《缉凶现场》 第1章 我是嫌疑犯 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难测的东西。 有时候,一念之差,就会让人从天堂坠入地狱。 我叫程宵,我是一名刑警。 从警十五年,我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接触过许许多多错综诡异的案件,有的曾经一度困惑着我,也有的让我深刻体会到现实和人性。 如今,我因右手枪伤而从一线退居文职,负责档案管理,但重新翻开这些案件,心中依旧难以平静。 接下来我要讲的案件或许并不那么离奇诡异,但它却让我印象深刻,同时也明白了,当我们学会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人性,就会发现每一个生命,都有着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2015年,我在市局担任刑侦队大队长,可就在那一年,我却成了一名嫌疑犯。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所在的南宏市护城河边,发生了一起命案。 死的人,竟然是我的表弟刘洋。 接到报案后,我第一时间带队赶到现场,可是当时,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也来了。 市公安局局长王铁,他进了现场后立刻把我拉到一旁,拿出一份调查通知书。 我被停职彻查了。 刘洋死之前,实名举报我贪污受贿,第二天他死了。 而因此,我也莫名其妙就成了“犯罪嫌疑人”。 从现场离开,局长便让我到局里的多媒体办公室,要仔细谈谈这事。 我来到局里的时候,就看到停到外面停着督察组的警车,不禁皱起眉头。 督察组都来人了,这哪是谈谈? 我点了支烟平复了下情绪,知道自己必须得面对这一关。 打开多媒体办公室的门,里面已经坐着十几号人,都严肃的看向我,紧张的氛围让我不自觉的心悬了起来。 我的正对面是督察组的孙组长,职责就是调查处理公职人员,督察都来了,看来这事越闹越大了。 孙组长看着我,冷着脸问道:“程宵,你也是老警察了,流程你比我熟,我之所以找你,那就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 说完,他从包里掏出来一个档案袋,冲着我晃了晃,“这个,想必你不陌生吧?” 我平静的回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和刘洋的关系不用多说了吧,你收受贿赂的钱藏在哪了,还有你是怎么把刘洋灭口的,老实交代!” 孙组长一声冷哼,那愤怒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内回荡。 “你他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人是我杀的?” 我顿时恼怒不已,众人也被我吓到了。 孙组长也有些意外,攥紧拳头,瞪着眼睛呵斥道:“我再给你最后坦白的机会,不然就回检察院接受调查吧!” 我一脸冷漠,“行,你把抓捕手续出示下,到时候要杀要剐我随你便,没批文就别在这指手画脚的!” 办公室里顿时轰动了,同事们让我别激动,和孙组长好好谈谈。 局长也面沉似水,静静的点了根烟,也没呵斥我,也没帮孙组长。 我知道局长是帮我的,要不然现在我不可能安静的坐在这儿。 而且我也明白,孙组长肯定没手续,要不然还费什么劲开会,直接把我带走就完了。 局长迟迟没发话,孙组长也有点难堪,但又在人家地盘,不敢太放肆,办公室里的氛围一时变得很紧张。 “程队长,你想多了,我们也是正常调查,毕竟都想破案不是?” 孙组长带来的一个女督察,小声的打了个圆场。 估计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也不是惹不得的人,只不过这孙组长,一上来咬定是我害死了表弟,实在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冷静了下,看了过去,“你们问吧。” 见到我平静下来,那女督察如释重负似的。 “你和刘洋,一直有联系吗?”她问道。 我摇了摇头,深呼一口气,讲了起来。 刘洋是我的表弟,但我们关系不算近,从10岁以后,我们便没再见过面。 一直到去年5月份。 当时我到弘扬街道派出所办案,两个当地的片警,押回来个消瘦青年,正要去审讯。 那青年一直骂骂咧咧,挺不配合的,我不自觉也多看了几眼,正当我觉得眼熟的时候,他开始叫我。 “程宵,表哥!” 我走过去就问他是谁,还以为是我以前的嫌疑人。 他说他是刘洋,是我表弟! 然后说自己是冤枉的,有人跟着他,报警是为了求助,可是警察不仅不管他,还要把他抓起来。 我和罪犯打了不少交道,看刘洋眼神躲闪,表里不一的样子,心里就知道了大概。 上前问了下民警,果然这小子是因为走私被逮起来的,而且还是几进宫了。 “你们两家,关系很近吗?”女督察继续问道。 我想了下,说那就得从我们俩刚记事说起了。 她告诉我,那也得说。 我是南宏市本地人,当年我爸在方便面厂工作,和刘洋父母也是同事。 刘洋比我小两岁,那时候我们俩经常一起玩,又有这层亲戚关系,两家也很融洽。 “那后来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方便面厂倒闭了,我爸和刘家父母都失业了,后来他父母去外地求职,也搬走了,从此也没什么联系。 再看到刘洋,就是在弘扬街道派出所了。 女督察一边听我说,双手飞快地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着我们的谈话。 “我们看档案记录,刘洋前不久与人打架斗殴进了医院,那时候你也去了吧?” 对,今年的大年29,刘洋在城乡结合部,因为走私运货的事儿跟人起了冲突,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对方打了人后逃了。 因为工作关系嘛,第二天我就知道了,买了点慰问品就去看他去了。 “这么多年不见了,这刚碰到又熟络起来了?”女督察不解的问道。 我有点无语,说我们怎么也算亲戚啊,而且在医院也碰到了刘洋他爸,也就是我表叔。 表叔看到我挺热情的,他知道我在公安局工作,那刘洋被打的事就有人帮忙了。 刘洋有些焦急的把他爸支开,就央求我别把他走私的事告诉他爸。 我说不说可以,又问这大过年的,他回来干嘛? 刘洋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肯定问到了吧?”女督察抬起头,严肃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后来才知道他是来跟走私人接头的,因为走的货都是违禁品,所以他们一直很小心。 “知道卖家是谁吗?” 我告诉她还在调查。 女督察一直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微表情。 “那你是何时,帮刘洋开始找关系的?” 我回忆了下,首先声明,找人这个事,是我表叔求我的。 他说打伤刘洋的人跑了,医药费都是自己出的,就拜托我找人问问情况。 这也没什么问题,我就去找交警一中队的大队长韩强,刘洋之所以跟人起冲突正是因为走私,韩强也曾几次查过他们的车。 韩强告诉我刘洋的案子有些反常,打伤刘洋的那批人从来没有在南宏市出现过,通过照片对比,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韩强当时想了下又说:刘洋也有点不对,作为被害者,一问三不知。 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刘洋出院也是我接的。 送回去以后,表叔让我帮他再找找人,把那打伤刘洋的那些人抓到。 看老人家一副苦心哀求的样子,我也答应了。 可是回来后我才发现衣服的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张银行卡。 “所以,你就把银行卡收下了?”女督察一下皱起眉头。 银行卡我当然不会收,准备回头找个时候把钱送回去,可是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刘洋就死了。 “卡还在吗?有多少钱。”女督察又问。 我挑了挑眉,告诉她那卡就在我办公桌抽屉里面,至于多少钱我不知道,本来也是想还的,自然也没看里面有多少钱。 孙组长也和局长聊了几句,随后后者安排了个干警,拿着钥匙去我办公室取银行卡。 随后女督察看了下电脑,在整理笔录,显然为了审讯我,做了不少准备。 “对了程队长,你和卢东认识吧?” 女督察突然提到卢东,我有些意外,又问她这事和卢东还有关系?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说是例行的盘问,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已经开始配合了。 我就告诉她卢东算是我的平级,但不在一个部门,偶尔会有交集,确实认识。 “据我所知,你们俩关系不错吧?”她又问道。 我有点不高兴了,让她有什么直接问就好的,不用拐弯抹角的。 第2章 神秘入室者 我和卢东关系确实特别好,和韩强一起我们仨,是同一个警校出来的,都是校友。 甚至之前我在弘扬区派出所,当队长的时候,卢东还过来实习了一段时间。 女督察告诉我,资料上显示刘洋出院以后,还和一起入室盗窃有关,当时的办案民警就是卢东,但资料中却还有我的名字。 “按理说,盗窃案并不在你的职责之内,你干嘛要参与?” 我叹了口气,这还要从2015年的6月10号说起。 那天下午刘洋给我来了个电话,说家里遭了贼了,身份证找不到了没法住宾馆,问能不能在我家攒住。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民警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好在刘家父子没什么事。 “你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吗?” 那种物业都没有的老楼,治安一直不太好,抢劫、盗窃的经常发生。 刘洋家里失窃的原因,我并没有过问太多。 我问办案的民警,进刘洋家里盗窃的毛贼却什么都没拿,只是拿走了刘洋的身份证。 但诡异的一点,刘洋家里竟然多了几大桶汽油,上面却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家里也没有入室者的脚印。 后来这起案子就由卢东接手了,我还特意问了下情况。 卢东告诉我,汽油是入室者留下的,很有可能是想纵火烧死刘洋父子,只是因为当时有邻居发现并报了警,所以没有得手。 “那入室者到底因为什么要把汽油搬进刘洋家?盗走他身份证的目的又是是什么?”女督察连忙追问。 我说我也不清楚,而且也没证据。 当时卢东告诉我,入室者如果不是神经有问题,就是蓄意报复的。 一般神经病,基本是不能做出这么完美的现场,所以也可以排除。 所以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有人想杀刘洋! “刘洋和谁有这么大的仇?”女督察一边记录,忙问道。 我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废话吗?我要知道刘洋仇家是谁,早就调查去了,还用在这说些没用的话。 女督察一想也是,尴尬的喝了口水,想了下问道:“那这起入室盗窃案,最终的结论是什么?” 这事过了三天以后,也就是6月13号,我接到卢东的微信,说有线索了。 根据现场的监控排查,在案发两天之前,现场附近的监控里,发现了个可疑男子。 我赶过去看到监控,只见到一个一米七左右的男性,戴着个白色的帽子,黑外套,手里提着个大蛇皮袋,里面的形状,好像就是现场遗留的那几桶汽油。 摄像头的位置在一家商店,只能看到男子匆匆走过,然后走到了小路,就没了踪影。 并且三天时间,在监控里都可以看到那个男人,提着蛇皮袋路过,似乎在寻找作案时机? 而那个男子在盗窃案发生以后,便直接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当时马上问卢东,有没有看到脸部。 卢东摇了摇头,男子很有戒备,一直低着头,所以更加可疑。 而且附近的监控全都查看过了,并且也找到附近的物业,和户籍民警辨认过了,这个男人并不住在附近。 我又问,怎么只有一个摄像头拍到。 卢东和我解释,这并不是常规的监控,而且月初他为了追查一伙小偷,在夜间安装的隐蔽摄像头。 因为只有这一个摄像头,也就能拍到这一段路,再远的为了隐蔽性根本无法拍到。 但这段路也很重要,想要走到这,必须避开大路上所有备案过的监控。 “你是说,他就是故意在躲开监控摄像头?”女督察来了兴趣。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的。” “最后还有什么线索啊?” 就在女督察,想要继续询问这件事,一旁的孙组长挥了挥手。 “咱们不是来破别的案子的。” 女督察欲言又止,最后只好问道:“那你为何调查盗窃案?一个你不该管的案子。” “不该管?”我挑了挑眉,“我是一名警察,案子我不该管吗?” 女督察又说不是那个意思,是这案子本来就不是我接手的。 我告诉她这事,你和我们局长说就行,局长明确告知过,在我们辖区的案子,我们都有义务协同和指导。 不管怎么说,这案子也是发生在我们南宏市的。 一旁的王局长也嗯了一声,替我说了句话。 “那程队长,刘洋出事的时候,你有不在场证明吗?” 旁边的孙组长忍不住了,又抛出了个犀利的问题。 我皱了皱眉,说那天是台风天,又是休息日,我除了家能去哪? “有证人吗?” 我说我单身狗一个,台风天卖菜大妈都不出来了,去哪找证人。 办公室里一阵轻笑,我也很无奈。 随后孙组长又问我,前一天晚上在做什么。 我回忆了下,说韩强约我见面,是之前刘洋和走私贩子起冲突的事有眉目了。 我来到交警队的时候,韩强给了我一份资料,说是那个时间段,南宏市出现了几辆来路不明的走私车。 交警队用了技术手段,查找了刘洋出事当时的路段,发现附近一共有八辆走私车,却查不到车主,都是套牌车。 我当时也很纳闷,毕竟根据刘洋交代,就算他们平时走私也绝不敢用套牌车,那样太危险了,一查就查出来。 那么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韩强告诉我,技术部门肯定非常准确,所以这事还得问问刘洋,看他还有什么没说的。 第二天我刚想找刘洋,就得知了他的死讯,就在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局长也把我停职了。 后来的事就都清楚了,刘洋把我举报了。 “程宵,你真和刘洋的死无关?” 孙组长总问这种让我火大的事,我压制住怒火,告诉他我和刘洋无冤无仇的,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就在之前,你交代一个叫做牛二的小混混,留意刘洋的行踪,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赵组长的语气很冰冷,好像发现了我的破绽似的。 我看向局长,询问他的意见。 局长也开口道:“这个牛二是我们的特情人员,身份暂时不能暴露,否则有生命危险。” 孙组长也不肯罢休,非让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刘洋被打伤的地方,是在城渡区的红花大路上,根据他后来说,他是要采购走私货物,我得知那个走私的卖家叫三阳。 刘洋也不知道这三阳的具体情况,我便找牛二去问情况,结果牛二告诉我这三阳都死三年了。 我也有点意外,牛二知道这三阳的具体信息,我在警务系统查找了一下,这三阳确实在三年前就已经出车祸死了。 我顿时反应过来,刘洋是在骗我,随即让牛二留意他的行踪。 “牛二给了你什么线索?”孙组长连忙问道。 刘洋没工作,很少出去,出过几次门,都是去护城河边坐一会,就回家了。 牛二又跟了一段,后来刘洋就出事了。 “牛二没有骗你?”孙组长接着发问。 局长也发话了,说牛二当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的线人,非常可靠。 孙组长没什么线索,又让女督察继续询问我,一脸阴沉的离开了办公室。 “程队长,请你再介绍下刘洋死亡案件吧。”孙组长走后,女督察的态度也柔和了不少。 毕竟我的回答,确实没什么问题。 2015年7月9日一早,在护城河边一艘废弃的船上,早上钓鱼的大叔,看到有人躺在船上。 本以为是醉汉,但凑过去一看,是一个满身鲜血,胸口插着匕首的男人。 大叔吓坏了,连忙就报警了。 从死者身上的身份证看,就是刘洋(盗窃案之后,他就补办了身份证)。 卢东得到消息以后,也第一时间通知了我,我们俩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点多了。 那破船还不小,躺下一个人还真发现不了。 我从上看了过去,就见到船里面都是血,散发着一股腥臭味,让人作呕。 并且看这血量,血都快流光了。 第3章 诡异死亡 现场的民警告诉我们,他们找到这里的时候,尸体上插着五把匕首。 法医也初步判断,这里就是第一死亡现场,并且死亡时间是在凌晨2点左右。 此刻在警戒线旁,放着个收尸袋,一打开,顿时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随后,我看到了刘洋的尸体。 他的瞳孔已经放大,身上的白t已经被血水浸透。 只见在他的胸口和肚子上,有五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插的很深,都只能看到个刀把了。 因为还没有具体的尸检,五把匕首都还没取出来,那匕首整个插了进去,估计一把就可以要人命。 我屏住呼吸,死人的腥臭让我感觉非常不舒服。 大体看了下,我们又把收尸袋给拉上了。 痕迹科的同事判断,这种插刀的方式,很像是自杀,况且昨晚正好是台风,四周根本没任何痕迹。 更多的情况,就得等法医的尸检结果了。 插了自己五刀啊,这怎么可能做到! 我连忙联系牛二,问他刘洋的情况。 牛二告诉我,昨晚他亲眼看到刘洋回家才离开的,后来怎么出的事,他也不清楚。 我刚想去找牛二,局长就来现场,把我停职了。 局长当时非常严肃,问我去案发现场干嘛,那不是我们的辖区,我确实不应该去。 护城河在六龙区,不包括在我们支队的辖区。 我介绍了下自己和刘洋的关系,局长还是让我不用跟进此事了。 局长告诉我,我因为违纪被停职彻查了,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连自己队的任职都要暂时卸任。 我当时也挺生气的,随后局长把一个档案袋扔给了我,打开一看我才明白,原来我被刘洋给举报了。 我一声轻叹,这事真的是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后来呢?”女督察继续发问。 我摊了摊手,“然后你们就把我传唤了啊,具体怎么样,得看你们怎么处置我啊。” 女督察最后整理起了笔录,对我说了声多谢合作,显然已经问的差不多了。 很快孙组长也回来了,通知我暂时需要了解的就这么多,有需要再找我。 我也暗自松了口气,没有被直接带走已经很好了,又看向局长,问他我什么时候能重新工作。 局长犹豫了下,让我回去先休假,具体还得局里开个会。 这我就有点不高兴了,我没杀人,贿赂的事也说清楚了,队里事那么多,这叫怎么回事啊。 局长告诉我,杀人的事我暂且没有嫌疑,可贿赂的事还得继续弄清,得和督察组解释好那张银行卡,要不然这事收不了场。 这我更不解了,那钱就是表叔给我的,他们督察组去调查不就行了。 “恐怕不行了,刘洋的父亲因为接受不了刘洋的死讯,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抢救,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我没办法只能休假,想我也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这还是我第一次放长假。 在家待了两天,我又迫不及待的联系卢东,问他案子怎么样了。 卢东告诉我,尸检结果刘洋死的时候血液里有大量致幻剂,初步判断是因为产生幻觉,自己跑到护城河边自杀了。 这事城里了专案组,韩强他们也跟着协助破案,让他们负责查走私车辆,很有可能刘洋的死是走私集团内部矛盾。 而且卢东告诉我,刘父还在昏迷,我可能还得继续休假。 “这样我假用完了,他也不一定能醒过来啊。” 卢东告诉我别担心,说局长发话了,这事要迟迟不行,就让你退休了。 “你别扯淡。” 我骂了一声,卢东也严肃起来,告诉我局里上下都知道我的为人,现在一门心思帮我调查呢。 我心里也有些暖,有这帮兄弟姐妹,也真是值了。 聊了几句,我们也挂断了电话,那天我正在打听刘洋的事,接到我妈的电话,说家里来人了,让我赶紧回去。 我本以为还是督察组来人了,回家看到,是一个阿姨。 这人叫白娟,是之前南宏市方便面厂的副厂长,工厂倒闭以后,她也离职了。 我妈告诉我,白娟经历的事,或许能帮上我。 我们简短的寒暄了几句,白娟直接了当的说道:“刘洋死了,你也因此停职,我倒是知道点他以前的事,就告诉你吧。” 就在96年11月,刘洋的父母,突然从稳定的面包车的工作辞职了,随后从分配的房子中搬走了。 至于为什么好端端的辞职,大家众说纷纭,自然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时候我妈和这白副厂长关系不错,有一次一起吃饭,她就告诉我妈,这刘家人离开的真正原因。 原来是刘洋在外面惹了祸,刘家搬家是为了躲灾去了,那时候厂里也只有几个高层知道。 我赶紧给白阿姨到了杯茶,忙问刘洋惹什么事了。 白娟说道:“那时候刘洋和几个小年轻到后山去玩,有一个叫做林小雨的小丫头,失足从山下摔下去了,刘洋和另外两个小男生,没敢下去救人,也没叫人。” 后来林小雨的尸体也没找到,这事也不了了之了。 又在方便面厂协商下,三个男方家长,一人拿两万块钱赔偿,后来林家人拿到钱,也搬走了。 白娟的话,也让我唤醒了小时候的记忆,我家当时确实和刘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这事是一丁点也没听过。 我又问我妈,是怎么回事。 我妈叹了口气,说那时候我岁数太小了要不是我因为刘洋停职了,她也不会把白娟找过来,告诉我这件事。 我又问白娟,这孩子都没了,林家父母就拿钱了事了? 白娟和我说,林家父母都不是正式工,是从农村上来干杂活的,随时能被替换。 但这三个男孩家里,那可都是方便面厂的老员工了,特别是刘洋老爸,还是干部呢。 白娟喝了口茶水,说林家之所以不闹事,也不光是没有背景,那时候六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够普通人家攒好些年的。 林家父母离开以后,这事也就尘封了起来。 感谢完白娟,我盘算起了这个线索。 现在刘洋死了,留下一堆怪事。 先是他买走私物被打了,可要联系的走私卖家早就死了,其余走私人员也是音信全无。 后来他家又被神秘人入室蓄意纵火,还没消停了,转头就死在了护城河。 现在白娟,又说了件当年的大事,或许有一些关键。 晚上我辗转反侧,半夜十一点多给卢东去了个电话,想和他商量商量。 卢东也办案呢,接到我的电话,连忙告诉我事情有转机了。 卢东激动的告诉我,我表叔给我的银行卡已经查过了,是一张新卡,里面并没有钱,所以就不存在受贿了。 我也懵了,这表叔给我一张新卡,刘洋还举报我,他们父子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刘洋死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表叔那边了。 可现在表叔还在重症监护室呢,儿子一死他也是急火攻心昏迷了,多半是醒不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张空卡,对我来说可是好事,我赶紧找局长,表明自己想回去复职。 局长却告诉我,他得和督察那边解释下。 第二天局长就告诉我,让我回去复职了,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洗清嫌疑,但单位那边确实是太忙了。 我又问局长,我得什么时候能彻底消停啊。 他便告诉我,怎么着也得我表叔醒了以后。 复职的当天下午,我就把卢东找出来吃饭了,他一边撸串,同时和我说起了案情。 刘洋的死亡现场,肯定是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所以现在的关键,又回到了那起入室盗窃案。 第4章 凶手,是死人? 之前监控里的男子,卢东也一直在追查,现在天眼系统覆盖,直接找到了东阳区劳动大路。 卢东告诉我,按照技术分析,基本上可以确定,视频中的人,就是之前在刘洋家附近出现的那个神秘男子。 我又把刘洋当年的事,和卢东说了下。 听完了这件事,卢东若有所思,提议可以仔细挖掘一下,毕竟这可是一起人命案啊。 我们俩又合计了一阵,第二天我提了点礼品又去找白娟了,想知道当年另外两个男孩是谁。 白娟告诉我,其他两个人,一个叫做方斌,另一个叫做周志豪。 那件事以后,他们也都陆续离开了,当时没出事之前,他们几家关系特别好。 随后我们又聊了一会,我也再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白娟叹了口气,说她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我道过谢以后,便也离开了,又联系卢东,他说那边并没有找到当年方便面厂的卷宗。 我们又捋了一下,我又问他最近二十年,本市所有失踪人员的档案有没有。 卢东找了下,告诉我确实有。 我让他把卷宗都备份下来,他愣了下,还是答应我了。 下午六点,在我办公室里面,卢东给了也一个u盘,里面是这20年来100多起人口失踪案,还有20多起无名尸体的资料。 我有些惊讶,问他怎么这么多人? 卢东摇了摇头,说这还只是记录在案的,如果再去找一些被调走的,数量更加庞大。 以前听说后山郊区死了不少人,我还以为也就几个,没想到这么多。 我又让卢东连忙分派人手,查询这些卷宗,首先是找出所有10岁以上,20岁以下的,再让人把所有卷宗都调出来。 卢东答应了一声,然后把u盘收了起来,又问我这边情况怎么样。 我把其他两个男孩的名字,还有情况告诉了他。 “你说有一个,叫做周志豪?”听完以后,卢东顿时惊叹。 我点了点头,当年我们都是一个院的,我肯定没记错啊。 卢东面色凝重,来到笔记本电脑前面,查了一会,连忙招呼我:“你看看,是不是他?” 照片上是一个在案人员,我看了一眼,还真有点眼熟。 再点开资料,发现这人的父母,工作单位就是在方便面厂,原来他就是周志豪。 我接着看,发现在生日下面,还有一行字,是2008年,6月5日。 我反应过来,这是户口注销的时间啊。 这也说明,周志豪在08年就已经死了。 冷静了会,我又问卢东,死了这么多年的人,他怎么这么清楚。 卢东告诉我,这个案子就是他经手的。 这案子让他记忆深刻,甚至可以说是不想提及。 08年也是卢东刚刚入职,因为不懂人情世故,从市局被分配到了一个小镇上面,当一个片警。 6月5日早上,他接到报案,说是在山脚,发现了个男尸。 因为那晚是他值班,又叫让两名同事,匆匆赶了过去。 卢东当时也是年轻,知道有案子发生,急忙第一个冲到了现场。 他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对于一个新人警察,这尸体属实是有些恐怖。 男尸赤裸着身体,吊在一旁的树上,尸体上有很多的伤口,死之前应该受到过毒打。 并且四肢尽断,连着仅存的皮肉晃悠着,脑袋也耷拉着,在风中开始摇摆,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 没过多久有经验的老刑警来了,这才上去仔细查看尸体,只见死者死死瞪着双眼,脸色惨白。 根据判断,这个青年应该是被活活的吊死的,并且死前非常痛苦。 卢东在警校的时候,看过一切尸体,可这么惨的,也是第一次见,直接吐的晕头转向的。 队长又给他分配任务,给尸体照相,他紧张的不停在颤抖,没有一张拍好的。 这事也成了卢东的笑柄,不过新人嘛,难免的。 能让他再提起的,就是因为这事得死者,正是周志豪。 我连忙问卢东,后来这个案子怎么办了。 卢东告诉我,法医在周志豪的指甲里面,提取出了dna组织,可能就是杀人犯的皮肤组织。 他们在数据库进行对比,首先就是开始筛选,有过前科的人。 说到这,卢东沉默了。 我也正听到关键时刻呢,给他递了根烟,让他赶紧说。 卢东点了烟,还在那里踌躇,我无语的说你在那干嘛呢,别浪费时间啊。 卢东吐了口烟雾,抬起头看向我,严肃的说道:“程队,下面的事就有点邪乎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根据dna比对,确实和一个在山西,叫做郑坤的服刑人员吻合。 可是当他们联系山西那边的警方,却得出一个令人结论。 山西那边的警方告知,这个郑坤已经保外就医了,而且在一年前,就因为肝癌死了。 什么情况,又是个早就死去的人? 当时得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懵了。 随后卢东的队里,又特意派人去山西,经过核实,这个郑坤的确死了。 随后又采集了郑坤父母的dna,的确和周志豪指甲里的皮肤组织吻合。 而且郑坤死的时候,正好赶上火化盛行,无法开馆验尸了。 一时间案件陷入谜团,谁也说不清楚,周子豪指甲里的dna,怎么是一个外地,早就死去了的人。 两地警方联合调查了一阵,也都没什么头绪。 最后没办法,也就撤下了警力,这事也就一直这样了,成了个悬案。 听完以后我也非常无语,现在又扯出来个死人? 我不禁想到,刘洋说的那个,早就死去的走私犯三阳。 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的,甚至延展出来很多条线。 也就在这天下午,我表叔也醒了,卢东告诉我这个事以后,我立马马不停蹄来到警官医院。 赶到的时候,表叔静静的躺在床上,一脸的虚弱。 督察也来人了,还有局长都到了,护士特意提醒他们,病人刚醒,不要太打扰。 我也被局长拽了出去,他说督察问话呢,让我在外面等着。 我没办法,只能在走廊抽烟等候。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局长他们才走出病房,没让我进去,局长直接招呼我,让我上他的车。 随后直接上了高速,一路上车里气氛凝重,我心里也有点紧张,不知道又怎么了。 我一看卢东竟然也在车上,我对他使了个眼色,哪知道这小子根本不搭理我。 我又用脚给了他一下,这小子直接从腰间把手铐拿了出来,冲着我晃了晃。 卢东一脸严肃,“程大队长,我也是没办法,这也是上面的命令,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可千万要配合啊,要来个越狱,还得全国抓捕你。” 局长直接给了卢东一闷拳,旁边开车的老汪也哈哈笑了起来。 见到这几个人闹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随后局长一脸轻松的告诉我,说我表叔说实话了,确实不是贿赂我。 我顿时轻松了不少,可又不明白,他给我银行卡的意思。 随后局长告诉我,是因为刘洋怕我查到以前的事,想办法拖住我罢了。 我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个林小雨失踪的案子,可又一想,这本来就是悬案啊,不好办的。 局长又告诉我,刘洋的目的只是拖住我一个月。 我不解的问是什么意思。 卢东告诉我,一个月以后,林小雨失踪的案子就过了追诉期了,可刘洋到底没等到。 我们几个又合计了一阵,局长发话了,明天开会! 第5章 疑惑重重 第二天局长刚到局里就召集主要干部在楼上会议室开会。 他在黑板上面贴上了现在关于这个案件所掌握的所有线索。 线索板上密密麻麻都是和刘洋有关的。 “现在这个事情疑点重重,所以这一次也让大家都过来讨论一下。” 我看着黑板上面的线索,也是皱了皱眉头,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不简单啊。 一时间,办公室里面的人互相讨论,声音也变得有些嘈杂。 我和卢东商量了一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局长。 局长听完了以后思索了一下,继续在线索板上写写画画。 “这个事情你了解的应该是最多的,你先来说一下你对这个案件的思路吧。”局长看着我严肃地说道。 这些线索实在是太杂乱了,让我给大家整理一下线索也是最迅速的办法了。 我站起来刚要说出见解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开门的人就是孙组长还有那个女督察,而且一开门进来以后目光立刻锁定了我。 我对他本身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直接一个眼神就是白过去了。 对面没在我这边讨到什么好处。 局长看到我们两个这个样子也没说什么。 “上面文件下来了,这个案件由孙组长一起跟进。” 局长和大家解释着,督察组的人也就坐在一边了。 我也没有管他们,站起来开始分析面前的线索。这个刘洋的死显然让人非常捉不到头脑。 第一个疑点就是那天去他家的人是谁,这个是要调查的事情。 第二个疑点就是他说的那个已经死去的走私品供货商。 第三个疑点,也是最新掌握的线索,那就是林小雨,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周志豪的案件也是扑朔迷离。 我一边分析一边将线索板上的线索整理归类。 说实话,讲到现在就连我都有点摸不清头脑,一个案件夹杂了两件命案且毫无头绪。 我总感觉,后面有一只大手在操控。 “好,还有其他的同志要补充吗?” 局长示意我坐下,看着会议桌上面的人沉声说道。 “我感觉现在就应该分头行动,三个方向同时进行!”卢东站起来说道。 因为现在无论是哪一条线索都是死结,没有丝毫有进展性的线索。 局长听完卢东的话也是表示赞成,于是开始分配任务了。 “程宵,你就负责林小雨那个方向吧,毕竟你熟悉那边的人,最好是在一个月之间破案。” “卢东你……” “你们三个人也是互相配合,发现什么线索及时汇报。” 局长把任务分配完,我翻着林小雨案的资料心事重重,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刘洋的这个死,与这个林小雨之间有着冥冥之中的关联。 督察组的人开完会以后,和局长客套了一下也就离开了。 说实话,经过这次事情之后,我对督察组的人是真的不感冒,直接给自己安罪名,这样的事情自己可不背。 “我说你可不要冲动哈,惹了这些人没你的好果子吃。”卢东在旁边安抚着我。 我自然也不会和他们计较,也就点点头继续开会了,大家也都是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还有方向以后就散会了,但我被局长单独留下了。 “我说你小子,这次是你好运气,但凡那个银行卡里面装点钱,你小子就完了。” 我明白局长的意思。 不过这也是让我疑惑的事情,给自己银行卡就是为了拖住自己?显然就是想隐藏林小雨的这个事情。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改天我也请局长喝酒。” 我也是感谢局长,里面要是没有局长的调和,可能我早就被抓走了。 局长无所谓地摆摆手。 老大一直都是这样,虽然平时对我们很严厉,也很沉默。但刑警队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局长对手下的人都很好的。 局长转身拿出一个文件夹交给我,上面就是关于林小雨案件的全部经过。因为当年林小雨父母不追究,所以案件信息也很少。 而且因为没有发现尸体,所以也只是列为了失踪人口。 “时间太长了,资料都是不全了。”我看着文件无奈地说道。 我也和局长说了一下之前大院的事情,这个事情之前自己在大院里面都没有听说过,对于这个小女孩印象也是不深。 而且时间久远,大院拆迁啥的,之前的那些人都是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嗯嗯,你看着调查就行,有什么困难和我说就行。” 和局长聊完了之后,我也就走了。 坐在办公桌上面,我也想着这个事情,三个当事人已经死了两个了,就剩下一个方斌了。 当年这些人自己都有过交集,不过就是不太熟悉,可能就是打过一个照面而已。 而且当时我岁数也小,好多事情都是忘记了。 想啥呢? 卢东给我端了一杯水打断我说道。 “没事没事。”我含糊应了一声。 “还别说哈,这次就是你的任务比较重,到时候需要帮忙可千万别和我客气。”卢东难得神色这么认真。 的确,我这边的任务是比较重。 其实说实话,我们三个人就是一个组合,只是任务不一样罢了。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先去调查了。” 我把水杯放在办公桌上面,只带了一个警员。 我想的也很简单,先去找找方斌,说不定可以了解一些情况,要是可以找到林小雨的父母也是有用。 这些还是得需要白姨还有一些老员工的帮助了。 但是一上午跑下来,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看个病人。” 我拍了拍警员的肩膀说道。 因为刘洋父亲醒了我还一直没去看呢。 不管刘洋想怎么拖住我,但是刘洋的父亲怎么说也是我的亲戚,现在儿子也被人害死了,所以现在他的精神肯定是最崩溃的时候。 我在旁边水果店买了两个果篮就去医院了 第6章 分头行动 看到我以后,表叔也是泣不成声,拉着我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只有眼泪流下来。 “小宵,我知道你本事大,这个事情我只能拜托你了。” “你可一定要找到真凶,给你表兄弟报仇……” 我看着表舅这个样子,只是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答应了他。 他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老年丧子,这样的悲痛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不然也不会听见消息就晕过去了。 “你放心吧,这不仅仅是咱们关系的缘故,这也是我的职责。”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道。 把凶手绳之以法本身就是我的职责! 开导了表叔一会儿,他情绪也好了不少了。 表叔也因为那张银行卡的事情和我道歉,说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闹得这么大,他能知道我也不意外,本身也没啥大事,我自然也就原谅了他。 回到警察局里面以后,我去了局长办公室里面。 因为我认为这些搜查信息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可以,查出杀害刘洋的凶手才是最关键的。 所为我请求局长暂时让我去和卢东配合先查找出杀害刘洋的真凶。 “好,没有问题,但是那边的事情你也要关注着点,那边也有可能是这边破案的关键!” 局长心事重重,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很头疼。 我点点头,神情凝重地走出了局长办公室,和下面的人分配任务之后我直接开车去找卢东。 “我说你小子就这么想和我一起办案啊。”卢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拍着我的肩膀揶揄道。 我直接给了他一脚,我和他关系很好,这些都是多年来培养出来的默契。 听我说到案件以后,卢东才是严肃起来。 然后拿了几份文件给我看,其中有一份是刘洋的尸检报告。 我急忙抽出来看。 根据尸检报告上面结果,六处匕首只有最后一刀正中心脏,剩下的五处伤口,都不致命,但是血流量大,过程很痛苦,就好像是算计好了一样。 看着尸检报告,我眉头紧皱。 “现在已经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了,而且尸检表示死者有几度挣扎的生理反应,这边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卢东看着我说着现在最新掌握的情况。 “嗯嗯,之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是自杀。” 这个我还是非常笃定的,以我对于刘洋地了解,这样的痛苦他根本就承受不了! 我看着现在所有的证据陷入思考。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刘洋到底为什么死,是仇杀还是情杀? “这样吧,咱们两个分工,你去调查第一案发现场,我去调查刘洋的人际关系。” “这个事情我感觉没有这么简单,就是咱们现在掌握的这些证据,基本上可以确定早就已经有人瞄准他了。”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仇杀。” 我听着卢东说的这些事情基本上认同,尤其是上次打伤刘洋的这个人,必须得调查清楚。 和卢东说完之后我就急忙去找牛二了,之前自己刚想找牛二了解线索,结果就被调查了。 牛二和我说了当天的情况,他是亲自送的人回家,看着他关家门,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我急忙问牛二在路上有没有看到可疑的生面孔。 牛二笃定地摇摇头,告诉我那晚已经很晚了,街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我也了解那边的情况,刘洋住的地方就是普通的出租屋,旁边大多数都是工人还有一些工人家属。 鱼龙混杂,每天人也不少。 行,这段时间你也随时注意一下这边的动向,有什么事情随时和我联系。 提醒完牛二我也就离开了。 这边我看着找不到什么新的线索了,又检查了刘洋的通话记录,最近聊天记录也就是两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就是王腾。 这个人我有印象,也就是上一次和刘洋一起进局子的人,听说两个人关系非常铁。 我带着手下两个警察,张浩和刘鹏飞一起找到王腾的家。 确认了王腾家的位置以后就去敲门,但是开门的却是房东,房东告诉我王腾一个月以前就搬走了。 好像是搬到他的好兄弟那边住了。 “头,接下来咱们去哪里找啊?” 看着现在的情况没有进展,刘鹏飞在旁边也是有点着急,我想了想,重新让他开车去刘洋住的地方,找了一个小吃摊。 我要了三份小吃,递给了老板一条烟之后,我拿着照片就开始打听王腾这个人了 没有想到事情非常顺利,老板和我说他就在旁边住,经常在棋牌室一待就是一天。 “真的是哈,这个人就是一个赌鬼,一有钱坐在那里面就非得输干净不行。” “嗯嗯,之前这个人不是有个兄弟嘛,现在也看不到来,也不知道为啥。” …… 周边的人都是交谈着。 我和手下对了一下眼神,也就冲着棋牌室去了。 这个我之前还真的没有想到,因为资料上面完全没有他赌鬼的资料。 我让一个手下在后门守着,带着另外一个人进去找人了。 刚走进门口,刺鼻的二手烟味道就涌入我的鼻子里面。 我皱着眉头,捂着鼻子,站在门口观察着里面这些打牌的客人,终于在一个角落里面看见了王腾。 还没有等我打招呼,就看见他用余光看了我一下,随即神情马上就是变得慌张起来,然后直接跳窗户就是跑了。 周围的人都是懵逼了,这是啥子情况啊,怎么打着牌人跑了,都是疑惑地看着窗外。 “追!”我也是反应过来,对着外面的手下大声说道。 旁边的两个手下很快就被我落在后面了,我自己在后面拼命地追赶着。 “王腾,站住!” “马上给我停下!” 我在后面看着前面跑的王腾大声地说道。 但王腾就跟听不见我说话一样! 拼命地往前跑! 我在前面追着,身后两个手下渐渐没有了踪影。 我和面前的王腾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看着王腾进入了旁边的小胡同,我也急忙过去,拐过几个弯,我已经累的不行了,但还是努力追着。 王腾慌张地回头看我一眼,然后走到一个胡同里面,关上大门,直接在插销上面上锁。 然后身体也是疲劳地倚靠在后面的墙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随后得意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就继续跑了。 我看着面前的大铁门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也只能是绕回去刚才的大路了。 不过刚刚走到大路上,就看着张浩压着王腾走过来,我急忙走过去了。 “头,你不知道,我刚走到那个岔口,就和鹏飞看见他出来,正好。” 我听着张浩的话不禁也是觉得好笑。 这个就是运气啊,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抓到,人家正好就碰见了。 啥也别说了,押回去! 第7章 仇人 我瞅了瞅低着头的王腾,他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言不发。 带到审讯室里面时候,卢东也是马上过来一起审讯了,因为怎么说这个也是一个新的突破。 我也是非常着急,因为上面局长给我们任务了,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破案。 “审讯咋样了?” 卢东看着监控里面的王腾问道。 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着卢东。 “这不是等你呢嘛。” 我和卢东一起去了审讯室里面,看着对面的王腾,我也看着面前的这些资料,资料上面,王腾也就是一个小混混,这个地方也算是七进七出了。 “我说你看见我跑啥啊?”看着对面的王腾,我疑惑地问道。 因为刘洋的缘故,我和他见过一面,按照常理来说看见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跑。 王腾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你的好兄弟刘洋死了,你还玩得这么开心?” 我拿着刘洋的照片交给王腾,王腾马上就变得非常激动,我看着不像是假的。 “死了?这不可能!” “那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喝酒呢!” 王腾看着照片一脸不可思议。 这个事情我知道,牛二上次跟着刘洋回家的时候,刘洋就是和他一起喝的酒。 “我也不和你废话了,刘洋有哪些仇家?你告诉我吧。” “这个人可是你的好兄弟,我想你也不想看着他就这么死了吧。”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刘洋的问题,周围不少人都是知道这个事情了,社会影响力有点大。 所以我们必须得马上解开这个案件。 我紧紧盯着他,不漏掉一丝一毫的反应。 “嗯嗯,这个我想想。” 王腾看着我陷入了沉思,我也就只能和卢东等着了。 墨迹半天,王腾才是和我们说了两个人的信息,一个人是柳柳,刘洋的女朋友,还有一个人叫霸哥。 “这个霸哥是?”听着他说的话,我也有点疑惑,这个名字听着耳生。 王腾随即就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了,霸哥是最近新来的一个出租车老大,而且前一阵好像是看上了柳柳。 “他们两个就情敌矛盾?” 王腾看着我,摇摇头:“以前就是情敌,但是那天刘洋喝得醉醺的过来找我,说那个王八蛋想要对柳柳动粗,拿着一把刀就出去了。” “后来听说捅了那个霸哥几刀。” 王腾和我娓娓道来。 我心中不禁改变了对刘洋的看法,我一直认为他胆子很小,没想到为了女朋友还可以这么勇敢。 “你们也没有人报警吗?”卢东也是在旁边问道。 王腾看了看卢东的眼神,然后摇摇头。 “他们不敢报警,他们那点事要是报警,都没好果子吃。” 我听着王腾的思索了一下,按照这样的情况推算的话,这个事情理解为报仇也可以理解。 而且这个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也可以解释地过去,接下来就是要找到柳柳还有这个叫霸哥的。 “不对啊,我说你小子看见我这么激动地跑啥啊?”我疑惑地看着王腾问道。 看见我根本就没有必要跑啊。 “最近我和刘哥一起走了一批货,我还以为你是来抓我了呢。”王腾尴尬地说道。 我心里面想了想,这样也确实是可以解释的通,而且看着她的那个样子,好像真的不知道刘洋死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刘洋的亲戚,求求你一定要好好调查,找到杀人凶手。” 王腾也是坚定地说道,我看的出来,他们两个关系确实不错。 “这段时间你看着刘洋有什么异常吗?” 我问着王腾说道,因为说实话,和刘洋接触最多的人还是王腾。 要是他有什么变化的话,肯定是王腾感觉比较明显。 王腾想了想:“没什么异常,就是最近感觉他有点精神恍惚,而且身上有伤,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 身上有伤?听着这个话,我不禁想到了上次的时候,刘洋身上也是有伤,但是就是不说凶手是谁。 调查一顿也没发现是谁,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看起来必须得调查了。 你小子好好在这边待着吧,要是想起来什么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了吗? 和王腾说完了以后,我就急忙和卢东去商量线索。 这样来说,也确实是一个方向了,不排除霸哥为了报仇下手的这个可能,那时候刘洋捅自己一刀,所以现在报仇,再捅回来五刀,倒也说的过去。 “我看着这个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咱们先去找找人。”我和卢东说道,然后开着车就过去了。 先是这个柳柳,就是一个理发店的洗头妹,也很好找。 但是找到柳柳以后,她告诉我他们几天前就因为争吵分手了。 分手了?我有点疑惑了,这个事情这么巧? 你知道刘洋被人杀害了吗? 我问着柳柳,看着她赌气的样子,这个事情估计还不知道呢。 “啥?刘洋被人杀害了,这才几天,这不可能!” 我知道她也不相信,从公文包里面拿出照片给柳柳。 柳柳的这个样子显然是非常地心痛,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我急忙问柳柳他们两个人分开的原因。 反正在我分析起来,他们两个人还是非常恩爱的,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表弟外面有人了? 在我的询问下,柳柳也是说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两个人认识了两三年了,但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感觉刘洋精神上很紧张,一举一动都非常谨慎,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反转。 第8章 名片 “不好意思,因为案情需要,不知道当时那个霸哥他有没有……”我迟疑地看着柳柳问道。 因为刘洋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肯定还是对方做出非常过激的事情才有可能。 面对我的提问,柳柳只是摇摇头,原来当时那个霸哥过来确实是想要干坏事,但是柳柳态度很强硬,这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的意思是霸哥他干的?听说现在他还是昏迷不醒呢。” 听着我的意思,柳柳也是疑惑地问道。 毕竟刘洋也是为了她,所以说这个事情她一直都在关注着呢,不过就是没有告诉其他人而已。 询问了一下柳柳其他的情况,但是我也没有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安慰了柳柳一下之后,我就和卢东离开了。 在车上,局里面的同志同样也是传来资料,霸哥确实一直都在医院处于昏迷状态,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 我躺在车子座位上面,脑海里面想着这个案件的事情。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事情到底是咋回事,但是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的就是排除了情杀还有仇杀,自杀更加不可能了。 那到底是谁要杀刘洋啊? 而且还是有预谋的。 “我说别想了,喝个冰的醒醒脑子。” 卢东甩给我一瓶冰镇可乐,也是上车坐在了驾驶位上面。 我拧开饮料瓶子,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我已经让他们去扩大附近监控范围了,看看还没有什么有利的线索。” 卢东也是对着我说道。 既然现在没有什么线索了,那么就只能是查找监控了,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这边的事情也是陷入死胡同了。 “要不然这样吧,下午你和我走一趟,咱们去调查一下。” 我想了想,对着卢东说道。 既然现在这边没有线索了,那就再去白阿姨那边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想到之前韩强说的走私车的事情,我也给韩强打了一个电话,但是韩强那边也是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几辆套牌车中有几辆已经被找到来,但是都在荒郊野外,周围一点线索都没有,剩下几辆车也是石沉大海,找不到踪影。 这个事情真的有点邪乎了,我让韩强继续留意一下那边的事情。 我带着卢东就去了白阿姨家。 “真的是太麻烦你了。” 进去白阿姨家里面的小院子,我也是客气地说道。 我家和白阿姨家关系一直都挺好。 白阿姨看见我也很热情,急忙给我和卢东沏茶,我们三个人坐在院子里面问着当年的事情。 可是白阿姨也是记不清了,因为时间实在是久远了。 白娟能记得这些事情也是因为当年林大山在厂子里面是个主任,所以才是了解了一些。 但是一些具体的事情她就不了解了,这些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尽可能地从她的描述里面找到更多的线索。 “那么林大山还有刘芳现在在哪?” 这个也是我心中最大的疑惑。 别人不说,如果我的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我是一定不会放过那三个人的。 但是白娟只是摇摇头。 也是因为当年那两个人离职地太莫名其妙了,加上那时候通讯也不发达,所以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看着这边没有线索,我和卢东只能暂时告别,去找找其他的线索了。 但我刚要离开的时候,白娟叫住我递给我一个名片。 告诉我名片上面的人也是她之前的一个工友,也是前几天聚会才联系上。 当年他和林大山他们家关系比较好,可能知道一些什么。 “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谢谢你了,白姨。”我急忙感谢。 因为面粉厂倒闭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些人转业干什么的也有不少人都去别的城市生活了,现在想要调查实在是太难了。 “你看你这孩子,没事哈,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就行。” 白娟也是客气地和我说道。 回到车上看着名片,王国强? 看着名片,我总是感觉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再一看职位,是一个餐馆老板。 “我说你看看这个名片,这个名字是不是挺耳熟的啊?” 我的记忆就是这样,既然看着这个名字有印象,肯定就在不久之前看到过这个名字。 “你看看你,脑子不灵光了吧,咱们每次聚会取的那个小餐馆,老板不就是王国强吗?” 我一拍脑袋,是啊,之前的时候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前两天的时候还在老板那吃过饭呢。 没想到这个人之前的时候也是公司面粉厂家属院的。 我也不磨叽,带着卢东直奔小餐馆而去。 说实话,今天的调查我还是有点失望的,就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样真的是太难受了。 哪怕是给自己一点点的线索也可以啊。 “走私车辆的事情咱们交给韩强,监控的事情就交给你的人,人员不够我再给你配几个。”我想了想对着卢东说道。 因为我感觉着这几件事情必须得同步进行才是可以,坚决不能落下。 卢东也是点点头,这样的事情早就已经安排下去了。 “不过,你说,咱们的这个方向是不是错了啊?” 卢东在副驾驶上抽着烟,眼神中带着思索,缓慢地说道。 “哦?你有什么想法?” 我自然也是洗耳恭听。 毕竟办案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其他人的态度是必须要考虑到的事情,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 “你看看哈,我感觉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久远了。” 听完卢东的话,我也是理解了,他说的没错,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着实有点牵强。 我也只能和卢东分析着这个事情。 毕竟当年的这个事情要是调查清楚地话,对于林小雨来说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第9章 生父 因为当年和这个事情有关的三个人已经死了两个了,另外一个人没有找到。 同时在资料库里面我也没有找到那个人的死亡记录,那就证明这个人还活着,不过找起来比较困难罢了。 “两位,今天吃点什么?”看到我和卢东过来,老板笑脸相迎。 因为都是老顾客了,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我也不和你客套了,老板,您之前是不是在老面粉厂待过啊?” “而且和林大山一家的关系比较好。” 握握手以后,我也不可套,直截了当地说道。 王国强也承认了,但是表情一脸疑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调查这个。 当年林大山是主任,他是副主任,而且妻子和林大山老婆也是朋友,所以他们两家走的比较近。 饭也是一起吃了不少。 但是进一步了解,当年林大山离职搬家的时候,两家人联系就是断掉了,几十年来一直也没有联系。 “嗯嗯,老板,现在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林小雨的事情您肯定是知道是吧。” 老板虽然表情有些为难,但是看了我们一眼也只是点点头。 说实话,这个事情当时闹得还是挺厉害的。 不过他也问了林大山,为什么辞职,就为了那一大笔钱吗?但是对方也没告诉自己,之后的联系也少了。 “之后的事情你有听说吗?”我急忙问道。 现在好歹是找到一个知道一些线索的人了,这个是坚决不能放弃的,必须得好好问问。 但老板还是很犹豫,我和卢东在旁边开导了老板一段时间之后,我才看到老板的神情好像是下定决心一样。 “好了好了,这些事情就告诉你们吧,反正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这些事情我也是听着孩子他妈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王通也是和我说着当年的事情。 因为林小雨失踪以后,刘芳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他们这些人也是帮忙找过,但是一直没有进展,这么高的悬崖,生还希望渺茫。 差不多有个三四天。 刘芳找到王通的妻子大哭一场,说是找到了孩子的遗骸,伤心欲绝。 而且刘芳还说以后一定会报仇的,让那三个小鬼生不如死,有机会一定要折磨他们。 那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刘芳,之后就没有看到过这个人了。 听完这个事情以后,我让旁边的人记录下来,这个事情还是有必要性的。 因为俗话说的好,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自己的孩子被别人害死了,这样的仇恨,可以让一个母亲做出任何事情。 我心里面完全相信。 “这个只是刘芳的事情啊,林大山呢?” “孩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一个父亲就这么算了?” 我疑惑地问道,难道林大山对于孩子不上心吗? 王国强只是摇摇头。 说了一句孩子不是林大山的。 我瞬间惊讶了,没有想到林小雨竟然不是林大山亲生的。 王通点点头。 把当年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就因为孩子的这个事情,林大山心里面一直都有怨言。 对刘芳非常不满。 孩子死了还能得到一大笔赔偿金,自然也就更加开心了,但是刘芳不愿意。 天天和林大山闹别扭。 最后林大山一怒之下就和刘芳离婚了。 而且为了不让其他的人知道这个丑闻,也就辞职去别的地方去了,这些人也就都联系不上了。 听见这一番话以后,我的心中也就是释然了。 怪不得这个林大山这么轻易就拿钱解决了,而且拿了钱就辞职了。 都是可以解释地过去。 “可怜我大山兄弟,一直这么疼爱自己的女儿,结果发现老婆结婚前就跟人好了,哎。” 王通也是有点可惜地说道,这样的事情别说林大山了,让哪个男的碰见了估计都受不了。 我在记事本上面也是整理着现在的所有线索。 要是说刘洋他们两个的死都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的话,还是刘芳这边嫌疑比较大。 但是刘芳和我妈差不多的岁数,想要击杀两个年轻小伙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能性为零! 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和刘洋真正的死有关系。 “对了,老板,你知道林小雨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本着调查的态度,卢东也是在一旁问着这个事情,做调查还是调查清楚一点比较好。 “这个你让我想想哈,毕竟时间已经很久远了,一个名字……” 王通也是有点为难地说道,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当时自己还是非常气愤这个名字了。 “我是真的不太记得了,这个人之前还在我们厂子待过一段时间呢,姓郑,后面还有一个字,我忘了。” 王通挠着头想着说道,因为真的是想不起来了。 但是听到郑这个字,我的神经马上就敏感起来了。 郑坤? 这个名字我随口而出,因为这个名字和另外一个被害人有关系。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警官你也知道这个名字啊。” 王通马上就是肯定的说道。 我的心中一惊,好家伙,这也太巧了吧。 我和卢东对了一个眼神,这恐怕不是巧合。 “老板再耽误你一会儿时间哈,我去调个照片。” 说完我就给技术科的人打电话,让他们调出来当年郑坤的图片,发到自己的电脑上面。 不一会儿,卢东去车上把电脑拿过来,然后打开照片放在王通面前。 还没有等我说什么。 “嗯嗯,我确定就是他,这个人就是林小雨的生父!” 王通看了照片一眼就是给非常笃定地说道。 “您确定吗?” 我连忙在一旁问。 “你就放心吧,当年这个人在我的食堂里面当过帮厨,还干过一段时间的杂活,这个图片百分百就是他!” 看着王通这么确定的样子,我点点头。 急忙在记录本上记下这个事情。 第10章 专案组 “你确定这个事情吗,要是确定请在这边签个字吧。” 我把调查记录表递给王通说道。 当年林小雨的生父杀死了害死女儿的人这个作案理由很充分! “没有问题,这个我很笃定,我愿意负法律责任。” 接过记录调查表以后,王通想也没想然后就在上面签字了。 看着这个调查表无误,我就和卢东对了一个眼神,和王通道谢就准备离开了。 “两位警官,慢走哈,后续有什么问题找我就行,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们,绝对配合。” 王通看着我们离开,和我热情地说道,我知道他就是一个非常老实的生意人,点点头就是离开了。 我们两个回到车上,我盯着面前的记录表。 “卢东,这个事情你怎么看啊,咱们快点回去报告一下吧。” 我和卢东说道,这个郑坤绝对是第一嫌疑人,要是说和一个命案有关系是偶然,但是现在已经和两个命案牵扯了。 “我咋看啊,用眼看呗。” 卢东也是喝着矿泉水随意地说道。 看着他这么轻松的样子,我也是非常无奈,我就是非常佩服他的心态,啥时候都这么乐观。 回到局里面,我也把这个最新的消息告诉了局长。 局长坐在办公桌上,喝着茶叶水看着我采访的记录表。 “局长,我感觉这个郑坤有着重大的嫌疑人,我感觉应该马上调查这个人!”我激动地说道。 因为我感觉这个事情一直都是没有头绪,但是现在找到突破口了。 可是局长一点都不激动,依旧是沉稳地坐在办公椅上面,放下记录表,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叶水。 “这个郑坤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知道吧。”局长放下茶杯沉稳地说道。 听着局长的话,我才是冷静下来,因为郑坤的事情当年卢东特意去调查过资料,确实是已经死了,这一点,不会有假! “做事情不要这么激动,都当上大队长了还这么不沉稳。”局长语气老练地说道。 听着局长地话,我在旁边也不吭声了,因为我是局长带出来的,不知道帮我改正来多少麻烦了,可以说局长就是我真正的师傅。 “好了,你也别站着了,坐下来和我说说你这段时间的发现。”局长面色和缓不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对我努努嘴说道。 我马上点点头,然后笑着坐到了椅子上面给他汇报着。 这两个案件,看似毫无关联,但我感觉其中有很多相似之处。 第一,这个周志豪和刘洋都是当年林小雨案件的当事人,其中周志豪的死和林小雨生父有着证据上的直接联系。 第二,两个人的死亡方式都很惨,可以看出来凶手对他们仇恨度很高。 第三,两个人死亡都没有痕迹,也是可以看出来凶手都是极强的专业素养,可以把证据都销毁。 我一条条地和局长汇报着,眼神时不时看着他。 “还有吗?”局长淡定地问道。 我憋了一口气,这也是我心中的第一直觉。 “我感觉这个郑坤绝对没死,当年那个证明绝对是他伪造的,不管他用什么方式,但是确实是骗过了我们。”我也是和局长义正言辞地说道。 因为这些年在刑侦队里面看见过不少离奇的案件,也听着不少刑侦队里面的老队员说过离奇的案子。 用假死这样的办法脱身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说完了以后,看着局长,他还是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完了?”说到这里,局长才是抬头问着我。 我点点头,这个就是林小雨案在刘洋案里面的疑点,我已经都告诉局长了。 其他的事情也没啥说的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现在根据证据链推测出来的。 “好,你看看这个吧。”局长站起来在文件夹抽出来一沓文件交给我。 我也是有点疑惑地接过来。 打开之后,我就是看到了上面的文字,就是这个刘洋案正式成立专案组,我是组长,卢东是副组长,一起调查刘洋死亡的真相。 在调查期间碰到的问题都可以请兄弟部门帮忙。 “这个专案组我就交给你了,我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别让我失望。” 局长也是拿着手指在桌子上面扣了扣和我认真地说道。 看着文件我也是笑出来了,站起来就是給他来了一个板正的敬礼。 这一下可是真的太好了。 文件下来以后,只要是和这个案件有关的事情我可以全权处理。 “你别嘴冽地和那荷花似的,半个月的时间这个案子你要是结不了,我看着这个大队长干脆你也就别干了。” 局长也是大嗓门地说道,但我知道他也是非常信任我才这样。 “嗯嗯,半个月时间够了够了。” 我也是和局长说道,但是说实话,我的心里面也没谱。 毕竟线索也没有,到底咋办案,谁也没有个头绪。 出了办公室,我把文件也给卢东看了看,我们挑选了几个警员以后这个专案组就算是正式成立了。 “现在咱们专案组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技术科去查这个郑坤,看看他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第二个事情,就是和走私有关的这个事情,都给我紧紧地盯着。” 我给下面的人布置任务说道。 “头,咱们不是调查刘洋的命案嘛,这个走私案咱们也管啊?”一个手下有点疑惑的问着我。 他应该是搞不懂为什么我让他调查走私案的事情。 “你先调查着吧,说不定就有线索了。”我给下面的人说道。 这个走私案我之前也想过,看着刘洋他们走私的数量和东西来说,这个后面绝对还有热闹,而且还是那种非常庞大的组织。 如果能调查刘洋案件的时候,再破解这一宗走私案,自然是再好不过地了。 “好的,头。”手下人听完了就是点点头准备去调查了。 我还是疑惑这个郑坤,只要是他不死,还在周围活动,尽管他躲得再严实,总是会有蛛丝马迹露出来地! 第11章 不是死人 我把手下全都安排下去,然后我和卢东两个人去医院看了一下那个霸哥。 结果调查出来的结果和王腾说的也没有什么出入,而且因为霸哥深度昏迷,下面的人都在争夺利益,谁有这个闲工夫区报仇啊。 现在看起来,这边的线索可以说全部中断掉了。 现在只能是再林小雨这个案件上面下功夫了。 一个就是去郑坤当年服刑的地方调查一下,再有就是找找第三个人,方斌。 “那边现场勘察地咋样了?”我问着卢东说道。 因为当时刘洋被发现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而且因为大暴雨一点线索都没有,想要新的线索只能是寄托于第一现场。 卢东也是摇摇头,因为那边的现场也被人处理过,而且非常专业,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那就以那个地方为半径,查找有利线索。”我和卢东说道。 现在就是缺少一个关键线索,我和卢东直接奔着外地关押过郑坤的监狱去了。 因为我现在是专案组组长,而且手头上也有文件,整个流程十分顺利。 “你看看这些文件吧,这里面几个人都是当年和郑坤一个房间的。”监狱长拿着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看着面前的这些资料,一共也就是十个人。 因为时间有点久远了,大部分人都刑满释放了,真正还在监狱里面的人也就三个人了。 而且我看着郑坤的资料,郑坤犯的就是走私案,这未免有点太巧了。 “好,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我和监狱长说道,刚才我也问了监狱长了,这个事情到现在已经换了两任,所以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是很很清楚。 审讯室里面,一个男人吊儿郎当地坐在里面,这个人是个老油条了,在牢里面已经待了十年了,出去无望。 “我说两位警官有点面生啊,我知道的我这二十年都说过了,啥也没有了啊。” 面前的人轻松地说道,在他看来,自己能说的已经都说了,都已经十年了,还有人找自己? “你别紧张,我这次来是有一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看着面前的谭伟说道,然后拿出照片放在他面前。 “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当年你们关系不是还挺好的嘛。”我盯着谭伟说道。 那些资料里面,我第一个确定的目标就是谭伟,资料显示当年他们两个关系还算是亲近。 谭伟拿着照片看着,虽然表情还是之前那样放浪不羁,但是我还是看着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也是我当刑警这么多年的本能反应。 这里面有戏。 “嗯嗯,认识,叫郑坤是吧,当年我们玩的也可以,不是听说死了吗?”谭伟放下照片,身体依靠着后面挡板看着我说道。 “他没死,这个事情你知道?”我瞪着她非常笃定地说道。 因为我感觉必须得诈他一下才可以,万一她要是知道点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不是,警官,他死不死和我没有啥关系啊,我跟他是在监狱里面认识的。”谭伟也是摇摇头说道,因为按理来说是这个样子。 谭伟死不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听着他地话我也是点点头,这样也算是正常,毕竟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说出来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处。 毕竟人只会对自己有益的事情感兴趣! “我也就和你明说了吧,谭伟,当年郑坤骗我们他死亡,而且现在还和两起命案有关系,要是你能说出有价值信息地话,破案的时候给你算重大立功表现。” “这代表你可以减刑,可以早点出去,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我看着谭伟慢悠悠地说道。 虽然谭伟看似是漫不经心,但是我看着天气眼神种的一丝丝期待,我就知道,这个事情有戏。 谭伟双手合十,好像是在内心中坐着什么重大决定一样。 然后才是抬头看着我说道:“你说的这个事情靠谱吗?” 我点点头,这个事情当然靠谱,要是之前的话可能还不算。 但是现在郑坤牵扯到两条人命,要是谭伟真的知道什么,绝对算是立功表现了。 谭伟看着我说的不像是真的,而且可以减刑,也就和我说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郑坤进来的时候,谭伟就已经是里面的老油条了,而且郑坤脾气可以,两个人关系也就越来越好。 之后无意之间,郑坤说他还有一个女儿,但是被别人害死了,以后出狱肯定要给女儿报仇地,还有一些其他疯癫地话。 “继续说。”我听着谭伟的话,也是在旁边做着记录。 谭伟点点头,也就和我说了其他的一些事情,就是郑坤当年取保候审的时候每次都和一个律师谈话,具体内容他也不知道。 只是说让以后出去了找他,肯定给一口饭吃,在然后也就没有了。 “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了,咋样,这个算是立功表现吗?”谭伟看着我期待地说道。 这个还得看后期的调查取证,看看这些证据是否属实,具体结果之后会通知地。 我和谭伟说道,因为这个事情也还有一个流程地,所有的流程都必须合法。 “要是关于郑坤有什么其他想起来的,妖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了吗?” 我和谭伟说道,这一次的收获也是不错,之后也问了其他的两个人,但是折两个人和郑坤也不熟,根本酒没有问出来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就这样没法判断她海活着啊。”看着这些证据,卢东也是无奈说道。 不过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对郑坤发布通缉令。 “可是这?现在咱们这么通缉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啊。” 卢东有点担心地说道,因为这样不符合流程要求啊,上面要是追责下来,不好说啊。 怕啥啊,就算是找到人以后,他没有杀人,当年制造假死也是犯罪,那也是罪犯,不会存在说抓错人地情况。 我和卢东解释着说道。 第12章 最后一人 听完我的话,卢东点点头表示赞同,就和上级去打报告去了。 我看着林小雨安所有牵连的热闹,我都是感觉着有点奇怪,当年这个案件就是扑朔迷离的。 现在想要调查,所有相关人员全部失踪,一个都找不到。 电话声想起来,我接到电话听着电话里面关于方斌的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我马上欣喜地带着卢东赶回去。 “终于是找到了,在哪呢他人?”卢东听见消息也是欣喜地说道。 总算是看看一个当事人来,说不定当年的这一团迷雾也可以解开。 我和卢东说道,方斌在隔壁市里面开发区一个厂子里面打工呢,这也是最近才调查到的消息,人现在已经通知当地警察局看住了。 到了那边局里,我也是看到了这最后一个当事人,方斌。 方斌整个脸都是乌黑的,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容貌比我有要大个十几岁,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这些年他吃苦不少。 “我是程宵,小时候在家属院咱们还一起玩过呢,我来找你是想和你了解一下情况。” 我看着方斌说道,方斌看见我也是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一样。 “我知道你们来找我干什么,就是林小雨的事情呗。”方斌摊手说道。 我点点头,这就是我最关心的事情,因为当年这个事情他们私了地,没有记录,根本就不知道真相如何。 方斌和我说着当年的林小雨失踪案,当年四个人是好伙伴,家属院旁边有个大山,所以四个人也就经常去山上玩。 当天四个人和往常一样去玩,但是林小雨他非得去悬崖边,一个脚滑就下去了。 “这么说,林小雨失踪和你们也没有关系啊。” 我看着方斌说道,因为这是林小雨失足滑落,也不是他们三个推下去,为什么责任全都怪罪在他们身上呢。 方斌听我说完了以后也是内疚地低下头,和我说着,因为当年这个游戏是他们三个人提出来的,而且当时他们三个人想要拉林小雨上来。 但是太害怕了,但是最后没有拉上来,这一慕也别其他人看到了,传话传的就变成了他们三个人给林小雨推下去了,啥事情都说不清了。 之后也只能是被迫赔偿,对方父母也是同意了,这个事情也就是不了了之了。 我在旁边坐着记录,我也是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呢?” 我有点疑惑地问着方斌说道,里面肯定有事情,不然地话也不会跑出来这么远,在自己的家里面多好啊。 反正方斌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刘洋和周志豪他们两个现在?” 方斌突然抬起头来问着我说道,听着他的话,我瞬间眼前一亮。 他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人会出事情? “都死了。”我淡淡的说道,然后把照片递给了方斌,看着照片上面两个人的死相,方斌仿佛是在就知道,一点点反应都没有。 方斌把照片放下,和我说这个事情是郑坤和刘芳两个人干的。 “你怎么知道?”卢东在一旁激动地说道。 按理来说,方斌不应该知道这个事情。 “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的话,现在的我也不可能混成这个样子。”看着郑坤和刘芳两个人的照片,郑斌也是苦笑无奈地说道。 我马上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几年前的时候,也就是周志豪被杀害的十几天以后,他看见了郑坤和刘芳两个人,不过他们两个人是来杀害他的。 而且刘芳当时说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三个人给他的女儿偿命,不过当时正好路过一个司机就给他带走了,也逃过一劫。 “所以你就一直在这边?”我看着周围这个破旧的环境说道。 方斌也是点点头,然后露出肚子,上面有这一个大大的刀疤,那就是当年郑坤留下来的。 “你确定是这个郑坤?” 我对着方斌说道,要是郑斌可以确定的话,那么当时就可以确定郑坤没有死,当年也就是伪造证据假死! “我这一个大刀疤我能不认识,因为是他们两个人,这个不会错的!” “当年我侥幸逃脱,说不定他们两个人已经认为我已经死了。”郑斌也是思索了一下说道。 我点点头马上就把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了。 这样子也就是可以了,看起来这一次可以把郑坤还有刘芳,两个人都是可以列为犯罪嫌疑人了。 临走地时候,方斌也是和我说让我不要暴露他。 除非是着两个人落网以后,不然实在是太担惊受怕了。 “走吧,咱们马上去局里面找局长做汇报去。”我和卢东说道,说完了之后就开车离开了。 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清晰明了了,这个一条线索线下,郑坤和刘芳就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果然是找到方斌以后事情简单明了多了,当年的事情也是有迹可循,可以和现在联系起来了。 “嗯嗯,这就是你们今天的进展是吧,我批准你发布通缉令了,好好追踪这两个人。” “还有就是那个谭伟说的那个律师,你也得好好地调查一下,说不定能摸透郑坤的行动。”局长也是看着我说道。 我内心非常兴奋,现在已经确定了犯罪嫌疑人了这几天的工作也算是有了成果了。 我和卢东开始下去安排,顺便也把韩强拉过来了,因为调查的这个事情我感觉韩强作用还是很大的。 毕竟交警队队长每天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的人也不少,最关键是和这个案件相关联的走私案必定离不开韩强地帮助。 “我说你小子终于是想起我来了,我以为你专案组成立第一时间就找我呢,结果等到现在。” 韩强有点埋怨地看着我说道,我也是在旁边陪着笑脸。 因为当时我确实是答应他了,不过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才想起来。 “嘿嘿,好饭不怕晚,咱们铁三角这次在一个专案组里,这不稳了嘛。” 第13章 追凶 我看着韩强笑着说道:“这些先不说了这是上面下来的通知文件,今天下午直接过来刑警队,咱们商量一下这个案情。” 我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张纸交给韩强。 这就是他的调令了。 韩强看了看文件,对着我们点点头就回办公室里面去了。 我和卢东也回警局休息去了。 “我感觉谭伟那边还是要继续观察,说不定还藏着什么没有告诉咱们,那个律师也要抓紧调查。”我看着今天一天的收获对卢东说道。 其实说实话,今天一上午下来我还挺兴奋的。 因为今天的收获真的是不小,不但确定了郑斌没有死,而且和刘芳也有作案嫌疑。 大方向确定了,这些就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找人了。 旁边的卢东也是点点头。 他也是老刑警了,这些事情他还是懂得。 “不过……”卢东看着笔录有点迟疑地看着我说道。 “干啥啊,这么吞吞吐吐地,说就完了呗。”我也是喝着茶水笑着说道。 卢东平常大大咧咧地,怎么现在说个话这么吞吞吐吐地啊。 卢东看着黑板上面的证据链,他就是感觉这个事情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会不会方斌给了咱们一个错误的信息,为的就是好逃跑,掩盖当年他们杀人的事情。 毕竟一个已经死的人,死而复生,不太可能吧…… 我听着卢东说的话,也是沉思了一下。 这样确实也是有点说不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吧,这种事情咱们听见的也不少了,只要是钱到位了,是吧……”我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毕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技术也没有这么发达。 还多案件也都是成为了断头案。 突然我的脑中闪过一丝精光。 “发通缉令地时候,顺便附带上郑坤的指纹!” 找不到人,很有可能是整容了。 但是容貌变了,指纹这东西可不可能变! 一开始卢东还有点不知所以,但是稍微思索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马上去和下面的人吩咐去了。 我也开始回忆今天方斌和我说的话。 一个人可能说谎,但是眼神中的恐惧是藏不住的,怎么说,当年肯定是受到过郑坤的追杀。 这也可以解释林小雨不是林大山的亲生女儿。 下午,韩强就带着文件过来报道了。 我也专门给他分配了几个人,专门调查走私案的事情。 “好家伙,这边和我那边工作也没啥不同啊。”听着我给他分配的任务,韩强有些抱怨地说道。 我知道他一直都想要当一回刑警。 我也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你可是号称过目不忘,让你干其他的工作这不是屈才了嘛,是吧。” 主要是事情确实是这样,这个事情韩强去干最合适。 因为这个任务就是让韩强去调查走私案的案件。 这个案件韩强已经追踪了大半年了。 “嗯嗯,不过你确定这个走私案和你的这个事情有关系?”看着面前的文件,韩强有点疑惑地问道。 毕竟在他看来,这个根本就是两件事情。 “不管怎么样,都得走起路来试试嘛,对吧。”我对这韩强笑着说道。 “嗯嗯,我这边的案件有什么新进展,我随时和你汇报。” “但是说实话,这个人我是真的没有了解过,我要是看到这个人肯定会记在心里面的。”韩强看着照片笃定地说道。 因为这个刀疤太显眼了! “嗯嗯,我现在怀疑他整容了,反正通缉令已经发了,先找找看看吧。”我也只能是无奈地说道。 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其他的东西我都不需要,我需要的东西只有一件,那就是线索! 之后我们就各忙各的去了,整个专案组十几个人都在认真地工作着。 我也是立了军令状的,这个事情肯定是要快速解决。 直到第二天,那边分局才找到了郑斌说的那个律师的下落。 看着手中的文件和照片,我的脸色非常难看。 卢东也是在旁边和我讲解道:“这个案件也很邪门,郑坤出狱一星期之后他就死了,当时勘察定的就是自杀,不过……现场有郑坤的指纹。” 我看着这个案件,没有想到郑坤身上的命案已经越来越多了。 我也明白,当时郑坤已经死了,所以现场勘察就算是调查出来指纹也没用,只能是自杀了。 “这样的话,咱们现在跑一趟吧,找找还能不能找到当时的当事人啊。”我也无奈地说道。 卢东点点头,然后又给我递来一一个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上面的人就是那个律师的女儿,李静宇。 这些年,她一直都认为自己的父亲不是自杀,就是想要一个清白! 这些年也一直在为了这个事情奔波,但一直没有结果,毕竟这些事情太久远了。 “行,马上去吧。”我点点头。 既然当年这个就是一个无头案件,这一次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 打个电话,我们就找到这个女孩子,约了在她的家见面。 “您好,进屋来吧。”开门时候,女人看见我们的制服客气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个女人也是感觉着有点心疼。 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真的是非常的憔悴。 乔英给我们沏两杯茶水,然后就坐在沙发上了。 “谢谢。”我接过茶水客气地说道。 “咱们也就开门见山吧,你父亲当年去世前一周和一个犯罪嫌疑人有着密切的联系,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和你了解一下情况的。” 我看着乔英说道,毕竟这次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不如就直接开门见山。 “嗯嗯,我知道啊,那个指纹,那个人不是死了吗?”乔英木呐地点点头。 这个事情她当然记得,但是不过就是一个死人而已。 这个调查没有必要吧。 我看了看乔英,然后就把我的猜测告诉她了。 “你是说,我的父亲当年是被他给灭口的!” 听到我的话之后,乔英神情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也是站起来摆摆手说道:“别激动,别激动,这个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 我也理解现在她的心情。 毕竟这些年她一直都在为了父亲的事情奔波,现在终于是找到了一丝丝的线索。 我的话刚说完,乔英身体仿佛瞬间失去力量,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 抽出两张抽纸失声痛哭。 第14章 掉下来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给了卢东一个眼神,也没有去打扰她。 毕竟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心灵上面的释放了。 等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我看着乔英才是冷静下来。 “真的不好意思哈,我真的是太激动了。”乔英挂着红肿的眼睛抽泣地说道。 当年她就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自杀,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放心,我们已经发了通缉令了,有时间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我对着乔英严肃地说道。 我的态度就是对待每一个罪犯都必须要严阵以待! 看着乔英情绪稳定了一下,我才说出了这次客气的目的。 一个就是想要寻找一下当初留下的证据。 再说了,只有找到证据,才可以正经律师的死和郑坤之间有联系! 这个才是破案的关键。 “这样的话,我的父亲是不是也是罪犯了啊。”乔英在旁边有点疑惑地问道。 我也无奈地点点头,理论上来说的话。 这样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话,那就可以证实乔磊帮助郑坤越狱的犯罪事实。 “这一点你也不用有压力,毕竟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所以……你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 我也是积极地和乔英解释着。 因为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死者为大,就算是乔磊当时真的犯罪了。 法律也不会制裁到一个死人的身上。 我现在最担心就是乔英到时候会因为担心而拒绝接受调查,这样的话真的就是麻烦大了。 乔英也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警官你放心,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我父亲死亡真正原因,去他的事情对我不重要,我就是想要一个真相!” 乔英情绪激动地说道。 无论自己的父亲犯错没犯错,但是血缘关系不会改变的。 而且自己要求的也不多,就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好,那么接下来你就把当时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我也对着乔英说道,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也就是调查当年的那些事情。 根据乔英说的,当年乔磊去世地时候她还上初中,所以当时的了解还就是一个好爸爸。 可是突然有一天,自己的母亲告诉她,她的父亲自杀了,当时对于她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为什么你一口笃定,你的父亲不会是自杀呢?” 我听着乔英的话,有点疑惑地问道。 乔英听着我说的话,和我说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她记得非常清楚,她的父亲死的时候是周一,周末的时候还答应她下周一起去游乐园。 要是她的父亲真的想要自杀的话,当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 “就因为这一个承诺,你就认定你的父亲不是自杀?”我看着乔英迟疑地说道。 她也是对着我非常坚定地点点头。 经过一番了解,我看着这个资料,基本上对我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因为当时乔英真的是太小了。 所以说当时乔磊就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告诉她地。 “你父亲当时有没有给你留下来什么东西之类的?”我看着乔英期待地说道。 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时间太久远了,所以真的想要调查起来真的是很麻烦。 乔英思索了一下,然后去房间里面拿出来一个已经泛黄的笔记本,交到了我的手上。 “这是我父亲当时的工作笔记,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留着呢,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啥帮助吧,不过,这是我这些年的念想了,到时候别忘了还给我就行。” 乔英看着笔记本和我说道。 我看着手中的这本笔记本,也是点点头,这个里面的事情我还是非常清楚的。 “好的,这个我拿回去研究一下,到时候我肯定给你带回来的。”我点点头说道。 这个东西还是得拿回去研究一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还真的不好说。 回到车上,我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长长地吐着气。 “这就泄气了?” 卢东坐在副驾驶上,也是点燃一根香烟笑着和我说道。 我叹叹气,摇摇头,抽完把烟头扔出去。 “哎,这十几年前的案件在想要调查,真的是太麻烦了。”我有点抱怨地说道。 主要是现在的案件已经不是一个单独的案件,已经和二十几年前还有十几年的事情都联系起来了。 想要获取一点线索,真的是难如登天。 “没有办法,当时侦查条件非常有限,当年不知道多少案件还悬着呢。”卢东也是安慰我说道。 我点点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最近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各个方面的压力都有。 现在所有的希望只能是寄托于郑坤身上。 只要是找到他,就算是杀人案和他没有关系,就是越狱这一项也够他喝一壶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先回队里面吧,看看事情调查的咋样了。” 说完我就开车带着卢东回队里面去了。 刚刚坐到办公室还没热乎呢,韩强就是着急忙慌地走到办公室里。 “走私案那边有线索了!” 我听着韩强的话激动地站起来,这个对于现在来说,无疑是一个好的消息。 没来得及休息,我带着两个警员,就是跟韩强一起出去了。 因为走私这个事情,不少人都是有案底,所以总是会有一两个人有线索的人一直都在观察中。 就是为了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但是今天,一直都在观察的那个人出事情了,被别人从五楼扔下去了。 但是非常的幸运,下面有一个雨棚,所以说给抢救回来了。 “这个人也就是一个社会闲散人员啊。” 看着资料上面的内容,这个人百分之百就是走私集团里面的,可能就是内部闹矛盾了吧。 “看看他还有什么亲人,马上保护起来,毕竟得让人家先放心才是可以。” 我也是提醒着卢东说道,这样的事情还是必须要注意的。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少,无论他犯了什么罪,但是他的家人还是无辜的,那就是人民群众。 我肯定不会允许他们伤害人民群众的,这个就是我的底线。 第15章 派个卧底 “嗯嗯,这个我知道了,我已经都安排下去了。” 韩强拿着另外一份资料给我。 我也是欣慰地点点头,韩强做事情一直一丝不苟,可以考虑到全部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把韩强找回来的原因。 很快就坐车来到了医院,透过病房门口的窗户就看到了里面插着呼吸机的小四。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找到医生,出示了一下证件之后对着医生问道。 我也了解到了小四现在的情况,虽然说性命保住了,但是也是重伤,身上也是有着多处骨折的情况。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病人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太稳定,所以说还是少刺激他比较好。” 小四的主治医生好心提醒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现在的我还是打算主动一点,让小四知道我们的态度才可以。 只有全部都告诉我们才可以获得宽大处理。 和医生聊完之后,我就回到病房前了。 “你们两个人一定要保护好这个人,很重要,知道了吗,注意虽有可疑的人。”我对着下面的两个人说道。 现在怎么也得说保护好这个人。 万一要是对方真的疯狂起来,可能真的会做出来找机会杀人的事情! 下面的警员板正地敬礼。 我和卢东也就进去病房,躺在床上的小四看到我们进来马上就是闭上眼睛了。 “你好,你就是小四是吧,这一次我也是来找你想要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我看着床上的小四说道。 但是他就是闭着眼睛,也不吭声,就好像是听不见我说话一样。 韩强在旁边给我一个眼神,然后皱着眉头轻微地摇摇头。 我瞬间就明白了,没有想到这个人还是一个硬骨头。 “我们也调查你了,你还有家人是吧,你也是担心自己的家人碰见什么危险,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一直都在保护者你的家人呢。”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但是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们几个人也只能先出去了。 “这个人硬的很啊,我问他什么东西他都不说,当时他出事的地方也是一个老居民区,所以没有监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强在旁边无奈地说道。 这样的硬骨头真的是没有办法,从来了以后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就一点收获都没有吗?”我有点迟疑地说道。 毕竟已经调查了这么长时间了。 “嗯嗯,有一点线索,那就是这个人的上头找到了,我们追踪到了星星ktv里面的一个主管,这个主管应该有关系。” 韩强和我说着这个事情,我眼珠转了转,随后心里面就有办法了。 “你最近一段时间就留在这边吧,要是他开口的画你就告诉我就行,还有一个事情,他不是有一个很亲近的干娘,有时间把老人家接过来劝劝他。” 和韩强说完了之后,我开着车直接就奔着局长办公室里面去了。 既然现在上头已经确定了,还不如就派个卧底过去,这样的话才是可以深度调查。 至于说人选嘛。 我的心里面已经有答案了。 牛二。 因为牛二这几年一直都在社会上混,就算是查身份,也没有什么问题。 “你感觉行吗?这个事情你先问问牛二的意见吧。”局长想了想凝重地说道。 因为卧底这个事情,真的是非常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还得卧底本人同意才是可以。 “这个我也没有把握,但我感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和局长解释着说道,因为在我看来这个确实是一个好机会,无论这个命案最后处理的怎么样,这个市里面的大毒瘤清除出去也是一个好事情。 这些年因为走私案件,不知道多少民警都因此牺牲。 “好,你去牛二说吧,如果牛二同意,没有问题的话,我可以批准你们的行动。” 局长也是点点头说道。 我的心里面瞬间就欣喜了,因为牛二的脾气我也知道。 只要我和他说这个事情,估计他迫不及待地申请。 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出来,把这个想法和他说了说。 “我去!” 还没等我说完呢,牛二就非常坚定地说道。 听到他的这一番话,我也就把文件给拿出来了,这里面就是现在调查的走私集团的事情。 但是资料实在是太少了,后面真正的幕后主使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呢。 “我说你可是考虑清楚哈,现在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去的话,真的不知道能在里面碰见什么危险,这个你可一定要考虑清楚!” 虽然牛二直接答应了,但我还是非常谨慎地提醒着他。 就是因为现在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真的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呢。 “没事没事,我要是真的出事情了,正好就下去陪咱那帮孤独的兄弟去呗。”牛二也是笑着说道。 但我还是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股心酸。 是啊,牛二之所以一直便衣,就是因为当时他的大学舍友,三个已经牺牲了,就剩下他一个了。 他也是励志要给自己的好兄弟报仇。 所以只能活在黑暗剩下,干着最危险的工作。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肯定不会出事情的。”我也是笑着说道,眼中也是含着两滴眼泪。 最近也是光想到那些牺牲的兄弟们。 “好了,你看看这边的资料吧,既然你同意了,这个事情也就交给你了,我回去和局长汇报。” “以后我就是你的唯一联系人,有什么事情直接单独和我联系就可以了。” 我也牛二交代地说道。 这也是为了他弟弟安全,只有唯一一个联系人才是最大限度保护他的安全,不会轻易暴露。 “嗯嗯,去吧,这事我熟悉,不用担心我。” 牛二也是摆摆手说道我也就回去汇报去了,这个卧底行动审批下来还是比较麻烦的,需要上面去汇报。 第二天上午,我这边才收到上面颁布下来的同意文件。 这一次的卧底行动正式开始。 我也是希望这一次可以得到一个大的突破,把市里面最大的走私集团一网打尽。 第16章 可怜父母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是看着这边的资料,但是很可惜,现在来说还是和之前的时候一样。 那边都是没有进展。 “咱们下边要是有其他的案件大家都去负责就是可以了。” 我看着下面工作正忙的手下正声说道。 因为现在所有的问题全部都集中在郑坤身上了,通缉令发出去只能静候佳音了。 局里面的事情也挺多的,这样的事情也得去办啊。 “嗯嗯,我们知道了,头。” 我的手下也是点点头,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没有闲着。 我和卢东去了医院,这都已经一天了,那个家伙还是一点都没有说。 “昨天你说的那个办法解决了?”卢东看着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解决了,保密。” 我点点头之后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因为这个里面都是有规矩的。 即使是战友的,有的时候也是要保密的。 倒不是不信任他,主要是规定还在这里,说道这里,我的心里面还是非常担心牛二的。 我们约定了一个星期一见面,只能到时候再报平安了。 “好了,咱们还是去我看看昨天那个被摔下来的人吧。”我和卢东建议道。 因为那边的事情是最接近走私集团的了,可以帮助我们快速了解那边的事情。 我基本上也是可以确定了,郑坤就是走私集团里面的人,现在就是怎么找到这个人了。 到了医院,手下两个人和我说没有任何异常。 我也只能是叮嘱他们一下,让他们不要放松,这个事情必须得紧张起来才可以。 “他的养母?”我对着卢东问道。 现在他的养母可以说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了,说不定只有她可以让他回心转意。 一直等到中午,他的养母才过来。 带着他的养母进去,养母眼中含着泪叫着他的名字。 他也是终于睁开眼睛,嘴里喊着母亲两个人就抱作一团了。 我和卢东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人互相倾诉。 小四的养母何英,我也让人查了查,没有什么案底,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老百姓,也没结婚。 从小就是把小四当做亲生儿子对待的,估计这次的事情她之前的时候不知道吧。 “你之前不是说你找到一个大买卖嘛,合着你的买卖就是犯法啊,你忘记之前的时候怎么和我保证的了吗?” 何英回头撇了撇我们,双眼朦胧的看着她的儿子。 在路上我也和这个女人聊了聊,小四一直都是她心中的希望,这几年给家里面寄钱还挺开心的。 就是没有想到,这个钱竟然是通过违法犯罪来获得的。 不过最后何英也答应到时候帮我们劝劝小四。 “听妈的话,你要是真的知道什么的话,你就告诉警察,你放心,不管你在里面呆几年,妈都等着你。” 何英抓着小四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但是小四还是在那边一句话都不说,不过眼泪留得更凶了。 “妈,不能说啊,我说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不能说……”小四看着满脸沧桑的老母亲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在旁边听着也是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这样的人我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主要还是害怕自己的家人受到报复。 卢东在旁边想要说话,但是最后还是被我给拦下来了。 因为现在再说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还得他自己想明白才可以。 “可是,你都让人给整成这样了,要是你真的出什么事情,妈妈到时候可怎么办啊,妈妈不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嘛。” 听着何英伤心欲绝的声音,我拍了拍卢东的肩膀,然后就带着他出去了。 虽然我们干的是警察,但是人情味还是要有的,剩下的时间我也完全交给他们两个人了。 我和卢东在外面商量着林小雨的事情。 这也是我刚刚想到的疑点。 “你还记得之前的时候,方斌说郑坤追杀他的时候,说过一句,郑坤说小雨不是摔死的,是被他们给杀害的?” 我带着疑虑问着卢东说道。 当时听起来还是挺正常的,但是现在看起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当年三个人无意之间让林小雨摔下去,而且最后尸体也找到了。 如果真的按照郑斌说的,当年还有另外一个凶手。 或者就是方斌说谎了…… “方斌说谎,他和咱们说谎没有道理啊,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卢东思索了一下也是说道。 这样说起来当年杀害林小雨的还有其他人,可能方斌不知道,是另外两个人也有可能。 “当时他们太小了,不可能有这么大胆子。”我考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 毕竟就算是猜测,也必须得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计划才是可以。 按照之前的那个年代来计算。 当年他们三个人都是孩子,再说了也没有作案动机。 看起来这个事情也只能是等着到时候再找方斌的时候再详细问一下了。 总是感觉这个里面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就在我们商量的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何英看上去很虚弱,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警官,你看着和我儿子这样的能判个几年啊。” 何英非常小声地说道。 看起来刚才的时候他的儿子把事情都和他说了。 “这个得问律师了,你儿子也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再加上有立功表现,到时候没有几年就可以回去陪着你养老了。” 我也是急忙安慰着何英说道。 主要我这个也不是安慰,说的确实是实话,只要是他好好表现,真的没有几年就是可以出来了。 “嗯嗯,小四已经答应自首了,他知道的也会告诉你们。”何英看着我们说道。 “而且我已经告诉我儿子了,这个你也放心,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的配合你们的,你们就放心吧。” 说完之后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小四,眼中挂着泪珠就离开了。 “送送老人家。” 看着何英沉重的步伐,我急忙和身边的同事说道。 看着何英离开的步伐。 我也是暗自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可怜父母心啊。 第17章 细节 看着何英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后,我才推开门走进病房。 “怎么样,情绪缓和的差不多了吧。” 我看着眼睛红肿的小四说道。 其实说实话,这次他还是比较幸运的,要不是有那个雨棚地话,估计人早就没了。 “嗯嗯,我可以都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得保护好我妈,要是我妈出事情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四也是非常认真地说道。 “当然了,这一点你放心,保护证人家属是我们的职责。” 这不是我规定的,这本身就是我们的职责,就是他不说,我也会派人保护的。 “真的?”小四有点迟疑地说道。 “我不会骗你的,我向你保证!” 我也是非常坚定地说道,看着我这么坚定,小四才开始和我说着这个走私的事情。 其实说实话,他连个头头都算不上,就是一个送货的,在上面还有一个头头叫做利哥。 他就是一个负责送货的司机。 “这个人你认识吗,或者是容貌相似的人?” 听着他讲了一个大概,我就把郑坤的照片拿出来。 但是看着照片,小四摇摇头,一口咬定根本就没有看见过这个人。 看着他的微表情,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一旁的卢东也是拿出照片让小四看,不过这个照片不是郑坤的,而是刘芳的。 “你看看这个人你看见过吗,要是看见过的话,不知道她身边是不是经常跟着一个男人?” 这一次,小四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个我得看看,好像有一次我送货的时候看见过这个人,但是他身边有没有男人我就不知道了。” 小四也是有点迟疑地说道。 这一点他也是不敢确定了。 “这是她十几年前的照片,真的不能确定?”我也是无奈地说道。 毕竟最近她的资料是真的没有,这个照片都是已经十几年前了,真的是太久远了。 小四还是摇摇头,说只能是看着像,但是不确定。 “既然你不确定的话,你就把你送货地那个地址写下来,对了,还有其他技能你记起来的地方。” 我和小四说道,现在就算是知道了一个地址也是可以的。 小四点点头,之后就告诉我一个地址,我看了看,还是郊外的一个小公寓。 “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甚至运的什么我也不清楚。” 小四也是无奈地说道,我也是点点头。 因为说实话,这一次的收获还是不小的,小四给的地址差不多也有个八九个。 只要是顺着这些地方顺藤摸瓜,到时候怎么也是可以挖到一些新的线索和证据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你干什么了,他们要把你给推下去。” 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现在来说,就是这个事情最疑惑了。 为什么一定要把人给推下去呢,难道是小四知道了他的秘密? “这个……其实就是我不想干了。”小四也是无奈说道。 这行有规矩,不能中途辞职,本来小四想要单独离开的,但是…… 老大给他发了一个短信,说他再跑的话,到时候养母就再也看不见了。 看到这条消息,小四也就是想起来之前听见的各种传言来。 只能是硬着头皮回去。 “嗯嗯,你知道的这个走私集团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我也是积极地问道,因为我想要了解更多的事情,这样的话到时候我也是可以告诉牛二,让他办任务地时候可以少一点危险。 “有用的信息嘛,那就是这个走私集团,走私的地方好像是m国,而且货也是从别的地方运输过来的,应该是这样……” 小四想了想也是对着我说道。 我听着他的话思考了一下,看起来这边只是他们的一个中转站而已。 这样的话,这个事情还是真的有点麻烦了。 这一次的案件不仅仅是跨省了,还得跨国了,这个事情真的是有点难办了。 “行,你先休息吧,到时候你要是想起来什么事情告诉我就可以了,门外我一直都派了人保护你,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叫他就可以。”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了,好好养病吧。” 和小四说完了以后我就离开了,这样看起来又来活了。 而且现在的人手已经不够了,毕竟现在调查的事情已经是走私案了。 我马上就去和局长申请了。 毕竟就是这几个地方去监察都得需要很多的人手,就靠着现在专案组的人手肯定是不够了。 “好,我去申请,这个走私团伙看起来是个大老虎啊。” 局长也是感叹地说道,这种毒瘤必须得清楚! “这么多年咱们一直都找不到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感觉咱们不能错过!” 我也是非常坚决地说道,这次的机会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局长点点头答应了,我也就下去了。 先派人去监视小四说的那个郊外别墅,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我和卢东也再次开着车我去找方斌了。 “警官你这次来是,是案件有什么新的进展了吗??”方斌有点期待地说道。 我也是看出来,他是真的害怕了。 只有郑钧抓住以后,他才能安心。 “你也别这么担心,我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事情都是需要过程的。” 我和他解释道。 坐下以后我也是说出我心中的疑惑。 “这个我是非常确定的,当时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非常清楚,肯定不会错的。” 方斌非常笃定地说道。 但是郑坤和他说的就是这样,硕林小雨不是摔死的,是被他们给杀死的,当时他也是非常懵。 “会不会另外两个人当年……” 我带着怀疑问道,要是另外两个人干的,到时候或多或少也是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这个不可能,当时我们是真的害怕了,好几天都没敢出门,再说了,那个可是在悬崖下面,我们也不敢下去啊。”方斌也是和我解释着说道。 因为这个事情在他看来不可能,当年就是一个意外。 大家当时也都是小孩,也没有这样的坏心思。 “嗯嗯,那这个事情就奇怪了。” 我也是沉声说道。 “我说警官,其实你不用在意的,那个货就是一个疯子,不用管他。” 第18章 不用管了 “疯子?”我有点惊奇地说道。 这个事情我还是真的没有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事情,这个人怎么说我也是有点不了解。 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去解决。 “嗯嗯,当时他拿着刀追杀我,真的是个疯子。”现在的方斌都是有点后怕地说道。 看着他的样子,我也知道,其他再多的事情应该也问不出来了。 但看起来郑坤确实是说过这句话。 离开之后,我拿出手机联系了在那边监视小别墅的手下。 “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吗,又可疑人员吗?” 我问着那边的工作人员,只要是现在可以抓到人,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有作用。 “报告队长,这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边的警察和我汇报说道。 “继续监视!”说完我就挂断电话了。 找不到人也很正常,因为他们干这个的,为了安全会经常换地方,这也可以理解。 回到警局,下面的手下都和我汇报了他们那边的情况。 这些ktv,便衣进去或多或少都会发现一些问题。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先突击检查其中的两家,有什么问题马上汇报!”我和下面的人布置说道。 这一点我还是懂的,坚决不能打草惊蛇! 但是这些违法犯罪也不能任由他们进行。 我让下面的人行动都小心,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背着一些命案,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让咱们周围的兄弟警队也帮咱们寻找一下。” 我和卢东说道,这都已经两天了还没有进展,明天就是新闻发布会了。 但是现在有的这些证据不可能公布给大众。 不然的话,到时候郑坤他们肯定会引起警觉的。 “这几次作案,真的是太高超了,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实在是太强!” 我和卢东分析着这个罪犯。 做事情滴水不漏,尤其是刘洋这个案件,利用这个大雨,还转移案发现场。 一点证据都没有! “队长,又有命案。” 对讲机传来声音,我接着电话,问清楚地址马上就过去了。 “来活了,干活吧。”我无奈地和卢东说道,然后就走了。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完事呢,又来了一个命案。 “哎,还是局里面轻松,每天处理一下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行了,不过这个也可以都是为人民服务。”卢东在旁边无奈地说道。 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当个派出所所长和在刑警队里面是完全不一样的! 很快就到了案发现场,简单一勘察。 这一次被害的是一个城中村拆迁办的工作人员。 身中数刀,死在自己的家里面。 “队长,您来了。”手下看着我,过来迎接我。 “法医过来了吗?”我带上手套,推开警戒线,看了看这边的基本情况。 “嗯嗯,已经通知法医了,马上就过来。” 我点点头,看着已经年过半百的牛主任躺在地上,看样子是要爬到门口。 身后还有一道从客厅到院子的血痕。 “看起来凶手是在这边真正杀害牛主任的。”我看了看现场,简单推测地说道。 他后背上插地那一把刀应该就是他的致命伤了。 不过这一切还只是我的猜测,所有的结果还是要等到法医过来检测完了才可以。 因为现在刘洋案没有最新的证据了,只能等着监视地几家ktv有进展,或者其他方面有线索才可以了。 “除了监察任务在身的,其他人都过来帮忙。”我拿着对讲机说道。 这边的事情我看着想要调查清楚也得费点功夫。 这边人太多了,而且都准备拆迁了这一块,根本就没有摄像头这样的设备。 只能靠法医检测。 “这边的案发现场?” 我看着凌乱的院子拍着脑袋有点无奈地说道。 这个现场一看就是被别人给严重破坏了。 “周围都是一些打工的,发现牛主任死了,不少人过来看着,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了。”旁边的工作人员和我说道。 对于这个情况,我也没有办法。 只能是看看法医那边怎么说了,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但是现在这个案发现场绝对充斥着大量的脚印和指纹。 看了看这边的情况,等着法医过来取证完我就离开了。 “这个事情应该是熟人作案。”卢东看了看门口的情况说道。 然后带着我看了看门口的情况。 因为门口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再加上死者的穿着也很随意。 和死者之间关系应该挺好。 “嗯嗯,先摸排一下他的社会关系。”我和卢东说道,然后派人去这边的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 因为局长给我打电话,我必须得回去。 “好家伙,最近咱们局里面真的是热闹,你那边出了个命案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个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交给二队去吧。” 局长看着手中的文件说道。 “这……那边的辖区不是我们的嘛,我们……”我有点不服气地说道,我是打心眼里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案子。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调查刘洋那个案件,知道了吗!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局长看着我厉声说道! 听着你长的话,我也就没话说了,因为那个案件到现在来说确实是没有突破性进展。 到现在刘洋的死,还只是猜测郑坤作案。 做关键现在郑坤的身份还是一个死人,这样说出去怎么会让别人信服。 “知道了,师傅。” 和局长说完了之后,我就离开了。 “所有人撤出这个案子。我再说一遍,所有人撤出。”我拿着对讲机憋屈地说道,这个真的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眼睁睁地看着案子交给二队。 “别在这边憋着了,局长这不是也害怕你分心嘛,不然的话也不能这样。”卢东在旁边安慰着我说道。 其实这些事情我的心里都懂,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再找!咱们两个再去看看刘洋还有林小雨周志豪的案子!” 我对这卢东严肃地说道。 既然现在没有新的有用的线索,那就继续调查,找到新的线索为止! 第19章 数字 “行。”卢东点点头也认同了我的方案。 因为这个事情过去的太久远了,之前的厂子不干了,家属院都是没有了。 甚至于当时分管那边的公安局都迁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我和卢东通过一番调查,才找到当年那边公安局的一个退休的民警,叫李雄。 “您好,老前辈,我就是想要问一下林小雨的事情,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啊?” 看着面前头发已经花白的人,我客气地说道。 这也是我的前辈,值得我尊敬。 李雄点点头,和我说有印象。 因为当年这个案件有点奇怪,所以说他的印象很深。 看着李雄这么笃定地说,我瞬间就是来了兴趣。 “能把你想起来的都告诉我吗,谢谢。”我和李雄说道,找到一个当事人说不定就能有新的发现。 李雄和我诉说着当年的基本情况,这些情况和卷宗上记载的还有我了解的基本上都差不多。 “前面这些事情我们都了解了,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关键性情况啊。”我也是解释着说道。 因为这些事情我确实是之前的时候都知道了。 李雄点点头想了想,然后皱了皱眉头说道。 “说来也奇怪,当年在山下也发现了林小雨的遗骸,但是我感觉不像是摔死的,身上好像有伤似的。”李雄想了想也是疑惑地说道。 这个也是当年他发现的事情,一直也是他心中的疑虑。 真的是有点不理解怎么回事,当年自己就一直感觉着有点不可思议。 “嗯?后面呢?”我马上来了兴趣说道。 因为要是按照李雄说的这样话,那么当年杀害林小雨的确实是另有其人。 也有可能是他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个。 “没有其他的都了,因为当时林小雨父亲不让我们继续调查,把遗骸借走安葬,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李雄也是说着这个事情。 当年就是因为林小雨父亲的敷衍,整个事情就从那里终止了,再也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我在心里面考虑了一下,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正常吧,毕竟林小雨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而且他好收到了一笔不菲地抚恤金,这个事情只能是这么处理了。 “为什么现在调查林小雨了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李雄也是有点疑惑地问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就是当年当事人有人被杀了,我们担心和这个事情有点关联,所以调查一下。”我也是搪塞一下。 应该隐瞒地还是隐瞒一下比较好。 从他的家里面出来,我也是想了想,现在的这个事情真的是变得有意思了。 到底是谁在说谎。 难道林小雨根本不是意外死亡,真的是被人给杀害的,要是真的这样的话。 郑坤和刘芳两个人报复,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 这样在说法上可以说过去。 但是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一点就非常的麻烦。 “再找证据,有没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啊。”我坐在副驾驶上苦恼地说道,这都是什么事情啊,真的是。 “现在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是找到刘芳或者郑坤才能解开这个局。”我听着卢东的话也是一阵烦恼,这个事情我当然知道。 这不是找不到吗。 突然我想到了那个律师的工作日记,回到局里面之后事情太多了,一直放在那边也没有看。 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内容没有。 我和卢东看着笔记,上面就是一些工作笔记什么的。 每一个案件用的什么法律,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工作笔记。 尤其是郑坤的那一页,可以说是没有记录什么东西,都是一些和案情有关系的。 “这也没啥用啊。”卢东无奈地说道。 上面一点线索都是没有,我也比较失望,看完了以后感觉就是普法了,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我合起来这个笔记,突然感觉着最后一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尤其是这个封皮。 “卢东,你看这个封皮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夹层啊。” 我激动地和卢东说道。 因为我感觉一个当律师的,应该不会这么傻,肯定想办法把自己想说的话留下。 卢东看了一下点点头,但是这个夹层用了特殊的粘合剂。 还是去让技术科帮忙看一下才可以。 我不敢耽误,马上把东西拿到技术科里面之后,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功夫,这个夹层终于被打开了n 从里面掉落出来一个已经泛黄的纸条。 上面有着四串数字。 我看着四串数字一片迷茫,这是啥玩意啊,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上面的数字啊。 “要不然问问他的女儿?”卢东在旁边提建议说道。 我急忙打电话告诉她这个事情,但是她知道了数字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毕竟当年他太小了。 只能是继续交给技术科的同志破解一下这个密码了,最后破译出来,基本上这个数字分成了三份。 “我感觉,既然是在这本书上面找到的,怎么说也和这本书有关系是吧。”韩强在一旁疑虑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不知道怎么进行的我茅塞顿开。 这三个数字不是就代表着页数还有行数嘛。 说干就干,我照着页码数字找过我。 最后拼成了饮马草。 “这是啥?饮马草?”看着拼好的名字,我想了想,然后拿出手机来搜索了一下。 马上就搜到了这个饮马草就是一个中药。 “应该没什么巧吧,你们先继续破译着,我去找个中医问一下。”和技术科的同志说完,我奔着中医院就是过去了。 找到了那边的专家,问了一下他饮马草这个事情。 “饮马草就是中药,可以调节人体的体质。”医生和我解释着说道。 我瞬间有点疑虑了,这个真的是不知道嘈杂声了,难道是我找错方向了还是? “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中药有没有让人暂时死去的功效啊。” 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没有想到中医竟然真的点点头说道“好像是可以,但是现在没有药方” 第20章 郑坤没死 目前还没有收录带饮马草假死的药方,也许还在实验室,也许是江湖术士的偏方。 我如是想着,给卢东和韩强去了通电话。 卢东显然很兴奋,语气很是激动: “那么就是说明郑坤没死了!” 他性格一向如此,虽然是个老刑警了,但还是有些冲动。 相比之下,韩强反而冷静的多,他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 “不一定,我们现在手头上没有很直接的证据。” 韩强的话也不无道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郑坤没死,那基本等于案情又陷入僵局。 一时间,我们谁也没说话。 最后是我打破僵局: “好了好了,先等我回去再说吧。” 明天还有新闻发布会,想起那些捕风捉影的记者,我感觉头都大了一圈。 刘洋案拖了这么久还没有解决,并且越滚越大,卷进好几宗案子,明天说话稍有不慎就会被扣上“废物”的帽子。 回去向局长汇报了一下情况,局长沉默半晌后开口: “你们继续调查,明天新闻发布会有我。” 听到这话,说不感动是假的。老大就是这样,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一直在我们背后默默当着护盾。 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全力侦破案件,真相大白,方能不辱使命! 楼下就是技术部,里面依旧是人仰马翻,依旧是“已故”。 冥冥中像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我们,无论查到怎样的线索好像都会走向死胡同。 我蹲在阶梯上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狠狠吐出,想把心里那种无力感一起吐出。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烟,我一扭头,就看到卢东和韩强两个站在我身后。 卢东笑嘻嘻地对我说:“公共场合禁止吸烟。” 说罢把烟往地上一丢,一脚踩了上去。韩强默默的捡起烟头丢进垃圾桶。 不知怎的,看到他俩,我心里突然舒心了好多。我的背后始终会有人在支持着我。 我们三个就地开了一个小会。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和他俩说: “假如你是刘芳,你曾经恨之入骨的仇家莫名其妙全死了,你会怎么做?” 毕竟刘芳当年也是说出“要让他们不得好死”这种话的,虽然目前和她没有关系,但我总感觉她未必什么都不知道。 卢东第一时间抢答: “那我还不得去我女儿坟头放鞭炮庆祝啊。” 我们都忍俊不禁,这种不着调的行为恐怕只有卢东能做出来。 韩强就沉稳很多,他慢条斯理地回答: “放鞭炮倒不至于,太张扬了,起码得回去告慰亡灵吧?” 我点了点头,对韩强说: “嗯嗯,只是这要麻烦你最近留意一下来往车辆和流动人员了。” 南宏市人员流动量本来就大,要想不着痕迹地查刘芳的下落,韩强的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这时卢东凑了过来,对我肯定地点点头: “放心,我跟着老韩一起去。” 卢东这人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该他做事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简单分派完任务,我独自一人去了后山郊区的公共墓地。 林小雨就葬在那里。 墓碑周围长出无数杂草,石碑也生出了小裂痕,照片和祭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看起来很久都没人来看这个小姑娘了。 看着照片上扎着羊角辫儿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我只觉得内心有些怜惜。 当年遭受无妄之灾,让她的年纪永远停留在十来岁的时光,现如今翻出旧案又被叨扰,我有些不忍。 我心情沉重,一边清理杂草,一边心里盘算着:刘芳这么多年难道一次都没来看过林小雨吗?任由女儿的墓碑腐坏? 突然我呼吸一滞,伸手从草丛里小心翼翼的捏出两朵暗红色花朵。 花被六片,无力的贴合在一起,依旧可以看到边缘呈微波浪形,花柱细长,还呈现着屑微点活力,看起来像被折下三到四天了。 但是这能证明,最近有人来看过林小雨! 我小心翼翼地捏住一头,将它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密封袋里带了回去。 经过技术部的调查,这花叫萱草花,是五天之前被人用指甲掐下的,花瓣上擦存着一枚很轻的口红印,基本断定是个女性,除此以外并无其他线索。 刘芳。 这个名字第一时间从脑海中蹦出来。 我有些疑惑,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都多多少少和刘芳有点关系,可是它们都诡异止步于猜测,就好像有人故意掐断了一样。 归根究底还是找不到人。 第二天,新闻发布会现场。 在座的每一位记者都在座位上蠢蠢欲动,看到我们进来了一个个恨不得生吞了我们,问的问题刁钻又尖锐。 旁边的席位上坐着被害人家属,他们的脸上或麻木,或悲恸,沉重的气氛和隔壁席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他人的切肤之痛是无法被感知的。 这是卢东在桌下悄悄戳了戳我,他俩的眼神一致落在了家属席的一角。 我顺着看过去,二叔,乔英……和一名年近四十的女人。 女人带着一顶黑色的遮阳帽,通身都是黑色,唯一的颜色就是胸口别了一朵嫩黄色的小花。 那是萱草花。 我的眼神定在了她的胸口,呼吸有些急促,朝卢东韩强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刘芳。 但是我们手上只有刘芳二十岁出头的照片,要是抓错人的话,会在本就艰难的发布会雪上加霜。 接下来的进程里,我一直紧紧盯着她。 她脸上带着大部分人都有的木然,唯一的动作就是摸一摸胸口的萱草花。 我和卢东还有韩强私下交换了一下眼神,等发布会一结束,赶紧去堵人。 到了发布会尾声,也到了我们快动手的时候,我立马绷紧了神经坐直身子。 第21章 落幕 这时局长带着我们进行了宣誓,这表示这场发布会的落幕: “国旗在上,警察一言一行,点污金色的盾牌……” 家属席开始蠢蠢欲动,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她也不例外。 “……为了神圣的使命,为了牺牲的战友;中国警察,宁愿清贫,永不贪赃……” 家属们开始起身,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她低着头,转身跟着人群慢慢向外挪动。 “……以我廉洁,守护正义。从警一日,清廉终生!” 掌声四起,久而未歇。她跟着人群走到门口止步,像挤不出去的尴尬人们一样,木着脸鼓掌。 我不着痕迹地打了个手势,我们三人同时起身鞠躬,准备开始行动。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就是他!他就是刘洋案的嫌疑人!” 闻声而动的记者们立马一拥而上,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动弹不得,长枪短炮堵在嘴边,要我给个解释。 我们仨顿时感到不妙,而门口的她像是看到了一场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鼓掌鼓得更起劲了。 掌声埋没在记者的喋喋不休和快门声中,却在我耳边十分清晰。不知是因为被逼到恼羞成怒,那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刘芳,她就是刘芳!郑坤没死,他们肯定就是幕后真凶! 我一定要抓住她! 然而此时的女人早已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再度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刘芳出了发布会大厅,没走两步便被一个带着墨镜的大汉用麻袋套了头,她明显被吓了一跳,奇怪的是她并不挣扎,轻抚着胸前的萱草花,顺从地跟着大汉走到了地下停车场里停着的一辆黑车旁。 车门拉开,刘芳被大汉推搡着丢了进去。后座已经坐着一个男人了。 开门那一瞬间的光从男人脸上划过,一道长疤即使过了这么久也仍然触目惊心。 车内一时无语。刘芳没有看男人一眼,自顾自地打理着帽子和胸口的花。 男人沉默半晌后方才开口:“你太冒失了。” 刘芳依旧没有说话,她把胸口的萱草花摘了下来,置于鼻下轻嗅,复凑在眼前端详,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满满荡出一抹苦涩的笑。 男人此时有些恼怒,他坐直身子一把扯过女人手中的花,狠狠地丢在脚下,朝着女人低吼: “你以为你和我做的这些事都天衣无缝吗?嗯?那群警察已经发现了小雨坟前的花,你还带着它去新闻发布会!你是存了心思要我们下去陪小雨吗?啊!” 刘芳听到女儿的名字,空洞的双目又涌出大量的泪水,她直勾勾地看着郑坤,任由眼泪从脸颊滑落。 郑坤看到她这副模样,终是不忍地替她拂去眼泪,带入怀中,像年轻时无数次做的一样,哄孩子一样地轻拍女人的后背,喃喃道: “乖,乖,不哭,咱们已经为小雨报仇了,坤哥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坤哥在佛罗里达买了一套小房子,我们还会有孩子,还会有的……” 小雨出事之后,刘芳每天除了报仇之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年少时的爱情和不再年少的他。 刘芳又何尝不知他的为难,只是一想到将离开小雨,就好像有人剖开她的胸口,将她本就枯萎的心再度捏紧到窒息,像数年前看到她遍体鳞伤的宝贝一样。 那天是场大雨,冲散了所有的证据,带走了她的女儿,和她所有的感情。 然而那群愚蠢的警察,竟然那么轻易地放过了那三个凶手。 她的女儿明明是被他们虐杀的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是那么愚蠢。 如今大仇得报,她应该试着放下一切,陪他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突然有人有规律地敲了敲窗户,一车子的大汉齐刷刷绷紧了身子,男人沉声对司机吩咐:“牛二,开车。” 牛二挠了挠胳肢窝,不着痕迹地取下藏在那里的针孔摄像头,悄悄地挪进了嘴里。 他顺从地发车,驶离停车场。 就在他们将进入第一个摄像头之际,整栋楼破败的配电箱突然断了路。 而等师傅吭哧吭哧修完之后,原本的停车位上干净得连车辙印都没留下,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然后他们让我停车,一闷棍给我敲晕了,又好像开了一段路,就给我丢路边了,幸好没发现摄像头,我给它藏舌头底下的。” 说到这儿,牛二倒颇有些得意。 当初让牛二试着进入集团内部,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能给郑坤开车。 不过这个郑坤倒是真的谨慎得很,哪怕现在我们手上有了这份录音视频,抓不到他,那对连环杀人案不仅一点帮助没有,还会成为整个刑警生涯的败笔。 我和韩强说:“还是先将进出路口管制起来,他们不会拖很久。” 韩强点点头,皱了皱眉又开口:“我有个想法也许……” 我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太危险了,交警大队长应该去干那些我们都不会的活。” 韩强闻言不禁咧嘴一笑,起身拍了拍我的肩,随后走出了门。 我和韩强这么多年搭配,早已有了默契,一个眼神我们就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而一旁的牛二倒是懵逼得很,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对我说: “队长,我这伤算工伤吧,记得给我卡上多打点钱哈。” 然后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走出门了。 卢东枕着小臂,嬉皮笑脸地对我说 “特地清场留下我,怎么,有安排?程大队长~” 我被他的阴阳怪气恶心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接一脚过去,一本正经地说, “把你这骚包的样子收一收,起来干活!” 能引出郑坤和刘芳的,只剩下一个还没死透的方斌了。 当年郑坤和刘芳没能一击击毙方斌,反而让他苟活至今。 我们找到了方斌,起初他百般不肯。 于是笑嘻嘻的卢东上场,将他“友好”地请进车里,车身经过剧烈摇晃之后终于停下来了。 卢东率先拉开门蹦下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得意地朝我一扬下巴:“搞定了,带他去医院吧。”过了一会,鼻青脸肿的方斌一瘸一拐地下了车,一边捂着嘴一边眼含热泪地对我点点头。此情此景,真是男默女泪。我好意提醒卢东:“警察不能对人民群众动武。” 卢东这样子,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那可真的算是大事了,指不定又要领处分。 我心里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扯了扯身上的便衣:“什么警察,我是找方斌喝酒的朋友,他那伤是喝多了自己磕的!” 闻言,我更加沉默了。 卢东这一操作行云流水,无他,唯手熟耳。 第22章 诱饵 总之,方斌被我们关进了病房,还是vip待遇。 看着坐在病床上强行绑上绷带苦着张脸的方斌,我试图开解他:“你帮我们抓人,算得上热心市民,不仅给你发锦旗,以后也不用东躲西藏了,多好。” 这假话我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方斌身上还有小偷小摸的案底,不给他抓进去都还是看在他积极配合我们工作的份上。 方斌闻言,一扫低落的情绪,两眼放光地问我们:“那热心市民有补贴吗?” 事后细谈,他说他还欠棋牌室三千多。 本来充当背景的卢东一听这话,漫不经心的活动着手腕,笑眯眯地看向方斌道:“我刚刚走神了没听清,来,你再说一遍呗。” 我扶额,这俩活宝,还有没有一点自己在执行任务的自觉啊! 方斌一看这架势,脸瞬间煞白,默默缩回去当鹌鹑。 我安抚性地拍了拍方斌,眼神示意卢东跟我出来。 这时约摸傍晚五六点,距离他们动手还有一段时间。 韩强那里已经管控住全城进出的陌生车辆,牛二带着“拼死”打听来关于方斌的消息回去复命。 而我和卢东已经在医院布下天罗地网,为了不让郑坤起疑,病房内只安排我们两人保证方斌的人身安全。 我们并肩伏在栏杆上,看着远处西斜的太阳,一时间谁也没说。 “我……” “我……” 一时间两人又同时开口,卢东不禁笑了一声:“又不是第一次合作,怎么这么紧张。” 这话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周志豪的案子过了这么多年,已然成为卢东的一块心病。 到如今,终于得以解脱。 其实每一件未破的悬案,不仅困住了亡者,也困住了涉案警员。 沉冤得雪四个字是那么好写,又是那么沉重。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顺从他的话道:“嗯嗯,我紧张,东哥要多帮我啊~” 卢东做足了嫌弃样,推搡了一把:“起开,你骚到我了。”眼里却全然是信任和感动。 经过这一闹,紧张的氛围倒是消散了不少。我们比肩而立,静默地看向远方将至的黑夜。 夜幕终至,时钟刚走过“8”字。 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医院里外安插了不少我们的人。 我看了眼巡房“医生”,他不着痕迹地朝我点点头。我和卢东对视一眼,开始准备行动! 时间慢慢流逝,到了九点,探视时间结束。 医院也开始层层熄灯。卢东和我随着人流离开医院,驱车回到了局里。 滴答,滴答。时钟开始往“11”上走。 vip层的走廊静得吓人,冰凉的月光倾斜进来,照得每块瓷砖反射着惨淡的白光。 吱嘎,吱嘎,吱—— 嗒,嗒,嗒…… 突然,走廊尽头黑暗处走出一个蓝白条纹的人,他推着移动吊瓶架,面容阴晦不明。 监控室内,vip层的监控一闪一闪的跳动,“滋——”的一声跳成了雪花屏。 “蓝白条纹”这时脚步轻快起来,踱着步,口中清唱:“……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 嗒,嗒。脚步逐渐逼近方斌的病房。 “……采一朵,送给我……” 嗒,嗒,嗒。脚步停下了。 “蓝白条纹”踮着脚朝玻璃窗内看去,借着稀少的月光艰难辨识,确认了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扭动门把手。 “……小小的姑娘。”“蓝白条纹”静静地站在方斌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方斌。 躲在衣橱里的我屏住呼吸,和床下的卢东对视一眼。 切勿轻举妄动! 突然,“蓝白条纹”动了。“她”从袖口里抽出一把瑞士军刀,刀锋的冷光从“她”脸上划过,一条狰狞的刀疤触目惊心。 这时,“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正准备狠狠刺下。 “行动!”我打了一个手势。卢东迅速从床下窜出,立马从腰间掏出手枪,一气呵成! 同时,我也破开衣橱举枪对着“蓝白条纹”,厉声呵道:“把手举起来!” 床上的方斌早就吓得滚到床底躲好。 屋内灯光大亮,门外涌进一大批武装警员,纷纷举枪对着屋中央的人。 “蓝白条纹”低笑一声,扔下了刀,双手举过头顶,缓缓转过身蹲好。 是郑坤! 我打了一个手势,让两名警员上前拷他。 这时,他突然捡起地上的军刀,顺势滑进床底刺去,一旁的卢东眼疾手快地去拖床下的方斌。 “噗嗤!”他一把夺下军刀扔到角落,箍紧郑坤的手腕,从腰上卸下手铐,把他的手拷在了病床上。 整个过程仅用了短短十秒! 我皱眉看着卢东小臂上的血色,想让人带他下去包扎,他却捂着伤处,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郑坤和卢东之间已经缠斗了近十年,这种折磨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痛苦的,如果现在不让他看着郑坤落网,他恐怕仍旧无法释怀。 作为大毒枭,郑坤面对此情此景依旧毫无惧色,他缓缓扫视着我们,嗤笑道:“都是一群没用的警察!” 说罢,他按下怀中的一个按钮,不一会,一种煤气泄露的味道弥漫开来,外面卷进浓浓黑烟。 遭了,这层楼起火了! “撤退!快撤退!”我捂住口鼻,一把揪起角落瑟瑟发抖的方斌丢给警员,急忙指挥道。 郑坤不知道在哪里安排了人手放出甲烷,和空气融合之下,这层楼快爆炸了! 幸好提前清空了楼,我稍稍放宽心。 那厢的卢东仿佛失了理智,他恶狠狠地抓住郑坤的领口问道:“为什么!” 郑坤此时面上挂出释然的笑,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却一声不吭。 “嘭!”外面的爆炸声已经传来,火舌舔进了病房里。 我见状一时气急,冲上来给了卢东一拳,拉着他赶紧往外冲去。 “嘭嘭!”就在我们冲出去的那一刻,火势大起,瞬间吞没了郑坤! 第23章 自首 消防报警声和警笛声混合着爆炸声和浓浓黑烟,我艰难拖着魂不守舍的卢东逃离医院。 离开之际我隐约听见郑坤在笑,笑着唱道:“……采一朵,送给我,小小的姑娘……” 等火势扑灭,床边拷着的郑坤已经烧成一具焦尸,法医提取骨头内的dna判定,他就是郑坤。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韩强闻讯赶了回来,一把揪住刚包扎好伤口的卢东狠狠一拳,破天荒地骂道:“你他妈的是想死吗?想死我现在直接给你打死!” 卢东只是咬牙应下这一拳,随后一声不吭。 那是我头一回看见韩强情绪外露,而卢东沉默不语。 卢东看起来乐观坦荡,实际上内心执拗得很,这么多年,周志豪案成了他的执念。 纵使有那么多的推测已经将案件还原了七七八八,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始终不如郑坤亲口应下自己的罪过来得爽快。 卢东已然是个老刑警了,但内心像个大男孩,单纯却充满热忱,亲手让罪犯伏法是他的初心。 而刚刚,他离真相只差那么一点点,却被彻底毁掉了。 这种事,除了卢东自己疏解开,没人能帮得了他。 明明破了连环杀人案,气氛却低沉得离谱。 我率先打破僵局,问韩强:“你那边出什么乱子了吗?我看消防队往高速东出口去了。” 这个档口上出什么事都让人不那么放心,毕竟郑坤坐拥走私帝国,他怎么会那么轻易让自己落网? 韩强闻言又深深皱起了眉头,道:“不知道怎么开了车,给追尾八辆!其中一辆撞破了燃气缸,就烧起来了。” 我一听也疑惑得很,按道理来说这种事发生也属于正常范畴,但是现在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我正思索着,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名。 “刘芳,刘芳呢!”我激动地抓住韩强的肩吼道。 按照录音内容,难道郑坤已经把刘芳转移出国了吗? 韩强被我吼得一懵:“什么刘芳?我们没看到什么可疑人员啊。” 什么?这不可能! 如果不是给刘芳创造逃离南宏的机会,那他这么鲁莽的赴死就成了一场笑话啊。 我烦躁地抓挠发顶,怎么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刘芳能怎么走呢?坐火车坐飞机包括轮渡都需要身份证,她能藏这么多年不就靠着她没用过一次身份证吗? 直升机?那东西用起来未免太招摇了吧。 除了自己开车,还能怎么走呢? 车……对了,货车! 我又急急追问韩强:“今晚货车限行时段是几点到几点?” 既然人会被盘,那货呢?刘芳可以藏在某个货箱里出逃。 韩强低头一盘算,口中念叨:“今天是礼拜二……凌晨四点到五点半。” 话音刚落,我们仨齐刷刷地看向壁钟,已经快四点了! 韩强神色一凛,急忙拿起对讲机对手下的人吩咐道:“各支队原地待命!继续盘查,尤其注意大型货运车!” 所幸韩强还没有完全收队,这下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兴许这也能让卢东稍稍舒心些。 我下意识看向卢东,他依旧低垂着脑袋,身上似乎笼上了一层阴霾。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果然,真相一天没还原,这个死脑筋就会多郁闷一天。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请进!”来人竟是局长。 他依旧一脸严肃道:“我听说犯罪嫌疑人郑坤已经畏罪自杀了,这次你们三个都功不可没,我会向上级好好汇报的。” 卢东闻言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屋子。 我抿了抿唇,想和局长解释,却被局长挥手打断,他表示,一周内捣毁郑氏走私集团,抓住流亡在外的犯罪嫌疑人。 “是!”我和韩强齐刷刷地向局长敬礼。 在国家大义和人民安危面前,个人的荣辱和情怀都成了渺小的一枚。 我们以服从为天性,而不是顺着自己的脾性。 所幸局长了解我们的秉性,不曾和谁计较过。 “好!你们先休息一会吧,接下来可是场持续战。”局长离开之际重重地拍了拍我们的肩。 警察的肩上有着千钧之重任,无比沉重。可是哪怕再难再苦,也要咬牙吃下。 第二天,局长立即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将昨晚的成果汇报给大众,以安抚民心。 白天的时间在记者的喋喋不休和局长老道的话术里悄然而过。 只是刘芳的行踪依旧无处可寻。 我站在二楼栏杆边,看向远处马路上车水马龙,心里有些唏嘘。 盛世繁华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光照不进的地方? 正胡思乱想着,远处的绿灯亮了起来,人群缓缓移动。 突然,我眼神一滞,有个黑衣女人向着警局走来。 那女人,胸口别着一朵嫩黄色的萱草花。 是我们苦查一天的刘芳! 我赶紧跑到楼下,楼下已经聚集了一批武警,在她周围围成一个包围圈。 中央站着的刘芳同样毫无惧色,她嘴角噙着一抹凄惨的笑,看到我才开口道:“警官,我来自首。” 我深深皱起了眉,一挥手示意将她拷起来。 她顺从地伸出双手。 有了郑坤之前那个变数在,我两眼紧盯着她,生怕她突然暴起。 所幸,她只是双目空洞的任由我们行动,一声不吭,迈进了警局的大门。 二十年前,她还是个刚出农村的小丫头。一天下班时,好心地给当时只是小喽啰的郑坤塞了个馒头。 于是,郑坤原本黯淡的人生被刘芳照进了一束光。 可是又能如何呢?他还只是为老大卖命的小角色,他舍不得让单纯的刘芳陪他东躲西藏。 他很不负责的离开后,刘芳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 为了努力带着他的孩子活下去,她攀上了当时已经成为厂长的林大海,安稳的生下了女儿林小雨。 “我身体不好,生下小雨后,再也没法怀孕了。”她平淡地说着,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她理智得像一个旁观者,叙述着她不完美的前半生。 “可是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抢走我惟一的希望呢?”说到这里,她像是不解地歪了歪头,空洞的双目涌出大量泪水。 “我去求林大海,他和我离了婚;我去求警察,警察说那只是个意外;我去求他们,他们只甩给我六万……”说着说着,刘芳突然大笑了起来,“六万,我视如珍宝的女儿,只值六万!” 我看着眼前陷入回忆的刘芳,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怜悯。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第24章 一波已平 “没人愿意帮我,没人愿意帮我,我只能去找……坤哥。”当提到郑坤的时候,刘芳木然的表情开始龟裂,她双手捂住整张脸,轻轻抽泣。 我冷眼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刘芳,抿紧双唇。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于罪犯的怜悯是一种对亡者的不负责任。 后来发生的一切和我们的推测一样。郑坤假死越狱,为了报仇,他不断扩张势力,也对着当年的三人痛下杀手。 讲到此处,刘芳垂眸,手轻轻拂过胸前的萱草花,复坐直了身子,狠狠擦掉眼下的泪水,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当年林小雨案,林大海背着她私了,又急着要回遗体火化,警方没法过多插手这件事,只好作罢。 不曾想让刘芳一直怨恨到现在,让原本那个单纯的农村傻姑娘选择拎起了屠刀,亲自了结恩怨。 一旁的卢东情绪有些激动,他双目通红,重重地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吼道:“谁能赋予你生杀予夺的权利?” 可能在刘芳心里,拥有强大的实力等于拥有宽广的权利。 为了报仇,她承认她利用了郑坤的感情,借用了他的势力,而这一切看似顺利的行动背后,其实都是郑坤在善后。 因为感情,郑坤明明坐上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却甘心做她手中的刀刃。 感情是生命天平上每个人加的砝码,让天平往他们想要的方向倾斜。 这就是为什么纵使我们熟识世上所有的真理,却依旧拯救不了黑暗的人性。 我轻轻叹息道:“你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什么又回来自首?” 刘芳拷着双手不方便,有些艰难地摘下胸前的萱草花,捏在手中细细打量,嘴角噙上凄凉的笑: “世界那么大,却容不下一个属于我的家。我是一个靠着盼头活下去的人,现在我生命里所有的盼头都没了。” 此言一出,我和卢东也都沉默了,心里一时间万般情绪涌动。 世上有那么一种人是靠着一些东西才能继续活下去的,或是爱,或是恨,或是某个人,或是某件事。 这一场漫长的审讯结束在了刘芳放在桌上的萱草花上。 她静静盯着桌上的花,有些出神,喃喃道:“小雨曾说,她妈妈是世上最单纯最好的妈妈,得奖励一朵小花,可我最后,还是让她失望了……” 说完一切之后,刘芳眉眼间好似少了愁绪,多了释然。 我低头整理着资料,不久,起身准备带着情绪失控的卢东走人。 “程宵。”身后的刘芳轻声喊住我,“我会死吗?” 这不好说,连环杀人案刘芳算主谋,但她又是主动自首,所以最后的结论可能要看上级的审判。 我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低着头,好像有些失望:“我想坤哥还有小雨了。” 接下来几天,我们根据刘芳提供的信息接连捣毁郑坤走私集团大大小小的集散点。 其实她也没提供多少,主要还是靠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的牛二。 最后他来交递信息的时候,脖子上都带着一根小指粗的大金链子,晃得我眼都花了。 我无语地看着一身土地主气息的牛二,面无表情地说:“一切财产归公。” 牛二捂着嘴当时就哭了,捂着自己的金链子又是“心肝”又是“宝贝”地乱叫。 让你打入敌人内部不是让你本色出演! 最后的审判书上写着,刘芳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庭审的时候我没去,听韩强说,当时刘芳就发了疯,拼命往护栏上撞。 我带着卢东去了林小雨的坟前。 我指着小姑娘,跟卢东讲:“她爸妈都算是你抓的,所以你来跟她解释。”说罢我走回车里,降下窗户点了一支烟。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一切恩怨都因这个小姑娘而起,那便由她来开解卢东吧。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烟,烟雾在眼前弥漫开来,又随着风轻轻散去。 就让恩怨随风散去吧。 我在脑海中细细梳理最近发生的事。 因为林小雨被杀,所以刘芳联手郑坤前后杀了周志豪和刘洋,郑坤畏罪自杀,刘芳自首,走私集团被捣毁,涉案人员尽数抓获。 这么细想着,我突然意识到一处不对劲。 刘芳说,林小雨是被虐杀,全身都是刀口。 而方斌却说,他们看着林小雨掉下悬崖,当时就吓傻了。 我不知不觉又拧紧了眉头。 会不会杀害林小雨的另有其人呢? 突然一只手往我肩上一拍,给我吓得一激灵。扭头一看,原来是卢东回来了。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卢东一边和我搭话,一边反手从我兜里掏出烟,毫不客气给自己点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行云流水的操作,想来是惯犯了。 ……难怪我身上的烟总是用的那么快。 他毫不留情地嗤笑道:“亏你还是个大队长,这么不经吓。” 身为刑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竟然还能被他吓着。 我没好气地回道:“好歹这里也是坟地,谁知道拍我肩的是人是鬼。” 听说人肩上扛着三盏命灯,要是被人拍灭了,那这个人就死定了。 卢东眯着眼看我,一脸鄙夷:“毛主席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得,看他这贫嘴的劲,想来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我没搭理他,一声不吭地点火开车。 他讨了个没趣,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向远处。 同样的夕阳,同样的我们,同样的沉默,但沉默之下的气氛却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闲聊时,我把自己的疑惑分享给卢东韩强,卢东表示,我纯属脱裤子放屁没事找事。 毕竟林小雨案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受害者家属死得死,抓得抓,你要把这真相还给谁呢? 这个时代连个纯粹的警察都容不下了。人们习惯把“那些”称为人情世故。 相比之下,韩强显得温和很多:“局长不是批了咱几天假吗?你要是好奇,咱去私下调查呗。” 说罢,他朝卢东挤了挤眼睛,又朝我努了努嘴。 卢东立马get到他的意思,立马改口,点头附和道:“嗯嗯,哥几个就当旅游了。” 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是给我当小姑娘哄呐? 第25章 一波又起 向局长领了假之后,我们仨开始了难得的“旅行”。 根据办理林小雨案的老前辈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当年处理林小雨尸体的法医,章辞章女士。 我们向她出示了警员证,她看起来并无半分惊讶或疑惑,客气地将我们请进屋子里,还端上了三杯茶。 眼前的女人年近五十,却已满头白发,虽然衣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还有着法医特有的严谨和一丝不苟。 听说她执行完林小雨案后,就请辞了法医一职,转向幕后默默做起了文职。 该不会林小雨的案子真的有什么问题吧?所以这个章辞心里有鬼,就转向幕后了。 我一边抿着茶,一边默默打量着她,她像是感觉到我的目光,抬眸友好地向我点头示意。 我有种偷看被抓正形的窘迫,急忙埋头品茶。 半晌,章辞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她不紧不徐地放下杯盏,扫视了我们三人一眼,淡淡开口:“我已经知道各位远道而来的目的了,不用这么拘束。” 闻言,我们仨坐得更加板正。这个言辞让我不由而主地想起了在警校时的教导主任。 她见我们更加拘束,一时无语,轻轻地叹了口气,向我们徐徐道来。 当年林小雨身上确实有多处摔伤骨折,但都不是致命伤,而致命伤在于胸口的刀伤。 “刀伤?”卢东一时沉不住气,急急开口打断了她。 我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郑坤和刘芳的话“我的小雨是被他们虐杀的!” “对,刀伤。”章辞扫了卢东一眼,他立马又坐好,目视前方,一脸严肃,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验尸之后,林小雨全身共有六处刀伤,伤口带锈痕,凶器应该是一把被人丢弃很久已经上了锈的家用水果刀。” 水果刀?我们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韩强率先发现疑点:“可是我们调查档案的时候,您的尸检报告上写的致命伤是肋骨骨折,碎骨刺入心脏,失血过多而亡。” 闻言,章辞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几分愧疚,她微微垂眸,沉默半晌后,才坦然开口: “当年我母亲病重,而我只是一个小法医,这时有个人给了我一笔钱,告诉我林小雨是摔死的,其余的什么也不用管。” 她看着相依为命多年的母亲在床上苦苦挣扎,最后实在走投无路,收下了这笔钱。 后来听说林小雨也不是她父亲亲生的,索性让他直接拉回去火葬,一了百了。 林小雨案也因为证据不足立案,又是私了,草草结了案。 毕竟还是年纪小,她从业后第一次做这种亏心事。结案后,章辞被自己内心的愧疚折磨得精神几近崩溃,甚至一度患上轻度抑郁症。 上级念在她家境不好,又是难得的女法医,就将她调往材料室,希望她能早点好起来,官复原职。 不料一做便做了二十多年的文职工作。 章辞说起旧事,眼里倒有些恍若隔世的恍惚,她伸出双手,直勾勾地盯着手心,喃喃道:“林小雨,这个小姑娘已经困了我二十多年了,现在,我终于解脱了。” 说罢,她双手捂住整张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 我看了一眼卢东,卢东此时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被旧事困住的,不止有卢东一个。 想到此处,我有些怔怔。 我们这群人,不都容易被过往绊住脚吗?又有多少人能说,对往事一点也不介怀呢? 既往不咎四个字那么轻易说出,又那么难以企及。 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基本可以断定林小雨死于他杀。可能是从悬崖上掉下来后并未死去,而是被凶手看到后故意杀害。 这时韩强提出疑问:“那么蓄意报复还是临时起意?或者又是方斌他们故意虐杀?” 看来此案疑点颇多。我和卢东韩强讨论,决定分头行事,卢东去调查郑坤和刘芳的仇家,韩强回去找方斌询问详细情况,我则启程去找林大海。 这次不是组织上分派的任务,没有人会来受我们委派,一切行为小心为上。 作为资深老刑警,我们三人的行动效率还是很可观的。很快我就摸到了林大海的行踪。 林大海离开面粉厂之后,回了老家又开了一家小超市,随后又支起了烧烤摊,收入可观。 我到的时候,超市旁扎着的小烧烤摊已经开始营业,林大海顶着光秃的头和大肚子在店里忙前忙后。 烧烤摊已经有些人满为患,我只能和人家挤着一张桌子,不过见我又多点了几瓶啤酒给桌上的人,几人又和我熟络起来。 “小伙子外地的?”一个大胡子操着浓浓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由于是单独行动,我不能贸然暴露身份,于是也学着他们样子,大大咧咧地回答:“是啊是啊,来找女朋友的。” 一听这话,整张桌子上的大老爷们突然变得八卦兮兮的。 “看你这样子,女朋友也挺漂亮的吧?”“有没有照片?别小气,拿出来给哥几个瞅一眼。”“叫啥名儿?也是这地界的?” 我笑着打哈哈,心里飞速盘算着。 这里声音这么大,不知道烤架前的林大海能不能听见。 我慢吞吞地喝了一杯酒,有些羞涩地回答:“是,她家开厂子的,挺,挺漂亮的……” “哦~~~”桌上的人开始不断起哄,引得其他桌的客人也纷纷侧目。 我暗地观察着烤架前的林大海,他好像也听见了,双肩也不断抖动。 很好,目的达到了。 这时有个大嗓门响起:“这地界哪户人家我不认识?小兄弟你告诉我她叫啥名,我半夜带人给你偷出来。” 语罢哄堂大笑,连林大海都凑过来。他端着盘刚烤好的鸡翅,指着那人佯骂道: “你可别被那家老丈人听见了,谁家姑娘不是老爹的宝贝疙瘩,回头逮着你打一顿,娶也不给娶了。” 我听着,心里倒是打消了几分林大海的嫌疑。毕竟这一副宠闺女的模样,不像假的。 那人又灌了一大酒后说话更加放肆:“哟哟哟,说得跟真的一样,老林你是自己有闺女啊?这是打出经验来了!” 这话刚出,原本喧闹的店里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林大海的脸瞬间就黑了,眼神变得有些恶毒,狠狠盯了那人一眼,端着盘子走了。 那人讨了个没趣,尴尬地摸着鼻子,喝起了闷酒。 我见状心里再度起疑,这个林大海果然还是有些古怪。 第26章 疑点重重 我用手肘顶顶身边的大胡子,低声询问道:“大哥,这咋回事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兴许也就是个破案的关键点呢? 大胡子四下看了一眼,又缩起脖子,借着酒杯小小遮蔽自己的嘴型,低声道:“你别看老林生意做得大,其实啊,他一直打光棍。” 我有些震惊,林大海这在小地方也算半个财主了,怎么还打着光棍。 看我疑惑的样子,大胡子狗狗祟祟看了眼周围,又拉着我小声说:“这算老林的一个痛处,他平时待人挺不错的,就是这事不能提,谁提跟谁急眼!” 我瞳孔微震,埋头跟大胡子咬起了耳朵:“那是咋回事啊?” 大胡子见我这副和他一样八卦的无知模样,语气有些得意起来:“这都还是老林喝多了偷和我讲的,我和你说啊……” 原来林大海年轻的时候,在酒局上遇到被郑坤抛弃的刘芳,那时刘芳一副醉得不轻的样子,他好心给她送回家,不想半推半就之下,两人就发生了关系。 林大海一个老实人,头次遇到这种事,又看刘芳可怜,不久就和她结了婚,生下了林小雨。 刘芳谎称林小雨是早产儿,声泪俱下地谴责林大海。林大海一手搂着小小软软的宝贝女儿,一手搂着梨花带雨的娇妻,心里头对刘芳的芥蒂彻底消除了。 之后林大海更是将刘芳母女捧在手心里宠。怕她俩跟着他过苦日子,拿全身家当去投资厂子,后来赚得盆满钵。 随着林小雨逐渐长大,小姑娘长得漂亮乖巧,性子讨喜的不得了,惟一的缺点就是不像林大海,跟谁都像,偏是丁点儿不像他。 刘芳娇嗔道,咋,你希望咱姑娘跟你一样秃头大肚子啊? 林大海吃了这一数落,傻乎乎地信了刘芳的话,此后更加疼宠自己的小女儿。 后来后厨来了一个小帮工,眉眼长得有些秀气,但脸上好长的一道刀疤,硬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过干事利落,又肯吃苦,院里不少姑娘喜欢他。 一次院里聚餐,那小帮工带孩子们炸油条时多给了小雨一份,喝得醉眼迷离的林大海不知怎的,看着觉得他俩才是一对父女。 半夜酒醒的时候,林大海摸着身边空无一人,但又尿急,赶紧跑到后院茅厕想撒尿,结果正好看到刘芳和那个小帮工在墙后拉拉扯扯。 林大海当时火气就上来了,正准备冲出去给那奸夫打一顿,结果听到刘芳哀切地说: “你当年不辞而别,除了一个孩子什么都没留下,现在又凭什么来破坏我的生活!” 林大海一听这话当场就傻眼了,他眼睁睁看着月下的两人搂在一起,进了旁边的杂物房,两条腿却像被打了石膏一样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后来不知怎的,院里流言四起,都在说林小雨不是林大海的孩子,林大海是白给人家养孩子的。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林小雨跟人家到后山摔下悬崖死了,对方要私了,还给了一大笔钱,他也收了,和刘芳离了婚回了老家。 这个时候大胡子倒有些不忍道:“你别看我老林兄弟长得丑,人家心里也有块属于自己的忧伤。”说罢自己也有些忧伤起来。 我被大胡子这半白半文还夹着口音的文艺话刺激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宠爱那么多年的妻女联合起来欺骗他,林大海心里当真只有忧伤没有恨? 这谁能信?反正我不信。 晚上我在镇上小旅馆落了脚,开始和卢东韩强视频。 韩强说,方斌经过那一劫之后洗心革面,向银行贷款开起了五金店。问起当年,他也还是斩钉截铁地咬定是林小雨自己掉下去的。 卢东那个背景,可能还在外面奔波,一接通他就开始骂骂咧咧:“妈了个巴子,你俩净找脏活累活丢给我!老子忙活一天啥线索也没有!” 我把我搜罗来的线索和他俩一讨论,卢东率先发现盲点:“老程你发现没?林大海最后的草草了事显得他之前对林小雨的好很假。” 韩强有些欣慰道:“乖崽,总算有点长进了。” 我懒得搭理他俩斗嘴,反而安静下来细想着大胡子的话。 首先,不排除我喝高了漏了大胡子的话; 其次,也许是大胡子喝到上头,漏讲了林大海对林小雨出事时的反应; 最后,可能林大海就是一时愤恨下杀了林小雨,而出于自身的保护机制,大脑在酒精麻痹之下也依然死守秘密。 我把三个猜想和他俩说了一下,说:“既然你俩搜罗不了多少线索,不如过来帮我,咱仨互相也有个照应。” 毕竟在这里,林大海才是地头蛇,我孤身一人想抓他,还是要有点困难的,更何况这还是一场私自行动。 卢东当场就毫不留情地嗤笑道:“卧槽,老程不会害怕了吧?” ……那既然如此,就派卢东回去向局长请示增派人手吧。 卢东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转而带起痛苦面具,说:“别,可别了,我贼怕局长数落我,老程你是不是玩不起!” 关键现在就他一个回去,肯定要承担三个人的炮火量。 不管如何,还是先过来集合比较好。 第二天两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小旅馆门口,看着酒足饭饱睡好的我美滋滋地剔牙,两人“和善”地将我请进了车里。 最后两方和解,我来支付他俩在这儿的所有开销。 是夜,烧烤摊又准时支棱起来,林大海在两间屋子里进进出出地忙活,见我又带着两人过来吃烧烤,笑得没了眼睛。 “哟,这是给我拉客来了?” 我装作一副熟络的样子回道:“是啊是啊,这我兄弟,我可带好人,准备去她家提亲咯!” “好好好,快坐快坐,我给几个女婿多烤几串!”林大海看我们仨一脸正气,也就降低了警惕,热切得像招呼自己女婿一样。 我看着忙前忙后汗流浃背的林大海,心里有些唏嘘。 如果他没有发现刘芳的秘密,也许他也会是一个待女出嫁的凶神恶煞老丈人。 第27章 一言不发 我们坐下不久,林大海的烤串就上了桌。 我佯装不经意地他俩说:“诶,你俩知道隔壁县的连环凶杀案不?听说还有人没抓到!” 这个小镇已经算入乡村的范畴了,消息未免有些滞后。来之前我已经打听过了,刘芳庭审的消息还没被放出。 一旁的韩强明显get到我的意思,立马接上我的话:“害,我听说人已经抓住了,是自己来自首的!” 慢几拍的卢东后知后觉地跟上我们的话茬,他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在那里头有人,听说是个女的!” “好家伙!还是个女的!”被我们“忽略”已久的林大海在一边偷听着,听到这出忍不住插了一嘴。 我不着痕迹地朝卢东点了点头,又眼神瞄了一眼林大海。 多年的默契还是让卢东瞬间反应过来,他装作一副全然震惊的样子回应林大海的话:“那可不!听说叫……刘芳!” 说罢,他摆出一脸惋惜的样子,咂嘴道:“啧啧啧,那女的长得还怪好看的,怎么心那么狠!” 果然,林大海听到“刘芳”二字,脸上的好奇已完全收起,整张脸突然僵住,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卢东,眼神里全然换上警觉,连手上开了一半的啤酒瓶都忘了。 离得最近的韩强不幸被飞射的啤酒喷了一头一脸,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呵道:“诶!你这老板怎么回事!” 我和卢东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只有我们俩知道韩强其实有特别强的洁癖,跟个小姑娘似的。 这时林大海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递上面纸,一边擦一边连声道歉:“对不住啊大兄弟。” 眼尖的我注意到林大海的手不像是给韩强擦啤酒的,那模样,倒是很像在搜身。 不好!韩强的警员证还在口袋! 只见林大海的手即将要摸到韩强口袋之际,一只大手横空出世,拦住了他的手。 卢东装作不经意地打掉林大海的手,作势往韩强口袋里伸,嘲笑道:“不就被啤酒嗞了一下嘛,至于反应这么大?娘们唧唧的。” 说着,卢东的手已经伸到他口袋里,边摸索着边紧张兮兮道:“老韩你那几支好烟不会被泡烂了吧!” 此时韩强已然黑了脸,他伸出两个指头捏住卢东沾满啤酒的袖口,狠狠拽了出来,怒冲冲地迈出了店门。 那厢的韩强估计急着回去洗澡,这厢的林大海被打个正着,只好讪讪地把手缩回来,尴尬地离开了现场。 我和卢东对视一眼,继而换了张桌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 老韩这洁癖多少得收敛点,这么一闹搞得计划都乱了。我和卢东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眼里看到嫌弃。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卢东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嗑,实则暗地里观察着林大海的一举一动。 有一说一,这林大海也是个老实憨厚的人,任谁都无法将他和伤痕累累的林小雨联系到一处去。 可是罪犯终归是与旁人不同的。 通过刚刚林大海眼里轻易升起的警惕和他其他细微的表情,基本可以断定林小雨案,他逃不了干系。 但是由于我们三人目前不属于秉公处理的范畴,要是想对林大海进行审讯,还必须得请示下局长。 时间就这么被我和卢东磋磨过去,店里的人已经走得只剩我们这一桌。 忙了半天林大海也开始拉下旁边的小超市闸门,他拎着两瓶“牛栏山”朝我们走来,拖了旁边的板凳坐下,一声不吭地满上了三杯酒。 我摸不清林大海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眼神示意卢东切勿轻举妄动,先观察他的下一步动作。 林大海把其中两杯酒往前一推,淡淡开口说了句:“喝。”之后继续一言不发。 我担心这酒不对劲,迟迟未动;卢东静静注视着林大海,眼底晦涩不明,半晌,他伸出手端起酒杯,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纵使我将各类心理学的名著翻遍,怕是都读不懂卢东眼里的挣扎。他是想起了周志豪案吗?还是引火自焚的郑坤? 我刚想阻止,卢东就已经将酒杯倒扣,示意林大海。 林大海此时看卢东的眼神转为了敬佩,他已经是四五杯酒下肚,油脸上闪着红光,眼神有些迷离。 林大海大着舌头对卢东说:“好,好小子!能把我喝倒,我女儿就给你了!” 他有些失态,已然是醉了,醉得忘记了他无妻无子,伶仃一人。 我听大胡子说,林大海自那之后便很少喝酒,喝醉就更是难得。 如今在林大海对我们的身份尚且持疑的前提下,他怎么会轻易将自己灌醉? 想到这里,我对卢东的真性情有些无可奈何。反正目前我们还没漏出破绽,左右让他好好醉一场也无伤大雅。 有时候人又何必活得那么清醒呢? 我有一口没一口喝着自己的“青岛”,眼角余光里紧紧盯着林大海的一举一动,心里盘算着酒劲应该也逐渐上头了。 此时的林大海已经喝得整张脸通红,他突然倒在桌上,头埋在双手里,低低地发出呜咽之声,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 我立马警觉起来,想和卢东讨论一下,结果真性情的卢东硬是给自己喝得醉醺醺。 我低头凑到林大海耳边,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 “呜呜……小雨……我的姑娘啊……”他含含糊糊地念叨着。 果然是林大海杀了她吗?所以酒醉之后会念着林小雨的名字。 这时林大海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清明得很,哪有半分醉意! 我暗道不好,随后就听得“啪!咔嚓——”头顶传来一阵剧痛,血色渐渐糊住我的眼睛,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用尽力气对卢东吼道:“快!快跑!” 接着就是一阵昏天黑地,我倒在了地上,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慢慢靠近,我还想再挣扎着起身,后脑又是狠狠一击。 这狗娘养的林大海!我不甘地想着,彻底昏死过去。 第28章 发生的一切 “呜——”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在我耳边大作,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警车的后座上。 我怎么会在这儿?卢东呢?林大海呢? 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找着人问清楚。我急急跳下车,想找到韩强他们。 结果迎头撞上被反手押着的林大海,他看到我,双目通红,挣扎着想扑上来,结果被后面的警员狠狠压住,动弹不得。 我一时愣在原地,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此时卢东正好路过,他厉声呵道:“还不赶紧给人押走!” 随后递给我一支烟,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让我跟他上车。 不知道是不是被砸得太狠了,我任由卢东给我点了烟挂在嘴上。 一切都那么迅雷不及掩耳地发生了,这对于我可能轻微脑震荡的脑子来说,信息量未免有些大。 卢东一边点着烟一边解释发生的一切。 原来这货根本没醉,一边喝一边死死掐着自个儿大腿,紧盯着林大海的一举一动。 韩强原本就是过来摸个底,准备提前回去和局长要人来的。 卢东掐着时间,算来算去还是得再拖一阵,总之先喝上,看看林大海要干啥。 没想到林大海突然暴起,抄起酒瓶砸向我,直接给我砸晕过去了,考虑到一个人势单力薄,卢东选择按兵不动。 直到林大海给我俩拖到面包车上往河边开的时候,韩强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有一说一,老韩是不是故意的?他再迟点你都要成为这河里的无名男尸了巴拉巴拉……” 林大海见状不妙,准备上车逃跑,结果卢东这小子偷偷藏了一块碎玻璃片给他车胎扎破了。 从林大海的角度来看,卢东简直是把山上的笋都夺完了。 不管怎么说,林大海最终被韩警官和卢警官成功捕获。 这是卢东和韩强为数不多极为默契的行动,鉴于他俩见面就掐的规律。 “林大海交代了吗?”我突然发问。 这种情况下,林大海心虚袭警已然坐实了他杀害林小雨的罪名。 提到这件事,卢东的脸有些扭曲,他闷闷回道: “没有,你别看这林大海好像憨憨的,实际上憋着一肚子坏水,死活不承认是他杀的林小雨。” “哦……”我拢紧身上的衣服,透过玻璃窗看向远处。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中的大地看起来很和谐安宁。 我们除了以林大海袭警为缘由羁押他,他一口咬定自己没杀人,反而让我们有些束手无策。 大家,可能包括韩强,都认为林大是海仗着林小雨案时隔已久,证据早已遗失,只要他一口咬死,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我在想,一个连喝醉时都不曾透露一丝自己杀人的细节,可能是自身强制性压制住关于亲手杀害林小雨的记忆。 从我这两天的观察可得,林大海至今都在一遍又一遍否认过往,甚至拒绝再婚生子,可能也是因为要压制过往的记忆。 这样的现象在很多初犯身上可见,他们本性忠直憨厚,实际上只是将记忆锁进一个匣子中,将钥匙腐化在时间中。 而我们的到来,重新提及刘芳的名字,和过往沾边的一切,都可能是打开林大海记忆的钥匙。 于是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林小雨生前的生活区,搜罗了一些她的旧物,交给了卢东。 在审讯林大海之前,还是先让他看一遍林小雨的遗物吧。 我也不敢打包票,也许只是我想的太多,林大海本性即是恶毒狡猾的。 我默默地叹息,这是我在这个案子里发出的不知道多少次哀叹。 局长曾说,多愁善感是一个警察的大忌。我总是那个在禁忌边缘拼命试探的人。 我打断思绪,到了城东监狱。 有警员证,很快我就见到了刘芳。 刘芳两眼空洞,四肢僵硬地朝我走来,蓝白条纹的囚服挂在她身上,像是一个浸满水的麻布口袋,沉重地压住她的灵魂。 知道她一心求死,所以轻易搭理人,我来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也不准备和她拐弯抹角。 待她坐好,我淡淡开口:“是林大海杀了林小雨。” 见她毫无反应,我将录了林大海口供的录音笔打开。 “刘芳就是个臭婊子!他妈的骗了老子那么久,害老子带了那么久的绿帽子!” “林小雨就该死!不是我的孩子,就该死!” 刘芳听到这里暴跳如雷,她在玻璃窗那头拼命拍打着玻璃窗,嘶吼着我听不见的话,身后的工作人员见状,厉声呵斥她。 她对着狱警拳打脚踢,手口并用,闹得整个会面室不得安宁。 我将林小雨生前最后一幅画悄悄塞进了底下小小的窗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幅画上,有林大海,有刘芳,有林小雨,还有一大片开得灿烂的萱草花,将他们一家三口围成一个大大的爱心。 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哪怕郑坤再度回头,刘芳也是拒绝了他的。 假如林小雨没死,刘芳不会去找郑坤,周志豪、刘洋也就不会英年早逝。 纵使他们二人品性如何恶劣,那也不是个人能定夺生死的。 当年我们年纪都小,而我还依稀记得,那个扎着羊角辫眉眼秀气的小姑娘总是像萱草花一般纯洁灿烂。 愿有来生,让她投身好人家,再续上这辈子父母的宠爱,待字闺中,再嫁一户好人家。 结案那天,队里组团开了庆功会,连局长都来了。酒桌上大家喝得醉了一地,唯有我和局长还清醒地端坐着。 这时,局长给我倒了一小杯白酒,示意我喝光。我一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这是我今晚喝得第一杯。 局长见我喝完之后半晌,方才开口道:“喝完这杯酒,就回家吧,不许开车啊!” 我有些不解,但架不住我想回去的欲望,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洗完澡后,我开始整理连环碎尸案的经过,我想,等我老了以后再看这些,会不会就不会有那么多愁绪了? 谁知道呢?等我老了再说吧。 末了,我又想了想,一笔一划工整写下结语: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第29章 残肢的主人 肉体只要接触,那灵魂必不会相融。 ——佚名 “欸~哟~喂~局长你就给我调回来呗~~~”我才推开门就听见卢东鬼哭狼嚎。 每个周一,卢东都要来这么一嗓子,已平他调职之苦。 卢东,原刑警大队支队长,因为个人作风调往民事派出所,从处理刑事案件,一线拼搏厮杀,转为处理民事案件,招猫逗狗劝架。 每个礼拜一调休就来局长办公室闹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示自己已经是个人,想再回来。 要不是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呢。连以雷厉风行闻名的局长都拿卢东没办法。 那厢局长正头疼,这厢见我推门递交案件材料。他双眼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兵。 “来来来,你有什么问题找刑警队队长去!”话音刚落,局长急匆匆地冲出了门。 ……好家伙,师父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即使当了局长也依旧不放弃不抛弃啊。 卢东幽怨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让我实实在在打了个寒战,刚想缩回门外开溜,结果被卢东一把拉住。 “诶诶诶,程队你别跑啊!咱好好商量!” 警笛声呼啸而过,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南宏市偏远的小乡村,莲山乡。 据报案人所述,他来天坑采笋,结果发现后山坡竹林里散落着不明残肢,吓得他当场报警。 我微微皱眉,问:“报案人有将现场进行保护吗?” 说完我自己都笑了,莲山乡向来落后,相比现场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开车的小宋回道:“报告队长,现场并未被完全保护,现在那里已经聚集了四五百个村民了!” 好家伙,四五百个!想到这个数字,我不禁扶额。 太头疼了,这么久普法工作白做了。 到达现场后,我注意到此处土壤湿润,有雨迹,又是一阵头痛。 竹林幽深,一不留神就容易迷失方向,或者被刚冒出的竹笋尖扎破脚底。 同样冒尖的还有四支尖端带淡红色血迹的肉色“笋芽”。 受害人的四肢原本被埋在土里,昨夜雨水太大,将松软的泥土冲刷带走,才露出断肢。 总之先拉起黄色警戒线,等法医来查验肢体。 我蹲下仔细观察这堆残肢,细瘦纤长,像是一个女人的四肢。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为三至四天。 由于未在附近寻找到残尸的头颅,无法判断其身份。 现场未发现大量血迹,判断此处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也可能是莲山大雨之后,水土带着血迹流失。”跟过来的卢东反驳我。 我指出,如果是第一案发现场,按照这种碎尸程度,附近土壤应呈现大面积暗红色,可是附近土壤颜色并无异样。 天坑四处封闭,呈凹状,附近村民种满竹子,一不留神就容易迷失方向,想必是熟人作案,所以对附近地形很熟悉。 主要地面湿润,又遭村民二次破坏,已经提取不到太多有用的线索了。 想到法医科的那位看到现场又要骂骂咧咧说我们刑警办事不力,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 骂归骂,法医的验尸报告还是得交。 死者,女,约二十岁出头,身高168。经痕检,大腿内侧有被处理过的痕迹,仍有少量精斑残存。 四肢明显被斧头类锐器砍断,无生命反应,是死后分尸,且死亡时间应为6号(大前天)深夜,抛尸时间为隔日凌晨。 我立马让手下调出了最近南宏市失踪人口,女性,二十岁上下,身高168。 结果调出近百人口。 卢东被这个结果惊得目瞪口呆,他不可置信地指着屏幕说:“南宏最近竟然丢了这么多人?” 我一时无语。我看你也挺丢人的。 南宏市人口构成复杂,还有不少私下淫交走私,那样的流动人口更难调查统计。 卢东大小也算个老刑警了,怎么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死者明显有过性交行为,由于主躯干还未发现,没法判断其真实身份。 11号凌晨,卢东管辖的崎山派出所接到一通报警电话,说在城乡结合部公路旁的水渠里发现一具女尸。 不疑有他,我赶紧去找卢东会合。 这次卢东方面做好了现场保护措施,早早拉起了警戒线,但现场仍有不少围观群众亲眼目睹女尸。 她是被装在一个黄色饲料袋中泡在水里,被一个捡破烂的发现的。 打开饲料袋的时候,一阵恶臭迅速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她已经没了四肢,衣不蔽体,只是用一床红被面裹着身体。 女尸面部已经高度腐烂,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有些地方甚至被驱虫啃咬得露出森森白骨。 四下已经有围观群众受不了这刺激,蹲到路边大吐特吐起来。 “嚯!这恐怕得死了一个月吧!”卢东捂着鼻子,惊呼道。 这是这个女尸最奇怪的地方,身上尸斑的颜色竟然呈现不同的颜色,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横贯于前胸至后背。 而脸部高度腐烂,甚至长出了蛆虫。 会是解剖室里断肢的主人吗?我心底不由自主地发问。 具体的还要等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才能得知,在此之前做的猜测都是空中楼阁。 所以回归现实,像这种案情比较恶劣的情况下,如果刑警大队无法在一个礼拜内勘破,舆论会毫不留情地把我们淹没。 很快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为女性,身高169,二十岁上下。 内阴道有撕裂痕迹,无生命迹象,属于先奸后杀,但凶手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体液。 “那之前那个残肢上的精斑是故意抹上去的?”我不解地发问。 有些凶手或处于脱罪,或处于恶趣味,才会在受害人身上留下一些精液。 法医科美女苏琪丝毫没有被我打断的窘迫,不慌不忙地朝我微微一笑,继续汇报: “你们发现的这具女尸,和‘9.7’碎尸的四肢不相符。” “根据痕检科对女尸面部蛆虫和主躯干尸斑分析,死者被杀已有三周左右。” 什么?这难道是另一起凶杀案? 第30章 针锋相对 “以上就是尸检的全部结果,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咯~”苏琪朝我们抛了一个媚眼,迈着大长腿款款离场,引得一众单身狗纷纷侧目。 我清了清嗓子,敲了敲白板,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正襟危坐,个个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感情,是刑警的大忌;女人,只会影响办案的效率。 我提笔在白板上粗略勾勒了一幅从莲山至崎山的地图,头也不抬地解释道:“死者皆为168的年轻女性,身体同样都有被侵犯过的痕迹,所以……” 待最后一笔画完,我转头对着众人说出我的猜测:“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我提议‘9.7‘案和‘9.11‘案两案合并处理。” 此言一出,刑警二队队长陈朝语气不善地反驳道:“程队长,就算再想立功也起码要分析清楚案情吧?据我所知你们队连‘9.7‘案死者身份都没搞清楚吧!” 有陈朝挑衅在先,二队队员们也开始纷纷起哄。 古语有道,一山不容二虎。一队和二队向来不和,陈朝又是个好出头冒尖的,每每开大会讨论的时候,总要产生些摩擦。 现在桌上又有个气性大的卢东,带着我的队员当场就和二队撕起来了,拍桌子对吼。 所幸事先已经考虑好并案提议后会发生的情况,我挥了挥手,示意卢东收敛一点,等会议室再度恢复安静,我指着白板上的小地图说到: “一般碎尸凶手几乎都会有‘远抛近埋‘的规律,假设两案相并,凶手是同一人的话,很符合碎尸凶手的规律。” 莲山天坑位于整个南宏市的最南边,离得最近的有溧水镇、小邱镇,而崎山则是在莲山的东北方向近三百公里,两地仅靠一条公路相通。 巧的是,我们就是在这条公路旁发现新的女尸。 从验尸结果来看,为什么“9.11”的死者被害时间先于“9.7”,但我们先发现的是残肢呢? 最大的可能是凶手没想到自己埋的残肢不够深,一场大雨将地里的四肢全部冲了出来,为了干扰警方视线,才将“9.11”主躯干扔了出来,但是选错了袋子扔错了人。 所以并案处理的话,破案的速度更快,人力资源也会得到有效利用,处理一个性质恶劣的大案,也是很废刑警队员的。 “呵,幼稚。”陈朝一声冷哼打断我的话,他双手交叠抱臂,不屑道:“并案也得向局长申请才行,程宵,你算什么东西?” 说罢,陈朝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会议室,嚣张的气焰倒是把留下的人气得不轻。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在场的队员说“我们继续分析案情。” 争一时之气对案情做不了任何帮助,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早日确定死者身份,所以要集众人之志想出一个解决困境的办法。 毕竟,社会舆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冷静下来后,大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说先从周边小镇查起,有说继续大范围的寻找尸块,也有提议早点向局长请示并案,这样也不至于每次都要和二队抢用资料室。 “‘9.7‘尸块案发后,咱们的人有往地下多挖几米吗?”混乱之声中一个人发问。 “那是肯定,卢队亲自带人去挖的,除了一个破化肥袋子啥也没有啊。” 我听着他们吵闹不休,不自主地扣紧十指抵在唇边,静静地梳理这些零碎的线索。 同样都是年轻女性,又遭受性侵,身无一物,抛尸野外……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急忙一把抓住刚刚发言的朱文,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提到了化肥袋?” 大家被我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无措,朱文更是愣在当场呆呆地回道:“是啊,一个黄色化肥袋。” 是了,这就能证明两起案件冥冥中有不知名的关联。 崎山案发现场,主躯干就是被一个黄色化肥袋包装起来的。但是当时我们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尸体上,也不知道痕检员有没有回收那俩袋子。 想到这里,我赶紧起身去了痕检科。 “诶诶,老程你去哪儿啊!”卢东正和队员们打得火热,见我神色匆匆地离开急忙追着问了一句。 “卢东你先带着人去查那两个镇上的失踪人口,还有,查一下有哪里能批发到大量化肥。”吩咐完这些,我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幸好痕检科的同志还是很靠谱的,不曾放过任何线索。不一会儿两个口袋就摆在我面前的操作台上。 我跟着科室老主任带好了口罩和一次性手套,和他对这两个袋子进行进一步的侦查。 老主任名叫秦咏,在我刚入职时,他就坐镇痕检科,有着丰富的办案经验和渊博的知识储备。 几年前本就该退休的他一直坚持在职,哪怕不亲手收集分析这些线索,也依然坐镇实验室,做着指挥工作,带带新人。 这次案情性质过于恶劣,而且已经闹得人心惶惶,极大的破坏了崎山—莲山的安宁,给那一带的老百姓生活带来极大的不便。 没想到连这位老先生都被惊动了,亲自披挂上阵陪我一同分析。 “9.7”的袋子里除了一些泥土残留,也并无太多线索。 而“9.11”的袋子里有着一些装有米糠和笋壳。 我捏着一片笋壳颇有些苦恼,哪怕我多搜到了这些东西,可是看起来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崎山至莲山一大片地方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着竹林,而莲山乡基本还属于乡村,米糠更是种司空见惯的东西。 一旁的老主任推了推老花眼镜,手里捏着一把土细细打量观察着,又捏了捏一片笋壳,眼神里隐隐露出了然的神情。 我忍不住出声打断老主任的思考,问道:“老前辈,您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秦老嘿嘿一笑,刚想捋一把下颚蓄着的胡须,才发现自己带着一次性手套,只得用手腕蹭了蹭下颚。 他朝我挑了挑眉,有些得意道:“年轻人,你果真还是少了些阅历啊,哈哈。” 第31章 缩小范围 “9.7”案袋子里并不是毫无线索。少量泥土中混合着米黄色的米糠,只是大部分被泥土包裹,我们第一时间尚未发现而已。 这进一步证明“9.7”和“9.11”两案有特殊联系——装尸块的编织袋内都含有米糠。 经过秦老进一步研究发现编织袋地土壤是分属两种地形的土壤,一种呈酸性,一种呈弱碱性。 “来来来,你来看,这部分土明显比底部的土壤要来的灰棕,而且颗粒感更强。” 秦老扣了一部分内层的干土和底部湿润的土壤一同放在手心招呼我来看。 我捏了一点在掌心轻轻揉开,明显可以感觉出两种土壤的颜色和纹理结构不同。 那么就是说明这个编织袋的产出地,也就极大可能是分尸地。 莲山地势低洼,土壤深厚肥沃,各类植株葱茏茂盛,该地土壤必定是富有有机物的酸性土,可以先排除凶手在莲山乡当地分尸的可能。 那么剩下来的崎山、溧水镇和小邱镇。 崎山镇虽然名字里带“山”字,但地势低缓,所以经济也就更发达些;它已经接近主城区了,米糠这种东西不常见,但应该也是会有的; 溧水最接近莲山乡,土壤条件也最为相近,首先排除; 最后就是小邱镇,小邱镇的位置很尴尬,大概正好卡在莲山和崎山两点连线的中点上,地势崎岖不平,要高坡有高坡,要低洼有低洼,也是一个可能性极大的藏凶之处。 “其次,你看这个笋壳,它长而硬挺,一般生在土壤条件不是特别好的地方,而且地势啊,还是要比较高的。” 地势较高……那基本可以确定是小邱镇了! 不得不说你老主任还是你老主任,别看人家年纪大,但多吃那几十年饭却一点也不含糊,一下就缩小了侦查范围。 可小邱算是临近几个乡镇的结合点,人员密集,粗略估计也得有十万人,从十万人不止的小邱寻找被害人和凶手的线索,也是实在不不易。 我沉吟片刻,心中已然有了对策。 我注意到两个编织袋上都有黑色记号笔写得两个编号:“9.7”袋上是“j37”,“9.11”袋上是“842”。 “秦老,这袋子上的编号是什么意思啊?”我摸索着两处记号笔编号,不解道。 秦老用手腕蹭了蹭下巴,同样表示不理解。 我抿了抿唇,思考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大概只是我想多了吧。 “不过……”秦老再度发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只见他眉头紧皱,半晌后斟酌开口道: “最近这案子让我想起五年前的几场凶杀案,也是这种碎尸案,不过死者有年纪老的,又年纪小的。” 我也是最近翻阅过前几年的卷宗,脑海里立马跳出了秦老口中所述的案子。 那也是类似的奸杀碎尸案,不一样的就是,被害人明确身份,是几个年龄有大有小的卖淫女。 当时那个案子离奇得很,查来查去只查到一个叫张成功的残疾人身上。 张成功不成功,此残疾非彼残疾 这个张成功原本是炼钢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在一次作业过程中,滚烫的铁水浇到了张成功的下体,医院只能将张成功的性器官切除。 从此张成功就变成了一个“太监”,外号“张公公”。老婆和他离了婚,街坊邻居都笑话他,逼得他只能背井离乡。 鉴于张成功的“废人”身份与现场发现的被害人体内的精斑完全不符,证据有着极大瑕疵,当时请的律师也是鼎鼎有名的“苏铁嘴”,三下五除二都洗清了张成功的嫌疑。 在五六年前,伪造身份证还是很盛行的时候,一些外省甚至境外的卖淫女只要能拿到一张伪造身份证,就能正式“持证上岗”。 而被害人就是属于这类群体,于是那场连环奸杀案也就不了了之,成为悬案。 所以说利润和风险成正比这句话一点也不假。那个时候卖淫女可能一夜暴利,但是既没有五险一金也没有双休节假,连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 而那桩悬案也成了秦老的心病,让本来准备退休的他再次义无反顾的站在了痕检科内。 总之,再三感谢过秦老的技术支持给案件带来的极大推动力之后,该损还是得损:“老秦,不怪我说你,你看你现在连这种小编号都搞不明白了,不如早点回家带孙女。” “你小子!有事一口一个‘秦老主任‘,没事了就改了口了?谁教你的规矩!”秦老闻言佯怒,高高扬起那双带着手套沾着泥的老手要往我脸上呼。 来,请你尝尝你最爱的大嘴巴子! 大嘴巴子没尝着,手套上的泥巴结结实实甩我一头一身。 当晚,一队内部小组会议上,我共享了今天在痕检科得到的新线索,而那厢被我派出去的卢东也有了新发现。 “诶诶诶,我先说我先说!”卢东亮出大嗓门“艳压群芳”,配合着高举的双手一时无人能敌。 走访时,卢东一行人发现小邱镇有一个化肥厂,统一往周边各乡镇派发化肥。 我沉吟片刻后指出问题:“那这个厂子是直销还是找代销?” 如果做代销给各家,那我今天的结论还有待商榷。毕竟附近只有小邱一家开化肥厂,生意自然不错,编织袋也会二次经手,那么原本缩小的范围将再次被扩大。 一队员抢答:“主做代销,也有直销的,不过很少。” “那其中有区分吗?毕竟直销代销个中利润可不一样。”我再次犀利地发问。 这回大家鸦雀无声,卢东颇有些得意地回道:“当然有!他们厂子里每袋化肥上都编了号,打头是字母的专供代销,打头是数字的就是直销。” 卢东顿了一顿,又说:“那家厂主还挺抠,经常叫人去垃圾战里回收自己的破编织袋,可以说是非常恶心的操作了。” 这么一句话倒让我有些迷糊了。按道理来说,假如凶手是同一人的话,那么所用的编织袋应该是同一种营销形式下的啊。 第32章 失足妇女 难不成是他家员工弄混了编织袋? 我将今天的编织袋线索还有疑点和众人分析了一下,很好,我成功地拉着一队和我一起沉默。 卢东听完之后,带着同样的沉默盯着白板上的小地图看了很久,而后拿着记号笔开始写写画画,不久便收了笔,敲了敲白板,坚定地说到: “我们可以看到这两处抛尸地一个在小邱往南,一个在小邱东北处,凶手有没有可能刻意让小邱形成真空地带,从而达到迷惑警方视线的目的。”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死者会不会依旧是毫无社会保障的失足妇女群体,五年前的犯罪嫌疑人重出江湖,再次对她们下了手? 听过我这番猜想,大家连夜查阅近些年悬案的卷宗,意外的发现好几起卖淫女失踪案或非正常死亡案件,而这些卖淫女由良莠不齐逐渐转为一种特点。 二十岁左右,身高168,身材纤弱,面容姣好,其中,从未在南宏市使用过身份证的女人更是十中有八九。 那么同理,“9.7”和“9.11”两案的死者地身份,基本可以断定为失足妇女。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扫黄打非力度这么大,那些不为人知的肉体交易也藏匿在了暗处,这么贸贸然地毯式搜查明显会打草惊蛇。 我不禁陷入沉思。那么就必须有人先去打中这蛇的七寸。 很快我就联系到之前的潜伏人员,牛二。 牛二,原警官学院大三学生,他和三位舍友积极投身于刑警队大大小小的行动。 而在一次缉毒行动中,遭叛徒出卖,牛二一行人陷入敌人埋伏中,他的舍友为了掩护牛二出逃,不幸阵亡。 自此牛二就开始辍学,步入社会底层,成为了埋伏在罪犯之中的那双眼睛和那对耳朵。 牛二先后替我们进出毒窟数十次,获得了不少关键线索,有效地协助刑警对连环凶杀案和特大跨国走私案侦破工作,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线人”了。 又是一个约定好的时间地点,我如愿见到了牛二,将我们掌握的部分线索和要求同牛二进行交接。 局长说,牛二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这样的人,用的好就是手里的一把刀,用的不好,就成为扎向自己的刀。 有些线索还是留给自己人比较好。 牛二听罢,爽快应下这一差事,我们像往常一样,约定好下次碰头的时间地点后就迅速分手。 在我临走之际,牛二突然小声叫住了我,语气里有掩饰不住地期待:“程队长,这次结束之后,我能归队吗?” 当初我们找到辍学在外浑浑噩噩的牛二时,和他约法三章,他做我们在黑暗处的监控,盯着那些暗潮涌动; 待他圆满完成任务之后,直接将他归于刑警一队,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人民警察。 可究竟会不会有任务结束的那一天呢?谁都不得而知。牛二自己也许也很清楚,但是每次都会满怀期待地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看着牛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莫名有些心虚,只能强硬地回答道:“你先干好自己的工作再来耍这些小滑头。”说罢快步离开,不敢再看牛二的反应。 牛二提出卖淫团体一般不接“熟人”单——道上混的不接,散客连续重复四次不接。 他灰色地带混迹太久,估摸着但凡大点的组织都和他打过照面,他去不一定人家能接待,得带个看起来有钱且脸生的去才能降低那堆老狐狸的警惕心。 于是下一次见面,我带上了卢东,去之前我和善地跟卢东讲:“这次行动成功,你必定功不可没,那个时候你再去求局长,想必他也不好拒绝。” 卢东被我忽悠得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跟我上了车,成功和牛二碰了头。 事先和牛二打好招呼,我这个朋友卢东比较羞涩,交接任务的时候能不能委婉点。 牛二点头。于是他看到卢东之后当头就是一句:“我要委婉地带你去逛窑子,注意,你要留意程队长要的线索。” 我听罢一时无语,不曾想局长竟也会看走眼——他可不想一个八面玲珑的样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牛二把卢东带走,我带走了牛二的线索。 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根据牛二所述,小邱镇上有一家“星星ktv”,表面上是k吧,实则借着各种“vip”包间搞仙人跳,每个包间都有固定的“驻吧小姐”和“流动小姐”。 说白了就是高级卖淫和低级卖淫。 而最近,四号包间的“常驻”周晓丽和“流动小姐”胡淑珍一直没来上班。 老板的意思,她俩已经被一个大“客户”同时“包场”,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是事实真相是否如此便不得而知,接下来就要看卢东的个人表现了。 而我则带着这些证据去了交通大队,直奔队长办公室敲门。 现任交通大队长韩强,与我和卢东是师兄弟关系,入职之后,我们三人的关系依旧不减当年,反而通过多次共同侦破案件的经历,让我们仨形成了“刑侦铁三角”。 韩强见到我之后便笑着道:“我掐着点算好了你今天会来,你果真就来了。” 韩强性格稳重,心思缜密,我们向来是最心意相通的。 而在得到消息之后,我就已经拜托韩强调查“星星ktv”附近街道的监控,不知道如今结果如何。 入座后,韩强开门见山地向我调出九月六日晚的监控,自己揣着“解放牌”搪瓷杯在一边悠哉悠哉地嘬着茶水。 这个监控原本不是官方放置的,是韩强自己安上的隐秘监控。主要是因为“星星ktv”正好挨着四岔路口,经常有车辆摩擦。 韩强烦不胜烦,找了一个没人的时间段偷偷安上自己的监控,以后有什么纠纷直接剪一段录像出来看就行了。 我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里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得不说,这个“星星ktv”生意真是火爆,直到凌晨两三点,门口依旧络绎不绝的富人和豪车。 第33章 失踪车辆 23:37,一辆路虎“卫士110”驶入我们的视线,一旁悠哉喝茶的韩强看到这辆车突然绞紧眉毛,立马坐直身体,和我一起凑在屏幕前盯着。 半晌后,他开口道:“这辆车像前段时间登记的那辆失踪车辆。” 交警队的事我不是特别了解,这里我没啥发言权,静静地等着路虎的下一步行动。 车上下来两个人,靠在车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不一会儿,“星星ktv”的老板胡六向两人走去,哈着腰,赔着笑脸,毕恭毕敬地迎着两人进入ktv。 又过了两个小时,门口开始有女人扶着醉得脚步悬浮的男人出来,两人上了同一辆车,驶入黑夜中。 黑夜的py交易也由此拉开帷幕。 路虎二人也各自架着两名小姐上了车。点火,发动,离开监控范围。 一旁沉默的韩强夺过鼠标,退出小监控页面切换到同级页面,通过自动筛选,屏幕只留下了上出现了路虎行踪的监控画面。 路虎二人似乎很警惕,巧妙地躲过了大部分监控,看来是对小邱镇十分熟悉。 所以留下的可用画面只有两处,一处是从解放西路进入聚丰路。 这两条路尚且在镇内,相连的公路数不胜数,看来他们有意在镇内兜圈子。 也许是为了迷惑警方视线,也可能是寻找一个很好抛尸地。 按照尸检报告,“9.7”死者在6日至7日间就已经死亡,抛尸时间应为7日凌晨,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直接在车里对被害人进行杀害和分尸。 第二处监控显示,该车消失小邱和莲山相连的一条公路上。水泥路修到莲山乡时就止步不前,前方还是泥泞的乡间小路,连一盏路灯都没有。 画面里,路虎正对监控,车上下来了第三个人。 不知名的第三人右腿似乎有残疾,他一瘸一拐的走至后备箱处,升起后车盖,正好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不自主地扣紧十指抵在唇边,心里盘算着:这第三人和犯罪嫌疑人是什么关系?帮凶?还是主谋? 车是第三者开的,又是他帮忙挡住监控摄像头,帮助挪走尸体,却又没有参与奸杀。那么这个第三人在整场案件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约二十分钟左右,那位不知名的第三人又回到车上,驶离此地,不知去向。 画面里有着半截水泥路半截土路的公路在小邱镇和莲山乡连接处可以说是非常常见了,想找到视频里的那条,可能还要费点功夫。 不管如何先找到这辆车再说。这是我和韩强共同想法。 终于在小邱—莲山的6号路口旁的废旧车厂找到了那辆车。 根据交警大队遗失车辆记录可知,这辆车失踪于两个月前,失主叫钱震,是某企业的大策划。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人不在乎这些,这个钱震就在丢车当天登记了一下,之后再也没来问过这辆车。 路虎卫士110,市价八十万起,这么一辆豪车丢了失主竟然一点也不着急,属实有些奇怪。 “这个人……会不会和犯罪嫌疑人有联系?”韩强斟酌着发言。 我立马否认道:“不可能是他。” 当时我也派人暗中调查过钱震,发现他是名不折不扣的“同志”,生活优渥,工作顺遂,男友体贴。 这样的人不仅没有杀人动机,他甚至连小姐都不会找。 至于丢车之后反应平淡……也许这就是有钱人和我们这群工薪阶层的不同吧。 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专业的痕检科同事了。 就肉眼观察,车内明显经过大清洗,车内配置整洁如新,连个划痕都没有。 看过这辆车的内饰之后,我狠狠地嫉妒了一把。人民警察铁肩担道义不假,但是人民警察也要吃饭,也要养家糊口啊。 单靠我工资卡里每个月扣扣搜搜的那点钱,也不知道能攒多久才能买一辆市价八十万的车。 回归正题,经过侦查人员对整辆车细致的搜索之后,一根压在脚垫下的女人头发和一枚前座之下的残缺指纹进入我们的视线。 我立马派手下带着毛发和指纹交递到法医科室进行比对,静待佳音。 而这厢,调查人员的工作还在继续。在现场喷洒鲁米诺试剂和激发剂溶液之后,整个后座及车厢呈现出大面积的蓝白色荧光。 确定了,这就是“9.7”案的第一案发现场! 我让人将这辆车控制起来,带着韩强赶回局里法医科。那里已经有结果了。 通过和“9.7”案死者的残肢做dna检测得知,应该同属一人。 结合之前的线索,基本可以断定,死者是“星星ktv”的小姐周晓丽。 让人忧心的是另外一名失踪小姐胡淑珍,她和周晓丽一同上了车,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这些“小姐”一般是有专门“供货”渠道的,有专门的仓库,甚至分成不同的类别,供各个网点的老板挑选。 品质不高的卖淫女一般会被“厂主”当充气娃娃式网上销售,而质量上乘的妓女则是通过私人电话订购,到特定的地点领人。 组织里的卖淫女其实很少有自己主动出来“卖”的,大部分还是通过“厂主”的线人进厂待销。 而线人选择的下手对象,要么是孤儿院的孤儿,从小开始培养;要么就是拐来妇女儿童,经过一系列特殊的手段控制她们的精神,对其进行物化。 这有点像传销组织,头目对成员进行一遍又一遍的洗脑,先否定自我,再重新建立起“厂主”想让她们拥有的世界观。 尼采在《善恶的彼岸》中表示,传统的“善”“恶”的判断标准捆绑了常人的判断。而统治者正是通过固化这样的伦理标准,从而使得常人像虫子一样,在世间生存繁衍,永恒轮回。 线人就狠狠地拿捏住了这些人的心理,让她们失去逃离的勇气,甚至自我意识,以一种否定的姿态过着自己画地为牢的生活。 人性中存在一个巨大的深渊,横亘古今,贯通中外。 而车上的指纹,在通过数据库的查验比对发现,是来自一名外来务工人员,郑成则。 第34章 浮出水面 郑成则,男,32岁,原大兴钢铁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因为涉嫌盗窃,被厂里开除,目前是一个无业游民,下落不明。 我看着资料库里面郑成则的脸,单眼皮,塌鼻梁,厚唇,劳苦力的肤色,完全是一副丢在万千普工里就会被淹没的长相。 任谁都无法将那么残忍的奸杀碎尸案和眼前这个敦厚老实的人联系在一起。 这是六年前郑成则初来南宏市时登记用的一寸照,那时他眼里有光。 但是人都是会变的。岁月的磋磨下,没有谁能一如往昔。 我和韩强分头行动,他带人进一步追查郑成则的行踪;我继续跟进“9.7”案死者的身份确定,加紧和卢东方面的联系。 只是现在“9.11”案还是没有头绪。 不过那也是二队的事了,陈朝向局长毛遂自荐,提请侦破“9.11”案,局长同意了,也算是对我并案提议的婉拒。 这个老狐狸一贯乐意看到一队二队龙虎斗,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没有竞争就没有突破”,实际上就是一种来自上司的恶趣味。 这厢我正腹诽中,那厢牛二带着改造之后的卢东姗姗来迟。 眼前的卢东哪有半分警察的正气凛然,大金链,花衬衫,一副墨镜遮住了脸上大部分容貌,嘴里叼着一支烟,大摇大摆地朝我走来。 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爷有钱,所以爷很拽”的俗气,全然是一个玩世不恭纨绔子弟的形象。 我偷偷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果然选卢东是对的。 主要还是他在“和尚庙”里难得好看的皮囊,一米八八的大高个长一双浪荡的桃花眼,不出任务的时候就喜欢在楼里沾花惹草招猫逗狗,局长烦不胜烦,这才给他调走。 这次卧底任务,找卢东来绝对不用太过刻意的演戏,对他来说算是一次释放天性。 牛二也对改造后的卢东瞠目结舌:“程队,这哥们是来接我的班儿的吗?这卧底工作做的也太真实了点。” 据说,要不是牛二拦着,卢东都能和“常驻”小姐上床去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那是为卧底工作献身!”卢东说得一派理直气壮,让人一时间倒挑不出毛病。 “所以,你刺探到什么情报了呢?” 卢东立马正色道:“‘9.7‘死的人就是周晓丽。” 原来卢东凭借着一副好皮囊和好口才成功勾搭上周晓丽的朋友——同为“常驻”的敏敏。 对,就是那个差点要和卢东上床的小姐,一度有传言道此女对卢东一见钟情,甘愿自掏腰包只求和他一夜风流。 言归正传。 敏敏说,那天老板对她们吩咐,过会会来两个大客户,让她们好好招待,要是被看上买走了,那就等于是最好的出路了。 谁能成为欲望最忠实的奴隶,谁就能成为这里的王。 不用再接客,不用起早贪黑的操劳,能过上富裕生活,这就是她们所谓的“最好的出路”。 我听到这里,觉得又可笑又可悲。 即使文明进化到如今的地步,人类最原始最野蛮的对于肉体的渴求和冲动依然能在她们身上展露。 敏敏表示,周晓丽和胡淑珍在那天过后就再也没来上过班,之后老板就郑重宣布,又有两只“百灵鸟”被领养,要她们好好努力。 可是敏敏觉得很不对劲,要是真的像老板所述,那么为什么周晓丽的手机始终打不通呢?她们明明约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啊! 其实小邱镇上不止有“星星ktv”一家卖淫组织,还有不少小门小户私下经营着py交易,并且不止做卖淫生意。 近几年小姐失踪也是常有的事,但卖淫毕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勾当,老板吃点亏就算了,为个小姐断送自己长久的财路,不值当。 敏敏只能祈祷周晓丽真的是被那两个有钱人“领养”了,而不是被杀或者被转手二次卖掉,毕竟周晓丽答应自己一定会回来带她过好日子呢! ……果然,塑料的姐妹情撑不住利益的重压,这样的女人竟然愿意和卢东免费上床,只能再次验证了爱情是无价的。 至此,我跟卢东牛二交代了下一步的动作——继续盯紧“星星ktv”,统计近些年失踪的人口,由此延伸至小邱其他“ktv”调查。 经过我和韩强连日的观察,那伙犯罪嫌疑人再没有出现在“星星ktv”门口,根据牛二之前介绍的规矩,这伙人很有可能是流动作案。 那么“9.11”死者身份就可能是这些失踪小姐的一员。 不知道陈朝那里有没有查到这里来,不过听说他带人去了外省。说实话,要不是卢东被局长调到崎山去,他陈朝还不一定能当上二队队长。 “对了,你俩招小姐的钱哪儿来的?”我好奇地问道。 之前看监控时,“星星ktv”门口不是富人,就是富人,老板也是一个看惯了人的老油条,是普客还是vip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否则之前的郑成则一伙人也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非要去偷一辆车。不仅是因为这辆车内部空间极大,适合进行分尸,更是因为好车就是进入vip室的拍门砖。 这也好理解,毕竟干这行当连小姐失踪了都必须要管住嘴巴,肯定多少会亏点本,要是客人嫖了就想跑,那还不乱了套了。 一切行动都在悄无声息中顺利开展,包括韩强那里的排查。 和卢东他们分手之后,我立马得到了韩强的消息。 “喂老程,这儿有消息了,就是……你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电话里的韩强说话难得有些迟疑,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韩强一向踏实稳重,这是查到了什么样的消息能让他这样? 我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赶紧去找他汇合。 韩强面上一副吞了绿头苍蝇般的难看,见到我后才将实情和盘托出。 郑成则,他们找到了,并且他们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证明是郑成则杀的周晓丽,只不过…… 郑成则当时已经死了。 第35章 不翼而飞 说罢,韩强又有些欲言又止,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还有什么能比刚追查到犯罪嫌疑人,结果人直接死了更闹心的事呢? 韩强恢复了往常的神色,面无表情地继续对我说:“本来是想提取郑成则的精液和周晓丽腿上沾着的精斑进行对比的,结果郑成则整套性器官都被切走了。” ……得,真有。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暗自扶额。这一天天都特么的什么破事! 这件事连韩强都觉得古怪,就在他们做好地毯式搜索,甚至都做好重复搜索的准备之后,他们轻易追查到郑成则的行踪。 就在当日清晨,环卫工人在做镇上小巷大清洗的时候,巷子深处,一个男人仰卧式躺在地上,起初那名工人并不知道那是死掉的郑成则。 这附近多的是酒鬼醉汉瘾君子,也许只是嗑药磕嗨了,躺一会自己就会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回家。 只是等了很长时间地上的男人还是毫无反应,环卫工大着胆子上前推搡着他,发现这人浑身冰凉得可怕,他赶紧摸了摸他的大动脉,竟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当时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我就感到一阵不对劲。” 韩强接到消息立即赶到现场,再三确认此人身份,但他也确确实实是郑成则。 我心疼地揉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强迫自己赶紧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郑成则,男,38岁,已故。 他当时将环卫工带回所里询问,得到的结果就是以上所有,也仅此而已。 很快法医尸检出了结果。 又是熟悉的美女苏琪和长腿……额不是,是报告和会议。苏琪等我们完全落座之后才缓缓开口,不卑不亢地公示道: “死者死于颈动脉割破,失血过多,初步判断凶器和‘9.7‘案所用凶器一致。” 毕竟“9.7”案是三人合作犯案,不排除内部矛盾黑吃黑导致郑成则死亡,凶器一致也属于正常。 一个连环碎尸案的凶人在经历过那么多次尸体处理之后,一定会形成属于自己特定的杀人手法和作案工具。 所以说“熟能生巧”这个铁打的道理无论在哪个行业都是说得通的。 “根据伤口判断,死者应该是被一刀毙命,死亡时间昨夜十点半至十二点之间。” 巷子里并没有出现大部分喷射型血迹,证明该地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下意识又扣紧十指抵在唇边,静静聆听苏琪的报告,脑子却在飞速运转着。 夜晚的一次小聚会上,你们发生了争执,可能是和一个人,也可能是和两个人,总之已经上升到武力冲突了。对方恼羞成怒,凭借多次杀人碎尸案的手法将你一刀毙命。 这里可以看出可能是两人作案,一人杀人,另一个进行抛尸。不过没有进行分尸,是因为还念及你们旧日的情分吗? 不,不可能,应该是他们被发现了吧?所以急于将你脱手,草草清理现场已经尽力至最大了。 顺便说一句,苏琪声音还挺好听。 “死者裆部有小面积出血,是在死后被人从阴jing至睾丸全部被切走,手法利落,凶手对人体各部分器官应该有比较清晰的了解。” 社会始终对“性”这个概念不是很明晰,所以普通群众应该对性器官没有那么明晰的了解和把握,所以“路虎三人组”内起码有个“野医生”,而且极大可能是该人杀的人。 有一些凶手会有一定的恋物癖,他们会带走被害人身上某种东西,甚至他们挑选被害人时也会按照自己的恋物癖所挑选。 比如在1月2日凌晨,温市的一对母女在出租屋内被杀,被发现时母女二人皆是裸体,但没有被侵犯的痕迹,除了二人的乳房都不翼而飞。 而此案的凶手就患有乳腺癌,已到晚期。 那么这个案子的凶手割走男人的下体,是否也是因为自己下体有残疾呢?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之前无罪释放的“张公公”张成功。 不过他已经背井离乡多年,这应该纯属我的瞎猜了。 “死者全身都被仔细清理过,没有留下任何除自己以外的指纹或者痕迹,除了右手指甲缝内有一定皮屑。” 有了以上推理奠基,死者指甲缝内的皮屑就很好理解了,那肯定是在打斗过程中意外产生的,可能凶手本人都没注意到。 “不过目前我们的设备无法查到凶手,所以……还是得靠各位帅哥的帮助咯~”说罢,苏琪轻车熟路地抛了个媚眼,成功引起一屋子雄性的注意,然后迈着大长腿扬长而去。 ……在清苦到近乎和尚庙的刑警队里,有苏琪这个人间尤物在,简直是对在座的每位队员一个极大的考验。 不过有一说一,苏琪的长相要是放到外面,一定也会成功引起犯罪分子的注意,顺利成为刀下亡魂。 我按了按额角突突起跳的青筋,稍稍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开始分配任务。 先从案发现场附近开始排查调监控,隔壁就是小邱镇有名的小吃街,监控也会多一点,查到人应该不会特别困难。 不过还是不能忽视小巷的内部结构,我亲自带着人去检查墙面是否有攀爬等的痕迹。不排除凶手从墙外直接抛下。 说实话郑成则一个大男人,百来斤的体重,要是想越过那么高的墙给他扔下来,还能达到毫发无伤的地步,没有两个人是没法做的。 结果现场复勘结果竟然让我大失所望,墙上没有任何痕迹,连灰都没有少一点。 “队长队长!你快来看!”队里的小杨指着墙角某处,兴奋地喊到,我赶紧凑过去一看。 是一滴淡淡的血迹!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堵墙,脑海里在不断演绎整个杀人抛尸过程。 可能是你的痛呼,或者其他什么过激反应,让他们有些惊慌。但是身为身负多条命案的杀人魔,他们还是冷静的给你进行全身的清洗工作 但是你的血并没有完全流尽,在他们忙着寻找躲开所有监控探头的时候,在他们忙着将你小心翼翼地抬进巷子里时,你的一滴血不小心滴落。 又或者是被你抓伤的凶手滴落的? 第36章 墙后的女人 “让痕检的同事过来一趟。”我对小杨说。 是凶手的血迹更好,这算是一份实打实捏在手里的证据。 如果只是郑成则的,那也无所谓。至少我们基本还原了整个过程。 这堵墙后面有一块长约四米宽约三米的水泥地,水泥地紧挨着小球镇上唯一一条河。 两侧都是临河人家的房子,与河之间只隔着一条宽不足一米的走道,一个成年人,还要带着尸体通过还是比较困难的。 “警,警官……”一个细声细气地女声传入我的耳朵,我下意识寻找这声音的主人。 墙角缩着一个带着口罩的小姑娘,她从墙边歪出一个脑袋,正好撞上我探究的眼神,又赶紧缩了回去。 小姑娘个头不小,只是那双眼睛全然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看上去不过十八岁左右。 我注意到,这个小姑娘的身高和之前失踪的卖淫女的身高差不多,应该也是168左右。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显得和善一点,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友好地问到:“怎么了小妹妹,你是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她点了点头,怯怯地走到我跟前,一双大眼睛不安地看着周遭围观的人们。我心下了然,带着她走到僻静的地方,小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摘下口罩,白嫩的脸颊上被人抽得红了一大片,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隐隐有着血丝。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是谁能忍心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打成这样? 她见我这番,急忙低下头戴好口罩,眼尾处开始一圈一圈的泛红,鼻子一抽一抽,哽咽地讲明了情况。 小姑娘叫林双,今年19岁,她也是外来务工人员,在附近的小餐馆当服务员,她的出租屋正好就在往左数第四间。 昨晚她回家时路过这堵墙,一个男人突然从角落阴影处窜出来一把抱住了她,她当时就被吓傻了,直到男人开始将手伸进她上衣下摆才想起要喊叫求助。 男人情绪有些激动,不由分说地甩了她十来个巴掌,她被打得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混沌,瘫坐在了地上。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遭遇不测之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就是从这个拐角,一个瘸子冲出来吓住了那个坏人,我感觉他们好像认识,但是当时我太害怕了,太害怕了……” 林双两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身体微微颤栗。 “……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赶紧爬起来跑了,那个瘸子帮我拦住了他,我这才能逃跑……” 我立马抓住一个重复的字眼,有些急迫地打断她:“瘸子?你确定吗?” 林双低着头想了想,随即抬起头坚定地向我点点头:“嗯嗯!他走起路来是一瘸一拐的,肯定是瘸子!” “路虎三人组”内就有一个瘸子! 所以我们的侦查方向是对的,郑成则的暴毙果然是因为内讧。 不过按林双的话来看,当时只有两个男人在现场。可是我们原本的猜测是郑成则与另外两人产生争执,另外两人合起伙杀了郑成则。 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可能又要被推翻了。 另外的疑点在于,为什么郑成则会是孤身一人行动?又为什么会对着一个普通服务员下手? 我们之前也总结郑成则一行人对卖淫女下手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拿捏了经营者的小心思,也是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对卖淫女实施抢劫。 外约坐台的卖淫女一般会将自己精心包装好,按照客人想要的效果呈现在他们面前,而大部分都会带着自己的随身包包来“衬托”自己身份不凡。 毕竟外约多少有点风险在,搞不好就是被扫黄警察钓了鱼。 但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能有多少钱呢?我的初步猜测是郑成则认错了人,让小姑娘遭受了无妄之灾,而找他报复的同伙在无意中救下了两条人命。 我安抚了一下小姑娘,将她送回了家。 河边整齐摞着一叠青石板,根据走访调查情况,这是附近居民用来打水或清洗的。 “像什么鸡啊鸭啊,要杀的时候就蹲河边划了脖子朝河里放血,反正这条河的水都是活水,第二天就没事了。” 这时走访时,左边那户人家里的老太太跟我们说的。不知怎的,我突然回想起这句话。它似乎和案情没有任何关系。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流,有些出神,脑海里却出现另一幅画面。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巷道是寂静无声的。 蹲守在角落里的郑成则在黑暗里蛰伏着,等待着他的猎物出现。 此时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不由分说地对着人上下其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而怀里的女人似乎不是很懂“规矩”,竟然开始大声呼救,他一时怒从中烧,扬手给了小姑娘十来个巴掌。 这时,同伙“瘸子”突然冒出来,一时间吓到了精神本就不太稳定的郑成则,小姑娘得以逃离贼手。 “瘸子”在郑成则面前和他说着话,故意吸引他的注意,而他不知道的是,背后已经有悄无声息地割破了他的喉咙。 郑成则瞪大双眼,两手捂住汩汩出血的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两人直接拖着郑成则到青石板上,像普通人家杀鸡鸭一样将他的血放进湍急的河水之中,不久郑成则的身体变得冰凉,渐渐失去的挣扎的力气…… 不过以上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没有实据。毕竟一个犯罪团伙能共同犯事多次,内部一定有着高度的团结和统一。 我蹲下身,观察着河边已经被染得有些暗红的青石板。板上连个脚印都没有,有的只是日积月累之后深深刻着的层层斑驳和青苔。 在这样的地方使用用鲁米诺试剂应该没有用了,毕竟这是大家用惯的“砧板”,有着日积月累的血迹,而我们目前只能做到“充分怀疑”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看着河对岸整齐划一的房屋,向身边的人低声询问道:“对岸有监控吗?” 和杂乱无章参差不齐的破落巷子相比,河对岸早已率先经过城市大整顿,一派灯火通明,有可能隐藏监控也会多一些。 是的,我想走捷径了。之前韩强藏的那个隐藏摄像头属实给案情带来质的飞跃。而我们继续往下侦查,却发现这案子越发扑朔迷离。 线索不足,犯罪嫌疑人刚被发现就死了,导致我们只能根据手中掌握的有限线索所做推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那我们的猜测会像纸一样一戳就破。 这时距离“9.7”案已经过去六天了,时间不多了。 第37章 雪泥鸿爪 我将手伸进河水中,河水流速极快,手被冲刷的有些疼,河边的青石板上时不时就会被溅上一滩水,水冰凉得像死人的身体,很快就带走了手指所有的温度。 它也是这么带走嫌疑人郑成则的生命的。我这么想着,心里一阵不知名的恼怒,就像走进了一个迷宫里,自以为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却连连碰壁。 我抽出手甩了甩水,想把胸腔里的无名火一同甩开,却始终是徒劳无功。 而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我以为踩住了上一级台阶,结果一时不察踩进河边湿滑的泥巴里,半截身子成功滑进河里,社死当场。 围观群众大惊,因为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刑警竟然也会滑进河里;我手下的队员大惊,我这行为多少有点涉嫌破坏现场了。 我黑着脸,叫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队崽种们赶紧拉我起来。而这个时候,眼神锐利的小杨同志又有了新发现。 他指着我手掌旁边的泥地兴奋地喊到:“队长你别动!你看你手边那个是个鞋印不?”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侧目而视,而就在离我的手掌距离不到三厘米的地方,一枚残缺脚印残留在河边的斜坡上。 周遭皆是湿滑的泥地,脚印印得不深,又是躲在青石台阶下阴影处。 根据当时走访结果来看,近两天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但是脚印很新鲜,所以很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 幸好小杨喊了一嗓子,不然我就真的得落个“破坏现场”的罪名了。谁能想到我这社死一摔能摔出一个重要线索出来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你们好歹过来给我拉起来啊!” 痕检科很快出了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倒有些不尽人意。 “该枚脚印来自死者郑成则!”报告上白纸黑字清晰地这么写着。 我点着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却闷了好久才轻轻吐出来,烟雾在眼前缭绕,迟迟不散,就像这案子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却总有一层迷雾笼罩。 这是我自接手“9.7”案以来点的第一支烟,也是我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一次休息。 刚刚的会议上,陈朝公然说出:“‘9.7‘案和‘9.11‘案的凶手郑成则已经畏罪自杀,可以结案了。”这番话成为引爆我所有积压的情绪的导火索。 这次我率先给了陈朝狠狠一拳,然后摔门离开,去了法医办公室。 苏琪低着头好像在纸上写着什么,却好像明知我会来找她一样,语气冷淡,头也不抬地对我说:“你先冷静一下。”等她合笔之后,起身递给了我一份文件。 是另外一份尸检报告,贴着郑成则伤口的特写照,旁边一行工整的打印体,写着“伤口偏右,伤口向下略勾,程度由深到浅,属自杀”。 我不理解,即使我们现在的证据没法找到凶手,但是至少能证明郑成则是死于他杀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自杀? 那一张照片拍的角度极其巧妙,利用阴影将直下的伤口拍出略勾的样子,将一场蓄谋凶杀变成畏罪自杀。 我捏紧这页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琪,刚想开口说什么,苏琪抢先一步对我说:“不用质疑,这是局长的意思。” 文件最末段,有着局长惯常龙飞凤舞的签名。 苏琪推了推金边眼镜,双手交叉抱胸倚靠在桌边,背着光的站姿让我一时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光分子涌动的声音,我们谁都没讲话。苏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我在等着她,或者说他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半晌后,苏琪才开口向我解释,而我脸上的愤怒和不解,也逐渐消散,神色恢复如常。 苏琪说,我们已经来不及了。 “9.7”案发地在莲山乡,“9.11”案就已经到崎山附近了,这次郑成则的案件又发生在闹市区的小吃街,社会舆论纷纷,闹得人心惶惶。 事件在流言蜚语中不断膨胀,但是局长看我们迟迟无法侦破,只能先出此下策,以安民心。 苏琪说到这里时稍做停顿,眼神落在我身上,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一声微不可察的笑像是将我当场扒了个干干净净的,尴尬得让我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局长此番举措,也是因为刑警队侦破进度太慢了。为了给我们争取更多的破案时间,只能先放出犯罪嫌疑人畏罪自杀的消息来拖住大众的目光。 所以我是打心眼里讨厌和媒体和记者打交道。 君不见,连续几晚熬夜至天明,香烟缸里烟头一堆又一堆;君不见,年纪轻轻满头白发,脏器衰竭,心力交猝。 他们像苍蝇一样叮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就喜欢找些有的没的报道。屁大点事只要给加上“震惊!……”都能变成天大的事。 我特佩服局长,除了要处理局子里案子,还要和那群老狐狸打擂台,上面还老是派“监察组”过来盘他。 这次是因为我们办事不利,又给局长添了不少麻烦。 苏琪看我一副内疚到无地自容的样子,随即当头泼了我一桶冷水,没好气地说:“你不用给自己加太多戏,局长也是为了降低敌人的警惕心。” 只要真正的凶手发现之前的案子已经有人负责顶罪之后,才能让他更加大胆的行动。我们的勘察力度这么大,想必早已打草惊蛇。 不然也不至于连周晓丽的全尸都没找到。 不过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凶手可以大胆行事,我们的行动只能由明转暗,小心谨慎地继续调查,而这样带来的刑侦难度也会大幅上升。 等到最后抓住真凶之际,局长还可以说“这是我们为了抓住凶手而放出的烟雾弹”云云来圆自己的话。 思绪拉回现实,总之现在我们和凶手双方都得到了一次喘息的时间。 苏琪的话又在我脑海中回响:“程队,虽然我只是个小法医,不过你有没有发现尸体所在地离人多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这番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什么样的凶手才敢这么行事呢?那必然是对自己的能力极为自信的凶手。 我们起初对抛尸地的猜测是凶手为了迷惑我们的视线,从而随手乱抛的。 第38章 疑犯乌龙 但是我们没想到犯罪嫌疑人之一的郑成则会突然暴毙于闹市小巷,并且性器官会全被切走。 这不仅仅是一种仇恨,更是一种能力不足的体现。 什么能力呢?我们初步怀疑是性功能。 因为凶手性功能不强甚至可能完全丧失性功能,所以他会选择对被害人进行残忍的分尸。 而越来越靠近闹市的抛尸地更是一种急于体现自己能力的证明。 你看你们警察就算知道我杀了人,但是你们手上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凶手是谁吗?你们没有。 我就在你们的附近杀人抛尸,但是你们却抓不着我。 杀人抛尸变成他内心空虚的表现,或者说是一种泄愤,排解他性功能不强的愤怒。 那么这样的凶手就可以基本确定下来了。 男,不到四十的青壮年,有一定案底,性功能不强或丧失性功能者,右腿残疾,近期活动范围在南宏市南部,小邱镇一带。 经过我们层层筛查,最终确定了一个人,王凯。 王凯,男,今年36岁,因猥亵少女判十年有期徒刑,三年前刑满释放,目前在小邱镇一家移动营业厅卖电话卡。 那是我经历过最长时间的审讯,整整六个小时,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掐满烟头,屋子里空气浑浊。 没有逼问,没有诱导,没有骂骂咧咧和拍桌子,眼前的男人冷静又坦然地交代着自己的罪行。 他出狱之后,家人不肯认他,也没有一个工作单位愿意要他,因为他的罪名是猥亵少女;也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他,因为他在牢里遭受欺凌,丧失了性功能。 之后他被骗进暗无天日的屠宰场麻木地杀着一个又一个牲畜,而场主的女儿小倩却像一道明媚的光照进他灰色的生活里。 他开始努力去寻找更多的工作,只为了赚到足够的钱买一个小倩喜欢很久的包包,甚至不惜去偷去抢。 他离开了屠宰场,去寻找一个能洗白自己的方法,和一份体面的工作,只是希望以后和他在一起的她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可是小倩呢?无论王凯怎么追求她,她只会笑着收下礼物,事后还是一副疏离的样子。 两年前的一个冬天早晨,王凯鼓足勇气想和小倩约会,对方起初是满口答应,可是那天早上她始终没有露面。 最后连手里的为她准备的花瓣都开始凋落,他揉着冻僵的手脚,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就像手里这束花,早就被人摘下,失去了再度焕发春天的机会。 那个公交车站上同时也有一个宿醉不醒的卖淫女,哪怕脸上被化成最妖艳的模样,但是看着她的眉眼,王凯又想起了小倩。 他把她抱进自己的出租屋,醒来以后的女人开始指着王凯的鼻子破口大骂。见女人要离开,他只想留住她。 起初,他只是将她绑在床头,塞住了她的嘴,还帮她卸了妆。没想到卸了妆之后,她更像小倩了! 王凯心中大喜,他端了张小板凳坐在女人身边细细地和她讲述这么多年他的遭遇,他的不幸,他的努力以及对小倩的感情。 此时女人的眼神已经由愤怒转为巨大的恐惧了,他不喜欢这样的她,因为这样就不像小倩了。 他的小倩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圣洁模样,他友好地让女人不要怕他,可是女人不理解他。那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杀了她。 “你们不懂,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身上带来的温暖的感觉。就好像小倩在抱着我。”王凯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审讯室里所有人都止不住的恶寒。 他手法利落的杀了女人,熟练地肢解了她,就像他在屠宰场里对无数鸡鸭鹅猪一样。 第一次分尸之后,有一瞬他是恐慌的,但是杀戮带来的快感很快盖过了恐惧。趁着天晴的时候,他将染血的床单被褥洗干净拿出去晾晒。 “小伙子,怎么突然这么勤快了?”邻居大妈笑着问他,他也还了一个友好的笑,什么话都没说。 之后他越来越享受杀人后再肢解的快感。他像命运拿捏着他一样,狠狠地把玩着落入手中的女人们。 等他玩够了,就把她们杀了随手一抛,拿着她们身上的钱换一个地方继续寻找自己的“玩具”。 毕竟妓女的命是最不值钱的了。 他用着最稀疏平常的语气描述着一个又一个骇人听闻的行为,只让人觉得他可怕! 冷血如斯,他早已丧失人性,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我合上笔记本,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强撑着自己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出了门。 早就在外面等候已久的卢东看见我这样子立马冲上来扶住我,着急地问道:“怎么样?” 我脸色苍白,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 “9.7”案不是王凯,他没有对男人下手,也没有提到郑成则的名字。 我们抓错人了。 第39章 杀人的快乐 我背靠着墙,闭上眼,回想着刚刚的审讯。 “为什么要杀人?”眼前的男人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抠着手指甲,听到这话,他手上一顿,倏地抬眸朝我们展露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因为我不快乐。” “杀人的快乐,你们体会过吗?” 说完,他轻蔑地环视一周,随后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王凯的语气淡漠到让人毛骨悚然,他坦诚地表述内心最真实的快感,就像稚童为了找乐子将蚂蚁捉来放在铁盘子上烤一样,单纯只是为了快乐。 杀人,是什么感觉呢?我不知道,我也无法理解。 王凯,郑成则……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人,他们的人生就好像无聊到只剩下夺走别人的生命和与警察博弈这两件乐事。 享受鲜血淋漓带来的温度,享受东躲西藏带来的刺激。 但是这就是他们本该有的样子吗? 每个人的生命鲜活的就像应势而开的花,但是有些人,就像王凯说的,他们的生命终至在他们被折下的那一刻,永远停留在不知名的冬天清晨。 开春的时候,躯干上已经爬满蠕虫和虫卵。 他们已经腐坏,又不甘于这样无为的腐坏下去,他们开始掠夺。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们也许会害怕和不安。 可是鲜血溅在脸上身上时候带来的温暖,那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上位者快感又刺激着肾上腺素,让他们尝到了另类胜利的滋味。 那是一种对灰败人生难以言喻的告慰。 我承认目前的社会对出狱后的服役人员接纳度高,我也相信会有恶魔改邪归正,可社会上出狱后再犯罪的累犯也是比比皆是。 他们像是怪物,隐藏在人群中,吸食着旁人精血的、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么多年来侦破的案子不少,可是我始终勘不破人心,黑透了的人心。 卢东见我自审讯室出来之后就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骂到:“你他妈是傻x吗?抓错人你还审半天!” 我抬起头,朝他无奈地耸耸肩,说道:“谁让这小子自己全交代了呢。”不用任何审讯手段,他就全盘托出。 有一说一哈,发现抓错人的时候,我直接原地爆炸,当场就想拍桌子骂一顿,然后扭头就走。 但架不住王凯太能说了。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穿成他第一次绑架的妓女,被迫听他逼逼叨叨。 后来越听越觉得惊悚,心里也开始默默地想,王凯的想法会不会也是这次奸杀碎尸案真凶的想法? 他们都是身有残疾的社会边缘群体,他们同样以残忍的手法对着无辜的生命下手。 (虽然卖淫女也不算太无辜,但是就生命本身来说,她们同样也是无辜的。) 从“9.7”碎尸案发生之后,我不理解的事还有很多,其中也包括我无法理解凶手的动机。 他们很复杂,并不是单纯为了财或者为了色;王凯像一扇窗户,能让我通过他看到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们。 其实大部分罪犯都很像窗户,通过他们,我们可以避免接触社会的阴暗面,从而得知社会的阴暗,进而更好的做好防范措施来保护自己。 人们很奇怪,从小明明学过那么多的道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会记住。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就好像逐渐淡忘了那么多简单的道理。不能靠歪门邪道谋财,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去伤害别人…… 非要等噩耗降临在自己身上之后,他们才会痛哭流涕,悔不该当初。 但是只要他们还坐在观众席上一天,他们就会继续秉持着自己的“生存之道”,仿佛“违背”之后就一定会死一样! 所以,也许林奕含说的对,“人永远无法感知他人的痛苦”,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 “啪!”卢东在我面前打了个响亮的响指,这才将我从自我世界中拔出,他关切地扶住我的肩膀,说:“老程你没事吧?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都知道我已经连续五六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天天熬夜熬得眼睛通红,一度被韩强戏称为“最佳熬鹰选手”。 两点睡,六点起,火葬场里我和你。 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高度透支,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总是睡不着,只要闭上眼,我就开始陷入无尽的焦虑中,眼前不断浮现周晓丽的残肢,还有不知名女尸高度腐烂的脸。 接着胃里持续不断的翻江倒海,只能跑进卫生间大吐特吐。再躺下,又是一轮新的循环。 卢东眼睛里闪过一秒的担心,不过只有一秒而已,接着他又换上那副惯常的吊儿郎当,嗤笑道:“不会吧,老程,你这刑警队长越当越回去了啊” 这些反应一般只会出现在刚入职的小警察身上,而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刑警了,也应该拥有超高的心理素质。 卢东明显在试探我,他很担心我。我明白他的意思。 很多老刑警在高压的环境中持续工作久了,会出现一种心理疾病,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种心理疾病出现时的症状就有失眠、焦虑。 有些特别严重的,在退役之后会患上抑郁症。 结合我最近的行为表现,以及情绪极大的不稳定,可能我身边的很多人都这么觉得,只是他们不敢说,也不敢问。 明显能看出,他们最近变得小心翼翼。 我心下一阵暖流涌动——有这么一帮好兄弟能为我着想,我哪会出什么心理问题! 他们就是我的氟西汀。 我笑着回他一拳,说:“我没事,不过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安道理了来说卢东应该和牛二一起埋伏在里面调查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ktv,今天他竟然提前归队,一身纨绔子弟的行头已经被全然换下。 第40章 遗体认领 卢东顺着我的眼神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悻悻道:“啊……那身衣服其实是我俩租来的,局里发的钱用完了……” 我闻言一愣,随即能明显感到额头的青筋在突突起跳,咬牙切齿道:“全用完了?” 据我所知局长起码掏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小金库啊! 卢东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回到:“啊,啊……”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默默扶额暗自消化这个结果,并且不想搭理他。 卢东见我无法承受残酷的现实,连忙凑过来试图安慰我:“你看,那种地方,你不穿得像个有钱人你也进不去啊对不对~”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你短短五天挥霍了那么一笔巨款啊喂! 卢东见我面色略略好看了一些,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关键我们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线索啊!” “有了线索就能早点破案,早点破案就能早点让被害人沉冤得雪,可能那个词不是那么用的,但是你不能打断我巴拉巴拉……” 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脸一黑,立马起身离他八丈远,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没好气地问他:“那线索呢?” 有用的线索一个都没传回来,净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 卢东立马正色道:“我们找到了另一具尸体的亲属。” 两天前,在另一家夜总会宿醉方醒的卢东二人发现ktv正门出不去了。 原因就是门口堵了一大堆农民工,个个手里提溜着俩家伙事,一边煞有其事地挥舞着,一边嚷嚷着让老板交人。 本来呢,店里的人走的基本差不多了,主要还是因为卢东和牛二昨晚莫名其妙和一群人嗨到一起喝高了。 老板也和他们嗨到一起去了,凌晨清人的时候没注意沙发后面喝得醉成两团烂泥的卢东和牛二。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好奇地停在原地看着这场闹剧的下一幕,其中也包括躲在后门准备找机会溜出去的鬼鬼祟祟“二人组”。 老板本来准备狗在大门后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最后实在架不住围观群众的呼(起)声(哄),只得出来赔着笑脸,恭恭敬敬地将那群农民工请进门。 这里不得不赞叹一句,人民群众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原来这家夜总会里有个驻唱歌手赵霏霏,她并不是通过“特殊渠道”卖来的,她是被家里人逼着卖给老板的。 这样的交易也是比较常见的,这样的女孩子虽然背景不是很清楚,但是架不住她便宜啊。 实在想不到,即使在文明如斯的现代也依然会有逼良为娼的事情发生。 老板看女孩子实在长了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又有一把好嗓音,就留下来了。 之后老板也有暗地观察赵霏霏的举动,发现并无异样,也就安心地给她精心包装好,用她招揽了不少客人。 但是这个赵霏霏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赚来的钱没法花在自己身上,每个月,她都得给家里汇去不少。 一个自称赵霏霏母亲的女人佝偻着身子走上前来,一边手里扬着一张红底的存折,一边止不住地跳脚,指着老板鼻子,操着浓重的口音骂道: “一定是你这个没得心肝的黑老板把我姑娘搞丢了!不然怎么一个月了都没给我寄钱呢!” 老板很痛苦,他听不懂这大妈讲话,他也不知道赵雯雯怎么外接了一个活以后就再也没回来了,他还丢了一个摇钱树呢! 那没回来自然是不可能给她再发工资了啊,这老太婆不也像一只牛虻一样趴在她女儿身上拼命吸血嘛! 难道是那女的跑了?不可能啊,他不是已经给她请过“老师”调教好了嘛!那个“老师”还是他花大价钱请来的。 想到这里老板的心口一阵绞痛,他的钱啊!干脆和那女人扯破脸皮对吼: “我他妈怎么知道那个婊子跑哪儿去了!说不定死回家去了,你们合起伙来搁这儿给我演戏呢!” 此时卢东注意到角落一个唯一没穿着带补丁衣裳的男孩在偷偷抹泪,脸上带着真切地悲伤和愤怒。 他和牛二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后劲太大了,直接悄摸求给人家掳到后门外头去了。 男孩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像长期营养不良一样,小身板被两个男人轻轻松松夹在腋下一溜烟蹿到巷子里了。 孩子虽然也不小了,但是还是被这举动当场吓傻,一动也不敢动,警惕地看着卢东和牛二。 牛二无奈地朝卢东一摊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来处理这件事。 卢东从内衬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警员证,向男孩证明自己并无恶意,只是想来询问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因为孩子的单纯和淳朴,男孩诚实地将一切说出。 他叫赵玟,是赵霏霏的亲弟弟,他们原来是皖西一个偏远山村的人,但是家里实在太穷了,为了让他上学,只能把姐姐卖给老板。 卢东扶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古早时代穷人家的举措吧,可见那个山村落后到什么地步。 不过目前只发现了两具尸体,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不是另一具无名氏,毕竟小邱镇说大不大,说小它也不小,也能丢上百来个卖淫女。 卢东跟男孩要头发的时候也是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态,想碰碰运气,结果递交回去进行dna比对,确实两人有亲属关系。 那具无名氏,就是一个月之前失踪的赵霏霏! 当时卢东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赵霏霏死得挺惨的,又那么一直没人来认领。 现在能找到家属,虽然她不是全尸,但也能对九泉下的赵霏霏算是一点告慰了。 谁知道他们家里人知道赵霏霏已经死了,不仅不想配合调查案件,更不想把她带回去好好安葬。 青天白日的,拖着赵霏霏的尸体就蹲在人家门口闹事。甚至还做了告示牌,朝那家夜总会门口泼红漆,天天搁人家门口哭闹,非要给个说法。 什么说法不过是借口,只是因为赵霏霏死了,赵玟又要上大学了,但是家里一毛钱都给不出,这才来门口闹腾。 农民工,卖淫女,死人。又正中了各个媒体公众号的下怀。 那群记者争先恐后地想要采访当事人,赵父赵母及赵家大小亲属,也甘心被他们割韭菜。 最后还是卢东实在看不下去,硬是拉出自己曾经那么不屑一顾的“关系”,以“扰乱社会治安”为由,把赵霏霏的遗体接来送回法医科。 这个举动属实有些莽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警方恶意包庇凶犯。 不过幸好局长先行一步将“犯罪嫌疑人郑成则已经畏罪自杀”这张牌打出来,先一步缝上社会媒体大众的嘴。 卢东讲完之后,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他闷声说到:“我不明白的是赵玟,他知道赵霏霏死了以后也跟着他爸妈在门口闹事。” 他还是个准大学生呢! 赵霏霏是为了赵玟才肯答应出去卖的,家里人这么多年能拿捏着赵霏霏,也是因为拿赵玟做要挟。 而今最疼爱的弟弟原来也是一个和爸妈一样的吸血鬼,连她死了也不肯放过她,一个劲地想榨干她身上所有的价值。 第41章 又死一个 我听完之后心下也唏嘘不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线索又能有什么大用呢? 我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给了卢东一拳,骂道:“个没用的废物点心!” 卢东一时不察,硬生生接下这一拳,捂着脸怯怯地看着我,声音里饱含着委屈: “我也差点失身好不好!在里面我都被不知道多少个女人亲过摸过了……”说着说着,故作矫柔地捂着脸顺着墙蹲下。 “嘤嘤嘤,人家不干净了~” 我安抚性的摸了摸身上凸起的鸡皮疙瘩,很是熟练地踹了过去。 你辣到我耳朵了!给老子闭嘴! 这个时候,韩强误入我们的对峙现场,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们俩,问到:“这是咋了?” 我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回到:“没什么,他犯贱了。” 韩强看着蹲在地上还在“嘤嘤嘤”的卢东,扯了扯嘴角,也熟练地踹上一脚。 卢东:嘤嘤嘤,没有人喜欢我…… 我转向韩强,语气有些急迫道:“你是不是查到什么新线索了?” 韩强不像卢东骚气,他一般办事可以说是非常靠谱的。 结果韩强面露难色,用着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我,欲言而止。 韩强这副样子在之前也出现过,那个时候他告诉我,郑成则死了。 我右眼皮突然开始有规律地蹦迪,心中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 他斟酌片刻,试探着开口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我向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说:“你放心大胆的说,我能撑得住。” 韩强这才松了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常,说:“我们追查到另一个嫌疑人了!可惜他死了。” 什么!又死一个! 我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但还是强撑着自己起身揪住韩强,吼道:“快带我去现场!” 一路上,韩强和我们简单交代了一下这件事。 他之前收到王凯不是真凶的消息之后,正准备带着刑警一队队员撤出城中村,结果他发现在另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有很多大老鼠聚集着。 这样的老鼠韩强不是没有见过,在王凯家附近就有很多这样的老鼠,而它们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 韩强留了个心眼,示意各队员切勿轻举妄动,带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摸进破败的出租楼。 他们无法确定凶手是否就在里面,队员的安全是首要考虑对象,所以必须要小心行事。 上了二楼,他们搜查到一个一户人家,薄薄的门板已经挡不住浓厚的血腥味了。 韩强打着手势,率先闯进门内,结果就发现一个男人仰躺在地板上,地面上有着大面积的血迹,这明显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他赶紧拦住后面的队友,以免破坏了现场。 几只成年男人巴掌大的老鼠正趴在男人身上尽情啃咬着,见有生人闯入,扭头朝着韩强呲着牙,转身逃走了。 房间里的空气十分浑浊,极强的冷空气让韩强敏感的鼻子一时间吃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男人面目狰狞,头和脖颈被切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衣衫不整,下半身一丝不挂,裆部已经血肉模糊了。 韩强仔细一看大惊,他的性器官竟然也不翼而飞!他不敢有片刻迟疑,赶紧联系各方过来进行勘察。 但是我一直待在审讯室,一直没接他电话,他担心我出什么事,这才赶回来找我。 现场已经接受过第一遍侦查了,我听着现场的同事汇报结果。 屋内能证明男人身份的所有物件都跟着男人的性器官一起消失了,只是在楼下下水管道里,他们找到了一双被老鼠啃的歪七扭八的睾丸。 初步判断是死者的。 在男人左手里捏着一把锋利的菜刀,看起来才开刃不久,而男人的右手里捏着一张纸。 纸张最顶上两个硕大的字,“遗书”。 根据纸张内容,此人名叫刘大显,他在遗书里详细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罪行,是他,两年内奸淫了卖淫女,并且抢走了她们所有的财物,对她们进行分尸。 他和郑成则是老乡,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道德败坏,所以大部分行动也是和郑成则一起完成的。 他承认郑成则比他有脑筋,大部分的主意都是郑成则想出来的。在遗书中,他把自己形容成“一时鬼迷心窍的从犯”。 但是看到郑成则横死街头,同一个地方的王凯还被警方抓走,他一个人承受不了这种压力,所以畏罪自杀了。 为了显示自己是诚心诚意的,他就先把自己的“玩意”全切了,让自己来世投胎当个不带把的,或者直接投成“公公”,希望那些亡魂不要再来缠着他了。 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巨大的恐惧和真切的愧疚,要是让哪个傻子看到了,还真是要为他抹一把泪。 我冷笑一声,将“遗书”还给同事好好保管,带好手套鞋套口罩,开始对现场进行复勘。 第42章 直击现场 又是一个畏罪自杀的?我不信。 屋内物件虽然摆放的杂乱无章,但是灰尘比较少,有基本的生活用具,可见是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这大概就是刘大显他们三人这段时间一直生活的地方了。 根据现场勘察情况可知,这件屋子起码昨天还有人在住着。 尸体是头朝着卫生间,我顺着这个方向走进了那件不足6平米的屋子。 这件小屋子里并没有灯,所有的照明全部来自墙上开出的一处没有窗户的洞口,光线斜斜地倾下,可视范围极为有限。 洞口并不高,外面对着一条臭水沟,水沟和整个城市的下水管道相连。 凶手很可能就是从这里把刘大显的“老二”扔出去的。 可以看出,瘸子切下之后,并不大满意刘大显的性器官啊。 而那些阴暗潮湿的地方像怪兽张开的深渊巨口,能将人的灵魂吞噬得干干净净。 四周的墙壁上贴着白瓷砖,但是瓷砖间隙很大,依旧能看出背后已经发黑的水泥。 卫生间内有明显的被清洗过的痕迹,但是可以看出这次的凶手并不没有那么细致,水泥的黑中还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 潮湿逼仄的环境里,鲁米诺刺鼻的味道久久未能散去。我看着地面上、墙上成片的亮蓝色荧光,突然觉得刺眼得很。 我掉头离开,进入厨房开始到处搜查。 水槽内壁沾着未干的水珠,结合这件屋子坐南朝北的特点,证明瘸子起码在前一天还在使用这个水槽。 根据死者手中拿着的菜刀以及上面的血迹,初步判断凶器就是那把菜刀,已经送去做指纹提取了。 而事实上,厨房并不缺那一把菜刀。 厨房的砧板上放着好几把菜刀,它们有的尚且锋利,有的刀刃已经出现缺口了,有的甚至已经卷了刃。 摆放的位置很刻意,再一次佐证了刘大显并非单纯的自杀。 它们就那么静静地叠在一起,大咧咧地向来者展示自己凶恶的面貌。 郑成则,刘大显,瘸子。 三个成年青壮年就是在这件屋子里密谋迫害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用着那些刀具残忍的夺走她们的生命。 郑成则和刘大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死有余辜。 所以最后还剩下瘸子,但是这个瘸子的身份一直都无法确定。 瘸子的反侦查意识很强。 他仅仅出现在那一次的监控,但是当时他头上带着一顶帽子,帽檐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脸。 他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这次,刘大显的性器官也同样不翼而飞,进一步验证瘸子是一个性功能障碍者。 我走进了唯一的卧室,卧室里乱七八糟的全是破烂的女人衣服,花里胡哨的,但是基本都已经被撕坏扯烂了。 仅有的一张床上只铺着一层被子,被面像是被人剪去一大块布料,正中央有一个规则的长方形缺口。 我回想起“9.11”案的死者赵霏霏,她被发现的时候,身上就裹着一块大红色被面。 但是还没有进一步比对,尚且不能妄下定论。 我环视整个屋子,脑海里开始尝试着组装整个过程。 为什么一个内部固若金汤、配合相当默契的杀人团伙中,会有两人被杀呢? 那必然是产生了极大的矛盾。 到底是怎样的矛盾才能使郑成则和刘大显一个接着一个的横死? 注意,他们是被报复谋杀的,而他们的“小兄弟”都被整齐摘下。一副下落不明,一副葬身鼠腹。 卢东回来汇报的时候,曾说过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一个“公主”表示,和郑成则刘大显在一起的还有他们的开车司机。 他就是瘸子。 为什么会是司机的身份呢?通过那俩人的口吻得知,因为瘸子不行! 但是具体怎么不行,“公主”就不清楚了。 瘸子,是因为他们嘲笑你没法和他们一样,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对那群女人动手吗? 难道你的残疾是与生俱来的吗? 不一定,如果这样的话,那仇怨必定是从“结盟”的那一刻开始结下的。 既然一直生活在嘲笑中,那就必然不可能会有结盟。 那么如果瘸子并不是一开始就“不能人道”的呢?或者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个“瘸子”的呢? 他的残疾是由他们带来的,是后天导致的。他一直受着他们的压迫和欺凌,他们胁迫他必须要为他们办事。 当时的监控里,瘸子开车绕了小邱镇很久很久,我们最初的猜测是瘸子一行人想迷惑警方 视线。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实际上瘸子不认路。小邱镇的道路修得错综复杂,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到这里来必然是会被绕晕的。 这是个重大发现! 瘸子腿脚不便,没法光靠着自己的“11”路公交逃出小邱镇,逃出南宏市。 他不能透露自己的信息,所以他不能去各个大小车站。 刚刚韩强已经带人对各个出口以“酒驾”为名展开细致的盘查了,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就表示瘸子一时间并没有出小邱镇。 那他肯定是走不远的! “嗡嗡嗡!”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才从头脑风暴中剥离出来。 目前能得到的线索基本是这么多,下一步就是看尸检报告以及指纹对比线索了。 如果韩强那里能发现瘸子的踪迹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摘下手套走出现场看了一眼,是苏琪的电话。 我还在想着苏琪怎么会有我的电话的时候,身体已经接通了。 “程宵,回来开会了。”那头的女生清清冷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媚,十分的撩人。 我安抚性地摸了摸被这声音惊艳到的耳朵,清了清嗓子装作不在意地回:“哦,知道了。” 言归正传,苏琪都没借其他人的口转告我开会的消息,想必是尸检结果并不是很乐观。 结果基本在我意料之中,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得到的结果也基本和郑成则的时间结果差不多。 死者刘大显,已经查验过身份了,是小邱镇本地人,之前因为经常偷车逃窜到外地,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 家里只有一个爱打牌的赌鬼老爹,天天在不是在棋牌室醉生梦死,就是在外面偷酒,回到家醉生梦死。 调查员汇报完毕,现在轮到法医苏琪发言。 我又不自觉扣紧十指抵在唇边默默听着苏琪的报告。 嗯,美女声音一贯的好听到爆炸。 第43章 死人杀人 死者刘大显,男,36岁,死于颈部大动脉被割断,根据刀口方向和伤痕深浅程度来看,刘大显死于他杀。 下身性器官被完整摘除,整套手法和郑成则的死法基本相同,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郑成则是死后被人阉割的。 但是刘大显的,是生前。 更有意思的是,刘大显明显是死于三天前,而我们当时发现的时候,他像是死于不久前。 导致这种判断的诱因在于,刘大显身下的大片血迹。 “问题就出在这里。”苏琪切了下一张幻灯片,屏幕上出现了三张dna图谱。 前两张点数一致,证明来自同一个人;第三张图谱的点数位置明显和前两张不同,那必定是来自第二人。 “我们反复对比过刘大显身下的血和刘大显本人的dna,发现刘大显身下的血并不是他本人的……” 苏琪侧着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屏幕上后两张图谱,和我们解释道。 嗯,苏琪手型也很好看,指节分明,又细又白又长。 “……而是来自前一位死者,郑成则。” 此言一出,座下一片哗然。郑成则,我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眉头忍不住绞起。 为什么郑成则的血会在刘大显身下? 痕检科的刘悦站起身,对苏琪的话进行补充说明:“我们在刘大显手上的菜刀上,也同样提取到郑成则的指纹,除此以外,并没有第三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停尸间的郑成则死不瞑目,爬起来干掉了刘大显? 一向冲动的卢东当场拍桌乍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声问着两位女同事:“这怎么可能?” 刘悦和苏琪多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并没有对此做出多大反应。两人动作一致地将手中的材料放在桌子上,推向众人。 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结果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躺在桌子上。 我舔了舔唇,有点干,不慌不忙地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同样悠哉悠哉的,还有对面坐着的韩强。我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而我们“铁三角”中,卢东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缺席,他也没有看到郑成则的死亡现场,因此他对这个结果抱有极大的不解。 我和韩强看着要把脑袋挠秃的卢东,同样默契地强制压下嘴角的弧度。 哪个笨比派这个卢东笨比去打探消息的?啥也没打听来,还浪费了那么多钱! 嗯?好像笨比就是我自己。 我颇有些严肃点放下杯子,心里盘算着,是时候派卢东去收回那些银子了。 鉴于卢东已经缺课太久了,我们一致认为,派他去端了那些夜总会比较好。 养兵七天用兵一时,好歹也是在那里面泡了一个礼拜呢,不能连几个py交易网点都端不掉吧? 而我和韩强继续跟进刘大显案和瘸子的行踪。 之前我们一直不是很了解为什么郑成则明明脖子被拉了那么深的口子,大动脉都断了,现场的血迹却没有那么多。 现在我们一下子明白了。 在刘大显家的卫生间里,阴影中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浴缸。 而亮蓝色荧光在那里的反应最强烈。 即使那里已经被瘸子清洗的干干净净,但是通过鲁米诺试剂反应以及近些天的线索可知,郑成则就是在那件屋子里被杀害的。 我们并不清楚那天夜晚,在郑成则和瘸子对峙之后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郑成则大部分的血被放进了浴缸里。 当时刘大显必定是不在家的,不然郑成则不会死的无声无息的。 郑成则死得比刘大显要早,这点在之后的尸检报告里一清二楚,只是我们发现的时间相隔了三天。 瘸子先处理掉郑成则,放完血之后带着尸体离开了屋子。 而刘大显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屋子可能尚且是原样,瘸子无心打扫,因为在他眼里,刘大显已经是个死人了。 虽然这些仅仅是猜测,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瘸子有十足的把握能同时干掉两人。 刘大显,郑成则,两人的身高基本都在一米八左右,那瘸子也起码要有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才能那么准确无误的一刀毙命。 瘸子不会走远,并且也需要生存。我跟会上的同事讲述了一下下一步动作。 首先,我们要留意各处的监控,因为瘸子肯定不是本地人,行走起来多少有点困难。 其次,我们要暗地里走访调查瘸子的正式身份。 不过这个应该比较困难,那一片的出租屋就是仗着便宜,不需要登记身份,才会成为很多不法分子的首选圣地。 那么租金呢?总会要租金吧。 租金则是通过城中村内部的“居委会”挨家挨户要,毕竟能住在那种地方的人基本都没什么钱,拖欠租金是常态。 说是“居委会”,实际上就是一群打手。 总之,总会有人见过瘸子的真面目,也知道他的名字。 一定会有一份名单所在。这里可以派牛二和卢东去查,正好再对各个夜总会、ktv深度摸排。 我们坚决抵制一切违法乱纪行为,但是对正当从业从商的人员也是实施保护的。 案子进行到现在,眉目初见明朗起来。我安排完一切工作,忍不住在椅子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我能清晰地听到骨骼在咔咔作响。 过会还要和局长再进行案情汇报,这次刘大显案,韩强的行动有些贸然。 在这个刚刚宣布唯一犯罪嫌疑人郑成则畏罪自杀的档口上,突然又冒出一个犯罪嫌疑人刘大显,这个消息绝对不能外放。 只是应该怎么和外界解释这次“闯入民宅”的行为呢?好头疼,想想头都快秃了。 我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局长……锃亮的大脑门,突然有一丝丝的内疚和心疼。 “那就对外说是我们的搜查人员在清理王凯出租屋的时候,顺便对整个城中村进行了一下清查。”片刻后,局长方才开口。 我收到指示,立马正色回道:“是!” 总之,不能把刘大显这里的事透露出去。 第44章 竟然是他 调查监控是一件极为磨人的事,耗眼力耗精力,又不能随便离开屏幕前。 万一就是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凶手突然在某处现身了呢? 监控室里的大屏前,一个小年轻才毕业,孩子已经困得喝了三四杯咖啡了,眼睛熬得通红,可是还是不肯从位置上挪一步。 那副倔强的牛脾气,像极了刚入职的卢东,明明已经累的不行了,但是还是强撑着自己在一线不断工作调查。 我见状,心里又是欣慰又是不忍,他还那么年轻,不能这么早就耗空了身子。 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他有些迟钝的转头,结果发现是我,立马站起来向我行了一个礼。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放松些,说:“去休息一会吧。” 小队员闻言一愣,有些迟疑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我连忙打断他:“不,不是的。”我眼睛一转,故作严肃道: “我们刑警队不成文的规矩,每个警员禁止连续工作超过五个小时,你现在已经超了一小时了,所以请你立马去休息室进行整休。” 小孩被我这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骗到了,郑重地向我点点头道:“是!”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监控室。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有说不上来的高兴感觉,就像看着自家孩子成长的时候,为人父看着他时,打心眼的欢喜。 孩子,前方的路还很长,一路上你可能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 但是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挺直了腰板,不折不扣地做事,踏实且坚定地往前走。 我接替了小孩的工作,身后跟着的几个老队员也纷纷换下前线眼角泛红的孩子们。 我瞥了他们一眼,这群老油条丝毫不受影响,乐呵呵地回了我一堆傻笑。 真的是……一群笨比凑一个队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监控室,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监控室里已经被我们几个老烟鬼抽得只剩下二手烟了。 这样的工作量,哪怕是我们这对老刑警,身体也是吃不住的。 突然,队里的老夏一下子蹦跶起来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他指着一块屏幕对我们喊道:“哥几个清醒点!这不就那瘸子嘛!” 我揉了揉已经看花的眼睛,和大家一起凑到老夏的屏幕上去看。 地点是小邱镇靠着溧水镇的一处城乡结合部的路边,两边大部分都是早就关了门的小吃铺。 而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一瘸一拐地顺着关闭的店铺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里挪动。男人一身全黑,背上背着一个大旅行包。 往前走,那里仅剩一处“24小时情趣用品自助店”亮着暧昧的光。 我们一行人紧盯着屏幕上那个身影,一步一步走向那唯一的亮处,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凶手的模样。 张成功!竟然是张成功! 张成功,之前被无罪释放的碎尸案疑犯,现在看来,当年的案子也和他有着重大的关系。 “快!行动起来!”我留下两个人继续盯着人,自己已经先行带着其他队员奔赴监控所在地。 按照张成功每分钟八十米的速度来判断,他很有可能会走进溧水和小邱的小高架桥上。 我们必须要先他一步拦截在出口处,否则等他进了溧水,溧水的监控根本不够我们追踪到他。 不疑有他,我们一行人赶紧上车出发。 “老方老方,人是往这里走的对吧?”我拿着对讲机问着监控室里守着的老方。 绝对不能出错!这是我们这一行人心中唯一的想法。 “嗯嗯!”那头的老方给出了肯定的回复。“根据张成功的行速可以判断,他还有三十分钟能走到高架桥上。” 听到这话,我们不禁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这是我们离嫌犯最近的一次,马上,我们就能侦破这起折磨了我们近半个月的案子了。 为了不惊动他,我们全换成私家车,趁着浓重的夜色,悄悄埋伏在高架桥前后。 熬人的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十五分钟就没了。周遭安静的能听见水激岸石的“啪啪”声。 三十分钟,在汩汩流淌的河水中悄然消逝,在时不时会有一声河鲜扑腾的声音中消失。 这时张成功并没有如约出现,我心下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虽然相信老方的判断,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地再问了一遍:“老方老方,你确定张成功就往这里走了是吗?” 那头的老方显然有些不满我对他的不放心,没好气地回到:“老子做事什么时候不靠谱,那龟孙也没调头啊!” 我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带着人静静地蹲守在原地。 张成功还是没有出现,但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我看着身边明明已经快撑不住的队员们,又是心疼又是烦躁。 人呢! 我看着河面上湍急的河流,强迫自己体内暴躁的因子平复下来,脑子在飞速运转。 根据监控显示,张成功前行的方向一定会通往这里,这条路上基本没有什么监控死角。 我们已经把郑成则畏罪自杀的消息放开了,并且将一切行动转为地下,应该能一定程度地降低他的警惕心。 结合他的心理,应该是越早离开小邱镇这个是非之地越好。 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明不白的不见了呢? 他又不是鸟,能插个翅膀飞过去;他又不是鱼,能顺着河…… “不好!张成功那孙子怕是跑了!”我回想起一直在响着的流水声,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第45章 声东击西 不对不对。我做了几个深深地呼吸,强迫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现在是凌晨五点五十分,再过不久就将迎来属于小邱的早高峰。 大隐隐于市,张成功会不会趁着车流量和人流量大的时候顺着人流一起过岸? 但是他现在藏身在哪里呢?我望向两岸齐人腰高的杂草,心下一动。 有可能,不过,没有完全的把握,还不能打草惊蛇。 “老方老方,你那里的监控确定是覆盖了这一整块区域吗?”我又不死心地对着对讲机询问道。 那头的老方似乎也嗅到一丝不寻常,语气里全然是疑惑,但还是肯定回道:“对啊,这儿也没什么……” 突然那头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了?” 老方的语气一下变得很严肃,他回答道:“头,有一处违章建造的小停车场挡住了一小段路。张成功刚刚好像走到那里就不见了!” 人不见了!我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这一片区域的地图。 这是一处连接小邱和溧水的城乡结合部,进入这里想去溧水,只能通过这条桥。 桥那边的是小邱镇下的新城镇,从监控里可知,张成功走得是新城镇能直通到这条桥的马路,马路两侧是各色店铺,那么老方说的那个违章停车场…… 我想起来了!靠近桥下有散落的几处待拆房,里面住着是小邱的原住民,今年就要把那里拆掉了,估计想多拿一点钱给赶工盖起了一个小停车场。 张成功很有可能就在那里面。 我给河岸边的兄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悄悄摸排河岸边的杂草丛里,看看张成功是不是躲在里面。 这个时候,对讲机里再次传出了一个声音,是卢东。 卢东急迫地说到:“喂喂?程宵!你们是不是在溧水河边?” 这条贯通各镇的河各处都有各处的叫法,而在这一河段处,它叫溧水河。 我愣了一下,迅速拿起对讲机说到:“在在,怎么了?” “下游有具男尸!你抽身回来看看是不是张成功。”卢东说完就闭了麦。 他只知道我们连夜行动抓捕犯罪嫌疑人张成功,但是张成功的照片还没有传到他那里,张成功的脸他很陌生。 不疑有他,我安排好各队员之后,赶紧开车回去。 男尸是不是张成功还有待考究,不过这里不能缺人手,也许只是张成功的障眼法,想借此来逃脱警方的追查。 临走前我瞄了一眼溧水河,水流只是在自顾自地流淌,它知道一切,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沉默的流着。 目前暂时不能排除张成功这个狠人被逼无奈跳河,试图游过去。 河面宽有五十米,河水平均深五点六米,最深的地方甚至有十来米,更不提河水湍急,河底有各种暗流漩涡。 硬游可行性不高的,张成功又是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很容易被河底的暗流裹挟冲走。 不过这一切都要等我见到那具男尸之后才能定夺。 但是显然他本人不太想被我们认出。 法医科,苏琪带着我和卢东二人进入操作室,台子上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男尸。苏琪将白布掀出一部分,露出了死者的面头。 男尸的面部本来就已经被石块撞得血肉模糊,加上河里鱼类的啃食,根本看不清人脸。 躺在白布下的男人皮肤苍白,口鼻出有大量细小的白色泡沫。看着他的样子,像是被淹死的。 “不过现在还不好说。”苏琪已经穿好隔离服,带好手套拿着刀片,看着躺在台上的男尸,淡淡道。 苏琪操着刀片,动作小心又麻利地将尸体头部的头发剃了个干干净净,将伤口完全展示在我们面前 好家伙,这后脑勺是直接被砸了一个一窟窿啊。 就在我纠结河底是否有那么大块的石头能造成这种伤口的时候,苏琪已经开始若无旁人地分析起伤口:“是大范围的粉碎性骨折。” 她又伸出手按了按伤处,沉吟片刻开口道:“骨折区内已经出现大块碎骨,脑组织可能已经受到损伤了。” 但是具体情况不清楚,苏琪表示,她可能要开颅。 接着她俯下身细致地观察伤口,继续说道:“骨折周边不规则,带弧形,伴有放射状骨折线从着力中心向四周延伸,属鹅卵石伤。” 鹅卵石伤?我记得两岸的河坡上有很多大块的鹅卵石。难道张成功想渡河的时候,脚下一滑后脑勺磕到鹅卵石了? 我急忙把我的猜测告诉苏琪,她向我挑了挑眉,眼里依旧是不变的沉静,斟酌着开口说:“还没开始解剖,我现在无法判断死因。” 现在这又看起来很像被湍急的河水裹挟着撞到河里的石块,导致脑组织受损,颅内大出血才死的。 “确定这人的身份没有?确定了我好赶紧切了他。”苏琪直起身,简单活动了一下各个关节。 我抿了抿唇,还是拦住苏琪,让她先不着急解剖。我走上前去要了一双橡胶手套,掀开了尸体剩下的白布。 死者的性器官尚且健全,右脚脚踝处有明显的一道疤痕。 他有正常的器官,不过也不能证明他那玩意能用并且好用。想着想着,我不自觉的握住了那里,来回翻动。 卢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苏琪也同样看得瞠目结舌,最后苏琪忍不住开口阻止道: “程队,虽然我们关系还行,但是你不能当着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猥亵他啊!”关键他还是个死人。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脸不解地扭头看着他们,苏琪默默闭起嘴巴,苟到一边;而卢东则默默护住自己的下体,也同样缩到一边。 我内心:mmp…… 骂归骂,正事还是要办。我转向苏琪,问到:“能不解剖判断他有无性行为能力吗?” 苏琪也恢复正色,含水杏眸骨碌一转,思考了片刻给我了答案:“不能,不过看他死的时间不长,应该还能从阴囊里提取到精子做检验吧?” 那也只和张成功的体征相符了百分之二三十。 第46章 闹事的女人 就目前的线索来看,不做解剖还是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 苏琪扒拉着男人的嘴巴,边扒拉边和我们说:“死者嘴里有泥沙和藻类,看起来像是淹死的。”接着又补上一句,“看这牙,像是三十五六了吧。” 年龄也基本对上了。目测死者身高大约有一米八四左右,那么身高也对上了。 这时我又想起前两起案件来,不由得头疼起来。现场被凶手打扫得干干净净,愣是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要是有个dna啥的和这死鬼比对一下不就行了嘛!咳咳,话不能这么说,万物皆有灵,众生皆平等,不能这么瞎说。 不过卢东指着他右脚脚踝处一道深褐色的伤疤,继续问道:“那这块伤,毁损及内部筋脉吗?我是说会不会导致他行动不便,会有点瘸之类的。” 苏琪凑过来,捏了捏男人的右脚,又顺着一路摸到男人的大腿根处。 ……苏法医老双标狗了,她自己不也在男人腿上摸来摸去嘛。我在心里偷偷腹诽道。 但是心直口快的卢东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小苏,放下那个男人冲我来,谢谢。” 小苏闻言身体颤了颤,缓缓起身核善地朝卢东一笑,答到:“那等你死了也躺在这里再说吧。” 她朝我们点点头,说道:“他的右腿的确有陈年旧伤,不过会不会影响日常生活,这可能要看每个人的恢复能力了。” 我听后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看来还是得先把这个人的身份定下来。 正在我们同时陷入思考的同时,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后,黑着脸的韩强走了进来。 卢东见状,忍不住损道:“哟,是谁把咱韩警官惹到了?” 我和苏琪乐呵呵地作壁上观,韩强和卢东俩人是从校园斗到队里的。 韩强白了他一眼,一副不是很想和他交流的样子,转头没好气地对我说:“你们楼底下怎么回事?一女的在下面闹腾半天了。” 我们仨一听这话露出了三脸懵逼,十分同步地摇摇头:“不啊,我们不知道。” 韩强见状撇了撇着嘴,呲着牙向我们展示他脖子上的两道崭新的抓伤:“看着没?不知道是哪个死者家属在地下闹腾,凶的一批,逮着人就挠!” 死人家属?听到这话,卢东两眼一亮,急忙问到:“人呢?还在楼下不?” 韩强被他两手揪住手臂,卢东一向下手没轻没重,一时间给揪得有些肉疼,面目狰狞答到:“还没走吧大概……卢东你大爷的,给老子松手!” 我和卢东对视一眼,赶紧冲下楼去。苏琪在后面喊道:“诶!那我能不能切了他啊?!” 楼下,一个女人瘫坐在地上,瞪圆了通红的两眼,恶狠狠地盯着两旁试图劝阻的民警,怨恨地高喊道:“我就是来找我老公的!我没有妨碍公务!” 两侧的小警察有些手足无措,他还啥也没干呢,人就瘫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看到我来了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指着我跟女人说到:“喏,刑警队的程队来了,你去找他吧。” 女人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就开始掉眼泪,情绪已经极为不稳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我大惊,想把女人从我身上扒拉下来,奈何她的情绪已经崩溃,力气还贼大,我们这身份也不好对人家女同志动手动脚的,一时间就只能僵持在原地了。 众人等着我下一步的动作,但是我被女人控制住了,没法做出下一步动作,众人担心他们上前一刺激,女人会掐死尚且不到一米八瘦弱的我。 于是众人也僵在原地。 我刚想开口询问两位小警察,没想到女人哭声实在震耳欲聋,那俩死活听不见我讲了啥,我只能用其他途径与之交流。 我努力地动着嘴唇:这啥情况??? 小警察打着手势:我也不知道!!! 我无奈地回了他一个白眼,这届新人怎么都不大聪明的样子。听着女人哭声渐渐小了下来,我赶紧让人把女人从我身上扒拉下来,请到里面,端上一杯茶。 等女人情绪稳定之后,她才哽咽地说出事情原委。女人叫孙婷,和老公李峰一直住在自己的老宅子里。 原来她家就是那条河边一间待拆户,就那户私建停车场那家。 本来老公和她高高兴兴地等着拆迁款下来进城买新房子,最近已经开始看起房源了。 昨晚中介打电话给老公,说是有一处好房子让李峰赶紧来看看,迟了可能就没了。 那个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孙婷担心外面天黑路滑不安全。 但是中介催得紧,李峰想让他俩过上好日子,再三保证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之后,踏上小电驴就往外冲。 孙婷说到这里,一时间情绪又崩溃了,本来就抽抽噎噎的她现在直接趴在桌子上大声哭喊起来: “我……我的错……我不该让他出去的……出去了……一整夜都没有……没有回来啊……” 之后孙婷就听说下游死人了,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加上李峰彻夜未归,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李峰和她结婚十三年了,两个人还能黏黏糊糊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晚上,李峰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过。 结果她打电话给中介,换来的是一连串破口大骂。中介说他等了她男人一宿,结果人还没来,她家这单生意他不做了。 孙婷低声下气地道了半天歉,又受了中介不少冷嘲热讽。挂了电话之后,孙婷边哭边跑出门,想去案发现场看个究竟。 那里,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个子不高的孙婷怎么挤都挤不进去。 突然,她看到一旁陷在泥里熟悉的小电驴,发了疯一样冲进去,结果尸体已经被收殓走了。 场内的警员看到这么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冲出来,以妨碍公务为名带回所里,也不知道咋回事,一个没看住给她跑出来了。 第47章 只是个替死鬼 她听人说,人死以后是会先被搬到这个楼里的法医科验尸的,她就想来这看一眼死者,她就想看看是不是她老公。 我看着哭成一整个泪人的孙婷,一时间心里有些生怯。我不敢将死者可能是李峰这件告诉她。 我求助性的看向卢东,没想到正好撞上他看向我的眼神,两只眼睛里几乎都要刻着“sos”。 我俩对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两个大男人竟然在这种事上推诿扯皮,这实在有些丢脸。 我开始开口问孙婷一些问题,试图将她从自我的世界里抽离出来:“那你老公他会游泳吗?游得好吗?” 孙婷就当没听到这话一样,起身直直地在我们面前跪下,抬起头,顶着一双红肿成核桃的眼睛,恳求地看着我们俩,哽咽说到: “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让我看一眼吧,就一眼!” 卢东垂眸,闪躲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我见状,叹了口气,绕到前面伸出手扶起了这个女人,说到: “好!”随后,我低着头,下意识回避卢东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一路上,孙婷都在碎碎念念,她和李峰怎么认识的,她和李峰之后这些年又是怎么生活的。 我在前方给她带路,一声不吭地听着她喂我狗粮。 “警官,我其实特别怕疼,怕到都三十一了还怕,我老公他就心疼看着我每次都要吃药,早就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给自己做了结扎手术了。” “警官你知道吗?我其实好喜欢带耳环,但是又怕打耳洞疼,结果我老公直接和我一起去打耳洞,说这样疼就会一分为二了。” “警官你看,他好傻哦……” 我听到这些,心里更加难受了。我知道,那具男尸,他耳下有一枚小小的耳钉。 冰凉的停尸间,冰凉的操作台,躺着一具冰凉的、不知道姓名的男人。 我和苏琪打了一个招呼,就带着浑浑噩噩的孙婷走到了男尸面前。 我用眼神询问孙婷有没有准备好,孙婷木着脸,点了点头,我这才惴惴不安地掀开了男尸脸上的白布。 孙婷显然没有被眼前一幕吓到,反而破涕为笑,对着我甜甜地笑着说:“你看,他可能不是我老公呢!也不知道那个死鬼到哪里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我闻言,也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嘴里含含糊糊着回应她。 孙婷擦了一把眼泪,小声地询问我:“警官,我可以摸一下他的耳朵嘛?” 我看向一旁的苏琪,苏琪心领神会地拿来了一双橡胶手套,递给了孙婷。她带好之后,伸出手摸了一把男人已经僵硬的耳垂。 你见过一个人眼中的光芒全然失去的样子吗? 那时候的孙婷就是这个样子,刚刚因为看不到面容,一时确认不了身份时候眼里生出的星星点点的窃喜,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光芒。 她愣住了,一遍又一遍的摸着男人的耳垂,甚至俯下身去仔细端详男人沉静的侧颜。 最后,她直起身,呆呆地看向我和苏琪,颤抖着声线说到:“他……好像就是李峰。” 就连以铁石心肠著称的苏琪都不忍地低头回避孙婷凄哀的眼神,而我对上那副神情的那一刻,就狼狈地逃离了房间。 不久,房间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哭喊,久久回响在空荡的走廊里。 将孙婷送走之后,苏琪开始了她的解剖工作。我没有再在一旁看着了,而是再次去了现场。 路上,我在脑海中回想起苏琪刚刚的报告。 “开颅之后发现,颅顶有一处淤青……”在路上骑着小电驴狂奔的李峰,可能刚出停车场时就撞到了蹒跚前进的张成功。 张成功看着李峰的电瓶车,想着自己行动不便的腿脚,便想办法偷袭了李峰,抢走了他的电瓶车。 “死者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拖拽伤,有生活反应,是在死前造成的……” 李峰可能只是陷入昏迷,但他已经看过自己的样貌了,于是张成功一不做二不休,将李峰驮到河边,想将李峰也一起干掉,并伪装成自己的样子,给自己当那个替死鬼。 “但是死者颅后受到鹅卵石的砸伤,导致颅后粉碎性骨折,颅内大出血,这是致命伤……” 看着尚且昏迷的李峰,他戴好了手套,高高举起一大块鹅卵石,狠狠向砸向李峰的头部。 一下,两下……事后将鹅卵石往河里一扔,石沉河底,尸体浮浮沉沉,随着湍急的水流消失在河面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张成功又杀人了。 “死者十指内有泥水污渍,尸体内部检查时,尚且可见气管、支气管内如有水草、泥砂等吸入……” 但是张成功没想到的是,受了重击的李峰还有一口气在,他意识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但是求生的欲望他仍旧没有丧失。 他还想活下去! “警官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因为怕疼才不想生孩子的,我就是怕李峰太累了,养我这个小笨蛋已经很累了,怎么能再给他添一份负担呢?” 孙婷强颜欢笑的样子尚且历历在目。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谈起李峰,却还像十来岁的小姑娘一样。 “腐败胸腔内有血性积液,这是由于肺内吸入之水漏入胸腔,部分则由于血液坠积所致……”最后,他还是溺死在无情的河水中。 我看着眼前仍然在欢快地流淌着的河水,心里没由来的一股怒气。 它就这么静静地待在那里,就只是待在那里,它明明知道那么多那么多事情,却还是一言不发地吞下无数人的血肉,无情冷漠到让人难以置信。 后来我再度回忆,心想,可能当时的自己真的快疯了吧!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任由“程宵”直挺挺地冲进河水里,愤怒地拍打着冰凉的河水,发疯似的寻找什么。 我向四周吼道:“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里!给我出来啊!你不就是想示威吗!你给我出来!” “张成功!你他妈的算什么男人!” 第48章 苦难和救赎 又是一点线索没有,没有凶器,没有证据,我们什么都没有。 卖淫女,郑成则,刘大显,他们的死尚且死有余辜,但是李峰呢?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他也要死?! 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感知,陷入了自我的世界中,难以自拔。 河水潺潺的东流,不息的前进,激荡在岸边,喷涌出白沫。河水淹没到胸口,汩汩的水流一遍一遍冲刷着我的身体,毫不留情地掠夺走我身上的每一分温暖。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河水打湿殆尽,紧紧地贴在身上。被那样的水浸湿的衣物应该很冰凉,我猜。 但是我感觉不到,我只觉得衣服很紧很紧,紧得像能束缚住我的灵魂一样,让我近乎窒息。 我无力地垂着头,水面上倒映着一个狼狈而可笑的脸。 明明自己过得不好,偏偏看不得人间疾苦,上帝赐予我怜悯众生的心,却没给我解救众生的能力。 我谁都救不了,连我自己都救不了。可是程宵,你是个警察啊! 我抬眸,缓缓地环顾四周。 张成功,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他们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不停地在拉扯着我的四肢。心里有一处深渊,深渊里传出幽幽地声音。 “这世界有什么好的?”“苦难才是人生的常态。”“到底是怎样的终点,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放弃吧,生活只剩下糜烂的一地鸡毛和糟糕的你。” 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往深处走。世间也许很美好,但我不想再来了。 “程宵!程宵!你大爷的到哪儿去了?!”远处好像传来了卢东他们的声音。 他们在找我吗?这辈子虽无妻子,有这么一帮兄弟,也不枉此生了。 鼻腔里传来阵阵酸痛感,水好像已经淹到下巴了。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了,而我现在,连死都不怕了。 “程宵!”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我呆呆地转过身去,局长正带着一帮人站在岸边看着水里的我,千年不变的冰块脸好像出现了一丝裂缝。 师傅……他在紧张我吗?我苦笑一声,可是糟糕透顶的程宵已经配不上他的担心,多谢他的栽培,我很抱歉。 我慢吞吞地转过身,继续往里走,我感觉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局长负手而立,两条浓眉紧紧地拧在一起,他朝着河里的我喊道:“程宵!你忘了你刚入警队时说的话了吗!” 我闻言一愣,脚步也随之顿住。 那年,我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局长也还不是局长。 他是我师父的老搭档,总爱一本正经地讲荤段子。 某天闲聊的时候,他歪着头看着被师傅压榨的我,好奇地问到:“小孩,你为什么来当刑警?” 我也不过二十三岁,还是一个很幼稚的年纪,总是被这些老刑警恶作剧开玩笑。但是今天,他好像很认真地在问我。 我也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很快给出了答案:“因为我爷爷是老红军,我爸是消防队的,我妈是狱警。” “哎唷!”这样认真恳切的回答换来了一记来自师傅的爆栗。我揉着自己的脑壳,委屈地看着他俩。 师傅一脸嫌弃地揉了一把我的头发,但还是出来打着圆场,对着他说:“叫你平时欺负小程狠了,人家都不爱和你说实话了。” 他一向是带头挑事的,煽动老人捉弄我。师傅这是替我出头呢!我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结果那人不但不以为然,还恶劣地朝我做了个鬼脸,说:“小孩撒谎不好。” 这句话不好,因为我师傅听到这话瞪了我一眼,说:“你刚入职时候那些话咋说的?再说一遍!” 我立马站起身来,坚定而响亮地回答: “警察是城市的光,我想成为光。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在水里喃喃道。 后来师傅担心我这个小孩的对业热爱不够强烈,愣是让我站在他桌子前喊了十来声,直到我嘴角冒白沫才肯放过我。 后来的后来,我被告知师傅生病了。 那天是冬至,昼短夜长,师傅歪倒在病床上,身边围着他的队员和朋友。师傅一生孤苦伶仃,不曾娶妻生子。 他见我来了,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将身边人赶到门外,就留下局长和我。 我看着消瘦到只剩一把骨头的师傅,眼眶酸胀,师傅一把拽住我,告诉我是男人就不许哭。 “小橙子,师傅心里有个洞,看来是好不起来了。”师傅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了,露出几分苦涩来。 他指着局长,对我说:“以后,跟着他,他是你师傅,小橙子不要学我,我不是个好师傅。” “小橙子,记住,不要学我!” 我努力睁大眼睛控制自己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咬紧下唇,朝着师傅坚定地点了点头。 师傅眼中露出了欣慰,他像完成了人生中最后一件大事一样,倒在床上喘息道:“小橙子,身于此位,而我谁也救不了,我也不是个好警察……” 师傅没了声音。昼短夜长,夜长到能涵盖一个老刑警的仓促一生。 师傅走了。那天是冬至,夜色浓墨一般,滚滚袭来,吞进世间所有的光明。 师傅死于重度抑郁症,药石无医,他也全无求生的欲望。战功赫赫的老刑警,最后死在了他的信仰上。 局长带着我站在师傅的墓前,沉默良久后,说:“小橙子,当警察不仅要做照亮别人的光,也要做照亮自己的光。”说完他飞快地扭过脸,狠狠地擦了一下眼泪。 当时我不懂他的话,心里只剩一种情绪——很难过很难过。 “后来呢?你怎么和你师傅保证的!?”局长指着我骂道,“程宵,你要是再想不通,你真该死,死到你师傅跟前去,让他来骂你!” 局长话里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说罢,他恨恨地甩袖离去。 我像是被他打了一记当头喝棒,大梦初醒之后,愧疚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看到了,师傅故去之后,局长难得的情绪外露和眼角泛红。 第49章 重振旗鼓 我知道局长害怕什么——他怕我也会像师傅一样离开。我最近的情绪不对劲,向来早就引起了局长的担心和注意。 而两旁的队员见状,赶紧架着水里的我上岸,卢东给我披上一条不知道从哪儿骗来的大毛巾,一边碎碎念一边裹紧我: “你都不知道大家伙多担心你,你他妈是哪根筋没搭对你泡河里,这合理吗?亏你还是个老刑警,这事讲出去丢不丢人?这次就算你下河摸石头搜物证了……” 我默默地听着卢东的训话,一旁的队员们也开始附和他碎碎念。我偷偷揉了揉耳朵,里面一直在嗡嗡嗡。 总有人在为我担心,而他们现在很担心我。想到这里,心里突然热乎乎的。 世界上只有想不通的人,没有走不通的路。 按照韩强的老偏方,捏着鼻子灌姜汤就行了。那个下午我边开会边被卢东捏着鼻子灌姜汤,听韩强代我进行着会议。 首先,我抑郁的一整个上午队员们还是各司其职,看监控的蹲人的下河摸石头的都认认真真地干着活。 “而你们的程宵队长竟然玩忽职守,跑到河边玩水,还被附近居民拍到上传到网络上,造成的影响很不好啊!”韩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严肃道。 我自知理亏,摸摸鼻子缓解下内心的尴尬,在卢东端来第二锅姜汤的时候乖巧地任由他给我捏着鼻子灌。 “其次,我们找到了凶器,”韩强转过身切换了下一张幻灯片,白底页面当中有一张高清照,照片上是一块含暗红色血迹的石头。 韩强伸出教棍指向图中石头上的血迹,对我们说到, “经检测,石头上的血来自死者李峰,石头表面有残存的指纹,已经和数年前张成功的指纹进行对比,基本符合。” “那么这算直接证据证明是张成功杀了李峰!”我听到这话,激动地站起身来,差点把卢东手上的姜汤碰洒了。 卢东端着堪堪摔洒的滚烫姜汤,头上的青筋明显地跳了一跳,我见状立马闭上嘴,乖巧坐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辜样子。 韩强摇了摇头,说到:“你知道之前张成功涉嫌的那个案子,他是怎么翻案的吗?” 我闻言,刚刚兴起的心思又低沉下来。张成功当时斥巨资请了律师业内的新秀,人称“苏铁嘴”的苏讼。 苏讼以警方证据不完全为由,二审的时候将板上钉钉的死刑硬是翻成了无罪释放,上下两嘴皮子一碰,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近几年也是在律师这行当混的风生水起,好几次我被朋友拉去当观众的时候都能看到他。 不过那些案子不在我们辖区内,我也没经手过,不太了解实情,苏讼这人轻轻松松就给人家被告减了刑,甚至有些也像张成功一样,直接翻案。 这么几次仗打下来,他“苏铁嘴”的名号算是坐实了,身价也是水涨船高,一度炒到了一小时三千美元的价格。 这些话我也是从律师朋友那儿听来的,估计真假半掺。不过苏讼那个人我见过,人长得还行,就是一副精于算计的样子,让我浑身都不舒服。 “现在我们是有些证据证明张成功杀了李峰,但是要想被翻案,也是很容易的。”韩强也皱紧眉头,补充道。 更何况我们还没有抓到张成功。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瘸子,还是外地来的,怎么那么难抓?! 监控基本是全覆盖的,只是李峰和孙婷家门口那一块是监控看不到的地方。 电瓶车……对了,为什么李峰的案发现场会有电瓶车?按照我们的推测,张成功不应该借着李峰的电瓶车,装扮成他的样子逃跑吗? 那就证明,张成功还没有出小邱镇! 因为李峰的尸体很快被人发现了,他的车也不能再留了。 “那电瓶车呢?那辆车上有没有什么痕迹残留?”我再次站起身,问着在场的所有人。 台上的韩强看着我,眼神里露出肯定,朝我点点头,说: “我们在电瓶车上发现了沙砾,对比后发现是来自河边;更重要的是,有张成功和李峰两个人的完整指纹。” 太好了!我心想,张成功这次应该是板上钉钉的跑不脱了。 现在我们只需要抓到他人就行了。 韩强示意卢东给我按住,卢东会意,端着姜汤朝我露出一水的的大白牙,道:“大郎,喝药了~”然后继续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灌汤机器。 韩强满意地朝我们点了点头,扭头对着大家伙又恢复正色,道: “但是之前的郑成则案、刘大显案,还有‘9.7’案和‘9.11’案,我们还是没有拿到任何证据证明张成功是共犯。” 虽然情况不是特别明朗,不过想想我们现在连人都没抓到,我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监控室一直由老方他俩看着,出不了啥大问题,韩强那里又派了人手过来管控着小邱镇各个出口。 卢东那里……我仰头刚想开口问他进展,他无情地给我按回汤里,说道:“不劳您费心,牛二已经告诉我有消息了。给我把这碗喝了!” 那神情,那姿态,很像小时候你妈逼你喝药一样。我稍稍回想了一下,一种被母上大人支配的恐惧爬上脊骨。忙不迭的自行端起碗,咕咚咕咚几口喝完。 “好,现在开始行动起来吧。”我将碗倒扣在桌子上,宣告本次会议的结束。 卢东说,他那里有线索了,实际上是已经找着张成功他们出租屋的房东了。 那房东叫张三,名字很俗,但是人不俗,两条大花臂就这么架在面前,一副惯犯几进宫的“娴熟”样子。 人已经到了审讯室了,起初啥也不肯说,之后审讯员三下两下一诱导,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了个干净。 卢东在旁边提了一嘴:“听说那个新来的审讯员长得挺像他老婆的。”这是张三自己说的。 我在心里暗暗唾弃了这个张三一把。呸!见着好看的女的都管叫老婆,臭不要脸! 第50章 法外狂徒 法外狂徒 卢东在旁边提了一嘴:“听说那个新来的审讯员长得挺像他老婆的。”这是张三自己说的。 我在心里暗暗唾弃了这个张三一把。呸!见着好看的女的都管叫老婆,臭不要脸! 但是我是人民公仆,人民公仆怎么能骂人呢?于是我友好地拍拍张三的肩,说到:“你这些话,够你吃十年牢饭了。” 张三很痛苦,我很高兴。原来这就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感觉,有点爽。 这样不好,很不好,师傅见了会从坟里爬出来打死我的。 我一边这么乐呵呵地想着,一边翻看张三的审讯录。 问:你知道租你房子的人的身份吗? 答: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很好,很实用的三不回答。 问:(拿出三张照片)你认识上面的人吗? 答:呃……美女,我又不常在那破地方走动,我也不知道啊。 我看得一时有些烦躁,直接翻到后面真正有价值的地方开始。(美女审讯员给我夹好了那一页) 说是不认识,实际上张三老早就盯上张成功这伙人了。 原因是张成功等人经常换不同的名牌车进出小区,车上有时候下来一个妞,有时候下好几个妞,但是奇怪的是,老是不见这群女人出门上车。 有次张三实在眼馋,趁着他们仨不在家的时候撬开他家门,想拽几个妞玩玩。 张三寻思着,他这小破房子不大,咋那么能装人呢? 结果撬开一看,一个人也没有。这可真是出了奇了。 “他那房子,邪门得很,大白天还是一股子阴森森的感觉,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晦气。”张三仿佛想到什么,一脸嫌弃的掸了掸衣服。 随后张三想着,也不能白来一趟,就直接开始翻箱倒柜,想摸一些“好东西”走。 说到这里张三又梗着脖子,说得一派理直气壮:“我拿了他们东西怎么了?那多少也算我房子,哪能算偷?” 我看到这里,快步走到隔壁揪住张三,有些激动地问到:“那你摸了些什么?东西还在不在你那里?” 本就被我吓得不轻的张三此时有些木讷,他呆呆地回答:“啊……昂,还在……就一些女人的手链戒指啥的……” 说完,他欲言又止,我见状眼睛一亮,继续把他揪过来问:“还有呢?” 张三有些惴惴不安道:“不会我说的越多,判得越重吧?”说完怯怯地看了我一眼。 我手上不自觉地揪紧他的衣领,试图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回答道:“如果你说的少了,我会努把力让你判的重一点。” 说罢便松了他的衣领,还顺手给他抚平了。 张三唯唯诺诺地点点头,咽了口口水,凑到我耳边说:“我发现,他们吃人!” 说完眼神里露出了惊惧的神情,一个花臂大男人这时候的身体竟然有些微颤。 我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吼道:“快说!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张三抬眼看了我一眼,想跟我要根烟,见我一副要打死他的样子,只得捏着一小杯白开水缓解焦虑。 喝了一小口后,张三才用着颤颤巍巍地声线和我们描述那天发生的一切。 “那天,我翻到衣柜的时候……” 当时张三也没管那么多,直接从外间一路翻到内屋,但是担心郑成则他们发现东西少了,张三还是每个地方多少都拿了一点。 但是就当他打开衣柜的那一刻,他直接吓瘫在原地了。 “你们不知道,都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说到这里,张三两眼呆滞,喝了一口水压压惊。 衣橱里挂的不是衣服,全是一整套一整套的人皮! 说到这里,张三一下抱紧自己的头,全身的肌肉都在极力抵制回忆那天的所见所闻。 张三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连回想起都能让一个大男人情绪崩溃。 我和卢东、美女审讯员对视了一眼,打算先退守到幕后,让美女审讯员留在里面对他进行心理梳理和诱导。 片刻之后,美女审讯员朝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我和卢东一致认为,不用再次进去了。 美女毕竟养眼,也好问一点。 张三喝了一杯又一杯水,这才平复了情绪。 衣橱的上层,整齐的摆放着好几摞人头,有些眼睛还没有闭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来客”。 张三当场就被吓得腿都软了,一时间动也不敢动。这时,门外隐隐传来男人的声音。张三当时就害怕极了,也不知道该躲到哪儿去。 门锁上传来一阵阵开锁的声音,张三拔腿就跑到卫生间,硬是从那个小窗口爬了出去。 “我就说他们那户怎么每天用电量那么大,我就说,他们家怎么那么凉快……”张三眼里露出巨大的恐惧,嘴里一直在念着“我就说,我就说”。 这人显然被吓傻了。我托腮思考了一下,张成功还没有被抓,要是让他知道有人曾经去过他们屋子,想必,张三是肯定活不了了。 随即对卢东说:“那就先把他关起来吧。”天下哪有警局安全呐!我笑眯眯地看向玻璃窗里一脸苦丧样的张三。 证人有了,证据也该去找了。 我让卢东带着人,悄咪咪摸进张三家里,按照张三所述,成功拿到了那些赃物,并且立马送去了痕检科进行指纹鉴定。 鉴定结果,张成功的指纹也在上面! “不过这样只能证明张成功和他们一起打劫了这些女的啊,杀人的事还是没有证据。”韩强拿到鉴定结果后,冷静地给我和卢东泼了一头冷水。 我们仨里面,论理智,韩强说第二,没人和他抢第一。 “不过这也算个好兆头嘛!”我又鼓足干劲,鼓励着大家。 证据会有的,线索也会有的。世界上只有想不通的人,没有走不通的路。 我想到曾经看的一部影片里的一句台词:“他杀人时为的是满足什么样的需求?他要满足妄想。开始有妄想时,我们企图得到明天所见的东西。” 第51章 重新审视 我原本以为,张成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杀人犯,只是掌握一点小技巧,而实际上还是一只仓皇逃窜的下水道老鼠。 我们在调查张成功的履历的时候,他仅仅是一个大专学历。 但实际上,我对他的改观发生在张三的描述时。 我们所见所闻的一切,让我忍不住开始怀疑张成功的心理和精神状态了——那一切都已经超乎一般残忍可形容的了。 情感是人类动物先祖赐予人类的礼物,而残忍则是人类送给自己的礼物。然而没有人生来就是残忍的。 张成功原本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而已,他有老婆,有家庭。也许是从身体的残疾开始,一切都变了样。 他的妻子……总之,总会有一个理由,让他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碎尸犯来说,他在行凶的时候一定会有一套自己的理论的,否则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留下头颅,是很多碎尸狂魔都会干的一件事。除了能拖住警方调查到死者身份,从而暴露自己,而且因为头颅是最不好处理的一个东西。 但是很少会有凶手会像张成功一样,把头颅当做战利品一样整齐码在衣橱里。 “衣橱里挂的,全是人皮!”脱骨去肉,仅仅留下人皮,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张成功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心理素质极强。 有耐心的人无论在哪个行业都会让人觉得可怕,他们可以花上很长的时间专注于自己的事,只是为了能让最后的结果让自己满意。 在杀人犯这个行业也是同样的,完整剥下一整张人皮对所需的专注力和技术的要求都是极高的。 但是刘大显案之后,我再去复勘现场的时候,衣橱里是干干净净的,只有樟脑丸浓重的味道。 不过那些人皮和头颅被张成功藏到哪里去了呢? 张成功要逃跑,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扔掉,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无法做到完全清理所有痕迹。 那么只要找到那些人皮和头颅,就能证明张成功涉嫌碎尸案了。 它们也许在某个巷子里,也许在某个垃圾桶里,这样的天气,尸体用不了多久就会腐烂发臭,一定会有迹可循的。 “我就说那个张成功不对劲!每天都扔一大袋垃圾,别人问他,他还笑眯眯地回:‘挣了点小钱,伙食好……’” 他总是会扔一大袋垃圾,是因为他的藏品开始腐坏,但是他没有足够的条件能留住他的藏品。 它们是不完美的,所以它们应该被抛弃。 他操刀的切口是最干净利落的,这点从郑成则和刘大显的伤口可以看出。 那些本该有关他的现场却没有任何他的痕迹,干干净净,找不到一丝和他有关的线索。 张成功是完美主义者,他不会留下不完美的痕迹,所以他下手的对象都是不完美的人。 从郑成则单独“狩猎”却被张成功打断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张成功是一个很“自律”的杀人犯。 目前我们发现的,张成功一伙人的下手目标,主要还是卖淫女。张成功在那一起起案件中得到了什么呢? 他没有性行为能力,不会是为色。 为财吗?按照各个方面的线索可以判断,张成功在三人集团内部的地位并不高。所以他能得到的钱应该不多。 难道只是为了获得杀人的快乐?很肤浅,这种幼稚的想法只会出现在王凯那种尚未成熟的小男人身上。 对于张成功这样的人,与其说是快乐,不如说是,凌驾于他人的掌控感,凌驾于那些,他瞧不起却又凌虐于他的人之上。 在他眼里,卖淫女不停地用肉体换来男人的追捧和钱包,她们是肮脏的,是不完美的,所以张成功实际上厌恶甚至憎恨她们。 郑成则和刘大显则是因为没什么脑子,他们以奸尸或者奸淫女人为乐,他们有些“口不择食”。 所以在张成功眼里,他们是愚蠢的,也属于不完美,他们应该消失。 更何况,郑成则和刘大显一直压榨、嘲弄他。 郑成则独自一人外出“狩猎”,之后就被张成功轻轻松松杀了,从郑成则之后的验尸报告里可以看出,郑成则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 张成功出其不意的偷袭了他,而且一刀毙命。 刘大显就更不用说了,从这么多起案件里可以看出,刘大显只是一个跟在郑成则身后的喽啰,就像张成功替刘大显写的遗书里所说: “我只是一个跟班,全都是听郑成则的话。” 但是这其中有个变数,李峰。李峰家庭美满,有可爱的妻子和可期的未来,即使没有孩子他们也不会觉得遗憾。 他基本做到了普通人的完美,但,就是这样的人,张成功把他杀了。 我们原本猜测,李峰遇到的是横祸,张成功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一时兴起将李峰杀害了。 但是通过另一个角度去看张成功,李峰的死是不合理的——他不会杀不符合他要求的人。 那会是什么呢? 《沉默的羔羊》中食人魔汉尼拔曾说: “开始有妄想时,我们企图得到明天所见的东西。” 他反问女人:“克拉丽丝,在每天偶然遇到的人中间,你难道没感觉到有眼睛在你全身上下扫来扫去?” “你要是感觉不到,那我几乎都不能想象。那么你的眼睛不也在别的东西上扫来扫去吗?” 每个人都会有妄想,穷人想变富有,丑陋想变美丽,无人问津想变炙手可热。 杀人犯也不例外。那么,张成功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也并不是一个很完美的人。 因为他看到了李峰,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模样。而对比自己,实际上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完美的,甚至都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想到这里,我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李峰死前穿着的,是张成功的衣服。 我急忙撇下那俩人,赶紧跑到解剖室找苏琪要李峰身上的衣服。 一身纯黑的运动服……没错,这就是那天监控里,张成功的衣服! 不过,张成功为什么要给李峰穿自己的衣服呢?难道只是为了迷惑我们,造成“张成功已经死了”的假象?那李峰本来的衣服呢? 是张成功穿走了李峰的衣服吗?可是……为什么呢? 第52章 午夜游灵 “遭了!”就在卢东和韩强好不容易追我追到法医科是,又被我拉着冲了出去。 你有没有失去过你最爱的人? 你有没有过于思念他,所以幻想过他还在你身边?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看着你? 这是李峰不回家的第二天,孙婷好像一夜之间变了很多,长大了很多。 她白天照旧按时上班打卡,下班之后约新的中介看房子。 公司里门路活络的同事早就听说孙婷的老公死于非命。 有人本来想安慰她两句,但是看到孙婷跟没事人一样,背地里多多少少戳着她脊梁骨骂道: “这女的多少有点没良心了,家里男人惨死,她跟没事人一样。” 隔间的孙婷听得一清二楚,她若无其事地按下冲水键。水声卷走了那些刺耳的话,她出来以后大大方方地和人家打了个照面。 洗手间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新中介又花了她不少钱,不过她翻到了李峰藏在鞋底的私房钱。数了一数,好家伙,竟然有大几百! 孙婷当时火气就上来了,抄着拖鞋就开始满屋子找人,边找边骂骂咧咧道:“李峰你个畜生!敢欺上瞒下藏私房钱!” 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她自己娇娇软软的声音,没有人回应她。 她扁了扁嘴,有些委屈,难怪李峰总说她的威胁听起来跟小猫挠一样,毫无伤害力。 钱到位了,新中介自然办事得力,态度一下子好得不得了,全成笑眯眯地给她介绍各个房型。 “诶,你老公没陪你啊?”中介打趣地问到。 “藏私房钱被罚在家里跪搓衣板呢!”孙婷想到这里,又气得一张脸红通通的。 “哈哈哈哈!男人都是这样的嘛~”中介一听这话,笑着打圆场,全然一副了然的样子。 很快到了晚上,孙婷拖着一身的疲惫回了家。她太累了,累到丝毫没注意,黑洞洞的家里,一双灼灼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 这是李峰没陪她睡觉的第三晚,孙婷一个人早早就洗了澡上床。 她只留了一盏橘黄色的床前灯,坐在床上抱着李峰给她做的相册,悠然自得地翻看着。 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直到哭得眼睛肿到睁不开之后,她摸着旁边的安眠药,混着凉白开吞了下去。 她要乖乖睡觉,好好生活,不然李峰知道了一定会狠狠地教训她的。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李峰边管着边惯着她,明明都三十多了,却还当她小姑娘一样的宠着。 昨晚靠着安眠药,她做了一个很美满的梦。她好像梦见李峰回来了,他从窗户外翻进来,背着漂亮的月光,站在窗帘前静静地看着她。 但是今晚,她睡得有些不安稳。她隐隐感觉似乎真的有个人透过浓重的夜色,静静地注视着她。 不知道是哪里的窗户没关好,总感觉夜里的凉风进了房间,冻得她背脊有点发凉。她一向不干家务,难得做回事也是这么马马虎虎的。 可是安眠药的药性开始发作了,孙婷的眼皮子沉得睁不开,之前哭到有些缺氧,头也是昏昏沉沉的。 “唔……老公……”孙婷下意识地往右边缩。李峰知道她怕冷,总是躺在她右边,将小小的她揣在怀里护得严严实实的。 可是她扑了个空,这时她突然惊醒,怔住了。 李峰死了,她的老公死了。在她还没有准备好之前,李峰就抛下她,一个人走了。 这样的惊醒昨晚也发生过好多次,孙婷本来想再摸到床头柜里的安眠药,再吃一片,就能好好睡觉了。 孙婷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向床头柜,可是她好像摸到了一条李峰常穿的裤子。 唔……一定是她又做梦了吧…… 她艰难睁开肿成核桃的眼睛,看清的下一刻,她突然瞪大双目。 “啊!!!” “哇儿哇儿哇儿~”警车警笛声音短脆、急促,以两到三秒一次的频率呼啸而过,连夜幕被红蓝双色狠狠地划开了长长的一道。 副驾驶的我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再一次催促卢东开快点。 而一向特别烦别人念叨的卢东这次竟然一丝怨言都没有,只能尽全力向上升着码数。 我们必须要赶紧冲到孙婷家救人,因为张成功,就在孙婷家里!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小邱镇边缘的新城镇上连一盏路灯都没有,黑色吞没了天地,而孙婷家却是诡异的灯火通明。 我心下暗道不好,孙婷很有可能已经落到张成功手里了,生死未卜,我们也不能贸然行动。 但是,就当我们赶到孙婷家时,大门是大大方方敞开的,家里的灯是全开的,照得院子里的景象一清二楚。 张成功一只手抱紧孙婷,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比着孙婷的脖子,脸上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凑在孙婷颈窝处嗅了嗅。 他怀里的孙婷一脸木然,目测人质情绪稳定,不会刺激到张成功。 我朝后赶紧打了一个手势,让没有进入可视范围的队员切勿轻举妄动。 大家都是配合默契的老队员了,立马从墙角根底下悄悄摸到后面,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卢东和我对视一眼,他要带人从后面突围。我不着痕迹地朝他点了点头,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后退,试图撤出张成功的视线范围。 张成功立马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着开口道:“警官,我劝你不要乱动。”说罢,手上的刀子往孙婷脖子上更近一步了。 孙婷此时毫无求生欲,躲都不躲一下,任由张成功摆布,脖子上自然也出现了一道血痕。 见状,卢东立马顿住脚步,不敢再有下一步的举动。 我深吸一口气,对张成功严肃地说到:“你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不过是负隅顽抗,把人放了,乖乖自首会轻判的。” 第53章 对峙 张成功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癫狂地笑出来,手上的刀子却还是稳稳地架在孙婷脖子上。 他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我们说到:“我没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随后他低着头看着怀里安静的孙婷,抬头反问我一句:“程队长,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我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但又不曾对怀里的女人做什么的男人。 他是墓地里的一只貂。他活在胸腔的深处,心中已满是枯叶。 我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对面的屋子上应该已经埋伏好狙击手了,现在只需要稳住张成功,为他们创造机会,救下孙婷。 我当做没有听见张成功的嘲弄,淡淡地对他说:“张成功,你以为你做得这些事,真的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吗?” 张成功丝毫不惧地驳回我的话,嚣张道:“你不用借机套我的话,在我没有见到我的律师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很狡猾,不愧是躲过死刑的男人。 他梗着脖子,扬声对着在场所有人说到:“我知道你们在哪儿,你们警察这点小伎俩,我还是明白的。” 他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首先,给我准备一千万;再给我准备一辆车,等我出了南宏市,我自然会把这女的放了。” 已经开始谈条件了,想来张成功也不想再僵持下去。 “听到了吗?按照他要的准备去!”我紧紧盯着张成功,大声地对着后面的队员吩咐道。 这个时候,他怀里毫无生气的孙婷突然有了动作。她勉强地仰起头,轻声问到:“你要带我走吗?” 这一问,竟然让张成功愣了一愣,他低下头看着孙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这个时候! “啪!”一枚子弹刺破焦灼的氛围,直直地冲向张成功拿着刀的那只手臂。 “啊!”张成功痛苦地松开匕首,不自主地往后倒退几步,另一只手松开了孙婷,紧紧捂住中弹的手臂。 这时,张成功那张云淡风轻的假面才出现了一道裂缝。他抬眼看着四周,慌了,他拔起双腿想逃跑。 “不许动!”早就埋伏好的其他队员同时从暗处冲出,将张成功成功制服住。 我们成功了! “啪嗒。”那把近乎致命的刀子掉在了孙婷的脚边,她呆呆地看着这把刀子,慢吞吞地蹲下身去捡了起来,紧紧地握在手里。 当我亲手将张成功的双手拷起来之后,心里的巨石才彻底放了下来。 现在好了,犯罪嫌疑人张成功终于落网了,那么下面的事应该就会好办很多了。 我看着操劳了多日的队员们,不由地笑了起来。 而正是这个时候,我眼前晃过一道银白色的刀光。 “诶!你干什么!”押着张成功的小杨赶紧将张成功往后一拉,这才没被那把匕首捅到。 卢东眼疾手快地冲上来卸了孙婷手上的匕首,将孙婷的手扭到她背后。 此时的孙婷已是泪流满面,她另一只手还不死心地往前抓挠着,冲着张成功嘶吼道: “就是你!都是你!你还我老公!还我老公!” 张成功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瞪着孙婷,骂道:“你就是个臭婊子!就是你克死你老公!” 我皱着眉头,示意让人把张成功赶紧押下去,张成功一边试图挣脱着桎梏,一边满嘴喷粪骂着:“你们这群穷瘪三!死妈玩意!” 然而他身后的刑警队员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不耐烦地催促到:“废话真多!快走!” 人员慢慢从院子里撤离,最后只剩下了卢东、孙婷和我。 我拍了拍卢东押着孙婷的手,叹道:“松开吧,她不是犯人。” 卢东冷哼一声,松手地同时将孙婷往前推搡了一下。 我有些责备地看了他一眼,结果对方毫无愧疚地摊了摊手,踱着步子往外走去。 而孙婷,被那一下子推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散乱着头发,毫无形象可言地嚎啕大哭起来。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凉夜中哭得撕心裂肺。 又是一个被拆散了家的可怜人。我心里有些不忍,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想给她披上。 结果,孙婷一把摔下我的外套,顶着通红的眼睛仰头看着我,哽咽道:“我,我老公,不让我碰,碰别的男人穿,穿过的衣服的!”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这话时显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只剩委屈,无人安慰的委屈,无人能开解得了的委屈。 我默默地拾起外套,抖了抖灰,又穿回身上,转过身准备和卢东他们一起归队。 没有人有时间安慰她,也没有人有义务这么做。毕竟,除了那个人,谁也没法再宽慰眼前这个女人了。 我们只是彼此漫漫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警察每天都要遇见那么多家破人亡的幸存者,我们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一一安慰。 我还要对张成功进行审讯,问出他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和人命。这是个硬活,不用东奔西跑,但是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而孙婷……算了,师傅在世时总会说,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一个人连自己的渡不了,我们就更渡不了他。 我们只是红尘俗世里一个平平无奇的警察而已,又不是佛祖菩萨,渡不了熙熙攘攘的众生。 收队返程,张成功已经进了审讯室,我则跟着局长去了他的办公室汇报总结这次行动。 这是我每次结束任务之后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不仅是说给局长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人民,无愧于自己。三省吾身,也是对案件的再次梳理。 第54章 妄想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之后,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下面就是提审张成功。只要能让他顺利认罪,那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我想到那个精于算计的苏讼,心里又是一阵不自在。不过按照苏讼今时今日的身价地位,想来张成功应该是请不起他了。 我想起几年前的案子,突然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律师一般不会轻易接像张成功那样一审被判死刑的刑事案件,风险太大。 关键当时的张成功只是一个普通的劳工,能请一个小律师为自己辩护已经是勉强了,但身为新秀的苏讼竟然愿意出手帮他,这很奇怪。 正想着,一只手伸到我眼前晃了一晃,我反应过来一抬头,是卢东这货不老实的手。 卢东侧着身子靠着墙,歪着头打量着我,韩强挺直了背,板正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同样仰头看着我。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卢东挑了下眉毛,好奇地问到。不知道是不是让这人去窑子里卧底久了,我总觉得他身上自带一股浪荡的味道。 我嘴角抽了抽,暗自扶额,苦口婆心地对他道:“正经点,你多少还是个人民警察。” 也不能完全怪人家,谁让他长了一副勾搭人的桃花眼。 卢东被我说的有些懵逼,委委屈屈地收回手摸摸脑壳,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和韩强,不满地嚷道:“我又咋了?” 卢东是我们三个里面年纪最小的,原本以为只是个热血青年,满腔少年意气,现在发现他还蠢萌蠢萌的。 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结果是个铁憨憨。我艰难地压制上扬的嘴角。 韩强在这个时候突然站起身,出声打断了我和卢东的互动:“好了,我们走吧,张成功那边更重要。” 正在打闹的我和卢东就像突然被点到名的熊孩子一样,悻悻地闭了嘴站好。韩强已经迈着步子往楼下走了,我和卢东对着他的背影偷偷做了个鬼脸。 走在前面的韩强好像意识到我们俩没跟上,稍稍侧过头轻飘飘地看了我俩一眼,那一眼杀伤力不亚于你上课打着瞌睡结果窗边正好飘过班主任的威力。 我和卢东对视一眼,果不其然,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心虚。 这也不能怪我们,韩强总是那副理智到有些不近人情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招惹。 但实际上,他不只是有任务在身的时候摆着一副冷漠脸,而是他本身就是个情感淡漠的人,他说,他天生如此。 我曾和他开玩笑,说:“有本事你就保持着这幅冷冰冰的样子不要变,我倒要看你啥时候能娶到老婆。” 韩强倒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照旧低垂着眼眸,淡淡地回道:“那就不娶老婆了。”说罢,抬头很认真地看着我,说:“程宵,那我就娶你。” 韩强古井无波的眼睛中闪烁着一些小星星,他就这么“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我当时就怔住了。 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下来,劈得我外焦里嫩。我被他这话惊出了表情包,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对我有这种心思! 我和他僵持了半分钟之后,韩强突然嗤笑道:“嘁,我开玩笑。”一语又毕,韩强又低下头处理手上的资料,我也尴尬地摸着鼻子,边打着哈哈边溜出门。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从韩强嘴里跑出来的骚话,从那以后他还是那个古板的他,就好像啥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看着眼前男人瘦瘦高高的背影,脑海里回忆着之前难得的一次“乌龙事件”。韩强明明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年纪,但他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和理智。 本来警队就基本等于一个和尚庙,队员个个过着苦行僧的生活,韩强就更像一个无欲无求的老神仙。 “每个人会有自己的妄想”。那么,韩强的“妄想”是什么呢? “到了,你俩去吧,我就不陪了。”韩强瞥了一眼我和卢东,转身便要离开。卢东一把将他拦下,问到:“干啥干啥?你队里又没事你跑啥?” 韩强已经坐到队长的位置了,按理说手头上要处理的要紧事并不太多,怎么这么急着要走?我留了只耳朵默默竖在一边听着。 韩强直接翻了个白眼抛给卢东当做答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审讯室里的张成功正在接受审讯员一遍又一遍地盘问,几番交战下来,双方基本都已经累瘫了。 但是张成功还是一口咬死自己什么都没做,不见自己的律师,他什么都不会说。 我和卢东进入后面的隐藏摄像室,站在单向玻璃后观察着张成功的一举一动,另一只手拿着耳麦听着整个过程。 其实这个时候的确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我们手上尚且还没有有关张成功涉嫌“9.7”案等连环碎尸案的直接证据。 在这件事上他为自己准备得很好,现场处理得很干净,而郑成则和刘大显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们连其他死者的尸体都找不着。 “不一定。”这时我打断卢东的话。早前已经派牛二前去调查了,离下一次碰头时间还有一天,想来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想起来,我瞥了卢东一眼,暗自腹诽道:谁让你这个废物,全程竟然没有一点参与感,派你干的活一样也没给我做好。 玻璃对面的张成功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拿捏住警察手上没有他涉嫌连环杀人的证据,又加上他头一次借苏讼逃脱了一次法律的制裁。 此时坐在铁椅上的张成功就像坐在自己沙发上一样的惬意,竟然有一茬没一茬地和审讯员美女唠起了嗑,耳麦里,他俩都已经在聊“母猪的产后护理”了 单向玻璃那头的两人打得火热,然而,单向玻璃这边的氛围已经降至冰点。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这是被人套了话了! 我忍不住走到审讯室门口敲了敲门,黑着脸示意里面的小孩出来和我换,再让他俩这么聊下去还得了! 张成功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审讯员换了人,不等我坐好便主动宣战道:“哟哟,谁把我们程队长惹到了啊?” 我直接忽视他的阴阳怪气,单刀直入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第55章 何日方休 从孙婷家的对峙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和张成功事前一点交集都没有,为什么张成功一看见我就称我为“程队长”? 他明明叫卢东还是“警官”为称。 提及此事,张成功飞快地转移了一下视线,接着又恢复了他那张笑眯眯的假面,回答道:“你程队长日前立下多少丰功伟绩,名声大噪,连我这种小人物也知道你的名字。” 说罢,张成功活动了一下手腕和颈椎,两手呈拳状窝起又飞快松开。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我还是飞快地捕捉到他的小动作。 张成功在撒谎。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为什么他要撒谎?我摇了摇头,这件事和案件没有关系。 我并不是专业的审讯员,我只是一个拿着放大镜在凶犯心里摸索的普通人。 从开始到最后,我有太多疑惑了,比如,李峰的死。 我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再度直视他的眼睛,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原本以为,李峰的死只是意外,是一场飞来横祸……” 可是,那不对,按照张成功的心理来说,他不会有一时兴起杀人的冲动,他是个理智且高级的杀人犯,或者说,猎手,他有极强的目标性,只会屠杀自己标中的猎物。 李峰呢?他标中了他,因为,他在嫉妒。 “……李峰拥有着的,只是普通人有的一切,漂亮乖巧的妻子,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但是这已经对你造成了极大的诱惑。” 我说到这里顿了顿,静静地看着张成功的表现。 他嘴角的笑陡然转冷,眼睛里划过一丝阴毒,很快就回恢复了平常,只是语气已经不复刚刚的轻松惬意:“李峰是谁?我不认识。” 我垂下眸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杨杏花,你认识吗?”果不其然,听到这个名字张成功的脸已经彻底降至零点,他只是狠狠地瞪着我,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杨杏花,张成功的前妻,也是张成功杀的第一个人。当年就是因为张成功第一次杀人,经验还是不够丰富,所以才会被轻易抓到。 我抬起头,直面他淬了毒的眼刀,面无表情地念着手上的资料,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张成功听得一清二楚: “杨杏花,女,二十二岁,一婚嫁给炼钢厂工人张成功,婚后不久夫妻性生活不协调,故离婚。” 我把资料放下时,明显看到那头的张成功恨恨地咬着后槽牙,两手紧紧握拳,像是马上要从铁椅上挣脱,冲过来将我拆烂撕碎,吃进肚子里。 我无视这一切,继续直面张成功,说道:“在那之后,杨杏花去做了妓女是吗?”所以你那么恨妓女? “够了!你们警察都是这么热衷于戳别人的短处吗?”张成功怒吼出声。这是他进来之后,说的第一次带着真正感情的话。 “我还是那句话,不看到我的律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问多少遍,耍多少把戏,都是一样的!” 其实关于张成功的这些隐秘的消息,是刚刚局长最后递给我的。 局长把这份档案袋推到我面前,其余什么话都没说。这是一份很古早的档案了,老到纸张都是泛黄的。 里面有个被剪烂的绿皮小本,和几张男女相拥的照片。每张的反面都写着一段腻人的情话,有的落款是张成功,有的则是“杨杏花”。 杨杏花,离婚之后开始从事卖淫行业,敛财数量十分可观。 那一刻,我脑海中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一切全部都贯穿起来了。 张成功的妄想是什么?很简单,是正常的生活。 妻子嫌弃他离开他,转去出卖自己的肉体,所以他憎恶同样出卖肉体的卖淫女。 他没法像个正常男人一样拥有性生活,所以他憎恶肆意玩弄女人的郑成则和刘大显。 近四年的奔波流窜,其实张成功也受够了这种生活,他开始憎恶自己,但他不敢毁灭自己,所以他不敢动摇自己的信仰——他也一直用自己的标准衡量审判着他们。 但是标准打破者出现了——李峰,他是一个肉眼可见的幸福的男人,一个拥有正常生活的男人,而在张成功逃窜路上被他撞见,是他的不幸,任谁遇到都没办法的一件事。 我想那一刻张成功对自己的厌恶值达到了最顶峰,但是和他一直锁着人性的信念相悖,所以他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杀了李峰,代替他。 所以最后孙婷轻飘飘的一句话会引得他失神,他很久不被当成正常人了。不是因为他动心了,只是因为他的信念松动了。 面对着还在负隅顽抗的张成功,我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信吗?这次你跑不脱了。” 说罢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资料,头也不回的出了门。门口站着卢东还有那个新来的美女审讯员,她一看到我立马低着头站起来,不敢直视我。仔细看,小孩眼睛都红了一圈。 卢东看到她这样当场就有些手忙脚乱,又是递纸又是轻声哄道:“哎唷我的姑奶奶,您可别哭了。” 卢东这人不怕刀枪子弹,不怕闲言碎语,就是怕女人掉眼泪,这玩意是最邪门的,你不理吧,它掉的欢得很,你理了呢,它掉的更欢了。 我只是抱臂靠在墙边,冷冷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半晌之后,她停止哽咽,我抢先开口道:“不能干就滚吧,这里不养闲人。” 大家都说我是个共情力很强的人,但是现在,我想他们错了——因为我看到眼前这人的眼泪,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我想到了那晚被我丢在院子里的孙婷,她毫无形象地瘫坐在院子里,哭得撕心裂肺。 秋老虎的劲还没有过去,夜晚的风还是很凉。当一个人的岁月像荒野一样敞开时,她便再无法照管好自己。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我们帮不了谁。 我的一小炉火,显然微不足道。她的寒冷太巨大。 第56章 尘埃落定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脑海里全部被临走时张成功问我的那句话占据着。 他问:“程宵,这种生活你过得不累吗?”说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自嘲道:“我都累了。” 不过我已经下班了。 我当时听到后的第一反应是,惊讶。我能明显感觉到张成功的嘴在松动,可能是已经审讯了一夜,也可能是他真的厌倦那种逃亡的生活了。 他梗直着脖子,毫无惧色地和我对视,用一种近乎野兽垂死前不甘的嘶吼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我并不觉得自己三两句话就能改变像张成功这样人的想法,所以我并没有理会。小孩进去了,而之后的审讯依旧不是很乐观。 我将手上拿到的所有关于张成功所涉嫌的案子的线索转交给卢东,我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低声说:“实际上,我累了。” 够了,那些东西就已经够了。我不懂苏讼和张成功间的py交易,我也不懂为什么张成功可以逃脱几年前的死刑。 但是现在,我们提交了张成功杀害李峰的直接证据,包括那些被张成功试图销毁的人头和人皮,以及两个证人的证词。 张成功不会有机会看到律师了,因为这个案子明显就是烫手山芋,谁接谁就会被烫死,而这之中最大的变数就是,苏讼。 “缺乏主观明知要件。”我轻声咀嚼着这几个词。当年苏讼就是凭借这几个字,死磕证据,才让张成功逃之夭夭。 但是现在不会了。张成功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了,他身上不存在让苏讼冒险尝试的东西了。前几年那一战,张成功以为是他的运气好,但不知道,他已经成了苏讼的垫脚石。 这是我在张成功落网之后和苏讼打的一通电话里,苏讼亲口和我讲的。 “我的职责只是希望大众不要把凶手妖魔化。”漂亮的场面话是苏讼的拿手活。 “现在?我为什么要拿职业道德去保一个疯子?”那头的苏讼嗤笑一声之后就又挂了电话。 “嘟——嘟——嘟——”电话的忙音是苏讼对这件事的态度。张成功,他跑不了了。 不知不觉,我把车开到了溧水河边,我沿着河边走了很久很久。河水依旧湍急流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连它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下脚步,所以只能先流淌起来。 而我和张成功的这场追逐已经落下帷幕。 前面的小路被黑洞洞的夜咀嚼着,吞的一点残渣都没留下,但是这更让拐弯处那堆火光显得特别耀眼。 我下意识摸到腰间,那儿有一把小刀。平时出警是不给带枪支弹药的,不然一时走火射到老百姓,那可就成大事了。 走近一看,是一身黑衣服的女人蹲在河边烧纸钱,那女人的脸部轮廓像极了孙婷。 她披着一件宽大的男士西装外套,穿着一条破了洞的裙子蹲在小铁盆边,散乱着一头乱发,火光映着她惨白的脸。 那就是孙婷。 孙婷听到我的脚步声,慢吞吞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她两眼空洞,眼里是我看不懂的黑色。 她若无旁人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不仅烧着纸钱,还烧着一些衣物,一边烧,嘴里一边念叨着:“老公老公,地下冷,我给你寄了好多衣服去了,记得查收哦。” 李峰一直把孙婷照顾得很好,即使在残酷的社会竞争中,让她依旧保持着她的单纯和洁净。我想不到需要多少爱才能做到这般,同样的,我也做不到。 孙婷又抓了一把纸钱丢进火盆里,这时火舌突然窜高,差点就舔到她的手了。我急忙开口询问道:“你没事儿吧?” 但是孙婷就像看不见也听不见一样,她有些委屈地摸了摸手,然后小声嘟囔道:“好疼啊,李峰你快给我吹一吹。”说罢伸出手,向着右边。 半晌过后,孙婷像是等得不耐烦了,瞪圆了眼睛朝右边看去,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她悻悻地缩回手,沮丧地垂着脑袋,小声地吸了一下鼻子。 我见状暗道不好。这个症状,很像精神分裂的前兆。 我举着手在孙婷眼前晃了晃,轻声唤道:“孙婷?孙婷?还记得我吗?” 这时的孙婷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她低头看着手上、身上的一切,又抬头看了看我,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耐住心中的疑惑,蹲下身将她扶起来,耐心地拍拍她身上的灰,说到:“你梦游了,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孙婷的反应出现了迟钝和严重的滞后,她半天才冒出一句:“啊?我不记得了……” “有空去医院看看吧。”我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头。暗自苦笑道,还没有开始谈恋爱,就体会到哄女人的不易了。 最后我将她送回了家。直到下了车,孙婷依旧是那副呆滞的模样,她站在大门口,直直盯着我的车。 透过车窗,我看到小小的孙婷套着大大的西装扶着大门目送着我离开。明明只是隔了两天未见,孙婷瘦得好像随便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跑。她的背后是漆黑的房子,没有一盏灯为她提前亮起。 那副画面成为了我对这个案子最后的印象。 听说张成功被判处死刑,一审时,张成功没有一个律师,连苏讼都不曾露面。 正如他自己所说,没有人会为了一个铁板钉钉的杀人犯放弃自己的名誉。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张成功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 张成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装精神病就能逃过死劫。 这里告诉各位朋友,美剧还是不要多看,这里是我们的国家,遵纪守法的公民的所有合法权益我们誓死捍卫;反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你将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听说孙婷去医院检查了,被精神科判为轻度精神分裂症,被妇科判为妊娠期三个月——原来李峰这个畜生还是偷偷做了疏通手术啊。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一切又发生的那么唯心。比如李峰为孙婷留下重新生活的种子,比如那晚,真的有风拂过孙婷被烫到的手。 该判的不该判的都有了结果,我在整理完这一切之后,在笔记的末端写上: 每个人生命总有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第57章 割韭菜 列车通往的黄泉站,月台上占满了来迎人的已故人 ——《镰仓物语》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十四点二十分的歌剧舞台剧《狐狸天使》开始检票了,请各位有序进场,dearaudiencefriends,theticketcheckfortheopera&foxangel&……”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纷纷涌向检票口,很快码成了一条长龙,缓慢有序地向前移动着。 进场入座,我捏着手中的票根,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向左扭过头,韩强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坐我左边,我刚想说点啥,结果他朝我抛了一记眼刀,我悻悻闭嘴。 而卢东这王八孙子和他新交的女朋友正在我右手边腻腻歪歪,周围的气氛里都透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左手南极右手赤道,正好夹在中间的我就显得很尴尬了。 看话剧吧看话剧吧,好歹也是花自己的五百块钱买的票。想到这里,我感觉心口又在悄然滴血。 我竟不知,当今社会,兄弟谈恋爱已经变成了一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事情了。 一贯冷漠脸的韩强罕见地开口安慰我:“你在外面消费也会被资本家割韭菜,不如被卢东割,你就当搞慈善献爱心了。” 而罪魁祸首正坐在我右手边搂着女朋友,享受恋爱时光。 对,卢东谈恋爱了,对方是个女的。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惊得下巴都掉了,韩强嘴里的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卢东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有些恼羞成怒地对我们吼道:“干什么干什么!不就谈恋爱了嘛……你们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谈恋爱了!”我捡起下巴,继续大惊失色。 “你和女人谈恋爱了!”韩强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补充道。 卢东:……虽然这两句话都是一个意思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卢东揣着手站直,别过脸去,嘴里嚷道:“对!哥们找了个女朋友!” 说完,转过身两手“啪”的一声拍在我的办公桌上,盯着我和韩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谈,恋,爱,了!” 韩强皱了皱眉,直接翻了个白眼丢给卢东,没好气地说道:“你谈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嘴角抽了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平复一下心情。 据我所知,卢东自从生下来,就没怎么和女生接触过。纵使一副好皮囊,但是他自己不自知,年少不经事的时候被女生塞过不少情书。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是卢东他一个直男癌晚期重症患者,以前每天都幻想着能拯救世界,直接让一众女生芳心碎了一地。 这是他第一回正经谈恋爱呢。我心里油生出一种老父亲看到自家猪终于会拱白菜的欣慰之情,官方又客套地叮嘱他: “有空记得把人女孩带回来给我们俩看看。” 卢东一听这话眼睛陡然发亮,嘴角上扬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他连连点头道:“嗯嗯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说完他抓起我和韩强的手冲出了门。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到饭馆桌子边儿等菜了。韩强低着头摆弄着手机,卢东搂着一女的笑得一脸傻气。 我皱紧了眉,不解地看向卢东,试图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他怀里的陆菲——卢东女朋友急忙推开卢东,紧张地将碎发别到而后,红着脸看着我和韩强小声说: “抱歉抱歉,我俩太腻歪了,忽略你们了。” 我:……没事,我端好饭盆准备接狗粮了。 来的路上卢东一边开车一边和我们碎碎念:“没办法,我家那位听说咱仨关系好,说什么都要请你们吃饭看话剧,我这也是被闹得不行了……” 我一听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立马打断他的话,警惕地问他:“啥意思?就是她一个女孩请咱仨吃饭?你也太没品了吧。” 我暗自扶额,果不其然,卢东这个直男癌晚期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治疗好,让女孩请吃饭这事他还真的老实的做了。 卢东扭过脸朝我们嘿嘿一笑,笑得格外朴实而灿烂,继续说道:“我就是一小警察,哪儿有那么多钱啊,这不得靠我俩好哥们儿支援支援?” 我瞪大双眼,瞳孔地震,就差没从后排座位跳起来掐死卢东这个畜生。我气得掐紧他脑后的软垫,吼道:“我操你妈的狗日的卢东!” 他这是先斩后奏逼良为娼啊!我一个月不过拿那几张红票子,哪儿来的钱陪卢东谈恋爱。 合着我这是上了条贼船!我气得牙根痒痒。 韩强倒是冷静得很(哦,他就这个性子),淡淡开口道:“你别拉扯卢东,出了事一车三命。” 卢东被我吼得缩了缩脖子,但依旧乐呵呵地附和着韩强道:“就是就是,你别拉扯我,小心我给你俩开阴曹地府去。” “你威胁老子?!”我惊了,我彻底惊了。虽然但是,卢东怎么谈个恋爱更加臭不要脸了。 韩强也是,搞得好像他不是被割韭菜的一样。 我怒气冲冲地转过头瞪着韩强,刚开口骂到,韩强立马打住我的话:“我没带钱,一毛钱都没有。” “嘿嘿,我不信。”卢东微怔,但是立马又调整好心态,显然他是不信的。 我心下一沉,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试探着开口道:“你真忍心看人小姑娘请我们吃饭?”言下之意是,你真的没带钱吗? 韩强也是很尊重我的试探,认真地想了想,再回答我道:“不忍心,但是我真的没钱。” 说罢,韩强生怕我们不信,还特意把自己吱付宝和x信的余额页面调出来给我和卢东看。 上个月韩强不知道在忙什么东西,被局长扣光了所有的工资,现在还是中旬,下个月工资自然还没有发放。 这下轮到卢东不淡定了,车身直接歪了一下,他连忙稳住车身,骂道:“我去你***的韩强!” 我一扫烦躁地情绪,乐得前仰后合,甚至还火上浇油地多嘴问一句:“哟,这可怎么办呐?” 卢东可怜兮兮地声音从前排传来:“程宵~程哥~求您了,我这卡里的钱真的不够啊!” 韩强不要臭脸地得寸进尺:“就是就是,你就替我垫一下又怎么样?那可是卢东第一次正经谈恋爱。” 第58章 迟到 我:……汝听,人言否? 我假笑道:“那你们最好按住我,我想跳车。” 我很难过,我最好的兄弟竟然想薅我的羊毛,还想把我往死里薅,他们连我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 我做着最后的挣扎,道:“你们真的忍心看我一个人花钱?” 这次他俩达成了难得的共识:“忍心!” 剧场的座位基本被占满了,我朝后一眼,乌压压的全是人头,可见这场舞台剧的火热。 《狐狸天使》是当代先锋戏剧导演孟启东的新作,由著名芭蕾舞演员张月主演,还有更多业界大佬加持,这次的舞台剧可谓是各方强强联手梦幻联动。 通过偷听我后座的两位业内人士评论导演孟启东和主演张月,让我这个门外汉及时补习了一下知识。 人生难得来看一场话剧,我可不想从头睡到尾。 我听了半天,什么“浓郁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汇入了怪诞陆离的氛围”“常常通过带有讽刺意味的戏仿来解构经典名著”。 很好,我听不懂。只得悻悻地缩回去,翻阅着手上的宣传册。 关于《狐狸天使》那一页的封面是一张加了暗红色滤镜的女人的脸,那是女主角张月。 画册上的女人剪着短发,正好和她的下巴齐平。张月是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一双眼睛被眼线笔勾画地微微上挑,描画出几分狐狸的勾人媚态。 黑红的滤镜加上妩媚的张月,不显得恐怖,反倒有几分病娇怪诞的滋味在里面。 关于这部戏的介绍,画报上只有了了几笔: 当天使卸下翅膀,狐狸摘下尾巴,迷一般的故事在现实边界发生……荒诞、爆笑、唏嘘、浪漫,被搞砸的人生浸透着幽默的底色。 我摩挲着画册上女人的眼睛,它们直勾勾地盯着所有翻开的阅读者,看久了之后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张月。”我轻声念着这两个字。我不常看娱乐圈,但是仍旧对这个有点印象。 某天的头版头条霸占者——“震惊!著名话剧演员张月深夜会面陌生男子,疑似出轨!”我只看了一眼就丢开了。 流量明星总会用各种手段来曝光自己,提升自己的知名度。毕竟比黑料更恐怖的事情是无人问津。 呵,这次又是娱乐圈小丑惯用的伎俩罢了。 十四点十九分,我留意到韩强左边的位置仍旧是空着的。看来有不称职的粉丝迟到了啊,我心想。 坐下的观众很少是为欣赏艺术而来,部分都是慕着张月的名声才来的,还有就是张月本人固定的粉丝群来捧场应援的。 卢东的女朋友陆菲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月饼”,所以哪怕五百一张的前排位置也一定要抢。 女人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物种,她们平时看上去生活得很艰难,但是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她们可以毫无理智的一掷千金。 ……所以我为什么要心疼陆菲还给她转了一千块钱呢? 十四点二十分,灯光暗淡下来,嘈杂的声音也随着光线一同低沉下去,卢东怀里的陆菲显然有些不淡定了,一直在和卢东窃窃私语什么。 这时一个女人弯着腰偷偷溜到这一排,一边往里挤一边小声道歉:“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陆菲看到女人之后惊喜得眼睛都在一闪一闪的:“等你好久了!” 女人扭过头朝她笑了笑,接着继续往里走,最终在韩强左手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歪着头向我和韩强打招呼:“嗨~抱歉抱歉,我迟到了。” 话音刚落,舞台剧的红帷幕缓缓拉开,接着就是一阵深沉婉转的大提琴声传来,在剧场里不断回响着。 我揉了揉被这声音震痛的耳朵,一时无语。陆菲这个位置选的也太好了点,正好靠着音响,估摸着这一场话剧看下来,耳朵也该聋了。 旁白是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简单开场之后,旁白切入正题,该轮到女主角张月上场了。 尴尬的是,台上没有任何动静。 旁白稳住了声线,再一次念着台词本上最后一句旁白,想借此提醒张月该上场了。 一秒,两秒……张月依旧没有现身。 人呢?台下的观众有些坐不住了,更有甚者直接站起来,两手并拢合在嘴边朝着台上喊道:“搞什么啊,瘪三!” 而台下的工作人员也是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窜过观众席位,到处寻找着女主角张月。 我双手交叉相扣,抵在唇边带着一丝玩味的心态看着这些人们。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在马戏团,一般失踪的演员都会从观众席上出来。 难道大明星张月已经开始走群众路线,选择接地气的表演方式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失笑。 众人都随着工作人员,不停地在位置上扭动着,希望找到张月的第一人就是自己。 然而我留意到,韩强正前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姑娘,她瞪大了眼睛也随着众人在东看西瞧,眼神不停地乱瞄。 张月的粉丝年龄分布也太不均匀了,上到六七十岁老人,下到几岁儿童,男女通吃,荤素不忌,这时我突然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到底要有多精湛的演技才能收割那么多粉丝? 不过眼前这个女孩她很奇怪,别人的眼神或是着急或是不耐烦或是愤。 她乱瞄的行为像是紧张——她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偷溜进剧场摸人家钱包的扒手那样鬼鬼祟祟的。 职业操守让我迅速进入状态,我提醒了下肉体一直在挂机的韩强和打得火热的卢东,怕是又有活了。 这场舞台剧已经开场十分钟了,但是张月仍旧不见人影。 下面观众们的情绪被当中不知名的人煽动到高潮,要不是有防护栏稍微拦着一点,估计全体工作人员都要被观众们踩踏而死。 果不其然,报幕员匆匆跑到台上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歉意地说道: “很抱歉各位观众朋友们,我们的主演可能在路上堵车了,请大家稍安勿躁,谢谢!” 说完鞠了一躬,脚步匆忙地奔到台下继续寻找着张月的身影。 这是什么情况?张月耍大牌故意迟到了? 眶——音响里的音乐之声更响了。 我的耳朵! 第59章 腰斩 台下的观众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剧场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一度堪比菜市场。 不过说起迟到,我轻飘飘地朝迟到的女人那里投射了一个眼神,你们优秀的女演员看来也迟到了。得,她这是随了正主了,俩人一块迟到。 就在台下的工作人员焦头烂额之际,一个观众突然指台上某处高呼:“那不是张月嘛?!” 嗯??全场所有观众同时停下了,齐刷刷地顺着那位观众手指的方向看去。各部门工作人员估计也激动的热泪盈 伴随着难听的“吱吱”声,在十九世纪街道的布景之后,一个俏丽的身姿随着升降台缓缓进入大众视线。 张月方才站定,台下就已经一片呼声响起,差点没把房顶掀翻了。 在这一片喧闹之中,我侧前方那位长相清秀的姑娘红着眼圈,一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看样子都快要哭出来了。 纯路人,请问这就是骨灰粉吗?这还没露面呢,怎么就激动成这个鬼样子了?? 女孩反应属实有点大,引得两旁的人纷纷侧目。 女孩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把脑袋缩了回去,只敢用眼角余光怯怯打探着周围人的目光。 我见状不禁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呐。 随着剧情的渐渐展开,张月也有了下一步的动作,而正当台下观众都在期待她的舞姿时,张月却一动不动。 连旁白都有些诧然,难道张月又有别的想法,想给台下的观众多发一点福利吗? 虽然这是不被允许的,可是她是谁?她可是一时名声大噪,炙手可热的明星啊,那还不得让大家多捧着点。 于是旁白也没有往下再念了,静静地期待张月的表现。 我身后那两位“专业人士”对这个状况进行了一番探讨。 那可是张月,自出道以来,她一直被夸有天生的艺术灵感,犹如舞台上的天使,自如灵动地游弋,无比闪耀。 天使的心思,你们凡人理解得了吗?理解不了! 偷听的我一脸懵逼:???我听不懂但是我大为震撼。原来大明星都是热衷于跳脱剧本随便改戏的吗? 土狗竟是我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音乐声也配合着女主角停下了,整个剧场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张月的指示。 但是张月却让他们失望了。十五分钟,整整十五分钟,张月没有任何动作。 台下的观众开始出现了埋怨之声:“果然是当了大明星了,架子都这么大了。”“哎唷,她不会忘词了吧?” 台下的观众开始不满地朝台上喊着: “搞什么啊!快演呐!”“月月别紧张,赶紧调整状态啊!”“哟哟哟,人家现在不比以前了,人家可是大明星,这不得端着架子啊。” 侧前方的女孩似乎更紧张了,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张月,两只手交叉紧握在一起,手上的皮肤都有些泛红。 我见状有些疑惑,与其说她是在为张月紧张,不如说是……她在忍受着巨大的恐惧。 而不等我细想完,台上就发生了巨大的舞台事故。幕后的孟启东看来是坐不住了,直接冲到台上去拉扯张月,开口就想骂。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嘭!”,张月突然被扯倒了,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直接摔出了遮蔽身体的布景。 张月的身体从上半身处开始断裂,鲜血四溅,泼洒在整个舞台的台面之上。 她的上半身连翻几圈,最后堪堪挂在舞台边缘,一双惊恐的眼睛睁到极致,就这么和她的观众们对视着。 整个剧场沉寂了一秒,然而下一秒,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女声:“啊!!死人啦!!” 这像一声号令一样,台下观众们一边尖叫一边疯狂地想往外逃去。 台上的孟启东看着手里的鲜血一下子愣住了,他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 有命案! 卢东松开了陆菲的手,韩强出窍的元神终于归位,我们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立马开始行动。 韩强飞快地跑到门口,指挥疏散着疯狂的人群。 在这个剧场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凶手,但是现在这里这么多的人,要是发生踩踏事故,那后果不堪设想。 卢东和我赶紧跑上舞台对现场进行紧急保护,卢东在上,我则摸到了后台寻找升降台的下方的密闭空间,同时对其进行保护。 由于是临时发生的凶案,我们身上都没有带好防护措施,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像这种舞台构造的案发现场已经会有很多人的脚印,侦查难度系数已经直线上升了。 不一会儿,刑警队和各科同事就一齐赶来,该拉警戒线拉警戒线,该收集线索收集线索,我和卢东换上鞋套和橡胶手套,开始对现场的进一步搜证。 死者张月只剩下上半身是属于自己的,而她的下半身却被人换成了假人模特的下半身。 而她先前之所以能站立住升上舞台,正是因为有人将她固定在了假腿的主骨上。经过对比,张月的上半身断痕处的确有被强行破坏过的痕迹。 那么升降台下方的密闭空间就很有可能是案发现场。 我试着按了按房间里照明灯的开关,开关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了。 看样子很久没有人用过。 我心中不禁升起疑惑,张月不就是用升降台出场的吗?怎么这个房间灯坏了都没人来修? 带着疑惑,我举着自己的小手电进行照明。各个犄角旮旯里都布满了蜘蛛网,屋子里的灰尘厚到能直接行程丁达尔效应。 这个屋子的确应该很久没人用了,我回想起张月出厂时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是因为升降台老化锈蚀之后,再次勉强地启用发出的不满声。 第60章 死人在走路 升降台下的空间狭小,参考我的身高,离顶部还有平放一拳的距离。 如果是一个一米八二以上的男人进入就必须要弯下身子,而按照张月只有半截身子的状态,那么一定是有人将她抬上升降台位置的。 张月的下半身是一个假体模特的下半身,虽然我只是匆匆一瞥。 不过能承载半具尸体的假体,下盘一定很稳。我回想起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张月,当时她是稳稳地“站在”布景后面的。 那么起码需要用玻璃钢制成的,普通塑料是根本支撑不住的。 死人不会走路的,必须有人把她抬上升降台。 这样的玻璃钢材质哪怕只有半具,但是也一样很重,再加上张月本身上半身的重量。看来这凶手臂力惊人。 不过也有可能用小推车将张月运过来。 我蹲下身,拿着手电筒照着地面,地面上被光印出了一种脚印。 我仔细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地上的脚印很单一,应该只属于一个人——一个女人。 倒三角,脚尖向前,后跟处是一个弧形的半圆,这是明显的高跟鞋鞋印。 难道是一个力大无穷的女人? 我不知不觉中又将十指交叉相扣抵在唇边陷入了沉思,这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叮铃铃!”,手机铃声在空旷的小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是小杨他们。 “队长,你说的那个升降台下方的小房间在哪儿啊?我们咋找不着?”电话那头的小杨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好一段时间也没个人过来帮忙。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后台下个楼梯就能看到了啊。”我记得这儿挺好找的,当时是有一扇门开着的。想着地理方位也是正确的,就进来了。 “没有啊,我们没看到什么门。”小杨在那头明显有些着急了。 “多大人了,找不着不会问工作人员吗?”我听到这话有些恼火,小杨才多大的小孩,怎么能有这种“拿来主义”的想法呢! “哦……”那头的小杨有些许委屈。 我心里只想着赶紧来人围住现场,我得抽身去跟经理要工作人员和今天的来客名单。 又过了一会,小杨他们才匆匆来迟,我无暇批评他们手脚不利落,撇下一句“封锁现场”就急忙离开这个房间。 出来之后我才发现,这间屋子的门已经和舞台台木涂成统一颜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一道门。 而我刚刚之所以能找到这里,也是因为这扇门是打开的。 打开的门??也就是说明,刚刚我很有可能和凶手擦肩而过! 我脑海中又认真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确定刚刚并没有碰到任何人。 不过这道暗门……看里面的设施早就已经生锈,连灯都不开,想来已经荒废很久了。 而且不是在剧场里待久了的“老人”是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的。 张月案,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并且凶手可能是在剧场里工作了起码三四年的人。 等我出来之后,舞台上只留下了大片的血迹和我们的同事,张月的尸体,准确来说是半具尸体,已经被法医苏琪带走了。 卢东看到我之后,朝着我迎面走来,简单和我介绍了一下他勘测到的结果。 死者张月,尸体只剩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已经在剧场各个角落搜查过了,都没有找到。 死者脖颈处有一道紫红色的勒痕,勒沟大概有指宽,深度基本均匀。 “张月是被勒死的?”我问道。这个样子一般都是他杀,凶手从张月身后勒住张月的脖子导致机械性窒息而亡。 卢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一定,这还得看法医科的尸检结果。” 因为当卢东把张月翻过来的时候,张月后脑勺有明显出血,看起来像是被某种钝器重击,颅骨内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如果凶手已经对张月的头部进行重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对张月造成颈部勒痕呢?并且还将她的下半身锯掉?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凶手的每一个行为都有他自己的动机和目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要从凶手的角度出发,对案件进行分析考量。 我摸索着下巴思考片刻还是一无所获,现在的尸检报告还是没有出来,一切推测也不过是空想而已。 这时我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张清秀的脸,急忙开口道:“我刚刚在观众席时,看到一个行为古怪的女人。” 卢东闻言眼前一亮,转身就要去找剧场的经理要名单,还不忘扭头问一句:“那女的坐哪儿?” “就在韩强前排。”我坚定地回答道。 不过整个剧场的观众席是一种半包围的环形走势,不知道她的位置是不是属于韩强的前一位。 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被刑警队队员们控制住了,剧场经理也很好找,利用职权立马就调出了今天十四点二十场次的人员座位表。 卢东急匆匆将名单递给我,就躲到人群外偷偷接起了电话。 我朝外看了看天色,已经将近黑夜了,估计是他女朋友陆菲给他打电话查岗了吧。 我见状连连摇头,女人果然只会影响到工作效率。 手中的座位表上清楚地表明了某人某位,而当时我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女人就坐在c206。 我盯着这个名字眯起了眼,手指轻轻敲在来客名单座位表上。 c206,黄颖。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当时后座两名“专业人士”口中听到过。 《狐狸天使》女主的替补演员,张月的下位,只要有竞争的场子,只要有张月在,这个黄颖就是“万年老二”的位置。 我闭上眼仔细回想了一下黄颖的古怪举动。 她的表情不是简单粉丝的激动和兴奋,那是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惊吓。直觉告诉我,这个黄颖肯定大有问题。 要么她看到了什么,可能是目睹了整个凶杀过程;要么,就是她杀了张月! 黄颖杀张月的作案动机也很充分——被张月压在头上多年,所以产生了报复心理,这很正常,也很合理。 不过,张月出事的时候,黄颖明明坐在位置上看着舞台剧啊。难道她会分身? 黄颖的不在场证据已经由我提供了,暂时还不能轻易将人带回来。 第61章 尸体的语言 卢东打完电话回来了,他满脸的不好意思,刚想开口向我解释,被我无情地挥手打断: “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就把上个月的钱还我吧。” 卢东这恋爱估计才谈了一个多月,毕竟他是从上个月开始就保持着一周借一次钱的频率。 卢东立马严肃地拒绝了我:“在你眼里,兄弟间的情义竟然比不上金钱!”说罢一副痛心疾首地做捂心状。 我没空陪卢东贫嘴下去,甩都不甩他,直接大步往外走去——苏琪来了消息,而韩强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路上,我重新过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早上被割韭菜,中午被喂狗粮,下午还接了一遭命案,忙到现在天都黑了连口饭都没吃上。 虽然说干我们这行的很容易错过饭点,不过今天怎么说也不该我加班啊。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啥破事啊! 车内的气氛低至零点,前面开车的韩强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一盒方便面,往我这儿一丢,若无其事道: “忙到现在没吃饭吧?还剩一袋了,你凑合着吃吧。” 我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向他道谢,没想到下一句他就立马打破我所有的感动:“不知道有没有过期,赶紧吃了,别回头烂我车上。” 我:……合着我就一垃圾桶呗? 后来一想,不对,这货今天也加入了割韭菜大军。 我:……呵呵,我还是你们的atm机。 把我送到警局门口之后,韩强摇下车窗,架起一条胳膊搭在车窗上,朝我喊道:“程宵!” 我扭过头看向韩强,一脸不解。韩强淡淡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想喊喊你。” 不知道这位祖宗又发什么神经,我翻了个白眼,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韩强的车倒是在门口停了很久,大概有一支烟的时间,夜幕中能看到他一明一灭的烟头。 狗日的韩强,不是说自己没钱吃饭吗?哪儿来的烟?!我一边咬着牙恨恨地想着自己的愚蠢,一边往法医科走。 意思意思敲了敲门之后,我拎着那盒方便面走了进去,迎面撞上叼着烟的苏琪高举开颅锯。 苏琪用眼角瞥了一眼发现是我,叼着烟的嘴里含含糊糊道:“等我一会。”说罢就开始拎着开颅锯开始操作。 我向她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轻车熟路地走到里面地休息室打了开水开始泡面,人嘛,再艰难的环境之下都要乐观面对。 毕竟我已经饿到没力气去面对困境了。 中午陆菲选了个高档的西餐厅,里面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本来就只吃了个半饱,现在的我基本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外面开颅锯切开人骨的“嗡嗡”声伴着我吸溜着泡面的声音竟然毫无违和感。 三下两口扒完之后,我漱了漱口带上橡胶手套准备出去看看张月的尸体,半具尸体。 苏琪已经切开了张月的头骨,弯腰仔细检查着伤口处,她稍稍抬眼,又转向尸体,道:“颅骨上有一个巨大的空洞,穿孔性骨折,应该是一个钝器的重击导致的。” 我走过去看向苏琪所指的方向,果然,正是因为这个钝器伤导致了内颅的出血。 “不过……”苏琪在张月的颅腔内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有些疑惑道,“这个出血量并不大,死者只遭受了一下重击。” 苏琪直起身看向我,说道:“这个伤口,很有可能是一个圆形的锤子,大概直径有一拳。” 说罢苏琪朝我比划了一下伤口和她的拳头,女人的拳头握紧后还比张月的伤口处小一圈。 我在脑海中飞快查询着这种形状的凶器,问道:“会不会是那种凿墙会用到的锤子?” 苏琪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我托腮回忆了一下剧场内的布局。这种锤子一般会出现在工具间里,可是案发现场附近并没有什么工具间。 苏琪在一旁出声提醒道:“也可能是来自道具室。” 我突然想起来在舞台不远处就是张月的化妆间,是一个由道具室改装成的独立化妆间,这还是张月自己要求的。 我这是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地问道: “据我所知,那种锤子一般有近四十斤重,而?狐狸天使?这部舞台剧基本上是张月一个人的独角戏,所有道具都由她一个人使用。” 这么身量娇小的姑娘用得上那么重的铁锤?不知怎的,我眼前浮现出叼着烟的苏琪操着开颅锯霍霍向张月的脑袋砍去的样子。 既然用不上这样的锤子,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剧场里? 苏琪学着我的样子朝我耸耸肩,说道:“我哪知道,这不是你们一线的事嘛?” 我友好地提醒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苏琪,道:“别忘了,你的警员证上也是写着刑警队的。” 苏琪翻了个白眼,继续俯下身子对张月进行尸检。 张月颜面发绀,肿胀;面部皮肤和眼结合膜有点状出血。基本可以判断她是由于颈部被人勒住导致机械性窒息。苏琪立马朝我泼了一桶冷水: “是不是致命伤现在还是很难确定,你看。”苏琪说着扒拉开张月的颈部勒沟对我说: “这个勒沟并不算很深,虽然死者有窒息的痕迹,但是我们不能就这么断定死者是被勒死的。” 我点了点头。正如张月后颅脑的钝器伤一样,受力面积大,但是出血量并不大。 两处伤口的力度都很小,会不会是因为凶手的力气本来就很小。那么凶手很大可能是一个女人。 苏琪说着就直接拿着钳子开了张月的胸腔,血液呈暗红色流动状;右心及肝、肾等内脏淤血;肺淤血和肺气肿;内脏器官的浆膜和粘膜下点状出血。 苏琪丢开大钳子,道:“现在可以判断了——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勒伤。”张月死于机械性窒息。 因为是机械性窒息,所以张月的尸体现在已经开始出现暗紫红色的尸斑了。我执起张月已经开始浮肿的手,心里一阵唏嘘。 再光鲜亮丽的美女死了之后也还是会出现尸斑和浮肿,然后在这时,我眼尖地发现张月指甲缝里有不明物体。 “苏琪你快看!这是什么?”我将张月的手递给她看。在左手指甲缝里有不明肉色絮状物,看起来像是皮屑。 苏琪见状,立马执起张月的另一只手观察,果不其然,右手指缝里也有着同样的皮屑。 苏琪赶紧找来了玻璃皿和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张月指缝里的皮屑刮下来,急匆匆地往外走,边走边说: “我去做张月的dna比对,你先去忙吧,出结果我会通知你们的。” 第62章 争吵 我刚下楼,就看见卢东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闷烟,边抽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我看着他略显沧桑的背影,有些想笑。卢东谈了个恋爱,好像一下子从少年不识愁滋味跳到而今识尽愁滋味。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和他比肩坐下,还顺手摸走了他的一根烟给自己的点上。 夜幕降临,今晚的夜空一颗星也没有,黑压压的天压得人有些抑郁。我大口吸入又缓缓吐出,像连同肺里的压抑一同吐尽。 每一场命案的发生对我来说都是一次嘲讽,嘲讽我又一次没能保护那个无辜的生命。 过了这么久我依然坚信,没有任何人能拥有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即使你知道他恶贯满盈坏事做尽,但是你依旧不能通过私了结果他的生命。 杀人,是一种最没有回报的行为了。 想到这里我又狠狠吸入一大口长长地吐出,烟气缠绕在唇鼻之间,消散于一呼一吸。 不过世上没有走不通的路,只有想不开的人。一支烟抽罢,我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满满的斗志。 而卢东则是一根接着一个的抽着。 我低着头看着卢东,淡淡开口道:“咱们这个职业,谈恋爱可能不是很容易。” 卢东的身体顿了顿,接着又开始抽着烟。 我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进休息室。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不能在起跑线上就垮掉了。 第二天一早,全体警员大会召开,针对昨天发生的张月案进行了讨论。苏琪给出的尸检报告也就是昨晚看到的所有情况。 痕检科比对了假肢上穿的高跟鞋和升降台下一层的脚印得知,升降台下一层的脚印与出演的高跟鞋完全吻合。 不过高跟鞋内部有被撑开的痕迹,应该是一个大码的脚曾经试图穿上高跟鞋结果把鞋边撑折了。 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下层房间里只有张月的高跟鞋这一种脚印了——因为凶手穿了张月的鞋将张月抬到升降台上。 我不解地发问:“那么凶手是怎么撤离现场的呢?”即使是光脚走出现场的,那么根据房间里的积灰,也应该会留下袜印才对。 痕检员不卑不亢地继续汇报道:“凶手应该是随着升降台一同升到舞台中央,但是由于当时的布景太过繁琐,所以凶手很容易藏身到布景之后。” 痕检员飞快切入下一张ppt,对着我们,尤其对着我,说道:“我们在最后一处布景的泡沫垫底下找到了一枚带着鲜血的半截脚印。” 说罢他拿着手中的指挥棒指向ppt上照片的某一处停住了,在那一块区域上面不断画圈,再一次解释道: “我们可以看到这可能是一个凶手留下的袜印,但是他肯定是踮着脚走路的,并且对于足尖力道的掌控应该很好。” 我在不知不觉中又扣紧了十指抵在唇边。能满足这样的条件的,可能是一个芭蕾舞演员,因为他们需要长期用足尖起舞,所以对于足尖力量的把握可以做到非常精确。 卢东在会上又提出:“不过现在张月的尸体还是残缺不全的,这对我们的刑侦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麻烦,所以我建议,先找到张月的尸体。” 我端详着卢东的侧颜,心想,嗯,果真,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了。 “找尸体固然重要,可是你找到又能怎么样呢?”挑事的依旧是杠精陈朝,他示威性地朝我和卢东挑了挑眉,说道: “我觉得应该从张月的人际关系入手,先分析案件性质。” 案件性质主要分为钱、仇、情,但是由于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我们还没来得及对张月的人际关系进行逐一排查。 陈朝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如果查案的大方向错了,会直接导致我们浪费了很多人力物力。 所以,很自然的,一队和二队又公然在会议上吵了起来,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有声音说“从张月的人际关系查起”,又被另一声“尸体都不全你查个屁”盖过,双方关于案情侦查方向的不同已经演化为互相问候父母双亲了。 而局长这个老狐狸则揣着自己的解放牌搪瓷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就像看不到眼前失控的场面一样。 最后,他喝光了被子里所有的茶,见大伙还没吵完,有些许不舍地放下茶杯,“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吓得众人立马闭嘴坐好。 局长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既然你们意见无法统一,那不如你们各自从各自的方向查起,最后再进行汇总。” 他停了一停,眼神缓缓扫过我们在场的每一位成员,继而沉声道:“这次的案件也依旧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我希望你们可以在三天之内侦破,有问题吗?” 众人齐刷刷站起身,面朝局长行礼,大声回答道:“没有!” 局长欣慰地点点头,挥手示意我们散会。 既然我们已经有了方向,那就放手去做吧。 我和卢东一盘算,正好他去找尸体,我去暗中调查张月的人际关系。 这是我们难得不选择同一条方向的一次行动,我有些遗憾,卢东则一脸惊恐地护住自己的胸口,急忙倒退三步,颤颤巍巍道: “我,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第63章 家 我无力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人戏真多。 我们日常生活在高度紧张的工作条件之下,卢东就成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一味很好的调味剂,每次都能让“冷漠脸”的韩强破功。 想到这里我心里升起了疑惑,问道:“韩强呢?刚刚开会怎么没看见他?” 一般我们三人都是一起行动的,这次不仅我和卢东分开侦查,韩强连面都没露。 卢东闻言挠了挠头,说:“不知道,从那天结束之后就没再见他了。”顿了顿,他又忍不住补上一句,“害,人家和你又不是隶属同一部门的,人家也有事儿要办呐。”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韩强是隔壁交警队队长,只是我们平时的案件很多时候要和交警队联手,又加上我们仨本来关系就不错,也就成天厮混在一起。 实际上人家韩强自己队里也有一大堆事,咱也不能老占着人家。 笑闹过后,我对着卢东正色道:“之前那个舞台下方的小黑屋,我感觉你们找了半天,所以我猜,那个剧场里一定还有很多废弃不用的小隔间,建议你们去仔细摸排一下。” 卢东听到这里倏地皱起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张月的下半身很有可能还在剧场里?”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死者张月身上有三种类型的伤口。一处是颅顶的骨折,一处是颈部的勒痕,还有一处就是她的断肢。 颅顶的骨折是由一种钝器造成的,目前我们的推断是一种圆形的锤子;颈处的勒痕是致命伤,直接造成了张月机械性窒息死亡。 至于残肢处,苏琪当时只看了一眼,就断定:“她是死后才被人砍下下半身的。” 断肢伤口整齐,创口边缘无明显收缩现象,创口亦无明显扩大;创内无出血或无凝血块形成,无炎症现象,是典型的死后伤。 卢东抿了抿唇,思考片刻道:“这很有可能是多人作案。” 我摇了摇头,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也不能排除多人多次作案的可能。” 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不过要是张月身上的伤口类型来自同一凶手的话,那她颅顶或者颈部的伤总有一种是没有必要的。从犯罪经济学的角度,这不合理,会增加犯罪成本。 我和卢东简单讨论了一下案情之后,兵分两路,各自开始行动了起来。卢东复勘现场,我驱车前往张月的住处。 锦绣花苑,c区6栋,602。 我站在楼下仰头看着眼前的高楼,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则通讯,“某著名女星和一陌生男子频繁出入某高档小区,疑似两人同居”。 这是在《狐狸天使》官宣女主角是张月之后不久后,张月被爆出的一则“黑料”。 不过戏剧本身就是一个不太热门的剧种,这件事就像一枚小石子投入了水塘中,引起了一小阵波澜之后又平息了下去。 这件事倒是把?狐狸天使?这部新剧小小的宣传了一把,以致后来预售时就出现了抢空的现象。 不久之后,张月方官宣了一个新秀模特,也就是之前“同居照”的男主角,何志飞。 张月表示两人已经交往了一年多了,同居是已经有结婚的准备了,顺便还发了一篇洋洋洒洒的长文示爱,向一众粉丝狠狠地塞了一把狗粮。 这一举措倒是让《狐狸天使》的票房一度飙升,票价也是水涨船高。 我不禁咂舌道:“我就说,怎么一场小小的舞台剧竟然还跟我要五百。” 随着电梯的慢慢攀升,我再次回忆起之前的“同居风波”。何志飞,他可是一个连一场正式的大秀都没参加过的模特。 而偏偏就是在张月接了?狐狸天使?之后,他们才被人拍到同居,这其中很难说没有作秀的成分在,那么他们的感情也真的像张月所说的那么好吗? 很快我敲开了602室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头发凌乱,眼下乌青的睡衣男,开门之后扑面而来的酒气有些熏得人上头。 我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掏出并举起了自己的警员证向他展示了一下:“警察。” 睡衣男瞥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叫何志飞吗?有些关于张月的事想找你了解一下。”我一边回答他,一边用眼神瞄着房间里面。 房间里光线很昏暗,我勉强辨识出,门的左边有一个占地可观的大客厅,玻璃茶几脚底下滚落几个红酒酒瓶,茶桌上还摆放着一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 睡衣男依旧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侧身让步,让我进了屋子。 关上门之后,何志飞趿拉着两只拖鞋走向茶几,继续颓废地瘫坐在酒瓶里,倒上满满一杯红酒,仰头给自己猛灌下,然后再次重复倒酒的动作,一直给自己灌着酒。 我站在一边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抢下他手中的红酒瓶,大声呵斥道:“何志飞!你清醒一点!我这次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张月的事情。” “张……月……”何志飞垂着头,缓慢地低声念着这两个字,他抬头看向我时,两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已经蓄了一层泪水。 他扯出一个哀切的苦笑,自嘲道:“她宁可死,都不愿意留在我身边……”说罢,何志飞缩起两条长腿抱在胸前,头埋在腿间,无声地流着泪。 我皱眉看着眼前颓废的男人,心里有些疑惑。 什么叫宁可死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难道张月事先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在何志飞情绪崩溃的时候,我朝着何志飞礼貌询问了一下,趁机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的其他地方。 也许正如张月形容的那样,他们的感情好到如胶似漆的地步——这件屋子走两步都能看到张月和何志飞两人举止亲密的照片相框。 厨房,卧室,起居室,书房,健身房……一切的一切就和两个热恋同居的小情侣的生活场所差不多,除了……家里随处可见的止咳药和胃药。 我在脑海中飞快搜索了一下张月的简历,确定了,并没有听说她有胃病这件事,甚至她在大众面前的声音都没有哑过,一直都是很光鲜的形象。 而恰恰相反,张月是一个重度嗜辣患者,无辣不欢,也曾经在v博上做直播挑战变态辣,卢东说,他家的……菲宝(好的我已经快吐了)就很嫉妒张月吃辣不冒痘也不长肉的体质。 “其实小月她根本不能吃辣。”何志飞的声音从我背后突然冒出,我手中的奥美拉唑被惊得有些拿不稳,心下有些懊恼。 这个陷入思考就忽略周边环境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转。 我转过身看着何志飞,等着他下一句话。 他苦笑了一声,眼神落在了我手上的胃药,声音沙哑又熟练地念出一连串药名: “奥美拉唑,雷贝拉唑,泮托拉唑,兰索拉唑,乳酶生,硫糖铝……每次下播之后,小月就要赶紧服用这些药。” 第64章 她想自杀 这里面我只熟悉一个乳酶生,那是治便秘的药,而其他的,估计就是一些缓解胃痛的吧。 我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不能吃辣,为什么还要吃?” 何志飞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满是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没用,所以小月只能靠直播来赚取流量。” 张月的祖籍是四川,幼年跟着离婚后的母亲来到了南宏市,南宏并不以辣著称,所以张月虽然流着四川的血液,但是她并不能吃辣。 不知道是谁发帖po出张月的祖籍,之后就有粉丝直接在直播间问张月能不能表演个吃辣椒,张月不明不白地被贴上了这个标签,为了保持粉丝量,只能照着他们的要求开始生吃辣椒。 后来张月发现了这个致富技巧,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体质,强行吃辣博眼球吸流量,下播之后开始服用大量药物来缓解身体的痛苦。 后来何志飞担心西式的药会对张月的身体造成极大的影响,从西式换吃到中式,也就是为什么冰箱里后来也会堆着那么多的伍桑叶、沙参和苦杏仁。 我看着眼前这个脆弱的男人又要开始掉眼泪了,顿时觉得有些辣眼睛,手足无措地试着安抚他,将他扶到沙发上坐好。 何志飞垂着脑袋,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抬眸时红着眼圈地看着我,我硬是看出了几分娇弱的感觉,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是我年纪大了不懂现在的娱乐圈了吗?说实话,看男人娘们唧唧地掉眼泪还不如让我去解剖室和苏琪一起开颅解剖。 我暗中观察着何志飞的一举一动,看他总算平复了情绪,我才斟酌着开口道:“所以……你知道张月出事之前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不提倒也罢,一提,何志飞长长地发出一声悲鸣,将脸迅速埋进双手里,他大抵是在……哭? 我被他这一闹腾打得有些措手不及,面上为难地安慰着他,心里骂骂咧咧:祖宗,我求求您给点线索行吗?别光哭不说话啊我的妈真特喵的浪费时间! 从何志飞断断续续的声线中,我勉强拼凑出一些内容。 大概就是?狐狸天使?首秀场,何志飞正在家里准备出门给女朋友捧场,结果他下一秒就收到了来自张月的短信: “我们分手吧,我已经不干净了,配不上这么好的你!” “所以,我选择离开,永远的离开你,以此作为惩罚!” 我从角落里翻出何志飞摔到屏裂的手机,翻找到张月的那条消息。这看上去倒不仅仅是一条简单的分手短消息,发消息的人想来是掺夹了几分决绝在里面的。 ……喵的,幸好没给老子把手机摔坏。本来案子催得就紧物证也少,我想到这里恨得咬了咬后槽牙。 那条消息发过之后,下面全是一些张月和不同男人的牵手逛街照,照片里的张月笑得一脸灿烂,再加之他们背景里有一个明显的标志——速8酒店。 何志飞当场就被这个巨雷炸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张月竟然会背叛他离开他。 虽然被绿很值得同情,但是我内心还是忍不住腹诽:但凡你有点本事人家兴许就不绿你了,遇到点事就哭哭唧唧,这搁谁受得了? 我紧紧盯着屏幕上的两排字。“永远的离开你”这一句,比起说是一句分手消息,更像一句遗言。 我留意到张月发短信的时候,是下午一点二十六分。而在之后一个小时内,不知道在张月身上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她的死亡。 这是巧合吗?还是刻意的人为? 从何志飞家到首映剧场,不算堵车和红绿灯时间,起码也需要四十来分钟,所以暂时排除何志飞因为受不了张月出轨的刺激所以杀了张月的嫌疑。 但是处于谨慎性原则,我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收到消息之后去了哪里?” “我开始给张月打电话,但是怎么打她都不接,后来……她就关机了。”何志飞抱着脑袋,十指陷入头发中,痛苦道。 后来,他也没想到张月真的死了,而且就死在舞台上,死得那么凄惨。 “有谁能证明你没出去过?”相比之下,一丝不苟地完成任务的我反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有,门口保安可以作证,还有楼梯间的监控……”何志飞抽泣着,但是依旧很流畅地回答了出来。 我冷眼看着这个泣不成声的男人,心里真的提不上半分同情。何志飞要是心里真的没鬼,又何必做出那么一副夸张的样子。 从进门开始之后的各种神情和小动作来判断,何志飞并没有太因为张月的死而难过,或者,他和张月的感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不可摧。 第65章 她逃他追 真正的挚爱并不会几张照片就好像被天打雷劈了一样,也不会连不去和她当面对峙。 他和张月都是混娱乐圈的,对于随随便便的几张照片这种手段也应该很了解。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静静地直视着何志飞,看着他略显夸张的表演,却一声不吭。他好像也注意到我的目光,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无助地和我对视着。 我沉声道:“何志飞,我不管你和张月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劝你还是把你知道的老实地全部交代出来。” 何志飞直到刚刚还在试图用为自己的“苦情”形象添砖加瓦,而我已经受够了他拙劣的表演。 眼前的何志飞有些诧然,他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我,而迎接他的只是我的冷脸以对。 “嘁。”眼前的男人突然扯出一抹冷笑,伸展四肢,往后面的沙发里仰去,一边细细地擦掉眼泪,一边不屑地说道,“是,我就是作秀怎么了?” 原来张月和何志飞之前的一系列爆料都只是作秀博眼球而已,当初无人问津的何志飞一次偶然搭上了已经小有名气的张月,两人一个图财一个图色,不谋而合。 那么何志飞的嫌疑也还是不能完全排除。我上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心想,他不应该是个模特,他完全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而对面的何志飞好像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动作优雅,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根雪茄烟为自己点上,他轻轻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弥散在我和他之间。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不带半分感情地说道:“张月就是一公交车,只要给钱谁都能上,她死了我一点都不意外。” 他坐直了身子慢慢往前倾,讽刺地问道:“程队长,你不会以为我杀了她吧?别忘了,我的不在场证据可是很充足的。” 这样一场谈话在满屋的酒气和烟气氤氲之中不欢而散,获得的线索却寥寥无几。 我看着手中的录音笔,心里倒是难受得紧。 那就是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吗?就像何志飞独享的那一户二百平的大房子,看起来宽敞舒适,实际上,拉起窗帘之后,屋子里满是烟酒的死寂之气。 我坐在车里一边扒着刚卖来的快餐,一边翻看着下一个走访对象的信息。 黄颖,女,二十二岁,住在隔壁的宏大家园a区的十七栋602。 602,我看着这串数字有些眼熟。 对了,何志飞家也是602室。 我塞了满嘴的饭还没来得及嚼咽,开了车门就往何志飞家所在的那栋楼奔去。 锦绣花苑和宏大家园在刚开始动工的时候,本来是要归为同一家房地产公司进行开发的。 但是后来由于资金周转不开资金链断裂,这一块的地皮被两家公司争夺,最终开发成了两个不同的小区。 所以锦绣花苑和宏大家园有部分的楼房是挨在一起的,中间仅仅用一层薄薄的铁栅栏隔开,可笑的像上学时期女同桌在桌子上划下的三八线。 而何志飞家的c区6栋又正好和黄颖家的a区17栋正好就是两栋挨在一起的楼房。 资料上显示,黄颖是半年前才搬进隔壁的宏大家园的。这说明什么就很显而易见了。 黄颖和何志飞两人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想起那天黄颖在剧场里的表现,心里更有底了,心下有些宽慰地咽下嘴里的饭。 “咳咳咳……”没咀嚼干净的饭粒直接呛进了气管里,直接让我忍不住淌生理盐水,又加上那一口饭实在太满了,就导致我只能一边打嗝一边淌生理咸水还开车前往隔壁的宏大家园。 两家房地产公司仿佛是在暗中竞争一般,我原本以为隔壁的锦绣花苑的物业水平已经很高了,没想到宏大家园也不逞多让。 不疑有他,我赶紧敲了敲黄颖家的门,半天没人搭理。我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忍着鼻腔的不适,高声喊道:“您好!物业!” 依旧没有人来开门。正巧遇到来送电费单的真物业,那男人听见之后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茫然,很快换上一副警惕的样子。 他指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你是谁?冒充物业小心我叫警察抓你!” 我被他这话逗笑了,结果一张嘴一个嗝接着一个,无奈之下我掏出怀里的大宝贝(警员证)给他看了一下,艰难地询问道:“您……嗝!您知道……嗝!这户人家……嗝!到哪儿去了吗?” 物业也是很艰难地辨识着我的话,憋着笑回答道:“她啊,今早匆匆忙忙说要出去旅游了。”说罢向我展示了一下他手里的电费单。 他好像想到什么,又继续开口道:“对了,她走得挺急的,我路上拦住她,就找个单子的功夫,她就拉着行李箱跑了。” “跑了?!”我拔高了音量,一时不察破了音。这意思是黄颖没开车吗? “是啊,跑了,我还挺好奇,这姑娘平时买瓶水都要开着她那宝贝车,怎么出去玩又不开了……” 不开车是因为马路上高速上到处都有监控探头,急匆匆地去旅游实际上是因为黄颖怕了。 因为她就是杀害张月的真凶。 我赶紧联系队里的其他成员去各个交通枢纽处拦截,现在才不过九点半,离物业所说的“一大早”应该也不久。 我顺手打了个电话给韩强,找人这种事还是要靠他比较专业,电话嘟了一声就被接起:“喂……” “喂……嗝!韩强……嗝!我这儿……跑,跑了一个人!”我一开口,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打嗝声,不可抗力击碎了我的话,给我急得头上直冒汗。 啊啊啊这是什么鬼运气! 那头的韩强沉默了一秒钟,等我结结巴巴说完之后,他只吐了一个字:“好。” 很快,我们就在南宏市国际机场发现了黄颖的身影,那时黄颖正要过安检开始登机了,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韩强直接几个大跨步冲了过去将黄颖反扣在地,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而正因为这次突然的行动,后排的几个小毒贩还以为是我们发现了他们身体里面藏了冰毒,直接吓傻在原地,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上恳求我们宽大处理。 第66章 插翅难飞 我赶到机场时,就出现了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 面无表情的韩强一手将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的左肩膀往地上按,另一只手将女人的左手往后背。 女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即使肩膀吃痛也只是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声音。 右边蹲着三个干瘦的男人,男人以手抱头,手肘挡住了大部分脸。 围观群众将他们围成了一个不大的圈,看到这一幕还以为目睹了人民警察缉凶现场,纷纷拍手称好,前排的人已经拿着手机开拍了。 这样就显得在一旁打嗝的我看起来有点愚蠢。 我暗自扶额,得,马上朋友圈都要被一条通讯刷爆了——“直击现场!来看人民子弟兵智斗犯罪嫌疑人!” 有一说一,韩强这姿势挺帅,我刚看到好几个长腿美女怼着他拍拍拍了。我们仨里韩强算不上帅的,但是腿是绝对的长,加上这一身制服,看上去的确很有吸引力。 随后机场的保安和韩强带来的队员们将人群疏散开来,韩强将地上的女人提溜起来,交给了一旁手上早已准备好手铐的老杨一行人,然后直接朝我走来。 “人抓到了。”韩强垂眸与我对视一眼,很快又转移了视线,看向尚未完全散开的人群,淡淡地说道。 抓到了黄颖,我心里的一块巨石稍稍落了地,嘴角带起一个弧度,对着韩强说道:“谢……嗝!了啊。” 刚张口,一个响亮的嗝就冒了出来,我感觉我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一秒。 韩强听到这声响转过头瞥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他飞快地背过身去,肩膀不停地耸动。 我有些恼羞成怒,一只手揪过韩强,一手握拳锤了一下他的左肩,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不……嗝!许笑!” 他将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看着我的眼神无辜又单纯,短暂的表情失控之后,韩强拍开我的手,眼里染上笑意,道:“好好好,不笑。” ……我为什么觉得你这语气有点像在哄小姑娘? 为什么我感觉这个剧情好像在哪里出现过?? 我眼角瞄到扎堆的美女眼里闪烁的已经不仅仅是惊艳了,更多的……那个是叫八卦吧。 这个动作好像的确有点gay里gay气的,最近同志之风盛行,韩强也是个“有前科”的人……想着想着,我慢慢松开了他的衣领,顺便用手给他捋平了。 我忍。 他翻手带上交警帽,正了正帽檐,侧过脸朝我轻浮地挑了挑眉毛,说道:“我走了啊,小结巴。” 这下我彻底忍不了了,抬脚就朝着韩强的屁股来了一下,怒声吼道:“滚……嗝!滚啊!!” 我望着韩强走远的背影,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他是不是又瘦了? “队长?队长?队长!”左肩突然被用力推搡了一下,我吃痛地皱起眉头,揉着左肩转头。 是小杨。 他默不作声地收回那只作祟的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道:“队长,该收队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下午,刺眼的光在屋外耀武扬威,屋内,只有一个小窗户能供它进出,热量也因此减轻了不少。 审讯室内的气温更低了。 我把手上整理好的资料往黄颖面前的桌子上一摔,抱臂往桌边站着,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开口道: “说说吧,你是怎么杀了张月。” 黄颖低垂着的头立马抬起,镇定地和我对视,开口道:“我没有杀她。” “没杀她你这么急着跑什么啊!”我两手倏地拍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瞪着她,又问道。 这时,黄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很快她调整了情绪,依旧固执地回答道:“我没干过的事,你打死我也不会承认的!” “我就是想出去旅个游而已!机票早就订好了!” 我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坐在椅子上的黄颖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话里也染上几分怒意: “我机票是早就订好的!张月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坐在了她的对面,右手食指微曲,轻轻叩着桌面,剩下四指稍稍合拢。 屋子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只有我叩击桌面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见我还是一言不发,眼前的黄颖小动作变得更多了起来,她低垂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抠着自己的大拇指。 眼前的女孩面容姣好,虽说称不上明艳,却也是小家碧玉式的清秀。黄颖的手白嫩纤长,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手模了。 但是你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漂亮的手,竟然会拿起屠刀、染上鲜血;一副清纯的皮囊之下,竟然藏着一个腐烂发臭的杀人犯的灵魂。 因为手型漂亮,黄颖很喜欢穿半袖或者无袖的衣服,很少会穿长袖衫将自己的手腕到手掌遮起来。 而今天,她不仅穿着一件长袖罩衫,更是在两手手腕处各绑上一条丝巾。 现在的南宏市虽然称不上多凉快,但是也绝对不会冷到要这么穿戴的地步。 “黄小姐一向以手著称,怎么今天要把两只漂亮的手遮的严严实实的?”我两手撑直,缓缓站起,慢慢地,朝黄颖靠近。 然后一把抓起她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问道:“怎么?是受伤了吗?” 黄颖的瞳孔剧烈地震了震,急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这时,我一手抓住她手腕上的丝巾,顺势往下一扯,丝巾滑落。 洁白如玉的皓腕上,几道清晰的鲜红抓痕赫然在目。 黄颖见状有些恼怒,她猛的抽回手,弯下腰将丝巾拿起又给自己绑上系好。动作有条不紊,一点不显得慌张。 系好之后,她瞪圆了一双眼睛怒道:“你有证据吗?你刚刚的行为算得上骚扰了吧?” “我说我这是被猫抓的,不行吗?” 刑,你可太刑了。 我闻言,感到一丝好笑,并且我并没有憋住:“嗤!你应该知道,张月的手指甲里有你的皮屑吧。” 之前我们在验尸的过程中就发现,张月的指甲缝里有不属于她自己的皮肤组织。 “这种情况,应该是和打架形成的吧?我盲猜一波,适合女人打架。”苏琪说这话时,眼睛还没离开显微镜。 第67章 坦白 我一听这话乐了,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和女人打架的?”有时候家暴中,男人身上也会有老婆留下的血抓痕啊。 苏琪抬头看向我,耸了耸肩膀,道:“我只是猜测,而且你不是说张月那个时候是在表演吗?哪儿来的男人给她挠?” 这话倒给我提了一个醒,我们发现的皮上组织还都很新鲜,加上张月的死亡时间并不长,也就是证明她在和凶手打斗过程中,无意留下了凶手的皮上组织。 黄颖说她是被猫挠的,这么巧?骗鬼呢! 面前的女人低垂着脑袋,细细地整理着自己手上的丝巾,好像她真的什么都没做一样。 实际上她的小动作已经暴露了很多信息,而最重要的就是,她在撒谎。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是吗?”我冷笑道。我实在有些厌恶和这种扯着拙劣谎言的犯罪嫌疑人缠斗。 直接拿出手机调出卢东刚刚发给我的监控视频,拍到她眼前,声音带上几分不怒自威,问道: “那为什么监控里,你和张月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在回去的路上,新人小杨有些沉不住气,担心地问道:“队长,咱手上也没啥直接的证据啊,这么贸贸然把人抓回去,会不会影响不好?” 黄颖怎么说也算上半只脚踏入娱乐圈的人,她的粉丝量虽然不多,但也很可观,今天又在机场被韩强那么“不雅”地抓获。 要是最终查出黄颖无罪,我们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刚解决完“打嗝窘境”,又成功拦截犯罪嫌疑人黄颖,心情好到飞起,也耐着性子和小杨解释道:“这有啥好担心的,只要她敢去法医科做鉴定,才能证明她无罪。” 否则,张月的死多多少少和她有点关系,这就是多人作案的可能所在。 黄颖既然心里没鬼为什么那么急着离开南宏市呢?我在机场时,留心查了一下黄颖的购票时间和目的地,昨晚十一点五十买的票,南宏飞澳小利亚。 对于一个追求身材的花瓶来说,这个点还没睡觉很是可疑。 而黄颖还买了机票要出国,说她临时兴起突然想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简直就是上坟烧报纸,她糊弄鬼呐? 她是觉得我们这群人是酒囊饭袋吗?我想着想着,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智商侮辱。 而就在我和小杨侃大山已经侃到卢东的女朋友陆菲身上的时候,正主卢东给我传来了一段视频,一段画面里既有张月又有黄影的视频,我坐直了上身。 视频正对着的是化妆间通往舞台后幕的走廊,光线不强,估计这已经是卢东那边的技术人员复原过的效果了。 昏暗的灯光下,张月抱着两臂,扬起下巴朝着黄颖,看起来很是嚣张的样子;黄颖背对着摄像头,看不清神情和手上动作。 两人似乎发生了很大的争执,黄颖突然暴起,抓着张月的手腕,两人拉扯着进了张月的化妆室。 视频结束,此时的黄颖已经不复起初的镇定和冷静,她两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里充满了恐惧。 我有些看不明白,一般杀人凶手看到这种地步的证据应该是被戳穿后的恼怒和一丝释然,而黄颖的表情像极了那天她看到舞台上的张月的表情。 这到底是为什么?进了化妆间之后,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又坐回自己的位置,用手指点着手机屏幕,抬眼看着陷入不知名回忆的黄颖,半是威胁半是诱导,开口提醒道: “这份证据,还有张月指甲里的,属于你的皮上组织,就足以将你送进牢里了。” “如果你现在把一切都交代了,那么至少还能勉强算自首,法庭上是可以减刑的。” “嘁,你就不用糊弄我了。”黄颖颓然地垂下双手,藏在了桌子底下,再抬眸时,眼里已经蓄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是,我是杀了她。”黄颖洗了一下鼻子,她舒展开一直绞紧的眉毛,脸上带着坦然和轻松。 “可是我没想杀她,你信吗?”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每一个凶手都会这么说。” 这时她站起身,双手狠狠地拍在桌上,朝着我不顾形象地吼道:“我说了我没想杀她!!” 她身后的女警厉声呵住暴躁的黄颖,又将她按回椅子里,直到冷静下来之后,我稍稍抬手示意,女警才放了她。 黄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向我们讲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黄颖和何志飞其实真的有一段过往,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以前,大学时期。 两人相知相恋,一直是同学眼中的“金童玉女”,并且猜测两人大学毕业就结婚。 可是实际上,没有几段校园爱情经得住柴米油盐的拷打,加之两人又都是向往娱乐圈光鲜亮丽的生活,矛盾也就接踵而至。 在一次冷战中,黄颖发现何志飞背着自己竟然偷偷攀上了小花张月,黄颖对何志飞的劈腿行为痛恨不已,直接冲到何志飞面前闹了起来,当时张月也在场。 一个是交往四年的女友,一个是能帮他飞黄腾达的富婆,何志飞犹豫了一秒钟,最后揽过张月的肩膀,说自己并不认识黄颖。 我听到这里不禁扼腕,又是一个被渣男蒙蔽了眼睛的无知少女。忍不住插嘴打断道:“所以你杀了张月?”这是什么鬼恋爱脑? “我当时没有想着要杀她!”黄颖一听这话再一次情绪失控地大喊大叫起来。 女警也兢兢业业不辱使命,再一次狠狠按住她,举起腰间的警棍威胁道:“请你配合我们工作。”暴躁边缘的黄颖最终顶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乖乖坐下。 她本来以为何志飞就这么抛弃了和她四年的感情,痛心之下跑去酒吧买醉。 ……虽然咱也不知道为啥一定要孤身一人去酒吧,还喝得醉醺醺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色批“快来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女可以任你宰割”吗? 但是何志飞还是不出所望地出现了,黄颖自己说何志飞是经历了一番搏斗之后才带走了她,还趁着她酒醉和她发生了关系。 这简直比零几年晚八点档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狗血剧情还要狗血。 我有些无奈地撑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喋喋不休散发着怨气的女人。 所以我很不喜欢审讯,真的,每次都要听这群傻x逼叨逼叨半天,关键还吐不出一句有价值的东西。 第68章 不是她?? 何志飞用一大串花言巧语又把宿醉刚醒的黄颖骗回了自己怀里,关键是这狗男人竟然以“我上过你你已经不干净了”这种蹩脚的理由打压黄颖的自尊心。 关键黄颖还真的信了! 随后何志飞和张月明面上恩恩爱爱如胶似漆,背地里,两人各玩各的。 ……会玩还是你们演艺人啊。 但是傻乎乎的黄颖,她傻啊,她认认真真地搜集张月出轨的所有证据,想追去逼张月主动离开何志飞。 张月态度嚣张,又加上“万年老二”的头衔,让她从出道以来一直被张月打压着的怨气,黄颖将张月拖到化妆间里面。 两人拉扯之间,张月狠狠地挠了黄颖一直引以为傲的手,当时就引爆了战争,失去理智的黄颖抡起还没被清理走的道具仿真锤,狠狠地往张月头上砸去。 张月当时就晕倒了,黄颖喘着粗气,看着张月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才恢复了神智。 她凑上前去,用手指探了探张月的鼻息,她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了! 黄颖吓得当场扔了手里的锤子,顺着墙滑倒在地上。半晌后,她才清醒过来急忙想着对策。 她拿起张月的手机给何志飞发了分手短信,随后不久,何志飞的电话就不断打来。 黄颖当时害怕极了,她慌慌张张地关了机,把张月的手机连同凶器锤子一起夹带进自己的风衣里,弯着腰躲过监控跑出了化妆间。 我暗地里又叹了一口气。当人的鼻息很微弱的时候,手指是感觉不到气流的存在的。 所以说黄颖她傻吧,电视剧里演的、小说里写的她都信,也难怪被何志飞拿捏得清清楚楚的。 “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的,她的下半身就不见了!”黄颖回忆起昨天在剧场发生的事,眼里又浮上一层厚厚的恐惧。 《狐狸天使》的首秀票是给内部员工的福利,黄颖处理好张月的手机和带血的锤子之后,魂不守舍的她不知道怎么就飘进了剧场里。 本来张月的迟迟不登台已经让黄颖害怕了,没想到,张月竟然又登上了舞台! 难道说,她没有死?黄颖此时心里是有一丝侥幸在里面的。或许张月没有死,或许她并没有砸死她,而只是砸晕了她……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她真正的恐惧了。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光亮,抬手打断她的话,问道:“你说你只是用锤子砸了张月的头部?” 我着重强调了“只是”两字,黄颖眼里含着一泡泪,拼命地点头:“嗯嗯!我真的只是砸了她一下,而且,那还是道具锤啊!” 看她这副模样,她现在说的话应该不会作假。 假如黄颖的话是真的,那么在黄颖慌慌张张离开现场之后,还有人进了化妆间。 从法医鉴定的结果来看,张月头部的骨折并不能造成她的死亡,而真正让张月彻底身亡的,是她脖子上的勒痕,是机械性窒息。 张月的手腕上、残留的腹部上,皮下都有一定程度的淤青,但是由于黄颖的这份口供,无法判断哪些是黄颖留下的,哪些是真凶留下的。 不过,假如黄颖说了谎的话……我坐直了身子,眼睛死死盯着黄颖,严肃地开口道:“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不然很有可能罪加一等!” “我没有啊警官!”黄颖见我不肯相信她的“坦白”,当场就要蹦起来和我理论,结果又被身后的女警毫不留情地按了下去。 “扣扣。”右面的墙壁上传来两声响动,很轻很快,但是还是被我的耳朵捕捉到了。我知道,站在单向玻璃那边的是苏琪。 在我最后一次给黄颖施压之后,我调头离开了审讯室,只留下黄颖和看管她的女警员。 苏琪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玻璃那边唯唯诺诺的黄颖,道:“真凶不是她?” 我感到有些烦躁,顺手解开了衬衣最上方的第一口纽扣,端起一旁的茶壶灌了满满的一口水,不耐烦地回答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这单向玻璃又不隔音,我们在那边所有的谈话,这边都一清二楚。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黄颖的嫌疑虽然存在但是已经减轻了不少,看管四十八小时之后就必须给人放了。 我头疼的是,这个时候给黄颖放了不亚于把鱼放生大海,很有可能我们再也找不到她。 苏琪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生气,反而拽起才喝两口水的我急匆匆地往外冲去:“你跟我来一趟解剖室,我有一个新的发现。” 换上手套和口罩,张月的尸体再一次躺在我的面前……半副尸体。 苏琪拉起张月的手腕,一边按压一边向我展示:“你看到了什么?” 我眯着眼弯下身,仔细观察着张月的右手腕,在隐隐的尸斑之中,我看到张月手腕上有一个不易察觉的针孔。 “针孔?”我有些没把握地回答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属实不大明白苏琪的意思。 苏琪严肃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并且没有生活反应,但很新鲜,是死后形成的。” 她将张月的手腕放下之后,又引我到一旁的流理台边,说道:“我起初不太明白,为什么张月死了以后,手腕上还会有这么一个新鲜的针孔。” 我沉思半晌,开口道:“针孔……肯定是注射留下的,有人在张月死后给张月注射了什么东西。”苏琪很是欣慰地看着我点点头。 说着,她从试管架上取出一支试管,有些骄傲地向我展示道:“所以我昨晚在剧场里粗略检查完之后,趁着张月的血还没有完全凝固,赶紧抽了一点送去化验了。” 我眼前一亮,急忙问道:“那化验结果呢?”美女果然是美女,思考问题都更全面一点,我很自觉地给苏琪又加了一层滤镜。 “她的血液里,残留着大量的氟哌利多和依托咪酯。” 第69章 第二位凶手 依托咪酯我并不耳熟,但是氟哌利多.......它可是用来治疗精神分裂症和抑制狂躁症兴奋状态的一种药啊。 据我所知,张月并没有什么精神病史,那为什么她体内会含有氟哌利多?更关键的,苏琪强调她体内竟然有“大量”麻醉剂。 我不知觉得皱紧了眉头,问道:“她体内的麻醉剂含量有多少?” “500微克每公斤。” 竟然有这么多?!我听到这个数据有些震惊,开口接下苏琪的话:“所以下一个凶手是想靠大量麻醉剂杀了张月吗?” 因为大剂量的麻醉剂会影响人体内的心血管系统造成一定影响,我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一层。 那么张月的死很可能是由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凶手造成的。 苏琪摇了摇头,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你别忘了,张月的下半身还没有着落呢。” 我有些不太明白苏琪的意思,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苏琪有些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白大褂,做足了高傲的姿态之后才“纾尊降贵”地给我解释道: “为什么你觉得凶手一定会用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杀了张月呢?我反倒觉得,凶手是担心张月会疼。” 苏琪觉得,给张月注射麻醉剂的,和勒死张月的是同一人。 “不对,我觉得砍下张月腿的人和给张月注射麻醉剂的人是同一个人。”苏琪急忙打断我,很认真地更正道。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大概能明白苏琪的意思了。 她认为这个砍下张月腿的人应该和张月有某种不可告人关系,并且关系应该比较好。 不然凶手不会考虑到在砍她腿的时候,张月会疼,从而在给她注射麻醉剂了。 我及时抓住了一个盲点,挥手打断了苏琪的推测,反问道:“为什么凶手非要考虑张月的感受?他就纯粹地想让张月死,这不行吗?” 苏琪的猜测也无不道理,但是多少带了点女人特有的浪漫滤镜在里面。但实际上,只有血淋淋的现实才是真实的。 苏琪有些不满我“浅短”的认知,两手交叉于胸前抱臂,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些兴致勃勃,道:“那为什么凶手要给张月注射麻醉剂呢?要知道这种剂量的药并没有那么便宜。” 更何况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这两种药并不算常见药,只能在一些特定的大药房还有医院才能购买。 我心里存了点故意要和苏琪整个高低的心思,语气也逐渐染上了一些硝烟的气息,对她说道:“那为什么凶手非得从正规渠道购买而不是从某些特殊渠道购买呢?” 并非是我故意把人想的这么坏,而是凶手更有可能会从这些药店里窃取到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 我这么说也不是全然故意,而是这两种药一般的使用方法都适合芬太尼一起注射到人体内,从而让人产生一种特殊的麻醉状态,比如精神恍惚或者痛觉消失等。 所以它们在使用时也被称为“神经安定镇痛术”。 而我们的凶手明显不是很懂这些,他把这两种药混着用了起来。 “所以其实我们也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凶手可能都不是很懂这些深层的药理知识。” 苏琪狡黠地朝我眨了一下眼睛,她坐在椅子上舒展了一下一直僵硬的身体,两手随着懒腰张开后收进了后脑勺,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我承认我刚刚被她的美貌刺激到窒息了一秒,并且很自觉地盯着苏琪白大褂里半掩着的一节腰肢,心里默默感叹苏琪真是人间尤物。 食色性也。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说黄颖对张月下手是因为仇,那么第二个凶手会不会是因为情所以才对张月下手的呢? 张月的长相是属于那种外向明艳的那一种类型,是一种和黄颖的清纯秀丽截然不同的美丽,而她又是芭蕾舞演员出身,所以张月很多时候是因为她那双美腿而出圈。 我脑海里飞快回忆了一下之前查看到的张月的过往视频,她的腿是属于那种纤细中富有力量的美腿,又直又长,毫不夸张的说,真的可以称得上“脖子以下都是腿”了。 那是不是有可能,凶手是一个深度腿控,所以他才会对张月的一双美腿下手。 苏琪又在一旁补充问道:“是不是也有可能,张月最后的死亡状态是由三个凶手构成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从头来梳理一下张月身上的伤痕。首先是颅顶的骨折,经查验,是由第一位凶手,也就是黄颖,用道具锤砸出来的。 其次,是第二位凶手。 我和苏琪争论半天,最终还是没能确定是脖子上的勒痕先发生还是被注射麻醉剂先发生。 但是最终讨论的结果是,在黄颖离开不久,也就是张月陷入昏迷的时候,在一旁蛰伏已久的第二位行凶者一定对着张月干什么。 我不知不觉中又将十指交叉扣紧抵在唇边,陷入了沉思。 也许第二位行凶者是本来就对张月怀恨在心已久,看到黄颖和张月起了争执后发现自己有了得手的机会。 当黄颖慌慌张张离开现场之后,他就从一旁的监控死角中悄悄潜入化妆间内,对张月进行了第二次行凶。 不对啊,那么这样推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我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起来,低着头上下摸着自己身上的口袋,想摸出一支烟来给自己缓解一下压力。 苏琪见状连忙厉声制止道:“死烟鬼,要抽烟滚到外面抽去!” 我被她这一声骂给骂蒙了一秒,不服气的地怼道:“那你之前不也在解剖室里抽烟了?” 苏琪叼着烟手里拿着开颅锯的造型估计会成为我脑海中很长一段时间内始终挥之不去的回忆。 苏琪直接给我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你管我?更何况那是我抽完剩下来的烟头,我习惯在开颅的时候叼烟头。” 哟,现在连法医都混到连烟都买不起了?只能叼着个烟的尸体尝尝味道过过烟瘾啦。 “等会,我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时我脑海中滑过一个念头,急忙按下苏琪握紧了的粉拳,严肃道。 “难道是.......?”苏琪好像也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亮闪闪的和我对视。 所以根本也就不存在什么第三人,用绳子勒死张月、给她注射麻醉剂还有砍下她的腿的人一直都是一个人。 说着,我的脑海自动浮现出一个虚拟场景,模拟那天在黄颖离开之后化妆间里发生的事。 第二位不知名的凶手 那么下一凶手,或者说,在黄颖之后再次对张月下手的凶手已经基本上刻画出来了。 和张月关系匪浅,甚至单方面关注或者爱慕张月,更重要的是 第70章 恋慕 为什么哪怕是燃尽了的香烟头苏琪也会留着?为什么哪怕张月已经死了凶手依然要砍下她的下半身? 因为苏琪不仅仅没钱买烟,更是因为她有烟瘾;同理到凶手,他肯定是平时无法接触到张月,甚至可能只是张月日常生活中的背景板。 但是他疯狂地迷恋张月,迷恋她的腿。所以哪怕是张月已经死了,他也依旧没有放弃她身上最令他着迷的东西——张月的下半身。 最初的时候已经说明,张月的尸体只剩下了半具,她是被拦腰斩断的。那么她不翼而飞的下半身中也包括了她臀部以下所有部位。 所以不能只用一个简简单单的腿控来形容第二位凶手,也可能是迷恋奸尸者,也可能是恋足....... 说着,我的脑海自动浮现出一个虚拟场景,模拟那天在黄颖离开之后化妆间里发生的事。 第二位不知名的凶手已经在一旁等候已久,他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身上带着足量的麻醉剂,只想和张月进行一场负距离的沟通。 待到黄颖仓皇逃离化妆间之后,他熟练地躲开所有监控摄像头的探测范围,怀着崇敬的心情走进了化妆间膜拜他心中的女神张月。 结果迎接他的并不是光鲜亮丽的张月,而是一个晕倒在地上的女人。在他探完鼻息之后,他呆呆地跌坐在地上,想着,他的女神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鲜活地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他突然觉得很难过,可是难过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只有这个时候,张月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用手背小心翼翼地轻轻触碰着张月尚且温热的肌肤。此时他动了一丝邪念,硬是把为张月喊人救助的心思压了下去。 他疯狂而痴迷地注视着张月,慢慢向她伸出了罪恶的手。他贪婪地渴求更多,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张月此时突然醒了过来,并且虚弱地向他求助........ 那么下一凶手,或者说,在黄颖之后再次对张月下手的凶手已经基本上刻画出来了。 和张月关系匪浅,甚至单方面关注或者爱慕张月,更重要的是,他一定已经盗窃过不少有着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的小诊所。大医院的药房,凭着小偷小摸是进不去的。 不管他通过什么方式查到了这两种能使人失去知觉的药,他的想法基本上是可以推断出来的——他怕张月感觉痛,因为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都是有着安定作用以及增强镇痛作用的药。 但是他的药理知识明显不过关,他并没有将芬太尼这味强镇痛药加入到药剂里一起给张月注射,所以其实,张月最终多多少少还是会感受到强烈的痛觉的。 这样下来搜查的范围就变得很小了,为我们的侦查工作大大提升了效率。 不过....... “苏琪小姐姐,我很好奇你们法医真的没有多少钱吗?”我有些同情地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妹子,结果背地里是一个生活艰难的励志女,莫名有些心疼她。 苏琪闻言立马换了副忧郁的神色,她落寞地低垂着脑袋,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她美丽的脸庞也为此染上几分愁绪,显得更加迷人。 她无奈地开口说道:“没办法,像我这种美女,本来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偏为了自己的梦想靠才华挣钱养家。” 说罢她好像又充满了斗志,高高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励志的样子。 “好!”我被她的敬业精神所感染,忍不住为这么一个自强自立的女人鼓掌。 很快苏琪又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我的眼里敷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扯着我的衣袖怯怯问道:“那,程宵队长会愿意把你身上的烟借我一支吗?” 最后我糊里糊涂地被苏琪请(踢)出法医科室,口袋里的钱包已经空空如也,连根烟都没剩下,当时才捶足顿胸痛心疾首道:“你们都是一群小(da)可(sha)爱(bi)!” 框定了嫌疑人的范围——男,张月的粉丝,有盗窃药店的前科。我们马不停蹄锁定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就非常符合我们的标准。 我看着眼前这个双目失神口水直流还时不时傻笑两声的男人,忍不住再次转向身边的小杨,问道:“你确定这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犯罪嫌疑人陈大彪?” 这人明显是个傻子吧? 小杨认真比对了手上的资料和面前这个看起来精神失常的男人,坚定地朝我点了点头:“嗯嗯!没错队长,他就是陈大彪。” 稍等稍等,让我抠下脑壳冷静冷静再消化消化。 陈大彪,男,34岁,有过几次偷窃的案底,但是他现在还是老光棍一个。 别的案底可能会造就犯人不被社会认可,一直孤身一人。 但是这位陈大彪则是因为要求太高,总是爱对女方挑三拣四。 问他原因出在哪儿,他倒是诚恳地归咎为自己的原因——他太过疯狂地迷恋张月。 在陈大彪还是个正常人的时候,他经常到张月的直播间内为她刷礼物,是张月直播间内当仁不让的“榜一大哥”。 因此张月每次都在直播间里向他表现得很暧昧,但实际上张月下了播拿了钱,张月早就忘了什么榜一大哥陈大彪。 陈大彪的特殊身份让他求职屡屡碰壁,眼看三十几岁,实际上还是个无业游民,家里也不是很富裕,根本经不起陈大彪这么为一个没有可能的女人砸钱。 几次三番下来,家底算是被陈大彪败了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陈大彪死心不改跑去借了高利贷,父母为了帮他还债,合力将房子卖了才给他填上这个大窟窿,老两口只能蜗居在乡下的小平房里度日。 但是陈大彪是什么人物?那可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狠人。眼见着高利贷被爸妈逐渐还完,又开始为张月花钱。 最后气死了陈父,气病了陈母,不出半年,两位老人前后纷纷辞世。 而那个时候的陈大彪再一次借上高利贷,最后在债主的压力之下跳了楼,没摔死,摔成了一个傻子。 我寻思着张月出道也不过两年吧,能达到这个效果得是为张月花了多少钱? 小杨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队长,张月有辆全球限量的‘红焰’兰博基尼就是这哥们送出来的。” 闻言,我不由地捏紧了资料,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第71章 腐烂的双腿 张月知道她在不知不觉中摧毁了一个曾经还算圆满的家庭吗?她知道自己是用无数人的金钱堆砌而成的吗?我这时觉得这世界脏透了,我过够了也恨透了。 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世界,也很难改变自己。 我看着眼前这个涕泗横流口水不绝的家伙,心里突然有些恼火。 凭什么你用灵魂和魔鬼交换,而让你的父亲母亲当成你的祭礼呢?甚至你最终还用死来逃避你的错误,简直是玷污了那两位老人的逝世。 逃避吧,你可以毫无理智和尊严的活得好好的,可你永远也不会认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曾经最爱你的人。 我翻阅完手上所有关于这个陈大彪的资料之后,死死地咬住下唇想抑制住自己身体里暴躁的野兽。 对面的陈大彪依旧是一副没心肝的失神模样,他歪着脑袋朝我笑着,我不由地打心眼里感到一阵恶寒。 那笑比任何表情都让人恶心。 所以我一个没忍住,冲上前拎起陈大彪的衣领狠狠地给了他一拳。陈大彪捂着伤处愣了一秒,眼里充满了不解,随后就是满满的愤怒,发了疯一样踢人咬人。 “给他做精神鉴定报告,我不信他疯了。” 从刚刚陈大彪对我所念的关于他的过往的反应来看,我并不觉得陈大彪什么都不记得了, 加上刚刚陈大彪面对我的突然袭击时的反应,更加说明了他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我面无表情地抽出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件混战的屋子。 实际上,陈大彪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只是我留意到,陈大彪在张月遇害的剧场里工作过一段时间。 但是陈大彪意欲猥亵女员工,最后被赶出了剧场。 而陈大彪离开剧场不久之后,《狐狸天使》首秀官宣确定了所在剧场,就是陈大彪曾经工作过的那一家。 奇怪的是,陈大彪偏偏在那之后就没了踪迹,在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所谓的“傻子”。 我凝眸看向远处夕垂的金乌,脑海里回想起另一段往事…… 雨夜,奔跑的男孩,不绝于耳的女人尖叫。 而每次回忆到这里时,脑袋里面像被一万根针扎过一样的刺痛,逼得我不得不放弃回忆。 但是有很多情况又会再次勾起那些不愿回想的往事。 那时,我感觉体内好像总有一个乱撞的怪物要把我身体的壁垒冲破,我会忍不住地暴躁起来,就像刚刚那样。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我接起来一看,是卢东打来的。 方一接通,卢东话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语气,他对我说:“程宵程宵,我们找到张月的下半身了!” 警鸣声伴着红蓝灯光划过布满晚霞的天空,我在车里已经先行翻看起卢东传来的这些照片。 照片正中的是半具不找寸缕的女人下半身,尸体看起来已经不是很新鲜了,表面已经长出蛆虫幼虫,部分软组织开始液化,小块出现白骨化。 我有些疑惑地皱起眉,问着电话里的卢东道:“这个真的是张月的尸体吗?看这样子是死了一个礼拜了啊。” 但是张月的确是前天才死的啊。 卢东没说明,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头不停地催促着:“先别管那么多,你赶紧过来看看。” 我心中的疑惑更甚,但是还是让开车的小同志加快了速度。 卢东所说的地方就是一处垃圾场。而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卢东和几个一队小队员已经将附近拉上了警戒黄带,几个人面色多少有些泛红。 按道理来说,卢东他肯定会守在尸体旁边,但是为什么今天他却是和队员们站在外面,还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周围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有人拿出手机拍拍拍还指指点点的了。 我见状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我就知道不该让卢东回一队,他去二队骚扰陈朝不香吗? 卢东非得紧着一个队伍骚扰吗?我精心培养的一队队员们,本来应该是工作心事业心都很强的积极分子。 结果跟卢东待了两天,各个回来说话做事多少带了卢东的影子。 我见状更加不明白了,穿过警戒线走到卢东面前,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眼神瞄向四下的围观群众,从到他耳边,小声地骂道: “卢东,你丫是小(chou)可(sha)爱(bi)吧!” 在死人现场啥事也不干就唠嗑,关键这群一群大汉脸上冒着莫名的红光是怎么一回事? 卢东老神在在地对我说:“等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垃圾腐败的各色味道已经成功盖过了尸臭味,而且尸体是放在一处私人用的地下室内。 卢东表示,他们在搜查到这里的尸体时已经带着尸块组织先行回去做了一次dna比对了,结果是完全吻合的。 也就是说,我们眼前这半具尸体就是张月不翼而飞的下半段。 进来之后我才觉得这地下室闷热异常,而再这样的环境里面,张月的尸体只是做到这种程度的腐烂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观察到,地下室的上面和后方不远就是垃圾场的焚烧炉,焚烧炉总是在开火,所以地下室内也总是闷热的。 因为是私设的地下室,所以垃圾场内防止物品是丝毫没有过地下室还住人的问题,久而久之地下室也就荒废掉了。 据垃圾站负责人老沈表示,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垃圾站工作正常,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包括一直没用的垃圾站。 卢东听到这话倒有些不以为意,道:“就算这尸体放这儿发臭膨胀了,应该也盖不过这些城市垃圾的味儿吧。” 老沈悻悻地陪着卢东的笑。 我没有多理会他们之间的唇枪舌剑,皱着眉蹲下身观察着这半具尸体。 尸块光一条腿上一部分正在形成淡红色的尸斑,一部分刚刚被种下蛆虫的卵; 另一条腿就像是开了加速器一样,蛆虫白色的幼虫已经在腐肉中摇头晃脑,膝盖部分已经腐烂到呈现白骨化。 这种情况也是很少见,我摸不清楚尸体语言,这种活还是等着苏琪苏大法医来亲自解决比较好。 等我从里面出来,感觉整个人都像是在外冒热气,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两颊,都已经开始微微发烫了。 想来一定红得不熟他们几个了。 第72章 孩子 我缓缓转过身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理环境。 这里已经是城市的边缘地带了,想来城市规划还没有执行到这里,四周都还是高高堆起的垃圾山,从地形上来看可以算作是一个封闭环境了。 为什么张月的下半身突然出现在了一个城市边缘的垃圾站地下室内?更关键的是为什么她的下半身呈现出来的是不同程度的腐烂? 我缓缓垂眸,无意识中将十指交叉相扣抵在唇边,静静地陷入沉思之中。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行为看起来都很突兀。凶手是想做什么?是因为他担心尸体被发现,所以这才急急忙忙地抛下了张月的下半身吗? 可是,他难道不爱张月的腿了吗?这个想法又和之前我和苏琪的想法背道而驰。 我抬眼扫视了一圈四周的围观的人群。 正值南宏的秋季,是一个时冷时热的季节,也是比较长的一个季节。南宏人的衣服也会在这个季节多一点。 围观的人不在少数,局促的空地上也站着形形色色的人们,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十几年前流行的颜色和款式,而且材质看上去很低劣,想来应该也是属于比较贫困的那一类人。 一个人穿着朴素可能说明他的家境不好,但是一群人都是这样,那就证明这片区域的整体经济水平并不高。 在来的路上,我看着眼前掠过的房屋,虽然基本都有六层地高度,但是楼房外层的涂漆已经褪色到灰败的地步,大块的墙皮艰难的挂在墙面上,摇摇欲坠。 这里又设立着一个垃圾处理站,所以附近的房价肯定也不会高,这类的房子基本都是烂尾楼。 南宏市的最大特点就是人口密集,外来人口偏多,日流量惊人,在这样的一个大市内找人基本不亚于大海捞针。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就是南宏市有太多的烂尾楼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南宏市作为港口城市对外开放,一度成为全国的焦点,炙手可热,惹得很多商人纷纷下海投资,房地产业也由此兴起。 但是人身地不熟,有些不熟悉行情的盲目跟风者做南宏市房地产生意,就很容易被套了现钱。 加上八十年代的金融危机,很多中小型企业就在那场金融风暴中破产倒闭,大部分的工地也因为没钱而停工,从而造成大批烂尾楼的诞生。 后来南宏市的经济在逐步恢复,政府部门也开始了城市整顿。 对于整个南宏市来说,这些烂尾楼像一直长在脸上的肉瘤,它没什么攻击力,但是总归是不美观的。 重要的是,生活在这里面的人们。有些人是已经拿到了这些未完工的楼房的房产证,这种房子基本已经砸在手里了,只能一直这么将就着住下去。 有些则是因为贪图便宜——这里的房价对那些手头窘迫的人是一种很大的诱惑。 但是也是对犯罪分子的一种很大的诱惑。 这里的无论是买房还是租房,需要的成本都不算高。 更关键的是这里的人口构成更加的复杂,如果藏身其中,警方派出警力搜查是一件十分耗时耗力的事,最终更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张月案的凶手也会藏身其中吗? 四处都是由垃圾山组成,基本不是周围的人不会熟悉这里的地形;有趣的是,张月残留的下半身尸体竟然是在垃圾站内部的地下室发现的。 我如是想着,走向人群,想随便找个人问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诶诶诶?这里怎么回事啊?”那处,一个瘦高男子拱了拱身边女人曲折的手臂,低声问道。 女人皱着眉“啧”了一声,朝男人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回答道:“这你都不知道?死人了!” “啊?我就说,最近闻着这味不对。” 四下的人群里,还有很多人像这样窃窃私语着。那对男女看见我走近之后立马刹住话闸,双双抬起头,警惕地看着我逐渐靠近。 这是人对陌生事物接近的最原始反应。 不过不对劲的地方在于男人身后站着的一个低着头的小男孩。 我注意到,他起初是抬着头认真地聆听男人和女人的对话,但是当他发现我的走近之后,第一反应是慌张地避开我的眼神,匆匆忙忙低下头用帽檐遮住自己的眼睛。 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我,一边试图往人群中挤去。 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溜到我面前。 男孩在我手下奋力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无法撼动我的力量,心知自己是跑不了了,只得低垂着脑袋,但是还是不敢看我的眼睛。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孩子很有可能目睹了什么。 我蹲下身来,板正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诶,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小他嘛!”男人盯着男孩看了许久,猛地一拍脑袋,指着男孩大声说道。 南宏这里的方言中,一般眼熟的人但是又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就会用一个“小他”作为代号先形容。 “诶?对对对!”女人定睛一看,也点着头附和着男人。 我看了看熟络的两人,又看了看一声不吭的男孩,站起身转向那对男女,问道:“你们认识?” 两人又同时点点头,男人先开口道:“他家不就是垃圾山后面的一户嘛。” 男孩叫小超,是一栋一单元102室的小孩。 女人见我扫到她身上之后连忙插嘴道:“他家没大人,就一个老头和这小孩。” 在男人和女人的一唱一和之中,我逐渐了解到这个叫小超的男孩的基本情况。 小超是一个私生子,母亲在外面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结果被搞大了肚子了也没能让那男人娶自己。 小超母亲自从那之后就郁郁寡欢,生下小超之后患上了重度产后抑郁症,不久便撒手人寰,把还没满月的小超丢给了自己的年迈的老父亲。 他家家境困难,小超的外公仅靠着给人送牛奶挣点微薄的薪水,一直在申报贫困户补助又一直没拿到,所以小超的外公经常会带着孩子在这里的垃圾站里捡一些玩意回去用。 第73章 深夜小黄车 那时小超四岁,就已经会捡回来别人不用的破衣服旧衣服带回家给外公为自己做新衣服。 现在的小超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这样的日子从他记事起已经过了六七年了。 他身上的牛仔外套明显大了一码,挂在单薄的小身板上像套着一个空空荡荡的大麻袋;下身套着一个画着粉色蝴蝶的牛仔短裤,两条腿细瘦的像竹竿一样。 我看着眼前有些局促不安的男孩,心口突然有点不知名的钝痛。 八九岁,正是最活泼好动的年纪啊。 我忍不住伸出手朝着男孩头顶揉去,弯腰直视着男孩的眼睛,语气已经缓和下来,温和地问道:“小朋友,叔叔在找一个人,你可以来帮帮我们吗?” 心疼同情归私,于公,还是得办法从男孩的嘴里得到靠谱的线索。 先把他带回去吧。 我没有挪开放在男孩头顶的手,站起身来抬头寻找附近的队员,正好看到卢东从地下室里出来,直接和我打了个照面。 卢东挥着拿着手机的手,一脸傻笑道:“嗨~” 这时候日头正盛,而办公室内空调在闷声吐纳着凉气,小超坐在茶色沙发里像是整个人陷下去了一样。 孩子家教很好,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温水小口小口地抿着,一双眼睛好奇地东瞧西望,在眼眶中咕噜噜地转动着。 在他不远的地方,苏琪抱着手臂打量着小超,卢东单只手托着下巴,同样盯着人家孩子;我绞尽脑汁在想怎么才能孩子张口讲话。 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别的一些什么事,自从把小超带回来之后,无论问什么他都不曾张过口;无论用什么诱惑他,他都面不改色,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卢东慢慢凑到我耳边,偷偷地和我咬起了耳根小声问道:“这小孩......不会是个哑巴吧?” 我闻言,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 首先,小超肯定不是个哑巴。 在我询问他之后,这小子趁我不注意竟然开始往垃圾山后跑,我转头一看孩子跑了,急忙叫人和我一起去追。 这么大个人了,看个孩子还看不住。我有些懊恼。 不过有一说一,小超虽然还小,但是这跑步倒是挺快。小超上一秒刚进入我们的视线,一个拐弯就不见了。 等我们一群人终于追上这小子之后,就见到小超跑进了一个黑洞洞的楼房里。 一栋一单元102室,这小孩跑回自己家了。 随后就听得一声碰的巨响,102的门被孩子用力关上了。 我和一队员齐刷刷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操作?不乐意跟我们走? 所以才会逃跑,还用力的摔了门。我暗笑到,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脾气。 不过这个行为也从侧面表现了小超并不信任我们。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挫败。 很快,屋内传出了动静,薄薄的墙体藏不住任何秘密。 小超稚嫩清脆的声音传来:“外公,我可以跟警察叔叔去警察局嘛?” 和小超对话的男声迟缓又沙哑地惊呼道:“怎么回事?怎么要到警察局里去呢?你又没闯祸。” 小超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是一个叔叔问我能不能办他一个忙。” 这是的男声里略带了一些轻微的责备和无在这其中:“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在马路上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话,嗯?” 我带着一队队员在人家门外干着听墙根的行当属实有些丢脸,正好听着里面的动静不大对劲,赶紧敲了敲门扬声道: “您好!这里是小超家吗?我......我们是在找他帮忙的。”我本来想直接亮明身份,但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还是顺着孩子的话来说比较好。 现在凶手在暗,我们在明,要是惊动了这里的凶手,那可就难办了。 很快便有了穿着拖鞋在脚上趿拉的声音,“吱呀——”,大门开了,迎接我们的是一双警惕又带着探究的浑浊的眼睛。 这位就是小超的外公,我连忙说明了来意,并且掏出了警员证递给老人。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总之我们最终还是把孩子请到了警局喝茶。 我正静静的想着出神,下一秒,手肘被人拱了拱。 卢东再一次歪过身子,凑在我耳边低声问我道:“你确定这不是你私生子?和你长得还有点像。” 这次我直接怼了一拳过去——让你瞎猜!那脑子里也不知道天天装的是什么玩意。 卢东已久不屈不挠地强调:“我没说错!你去看嘛,和你真的很像。” 大抵是我们这边的动静大了些,惹得小超和苏琪纷纷侧目。 我不作声,朝旁边空地上迈出一大步,拉远和卢东的距离。 这傻子我不认识,我们不熟。 小超打了一个小小的水嗝,将手里的水杯放到右边的茶几上,然后从沙发里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我目前,伸出手扯了扯我上衣的衣摆,道: “叔叔,我昨晚真的看到了。” 我们三人听到小超开口说话之后,赶紧一齐拥上,不大的圈刚好能围住小超。我闻言更是眼前一亮,蹲下身与小超的眼神齐平。 我们三人眼光灼灼地盯着中间这个小男孩,满心期待他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小超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两只小手同时也爬上自己的衣摆不停的错揉着,嗫嚅道:“昨晚.....我和外公分头走在‘小山’里找‘宝藏’......” 皓月当空,正是适合出来在垃圾堆里的捡漏的机会,至于每次能不能找到好用的东西还是要看个人的造化。 小超已经十岁了,外公很放心把小超放出去,去另一个地方找材料——快冬天了,想给孩子换一件厚一点的棉袄过冬。 小超收到许可之后,高高兴兴地蹦跶和外公截然不同的方向去了。 而正是这个时候,一辆垃圾分类小黄车又拖着半车的垃圾进了垃圾站的垃圾存放处。 这个车出现在这里本来无可厚非,可是据小超回忆,当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而所有的垃圾分类小黄车应该在下午六点之前都要归还给垃圾站的。 深夜,一辆早已经被收起来的小黄车这时候又重新出现在了这里。 小超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看到这副场景自然是有些害怕的。 第74章 怪人 而之后很快,司机从车上下来之后,伸手将车上的一个垃圾桶直接抱了了下来。 听到这里,我急忙打断他,问道:“你确定他是直接抱了下来?” 小超歪着脑袋想了一想,然后坚定地朝我点了点头。 我不禁皱紧了眉头,心中充满了不解。 就算是来不及归还的小黄车,为什么这个司机不用小黄车自带的倒垃圾机械臂,而是选择用抱的呢? 那是不是说明那个垃圾桶有问题?或者说,张月的下半身就在那个里面。 看我这一副严肃的样子,小超又被吓到,一句话也不敢说。 苏琪见状,急忙板过小超的肩膀,安抚道:“不要理他,他就是一个笨蛋,你继续说啊宝贝。” 大抵是美女的诱惑大吧,小超继续开口和我描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说道:“那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多着呢。” 小超当时还以为是什么入室盗窃,刚想找外公,结果那个“怪人”直勾勾朝他这里往来,吓得孩子赶紧又缩回垃圾山之后,这才躲过了那人的眼神。 所以小超就对我的目光反应很大——任谁都会想逃离那种渗人的目光。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宝贝,你是不是看到了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小超说到“他一直盯着我看”时我就有这个想法了。既然能超小超甩眼刀子,那肯定会漏出一部分五官来。 小超像是被我的嗓门再次吓到,当场就愣在原地,脸上全然是迷茫,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挠着后脑勺回忆道:“我,我想想......没有。” 小超有些没底气的说出最后那两个字,我听着立马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担心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帮了倒忙。 我笑了笑,轻轻将他搂在怀里揉了揉头顶,和善道:“没有关系,你已经帮了我们好多了。” 小超低垂着脑袋,听到这话立马抬眸看着我,清澈的眼睛里闪闪发亮,脸上也扬起了一个笑容。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 小超说,因为那个“怪人”带着一个印着红狐狸的黑底口罩,头上还带着一顶纯黑的帽子,他看不清他的脸。 小超躲在垃圾堆之后,偷偷地观察着那个“怪人”的一举一动,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结果接下来,他看到了让他忍不住止步的画面。 那个“怪人”抱着怀里的垃圾桶走进了旁边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 这个地下室他曾经听外公讲过它的由来。不过最终还是荒废掉了,为什么那个“怪人”可以进去? 小超晃了晃神,不一会儿“怪人”一只手拎着垃圾桶再次出现在小超的视线里,小超看到他再次现身之后又躲了起来。 听着“怪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他才从垃圾山后走出来,一张不大的小脸已经被吓得煞白。 他越看那个黑洞洞的地下室入口越觉得它像一只怪兽的黑洞洞的嘴巴,头也不回地跑开了,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外公,这时的他变得沉默了很多。 小超很害怕,他只敢跟在外公身边走动,但是小超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外公,他怕外公担心,也怕那个“怪人”会找到外公。 直到现在,他才肯将一切和盘托出。 孩子的眼里只有被陌生人盯上的不解和害怕,却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听完之后,也同样变得沉默了,只是一声不吭地摸着小超的脑袋。 苏琪见状,伸手将小超从我怀里拉出来,朝着他伸出手,温柔地哄着他道:“累不累?想不想跟着姐姐去吃好吃的?” 小超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乖巧地把手递给了苏琪。就在苏琪要把小超带出门的那一刻,小超好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急忙挣脱开苏琪的手,哒哒哒跑到我面前。 他仰着头,试图和我直视,我顺从着他的意思再次蹲下来和他齐平,等着他的“吩咐”。小超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叔叔,你们会将坏人抓起来吗?” 我被他这么一问愣了愣,转而笑着回答道:“会啊。”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小超连忙开口,打断我的话,他对我说道:“那你们肯定很厉害,帮助弱小,惩治坏蛋。” 他抿了抿唇,再次抬眸和我对视,眼神里有些不解和灰暗,语气里带了些委屈,他问道:“那为什么外公和我还是要去捡垃圾呢?我们不算弱小吗?” ........ 闻言,我和在场的两人都感觉到我们的呼吸一窒,好像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一秒,我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转而是一种疯狂喷涌的内疚和无地自容。 对啊,他们难道不是弱小吗?为什么没人愿意帮帮他们? 我咬了咬下唇,强装镇定地迅速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朝着小超艰难地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回答道:“因为......上天觉得小超是一个superman,所以他要多考验考验你。” “诶?真的嘛?”孩子的情绪总是多变的,很快小超就又恢复了过来。 他两眼放光地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信任。我装作不经意的转移了自己的视线,点了点头。 接收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孩子高高兴兴地跑向门口的苏琪,主动让苏琪牵着走。 等到苏琪把小超带出门之后,我像是被抽取了全身所有的气力,无力地靠在桌子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沉默良久之后,我开口对卢东说道:“其实我在这个时候是最恨自己的。” 面对着他们的质疑,我没有底气。因为我确确实实给不了他们什么真正切实的东西。 我觉得有些不能过于强调精神方面的支持,我尊重自古以来的名人忠士,我尊重他们高尚的气节,无论是屈原投江还是渊明拒绝五斗米,我都很倾佩。 可是劳苦大众是不会管着些的,因为他们太忙太累了,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时间把自己的灵魂送进精神世界疗养滋润。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们中的部分也依旧过得很辛苦,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们是社会底层的组成人员吗? 告诉他们在枯燥无味日复一日的繁琐工作中还必须要拿着一朵花在鼻下轻嗅,因为花能抚慰人心,这样让他们感觉不到工作的疲惫。 这合理吗? 我不理解。我不理解的事情太多了。 第75章 第二个行凶者 “我们听过无数道理,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屋子里陷入了一种死寂之中,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最终还是由卢东打破了一屋子的寂静,他沉默良久之后,转头朝我无奈地耸耸肩。 见我还是一副郁郁寡欢地样子,卢东趁我不备锤了一下我的肩膀,佯怒道: “好了好了,光靠想,能干啥?好好想想这案子该怎么破,这都快到时间了。” 之前局长给我们的时间限制是三天,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收拾好心情之后,开始和卢东分析起了这起案件。 我们锁定的凶手是一个精神上略有问题的痴男陈大彪,特征是张月的粉丝,且经济能力低,有过犯罪前科。 但是昨晚张月尸体转移的时候,陈大彪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所以不可能是他。 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已经有很多了,包括小超提供的关于那个怪人的线索。 红狐狸口罩,黑帽子,抛尸。 “我觉得这个‘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第二个行凶者。”我斟酌着开口道,一只手的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 否则为什么会有抛尸这么一个行为? 卢东闻言,松开了一直咬着的大拇指,问道:“我们要不要再去垃圾站查一下这个‘怪人’的身份?”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总之,再小的垃圾站也会登记所用的垃圾小黄车的相关信息,而且每个小黄车的工作范围一点来说都是固定的。 我们一直怀疑,凶手是就近取材,也就是说凶手就是在附近看到有这样的垃圾小黄车,从而实施盗窃,将其用来拖尸。 “你等会。”我刚刚说到这里,卢东立马皱起眉,抬手打断了我的话,“为啥凶手要偷车呢?他可以直接把尸块扔到车上,让它被当做垃圾处理掉啊。” 说罢,卢东不解地看向我。 卢东会有这样的质疑是正常的,毕竟么米个人对于案情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有了质疑的点才会有深入的空间。 我沉吟片刻,答道:“因为张月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但是原本的第一抛尸地并不大,无法满足对张月尸体的处理,他担心会有人查出来,所以就偷了那辆车亲自去进行这样的一个抛尸行为。 张月尸体的下半身主要还有着人体内比较坚硬的股骨和髋骨,凶手分尸起来,对场地和器械的要求都比较高。 我眼睛一亮,兴奋地转向卢东,道:“不过我们从中得到了更多关于凶手的线索。” 张月这起案件看起来毫无头绪,但是每一个看似完美的犯罪手法往往也会暴露更多的问题。 我们的凶手看起来经济能力不高,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选择偷车这个行为。 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查询垃圾站关于小黄车的登记簿,找出失窃小黄车的工作区间,然后再逐一排查凶手是谁。 其次,凶手一定是垃圾站附近的人,或者是很熟悉垃圾站位置的人,而且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岁以上。 “打住,为啥是三十五岁以上?”卢东听到这话连忙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看向我时满眼的不解。 我朝着他回了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却不言不发,结果换来来自卢东爱的一拳。 “少给老子在这儿故弄玄虚,快说!” 就在卢东和那群小崽种老崽种谈天扯地的时候,我又去找了垃圾站负责人老沈进一步了解了这个垃圾站的情况。 老沈说自己是临时调任到这里来的,因为上一任的负责人另谋高就,已经辞职了。 老沈说到这里表示非常震惊,捶胸顿足道:“这玩意为什么还能辞职?我任职的那个时候,上一任站长忽悠我说这个工作要干就是一辈子的事!” 我拼命压制住上扬的嘴角,面上装作一副为老沈很是痛心的模样,附和他道:“嗯嗯!那人真是太坏了!” 哥们,你从二十世纪人类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现在还有哪份职业不能辞职? 老沈说,垃圾站里的地下室是之前的负责人自己收拾出来的,毕竟附近那么多烂尾楼,正好垃圾站旁边就靠着一个地下室。 那人给屋子收拾出来之后就带着一家老小搬进去住了,地方宽敞,还不用交租。 之后大家就默认那是垃圾站负责人才能住的一间“员工宿舍”。 但是到第三代负责人的时候,他为工厂置办了一处大型焚烧炉,外调的工人在安装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隔墙就是住人的地下室,直接安装到地下室隔壁了。 当时那个负责人气得骂了整整三天的街。 后来地下室就荒废掉了,只是负责人会一代接着一代传着钥匙,把它当做一个信物,反倒有点“传国玉玺”的架势。 我闻言,向老沈提出了一个疑问:“您的意思是,现在只有负责人才会有这把钥匙吗?” 老沈点了点头,但他只是个垃圾站负责人,所以面上有些不大好看,见我提及此事,不由得向我抱怨道: “就这么一个破垃圾站还搞这种‘形式主义’,我也是真的无f......话可说了。” 我“嗯嗯”两声将老沈的抱怨敷衍过去,脑子里却在飞速思考另一件事。 我当时勘察过现场,门锁是没有损坏过的痕迹,所以肯定是用钥匙来开锁。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凶手可以毫无阻碍的进入这个现场。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有答案了。 上一个垃圾站负责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第二个行凶者,也就是昨晚上拿着钥匙开地下室的“怪人”。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联系到老沈,要到昨天小黄车的值日排班表和负责人名单。 这个时候卢东提醒道:“咱不是还要把小超送回家嘛,正好给苏琪打份尸检报告出来。” 我猛地一拍脑门,道:“忘了小超还在苏琪那儿呢!” 幸好卢东在发现尸体之后第一时间就先联系了苏琪,并且给她收殓好带回了解剖室,只是我们一直在外面奔波,还没来得及听苏琪做这次的尸检报告。 想到这里,我赶紧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苏琪,让她把小超带回来,我们准备复勘现场。 第76章 沈晓 等到将小超安然无恙地送回了家之后,老人热情地邀请我们留下来喝杯茶,我和卢东连忙拒绝推脱——毕竟我们还是有公务在身的人。 老人见状也不再强求,还是笑呵呵地给我们送到门口。 等屋子门关上的那一刻,老人也跟着出了门,突然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老人情绪有些激动,抬眼时他的眼眶微红,但是还是语气平和地问道:“小伙子,那你们是什么来头?” “啊........我们是刑警大队的普通警员。”我含含糊糊地解释道。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小超的外公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也不敢贸贸然回答他。 我们的工作本身就很危险了,有时候太过老实地说话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我亲眼看着老人眼中的光亮在一点一点的熄灭,随着他眼中光的消失,老人缓缓地垂下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算啦,算啦。” 再抬头时,唇边依旧挂着慈祥的微笑,用着像対孩子讲话时的语气和我们说道:“去吧,去吧。有空常来玩啊。” 路上,卢东忍不住问道:“我们可以找局长.......” 他话还没讲完,我就能猜到他下面会说什么了,虽然我内心也很想帮助到他们,但是嘴上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 “为什么?”卢东半是不解半是恼怒道。 我这时却缄默了,决口不提一字。 不为什么,只是社会各行各业各司其职,我们的手是伸不到他们需要的领域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轨迹和造化,哪怕我们这回能帮他们一时,但能帮他们一世吗? 不能的,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场大雪,只能靠自己来挨过,别人是无法插手的。 抵达现场之后,我们找到了老沈,并且成功要到昨天小黄车的值日排班表和负责人名单。 我捏着手上的资料,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地翻动着,熟络地问着老沈:“诶,听说你们昨天丢了一辆车?” 老沈闻言,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连忙打着哈哈道:“怎么可能!我们昨天可是好好地盘点过这些垃圾专用车的。” 我一听这话,心想:呵,还在这儿给我耍滑头呢。 我猛地将手上的资料往老沈和我的桌子上一扔,厉声问道: “没有?那昨天都有人看见了,大半夜的还有人开着你们这儿的小黄车进出,你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才来问你的吗?!” 这下老沈脸上的淡定假面完全裂开了,他神色慌张,赔着笑脸道:“这,这.......我年纪大了,脑袋不好使了.......是,昨天是有一辆小黄车外借了。” 外借?垃圾站不是有明文规定不许外借吗?看来真是城市边缘得很,一点规则制度都没有。 我用眼神的余光扫了一眼眼前惴惴不安的老沈,心里盘算着,看样子时间到了。 打个棒槌给个甜枣。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看着没其他人,凑到老沈耳边低声劝道:“有啥事都得老实说,现在可没人管你们这些小把戏,大家都是看着这里出了桩命案,不会管你们的。” 闻言,老沈转过脸与我对视了一眼,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当然,不过你要是不肯说实话,最后我也不敢保证把你算成啥.......”我神色有些迟疑道,暗地里已经贼兮兮地用上了威逼利诱。 老沈的神情已经有松动的痕迹了,我赶紧乘胜追击道:“......毕竟,谁也不知道那车会不会是你给凶手的呢?这得算......从犯?” 也不是我多事,主要是老沈虽然不大聪明,但是好歹也是在这个位置上浸淫过不少年的人,用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省的我最后还要来回放录音剔除掉那些没有用的假线索。 昨天值日名单上,六号小黄车——也就是“怪人”用过的那一辆,是归属到解放路一带座城市清洁工作的,负责人,沈晓。 “沈晓.......就是我那侄子嘛!”老沈艰难地开口道,他指着这两个字,带着我们看到了“沈晓”的名字,对我们说道。 我和卢东对视一眼,卢东和善的问道:“那您知道这个沈晓他住在哪儿吗?” 老沈面露难色,但是考虑到我们的身份,还是如实讲述了昨天的事。 其实垃圾站的小黄车算是公家的东西,但是你架不住人们爱占小便宜的心思,所以老沈就经常把小黄车外租出去,无论是给人家做什么用途,总之每个月能赚一小笔钱。 “这......我这也不是没办法了嘛,就靠着一个小破站拿点死钱,是真的养活不起一大家子人。”老沈说到这里还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借口,急忙和我们解释道。 .....实际上我刚刚那些话也不全是忽悠他的——咱的确都挺忙的,真没那闲心来管他借公家的东西外包捞油水的事。 昨天也依旧是有人来接老沈的小黄车,不过那天正好是老沈的侄子开那俩小黄车,所以老沈直接让自己的侄子沈晓和那个客人接触去了。 所以老沈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 老沈说着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我那侄子不争气,一借借出个麻烦出来。” 我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毕竟谁能想到那是杀人凶手借来运尸块的呢? 正说着,外头走进来一个年轻小伙子,走近一看,那张脸还是稚气满满,但是那身上挂着的金属制品哐里哐当的,走起路来一步三颠,十足的地痞流氓样。 只见他走进来毫不客气地朝老沈扬起下巴,说道:“叔,那小车再给我耍耍,我有朋友要租。” 我心想,这大抵就是老沈口中不成气候的侄子沈晓了吧。 老沈一看到这个男孩子就忍不住气得跳脚,指指我们又指了指他,咬牙切齿道:“还借什么借,没看到我这儿有人吗!” 沈晓一看自己被拒绝了,当时脸就垮了下来,嘴上有些不积德地开始骂骂咧咧,由于某些原因,我的耳朵已经自动靠“哔——”声过滤掉了。 沈晓骂道:“死老头就想一个人挣钱,一点都不为亲戚朋友考虑,有你这个叔还不如没有。” 老沈本来就不太看好这个整天游手好闲的侄子,又加上一见面时沈晓不管不顾就把这事再捅出来。 老沈担心自己会受牵连,本来是想赶紧阻止他不要说漏嘴了,结果用力过猛直接开始对着这位亲生侄子恶语相向。 第77章 这是要闹哪样 但是沈晓也不是个乐意吃闷亏的人,于是两人之间的战争就这么爆发了。 我和卢东很自觉地闭上嘴在一边默默吃瓜,手上还在翻阅着地图资料。 两人你来我往骂得好不热闹,甚至直接忽略她们身边站着俩刑警——我和卢东,估计再过会俩人就差上手了。 我无奈地扶额,叹了一口气,用眼神示意卢东帮我拉拉架。 好一会之后两人一东一西坐在桌子两头,依旧怒气冲冲的瞪着对方。 我将手上的资料卷了起来,用手拿着在桌子上点了点,对着沈晓严肃地教育道:“就刚刚你那样,我都能直接算你恶意侮辱他人扰乱社会治安给你抓进去。” 这多少也算一家人,见面就在外人面前吵得天昏地暗别说他们自己脸上不好看,我自己都替他们尴尬得很。 这是要闹哪样! 一直低着头查资料的卢东这时候突然抬起头,一脸兴奋地举着自己的手机凑过来对我说道:“就这小子,在咱们局里有案底的。” 说罢卢东把手上的手机递过来,展开有一页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但是我还是毫不费力地提取了关键字眼。 沈晓,猥亵妇女。 我浏览完手上的资料之后冷冷地瞥了一眼还是一副很高傲很嚣张的沈晓小朋友。 沈晓接收到我的视线之后,稍稍有些不自然地坐直了身子,但是梗着脖子,高嚷道:“你甭想忽悠我,我在那里面有人的!” 我一听这话,突然在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一掌,佯装怒道: “还犟什么嘴!你现在最好把昨天和你对接的那个买家的消息老实说了,不然还给你抓进去关两天!” 实际上,我正在暗戳戳地给卢东打着眼色,示意他再来添一把火。 路东很快get到我的意思,走上前来,一脸阴翳地盯着沈晓的眼睛,低沉着嗓音道:“你可以不信,但是现在你们这儿发现死人了,你觉得会不会牵扯到你?” 死人怎么说也是算一件大事。 两发“核善”的交(wei)流(xie),眼前这个孩子明显是被吓到了,一下子愣在了椅子里呆呆地看着我和卢东。 甚至老沈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冲上来将沈晓抱在怀里轻哄安抚着,转过头对着我和卢东小声道着歉,恳切道: “孩子不懂事,二位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不过我们是真的,绝对绝对没有和犯罪分子勾结啊!” 卢东见状缓和了神色,悄悄朝着老沈摆摆手示意没多大事,还朝着他做了一个嘴型,无声地说道:“没事,我就吓唬吓唬他。” 老沈了然的点了点头,将怀里的沈晓放开,自动退回到沈晓身后的位置上一声不吭。 沈晓经过刚刚那番话的轰炸之后,整个的气焰明显小了很多,乖巧地和我们讲了一下昨天关于那个买家的事。 沈晓抬着头,先行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带着一个黑色口罩,上面还印着一直红狐狸?” 我和卢东齐刷刷的点头说道:“是的,然后呢?” 沈晓说道,那人大热天的还穿的一身黑,戴着口罩和黑帽子,给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他也不知道他是谁。 那人只说他们公司有些杂物要清理掉,太重了,才要来借小黄车的。 沈晓只当他要运的是些废纸废笔啥的,也就没太在意这些,正好他下午还要去网吧打游戏,直接把车丢给那人,之后也没有管他了。 我还是阴着一张脸,锁紧了眉头,问他:“你们在哪条街上交接的车?” 这样就能去专门找那段路上的监控了。 沈晓边扬着手做着手势,边和我们描述着道:“就在靠近k久网吧的小巷子里,他让我把车开到巷子门口,然后就可以走了。” 我急忙抓住一个重要信息,再次打断他:“你们是用电话联系的?” 沈晓点点头,说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那人的电话翻给我看。 我接过来,和卢东凑在一起看这串号码,打头的是“四幺幺”,剩下的看都不用看了——那人鸡贼得很,用的是公共电话。 卢东将电话号码录在了手机里,发给资料室的同事们,让他们帮忙查一下这到底是哪出的电话亭传出的。 我则是在想着一件怎么都有些突兀的事。 为什么小超和沈晓都会强调那人带着的口罩上面有一只红狐狸? 难道是说明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和红狐狸有关的? 猎户?皮草商?最不济是卖口罩的?还是别的一些职业?一时间让我硬想我还真的想不出来。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东西?”说罢卢东飞快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输入了几个字,等到查出了结果之后,他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个梨宝购物页面,一阵页都是各色的印着火红狐狸图案的口罩。 我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种款式,最终将手机传给了低着头已经无聊到抠手指的沈晓手上。 沈晓眼睛浏览了一下,很快就确定了是哪种款式,点开之后又乖巧地两只手递过来换给了我们,言辞凿凿地说道:“就是这个,我敢肯定。” 我们接过来凑到一块一起看,这个页面上面只印了一个红狐狸的面部,两只黑如葡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买家,让整个口罩看上去阴恻恻的。 卢东被它盯得有些发毛,只得讪讪地转移眼神,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来掩饰尴尬。 我心里也有些不适,周围的老沈和沈晓都在那儿看着,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想卢东那只没脸没皮的泼皮一样打退堂鼓。 点开主页之后,一行桔红色的商品介绍让我有些震惊。 “四年老店!包子戏剧院官方正品《狐狸天使》周边口罩” 更关键的是底下两个蓝色的字“预售”。 我连忙把卢东揪过来,指着那两个小字,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看这俩字,是不是预售?” 卢东不情不愿地瞄了一眼屏幕,然后眼神也跟着在这里停留住了,抬头朝着我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嗯嗯!” “那我们的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还会有这个口罩?并且还带着它那么光明正大地四处招摇?”我又连忙抛出了这几个问题砸向还想转移视线的卢东同学。 卢东抠了下脑壳,很诚实地向我摇了摇头。 第78章 她的伤痕 …… 我无语地朝卢东翻了一个白眼,道:“那就说明我们的犯罪嫌疑人就藏在剧场里啊!” 或者是很熟悉剧场的人。 从第一次勘察现场我就发现了,升降台下方的小黑屋应该已经荒废很久了,但是张月却通过升降台登场。 那个小黑屋的门几乎和舞台融为一体了,第一次小杨来找我的时候也差点没找到我。 如果不是对剧场很熟悉的人那也不会找到这个地方,并且让张月以那样的方式出场。 “我觉得你这么猜测有失偏颇。”卢东听完我的想法之后,立马提出了反驳。 “你怎么知道砍下张月下半身的人就是那个勒死她的人?” 这点倒不用怀疑。 之前陪苏琪一起解剖的时候,苏琪给我介绍了砍伤与勒痕。 砍伤和勒痕呈现的肌肉颜色相近,勒痕在先,先勒死再砍下张月的双腿。 如果不是一个凶手所为,那么这两种伤痕的颜色不应该如此相近。 或者说……是两人的团伙作案,一人在前勒死张月,后者再来砍下张月的双腿。 后来我们又在张月的血液中发现了大量的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 苏琪的想法是,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应该是在勒死之前就给张月注射了进去。 苏琪这话说的斩钉截铁,让我不禁生出质疑来。 我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判断出来的?”这难道靠验尸就能猜出来吗?? 苏琪不悦地甩了我一个眼刀,但是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和我解释道:“现在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在张月血液中的含量是很高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液会稀释药物作用,结合张月手腕上针孔的颜色,所以张月一定是在之前就被注射了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 为什么要给张月注射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这两种麻醉药?是因为凶手和张月关系匪浅,他觉得不能让张月觉得很疼。 那么什么伤痕才会让凶手生发出这种想法?是砍伤,是让张月失去双腿的砍伤。 而在注射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和砍下张月下半身之间还穿插着一个勒伤,并且这就是张月的致死伤。 那么造成这三种伤的凶手应该是一个人。 以上都是我的猜测,而这种猜测应该也是最合理的。 但是你架不住你的身边有一个杠精朋友啊! 身为杠精本精的卢东立马发现了一个看似盲点却又不是盲点的盲点,激动地当场就拍桌子吼道:“也有可能是砍下张月下半身的凶手是故意找人来虐尸的啊。* ……乌鸡鲅鱼 我反问道:“那你觉得为什么凶手要砍下张月的腿?” “可能因为爱,也可能因为恨。”卢东想了想,如是答道。 对,没错,可能是仇杀也可能是情杀。 但是卢东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但是我们在张月的血液里发现了大量的依托咪酯和氟哌利多,你觉得为什么凶手会花精力给她注射麻醉剂?” 我乘胜追击,继续反问道。 “那说明……凶手……”卢东这时倒被我问住了,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为什么呢?因为杠精一般扣字的时候是不讲逻辑顺序的。 综上,我们基本可以判定凶手是剧场内部员工,有机会能拿到红狐狸口罩。 第二位凶手的行凶顺序也基本可以定下来了。 凶手先给昏迷的张月注射了麻醉剂,然后展开了自己对张月本身的一系列残忍的伤害。 先用绳子勒死他,再砍下她的下半身,接着将张月的上半身架到假人模特的下半身上。 通过控制升降台,让张月以那样的形式将最后一面展现给观众。 她为舞台而生,也理应在舞台的聚光灯下死去。 但那时,她已经失去了她最引以为傲的美丽的双腿。 我恍然大悟,原来,凶手对张月不仅仅是爱,也应该有恨在。 可是凶手为什么恨张月呢? 看来得细细排查张月和哪些人结过仇了。 我思索着,手摸到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一队微信群艾特全体成员。 ……忽略那个顶上“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诡异群聊名称。 我:艾特全体成员,细盘一下张月的人际关系网,选出和张月结怨的人,我要名单。 我好方:???你之前不是去走访了吗?你没有名单?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顶楼上! 武呜呜呜:同顶! ……当时忙着抓黄颖,也没来得及走完啊。 我暗自扶额,心里开始默默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没有威严了。 然后整个群聊画风变得极其恶劣。 我忍无可忍,又发了一句: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去干活! 我好方:你凶人家!嘤嘤嘤~ …… 这厢的我果断把群消息屏蔽了,实在没心情也没精力陪他们扯皮。 我收起手机,转向卢东,道:“现在我们去剧场吧。” 既然垃圾站地下室不是第一抛尸现场,那一定会在剧场里。 之前盘问沈晓的时候,沈晓说到一句“网吧附近靠近步行商业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索菲尼亚大剧院——也就是我们被迫去看舞台剧《狐狸天使》的剧院,好像也在那附近。 路上,卢东边开车边和我聊着他那里搜寻来的线索。 索菲尼亚大剧院是一个官方指定的四星级标准剧院,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专业训练后才能上岗入职。 但是这样一个光鲜亮丽的剧场,其实在尚未被国家收编之前,一直是私人所属。 之前因为老板实在太抠门,各种设备用久了都老化了,老板也没说修 后来因为资金周转不开,剧院濒临关门大吉。 索菲尼亚大剧院说起来,也不过是前两年才被收编。 有了国家的拨款投资建设,才变成了现在这副看起来高攀不起的样子。 久而久之里面老化的设备也就不再被使用了。 只是索菲尼亚大剧院内部装修整新是一种覆盖式修缮,并没有将原本的设备拆除掉。 不过经过新设备的覆盖,老设备也逐渐退出了大家的视线,很少有人知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契机之下,老设备中的一个升降台被张月发现了。 张月当时看起来对这个升降台很感兴趣,之前也和剧场工作人员联系过,她想用升降台来实现一个惊艳的出场。 但是由于升降台的相关设备太过老化,她被告知升降台很有可能用不起来,这件事只能作罢。 第79章 升降台 “可是当时我去勘察现场的时候,升降台是可以使用的啊。” 我听到此处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急忙打断卢东的话。 “是,你听我慢慢讲嘛。”卢东不急不慢地回道。 张月这个女人,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也不知道她上哪儿找来一个修理工,硬是把升降台修好了。 这一点工作人员小潘可以作证。 小潘是舞台控制室的,一般的灯光和烟雾都是由小潘来调控的。 谈起张月,小潘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卢东嗅到一丝关键线索的味道,在他孜(si)孜(chan)不(lan)倦(da)地追问下,小潘才不情不愿的地说出缘由。 小潘说道:“那个张月啊,你别看她就一个小明星,但是人家架子可不小,光舞台效果前后改了不下百八十次了,饭都要烦死了。” 说罢,她又是一副头痛的样子。 小潘细说起那天,也就是正式演出的那天。 张月带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找到了她,趾高气扬地通知小潘她要用升降台。 并且之后将男人留在了小潘的工作室内。 吩咐完,张月踩着八厘米的恨天高扭着细腰迈着大长腿潇洒地走了,留下男人和小潘尴尬的面面相觑。 当时小潘看到男人的第一反应是眼熟,看久了以后猛地一拍脑袋:这不就是看门的那个谁嘛! 没想到他还会修这种老东西。 而在小潘嘴里的“那个谁”,就是保安室的值日保安,刘辉。 刘辉今年三十四了,目前还是老光棍一个,听说他是退伍老兵回来当的保安。 刘辉是包子戏剧场的老人了,之前主管看在他是退伍军人,保安工作做了这么久了一直也是做得很好的,才将他留了下来。 “包子戏剧场?”我听着这个名字有些许耳熟,不解的问道。 原来,索菲尼亚大剧院是在之后才改名索菲尼亚大剧院的,在这之前,它一直叫包子戏剧场。 说道这里,卢东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噗嗤……哪有剧场叫这名字。” “包子戏剧场……”我嘴里喃喃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耳熟了!” 当初我们搜到的那家淘宝店铺的名称中,也有“包子戏剧场”这几个字! 包子戏剧场......刘辉........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总感觉两者之间有着某种不知名的联系。 我默不作声,心里却在想着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样联系,那厢的卢东依然自顾自的讲着。 这个刘辉在大家眼里一直是一个透明的人,他不常说话,只有别人主动和他说笑他才会应上两句。 平时独来独往的也没什么朋友,是个相当奇怪的人。 “诶,”卢东说到这里你突然停了下来,叫了我一声,“你说这个刘辉会不会就是小超看到的那个‘怪人’?”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说罢转头看向卢东,问道:“还有没有这个刘辉更多的消息了?” 卢东单挑了一下右边的眉毛,颇有些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有是有,不过难得有你程宵程队长不知道的事?” 我无语的扯了扯嘴角,说道:“卢东,你真的是个煞笔。” 宁还知道宁是一个老刑警,并且现在还在破案子吗? “诶诶诶,人民公仆怎么还能骂人呐!”卢东大嚷起来。 “我不管!老规矩!” 所谓老规矩,不过就是说几句好听的哄着卢东张口罢了。 我不禁扶额道:“你都多大了?还跟我搞这些?” “我不管!”卢东任性的说道。 好好好,谁让是卢东去勘察剧场的呢。 当初这么分配的时候,我是存了一份私心的。 经过上回大型碎尸案之后,卢东虽说对案件参与度并不是很高,但是他还是做出了不少贡献的,最后带领刑警一二两队对小邱镇各大夜总会开展了扫黄行动并取得了喜人的成绩。 但是局长一直没说让他回到刑警队,就好像当没有卢东这个人在一样,而我也知道卢东心里头也不好受,所以才把最重要的的剧场勘查工作全部交予卢东去办理。 希望经过这次的张月案,卢东能够再次回到刑警队吧。主要还是二队陈朝经常挑事太烦了........ 我心里想着想着,都忍不住为自己的做法感到感动,而我座下的逆子卢东却总想当我的父亲。 腹诽归腹诽,口头上还是要喊的。 “爸爸!”车内,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诶!”一个贱次次又雀跃的声音回应道。 傍晚时分的索菲尼亚大剧院在夕阳的余辉之中显得庄严又圣洁,但是在这光鲜亮丽的背后到底还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丑恶,也就不得而知了。 我站在剧院门口,仰着头看着这间剧院,心里生出一丝叹惋来。 无论张月生前如何,但是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妙龄少女,最终还是死在了属于她的舞台上。 世事无常,且行且珍惜。 我和卢东的到来,让剧院代营经理人张志远大吃一惊。 张志远急忙从办公室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我们面前,但是肥胖的身躯显然支撑不了这样的路程和速度,以至于他在我们面前喘了半天的粗气,脸上的猪肝红才略略消减。 他一脸苦相地问道:“我的祖宗,你怎么又回来了。”说罢就将我和卢东一把拦在了剧场门外。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张志远和卢东——毕竟张志远那话明显就是冲着卢东去的。 卢东刚刚侧目正好撞上了我探究的眼神,立马把头又转了回去,心虚地看看天看看地,但就是不和我还有张志远的眼神交汇。 我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吗?” 我知道卢东,他虽说有些顽劣孩子气,但是做人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一般情况下我们和人民群众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能让眼前这位......张经理头疼成这样,难道是卢东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我扯了扯卢东的衣袖,用眼神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扯一下,卢东没反应;再扯,还是不理人,自顾自的盯着脚尖看。 “哎唷!”张志远见状,一脸痛苦地回道,“这位警官昨天来的时候直接把我们这儿给封起来了,当天损失了一整天的收入和客流量啊!” 说着,左手手背重重地拍了一下右手手心又摊开,仿佛想让我感同身受的感受到他的损失有多大,还有他的心有多痛。 ....... 第80章 考验 卢东一听这话突然暴起,就差没跳着脚指着张志远鼻子骂道: “你还有脸说!我们走之前是不是说让你们这儿这两天先停业吗?你这么贸贸然放人进来是想干什么?破坏现场吗?” 一提到这事,张志远先是被卢东吼得缩了缩脖子,然后又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我这儿也是要开店做生意的,这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怎么就偏偏死了个张月,就要闹得我开不了门?” 卢东已经被气得脸通红,指着张志远的鼻子一字一顿道:“我说了,保护现场,闲杂人员禁止入内!” 听着他俩这一来一往的争吵,我大概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概就是昨天卢东让这位经理先歇业整顿几天,但是这个张志远行着小人行迹,还是偷偷放人进来了。 不仅如此,张志远还任由人员出入案发现场,现场的黄色警戒线就跟个摆设一样。 结果昨天卢东带着人直接驱散了所有的观众,还直接在南宏市警察局官网上让人发了帖子严肃批评了这件事。 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们立马涌入索菲尼亚大剧院的官网,害的官网上骂声一片,闹得很不好收场。 听到这话,我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钱就真的这么重要吗?比人命还重要? 我一把拉住已经捋起袖子准备和张志远干一家的卢东,低声劝道:“我来。” 卢东听了之后,虽然脸上还是一片愤愤之情,但是已经往后退了一步,放下高高捋起的袖子,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对张志远冷哼道:“劝你好自为之。” 我挡在了卢东和张志远之间,对张志远严肃道:“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所以索菲尼亚大剧院还是要接受整治,请你现在做好歇业的准备。” 破坏现场怎么说也得受教育,对索菲尼亚大剧院的声誉只有损害没有好处,这个人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愚蠢? 总之,我和卢东还是顺利进入了剧场。 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 卢东走在走廊的靠内,夕阳只斜斜的照到他半边脸,大半边还是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卢东的情绪不对劲。 我知道,但是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我能做的就是默默的陪着卢东走完这段路。 等张志远将我们带到案发现场之后,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我立马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抱歉,还请您在门外等我们一会。” 还是那个熟悉的舞台,舞台上造景依旧,现场的黄色警戒线已经被不知道的陌生人扯断,任由来来往往的人践踏。 我蹲下身,捡起黄色警戒线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和污渍,有一块很大的泥印却怎么也剔除不掉了。 卢东只是站在一旁的观众席上,看着我的动作,却一声不吭。 我走上舞台,再次将它围在了它应该在的地方,垂眸看着现场还未消除的学籍,空气中除了灰尘的味道,还有一丝未散尽的血气。 我没有转过身看卢东,平静地说道:“为什么?” 我想案发当天,他手下也带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将现场保护好,也没有留下几个人看守现场。 我不是怪卢东鲁莽,只是我不理解。 卢东似乎被我问住了,半晌后才闷闷开口,道:“陈朝来过了。” 短短五个字,我就明白了卢东的意思。 刑警队二队队长陈朝也同样和卢东来复勘现场,只是他们二队的人将本就人手不足的卢东等人挤到了一边,卢东只能带着人在剧场外围做做小调查。 但是最可气的地方就是陈朝收队的时候应该没有和卢东说自己没有留人在剧场看守现场,卢东当时又接到了发现张月下半身的消息,人手实在不够,就没有匀过来看守现场。 “为什么人手不够?”我皱着眉问道。 二队队员我一般是管不着的,但是一队队员我还是拨了不少给卢东用的,怎么可能人手不够。 卢东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回答道:“是我本事不够大,驱使不了你的人。” 他说这话时,话里带着笑声,但是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苦涩。 我拨给卢东的队员里,大部分都是小新人,还有两三个刺头,经常没事就闹出点事情出来让大家伙为他们忙一忙。 现在出任务,想来那几个人也应该没有给卢东好脸色看。 我明白这一切,但是我不能直接告诉卢东。 卢东当时想着他们好歹也是拉好了黄色警戒线的,应该不会有人连这个都不认识吧。 没有想到,那样一条小小的警戒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拦住。 舞台上脚印错杂,这样的地面已经不具有采集价值了。 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还是嘴上很严厉地对卢东说:“你连一个现场都看不好,想来也不用想着回刑警队干活了。” 听到这话之后,我的身后就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我感到一丝疲惫,闭上了眼微微扬起头,眼前却浮现那天在办公室里和局长的对话。 那天也是个夕阳晚霞天,桔红色的暖光像是照不进办公室一样,桌子对面的那个男人对我讲了好多话,自从师傅去世之后,局长就很少对我们讲很多话了。 “卢东是很好,只是他的性格他的脾气还需要历练。” “干我们这行最需要满腔热血,而不总是要满腔热血,等他什么时候能真正沉淀下来,我自然会让他再回来。” “有你?你能起什么作用?程宵,不要把人看的太全能,也不要把人看的太无能。” “不忍心?是啊,谁能忍心浪费那么一个好苗子?” “我也不忍心让卢东在那么一个小小的地方盘踞,但是你总归是要知道,卢东不可能一辈子都做个少年人。” 这样冷落他,真的是对他好吗?换句话说,真的只有这一种让卢东成长的方式了吗? 想到这里,我没有理会卢东,蹲下仔细寻找着那天痕检部的人所说的“血脚印”。 第81章 血脚印 我仔细勘察着地上的脚印,发现到处都是凌乱的脚步印,找不到“血脚印”,会不会昨天被许多游客的脚踏导致覆盖以至于不见了。 顿时不禁恼怒起来,张志远果真是要钱,连人命都不管了,真是给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麻烦。 想来也是我的错,原本以为卢东应该能把案发现场拉好警戒线,保护好现场,可惜啊…… 看到不远处的卢东蹲下来,也一起查找“血脚印”,心里一惊,我以为他会在我的冷言冷语下,回去警局了,没想到他还在这里。 几分钟之后,在警戒线的尾端处发现“血脚印”,它上面覆盖着其他脚印,下面的脚印有些模糊不清的血迹,连忙招呼卢东过来,蹲在“血脚印”旁边,两人仔细观察着。 我用手比划了脚印的长度,这么长和宽的脚,这好像是男人的脚,但是谁呢?我双手十字交叉,陷入了沉思,猛然间抬头看向卢东,问道: “这个“血脚印”有点模糊,痕检部有拍照片吗” “痕检部应该拍了照片,我现在立马让他们传过来。”说着便拨打电话过去给痕检部了。 我仔细的观察着脚印,努力分辨出它应该是哪种类型的人,所拥有的脚印。 关键时刻卢东还是有用的,虽然平时打打闹闹,但在如此严肃的情况下迅速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可见他真的如局长所说一样,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卢东拿着手机,带着类似的欣喜的笑容,脚步有点快伐的走向着我,他应该是为刚刚我呵斥他一顿,想要做出成绩给我看吧。 看着手机里痕检部传来的照片,认真对比了一下,现场上模糊的脚印和手机上清晰的脚印,放大图发现,不一样之处。 卢东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 “你看,地上的脚印和照片的脚印,它只有四个脚趾,小脚趾是没有的” “那这里谁会是只有四个脚指头呢?去问一下张志远,他是这里的负责人应该会知道。” 说着便起身,走到门外,看见张志远在一张椅子上坐着,玩着手机。 这模样可真悠闲,现在都死人了一点都不关心,商人逐利,本质啊。 卢东和我走了过去,可能是我们的神情过于严肃,张志远从远远看见我们便起身,站一旁等着我们走来。 张志远带着谄媚的笑容,搓搓手,说道:“警官是否找到了新的线索,这边可以进来了吗” 我皱着眉看着他,这人怎么回事,刚想开口,旁边便传来卢东的声音。 “你别嬉皮笑脸,这没用,这边暂时不会让你们进来,你们这边有谁的只有四个脚趾的” 张志远脸上的神情一收,语气冷冷的说道:“我们可没有,查看别人身体的爱好,这我可不知道,你们另找他人问吧” 卢东气愤的说着:“张志远你知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妨碍警察办事,等会就把你抓起来。” “我可是实话实说,哪知道谁脚只有四个脚趾,如果你们把我抓起来,我就告你们,警察乱用权力,乱抓人。” 看着两人互说的场面,脑袋不禁一头疼,卢东太过于激动了,容易坏事,而张志远在说话的过程中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说谎,难道真的不知道。 “你们两个别说了。”瞬间安静了下来,我开口问道: “张志远先生,现在这一片事故现场暂时不能让人进去,破坏现场,此前破坏现场,已经有网民在网上议论纷纷,再一次破坏现场,你这场所也会变得声名狼藉,游客也会减少,到时会很有可能被查封,相信你也不会看到此事情的发生吧,现在请你回去,我们还要对此进行勘察。” 听到此言,张志远的脸上青白闪过,在这片场所下显得极为难看,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会有怨气,但那又怎么样,如果查不出来凶手,到时候可不会这么简单就了事。 在做警察的路上遇见类似的这种事情,已经是有很多了,多得是不配合的人,但那又怎么样,经过各种利益对比,迟早会同意的,现在硬气也不了多久。 张志远咬牙切齿,闷声说道:“你…你们…”最终无可奈何的离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我眯起眼睛想了想,他不知道,那应该有其他人知道,比如同租房的人或一起长期相处的人,或许他们会更了解。 “卢东,你找人问一下,谁的脚上只有四个脚指头的。” 忽然看到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那人身穿灰色长袍,光着脑袋,低着头,手上拿着一些纱布,我和卢东相互看了一眼,这人怎么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急忙的走了过去。 走近发现,这不是上次的一面之缘的小厮吗,他怎么这样的装扮了,真奇特,眼看他越走越远,连忙上前拦住他的去路,说道: “你是谁?你这是要去哪里?刚刚我们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抬头看着我们,神情有一些慌张,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没地方可以逃,便闷着,低下头不说话,似乎是听不懂我们的话。 看着他这样的神情,难道他和这个案件有关系或者是知道一些事情,暗道你不说我也会有办法的,而且看他刚刚匆匆的脚步,一定是有其他事情要急着做,现在不给你去,看你怎么办。 眼见太阳越来越大,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热,我用眼神示意着卢东,让他不要说话,三人默不吭声,氛围逐渐诡异,几分钟过后,这位小厮的神情越来越着急,眼睛不断的向外看着,发现没有人来,似乎是下定了决定,说道: “我叫王阳,是陈志远让我进来,来看一下你们是不是走了,他限制我半个小时内回去,要不然扣我的工资。”吞了吞口水,一脸紧张的看着我们。 卢东急忙的追问:“那他让你来看我们有没有走,他这是要干嘛” “今天有游客预约了要进来游览,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能不能让我回去” 第82章 发现 这个陈志远真的要钱不要命啊,现在这里都出人命了,刚刚也劝说了,依旧还干这样的事情。 “那你知道这个剧院内有谁的脚上只有四个脚趾。” 王阳听此言,沉思了一下,难道他知道,我看向卢东,在背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准备动手。 王阳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好像记得我之前看到过剧院内有一个人是四个脚指头的,我现在想不起来是谁,你们等等。” “不急,你慢慢想,我们可以一起回警局的路上想想。”卢东猛然抓住王阳,把他带上了车子,经过一条马路,看到陈志远,说道: “陈志远你现在别让人进来,破坏现场,等一下我会让人过来看守,现在王阳就让我带走了,你有事稍后再说。” 陈志远看着警车越来越远,在原地里不断的走动着,左手拍打着右手,心中不禁有点懊恼,为什么要派人去呢?真是猪油蒙蔽心了,害的王阳去了警察那边。 警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王阳发出的稍微一些言语。 “会是谁呢?我在哪里见过呢?” 卢东戳了戳我的手,示意我看向他,卢东轻声说:“我们现在就把他带到所里,会不会不太好,现在没什么证据,而且他刚刚也快要说出来是谁了,我们在等几分钟不就好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我默默的看了卢东一眼,并没有出声,可能他没有听到声音便没有说话了,一路上的寂静,到了警局,看着所里一片忙碌的状态,默默的把王阳带到一张桌子上坐着,这时苏琪拿着资料走了过来,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道: “你们有了新的发现,这人是谁,把这人带回来做什么?” 这人不是法医吗?来警察所里干嘛?这好像不是她的办公之地,看着她熟练的姿势,看来在我出去办案过程中,她应该来了很多次。 我拍了拍卢东的肩膀,轻声对他说:“你去拿一下陈大彪和刘辉的照片出来” 我坐在椅子上,拿起在桌面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慢慢悠悠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琪,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貌似不是你的办公之处吧,还是说你有新的发现。” 苏琪看着程宵这幅悠闲模样,心里恨不得暴打他一顿,但还是忍住,学着他的模样,慢悠悠的说:“程宵队长,果真是机智如神呀,这样都被你猜到了,这边是有新的发现,来了几次这里没发现你,只好在这里帮忙,顺道等你回来” 看着苏琪的有点咬牙的模样,他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便说: “我和卢东去了索菲尼亚大剧院查看血脚印,我们发现了一个特殊点,血脚印的脚趾只有四个,在大剧院中看到他,经过咨询,他好像知道剧院里谁只有四个脚趾,于是把他带回来了。” “你的新发现是什么。” 苏琪指着摆放在桌面上的资料,推到我面前,淡淡的说道:“你自己拆出来看看,就知道新发现是什么了。” 我拿起资料,映入眼帘显示的是张月的各种尸体检查情况,外加前一个月和陈辉的接触过的照片。 看来陈辉的嫌疑性比较大,卢东拿着照片急忙的走了过来。 “你要的照片。”给完,便和苏琪讨论案情了。 我转身走向王阳的座位,拿着照片对着他说:“你现在还没有想起来吗?那你看看这两张照片,你记得他们谁只有四个脚指头。”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缓缓的拿起茶杯喝着,与周围人相隔一派。 王阳看了好一会儿,猛然抓着我的手说道: “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有一次在保安亭里,看到他脱掉袜子,发现他只有四个脚指头,当时我还纳闷了,怎么会有人天生四个脚指头呢,他说是在当兵时不小心是受伤,脚指头被截掉了。” 听到此言,陈辉基本可以判断是有嫌疑的人了,我立马看向卢东,顺道带着几个警察,奔去了陈辉家里,却发现陈辉早已经不在家了,询问了隔壁的阿姨发现,陈辉原来早几天就背着行李不知道去哪里了。 懊恼的情绪扑面而来,那他会去哪里呢?老家还是朋友。 我向身边年轻的警察吩咐,你帮我,回去局里查一查,陈辉他家住在哪里,有那些朋友,通知各处警察严格审查各市的出入道路,查到了,打电话过来说一声。 不对,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怎么会留下脚印在那里,当过兵的人不会不知道,留下蛛丝马迹很容易被警察所发现的,难道他要请君入瓮,不对不对,这件事情有点疑惑。 带着卢东再次回到了索菲尼亚大剧院,此时正是下午两三点,剧院内没有任何人,我和他一同走到黄线处,仔细勘察着周围。 忽然空气中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呼唤着卢东过来,示意他捂住鼻子,慢慢的走近发现这边的味道越来越浓,我向卢东点了点头。 用力踩着下面的板块,声音不对,好像是镂空的,这里好像是个地窖,摸着地板,查找打开的方法,手突然碰到一块凸起来的板块,随着地板的移动,眼前出现了一个地窖,味道也越来越浓烈,不断刺激着我和卢东的鼻子。 这很有可能是张月的下半身,她这下半身失去了几天,太阳的这么大,容易腐烂,这味道简直了。 拉着卢东的手,带他远离了这片区域,打电话给局里,告诉他们在索菲尼亚大剧院里发现了张月的下半身,让他们感觉派人过来,我和卢东保护现场。 卢东皱着眉看着我,说道:“程宵,你什么时候怕这个了,我们两个也可以把张月的下半身拿上来,现在装的妞妞呢呢,这是做什么。” “首先不要破坏现场,第二可能张月下身上有凶手指纹呢,我们现在过去会破坏,等专业人过来,让他们去做,我们在这里守住案发现场就可以了。” 第83章 发现下半身 目测这个地窖的尺度只能容纳一两个人进入,而在剧院内有谁最清楚知道地窖的位置,并且能自由出入呢?剧院内每个人都有嫌疑。 卢东过于一腔热血了,这样子的他,回刑警队有点难了,希望能在接下来的办案中能锻炼他,改变一下做事的态度。 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有不少的警车、警察和法医的到来,打破了我和卢东的沉默氛围,让瞬间安静的场面变得热闹起来。 我向上司敬了礼,没想到会惊动他的到来。 转身告诉他们,随即让人把陈志远带过来,在黄色警戒线的地窖里藏着张月的下半身,看着一堆警察走到地窖,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靠近的人员纷纷捂住鼻子,看着他们有序的拿出装备和下地窖的姿势,突然觉得他们很伟大。 上司站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程宵,你小子可真厉害,我们之前派人来都没有发现这地窖,你今天一来就发现了,等这次案件结束,给你记大功” 听到这话,心里不禁冷哼了一声,这不是在哄小孩吗,很久之前你也说过同意的话,结果功劳还不是你自己领,表面功夫。 淡淡和向卢东介绍了这位上司是李程哲,是督察组的顶级上司。 我佯装好态度,拉过卢东推到上司旁边,淡淡说道:“这是卢东发现的,不是我发现的,我只是刚好和他在一起顺道来帮忙而已” 卢东秒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透露出震惊,似乎是说这不是我们两发现的吗,怎么把功劳都堆我身上了。 上司看了我一眼,随即握了握卢东的手,端详着卢东的脸,有些做作的说道:“现在可真是后生可畏,越来越出色了,听说你之前是刑警队的,等这次案件结束,我会把你调回去,可不能埋没这人才。” 这话说的,在我这边就很埋没人才的节奏,你可真会,给一颗糖打一拳,想挖人,没门。 卢东神情有一些激动,但还是克制了,语气的上扬,显示了他的心情很好,说道: “谢谢李警官,我想还是等下一次吧,虽然我很想回到刑警队,但我知道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锻炼我,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那好吧,程宵你记得带好他”他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一句话,便走开了。 卢东看到他走开,便看向我,带着一些怒气说道:“程宵,你自作聪明做什么,老子是想回去刑警队,可我也知道我之所来到这里是为了锻炼,现在的刑警队我暂时无法胜任其中的一员,你现在别想抛弃我,我还没有让你叫够爸爸呢” 额,这小子活腻了,听到前面有点亏欠,后面怎么越来越不正经,罢了罢了,还是好好带着他,希望他以后能独挡一面。 我上前佯装要打他的姿势,带着严肃的语气说道:“你不是一直很想回刑警队吗?现在给你机会了,你怎么放弃了” 卢东搂着我的脖子,掰着我的双手说道:“我是想回去,但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 在他看不到的一处,在阳光的照耀下,我露出温和的笑容。 反手破解他的攻势,压着他的手,笑着说道:“我刚刚是在试探你,这位李程哲可不简单,他想挖你走,他所做的承诺听听就可以了,别太当真,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我还不清楚你是啥人吗?” “那你刚刚还想试探我” “我这不是准备给你一些磨炼吗,你很好,成功破解了。” …… 好像听到了苏琪的声音,不对她怎么会在这里,突然有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们这是打算火拼,这姿势,渍渍渍” 我和卢东默默的看了一下,两人的姿势,确实是有点像这种,立马放开,看向一堆警察中的那个穿着白色长褂的女人,果真是苏琪,在如此腐臭的味道中仍能说出这种话,伶牙俐齿。 走向苏琪附近,捂住鼻子,闷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个法医不应该在局内等着吗?现在有什么新发现吗?” 苏琪看着我和卢东,似乎上下飘了一眼,露出贼兮兮的笑容,说道: “现在苏月的下半身正在拉上来中,之前我在局里,顺道跟着一起来了,我现在告诉过他们,把苏月的下半身搬回局里,现在只是大概查看,具体还是需要到时候再说” “你两这是有秘密,有抓到刘辉吗?” 看到苏琪的表情,心里一阵恶寒,这想干什么,这女人不会是想对我们身体感兴趣,没想到呀,这女人下次要远离她。 卢东脸上泛起笑容,笑嘻嘻的说道: “苏琪,好久不见,一来你就这样子,可真是调皮,我和他能有什么秘密呢,李辉很可以我们没有抓到,去到的时候,他早几天已经跑了,应该是听闻了风声,不过我们已经叫人盯住各省的出入路线,一旦有线索立马过去抓他……” 懒得理这两人。 看着四周警察在有序忙碌的把下半身小心翼翼的搬上来,是谁呢,这么大胆,谁这么清楚地窖的位置,怎么陈志远还没有到。 说曹操,曹操到,远处看到陈志远和一个男警察走了过来,我随口对着卢东和苏月说: ”你们安静一下,陈志远过来了,我们可以问一下他,有谁知道这个地窖或者是谁能经常出入这里的。” 走到陈志远和警察面前,说道:“辛苦了,同志,现在我有些事情需要咨询一下他,你现在去忙吧” 警察:“没事,这点小忙”把人交给我之后便走开了。 我走上前把陈志远拉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卢东和苏琪也一起跟着走了过来,我、卢东和苏琪围着陈志远,说道: “陈志远,现在在剧院的地窖里发现了苏月的下半身,你们剧院一般有谁知道,或者是经常进入这个地窖的,现在你给我们老实说,不然我们会依法把你抓到局里,到时候可没这么简单了。” 第84章 犯人李辉 可能是我、苏琪和卢东的气场过于大,压迫着他,陈志远的小腿开始发抖,并没有一开始看到我和卢东时的态度过于嚣张,现在像是被抓到的犯人,心里极为害怕的感觉。 在我们三人的注视下,陈志远脸上带着害怕,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剧院的地窖很多人都知道,但经常出入的只有李辉,还有警官,王阳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刘辉有很大的嫌疑,他很可能是杀害苏月的凶手。 看着他这副怂样,也知道毕竟剧院内不仅出了命案,还在这里发现腐烂的下半身,害怕也是正常,我猜测大概是发现来了这么大阵仗,看了网上的网民的抨击吧,态度肉眼可见的不一样了。 卢东呲了一声,带着不屑,说道:“陈志远,我们没你想的可怕,不用见到妖魔鬼怪的表情看着我们,我们只是来处理案件而已,你说的王阳我们问完话就让他走了。” 陈志远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道:“那就好,现在已经告诉你们了,只有李辉会经常去地窖,我也不清楚他去地窖干嘛,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现在应该去找他。” 话是这么说,但你作为剧院的经理应该对他的家庭和身边有谁与他亲密接触的人应该很熟悉吧。 我眼神暗示了一下卢东,卢东点了点头,立即上前用哥俩好的姿势,抱着陈志远,嘻哈嘻哈的说道:“陈经理,陈志远那你应该对李辉很熟悉吧,毕竟是退伍军人,各方面都能拿得出手,应该印象很深刻。”。 我和苏琪暗道的笑了笑,没想到卢东会这么出其不意,本来是想让他用其他小计,问话的。可能是笑的声音过大,吸引周围的警察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让着热闹的场景,瞬间安静下来,场面一顿怪异,我用力哼了一句,暗示着他们不要随意看过来,场面瞬间活跃起来,该干嘛的干嘛。 陈志远看了看周围,身子缩了缩,用力推了推卢东,说道:“我和你不熟,干嘛这么抱着我,你们有事,就赶紧问,别搞这样的事情。” 我向卢东摆了摆手,卢东松开手,说道:“陈志远,你知道李辉的家里有谁,他一般和谁在玩,或者是和谁在交往。” “李辉我只知道他家住在安广,家里有四口人,他是最小的,他为人比较孤僻,很少看到他和谁在一起玩,但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我有一次碰见李辉和苏月在街上吵架,当时我以为看错了,还认真的看了几次,那时我还说遇上贵人了。” 果真苏月和李辉有一定的关系,现在只要找到李辉,就能知道是不是他杀的了。 “你走吧,现在没你的事情了,你可以走了。” 陈志远像是劫后余生一样,猛地跑了出去。 不禁笑了笑,摇摇头,我们三人是洪水猛兽。 那现在的李辉应该在哪里呢?他是怎么知道苏月被黄颖给锤头了,难道他在一旁看着。 苏琪抱着双手,说道:“现在已经知道李辉很大可能性是杀害苏月的凶手,而且很有可能那个黑衣人也是他,看他们处理也差不多了,我现在要回去,回见” 卢东摆了摆手,表示回见。 我对着卢东说:“你猜现在李辉应该藏在哪里,他和苏月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并不想知道有什么关系,现在是回去局里看看有没有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 三个月后,我回到局里,我奔去人事处,咨询是否找到,李辉的落脚之处,但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没有找到,也派人去他的老家找了,发现压根就没有他回家的记录,出入境也调查了,也没有发现。 我烦恼的走出办公室,走到公园,用力的挠了挠头,看到附近有个小卖部,口渴顿时涌上来,买了一瓶水,坐在公园的一处,看着人来人往的游客,李辉究竟是藏哪里了呢。 身边走过一对母女,妈妈训斥着自己的女儿,声音带着温柔,严厉中带着宠溺。。 “诗诗,,你把弟弟的玩具放在哪里了,告诉妈妈,妈妈不会骂你的”。 女孩子脸上扬起童真的笑容,欢快说道:“妈妈,我把他放在了弟弟的房间里的一个小角落里了” 随着身影不断远去,她们离我越来越远,我听那个不到她们的对话了,但女孩的话给了我一定的启示。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古老的话,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小孩子都懂了,那李辉应该也很清楚,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做这种手段应该也很容易,那他应该也还在这市里,并没有出去,我原来一直想错了方向。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迷雾不在,拿着水便,便轻快的走向局里,直接奔向人事局,对着负责人说道:“李辉应该还在这市里,你们搜查的时候要重点关注和留意。现在把查到李辉的交往资料给我。”。 众人看着他,异口同声的说道:“程宵队长,你是怎么知道李辉很可能会还在市里呢,按照普通的逃犯早就逃出了,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呢”。 我挑眉的看了他们,大声说道:“这你们可就不懂了,李辉是什么人,他是退伍的军人,他很有可能知道我们会去他家里搜查,也可能会去找他的好友和同事询问,他相当的聪明,但你们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怎么可能会猜不出来呢,现在你们赶紧查哪些超市和一些娱乐场所有他的踪影。” “厉害了,程宵队长这点你都能想到,那你想应该怎么办” “现在是查看他平时会去哪里,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他身上的钱财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我想今晚他可能会动手抢钱,我们现在找几个便衣警察在各大场所蹲着他,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们也要时刻观察着其他省份是否有他的身影。”。 第85章 搜查 “现在你们该干啥干啥,我先出去了。” 听到后面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随即变得雅雀无声了,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局长,怪不得,瞬间没有声音了。 局长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道:“程宵,你跟我过来一下。” 心里一惊,不会吧,局长要拿我开刀,当初答应了三天能搞定现在三个月了却还没有抓到凶手,惨了惨了。 路过办公室,看到卢东在和别人聊天,他看到我,跟在局长的后面,投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我。 瞬间想把他,打一架的冲动,太气人了。 顶着众人的目光,来到局长办公室这边,局长拉起所有窗帘,关好门,然后舒适的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脸上带着笑容的看着我。 这让我非常的惶恐,局长你这样子,像笑面虎,我害怕。 办公室内一阵寂静,我的汗猛地流到我的衣服内,我感觉里衣已经湿透了。 局长这是要干嘛,不说话,搞神秘,要死就死吧,总比坚持在这里强。 我抬起头,望着他,吞了吞口水带着稍微的忐忑问道: “局长,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当初承诺好三天给你答复的,现在三个月过去了,还没有抓到凶手,我很抱歉。” 局长慢悠悠的喝着茶,慢悠悠的看着我,说道:“程宵我没把当初的承诺当一回事,现在督察组那边来了个人,说‘要把卢东转到他那边’你这边是怎么看”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肯定是上次在索菲尼亚大剧院,李程哲起了心思,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老狐狸。 我抬着头,目光直视局长,说道:“局长,你不是问案情的问题,那我就先不说先,关于卢东,你我之前不是说过,要锻炼他,你说过我们这行最需要满腔热血,而不总是要满腔热血,等他什么时候能真正沉淀下来,你自然会让他再回来。” “现在还没有到时候,不可能让他去督察组那边,你是知道我的” 我和局长目光对视了几分钟,在窗帘的透露的一丝阳光中,显得他极为温和,我知道这是假象,毕竟没有能力,怎么可能会坐上局长这个位置的呢,这只是骗人的表现。 他的身体动力一下,神情突然松懈下来,语气轻快的说道: “罢了罢了,等一下我去督察组回绝一下他,你给我好好带好卢东,他可是难得的苗子,你先出去吧。” “是,长官” 我转身离开局长办公室,看到外面的办公厅里,只有些许几个人,看向手表,原来是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吃完午饭后,心里急念着李辉事件,便急忙的回到办公室里坐着。 我拿了份资料,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看着手上的资料,资料显示。 李辉家里四口人,13年当兵,17年出来,在这几年中换了几份工作,最终在索菲尼亚大剧院做了保安,这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呢?,李辉喜欢听歌,打游戏,经常去游戏厅玩射击游戏,还喜欢喝酒,这些很琐碎的事情,貌似也没有什么作用。 放下手里的资料,双手十指相插,放在下巴沉思,今晚去抓人的话,这些肯定要重点关注的场所,有一个疑点,他为啥最终选择是在索菲尼亚大剧院做了保安呢?喜欢听歌听哪些歌,而且他和张月有什么关系,这是很大的疑点,但也可能是杀死张月的动机之一。 随着时间的流逝,办公厅里的逐渐由安静转变为热闹。 听着鞋子的声音,人未到声便先到了,卢东的大喇叭,不断充刺着我的周围,搂着另一个年轻警察在说话。 轻浮不像话,这人有点飘了,明明案件还没有办完。 我看向他,手放在嘴巴上,冷哼了一下,他听到看了看我的眼神,放下手,便向我走了过来。 卢东随手拿了个水杯递给我,嘻哈嘻哈说道:“程宵队长,现在有什么新发现,或者有什么事情吩咐。” 看着他乖巧的模样,暗道这孩子,人缘也太好了,嘴巴甜。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晚开始行动,我大概知道李辉会躲在哪里了,今晚多派几个人,穿上便服我们一起行动。” 召集人,开了三小时的会议,在各大处安排不同的人手,今晚守候着李辉的出现。 我和一堆警察穿着便衣,看似漫不经心的闲逛着,实则是暗地里不断观察着路上的行人,一旦有所发现便会用呼叫机,呼叫其他人的帮忙。 安排不同的人,各自蹲在不同的场所,就等着李辉的出现。 我和卢东在一家超市附近蹲着,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失,转眼间就到了十二点,我频频看向手表,都到这个点了,难道我猜测错了。 卢东吃着炸鸡,满嘴是油的问着我:“你是不是算错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李辉应该不会出现了吧,我们在这里也是白等,今晚可能白费功夫了” 身上的呼叫机,传来声音,说道:“队长,我们这边没有发现有人,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我们还要等下去吗” 难道我的想法错误了,不对,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强,从没有出过差错,只要耐心等等,就会有收获的。 “耐心等等,李辉会出现的” 不知道什么原由,我莫名的坚信李辉今晚一定会出现的。 夜间的晚风吹拂着,给稍微燥热的人,带来些许的凉爽,和旁边热闹的烧烤街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和卢东这边安静,只能与蚊虫为伴。 抬头看着超市的入口,忽然一个人映入眼帘,那人身上穿着蓝色外套,下半身穿着黑色短裤,带着口罩,与旁人形成鲜明对比。 按我办案多年的经验来说,这人很可疑,身影有点像李辉,我拍了一下正在打瞌睡的卢东,打开呼叫机说道:“我看到一个可疑之人,在超市附近的人,过来我这边,我们慢慢的走到他周围,我们趁着他不备立马上去抓捕他。” 第86章 凶手是李辉 卢东开心的说道:“终于等到了李辉,队长你可真神” 忽略掉他的废话,示意他跟着我往前走,看到李辉越走越远,于是立马加快脚步,走了上去,但在人群中非常得挤,快要接触到却突然又被挤到一旁,望了一下那个人,似乎没有发现我们的跟随。 走到超市里面,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他附近没有多少人,做了个手势,立马向前抓住他,当时的场面十分的热闹,经过一番辛苦终于抓到他,扯下口罩发现,得来全不费功夫,抓到李辉了,赠送他一副银色手镯。 看到超市里经理走了过来,我拿出警察证,说道:“警察办事,现在抓到人了,刚刚打坏店里的东西,可以去警察局里报销。” 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超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抓到了李辉,这个案件应该也差不多要完结了,真是一片美好呀。 卢东一边打着哈欠,带着些许的困意,说道:“程宵队长,那我们现在是回去睡觉还是继续审他” 对哦,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是去睡觉了,今晚辛苦这帮年轻人了,让他们去休息吧。 我拍了拍卢东的肩膀,说道:“你们回去睡觉吧,接下来的事情,我去做就好了” 卢东和一些警察听到我的话,高兴的说着:“谢谢程宵队长,我们现在先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看着他们回去的身影,不禁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对着所有的事情,激情满满,想想现在,朽木枯朽,唉,人还是不得不服老。 回到局里,走到关押李辉的地方,示意值班人员,把他带出来,看着一脸老实而憔悴的李辉,满身狼藉,前尘大好,当过兵的人,怎么会犯案呢?他怎么会如此狠心杀害张月呢,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看着李辉,问道:“李辉你为何要杀害张月。” 李辉冷哼了一下,回答不一样的内容,说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还在市里,并没有逃出去呢,你怎么知道是我杀害张月呢,别血口喷人。” 看着他嘴硬的样子,这当然在我的意料之中,打死不认很好。 我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说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事情总会露出马脚的。” 看着他露出惊慌的脸色,我便知道他这是心里有鬼。 滴答答的声音在看所内响起,在些微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极为恐怖,这很容易刺激他的心里,让他的理智慢慢的奔溃掉。 看守所内缓缓响起我的声音,显得既冷漠又无情。 “你一定想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寻找你的三个月中,你老家我也派人去查过,你压根就没有回去,我派人监视各个省份的出入,也没有发现你的出入痕迹,然后我就想到了你会不会还在市里压根就没有走呢” 李辉看着我的表情,面露惊恐之色,我冷笑了一下。 “实话,我今晚只是猜测一下你会不会出现,毕竟三个月都没有去工作,哪里有钱财可支撑你的生活,你今晚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出来抢钱或者来超市购物,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李辉抬起头笑了笑,声音带着释怀地说道: “程宵警官,你可真聪明,连这一步你都算到了,那你怎么知道我杀害了张月。” “这毫无疑问的,最简单的道理,如果不是你,你需要逃” 李辉似乎被我呛到了,无语的看着我,无奈的说道: “是我疏忽了,那还有什么原因呢?” 暗自呲了一声,拿着桌面上的台灯照着他,我像个恶魔一样质问着他,说道: “索菲尼亚大剧院的地窖只有你一个人经常出入,而且在现场还有你的脚印,经过调查只有你是四个脚趾的,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当时为什么要脱鞋子,把自己的脚印漏在上面,你是故意的?” 李辉坐在椅子上,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阴沉,声音暗沉的说道: “当我杀死张月的时候,我的心已经随着她死了,本来把她偷偷藏在地窖里,不会有人发现,可惜当时夜里,我来的路上鞋子蹭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我便扔掉了,在走出地窖时天色过暗,我就没有发现,当时便留下了脚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会在现场看到血脚印。 “那你是怎么知道张月在后台被黄颖用锤子,锤头的,你是不是暗中跟着他们。” 李辉松开身子,依靠在椅子后面,说道: “当时,我是有这个打算,我也没想到黄颖会动手,我是看到黄颖动手后,她慌张的走掉,我上去时想补刀,这时发现张月突然醒过来,想到之前的事情,我把她勒死后,截了她下半身。” 我皱着眉头,大声说道:“你当时看到黄颖动手,不帮忙阻止还顺道把她杀了,这是多大的心狠。” 李辉捂住脸,不断的笑着,哽咽的说着:“我心狠,我心才不狠,如果心狠我早就杀了她,何必等到现在,是她负我的,是她破坏我心目中的样子,既然已经毁了,那便永远毁了吧。” 这人执念到这种地步,可真是可怕。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和张月是什么关系” 李辉闻言,浑身一愣,状似疯魔的说道: “我和她没关系,我只是默默的保安,我能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爱慕她,我爱慕她许多年,我从来不需要她知道,但是她居然背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她身为舞台剧的女主角,一名光鲜亮丽的芭蕾舞者,就应该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纯洁无暇。” “有一次在舞台后面,我看到她和何志飞在一起,并手牵手的回去,这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和其他男人有联系,并且让其他人跟他回家,我终于知道她不是我想象中的公主,既然如此那就永远的留在舞台吧。” 李辉恶狠狠的说道:“她是为舞台而生的,死也要光鲜亮丽的死去,但是她的身体已经肮脏了,曾经那双纯洁无暇的美腿已经不配站在舞台上,所以我把她下半身锯掉,换成了假肢,你看当时的舞台多美啊。” 第87章 凶手还有其他人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因为自己的信仰崩塌,就把人杀死,自己的前程毁了,一点事情由于自己的极端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可悲又可怜。 此时刘辉是什么样的心里,我不由而知,我相信曾经作为一名士兵的他,一定也没有想过自己最后的人生竟然是在监狱里度过。 我朝着看护的警察示意,让他把刘辉带了进去。 此时已经三点多了,伴随着月亮的微光,寂静的道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吃着东西在闲谈。 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不断浮现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情况,幸好最终把凶手绳之於法,现在可以放下紧绷的心思,好好休息了。 翌日,来到所里,问道昨晚审查刘辉做的记录笔记,仔细看了一遍,现在刘辉和黄颖已经抓到了,就等如何判刑了,刚拿起水杯喝了几口,便看到卢东急急忙忙的拿着报告过来。 卢东把报告放在我的面前,顺手拿了一杯水喝。 我有点惊讶,这是干嘛,这么急,第一次见。 “卢东,你缓缓,这是法医那边有了新的发现。” 卢东支支吾吾的嗯了几声,可能喝水太急便咳嗽了几声,我帮他顺了顺后背,等他缓下来,再慢慢说。 “是的,苏琪说’所有的资料都在这份报告里,你看一下’” 搞神秘,算了,我还是看看吧。 我连忙打开手上的报告,报告上显示:”在张月的血液里,发现细微的氰化物,这些氰化物不会立刻致死,却能成为慢性毒药,所以张月即使不是被刘辉杀死,她也活不了多久。” 也就是说杀死张月的凶手不只是两个人,还有其他人,那谁是可以让张月对此毫无防备呢。 我和卢东对视了一眼,立马得出结论,张月的男朋友何志飞,只有他,张月不会防备。 “卢东,你现在带人去何志飞的家里蹲着,如果他回来了,立即逮捕他,我现在去申请逮捕令。” “是,领命” 来到局长办公室,敲了敲门。 局长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请进” 看到我局长一愣,慢慢说道; “程宵你有什么事吗?” “局长,请你立马下个逮捕令” “杀死张月的凶手不是抓到了吗,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月案件还有第三个凶手,刚刚从法医部那边拿来报告发现,除了李辉和黄颖之外,还有第三个人作案,张月的男朋友何志飞也有一定的嫌疑,也就是这是三个人作案,把张月杀死” 似乎是案件有点奇特,局长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但很快便收回去,说道: “现在我把逮捕令下达,你拿着它,去抓张志远吧。” 拿到逮捕令后,我便打电话给卢东。 “卢东,你这边抓到何志飞了吗?我现在拿到逮捕令了,立马过去” 手机传来喧闹的声音,卢东说话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晰,我大声的问道: “卢东,你这边有听到吗?” 依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挂掉电话,带着几个人,便来到何志飞他家附近。 看到卢东他们被大姨大妈们拦住,我终于知道为啥手机传来的声音是嘈杂的了。 让几个警察过去把大姨大妈们和卢东他们拉开距离,我拉着卢东走到一旁,看着远处的这堆阿姨大妈们,说道: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卢东我不是让你带人去何志飞家,你们怎么在这里” 卢东表情有些许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 “本来来到何志飞家里,进去搜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在,我们便出来,打算在这边蹲着,等他今晚回来,可是” 在太阳的炽热的照耀下,我有些不耐烦,冷冷的看着他 “可是什么,快说,现在赶紧让这一群大妈阿姨离开。” 卢东看了我一眼说道:“刚刚出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做什么,这帮阿姨大妈们便涌上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三条黑线掉了下来,无语了,没事也要坚持这么久。 我走到喧闹的人群中,大声说道: “阿姨大妈们,你们有什么事情,请立即去警察所里报案,我们现在有事情要处理,不能耽误,如果耽误了,到时候,就把你们一起带到看守所待几天,你们也不想这样的吧。” 大妈们议论纷纷,其中有一个大妈说道:“我们没有想打扰你们,只不过是看这几位帅哥们,看起来是我未来的女婿,想帮我闺女要个微信和电话。” 我扶了一下脑袋,额,额,这么大胆的吗,现在的女孩子嫁不出去了,怪我派出去的人太帅了。 看了几眼卢东和便衣警察们,他们默默的躲着我的眼睛,转身看天空,看地下的蚂蚁们。 看着卢东和他们一脸无辜的表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感谢阿姨大妈的热爱,这几位警察都有女朋友了,……,我们这边有事情,就先走了。” 可能我说话过于快,阿姨大妈们,没有反应过来,我便带着他们走了。 在远离大妈很远之处,身边的警察们纷纷笑起来,互相推囊着说道: “你们这帮人,哈哈哈哈,太帅也是一种困恼,平日里说没有人追现在可好了,开不开心。” “你们别笑了,我们平时只是说说而已,别当真。” “你们可别告诉我女朋友,要不然他们非要打我不可。” 看着这帮小年轻的玩笑打闹,原来这就是年轻的快乐吗,有这种烦恼可真好。 卢东悄悄来到我的身边,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程大队长,你一定不要告诉陆菲,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可不能分手了。” 撇了他一眼,说道:“想要我不告诉也可以,还钱,然后你懂的。” 卢东看了看周围,发现我和他远远落在队伍后面,咬了咬牙说道:“好,等一下还你,你别太过分了” 臭小子,终于落到我手上了,这次有你把柄,我要报上次的仇,嘿嘿。 我忍住笑容说道:“还有呢” 卢东憋红了脸,闷声说道:“爸爸” “诶,儿子,爸爸不会告诉你女朋友的。” 卢东交女朋友还是有好处的,哈哈哈,这不就有他的把柄在我手上了。 第88章 案件完结 我和卢东快速走到前面,让他们停止下来,吩咐道: “我们现在去何志飞的经济公司,他现在不在家,很大可能性会在那里。” 来到何志飞的经济公司,发现他也不在这,通过咨询发现他在南通那边拍戏,我们很快来到南通,发现他在拍飞天的戏份。 在工作人员发现我们的时候,我拿出警察证和逮捕令给她看。 她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们,紧张地说道:“警官,何志飞他在拍飞天戏份,等他下来你再抓他吧” 我轻声道:“别紧张,抓完人,我们便会离开,不会打扰你们的。” 等到他一拍完戏份,我们立马冲上前把他抓住了。 何志飞使劲动了动,想要逃脱,闷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我可没有犯法。” 何志飞的经纪人看到我们抓他,立马大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志飞,再这样我可就要报警了。” 我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道:“我就是警察,现在是奉令来逮捕你的,你还记得张月案件吗?” 何志飞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警官这不是误会吗,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我可没有杀害他” “现在都来抓你了,你觉得我们会没有证据。” 都到这样了还嘴硬,示意让其他人压着他,走上车里。 卢东出示了警察证和逮捕令,在众人的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带走了何志飞。 事情意外的顺利完成了,把他带到看守所里,我和卢东两人拿着报告去审了他。 示意看守人员带何志飞出来,看着他光鲜亮丽的外表,内心竟然如此之恶毒,看不出来。 何志飞看到我,嘴角勾起以往的笑容,我顿时感觉浑身不舒服,但为了审他,还是忍住了。 卢东走向前压住何志飞的双手和脑袋,把他压在桌子上,疼得他哇哇叫,说道: “警官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我抬了抬手,卢东看到便松开手,何志飞揉了揉手和肩膀,可怜兮兮的说道: “这位警官好粗鲁,把人家弄疼了” 青筋猛地冒起,有了想打他的冲动。 忍住冲动是魔鬼,听着他娇滴滴的声音,内心十分的恶寒,这就是演员,又开始演戏了。 我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他似乎一惊,眼睛开始布满红血丝,貌似要哭泣了。 何志飞象征性身子有点畏缩来一下,似乎是吓到了他,带着郁郁的语气说道:“警官,你又吓到我了……” 在他还没有说完,卢东呵斥着他,何志飞你这娘娘炮,你给我认真点,现在是在派出所,可不是在哪个地方,任由你这样娇滴滴的,你赶紧把它收起来。 可能是卢东的表情吓到何志飞了,他收敛了很多。 nice,卢东这样做很好,终于把这个娘娘炮给收拾了。 我用力哼了几声,让他们的关注尽量在我身上,他们很快安静下来。 何志飞一边弄着手指甲,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程队长,现在抓我过来是干什么。” 看着他这种态度,真想打他一顿。 “抓你来,当然有事情” 何志飞淡淡的瞟起眼神看了看,说道; “我可没有犯什么事情,你们这样抓人是犯法的,等我出去了一定告你们。” 听到此话,冷笑了一下,我俯身过桌子上,抓着何志飞的衣服,在他耳边说道: “你觉得你没有犯什么事情吗?我们抓人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示意卢东把报告拿出来,扔到何志飞的面前。 “这就是证据,张月的体内有微量的氰化物,假以时日,就算没有人杀她,她也会中毒而死” “那你怎么证明是我下的呢?不会是其他人,你这不是有点开玩笑了,警官” “我们调查过张月的身边只有你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你有很大的可能性在她平时里下药和把药注射在她体内” 张志飞垂头,趴在桌子上,痴痴的笑着,说道:“是,我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可我想杀她,早就杀了,为何现在我才杀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看着他死不承认的状态,我就知道,幸好做了两手准备。 “卢东,把东西拿出来” 卢东拿着注射有氰化物的针筒,拿了出来。 “何志飞抬头看,这是什么” 何志飞眼神闪烁的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哼,还在狡辩,我还有其他物证。 在灯光的照耀下,我像个恶魔,狠狠的扑向了他,严肃地说道: “这是在你家搜到的有氰化物的针筒,别急还有呢,我们还查到只有你之前一直购买着大量的氰化物药品,你在狡辩也没有用,还是老实的承认吧。” 何志飞见状,也不伪装了,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我是有杀死张月的想法,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我每天都想杀死她。” 这就有点疑惑了,既然都和你在一起了,你还想杀死她,真丧心病狂。 听到此话,我和卢东对视了眼,默默的看回了他,说道: “之前黄颖不是说,你暗恋张月吗?既然喜欢她,为何还要把她杀死” 何志飞听到此话,捂住脸,带着哭泣的声音说道: “是,我是暗恋她,在她还没有成为我女朋友时,我深深的暗恋着她,突然有一天她过来让我和她交往时,我暗地里高兴了很久,我瞒着我的女朋友黄颖和她交往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居然是给钱就能上的荡妇,既然如此那就毁灭吧,她只要保留最好的一面就可以了。” “那你有没有知道黄颖动手的事情。” “我不知道,但是我猜测了一下,黄颖看到我和张月平时在一起,她肯定会起杀心,可我没想到,第二天张月就死了,但也符合了我的想法,我也没有想到你们会查到我,我认栽。” …… 问完话,让看守的警察把他带回去了,我和卢东走到外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也是和刘辉一样信仰崩塌,有了这种危险的想法,至于吗,我大概想不至于。 一场凶案落幕,一个青春大好,光鲜亮丽的女孩,却死在了错综复杂的人性之下。 第89章 神秘符咒连环杀人案 张月案件终于落下帷幕,让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也让我明白了,有时候情感问题也会导致命案的发生,一点点小的事情,也会经过时间的不断放大和本身的偏执,导致命案的突发,人心复杂。 转眼一想,幸好我们现在是网络比较发达的时代,查询真凶比较容易,没有七八十年代长达几年才能抓到人,我国现在的天眼和设备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你是否发生命案,是否想要犯罪,停止你们的这种想法,没有隐藏得了的命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人都逃脱不了法律的惩罚,希望你们不会有这种的想法。 两个月过后,夏日的阳光,缓缓的照在窗帘上,倒映着斑斓的碎光,让眼前热闹的场面顿时温馨起来,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棒极了。 桌面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这温馨的场面,接到来人报案,在南宏市莲山街道的湿地公园发生一起命案。 随即我和卢东一起来到了现场,在专人的带领下,隔开人群,在附近围起来黄线,走到死者面前,死者死非常惨烈,在办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残忍的手法。 怎么这里只有我们到来而已,我说道: “卢东有通知法医部那边吗?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通知了,苏琪说‘说这次她有其他事情要忙就派了其他人过来了,等一下就到’” 旁边来个女警察早慧,她拿着资料和我们讲解,死者为胡海,26岁,都市白领,it精英,我和卢东俯下身子,查看了胡海的尸体,可以观察到他的身上被切割一百零八刀,刀刀避开要害,死因鲜血流干而亡。 卢东像是被吓到,恍惚的说了一句:“好残忍,太可怕了,非要一刀刀的割死,不能一刀捅死吗?” 我撇了一眼他,卢东他还是经历少了,这种很大可能是情杀,而且凶手也有可能是学医的,毕竟懂得人体结构,还能刀刀避开要害,让他因鲜血流干而亡,这就可能很明显了,但也不一定,需要好好审查了。 看到胡海的尸体,仔细勘察,发现很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血迹有点斑驳,像是昨晚就已经被杀死了,但昨晚经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吗?而且看着血迹的路线,他好像是受伤后移到这边,所以说这里并不是案发现场。 我看向早慧说道:“谁是报案人” 在早慧离去的时候,我轻声的向卢东说道:“你现在去查一下鲜血开始流的痕迹,有什么新发现,立马过来,和我报道。” 早慧走到警察中,说了几句,便把一位中年男士带了过来,说道:“这位是黄和,是他今天早上报警的” 我站起来,握住他的手,说道:“你好,黄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叫程宵,你说一下你今天早上是怎么发现他的尸体。” 黄和带着局促的笑容,紧张的说道: “程警官你好,今天早上我起床晚了,于是我想抄近路,去公司上班,刚好路线经过公园,我便急忙的跑了过来,但在经过公园时,发现在一处草丛有一个影子,我以为是什么事情,便走过去,没想到,竟然是个死人,于是我立马拿起手机报警了。” 这样话,听起来好像偶然事件,事情有这么巧合吗? 我严肃的看着黄和说道;“当时你有看到什么人吗?公园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的,当时是早上七八点,没有看到其他人,也很可能这地方有点偏僻吧,不过谁这么残忍,竟然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也是,这地方看起来就有点偏僻了,没有人来也不会发现,如果不是这位黄和先生发现,很可能尸体腐烂,发臭了才能知道。 “那谢谢你了,早慧你可以把他带走了,然后你顺道查查胡海家里有什么人,或者是在公司上班有没有其他的仇人。” 早慧听到便带着黄和走了,看着底下的尸体,暂时看不出来,这时卢东,大声叫喊,让我过去。 “程队长,这边好像有什么东西,你快过来看看” 走近发现在血迹开始的地方有一道用白色粉笔灰写下的字符,看起来很神秘。 这是什么,难道是和道家的灵异有关,事情有点复杂了。 我皱着眉头,向前面吵闹的警察队里说道:“你们谁懂五行八卦,快来帮个忙。” 警察队里那边传来声音说道:“这里有一个,你快过去。” 一位身高大概是一七二左右,身穿便服,头发齐眉的男生走了过来,这装扮,有点像是装神弄鬼的,我的眼神透露出质疑,这人可靠不。 虽然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作为为人民服务的人员,不能随意信这种事情,但是私底下不说出来谁知道。 他慢慢的走了过来,哟,大帅哥,刚刚在远处没有看清楚,果真我们刑侦队,帅哥比较多,怪不得卢东他们上次被一堆阿姨大妈围住要微信号呢,这就是原因。 他走到我的面前,神情紧张地说道:“程宵队长、卢东队长好,我是李道” 这名字,听起来很有意思,他家里人有趣,起了这个名字,离道,离经叛道,有意思。 我看着他,应了一声嗯,便说道:“你赶紧过来看看,这是什么符号。” 他向前看了看,表情严肃,伸手摸了摸,喃喃自语地说道: “这是道家符咒,按方位来看,符咒在五行中属木,而尸体在东南方位,这是要把他诅咒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这是有多大的仇恨,下这么恶毒的诅咒。” 这么可怕,这个胡海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让他死的不安生,太可怕了。 听到这些话语,卢东说道:“程队长,我还怀疑这是有预谋的杀人案件,凶手早就想好杀人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些东西出现。” 卢东说的并无道理,如果急忙的杀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准备呢,这说不定早有预谋,很可能性是身边的人杀的。 第90章 陈灵 远处传来吵闹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有点不高兴的抬头向前看去,发现面前的这个人身穿长白褂,原来是法医呀,这就是苏琪说的新人呀。 仔细一看,这人面孔有点熟悉,好像我在哪里看过,不对,一般我有印象的只有犯罪人员,那应该不是,可能她只是大众脸吧。 她向我示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她走到胡海尸体面前,看了几秒钟尸体,之后便让身边人员画好线条,让人把尸体搬到车里。 这法医越看越熟悉,我低头沉思,我究竟在哪里看见过她呢。 卢东看到我这幅表情,调侃地说道:“我们的程大队长,看中这位新来的女法医,这是动心了,难得呀,我还以为你是圣人呢,没想到你还有动心的时候”贼兮兮的笑着。 我翻了个白眼,想多了,你以为我是你呀,多么想谈恋爱啊,我这是疑惑的眼神,懂不懂。 看到她长白褂的右下口袋,挂着皮卡丘,脑袋闪过一个画面,我记起来了,她是我的高中同学,陈灵。 在懵懂无知、情到初开的高中,当时风靡早恋的氛围,我当时也是参与的一员,陈灵是我们高中时的校花,成绩好,样貌好,当时一大堆人暗恋她,当时我曾暗恋过她,后来我毕业高考后,上了警校,我打听到她去了外省医科大学,我一直以为她会在哪一家医院上班,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进了刑警队,并且成为了我们局里的法医。 这让我有点惊讶,让我当初的心思逐渐活络了一下,但情绪没有像当初那样子了,经过这么多年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了。 没想到多年不见,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也不知道她结婚没有。 我扯了一下卢东说道:“你这样子,很欠扁,把你脑袋里的坏想法扔掉,我刚刚只是在想这人是谁而已,恋爱这种还没有事业香” 谈恋爱只会影响我的办案能力,瞧瞧这卢东平时的状态,不久知道了,典型的恋爱脑。 我拉着卢东带着李道走到陈灵的面前,伸出手说道:“陈灵法医,你好,我是程宵,这位是卢东和李道,现在是我们刑侦队在负责这个案件。” 陈灵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们走了,她抬起头看着我说道:“我原以为是同名而已,没想到居然是你程宵,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呀” 在卢东和李道揶揄的目光中,我害羞的点点头,说道:“是我,老同学好久不见,在刑侦队都是那样有什么好不好的。” 不是李道你怎么和卢东一起调侃我了,果真知人不知面啊。 在卢东和李道越加暧昧的眼光中,我强装镇定,努力呵斥着说道:“你们两个去那边仔细看一下符号,我和陈灵说一下话” 卢东和李道唏嘘了一声,便笑着走开了 “好的,我们走了,不妨碍你们了” 我装作怒气朝着他们,拍了拍赶紧走,别捣乱。 看向一脸温柔的陈灵说道: “你不要介意,他们两个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打闹习惯了。” “没事” “那我们来说一这个案件,我们先走吧,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 陈灵似乎有些惊讶,说道:“这不是还没有弄好吗,这么快就走了” “嗯,现在差不多了,我让卢东告诉他们这里现场保护好,把证据收拾好,拍好照就可以了,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我看了手表,发现一家12点多了,走过去对卢东说了一些事情,便和陈灵离开了。 来到一家肯德基店里,买了两份套餐,坐等饮料的上来,陈灵似乎比之前更美丽大方了,但是她的眉头却一直皱着,这是发生什么事情吗?这么皱着眉头,破坏了自身的温和气息。 肯德基店内,中午的阳光似乎过于强烈,让人感觉热气十足,看着店内人人往往,幸好换了衣服过来,要不然一堆人盯着可不太好了,不过现在正好是合适的时机。 坐在靠窗的一处,阳光照射不进来,店内的冷空气十足,让人感觉一阵凉爽,我看着陈灵说道: “陈灵,老同学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来刑警队当法医,之前苏琪说有新人来,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你,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差点认不出来了,你变化好大。” 这时点的汉堡和可乐到了,我前去拿着这些吃的回来了,说道: “吃吧,现在也是饭点,将就着吃吧。” 她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吃了一个汉堡喝来几口可乐说道:“程宵,没想到呀,你我见面竟然是在杀人案件,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无奈的笑了笑,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但她吃东西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习惯不会骗人。 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朋友,对着自己的父母哭闹不止,我无奈的说了句:“我也没有想到,会在碰到你,你当初不是去医科大了吗?怎么会突然想来当法医了呢?” 陈灵露出淡淡的笑容,在冷冷的肯德基店内,显得极为好看,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医科大,这是说来话长,也不方便说,现在你和我成为同事,希望我们能友好共事” 听着话,我也知道自己可能多事了,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我多问有点不太好。 我怎么瞬间变八卦人,难道初心萌动了,不,冷静下来,我们这只是老朋友聚回。 我敲着桌子,思考道:“你是我们高中那一届,最出名的一个女神级别的人物,你的事情我想不知道都难,好,那我们现在是同事,现在抛开一切旧身份来说,刚刚在胡海的尸体上有发现什么吗?” 陈灵似乎有点惊讶于,我的话题转的如此之快,但还是接下来答了,说道: “经过简单的查看胡海身上,除了看到的都是刀痕,暂时没有看到什么,需要到法医部,近一步查看和解刨了才能明白。” 也是,我这当然知道,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现在是老同学见面,我又没有想到其他话题便扯上刚刚发生的事件了。 第91章 王梅嫌疑人 两人想看无言,周围围绕着一片寂静,仿佛身边的一切热闹于此无关,突然电话铃声的响起打破了这份寂静。 卢东的电话,在胡海的身上找了一部电话,胡海最后的联系人是王梅。 “卢东你现在赶紧去查查王梅是什么人,与死者有怎样的关系。” 我带着歉意向陈灵道了别。 “不好意思,陈灵,现在有最新的发现,我先走了。”说完便走了。 但由于不是很放心,回头看了一眼,陈灵,发现她露出我看不懂得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她这笑容,让我觉得有点不好呢,算了,不应该有什么的。 卢东提供的新信息让我们的侦查范围大大的缩小很多,王梅可能有很大的嫌疑。 回到半路,卢东又打电话过来说道:“我们查到了,王梅是胡海的高中班主任” 高中班主任,可疑,都已经出来工作了,还和以前的班主任有联系,而且时间那么久远了,那这个王梅有一定的嫌疑,为啥胡海在死之前,联系了王梅,这是一个疑点。 今天是星期四,老师们正是上课的时候,王梅应该在学校。 “卢东你带着几个人去王梅所在的中学汇合,我现在立马赶过去。” 来到黄梅中学不久,卢东他们便赶来了,在我们进去时,门卫拦住了我们。 我拿出警察证,门卫放行了,经过咨询终于找到了王梅的办公室,她的同事告诉我们她今天有事情请假了。 请假了,可真不好运,那她会在家吗?或者是去什么地方呢? 我看向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问道:“那你们知道王梅一般请假会去哪里吗?” 在办公室里各个老师东看看西看看,议论纷纷,突然一个身穿黄色蝴蝶裙子的年轻女老师说道:“我们不知道,平时她和我们不是很熟。” 问了几分钟,没挖掘到什么好的消息,我便带着人回到了警局。 卢东走过来说道:“程队,我们不去王梅家蹲着她回来吗?这样等她一回来,我们就可以直接问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卢东还是这么莽撞,王梅还没有确定是不是凶手,我们是抓不了她的,到时候很容易惹上是非,这样子不行。 “卢东,你是刚从学校毕业出来吗?怎么这么莽撞,我们现在只是判定她与胡海的死有嫌疑而已,没有手续,我们是抓不了人的。明白吗。” 卢东摸摸了头,尴尬的笑了笑,拿着材料路过的女警察听到,也看了几眼他,顿时转过头,捂住嘴笑了起来。 办案时候,热血是件好事情,但是过于热血,不分轻重直接办,也是很不好的事情,容易造成重大损失。 …… 这时,局长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立马向卢东他们行了眼色,让他们安静下来,但他们依旧笑个不停。 局长严肃的说道:“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的吗?” 听到声音,卢东立马转过头来,说道: “局长好,没什么好笑的,只是我的笑点低而已。” 局长撇了他一眼,看着站起来的我,笑着说道:“坐,有个人想要介绍给你们,苏琪有其他的事情,我派她负责其他的事情了,局里调来了新的?法医,这位法医人美,技术和苏琪不相上下。” 陈灵缓缓的从局长背后走了出来,说道:“你们好,我是陈灵,是新来的法医” 我冷淡的看了一眼,这是打算要装作不认识,新同事,好吧 看了几眼,握住她的手,缓缓说道:“你好,我叫程宵,是刑侦队的队长。” 尴尬在我们身边环绕,局长似乎是体验到这种氛围,装模作样的哼了一下,说道: “现在把人交给你了,程宵你好好带她,刚刚是从法医部那边带她出来,她现在应该从胡海身上,检查到了什么,这次她会协助你处理这次案件。” “好的,局长” 局长向我看了几眼,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了什么,不管他看出了什么,我是不会理的,也不会说什么的。 局长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巴张了张,还是没有说出来,便走了。 卢东拿起一杯水喝,努力的踹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以为局长,要做什么事情,突然来我们这边。” 我从书桌上,找出一份资料,给了旁边的女警察说道:“你把这个拿走吧,有什么事情,我会亲自过去说的。” 卢东看到我拿的是,刘辉的审理笔记,有点惊讶说道:“这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你拿着它干啥。” 拿着它干啥,这话说的有意思,当然是有事情咯。 突然听到噗呲一下的笑声,我和卢东看了过去,哦惨了,陈灵还在这里,突然忘记了。 我挥挥手让女警察出去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你见丑了,平时调皮习惯了,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一幕。” 陈灵笑着摆摆手,说道:“没事,这不是很有趣吗,你们的氛围也挺好的。” 也是,我办公室,自从来了卢东,相较于以前的冷清,现在变活宝了不少。 我整理了书桌上的一些东西,清了清嗓子说道:“卢东,拿杯水给陈大法医喝,这是我们以后要一起共同相处的同事。” 卢东听到后,非常活宝地说道:“得咧,程大队长,这就去。” 看到他这样的活宝,不禁的摇了摇头,这卢东过于嘚瑟了,可能有美女来,激发了他的兴趣,毕竟之前也说过,要不要来一个新的法医,他嫌弃苏琪的嘴太毒了。 我看向陈灵说道:“陈灵,你在胡海的尸体上有什么新的发现。” 陈灵从口袋拿出,报告单,放到我的面前说道:“你看看一下就知道了。” 我额,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吗?直接给我看报告单,好吧,也可能是图片更容易说话吧。 报告单上显示:“死者胡海,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每一处伤口的深浅都是一模一样,伤口都朝向一个角度,脖子和下半身没有任何的伤口,通过尸体的僵硬程度,大概推测是昨晚两三点死亡。” 第92章 案件正在深入 身上的伤口深浅一样,这说明这凶手有很强的控制欲,角度一样会不会是和符号的一样,果然我之前想的没有错,胡海的前晚就死了,这凶手在半夜杀人,也是害怕被别人看见。 我立刻找出之前让卢东拍的符号照片,两者一对比,果然,死者身上的伤口的方向和符号的方向一致。 接下来就是查王梅有没有嫌疑了。 我抬头看向陈灵说道:“陈灵,你们法医没有在胡海的尸体上检验到凶手的指纹吗?” 陈灵说道:“没有,这凶手很机灵,把所有的指纹全部弄不见了,我们目前只检测到胡海的指纹。” 这样说的话,着凶手很有可能是有反侦探意识的,还有一定的强迫症,与道教有关。 这有点难搞了,那就是王梅可能会知道一些什么事情,毕竟胡海最后一通的电话是联系王梅的。 看了一下时间,下午四点多,这个时间,王梅应该回来了。 卢东怎么倒一杯水,倒了一个世纪,还没有回来,这不像他呀,平时都没有这么磨蹭的。 我拿起所有东西,看向陈灵说道:“我现在要和卢东一起去王梅家咨询一下,你要一起来吗?,还是你先回去。” 陈灵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她,愣了一下说道:“我和你们去吧。” “那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找一下卢东,等一下我们就出发。” 来到接水房,没有看到人,只看到杯子放在这里,诶这小子跑哪里去了,说好的接水,去哪里了。 旁边的男警察看到我寻人的样子说道:“程队,你找卢东呀,我刚刚看到卢东在墙角那边,你可以过去看看” 墙角??,这是蹲蘑菇,这卢东要干啥。 我走到墙角发现,卢东正在打电话,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开始他没有怎么注意,不断的拍开我的手,最后一次不耐烦了,说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没看到正在打电话吗?懂不懂” 我想我不需要懂,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这是私自办自己事情。 努力哼了一下,他似乎听了出来,转身看向我说道:“你干嘛,打扰到我了” 有点好笑的看着他说道:“你抬起头看看我,我是谁” 卢东不耐烦的嘀咕几句,对着电话那边说道:“我这边有点事情,先挂了。” 卢东抬头一看是我,他的表情表现出我似乎有点惊讶到他了,闷声说道:“程队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和陈法医在一起的吗?” “那你觉得我会在哪里呢,某人借着打水,结果半天不回来,还在这里打电话,你说我要怎么罚他呢” 卢东表情一愣,急忙说道:“我有来打水的,只不过刚好接到女朋友的来电,这不是…,你懂的” 女人啊,果真会影响办事呀,这傻小子被吃的死死,算了,现在也不是说在这个时候,办正事要紧。 我装作严肃的说道:“这事情等回来再说,现在赶紧和我一起去王梅家。” 卢东有些疑惑地说道:“王梅家,不是,不知道她在哪里吗?现在去有用,能抓到她。” “废话别这么多,和我们去就行了。” …… 来到王梅所住的教职工宿舍,映入眼帘楼层高,附近没有树,只有些许的草丛,离她任职的中学不是很远,对了王梅住哪楼,哪间宿舍,刚刚忘记问了。 这时附近来了几个人,我们急忙的走过去,说道:“我们是警察,你们知道王梅住在几楼,哪个宿舍吗?” 她们带着狐疑的眼光,语气有点不确定的说道:“警官,你们找王梅老师什么事情吗?,她现在应该不在家” 知道她们不相信,于是我拿出警察证,给她们看,这相信了吧。 “我们找她有事情,你们先告诉我们,她住哪里” “王梅老师住在五楼503房间,她自己一个人住。” 告别了这几个人,我们顺利找到王梅所住的房间,看到门外放着垃圾,这应该是回来,敲了敲门,说道: “王梅在家吗?请开一下门” 敲了几分钟,没人回应,我和卢东对视了一眼难道没有回来。 那放在门外的垃圾,怎么解释,继续敲,应该是回来了。 门里终于传来声音,说道:“等一下,现在就来。” 开门后,看见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她穿着黑色上衣,黑色裙子,头发上别着白色发簪。 这个装扮,好像是有人去世了才这么穿的吧,谁去世了。 难道是知道胡海死亡,她去拜祭他,不对,时间很不对,胡海今天死亡的消息,刚出来,她应该没有提前知道。 但这装扮有点说不通了,难道他真的和胡海的死有关。 她看向我们,问道:“你们是谁呀,来我家干嘛?” 我伸出手,示意友好,说道:“我们是来自南宏市刑侦队的警察” 王梅狐疑的看着我们,有点不相信。 看到他的目光我便懂得了,害,怪我们长的过于朴素,没人相信也是正常。 “这是我们我警察证,你可以看一下,便知道我们有没有说谎了” 王梅看到后,有点惊慌,但随即收了起来,态度有点恶劣地说道:“你们警察来这里干嘛,我可没有犯罪” 随即王梅只是一时的表情,但还是被我捕抓到了,她在惊慌什么,难道她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和这个案件有什么联系。 卢东朝着王梅炸了眨眼,声音很甜的说道:“王老师,王大美女,我们只是来查一些事情,你先让我们进来,站在门口不方便” 额,差点隔夜的饭菜,都吐出来了,这个卢东搞什么。 陈灵似乎受到不可看到的一幕,默默的转过头,当做没有看到。 我默默的扶了额头,好吧,只要办法管用这样也可以。 王梅似乎对卢东的表现很受用,也意识到我们站在门口,很久了,于是说道:“进来吧” 进到王梅的屋内,发现有很大奇怪的东西,比如入门处有贴着几个符,来到里面,映入眼帘是有一蹲佛,摆在柜子上,摆放着几根烟,极其的不规整,桌子上还有一些关于佛教的书籍。 这就很奇怪了,看这房间的布局,王梅应该是信佛之人。 第93章 王梅离奇死亡 王梅把我们领到沙发上坐着,说道:“我去准备一些茶水,你们先坐着” 我们示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说道: “卢东,你刚刚干嘛,你面子不要了,你的包袱呢。” 卢东尴尬的弄了弄耳朵,看着其他物品,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小声的说道:“这不是计划吗,要不然我们只能在外面晒这呢。” 也是多亏他,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进来这,也不会知道王梅家中的布局,居然是信佛的。 在王梅去倒茶的时间点上,我们各自查看了房间内的各处物品,没有发现什么与道教有关,难道她不是凶手,貌似只是一个误判断,但怎么解释胡海的最后联系人是她呢?这也是一个疑点。 听到脚步声,心里一惊,瞬间摆好一切物品,坐在沙发上装作正经的等着王梅的到来。 王梅拿着茶壶和水杯过来,放到桌子上说道:“警官,请喝茶” 喝完后,看着她的状态,貌似不知道胡海死的状态,我开口说道: “王梅女士,你知道胡海死了吗?在他的通讯录上,最后的一个联系人是你,我们目前想知道你与他是有什么关系,为何他最后的联系人是你。” 王梅一听表情顿时露出惊慌,连做慌张像是疯狂抓着头发,一边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请你们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一边推着我们出去。 三人对视眼里闪过疑惑,王梅这是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问个话,她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情绪波动的有点大。 卢东还是有点不想放弃的说道:“王梅姐姐,你告诉我们,胡海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梅听到卢东这话,表情更加癫狂,喃喃自语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出去,出去呀。” 说来可笑,三个人顶不住一个老师的力量,被推出门口,眼睁睁的看着王梅关上了房门。 我使劲的敲着门,说道:“王梅女士,你开一下门,我们只是来问一下胡海事件是否与你有关,你开一下门。” 但里面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任何人回复。 陈灵看着这样子,便知道,这事件可能与王梅有一定的关系,或者她知道什么,但她又拒绝交谈,显然不太行。 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看这情况,也问不到什么了,我们明天再来试试。” 在夕阳西下的温暖的余光照耀下,我感觉到了一丝的暖意,但这事情的走向有点奇怪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道:“你们在王梅房间里有什么发现吗” 陈灵和卢东一致的回答,说道:“没有,她家佛经,有关佛的东西比较多” 好吧,只能等明天再去拜访她了,可能她心情好点也许会说吧。 王梅的态度这样奇怪,一定是知道什么,罢了罢了,明天再问吧。 看着时间点,现在也是下班的时间了,看着人来人往的道路,问道: “现在下班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如果没有就各自回家吧。” 卢东快速的回答道:“现在终于是有一天是正常下班的了,程队我先走了,我要去陪一下我女朋友,撤了拜。” “傻小子,恋爱脑啊你,去吧”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人姻缘。 看着调皮的卢东走了,我看向陈灵说道:“你呢” 其实我有点小心思,想让陈灵多和我呆在一起,但是我没有什么理由。 陈灵看着远方,出神中,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她,于是说道:“我今晚有点事情,先走了。” 我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好的。” 可能我的表情或者动作出卖了我。 陈灵看着我,笑着说道:“我们明天见” 我朝着她摆了摆手说道:“走吧,明天见” …… 在等红路灯的时候,我看着人来人往的马路,看着红灯不停的闪烁着,脑海中突然浮现,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王梅家里摆放了如此多佛教物品,而被我们问道,是否知道胡海的事情,态度变得如此怪异,很明显有问题,明天早点去她家问她。 突然想到陈灵似乎变了很多,褪去了年轻的稚嫩,穿上成年人是成熟,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有点觉得很奇怪,想起在汉堡店她那个诡异的笑容,更想起她在汉堡店的阳光照耀下,半暗半亮,感觉很奇怪。 我无奈的笑了,算了算了,想这么多,以后会知道的,毕竟会共事很久,还有很长的时间。 华灯初上,各家点起灯火,这是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他把所有摄像头的地方全部敲烂,悄悄来到了王梅的住处,敲开门,只听到王梅的说话声: “谁呀,你来干嘛” 那人回答道:“是我,你快开门” 王梅走了过来,看到是他,露出笑容说道:“是你呀,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说道:“进去再说” 许久之后,只有黑衣人走了。 翌日,我正在理清案件的时间,这时,小杨走过来说道:“程队,接到报案,王梅死了。” 怎么会。 我放下手中的笔,转身问道:“小杨,你说清楚一下王梅,在哪里死的。” “王梅死在教职宿舍了” 我双手扶在桌面上,低头想到。 凶手这么嚣张,我们昨天才去寻找了王梅,凶手就杀死了王梅,难道凶手早有预谋想杀掉王梅。 卢东走过来,说道:“程队,你知道王梅。” 我抬起手摆了摆,说道:“我知道了,现在行政队听令,现在立刻赶去现场,通知一下陈灵法医。” 来到教职宿舍,一大堆人站在楼下,我对着卢东说道:“你让他们疏散开,如果发现什么立刻向我汇报。” 卢东抬头看着说道:“好的,程队。” 来到王梅的宿舍,我蹲在地上,看到眼前的王梅,想起昨天她还能活生生的说话,没想到再次见面已经是这个场面了。 她家现在不是透露出温暖而是变得有些阴冷,似乎知道了女主人的离开,在为她默哀吧。 第94章 牵扯往事轮奸案 映入眼帘王梅的尸体,她的死状和胡海一模一样,在正东方也有符号的标记。 小杨走了过来,说道:“陈灵法医过来了,刚刚问了报警的人,她说本来想找她一起去上班,结果半天没有应,打电话也没有人应,便急忙问门卫处,那了钥匙开门,发现王梅已经死了。” 我点头示意说道:“懂了,你问一下住在宿舍楼的其他人,问问最近有没有人发现,王梅有没有什么怪异的行为。” 小杨听令后便走了,看着王梅的睁着眼睛,她这是看到了谁,眼睛居然透露出惊恐的表情,而且室内杀人,那很有可能是王梅熟悉的人,杀她和胡海的人,应该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我看了王梅身上的血迹,颜色有点暗沉,似乎是王梅是昨晚被杀的,那昨晚有谁来呢? 想起了一点,我猛然抬头走到窗口,和房间各处查看了一下,没发现有其他人从翻墙进来的状态。 这不像是翻墙进入室内作案,而应该是王梅主动放犯罪人进来,但她不知道自己会被杀,那目前应该说是熟人作案。 这时王梅带着几个法医过来,我看到让人放行,把她招呼过来了,说道: “陈灵你看,王梅的死亡状态和胡海的一模一样,而且你再看王梅死前睁大的双眼,似乎透露出惊恐,经过我刚刚的猜测感觉是熟人作案,你现在看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陈灵带起手套,仔细的翻看着,说道: “王梅身上的刀伤也像是用手术刀,它割的地方比较均匀,而且还有层次,但同样也像胡海一样方向是朝着符号方向,目前也没有发现什么,这需要进一步查看。” 我带着疑惑说道:“难道这凶手对道教的符号很有研究,而且之前李道不是说过,这符号很是恶毒,王梅曾经的罪过什么人” 陈灵拿下手套,吩咐了其他人,把尸体搬到法医部,看着我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凶手是怎么想的,目前唯一的是像你刚才说的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目前我也是疑惑,为什么我们昨天刚来询问她,今天她就死了,疑点很多。” 小杨和卢东带着一个人过来,有点疑惑的看着他们,我不是派卢东办事情了,怎么就回来了,还和小杨一起回来。 小杨说道:“程队,我刚刚发现这人奇怪怪的站在楼下,我看到就把他抓上来了,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卢东,顺道和他一起上来了” 卢东朝我点点头,那稍后再问他,现在先解决眼前事情。 我看向小杨带上来的那个身穿蓝色外套,脸上像饼一样的人说道:“你是谁,你刚刚在外面干什么。” 在我们的注视下,那人畏缩着身子,颤颤的说道:“我叫王萍,以前是这个学校的一名学生,我刚刚在外面没有干什么,就被这位警官抓上来了。” 我狐疑的看着他,没什么事情,还在外面行踪鬼鬼,你觉得我会信,骗人呢? 见这人不是很老实,我板起脸,严肃的说道:“你知道欺骗警察有什么下场吗?既然不老老实实的说话,那就去看守所里呆几天吧。” 王萍听到后,腿居然颤抖了,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说道: “警官,我说我说,本来今天我只是过来看看,没想到会听到王梅的死亡消息,很早之前就看到以前的同学群上,说胡海死亡的消息,当时我一听咯噔了一下,想起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让这位王萍同志神情露出如此难受的样子,看样子需要好好了解一下。 看到卢东一副求知欲的表情,我默默的拍了一下他,听他说完。 王萍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沙哑地说道:“当时我知道了胡海出事情后,我大概的猜测了一下王梅可能会出事情,没想到,真的出事情了。” 听到他说完之后,我说道:“当初这所学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说出来,到时候我们就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王萍看了一眼四周,声音低低的说道:“警官我们去另一边说吧,这边不好说话。” 来到房间的角落,王萍看了四周发现没有人跟来,用手势暗示我们低下头,悄悄说道 “这里曾经发生过轮奸案件。” 我听到触起眉头,轮奸案件,我记得我当初看档案表没有呀,难道被学校压下来了。 王萍继续说着:“在12年时,我们高三,我们班上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她叫乔阳,当时我们班的几个富二代喜欢她,可能当时乔阳一心想着学习也就没有理他们。” 王萍刚说完,便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 “这几个富二代他们可是校内董事的儿子,谁不敢招惹他们,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居然在课上把乔阳叫了出去,当时的老师正是王梅,她面对这些有钱有势的富二代不敢怼回去,只好默默的看着他们暴力的拖走乔阳。” “当时我们想着他们应该不会有多大事情,毕竟他们爱慕着这个女孩子,当然也是因为不想转学,所以就没有出声帮忙,眼睁睁的看着乔阳被带走,其实我一直记得乔阳当时的眼神,那祈求的模样。” 这帮年轻人,都高三,还搞这种事情,而且老师的职责呢,有没有王法来着。 看到王萍面露痛苦,双手捂住脸。 有点不祥预感,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有些恼怒的说道:“然后呢?” 王萍带着悔恨的语气说道:“如果当时我们能去救她就好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我到现在都记得乔阳的样子,它已经深深的成为我午夜的梦魇。” 不会是轮奸案,乔阳就是女主吧,看到他这副模样,大概也是。 王萍带着不忍说道:“第二天,被传出乔阳被轮奸的谣言,我是有点不相信的,可是看到乔阳没有来,而她的父母来了,我当时就知道了,这个谣言是真的,之后乔阳便转走了,听说是去了隔壁市里读书。” 第95章 乔阳(一) 那然后呢,几个富二代最后有受到惩罚吗? 王萍有点声嘶力竭的说道:“怎么可能,当时学校压下来这个事件,几个富二代也纷纷被转学了,我们当时被学校禁止讨论有关这个事情。 “那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呢?让警察处理这件事情” 王萍苦涩的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当时校长那边就直接阻止了乔阳的父母去报警,不知道为何这件事情就压下去了,学校也没有人敢谈论起这件事情。” 确实也是,当时学院是市里的重点中学,董事们不可能让学校有污点的,乔阳事件,不管怎么样也会被压下去。 更何况还是董事的儿子犯事情,乔阳父母想去报警的想法,也会被压下去了,校董事这边很可能使用非法的手段压下去,而乔阳的父母出于各种原因,只能是逃离。 “但有传言说被一位大人物压下去了,你们也知道我们平民百姓哪有能力和他们斗,只能是默默的忍下了,当我高考完,想去找乔阳,但我又不敢,只能是默默的忍着。” 我看着他说道:“那你怎么突然想回来这里。” 王萍苦笑着,说道:“前几天在新闻报道上看到胡海死亡的消息,我当时就想很可能是乔阳回来报仇了,我转头一想接下来很有可能是王梅老师。”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这个叫乔阳,那接下来很好办了。 王萍像是疯狂的笑道:“哈哈哈哈,接下来很快就到他们了,恶人终有恶报,我相信乔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我握住他的肩膀说道:“冷静点,现在告诉我们那几个富二代叫什么名字。” 王萍排掉我的手说道:“凭什么,让他们死的好,当初作出这种事情,就应该有这种惩罚。”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也是由法律来惩罚,而不是去杀人,这不是得不偿失。 “你确定这样子会很好吗?杀掉他们最后得来什么结果,你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你怎么会突然跑回来,想必你也有想让她停手的想法,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不是原始社会,现在杀人是要偿命的,难道你想她最后成功了但是后半辈子呆在牢里度过吗?” 王萍顿时哭了起来说道:“是,我是存有这种想法,但是我还是没有看到乔阳。” “那你就应该说出那几个富二代的名字,而不是纵容她。” 王萍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是胡海,张涛、刘云飞、赵志明这四个人,就是他们轮奸乔阳的,现在胡海已经死了,接下来很有可能是他们。” 我叫来小杨,把他带回去安抚他,现在应该很清楚了,乔阳很可能是凶手,接下来就是去找一下她家在哪里,进行逮捕。 我看向卢东说道:“卢东你也知道现在八年前的轮奸案,现在麻烦你去把这几个人现在在何处调查出来,对他们进行逮捕。” 卢东有点愤怒地说道:“还抓什么抓,让他们被乔阳杀死多好,当初做的事情,就要承担” 我皱起眉头,卢东怎么能这么想,白读法律条例了。 我抬手打了一下卢东的脑袋说道: “你怎么这么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的法律岂不是废物一样,毫无用处,现在抓他们即使保护他们,也是防止乔阳再次杀人,现在出这个事情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了,到时候再出几条人命,我们就离革职不远了。” “你现在赶紧去,查到了,派人去保护他们。” 卢东挠挠头,笑道:“是,这就去办” 我抬起脚装作踹了他一下,他急忙的躲来一下,便跑着离开了,看着卢东远去的身影,不禁想到他还是年轻啊,办案还没有我这么老练,要是韩强在这就很轻松了。 转身看到陈灵在一旁蹲着,我走过去说道:“陈灵,你蹲在这里是发现了什么吗?” 陈灵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没有,我只是蹲在这里而已,你先走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便起身离开了。 陈灵这是哭了,为乔阳的事情而感到悲伤,不对,在我的印象中,我记得陈灵不是这么感性的人。 她一向要强,而且她来自一个警察世家,更不能有这样的感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感性来了,果真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习性。 回到警局,来到局长的办公室,敲门,站在局长面前说道:“局长,今天去新死者王梅家里,发现了一些事情,他们的死可能是另有起因。” 局长坐在对面说道:“程宵,你来了,上面下来指令说道’命令在这一个星期破解此案’” 我皱起眉头,说道:“一个星期是不是有点” 局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现在你也知道,南宏市短短三天便出了两条人命,现在闹得人心惶惶,上面的人看到了,禁止此事情闹大,因此命令我们刑警队尽快破案,我也知道现在可能很为难你,但也是没有办法,我现在也是举步为难。” 是的,我一向知道,南宏市一向以和平著名,现在却是不断起杀人案件,想想上头应该也该恼怒了,能忍到现在下令也是很好了。 局长走到座位前喝了一口茶说道:“程宵,你说说看有什么起因。” “局长,你现在要听一个故事,事情要从八年前说起,南宏市一中高三部发生一件强奸案。” 局长疑惑的抬起头说道:“八年前,我们这里没有接到此类案件” “局长你等我说完” 局长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说吧,我不打扰你了”。 “南宏一中,叫乔阳的女学生被当时学校的富二代强奸了,而富二代依靠家里的势力,把此案件压下来了,所以我们这边没有接到此案件也是很正常,而当时强奸的人有胡海这个人,王梅还是当时的班主任,所以我猜测很有可能是乔阳回来报复了。” 局长深思了一下说道:“很有可能,现在也很有可能这么想了。” 第96章 乔阳(二)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 “我来是申请逮捕令的,现在可以去乔阳家进行逮捕她” “好的,你拿着它,去吧” 局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说道:“知道你现在时间有点紧张,现在局里派人,韩强作为你的助手” 我有点疑惑的说着:“局长,韩强不是有其他事情要做吗?现在派他来不太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韩强的能力强,可以辅助你尽早解决此事” 拿着逮捕令,来到卢东的座位,说道:“卢东,你查到了乔阳现在居住在哪里了吗,刘云飞、张涛和赵志明等人的居住地你找到了吗?派人过去保护了吗” 卢东抬头看着我说道:“现在已经派人过去保护了他们,我查到了乔阳家的住址了,就在隔壁南江市红江道大洋街的177号。” “那好,我们现在出发去她家逮捕她。” “行侦队整理装备,出发。” “好的” …… 来到卢东查到的地址,发现这里人闹嘈杂,地上丢的到处是垃圾,显得周围过于脏乱,这时我就有点疑惑,乔阳会住在这里,这里这么乱,难道这是没有去工作一心想报仇。 绕过几个巷子终于找到了乔阳的家了,按着门铃,两个老人打开了门,这让我有点惊讶,这是,我转头看向卢东,眼神示意到,你确定,我们没有找错。 我之前有猜测过乔阳的父母大概是正值中年,不应该这么老的,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了。 卢东瞪大眼睛说道:“没错呀,这是从系统调查到的,除非他们搬家了,系统没有更新,不过一般没有这个可能性。” 那意思就是那就是乔阳的父母,我拿出警察证说道:“警察,你好,请问你们是乔阳的父母吗?” 乔阳父母说道:“是的,我们是乔阳的父母,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一下你们的女儿乔阳在家吗?” 乔阳父母听到,眼泪滑了下来说道:“我们乔阳在去年已经跳楼死掉了,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乔阳母亲说着瞬间倒在了乔阳父亲的身上,哭着说道:“我的女儿啊,好可怜我的女儿” 听到这话,我们面面相觑,乔阳死了,怎么系统上没有登录,难道她死的事情没人发现,按理来说不可能呀。 我有些慌张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之前可能没有查清楚,很抱歉” 乔阳父亲说道:“没事,不好意思,让你们呆在外面,我们先进来再说吧” 坐在沙发上,看到屋内的布局很是温馨,狭窄的房间里墙上放着一张照片,我想这大概就是乔阳吧,看起来很漂亮和阳光活泼。 可能是我的目光,被乔阳的父亲观察到了,说道:“这是我的女儿,乔阳,这是她高一时拍的照片,很可爱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可爱,很少有摄影机把年轻人的活泼拍到照片上显得栩栩如生。” 这时乔阳母亲顿时咳嗽起来,乔阳的父亲瞬间紧张起来说道: “你们先喝茶,我先带着乔母回房间了,她的身体一向不好,她今天情绪过于波动了,我先带她回房间吃药先。” 我急忙说道:“好的,你先带着她去吃药吧,我们坐在这里等你过来。” 趁着乔父离开的时间,我趁机大概的看一下房间布置,各处都摆放着乔阳的照片,显然这对父母很爱乔阳。 但刚刚乔母说的,乔阳死了,是什么意思,如果她死了,那胡海和王梅是谁杀死的。 听到声音,急忙坐好,乔父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有点简陋,你们不要嫌弃” 我急忙说道:“没事,请问一下刚刚说的乔阳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乔父一下子顿住了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说” “那你慢慢说吧,没事,我们听着。” 乔父从茶座上拿起相框,温柔的摸着,低头垂思,嘴角慢慢勾起笑容说道: “我女儿,虽然是我和内子领养的,在养育她的这个时间里,她活泼可爱,学习从不让我和她妈操心,每次都能拿到第一名,她有什么事情都会和我们说,她很贴心,一回来都会帮我们做事情,说要帮我们分担任务,让我们别这么辛苦。” 挺好的呀,很明显是贴心小棉袄。 话锋一转,乔父的表情开始由甜蜜转向痛苦,说道: “我家乔阳小时就被夸漂亮,我一直觉得很骄傲,漂亮学习又好的孩子,居然是我家的,但是发生了一件事情,我就巴不得她普通点,学习不那么好,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看着他这副表情,我便猜测到,可能是强奸事情,唉,这事情不能怪自己的孩子过于漂亮,而是他人过于猥琐,过于也恶心。 不能拿一巴掌拍不响的理论来说这件事情,不能以女性有害论来说,是这帮色心过多的人。 乔父面露痛苦,捂住脸说道: “乔阳高三的时候,我那时早上开心心的送她去学校,和她约好明天一起去玩,没想到,当晚看到我女儿那副模样,我的心顿时碎了,她居然被学校里的富二代强奸了,这么年轻活泼的孩子,从此我的活泼可爱的孩子不见了,只剩下癫狂的她,她,她” 我走过去拍了拍的肩膀,拿着纸巾给他说道:“你冷静点,情绪缓缓下来。” 乔父哽咽地说道:“谢谢,我还是说出来吧,这件事情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好吧,说吧,有时候说出来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嘴里只会念叨这一句话,爸爸救我,我当时听到我的心都要碎了,但是我没办法,我和她母亲,曾经去找过学校理论过这件事情,但是都被退回来,我们也打算过去报警,但是被那几个人的家里威胁了,他们说他们手上有我女儿的视频,我们当时想着不能闹大,便帮她转学了,来到了南江市” 南宏一中的校长果真是好大的手笔,这是犯法的事情也这么干,拍视频,勒索他人。 第97章 案情另有疑情 好大的本事,毁坏一个女孩子的人生,现在想这么简单就了事,没那么简单,现在不管你有通天的本领,现在只能乖乖的被抓了,我向卢东说道: “你现在赶紧派人去南宏一中,把当年有关乔阳事件的人全部抓了,等我回来再审问。” 卢东带着怒气说道:“好的,我巴不得抓到他们。” 看着乔父手上拿着的照片,笑容这么明媚的女孩子,应该有很好的家庭,可惜被这一切给破坏掉了,现在看着温馨的家庭,内里确是支离破碎,唉。 乔父哽咽的说道:“抱歉失礼了” 我急忙说道:“没事,你接着说吧。” “本来带乔阳来到南江市,我以为她的心情会好点,没想到她日日夜夜的坐着噩梦,我们有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我女儿有很严重的抑郁症,让我们注意点她的身心健康’,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心理医生的作用,一开始还是有用的,可是慢慢的,时间越来越久,她竟然开始有了自杀的念头” 这也是很正常,毕竟受到这种事情,心理过不去,尽管家里再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 “有一次她趁着我们出去了,她自己悄然来到了卫生间,打算割腕自杀,幸好我半夜听到水声,要不然,我女儿可就死掉了。” “但当时她的嘴里一直念叨着’爸爸我好痛,我好痛,快来救救我’,那时候我就在想,要不要,让她死掉,就好了,可是我舍不得,我那么乖巧伶俐的女儿居然变成这样子,罪魁祸首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甘心” 当时听到爸爸我好痛这个话时,周围的人瞬间流下来眼泪,我的内心感受到了一阵悲哀,想要开口,但是我又不懂得怎么开口,便说道:“我们警察会竭力帮助你们,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乔父听到,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看着我们说道:“谢谢你们,我知道这可能性可能不大,但还是谢谢你们” “乔阳不是被你们阻止了吗?之后她怎么死了。” 乔父叹了一口气说道:“阻止了一次,那又怎么样,后面还有很多次,去年,我们看到她的情绪终于恢复了很多,不在耿耿于怀那件事情,巨大的喜悦冲击到我们,当时的我们便掉以轻心,乔阳让我们出去准备庆祝一下,可没想到,趁着我们离开,她居然爬上了楼顶跳来下去。”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子,我张了张口说道:“请节哀” “没事,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那几个人有没有抓到,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在她死亡后,我爱人瞬间支撑不下去了,身体逐渐垮掉,精神也不想以前一样了,我也差不多,在中年的年纪,我早已是老人的心了,我也不求能活多久,只想知道他们被抓了吗” 原来是这样子,怪不得,我一开始来的时候,发现怎么不一样,还以为走错了。 不过从此事知道,干坏事,毁的是别人一家的幸福。 我告诉了他,前几天胡海和王梅死了。 乔父顿时表情喜极而泣的说道:“恶人终于有了恶报,接下来就是他们了” 是呀,恶心有了恶报,因果循环,好人应该得到好的结果。 本来以为会抓到凶手,没想到凶手另有其人,而乔阳已在一年前死亡,那究竟是谁做的呢。 对了,乔父刚刚说了,乔阳的领养的,那在哪里领养的呢?那她应该有什么兄弟姐妹,这事情应该就会很简单了。 我看向乔父说道:“你知道你当年在哪家福利院领养的乔阳的吗?乔阳在福利院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乔父挠着脑袋,沉思说道:“当年好像是在南宏市的拂晓福利院领养的,也不知道它现在还叫这个名字吗?乔阳她好像有一个姐姐,我记得” 姐姐,会不会就是她干的这些事情呢?为自己的妹妹报仇,那谁是她姐姐呢,看来还是需要到福利院去查查。 我走上前说道:“我们警察一定会帮你讨到公道,请你们放心,现在我们要处理其他事情,谢谢你说的信息。” 乔父说道:“靠你们了,我只是把我女儿生前的事情说给你们听,同时能放下心里的负担,现在好很多了,麻烦你,当时候如果全部抓到人了,和我说一下” 虽然这件事情,是不被允许的,但是我还是点头了。 走出乔阳家,打电话给小杨,说道:“你查一下南宏市里有没有一个福利院叫做拂晓的,查到了立马发到我手机上。” 我们同时立刻赶回南宏市的路上,接到卢东电话。 说道:“他们又接到新的案件,张涛被杀死了同样的手法,而且现在还留着神秘的符号,但意外的是线索竟然指向当年强奸案另外一人刘云飞” 这是怎么回事,凶手是刘云飞,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很有可能是另有其他人。 我急忙说道:“卢东我之前不是让你派人去保护他们的吗?你是怎么做事情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卢东大声说道:“在我的人还没有来到时,张涛就已经死了,我们来到只是刚好发现了,” 好吧,不能怪罪于他,是凶手抢先一步杀了张涛。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其他人呢,找到了吗?” 卢东在电话上支支吾吾的说着:“刘云飞我们也没有找到,赵志明现在在我们的保护之下。” 混蛋,卢东的办事能力不可以啊,照着这样的情况下,刘云飞很大可能性已经死了。 唯一的问题是,凶手是谁,刘志飞不可能,难道他多年过去,终于良心发现了,按我的直觉来说,很大的不可能,这帮人就是畜生,当年把这事情压下来,现在这么久过去了,还能活的快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其他人作案。 我直接在电话里说道:“卢东,你现在尽可能的安排人保护好赵志明的安全。” 第98章 陈灵是乔阳的姐姐 虽然我很不想保护这人,但是身为警察的职责还是要有的。 回到南宏市后,我看到韩强正在我的位置上坐着,终于来了个可靠的帮手。 韩强抬头看到我,说道:“哟,我们大忙人,程大队长终于回来了” 我嫌弃的推了推他的手,严肃的说道:“少来,我们现在有急事要处理,你来的正好,可以帮我们一下忙。” “你帮我查一下我们南宏市有哪家福利院叫做拂晓的,现在赶紧去查查看。” “哟,一回来,就麻烦我处理事情,这说明这件事情很严重呀,得咧,我现在就去。” 我有点嫌弃的说道:“去去去,我现在要忙这个案件了,叙旧等一下再聊。” 此时,110再次接到报案,在南宏市的无悔工地发现无名男尸,顿时头疼起来,谁做的,一天杀了两个人,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查到谁是凶手。 我带着人,来到了无悔工地,映入眼帘的是这人身上全部都伤痕,与胡海和王梅的死亡状态一模一样。 小杨走了过来说道:“经过查实这人是刘云飞,在他身上我们搜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他是不小心杀了张涛和胡海他们,自知罪孽深重,因此畏罪自杀” 不可能的,这很不符合常理,一般来说,杀人了,自首是很好的证明,怎么可能畏罪自杀,这不是很不合理的吗。 而且他的身上还有像胡海和王梅一样的伤痕,很大可能性他不是自杀,而是被杀害之后,被装成自杀的状态。 “你们仔细勘察一下现场,看看有什么发现。” 这是附近的警察直接传来声音说道:“程队,快点过来,我这边有新的发现。” 尸体的正东方有一个道家符号。 原来这就猜出来了,刘志飞压根就不是自杀的,他是被杀害的,凶手和杀害胡海、王梅的是同一个人。 凶手竟然如此狠,一天之内连杀两人就不怕,自己暴露吗?难道说是有新的阴谋。 这个案件愈发扑朔迷离,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这时韩强打电话给我说道:“我查到了,以前在南宏市的安江街18号巷子里有一家叫做拂晓的福利院” 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于是我吩咐着小杨,看守好现场,我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安江街拂晓福利院。 但是我没有找到它,现在在这里的福利院叫做萌芽福利院,会不会是查错了。 不对,经过那么多年,福利院改名字也很正常。 我看到不远处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阿姨坐在石凳上,我急忙的走过去说道:“你好呀,我是警察,现在问你一个问题,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个福利院,叫做拂晓的名字” 阿姨说道:“你好呀,警官,是的以前这里有个拂晓的福利院,但是在前几年被拆掉了。” 听到这信息,我顿时欲哭无泪,那怎么查啊。 “那您知道以前在拂晓工作的人,去哪里了吗” 阿姨说道:“你说这个呀,前面的萌芽福利院就有呀,虽然拂晓福利院被拆掉了,但是社会上一个好心人资助了,这里又重新修建了一家叫做萌芽福利院,里面员工还是拂晓福利院的员工,你要找人,可以去问问。” 哇,这消息来得可真好,命运待我不薄呀。 连忙谢过阿姨,来到了萌芽福利院,看到福利院的孩子欢声笑语的样子,我想以前的乔阳也是这样的吧。 我按着门铃,门卫来到,大声呵斥地说道:“你谁呀” 我拿出警察证说道:“我是警察,来找一下你们福利院的院长。” 门卫看到有些慌张,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现在就带你找我们院长” 来到院长办公室里,门卫说道:“警官你先坐着,我这就去叫一下院长过来。” 我点了点头。 看着门外。活泼乱跳的孩子,不知不觉的露出了笑容。 …… 过了几分钟。门卫领着一个身穿淡黄色衣服,头发短短,面露和蔼的女士过来了,我想这个就是院长吧,这么和蔼可亲,她一定很爱孩子。 我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南宏市的一名警察,我叫程宵,现在过来是有一些事情来找一下你。” 她握住我的手说道:“你好呀,程队长,我是这里的院长,我叫黎明,你叫我黎院长就可以了。” “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想说。” “事情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乔阳这个孩子吗?这是从你们福利院出去的” 黎院长带着疑惑说道:“乔阳,我这里好像没有,这么久的事情了,我现在也记不太清楚了,但我这边有保留当年的档案,还可以查到。” 黎院长从柜子里拿出一堆资料说道:“全部在这里,我们可以找找看。” 哇,这么多,猴年马月才能找完,算了,还是努力找找找吧。 不知道找了多久,终于找到了,档案上显示,乔阳原名李慧,被乔家夫妇领养,她还有个姐姐,叫做李铭。 这个人被谁领养了,档案上没有显示,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寻找,终于找到了。 领养乔阳姐姐的人叫陈振海,曾是南宏市边防武警队队长。 震惊到我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乔阳的这位姐姐,竟然是陈灵。 原来是这样子的,我明白了,为什么被杀害之人竟然全身上下伤痕都是有条有理。 陈灵是法医,也只有她才能做到用解剖刀将胡海等人一刀刀杀死。 这件事情的真相让我有些震惊,但同时我也意识到,当年强奸案的还有最后一个人张志明,此刻陈灵极有可能要对他下手。 放下手中的材料,立马打电话给卢东,急切的说道:“卢东,张志明他还在你那边吗?” 卢东信誓旦旦的说道:“队长,在我这边,我们好好的看着他呢” 幸好,幸好,卢东这时候给力点。 我看向黎院长说道:“谢谢您,我找到了。” 黎院长会心一笑的说道:“能帮到就好” 第99章 事情陷入更深的谜团 离开福利院,我不断的想着为何陈灵会做这种事情呢,为妹妹报仇这过于极端了吧,我始终不能相信,陈灵竟然是凶手,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但证据摆在我面前,不得不相信。 我连忙打电话过去给陈灵,但是她一直没有接。 陈灵在法医部,她感觉心跳不止,似乎有大事发生,随即她觉得可能今天事情可能会暴露,于是收拾了东西,便离开法医部,打电话给了卢东,说道: “卢东,你们抓到嫌疑人了吗?” 卢东笑着说道:“我们只抓到了张志明,刘云飞不知道在哪里了” 陈灵回到家消毒了,拿着一把解刨刀,说道:“那你们现在在哪里呀” 卢东毫无知觉的说道:“我们在南北道的的公寓里,陈灵姐你要过来吗” 在冷冰冰的刀器上,反映着陈灵诡异的笑容,语气一场温柔的说道:“是的,我现在就去,你等一下派人下来接我” 来到南北道的公寓里,陈灵压制着心跳,暗声说道:“妹妹,我很快就会为你报仇,你等着。” 卢东带着陈灵来到了,关押张志明的房间,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便看到程队一直打电话给他,于是便走到一个小角落说道:“程队,有什么事情吗?” 我顿时有了不好的想法,陈灵会不会是带走了张志明。 可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急忙打电话给卢东,但是卢东一直没有接。 啊啊啊,卢东你怎么能这样子,快点接电话啊,大哥靠谱点。 求求你快点接,终于卢东接到电话了,说道:“程队,你有什么事情吗” “卢东你现在看好张志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他” 卢东说道:“程队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我想了想说道:“卢东,你小心陈灵,别让陈灵把张志明带走了” 这时的卢东有点支支吾吾的说道:“程队,陈灵法医,她已经来到这边了,我已经把她和张志明放在同一个房间里了” 糟糕,果然来不及吗? 我急冲冲的说道:“卢东,你现在赶紧去看住他们两个,我现在赶紧去你那边。” 卢东有些疑惑地说道:“程队,陈灵法医干嘛了,为什么要这样子” “唉,现在一两句说不清楚,你现在赶紧去办。” “好的” 卢东带着人来到了二楼,发现陈灵和张志明已经不在这里了,于是立马过去问了看守的人。 “报告卢东队长,我看到陈灵法医带着张志明上了楼顶” 上楼顶,陈灵这是干嘛。 楼顶上的风不断的挂着,这时陈灵关上门说道:“张志明,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志明有些疑惑的说道:“你不是陈法医吗,你关门干什么” 陈灵突然笑起来,似是癫狂的说道:“是呀,我是陈法医,但同样也是乔阳的姐姐,你还记得吗” 张志明有些不解,说道:“乔阳她是谁,我不认识” 陈灵突然大声说道:“不认识,那你还记得八年在南宏一中,高三的一班被你们强奸的乔阳吗” 这么一说,张志明突然想起来了,笑着说道:“哦哦,是她呀,乔阳她不是转学了吗?当时我们家可是给了她很大一笔钱,可惜了” “那你知道她已经死了吗?从这么高的楼层跳下去,我的妹妹似乎和我说他很疼很疼,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如何杀掉你们,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 张志明顿时受到了惊吓说道:“他们是你杀的,你别过来,别杀我,我会给你很多钱,你这辈子都花不完” 陈灵似乎听到笑话一样,笑起来说道:“我不需要,我只要你的一条命,来让我妹妹安息,以前你们做那种事情,肯定没想过这样的下场吧。” 张志明腿软的倒在地上,哀求的说道:“放过我吧,我不会犯了,求求你。” 陈灵眼里闪过嫌弃,拿出解刨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的,我会一道一道的折磨着你” 我来到了南江街,立马奔向卢东说道:“卢东找到人没” 卢东说道:“没有,我们那里都找过了,没发现他们两个” 不对这么短的时间,陈灵还带着人,肯定去不了那里,唯有可能还在这栋房子里。 那里都找过了,找不到,那很有可能,在其他隐蔽角落,我又问了一下。 “天台你们找过了吗” 卢东说道:“天台,没有” 来到天,发现这门是关着的,说道:“你们几个把它推开。” 经过几下的强烈推挤,门终于打开了。 但映入我们眼帘的是张志明趴在地上身上割下了无数刀,现场满是鲜血,张志明奄奄一息的状态。 陈灵拿着血淋淋的解刨刀,站起来,温柔的说道:“程大队长,你终于发现了” 一旁的张志明说道:“救命,警官快来救我,陈法医要杀我”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她再也不是我印象中那副温柔的模样,什么时候变成了凶手。 陈灵当着我们的面,杀掉了张志明,急忙的控制住了她。 陈灵告诉我们,她就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所有人都是她杀的,她要替妹妹制裁那些法外之徒,而通过一名道士,她得知只要在五个死者身上留下金木水火土五行符咒,妹妹乔阳的灵魂就得以往生。 卢东当时就说:“怪不得,这些死者身上的伤痕,都是有条理的,原来凶手居然是你。” 陈灵还告诉我们,当年胡海等人之所以逍遥法外,并不是因为乔阳养父母的和解,而因为某个拥有大能量的人物想要掩盖事实。 还有其他人的参与,陈灵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灵婶婶的看了我一眼,想要开口说道,那个人的名字时,一声枪响,陈灵倒在了天台之上。 我急忙冲过去,捂住她的伤口说道:“不,你不能死,我还有话没有问完,你当初在汉堡店里的笑容怎么回事。” 陈灵吐着血,笑着说道:“那是我想你快点发现,想给你个提示,但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我要杀死他们,为妹妹报仇。” 第100章 美好的一天(一) 此时已经离陈灵死亡有三个月了,我也因此被上级表扬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解这次案件。 每逢周五开会时,局长便会夸奖我的功劳,说要提拔我,但是我拒绝了,我想了很久,虽然是我很想要的机会,但是我思考了很久还是拒绝了,我知道可能丢掉这次机会很难再有了,但是我不后悔,我想知道是谁杀死了陈灵。 但是谁在不远处早已瞄准了陈灵,想要杀人灭口,我不甘心。 职位升级了,虽然掌握的实权也大了,但是受制也有很多,如果办不好事情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贬职,而且局长也很有可能受到牵连。 每次午夜梦回我都会想起陈灵死亡的那一天,我很不甘心,很恨自己的胆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我的心意,导致了现在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如果陈灵刚来的时候我就开始讲述我的心意,就好了,让她明白,可惜没有如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因为陈灵事件,我的心情低潮了好久,可能是局长感受到我的悲伤氛围吧,也可能是见不惯我的堕落吧,从不放假的他,居然有一天问我,要不要调休,休息几天再来上班。 当时我犹豫了好久,可抵不过局长和卢东的各种纠缠,我还是休息了几天。 很久没有休息过的我,本来打算是在家喝几天酒,晃晃的度过这几天,可是昨天卢东和韩强一同来到我家,把我拖出来,诡异的笑着,打包好行李,强制带我来到了黄河市来沙滩玩耍。 我当时拒绝过他两,但是一个人抵不过两个人,我就认命了,随意吧。看着在不远处滑板的韩强,和一直游泳的卢东,不禁的摇摇头,这还是我们刑警队的铁面无私的韩强吗? 我好像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开心过,可能是当警察时,每天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无暇顾及这么多的事情,毕竟警察如果嘻嘻哈哈,就没有威严,不好办事情。 说起来,我和卢东也是,自从上任之后,每天似乎一直很忙,不是忙着这个案件,就是忙着另一个案件,似乎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转着,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韩强似乎看到我醒来了,便朝我打了一声招呼,我点头示意表示回应,坐在沙滩椅子上,喝着椰汁,刚从大学出来时,便想有着这样的舒适、放松的场面,如今果真实现了,真的爽。 躺在椅子上,看着沙滩上嬉笑玩乐的人群,我的心中郁闷顿时缓解了不少,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暖和极了,我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假期。 此时,不远处传来几个女生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的重复说道:“你先去,我后面再去,你去不去,我有些害怕,不敢” 听着这些话语,我不禁的笑了笑,这大概就是韩强他们让我来这边的意义吧,享受年轻人的乐趣,让我不再沉溺于陈灵已经死亡的事情,及时行乐,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我也不是不这么识趣,当然知道他两是为了我好,经过这三个月,其实我已经想通了不少的事情,但唯一想知道的是,谁杀死了陈灵,当时派人过去找了对面楼层,却发现空无一人,我就明白了,对方是有备而来,就是不让陈灵说出那个大人物是谁事情。 这么保密,会是谁呢? 此时,女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到了我这边,我抬头看向这几个女孩子,心想她们刚刚说的不会是我吧,妈呀,羞死了,没想到出来还能遇到这种事情,一个女孩子说道: “你好,我们在不远处看到了你,很冒昧的打扰一下” “请问你有微信吗” 哇,现在的女孩子这么大胆的吗,我这个人老珠黄的人,是在是配不起。 我看向眼前一脸充满着紧张,手不断的握着自己的手机,浑身充满着还害羞和紧张之意的女孩子,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微信” 听到此话,这名女孩子顿时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事,打扰了”便离开。 看到她听到我的话,眼睛便红了起来,似乎想哭,虽然我很抱歉,但是没办法,我没有这种想法,对不起。 顿时听到声音,那群女孩子说道:“这个肯定是借口,你怎么能这么容易相信啊,傻子” 那名女孩子声音稍微有点沙哑,温柔的说:“我知道呀,但没事,我已经踏出了那一步了,本来就没有一定的打算,让他同意” 听到此言,看来这名女孩子,挺温柔大方的和陈灵差不多,顿时对她的好感好很多。 看着她们逐渐走远的身影,我不禁想到年轻真好,如果当年我也有这勇气多好,那这样的话,就不会留下遗憾了。 在我想事情的期间,那名女孩子连忙回头看了我几眼,但被我发现,随即连忙收回了眼神,故作镇定的看向远方,但我从远处看到似乎是哭了,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把她弄哭,这不是我本意,急忙的向她表示了一下歉意的手势,她看到不禁的笑了起来,这就好。 我没想到我会有遇到这种事情的一天,可能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和我们以前的想法不一样吧,现在国家发展如此之快,现在年轻人接受到的知识范围已经和我们以前不一样了,不能以同样的想法,那么要求他人。 回过头来,看着远处的海鸥在天空自由的翱翔着,海浪拍打着沙滩,这一切是多么的温暖,是我过于沉湎于陈灵的事情,忽略了身边所发生的美。 实际上,就算少了一个人,生活还是要过的,每天都不一样,何必把自己的心情沉湎于旧事,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就这样吧,我突然想通了,心情豁然开朗,从椅子站起来,张开双手拥抱着大海,呼吸着眼前的一切,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到脑后,现在是开开心心的玩。 第101章 美好的一天(二) 感受大自然的一切,静静聆听大海的声音,把身边的一切嘈杂的声音和烦恼之事丢到脑后。 这时耳边传来,拖鞋的啪嗒啪嗒声音,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卢东啊,继续闭上眼神,忽略他,感受大自然的一切,毕竟以前可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趁着现在有时间赶紧放松一下自己。 卢东没发现我看到他,于是静悄悄的瞄着步子,走到我身边,伸手捂住我的眼睛,闷声说道:“猜猜我是谁” 我扒开他的手说道:“卢东,除了你还有谁” 卢东死命的挡住我的眼睛说道:“不对不对,我不是卢东,你猜错了,你再猜猜看我是谁” 这让我不禁好笑起来,卢东和我共事这么久,我能不认出他来吗,更何况他还没有捂住我的眼睛时,我就发现他了,卢东来到了海边,调皮了不少,死鸭子嘴硬。 顿时我起了抓弄的心思,装作说道:“你是谁呀,不会是韩强吧” 耳边突然响起细细的笑声,说道:“不对不对,你猜错了”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呀” 一顿笑声猛然在耳边响起,卢东拿开手,捂住肚子,笑着说道:“我们程大队长,猜不出来,笑死我了。平时英明神武的你,居然猜不出来” 额,有这么好笑的吗,我猜不出来,很奇怪吗,这不是逗你玩的吗,需要这么夸张吗。 看到卢东笑道弯下了腰,罢了罢了,难得来一趟,也很难见到卢东这么开心的样子,算了算了,不计较。 大概过了几分钟,卢东还是在笑着,我看着天空飘来五个字,无语,卢东的笑点低啊,我看向卢东说道:“卢东,你在不停止,你的笑,等一下你的下巴就僵住。” 可能是我的乌鸦嘴吧,突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声音,卢东捂住下巴,口齿不清的说道:“程队,你你你乌鸦嘴” 我连忙捂住嘴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会这样,看着卢东这副滑稽的模样,我虽然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心想我不能这个样子,要不然卢东等一下要追着我打了。 于是装作心疼的模样,走到卢东身边,蹲下来说道:“你干嘛,笑这么久,活该,遭受报应了吧,让你笑” 卢东听到此话,低下头,似乎带着稍微的哭嗓说道:“就是好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笑点低,你还这样子说我,程队你没有良心” 说的我,顿时有点愧疚了,本身卢东也没有多大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笑笑也没什么,是我太小心眼了,想想着,便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呀,我这就把你扶到椅子上坐着,你休息一下,等一下下巴就不会僵了。” 刚想伸手扶着他,卢东瞬间扑到我的身上,说道:“队长,你被骗了,哈哈哈,我可没有”说着,便把地上的沙子,撒到我的身上。 我的心里瞬间想到了,唉,卢东就是这样子的,你怎么能被他骗呢,于是故作严肃的看着他说道:“卢东,你知道,你这是干嘛吗?你这是袭警,这是要坐牢的,鉴于我是你的上司,我就不抓你坐牢了,今晚写份检讨吧” 卢东听到顿时全身僵住了,喃喃的说道:“队长,你这是开玩笑的吧,我承认刚刚是我骗你的,我道歉,但是今晚的的检讨书能不能不要写,我为刚刚的事情,向你说声对不起”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心里笑开了花,心想卢东你也会有今天,哈哈哈哈,但是抱歉了,我不能原谅你。 我严肃的看着他说道:“不行,你今天说啥,就是不行,你今晚必须写份检讨给我” 卢东带着求饶的眼神和不断的摇着我的手说道:“队长,现在是出来玩的时候,不是写检讨和上班的时间,现在这样子多么煞风景呀,你说是不是。” 故作思考,想想点了点头。 卢东看到,瞬间笑了起来说道:“那今晚的检讨书可不可以免了呀。” 我看了几眼他,闷声思考了几分钟,看着他害怕的模样,我心里乐开了花。 慢慢的说道:“你想要免掉今晚的检讨书,也行,但你必须听我一件事情” 卢东焦急的说道:“只有你免掉今晚的检讨书一切好说,不说你有一个要求,就是有几个我也答应” 哈哈哈,正和我意。 “那你站在这里半个小时吧,不许动,动一下,你今晚就要写两份检讨书。” “没问题,半个小时而已,我能坚持住,你放心,我不会动的” 我笑着说道:“这可是你答应的,别怪我” 卢东听到这句话,感觉自己掉沟里了,有种不祥的预感从他心里响起,但还是忍了忍,安慰自己说道:“队长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相信他。” 随即我搜刮了其他人不要的东西,问了一个女生要了一瓶防晒霜,来到卢东身边,点了点头,很好,果真听话啊。 卢东看着我不断的忙活,有些不明白的说道:“队长你拿这些回来干嘛” 我笑着说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这时韩强拿着滑板走了过来说道:“你两这是干啥” 我急忙带着他走到一边,把我的计划说给他听,他也同意了我的计划,连忙放下手下的滑板,一起搜刮各种东西放到帐篷这边。 过了几分钟,终于收集好了,我和韩强对视了一眼,示意着准备。 卢东看到了,带着些许的惶恐说道:“队长,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默不作声,慢慢的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挂到卢东身上,韩强帮他涂防晒霜,顺道在他脸上画了几笔,哈哈哈哈哈,笑死,更像大花猫了。 卢东一直不断的阻止着,但没用,等我们一切准备好了,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又一张,卢东认命的看着我们说道:“你们可不能发给我女朋友” 听到此话,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还可以发给他女朋友。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下山了,我拍的心满意足,卢东认命的看着我们。 “回去吧,现在太阳下山了。” 第102章 玩耍 华灯初上,千家万户亮起灯火,街上满是人群和小吃,看起来热闹极了。 一间小房子里传出吵闹的声音,卢东一直扑向我的身上,想要把手机拿回去,一直嚷嚷道:“程队说好的,你答应过不发给我女朋友的” 哈哈哈,傻小子,你中计了。 我忙着躲他,笑着说道:“卢东我是没发呀,但我发在群里了,刚好你女朋友在群里而已,你想毁尸灭迹,不可能” 似乎卢东争夺不过,便看向韩强说道:“韩强你看,程队他是怎么对我的,太过分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程队有这么调皮的心思” 小样,你这是哪跟哪,那是我以前没空出来玩,一直忙于处理案件,怎么可能有空呢,哈哈哈,今天你就见识到了。 站在厨房的韩强,听到后,拿着茶壶走了出来说道:“卢东,你才发现你程队是这种性格呀,我认识他很久了,很早就知道了,没看到我一直不参与你们的事情吗。” 卢东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眼神看向我和韩强转转,笑嘻嘻的说道: “第一次听到韩强说‘你们认识很久了’,我以前看你们相处的方式,以为你们只是来队伍才认识的,没想到这么久” 看到卢东貌似没有抢夺手机的念头了,我走到一张沙发上坐着,说道:“嘿嘿,你不知的事情,多着呢,不必大惊小怪。” 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水,喝了几口,终于缓解了我的口渴,再和卢东玩下去,非口渴死掉,一天都没有怎么喝水,好不容易喝到水,便放肆的喝了起来,没想到,这情形被卢东拍了下来。 听到手机咔嚓的声音,我连忙抬起头看向韩强,发现他一脸镇定,他的手上没有手机,应该不是他拍的,房间只有三个人,不是韩强那就是卢东,发现卢东背过身子,一直笑嘻嘻的发出声音,手里拿着手机。 好呀,证据确凿,卢东你小子死定了。 蹑手蹑脚的走到卢东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道:“卢东,你刚刚拍了什么,看你笑的这么开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来分享一下。” 卢东的耳朵立马红了起来,身体像是受到了惊吓,僵住了,手机也忘记息屏了,但这刚好,被我看见了,原来是刚刚我喝水的状态,被拍了下来。 你说拍就拍吧,还拍这么丑,自认为自己长得还行,从来没拍过丑照,人生中的第一个丑照居然贡献给了他的手机,这能忍吗,不能忍,趁着卢东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立马抢过手机,可惜卢东居然反应过来了。 抵挡了我抢手机的姿势,捂住自己的耳朵,笑嘻嘻的道:“程队,你刚才吓到我了,想抢我手机没门,你刚才肯定看到了,你的丑照,哈哈哈” 丑照,韩强听到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说道:“程宵的丑照,哪里哪里,我也要看,我可从来没有看到过程宵你的丑照” 诶,不对,韩强你怎么也加进来了,你在一边吃瓜吃的好好的,怎么参与进来了。 卢东笑着说道:“程队你想要呀,不给,韩强你想要呀,可以过来看。” 不行,怎么可以给韩强看到我的丑照,怎么可以。 立马伸手抢夺卢东手里的手机,卢东看到我扑过来,对着韩强说道:“接着”便抛了过去。 手机眼睁睁的在我面前被扔到韩强手机,我认命的闭上眼神,算了,看就看吧,没什么,毕竟谁都有丑照,不怕。 我把卢东扑到在地上,狠狠地看着他,说道:“算你狠,卢东” 在我扑到卢东身上的时候,韩强非常精准的接到手机,看了手机,发现已经黑屏了,说道:“卢东,手机黑屏了,手机密码” 诶,韩强居然没有看到,我还有机会,看到卢东刚想张开嘴,我便伸手捂住他的嘴,想告诉他,没门,我是不会让韩强看到我的丑照的。 卢东痛苦的呜呜呜呜叫,眼神求饶的看着我,似乎说道:“程队,你放手,我不告诉韩强。” 少骗我,没门,兔崽子,你的演技还需要锻炼,想蒙我,你还需要一段时间。 看到我不相信他,卢东便一直挣扎,想要摆脱我。 哈哈哈,不可能的,我练了那么久的手打,想摆脱没门。 韩强没有听到卢东回复他,便走了过来,说道:“卢东,密码” 但发现我捂住了卢东的嘴,强制住他的身体,动不了,也就知道,为啥卢东没有告诉他密码了。 韩强笑着,摇摇头的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像小孩子一样,好了,你们的手不酸吗,我不看就是了” 我看一眼卢东,说道:“咱两休战,和平相处” 卢东思考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坐在沙发上,我和卢东面对面坐着,手机放在桌子上,看到卢东低着头,沉默在蔓延着,韩强似乎感受到这氛围,于是说道:“我先上楼换件衣服,等一下晚餐我们吃什么”说着便离开了。 几秒后,卢东还是没有说话,但却抬头看着我,对视了几秒,忽然他动了,伸手想要拿桌面上的手机,我急忙出手阻止,他的手被我压制着,动弹不了。 几秒后,听到一道声音咕咕的叫着,看了一下我的肚子,这显然不是我的,那就是他的,卢东似乎意识到是他肚子发出来的声音,他发出无奈的声音,说道: “程队,好了,现在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现在多晚了,现在肚子很饿,你不饿吗?” 刚想答不饿,我的肚子便发出同样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尴尬围绕着我两。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卢东,我们各让一步,你把照片删了,我也把我手机里你的照片删了,你觉得呢” 似乎这个问题提出,很得他的心,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好的,但我想互换手机删掉。” 我想了一下,卢东这是为了安全起见,说道:“没问题。” 删掉照片,各自拿回手机,满意的笑了笑。 第103章 吃饭 韩强走下楼梯,看到我和卢东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哟,你们两个终于和好了呀,你俩现在赶紧去换衣服,等一下出去吃晚餐。” 我和卢东相互的看了一眼,暗道:“这才不是和好呢,这是暂时的休战,和平。” 换完衣服后,说道:“韩强你有什么计划吗?等一下我们去哪里吃饭” 似乎我的问题问的很难,韩强突然被呛到,我连忙走过去,帮他顺了顺后背,说道:“我的问题,很难,至于吗” 但韩强这表情不对,难道他该不会没有做攻略,直接就过来了,看他的表情,很大的可能性。 韩强呛到眼泪流了下来,稍微痛苦的说道:“额,我没想到过,只想来这边散散心而已” 哇,怪不得,不过有点疑惑,我的问题难道很那个,他居然被呛到了,罪过了。 拿起桌面的纸巾给他,说道:“那你为啥反应这么大” 韩强拿着纸巾抹着泪,咳嗽的说道:“不是反应大,而是我正在喝着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被吓到的” 好吧,这事怪我了。 看了看周围,怎么没有看到卢东的身影,便问道:“卢东呢?他还没有下来。” 韩强说道:“你是第一个下来的,卢东还在楼上换衣服呢,我们再等一下吧。” “好的” 等了几分钟,卢东怎么还不下来,我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 看向二楼,我大声说道:“卢东,你再上面干什么,快点下来,换个衣服磨磨蹭蹭,像个小娘们一样” 卢东的声音从楼上传了出来说道;“等一下,立马就好” 肚子饿到实在是难以忍受,卢东还没下来,便吃着小饼干等着他下来。 卢东为啥这么久还没有下来,难道他两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抬起头看了看韩强,发现他和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同,难道没有,是我想多了。 卢东你再不下来,等一下,我就上去,把你拖下来。 这样想着,我的耐心逐渐在等待的过程中,慢慢的消失殆尽。 终于忍耐不下去了,抬头,起身,看到卢东走下了。 我满脸不耐烦的说道:“哟呵,卢东你终于舍得下来了,我还以为你在上面窝鸡蛋呢” 卢东听到笑着说道:“程队别打趣我了,我可没有生鸡蛋,但我是在煲电话粥” 原来这就是原因呀,懂了,毕竟单身多年终于找到一个女朋友,懂得懂得,能理解,应该是解释照片的事情。 怪不得他满面春风,笑的腻腻的,连饭都忘记吃了。 这狗粮喂得可以,但是不饱,于是我说道:“这样呀,煲电话粥,忘记我和韩强要吃饭的事情,你知道你这是犯罪的吗” 卢东脸上的笑声顿时收了起来,下楼的步伐顿时停住了,看向我,一本正经的说道:“犯罪,什么罪” 韩强听到,神情有些疑惑的看向我,示意到:“有这个罪” 我看着他说道:“当然没有了,吓唬着卢东呢,你别拆穿” 哈哈哈上当了。 我笑着看他,说道:“你说呢,现在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给你,你要不要接受。” 他狐疑的看着我,似乎在辨别我是不是在说谎,发现我一脸严肃的表情,又看了看韩强,也发现他和我一样的表情,心里有些相信了,说道: “那你说说看” “不,你答应再说” 他发现他的意思没有被答应,于是闭上了眼睛,像是下定决心的说道:“我答应,你说吧” “那就是今晚的消费的费用你包了” 卢东表情突然露出痛苦的笑容,说道:“可以” 哈哈哈太好笑了,卢东这表情,难得见一回。 韩强走过来说道:“得了,程宵你别欺负小朋友了,卢东你下来吧,程宵在骗你呢” 卢东忽然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走下来说道:“程队你太过分了” 我笑的弯了腰,似乎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让我笑的喘不过气来。 韩强走到我身边,有些无奈地说道:“好了,别笑了,还要不要吃饭了” 我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说道:“吃吃吃” 三人走出门口,发现外面热闹极了,到处都是人间烟火。 不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过这种氛围了,这么热闹的场面,印象中是在三个月之前。 我愣在一处,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卢东和韩强走到前面,发现我没有跟上去,回头看了我一眼,朝我招呼着手,说道:“程宵{程队},快跟上来” 听到声音,回神过来,说道:“好的”便跟了上去。 跑到他两的身边,搂着他们说道:“你们打算好了,等一下要吃啥了吗”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热火朝天的夜市街,心中不免燃起了痛快。 卢东欢快地说道:“当然是吃这里的地道美食咯,你们跟我来” 我和韩强对视了一眼,哟,卢东这么懂,我们看看他有什么好推荐的。 卢东带着我和韩强来到一家大排档,说道:“当当当,这就是我所说的美食” 看着这铺面,和平常所见到的差不多,有啥美食。 我狐疑的看着卢东,卢东似乎看到了,便说道:“别不相信,我可是向我女朋友打听好了的,这家是她强力推荐给我的。”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呀,女朋友推荐的,但不知道味道好不好,算了,现在饿的前背贴后背,也不挑剔了,吃饱了再说。 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卢东走到柜台面前,和老板点餐,便问着我们要吃啥。 人声嘈杂,可能是太饿了,我回答的声音稍微比平时小声了点,卢东没有听到,便接着问道:“程宵你要吃啥” 我看到卢东一直没有听到我的话,便走到他的身边,看着菜谱,点了几样给老板娘记下,便回来坐着了。 “韩强,你怎么不过去点呀,你刚刚说的饭菜,可能没有点到呢” 韩强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说道:“没事,我不挑,吃啥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第104章 吃饭风波(一) 不久菜就上来了,四菜一汤,菜品看起来很不错,闻起来很香,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流动那个此时观望着斜对面一家表演猴子节目,看起来很吸引人,我便起了逗弄心思,说道:“卢东,你看看就饱了吗?现在饭菜上来了,赶紧吃等一下饭菜就冷了” 听到,卢东愣了一下,说道:“好的好的” 看着恋恋不舍的表情,我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 趁着他看那边的时间,我问老板娘要了一份盐,随即放了一把盐,放在他夹得菜里,韩强看到这情况想提示一下卢东,但被我阻止了。 饭菜入口,卢东的眉头瞬间皱起来,说道:“有水吗?水在哪里” 韩强拿起手边的水杯递了过去,卢东猛喝了几口。终于缓下来了,带着些微的怨气说道:“苏菲不靠谱,这家不太好吃,怎么放这么多盐” 听到这话,我噗叽的笑了出来。 卢东瞬间想明白了,是我在捣鬼,不是菜的问题。 看向我,语气有些哀怨的说道:“程队,你怎么能这样子,我们不是说好和平相处吗” 小样,不这样等一下,你就不用吃饭了,还在那边留恋不舍。 我停住笑说道:“卢东我这可是为你好,要不然你可能饭都不吃了,光靠精神满足了,等一下我们吃完饭再去看也不迟。” 卢东听到表情有点不舒服,于是向韩强告状说道:“韩强你看程队,太过分了,你都不阻止一下,光看他欺负我。” 韩强一下子笑了起来说道:“其实我有点认同程宵的话,你刚刚看那边都入迷了,再不叫你,你等一下啥时候吃完饭呢,他也是为你好” 听到这话,我向卢东瞟了一眼,示意说道,对吧,我这是为你好。 卢东看到我这眼神,想站起来打我,但是对比了一下1v2打不过,还是默默的坐着吃饭。 韩强看到此情形,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程队你也别小孩子脾气了,别老是欺负卢东,你要知道老实人有一天也会奋起打人的,到时候你可要小心,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好吧,好吧,不逗弄他了,你说得对,以后还要长期相处共事呢,把他惹毛了也不是好事情。 看到我低下头,便知道我是在反思,欣慰的笑了笑。 韩强看向坐在旁边卢东说道:“你也别计较了,你别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是啥。” 卢东想了想,目的是什么,瞬间拍了一下,自己,说道,对了目的,想了一下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些。 这时我看向卢东说道:“抱歉,卢东,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的想法是好的” 卢东似乎没想到,我会给他道歉,瞬间害羞起来,摆摆手说道:“没事的,起因也在我,我知道的。” 看到这情形,韩强拍了拍桌子,说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先吃完饭,有什么事情,后续再说。” 我和卢东相视一笑,韩强这是被我们搞的无可奈何了。 连忙拿起碗,夹起饭菜,吃了起来。 …… 刚吃到半饱,便听到远处传来吵闹的声音,放下手里的碗,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我看了一眼韩强,暗示道‘要不要去看看’,卢东回复道‘吃完饭再去,现在最重要吃饭先’韩强说道‘我吃饱了,你们现在慢慢吃,我现在去看一下什么情况,回来再告诉你们’。 我和卢东点了点头。 几分钟过后,韩强还没有回来,只听到那边越来越吵闹的声音,我想不会有事情吧,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心里的担忧不断升上,看向正在猛吃饭菜的卢东说道:“你先吃,我过去看看” 卢东听到,诶诶,便说道:“我也去” 老板娘看到卢东想要走了行为,立马跑上来,抓住卢东的衣襟说道:“客人,你们的饭菜还没结” 卢东焦急的看着两边,但又不能不结,吃霸王餐的概念,在他人生中从来就没有过,急迫的说道:“多少钱” 老板娘拿来手上的账本,看了看座位,对比了一下饭菜,说道:“1328块钱” 听到这个价格,卢东眼睛睁大了起来,惊讶的说道:“这么贵,你们抢劫呀” 一听这话,老板娘的表情由和蔼可亲逐渐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样子,恶狠狠的说道:“我们这里可是明码标价的,你们前来吃饭我们并没有强迫你们,我们的菜品都是当地最出名的,谁吃了,不竖起大拇指,就你们还想挑三拣四的,快点给钱” 那边的情形不知道怎么样了,这边老板娘又是像母夜叉一样逼着,算了算了,今天肯定是被宰了,认命,花钱消灾了。 程队韩强你们等一下就要给我后面的一天垫钱,我现在没多少钱了,这一餐差不多要吃穷我了,你们要知道,我的钱基本上交给女朋友了。 随即从自己钱包,拿出银行卡说道:“你们这里能刷卡支付吗” 老板娘瞬间笑了起来说道:“能能,小伙子看你们长的也不差,干嘛刚刚想逃单呢,乖乖付钱,这样多好呢” 这话说的我,没法接,我们没有逃单,只是听到对面有打闹声,想过去看看什么回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算了,解释也没有,付钱了再说。 刷完卡,付完钱,看到手机里的一条短信,银行卡余额只有10块钱,悲伤不禁从心底来,穷啊。 老板娘刷完卡之后,把卡给我后,笑嘻嘻地说道:“欢迎下次再来” 我连忙的说道:“一定一定” 连忙走到对面,心里不断腹诽的说道:“屁,没有下次了。这么贵,坑外来人呢” 不过,为什么没有城管来管治一下,这种明显是当地人搞外地人,这样就算经济有多好,旅游业多好,一旦被坑多了,也就不会有多少人过来玩,这种做法的非常不好的,也不知道什么他们这里的政府有没有发现这种情况。 算了,我又不是当地人,何必强出头呢,到时候自会有人管理这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程队和韩强那边怎么了。 第105章 吃饭风波(二) 来到人群热闹之处,发现各种分为两队人马,韩强呢,他在哪里,大概看一下发现,韩强此时正在旁边,我走过去,悄悄的说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韩强转身看向我说道:“程宵你过来了呀” 这不是废话吗,你这么久没有回来,我当然要过来看看呀。 韩强把我拉到他的旁边,说道:“这是由烧烤事情闹起的事件,我刚刚打听到” 映入眼帘的是,地上躺着几个人,他们在不停的哇哇大叫,而一边的像是流氓的人,拿着刀,与之对面的人则是穿着简单服饰,拿着板凳,两边氛围极为硝烟,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看到此情形,会是烧烤事情,这么简单的事情,可能不是吧,拿刀具这类的,这有点像是黑道的打架斗殴事件。 我看向韩强说道:“报警了吗” 韩强点了点头,打了。 突然他说道:“程宵你过来了,那卢东呢” “卢东啊,我让他在那边好好吃饭,等一下我们解决完再回去。” 两边人马没有动,我点了点韩强的手说道:“我们要不要出去,等一下警察来处理就可以了” 韩强听到后,说道:“稍等,我们再看看,以防万一,等一下这帮人打起来,误伤群众。” 也对有这个可能性。 几分钟过后,看着面前的场面还没有动,两队人马,都是你看看你,我看看我,这看得我稍微有点着急了,说道: “他们这是摆架势,而且受伤的人,还不扶起来,硬是让他们在地上疼的哇哇大叫,有意思吗?,而且警察怎么还没到” 随即看到拿着刀的一个人,指着对面说道:“对面的,你们听好了,我们现在只要求你们烧烤摊退出这个位置,我们就不会再次打扰你们,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对面的一个人像是领头老大说:“不可能,在你们还没有来这边时,我们就已经开始摆烧烤了,总不可能仗着你们人多,便欺负我们人少,想让我们让出位置,不可能的” 随即一大堆人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拿刀那边随即不服起来,说道:“那就手底下见真章,打的你们出去,让你们不让也得让。” 两边纷纷举起手上的武器,纷纷说道,来呀来呀,我们可不怕。 得嘞,你们是不怕,但考虑过旁边的无辜人吗? 这帮围观群众也是吃饱没事干,打架斗殴事情,非得要上去吃个瓜,小心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听了两边对话之后,我对此事情有了大概了了解,原来说地界斗争,压根就不是烧烤这点问题。 说实话也是,这边人流量这么大,烧烤想摆在这里也很正常,但让另一家独大,自己家退出,是个人都不会甘心。 一点小问题闹成这么大的事情,唉。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程队,韩强你们在这里呀” 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卢东的声音,他来这里了,我转过头看过去,果真是卢东。 他怎么来了,不是让他在那边乖乖的坐着吃饭吗。 卢东说道:“程队,我已经付完钱了,看你们许久未回来,便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也是,这么久没回来,有些担心也很正常。 忽然从远处啊传来警车的声音,心想警察终于来了。 但人群也开始炸开了,僵持着的两队人马,立马慌了起来,其中一个人说道: “警察来了,我们之后再说这件事情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有机会” “我们快走” 呦呵,看起来还是想的明白,但是没门,有我和韩强在,你们逃不了了。 擒贼先擒王,我大声说道:“韩强他们要逃了,我们先去帮忙抓住老大,等警察来,解决这事情,要不然以后还有可能发生此类事情” 韩强同意我的说法,点了点头。 听到后,卢东连忙说道:“我呢” “你呀,就帮忙抓其他人,我先和韩强抓其他人。”说着,我两便奔向逃跑的领头人跑去。 两边分头行事,我抓拿刀的领头人,韩强抓拿板凳的领头人,分工行事。 眼前人都跑光了,只有拿刀的领头人,站在我的前面,他看向我说道:“你是谁” 心想我呀,是抓你的人。 我看着他说道:“我是警察,为了预防你们下一次可能伤害无辜之人,我决定这次抓拿你归案” 似乎我的话,让他听起来很好笑,他笑着说道:“别开玩笑了,警察都还没到,你警察谁相信呀”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好像也是,看到这身可爱的衣服,说我是警察也没有人相信,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警察。 “没事,你不信也可以,反正现在是要把你抓捕归案” 他的笑容顿时停住,拿着刀乱舞,说道:“你别过来,等一下我可是会伤到你的。” 瞧着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现在怂了。 我走上前,经过几个回合,他手里的刀被我打了下来,他也被我压制住了。 现在只要等警察到就可以了。 我压着他来到了,烧烤摊,看到韩强早已站在这里。 挑了挑眉毛,说道:“韩强功夫不错呀,这么快就抓到了” 韩强看了看我,说道:“你受伤了,你的袖口上有血” 不禁他提醒,我还没有发现,手上突然疼了起来。 不对,我怎么受伤的,好像是夺刀时不小心割到了,看了一眼伤口,还行吧,没多严重。 回去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警察来到了,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干啥的” 卢东拿出警察证,说道:“你好,我们是南宏市的警察,现在来度假,刚好遇到了这事情,便帮助你们抓住人” 一位警察说道:“这样呀,那你们把人交给我们,谢谢呀” “不客气,顺道而已” “但你们要随着我们回去,做笔录” 我和韩强,卢东看了看,无奈的笑,说道:“好吧” 当然这件事情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是身为警察的职责也知道不能为难他人。 第106章 无聊事情 录完口供,回到民宿,坐在沙发上,卢东伸了伸身子,说道:“没想到我们出来玩,本来是休息时间,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是呀,我和韩强也没有想到过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看来这种情况,想要安心的玩,似乎不太可能了。 自从录完口供之后,我的内心一直有点不安,但是我又不知道不安在哪里,智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局长放我的假期还有一天,希望明天能好好的度过一天,没有今晚的事情发生,不过幸好遇到的是我们,要不然他们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抓住他们,也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韩强突然说道:“你们要用厕所吗” 我和卢东两人随即挥了挥手,表示不用。 韩强开心的奔向了厕所。 他这是极坏了,这么兴奋。 对了,饭菜事情。 “卢东,今天的饭菜,你付钱了吗?看到你突然过来,你没有逃单吧” 韩强在卫生间听到,也侧出身子说道:“我们去录口供了,你有没有付钱呀。” 卢东听到我和韩强的话,身子顿时停了一下,吞了吞口水,面部表情瞬间狰狞起来,似乎在说我很生气。 他这表情有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卢东你快说,怎么了” 他义愤填膺的说道:“队长你是不知道,那家福记它坑人。” 哦,我这就有点兴趣了。 我挑了一下眉,调整了姿势,躺在沙发后面,有兴趣的说道:“怎么说,这不是你家女朋友推荐给你的吗” 韩强听到也很感兴趣,头发还没有洗干净,裹着大量的泡泡,身上湿透了,滴着水滴的走了过来。 嫌弃的看着韩强,这个话题让他很感兴趣,不对,韩强平时不是这么好奇心重的人,现在怎么这个样子了,难道他干啥了,这行为很可疑。 “韩强行了,你赶紧洗头去,裹着一堆泡泡像什么样子,你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屁,要什么形象”韩强挑眉的看向卢东说道:“快说,这几店怎么坑人了,我还没有遇到过。” 额,这这,我能怎么说呢,超出我的意外,韩强居然是喜欢听八卦的人。 卢东看向我摆了摆手,眼睛示意我说道:“这是要说吗” 看着两人的样子,不说还能怎么着,默默的扶额,算了,被你们打败了,都乱了,一个个不成样子。 说出来也不相信,眼前一直说话的两人曾经是铁面无私的三人中最有名气的两人之一,和别人说,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但这就是事实,我亲眼所见。 看到韩强头发的水,一直滴着,但他却没有发现,我哼了一身,他突然转过来看我,我把手上的毛巾递了过去,说道:“你擦拭一下,水都滴到沙发上了,你注意点,这样子像什么” 韩强拿到毛巾傻傻的笑了,说道:“谢谢,程宵” 他的脸上较有兴趣的问道:“卢东你说说看” 卢东看了我一眼,再飘了一眼韩强,闭上了眼睛说道:“今天我们的晚餐花费了1324块钱” 听到后,我和韩强面面相觑,面露惊讶,似乎在说:“疯了吗,怎么这么贵” “卢东,这家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很出名的食品,才这么贵”韩强听到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一听到这话,卢东气打不一出来,说道:“怎么可能,程队你想想我们点了什么” 印象中点了,红烧排骨,大白菜和龙虾,再然后是丝瓜汤,就这四样,好像没有了。 我带着不确定说道;“红烧排骨,大白菜和小龙虾,再然后是丝瓜汤,这四样很平常呀” 韩强一直附和着我说道:“对呀,就这四样” 卢东说道:“是的,就这四样,然后她就收了我1324块钱,队长你们说,坑不坑” 这样说的话,确实坑,但这是景区,物价高也很正常,明天写个举报信投一下,到时候旅游局会处理。 韩强一脸可惜的说道:“坑,但这不是你女朋友推荐的吗?无所谓了,别计较这件事情” 卢东顿时噎住了,默默的看着我,想要我提供一下帮助。 我好笑的看了一下他,装作正经的说道:“韩强洗你的头去,他这份钱出的也是不冤枉的” 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哈,房间内都是我们的声音。 卢东看到我们这样,大声的说道:“你们笑吧,我可告诉你们,我现在只有十块钱了,接下来我们可去不了那里玩了,今晚我也不做攻略了,明天看你们怎么玩,哼哼” 听到卢东这话,瞬间笑声停止,我和韩强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十块钱。 带着不敢置信,异口同声的说道:“十块钱,卢东你怎么这么穷了,而且出来玩,怎么带这么少的钱” 似乎我们的目光过于狠,卢东稍微的缩了缩身子,说道:“你们也知道,我这不是交了女朋友吗?我的钱都上交了,还有一些屯老婆本了” 哇,这什么绝世好男人,还没有结婚就上交工资了,绝,旁人要是知道了,都会竖起大拇指,纷纷称道这就是男德的典范。 我呸,卢东单身这么久了,第一次谈恋爱,就这么死心了,万一苏菲抛弃他怎么办,到时候哭都没有地方哭。 算了,这是这两个人的事情,我就不担忧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韩强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呀” 韩强思考了几秒,不太确定说道:“大概两三千” 我也估摸了一下自己还有多少钱,和韩强差不多,应该可以度过明天和买火车的钱。 默默的想了一下,没想到,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想去玩还要省。 看向一旁的卢东说道“给你一个任务,今晚查一下哪里有好玩,而且价格不贵的” 目前只能是这个样子了,穷游没想到最后一天了,居然承受这样子,也是服了。 卢东呆愣的说道:“好的,这就去问一下我女朋友” 还问女朋友呀,也是三个大男人,也不太会做啥攻略,问问过来人经验还是好的。 第107章 程宵的想法 我朝卢东摆了摆手,让他该干嘛,干嘛,在我眼前看着头疼。 韩强看到默默走到我的身边说道:“程宵这边的旅游区出现这种事情,你不想想该怎么解决吗” 头发的水,滴到我的手,默默的移开了一点距离,说道:“这种事情应该也不是一两次了,看起来像是惯犯,我打算明天写个举报信,投一下旅游局这边,你觉得怎么样” 韩强听到后,低头思考了几秒说道:“我觉得不太可行” “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你看,程宵,景区这么的旅游业,都开了这么久了,一直都有这个现象,你觉得我们投一下举报信过去,人家会理” 韩强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如果举报有用的话,早就解决了。 我看着他说道:“那你想怎么解决呢” 韩强思考了一下,突然手机响了,他忽然说道:“我们可以拍视频,毕竟现在短视频这么火,利用一下网友的言论,到时这边看到由于网友的言论压迫自然,就会出计划整改。” 这貌似是个很好的想法,但是这不就是网爆吗? 我疑惑对着他说道:“你这样很容易引起网爆,而很有可能害人家老板娘做不下去,毕竟都是为生活,不能这个样子,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听到这话,韩强的眉头紧锁了起来,我们思考着应该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既不伤害人家店主,旅游区的坑人行为能减少呢? 几分钟过后,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抬头看着韩强,这时韩强也抬头看向我,同时说道:“我有了一个好办法” 面面相觑,笑了一下,说道:“你先说” 韩强听到:“好的我先说” 诶诶,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应该是谦让一下吗? 韩强看着我表情,忍住不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哼,这男人,不要让我下一次有同样的机会要不然,我可不谦虚了。 我有些愤然的说道:“你说吧” 韩强看了看我,说道:“我真的说了” 再次确认一遍,我点头示意,说吧。 “我打算拍这里的有强买强卖的视频,各处拍,并剪成一个短视频,我不特指任何人,在文案上点出此类问题出现,就可以了” 这办法和我的差不多,这样既可以解决此类事件的发生,又避免了伤害到店家的行为,确实好。 韩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呢,你的想法怎么样” 我拍掉他的手,说道:“我和你差不多,我的就不说了,明天谁来拍,还是分人去拍” 韩强思考了一下,说道:“明天我们去到哪里,发现有此类事情发生,就拍,如果实在是没有,到时候再分开拍” 这样也行。 看着他的头发上的泡泡都快没了,有些嫌弃得说道:“嗯嗯,明天就实行,等一下告诉一下卢东这个计划,你现在赶紧去洗澡洗头,要不然等一下就不用洗了” 韩强听到,似乎才刚刚想起他的头发还没有洗,急冲冲的跑向厕所。 看着他这副模样,想到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他们所说的目的是什么,不用猜我都可以想出来。 他们想安慰我,但是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我,只能是从一些事情来表达了。 想要对我敞开心扉,坦陈相对,这样告诉我,你还有我们这帮兄弟,爱情没有了,你还有我们。 今天我和卢东的不断吵闹,也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从侧面表达出我很好,不让他们担心我。 可能的表达过于调皮,他们好像没有发现,算了,逗逗卢东也是可以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居然这么好玩。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哈哈哈哈,卢东你要惨了,你要成为我逗玩的第一个对象。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韩强居然八卦起来了,认识他这么多年,我居然没有发现,失算了,算了以后还有时间,可以继续挖掘,毕竟以后还要共事很久的。 楼上传来卢东的声音,说道:“程队,我女朋友说‘我今天被坑了,所以推荐了很多好玩的地方,其中有酒吧’她说这家酒吧很出名,你说我们要不要去” 酒吧,可以去看看,万一发现一些事情呢,也说不定。 很是期待明天的旅程。 我看向二楼,说道:“好的,明天晚上去看看” 卢东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好的,好的” 我不禁的摇摇头,有点无语的想着,卢东啊,怎么一来这边玩,就像是脱了缰的二哈一样,傻傻的。 可能这就是他个人魅力吧,如果当年我也有他这样的冲劲,我现在应该也会向他一样和陈灵在一起了吧,她大概不会死吧。 可是我知道,这事情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是已经来不及,来不及了。 躺在沙发上,仰望这天花板,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如果被他们两个发现了,等一下他们起了免不了的担忧,还是不要这个样子吧。 现在好好的玩过这两天,到时候就要认真查是谁杀死陈灵了。 也不知道,陈灵的父亲,把陈灵埋在哪里了,等回去了我再去上个坟,聊表一下我的心意,虽然在她身前没有说,但是我还是想告诉她,我的心意。 迷迷糊糊的想着,便睡着了。 梦到了陈灵站在我的面前,一脸温柔的对着我说:“程宵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不能回应你”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她,想要伸手碰她,但又害怕她犹如泡沫一样离开了,我只能定定的站着看着她。 想把她深深映入我的脑海里。 “程宵,你去找一下我爸,他会告诉你一些事情的” “找他,为啥,他知道了什么事情” 陈灵的身影逐渐消散,声音一直漂浮着说道“程宵,你找一下我爸,记得,一定要记得” 我急忙伸手想要抓住她,但是她的身影,直接穿过我的手,瞬间奔溃了,我跪着哭泣的说道:“你回来呀,别走,别离开。” 第108章 温馨 可是我依旧挽回不了她,只能是看着她消失不见。 在黝黑的梦中,传来一道声音,一直在说道:“你快点醒来,快点醒来”声音很是焦急。 是谁呢,谁在叫我。 声音忽然没有了,我满意的想着很好。 身上突然感觉到一丝冷意,猛然的醒来,看到眼前的卢东拿着水盆,韩强一脸的担心看着我。 看到我醒来,他们一脸笑意的看着我说道:“你终于醒来了” 把自己脸上的水扫开,拿过韩强手上的毛巾,擦拭了一下,终于不再是湿漉漉的状态了。 是呀醒来了,还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能和善的说话吗,不能,绝对不能。 我带着一脸怒意说道:“卢东你敢泼我水,你胆子肥了” 听到这话,卢东吓得连忙放下水盆,解释说道:“队长,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说着,便向韩强示意眼神,你快点帮我解释。 韩强说道:“是呀,刚刚你梦魇了,一直说着糊涂话,我们叫了你好多遍,可是你不听,一直赶我们走,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呀” 没办法,就用水泼,哪个鬼才的主意。 韩强我了解他,他不会出这种鬼主意,那么就是卢东了。 我一脸怒意的说着:“是谁的注意,你们找不到其他方法了吗” 卢东听到身子抖了一下,喏喏的说道:“韩强的注意,我负责实施” 这有点惊讶到我了,韩强是他,不会吧。 我狐疑的看向韩强,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是你的注意?” 韩强一脸严肃的说道:“是的,我的主意,这是最好最快的办法。” 我有点不相信的看着他说道:“你确定?” 韩强说道:“别不信了,反正你现在醒来了,事实证明就是有用” 我呆呆看着他,也是,有用。 韩强说道:“好了,别计较这种了,现在是你赶紧去洗澡换衣服,洗洗就去睡吧” 哦,说的也是,现在赶紧去洗澡,现在身体湿淋淋的,容易感冒,不太好。 于是跑到楼上找了衣服,去洗澡了。 韩强和卢东看到我离开的身影,说道:“刚刚程队明显是还在对陈灵的产生了梦魇” 两人面面相觑看了一下,说道:“毕竟陈灵是他心爱之人,在天台上被杀死,在你眼前被杀死,你什么感觉,现在程宵有了心结,自然就走不出来” 卢东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身体抖了一下,说道:“不可能的,我会好好保护我女朋友,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不过现在只能是看队长怎么度过这心魔了。” 韩强无奈的说道:“现在也只能是这样子了,他只能靠自己,我们也帮不了忙,明天还要一天,尽快的玩吧,我们不是说好了,带他出来玩就是为了让他开心点,别沉湎于那个事情。” 但是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这样,看来程宵对陈灵爱的很深。 可惜了,如果陈灵没有死掉的话,他两应该是佳偶眷侣,现在陪在他的身边不是我们,而是陈灵了,但是世界没有后悔药。 两人对视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唉,这时我探出头说道:“你们叹什么气呀,快帮我拿毛巾过来。” 两人听到这猝不及防的声音,瞬间抖了一下身体,说道:“毛巾里面不是有吗?我记得里面放了两条毛巾的” “屁,没有刚才肯定是你全部拿出去了,你们快点找一条毛巾给我” 于是两人分开寻找毛巾。 在沙发上找到了一条毛巾,卢东兴致勃勃的说道:“程队给你毛巾。” ……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脑袋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今天陈灵在梦里,为什么要让我找她养父呢?这是有什么原因,还是他知道什么,或者是知道陈灵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人。 既然托梦给我了,我一定会完成,找到杀害陈灵的凶手。 带着这些想法缓缓的进入梦乡。 逐渐进入深夜,忽然传来门开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难道这是有小偷,默默的装作躺好,等小偷靠近立马抓捕。 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脚步声响起,只听到来者似乎是两个人,有些放轻脚步。 两人并没有去找什么东西,反而是直接走到我的床前。 这是什么小偷,不找钱财,反而来到我的床前想干什么。 只听到一个人说道:“他睡了吗” 另一个回答:“他睡了,看起来很安稳” 这两者的声音很熟悉,像卢东和韩强的,难道说是他两。 他两这是没事干了,来看我睡觉,有意思。 两人对话说完,便静悄悄的关上门回去了。 他两果真是没事干,吃饱了撑着。 我悄悄下床来到门口,想出去问个原因,便听到他们说。 “幸好,程队没有梦魇了,要不然我可就要泼他水了” “是呀,要不然唉,好了现在放下心了,回去睡觉吧” 原来这两人是担心我呀,怪不得大晚上过来看我,我还以为干什么呢? 我小声对着门口外的两人说道:“谢谢你们呀” 走到床上,盖着被子,想到刚刚他两的行为,原来我做的一切事情都会被他们看在眼里,我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些这么好的伙伴呀,让他们大半夜还为我担忧,我真是。 以后还是尽量不要逗卢东了,看着今天这么温暖的情况下,我决定了。 …… 翌日,我走下楼,看到桌子上放着早餐,但没有发现卢东他们人。 他们这是去哪里了。 随即我朝着楼上大喊:“卢东,韩强,这是你们买的早餐吗” 发现没有人应,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出去了,为啥不说一声呢? 我吃着包子,走上楼,查看他们是出去了,还是还在躺床。 查看了两间屋子,没发现有人,摸了摸被子,发现被子早已是凉凉,这说明他们出去很久了。 不对呀,现在是早上七点钟,这么早的时间,就出去了,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连忙打电话给卢东说道:“你们这是去哪里呀,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你们了。” 第109章 卢东倒霉 手机传来嘈杂的声音,卢东大声的说道:“程队,等一下回来再和你说,现在挂了” 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好吧,看你俩回来怎么说。 吃完早餐,打开手机,发现有一个陌生电话,谁呀,谁打我电话。 电话显示是南宏市地区的,这该不会是,局长他们打我的电话,不对呀,我也有存他们的电话,那会是谁呢? 知道我手机的号码的人,并不多。 此时门铃响了起来,打断了我的思路,不爽的看着门口,妈呀,谁呀,怎么出门不带钥匙。 这时门开始猛烈的拍打着,卢东的声音传来说道:“程队你开一下门,快过来开门” 哦,他们回来了,打开门看到,两人浑身湿透透的,这是干啥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急忙从卫生间拿出两条毛巾说道:“你两这是干什么了,怎么会把自己弄得湿透透的” 卢东接过毛巾,擦拭着身体说道:“等一下,再告诉你,现在赶紧烧开水,我要喝水” 韩强示意的点了点头。 “开水我早已烧好了,你们两个现在赶紧去换衣服,免得着凉了” 他两便急忙的跑上楼,换衣服。 我不禁的摇了摇头,这是,唉,等他们下来说吧。 我还是弄点姜茶给他们喝吧,暖暖身子。 正在我煮好姜茶时,他两走了下来。 “呦,下来了呀,我煮了姜茶赶紧去喝,暖暖身子” 韩强默默的走向厨房的位置,卢东一脸恐慌的说道:“程队,免了吧,我从小就锻炼身体,不会有事情的,姜茶我就不喝了” 我狐疑的看着他,把他从上到下的看了几眼,说道:“你这白胳膊,白腿的,一看就是弱不禁风,赶紧去喝” 卢东还想解释,但在我的威胁之下,垂头丧气的走向厨房。 厨房传来声音,韩强说道:“卢东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怕姜茶吗” 卢东带着丧气说道:“程队他威胁我来的,我不太想喝它,唉” 韩强说道:“没事,感情深一口闷,你捏住鼻子,猛地喝就可以了” 卢东认命的说道:“也只能这个样子了” 厨房里没有了声响,看起来他们已经乖乖的喝下去了。 我朝着厨房方向,说道:“喝完就给我出来” 厨房两人回应:“好的” 看着他们磨磨蹭蹭的走出厨房,我不禁的怀疑,他两不会是干了什么事情。 “你两不会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赶紧过来,磨蹭什么” 卢东大声说道:“没有呀,我们没做什么” 两人连忙走到沙发上坐着。 他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纠结要不要说出口。 看这动作,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我不知道的。 “你们说一下,一大清早买了早餐却不见人,回来还是全身湿透,你们这是干嘛了” 见我一直看着他,卢东闭上眼睛,扯着脖子说道:“我说了,程队你可不能笑我” 这是很好笑的,我听听看。 “好,我不笑,你说说看” 卢东看了看韩强,发现他正在安静的喝着水并没有作答,一脸与世无关,清风淡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认命的说着: “我们今天买了早餐,比赛谁能快点回到这里,惩罚是请吃一个月的早餐” “然后呢,这和你们湿透透有什么关系” 卢东叹了一口气,像是瘫软了一下,窝在沙发上,想了一想,连忙坐好,拿着装有热水的杯子,喝了一口,说道: “我和韩强比赛时,我不小心掉到了一个坑里,你要知道一大早上,人少,地方又有点偏僻,很难找到人来救我” 我看向韩强,说道:“是这样吗?小说里的情节被你们遇到了” 韩强看到我的目光后,示意的点了点头,又开始他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角色。 这居然是真的,这么狗血。 “然后呢” “我当时想找人,可是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本来是想打给你的,可是你当时在睡觉,没办法,我只能是打给韩强了,让他来救我。” “幸好当时韩强及时到了,经过一番努力把我救了出来” 卢东的语气停了停,说道:“当时一堆人尴尬死了,当时韩强听到我掉在一个坑里,找了很多人帮忙,虽然在这些人的帮忙下,我得以解救了,但是就在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房子,他们,他” 这么愤懑,这是出了什么发指的事情,逼得卢东这样子说话,差点口齿不清了。 卢东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居然从楼上洒水下来,一开始只淋湿了韩强” “当时,我还高兴,终于到韩强倒霉了” “没想到呀,倒霉的事情防不上防,明明当时经过时,我都站在里面了,很小心了,结果从里边有人泼水出来,我只能是被淋了全身”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呀,怪不得,他两全身湿透。 韩强听完,带着一些的埋怨说道:“卢东他今天不宜出门,一出门就遇到这种事情,你看我今天还被他连累了” 奇了怪了,明明以前韩强不会这样子的,不过现在也挺可以的,比较有人气。 卢东嘴边勾起苦笑了一下,说道:“唉,我出门时,还看黄历了,今天是吉,要不然我怎么会和你打赌呢” 也是,一般卢东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不过这次卢东可就失算了。 韩强猛然醒过来,说道:“对哦,卢东你欠我一个月的早餐,你输了” 卢东听到,猛地回答,说道:“不是我输,而是都怪那个坑,要不然我也不会输,我们重新来比一次” 卢东这是打算赖皮,第一次见。 “我可不管,你输了就是输了,坑谁叫你不看路,自己掉下去的” 卢东顿时噎住了,带着些许的祈求的看着,希望我帮忙,说说。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这情形,便说道:“好了,卢东你也别看着我了,事实就是你输了,要请韩强一个月的早餐,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不许赖账” 第110章 纺织厂 “喂,警警察……死人了!老……老板死了!” 城渡区,乘龙纺织厂。 我跟卢东赶到现场的时候,卢东还在给我扯皮,说梦魇属于心理疾病,应当给局长请假。 我回了句,梦魇不仅属于心理疾病,还属于精神疾病,可以随时宰了你。 卢东撇撇嘴,从兜里掏出橡胶手套来,嘟囔了句,“哥们是为你着想……” 他们从大门进厂,一路略过厂房,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看见厂区办公室。 这针织厂投资规模挺大的,起码五千平方。 南宏市政府最近新出的鼓励实业的政策,惹得好多企业在城渡区建厂。 刚才一路开车过来,全是高高的围墙,圈着各式各样的厂房。 我们刚到厂区办公楼,没等联系报案人员,一模样乖巧的女生便凑上前来。 她声音细小的问道:“警察叔叔,对吗?” 我被这个称呼逗笑了,“叫,同志就行。” “同志,我领你们上去,就在三楼办公室……” 女孩脸色煞白,神情紧绷,估计是被办公室里的命案给吓坏了。 一路边走边了解,女孩说,她叫江萌。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江萌看起来像是个大学刚毕业,在此做白领的实习生,实际却是这家厂房的投资老板之一。 江萌坦言,自己父亲因意外交通事故去世,赔了一大笔钱。 她大学毕业返回家乡南宏市,想拿着这笔钱做出成绩,不辜负死去的的父亲。 在一所创业培训机构认识了江建国,听他谈吐不凡对未来的规划清晰,又有商业头脑,便决定投资建立纺织厂。 没想到,飞来横祸,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中午报案,死的人就是纺织厂的老板,江建国。 我们直上三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办公室,标注的白色格子间,大约有五十个。 多为内勤、会计、出纳等岗位的白领。 几十个人安静的坐在岗位上,低声窃窃私语,一抬头看见我们,瞬间沉默。 我皱着眉,从气氛怪异的大厅走到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便是玻璃组成的办公室。 江萌指着靠近大厅,最大的一间,“这就是老板的……办公室。” 白领阶级都接受过一定的普法教育,难得的,案发现场竟被小心的保护了起来。 一个保安拎着大串钥匙,在门口守着,见到我们后,嘿嘿一笑,连忙给打开了。 我吩咐孙浩,在门口拉起警戒线,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大,沙发三件套,收藏品展示柜,红木书桌,整套的茶具,一个厂房老板该有的东西,江建国都有。 装修奢华高雅中透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刚一进门,我便发现了,江建国办公桌正对着大块的落地透明玻璃,正好能看见大厅白领们的动作举止。 我问道:“玻璃单向的?” 江萌立马回答,“不是,双向的,外面的人也能看见老板。” 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间办公室,选择玻璃墙壁,就是为了监督自己员工有没有干活。 我点点头,转身去看案发现场。 红木桌子很大,上摆各种没用的摆件,中央位置是几份文件外加一支钢笔。 钢笔没有动过,或者整个桌子都没动过。 卢东扫了圈,低声道:“死亡时间应该是早晨。” 我抬头看他,何出此言? 卢东指着沙发上的整套的茶具,“这你就缺乏生活经验了,看看,任何大老板都会选择在上午喝一起,可他的茶具丝毫痕迹没有。” “这说明,他早晨尚未来得及泡茶就死了,或者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没心情泡茶了。” 我掏出手机,调出江建国案件的电子表单,上面记载,报警人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三分。 我叫来江萌,“你知道谁报的警?” 江萌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如卢东所言,整间办公室改动的东西都没动,文件钢笔、茶具、垃圾桶、晾衣架等等。 唯一发生变化的是,椅子。 书房正冲着办公室的门,像是有人进来推了一把江建国,人带着椅子一同倒地,正朝着窗户的方向。 我小心的绕过椅子,蹲下身来观察尸体。 江建国,男,年龄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之间,商人,目测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多八十斤左右,非体力劳动者,无残疾疾病。 死者脸色青紫,嘴唇发白,姿势成蜷缩状态倒在地上,已有轻微的尸僵。 尸体有明显外伤,后脑位置遭到磕碰,有血液流出,不多,连血腥味都很淡。 我小心扒着头发,磕碰产生了一点点伤口,皮下组织损伤,轻微擦碰,并不致命。 顺着后脑往下,脖颈位置有一个凸起,不仔细看像是长了一个痘。 为了不破坏现场,我身体都快贴到地板上了,仔细观察下,才发现什么不是什么痘,而是一个针孔! 针孔与周围皮肤气了反应,形成针孔周围的浮肿。 看来,这就是江建国的死亡原因。 针孔,注射,下毒,那么很有可能是女性? 我脑子里瞬间开启一系列的联想,掏出手里,拍摄了一张针孔的照片。 正想起身时,脚步一晃,踩到了死者的外套。 我心中疑惑,用手捏了捏外套,妮子大衣,在外面十几度的温度正好,可屋内有热气,平均温度在二十度以上。 看样子真被卢东说中了,人早晨来了,便死了。 我顺势检查着江建国身上的东西,随身携带的名片、钱包、身份证以及几张进货单子、家门钥匙、车钥匙,一应俱全。 将所有东西妥帖装好,回去交给痕检。 “孙浩,划线,放牌,催一下苏法医。” “明白!” “老程,你看看这是啥?” 卢东蹲在办公桌旁的垃圾桶,从里面拽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巾。 纸巾被用过,表面泛着微黄。 我脑子里浮现出各种不干净的液体,略微嫌弃,可警察的职业所在,认命的走了过去。 卢东举着凑近我的鼻子,“啥味?” 我啧啧嘴,又问了一遍,奇怪?我鼻子出问题了,咋啥都没闻见? 卢东惊奇道:“是不是没有味道?!” “不论这张纸巾被干了什么,一定会有味道的,怎会一点味都没有,这很奇怪!” 我淡定的掏出一张密封袋,既然如此,就让痕检去烦恼吧。 将现场看了大概,正想找人第一发现人问问,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柔美的声音。 “怎么,还没弄完?” 我跟着回头,黄色的警戒线外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职业装的漂亮女性。 女人手中夹着一根烟,烟味顺着风飘到了屋内。 我眼睛一眯,伸出手指指着她,“烟,掐了。” 女人笑容一凝,动作灭掉了烟,嘴里调侃道:“不是吧,警官,抽根烟也犯法?” 卢东瞧着美女漂亮,笑嘻嘻的解释着,“味道飘进来,会破坏现场的,等痕检测完现场空气指数,随便抽!” “你是?” 女人一双桃花眼看向我,“李晓晓,半个老板,我是针织厂的合伙人。” 我略微惊讶,看来这个场区不止一个合伙人。 李晓晓目光流转,扫了一眼地上的江建国,满眼都是隐藏不了的厌恶和嫌弃。 至只此一眼,她又恢复了巧笑倩兮的模样。 “萌萌,你带警官上来的?” 江萌乖巧的点头,身后跟着一个工人模样打扮的男人,“同志,他第一时间发现的,给海哥说了,海哥让他报的警。” 我看向男人,干瘦黝黑疲倦,四十五岁以上,双手发抖,看上去很是恐惧。 卢东钻出了出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着不必紧张。 我顺势问道:“海哥是谁?” 江萌道:“另一个厂房合伙人,苏海,在老板出事以后,他害怕合作商撤单,先去跑业务了,一定要把生意稳下来。” 我一挑眉,“你们针织厂一共有多少合伙人?” 李晓晓回道:“一共四个,苏海、我、江萌、宋杰,外加江建国。” 第111章 合伙人 王胜利,男,四十七岁,第三厂区装卸部主任。 “不是什么主任,我就是个干活的,海哥看我老实能干,肯吃苦下力,就让我管着那群人,我没什么文化,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装卸工谁都能干,要的就是肯出气,别看那群人五大三粗的,可滑头着,你一眼没看见,他们就躲到墙角抽烟,磨洋工……” 两根烟后,王胜利的话匣子彻底的打开,诉说着打工人的辛酸。 我做个停止的手势,笑道:“大哥,说说中午的案子。” 一提这个,男人又讨了一根烟,神色紧张,“我是海哥提拔上来的人,大老板本就看我不顺眼,一直想着把我换掉,我是有点怕他的。 今早,正正好海哥不在,我运货的单子需要大老板签字。 十点钟就干完活了,来着办公室想着签字,来了三四趟,她们都说大老板在睡觉。” 我着重问了一句,“睡觉?” 王胜利从楼梯口走出去,指着大厅,又指着大厅最左侧的办公室。 “警官,您看看,从这个大厅正好能看见大老板的办公室,从早晨上班,老板就在里面睡觉,我瞧了两眼,确实在桌子上趴着。 我害怕大老板骂我,就一直等着,没敢进去。” “然后呢?” “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十一点多,大老板还是没醒!海哥也没回来,但是这批货需要签字,要在下午之前运出去的。 我是没法了,狠了狠心,挨骂就挨骂吧,敲门就去找大老板了。 房门敲得震天响,里面的人就是不醒,我心急的直接推门进去,叫了两声老板。 老板整个人趴在桌上,也看不见脸,我叫了两声也没反应,就上手推了一下。” 王胜利一个跺脚,满脸的悔恨,“谁能想到啊!只是轻轻的一推,人带着椅子就摔在了地上,摔得震天响,脑袋破了一个那么大的口子,那血流了一地!” 我摆摆手,心想,没那么严重,夸张了夸张了。 “我当时吓坏了,双腿发软,差点没吓晕过去!” “后来还是萌萌过来安慰我,我真是……真是快吓死了!谁能想会摊上这事!海哥看了两眼,让我打电话报警,然后,你们就来了。” 我意识到不对,问道:“苏海不是不在吗?” “回来了呗。” “你一发现尸体,苏海就回了厂房?” 王胜利想了想,摇头道:“不不,萌萌让我打电话给海哥的,一听说大老板出事,海哥放下手里的客户,直接窜了回来,他吩咐我报警,又让保安上来将办公室锁上,要保护爱现场,谁都不能进。 还交代厂里上上下下别说闲话,不能散播啥恐慌啥言论,又让我们听您安排,全力配合您调查,他又火急火燎的去稳定客户,别因为大老板这事把生意给丢了。” 我笑了笑,“这个苏海确实能干。” 王胜利非常赞同的点头,“可不是,要不是海哥撑着,这破厂子早就倒闭了!” 我意外道:“厂区这么大,看起来挺繁荣的,怎么会倒闭?” 他满脸无奈的摇摇头,压低声音,“厂子是好,可比咱们好的厂子更多,一共那么多肉,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狼,生意当真不好做啊! 这半年来都是海哥忙里忙外,累的肺出血,还有李老板,为了拉拢客户,天天出去喝酒应酬,好几次,我看着她醉醺醺的半夜回厂区办公室。 都不容易啊!出了这事更不容易了,这工厂怕不是要黄了!” 我掐灭香烟,安慰他,“没事,我们会尽快破案,将影响降到最低。” 与王胜利聊完后,我上了楼梯,重新回到三层。 卢东正在三楼大厅内走访群众,跟小媳妇大姑娘聊得格外开心,逗得女孩们花枝乱颤。 我打了个手势,他快速抽身过来。 “怎么样?” 我将王胜利发现尸体的过程简练的讲述一遍,“案发时间起码要往前推三四个小时。” 卢东点头,“我这边也一样。” 所有人到达公司都看见了大老板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动不动。 江建国不是什么好脾气得主,连江萌都有些怕他,一上午,没人敢打扰。 一直到王胜利签字报表,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我琢磨着,“谁最早到公司?” “会计,账目没对完,早早地八点十分就到了,那时候人就在里面趴着了。” “要知道江建国怎了来的才行。” 我抬头看着走廊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点了点,示意他。 卢东打了个响指,表示明白。 他去查监控,我又回到了案发地,正好撞见前来收尸的法医队。 听说局里二队的法医回家生孩子去了,新的主任法医没招上来,苏琪一人带着两队的萝卜头,整个人累到憔悴。 一朵显眼的玫瑰花累到没有高光了。 苏琪指挥着装进袋子,哀怨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带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办公室被清理出来,只剩几个小牌牌做标注,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走廊内,李晓晓夹着一根烟,正与江萌以及一陌生男子聊天。 我上前去,打量着男人,花衬衫皮夹克工装裤外加一双靴子,大金链子,混搭潮牌。 他年纪不大,染着一头扎眼的黄毛。 做警察这么多年,我形形色色的见了太多人,几乎形成了本能反应。 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我立马辨认出这是个富二代,“宋杰?” 宋杰一惊,意外的笑道:“哎呀,警官大人认识我!?” “我接到电话就往这边赶,奈何市中心堵车,晚来了,没错过什么关键事情吧!” “没有,还在调查。” 宋杰嫌弃的一笑,怒骂道:“要我说,这案子都不用查,像他这种烂人死了,简直是对社会作贡献,都称得上是英雄!” 李晓晓不满的怒斥道:“宋杰,别胡说!” “我说的不对吗!?这老吊毛只知道骗我们的钱,自己分文不出,妈的!就是个实打实的骗子!” 我心中疑惑,问道:“怎么,办厂的时候江建国没有出钱?” 宋杰点头,“对,那下三滥说自己有丰富的生意经验,说自己技术入股!妈的,你看看这办公室装修成什么样的,比小爷过的都好!” 我随即问道:“你也是在创业培训基地认识他的?” “不是,我通过我爸的酒局认识的,这孙子出了会忽悠人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我点点头,随即看向李晓晓。 第112章 密室杀人 李晓晓迅速会意,抽根烟笑着说道:“我以前是跑销售的,认识时的人多,自然而然的就认识了江建国。” “这么说,江建国的人际关系很复杂?” 从案发时间、案发地点以及案发现场来看,排除金钱因素的杀害。 那么只有情杀,仇杀。 从目前三人来看,江建国的仇人未免太多了,单单是骗钱建厂房一事,四个合伙人都有可能因被骗而杀人。 李晓晓点头,“干我们这行的,人际关系哪里简单的了。” 关于人际往来,要依靠技术科复原电子通讯再一个个的排查,我一想到密密麻麻的关联人名单,脑子就有些发麻。 正聊着,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身穿西装的国字脸男人匆忙跑过来,模样焦急,满脸的汗水。 他带着笑,一路跑到跟前,“苏海,抱歉警官,我去跑了两个业务,耽误您时间了。” 由于保护现场一事和王胜利的说词,我对苏海天生有好感。 我笑了笑,“没事,不耽误。” 苏海的到来,四个合伙人全都齐聚一堂。 他带着生意人的周全,“警官肯定想了解江哥是什么样的人,那咱们坐下聊。” 让人意外的是,江建国并非南宏市人。 他来自南边某海口城市,属于东西南北四处乱窜的生意人,苏海与他做过两场生意。 当初他觉得此人灵活有头脑,还算靠谱,于是喝醉酒一时冲动答应了合作。 合作之后,四人才逐渐发现上当了。 纺织厂并非江建国说的那么容易,客户需要从头维护,市场并没有那么大的需求量。 他找的技术纺纱也不先进,技术工人都要从头开始培训。 厂子赚不了钱,需要一大笔一大笔的往里投原始资金,与他先前忽悠的完全不同。 最重要的是,江建国分好不出。 一起奋斗,一起干活,江建国提供不了什么天才的想法,还不拿钱,渐渐地就引起了合作伙伴的怨念。 苏海承认的倒是痛快,他们对江建国都非常的不满。 只是不满,若是为了这个杀人,有些不值当。 我掺杂私人感情问了一句,“那为何不撤资?” 苏海苦笑着,“合同里面有写,同甘共苦,中途撤资者分文没有。” 这个条款是江建国加在合同里的,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会后悔。 此人爱耍小聪明,好大喜功,非常懒,一张嘴只会忽悠画饼,还容不得别人提意见。 苏海道:“我是天天跟他吵,早就受够了!” 他抽着烟,无奈道:“说这话有点不人道,守着您说也增加自己的嫌疑程度,但我还要说。他死了,厂子跟我们的日子都好过多了。” 我无奈的叹息一声,这江建国的人生多少有点失败。 “那他的人际来往,你知道多少?” 苏海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江建国天天吃喝玩乐,交的都是酒肉朋友,应当不会有仇。 家庭方面,江建国早早的离婚了,情妇很多,甚至回去洗头房找小姐。 父母没听他说起过,但有一个女儿,在国外读书。 我连忙忙问道:“女儿的名字?” “江微微,长相挺漂亮的小姑娘,我曾经看过照片,大概在读大一。” 苏海一笑,“江建国忽悠的来的大笔钱,都会给他国外的女儿邮寄过去,不说别的,他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记下名字,“好,谢谢您配合。” “不客气,若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好,多谢。” …… 市刑警大队办公室。 我跟卢东跑前跑后一大晌午,直到下午三点才回了局里。 两人一天没吃饭,在路边随便买了两屉包子充饥。 局里桌子上摆满了来自个个办公室的资料,户口办、痕检科、经济大队等等。 我翻了翻叠成小山的文件,没找到法医室。 正巧,卢东从外面进来,解释道:“二队刚接手一个案子,碎尸案,装在行李箱千里迢迢运到护城河抛尸,影响贼大,两地并案成了专案组,苏大法医被调过去帮忙了。 我刚从法医室过来,两个小徒弟正笨手笨脚的解刨,尸检报告估计要等上两天了。” 我揉揉眉心,同时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案子影响小,不用面对那么多媒体。 专案经验务必丰富的我,非常能理解韩强此刻的心情。 “监控视频送过去没?” “送过去了,技术科说最晚明天给结果。” 我点点头,重新看向手中江建国的个人资料。 户口办送来的资料很简短,大约记载了出生户籍,院校,身体健康条件等公式化的资料。 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没什么有用的。 卢东在旁唠叨着,“那监控真他娘的奇怪!我看了三四遍,绝对没掉帧!你说说,这凶手怎么进去的?” “不知道,等技术科出了结果再说。” 他们调出了办公楼所有楼层和室外的监控,监控显示,江建国于清晨六点四十驱车来到办公楼,独自一人开门上楼,于四十五分进入办公室。 自此再也没有出门,时间一点点推移,都是员工正常上班的情景。 一直到王胜利出现,十一点左右进入办公室,然后再走出来。 监控录像一直截止到十一点的二十分,我们出现之前。 全程除了王胜利没有人进过办公室,而屋内的窗户都是封闭状态,所以是某种意义上的密室杀人案。 “你咋这么冷静?” “不然呢,捶胸顿足哀嚎为何监控摄像头没拍到罪犯?” 卢东顿时闭嘴,掏出手机来催促搜查令。 我又拿起经济侦查大队递过来的资料,里面包含乘龙纺织厂的注册合同、营业执照,甚至具体到了合伙人合同,以及公司每个季度的流水。 第113章 私人化 术业有专攻,我不太了解这种专业性十足的商业知识。 本打算看几眼就过,谁料发现一个格外奇怪的事。 乘龙纺织厂原始资金五百万,后面陆陆续续的资金也有三百万。 其中江萌八十万,苏海二百万,宋杰一百五十万,李晓晓七十万,而江建国分文不掏。 一般公司合伙都会按照资金多少的占比,给予相应的股份。 而每个季度所取得利润,再根据股份的多少进行分红。 按照他们的出资,苏海应当占比最多,可合同书上记载的是江建国占据百分之九十。 其余四人不足百分之十,平均下来不足百分之三。 又不是什么上市集团的大企业,如此低的占比能分到多少? 我又翻开银行的流水,上个月江萌在扣除各种费用之后的所的金钱,八十九块六毛? 卢东凑上前来,“这么点钱?这厂子也太不赚钱了!” 我摇摇头,“赚钱,只不过都进了江建国的兜里。” 上个月除去各种成本和员工工资,厂子总盈利三十二万,全都进了江建国私人账户。 而其中三十万转给了远在国外读书的江微微。 这未免有点太疼自己的闺女了! 更奇特的是,盈利全部私人化,厂子出现资金链短缺的时候,都是苏海拿钱自己顶上。 “他们都在撒谎。” “撒谎?” 我手指弹了一下合同书,“他们所有人的说法格外统一,都说被江建国忽悠,合伙之后认清他的人品,却无法撤资。 而合同书应当在公司成立之前签订。” 卢东瞬间会意,“所以,在公司成立之前,他们就知道自己会被将江扒皮给压榨,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成立了公司。” “为什么?” “脑子缺点东西。” 我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开玩笑。 卢东嘿嘿笑道:“两种可能,一种这只是明面上的交易,私底下他们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毕竟那四个人都不是白痴,只干活不给钱还往里扔钱的事,只有白痴才会干。 第二种,不得不这样干。” 我点点头,“他们被威胁了。” “如此一来,杀人动机就有了。” “有点难办,这四个人咬死了不松口,查威胁原因估计很难。” 正商量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门打开,一个技术部门的小伙子拿着文件走了进来,“程队?” 卢东蹭的声窜起来,“是不是我的监控视频有结果了!?” 他拿过文件,随走随拆,然后从里面掏出来了薄薄的一张纸,“电话号码查询?” 我抬手拿了过来,“这是我前几天给他们,让他们帮忙调查的电话号码。” 小伙子一个敬礼,“东西送到,程队,我先走了。” “好,谢谢了。” 这个号码是梦里陈灵告诉我的。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托梦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可人总归是情感动物,一想起陈灵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我就无法做到坐视不管。 于是拖技术科查了查号码归属。 白纸黑字,号码主人,林全。 我压低眉头,“林全,好熟悉的名字?” 卢东听见,反问道:“你查他的电话号码干什么?” “你认识?” “你不认识?!” 我迷茫的摇摇头,这个名字确实像是在哪里听过,但想不起来。 卢东觉得好笑,在自己手机上调出来一张照片给我看,“你不认识?” 看着照片上一个微胖厚实的小伙子,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的看着镜头。 这个人我认识,我他妈的太熟悉了! 我震惊的坐直了身子,看看单子,又看看照片,“牛二的大名叫林全?!” 林全就是牛二。 自从警校毕业后,林全改名换姓,连警局里的档案都被封死,成了街头流氓牛二。 要不是上次郑成功的案子,两人喝多了吐真心话,卢东也不知道。 他又问了一遍,“你查他干什么?” 我震撼不已,重新看向资料,资料上显示八年前,林全在当地营业厅正规手续办理了这个号码,用了将近两年,而后又走流程注销。 从此之后号码变成了空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使用。 如此光明正大的办理注销电话号码,便足以证明其主人问心无愧。 我记下号码的时候,认定使用号码者就是害死陈灵的幕后真凶,最不济,也是小喽啰。 意外的是,号码竟是自己兄弟的。 八年前? 乔英的死是不是就在八年前? 难不成牛二跟着这桩陈年旧案还有关系?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卢东,“牛二可是咱一队最靠谱的线人,若是怀疑他,我这个大队长当的就太没良心了!” 卢东也没料到,捏着根烟,深思道:“晚上把人约出来喝顿酒,事情说开了问问,别因为这事有了芥蒂。” “成,你来安排。” “别介,我这几天相亲请姑娘家吃饭,早就吃穷了。” “吆,我们卢大警官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还需要相亲?” “没办法,狼多肉少,整个社会都是这样。” 卢东递给我一根烟,“哎,要我说,顺便给你介绍一个,有了新人,慢慢的就把旧人给忘了,总不能一直在回忆里不回来。” 正说着,外面又进来一个警员,送来了一份搜查令。 我叼着烟起身,“来活了。” 卢东见我心不在焉的模样,翻着白眼,“算了算了,你真是够倔的!” 我示意着搜查令,“干正事要紧,怎么着,你去江建国家里,还是去厂子问话?” 卢东想了想,拿过合同书,“我去问分红合同,交际的事更适合我。” 我们一拍而定,分头行动。 …… 第114章 裸照 东阳区。 我带着孙浩驱车到了盛世豪庭小区。 孙浩看着文件上的家庭住址,称赞道,不愧是大老板,就是有钱! 我不解,问他,为啥这么说? 孙浩表示,盛世豪庭的第十号楼到十五号楼不是普通的居民住宅,而是大平层。 “我一个姑姥姥家的二表哥挣了钱发了财,就在这买了一大平层,花了差不多四五百万,别提了,每次过年我妈都让我辞职,下海经商,让我瞧瞧表哥挣了多少钱,快烦死了!” 我笑道:“有志不在钱多,你为人民服务,也不差。” 孙浩无奈的一笑,“话虽这么说。” 两人进了小区物业办公室,出示证件和搜查令,由物业带着来到江建国的住所。 如孙浩所言,房子非常豪华,电梯直接入户,占据整个平层将近四百平方。 说来惭愧,我还是第一次进入如此大的房子。 与昂贵的价格不同,房子的装修非常的简洁,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 物业工作人员看出了我的想法,解释道,这是房子原本的模样,能购买大屏风的业主非富即贵,都会在购买以后二次装修。 像这种保持房子本来模样的,确实不多见。 我掏出手套和脚套,小心进入房间深处。 进门绕过玄关,便是落地窗的客厅,玄关柜子里摆放的都是男人的鞋子,看来江建国真的是独居。 客厅没什么家具,只有一组沙发。 书房空着,休息室和娱乐室的地面上暴了一层的灰尘,看样子很久没人进了。 孙浩笑道:“住这么贵的房子,弄得却家徒四壁!” 想想江建国的办公室,再看着眼前的住宅,两者无法联系到一起。 按理说,江建国不应当是这样的作风。 唯一有人际活动的便是卧室,卧室拉着厚重的遮光窗帘,进出都要开灯。 双人床,灰黑色的床单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我嘱咐孙浩,四处搜查看看。 被子卷缩,呈现出一种匆忙起床随手仍成一团的状态。 我小心的摸索着床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床下满是灰尘,凌乱的扔着些许卫生纸。 仔细打量一番,我忽然发现在床下中央位置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从干净的空地一直延续到床边,有什么东西拖动的痕迹。 这是原本放了什么东西,最近又被拿走了? 从空地的干净程度跟四周的灰尘对比,拿走的时间肯定在三天内。 我拍了几张照片,慢慢起身。 床边床头柜上摆放着两卷普通的卫生纸,以及一个古董台灯。 台灯呈现翠绿色,欧式造型,灯罩边缘位置围着一层细碎的蕾丝边,像是女孩子梳妆台上的东西。 不太适合出现在这个卧室。 我照样拍了张照片,凑近看看,发现台灯的的底座竟然是镶金的,这台灯绝对不便宜。 正想查查它的价格,孙浩突然传来一声暗骂! 他满脸震惊的挥舞着手中的几张照片,“队长,您快看看!” 我连忙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照片,足足几十张!江萌的裸照! 照片上的江萌要更加稚嫩些,脱光了衣服,神态平和,摆着各种搔首弄姿的姿势,拍下了这几十张的照片。 我仔细看着背景,像是在什么地方的仓库? 从画面的精细程度来看,绝对不是女孩子一时兴起的私房照。 这是被人强迫的? 被江建国? 江建国为何会有江萌的裸照,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反手递给孙浩,“小心的装好,待会局里。还有其他发现吗?” 孙浩连忙腾出地方来,“第二层还没看,最后一层上了锁,需要强行打开。” 我顺势蹲在柜子前,先查看了第三层,电子锁,需要密码,技术科应该能打开。 第一层装的就是江萌的裸照。 第二层打开,里面摆了个铁质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注射针管。 吸毒?! 我脑海掠过第一反应,拿起针管,里面竟然还有液体? 液体呈现浑浊半透明的液体,微微发黄,凑近了一股极其刺鼻的腥臭味。 我端详了片刻,猜不出什么东西。 看着针头,我想起了江建国脖子上的注射针孔,该不会是一个东西? 小心装好,拿给痕迹科做鉴定。 整个屋子,除了床底下的一个疑点,古董台灯,再加上柜子里的东西,再无其他。 衣柜里、厨房乃至书房都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知江建国是做贼心虚,还是真的没用过,电脑打开跟刚刚出厂一样,连时间都不对。 在屋子里一直磨蹭到太阳偏西,我才跟孙浩离开。 门口的物业人员耐着性子足足等了他们一下午,我过意不去,连忙道歉。 小伙子笑道:“为人民服务,警察同志,不用这么客气。” 既然聊上了,我顺势询问着对江建国的印象。 小伙子想着,“印象不太好,他脾气大,鸡毛蒜皮的小事有多,一旦不如他的意就去物业闹腾,我们都挺怕他的。 感觉他这个人很偏激,就咋说,就过一天是一天,不怕死的感觉。” “好,我了解了。” 从东阳区回了局里,太阳彻底的偏西。 我催促孙浩,趁着痕迹科没关门,把这些东西抓紧送过去。 孙浩一溜小跑刚走,卢东掉这根烟上了我的车,笑嘻嘻的说道:“走着,人都约好了。” 街边大排档。 卢东穷,我也不富裕。 我们商量了半分钟,便做出来去吃路边摊的决定。 天气渐冷,路边支着一口口的大锅,摆出一盘盘新鲜的羊肉,啤酒不买了,全都换成了暖洋洋的辣酒,装载二两的小瓷瓶里摆成一排。 估计是城管犯懒,没查到这里,摊位上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老板见我们是生面孔,特意赠送了一个丸子拼盘,让我们多来。 我笑道:“这里很好,很符合牛二的身份。” 卢东哈哈笑着,往锅里下着羊肉,“怎么着,你今儿下午有什么收获?”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我的收获可太大了。 现在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江萌的裸照,满心的冰凉。 总感觉那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不应该拍这样的照片,最起码不应该在江建国手中。 他们先前猜测的威胁一事,江萌有了。 卢东倒是看得开,“咱见得不应该的事,不海了去了。” 我想起照片上江萌平和的眼神,“我只是不明白,为何江萌会自愿拍这种照片?” “因为钱。” “不对,她父亲意外交通事故去世,不是给了她一大笔赔偿款?” 卢东笑的神神秘秘,“嘿嘿,我今儿下午的收获也不小。” 我来了兴致,“你问出什么来了。” 他夹着大块的羊肉往嘴里塞,“别提了,那帮孙子嘴太严,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 我皱着眉头,没问出来,那你有个屁的收获? 卢东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道:“我瞧着啥也问不出来,就不跟他们磨了,就曲线救国,查了查他们的往事。” 第115章 杀人动机 或者说,江萌出车祸的父亲有什么往事? 卢东咽下嗓子眼,回答道:“尿毒症。” “她父亲?” 卢东掏出手机,从上面调出来一份病历单,递给我。 南宏市第一人民医院在两年前开具的单子,中毒尿毒症,需要天天化疗。 每天的费用高达两千块到三千块。 我想起户口办送来的资料,江萌从小没有母亲,都是她跟她爹相依为命。 她哪儿来的这么钱治疗? 她父亲的治疗时间持续四十五天,在第四十六天的时候离开医院,放弃治疗,却不幸的在医院门口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肇事者乃本市某民企的富二代,协议私了,赔款江萌一百四十万元。 我办过太多的案子,一眼就能瞧出不对的地方。 我将手机还给卢东,“他父亲的交通真的是意外?” 卢东一摊手,“不重要,人富二代有钱,连法律程序都没走,直接打款私了,这事你都查不到官方资料。 不管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她爹和江萌都因为这件事解脱了。” 我舔着嘴角,没在追究,“那江萌给她爹治病的钱哪儿来的?” “贷款。” 他又调出了一张汇款单子,每月都有一个名叫通顺金融的公司给她按时打款。 “我刚查到的时候,就感觉特别奇怪,你想,一小姑娘谁给她贷款这么多的钱!你一说那裸照,我瞬间就明白了,啧啧啧,真是可怜!” 裸照,贷款,两者一结合,我眉心一跳,“裸贷?” “八九不离十。” “这个贷款公司查出来没有,跟江建国有关系吗?” 卢东摆手,示意我稍安勿躁,“跟经济侦查办公室送了信,明天就有资料了。” 我喝了一口辣酒,“让我盘盘。” 江萌的父亲患有尿毒症,为了给父亲治疗,拍摄裸照,进行贷款。 假设这个贷款公司就是江建国的,正因如此他才会有照片。 贷款一个多月后,江萌父亲突发车祸,私了赔款,江萌获得了一百多万。 其中四十万进行贷款赔付,剩下八十万。 我敲着桌子,“江萌投资纺织厂根本不是想出人头地,而是被江建国威胁的?” 卢东点头,“如果是这样,正好对应了分红不平均和压榨的情况。” “杀人动机也有了。” “如果江萌是这种被威胁的状况,那么其他三人也有。” 卢东神神秘秘的又一笑,打着响指,低声道:“李晓晓有个儿子。” 我一愣,“她不是未婚吗?” “嘿!未婚就不能生孩子了,老封建了是不是?” 我翻着白眼,这是封建不封建的事吗? 我反驳道:“如今单亲妈妈这么多,有儿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怎会被拿来威胁?” “谁说被威胁了?” 卢东低声道:“他儿子也有病。” “什么病?” “白血病,从三年前一直到一年前才换了骨髓,现在已经痊愈,前前后后三年的时间将近花了七八百万。” 我记得,李晓晓原来的职业是化妆品公司的销售,就算挣得多,也不能可能挣这么多钱。 我问道:“她哪里来的钱?” 卢东摇头,“不清楚,这三年前的时间一直都人给她汇款,全都是不同人的私人账户,金钱从五万到十万不等,我给银行打了电话,明天会有具体的名单。” 他顿了下,“感觉会跟江萌一样。” 我愁的不行,叹了口气,“动机查起来太麻烦了,既然四个人全都是被江建国威胁,那么是否可以一致认为都有杀人动机?” 卢东听着我的话,直咧嘴,“然后不查了?你报告咋填?” 我一时无语,查还是要查的。 就像江萌父亲一案,再显而易见的真相都不能一张嘴乱说。 要讲究证据,要拿出公式来证明一加一确实等于二,这就是法律。 我挠挠头,想着另外突破点。 要想捋时间线,就要有案发时间,确切的案发时间需要尸检报告。 我忍不住问道:“苏大法医还在二队泡着?” “可不是,现在局里大部分资源都优先供给二队。韩强太狗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就跟谁没有成立过专案组一样! 气死我了,看看他那嘚瑟的模样,老程,实在不行……” 我立刻将他的话打住,“不行。” 宁可案子办的慢一点,我也不行面对媒体和局长的各种催促,太痛苦了! 这个福气就给韩强吧。 我又喝了一口白酒,“明天我去查查苏海。” “可,这个人太正常了,感觉没啥调查的价值。” “在不正常的情况中,越正常的人越不正常。” “吆呵,哥两个喝上了,怎么不等等兄弟!我就晚到了一会儿,肉还有吗?” 牛二穿着皮夹克晃着大金链子,一步三晃的来到跟前,许久不见,瘦了。 我擦了个杯子,端着酒给他倒了一杯。 这举动将牛二吓了一跳,双手捧着酒杯,“使不得使不得,程哥,你这是折我的寿啊!” 卢东一笑,连忙将烫好的羊肉夹到他碗里。 牛二人精一个,看这情况,又看了看我们两个,“两位哥哥,该不会什么事求我吧?” 卢东笑道:“嘿嘿,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兄弟之间还用求吗?” 牛二跟着呲牙笑,“不行。” “啊,我还没说啥事呢?” “你们能有啥事,两个事业狂老光棍,左不过是案子呗,我,不行。” 牛二喝着酒,吃着肉,浑身的市侩,“不是哥们不给你们面子,二队韩强来找我了,说让我帮他潜伏几天,实在忙不过来。” 卢东一听,更生气了,“妈的!韩强连我们的线人都抢,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劝道:“线人是局里的,又不是咱们一队的。” 牛二笑道:“还是程哥大气,我再喝一杯!” 我看着牛二熟悉的笑容和模样,怎么都无法将他跟叛徒联系在一起。 索性,直接问。 “林全?” 牛二猛地一抬头,震惊道:“好家伙!这名字多少年没人喊过了,程哥连着都查得到!?” 他笑了两声,低头吃了两口,猛地又一抬头,“你查我干嘛!?” 我将记忆中的手机号报了出来,“你的手机号?” 牛二的表情很是迷茫,“好像是?我都给忘了,咋了?” 我一直将单子随身携带着,掏出来递给牛二,“我查过了,是你的。” 男人认真的看看几眼单子,恍惚想起来什么,轻松道:“嗷嗷,这个号码啊!是我的,咋的了?跟什么案子有关系?” “跟陈灵的案子。” 此言一出,牛二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僵硬。 第116章 亲人 陈灵之死,几乎成了整个刑侦大队的不可说。 一来,陈灵作为警官,不仅知法犯法,杀害了那么多人,最后还没捉拿归案,简直是警察局的疏忽和耻辱。 陈灵自杀后,局长没少被对手穿小鞋,连带着局里都受到批评教育。 二来,我与陈灵之间暧昧的气息,不知哪个孙子传的刑侦大队人尽皆知,所有人都避讳在我面前提她。 三来,陈灵死的蹊跷,神秘的符咒、神一般的杀人手法和反侦查能力,以及自杀前那一抹神神秘秘的微笑,都给众人带来极大的心理创伤。 直到现在,能不提就不提。 此事在局里高度避讳,连远在局外的牛二都听过几耳朵。 牛二凝重无措道:“咋跟陈大法医的案子有关?” 我坦言道:“若不是关系陈灵,我也不必私下来找你。” 卢东给他倒酒,“你可要实话实说,坦白从快,你程哥做了两月的噩梦了。” 牛二一愣,“就因为我手机号?” 我无奈的揉揉脸,“手机号是你的?” 牛二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一口气干了二两白酒,整张脸拱成了猪肝色。 他端坐着,抿嘴道:“手机号是我弟弟的,林杰。” 我脸色凝重,抬头看了一眼卢东,卢东跟着看出来,颇为意外。 林全要比林杰打上两岁,八年前,林杰刚一成年,就去办了身份证,买了手机,顺便注册了一个手机号,全套的都给整上了。 林家爸妈想着,都是跑一趟,连弟弟的手机顺道也给买了。 但林杰没有成年,营业厅不给办理手机号,便用了林全的身份。 就这样用了两年,兄弟两人都考入了警察局,林杰成年了,便自己去注册了一个。 “这个手机好久没用了,我就跑了一样去注销了。” “就这样?” 牛二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对,注销手机号的时候里面还欠了三十七块钱的话费,我给交的,一直让小杰还,他一直死皮赖脸的推脱。 哎,直到死了也没换给我,看样子我的三十七块要等下辈子了。” 我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整个过程合情合理,逻辑严密,贴合实际,就是跟陈灵没什么关系。 卢东问道:“你认识陈灵吗?” 牛二摇头,“不认识,我一线人没人给我介绍,我在陈法医出事后,才听说这些的。” 我又问道:“你弟弟认识吗?” 牛二想了下,“这个我真不知道。” 既然陈灵会说起林杰的手机号,那说明两人之间肯定有联系的。 可林杰早在警察大学的时候就牺牲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犯难之际,牛二主动安慰道:“程哥,别着急!人死了,资料都还在,等我回去查查小杰的电脑笔记本等等,应该会找出蛛丝马迹来的。 我弟弟当年牺牲的缉毒案局里应该有备份,以你的等级能去查,你可以去翻翻。 说不定能找到跟陈法医有关系的东西。” 我长舒一口气,跟他碰了个杯子,“谢了,兄弟。” 牛二喝的有点多,嘿嘿一笑,“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程哥。” 我疑惑道:“为啥?” 男人吐吐舌头,吃着大口的肉,不知道该咋说。 倒是卢东接过话茬,“他想查他弟弟的死。” 当年警察大学的林全因弟弟的牺牲擅旷课一个月,被记了个大过,导致没法进刑侦队。 他又不甘心当个小民警,于是化身牛二,成了线人。 就想着那天立功劳,表现优秀,重新被提拔到局里刑侦队,成为一名刑警。 牛二含糊不清的解释道:“不是查案,是报仇。” “我弟弟那案子太清楚不过,狗日的!就是被那群吃人饭不敢人事家伙给弄死了!我弟弟死了,下面的小喽啰被抓了,可大老板还在国外逍遥快活! 咱们刑侦队有高度执法权,可以跟缉毒、海关配合,只要申请令到手,我肯定把混蛋给揪出来,替我弟弟报仇!” 我惊叹了,当年的案子还有这样的内幕? 只记得林杰的案子圆满收官,一共缴获多少毒品,逮了多少贩毒人员,立了什么样的大功,没想到,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我询问着卢东,“真的吗?” 卢东无奈的揉着眉心,“你觉得呢?” 当年林杰牺牲的时候,林全只是个大学生。 这么多年,牛二都没进过警局,对于案件都是在法律文书官网上了解的。 他哪里搞来的这么大内幕! 牛二喝的有点多了,舌头飘荡,“嘿,你们别不信!这事是真的?” 我给他要了一瓶矿泉水,“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我,我弟弟给我托梦了,他在梦里说的!” 卢东点了一根烟,怒骂道:“托梦算个屁,这都是封建迷信!” “老程,你说呢?” “我……”对于托梦这件事,我还真没什么发言权。 我笑着,打着圆场,“反正都要查陈灵的电话号码,就一并翻翻当年的案子。” 江建国的案子没有高度的社会关注,不牵扯什么利益纠纷,更没有家属闹事。 俗称,不急。 所以这个案子慢慢来,细工出慢活,不急。 我们一场局喝得牛二满脸泪水,提起自己弟弟,一个字没说先哭上一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因为没喝酒。 一晚上四个小时哭了七八场,再这样下去,非脱水不可。 一直折腾到两三点,我扶着牛二起来,“别喝了,再喝下去,明天都爬不起来了。” “我决定通宵,反正我明天也爬不起来了。” 我一脸无奈,“能不能正经一点?” 卢东将杯子里的酒喝完,过来一起扶着牛二,“我叫几个兄弟来把他送回去,咱们是警察,要亲自去送他,目标太大了。” 我浑身一震,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卢东看起来大大咧咧吊儿郎当的,某些事上确实够仔细。 像局长所说,他很适合做高难度富有挑战性的危险系数极高的工作。 一直等着两个所谓的朋友赶来,将牛二架上车,叮嘱他们送回家,千万别再喝了。 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满口答应,小破面包车一溜烟就跑了。 我看着车辆背影,感伤道:“这世上果然是亲人最伤人。” 卢东搓着手,跟着附和道:“可不是,人死了,最伤心的就是亲人了。” 两个人说完话,由着话音掉在地上,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扭头,对视起来。 卢东的笑容逐渐变态,“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我跟着笑道:“江建国死了,江微微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国外读书,可能知道的没有那么快?” “再等上两天?” 卢东打了个手势,“可以,守株待兔,先查资料。” …… 江微微,女,十八岁,纽约大学艺术哲学系大一的学生。 我翻着手机上的资料,看了眼照片,长得确实好看,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张俊俏漂亮的脸蛋,活泼可爱,灵动精致。 而女孩的生平履历更是厉害,大提琴、钢琴、绘画、芭蕾舞等等技多不压身。 每年还参加各种比赛、酒会、舞会、名媛会。 这些光鲜亮丽漂亮非常的东西可都是你爹压榨他人给你买的。 我再次感叹,这世上贫困差距真大。 有的治不起病,死都要费尽心机给自家女儿留一笔赔款。 有的灯红酒绿,远在大洋彼岸参加会费千万的名媛组织。 我继续翻着,手动划页,就是划不完长的吓人的各种荣耀,比如某某小学升旗手…… 等下,江微微从中学一年级就外出留学了? 这是不是出去的太早了? 母亲父亲都不在身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独自在国外生活? 江建国这么疼爱女儿,为何会社的她远赴国外独自一人? 我又返回看了一眼江微微的照片,漂亮的女孩精致的的有些过分,像是商场里摆放着的布偶娃娃。 第117章 分身术 相比江建国的杂乱无章,苏海的履历真的非常漂亮。 他毕业于南宏大学金融管理系,毕业后进入某国企从小员工一直做到人事部部长,后又辞职创业,前前后后十几家公司,多数都是合伙人状态。 这样看,他跟江建国合伙投资纺织厂实属正常。 家世清白,毫无案底,为人认真友善,女朋友是某重点高中的班主任,前年订婚。 如卢东所言,没什么查的毕业。 可按照我的推算,四个人都应该有见不得光的把柄,握在江建国手里才对。 我翻来覆去,不知道该问什么,“你名下所有企业的文件,我都需要带走。” 苏海立刻回道:“可以,我全部备份一遍,给您装好。” “流水还要吗,要多少年的?” 我回道:“不用,银行那边会提供的。” 苏海笑道:“好,以前我在国企的时候接过不少的私活,警官需不需要资料?” 我摆摆手,“这个倒不必。” 苏海完全配合的状态,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多说一句,“公职所在,还望见谅。” “应该的,应该的。” 助理将苏海名下所有的企业资料做了个备份,整齐的装在了文件袋里。 我拿着资料,格外的关心了一句,“纺织厂的声音怎么样了?” 苏海勉强的笑了笑,“还不好说,警局没有泄露命案,他平时也不管事,合作商暂且没有发现。 谁知道命案消息走漏之后,他们会不会避讳这个?” “应当不会,做生意的百无禁忌,能赚钱就好。” “也对。” 我起身,苏海跟着一起送到办公室外。 说起赚钱,我故意提了一句,“江建国死了,你们的分红就拿的多了。” 苏海一愣,坦坦荡荡的回道:“没错,所以我说,他死了对谁都有好处。” “这话可会增加你的嫌疑程度。” “我只是诚实。” 我微笑着点头,很好,这是个非常聪明的聪明人。 一路从走廊来到办公大厅,我突然想起了江萌,随口问了一句。 苏海以为我还要询问,连忙找人将江萌叫来。 江萌一溜小跑到达跟前,贴心道:“海哥,您去忙吧,我来送同志下楼。” 苏海笑道:“谢谢萌萌了。” 两人温暖友好的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这个纺织厂没了江建国,以前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便的越来舒适。 虽说某些恶人就是该死,可生命平等。 我一路慢慢的跟着江萌下楼,开口道:“你父亲的事,局里都查出来了。” 江萌浑身抖动,满面惊恐的抬头,又急忙低了下去。 “你父亲的车祸,我们走访了当年的富二代,他表示,无论真的意外还是蓄意而为,他都不打算追究,此案彻底的盖棺定论了。” 女孩低着头,不敢回话。 “通顺金融有限公司的幕后老板就是江建国,你的那些照片都在他家里存着呢。” 从我的角度看,看不清女孩的表情,只见豆大的眼泪砸在地上。 “此事你不用担心,你是受害者,不需要承担任何的法律责任,通顺金融涉嫌欺诈勒索,我们已经重视起来,后续会查封办理的。” 一路走到楼下,女孩的脚步突然停止。 我语气柔和,继续道:“我们在江建国家里没有找到底片和电子存档,估计是被他销毁了,实体照片会跟着案件结束封存,绝对不会泄露。 这点你要相信警察,没有人会在威胁你了。” 江萌猛地一个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真的?” 我认真地点头,“真的。我不是你的敌人,调查江建国的死因,并非是站在江建国一方,我们帮助保护的永远是受害人。” 江萌瞳孔地震,双手抓着衣服,“警察叔叔,我真的没有杀人。” “真的!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他,我不敢的……” 看着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我连忙安抚,“我相信你,我信你,别哭别哭了……要是被旁人看见,还以为警察把你怎么着了!” 江萌擦着眼泪,抽泣声不断。 我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牌递给她,“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对于江建国的死亡,你有什么奇怪或者不对劲的地方,随时可以联系我。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江建国该死,我们不该调查,不该替坏人伸冤。 但生命平等,我们要对每个人的生命负责任,希望你能帮帮我。” 女孩没有回话,紧紧的攥着那张名片。 我斗胆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好了,回去工作吧。” …… 市刑侦大队。 我一回到局里直奔经济侦查大队,将苏海的企业资料送去,让他们查查。 破案可以,但企业上密密麻麻的条款和账目,我真的应付不来。 来到办公室,推门而入,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偌大的室内全是堆砌如山的文件,进门脚边堆着的文件一人多高。 一副随时都会倒塌将人埋起来的样子,看着就渗人。 幸亏我不用看这些文件,不然能疯。 局里天天喊着无纸化现代化办公,除了侦查科和技术科天天变着法的换新仪器,也不知道其他的现代化都现代到哪里去了。 我在门口愣了片刻,一个科员认出我来,上前招呼。 他解释道,经济侦查大队最近招了七八个实习生,算是此部门最大规模的招新。 今天一大早,大队长就领着实习生们满警局乱转,让他们知道知道各部门流程。 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将文件递给他,调侃道:“你们方队长挺聪明,又是混日子摸鱼的一天。” 小伙子哈哈笑着,“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大队长。” 我叮嘱道:“东西虽不着急,但也要抓紧查,我们的命案虽没成立专案组,也是命案。” 小伙子回道:“肯定能您快点查,因为二队的案子不牵扯经济纠纷,压根没来我们办公室。” 我笑道:“那再好不过。” 从经济侦查大队出来,正好路过二队专案组的办公室。 听着里面吵翻天的各种嚷嚷,我很是好奇,能成立专案组的案子肯定长见识的大案。 我心痒难耐,想了想,绝对进去看看。 我一露面,没等说话,办公室内吵得热闹的十几个人顿时哑声。 全警局的人都知道我跟韩强不对付,都一个抿着嘴看向自己队长。 我站在门口,略微尴尬,“我们都是同志,前来关心一下案子的进展如何,不方便透?” 韩强端坐在长桌尽头,冷着脸看了我几秒,将案卷翻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遇到了点麻烦。” 案子是罕见的杀人碎尸案,伴随着一地抛尸,独居女性等因素,很快引起了媒体的注意。 热度之下,韩强破案的压力节节攀升。 男人乃某海关城市的独居男性,三十岁,当地有房,为了贴补家用,将自己的次卧租给外来打工人员,成了房东。 而被杀害女性耐乃某北方内陆城市,外出务工,租住男人的次卧,因长相漂亮,引发男人歹意,强奸未遂蓄意杀害。 被害人死后,男人分尸碎尸,将尸体血水放光,用塑料袋封存,撞到行李箱内,来到了南宏市护城河抛尸。 按理说,此案件应当很容易,因为南宏市的天眼系统正好拍到了男子抛尸的过程。 但是…… 韩强点燃一根烟,顺便给我一根,“但是,男人有充分不在场证明。” 我惊讶的问道:“不在场证明?” “天眼系统拍摄到男子在南宏市抛尸的当晚,男子在海关城市的市中心大剧院看戏。” 我愣住,这是什么情况?一个人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天眼系统的清晰度不够,照片很是模糊,但依稀能辨别出男子的相貌。 而大剧院的摄像头无比清晰,明明白白的显示男子独自一起前去看剧。 两张面孔都经过了技术科的对比,确定就是犯罪嫌疑人。 可海关城市跟南宏市离着五十公里以上,一个怎么会出现在两个地方? 我抽着烟,确实难办,“抛尸过程还有其他发现吗?” “没有,坐黑车出租来的南宏市,行李箱和衣着都被销毁了,我跟二队成员翻了好几天垃圾场,都没找到犯罪证据。” 韩强叹息,“估计犯错垃圾场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嫌疑人有可能把这些东西打包扔到了别的城市。 “而出现在大剧院的男子证据五安全充足,身份证件,人脸识别,以及支付软件验证等等,可以确定出现在剧院的就是他本人。” “那案发时间他在哪儿?” “说,在家里睡觉,对于女孩的遭遇一概不知,只以为她失踪而已。” 犯罪嫌疑人完全不承认杀人抛尸一事,感觉抛尸人只是跟他长相相似的男人。 “兄弟表亲?” “都一一排查了,要么没有作案时间,要么长相完全不相似。” 我盯着这同时出现在两地的同一张脸,这里面肯定有一个假的。 韩强烦躁的挠头,“别看了,这几天我都快把监控视频看出花来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点。” 我疑惑道:“你说,嫌疑人为什么要来南宏市抛尸?” “哼,吃饱了撑的!” “不对,你看他抛尸的整个流程,手套行李箱带帽衫的运动衣,走的路全程躲避天眼系统,抛尸时间路段都是经过仔细计划的。 你不觉得他对南宏市很熟悉?” 韩强脸色凝重,又点了一根烟,认真起来,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他是s市人,为何会对南宏市如此熟悉?既然能全程躲避监控摄像头和目击人,为何一定要在这个路段漏出脸来,让我们发现?” “你说,他是故意的?” 我点点头,“没错,他就是让我们发现,制作一个人同时出现在两地的疑点,将此案件变成悬案,洗清自己的嫌疑。” “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一个为什么会持续先在两地?” “这里的关键点就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南宏市,以及为何对南宏市如此的熟悉?” 韩强一愣,将手中的香烟掐灭,怒骂道:“看啥!还不用他妈的快去查!” 一声令下,全屋的警员都作鸟兽散。 韩大队长从兜里掏出半包烟扔给我,“谢了。” 我接住半包黄鹤楼,这谢礼多少有点廉价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解决完二队的问题,我溜达着重新回到了一队办公室,进门便撞见了卢东。 卢东火急火燎的拽着我进屋,“干啥去了!?” “讨了半包黄鹤楼。” 说着,将烟递给他一根。 第118章 仙人跳 卢东着急归着急,烟还是要抽的,他拿了根,“在哪儿讨的?” 我笑道:“在韩强手里。” 他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烟,“最近因为专案的原因,韩强脾气可暴躁了,前几天就跟技术科的老杨吵了,非说监控视频有问题。 你还去他手里要烟,没把你打出来?” 我笑了笑,“同志一家亲,怎会打我呢?” 卢东咧着嘴,满脸的不信。 “对了,你急急忙忙的找我干什么?” “嗷嗷,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我把李晓晓给请来了,她的杀人动机快浮出来了。” “杀人动机是什么?” “咋听不懂话呢,快了,还没浮上来呢。” 我恍然大悟的一笑,指着他,“那你愣着干吗,还不快去审?” 卢东拽着我,一起往审讯室走,“就等你旁观呢,我脑子不如你转得快,一些小细节害怕被那女人给忽悠过去,你在旁边给我盯着。” 我将烟小心揣好,“成。” …… 审讯室。 我一身便衣坐在审讯室的角落里,远远的看着紧绷神情的李晓晓。 室内闭塞狭小,昏暗寂静,一盏白炽灯在头顶吱呀摇晃。 这种破地方连我们自己呆久了都觉得堵得慌,更被说从没进过局子的人。 普通人扔到屋里关上两个小时,在问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李晓晓紧张的坐在桌对面,看着卢东进来,忙辩解道:“警察,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照例问话,别紧张。” 卢东坐在对面,从文件里翻出一张照片,“你儿子?” “对,李乐,今年七岁半,上幼儿园大班。” “孩子父亲是谁?” “我……我前男友,早就分手了,一直都是我独自抚养的。” 卢东摸着下巴,看了眼照片,“为什么独自抚养?” 李晓晓低着头,咬着嘴唇,不想回答。 我坐在后面清了清嗓子,只见卢东的背瞬间挺直,“此事与本案无关,不想说也没事。” “下一个问题,你儿子在三年前患上了急性白血病对吗?” “对,现在已经痊愈了。” “这个是我在市人民医院拿到的住院单,上面清晰的记载,三年的时间你一共花了六百四十多万,把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钱?” 李晓晓看着单子,凄惨的一笑,“他们给我的。” “谁?” “很多人,都是无条件赠予的,我没有偷没有抢,不犯法的。” 卢东笑笑,又从文件中掏出一张纸,我离得远,看不真切,只看见李晓晓瞬间变了脸色。 卢东指着单子,“好一个不偷不抢,但是,你有在骗。” 李晓晓低头,沉默不语。 “我们一一查过,这些男人都是你曾记的男朋友,你与他们交往不足三个月,便会打电话谎称自己怀孕,再让他们给你一大笔钱,作为手术费用和身体赔偿。 然后再以心里阴影为由分手,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三年前,你前前后后进行敲诈了十几名男人,而我们在医院查询你的记录,根本没有发现堕胎的痕迹。 李晓晓,你这样的举措已经构成诈骗了。” 一番话彻底的击垮了李晓晓的伪装。 她浑身颤抖着,眼泪一滴滴的滑落,精致的脸庞上满是悲哀,“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救乐乐的,但我没有钱,我只能用这样的手段去骗! 我本以为乐乐手术成功之后,我就能变成一个正常人! 没想到!没想到那个该死的江建国,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查清楚这事,来威胁我! 让我继续喝酒陪客,让我给他买命,他该死! 他这样的人早就应该下地狱了,你们警察不帮好人,却帮一个恶魔……” 两个大男人从审讯室逃出来,还能听见震天响的哭喊声。 我拜托队里的一个小姑娘,端着热水拿着纸,进去安慰安慰李晓晓。 卢东被女人的眼泪吓得不轻,仓皇点着烟,“这到省事,不用逼问,自己都说了!” “你呀,柔声细语的问不行吗,干吗非要吓唬她?” “我……我看她这么干练,以为心理防线挺高的,没想到这么不经吓!” 我无奈的摇摇头,“你我可都没有传唤令,回头李晓晓要是投诉你的话,你肯定又要挨处分了!” “啧,我不是为了尽快破案吗,咋成天挨处分?” 卢东看了一眼屋内哭泣的李晓晓,略微心虚,“等会你进去劝劝她,让她放我一马。” 我一惊,连忙躲闪,“不行,干吗扔给我?” 我也非常不擅长对付哭泣的女孩子。 卢东推搡着,“咱们不是分工明确吗,都是我唱白脸,你唱红脸的,去去,安慰一下女同志,记你一个大功!” 我事先说明,我绝对是为了好兄弟不受处分,而不是看李晓晓哭得伤心。 我进屋时,李晓晓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 女警员跟我打了个招呼,又安慰了女人几句,起身离开。 我索性将审讯室的大灯打开,亮堂堂的,减缓了不少心理上的压力。 李晓晓擦拭着眼泪,直起身子,又恢复了那副女强人的派头,“抱歉,警官,是我不小心失态了。” “我能理解,一直以来你的压力挺大的。” 李晓晓低头一笑,“都过去了,乐乐的并已经好了,一年没有出现过排斥反应。江建国死了,没有人会再威胁我了,都过去了。” “这你要理解我们,我们还没过去。” 李晓晓回道:“理智上绝对理解支持你们。” 我顺势坐在她的面前,“情感上在咒骂我们帮助恶魔,不得好死。” 一句话逗得李晓晓无奈的笑了,“那倒不至于。”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职责所在,江建国有罪,也不能以这种方式处罚丧命。” 李晓晓点头,“我明白,我只是压力太大,忽然发泄了出来。” 我将矿泉水推到她面前,“那可以继续吗?” “可以,换你来?” “对,卢东对女性太不友好,被我骂了一顿,面壁思过去了。” 李晓晓撇着嘴角笑道:“可以抽烟吗?” 我掏出口袋的半包黄鹤楼,顺便给女人点上了烟。 “确实,刚才的警官说的很多,我就是用这种法子骗了很多钱,用来给乐乐治病。 后来不知怎的被江建国发现了。 江建国威胁我说,要将这事告诉那些被我骗过的人,告诉我的亲戚朋友,最重要的是,他说手里有我的视频,要告诉我儿子。” 我摇头否认着,“我们搜查过江建国的遗物,他没有。” 李晓晓摇头,“不重要,他要是真将此事告诉那些被我骗过的人,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被你骗了六百多万?” 李晓晓咧嘴一笑,“更多,包括往纺织厂投的钱,都是我骗来的。” 我惊讶的挑挑眉,感叹道:“这可真是笔好生意。” “没错,我找人专门找那些大老板,成家立业的,以及机关体制内不能犯错的,有了孩子,他们求爷爷告奶奶,只想我息事宁人,只要价钱不过分都会同意的。 一个富二代,一个土老板,我不求他们娶我,一百多万他们还是拿的出手的。” 我点点头,“你很聪明。” 李晓晓一根烟抽完,“你在讽刺我?” 我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是在夸你,聪明是个中性词,可以用在任何人手中,你确实聪明,懂得如何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若是没有李乐的意外,李晓晓在其他领域也会成功的。 相比较江萌的裸贷,李晓晓的办法和操作简直太厉害了,跟普通的卖淫还不一样,简直是将女人自带的社会价值玩到了顶峰。 李晓晓笑了下,又道:“我并不想投资这个纺织厂,我有存款,有本来的工作,只要乐乐不犯病,我可以安静的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江建国不允许。 江建国说什么厂子需要我,非要让我加入。 等我加入以后才知道,他是需要我给客户陪酒,需要我应酬,进一步压榨我而已。 我曾经想过带着乐乐离开南宏市,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得地方重新开始,可越陷越深,几乎没办法逃离了。 现在江建国死了,对我而言,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我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没杀他?” 李晓晓郑重的回道:“我不会杀他的,我即使再憎恨他也不会,我不能让乐乐有个杀人犯当母亲,我还要陪着乐乐长大的。” 母爱的力量是无法估计的,就像李晓晓为了治病去玩仙人跳,为了男孩的成长也会做到不去犯傻杀人。 我点点头,低头翻着卢东留下的档案。 李晓晓以为我不信她,继续解释着,“警官,我真的没杀人,不是我!我案发前一天陪着客户喝酒,深夜才醉酒回家。 第二天在家睡觉,小区的监控和门卫都可以为我作证。 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好,我会去核实的。” 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主动交代时间线以证清白的人。 我多嘴了几句,“除你之外,你觉得谁还有杀害江建国的动机?” 李晓晓一愣,“大概都有。” “你知道?” 女人沉默下来,片刻后,“我只知道宋杰的。” 我咧嘴一笑,这不是巧了吗? 我点头,从外面叫来一个书记员,示意她说下去。 李晓晓再次点燃一根烟,说道:“宋杰,曾经在两年前强奸了一个女孩,这件事是江建国替他摆平的,应该算是一个把柄。 不然宋杰这样的富二代没道理听江建国的摆布。” “女孩?” “一个在酒吧上班的服务生,喝醉酒之后,宋杰脑袋大一时冲动就把人给强奸了,后来女孩说要报警,差点把宋杰给下吓坏了。 当时的酒场上有江建国,他就顺势掏钱安抚了女孩,替宋杰了了这件事。” 我继续问道:“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李晓晓咬着嘴唇,想了一下,“好像叫芷柔,在夜色酒吧上班,可以去问问。” 我想了想,质疑道:“这事……没道理啊,宋杰一个富二代,在外面闯了祸不回家里拿钱,让自己的爹摆平,反而让江建国帮忙,还被他要挟?” 李晓晓笑道:“警官有所不知。 宋杰他老爹早就看宋杰不顺眼了,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混子一个。 庞大的家产要交到他手上,不是被人给骗光了,就是给败光了。 于是他老爹又找来一个小老婆,打算再生一个从头培养,反正还有的是精力。 听说此事,宋杰就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次去酒吧放松就是给憋坏了,才强了人家小姑娘,搁在以往肯定就回家拿钱了。 可现在他爹对他的态度变了,他不敢,害怕挨骂,这才让江建国钻了空子。” 我明了,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投资纺织厂的钱哪里来的?” “宋杰给他爹开口要钱,一个是在酒吧强奸了人小姑娘,打算拿钱息事宁人。另一个是认识了哥哥,打算跟着他一起投资办厂,共同创业。 你说这两个理由,那个更能讨他爹的欢心,那个能要出钱来?” 我打了个响指,“有道理。” “所以,宋杰一直被江建国控制着回家拿钱?” “对,他和苏海投的钱最多的,分红合同你么都发现了,这钱有去无回,全都打了水漂,以此推断,宋杰应该也恨江建国,他也有杀人的理由。” 李晓晓深吸了一口烟,继续分析道:“若说凶手出在我们四个之中,我敢肯定是宋杰。 我知道自己不会,苏海是聪明人,萌萌胆子太小,只有宋杰冲动易怒,一句话不对付就有可能杀了江建国。” 我友情提醒着她,“就那个现场,不太像是冲动犯罪,都像是蓄谋已久。” 李晓晓耸耸肩,“我瞎说的。” 我看了眼她提供的讯息,又问道:“为何苏海没有杀人?” “因为苏海很聪明,若是他也有把柄握在江建国手中,肯定会想法弥补,及时止损的,绝对不会犯下更大的错误。” 女人言语之间全都是对苏海的欣赏和认可。 我点头,“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李晓晓嫣然一笑,浑身透漏着成熟女人的韵味,“我自己有我的法子,警官。” 第119章 底下的一层 不出一天,经济侦查大队就送来了侦查结果。 我笑着调侃方队,“看来二队真没骚扰你们,效率确实快!” 方队年近四十,常年和金融案件打交道,也透出一副商业人员的派头,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穿着黑色皮夹克,很是风流。 他笑着摆手,“二队找来,也这么高的效率,我们大队招新人了!” “听你们办公室的人说了,真好,我们刑侦好多年没有新鲜血液了。” “不一样,你们刑侦的活教都教不会,不跟我们似的,只要认真学仔细点就不出错。” 我笑着点头,扬了扬手中的资料,“有问题没?” 方队一愣,反问道:“这几家公司的盘查重要吗?” “不重要,只要没问题就成。” “那就没问题,一切正常,遵纪守法好公民。” 我眯着眼睛看了几眼方队,哪里怪怪的? 既然苏海的公司没问题,那么就是私生活? 抱着资料,我正琢磨着换一个突破点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抬头一看,房门打开,一颗圆滚滚扎着马尾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女孩歪着头,一双杏仁眼,一张瓜子脸,长得漂亮可爱,清纯活泼。 “啊,程队?” 我不确定局里有这么漂亮的美女,看来苏大法医局内一枝花的名头要让位了。 我问道:“你是?” 女孩脸红红的走了进来,双手攥紧,站在门口乖乖道:“我是经济侦查大队第二支队新来的实习生,我叫杨灵。” 我笑容瞬间凝固,质问道:“你叫什么?” 女孩被我口吻的变化吓了一跳,用手比划着,“杨灵,杨树的杨,灵气的灵。” 灵气的灵…… 我脑海中浮现出陈灵的面孔,世上还真是处处巧合。 我收敛表情,“抱歉,最近办案子太累了,没吓到你吧?” 陈灵乖巧的摇头,“没有没有,都说程队平易近人,是我无端端打扰您了。” “来,进来坐。” 我主动给小美人倒了一杯温水,问道:“是不是方队忘了什么?” 陈灵抿着嘴,看了眼身后的房门,低声道:“程队,其实我是背着我们大队长来找你的。” “哈?” “就……就我们今天上午核实的华润企业的资料,是您送去的对吗?” 我听着耳熟的名字,翻了翻苏海手底下的公司,确实有一个华润企业。 “对,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这家企业存在着偷税漏税,虽然操作的非常隐秘,但仔细查能发现的。” “真的?” 我一惊,下意识的去翻企业的资料,打开密密麻麻的账目和报单,倍感头疼。 丫的,没文化这可怕,就算人跟我说了,我都看不懂! 我倒吸一口凉气,想着,“咋的方队没给我说?” 陈灵噘着嘴,“我有跟方队报告,方队却一直说我看错了,这家企业没问题。 但是我以我在学校里学的知识发誓,确实是这样的,它真的存在偷税漏税的问题。 我给方队争执,他还说我年纪轻轻的不懂装懂,用队长的身份欺压我。 您说说,这算什么呀!” 小美女有些轻微的话痨,话匣子一打开就刹不住车了,给一个陌生人吐槽着自己的大队长,满脸的不忿。 我歪歪头,辩解着,“方队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就是就是,他面子上挂不住就否认我的发现,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不行,我去问问他。” 见我起身,杨灵立马拦住我,“不行,您现在去问,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一摊手,讪笑道:“那我怎么办?” 小姑娘拍着胸膛,打着包票,“听我的准没错,您直接拿着这东西去找企业法人就行。” “这个……” “怎么,程队也信不过我的专业素养?” 对于刁蛮任性又长相漂亮的女孩,是个男人都没的办法,我也一样。 我勉强的笑道:“我信你。” 嘴上这么说,想着把小姑娘打发走了,再去问问方队,可三五趟的去催苏大法医快点出尸检报告,就把这茬给忘了。 等拿着资料找上苏海的时候,才想起有个华润企业偷税漏税的问题。 我掂量了一下文件,不管了,信你一回。 “偷税漏税?” “没错,经济侦查大队研究得出的最新结果,我这还有报告……” 我掏到一半,突然想起报告是方队长出的,上面写的是苏海手下的企业并无问题。 我停止动作,尴尬的笑了笑,掠过这个话题,“你不承认?” 苏海端着茶杯,笑了几声,“不承认。” 不光不承认,他还讽刺了一波,“看来,市中心经济侦查大队的侦查人员不过如此。还比不上税务局的工作人员。” 我眯着眼睛,“你想说什么?” 苏海放下杯子,连忙谦虚道:“程队别误会,我没有讽刺你们的意思。” 但我已经感觉到了冒犯。 男人掀开华润企业的报表和账目,一笔笔的开始解释,指着最后的报税金额说道:“这张报税的单子,看起来是有问题的,但你仔细研究的话,就能发现,所有的账目和金额都是能够对起来的,税款是完全正确的。 我只是在其中做了一个手脚,让整个单子看起来像是在偷税漏税。 一般对于企业报税一知半解的行外人,都会以为我犯了法,相反,真正懂行的人就能明白,我只是做了一点点小手段。” 我五官皱巴巴的,这么调皮的吗? “这可是我引以为傲的手段,我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研究出这个法子,能够骗过那些自以为是的金融从业人员。 若是将这门心思用在生意上,我恐怕早成了南宏市十大富豪了。” 你还挺自豪? 我挠挠头,真心不解的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弄一张看上去在偷税漏税却没有犯法的单子? 如此费力不讨好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给税务局的工作人员解闷,逗他们开心? “额……” 苏海一愣,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喝了口茶,三思之后,“这……这属于我的个人隐私,不触犯法律,与江建国死亡一案没有任何关联,我拒绝回答。” 我哑然失笑,跟警察玩这招? “那你是不是还要找律师,律师不在的时候,你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苏海笑道:“不不,我还不是犯罪嫌疑人,没必要到那个程度。” 我指着自己,“我有权利把你变成犯罪嫌疑人。 此事是否与江建国死亡一案有无关系,不是你决定的,是我决定的。 若你隐瞒不报,我有权利怀疑你私藏关键线索和证据,判定你为犯罪嫌疑人。 给你下拘捕令,关禁闭,查封你名下所有的公司,包括这家纺织厂,你也觉得没事?” 苏海捏着茶杯,满脸意外。 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一个好脾气的人,竟能做到这般的狠辣? “您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后续的正规法律流程,全部正规,若你觉得有问题,可以随时对我进行投诉。” 我拿出警察证,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警员号。 苏海顿时无语。 他低头看向桌面,似乎在疯狂思考其中的利弊。 我坐在对面安静的喝茶,并没打扰。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苏海一声叹息,“我之所这么做就是为了欺骗苏建国,我想让他自以为捏住了我的把柄,从而进一步的接近他。” 纺织厂的三个合伙人是被江建国捏住了把柄,被他奴役压榨。 唯独这个,扮猪吃虎,故意伪造自己的把柄,意图接近江建国。 我心中无比震撼,表面不动神色的喝了一口茶,若有人不贪图面前的利益,那么他将要寻求更加远大的利益。 苏海意外道:“你很淡定?” 我摇头,“不,我在感叹江建国竟还有更大的秘密。” 他点头,“对,江萌、宋杰以及李晓晓只是最底下的一层而已。” 我皱眉道:“什么叫最底下的一层?” 苏海摇摇头,“其余的我不能告诉你,并非是我收到了什么威胁,而是我不愿意,若想知道真相,警官,自己努力吧。” 我,“……” 第120章 请吃饭 从纺织厂出来,我总有一种被戏耍轻视感觉。 苏海的故意而为之,江建国身上的种种谜团,以及被要挟压榨的江萌李晓晓等人,似乎在其背后还有个更加庞大的组织。 我稳定心神,驱车回了警局。 若苏海所言是真的,那此案就不是简单的杀人案,要不要就此成立专案组? 正想着,刚进办公室,就看见里面伫立着一老一少。 方队正揪着耳朵怒骂杨灵不懂事,杨灵委屈的缩成一团,都快哭出声来了。 我一进门,方队立马迎上前来。 他急忙问道:“华润企业的误判没给你添乱子吧?” 我一下反应过来,“没有没有。” 方队随即道歉,“都是我不好,没教育好自己手下的兵,这个丫头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为所欲为,非要显摆自己都厉害! 看看,我这把老脸挂不挂得住没问题,钥匙给案子造成什么影响!你拿什么赔!” 杨灵眼泪滚了出来,抽泣道:“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好!” “哦,你们说是华润企业偷税漏税的事?” 方队连忙解释,“这孩子不懂的里面的门道,说错了,人家企业可没少交钱,只是在里面耍了一道花招,看上去像是偷税漏税。 像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的人最容易上当了! 此事虽然不常见,但并不犯法,所以我问了一句跟命案有无牵连,也没直说。 谁能想到这丫头自作主张!哎!气死我了!” 这说辞简直跟苏海的解释一模一样。 杨灵一边哭,一边还狡辩,“我哪里会想到这儿!谁知道他吃饱撑的没事干,会在报单上做手脚,这不是闲的吗!” “你这个丫头,这是人家的自由!你……” 我哈哈笑了两声,连忙阻止,“没事没事,没事方队,误会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没对案子造成什么损害,就饶了她吧。” 方队叹气一声,“只要你的案子没事就好。” 我安慰了几句方队,让他消消气,又给杨灵递了个眼神,让她说几句好话,这才将这个事情给掀过去。 我好奇地问道:“方队是怎么发现的?” “能怎么发现,你办公室的摄像和收音,你自己忘了?” 我一抬头,看向四面八方的摄像机,立即想了起来。 这间办公室一直都用来盘案子,顺线索,所以时时刻刻有录像和收音,就害怕谁灵光一现,把小线索小细节给忽略了。 自然,我跟杨灵的对话都收录了进去。 后续有小警员回放录像,嘴碎的四处传播方队也会犯低级错误等话,千转百回,又传到了经济侦查大队。 方队一打听,这才是知道了事情真相。 他打我的电话打不通,便带着杨灵来办公室等着,等着赔礼道歉。 面对再三的道歉,我摆手道:“没事,小事而已。” 一抬头,我看着杨灵哭的通红的眼睛,生出恻隐之心,帮忙说了句,“实习生一个,有这样的心是好事,别太过责怪了。” 方队摆摆手,“我那边还有许多的合同没看,先回去了。” 我一路送着他们,在门口拍拍了杨灵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杨灵抹着眼泪,小声的道:“谢谢。” …… 从回了警局,一直到下班,我全程在法医室泡着,好说歹说的求爷爷告奶奶,帮忙把尸检报告出了吧,再不出尸体都臭了! 苏琪顶着两个黑眼圈,苦瓜着一张脸,“看看,我都累成啥模样了,有没有点同情心!” “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韩强这个改千刀的,这么折腾大家再查不出真凶来,我非参他一本!” “先不管二队,若是苏大法医给我将报告出了,我肯定能逮住真凶。” 苏琪翻着白眼,戴着口罩和手套进入实验室,闷闷的说,“逮住真凶又能怎样,这里面有没有我的奖金!” 我随口笑道:“逮住真凶,我请你吃饭。” 隔着口罩,我都能感受到苏琪的笑意,“吃饭?呵呵,你该不会想约我吧?想就直说,干吗还绕弯子说冠冕堂皇的话。” “……” 天地良心,我真的就是想表达一点感谢! 透过玻璃窗,看着苏琪眉眼弯弯的笑脸,说不动心是假的。 苏琪长得漂亮,漂亮到全市警局远近闻名,一双大长腿风姿绰约,再加上业务能力强,市刑侦法医室年纪轻轻的法医主任, 不论从长相、职业还是能力而言,都是上上选。 局里不少的人对苏琪心猿意马,当然,也包括我。 我正想顺势调侃两句,脑海中突然发现出陈灵站在天台流泪的模样。 下一秒,她便一跃而下。 黑夜中,仿佛她整个人都变成了天上的一颗心,从此之后,永远的伴随着我。 愉快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那一滴泪如同阴影永远围绕着我。 我认真的回道:“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感谢,若是苏大法医介意,可以叫上一队和法医室的人一块去。” 苏琪眼神变了变,噘着嘴道:“真是无趣,怪不得局里都说你是老死板!” “是吗?都是谁在传?” 女人再次笑道:“主要是我在传。” 一下午的时间都耗在了法医室,跟着苏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 卢东这小子不知道去哪儿了,半天没瞧见。 直到太阳落山,苏琪带着几个小徒弟才忙完,摘下手套说道:“还有几项化验要等明天,明天一早尸检报告就能出。” “多谢苏大法医,要不要请你们吃饭?” 苏琪望着身边徒弟,一个个累的愁云满布,“算了,明儿还有事,等哪天空闲下来好好的宰你一顿。” “一定一定。” 我本以为今晚没事,能早早的睡觉,养精蓄锐。 没想到,该吃的一顿饭是躲不过的。 从警局大楼刚出来,杨灵猛地蹿到了跟前,“程队!等你好半天了,怎么现在才出来?” “哦,忙了些工作上的事。” “胡说!我去办公室找了好几回,你都没在,去哪儿偷懒了!” 女孩天生一副自然熟,凑得极近,都快要贴到我身了。 我躲避着,回答道:“没偷懒,在法医室忙了一下午,我那命案的法医报告还没出。” “嗷嗷,法医室的苏琪主任长得可漂亮了!” “确实。” 杨灵笑嘻嘻的撞了我一下,“程队对她有意思?” 时值下班点,不少文职的工作人员都从大楼里走出来,看着我跟一个小女孩打打闹闹,集体投来异样的目光。 亲娘类,这很容易影响仕途啊! 我勒令杨灵乖乖站好,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请程队吃饭。” “吃饭?” “对亏了程队没有追究我抢出风头的事,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上班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笑话,我都快抑郁死了!谢谢程队,言语无法表示我的感谢,所以,请您吃饭!” “哦,不用了不用了。” 我正想走,杨灵唰的一下蹿到我前面,张开双臂拦着我的去向。 “不行!你必须吃我的这顿饭,否则就是不原谅我。”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不讲道理呢!” 杨灵皱着眉头,“是你不讲道理,送上门的饭还有不吃的?” 我,此话言之有理。 女孩委屈巴巴的说道:“去吧,当时弥补一下我的愧疚心,拜托了,程队长!” 杨灵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跟陈灵如出一辙。 可惜,陈灵的眼中永远都是忧郁和理智,从没有如此生动可爱的神色。 我忍不住一笑,“好,我就吃你这顿饭。” 一听这话,杨灵高兴地欢天喜地,原地蹦了两下,双手拉着我就要走。 我立马甩开她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注意影响。” 杨灵嫌弃的翻了白眼,“老封建!” 得了,现在警局里已经有两个人在传我是老古板老封建了。 第121章 神经毒素 为什么苏海要卧底在江建国身边? 难道是因为正义感? 所有的行动背后都有动机,苏海对于江建国是憎恨的,或者说对其背后神秘组织的憎恨。 何来的憎恨? 难不成江建国对苏海的利益造成过损害? 最底下的一层又是什么意思? 被剥削的一层?亦或者金钱供给的一层? 剥削压榨上来的金钱给了江建国,而江建国给了远在国外的……江微微? 我突然心神一动,想让人查查这个江微微。 “程队,你在想案子的事吗?” 我猛地回神,将手机放下,“抱歉,最近的案子有诸多疑点,怎么想都想不通。” “那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上学时候人称小诸葛!” 杨灵说完后,随即想起什么来,“抱歉啊,我忘记你们的案子不能随便透漏。”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给你说的。” “咦……” 带着女孩吃饭,总不能去路边摊上涮羊肉,我从卢东处打听了一家非常适合约会相亲的西餐厅,带着杨灵找了过来。 西餐厅就是专门为坑人设计的,这些钱搁市场上能买多少牛肉! 杨灵小姑娘一个,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到不行。 我随口问道:“方队骂你给你记过没有?” 杨灵一个哼声,“他敢,他要是敢给我记过,我就让爷爷打电话骂他!” “爷爷?” “我爷爷曾是方叔叔的老师,大学老师,警察大学。” 我微微惊讶,“你爷爷是警察大学的教授,那个教授?” 杨灵嫌弃的看着我,“我姓杨,你猜猜我爷爷是谁?” 我拍一下脑袋,责怪自己不走心闹出笑话来,“你爷爷是教经济犯罪学的教授,杨古槐?” “没错,正是我最亲爱的爷爷!” 杨灵说完,一撇嘴,“其实,我特别喜欢刑侦队,破案什么的可比经济犯罪刺激多了,可爷爷就是不让我学,说什么危险系数大,不是女孩该学的东西!就算你学成了,人家也不一定要你之类的话,逼着我去学了经济。 最后,顺理成章的进了经济侦查大队,谁想到,第一天上班就搞出这样的乌龙……” 女孩整个都快摊到桌子上了,“回去被爷爷知道了,肯定又要挨骂了!” 经济犯罪对于我来说是选修,听得不多,只记得一个瘦小严肃的小老头。 果然,这个杨灵是自带背景的大小姐,否则,不会这么刁蛮任性大胆。 杨灵忽闪着大眼睛,认真道:“程队,我特别特别仰慕你,不如这样,我把我从经济侦查大队调到你们刑侦一队好不好?” 怪不得请我吃饭,感情是想着走后门。 这个杨灵真是不识五谷的大小姐,局里各个部门之间的专业如同天沟,哪能随便调动。 别说我同不同意,你爷爷都不同意。 我开着玩笑,“杨小姐的本事太高,我一队可容不下你,你来我这儿也没有用武之地,回头我帮你写封推荐信,你去二队找韩强。” 杨灵翻着白眼,“你是在讽刺我。” 我笑道:“天地良心,我实话实说。” 杨灵听罢,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加计较,她吃了几口东西,看看左右,忽然又将脑袋凑了过来,“程队,其实我来找你吃饭,还有一件事。” 我哑然,说好是表示感谢,坐这里才知道全是帮忙。 “什么事?” “额,怎么说,为什么大家对我都很奇怪?” “奇怪?难不成是你的大小姐脾气得罪大家了?”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奇怪,是大家听到我的名字之后,都会稍微的一愣,然后问我是哪个灵,解释完了,大家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岂不是很奇怪?” 杨灵手指着我,似乎想起什么来,“对对,程队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都有特殊的反应。” 她好奇的询问,“为什么?” 我心思一沉,不知道如何作答。 要是从头到尾的说,无异于将我的伤疤再揭开一次。 更何况,只是名字一个而已,陈灵和杨灵从性格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女孩。 我随口扯谎道:“大概是你的名字太好听了,亦或者,太生僻了。” “啊,真的吗?可我的名字很普通的。” “真的,吃饭,吃饭……” …… 次日,清晨,法医室。 苏琪将一份化验报告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又去找了相关人员,最后一脸苦闷的回到了办公室。 我乖乖地坐在办公室椅子上,伸手正想拿报告。 她再次叹了口气,我吓得一激灵,“江建国的尸体有问题?” 苏琪摇摇头,“不是,是我们没有查出来。” “什么?” 她将一摞尸检报告递给我,无奈道:“自己看看吧。” 我掀开期待许久的江建国的尸检报告。 男性,四十七岁,无特殊疾病,生活作息不良,伴有以下等慢性疾病。 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七十四斤,脂肪厚积,头颅后脑位置有轻微的打击伤,造成软组织三级损伤。 膝盖、腋下以及左肋骨处伴有淤青,形成原因打击碰撞,形成时间三天前。 死亡原因为脖颈出针孔形伤痕,体外注射神经毒素,死亡时间为清晨六点六点四十分。 注意,神经毒素的发作时间从三十分钟到四个小时都有可能,因此无法确切判断下毒时间,估计在的六点四十分到上午两点四十分之间。 我张张嘴,“这个?” 苏琪回道:“查不出来,只能勉强辨别出死于神经毒素。” 市毒素库里有成千上百种毒,竟辨别不出来? 我揉了揉脸,中毒的毒药没搞清楚,下毒时间跨越这么大,出了报告也白出。 而且在死亡三天前江建国还被人打过? 这可要怎么查? 苏琪见我犯难,进一步说道:“杀人,向来都是讲究效率的,只要杀死江建国就行,为何要用这种极其罕见的神经毒素?” 我摇摇头,江建国身上的谜题真是越来越多了。 “怎么查,这下盘时间线都没用了。” “那你可以从神经毒素下手,这种玩意在国内可不好搞到,下毒应该跟医学行业有关系,再不济也认识从事此行业的朋友。” 我重新打起精神来,“谢谢了。” 苏琪难得温柔,“宽心,你这个案子比韩强那个要正常多了。” 我突然想起,“二队的案子还没查清楚?” 上次说的疑点,韩强没有去查,还是又进入死胡同了? 苏琪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韩大队长的命令一遍遍的检查尸体,寻找线索。” “辛苦了,同志。” “继续加油,同志。” 我跟苏琪互相打气告别,从法医室出来前后反着尸检报告,没走到办公室,便在半截走廊里被人给拦住了。 “程队,给,你送来化验的东西!哎,可算是查出来了!” 痕检科的秦咏拿着一份报告往我怀里塞,我猛地愣住,最近往各部门送的东西太多,自己都不记得都有什么了。 我接过报告,“这是啥?” “就你送来那一针管子特别难闻的东西,啧啧,总算查出来了!” 我猛地想起,忙问道:“那是什么?” 老秦摸着下巴,“哦,这玩意可不好弄!这是一管变了质的河豚毒素。” 河豚毒素? 我掀开第一页,便是贴心的关于河豚毒素的介绍。 ……氨基全氢喹唑啉型化合物,自然界发现的毒性最强的神经毒素,作用于神经中枢和神经末梢,中毒者会出现高度兴奋,最后死于神经麻痹…… 等下,神经毒素?! 我连忙翻开尸检报告,江建国死于神经毒素,具体可解释为死于神经毒素作用下的神经麻痹,死者在生前经历过高强度的神经兴奋…… 这不就是苏琪没找到的神经毒素吗! “这玩意都用于医学研究跟军事研究,普通人弄到可要费……老程,你去哪儿?” 秦咏的话都没来得及听,我转身就回了法医室。 苏琪正忙着做其他的报告,看我进来,疑惑道:“怎么了?” 我扬着老秦给的报告,“找到了!” 第122章 仪式感 苏琪得知痕检科的结果后,火急火燎的联系自己徒弟去特殊储藏室取河豚毒素。 再而返回实验室,进行第二次的对比试验。 我耐着性子在外面坐着,等待着第二次的实验结果。 刚坐下,秦咏从外面探头进来,“咋了,这么着急?” 我解释给他听,“江建国的身上的神经毒素,很有可能就是河豚毒素。” 秦咏闲来无事,瞬时坐下,“这到奇了怪了,杀死自己的东西竟然出现在自己家里?” 那份痕检报告我没仔细看,顺道在这里一并问了。 “东西上面有指纹吗?” “没有。” 秦咏翻着白眼,“有的话,我就直接去对比库对比了,用得着你在这问。” 我继续问道:“这玩意不太好弄?” “特别不好弄,这么给你说,搞得它的困难度比氰化钾还难。” 这样子一说,我就明白了。 “不是,吃河豚都能中毒,买几只河豚在家里提炼不成吗?” “那番茄素还能杀人,你忒买多少西红柿啊!” 我顿时哑然,想了想又问道:“河豚素这玩意放多长时间会变质?” 秦咏一愣,问到知识盲区了,“这可不好说,不过,你给我那针管从它针头氧化的程度来看,最起码一个月了。” “一个月了?” 我叹了口气,将这些信息组织在一起,在大脑过了几遍,嗯,什么都想不出来。 我烦躁的捏着鼻梁,这些信息都太琐碎了,根本串联不起来。 要么,我得知的信息还太少。 要么,我完全差错方向了。 得知的信息少还好说,越挖越多,了解的多了真想自然而来的浮现上来。 要是差错了方向,那可完蛋了! 正想着,苏琪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和手套回答道:“对比无误,确实是河豚毒素。” 她感叹道:“这个凶手脑子有问题,为什么要用这么稀奇和难以控制的毒药杀人?” 秦咏一摊手,“看看,我也是这么说的。” 稀奇这个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反问道:“为什么要说它难以控制?” 苏琪指着尸检报告道:“上面说了,河豚毒素是自然界发现的神经毒素,没办法进行控制和精确计算,所以它的发作时间一般都是三十分钟到四个小时,整个过程并不确定何事读毒发身亡。 从杀人角度来讲,你要一直盯着不能走开,万一你走了,死者被其他人发现送进医院怎么办,亦或者死者自己报警。 你是为了杀他,全程盯四个小时等着他毒发身亡,不如直接给他一刀痛快。 这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 秦咏跟着点头,“可不是!可在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也发生了,实验数据总是没错的。” 他转头问我,“程队,你破过的稀奇古怪的案子多了,一般这种情况是因为啥?” 所有不追求高效而追求特殊的杀人手法,都是为了仪式感。 只要杀人的,心里肯定有问题。 要么是精神疾病,要么恶毒没有同理心,要么反社会型人格,百分之九十九三选一。 而越古怪的,越符合精神类凶手的特征。 比如杀人要割掉人阴睾的张成功,就是因为自身阳痿,需要这个仪式要弥补。 这个案子八成也是出于变态的仪式感。 可是什么东西需要河豚毒素来弥补? 我觉得我警察生涯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挑战。 “这个河豚毒素在死亡的时候会不会给人造成极大的痛苦?” 苏琪摇头,“不会,事先说明,死亡都是痛苦的。但中河豚毒素者死亡的痛苦要轻很多,因为它作用于中枢神经,会使得中毒者产生一种兴奋和麻痹。 额,你可以简单理解成毒品带给人的影响。 神经兴奋作用在大脑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相当一部分幻觉是美好的,所以有的人死亡前还会带着微笑,被称为恶魔的微笑。” 秦咏震惊这份冷知识,“这么说,这个药物还挺好的。” 苏琪点头,“开发一下用于安乐死领域确实挺好的,只是,咱们国家不允许安乐死。” 秦咏勉强一笑,“我活的好好的,也没想死。” 既然不能造成大量的痛苦,那凶手为何要给他注射河豚毒素? 而且现在有嫌疑的江萌、李晓晓和宋杰三人,可能连河豚毒素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时头大,“好,谢谢你了。” 苏琪打了个手势,“大恩不言谢,记得请我吃饭。” …… 我从法医室出来,便给卢东去了一个电话,想告诉他案件的最新进展。 没想到电话光已接通,竟遭到了他的盘问。 “你不在办公室去哪儿了!快点回来!” “你在哪?” “我就在办公室,找你有急事,快点回……” 话没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快走两步一推门,就看见卢东跟个大爷一样歪歪斜斜的瘫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他翻身起来,又质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扬着手里的文件,“尸检报告出来了,你去哪儿了?昨天一下午外加一晚上都看不见踪影,该不会找地方偷懒去了?” “放屁!你这可是冤枉大大的好人!” 卢东叼着烟,脾气一场的暴躁,“这前前后后的进出入管理局还有留学生档案中心,我跑了多少趟!这帮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家伙,非说保护未成年人的隐私安全,什么资料都不给我!我说,这个江微微她爹被害了,相关家属的资料都要备齐。 你猜他们说什么,他们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为了这事都快操碎了心了!” 我安抚着他坐下,“那你解决没有?” “解决了,最后还是距离退休的老干部赵老师,帮我走了一趟关系,这才搞到手。” 卢东暴脾气一个,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妈的,这叫什么事,这年头警察查案子都需要找关系了!这不是袒护犯罪嫌疑人吗!” “怎么能这么说,这是法律制度越来越健全,保护公民的信息隐私。” “那也要分谁啊!跟咱保密保个屁啊!” 我打着手势,“好了,不说了,给我看看江微微的资料。” 卢东头疼的翻了个白眼,“别提了!一提这个我脑袋更大,跑前跑后忙了这么久,弄到手的资料屁用没有,还不如户口办的齐全。” 他把资料往桌子上一甩,顺势拿走了我的尸检报告。 “你有什么收获?” “有,我有一个很奇怪的发现,河豚毒素。” 卢东一愣,反问道:“什么玩意?” 我掀开卢东拿来的资料,上面多是江微微在国外的资料。 女孩小学毕业直接出国留学,初中就读于某教会学校,高中就读某女子私立高中。 大学考上了不夜城大学,就读于哲学和心理学。 在初中时受学校的影响,曾经加入基督教,后再高中之后退出宗教。 上面还标注了她在m国住过的所有地方、大额消费的地点,生活习惯以及如既往来,还有日常爱好,休息日等等,调查的非常仔细。 从资料来看,是个非常优秀且文静的学霸师留学生。 卢东见我看的认真,凑上来说,“这些没用,留学生档案中心给的资料,与你小学老师班主任在你档案里的留言一样,全都是虚伪的夸奖话。 正因为没用,我另辟蹊径,想出了另外一个招。” 我好奇地问道:“什么招?” “你不是一直作难要怎么通知江微微吗?” 我点点头,“以警局现有的资金,以及我的精力来讲,不可能面对面通知。” 卢东嘿嘿一笑,“所以我替你预约了与江微微跨洋谈话。” 我眼睛瞬间瞪大,“什么?跨洋电话!?” 第123章 案发现场 半个小时后。 “喂,你好,江微微小朋友是吗?” “是的。” 电话里传来一声标准的普通话,声音乖巧柔美,声调平缓。 我认真道:“我是南宏市刑侦一队的队长,程宵。很抱歉以这种方式通知你,你的父亲江建国于三天前清晨六点四十分遭遇不幸,已经死亡。” 话音刚落,卢东在旁撞着我的肩膀,“让你委婉点,你这也太直接了!” 我捂着话筒,反驳了一句,“公事公办。” “根据死亡现场和死亡状态初步判定,您的父亲是惨遭他人杀害,此案件已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时间回国一趟,配合调查以及处理相事宜?”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大洋彼岸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我竟有些紧张。 只想着快速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快点挂掉电话。 我说完后,电话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电流声音中夹杂着的平缓呼吸声,证明女孩并没有挂断电话。 就初中外出留学,也是个小姑娘,现在亲爹死了,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 我声音放软,“对于江建国的遭遇,我们非常的心痛,但此时已经发生,希望你能够节哀顺变,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凶手,给你爹一个交代。” 电话里的江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那你?” “我现在就准备回国,明天就到南宏市。” 我应了一声,“好,我给你一下我的号码,等到了机场,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带你见一下你的父亲。” “谢谢警官,再见。” “再见。” 我挂断电话后,拍了拍手掌,“成了,明天江微微就回来,有什么事当面聊。” 卢东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就完了?” “完了,什么事等到见面聊,在电话里说太不方便。” “这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吗?” 卢东咧着嘴,“一个单亲家庭,十七岁外出留学的小女孩,自己亲爹突然死了,突然接到电话被告知死亡。 就这……不哭不闹不上吊,这么平静的接受了?!” 我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江微微全程的对话都太冷静了? 中间的那一声叹息又是什么意思?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小女孩的正常反应? 我深思许久,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江建国身上的谜题太多,现在多一个也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 卢东撇着嘴,“论心态还是你厉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小弟佩服。” “过奖过奖。” “真的!二队到现在还没把碎尸案查明白,眼瞧着离局长下的七天时间剩下不到一半了,现在韩强都快疯了!” 我抽了一口烟,在内心祈祷,这个案子千万别变成专案。 正当两人聊天之际,办公室外面有人敲门。 推开门,技术科新来的小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u盘说道:“程队,您送过去的监控视频我们排查过了。” “怎么样?” 小钱摇头道:“没有任何剪辑掉帧的过程,这是一段完整的视频。” 我跟卢东相互对视一眼,所以,办公室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紧接着,两人一声叹息,还要继续找。 …… 无奈之下,我跟卢东再一次的捋江建国死前的时间线。 “江建国的死亡时间是十九号的清晨六点四十分,被发现死亡时间是十一点三十七分。下毒时间可能从凌晨两点到六点四十分之间。 根据苏海的提供时间线可以得知,江建国在十八号下午六点离开的办公室,七点半左右驱车到达某会所,在与人喝酒娱乐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驱车回了家。” 我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卢东。 卢东与我配合默契,快速的调出了盛世豪庭小区的监控,高档小区的监控摄像头清晰度很高,可以清楚地看到江建国的车进入地下车库。 在车库停稳,顺着电梯直达自己的房子,然后消失不见。 从十一点半开始一直到凌晨两点,江建国再次出现在电梯里,他打着电话,神色慌张中夹杂着惊喜兴奋,嘴里不断的答应着什么,焦急的摁着电梯。 这通来自于凌晨两点的电话,我早就让技术科查了,是个拨号电话。 他们锁ip查到了海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仔细的看着视频,“从江建国的反应来看,这个人一定非常的重要,如此慌张焦急乃至兴奋的神色,不太像是见合作伙伴。” 卢东紧紧地盯着,“情人?” 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江建国迅速的开车离开小区,没了踪影。 至此,再次卡住。 我揉揉脑袋,“我给苏海去了电话,他会把整个厂区的监控摄像整理出来给我的。 至于交通部门的监控?” 一想到韩强现在被专案逼得鬼样子,我都不敢去打扰他。 卢东摊摊手,“反正咱们案子各种死胡同,你不如去帮帮韩强,作为交换,让他给咱查一下江建国车辆的监控视频,一举两得。” “不不,我自己的案子都弄不明白,我就不去掺和别人的了。” 江建国接到的的到底是谁的电话? 从凌晨两点出门的到六点四十分死在了办公室内,他去了什么地方? 不用说,下毒的时间肯定在这一段。 我烦的不行,再次拿起尸检报告,河豚毒素不是一般人知道更不是一般人弄到的,就如苏琪所言,这可能是个突破点? 卢东不死心,认为监控摄像是最直接的破案证据。 只要查明白这四个小时江建国都去了哪儿,就能捉住凶手。 于是,他决定去骚扰韩强。 我随他得意,带着江萌、李晓晓等四个人的资料,查着他们周围的人际关系,看看有没有谁从事或者了解医学方面。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一无所获,四个人都与医药方面没有任何牵扯。 唯独苏海有个从事美容整容方面的妹妹,可她所在的整形公司资料齐全,不像是能从地下搞到河豚毒素的模样。 我在傍晚时候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办公室打卡,恰巧卢东也在。 我问他,“你的监控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卢东一张嘴,嗓子直接冒烟,他摆摆手,“别提了,二队破不了案直接导致内讧,韩强跟陈朝吵了,我在他们二队办公室劝了一下午的架!” 韩强的性子本就一板一眼,不懂得变通。 陈朝又是性子急脾气大,看一队上上下下都不顺眼,如今还不容易有个专案的机会,局长还给扔进去一个韩强,不跳脚才怪。 一个队伍都不能做到思想统一,行动一致,根本没办法破案。 当然我也能明白局长的良苦用心,两个队有竞争关系可以,但不能互相憎恨。 一队二队之间的矛盾过于大了,所以局长在想法子弥补。 我拍拍他的肩膀,“收拾收拾睡吧,等明天见了江微微,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 卢东应声,抓着外套正想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牛二约你见面。” “约我?” “没错,估计是为了那谁的事,你走一趟。” 我点头,“在哪儿?” 卢东给我发了一个地址,叮嘱道:“少喝点,争取全身而退。” 一见如故。 我跟着导航,找到了一个名字起得非常文艺的地方,到了现场,才发现竟然是个酒吧。 不仅如此,酒吧还伴随着歌舞表演,穿着超短裙露大腿的小姐姐比比皆是,每个卡座上都是勤劳的小蜜蜂在推销酒水。 在我看来,整个酒吧都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一不小心就坠落深渊。 第124章 同班同学 “程哥?” 牛二站在酒吧角落里的一个卡座内冲我挥了挥手。 我贴着墙壁走了过去,刚刚坐下,便有一个身着清凉的女孩过来推销酒水。 牛二熟练的说道:“酒放下,人离着远点,我们有事要谈。” 女孩笑了笑,放下十几瓶啤酒,快速离开。 看着牛二递过来的啤酒,我摆摆手,明天还要去接江微微,不便饮酒。 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悦道:“怎么约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乌烟瘴气的,才能掩人耳目。” 牛二灌了一大口啤酒,“最近替强哥查碎尸案的事情,我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 我一紧张,“你被人给盯上了,需不需要局里给你保护?” 牛二摇头,“不用,被人盯上最好,这是狐狸尾巴藏不住,马上要漏出来了。” 我认真的叮嘱道:“以韩强和陈朝的本事,这个案子能这么久都没有眉头,幕后人肯定不是简单人物,你小心点。” “放心吧,程哥,我又不是第一天当钩子了。” 我反应了几秒,才反应出钩子是什么意思,痞子气严重,连黑话都混入口头禅了。 牛二喝了两瓶啤酒,闲扯了几句,这才步入正题。 “那天之后,我会查了查小杰的留下的遗物,忽然发现一件事,他毕业于南宏一中。” “听着口气,不是在南宏一中念的书?” 牛二嘿嘿一笑,“不是我给程哥吹牛,我初中的时候就被选拔上来飞行员,整个高中都在飞行员训练基地度过的,没上正规高中。” “是吗?” 我还真不知道这事,牛二的资料本来就是局里封存的。 大概是线人当久了,所有人一想起他都是混混的模样,都忘了他是警察大学正规的毕业生,还有如此辉煌的过去。 “那后来怎么没成飞行员?” 牛二一愣,连忙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飞行员训练基地离开,本打算重读高三的,后来基地的训练员看我是个好苗子,将我推荐到了警察大学。 我的体能素质对警察大学而来肯定是妥妥的,于是成功入学。 我入学的时候办理的手机卡,我弟弟比我小两岁,那时候正在南宏一中上高二。” 牛二说到这里一顿,拿手指点了一下桌子,“他的同班同学就是乔阳。” “乔阳,陈灵的亲妹妹。” “没错。” 牛二看看左右,从兜里掏出一张信封来,“给你看看这个。” 我展开一看,纸张上满是我熟悉的俊秀的笔迹。 ‘林杰,你好。我叫陈灵,请原谅我冒昧的打扰你,实在有些事情想要明白,我知道你是在南宏一中高二七班读的书,请问你还记得班级内有个退学的女同学,叫做乔阳…… ……若你知道其中的任何线索,请联系我,谢谢。’ 这是陈灵给林杰写的信,打听当年关于乔阳被强奸一事? 我激动的问道:“然后呢?” 牛二眨眨眼,“然后,我弟弟就牺牲了,陈灵就你们警局报仇了。” 我一愣,啧啧嘴,“不是这个然后,是这封信后面的发展?” “没有了,我只翻出这个来。” “电话、日记什么的没有记载?” 牛二喝着酒摇头,“电话在我弟弟牺牲的时候炸毁了,当年的事板上钉钉,我们也没想着复原查什么,至于日记,我弟弟是正常人,从来不写日记。” 我,…… 突然之间被内涵到了是怎么回事? 像我这种天天写日记的就不正常了? 牛二分析道:“以我弟弟的性格,肯定会联系陈灵,就算他不知道乔阳当年被害的真相,也会找她,诉说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 搞不好,我弟弟会和她一起调查乔阳被强奸的案子。” “所以陈灵知道你弟弟的号码,只是因为曾经是朋友?” 后来陈灵来了警局,林杰偶然出任务牺牲,他们的交集只是南宏一中和乔阳的案子。 难道我又找错了? 牛二摇头,“我不太清楚,我只查到了这个。对了,你查到什么没有?” 我端着矿泉水瓶,猛地心虚,“还在查,还在查,这些陈年旧案河很难翻的。” “好,那程哥慢慢找,不着急。” 我勉强一笑,“好,有什么疑点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牛二笑着,“不用告诉我,我脑子没你聪明,最好把事情想白再告诉我。” 话音刚落,牛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猛地一变,立刻起身,“程哥,我有点急是需要处理,你现在这里玩,放心,这些东西我都给过钱的,你直接走就成。” “需要我帮忙吗?” “嘿,瞧你这句话问的,我一个混子找你警察帮忙,我还混不混了?” 我看他火急火燎的神色,“注意安全。” 不知牛二听没听见,匆匆忙忙的打了一个手势,离开了酒吧。 他走了,而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地方,拿着自己拿瓶矿泉水跟着在侧门离开。 一晚上睡得都不安稳,满脑子都是陈灵当年一点一滴调查乔阳的景象。 小时候的相依为命,长大后的苦苦寻找,好不容易有线索了,本以为能姐妹相逢,没想到得到的确实噩耗。 女孩从悲痛欲绝再到振奋心情,再一点点的替自己妹妹查明真相,报仇雪恨。 在期间为什么不寻求法律警察的保护? 为什么陈灵会那么绝望? 我横竖睡不着,翻身起来,独自前往警察局翻阅老档案,看看林杰当年的案子。 刚到办公楼,便看见二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又是为专案集体加班的一天。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这些老旧档案真应了自己那句话,不是那么好查的,我按照索引一点点的查了一夜,都没找到林杰牺牲的案宗。 听着外面上班的问好声,我无奈的出来去办公室补觉。 一直到下午两点被卢东给推醒。 卢东一边穿衣服,一边调侃道:“不用问,昨晚肯定没全身而退,瞧这小模样给累的,说说看,有什么艳遇没有?” 我揉了揉脸,反驳道:“我一人民警察在那种地方搞艳遇,我这大队长还要不要当?” “啧,执行特殊任务期间,为组织捐躯,这也是在所难免了!” “说说,你有多少起在所难免的捐躯?” 卢东拿着车钥匙,“别瞎说,我一回也没有!” 从警局出来,外面下着淋淋小雨,挂着寒风,风卷着黄色的落叶飘到得到处都是。 一不注意,秋天就来了。 我冻得瑟瑟发抖的钻进车里,恍惚想起,“咱去哪儿?是有什么发现吗?” 卢东鄙视着说道:“睡觉给睡杀了,咱们要去接江微微。” 我一拍手掌,瞬间想起,对,江微微,我的一大关键性线索要回来了! 两人开车前往南宏机场,卢东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硬纸板,写上了江微微的名字,站在候机厅里举着,甚至还提心的给小姑娘带了件外套。 “我打听过了,他们父女两人在南宏市没有其他亲戚,这次接到小女孩可能什么都要咱照顾,说不定还要掏钱给她安排酒店。” 我想起小女孩初中出国留学一事,撇撇嘴,“估计这小姑娘不需要咱们照顾。” 聊着天,在机场打发着时间。 举着牌子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小姑娘才从里面走出来。 我们两人都见过照片,远远的一眼看出来身穿白色的层层叠叠的公主裙的江微微。 长相精致优雅,穿着也活脱脱的一个西方小公主。 粉色的拉杆行李箱,长而卷的及腰黑发,白色蕾丝边的蓬蓬裙,外加白色长款大衣。 一个优雅漂亮精致的小公主缓缓走到我们面前。 江微微提裙子做了个礼节,随即看向我,“你就是程宵队长?” “对对,我就是程宵,江微微小朋友,你好。” “我还差四个月就成年了,不用叫我小朋友。” 卢东放下牌子,诧异道:“神了,你怎么知道他是程宵,我不是?” 江微微一个友善的微笑,“猜的。” 第125章 信仰 “程警官,杀我父亲的凶手找到没有?” “额,没有。” 全程江微微就为了这么一个问题,其余时间都在闭目养神。 卢东为了缓解气氛,主动询问着在国外的生活辛不辛苦,学业困不困难…… 这种废话一律得到了江微微的无视。 按照流程,我带着小姑娘回了警察局,先到法医室见过遗体。 站在停尸房门口,我贴心的表示,“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弱,可以不见尸体。” “没关系,让我见父亲一面。” 我打着手势,示意法医室小徒弟将尸体退出来。 江建国死亡已有四天,浑身冰冻,青紫色的皮肤上大块大块的尸斑。 看上起很是渗入。 她一个小姑娘脸色入场,拎着裙子走到了江建国的身旁,一双小手抚摸着男人的脸庞,嘴里喃喃细语,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一字一句都是些听不懂的语言,喃喃的,声音越来越大。 莫名其妙的,我竟从这种陌生的语言中听出一种格外的庄严和神圣。 卢东疑惑地问道:“嘿,这小姑娘在念什么咒?” “大概是祈祷江建国快点上西天极乐世界之类的话。” “是吗?” “不知道,我瞎猜的。” 但,凭着感觉来判断,这个咒语像是对死者的祝福和祈祷,就像是佛教的往生咒。 想起江微微在国外曾加入过基督教,会些乱七八糟的咒语并不稀奇。 整个过程持续了五分钟。 最后,江微微的手攥在胸口位置,低头沉思了片刻,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抱歉,打扰了大家的时间。” “没关系,仪式结束了?” 江微微痛苦的闭上眼睛,叹息道:“仪式只能够祝福死者升天,到底能不能得到主的认可,还要看父亲自己的本事。” 她嘴角一撇,神色中带着轻微的不屑,“可是,以父亲的顿悟还有点难。” 卢东好奇的询问,“主?你还信教?” 江微微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有的是宗教,有的是理念,有的是单纯的某个人,连同警察,也有信仰不是吗?” 我笑着说道:“没错,我们在国旗下庄严的宣誓,誓死保护人民的财产生命安全。” “没错,这就是唯一付出生命的信仰。” 她停顿了下,看向卢东,“既然信仰向来高贵,理念与宗教同义,为何警官要鄙视我的宗教信仰呢?” 卢东一愣,连忙摆手,“不不,我没有。” 江微微淡定的回了一个微笑,似乎在说,你最好没有。 人慢慢的派头十足的走出了停尸房,我们二人稍稍落后一些。 卢东挠着脑袋,“嘿,我竟然输给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这太不像话了!” 我回道:“人家说的在理,国家都允许公民有自己的宗教信仰权利,你怎么能鄙视人家?” “哼,你看看她那个样子,自己亲爹死了都不哭两嗓子,信教信的脑子都快信傻了!” 我啧了一声,“这话可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 从停尸房出来,我又将江建国案件的资本消息告知江微微,死者家属是有权利知道,非案件关键信息之外的基本资料。 江微微略微看了一下,文静道:“我相信人民警察。” 我点点头,“具体事宜就是这些,签完字之后,等案件结束,你父亲的遗体就可以火化,到时候你还要操办后事。” “我已经跟学校请了长假,会将此事妥善安排好以后,再回学校。” “好。” 我想了想,问道:“那现在要不要回你父亲的住所看看?” 江微微淡定如常,“可以。” 其实,我心里有别样的想法,就算江微微常年在国外留学,那肯定也回来过。 她应该了解江建国屋内的摆设,有些疑点,说不定能问问她。 盛世豪庭。 “装修竟然还是这个样子。” 江微微看向我,主动解释道:“当初买这个房子时,父亲遇到了金钱周转困难,便将装修搁置了,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装修。” 卢东问道:“你爹一年挣那么多钱,怎么会没有小钱装修?” 江微微指着自己,“我在国外的生活需要大量的花费,父亲大部分的钱都给我了,我一直知道,他在国内非常的节省。” 进屋后,鞋架上依旧只有男人的鞋子。 “我曾经给父亲说过很多次,希望他能找一个陪伴自己的女人,可他不听。” “父亲说,他工作繁忙,所有的事情都在应酬场合和公司,家里的很多房子都空着,没想到书房和休息娱乐室都空闲下来。” “与其说,他不会用电脑,更不如说,他非常的排斥,他认为电脑极其的不安全,储存在里面的信息很有可能被别人盗走。 哈哈,有点老封建的感觉对不对?” 江微微一双眼睛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一样,一点点的解释给我听。 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下,我越发的感觉到了心虚。 卢东似乎完全没去想,这小姑娘突然如此的配合了?只是一股脑的去询问他屋内的摆设,想要探寻更多的细节。 “这个古董台灯是我买的。” 江微微似乎陷入了回忆,手指轻抚着翠绿色的台灯,“当年我去伦敦城游玩,在一个十八世纪古董店内,一眼相中了这个古董台灯,便买回来给父亲当生日礼物。” 卢东一愣,感叹道:“看来,你和你父亲的感情还挺好的。” 言外之意,并不像我们看见的那般冷血无情。 我碰了他一下,让他这种不该说的少说。 江微微微笑着回答,“我跟父亲的感情自然好,他供我上学,养我长大,我也希望他能够变得更好,接触到更高的层次。” 她目光落到台灯上,“这个台灯就是我对他最好的祝愿。” 我清清嗓子,终于开口,“这个台灯看起来很不寻常。” 江微微眼神一亮,看向我说道:“没错,传说这个台灯是玛丽一世珍藏物,想必它跟着自己的主人,见过不少的恢弘壮丽的场面。” “哈哈,那这真的是古董了!” 卢东讪笑了几声,突然凑过来问过,“那啥,玛丽一世是谁?” 我无奈道:“英国历史上的一个女皇帝。” 以复辟旧教和残暴杀戮为名,在历史上又被称为血腥玛丽。 江微微一转身,看向卧室内的某个角落,指着原本放柜子的地方,“哪里的东西呢?” 我回道:“柜子的第三层使用密码锁锁起来的,警局内技术科为了不损坏柜子,便搬着去局里解开,等解开后会送回来的。” “那个柜子是父亲私有物,曾放的都是父亲的物品,我倒是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卢东想起什么似的,拍拍床,“对了,床下本来放的是什么?” 江微微面露疑惑,拎着裙子蹲下身来,看向床底。 床底那一块干净的空地仍然存在,根据痕检科的分析,似乎是某个长方形的实木箱子。 女孩看了一眼,了然而笑,“床底下放的是父亲的行李箱,一般出远门的时候会用到,看来,父亲在六七天以前打算离开南宏市。” 我一愣,惊讶于女孩能在段瞬间分析出箱子搬动的时间。 又觉得哪里奇怪,整个语序听起来很是奇怪? 出差就出差,什么叫做离开南宏市?江建国离开以后不打算回来了吗? 卢东傻乎乎的问道:“房子大体就这些情况,你要住在这儿,还是去旅店?” 江微微无奈的一笑,“房子跟案件有关系,一些细节不能遭到破坏,我自然要去住酒店。” 卢东挠挠头,“也对,我们送你去酒店。” “不,我还想去个地方。” 第126章 无天 乘龙纺织厂。 我们带着江微微来到厂区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厚重的乌云在脑袋上不断的挤压。 远远的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办公楼内人员走动。 而厂区的货物运送几乎都已经停了。 江微微下车,我们两个打着伞护着,小心的程度不亚于服侍公主。 一路上了三楼。 对于江微微的出现,这四个合伙人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宋杰压根没见过,以为是我们警察局新来的警花,上来调戏两句都打算要手机号了。 一听说是江建国的女儿,瞬间安静。 李晓晓上下打量着,态度亲昵,感觉是把江微微当成了普通的十七岁小女孩。 江萌所在办公室内不出来,在李晓晓强力的呼唤下,出门打了个招呼,又迅速的离开。 感觉江萌好像很害怕她? 苏海最后出现,先是一愣,郑重的很呼吸了几口气,才缓缓的走上前来。 他伸手递到江微微面前,非常认真的跟她打着招呼,用的称呼都是,江小姐。 这一称呼使得在场人皆是意外。 江微微淡定的回道:“听父亲提起过您,苏叔叔好。” 苏海强行挤出一抹笑意,“你好。” 两人只是打了一个照面,苏海闪躲到了旁边,整个人迅速的衰老萎靡,似乎跟江微微的一次见面耗费了巨大的心力。 我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跟卢东交换了一下位置。 让他陪着这位大小姐继续巡游,我离开队伍走到了苏海的身旁。 我抽出一根烟来递给他,“这位大小姐很不一般啊。” 苏海苦笑了两声,“你们怎么把这尊佛给请回来了?” “亲爹死了,江微微作为第一直系亲属的自然要回来料理后事,怎么能说这尊佛?” 苏海继续苦笑,“你们不懂。” “我懂,我隐约的能察觉出一点来。” 江建国身上的各种谜底,应该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自己的女儿。 江微微为何是这样的脾气秉性? 她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看着江微微的背影,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不会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东西,但是,你可以说是,或者不是。” 苏海一愣,目光别有深意的看向我。 “你接近江建国,就是为了查他在国外的女儿,江微微?” “是。” “因为憎恨?” “是。” 我将手头的香烟掐灭,开口道:“我们会派人秘密监视江微微的。” 苏海回了一个,“好。” 本以为江微微是来巡视自己父亲留下的遗产,顺便算算账目的。 然而只是在厂里厂外看了看,见了见合伙人,便离开了厂区。 天已经黑了,我们商量着先将江微微送去酒店,有什么事明天再继续转悠。 想着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带着一个未成年少女开酒店房间,大概会被当成变态,便先准备好了警官证,再查找附近的酒店。 正琢磨着要住商务酒店还是快捷酒店的时候,江微微开口,说已经自己定好。 只要我们将她送过去就成。 我们两个探着脑袋一看,五星级酒店。 卢东感叹的小眼神看了我一眼,我接受到其中的含义。 不愧是富二代,在这酒店住上两天,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就见底了。 “卢东,开车。” 我刚吩咐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听以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到十分的熟悉。 “同志,您现在方面吗,我有事想要见你,想要给你说。” “方便方便,我去找你。” 打电话的正是江萌,江萌慌张无措的语气中透漏着一股恐惧,联想到刚才她见到江微微的房间,我不由得往前看了一眼。 江微微坐在副驾驶上,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脑袋微微的一歪。 我继续询问,“你现在还在……原地吗?” 江萌回道“在在,我在厂区的后门等你,同志,你一定要来。” “别担心,我马上到。” 刚一挂掉电话,卢东便问道:“怎了,局里有事,还是有新案子了?” 我谎称道:“不是,有一个小妹妹找我。” “小妹妹?!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有小妹妹了?” “你管得着吗?!” 我回怼了一句,让卢东在路边将我放下。 雨一直在下,我打着伞叼着烟,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开。 在离开前,江微微降下车窗,嘴角带着笑,非常有礼节的说道:“程警官再见,天黑路滑,一路小心。” “好,你也一路顺风。” 女孩微笑着,车窗升起,车辆疾驰而去,溅起一滩滩的雨水。 不知为何,自从第一次见到江微微,我心里深处便对她非常的排斥和警惕。 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而已,我神经是不是绷得太紧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的江微微对我也格外的友好和关注? 我甩掉脑子里有的没的,打了一辆出租车,重新回了纺织厂后门。 厂区的后门专门为员工设置的,门内不远便是成片的车棚。 江萌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正在车棚下蹲着。 我快步走上前去,瞧着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走,我请你吃晚饭。” 江萌摇摇头,“不……不用了。” “没事,江微微已经送去酒店了,只有我。” 女孩眼神迟疑了片刻,再次拒绝,“不了,我今晚想要早点回家。” “好,你要给我说什么?” 我摸了摸口袋,除了一包烟之外,并没有带什么东西。 总不能给女孩递根烟作为表示? 江萌沉默片刻,从自己随身携爱的小包里掏出来厚厚的一本书递给了我。 书本很厚,初步估计有上千页。 封皮是硬壳子,上面烫金的写着一个大字,法。 字体潇洒异常,占据了整个封面,应该是行楷。 里面的纸张用的都有韧劲的竹纸,但从第一眼判断,这本书不便宜。 此处没灯,太过昏暗,我掀开第一页,根本看不清密密麻麻的小字,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内容。 我开口询问江萌,“这是?” 江萌回道:“这是一本宗教书籍,记载的是宗教的教义,就像是基督教里的圣经,伊斯兰教里面的古兰经一样。” 我愣了片刻,“什么宗教?” “无天?” “什么?” 无法无天? 这个宗教的名字起得相当有水准啊! 我国并不禁止民众的宗教自由,自然也不禁止民众创立宗教,只要不是邪教,人人都有信仰的自由权利。 我疑惑的看了眼江萌,“没想到,你还信奉宗教?” 我说完后,心虚的抿着嘴,怎么用上了卢东的同款语气? 江萌摇头,“不,我不信奉。” “那这个东西是?” “这个东西是江微微给我的,她希望我阅读之后,能够加入无天。” 我瞬间想起,江微微在面对江建国时所念叨的咒语,以及对于卢东的反驳。 介于她曾经加入过基督教的经历,本以为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蕴含着这么一层深意。 我诧异地问道:“江微微信仰无天?” “对,是一个非常忠诚的教徒。” “她什么时候给你的?” “半年前,我刚刚与江建国成为合伙人,建立纺织厂,江微微恰好来监工,认识了我,便给我了我本书。” 我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监工?” 江萌一惊,猛地低下头,“同志,我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我轻声劝道:“没关系,什么想法都可以给我说,甚至你怀疑谁是凶手都可以说。这没关系的,说不定你的想法能给案件提供新的思路。” 江萌张张嘴,缓缓说道:“我……我总觉得江建国跟江微微之间不像是普通的父女,或者说,江微微更像是父亲。 我这么说,你能听得懂吗?” 我郑重的点头,“能,我能明白你的的意思。” 第127章 神秘人 跟江萌的聊天结束后,我不太放心,强制性的将女孩送回了家。 刚在楼下站稳,卢东便打来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 “干吗这么问?” 卢东骂了一声,“你那德行我还不知道!哪儿有什么小妹妹,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还跟江微微有关,守着她不能细说对不对?” “江微微呢?” “送到酒店,安排好了,我又找了两个机灵的混入大堂服务人员,负责监视。” 我察觉到不对,“以前监视都是在旁边开房间,怎到你这里就成服务生了?” 卢东无奈道:“这不废话吗!这五星级酒店的消费这么高,我就去是找局长报销,局长都要抽骂我一顿,只能委屈他们两个了。” “对了,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好,我给你发地址。” 在雨中等了半个小时,卢东甩尾来到江萌小区门口。 我这辆私车公用的路虎,早晚让他给我玩残废了! 我开着玩笑道:“我大队长干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财产,你可要小心点对它!” “你不知道,这车越糙用越好用,不能小心对它!” “我信你个鬼!” 估计是送江微微的原因,整个车上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香气。 一上车,卢东猴急的问道:“怎么,查到什么了?” 我从身后掏出那本厚厚的教义,“给,发现大东西了。” “法?” 卢东端着厚厚的书本,疑惑地看着我,“这是啥,这是宪法的笔记?” “不是,是一个宗教的教义。” 我将江萌告诉我的事转述给他,抽着烟,感叹道:“没想到,查来查去竟查到了宗教身上,这事要给局长报备了,感觉事情大了。” “好家伙!这下格局真打开了!” 卢东开车回警局,发出疑惑的一问,“不对啊,江微微在国外上学,一年回不了国内几次,她哪儿来的时间加入宗教?” 话音落下,我们两个对视一眼,亲娘啊,搞不好还是个国外宗教! 我心沉沉的,惨了,这下真的要成立专案组了。 …… 等回了办公室,一开门,我们便看见韩强趴在桌子上吃外卖? 卢东挥手,驱散着麻辣烫的味道,“嘿,你不在你们二队的办公室吃,跑到我们这干什么?是不是打算用生化武器谋害别家的同志?” 韩强一身警服,吃外卖腰杆都挺得笔直,仪态简直绝了。 他无奈道:“就让我吃顿舒心的饭吧。” 我凑过去,问道:“怎么,陈朝今儿没让你加班?” “加班!?哼,加班有个屁用,查不出来就是查不出来!老程,按理说,这个案子就应该给你,陈朝怪不得是二队的队长,就差你一头!” 听着韩强的抱怨,我连忙解释,“哎哎哎,你可别挑起阶级矛盾,一队二队可不是这么分的。” “啥都不会,就知道骂我们!成天就跟催命似的,查去!都给我查去,查不出来不准吃饭睡觉,妈的!我又不能骂凶手凭空给你变出来!” 能让平时斯斯文文的韩强逼到骂脏话,陈朝也是够厉害的。 我连忙安抚了几句,“谁让局长将你临时调到二队专案组的,你能力大,责任就大。” 卢东疑惑的来了一句,“韩强调到二队是因为能力大吗?我一直以为,是局长看他脾气好,不会跟陈朝对着干呢!” 要是换成卢东,警局的房顶早就掀了。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少说一句话,会死吗? 韩强叹着气,扒着饭,“也怪我没本事,这案子悬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到期限了,还是没能查出犯人是谁?” 我疑惑的问道:“怎么,上次给你的线索不能用?” 韩强摇了摇头,“大海里捞针,我从下手啊!” 他说这话,从自己兜里面掏出来一个u盘,“给,十八号凌晨两点江建国从家里出来以后,后续的行程我都给你调出来了。” 卢东一听,跟宝贝似的连忙把u盘接了过来。 我惊讶道:“你们专案组都忙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有空帮我?真是兄弟啊!” 韩强丧气道:“倒不是因为兄弟情义,我就想着,你们的案子结束以后能帮帮我们的案子,我就指望你了,程哥!” 我勉强的笑道:“我们的案子……好像也没那么容易结束。” 我一个闪躲,转身到了卢东身边,两个人高兴的将u盘插入电脑,进行观看。 足足四个小时! 这可是案发第一手资料,能发现多少的疑点,说不定能直接锁定凶手! 他们就差这段视频了! 正兴致冲冲的时候,韩强远远地飘来一句,“你们可别报太大的希望。” 我们没听,仍然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 视频分段从江建国出了小区门开始,街道上的广角摄像头拍摄到他的车渐渐形式上了道路,一个街道口另一个街道口,韩强不愧是交管局的能手,一条条街道车水马龙的,跟的结结实实,每个角度找的摄像都无比清晰。 清晰的看着江建国全程没有停车,开车进入了纺织厂? 他大半夜两点出门就会厂子里办公? 我跟卢东对视一眼,卢东暂停看了看时间,两点出门,两点十八分就进了厂区。 看着车辆进入乘龙纺织厂后,整个画面便黑留下来。 我催促着他,连忙更换了下一段监控视频。 下一段视频是苏海提供的全厂区的监控录像,两点十八分,分毫不差。 江建国的车经过大门门口的监控摄像,到达厂区主干路,进入厂区停车场,然后停稳。 然后…… 我们静静的盯着屏幕,看着停车场停着的孤零零的一辆黑色奔驰。 卢东小声的问道:“江建国下车没有?” 我歪着脑袋,“好像,没有?” 等了将近有二十分钟,车辆依旧在停车场停着,上面的人好像在睡觉? 我们两人耐不住性子,开始加速,二倍速四倍速八倍速,一直快进到清晨的六点左右,黑色的奔驰车终于动了。 车门打开,在里面坐了足足四个小时的江建国,下车,步行到达办公楼,神色淡定的上楼开门,进入了办公室。 然后,画面再次黑掉。 这下面连接的便是刚开始提供的那段江建国死亡的视频。 卢东反复看了两遍,“这不对啊!凶手呢?” 韩强一碗麻辣烫早就见底,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若是能从监控摄像里找到凶手,警察直接去捉人就行,有必要交给你们破案吗?” 我感到奇怪的盯着屏幕,“他约得人还没来?” 早在盛世豪庭的小区内监控,我们就发现江建国全程兴奋慌张的打电话,似乎约了什么人见面,才使得他半夜出门。 卢东迅速会意,“对,他是约人出来见面的,为什么去了厂区?” 韩强回道:“这还不简单,他跟人约在了厂区见面。” 我将视频拨到了六点整,说道:“你看,他在下车的时候脚步慌张,神色兴奋,手里还在打电话,这证明他约得人还没到。” “他将人约在了办公室?” “没错,全程从两点到六点四十分,只出现了这么一个神秘人。” 卢东摇头,“不对,我们刚开始拿到的那段视频,从六点开始,江建国独自一人进入办公室,一直到十一点二十分的王胜利发现死者,全程没有人出现。” 我想起来了,“那就是他约的人没来?” 这句话冒出来,我自己有进行了反驳,“不对,那谁下的毒?” “这期间肯定有人出现过了,而且对江建国下毒,极大的可能就是他约的人。” “那就是监控视频有问题。” 我们两人一抬头,齐刷刷的看向了韩强。 韩强摊手,“视频我在交通局和苏海手中拿着,送到技术科做了鉴定,若你们真觉得有问题,可以去找老杨问问。” 第128章 手表 警局,技术科。 “杨叔,我知道您是老前辈了!但,老前辈也有极大的可能出错,这年纪一上来,眼神就跟着不好使了,您是不是看错了?” “放屁!老子就算忘了回家的门,也忘不了手里的活!” “不是,您别生气……” “废话!我能不生气吗,一个两个的当我死了似的,天天来技术队找茬!你们信不过我们的技术,自己去鉴定,看看有没有错?!” “但事实在这里摆着……” “摆这个屁!你的事实逻辑再严密,能有我的电子数据一加一等于二严密,自己查不出来案子来,不怪自己笨,来找我技术队的麻烦,信不信老子给你两巴掌!” 在我的印象中,老杨同志是个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老前辈,而现在…… 我咧着嘴,走到技术队其他同志身旁,“咋的,杨叔这么大脾气?” 小同志翻着白眼,“别提了,昨天二队的陈朝在这儿闹了一天了,非说杨叔给的鉴定报告有问题,让他再查查。 哎,程队,不是我说你们,这技术鉴定和你们的案情分析不一样,再多想想多看看,多个线索,以前的逻辑就能全盘推翻。 我们这儿只要机器没坏,你再验多少次,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拿着手中的u盘,“所以,这个鉴定没错?” 小同志以自己未来的媳妇担保,“绝对没错。” 技术队乌压压的凑上来,全都站在自家杨叔一派,跟卢东对着喷。 卢东不愧是刑警大队的好手,以一敌百完全不在怕的,身高马大嗓音洪亮的他掐腰站在众人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我见状,连忙挤到了他们中间。 “杨叔杨叔,息怒息怒,我们破案心切才对嘴问一句,犯不着生气对不对?” “你,少说点!这可是前辈!” 瞧见我,杨叔的情绪冷静了三分,“小程,你可是咱们局里的大好青年,跟一些蛮不讲理的二流子是不一样的。” 卢东眉毛一凝,二流子指的是我? “今年我七十多岁了,六十五岁退休,又返聘了六七年,技术每年都在更新,我每年都在学,就害怕鉴定出错,耽误你们的案子进展不说,还耽误命案的光明正大。 我从入行的那一年,就时时刻刻的警告自己小心再小心,你可不能这样昧着良心说话。” 卢东不乐意的说道;“我们就是问一句,哪儿昧良心了!” 杨叔的怒火蹭的一声再次上,“什么叫问一句!你这就是来闹,不服从我出的鉴定结果,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把老骨头了!” “我……” 卢东委屈的一摊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连忙再次劝阻,“不不,杨叔您误会了,主要是这个案子蹊跷,过来问一句而已。 您话掀在我的脸上,说,这个报告绝对没问题,以您杨叔的专业素质当包票。 我们就信了,真的,局长都不信,就信您。” 老杨同志抓着我的手,认真道:“这个视频绝对没问题。” “好,那我们立马就走。” 说罢,我给杨叔作揖赔了个不是,拽着卢东就跑了出去。 刚一出技术科的门,就看见陈朝拿着两份文件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想了想,跟着离开了。 卢东被我强拉硬拽的回了办公室,“哎呀,这要是视频鉴定没出错,就是我脑子出错了!” 法医队的鉴定下毒时间是从凌晨两点到清晨六点四十分。 视频监控从凌晨两点到六点四十分全程没出现第二人,这谁下的毒,江建国自杀? 这两份鉴定报告,绝对有一份错了。 我反驳道:“就算人没出现,不一定就下不了毒。” 我揉着太阳穴,“你没听杨叔指着鼻子骂咱们,破不了案子,自己没本事,别怪人家的鉴定报告有错误,真是的!再想想! 现场、细节,咱们都重新走一遍,说不定哪儿就有问题。” 卢东仰天长叹,“好,再走走。” 我们分工协作,他比对着盛世豪庭的监控,前往现场一点点的排查,我拿着视频,重新回了纺织厂,尤其是带了三十多小时的停车场要着重看看。 视频拷到了手机上,各个角度的,各个摄像头的位置都一一比对。 此事从大清早一直忙到了下午两点,别说饭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总算把所有的角度都排查清楚,连江建国怎么走路怎么上楼的,我都全模拟了一遍,难受的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发现。 我拎着视频,坐在办公楼前面的台阶上,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警官?” 听着声音,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抬头望去。 一个身穿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他憨直的笑道:“警官,没打扰到你?” 我收起视频,认出来三天前询问口供的王胜利,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没事,坐。” “来来,您喝水。” 我确实有点渴了,道了声谢,接过矿泉水。 王胜利坐在身旁,笑道:“以前特别羡慕你们这些警察,总觉得四处闲逛微风得不得了,今天看您在这片转悠了老半天,才知道,你们也够辛苦的。” “一行有一行的辛苦,只是我们这行的辛苦一般都看不见。” “是案子遇到困难了?” 我点点头,“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王胜利挠着头,发着牢骚,“要我说,不如不查了,我们这个大老板平时特别的不好,人不好,作风不好,一个坏人死了对大家而言都是好的。” “生命平等,就算是惩罚也需要用法律,而不是私行。” 王胜利撇着嘴,明显不怎么认同,“行,那警官您先忙,有什么事招呼我。今儿我值班,我一整天都在这里。” “值班值一整天?” “做一休一,我要管二十小时的货物装卸,明儿就是我对班来管。” 他说完以后,从兜里面掏出来一张仔细折叠的纸,“今儿上午还需要海哥签字的,一直到现在海哥都没来,这批货又要等后天了。” 反正闲来无事,我想不通案子,就打听打听其他的事。 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等后天,明天不行吗?” 王胜利回答道:“我是装卸部的主管,明儿对班是副主管,所有的装卸货物都是过我的手,也就是我当差的时候发出去。 哎,别提了,每次发货都需要找大老板签字,我都快要吓死了! 就大老板出事那天,我吓得一整晚都没有睡觉,这几天才刚刚缓过劲来,哎……” 我听着他的抱怨,刚想说一声不必害怕,就听着一阵吱吱的叫声。 我一愣,下意识去掏自己的手机,王胜利憨憨的一笑,“警官,是我的手表,我手表定的时间,马上就要上班了,提醒我一下!” 顺势望去,王胜利手上带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猪佩奇的手表,煞是可爱。 这么可怕精致的手表待在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上,太违和了! 我讪笑着,“这是哪儿个小可爱送给你的?” 王胜利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哈哈笑着,满脸宠溺,“这是我女儿上个星期送给我的,她带着烦了,不愿意玩了,我就捡起来带着。 能看时间,又能定时,厂区里面不让带手机,害怕出现什么什么磁场辐射,影响机器。 我本想买块表,可看着女儿这块能用,就带上了。 嘿嘿,让警官笑话了。” 我连忙摆手,“睹物思人,看着表就能想着女儿,还能省钱,多好,哪里来的笑话!” 王胜利宠溺的看了一眼手表,透过他的表情,能想象出一个正在上小学的活泼的小女孩。 “那您忙,我先去班上看看。” 我点点头,看着王胜利身影远走,那枚粉红色的手表在手腕上格外引人注目。 第129章 表,我怎么没注意? 最近的功力和观察能力越来越下降了,连带着注意力的集中都不像以前了。 陈灵的死真的给我精神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我思绪飘远,甚至还是想退休的事了…… 观察,细节,粉红色的手表,这么明显的东西我怎么会看不见,想到这里,我心有不甘的调出案发现场的视频,想着再看一遍。 案发现场的视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我照例看着江建国上楼,一帧帧的仔细看,争取不错过任何的细节,突然觉得不对? 江建国的神色才正常了一些? 凌晨两点从盛世豪庭小区出发的江建国脸上兴奋的就跟嗑了药似的! 包括从车上下来打着电话往楼里面走都高兴的不知所措。 一眨眼上了楼,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就恢复正常了? 继续往下看,进了屋子,趴在桌子上,外面的陆陆续续的上班,一直到王胜利出现。 王胜利穿着蓝色工装,手中捏着单子,在外面绕着办公室徘徊。 一切都很正常。 我暂停了一个较为清晰的王胜利画面,然后进一步的放大画面,放大,继续放大,放大男人的手腕,没有!竟然没有! 他手腕上空空如也,也跟没有那枚粉红色的小猪佩奇的手表! 七天前,他女儿扔了不要,他捡起来戴在手上的手表,为什么没有了! 我浑身颤抖,激动的台阶上往下跳,顺势拨通了卢东的电话,“快来!纺织厂,疑点,我找到了!” …… “戴着,我绝对戴着,自从戴上这个表,我就没有摘下来过。” 王胜利伸出三个手指头发誓,“那天大老板出事的时候我也戴着,不知道为什么,监控摄像头咋的没拍到?” 我继续问道:“以前你汇报工作出没出现这种状况?” 王胜利迷茫的摇着头,“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资格看监控录像?” “不是,是出现江建国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情况。” “出现过。” 短短三个字将我的心脏提到嗓子眼,我激动的抓着他,“什么时候?” 王胜利被我吓的后退两步,“额,记不清楚了,好像在半个月以前……大老板前一天应酬睡得晚,第二天就会在办公室补觉,这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那天我才不敢去叫他,就怕他又是补觉,给叫醒了,免不了臭骂一顿……” 这边唠叨着,卢东吩咐那边的工作人员调出半个月前的王胜利汇报工作的视频。 管监控的小伙立马查找。 仔细的对比之后,确切的说,应该是十四天前。 十四天前,江建国六点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大楼,一脸平静甚至有点疲倦的进入自己的办公室,紧接着人员上班。 一直到十点左右,王胜利穿着深蓝色的工装出现在三楼大厅,预备着进行汇报。 一模一样! 卢东激动地满脸通红,“调出来调出来,将案发现场的视频也调出来,作对比!” 两个画面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时间节点、出现的人物以及所做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王胜利惊奇地看着两个视频,“咋的,咋一模一样啊?” 我讽刺的一笑,“这个……根本就是十四天前的监控视频。” “妈的!” 卢东一把将管监控的小哥拽着领子,给拽了起来,“你丫的干了什么!不是说让你把案发时间的视频给我吗!奶奶个腿的,你知道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吗!” 小哥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不不,不……我真的不知道,这……这就是十九号上午的监控,我就是从电脑上调出来的,我不知道……” 我连忙阻止,“卢东!被吓到普通人!” 卢东松开手,指着屏幕上的两段视频,“那你怎么解释?” 两段视频,完全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戛然而止到王胜利推门而进,一个继续往后播放,王胜利垂着脑袋被怒骂了一顿,签上了字。 十四天前的视频中,王建国还活着。 小哥无辜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它这个电脑储存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痛苦闭上眼睛,“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 从一开始,王胜利的说辞对应上了监控视频的大部分,我们便以为视频是真的。 然后,转头就去调查杀人动机,完全把这件事给搁置了。 这,占了先入为主的上风。 应该继续查的,应该亲眼看到王胜利将江建国推到,才算完的。 我挥挥手,“带回去,交给技术科。” 我们在监控办公室的一折腾,使得门口有汇聚了一大部分人。 李晓晓出面将众人驱逐离开,询问道:“警官,又怎么了?” 我笑道:“有了新发现,过来看看。” 看着四周,我奇怪的问道:“今儿就你自己在厂里上班?” “海哥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他需要在外面跑业务,宋杰一样,富二代一个怎么可能老实上班,倒是萌萌,自从上次江微微来了以后,状态非常不对。” 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宗教,再想起江萌恐惧的脸庞。 我多嘴一句,“作为朋友,你多陪陪江萌。”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额,不知道。” 闲聊没两句,我便打了个手势,回了局里。 卢东火急火燎的扛着电脑主机,直奔三楼技术队,这么个大架势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将里面所有人下的原地暂停。 我跟在后面一溜小跑,连忙上前解释道:“我们不是来找茬的,我们是来寻求帮忙的!” 戴着眼镜的杨叔从里面挤出来,“怎么了?” 卢东笑呵呵的走过去,“杨叔,是我们搞错了,你快点来看看!” 杨叔愣住,打量着我们着急的神色,叫了两个小徒弟将电脑主机组装好。 然后,便开始漫长而又焦急的等待。 我跟卢东坐在技术科前的长椅上,烟都抽没了一包,等着等着都开始犯困。 不知等了多久,杨叔突然清了清嗓子,查明了。 “视频确实是冒用了,将十四天前的视频覆盖在了案发当天的视频上,拷贝给你们的没有仔细查明,以为是当天的,便给了你们。 电脑被人给黑了。” 别的监控不黑,唯独黑了六点上楼到六点四十的监控视频。 那证明凶手肯定这个时间段出现过。 我连忙问道:“有没有办法找回来?” 卢东在旁连忙点头,“没错没错,您要是给找回来,咱们这个案子就算是破了!回头写报告的时候给您算最大的功劳!” 杨叔叹气,“你们两个后生用脑子想想,若是那么简单找回来,他黑电脑的意义何在!” “这个……” “这不显着您杨叔本领大吗!” 面对我的马屁,杨叔冷哼了一声,并不领情,“我的本事大,但这个黑客的本事也不小,问问用电脑的小伙子干了什么,我也许能给你们查出是黑客的ip。 至于原来的那段视频,不用想了,已经被彻底覆盖了,找不回来的。” 听着杨叔这么绝情的话,我们二人一声叹息,跌坐在原地。 好不容易生气的希望,再次破灭。 我直起身子,安慰着卢东,“没关系,最起码咱们知道确切的死亡时间,要是杨叔能锁定ip,就能将人给揪来了。” 卢东点头,“杨叔,辛苦您了!” 第130章 路线 我们十分狗腿子的从技术对离开之后,又快马加鞭的回了纺织厂,找到原来管电脑的小伙子,孙武。 孙武年仅二十七,没学历没能力没本事,又不愿意吃苦受累,于是托老家的亲戚在这里走后门找了个看监控的差事。 此差事虽然转不了什么大钱,但能解决温饱,重点是轻松。 当初看都没看就将视频资料拷贝给我们的,也是这个孙武。 这前前后后因为这段视频折腾出太多的事,先在把他揪到局里,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一听说,因为他的疏忽耽误了办案进程,很有可能因此定罪。 孙武整个人在审讯室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求饶,“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我都是按照你们吩咐的去做的,谁能想到!这个电脑是被黑的!我……我真的不知情!” “现在问你,你用这个电脑都干过什么?” 孙武咽着吐沫,继续狡辩道:“两位警官有所不知,那个机子特别的旧,内存和运行都特别的小,什么都干不来,我能干什么!?” 流氓小偷,我们见的多了,但看着副神情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我拍拍手掌,“不说实话,怎么办?” 卢东跟着起身,“那就关着,给他馒头和水,只要饿不死关上三五天。” 我笑着点头,“成,那就这么办。” 说罢,我们二人正想走,孙武连忙阻拦,“别!别介……您不能关着我!” 卢东一个回头,“那,说实话?” 男人张着嘴巴,左右看着,脸上有些挂不住地说道:“我看了点电影。” 我咧着嘴,“什么,电影?” 孙武的脑袋深深的低着,“就……那电影,嘿,两位警官都是性情中人,干吗非要我直说,就,平时大家都看的动作爱情电影呗……” …… 孙武的审问结束后,我拿着长长的网址名单前往技术队。 看着这整整两页纸,我恨不得甩在网络监管部门的脸上,这就是他们扫网行动的结果? “根据孙武交代,这是他从十四天前到案发当天浏览过的所有网址,其中有些是单纯的的资源网站,有一些可能是钓鱼网站,杨叔,您给看看。” 杨叔接过去,点点头,看了我一眼又说道:“案发当天的视频复原不了,死心吧。” 我淡定的回道:“好,那黑客辛苦您了。” 杨叔见我反应,笑道:“你倒是淡定,瞧瞧卢东那小子的反应的,跟丢了八百万似的!” 我回道:“事已成定局,就算是后悔也晚了,我一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法网恢恢,监控视频虽然没了,但总能在其他地方找到线索。” 杨叔点头,“好,这份心气确实是好的。” 若说不悔恨是假的,但也没那么悔恨。 相比较以前一团乱麻的模样,现在的状况要好得多,最起码有调查的方向了。 我从技术队回来,便将厂区的所有监控视频拷贝了一份。 技术队连夜核实,除了三楼办公室门口的监控,其余地方都没有被覆盖,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就好办了。 凶手不是飞进办公室杀人的,而是走着进入纺织厂的。 一个大活人走着进去,就算是躲避的再严实,也会被拍到边边角角。 我配合着厂区的地形图,一帧帧的仔细观看,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从中午一直泡到晚上,从晚上一直到深夜。 吃夜宵的时候卢东跟着韩强都来蹭饭,我两眼昏花,感觉视网膜都变得不健康了。 卢东嘴里塞得满满的,“我给你讲!你这样看没有,你想想黑客既然能黑掉监控电脑,毁了拍到自己的视频,那剩下的完好无损的肯定没拍到自己,没用的。” 我平静地表示,“有没有用,我看过才放心。” “咋的,你咋不听人劝,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现在等着杨叔那边出结果又没事。” 我想了想,突然问道:“你给周眉打电话没有,江微微那边怎么样?” 卢东回道:“问了,一切正常,江微微每天躲在屋里不出来,吃饭都是酒店人员给送上去的,监视难度不大,就是服务生的工作他们有点不适应。” 我点点头,“让他们坚持,案子破了,给他们发奖金。” 韩强撇着嘴,“我发现,二队就是缺乏咱们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任何一点麻烦的事都不愿意做,这样就很可能放掉关键性线索。” “那可不,咱们队队长主动领头找麻烦。” 我不悦道:“谁找麻烦了?” 卢东扬着下巴,“你看的那视频不麻烦,啧啧,简直就是在蚂蚁窝里面找七条腿的蚂蚁!” 我无力反驳,快速的解决掉夜宵,挥挥手,继续去找蚂蚁了。 从晚十点一直到凌晨四点,我中途睡了两个小时,醒了继续在翻看着视频。 二队陪着我加班,陈朝过来看了两眼,送了两盒水果啥都没说。 但从掉在地上的黑眼圈能判断,都不容易。 相比之下,我的日子比他更好过,蚂蚁没找到,一晚上的时间我总觉出了一条凶手进入厂区的道路。 至此一条,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 因为只有这条道路沿途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完全处于监控死角内,并且可以走办公楼的消防楼梯上楼。 清晨六点,我伸着懒腰,来不及补觉就去了纺织厂现场查看。 开车在门口碰到李晓晓的时候,女人都惊了。 “这么早,警官来的比我们上班的都早,是又有什么新发现了?” 我点头,疲倦的笑了笑,“确实有个新发现。” 李晓晓将车辆停好,下车打量着我,“你是一夜没睡?” “差不多,睡了睡了。” 她无奈的一笑,“真是为人民服务,办起案子来就不要命了?” 我摊手道:“没办法,职责所在,一天不把凶手捉拿归案,我一天没办法好生睡觉。” 李晓晓看了我几眼,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回到车上,递过来一袋温热的牛奶。 她笑道:“想必大警官还没吃早饭,送给你了。” “不不,不用,不用,我们不能要群众的一针一线。” “切,一袋牛奶而已。” 女人一扬手,将牛奶扔到我怀里,踩着高跟鞋拿着公文包离开了。 我无奈的接下这份人民的馈赠,高声喊道:“谢了。” 厂区内李晓晓来得最早,大部分都没有来上班,我拎着好不容易统计出来的线路,跟着凶手的脚步重新走一遍。 希望能从中间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如卢东所言,凶手做的这么干净,连摄像视频都记得覆盖,其他细节也不会留下的。 更重要的清洁工每天都在打扫。 就算是纺织厂出了命案,里面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我仔仔细细的盘查着从进入厂区再到办公楼的一条路线,就差拿放大镜趴在地上找了,可还是没发现任何线索。 喝光牛奶,我叹息一声,看来这件麻烦事是没有回报了。 正想离开时,一辆红色的极其惹眼的跑车从我面前窜过,车门极其夸张的打开后,宋杰一身二流子装扮下了车。 他带着大墨镜嘚瑟道:“嘿嘿,警官又来查命案了?” 我看着他,疑惑道:“你这是来上班?” 宋杰一摊手,烦躁道:“江建国死了,一些应酬的工作海哥做不来,便想让我帮帮忙,没办法,能者多劳。” 他笑着一转头,脸瞬间垮了下来,“谁把车给停在这儿了!” 我顺势看去,提醒道:“这是李晓晓的车。” 两个小时前,她就是从这辆白色大众里给我拿的牛奶。 宋杰嫌弃的翻着白眼,立马掏出手机来,“喂,晓晓姐,下来挪一下车!这个车位说好了是我的,快点下来!哎呀,你的破大众能有我的跑车值钱!快点!” 第131章 美容院 不到三分钟,李晓晓满脸不情愿的出现在楼下停车场。 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要挪车?” 宋杰解释,“哎,别提了,当初江建国建厂房画图纸的时候,省工减料,将计划好的地下停车场给取消了,只剩下这几个小小的车位。 办公楼里上班的这么多,这几个车位根本就不够,我们就商量着来。” 李晓晓嘲讽的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宋大少爷的车比较值钱,每次他来的时候,我们就要把车位让给他。” 我看着周围,不到二十个的车位全都停满了。 “我这就走,给你们让出来一个。” 李晓晓摆手,“不用,你走了,还有其他的会来,我有停车地方。” 我看着李晓晓开车离开,宋杰将豪车倒进了车位里,下来跟我客气道:“警官大人,你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要不上去喝杯茶仔细聊聊?” 喝杯茶? 看样子江建国死了以后,属于他的办公室就成了宋杰的了。 我摇手拒绝,正想离开,突然看见李晓晓将车听到了不远处的路灯前面,而路灯对应的是一处办公楼的拐角。 这个地方!? 我心一颤,连忙将画好的地图掏出来作比对,真的,竟然真的是! 这个车头冲着的地方,正好是监控视频的死角,也是凶手的必经路线。 我一脸惊喜的脸跑了过去,围着车转了好几圈。 恰逢李晓晓从车上下来,我一把拽住她,问道:“你这个车一直停在这里!?” 李晓晓愣道:“不一定,现在只有宋杰上班的时候,我才会停在这里。” “那以前?” “以前……哦哦,以前江建国上班的时候,我也会。” “你一直都是六点上班?” “差不多,我是搞营销的,需要早来准备会议资料。你明白的,营销只需要上午开一场会议,剩下的时间……” 我没等她说完,焦急的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指着车说道:“行车记录仪,我要看。” 为了防止白高兴一场,我在办公楼上找了个电脑读出了行车记录仪的硬盘。 一点点从储存内容里寻找,真的找到了江建国遇害当天的视频。 画面抖动了几下,呈现出一个格外熟悉的街角。 我浑身一惊,对了!这下对了! 我再看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正好是上午六点零四分。 李晓晓瞧着,开口解释道:“哦,我想起来了,我那天照例早来厂子准备营销会议,看见了江建国的车就在车位上停着,也没跟他们抢,直接听到了路灯前面。 萌萌没车,这里面只有我的车是最便宜的……” 女人的话没说完,突然闭嘴。 因为电脑上单一昏暗的画面突然产生了变化,一个影子远远的出现。 从一块黑色的模糊形状,越来越近,直到占据整个画面的两条腿。 由于停车的角度,行车记录仪只能够拍到嫌疑人的下半身,从腰部开始一直到双脚。 即使这样,仍然能看出嫌疑人是按照我猜测的路线行进的。 从某处监控死角的墙头上,绕着办公楼走了半圈,最后走安全楼梯上了三楼。 李晓晓震惊的看着视频画面,“这是?” 我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杀害的江建国的凶手。” 随即,我叹气摇着脑袋,“可惜,没有拍到正脸,只拍到了这么个下半身。” 不过,此人的出现证明了我的猜测全部正确。 死亡路线、死亡时间以及作案手法全都对上了,现在唯一差的就是作案动机? 直到现在,作案动机都没有捋出来。 我自我安慰,“不管怎么说,啊这都是一个重大的突破,我现在将东西拿回局里去,说不定能有再有什么发现。” “不,程队,这个人我认识。” “什么!?” 李晓晓呆呆的,让我再把视频调出来给她看一遍。 我听话照做,在那条腿最清晰的状态做了个暂停,“你认得?这是你熟悉的人?” 就算熟悉的人,单凭模糊的两条腿能认出来? 女人仔细查看了一番,“不是,我认得这条裤子。” “哈?” 我重新打量起这条裤子,黑白相见,样式老旧,有点像是运动裤又有点像是某个学校的校服,“这裤子怎么了?” “这裤子是市里一家美容院的工作服,我经常去的一家,还跟老板提过意见,说他们家的工装太丑了,最好改一改。” 李晓晓手指点着屏幕,坚定地说道:“绝对是他们家的工装,错不了。” 我惊奇地眨眨眼,这真是巧了。 接过李晓晓递过来的名牌,上写着,凉子美容整形院。 凉子?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这么耳熟? “程队,程队?你不相信我?” “不不,我肯定相信你。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会去调查的,但这个行车记录仪,我还是需要带回去。” 李晓晓摇头,“没事,有什么需要在我就成。” 我装好行车记录仪,查询着美容院,没想到,它正好在回局里的路上。 想了想,我决定先去看看。 凉子美容院,坐落在市中心某cbd的边缘位置,非常的奢华庞大。 从一层到七层占据半个商业楼,一楼高高的门面走的是欧式风格,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粉红色裙子的迎宾女孩。 气球、红毯、温柔的声音,再加上甜蜜的香气。 这种精致华丽的场合确实不适合我这种五大三粗的汉子。 一脚踏进去,我就收获了无数异样的目光。 前台小姐瞬间迎了上来,询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从兜里面掏出证件,递给她看了下,“我是警察,有一桩命案牵扯到了这里,所以想要负责人问问,麻烦带一下路。” 前台震惊的看了我几眼,“您请稍等。” 我被指挥着在大厅的休息沙发入座,又有人端上来一杯温水,等了没两分钟,一个身穿粉红色职业套装的长卷发女人登场。 “警察?” 我点头,再次出示证件,“市局刑侦一队的队长,程宵。” 长卷发女人笑了笑,“您好,我叫吴珊珊,是这家美容院的副院长,不知我们有什么地方竟然牵扯到了命案?” “能否找个隐蔽的地方?” “当然当然,我们待客室聊。” 我跟着吴珊珊拐进了一层的待客室,小小的玻璃房间,一组黑白相间的沙发,很是优雅。 吴珊珊听完纺织厂行车记录仪中拍到的服装以后,突然哈哈一笑,她摊手说道:“这真是冤枉!我们的工服很随便的,在这里实习的都会给一套,有时候熟悉的客人想那一套当睡衣或者工作服,我们都会赠予。 平时散出去的衣服海了去了,凭借一件裤子就说我们跟杀人凶手有关系,警察,这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 我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说你们跟杀人凶手有关系,只是说有线索。所以来问问,看能不能找到杀人凶手的蛛丝马迹。 我只是想让吴小姐配合调查而已。” 吴珊珊不耐烦的玩弄着指甲,一摊手,“好,您说,怎么配合?” “可以给我看一下工服吗?” “我让人去给你拿。” 吴珊珊介绍,这里的工服分男女,男人是天蓝色的,女人是粉红色的,上衣的背后绣着美容院的标志,剩下的就是黑蓝或者黑红的样式。 而且,并非所有人都穿着工服,只有里面干活的人才穿。 这家美容院开了十多年,从开业的第一天到现在工服都是这个,从来没有换过。 这个工服手感软糯,用料舒服,不少的人想带回去当睡衣或者家居服。 先不说这些年送给客人的,单单是工作实习过的员工就数不胜数,若果警方想要名单的话,美容院是无能为力。 吴珊珊撇着嘴,“我们是爱莫能助了。” 第132章 洗手台前 所以这条线索也没用? 我手捧着黑红的工服挠了挠头,要想统计名单,一个个核实作案时间,实在是太难了。 “警官?” 我一抬头,只见吴珊珊下逐客令,“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想,“能不能请您带我在美容院转转?” 吴珊珊警惕性地说道:“你真的怀疑我们?” 我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看这里这么精致漂亮,副院长有这么的利落能干,我想转转,下次带着女朋友来消费。” 从警察摇身一变变成了消费者,吴珊珊的态度也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欢迎欢迎,我们凉子可是整个南宏市数一数二的美容院,不少当官的都在我们这里消费的,这就领着大队长四处转转。” “小欢,快点!给大队长介绍介绍咱们的业务!” 我跟着起身,提醒道:“既然成了顾客,叫我程先生就好。” “好好,程先生,请。” 郑欢,一个模样可爱的小女生,身穿迎宾的衣服,应该是美容院的接待员。 吴珊珊客套了两句,说自己还有事需要处理,转身就走了。 一直都是这个叫郑欢给我介绍项目。 什么光子嫩肤、水光针以及热感应,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只能苦哈哈的应对着。 从一楼转到三楼,我听的脑袋都大了,却没找到丝毫熟悉的感觉。 我之所以留下来自然不是女朋友,我也没什么女朋友,而是因为这个名字很熟悉。 这个名字我肯定在哪儿听过! 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转了两圈,也没什么感觉。 郑欢见我兴趣不高,友情提醒道:“郑先生,这些东西男人是听不懂的,不如哪天您有朋友空,带着她一起过来瞧瞧。” “这里的项目都介绍完了?” “美容项目都介绍忘了,三层到七层是整形项目。” 我虽然对美容不太理解的,但知道整形手术是需要执业医师资格证的。 郑欢解释,“您放心,我们美容院已经取得了医院的资格,绝对可以进行整形手术,不然,也不会在市中心开这么大的店铺。” “哦,也对。” “有些在美容过程中对自己五官不满意的人,我们便会介绍她进行微整形。” 我咧嘴一笑,“这一条龙的服务项目倒是方便。” 郑欢应付了一个笑容,“您还要继续看吗?” 我环视着四周,依旧没想起那股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不看了。” 刚到一楼,我便接到了卢东的电话。 “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左边,右拐,不远处就到了,我在这儿等您。” 估计是吴珊珊特意交代过,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要彻底把我送出美容院的院门。 我无奈的笑着,转身进了洗手间。 “喂?” “喂?你去哪儿了,杨叔把ip查到了,正在锁定,关键时刻,快回局里!” “我凶案现场的调查有进展了,出来差线索。” “你去哪儿差线索了?” “在凉子美容院。” 我说完之后,故意问了一句,“你对这个美容院熟不熟悉?” 卢东大大咧咧的回道:“开什么玩笑!像我这种纯爷们从来不是什么美容院,我怎么可能对它熟悉!” 我也没去过美容院,为什么会对它熟悉? 卢东继续问道:“那你查出什么来没有?” 我叹着气,“没有,这条线索调查起来也是困难重重,而且美容院的人非常不配合。” 卢东回了句,“那你就回来,先看看能不能锁定黑客!” 我正想回答,突然发现外面洗手台的镜子前有些划痕?! 划痕很轻,在玻璃跟洗手台之间杂乱无章。 却有有点奇怪。 我弯下腰仔细的辨别着,p,a,n,pan? 我英文学的不是很好,这是什么意思?邀请人来玩的意思? 电话里,卢东听不见我的回复又开始瞎嚷嚷起来,“喂喂,喂!你又去哪儿了?赶快回来,听见没有?” “好好,我马上回来。” 我挂断电话,用手指摸了摸划痕,又仔细端详着划痕的模样。 好新! 根据划痕的污垢和氧化程度来看,这应该是二十四小时之内画上去的? 这个地方的也会手欠? 我左右看看,见研究不出什么,便跟郑欢说了一句,打道回府。 驱车回到警局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刑侦一队的人都被派出去监视江微微,或者调查四个合伙人的时间线。 剩下的一大部分便跟着卢东挤在技术队。 还有相当一大部分人被隔壁二队给调走了,说是紧急情况,临时抽调。 我听完,笑着问道:“紧急情况?难不成是陈朝找到犯人,要进行围堵了?” 小警员啧啧嘴,“不是,要是找到犯人就好了!比那个更糟糕,二队长埋伏的线人丢了,已经十多个小时联系不上了!” “线人联系不上了!” 我一惊,这可是天大的事! 线人埋伏在危机重重的地方,基本都会十二个小时进行一次联系,有特殊情况也会提前说明,但凡出现没有回应的,多半是凉了。 我正想表示一下惋惜,突然想到,牛二好像被陈朝给临时调走当线人去了? 而且,上次我跟牛二见面,他也是急匆匆的走了,说是有要紧事处理。 该不会,该不会断了联系的线人是牛二…… 在走廊停了片刻,卢东叫喳喳的出现,“老程,你可算回来了!” 他一溜小跑到了跟前,“告诉你个好消息,杨树把……” 没等说完,我掐着他的肩膀问道:“二队丢的线人是谁,你知道吗?” “这个,我不知道,这线人时常发生危险,二队整个都是火烧眉毛的状态,我没好意思往前凑,再说了,我们也……” 卢东舔着嘴唇,惶恐解释的时候,突然愣住,“线人!二队的线人,该不会是!?” 我一拍大腿,“我就怕这个!” 此时此刻,两人都顾不上什么黑客,什么江建国命案了,一股脑的拥挤到了二队。 二队的陈朝带着人出去了,办公室寥寥几个警员。 一见到我们,竟集体转头,全身上下写着心虚两个大字。 我咬着牙,径直走向坐在角落里的韩强,一把将人给拉了起来,“你说!二队丢的线人是不是牛二?” 韩强见瞒不过我们,点了点头,“正是牛二。” 牛二可是我们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风风雨雨的经历了多少次的案子,多少次要不是因为他,我们都查不出真想来! 郑成功的案子那么凶险都没事,怎么这次就出事了! 卢东焦急的问道:“怎么丢的,咋还给弄丢了!?” 韩强为难道:“我真的不清楚,一直都是陈朝跟牛二单线对接的,昨天还高兴的说有可能捉住凶手,线人已经去跟踪了,今天中午开始就联系不上了。 一直到四点左右,陈朝坐不住了,这才组织人前去调查。” 卢东暗骂两声,“妈的,我这就给陈朝去电话!” 韩强连忙拦着,“别了,陈朝正在调查,又在气头上,你们两个一句话不顺再吵起来,更是添乱!” “可是,这……” 我顺着韩强的意思,进行阻拦,“别,先别打电话了。” “给局长说了吗?” “还没,陈朝的意思是再过四个小时,再联系不上,便给局长上报,请求特警的兄弟。” 卢东攥着手机骂道:“再过四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为什么现在不报!” 韩强好脾气的继续解释,“牛二不是第一天当线人了,若是遇到危险,他知道该怎么做,八成会留下求救的信息。 一旦特警查手,此事就闹大了,陈朝害怕敌人警觉,比我们先一步求救的信号,不上报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去哪儿查求救的信号?!” 求救的信号? 我脑子一嗡,突然想起在凉子美容院见到的划痕,pan? 第133章 遇险 “韩强,卢东,你们知道pan这三个字母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盘子?” “英文单词,或者什么缩写?” 卢东见我神情迷茫,推搡了我几下,“喂喂,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面色难堪,手掌来回的搓着,“这……这个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 “老程,你真的发现了什么吗?!” 无奈之下,我将今天去凉子美容院的事情给他们说了,尤其是在洗手台前发现的划痕。 卢东听着咧嘴,“这太扯了,总不能你随便走进去的地方正好是牛二遇险的地方?” “我就说,太巧了!” “pan?” 韩强摸着后脖颈,拿出手机来搜索,“这会不会是什么特殊行业的用语?” 卢东问道:“特殊行业,什么意思?” “就像是海军之间特殊的旗语一样,这会不会是什么……” 没等韩强说完,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激动道:“空军!空军联络用语!牛二告诉我,他曾经是飞行员预备队员,后来因为别的事情退队!” 我查着资料,pan在空军用语中等于,遇险。 遇险!? 空军用语,恰好赶上牛二失踪,这太巧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看着手机,又看了看我,“这会不会是巧合?咱们真的要去吗?” 卢东摇了摇头,“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想了想,“唯一一种可能就是,你们二队要查的案子和我们一队要查的案子,搞不好会是同一个案子。” “所以牛二追查凶手跟你追查凶手,都会查到这个凉子美容院。” 卢东瞪大眼睛,“我们的天啊!这真是巧了!” 韩强挠着头,慌张无措道:“那个,我给陈朝打电话,让他去查这个美容院。” 我摇手阻止,“不,我们没证据,单凭一个遇险说服力太低,再说了,万一我们估计错误岂不是耽误了救牛二的正事。” 牛二一直在跟陈朝联系,在某种意义上讲,只有陈朝才知道他将线索留在哪儿留的什么,而我的发现,只不过是灵光一闪的野路子而已。 我命令道:“咱们三个,我再去一队叫几个闲着的人,偷偷地去一趟凉子美容院。” 韩强震惊,“偷偷地?” “非常时期,非常办法,等今晚过去,我再找局长请罪。” 卢东胆子够大,“好,我这就去准备。” 三人并上一个会技术的刘鹏飞,一个机灵的孙浩,带着枪穿着运动服摸到了凉子美容院。 与我们想象的不同,天黑了,美容院照旧营业。 我突然想起,三层到七层是整形医院,大概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值班。 刘鹏飞负责影响监控摄像,其余人分批混进美容院内部,在我给他们指明的卫生间碰见。 五个大老爷们出现在美容院虽然惹眼,但好在都是混迹于一层的滑头,遇上询问的扯几个谎话便混过来了。 等众人聚集,我将洗手台前的划痕指给他们看。 其余四人钻研了片刻,还是觉得我的想法太过于牵强。 韩强表示,“来都来了,牛二到底在没在,怎么都要查清楚了再走!” 卢东揉着脑袋,“这人这么多,咱们怎么查?” 我想了想,看向刘鹏飞,“能不能黑了他们的监控摄像,看一下?” 刘鹏飞为难道:“很难,我需要做四五个小时的前期准备,然后再放钩子,等着鱼儿上钩,才能黑掉他们的电脑。” 卢东嫌弃的一咧嘴,“你这太慢了!” 刘鹏飞无奈道:“东哥,这又不是演电影,敲几下键盘分分钟就搞定了!您就是让杨叔来,也没办法在瞬间黑掉他们的电脑!” 我为难道:“就没别的办法?” 刘鹏飞嗯啊两声,“要不咱就直接用物理办法黑掉他们的电脑。” 韩强疑惑,“物理办法是什么?” 我叹气解释,“就是直接闯进他们的监控室,控制电脑,然后进行查看。” 孙浩倒吸一口凉气,“这太物理了,物理的都有点土匪了!” 卢东和韩强对视一眼,目光随着落在我身上。 “程队,你是队长,这事怎么办,我们兄弟都听你的!” “对,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后续写检讨也是大家一起。” “一队向来有难同当,有错误一起犯,不用管我们,程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看了眼洗手台上的标记,再想想那天的牛二,一咬牙,“那就走!” 向我们这种人一旦办起坏事来,简直不能再轻车熟路了。 走安全楼梯,一路闪躲着盘问的人,顺利进入监控室,室内一共有两个值班的小伙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 牛二失踪的时间是从昨晚中午,韩强的最后一次联系开始,到今天中午,我看到洗手台上的划痕为止,失踪地点便是一楼南北角上的男洗手间,所以调查起来非常容易。 刘鹏飞行动迅速,在进门的一瞬间直接拉着椅子坐下敲键盘。 卢东和韩强迅速的控制住两个小伙子,孙浩把风守门,一队在办案中形成的默契,几乎都不需要我吩咐什么。 两分钟后,刘鹏飞调出一片漆黑的屏幕,摇摇头,“视频加密了,需要密码。” 韩强松开手下人的嘴巴,低声问道:“密码?” 小伙子从未见过如此的架势,被吓得浑身发抖,“不,不知道密码,我不知道!” 我又看向旁边男人的目光,无比恐惧。 别问了,肯定也不知情。 我凑上前去问着鹏飞,“黑掉需要多长时间?” 刘鹏飞查了一下防御墙,回答道:“十分钟,但需要借助局里的软件,程队,您可要想好,这事的性质可就变了。” “没事,上头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牛二恰好失踪,我手头案子的凶手所在地恰好有求救信号,信号恰好是牛二飞行员专用语言,查看这个时间点这个地点的视频,恰好加密。 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就是必然,这都多少次了!? 这个美容院绝对的有问题! 鹏飞接到命令,立马开始黑电脑,周围人全都安静的等待,一股窒息的沉默氛围围绕着大家,千万,千万要查出来啊! 不到十分钟,屏幕上绿色的符号闪烁着,突然一变,成了灰不灰白不白的画面。 “好了。” 我连忙凑上前去观看,鹏飞将视频以八倍速的速度播放,洗手间一直都有人来来往往,一直到昨晚上十点四十分左右。 “停!” 我指着屏幕上一个人影,激动地说,“牛二出现了!” 正压着人的韩强和卢东满脸焦急,也想着上前来看看。 我低头看了一下两个人,又看了看屏幕,这基本已经坐实该美容院绑架线人的罪名了! 在凶手巢穴里,再做什么事都属于紧急避险了! “直接打晕,没事,算我的。” 卢东一听这个,早就按捺不住了,一掌下去将小伙子打晕拖到了墙角。 视频继续播放,只看着牛二好像跟踪什么人进入的洗手间。 突然,洗手间的门被强行打开,几个黑衣人出现在里面,跟牛二进行着搏斗。 牛二寡不敌众,被人逼迫着来到了洗手台前,一只手背在身后,用藏在手表里的刀片在洗手台上刻着什么,随即便被黑衣人摁倒。 人被打晕之后,五花大绑,盖上了一个毛毯放在推车上,被推着出了洗手间。 我连忙问道:“去了哪儿?” 鹏飞手指敲击着键盘,视频画面一变,电梯、地下车库,车库内隐蔽的仓库,仓库下行,再然后就没有了。 “韩强,给陈朝打电话前来接应,让大家注意隐蔽,千万别打草惊蛇!” “是,程队。” 第134章 挨打 凉子美容院,地下室。 “牛二……牛二……” 我蹲下身来拍打着牛二的侧脸,“怎么样,你醒醒?” 地下室内,牛二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一个角落里,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我拍了下,男人似乎有些些许反应,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什么。 脑袋凑过去,我隐约听到什么,“孙云升是假的,是假的,他是假的……” “牛二,醒醒!我是程宵!” 没等将人叫醒,门口抱着电脑的鹏飞,焦急道:“程队,左边电梯有人下来了,十几个大汉,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咬着牙,“韩强,你背着人离开。” 韩强拒绝道:“不,我不离开,大家要走一起走。” 我怒道:“都什么时候,还逞这么义气!一直都是你跟陈朝对接,你背着牛二出去,转交给二队,记得,千万别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 见韩强犹豫,卢东骂骂咧咧道:“你不出去谁出去!咱们这儿谁见了陈朝,不给他两拳!” 韩强跺着脚,冲着我一点头,利落的背起牛二。 鹏飞立马上前,在电脑上调出一条线路,指给他看,“从这边走,这里下楼梯,直奔后门,我给陈队长打的电话,就是让他们在后门守着。” “好,你们千万小心。” 鹏飞声音慌乱,“他们下来了。” 我凑上前去,看了眼路线,指着相反的方向,“我们往这边跑,给韩强吸引火力。” “好,哥们我正好许久没动手了!” 我想着,又吩咐道:“将口罩都拿出来带好,别暴露身份。” 收拾妥当,我们跟韩强分头离开地下室。 在地下车库里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格外明显,不一会儿便将火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十几个大汉团团将我们围住,带头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凶神恶煞。 他手中摔着电棍,呲着牙问道:“哥几个竟然敢来我们这闹事,胆子不小啊!” 我一仰头,“你抓了我们的兄弟,胆子更不小!” 大高个眯着眼睛,“那混蛋是你们兄弟,你们是谁?” 卢东哈哈笑着,“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还在南宏市混!告诉你,我们是西街五条虎,遇到我们算你倒霉!” 大高个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黑社会呀!?” 我跟着卢东一唱一和,“怕了?怕了,就识相点,赶快请我们离开!” 大高个轻蔑的一笑,“我快要怕死了!” 他脚步后退,对着周围大汉一招手,“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一声令下,十几个人呐喊着挥舞着拳头,齐刷刷的冲着我们冲了上来! 我们对视一眼,后背交给最信任的兄弟,挥舞着拳头直接迎了上去! 事后回忆,这场惨烈的斗争想不起来什么。 毕竟人在肾上腺素极度飙升的状态下,其余的器官都处于休眠状态。 连出招的方式都忘了,只留下了事后的一身伤痕。 我年级不小了,像个愣头青一样往前冲的岁月已经过去,这大概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段热血沸腾的事故了。 当然,只是我这么想的。 热血沸腾的代价是惨遭毒打,就算我们几个身手不错,也不能以以一顶白。 更何况这帮孙子还有电棍,打不过就出阴招。 最后的最后,还是二队带人强行进了美容院,表示有人报警说此地有聚众斗殴的事件,前来查看,顺道把我们一起去待会了警察局。 卢东冷敷着脸上的伤,骂骂咧咧的,本来就是给他们找线人,来救咱们不应该吗? 韩强无奈道,人家二队长本来就没想救你们,这可是我的功劳。 我被打的浑身老胳膊老腿都快零散了,躺在医护室挺尸。 “程队,听说你们被人给……这么严重!?” 苏琪进门,话说到一半,看着我们四个凄凄惨惨的模样,满脸震惊。 卢东看着玩笑,“不算严重,否则苏大法医就能在手术台上看见我们了。” 苏琪瞪着大眼睛,凑到身边,上下打量着,“怎么被打的?这年头还有人袭警?” 我摆摆手,张张嘴没发出声。 这事说来话长,我现在状态不好,只想着闭目养神。 “太惨了!这要好几天下不来床吧?” “不至于不至于,我们的身体素质明儿就能活蹦乱跳!” 苏琪嫌弃的撇着嘴,看着卢东,“你就吹吧!” 随即,她又凑过来,低声问了我一句,“你,没事吗?” 我支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没事,死不了,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苏琪点头,“我屋里有几管治舆情特别管用的药膏,我去给你们拿来。” 说罢,女人出了医护室的门。 前脚苏大法医刚走,后脚二队队长就跟着进来。 陈朝面色凝重,一人给散了根烟,我将烟叼在嘴里,由着陈朝点上火。 我哑着嗓子问道:“牛二怎么样?” “被人注射了大量的迷药,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先在搁医院打吊瓶呢。” “没有,就好。” 陈朝郑重的看了我两眼,“这次的事多亏了你了。” 我摆摆手,“小事,我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赶巧了。” “要不是你,线人非要折在里面不可。” 一个专案组,才七天的时间就把浑身不服气的陈朝,给折磨的苍老了几分。 陈朝叼着烟,叹气道:“案子,案子没破了,线人,线人还差点给弄丢了,看来,在破案这一方面我确实不如你。” “哎,不要这么说,我的案子也还没破。” “我不一样,我可是成立了专案组,全局的精英拱我调遣,全局的资源优先给我,就这……我还把案子给搞得一团糟糕。” 我心中发堵,不自觉地想起来陈灵的案子。 当初,同样是成立了专案组,同样是全局的力量集中到一块,最后,不仅没有把受害人救下来,还让陈灵跳楼了。 此事后,我郁闷的差点没跟着陈灵一块离开。 这种心情我再明白不过,可惜,医者难自医,不知该怎么劝他。 我无奈的给了卢东一个眼神,想让他说些好听的安慰话。 谁想那混小子完全回错了意,骂骂咧咧道:“妈的!我们为了你给找线人,不打草惊蛇,都他妈的被打成这个模样了,你还有脸在这里磨磨唧唧! 查不出案来,继续去查啊! 牛二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找出了凉子美容院,你不去查案,在这里骚扰我们一队干什么!” 我无语的看着卢东,“……”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朝冷笑道:“我知道,这个事还用不着你来教!” 卢东哼声,“那你还坐在这儿,还不走?” “我来这儿,是想要问问牛二在昏迷之前,或者你们在仓库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那帮人凶神恶煞,都快要把违法乱纪写在脑袋上了,你还要什么发现!” “我去……” 卢东三言两语刺激着人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要不是人在床上躺着,陈朝这一脚就踹到脸门上了。 不过,经过卢东这么一闹腾,陈朝的表情看起来好了不少,斗志重新回来了。 我阻止道:“少说两句话,二队长也不容易,大家都是同志。” 卢东一甩脸子,“切!” 陈朝嘎吱嘎吱咬着牙,“算了,既然你们没死,也没什么新发现,我就走了。” “等下!” 我恍惚想起,牛二在昏迷之际嘴里嘟囔着的话,开口问道:“孙云升是谁?” 陈朝停住脚步,打量着我,“碎尸案的第一嫌疑人,就叫孙云升。” 第135章 解决 孙云升,男,二十八岁,无业人员,某海口城市市中区的小房东。 平时靠出租房屋收取房租,勉强度日。 被害人,沈湫,女,二十三岁,某设计公司设计师,大学毕业后留在海口城市就业。 沈湫于半年前租住孙云升的次卧,当做临时宿舍。 男女双方往来并不密切,只有在交房租的时候会聊上几句。 一来,沈湫对孙云升并不感冒,照周围闺蜜的说法,甚至有些嫌弃。 二来,沈湫有异地的大学男朋友,格外的避险。 而孙云升见沈湫长得漂亮,却一直都在骚扰,某天夜里喝醉酒之后,恶向胆边生,对独自居住的女孩实施了强奸。 在强奸过程中慌张恐惧,一时控制不好力量杀死了女孩。 在杀死女孩之后,孙云升乘坐黑车司机,抛尸到了南宏市护城河内。 整个过程证据确凿。 在调查中,二队取证发现了沈湫身体里未曾洗干净的孙云升的精液,在下水道里面发现了沈湫的毛发,甚至还从聊天记录里推断,孙云升当天确实在家。 可抛尸的人,跟在海口城市看电影的人,确实是同一个人。 这是案子唯一的疑点,孙云升抓住了这个疑点,强烈的辩解,表示自己没有杀人。 案件有疑点尚未解决,就不能盖棺定论。 一个案子拖得足够的久,就有可能沦为悬案,就很难将凶手捉拿归案了。 我听完,点点头,“那牛二所说,孙云升是假的怎么回事?” 陈朝解释道:“这还多亏了你指点迷津。” 在我指出整个男子最奇怪的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来南宏市抛尸? 孙云升与南宏市之间一定有什么奇怪的联系。 于是陈朝带着二队开始地毯式的搜寻和摸索,终于在天眼中找到了孙云升的痕迹。 对,是生活在南宏市的孙云升的痕迹。 按理说,孙云升应该在海口城市被限制出入,怎会突然到了南宏市? 顺着这个线索,他们继续摸排,于是发现了第二个孙云升。 这两人的长相简直一模一样,一不小心就会看走眼的。 “生活在南宏市的孙云升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此人是个黑户口,可以说是靠着冒充孙云升活着。” “牛二跟踪的就是假的孙云升?” “对,我想着,这个假的孙云升能在南宏市浑水摸鱼这么长时间,背后一定有人支持,所以,我想着顺观摸藤,揪出幕后真正的大鱼。” 我们几个听的逐渐入迷,卢东拍着大腿说道:“那现在找到了啊!” 陈朝反问道:“你是说凉子美容医院?” 我跟着说道:“凉子美容医院的三层到七层全部都是整形医院,我们假设,假设这个人并非孙云升的长相,而是通过整形便的一模一样?” 陈朝再次给我拿了一根烟,重新坐下,认真讨论。 “就为了给孙云升洗脱嫌疑,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或许,此人没办法用自己原来的相貌,总要整形的,恰好遇到了孙云升这档子事,又有钱赚,又能生存下去,岂不快哉。” 卢东听着我们的讨论,跟着插嘴,“为什么不能用原来的相貌,因为债务?” 我咧嘴一笑,“估计比这个更严重,比如逃犯?”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了!肯定是这样! 逃犯正形成孙云升,替孙云升抛尸,造成一个人同时在两地的错觉。 给案子制造疑点,破使警局无法将他捉拿归案,而自己又能逃脱罪犯的身份。 真相肯定是这样! “逃犯,孙云升,这两个之间肯定互相不认识,那么从中间牵线搭桥的,就是负责整形的凉子美容医院?” 陈朝露出逐渐兴奋变态的笑容,“那这背后可有一个大组织了!” 有大的团伙组织,就证明有大的功劳所在! 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趁他们还没有发觉,二队长快点去向局长申请,你们要立功了!” 陈朝哈哈大笑着,“这里面有你的一份!” 说罢,他起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我舒缓着心,总算是了解了一桩案子。 凉子美容医院,逃犯整形成替杀人凶手掩护,那么跟纺织厂的命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只是巧合? 不对,吴珊珊说过,那件工装穿起来很舒服,一般人只会拿他当做睡衣。 它不是运动衣,泯然与众人也,更方便行动。 它可是一件工装,非常惹眼,目标还大,说不定走在路上,都有人能认出来。 既然,工装并不适合穿出来,那为什么还要穿出来? 这说明凶手有非穿出来不可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呢…… “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忘记抽烟?” 苏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医护室内,扬手一扔,扔到我身边一管药膏。 我忙把手中的烟掐灭,笑道:“二队长刚才给的。” 卢东笑呵呵道:“烟可是神仙烟,包治百病。” 苏琪呵呵一笑,“真好,你就不需要用药膏了,多抽几根烟舆情就散了。” “别介,苏大法医长得漂亮,人也是菩萨心肠,给我一个好不好?” 苏琪翻着白眼,递给韩强一管药膏。 韩强小心接过,客气道:“这么晚了,苏大法医还不下班?” “已经下班了,我马上就回家。” 卢东上下打量着她,“回家还穿着白大褂?这么敬业?” 苏琪翻着白眼,“我回去有个远程教学,来不及更换衣服,便穿着,外面套个外套,没人看出来的,等回家一脱,就不用麻烦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 我呐喊着,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激动无比! 这一大幅度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又疼得我倒吸两口凉气,慢慢躺了回去。 苏琪见状,忙过来查看我的伤口。 她埋怨道:“你呀,这是干嘛!要是把伤口给撕裂了,更难恢复了!” 卢东皱着眉看着我,“可不是,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就算是吸引苏大法医的注意,你也不用拿自己的身体当本钱不是!” “老程,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万幸,这里面还有一个比较正经的韩强。 我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没错,杀害江建国的人就是凉子美容院的人。” 凌晨六点前去杀人,来不及更换衣服,索性就直接穿着。 她是在职的工作人员。 凉子美容院每个部分都有不同的衣服,只有美容院负责美容的工作人员,才会有运动服一般的黑红工装。 这样一来,范围又大大的缩小了。 卢东和韩强听完,一个个张大嘴巴,“厉害!老程,还是你厉害!” “程队,这个逻辑只有你能想出来,太好了!丫的,我们查出来了!” 我重新舒舒服服的躺下,“等明天好点了,我们就去凉子美容院走一趟,看看名单,仔细排查一下关系网,相信很快就能查到。” 卢东笑着说道:“真好,一晚上解决了两个案子!老程,这次局长真的要给你表扬了!” 我摆摆手,“没事,案子破了就行。” 我脸上带着笑,眼睛一斜,突然发现苏琪还在医护室里站着。 连忙,我又正了正身子,语气认真了几分,“抱歉,苏大法医,我们一谈及案子,就特别兴奋,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忘了。” 苏琪难得温婉的一笑,“没事,你们聊,明天我给你们带早饭吃。” 说罢,人拿着包离开了医护室。 鹏飞一愣,不敢置信道:“我天!咱们的苏大法医要给咱带早饭,这是可以吹了!” 孙浩连忙点头,“可不是,平时说句话都难啊!” 卢东嘿嘿笑道:“这不都是托了咱们程哥的福气!” 我轻轻嗓子,正色道:“别瞎说!” 第136章 早饭 对于苏琪突然带早饭一事,我心里跟着犯嘀咕。 苏琪是谁,法医室的呛口小辣椒,火辣的可不只是身材,还有性子。 那性格逮谁骂谁,平时心情不好来例假的那几天,连局长都躲着走。 苏大法医给准备早饭一事,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差不多。 莫不是苏琪看我们被打的太惨了,突然良心发现? 四个人一夜睡在医护室,清早医生又给换了药,我踉踉跄跄的已经能肚子下床了。 一直到六点左右,陆陆续续的人开始上班。 卢东醒了,商议着要不要合伙点个外卖? 我提醒道:“你忘了,苏法医可是说好给咱们带早饭的?” 卢东不在乎的说道:“嘿,她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信?瞧瞧苏琪的模样,是贤妻良母的类型吗,不让你去她家给她做早饭已经很不错了!” 我顿时无言。 卢东盘问着鹏飞和孙浩想吃什么,“喂,你吃不吃,错过饭点可就没好吃的了。” “我……” “好吃来了!”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屋外传来,紧接着飘来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的香气。 一道身穿白毛衣的身影晃了晃,杨灵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杨灵拉了一把椅子,将手中大包小包的餐盒放下,“皮蛋瘦肉粥是在早市上买的,小笼包可是妈妈亲手做的,还有咸菜也是我们自己家腌的。” 说着话,她又从包里掏出满满一大盒的点心,“不知道你们几个大老爷们的饭量,我特意带了点餐后小吃,防止你们不够。”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对于杨灵的出现很是意外。 在场的五人,只有我跟杨灵比较熟悉,随即问道:“你怎么来了?” “昨晚听方叔叔说的,本想晚上就来看你的,妈妈不让,说什么大晚上的出门不安全,真是的!我可是警察,管得这么宽!” “这是方队都知道了?” 杨灵撇着嘴,“那可不,你们都英雄,孤胆闯敌军救线人,局里可有好久没有警察被成这模样了!” 我一愣,这个说法到底是夸我还是讽刺我? 杨灵笑嘻嘻的挤着我要坐下,“这么刺激的事,下次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咧着嘴笑道:“那你爷爷非要把我的皮给扒了。” 见我们两个熟稔的模样,卢东一脸懵逼的问道:“这位小美女是?” “经济侦查大队新来的实习警员,杨灵,她爷爷就是咱警察大学教经侦的杨教授。” 卢东恍然大悟,“哦哦,幸会幸会,我咋的没见过?” 杨灵嘿嘿笑道:“我刚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去刑侦队拜访。” 韩强眼神一直晃悠,“那你跟老程,这是……” “哦,我跟程哥是特别好的朋友,他受伤,当然要来关心一下。” 杨灵自然熟一个,性格活泼外向,很容易就跟旁人打成一片,“来来,大家趁热吃,这包子是肉丸的,要是凉了容易有腥味。” 我奇怪地看着她,妹子,咱们就在一起吃顿饭而已,啥时候成朋友了? 不过,看在人家大清早给来送早饭的份上,我也没有反驳。 “来,既然人送来了,大家就吃。” 卢东和韩强对视一眼,嘿嘿直笑,那猥琐的笑容几乎挡不住脑子里肮脏的想法。 我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介于杨灵还在旁边呆着,我也没好意思说破。 一顿早饭吃饭,满屋子都是包子的香气,以及杨灵叽叽喳喳的声音。 “哇哦,你们真的好有胆子!” 卢东吹嘘着自己摸进地下室的紧张过程,嘚瑟道:“那肯定的,我什么都不怕,就是一身豪爽正气,为人民牺牲不在话下!” 杨灵双手握在胸前,满眼都是小星星,“太好了!我就梦想着成为这样一名警察,多么热血沸腾,多么刺激好玩!” 我听着她的话,掀开裤管,给她看了看淤青,“这还刺激不?” 杨灵一甩脑袋,“就算受伤,我都心甘情愿!” 韩强一直沉闷着,突然问道:“你叫杨灵,哪儿个灵字?” 这个问题一抛出,杨灵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激动的蹿了起来,“你看!绝对不是因为我的名字生僻或者好听,一定是这个灵字有什么特殊含义。 否则,大家不会都这么问的!” 她一个转头,直勾勾的看向韩强,“干吗这么问?我这个灵字有什么特殊点吗?” 韩强一愣,完全意外的载了个跟头。 “这个……我不知道。” 杨灵推搡着卢东,“你说,你刚才也露出了那种诡异的目光。” 卢东狡辩道:“开玩笑,我没有……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嘴上说着不知道,目光却若有似无的飘向我这边,这不是把我给卖了吗! 聪明如杨灵,瞬间将炮火转移过来。 “程哥?” “呵呵,我也……” 话没说完,杨灵给强行打断,“少来!今儿你要不把话说清楚,我就让你把吃下去的包子吐出来,反正你受了伤也没事,大把的时间讲给我听。 快点,快点,说!” 我不是没有时间讲,而是没办法将此事讲出口。 卢东和韩强默契的低着脑袋,一副想要帮忙却不知道如何插手的模样。 鹏飞和孙浩满脸苦涩,舔着嘴唇,都快哭了。 杨灵左右看着,“喂,被蒙在鼓里可是我,你们一个个的,什么表情?”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我得救一般的顺势望去,瞧着门口进来一位身穿警服的老中年帅哥。 我高兴又惊讶,“局长?!” 杨灵瞧着来的人,瞬间乖巧,甚至还带着份恐惧,敬礼鞠躬,“局长好,我办公室有点活,没干完,我先走了。” 说罢,脚底抹油,一溜烟的窜出了医护室。 局长的目光跟着她慌了半圈,“这就是老杨头家的孙女?” 我苦笑着,“可不是,刁蛮任性的一个大小姐,在这里磨了半天了。” 卢东跟着挣扎着起来,“还是局长的威严高,您一出现就把她给吓跑了!” 局长摆摆手,示意我们不必起来。 他拽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我们面前,“碎尸案已经落幕了,陈照带人查了凉子美容院,具体的事都在审判过程中。 这个案子背后的组织非常庞大,一队都过去帮忙了,所以我来通知你们一声。” “这太好了。” 卢东跟着一拍大腿,“可不是!查封这么大的场面,要是我们也去,就更好了!” 局长笑道:“不用着急,有你们的活。”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身上掏出来一本厚厚的书籍,“你们看看。” 我一眼看去,熟悉的厚度封面以及烫金的大字,吐口而出,“无天?” 韩强并不知道此事,下意识的接着话茬,“啥,无法无天?” 局长脸色严肃,“小程,你知道?” “我知道,我家里就有一本宗教教义,只看了一个开头。” 局长的脸色更加严肃,“小程,在职人员不得信教,而且,这可是个邪教!” “不不,这个宗教跟我江建国的案子有关,我随便翻翻而已。” 我一愣,反问道:“邪教?” 局长也是一愣,反问道:“跟江建国的案子有关?” 我点头,“对,好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具体的还没查明,我手上的命案进展的比专案组还慢,会仔细调查的。” 局长哈哈笑道:“看来,我还真的找对人了。” “什么意思?” “局里决定成立专案组,专门调查这个邪教的案子,你来当组长。” 第137章 邪教 “专案组!?” 卢东一听,不顾身上的伤痕就地蹦了起来。 他双手掐着我的脖子,兴奋道:“果然,老程还是要用在刀刃上,成天跟着我们破些小案子,真是太屈才了!” 我勉强的一笑,示意他冷静冷静。 局长哈哈笑着,跟着调侃,“可不是!小程可是咱们队里面的大能人。” 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夸奖,我脸上很是挂不住,忙摆手,“局长,您就别跟着他瞎起哄了,局里能人多了,我算什么!” 局长神色一变,认真道:“小程,你脑子聪明,又细心又大胆,千万不能妄自菲薄。” 我勉强笑笑,心里总有一块挥之不散的乌云。 话说正题。 “局长,这邪教,这专案组又是怎么一回事?” “凉子美容院的背后确实有个黑暗的邪恶组织,专门掩护罪犯,制造犯罪。不光如此,他们组织上下都信奉这个无天宗教。” 局长说着话,从自己手机上调出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文件,“上个月,我去上面开会的时候,组织上重点讨论了国外宗教入侵的事情。 我们南宏市是港口城市,交通枢纽,来往做生意的多,最容易遭受入侵,让我重点注意。 没想到,紧接着就出现了!” 我震惊道:“这竟然是个邪教?” 所以江微微信奉的是邪教,不仅如此,还给江萌传教? 局长点头,正色的表示,邪教一事已经做下了判决,危害人群群众姓名和财产安全的,一律算作邪教,这个无天教派就是邪教。 “小程,你不是翻看了这本书,感觉如何?” “融合了道教和基督教的基本教义,单单从教义上来看,看不出它是个邪教。” 局长冷哼道:“这就是这个宗教的高明所在,包装科学哲学的外衣,实则都逃不过敛财自私自利的本质。” 卢东跟着插嘴道:“就是,若不是邪教的话,怎会跟犯法组织缠到一块去!” 局长继续道:“凉子美容院的后续处理交给二队,这个邪教的调查交给你们,最好将南宏市市内所有的相关负责人都抓起来。” 我低头看着教义,想了想道:“局长,既然美容院跟碎尸的案子都是陈朝处理,索性把这个也交给他。 三案合一,他调查起来岂不是更方便?” 听我这么说,卢东急的抓耳挠腮,别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办大案子,咋的,这还往外推? 韩强跟着着急,“老程,江建国的案子不是也涉及这个宗教吗?也可以并案调查的。” 我笑道:“我是怕抢了二队长的活,回头又要来找我念叨了。” 局长笑道:“不用怕,这个案子就是陈朝举荐的你。” “二队长?” 局长叹气道:“没错,这次的打击对他不小,案子歪歪扭扭办到现在,总算是结尾了。 要不是你两次指点迷津,他还不知道要拖沓多久。 中途,还差点将局里布置的线人给弄丢了,陈朝,深刻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不足。 所以主动请辞,推荐你为专案邪教的调查组长。” “这……” 我能理解这种心情,觉得自己很没用,觉得自己很失败…… “局长,并不能以单一案子来判断警察的素养,我认为……” 话没说完,局长打着手势制止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陈朝的能力有,就是太容易着急上火丧失理智,我也懂他现在的感受。 这次的案子结束后,我会和他谈谈,顺便让他歇歇。 所以,这个案子需要你来接。” 身旁的卢东撞了一下我的胳膊,“局长和二队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接呗!” 韩强探着脑袋跟着说,“就是,好久没跟着程队一起破案了。” 我讪笑两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局长欣慰的点点头,“小程,这个案子非常的特殊,我之所以交给你,还因为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 铃铃铃,我的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局长的话。 我抱歉的一笑,正准备挂断,却看见上面苏海的来电显示。 苏海? 一般情况下,苏海绝对不会联系我的。 难不成因为江建国的案子有什么最新进展? 局长见我迟疑,体贴道:“好,你先忙,稍后我们举行一个专案组成立,此番的案子是秘密进行的,绝不通知媒体,你们大可放心。” 卢东拍着胸脯说道:“那就好!媒体的压力都快把老程逼出应激创伤症来了。” 韩强跟着前来,一直将局长送出医护室。 我看着局长离开,便顺理成章的接听了电话。 “喂,刑侦大队的程队长是吗?” 电话里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传来,我一愣,“没错,我是程宵。” “程队您好,我是苏海的妹妹苏溪,我有些事想对您说,请问,什么时间方便见一面?” 我疑惑的看了眼来电显示,“苏溪?苏海呢,生病了吗?” 苏溪幽怨的叹息一声,“哥哥,自杀了。” …… 时光咖啡馆。 深秋来临,外面大街上的观赏树木落了满地金黄色的叶子。 三五成群的女大学生正在捡叶子拍着,时不时的疯跑过两三个手里拿着气球的小孩。 太阳的黄昏与叶子交相辉映,将环卫工人的影子拉长。 一派美好的秋日街头景象。 我一直认为警局普法宣传栏目应当来拍拍这样的街头,比尴尬无比采访顺眼多了。 我看的正当入神,身旁突然传来椅子拉动的声音。 苏溪,年约三十,个子很高,穿了件黑色的针织长裙,很是漂亮。 她坐在对面,抱歉的笑道:“公司有点事,迟了,真是对不起。” 我笑道:“没事,我没等多久。” 服务生拿着一本清单上来,我接过,转手递给了对面的女士。 “一杯蓝山咖啡,不加糖,谢谢。” “一样,谢谢。” 服务生离开后,苏溪打量了我几眼,“程队,您这是受伤了?” 我摸摸脸上的伤,“没事,前几天出任务不小心剐蹭的小伤,不碍事。” “嗯,警察真的辛苦,我听哥哥提及过你几句,说你是个不错的警察,能交朋友。” “苏海很不错,是个爷们。” 苏溪低头一笑,“很少听到旁人这么评价哥哥。” 我咧嘴笑了笑,揪心的步入正题,“苏海他,他什么时候去世的?” “两天前,晚上十一点半,他公司内一个小女孩联系不上他,找到了我。 我开车去他家里一看,人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躺在床上不知死活,本来只吃药洗胃还能救回来,可惜,还喝了红酒。 酒精催化下,烧坏了神经线,当晚抢救到两点,人就走了。” 两天前? 我盘算了下时间,正好是我们孤胆闯凉子美容院的时候。 “确定是自杀吗?” 苏溪点点头,“确定,是自杀。” 我眯着眼,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突然的事实。 苏海为人豪爽热情,有能力有教养,仗义懂行,就像他自己说的,江建国已经死了,好日子应当来临才对,怎么自杀了?! 我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真的是自杀?现场、死亡状态以及安眠药?还有自杀动机等等,你都看清楚了?” 苏溪扯着嘴角,无奈的说了声,“程队……” 我一惊,连忙道歉,“对不起,职业病犯了,我有点不能接受。” 苏溪点头道:“我确定是自杀,因为哥哥患有抑郁症,已经自杀过好几回。” “什么?苏海有抑郁症?” “对,我跟他仔细聊过,他坦言,自己是被仇恨支撑着走下去的,有一天支撑不住了,便会离开这个世界,去找阿宁。” 我疑惑的眨眨眼,“阿宁是谁?” 第138章 过往 “阿宁。” 苏溪掏出一张照片,平放在桌子上,用手指点了点照片。 照片上,蓝色的大海和洁白的沙滩中间站这个纤细优雅的女孩,冲着镜头灿烂的微笑。 女孩白色的长裙,黑色的长发,模样俊俏漂亮。 这张照片在哪里见过? 我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是在苏海的办公桌上? 她是苏海的妻子,或者说是女朋友? 去找阿宁? 她已经去世了? 我脑子快速的反应着,“阿宁怎么死的?” 苏溪意外的笑着,“警察的敏锐度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您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笑道:“随便一想,便能够想到。” 苏溪伸手,从包里又掏出来一支录音笔,递交给我。 “这是哥哥遗嘱里面特意注明的事,让我把这只录音笔给你,他说,很多问题和疑问,在听了录音之后便会迎刃而解。 他还让我对您说一声抱歉,抱歉,当时没有告诉您真相,希望没耽误您什么事。” 我蒙蒙的拿过,将录音笔攥在手心。 苏溪顿了下,“虽然不知您与哥哥发生过什么事,但他能在遗嘱里特别写明,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我待他再向您道歉,希望没耽误您。” 我揉着额头,一股深不见底的悲伤将我缓缓围绕住,哭不出来喘不上气。 我咬着牙,“没有没有,不用道歉,没有耽误我什么。” 估计是苏溪听出了我沙哑的嗓音,默默地将咖啡杯往前推了推。 “东西已经转交,等程队听完查完以后,有什么能告诉我的,请告诉我一声。这么多年,哥哥似乎背负了很多东西前进,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好,我会的。” 苏溪再次弯腰,“我的公司遭遇变故,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我先走了。” 我缓冲着情绪,“好,再联系。” …… 苏溪离开,黄昏消逝,太阳彻底的落山,黑暗归于大地。 街道上空无一人,萧瑟的风吹着落叶卷到路边。 我坐在幽静的角落里,喝着凉掉的咖啡,插上耳机,打开了录音笔。 ‘程队,你好,我是苏海。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你听到这个录音的时候,想必我已经死了。 请原谅,请原谅我的懦弱。 我没有勇气再与他们争斗,更没有勇气重新面对这一些。 请原谅,我的自杀完全出自于我的懦弱,并非不信任您,不信任警察。 相反,因为你的出现,我对于他们的覆灭产生了极大的信息,我相信,你一定会把凶手捉拿归案,让一切沉冤得雪。 只是,太累了。 抑郁症的劳累和疲倦,只出现在一瞬间,一瞬间便足以要人命。 我想要任性一回。 而且,江微微已经回国,就算是不自杀,我也终究会死在她的手上。 听到这里,你肯定很意外,这里面有江微微什么事? 江微微只是一个十七岁未成年的孩子,她又怎么会杀掉我这个成年男人? 呵呵,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年前,我与阿宁确认关系,成为男女朋友,我们情投意合恩爱有加。 阿宁比我小几岁,认识的时候,她就在报考国外的研究生,后来真的有被录取。 我希望我的女朋友变得更优秀,能追逐自己的梦想,于是,放手让她去国外留学。 期间,我在国内创业,认识了自称是某商业奇才的江建国。 我们一见如故,来往密切,倒不是为了生意上的种种,而是为了国外留学的圈子。 他的女儿江微微,一直都在国外留学。 两个小女孩孤苦无依的,我便想着让她们多加来往,彼此帮忙,也算有个照应。 因此,我还特意去了一趟不夜城,见了一面江微微,三人吃了顿饭。 起初,我只是对女孩很感兴趣。 你见过她,自然能明白我的感受,奇怪、困恼乃至不能理解,到感兴趣。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好像是优雅的中世纪娃娃,精致无懈可击,连同思想理智,说法口吻,乃至思想都与普通女孩不同。 不单单是我这么想,连阿宁也意识到不对劲。 后来,她归结于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早熟人格。 然而,我越发觉得奇怪,江建国奇怪,对自己的女儿又爱又怕,手底下来往的生意伙伴都被他拿捏着把柄,供他压榨,得到的钱却不敢花费一分一毫,全都供给国外的女儿。 江微微奇怪,钱再多,也无法支撑她进行各种名媛活动,而名媛活动的背后倒像是进行某种利益宣传,她好像是一个移动的活体广告。 我越发的不安,叮嘱阿宁离着江微微远些,甚至想让她暂停学业回国。 可惜,已经晚了。 我的阿宁开始信奉一个宗教,名唤无天。 我查阅翻遍各种资料,并没有找到这个宗教的具体信息,她信奉的越来越痴迷,甚至加入宗教,成为了跟江微微一样的圣女。 她给我洗脑,劝我迷途知返,让我跟她一样加入宗教。 我飞到不夜城找她,跟她吵架拉扯,甚至报警,想让她脱离宗教,平安回来。 但,没有用,人一旦陷入思想的盲区,固执的认为自己所正确的事情,那真的没救了。 我一气之下,于阿宁分手断绝了关系。 现在回想起来,我依旧无法描述当时的气愤无奈,恨铁不成钢,但程队,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一时的气话,我真的爱着阿宁。 冲动的话说了不到半月,我自己便后悔了。 我想再次联系阿宁,甚至计划加入所谓的无天教派,对症下药,劝她离开。 可等我回头时,阿宁已经死了。 更让我震撼的是,她是在酒吧里吸毒过量造成的猝死,这……这简直是咎由自取! 我无法接受,一个好端端的女孩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去不夜城调查死亡记录,去案发现场查看,盘问江微微和江建国…… 冥冥中,我发现了一些细节,发现了很多跟阿宁类似的留学生的遭遇,发现了无天教派。 这是个邪教,经常性的蛊惑远在他乡的年轻男女加入,针对的是高学历高教育人群,利用伪科学伪哲学进行洗脑。 控制他们,随即控制他们背后,给他们掏钱的大人。 比如江微微,以及给他拿钱的江建国,比如阿宁,以及负责她生活费的我。 不仅如此,这些钱财衍生出巨大的信息网和杀手组织,形成由下到上的供养,再从上到下的给予,比如江建国手底下的种种傀儡,便是信息网的功劳。 原始资本的积累,再到开创,再到积累,这是一个相互成就环环相扣的组织。 这个组织太庞大了,我只接触到了一点,差点就有性命危险。 从不夜城回来,我每天都沉溺在自责中,都是因为我的不负责任,才造成了阿宁的死亡。 当她一个人身处在酒吧,处在异乡,备受迫害的时候,她会多么的绝望? 这种自责,使我陷入怪圈一般的抑郁中,我几乎快要走不出来了,给阿宁报仇,成了我人生中唯一的目标。 我故意露出破绽,制造假的税务清单,成为江建国被要挟的人之一。 我们的关系比程队你想象得更深,而且我比想象的更坏,我套取江建国的话,几乎取得了他的信任和依靠。 甚至,我已经劝说他……’ “先生,这位先生……” 我忙摘下耳机,看向桌旁的服务生,服务生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您改天再来?” 我透过玻璃窗,看见外面月光洒落一地的冰凉。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我听了这么长时间吗? 我连忙起身道歉,拿着录音笔和耳机,走出了咖啡馆,亮风一吹,真的很冷。 第139章 一路顺风 ‘甚至,我已经劝说他反抗这个组织。 江微微在邪教内的地位非比寻常,绝不是阿宁一般可以被随意抛弃的小角色。 不然,江建国也得不到邪教的培养和重用。 我劝他离开,收拾包裹一走了之,舍弃掉女儿重新开始,总好过永无止境的威胁。 此话说了很多次,渐渐的动摇了江建国的爱女之心。 十六号的时候,就是案发三天前。 江建国突然告诉我,他准备离开南宏市,会自己老家的小渔村,在村子里躲上两年再出来,就算这个邪教只手遮天,也肯定差不到村子里去。 我鼓励他,表示可以。 他一走,最起码有十几个傀儡会得到解放,邪教会造成损失,说不定江微微在邪教里的地位也会下落。 我太渺小了,我只能通过这种法子来取得一些轻微的胜利。 但是,江建国没走,一整天他都没有离开,我特意找机会询问过。 他说,自己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差这一两天。 我觉得事情又开始不对劲了,反复的叮嘱他千万小心,不出三天,人就没了。 在某种程度上讲,我又害死了江建国。 从阿宁与江微微来往开始,我的一步错,造成了步步错,总以为自己多么厉害,却将身边的人指向一个全是黑暗的死亡。 我已经不能错下去了,我有点累了。 当我看到江微微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是这个组织,是这个邪教杀了他。 程队,希望你能还给阿宁一个情报,让无辜的灵魂得到安息。 拜托了! 最后,请再次原谅我的懦弱和不辞而别,若两年前你我相识,我定会好好的请你喝顿酒。 可惜,命运无常。 最后,我还几件事想要告诉你。 第一,江建国的死因绝对跟邪教有关,跟江微微有关,与其他的合伙人无关。 第二,江萌曾经被江微微传教,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请您多加注意。 第三,江微微此人非常的危险,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麻烦程队将她当成一个高智商的成年女性,再做决定,不要轻易被蒙骗。 第四,我市的凉子美容院中夹杂了一部分邪教的成员,他们借助美容院的地方做着伤天害理的勾当,希望警察能够严查。 其中,我妹妹在美容院里担任副院长,便是给你送录音笔的苏溪。 她对此事毫不知情,却在暗地里给我查了不少的情报,若可能的话,麻烦多加照顾。 这便是我调查的全部内容,详细资料在我纺织厂办公桌中间抽屉的下面,您可以去拿。 最后,祝您一路顺风。’ 咔嚓一声! 录音笔走到了尽头,针头回弹,重新开始播放。 ‘程队,您好,我是苏海……’ 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揉搓着脸,抬头望去,面前是一条闪烁着路灯的黑暗街道。 我们行走于世上,会被可怖恶心的黑暗吞噬。 但别忘了,你与我便是这黑暗中的唯一的光。 …… 警察局,刑侦大队。 “吆,一队长这个点了还没睡觉,还来加班?” “呵,二队长不是也在加班,这么勤劳?” 陈朝双腿盘着摊在椅子上,面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资料文件。 案子被破,又揪出来这么大的黑暗组织,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如果这个结果不是我帮忙促成的,想必陈朝会更开心。 他心情不错,扔了一根烟过来,“我们什么时候整理都成,就是这几天加班习惯了,冷不丁的闲下来有点不适应,就在办公室坐会儿。 怎么着,你新官上任就遇到了……” 陈朝心情真的很不错,按照他的臭脾气也能给我碎碎念,难得了。 他说到一半,突然察觉到不对,“你的专案组不是明天才成立吗?你今儿加班干什么?” 我叼着烟,“不是加班,睡不着。” 陈朝瞧着我憔悴的模样,“怎么着,你还有心理阴影?” 我摸索着身上,没找到打火机,含糊不清的问道:“什么心理阴影?” “就陈灵的案子,听局里说,你患上了心理阴影综合征,害怕专案组害怕漂亮女人,害怕破案和媒体,差点自杀,在海里泡了三天,局长给你背回来的……” 我皱着眉,忍不住骂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朝一脸冤枉,“哎,可不是我说的,你们一队的卢东说的。” 我翻着白眼,这个卢东!回头就把他踹到海里泡三天! “上次看你在医护室说的眉飞色舞的,我以为你的病好了?” 我敲着桌子,郑重通知他,“去你的,我压根没病!” 陈朝不信,“那你还这幅模样?” 苏海的遭遇和死亡,江建国与江微微之间的父女情,神秘的邪教……江萌的瑟瑟发抖,以及苏溪那一抹哀伤又无奈的笑容。 一切的一切化成陈灵的一滴眼泪,郁积在心头成抹不去的愁。 就想你看着秋天来临,天一天天的冷,你不喜欢冷,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满嘴愁滋味,开口好个秋。 我叹着气,将烟草丝扒出来在嘴里嚼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看我吃草,陈朝恍惚想起,连忙上下摸索着寻找打火机。 这时,房屋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一人的脚步声想起,“二队,我将资料整理好了,明儿我就去一队的专案组……老程,你怎么在这!?” 我回头望去,“韩强,你怎么还在?” “这话我说才对,你不早早就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他将手中的资料递给陈朝,“我交接一下,明儿成立专案组,必须有我的一席之地。” 男人上下看了几眼,推搡我几下,“你怎么了,你好像受了什么打击?” 陈朝开着玩笑,“受了明天专案组成立的打击。” 韩强眨眨眼,“你心理阴影还没好?” 我怒骂一声,“滚!” 闲着无事,这个状态回了家也睡不着,我索性陪着二队长在这里耗。 我动手翻阅着桌上的资料,“美容院查的怎么样了?” 陈朝甩过来一张名单,“有嫌疑的全在上面,明天逮捕令下来,全都刑拘,一个个的审问,其中知情的很少,全都是被忽悠的。 还有,这次的任务查出五个逃犯,三个偷渡的,真是大收获!” 一张名单,共是十三人。 逃犯和偷渡者都不在其内,板上钉钉的罪犯根本不需要调查,直接移交法院。 名单从上到下,并无没有吴珊珊和苏溪的名字。 我看了看,从中挑出两个人来,魏丽丽以及吕阳。 这两人都是女人,在美容院部门工作,很有可能是杀害江建国的凶手。 我指着这两个人给陈朝看,“她们,明儿帮我仔细问问,看看十九号上午的时候在做什么,可能是我案子的凶手。” “好,我记住了。” 陈朝在这两个人名字上画了个圈,算是知道了。 “对了,美容院里信教的人多吗?” “多,可多了!” 陈朝一听这个,来了兴趣,“你是不知道,这个美容院上上下下几乎人手一本什么法,每个人嘴里都念叨着教义,奶奶个腿的!刚开始抓人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企业文化,没成想是邪教! 不仅如此,她们还会给前来消费的顾客讲解,整个一邪教传播中心。” 我愣道:“这么严重,所有人都信教?” 陈朝摆手,“不,主要她们院长是信徒,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大部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风而已,只有少部分是信徒。”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掏出一张名单,“给,我整理的宗教信徒名单,你调查邪教的时候的应该用得上。 这是真正信教的,像那种为了讨老板开心,瞎胡闹的,我都没有写进去。” 我拿过名单,略微扫了一眼,大概有六十多人。 这次,我看见了吴珊珊和苏溪的名字。 第140章 正式成立 ‘我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 警局,专案组办公室。 宣誓完毕,局长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 “虽然彼此都非常的熟悉,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局长一伸手,指着我,“首先,给大家介绍此次专案组的组长,程宵,他是刑侦一队的大队长,市里多少疑难重案都是他破获的。 相信这次小程也会带着大家破了邪教的案子。” 话音落下,我象征性地站起来敬礼问好,长桌两侧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接下来,卢东,韩强。” 他们两人被点名以后,跟着站了起来,冲着众人敬礼问好。 “卢东,有胆识又有身手。韩强,细心又足够稳重,而且你们三个是老搭档了,我相信你么能彼此配合得很好。” 卢东开口道:“放心吧,局长,我们肯定圆满完成任务!” 局长笑了笑,摆手让他们坐下。 “法医室,苏琪。” 苏琪被点名后,跟着起身,“局长,这次的任务是调查邪教,根本不会出现死者,干吗还要我这个法医室的加入?” 局长道:“专案组,专案组,各方面的人才都必须配齐,现在没有死者,我希望以后也不会有,最好你这个法医从头到尾跟着混功劳。” 苏琪灿烂的一笑,“这感情好!” “痕检科,秦咏。” 我有些意外的看向男人,这么大方,痕检科把自己的科长都给贡献出来了?! 秦咏似乎察觉出我的意思,笑呵呵道:“程队会错意了,就算这个案子再重要,我一趟趟痕检科长总不能来你这儿打零工。 不过,我是带着我的徒弟来的。” 秦咏身旁站起一个模样稚嫩的娃娃脸,看面相才十七八岁。 娃娃脸鞠躬敬礼,连声音都软萌温柔,“程队,您好,我叫方无双,今年刚刚入队,希望程队和各位前辈多多照顾。” 卢东上下打量着他,问出了我心里的问题,“你成年了吗?” 方无双一愣,“成年了,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 “你二十八了!?开什么玩笑,你这个小圆脸说破天才二十吧?” “我真的二十八岁了。” 秦咏在旁解释道:“无双可是高材生,从咱们警察大学毕业后,远走m国,在顶级的军事大学修的痕检博士专业,今年毕业后才加入警局。 这种高科技人才,你们可要好好善用。” 秦科长的最后一句话包含着浓浓的威胁,生怕我们三个欺负他的小徒弟。 我跟卢东韩强对视两眼,“方无双,欢迎加入专案组。” 等我们打过招呼,入座后,局长才慢悠悠的说道:“科技队,我给你们请来了杨叔。” 杨叔脸色崩的吓人,站起来对我们点点头,随即坐下。 卢东歪歪身子,凑到我耳旁说道:“杨叔不是返聘的吗,怎么还加入专案组?” 按照杨叔的年纪早就已经退休了,可人老闲不下来,于是隔三差五的返聘回技术队帮忙。 杨叔是把好手,不仅自身本是过硬,还天天学习研究,手底下的功夫一点不亚于现在的小年轻,渐渐的几乎扎根在技术队。 可到底是退休返聘的,局里经常强迫杨叔休息,也从不加入任何的案子。 局长就坐在我身旁,自然听到了卢东的疑问。 他清清嗓子,打算了我们的小声议论,“杨叔加入,自然是局里郑重的考量,怎么?给你们一把好手,还不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我就是怕杨叔的身子太累。” 杨叔闷闷地回答,“没事,我有分寸。” 卢东跟着附和道:“杨叔,这专案组没有定点上下班,不知道要干多久,万一您在中途累病了,那谁补上?” 我想着,突然灵光一闪,忙说道:“不如,再加一个?” 局长没想到这层,询问着我,“你有什么好主意?” 见状,我连忙招手将鹏飞叫了过来,介绍道:“我们一队的技术型人才,当年是技术科室不要人,给调剂过来的,平时特别崇拜杨叔。 这次也算有机会,也算个替补,帮杨叔干干杂活,杨叔帮我们带带新人,如何?” 鹏飞激动的攥着手,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杨叔!” 杨叔抬着眼皮看了看,想着自己确实年事已高,万一撑不住,耽误了大家的进程。 他点头道:“成,我帮你带上几天。” “那好,这事就定下了,鹏飞跟着杨叔加入专案组。” 局长顿了下,继续说道:“再然后,经济侦查,杨灵。” 从杨灵出现我就注意到她了,心里怀疑,却有自我否认,没成想,真的是! “经济侦查的也加入专案?” “没错,邪教的调查少不了各路的资金来往,以及黑钱洗白,需要一位经侦的人协助,怎么,那些密密麻麻的账目你看得懂?” 我连忙摆手,“局长说笑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才。” 局长一笑,凑到我耳边低声道:“这可是局里新来的漂亮丫头,经侦科室有名的美女,我是看你们熟悉,特意给你要来的。” “我……”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小美女放着,干起活来也是赏心悦目。” 我舔舔嘴唇,勉强的一笑,局长还真是过来人! 可能是大场面,杨灵比平时多了一份稳重和安静,弯腰鞠躬,“大家好,我叫杨灵,同样是今年刚刚来到警局,是个新人,又不懂不会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照顾。” 卢东看着杨灵两眼放光,“照顾照顾,肯定照顾。” “好,坐下。” 局长清清嗓子,“专案组的成员基本上就是这些,剩下的警员都是你们自家一队的,我便不多说了。 还有,二队的陈朝让我转告,他目前结案的碎尸案有相当一部分和邪教有关,你们需要的资料都可以随时去他哪里拿,他百分百的配合。” 卢东听罢,嘚瑟的笑着,低声道:“等去二队拿资料的时候,我去。” 我知道,卢东是想要报复,报复陈朝以前仗着专案组命令一队时候的嚣张气焰。 我连忙劝阻,“不至于,不至于。” “最后,由于此次案件的特殊性,我还有一个人介绍给大家,李道,进来。” 伴随着声音,一个模样清秀仙风道骨的年轻人从外面走进来。 与在场一身身深蓝色的警服不同,男人一身便装,身形姿态端庄,飘然出尘。 卢东打量着他,“李道,好熟悉的名字?” 我提醒道:“以前局里出现过的警员,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他什么角色?” 卢东回道:“开什么玩笑,队长,我知道的能有你多?” 韩强凑过来,低声道:“好像是什么顾问,上次就是局长为了别的案子特别邀请的,案子结束后,他就离开了。” 局长低头瞥了我们三个一眼,再次清清嗓子,“李道,国际著名的刑事犯罪专家,对于哲学心理学有相当厉害的研究,此番,为了针对邪教的心里传播,以及在场各位警员的心理健康,特意邀请的李道为专案组的顾问。” 话音落下,局长在桌子下面提了一下我的椅子。 我连忙起身,笑着问道:“李老师,您好。” 李道随和的笑着,“别介,程队,咱们的年纪差不多,叫我名字就成。” “好,李道。” “大家好,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罢,李道在长桌的尾端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局长不放心的再次开口,“李老师是非常厉害的教授专家,在此案中,一定要保护好李老师的安全性命,尤其是某人,绝对不能冲动。” 这个某人一出,在场所有人的小眼神四处乱飘。 卢东不打自招道:“我什么时候冲动过?” 第141章 科学教 我的视线控制不住的落在李道身上,难得见局长三令五申的,他这么重要? 局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卢东,“少说两句话。” “局长,明明是您……” 话没说完,我一拳头砸在的卢东的腰部,疼得他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局长见状,忙着开口,“好,专案组的人已经聚齐,我希望各位同心协力,共同完成此番任务,另外,我希望大家能够充分重视此案。 我清楚诸位心里在想什么,以往成立专案组要么是玄乎奇迹的疑案,要么是影响颇大骇人听闻的重案,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面上没有一点水花,实际也看不见死人。 但是,这次的案件比以往更为严重,更为严峻。 敌人躲在暗处,比我们聪明,比我们厉害,他们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甚至会用法律的武器来伪装自己。 我们此番见到的,是比以前狡猾百倍的敌人,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它是智慧上的思想上的,更加可怕的入侵,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种入侵掐死在摇篮里,各位,明白吗?” “明白!” “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气势!” 局长深呼吸一口气,从正位上移开,“下面,请专案组组长给大家将一下基本情况。” 欢迎的掌声响起,我拿着薄薄的一本资料,心虚的上台。 “大家好,我叫程宵,是警局刑侦一队的队长,也是这次专案组的组长,我确实破过几次案子,经验谈不上多,本事不大。 希望以后的日子能跟大家共同进步,也请大家多多包涵。” 这一番场面话客套话,惹得秦咏不高兴了。 秦科长哈哈笑着,“小程,你这就不地道了!咱们局里,你的经验不多谁的经验多?你的本事不大,这件事能落在你头上?” 苏琪跟着瞎起哄,“就是,程队,谦虚过头就惹人讨厌了。” 我无奈的一笑,“今儿有新朋友到场,各位就别拆我的台了,给我留点面子。” 一番笑声后,我开始主题。 “无天教派,始于十年前某北欧小国,刚开始并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科学教。” 我将几张黑白灰的照片贴在黑板上,“创始人,维克多丶琼斯,大不列颠国人,十年前创立科学教时三十七岁,他是典型的高学历高素质高教育的白人,毕业于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所研究的是量子力学和基础物理。” 卢东迷茫的眨眨眼,“这……这不像是神棍啊?” 我继续道:“科学教的核心教义,宣扬世界末日,世界三大轮回学说,比如玛雅人和亚特兰蒂斯的消失之谜,利用这些,包装以黑洞、银河系运动等物理知识,来传播恐慌。” 说着,我又将两张从科学杂志上找的照片张贴出来。 我看了眼照片,来了兴致,“有谁听过这两个传说吗?” 卢东瞬间举手,“我听过,玛雅历法和亚特兰蒂斯都属于世界未解之谜,他竟然能把这个解开,真的很有本事!” 杨灵一脸兴奋的开口,“不仅如此,还有水晶骷髅和金字塔,我看着杂志上说,金字塔其实是外星人的飞船发射器,在一个几千万年前的山洞里,有一副壁画,画的内容跟现在的宇航员在太空的内容一模一样!” 苏琪淡定的一笑,“这大概就是科学教宣扬的主要内容了。” 我点头,“没错,科学教就是利用外星人、黑洞以及世界未解之谜,宣扬世界末日学说,让大家跟他一起研究所谓的量子力学和基础物理。” 杨灵不高兴了,咧着嘴道:“那你怎么解释这些未解之谜?” “额,这个……” 说来尴尬,我只顾着收集资料,还真没办法反驳所谓科学未解之谜。 杨灵噘着嘴,看穿我的想法,“既然无法反驳,那你怎么确定人家是错的?” “我……” 看来局长给心理学家照看大家的心理安全状况,是对的。 就杨灵这个心性,估计听一场演讲就能激动的加入宗教,非常的好忽悠。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李道突然开口,“其实,这些都能归结于古人的智慧,每个年代都有一些超乎年代局限的人出现。 比如我国战国时期就曾出土过水晶杯,与所谓的水晶骷髅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这个水晶骷髅后来被证实是假的,杨小姐可以去翻翻资料。 金字塔跟万里长城、巴比伦空中花园等一样,都是世界八大奇迹,属于劳动人民的智慧。 长城为何建立,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了抵御匈奴,若有人来强说是为了外星人,想必大家都会跟他急的。 所以金字塔也是印度的宗教文化的产物,与什么外星飞船发射器没有丝毫关联。 至于神秘消失的玛雅文明和亚特兰蒂斯,一个关乎于种族清洗,一个是地壳板块运动,我恰好有几篇针对此方面的论文,待会,可以发给杨小姐。” 杨灵鼓着嘴,脑袋歪着,没有回答。 我平息这场面,“这些世界观的辩论,我们可以私下讨论,现在继续说这个邪教。” “科学教在创立之初,目标人群就非常明确,就是三高教育的中产阶级白人,信仰科学,却又觉得科学无法解释一切,于是加入了这个伪科学。 教派迅速在欧洲发展,笼络了一大批的信徒,至此,科学教只是一个普通的众多宗教里面的一个,不论教义和核心思想是什么,它都属于正常范畴。 一直到四年前,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科学教,他叫沈阳明。” 我又张贴了一张很是模糊的照片在黑板上。 虽看不起细致的五官,单能看出大体的模样,非常年轻帅气的一个亚洲黄种人长相。 李道瞬间会意,“王阳明?” 我点头道:“没错,他的真名可不考究,因为特别崇拜王阳明,所以改了自己的名字。 他在国内一流大学学的哲学宗教,而后前往剑桥进修,在博士生的时候认识了维克多,两人成为朋友。 在自己的博士生涯结束以后,沈阳明进入西南边陲某个大山里面修身养性,大概到四年前,他对外宣布自己得到高人的指点,已经顿悟,于是找到了维克多,借用科学教将自己的思想传播给世界,指点迷津。 就此,四年前的八月份左右,科学教正式改名为无天教派,意味着,无形无相,无法无天,天地之间,有所顿悟。” 杨灵疑惑道:“所以,他是四年前变成邪教的?” 我解释道:“国家并不会因为一个宗教是假的,教义是无稽之谈,而判定一个宗教的性质,只有它伤害到百姓的性命和财产安全的时候,才会判定为邪教。” 我继续道:“此宗教在沈阳明假如以后,与维克多的科学教义融合,形成了一种东西方哲学的巧妙融合,将中国古代的哲学思想与现代科学技术结合,说的高深莫测,又精巧无比,这些内容都被记入在这本教义中。” 我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一本厚厚的教义。 杨灵感兴趣的小眼神随着晃荡,伸出双手激动地说,“给我看看。” 我掂量着教义,往前一扔,扔给了李道。 李道潇洒的一笑,“我先研究研究,再给杨小姐说。” 第142章 主动出击 “再形成新的教派以后,无天教开始四处扩张,针对高学历人才,进行科学哲学讲座,尤其在欧美各大高校的校园内泛滥成灾。 他们利用学生了解却又不完全了解世界的心态,特殊却又没有完全特殊的身份,想要改变世界作为唯一人的心理认知,传播宗教,蛊惑众人加入。 再加入以后,便要给宗教缴纳各种费用,利用费用要挟学生的家人,饲养庞大的信息网和杀手组织,然后再反馈控制学生家长,形成一个环环相扣的产业链。 江建国,江微微,江萌李晓晓,这三层关系便是最典型的饲养者。” 江建国的案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破了。 我将大概的案情报告张贴出来,“首先,江微微出国接触无天教派,再加入洗脑之后,替教派索要大量的金钱,致使江建国亏空。 然后宗教利用大量的信息网,调查到了江萌李晓晓等人,转交给江建国管理压榨,得到的大部分金钱又回到了宗教手中。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展据点饲养杀手,以备不时之需,替他们处理背叛组织的人。 南宏市的据点为凉子美容院,杀害江建国的凶手,便是据点里饲养的杀手。 江建国则是南宏市的中层管理人才,上面对接的应该是自己女儿江微微,下面压榨剥削的便是李晓晓等人,这么说,大家能明白吗?” 杨灵挠挠头,突然笑道:“这怎么跟传销组织似的?” 李道笑道:“差不多,都是利用自己的思想洗脑旁人,让旁人心甘情愿的奉献一切。 只不过邪教多在观念上洗脑,彻底的颠覆你的人生,风险你的生命。它可恶的点就在于,很多人临死的时候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 “没错,钱财性命乃至一个人的人生都被毁了,这是非常罪大恶极的。” 我瞧着黑板,吸引大家的注意,开口道:“对于邪教,大家都有个大概的了解,我再次明确我们专案组的目的。 查出南宏市内有多少邪教的传播人员,例如江微微。 有多少邪教饲养凶手作为据点的地方,例如凉子美容院。 有多少备受压迫剥削因为一点小错误无法翻身的人员,例如李晓晓宋杰江萌等人。 有多少无法抽身被邪教控制着人,例如江建国。 我们要防止邪教在南宏市肆虐传播,将黑暗中的罪犯全都揪出来,此次与以往调查犯人不同,我们要赶在悲剧发生之前,主动出击,一击必胜!” 话音落下,台下想起了剧烈而持久的掌声。 我不好意思的鞠躬致谢,拿着案件报告溜了下去。 卢东用肩膀撞了我一下,“可以啊老程,这动员会开的相当可以。” 局长起身,敲着桌子,“很好,案件的信息以及此次专案组的最终目标,小程讲得非常到位,我就不讨大家的嫌弃,不多说什么了。 最后,只强调一点,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此番的敌人躲避在暗处,资金跟老巢都来源于国外,还饲养了不少的在逃罪犯,而且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支持。 在破案过程中,一旦发觉不对劲或者有危险,其中着重包括心里安全的问题,一定要及时报告,申请退出专案组,一定不要逞强,为自己的人声负责。” “是。” “最后,我命令江建国的命案并入专案组一并调查,散会。” 我立马起身,大喊一声,“起立。” 局长摆摆手,“以后,这个办公室就是你们的了,今天初来乍到,互相了解下,这是个漫长而又精细的案子,不急于这一时。” 撂下最后一句话,局长带着自己的小本离开了办公室。 秦咏跟着起身,低声叮嘱了方无双几句,一并离开。 杨叔叹了一口气,跟着说道:“我技术队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处理,有什么活尽管来找我,我的位置先让鹏飞代替,你们小娃娃们有的聊,我就不打扰了。” 前辈们陆续离开后,现场就只剩下我们这些小娃娃了。 在场的,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熟悉的,有只见过几面,可谓相当复杂。 房门关闭,场面一时间略显尴尬。 相互对视几眼,谁都没好意思率先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卢东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脚,示意我这个组长做出些表率。 我咳嗽两声,舔着嘴唇,开口道:“就像杨叔说的,咱们几个的年纪相仿,不必这么拘谨,大家都自在点。 杨灵,你可不是这个性子,难不成被案子给吓怕了?” 杨灵浑身泄气,瘫在椅子上,噘着嘴傲娇道:“我可不敢乱说,现场有一个心理教授,万一再诊断我心里有毛病,把我给踢出专案组怎么办! 要知道,我进专案组可是求爷爷告奶奶,废了好大力气的!” 李道一愣,随即低头笑了笑,没有言语。 方无双软糯温柔的说道:“文无第一,理论和世界观念向来是给大家讨论的,只要不非法犯罪,怎么认为是自己的事。” 韩强听罢,纠正道:“认为是一回事,信教又是一回事,这个无天教派的洗脑能力看样子很强,大家一定要多多注意。” 苏琪晃悠着脑袋,感叹道:“真是新来的!竟还有主动申请进专案组的?” 卢东嘿嘿笑道:“专案组不是谁都能进的,一些技术部门的文员多少年都进不了前线,谁跟苏大法医一样,天天各部门抢着要!” 苏琪翻着白眼,“切,抢着要又能如何,又不给我发奖金!” 她站起身来,整理着白大褂,“我法医室还有事情要忙,等有了尸体再叫我就成。” 我看她要走,连忙阻止,“专案组的成员不光要各司其职,还要集思广益,苏法医要留下来参与集中讨论的,你对案件有什么想法?” 苏琪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说道:“没程队的本事大,我想不出来什么,再见。” 我一愣,没等阻止,只听房门砰的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苏琪语气不善,好像在生我的气? “哈哈,程队是惹到法医室的苏法医了吗?” 我听见方无双的笑声,扭过头来,“干吗这么说?” 方无双笑道:“根据情绪和语调可以判断,苏法医处于生气的状态,但这句话指向得你,说明只对你生气。 从语气和态度可以判断,已经度过了生气的第一阶段,处于生闷气的时候。” 卢东惊讶,“豁!你这么了解苏琪?” 方无双连忙摆手拒绝,“不是,只是从神态动作等方面进行分析而已。” 李道好奇道:“你懂心理分析?” 方无双道:“一点点而已,跟痕检有关的部分内容学过,肯定没有李顾问那么精通。” 李道摆手,“算不上精通,只是混了一个教授的名号。” 两个人你来我往客客气气,其余人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卢东咧着嘴,“老程,咱们这次的专案组好像来了两个很厉害的家伙?” 韩强跟着凑过来,“可不是!局里是真的重视这个案子,二队就没这待遇!” 杨灵眨着大眼睛,无聊的听着方无双和李道客套,眼神一转,“程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大家可是一个团队,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们三人,“……” 方无双跟着看过来,暖暖的笑着,“组长,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做的吗?” 韩强和卢东一瞧我,迅速的拉开距离,落井下石道:“对啊,这个案子不是主动出击吗,我们现在去哪儿出击?” 第143章 倒闭 “目前需要做什么,我还没想好。” 我挠挠头,目光落在李道手底下压着的那本教义上,“你们两个看看那本教义,一个哲学心理学教授,一个痕检博士,说不定能从里面发现一些旁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我们只是负责看书?” “当然不会,局长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你们拉进来,我会物尽其用的。” 我现在脑子一团乱麻,什么都没顺清楚,“如何主动出击,查出邪教在我市的其他据点,我需要好好想想,有具体行动的话会安排大家的。” 李道点头,“好。” 我又看向另外的鹏飞和杨灵,“至于你们两个,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有事再联络。” “啊,我不要!” 杨灵撒娇一般的趴在的桌子上,“整个经济侦查大队都知道我来专案组了,还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帮助破案。 不能就开了一上午的会,然后若无其事回去啊!” 我怼道:“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脱胎换骨的回去?” 杨灵噘着嘴,“你们三个等会儿去干吗?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拽着衣服,顺势起身,“等会儿我们三个去澡堂里面泡澡,要不要一起去?” “哈!?” 卢东跟着起身,“拜拜了,陈小美女。” 一路出了办公室,下了楼梯,坐到车上,卢东才开口道:“我们去哪儿?” 我心里想着事,顺势回了句,“不是去澡堂子吗?” “嘿,你别闹!” 我嘿嘿一笑,“先去趟纺织厂,走。” 韩强不解道:“为什么,江建国的死因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还去纺织厂干吗?” 我哀叹一声,“有位朋友给我留了点东西,我先去取回来。” …… 按照录音笔里说的地点和方法,我真的从抽屉的底部掏出一个被黏贴在上面的u盘。 打开u盘,里面多为江建国威胁压榨他人的资料证据,以及江建国汇款给邪教的证据。 若这个证据能早于江建国死亡之前交给我,说不定能挽救一条性命。 我转给韩强,让他拿着证据资料查询里面的名单,然后调查一下被江建国压榨勒索的人。 这些人虽然可怜,却也足够可恨。 能翻旧账的都翻一下,让他们付出代价后,清清白白的重新开始生活。 至于像江萌这种被威胁的人,便通知他们一声,威胁已经解除了。 韩强点头明白,拿着u盘快速离开了。 卢东心酸的说了句,“这太可恶了!不知道南宏市还有多少被操纵的傀儡!” 我摸着书桌,“这就是局长如此重视此案件的原因。” 我们两个调查结束后,一出门又碰到抽烟的李晓晓。 最近几天,李晓晓憔悴了不少,满脸的疲态,“这么快就调查完了?” 我点头说道:“麻烦你了,行车记录仪的东西我们查完了,过几天可以去局里拿,若是没时间,也可以派人给你送来。” “没事,我去拿就行。” 越过女人的肩膀,突然看见几名工人搬运着外面大厅的桌子。 第一次来的时候的熙熙攘攘的办公厅,现在已经人去楼空,落得一片狼藉。 卢东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要搬家?” 李晓晓勉强的一笑,“不是搬家,纺织厂已经破产转让了,我要在下个月初之前将厂子处理出来,否则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起了。” “破产了?” “江建国死了,苏海没了,厂子本来就快不行了,这么一来,彻底的完了。” 李晓晓说得很平静,似乎厂子倒闭是早就预料到的事了。 我满心悲哀,无从说起,“保重。” 女人掐灭香烟,“好事,厂子没了,我也不用被威胁着陪人喝酒,彻底自由了。” 卢东憨笑了两声,“也对,江建国没了,大家都能松一口气了。” “你们若是还需要什么东西,最近几天快点来拿,晚了,我就都给处理了。” “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了,处理就好。” “案子查出来了?” “算是查出来。” 李晓晓意外地一挑眉,“凶手是谁?” 我想起昨晚画出的两个人名,开口道:“下午回去就审,晚上就能出结果。” 李晓晓应了声,好。 “等出了结果,我会告诉你一声的。” “不用,这些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等参加完苏海的葬礼,我就带着孩子回老家。” 李晓晓突然抬头看我,“苏海的葬礼,你会来吗?” 我想了下,“会的。” 厂子的货物搬空,工人解散,这个纺织厂显得空荡荡的。 我本来还想着,跟王胜利打个招呼,在厂区转了两圈没看见人。 想着他需要赡养一家三口,大概忙着去找新的工作了。 从纺织厂离开,一路心情莫名的阴沉,卢东点了几根烟,没有说话。 一路车窗景色变化,卢东烦躁的挠着头,刚想开口,突然发现走的路不对劲,“老程,你是不是拐错了,这不是去警局的路吧?” “不是,是去皇后酒店的路。” “皇后酒店!你去哪儿干什么?” 卢东刚刚问完,随即便想了起来,“你现在就去见江微微?!” 通过对于江建国和邪教的调查,以及苏海的临死证言,江微微的身份基本已经坐实了。 邪教内部人员,而且地位还非常的高。 凉子美容院被破,相关人员被抓,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足以证明,凉子美容院内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甚至知道了,也没办法将她捉拿归案。 这个女孩相当于一个大招,只要能拿下她,很多事情将会迎刃而解。 现在,我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她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的部分身份。 玩的就是个心理战。 我笑道:“随便聊聊,小女孩死了父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酒店里,多可怜。” 卢东咧着嘴,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心想,你没病吧? 皇后酒店。 一进酒店,酒店内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周眉快速迎了上来。 “程队!?” “辛苦了,最近情况怎么样?” 周眉一脸痛苦的表示,“依旧一切正常,小姑娘不是上网课看书,就是练小提琴,最近几天拜托我们买了画板和颜料,已经开始画油画了。” 我惊道:“拜托你们?” 周眉更加痛苦,“没错,小姑娘直接找上的我,开口就说出了我警察的身份,然后拜托我帮她买东西,不然她上街的话,我们还要跟着,都挺辛苦麻烦的。 不如让我们直接给她买了。” 卢东咧着嘴,“把你就给她买了?” 周眉挠挠头,“对,因为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程队,你就把我们给撤了吧,虽然盯梢任务完成的挺失败的,但我们已经被人瞧出来了,要么换一批人,要么正常盯梢。 这个样子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再说了,警局不是已经设立专案组了吗,我们应当回去参与会议,然后再重新分配。” 我想了下,“都撤了吧。” 卢东一愣,惊讶的问道:“你确定的,将这里盯梢的人全部撤掉?” “嗯,都撤了。” “那万一江微微联系其他据点的人,我们……” 我摇头道:“不会的,江微微回来这么久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先在凉子美容院被破,在这种节骨眼上,她怎么可能冒险! 江微微是个聪明人,聪明到知道我们在盯梢,所以十分老实。 既然她会一直老实下去,那就没必要浪费人力物力在这里盯梢,都撤了就行。” 听君一席话,卢东跟着露出了痛苦面具。 他无奈的摇着头,“你这个逻辑给我绕晕了,不过,你是队长,你随便。” 我打了个响指,乘坐电梯上了楼,直奔江微微房间。 第144章 聊聊 “江小朋友,好久不见。” 江微微住的是酒店套房,推门而入的是一个三十平米左右的小客厅。 客厅内摆放着鲜艳无比的玫瑰花、画板,画好的几幅油画,一个靠着墙壁的小提琴谱。 整个小客厅被塞得满满当当,却并不凌乱。 空气飘散着一股幽静的兰花味道,与上次在车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女孩抱着电子书,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瞧着我们进来,略微有些诧异。 我忙说道:“刚才我有敲门,抱歉,你没听见吗?” 江微微起身,请我们落座,“没关系,我只是有些惊讶于警察能进我的房间。” 屋子不算大,只有一个圆形板凳。 卢东看了两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你们聊,我去外面转转。” 我不客气,直接坐下,“因为我是警察。” 房门关上,砰地一声响。 江微微微笑道:“但我并不是被监视的犯人不是吗?” 我明白她的意思,“抱歉,下次我会取得你的同意,在进入你的房间。” 女孩起身拿来一瓶矿泉水,“江萌的那本书给了你,你看了吗?” “你怎么知道?” “三天前,心血来潮给江萌打了个电话,她电话里给我说的。” 江微微一停顿,重新问了我一句,“看了吗?” 我意外的蹙眉,“你给江萌打了电话?” “没错,父亲创建纺织厂的时候,我们认识的,一见如故成了朋友。现在纺织厂倒闭,猜想她的情绪肯定低落,便打电话安慰了几句。” 江微微舔着嘴唇,神色可爱淡定的看着我,似乎在问,有问题吗? 我笑了笑说道:“我看了。” “程队长觉得怎么样?” “你说的是,那本书里讲的内容吗?” 江微微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乎很期待我的评判。 我轻蔑的笑着,“非常垃圾,里面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只能骗骗一些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完成的小学生,能信这本书的人,大概都是傻子吧!” 女孩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是你的观后感。” “对,不可以吗?” “程队长真的有认真的读完?” 我笑着反问道:“我读不读完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本书是给江萌的?你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怎么会有这种宗教的书?” “在国外信奉宗教非常的自由,我偶然看到的,便给了江萌一本。” “在国内的也很自由。” 江微微摇了摇头,“但是在国内有很多像程队这样,对宗教哲学以及人生思考保持恶意的人,人们太浑浑噩噩,沉溺在一日三餐内,已经忘了人生的价值跟目的。” 我笑道:“如此说来,好像看完这本书就能明白人生的价值跟目的?” “起码会有一些启发。” “我没有,我是无神论者。” “跟神仙没什么关系,书籍讲的是人生的思考和哲理,对于宇宙的探索,人生未来的发展和可能遭遇的事情,是一本重新审视自我价值的书籍。” “哎,可能我是个粗人,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饭睡觉,才想不出人生价值来。” 江微微沉默良久,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是在探究。 她好像在辨别,我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看不懂? “据我所知,程队长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会与书籍里的某些内容产生共鸣。” “比如?” 女孩乖乖巧巧的一笑,那笑容简直像是在学校里得到老师的表扬,回家炫耀一般。 “比如,因为自身能力不足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悲剧,懊悔愧疚,进而引发对自身的怀疑,人身上总有些无法改变的东西,比如习惯,比如能力,因为这些东西造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悲剧。程队长,你不想改变吗?” 天台上,陈灵无言的看着我,一滴眼泪缓缓流下。 紧接着,她的身影像是一片落叶,从高高的楼上摔了下去,成了一朵艳丽的红花。 “人无完人,这是不可避免的。” “人确实不能全知全能的神,却可以无限制的完美自己,无限制的接近全能。” 我淡定的问了一句,“修仙吗?” 江微微哑然失笑,“既然程队不愿意谈,那我们就聊点别的。” 我挠挠头,“其实来找你,一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毕竟你一个小姑娘独自住在酒店,怪孤独的。二来便是想告诉你,杀害你父亲的凶手找到了,晚上就能确定罪犯,等案子破了,你就可以着手准备葬礼了。” 江微微不动声色的回道:“是吗,真的太好了!” “成,那我先走了。” “程队,再见。” 江微微身形必知的站在门口,对我一个鞠躬,将我送出了房门。 房门外的走廊里,卢东叼着一根烟蹲在垃圾桶旁边,手里攥着半盒,正百无聊赖的一根接一根抽着打发时间。 见我出门,他忙不迭的起身,“嘿,咋聊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聊什么了!?”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人生哲学。” “啥?” “我觉得以后这种事需要你去干。” “为啥?” “跟他们聊天,不能动脑子,最好不能有脑子。否则你一思考,就入了他们的套了。” 卢东皱着眉头,“这算是哪门子的聊天!动脑子怎么会中了……嘿,你是不是骂我来着?” 我哈哈大笑几声,揽过卢东的肩膀,闹成一团。 刚才因为江微微以及陈灵带来的压迫感,渐渐的消失殆尽。 “走走,回警局!咱们去二队手里要人!” “好,我就喜欢干这活!” 从江微微处兜了一圈,我们又回到了警局。 卢东以专案组成员的身份高调的出现在二队办公室,希望二队协助调查邪教的案子。 二队长陈朝正忙着法院的回执,烦躁的不行。 看他这幅嘚瑟的模样,嘴角抽搐,恨不得起身给他两拳。 卢东故意性十足地说道:“怎么着,二队长?你这是不配合专案组的行动?” 陈朝翻着白眼,“专案组有什么指示?” “那啥……我们那个……” 卢东吭哧了半天,突然一个转头问道:“咱们来要什么人?” 我无奈的笑道:“昨晚那两个人,你特别关照没有?” 陈朝从如山的文件中抽出一份名单,点头道:“都给你安排好了,要不要审审看?” 凉子美容院的院长兼法人,在陈朝带队搜查的时候已经服毒自杀。 我画出来的两个嫌疑人,恰好是美容院的副院长,算是院长之下的高层。 陈朝介绍,她们两个就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是整个犯罪团伙和邪教的组织者。 可惜,越重要的人嘴巴越硬。 其他的人都已经审问过了,问不出多少有用的东西,都是细碎的边角料。 若是我能把这两个人的嘴巴撬开,案子将容易得多。 说话间,三人来到审讯室。 透过透明的单向玻璃,里面早就坐了人,一个模样三十左右的略微富态的女人。 陈朝说道:“她叫吕阳,三十二岁,无亲人朋友,孤儿,六年前被蛇头骗了,骗到国外红灯区卖淫,逃出来之后机缘巧合加入无天教派。 从此一心一意的给邪教卖命,邪教往咱们这发展的时候,她大陆人的身份,顺势跟着来到南宏市,加入了凉子美容院。” 简短的介绍后,陈朝又补两句,“嘴巴很硬,什么都问不出来,从被关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没希望的。” 卢东挑眉,“豁,这是打算以死明志了?” 陈朝嘿嘿一笑,“不,以死明志的早在抓捕的时候就死了,比如这三人,到现在都不死的,要么害怕,要么心有牵挂。” 我咧着嘴一笑,“既然舍不得死,那就好办多了。” 第145章 演技精湛 我带着卢东,并了一个书记员,三人进了审讯室。 室内非常的安静,可以说与世隔绝,一丁点小动静都能产生巨大的响声。 吕阳跟着抬头,看向我们。 在看清我们的面孔以后,皱着眉,显得很是疑惑。 我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照例询问着,“吕阳,是吗?” 吕阳依旧在打量着我,眼神中透漏着疑惑和不解,在猜测为何终于换了警官? “吕阳,是吗?” 女人沉默,没有任何反应。 我摔着手中的本子,佯装怒气的质问着书记员,“怎么回事!你们二队长先前也没给我啊,这是个哑巴?去,找个手语老师来,快点!” 书记员直接蒙了,“这个,我们……” 卢东不知道我耍什么花招,但多年的默契让他第一时间跟着配合。 “就是,我们并案调查容易吗!你还耍我们!” 书记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这个人不是哑……” 吕阳眉头紧皱,竟然开口了。 “我是吕阳。” 我一脸怀疑震惊外加不解,询问道:“你不是哑巴?那刚才问你话,你怎么不说?” 吕阳疑惑加重,“你是谁,别以为玩几个花招,我就会告诉你?” “我是一队的队长程宵,我有几个关于江建国命案的事情问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吕阳眨眨眼,“江建国是谁?”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认识吗?” 吕阳思索半晌,凑上前看了几眼照片,陷入沉思。 “看你的模样就是认识了,他在十九号被杀害在办公室内,根据命案现场的线索调查到了你们凉子美容院,现在对你进行照例询问。 请你务必要如实回答。” 吕阳一脸迷茫,反问道:“你们不是来问组织的问题?” 我翻开案件档案,装傻充愣道:“什么组织?” 卢东跟着哈哈笑道:“你们一个小小的破美容院,还有什么组织吗?” 吕阳抿着嘴,神态出奇的放松下来,平静道:“你们问吧。” 很好,效果成了。 审讯室外,透过玻璃观看整个过程的陈朝摇了摇头,感叹道:“要不说程队长是咱们警局的天才,这个招数我是真的想不出来!厉害厉害!” “十九号的清晨六点左右,你在哪儿?” “在美容院上班。” “有证据吗?” 问题抛出,久久的没有得到嫌疑人的回答。 我佯装不耐烦的敲着桌子,“证据都不知道是什么?就是影视资料,比如监控摄像头?” 吕阳认真的思考,“没有,我清晨去的地方没有监控摄像头。” 我疑惑道:“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你们公司没有全覆盖吗?” 吕阳一时无言,抿着嘴唇再次低头。 卢东瞧着,立马给我一肘子,“嘿,人家大清早不要去上趟厕所,你问的太仔细了,都给人家问害羞了!” 吕阳,“我……” “好好,那就下一个证据,比如物证,或者人证?” “人证?” 吕阳眼睛上撇,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当时,我们院长在场,可以对我们进行证明。” 我点点头,“好,这件事我会去走访你们院长的。” 扑哧一声! 面前的吕阳竟然笑出了声,她摆摆手,“不用走访了,我们院长已经死了。” 我无比震惊的瞪大眼睛,“死了!?自然死亡吗?” 卢东跟着瞪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倒不是因为院长的死因,而是我精湛的演技。 吕阳似乎认定我们就是啥都不知道的另一个案子的警察,神态越发的放松。 她点头,“服毒自杀,属于自杀。” 我悔恨的啧啧嘴,“好端端的,干嘛自杀!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想要活下来,却没机会活着,哎,最恨自杀的懦夫了!” 我带入私人感情抱怨了几句,继续问道:“除了院长,就没旁人了?” “没有,院长每天早上都会单独给我们开会。” “单独开会?这也太惨了!” 卢东跟着闲聊,“对啊,要是局长每天早上找我自己谈谈,我非抑郁不可。” 我跟卢东对视一眼,真情实感的叹了口气。 吕阳见我们这样,再次露出微不可查的笑容。 “那人证没有了,可有物证?” “物证……” 女人仔细想着,“对了,我六点十分左右上班途中,曾经在某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个寿司当做早餐,便利店应该会拍到我,我包里面还有超市的小票,这可以证明吗?” “便利店在哪儿?” “长春大街。” 长春大街位于历城区,而纺织厂位于城郊,来往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六点多的时候,凶手已经赶到纺织厂了,这距离确实不能作案。 我欣慰的点头,语气柔和了几分,“嗯,这确实可以作为不在场的证据,我们回去便利店调查监控,如果所说属实,你将洗脱嫌疑。” 吕阳凄惨的一笑,“我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你们。” “对了,那个购物小票要给我们。” “啊,小票跟我的钱包在一起。” 我不明所以的问道:“你的钱包呢?” 吕阳心虚的看了一眼窗外,开口道:“钱包被我藏起来了。” 我嫌弃道:“咋的,你钱包里有多少钱,还格外的藏起来,你不害怕被人给挖走?” 吕阳沉默不言,再次低头。 “藏在哪儿了?” “我不能告诉你。” 我淡定的哦了一声,“成,等把你放走的时候,你自己去拿,记住,一定要把小票给我,你洗脱嫌疑之后,我还要归档入案的。” 吕阳悠然一笑,“好,有机会我一定给你。” 我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拽着卢东,走出了审讯室的房门。 一出房门,浑身的演技被卸了下来,我深深地穿了一口气,累死老子了。 迎面走上来的二队长鼓掌欢迎,“不错不错!程队长真是厉害啊!” “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陈朝回道:“有,非常多细碎的信息。” 全警局上下所有人,最怕的犯人就是闭口不言,我的律师不在场我是不会说话的那种。 你不说话,什么信息问不出来,一棍子打不出三个闷屁,案子一筹莫展。 只要开口就好。 只要开口,哪怕争吵对着骂,哪怕说闲话唠家常…… 只要开口,我们就能从细碎的对话中辨别出来有效的信息。 陈朝进一步说道:“吕阳说,她跟院长的对话没有被拍到,这不可能的,整个凉子美容院实现了摄像头全覆盖,怎么会没拍到?” 我点头,“确实。” 无论是牛二被逮捕的卫生间,还是锁着牛二的地下车库都有摄像头。 凉子美容院做的事见不得光,所以处处小心。 吕阳竟然说没拍到? 那么就证明美容院里有他们尚未发现的密室。 陈朝点头,“我请个建筑大师,好好的研究一下凉子美容院的结构,肯定把这个密室给查出来。” 我跟着点头,又说道:“还有一点,长春大街在历城区,美容院在东阳区,两个区域靠着少说二十分钟。 根据资料显示,她吃穿住行都在美容院。 所以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一个离着居住上班地点二十分钟车程的便利店买早餐?” 卢东跟着说道:“也就是说,她没住在美容院?难不成是约会?” 我瘪着嘴,像吕阳这种人已经被彻底洗脑了,从内到外只有一件事就是组织,绝对不会有旅游约会等自我的私事。 她顺道在便利店买东西只有一个原因,组织上派她过去的。 “组织上之所以派她出现在这附近,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执行类似杀害江建国的任务,第二种这附近有据点,她前去沟通。” 第146章 合作交易 不对,我就是拿着江建国的案子去问她的,若是相关的案件,她肯定会闭口不言。 那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在吕阳的心里,我跟邪教案件没有任何关联,也不清楚里面细节。 所以才会将此事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来。 我捏着卢东的肩膀,激动道:“去查,将长春大街附近划为重点关注区域,那附近一定还有邪教的其他据点。” 卢东认真道:“好,我现在就带人过去走访看看。” 陈朝笑道:“这招真是好用,短短几句话就能套出这么多消息。” 我深呼吸几口,稳定心神,“吕看来这个吕阳并不是杀害江建国的凶手。” 如她所言,她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 “那就是魏丽丽?” “我去会会她。” …… 时隔不久,审讯室内换了一个女人。 魏丽丽,年仅二十一岁,干瘦个子小巧,模样普通,五官中只有一双眼睛分外的好看。 身世不明,八成跟吕阳一样孤儿出身。 同样是在外务工被骗,加入无天教派,又被分配到凉子美容院。 被抓进来后也是一言不发。 陈朝表示,“这个人的心理素质比吕阳强多了,你注意点!” 我点点头,照旧拿着江建国的档案报告走了进去。 我按照先前的法子又重新演示一遍,心里妄想着能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然而,魏丽丽比吕阳聪明得多。 她咧着嘴一笑,“警官有意思吗?在这里演的挺带劲的,拿我当傻子骗呢?” 我继续装傻道:“你什么意思?” “哈哈,我什么意思?!警察办案之间都需要互相商议开会,我就不信,陈警官没把我们的事给你说?你不问问,我们是因为什么关在这里的?还给我演这个?!的 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你真以为我们是傻子,会上当吗?” 这种当面被揭穿的滋味真的非常不好受。 我略显尴尬的挠挠头,看向窗户,无奈的耸耸肩膀,得了,这招玩砸了。 “成,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魏丽丽翻着白眼,“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摆手道:“有一部分我没骗你,我跟陈朝没有什么瓜葛,我确实来调查江建国死因的。” 掏出照片,我用手指了指,问道:“你认识吗?” 魏丽丽警惕性十足的看着我,思索片刻,探头看了一眼照片。 “不管你们身上的罪名如何,不管陈朝在调查你们什么,我有我的案子要办,你认识此人吗?有什么讯息可以告诉我吗? 我能明白你为组织保守机密的心情,但这是两码事,没必要在这种事上……” “人是我杀的。” “而且江建国的死因可以归结为邪教对你们的洗脑,如果你坦白从宽……什么!?” 我脑子猛地没转过弯来,心里还想着怎么劝魏丽丽坦白,谁料这丫直接承认了! 我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魏丽丽一挑眉,肆无忌惮的说道:“人,是我杀的。” 破了。 折磨了我将近半个月的案子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破了。 恍惚间,在审讯室吱呀吱呀响的白炽灯下,我竟然有种不相信的感觉。 凶手就这么容易的承认了? 我继续问道:“你承认你杀害了江建国?” 魏丽丽点头,“没错,我承认,在十九号清晨六点,我身着凉子美容院的工装服躲避着监控死角进入办公大楼,然后用准备好的河豚毒素注射进江建国的体内。 河豚毒素的发作时间是不可控的,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具体的死亡时间。 因为当天还要上班,所以我下完毒后就离开了纺织厂,这就是全部的经过。” 工装、河豚毒素以及监控死角,全部都对上了。 面前这个长相小巧身形单薄的女孩,就是杀害江建国的真凶! 我将手上的档案推到一旁,背靠在在椅子上放松身体,突然问道:“抽烟吗?” 魏丽丽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我递给她一根,自己随即点上,“既然你肯开口,那就证明江建国一案对你无所谓。 所以好人做到底,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魏丽丽直勾勾的看着我,似乎在探究我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但凡涉及到邪教的事情,你都可以闭口不答。而且,作为交易,我会回答你几个想问的问题,我对身上的警服发誓,所回答的内容绝对真实。” 女孩一惊,明显无比的心动。 我继续诱导着,“突击封锁逮捕,进来后你们分别关押,你对于凉子美容院的现状以及其他伙伴的状况,想必都不知情。 你肯定有很多想问的,想知道的,而我想将江建国的案子快速归档。 你我合作,实现双赢,岂不是更好?” 魏丽丽抿着嘴,瞪着我说,“你在炸我!” 我坦坦荡荡道:“若是魏小姐足够聪明的话,还怕我炸你吗?” “有意思,你真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警察!” “那,你同意合作了。” 女孩挺直腰杆,骄傲的扬着下巴,“可以,从你开始。”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杀害江建国要用河豚毒素?” “河豚毒素的发作期限并不能确定,作为杀人的工具,它实在算不上完美,还漏洞百出,就算它稀有,很难被法医鉴定出来,但优点也不足以遮盖缺点。 而且,你连死者是否死亡都没有确定,便离开了现场。这可不是一个合格杀手会犯的错误?我很是好奇,使用河豚毒素是为了什么?” 魏丽丽回道:“不是我主观意义上使用的。” 我尝试着理解这句话,翻译成,“邪教组织上命令你用的。” 她点头,“没错。” 我再一次的问道:“为什么不确定江建国彻底死亡以后再行离开?” 虽然河豚毒素非常可怕,但是现代的科学技术如此的发达,说不定被人发现后,还有可能救回来,那岂不是白杀了? 整个杀人的过程都透着一丝丝的不合理。 魏丽丽灿烂的笑着,反问道:“谁告诉你,我是去杀掉江建国的?” 我整个人完全愣住。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杀害江建国的凶手吗?难道案子还另有隐情? 转念一想,我便明白了魏丽丽的意思。 我从一开始就进入了先入为主的念头。 我看见江建国的尸体,认为他被人杀害,而后所有的调查都是从杀人这一过程出发。 “所以,你只是听从命令给江建国来一针河豚毒素?” “没错,你很聪明。” 联想到苏海怂恿江建国离开南宏市,离开邪教组织,再到河豚毒素,这其中是不是可以认定,这是邪教组织给他一个教训? 死了正好,死不了的话侥幸活了下来的江建国也不再敢反抗?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六点四十分。” “真好!没想到毒素发挥的这么快,死的这么早,也算是他的幸运了。” 我皱着眉头,不能理解这句话,“怎么会是幸运?若河豚毒素延迟到四个小时在进行发作,说不定能被人发现,从而被人救下一命。” 魏丽丽一根烟抽完了,又给我讨要了一根,“你了解河豚毒素吗?” 说来惭愧,我真的不了解,仅有的一点知识还是从苏琪哪儿听说的。 “河豚毒素是作用于神经线的神经毒素,注入身体以后,会带来全身的麻痹和疼痛,而且是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的。 通俗点说,你平时感觉到的疼痛,都是外力打击你的皮肤,皮肤里的神经末梢传输给中枢神经,神经作用于大脑,你才能感觉到痛。 而河豚毒素带来的疼痛,则是直接一把抓住你的神经线,想想那个滋味!该有多好的难受!生不如死,如同烈狱一样的折磨! 所以我说,早死了少受苦,就算后来被发现,大脑也会呈现痴傻状态,救不活的。” 第147章 出院 “所以,你们组织的是想要折磨他。” 魏丽丽再次摇头,“不,是想要让他顿悟,他的天赋太差,不论传教多少次都无法领悟真理,只能通过了肉体上的疼痛让顿悟。 就算在死亡之前得以窥见人生真谛,也不枉白来一趟。” “……”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我咧着嘴,真是没办法跟这群疯子进行有效的沟通! “好,这一点我明白了。” 我想着女孩刚才的回答,进一步问道:“河豚毒素以及纺织厂的监控死角都是组织上给你提供的?” “没错,所有的都是,我只是听命令做事而已。” “纯属好奇,你在组织里是担任杀人这种角色的吗?” 此言一出,魏丽丽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我微微诧异,“怎么,这种问题涉嫌到你们组织内的机密了?” 魏丽丽回道:“所有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我都有权利不回答。” “好好,额,我看看……我没什么问题了。” “好,接下来该我询问了。” 我伸着懒腰,故作轻松的一摊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魏丽丽想了许久,问了一句,“院长也被你们抓起来了?” “没有,你们院长在逮捕的过程中畏罪自杀了,不过我们依法逮捕了他的尸体。” “只有院长?” “对,其余人都平平安安的被关押了。” 魏丽丽眼中多了些许情绪,又问道:“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我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女人耸耸肩膀,故作轻松的回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我拿着档案起身,突然心上一计,在离开的时候,手捂住拍摄的录像机,低头轻声说了一句,“长春大街。” 只瞧魏丽丽的脸色在瞬间扭曲,眼中充斥着震惊的神色。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 杀害江建国的凶手,就是邪教组织内的魏丽丽。 此案,可以结案。 但我知道,魏丽丽只不过是一把匕首一个工具而已,真凶是整个庞大的组织。 询问结束,我整个下午都泡在办公室内写结案报告。 一直到快下班的点,陈朝突然出现,敲了敲房门道:“今儿牛二出院,我这边太忙走不开,你去看看他?” “对对,我应该去看看。” 将报告递交上去,我连忙穿好衣服前往医院。 自从牛二生病,邪教一事浮出水面,专案组成立,忙得我是晕头转向,连人生病住院的期间都没有去看望,真是太失职了。 一路急急忙忙的开车到了医院住院部,远远地便看见几个小伙子正帮牛二收拾东西。 我在车里换成变装,跟着走了过去。 牛二大体上已经痊愈,只是脸色惨白,麻醉剂注射的太多,需要一旦时间的肌肉静养,才能活到以前完全健康的状态。 看见我出现,牛二高兴地说道:“程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上前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抱歉兄弟,最近工作上太忙,一时没腾出时间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韩强哥说了,你现在有统领六军了!” 我被他这个说法逗笑,“韩强最近来了?” “昨天下午抽空来坐了坐,给我说了说近况,尤其是我仇人的下场!”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指凉子美容院。 我点头道:“兄弟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个公平正义,替你把场子找回来。” 牛二感叹道:“别说!我这次是真的后怕,被关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玩完了,一直到听见程哥的声音,妈的!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动静! 不怕你笑话,刚刚脱离危险的那几天,我睡觉前都要看看你的电话号码,否则都睡不着。 程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再是父母啊!” “夸张了,夸张了……” 牛二嘿嘿的笑着,“不夸张,你要是不嫌弃,我现在给你磕一个!” 我哈哈笑着,上去给他一拳,“别闹!” 两人笑成一团,笑够之后,牛二脸色认真起来,“你们闯美容院救我的事,韩强哥都给我说了,要不是程哥细心大胆,发现我留下的记号,说不定我真的完了。 我知道你是职责所在,但这条命确确实实是救得,我记在心里了。” 我捏着他的肩膀,“成,等病好了陪我喝顿酒,就成。” “别等着病好了,我现在就能喝!” “嘿,说你胖还喘上了,就你现在站都站不稳,喝什么喝!” 牛二挠着头笑着,“我这不是打算舍命陪君子吗?” 我翻着白眼,没有搭理他,开口询问几个小伙计出院的事,手续已经办妥当,就是零散物品需要一点点往家里运。 我跟着把车开过来帮忙搬东西,又去药房拿药,再然后去小诊所打吊瓶回家。 回家路上,又在菜市场买了几只老母鸡给牛二拿回去炖炖。 几人拎着老母鸡大眼瞪小眼,言说不会炖。 我怒骂道,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要是没了外卖都能饿死的茬! 我当完爹又跟着当妈,去了牛二的出租屋将老母鸡炖好,这才离开。 等走的时候,满天繁星,已经晚上十点了。 牛二见我忙了一天,想留我下来吃饭,我挂念着局里的事情便给婉拒了。 他给盛了一大饭盒的鸡肉,“就当我借花献佛了,你拿着回局里吃,省的路上再买。” 现在时间点太晚,就算路上想买都够呛。 我没有推辞,接了下来,“行,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 从牛二处离开,披着满天繁星,我又回到了局里。 尽管局长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个案子是长久攻坚战,不必急于一时,可我心头有责任,睡都睡不安稳,索性主动加班。 当我带着热气腾腾的鸡肉以及顺路买的两斤馒头,踏入专案组办公室的时候,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专案组的案件调查还没有正式进入轨道,大多都是闲散游离的状态,怎么会有人加班? 我走到桌旁,没等看清模样,男人抬头,调笑道:“队长真是未卜先知,我正愁没地方吃饭,你就拎着夜宵出现了。” “李道?” 李道听见我疑问的语气,“看样子,这个夜宵不是特意给我准备的。” 我呵呵笑道:“没事,够咱们两个吃的。” “队长怎么来局里了?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我就是在家睡不安稳,在局里睡桌子睡的最香了。” 我掀开饭盒,在抽屉里找出两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他,说道:“尝尝我的手艺。” 李道意外道:“啊,没想到队长还会做饭?” 我叹息道:“一个生活久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做饭了。” 李道一点都不客气,拿着筷子举着馒头大快朵颐,“记得咱们上次见面还是陈灵的案子,都是第一次碰面,陈小姐真的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我舔舔嘴唇,嘴里的肉突然味如嚼蜡。 李道探寻的看着我,“队长还没走出那次的阴影?” 我摆摆手,“不是阴影,而是错误,一个人是没办法轻而易举的原谅自己的错误。” 李道纠正道:“所有影响人正常情绪的回忆,都可以称之为阴影。” 我哑然,“这种心理学专业的东西,我说不过你。” 我与李道的初次见面,确实是陈灵的案子,而且也是跟陈灵的初次见面。 我并不想继续说这事,生硬的转移着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在加班?” 李道拍了拍手底下的那本教义,“我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148章 车祸 我目光落在那本教义上,正想问问他的想法,突然听到楼外传来的急救车的声音。 紧接着,走廊内跑过多名着急忙慌的警员。 我跟李道对视一眼,迅速起身,走出了专案组办公室。 我随手拦下一名警员问道:“谁受伤了?” “拘留的凉子美容院的一个嫌疑人,生吞刀片,差点没把气管给割坏了!” 警员一脸的恐慌,估计是文职工作没加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夸张的说道:“满嘴都是血!把舌头割的都是口子,二队长带人强行扣嗓子都没扣出来! 这次打的急救电话,送到医院做手术!” 我一愣,“凉子美容院的嫌疑人,是谁?” “好像叫什么魏什……” “魏丽丽?!” 小警员一拍手,激动道:“对,就是这个名字,魏丽丽,程队怎么知道!” 吞刀片? 为什么,魏丽丽这是想要自杀吗? 畏罪自杀?难道和自己白天的对话有关系? 事关邪教组织的调查,我放下筷子和馒头,转头说道:“不行,你先吃,我去看看!” “在这节骨眼上,我哪儿里还吃得下,自然要去凑凑热闹!” “行,那就一起去看看。” 我穿上外套,带着李道一起前往拘留室。 还没到跟前,就碰到一群乌压压的人从拘留室出来,直奔楼下。 二队长陈朝一马当先,满身是血,几个熟悉的二队面孔似乎扛着什么,钻进了救护车。 我们跟着人潮下楼,找来车,打算跟着救护车去医院。 李道速度极快,身影一闪,跟着坐在了车上。 他抽空还问了一句,“这个魏丽丽很重要吗?” 我点头,“重要,算是里面比较重要的人物,我一直在想办法敲开她的嘴。” 救护车呼啸呼啸的上路,前面有开道的警车,后面跟着几个私家车,场面很大。 我车辆排在最后,一路打着双闪前往医院。 就在快要到达医院的时候,最前面的救护车突然停了下来,只见陈朝扶着虚弱无比的魏丽丽下了车,几个小护士跟在后面从他手里接过了人。 几个人影相互重叠,离着又远,我看的不是很真切。 就在她们往路边草丛走去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撞开了护士,直奔旁边的车道! 栏杆相隔,一旁的反向车道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魏丽丽全程没有一丝的迟疑,伸手利落的翻阅栏杆,直接跳进了车流中! 一辆迎面而来车速很快的白色大众,直直的装向魏丽丽! 人车相撞,女孩就像是一只翻飞的蝴蝶,被撞出去四五米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太快了,太快了…… 我神经线都没反应过来,魏丽丽已经当在地上了。 鸣笛声,手枪示意声,尖叫声,呐喊声,轮胎跟地面摩擦产生的刹车声,乱作一团。 这突如其来的车祸造成反向车道刹车不及,直接撞了好几辆车! 有人反应速度拿出了警示车牌,放在车祸前后十米的距离处,一场混乱之后归于宁静。 我诧异道:“这……魏丽丽想要逃跑!?” 李道面色凝重,解开安全带下车,“看样子是,只不过没跑成。” 护士大夫提着药箱的匆忙的翻过栏杆,跟着陈朝跑到罪犯身边。 出奇的是,在场的人静立左右,并没有抓紧时间抢救。 一看这姿势,我就知道完了,人没了。 我掏出手机来给韩强卢东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帮忙照应下。 然后带着李道凑上前去。 乌压压的人群中和车群的最中央,站立着窃窃私语的医护人员以及陈朝。 陈朝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看着地上脑袋开花的魏丽丽。 我一时间都没能适应,白天还聊天说笑的人,晚上就躺在了地上。 李道咳嗽几声,在我耳边提醒道:“队长……” 周围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拿出手机来拍照了。 我清清嗓子,发布命令,“拉警戒线,警戒,警察办案,所有人都撤了!”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可以回医院了,抱歉,麻烦你们了。” “那个,魏丽丽本来就是邪教的相关人员,这个人这件事现在有我们专案组接受了,二队长,你暂且休息下。” 听到我这句话,陈朝才幡然醒悟,“程队,我……”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说,“那谁,带着你们的队长回局里,这里交给我就好。” 小警员微微弯腰,表示感谢。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递给陈朝,带着他离开了第一现场。 很快,卢东韩强带着一队的警员到达现场,周围境界拉起明黄色的隔离线。 我找到开车的一对夫妻,安慰道:“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死者,这场车祸与你们无关,等晚些时候我会通知你们到局里录口供。 等会拍张事故照片,就没事了,不用紧张。” 丈夫将妻子护在身后,吓得满头大汗,“好好,谢谢警官。” 十分钟后,苏琪带着法医室的人到达现场,看我一眼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尸体上。 方无双跟着痕迹科的人拍摄着现场照片。 前来处理事故现场的人都是老手,再加上此案非常明了,很快便结束了。 二队特意留下一个警员给我们说明当时的情况。 “在救护车上的时候,人就醒了,非嚷嚷着肚子疼,想要下车上厕所。队长一开始不同意,说再忍两分钟就到医院了。 可那女人嚷嚷的越来越厉害,捶着床大哭说警察压榨她的人权,在救护车上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救护车靠边停下,队长扶着她下车。 下车以后,她说要在道路边的草丛里解决,我们这么多人看着,想跑肯定跑不了的,于是队长将她交给了护士,谁曾想……哎!” 小警员挠着头,委屈巴巴的说道:“这件事真的不能怪我们队长,谁能想到女人真他吗的疯!当然,我们确实疏忽了,我……” “不怪你们队长,要是放在我身上,我也会照坐的。” 小警员满脸欣喜,“谢谢程队,等后来局长问起来,你可千万要帮我们局长说话。” “肯定的,放心。” 在了解了现场状况后,基本上可以判定魏丽丽就是想逃跑。 李道开口道:“富贵险中求,看来她是想要赌一把,赌赢了,自己就能跑掉,至于赌输了,就是现在的结果。” 卢东讽刺的笑着,“呵呵,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好人这边的!” 韩强说道:“既然如此,那一开始的吞刀片便是计划中的一环了。” 卢东道:“八成是这样的,这个女人真厉害!胆子够大又聪明,竟能想出这种招!” 韩强一脸凝重,“确实,她就是运气不好,要是运气好真的被她过了反向车道,我们想追都难,八成就让他跑了。” 两人议论着,李道转头看向我,“队长,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我抿嘴道:“若她豁出去想赌的话,在一开始陈朝封锁美容院的时候逃跑,胜算岂不是更大点,干嘛进了警局又想出这个招数逃跑?” “以前不敢?” 韩强听着卢东的猜测,笑道:“现在怎么就敢了,都是拿命去赌。” 李道点头,“没错,不会有人的想法是突然改变的,一定是什么突发状况造成的。” 我接着说道:“今儿下午,我跟魏丽丽进行了谈话。” 其余三人一脸惊讶的看向了我,原来,始作俑者竟然是我! 李道一脸严肃的问道:“你们都谈了什么?” 现场基本被处理好了,该走的都走了,该收拾的都收拾了。 我挥挥手,“走,回局里,我们顺便开个会。” 第149章 第一次会议 谁能想到,专案组第一次正式会议竟然在凌晨一点半召开。 卢东跟韩强打着哈欠,强灌了五六杯咖啡,才勉强稳住精神。 李道满脸的平常,潇潇洒洒的坐在长桌角落里。 方无双跟着入座,模样乖巧。 我一大清早的起床,去纺织厂见江微微,审问,接牛二出院,足足一大天都没有闲着的空隙,也累得够呛。 我索性掏出吕阳和魏丽丽的审问视频拨给他们看。 顺便还找二队要来了魏丽丽吞刀片企图自尽,警员发现一直到送医院的视频资料。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出车祸的马路上,一群乌压压的人从高空看像是一只只的蚂蚁。 画面跳动几下,归于黑暗。 我清清嗓子,“这是整个过程,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无双率先开口,“从她的本能反应来看,刀片没有被吞进去,只是哄骗人的手段而已。” 李道跟着说道:“队长这一手炸玩的真好。” 方无双跟着醒悟,疯狂点头,“没错,稳准狠的击中要点,半真半假,心理战术玩得相当不错,队长厉害。” 卢东眨眨眼,“老程,你啥时去学的心理战术?” 我啧了一声,“我哪儿学过那玩意!” 乱七八糟的专业名词,我一个没听过,这些手段都是在经年累月的审问中总结的罢了。 我打着手势,示意大家跳过我继续讲。 李道断言,“长春大街的信息点是正确的。” 方无双跟着说道:“吕阳的心理素质算不上强悍,我们可以从她下手。” 我深入问道:“怎么下手?” 方无双一愣,紧接着认真思索起来,“凡事都有动机,魏丽丽为什么会堵上性命逃跑?” 卢东回道:“为了给组织通风报信?” 韩强咧嘴,“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这么冲动的吗?” 我回答着方无双的问题,“因为对于邪教组织的忠诚。” 方无双嗯啊的沉思着,转而看向了李道。 李道摇头,“我觉得不是,真正的忠诚者已经在逮捕的时候自杀了,在外来力量涉及内部的时候,意志力再坚定都有可能泄密,只有死人会永远的保守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也都知道自己应该干脆利落的去死。 真正忠诚的已经死了,被我们活捉的都是可以攻破的。” 李道分析道:“整个事奇怪的点就在于,以前不敢堵上性命,为什么长春大街差点暴露的时候,就敢了?” 韩强回道:“因为有东西比性命更重要。” 李道点头,“亲人朋友爱人,世上只有这三种感情可以比性命重要。” 我翻着魏丽丽的资料,“她好像是孤儿?” 正商讨着,门从外面打开,一身福尔马林味道的苏琪走进来。 她拉着椅子入座,利落的说道:“没有刀片,车祸身亡。” 会议继续,韩强反驳道:“孤儿也可以找到走失多年的亲人,更何况爱人朋友随时可以结交,我不相信洗脑的威力这么大,比如江建国便没有成功。” “那好,彻查魏丽丽的身份背景。” 我下达完命令,双手摁在资料上又想道:“既然魏丽丽可能遭受到了这方面的威胁,那么吕阳也有可能,顺便查一查她。” “是。” “对了,卢东,你在调查长春大街时发现什么没有?” 卢东无奈的摇头,“没有,阿sir你说的,不能大张旗鼓不能打草惊蛇,要一点点渗透,局里一共这么点人,我从今天下午才开始查,能查到什么?” 我摆摆手,“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慢慢来。” 方无双跟着举手请示,“队长,我想跟着东哥一起去长春大街看看,说不定我能发现什么旁人发现不了的细节。” “可以,我允许了。” 我环视着众人,“谁有想说的?” 李道说道:“队长,我申请跟江微微见上一面,教义基本看完了,我想跟一个熟悉并且信仰宗教的人聊聊。” “这个……江微微可不是普通的女孩。” 李道自信的一笑,“我知道,我也不是普通人。” 我哈哈笑了两声,“好,我会替你安排的。” 韩强负责处理车祸的后续事件,我打算去二队看看陈朝,各司其职,准备散会。 人都走没了,苏琪却坐在椅子上没动。 “怎么了?” “我解刨魏丽丽的时候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想给你看看。” “什么东西?” 苏琪一脸无法形容的笑了笑,前面领路,带着我到了法医室。 法医室内,魏丽丽的遗体已经被缝合整理好,不再是脑袋碎瓢的状态。 两三个打着哈欠困到睁不开眼的助理正在收拾刚才解刨的器具。 我一一打过招呼,走到了手术台旁边。 苏琪掀开白布,抬起尸体的肩膀指着某个地方说道:“你看。” 惨白的肌肤上面是一个略微模糊的牙印? 从嘴巴大小的状况以及八颗牙齿的规模,感觉是个男人的牙印? 我惊讶道:“嘿,这个魏丽丽真的有男朋友!” 苏琪摇头,“这不是牙印。” 我再次惊讶,乃至上手摸了摸,隔着橡胶手套能感觉到皮肤上的凹陷。 这不是牙印,能是什么? 苏琪艰难的形容道:“这似乎是一种纹身,它破坏了上皮组织的形状,在皮肤上留下来立体的痕迹,是一个立体的纹身,而不是平面的,你能理解吗?” 我大概理解的点点头,“魏丽丽在自己身上纹了一个牙印?” 苏琪点头,“不是她自己的。” “该不会是她男朋友的吧?” “可是把男朋友的牙印纹在自己身上,会不会有点变态?” 我咧咧嘴,表示无所谓,“杀人就不变态了?” 苏琪挠头,“那这个怎么办?” 我想着,“对我市乃至全国的牙齿数据库,争取找到这个牙印的主人。” “这太难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国的公民信息档案建立的完,指纹库算是目前最为普及的数据库,再往下血型、dna等等,牙齿的数据普及率不到万分之一。 只有在公立医院进行医治过牙齿的人,才很有可能留下信息。 这样查根本查不出什么结果来 我随意的耸耸肩,“我知道,先查查看,除了这么办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被我们碰到了。” 苏琪跟着笑道:“很好,你这样的心态很好。” “最主要的是,我害怕许久查不出想要的信息,你又要焦躁,跟上次的专案一样。” 两人并排着走出解刨室。 我点头道:“我知道自己这方面的缺点,所以这个案子我竟可能的让自己的节奏便缓慢,不要那么在意案件的进程,有时候错误的停止就是正确的前进,一切要稳扎稳打。” “那你还天天晚上在警察局加班?” “我加班是人伦情理,今晚主要是为了安抚二队长的情绪。” 我摆摆手,看着外面油灯纸色的天空,“本来还打算让你早点回去,也别回去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明了。 在办公室眯一会儿,等早晨的时候我请你吃早饭。” 苏琪似乎想到什么,故意重复了句,“早饭?” 我嘿嘿笑道:“对,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说到做到,肯定会请你吃早饭的。” 苏琪张张嘴,“其实那天早上我……算了,杨灵挺好的一个女孩。” 我迷茫道:“对,挺好的,怎么了?” 她冷哼一声,摆出一个微笑,“所以请她去吃早饭吧,不用请我。”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法医室的办公室门。 我一脸莫名其妙的傻站在原地,“这是怎么了……” 第150章 葬礼 警局,审讯室。 “来,就在这里签字,对对!” 我看着吕阳签字完毕,抖了抖江建国的案件报告,如此,整个案子就没问题了。 我满心欢喜的看着,真心诚意的说道:“谢谢你了。” 吕阳摇摇头,“没事。” “好,万事俱备,就差你的钱包里的小票了,不过也没事,我们去了便利店调了监控摄像,已经证明你是无辜的了。” 我搓搓手,拎着资料起身,“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吕阳抬头,“警官,您叫程队是吗?” 我点头,重新拉着椅子坐下,“对,程宵,叫我程警官就好。” “程警官,我问您一个事,看在我帮您这么多的份上,希望您能告诉我。” “说说看。” 吕阳舔着嘴角,无比紧张的看了一眼单向玻璃外面,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昨晚上是不是有人出事了?就跟我们一同被关押的人?” 在审讯室这种三百六十度透风的地方,压低声音根本没用。 想必吕阳也知道,这只是个心理层面的自我安慰。 我笑道:“你的情报还挺准确,这是从而听得?” 吕阳凄凉的一笑,“关押室又不是与世隔绝,听着旁人议论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听说是有人谈跑?” “对,魏丽丽,跟你一样凉子美容院的高管,不怕告诉你,她就是杀害江建国的凶手。” 吕阳应了一声,神色非常的淡定,似乎早就知道。 我继续道:“她吞刀片假装自杀,我们连夜将她送到医院解刨,没想到,她在中途竟然祥逃跑!真是胆大包天!” 吕阳双手攥拳,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那她跑掉没有?” “怎么可能!那我们警察当吃干饭的吗?” “那她现在哪儿?” 我点了一根烟,淡定的回道:“她强烈拒捕,拼命的挣扎,在挣扎过程中受伤了,现在正在医院治病,有问题吗?” 吕阳连忙摆手,“没问题没问题,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倒是很好奇,这个魏丽丽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特别容易就承认了自己杀害江建国的事,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开始疯狂太跑强烈拒捕,那架势都快把警察给撕碎了!” “那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随意的笑了笑,“谁知道呢?” “对了,你跟魏丽丽在一个美容院上班,她平时性格怎么样?” 吕阳眼神躲闪,看向一旁的地面,“没有,我们之间不熟悉的,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我不太了解她。” “是吗?美容院一共这么大,你们都是高管,竟然没说过话?” “我们分管不同的部门。” 我装作疑惑,从厚厚的资料中抽出一张纸,“部门?魏丽丽是外销部?你负责的部门,好像是人事部?” 吕阳点头,“对,她经常往外跑,我一直都是坐办公室的,所以不熟悉。” 我咧着嘴一笑,“明白了。” …… 从审讯室出来,满脸黑眼圈的陈朝叼着一根烟正在门口等着。 我瞬时问道:“其他的怎么样?” 陈朝翻着白眼,一脸别提了的模样,得了,不用说,还是一无所获。 我安慰他道:“不用着急,慢慢来。” 陈朝嘴上的那根烟没有点燃,拿下来说道:“不用慢慢来,我的案子已经结束了,美容院涉嫌的违法犯罪活动,除了邪教,其他的买凶杀人在逃罪犯都查清楚了。 我们过两天跟着碎尸案的结案报告一起递交上去,法院宣判,我们就没事了。 到时候吕阳等人都会全部转交给专案组,你可以慢慢来。” 我脚步猛的一听,满脸无语的望着他。 弄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你能说出这话来,还是人吗!? 陈朝舔舔嘴唇,“这个案子完结后,我打算将我去年和大前年的年假修一下?” 我指着手表,“这离过年还有四个多月呢?” 陈朝闷闷的说了句,“局长的意思。” 我一摊手,“玩的开心,休年假也是好事,我当初休年假的时候把几个海边曾是都转了一遍,我可以给你攻略。” 陈朝摆摆手,“不了,我打算借这个机会,回老家相亲……” …… 如我自己所言,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想着当初在调查陈灵案子的时候,每天追逐着真相焦头烂额,在梦中恍惚惊醒,以至于太过于执着,才会忽略了身边的人,忽略了近在咫尺的线索。 若我能早一点点的了解到陈灵的痛苦,说不定悲剧就可以避免。 苏琪带着法医室的人开始白天黑夜的查档案,查找着符合牙印的人。 李道带着教义真的去找江微微见面了。 他们的谈话,我等级太低听不懂,而且完全不想听这种飘在半空的言论。 什么人生意义宇宙的尽头以及科学的归处,都没有一碗肉实在。 李道听罢哈哈大笑,说我实用实用主义者。 卢东跟方无双的调查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倒是韩强,在车祸现场找来了一张手帕。 手帕是魏丽丽的私人物品,他们算是刑拘,不算是收监。 除了必要的动机上交之外,项链手镯结婚戒指等等东西都可以随身携带。 这方手帕一直被魏丽丽随身携带。 我装在袋子里回局里仔细研究,杨灵闲来无事,跟着在旁边观察。 “这是一方男士手帕。” “这太绝对了,女人就不能用颜色比较素的手帕了?” 我哑然,“可这个造型这个模样,怎么都是男士手帕?” 杨灵啧啧嘴,以教训的口吻说道:“办案需要严谨,你这样说太不严谨了!” 我将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扔,“那你来说!” “这是一个纯棉材质的手帕,从做工和品牌上看,造价不低,应该是个……” 我心不在焉的听她说了几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看着陌生的来电,我挺直身子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电话里一句温婉的声音传来,“您好,程队还记得我吗?我是苏溪。” “对对,我记得!苏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吗?” “是这样的,明天下午四点中山公墓,我哥哥的下葬仪式,您要不要来参加?” “一定一定,我肯定要去的。” “好,等到了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我们相互约定着,挂断了电话。 旁边的杨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前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探究的问道:“我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你有女朋友了?” 我推着她的脑袋,将她推到一旁,“给你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我……我关心一下队长!” “不用你关心,等我结婚的时候会给你送请柬的,继续研究吧。” 第151章 闹剧 中山公墓。 天气低沉,凄凉无风。 我十分难得穿了身黑色的西装皮鞋,认真收拾一番,来送别这个称不上朋友的朋友。 现场有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黑色在荒凉的大地上连成了片。 由于事先给苏溪通过电话,我开车到达的时候,她正在道路旁等着。 我推门下车,她抬头看过来,惊讶的捂着嘴,许久才缓过神来。 我便装和警服习惯了,这身黑色正装还是刚入警局那年,跟卢东韩强他们喝多酒在某个小铺子里定做的。 我尴尬的拽了拽衣角,捧着黄菊花上前,“怎么,很奇怪吗?” 苏溪摇头道:“不愧是警察,身体很有型,穿紧身的正装很亮眼。” 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苏溪急忙说道:“抱歉,没别的意思,我职业病犯了,不瞒你说,我其实是在……” “在美容院工作。” “对,专门替一些中年老板进行形象改造,所以……” 她说到一半,突然愣住,“程队怎么知道?” 我们并排着往远处的公墓走去,我问道:“你为什么会去美容院工作?” 苏溪笑道:“说来凑巧,哥哥给我介绍的,我本身是学服装设计的,改行做了造型师,去美容院的一个形象改造部门,慢慢的成了主管,也算是专业对口。” “其实,这次前来除了送苏海一程,我还有事想给你说。” 苏溪紧张的捂着胸口,“跟哥哥有关吗?” 我缓慢的点了点头。 远处三三两两的站着不少的人,有熟悉的李晓晓江萌、不熟悉的生意伙伴,又上了年纪哭的断人心肠的老人。 苏溪给我介绍,阿宁的双亲以及他们的双亲。 以及,凉子美容院的吴珊珊,让人意外的她竟然是苏溪的好友。 以及,贸然前来的江微微。 我捧着黄菊花放在苏海的墓碑前面,由于我的身份特殊,不知该如何介绍。 导致相当多的长辈认为我是苏溪的男朋友。 苏溪拽着我的袖口,报以歉意的笑容。 墓葬非常简易,苏海并不信教,由一个从小长大的发小主持。 “很意外,程队竟然回来参加葬礼?” 江微微的一句话吸引看我们两人的注意。 女孩一身学生装的黑色连衣裙,长发披肩齐刘海,模样清纯漂亮。 只是那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感觉很假。 看见江微微,我便想起了惨死异国他乡酒吧里的阿宁,以及苏海两年来每个日日夜夜的自我折磨,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好心。 我语气不善道:“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江微微回道:“苏海叔叔可是爸爸的朋友,我来见最后一面,理所应当。” 苏溪温柔的笑道:“辛苦了。” “苏溪阿姨,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我已经接受了。” 江微微面容姣好的笑着,“听闻阿姨的美容院被查封了,您失业了?” 苏溪一愣,脸色不善的说道:“就算重新开张,我也不敢回去上班了,院长都服毒自杀了,听说跟什么邪教有关,实在是太可怕了。” “哦,警局对此事并没有定论,苏溪阿姨听谁说的?” 苏溪又是一愣,面容紧张的看了我一眼,随口道:“听别人瞎说的。” 江微微一笑,“阿姨应当或多或少的了解过无天教派,您认为它是邪教吗?” “这个……” “畅所欲言即可。” 江微微守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对这个宗教有些了解,我们可以交谈一下。” 苏溪惊讶的上下打量这女孩,“你感兴趣?” “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听朋友介绍过,回过处理爸爸的事恰好知道一些,我一直想找人聊聊,接着苏海叔叔的葬礼来才与您攀关系。” 江微微回了一个恰好好处的提群礼,“还望见谅。” “没事没事。” 苏溪抓着她的手,彼此看起来亲近了几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尤其是美容院被关押的人,总觉得透漏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正想找人聊聊,你父亲跟我哥哥又是合作伙伴,应该聊聊的。” 江微微再次问道:“阿姨认为它是邪教吗?” 话音刚落,我忍不住的怒喝道:“江微微,这里是苏海的葬礼,你适可而止。” “程队,你在干什么?” 苏溪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她只是个孩子,父亲出事,找我聊聊怎么了?” “宗教这种东西,不信最好。” 江微微挑衅的一个笑容,“国家都允许公民的信仰权,程警官这话是代表警局吗?” 我一惊,连忙改口,“不不,我仅代表自己。” 江微微扬着下巴,“我倒认为,宗教能够寄托一个人的灵魂,得到活下去的意志和希望,若非钻牛角尖的话,苏海叔叔也不会自杀。” 苏溪颔首,“没错,哥哥要是能看开点,也不至于这个下场。” “苏溪阿姨,这是我的酒店的地址,欢迎您来。” 江微微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苏溪。 没等苏溪接过去,那枚小小的纸片突然被抽走了! 我捏着东西,撕成碎片,强硬的拽着江微微的胳膊,凑上前去低声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装这些了,你的手段和所作所为我们早查清楚了! 无天就是邪教!克里斯和沈阳明在国外为非作歹这么多我管不着,但休想在南宏市有一丁点的进展,你们绝对不会得逞的!” 江微微面不改色,只是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咬牙切齿的刚冒出两句,苏溪便把我给推开了,“程队,你在干什么!?” 这边的举动和一惊一乍吸引了周围的注意。 江萌李晓晓等人的目光跟着聚集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请保护一下我的妹妹。’ 阿宁已经死了,苏海也没了,一个家被邪教害的家破人亡,现在连苏溪都不放过! “别信她!她是个骗子,这个宗教就是个邪教!” “程队!?” 吴珊珊不知从什么地方凑过来,“哎呀呀,这个就是说我们美容院有杀人凶手的警察,这到底是怎么了!?” “江微微,你不能这么做!” 江微微依旧淡定,“请问警官先生,我是罪犯吗?我需要进行人生监禁吗?” 一个平静甚至可怜的十七岁女孩,跟一个歇斯底里的中年男人,任谁看了都会倾向前者。 可我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双手抱着头,使得自己冷静下来,“苏溪,我有事情要给你说,在你见他之前。” “不是,程队,你到底怎么了?” “无天就是邪教,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邪教传播,我可以依法对你进行刑拘的。” 我用手指指着江微微,表情凶神恶煞。 苏溪连忙拉着我的手,“程队,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聊聊而已,不至于的。” 场面已经足够混乱了,一旁还有个煽风点火的吴珊珊,“哎呀,瞎说什么!吴天真和美好的宗教,怎么可能是邪教!”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周围挤满了人,对着我伸出手指指点点。 江微微继续笑着,伸手又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我。 我穿着粗气,像是一头随时会失控的狮子,来回的踱步。 我奇怪外加疑惑的接过她的纸张,展开一看!彻底的失控! “啊!啊!” “江微微,啊啊啊,我的天啊!” “老程!你干什么!?” “卧槽,卧槽!摁住他,那边那边!” 尖叫声、吵闹声以及打斗声短暂的响起,又短暂的趋于平静。 有人快速的带走了现场的老者,因为在苏海的墓碑前面上演了一场闹剧。 吴珊珊尖锐的嗓子大喊着,“天啊!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吓得在地上的卢东连忙大喊,“没有!没有人打人,没有伤到人,我们给摁住了!” 韩强和卢东一人摁着我的一条胳膊,毫不留情的跟狗啃泥一样压着我的脑袋,死死地摁在地上,几乎把我整个给掰断了! 韩强跟着安抚道:“没事没事,不用害怕,我们制住他了!” 此刻,江微微正一脸惊恐的被苏溪抱在怀里。 女人正义的发言,“程队,你太过分了!你差一点就伤到了小朋友,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哥哥真是信错人了!” 第152章 新线人 “就是因为苏海让我保护你,我才这样的!苏溪,你听我说……” “你说!这里不欢迎你!” 我拼命的挣扎着,双眼厌恶的瞪着江微微,“你敢!你在敢害无辜的人,我绝不放过你!” 江微微一脸无辜恐惧的缩在苏溪的身后。 看着这一幕,我脑袋越来越大,守着无数女人差点就把脏话给骂了出去! 卢东知我想法,一把捂住我的嘴,“韩强,走走!快点撤!” 韩强见压不住我,直接将手铐拿出来锁上,跟押解犯人一样给我的押走。 我被务必狼狈的押着离开小山坡,一帮熟悉与不熟悉的人都站在山坡上指指点点。 一直到走到山下,钻进路上的车里,我那口气才卸下来。 “卧槽!老程,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江微微参与邪教传播,她现在的身份是归国留学生,还未满十八周岁,要是告你的话,你警察生涯都完蛋了!” “你太冲动了!你咋的,脑子不正常?” “对,老程,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你……” 两个人一左一右,夹着我唠唠叨叨,我晃悠了一下膀子,下手真黑! 我示意着双手,“来,给我打开!” 韩强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叮嘱道:“我给你解开,你不能去找人家的麻烦了。” 卢东帮着忙,嘴里碎碎念,“就是就是,苏溪的事咱们可以想办法,你这样一折腾,咱对江微微就会变得无比被动!” 镣铐打开,我看着他们二人紧张兮兮的表情,突然想皮一下! 我表情一变,冲向车外,“放开我!让我去找她,我要弄是她!” “我去我去,又来又来!韩强,快快,再给锁上!” “老程,你咋的啦!” 两人一个摁着我摁倒靠椅上,一个着急忙慌的的拿着镣铐。 看着他们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哈哈大笑着,摆手道:“没事没事,我骗你们的。” 上一秒还是怒气冲天,下一秒就变成了哈哈大笑,这突然地情绪转变把他们完全搞蒙了。 韩强拿着手铐发愣,卢东上下打量我几眼,突然给我肩膀一拳! 我被锤的一愣,又疼的咳嗽了两声,“你他吗的干什么?” “我看看你是不是被苏海上身了,要不要给你撒盆狗血?” “公职人员竟然迷信,小心我去局长那里参你一本!” 韩强将手铐揣起来,认真问道:“老程,你到底怎么了?” 我摆摆手,揉搓着刚才打架留下的淤青,语气平静道:“没事,我故意的。” “你故意找江微微的茬?” “对。” “疯了,你不害怕江微微去告你,然后把你拉下来?” 我自信的一笑,“不会的,江微微那么自傲的人,一定想从心理层面击败我,看我崩溃看我狼狈,这才是她最终的胜利。” 两人狐疑的瞧着我,“你怎么知道,你确定?” 我摇摇头,“我不确定,我又不是心理学家,我哪儿看这些!” 卢东一时无言,拎起拳头又要打我! 韩强伸手拽着我领子,警告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正闹腾之际,车前排的门突然打开,坐上来了两个人。 “我确定,江微微绝对不会告队长的。” 两人抬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李道和方无双竟然来了墓地。 卢东一脸懵逼道:“你怎么咋来了?” 方无双乖乖巧巧的笑着,“东哥,你就没觉得今天这事有一丝丝的不对劲吗?” 卢东拍着大腿,“太不对劲了!我都怀疑老程中邪了。” 韩强认真思索,回道:“从一开始就不对劲,老程给我们打电话,说让我们两个人来接他,接他为什么需要两个人?” “哼,幸好咱们两个人来,来了正好碰见他撒泼,否则都制不住!” 听着卢东的抱怨,韩强猛的惊醒,“你就是让我们来制你的,陪你演这场戏?” 卢东一惊,“这是一场戏?!” 我打着响指,“没错,这就是一场投名状苦肉计,抱歉了两位兄弟,没事先告诉你们。” 李道解释道:“要怪就怪我,我提议不告诉你们两个的。” 方无双笑呵呵道:“主要是你们需要在江微微面前演戏,那个女孩年纪不大阅人无数,一丁点破绽都能瞧出来,你们必须当真才能将这场戏做完美。” 韩强卢东仍旧一脸懵逼,问道:“谁的苦肉计?” 我笑着提醒道:“没觉得奇怪吗,江微微那么谨慎的人,竟然会当着警察的面在苏海的葬礼上,对着苏溪传教,她竟然做这么冒险的事?” 卢东拍着大腿,“可不是!明知道我们在调查,还顶风而上?” 韩强回忆着,“确实太冒险了,要知道以前周眉他们盯了半个月,都没发现什么破绽。” 李道灿烂的笑道:“这当然是我的功劳了。” 我一句话概括,“我们需要一个打入无天教派内部,在江微微身边做卧底,牛二不行,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在明处了,所以需要再找一个。” 韩强瞬间会意,“苏溪。” 我叹着气,沉重的说道:“没错,第一个非警局人员的线人。” 葬礼开始的半小时前。 我将苏海和阿宁的遭遇,乃至于录音笔和无天教派的所有事都告诉了苏溪。 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知道。 于情,苏海希望她远离这一切的纷争,平平安安的就好。 于理,邪教的具体内幕是警局机密信息,不能告诉旁人。 苏溪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她手指搓着肩膀,在周围来来回回走了许久,才接受事实。 “那您为什么告诉我?” “我们需要一个线人,能充分了解邪教组织,才能完美的进行打击。” 驱赶他们太容易了,可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就难了! 苏溪很聪明,“我是那个线人。” 我坦白告诉她,“我们只是在寻找,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我们只是告诉你这件事,你完全可以拒绝。” 苏溪苦笑一声,“您都把哥哥和阿宁的事告诉我了,若是拒绝,岂不是太无情了。” “抱歉,我很抱歉,我……” “不用,程警官,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我点点头,将我跟李道的计划说了一遍,“制造矛盾,然后让你接近江微微,自然会接触到邪教的核心,这是我们制造出来的一场苦肉计。 当然,你可思索,可以拒绝,这一场戏演不了,我们安排下一场就好。” 苏溪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不怕我被他们洗脑?” 我缓缓摇头,“不,你不会,你身上背负着苏海和阿宁的两条血命,这种伤痛会无时无刻不提醒你,面前的人是刽子手。 一个刽子手说的话,怎么可能相信? 我之所以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因为你永远不会被洗脑,你是有仇恨的。” 苏溪跟着一笑,“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利用我的仇恨?” 我完全愣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任何事情我的出发点都是最高效最有利,如何最完美的破了案子。 却忘记案件里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感受。 “苏小姐,你可以拒绝的。” “哎,警察真是冷静理智到骨子里的职业,程警官,你一定没有女朋友。” 我脑袋浮现出问号,“这跟我又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苏溪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看了一眼苏海的墓碑,“我答应你,我守着哥哥的墓碑答应你,我不会被洗脑,我会听从命令带出想要的信息。 同理,你也要答应我,任何情况都要保证我的人生安全。” 我看了一眼苏海的墓碑,“我答应你。” 第153章 牙印 卢东恍然大悟,点点头,“这么说,苏海的妹妹苏溪就是我们的线人了?” “现在是了。” 韩强多虑的问道:“此事要不要告诉局长?” 我思索着,“线人的身份属于最高机密,出除了咱们五个,暂时谁都不告诉。” “专案组的其他人也不说?” “嗯,先不说。” 卢东看一眼远处的墓地,人群已散,众人开始慢慢的离开。 他惋惜道:“计谋确实不错,只是太损失你的形象了。” “一个形象而已,没事。” 我一直秉承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概念,想着,等以后真想澄清就好了。 却忘记身为一个警察,所谓的形象在某些时候可以救人性命的。 “对了,我看中间江微微似乎递给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什么?” 听着卢东的问题,李道和方无双同时转过头来,满脸疑惑。 李道问道:“江微微想要刺激你发怒?” 我点头,“没错,在这件事上我们的两人不谋而合了,我正好装作中计。” 李道不明所以,“她有什么东西能刺激你发怒?” 我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白纸,在众人面前打开,是一个黑笔画的道教符号。 卢东看了一眼,惊呼道:“这个……这个,这个是!!” 韩强抢先说道:“陈灵案子的摄魂符咒。” 李道作为专业人士,伸手将符咒拿了过去,端详两眼,“沈阳明曾经在终南山里面修道,他会写这个符咒,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陈灵的案子竟然跟无天邪教有关系?” 关于警察局刑侦一队长的阴影学说,整个警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双视线看向了我。 卢东惊叹,再看见这玩意之后,你还能想着完成任务,不愧是合格的警察! 我无奈的一下,这东西我早就知道了。 “早在专案组刚刚成立的时候,局长私下找过我一回,他给我看了一个临省的案子,一个杀人凶手在快要被捉住时候跳楼自杀了,她身上揣着一枚符咒,就是这个。 这个案子进一步深入调查,发现跟邪教有关,便通知了总部。 总部下令,要求各个地方警局彻查邪教入侵,这个案子才回到我们的手上。 局长自然知道符咒的事情,也知道陈灵的案子,三思之后,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要消除这个案子的阴影,就要去亲身调查,所以才把案子交给我。 这个事,我早在你们之前就知道了。” 不然,在当时那种情况,突然得知邪教跟陈灵有关系,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卢东感叹,“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个邪教真是害人不浅!” 当初陈灵的案子就没查出来幕后真凶,站在幕后主使者自动浮出水面,正是无天教派。 韩强说道:“所以,此时可以理解我,陈灵曾经被邪教洗脑过?” 我沉闷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幽幽的说道:“我没有去翻旧档案,我认为,只要查获了无天教派,这一切就能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就跟江建国的案子一样。” 韩强跟卢东对视一眼没有点破的我的小心思。 除了邪教案子是主力,所以集中调查外,我之所以不去翻阅陈灵的案子,还有一层原因是害怕,害怕面对曾经失败的自己。 此话一出,整个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尴尬的气氛。 李道清清嗓子,“好了,既然此事盘清楚,那就先回警局?” 方无双跟着说道:“先回警局,线人传递消息回来,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回了警局。 我一身西装走在人群中很是不自在,正想找个机会去屋里换衣服。 苏琪突然敲门进来,看我的穿着,眼前一亮,“打扮的这么帅?” 我解释道:“去参加葬礼了。” “哦,抱歉。” “怎么了?” 苏琪表情一变,郑重道:“魏丽丽身上牙印的对比结果出来了,找到人了。” 一句话引得屋里集体震惊!找到人了,竟然真的找得到人? 说实话,我对此事一点都没有抱有希望,我深刻的知道这是一场大海捞针,就是在做无用功,走走流程而已。 而现在,他们竟然走了狗屎运,真的找到人了? 苏琪看着一张张震惊懵逼的脸,笑意慢慢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确实找到人了,我也非常震惊,再三比对过结果,不会弄错的。” 我顾不得换衣服,连忙让苏琪带路,领着我们去看看。 一群人没等坐下喝口水,又呼啦啦的全都跑到了法医室强势围观。 苏琪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给我们展示了三维立体的牙齿模型,又出具了各种数据,证明两个牙印来自同一个人。 “这个魏丽丽是厉害!牙齿的数据估计是在诊所买的,丝毫不差,严丝合缝!” 苏琪敲了几下,又掉出来一张资料单,“周小龙,一个海归富二代,在某个投行上班,在国外养成看牙医的习惯,每半年都会在私立医院进行全套的身体检查,资料库正好录入了他的资料,比对成功。” 我凑上前去,看着照片上清瘦的成年男子,“查一下他的住宅信息,咱们去看看。” 说走就走,唯恐夜长梦多。 我回办公室,麻溜的换了衣服跟着韩强就去找周小龙了。 卢东跟方无双要继续去盘查长春大街,而李道预约了江微微喝下午茶。 前者的事我可以理解,后者在干嘛?公费摸鱼?这顾问的钱是这么好挣的吗? 在车上的时候,我们就跟周小龙通了电话。 见面地点定在了某投行附近某格调优雅的咖啡厅。 我跟韩强早早的赶到,看着单子上极其昂贵的咖啡,韩强咬着嘴唇,低声问道:“队长,这钱局里给报销吗?” 我一把抢过菜单,“抱歉,我们在等人。” 服务生一脸疑惑的点点头,大概在想,等人的时候为什么不能点咖啡? “这太丢人了,好歹咱也是南宏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杯咖啡都喝不起?” “这咖啡我是真喝不起,等回头去便利带给你买八块钱一瓶的。” “我觉得八十八跟八块钱的肯定不一个味。” “你就配喝八块钱的。” 我们正围绕着咖啡展开讨论的时候,一深蓝色西装的青年男子走到我们面前。 周小龙,二十八岁,国外常春藤大学金融硕士,父母商人,勉强算是个富二代,从小家境优渥,国外留学,回国后进入投行成为风险投资人。 但从履历来看一声顺风顺水。 男人高瘦,带着无边眼镜,从形象上就透漏着一股精英的派头。 他微笑的握手道:“两位警官,您好,我叫周小龙。” “抱歉,有个案子需要找你了解下,打扰了。” “应该的应该的。” 周小龙说着话,打着响指叫来我服务生。 我干脆利落的阻止道:“不用给我们点,我们不喝。” 周小龙疑惑道:“警察办案还有这个说法吗?这里的咖啡挺好喝的,不尝尝?” 韩强摇头,自我嘲讽道:“不,我们只喝八块钱一杯的。” 趁着点咖啡的空隙,我将口袋里魏丽丽的照片翻出来,递给他,“问一下,你跟这个女孩是什么关系?” 周小龙仔细地看着照片,“没有关系,我不认识她。” “什么!?” 我跟韩强对视一眼,惊讶的反问道:“你不认识?” 本以为是情侣关系,再不济也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竟然不认识? 第154章 请君入瓮 “我确实不认识。” 周小龙继续盯着照片,以十分确定的口吻说道:“身为风险投资人,我们每天需要面对无数的客户,我对于长相面容非常的敏锐。 若我跟她有什么交集,我肯定能想起来的。 两位警官,我十分确定,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女孩。” 说罢,他将照片平平整整的放在桌上,笑了一声,“这个女孩还挺漂亮。” 我皱着眉头与韩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掏出了第二个证物。 “请问,这是你的手帕吗?” 从周小龙一进门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他西装口袋里叠放的手帕,跟魏丽丽身上随身携带的手帕一模一样。 虽然他不认识魏丽丽,但女孩一定认识周小龙。 男人伸手,一眼便瞧了出来,“对,跟我用的一样,但不能确定是不是我的。” “手帕是从女孩身上得到的,根据女孩的表现和反应,她好像跟你有某种关系。” 牙印的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讲,便简化了一下。 周小龙攥着手怕,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这个嘛……” 韩强在旁提醒道:“你再仔细想想,你一定见过这个女孩。” “哦,对了。” 周小龙忽然坐直,似乎想起了什么来。 他犹豫的说道:“半年前,我在华银商场办事的时候,很晚,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商场已经半关闭状态,就在后门安全通道的地方,遇到了一个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她,模样我没看清,很瘦,穿着非常肥大的卫衣缩在角落里,我问了几句,看她浑身是血,便把手帕给她。 还将晚上吃的夜宵送给她,问她需不需要打电话报警或者急救,她都拒绝了。” 韩强伸长脑袋,“然后呢?” 周小龙随意的一笑,“然后,我就走了。” “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有碰到那个女孩?” “萍水相逢而已,没有什么会碰到的理由,我也没挂在心上。” 周小龙晃悠着手中的手帕,“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送给她的。” 看样子,缩在安全通道满身是血的女孩八成就是魏丽丽。 “那天的女孩是她吗?” “应该是。” “她涉嫌违法犯罪了?” 我盯着周小龙,突然间有了个大胆的计划,“没错,而且还是团伙犯罪,我们需要问出她同伴的藏身地点。” 周小龙眨眨眼,一脸迷茫,见我盯着他,开口问道:“这里面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当然,希望你去医院看望一下魏丽丽。” 韩强猛地一个回头,魏丽丽不是死了吗?去哪个医院看望? 周小龙不明所以,“我去看望,她就会说?” “不知道,但总归是个机会,请问可以吗?” “可以,若是能帮助警察破获案件,希望能在我的履历表上夸奖几句。” 我起身跟他握手,“一定一定。” 约定之后,周小龙需要继续回公司上班,我跟韩强走出了咖啡馆。 我从兜里掏出烟来,“立刻,马上,给一队成员打电话,所有闲着没任务在身的全都来保护监视周小龙。” “全部,这样大张旗鼓的会暴露身份的?” “没事,要的就是暴露身份。” 韩强奇怪地看着我,完全猜不到我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给一队成员去了电话,他紧接着问道:“这样周小龙的身份就会被邪教知道的。” “本来就知道,不然魏丽丽也不会那么着急逃走。” 我看着他,进一步解释道:“第二据点暴露或者出事,作为代价,魏丽丽和她喜欢的这个人都会被处理,所以她着急离开通风报信。” “原来如此。” 韩强想着,又问道:“那你让他去医院又是怎么回事?魏丽丽已经死了,若是活着,说不定他的出现真的能问出点东西来。” 我开口道:“魏丽丽死亡的事被压了下来,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死了。” “在邪教组织的眼中,魏丽丽只是重伤进入医院,她为了周小龙逃命,而我们现在不仅把人找到还保护起来,试想一下,她会怎么样?” “肯定如实交代。” “那邪教组织会怎么样?” 韩强嘴角一撇,了然道:“杀人灭口。” 话音落下,他又摇头表示,“这样太冒险了,警员全部部署的医院,他们敢去杀人?” 我笑道:“那就卖个破绽给他们。” 我拍拍他的肩膀,“走回局里开会,问问大家的意见。” …… 警察局。 从苏琪到鹏飞,再到杨灵,该有的一个不缺,全都汇聚在了会议室。 隐去苏溪这线人的身份,我们把最近的情报汇总盘算了一下。 卢东和方无双丧气的表示,他们没有什么新发现。 李道表示,他正在进一步的攻克着江微微的心房,这个女孩非常的有意思。 鹏飞说,他已经查到了吕阳的孤儿院,过几天走一趟,说不定能查到被收养之前的亲生父母是谁,虽然情况渺茫,但确实是一个线索。 苏琪表示,最近没有新鲜的死者,她在处理普通案件的遗体。 杨灵叹一口气,“我连普通案件都没有,经侦队听说我进了专案组,连我的办公桌都给撤了,我已经无所事事好久了,队长!你不能让我当米虫! 你要快点给我安排任务啊!” 我摆摆手,“不用着急,任务马上就来了。” 我把魏丽丽与周小龙之间的事情说了下,邪教组织的威胁,请君入瓮瓮中捉鳖,主战场就设定在医院等等一系列的计划。 我说完之后,问道:“如何?” 杨灵兴奋的搓着小手,“好厉害!好棒!专案组就应该有这样的气魄!” 方无双道:“关于魏丽丽逃跑的原因,是害怕周小龙受到伤害一事,只是队长的猜测而已,并非确定的真实情况?” “对,猜测,人已经死了,我们只能凭空想象了。” 李道点头,“这个计划可以,本来这个案件就需要主动出击,大方向是对的。” 在场人纷纷响应,反正也没什么有用的可供调查,比如就试一试。 唯独苏琪一人保持反对意见,“这么快的定下计划,会不会有点冲动?” “这个案子的自主性这么大,要的就是随机应变。” 苏琪见我主意已定,摊摊手,“我没有意见。” 杨灵满脸兴奋的继续问道:“那我们具体怎么办?怎么请君入瓮,活捉那些罪犯?”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警员高调保护周小龙,让邪教组织知道,最好由着李道在江微微面前提一嘴。 在由着周小龙前往医院看望假的魏丽丽。 在期间,利用医院的装修停电或者矛盾迫使警员离开,造成邪教眼中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样他们就会溜进警察局杀掉魏丽丽。 而早就埋伏在一旁的警察便可以对他们进行逮捕。 整个过程,我们跟医院对接好,最好找个闲置废弃的院区,将里面所有的人换成警察。 只要再捉住一批人,就是南宏市的第二据点了。 根据南宏市的规模和人口,据点绝对不会超过三口。 将南宏市内所有的邪教人员抓住,便等于完成局长交给的任务。 至于沈阳明和查理斯,我们可以量力而为。 我说完后,自信的一笑,“大家觉得怎么样?” 卢东挽着袖子,兴奋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等真正实施后就知道结果了。” 我拍着桌子定下,“那就,开始行动。” 第155章 百忙一场 我们开会,将计划在进一步的细分,细分到每个人身上的具体任务。 找局长下命令书,找医院进行配合,寻找闲置的院区。 找二队长陈朝借人,二队正好将碎尸案了结,近来南宏市太平无比,一些抓小偷的活也到不了刑侦大队,正队都很清闲。 一听说我,我要干大事,纷纷响应配合。 光是前期准备,我就忙了足足两天,这两天顺便造势,让周小龙这个人彻底的进入到邪教组织的眼里,顺便放出魏丽丽治疗后清醒的消息。 直到当天,我们准备妥当的,全程认真的护送周小龙进入医院。 在医院待了四个小时后,在认认真真的护送他离开。 我百分百的确定,邪教组织的人员一定在暗处盯着我们,等待着动手的时机。 紧接着,我们又在医院里安排演员进行抗议,抗议所有的警员撤出医院。 我们假定与魏丽丽在第二天凌晨转院。 如此一来,在下午周小龙离开,一直到第二天魏丽丽转院的期间,整个过程都没有警察进行保护,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我肯定地说,“如果我是邪教组织的成员,肯定会行动的。” 苏琪依旧满脸反对,“若魏丽丽的登记不足够他们冒险怎么办?” 不会的,从魏丽丽的身份和执行的任务来看,绝对知道很多秘密。 网已经撒出去,能不能捕鱼都要试一下。 周小龙离开,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所有的警员大张旗鼓的撤出医院,埋伏在周围。 韩强和卢东此次知道计划的全过程,演起来总是束手束脚的。 甚至卢东一直在耳边问,这么演会不会太假? 我安慰道,我们知道这事是假的,所以看起来有些浮夸,邪教组织并不知道,安心,现实生活中什么样的问题都有可能发生。 李道还趁机调侃道,上次没告诉你们实情是正确的。 他们两个的心理素质和表演水平跟我一比较,简直差远了。 我们说笑着,在周围盯梢,等待着可疑的人出现。 从六点半到十点半是绝对不可能的,晚上高峰期,人多眼杂,这个时间段盯不盯无所谓。 根据经验判断,最有可能出现的时间就是十二点到凌晨两点左右。 一迈入十一点的关卡,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时间一点一滴的度过,手表指针的响动在寂静的夜晚无限的扩大。 我认真盯着一旁小院的大门,注意着可以人等。 十二点…… 一点…… 一点半…… 两点…… 两点了!一直到两点整,时针稳稳的指在两点的数字上,邪教组织的人还没有出现! 怎么还没有出现? 不应该的,现在可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我耐着性子,继续等待,两点到三点,一个小时的煎熬时间度过,依然风平浪静。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我的计谋被看破了? 不应该的,整个过程都合情合理,根本没有半点的破绽。 一旁的韩强看出我的急躁来,安慰道:“没事老程,说不定这群家伙喜欢出其不意,等到快清晨的时候动手,反其道而行,那时候正好是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 “就是就是,现在才三点,离着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再等等。” 卢东的话钻进我的耳朵里,没等平复焦躁,反而又泼了一烧热油。 三点半…… 四点…… 四点半…… 大街上汽车呼啸而过,已经有早起上班的人出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买早点的摊贩陆陆续续的开始推着车出现。 我额头上一层汗水,内心开始绝望,今天晚上肯定白忙一场。 时间慢慢的指向五点半。 再过两个小时,便到了指定转院的时候。 按照逻辑,警察会提前一个小时到达现场,所有说留给邪教组织的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了。 埋伏的警员面面相觑,一股焦躁不安的的躁动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咬咬牙,对着无线电说道:“再等半个小时。”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半个小时再次度过,此刻是清晨的六点半。 外面天色明亮,太阳还没出来,天空泛着一股海青色,天地万物都已经苏醒了。 李道摘下无线电耳机,对我说道:“不会来了。” 韩强看着我的神色,提议道:“要不在制造点麻烦,再等上一夜?” 我摇摇头,“没用的,要是想来,早就来了。” 卢东疑惑道:“为啥!我觉得咱们做得挺好的,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我对着无线电说道:“所有人有令,现在撤退,回家睡觉,放假两天。” 无线电滋滋啦啦了几声,杨灵的声音冒出来,“队长,专案组的人也回家吗?我们要不要在局里开会?” 我看着周围,这个屋子里有卢东韩强,李道,以及中途坚持不住补觉的方无双。 我想了想说道:“不用,全部回去休息,什么是明天再说。” 摁掉无线电,在周围建筑里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 我特意晚走了一个小时,等待着七点之前有奇迹发生。 然而破案没有奇迹。 卢东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一下子就查清楚也不用费劲的整专案组了,查不出来都是常有的事。” 韩强在旁说道:“没错,走着,我请你吃早饭。” 李道拍拍我的肩膀,“一定有原因的,计策没问题,一定有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 卢东走过去将方无双叫醒,告诉他任务结束,回家睡觉。 方无双快困死了,揉揉眼睛,闻了一下任务结果,穿着衣服就要往外走。 我出声阻拦道:“方无双,先别回家,我请大家吃早饭。” 方无双刚醒,蒙蒙的,“不用了,我现在想要睡觉,吃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谢谢队长。” “不,必须吃。” “哈?” 卢东上前,一把抱住方无双的脖子,“走了,一起去吃点好吃的,吃饱了再睡觉。” 嘴上说着吃顿大餐,可这个时间点真的没啥值钱的大餐。 我们找来找去,最终只了一家中式餐厅。 五个人端着托盘点好东西,坐在了一个角落里。 韩强动筷子,跟着问道:“老程,你这么强硬的把无双留下来,是不是有事给我们说?” 我舔着嘴唇,再一次说道:“我的计划没有问题。” 卢东点头,“肯定没问题!” “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但我相信我的计划没有问题。” 卢东挠着头,顿时沉默下来。 他之所以如此热烈的恭维我,就是害怕我再次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跟陈灵案一样。 方无双开口,“一加一都不一定等于二,为什么队长这么有信心?” “我没办法做到百分百的肯定,但我有百分之九十的信心,然而结果失败了,小概率一旦出现,就代表着时间的不寻常。” 李道点头,“对,我也觉得有问题。” 卢东又挠头,“这有什么问题,左不过就两种可能,第一种邪教组织觉得魏丽丽没那么重要,不敢冒险。第二种,我们演得太假被看出来了。” 我纠正道:“第一个问题已经讨论过了,魏丽丽对组织绝对重要,所以此条不通。” 韩强说道:“那就是,邪教组织知道是陷阱。” 卢东反思道:“咱们抗议这个理由找得太假,反思一下,下次应该找个更贴近生活的。” 方无双附和道:“这个理由挺真实的,抗议这种事在国外很常见。” 两人正说着,李道突然开口,“不一定是太假被看出来的。” 韩强愣道:“那还有什么?” 我抬头跟李道对视一眼,缓缓道:“也有可能是有人通风报信。” 第156章 通风报信 专案组有卧底。 这种猜测别说放在明面上议论,就连想想都觉得荒唐。 卢东和韩强同时一愣,瞬间抬头看向了李道和方无双。 如果真的有卧底,那么只有可能是新来的。 李道、方无双以及杨灵,鹏飞,乃至苏琪。 方无双第一反应否决,“我绝对不是卧底,尽管我刚刚归国,但在国外完全没有接触过无天教派,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资料,我可以去整理,然后交给组长。” 李道非常淡定,“若怀疑我们两个,队长就不会带着我们吃早饭了。” 我点点头,“你们两个确实没有嫌疑。” 卢东瞧瞧凑近我的耳朵,“老程,别掉以轻心啊,他们两个还是很有可能的。 你看李道神神鬼鬼的,哪儿像个犯罪专家,简直就是个神棍! 还有方无双,长着一张娃娃脸干警察,平时细声细语的我都怕他被蜘蛛吓哭了。” 方无双一脸无奈,“娃娃脸也有错啊!” 李道淡定的说道:“可不许在人前说坏话。” 卢东一拍自己胸膛,“我行的端坐得直,坏话只在人前说。” 卢东如此一耍宝,冲散我们心头对于专案组可能有卧底的震撼。 对手有多强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兄弟能不能信得过。 韩强问道:“老程,你为什么信任他们?” “因为苏溪。” 如果他们两个是内奸的话,苏溪线人的身份早就已经曝光了。 苏溪平安无事,魏丽丽请君入瓮的计划却流产了,这说明奸细存在于专案组,却排除方无双跟李道。 方无双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咕咕唧唧的说道:“为什么不怀疑卢东和韩强?” 我们三人一愣,相互交换这眼神,无奈的笑了笑。 卢东说道:“我们搭伙干活的时候,你还吃奶呢!” “我……” 李道进而分析道:“那么专案组只剩下杨灵、苏琪,鹏飞三人。” “其实不能这么算,医院周围埋伏的全刑侦队的队员,少说有三十多人,这些人都有可能通风报信。” 李道反驳韩强的说法,“不,他们只知道有任务,并不知道这是个陷阱,更不知道魏丽丽已经死了。” “魏丽丽死亡一事,陈朝知道。” 我说完这个情报,讪笑一声,“但陈朝与邪教案件并没有瓜葛,可以排除。” 卢东说道:“那苏琪苏大法医可以排除,咱们认识多少年了,跟真破的案子没有成百,也有几十了,还信不过?” 韩强说道:“那鹏飞可也可以排除,去年就进队伍了,跟着咱们一起闯凉子美容院的,一起挨揍,若他是奸细的话,怎么可能拔掉自己的据点?” 如此说来,专案组的嫌疑人就剩下一个,杨灵? 一个跟陈灵长相七八岁,性格完全不像,名字却都有灵字的女孩。 杨灵刚入警局,便加入了专案组,与谁都不熟悉,最有嫌疑。 可那么活泼外向的女孩是奸细? 在场一片沉默,都心知肚明。 卢东烦躁的挠着头,“杨灵是奸细?不太可能,她就是个啥都不知道的任性大小姐,傻白甜一个,放出去都害怕被人给骗了。” 方无双长着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做起事来却十分的冷静。 “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行为和语言乃至人物性格,都可以表演出来的。” 韩强跟着摇头,“因为名字的缘故,我曾经留心过杨灵的家室背景,并没有奇怪的点。”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些猜测都是只是猜测而已,目前先小心点,再找机会测试一下就可以了。” “如何测试?” 我抿着嘴想着,具体的计划没等生成,手机便响了起来。 其他四人都条件反射性的凑过来看,我索性扩音。 打电话来的正是专案组的成员,鹏飞。 “程队,你睡觉没有?” “暂时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就给您汇报一下,我们找到吕阳的亲生父母了。” 我一惊,连忙说道:“很好,把资料给我一份。” 鹏飞似乎还没下班,背景音是十分嘈杂的警局。 “发到手机上了,程队要现在去看吗?” “我们跑外面就成,你不用管了。” 鹏飞拉长声应了下来,又说道:“程队,这次的事您别心里去哈,我觉得您的计划挺完美的,不知咋的,就是没成功。 但我觉得真的挺厉害的,换做我接手这种案子,肯定一头雾水没有头绪。” 我高兴地笑了笑,“谢了兄弟,早点休息。” “好,程队记得休息。” 电话挂断,我手机跟着传来叮咚一声响,鹏飞发来了几页资料。 卢东跟韩强十分兴奋,三人挤在一起查看着。 对面的李道冷静无比,“就算查出来吕阳的亲生父母,也不一定是她被邪教组织威胁的人质,不要高兴太早。” 卢东不听,嚷嚷着,“管她呢,能高兴两分钟就高两分钟。” 韩强看着地址,离这不远,就在隔壁市县下面的一个小村庄,开车两个小时能到。 他问道:“啥时候去?” 我关掉手机,“现在回去睡觉,下午两点去,晚上天黑之前能回来。” “对于这次失败的行动,专案组还开会吗?” 我想了下,“就算说心情不好喝多了,暂且不开会了。” 李道了然,笑道:“这样会损失你作为专案组组长的威信力。” 我冷哼一声,“自从某人传说我有心理阴影开始,我就没什么威信力了。” 卢东脸色板正,装作没听见一般,大口的扒着饭菜。 早饭结束,我们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回家补觉。 我定好下午两点的闹钟,准时醒来,楼下开车的时候正好接到李道的电话。 规整无比的三好学生韩强,向来都是负责善后的活。 卢东跟方无双不死心,依旧在长春大街晃悠。 照方无双所说,长春大街有多少块地砖,他都快要数清楚了。 所以此次的行动,只有李道跟着。 我开口道:“就算自己去也没事,两个小时的路程,非常快。” 李道钻进车里,“不是快不快的问题,警察手册,所有执行任务者不得单独外出。专案组组长知法犯法,不太好吧?” 我无奈的摇头,“要是这么严格的话,我不知道犯了多少条例了。” “那正好,我给你一笔笔的记下来回头去局长处告状。” “哎哎,你是犯罪顾问,不是纪律委员!” 两人哈哈大笑之后,我从兜里掏出烟来,“来一根?” 李道打开车窗,摆摆手,“我不抽烟。” 我应了声,又把烟盒装了回去。 “没事,开车又累又困,你可以抽根二手烟提提神。” “算了,不抽烟的人都闻不惯二手烟的味道。” 车辆驶出南宏市,一路奔向郊外。 深秋的午后并不炎热,暖烘烘的阳光配上凉爽的风,满地金黄。 车窗半开,看着外面的秋日景象,心跟着逐渐辽阔起来。 我外出办案,很少跟不熟稔的人一起去。 大多都是韩强和卢东,车上连吵带闹,或者毫无负担的做其他的事。 跟小警员出去,也都是旁人开车,我直接在后座补觉。 第一次跟李道同行,气氛说不出尴尬,却有别样的感觉。 李道突然开口,“你说,那群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知识分子,为什么会相信无天教派?” “大概因为无所依?” “江微微有句话说的非常对,人是需要信仰的,灵魂是需要填充的。” 李道直视着前方,在某种意义上是在给我汇报与江微微交谈的收获。 第157章 防线 “现在的年轻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觉得自己接受过知识和智慧,理应高人一等,等步入社会后才发现不过茫茫红尘中的一员。 他们没有目标没有依靠,顿感迷茫,连灵魂都变得空虚起来。 现在突然有人给他们说,你是特殊的,你是被选中的一批,跟着我,大家一起改变世界。 头脑一热,便加入了无天教派。 后来沉没成本越来越多,就算意识到不对劲,也倔强着自尊心,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在某种程度他们只是需要东西填补灵魂,就像需要食物填补胃部一样。” 我应了声,我的年纪已经不算是年轻人了,无法发表任何意见。 李道继续说道:“上当受骗的是真诚信仰的人,为他们所用的却都是渴望正常的人。 比如魏丽丽比如吕阳,从小生活困苦,她们一生追求的都是正常人习以为常的东西,亲情爱情,并且心甘情愿的为之付出生命。 呵,这个宗教的构成人员就相当的讽刺。” “所以说,人不能吃的太饱。” 李道被我这句相当朴实的话给逗笑了,“灵魂也可以被一日三餐填满,只是太年轻,太年轻了,看不上平凡普通。” “瞧你说的话,你的年纪好像也不大?” 李道看着我,饶有兴趣的问道:“队长的灵魂底色是什么样的?” 我一愣,笑哈哈的回道:“刚入警局的时候还能全篇背诵,现在可背不过了,等回去我给你找找警察守则。” “那有一天你的信仰破灭的怎么办?” “不会的,永远不会。” 心中的乃至世上的红星,永世不灭。 李道持怀疑的态度,“陈灵的案子,我虽然不知道全貌,但也算接触过。你确实小激动抑郁了很长时间,对吗?” “对自我能力的怀疑与信仰本身的正确无关,你吃不到的葡萄不能说它是酸的。” 李道微笑地看了我一眼,“很好。” 我对这句评判不明所以,正想细细的追问,却发现男人闭目养神躺在了副驾驶上。 我咂咂嘴,自从成为一队大队长之后,还是头一次有人在我的车上睡觉的。 我可是你大队长,能不能尊重点?! 十五里铺。 村子很小,大约有四五百户人家,临水而建,旁边一条省道高速。 近来城乡化建设效果显著,这么点的村子都建了一个大型厂房。 田地很少有人种,都成了一排排密集的林子。 我们开车到了村头,便下车步行进入村庄。 李道告诉我,“我从小就向往这种自然风光的田野,一直想着找这种地方隐居。” 我挠挠头,“是吗,我从小就在村里长大,一点都不向往,夏天热冬天冷,蚊虫特别的多。李顾问是哪儿的人?” 李道加重了自己的口音,“我哪儿的人听不出来吗?” “四九城?” “没错,我家在二环里面可是有四合院的,特别有钱。” 我震惊的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走了没有多远,便遇到了村里成堆汇集的大爷大妈们。 村里热情,我们没等上前询问,他们便大声喊着,问我们找谁? 我掏出资料看了两眼,找王道全? 一堆人陷入了叽叽喳喳的怀疑中,有人问到,村里有叫王道全的? 又有人说道,后院里谁谁那一帮不就是姓道字辈吗? 然后又有谁说,瘸腿老二好像就叫王道全? 他们议论了半晌,大声问到:“你们是找瘸子老二吗?” 我一时哑然,“这个要见了面才知道,大妈,你麻烦给说说,老二家怎么走?” 大妈起身,指着西面,“直走,到那个大柳树往左拐,东面第四个大门就是他们家,门口还贴着白色的对子,他家去年刚办了丧事。” “好嘞,谢谢您了。” 这时,又有一个大妈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李道正想回答,被我一把给摁住,笑道:“我们是从南宏市来的,以前跟王道全做过生意,一些业务上的事想来问问。” 众人一阵惊讶,又开始窃窃私语,没听瘸子老二在外面做过生意啊? 八成是大生意,怎么还跑到南宏市去了…… 我们离开好远,还能隐约听到他们的讨论声。 一直走到柳树,拐入小胡同之后,李道才开口问,“为什么不说咱们是警察?” “村子闲话多,跟城市里不一样,今儿有警察上门,明儿就能传说家里出人命的谣传,尽可能的,咱们还是别给人添麻烦。” 李道笑了笑,“生活智慧,生活智慧。” “这些都是血与泪的经验总结。” 我们说着话,便走到了提着白色对联的一户人家。 黄昏时刻,太阳正在落山,下地干活的上班的都已经归家了。 我上前敲了敲门,引得院里的狗叫声不断。 过了没多久,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面前的大门便打开了。 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怀里的娃娃开门,妇女个不高,脸通红,头发乱糟糟的,怀里的孩子尚且不到一周岁。 她狐疑的看我们,“你们找谁?” “王道全家是吗?” 女人点点头,戒备的问道:“你们是谁?” 这次要掏警察证了。 “警……警察,我们没有犯事,你们为什么回来?我,这个……” 女人一下子变的慌张无措,紧抱着怀里的小孩后退了几步。 我连忙解释道:“不用害怕,我们只是走访调查,问几句而已。” 李道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和蔼可亲,“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女人稳定着情绪,请我们进入屋子。 屋子很乱,各种东西闲散的摆着,农村家庭也没有什么专属的待客区。 女人将小孩安置好,给我们一人拿了一个板凳,又倒了了两杯干净的水。 刚坐下,内屋的男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啊 男人四十左右,皮肤很黑,干瘦,一只腿好像刚刚做过手术,缠着绷带,拄着拐杖。 这应该是村民口中的瘸子老二? 他蹒跚的走到我们面前,奇怪地问道:“我就是王道全,请问有什么事吗?” “额,您是腿脚不利索?” 王道全坐在了堆满衣服的沙发上,“对,一直都有病,就膝盖骨这块长了一大肿瘤,良性的,一直都没钱做手术,就让它长着。 这不,最近攒了一笔钱,大头都是女儿给拿的,刚刚做完了手术。” 说这话时,男人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低头看着自己满是绷带的腿,大概等绷带接触后,他再也不会被人叫瘸子老二了。 我跟着笑道:“家里两个孩子?” “对,两个孩子。” 李道笑道:“两个孩子的年龄差距挺大的,大女儿都能挣钱了,小孩子才出生?” 王道全一时有些难堪,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怎么,不能对外讲吗?” 男人尴尬的一笑,“也不是不能,就是从来没对外说过。 二十多年前,我跟我媳妇去外面打工,在火车站大女儿被人给偷跑了,这些年一直在找,家里穷,再加上我腿脚不利索,也没能找到大女儿消息。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我跟媳妇都放弃了,便怀孕又要了一个孩子。 就这个孩子出生没几个月,大女儿突然回家了,自己找上门来跟我们相认,哎,要说我们做父母的没用,竟等着孩子自己找上门来! 孩子交代我们别往外说,她现在在国外打工,一年给家里送不少的钱,每年就会来几次看看,又说工作忙,很快就走了。 哎,老天爷对我真是好!以为早就找不回来的女儿自己回来了,还给我们带东西,给我们送钱,说给我们赡养晚年,真好。” 第158章 不言而喻 “对不起,让两位警察看笑话了。” 王道全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动了真感情,眼角都有些湿润。 女人依靠在内屋的门口,看着我们说,“都因为你们是警察,我们才告诉你的,大女儿叮嘱了很多遍,说自己工作业务的事,不能告诉旁人。 这天大的喜事我们都没敢说,一直在心里瞒着的。” 我点点头,笑着回道:“那估计是保密程度比较高的工作。” 女人笑得灿烂,“可不是,我们大女儿可有出息了,每个月给我们打好多的钱,我一直劝她,给自己留点,那可是国外啊!国外忒花多少钱啊! 她不听,一直说公司管饭,每次回来还给我们带好多好吃的。” 王道全在旁附和着,“对对,上次带回来的国外巧克力,我们都没舍得吃,给两位警察拿一块尝尝。” “不不,不,我们不用了。” 淳朴人的热情好客,两枚抱着金箔纸的巧克力还是塞在我们的手中。 李道紧紧的攥着巧克力,与我对视一眼,很多事已经不言而喻,有了结果。 塞了巧克力之后,女人后知后觉的问道:“对了,你们来找我家男人,到底是什么事?” “哦,就因为你们大女儿失踪的事。” 我将巧克力揣进兜里,淡定的扯着谎话,“最近南宏市查到一名无名尸体,好像是咱们这边的,由于你们上报过失踪人口,所以特意来问问。 既然你们与大女儿取的了联系,应该不是。” 两个人突然紧张起来,王道全结结巴巴的问道:“这是啥时候的事?” “已经有两月了。” 女人拍着胸脯,“嗷嗷,那就不是,那就不是,上个月我们还通过电话来着。” 李道又说道:“有没有大女儿的照片给我们看一下,我们好回去交差。” “我男人手机上有,给你们调出来。” 王道全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调出来一张并不怎么精致的家庭照片。 照片就是在屋子里面拍摄的,背景灯光环境都乱糟糟的。 一家四口,连同几个月大的小儿子都有出场。 照片里的女人赫然就是,吕阳。 吕阳笑容灿烂却又拘谨,眼神兴奋却又无所适应,亲昵的靠在女人的肩膀上。 我看了几眼这张照片,“不是,不是她。” “对的,肯定不是的!我们上个月还通过电话的。” 李道起身,“那我们就再转转。” 王道全咂咂嘴,放在自家女儿身上带来些许的共情,“真是可惜!这年纪轻轻的,咋就没了,父母长辈的该多伤心啊!” “就是,老天爷不开眼,定不准什么时候就有飞来横祸。” 我们两人被他们一大家子送到了门口。 我想了想说道:“最近局域安全网在维修,国外的电话很难打进来,如果暂时联系不上她不用着急,两三个月之后就没事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信以为真,“谢谢警察了。” “不客气,没事。” …… 黄昏落山,凉风起,一轮明月出现的很早。 我们摸黑从十五里铺出来,踏上了回南宏市的返程。 我挂断跟当地警方的通话,说了一句,“其中要害我已经说明白了,当地警方会派人暗中保护他们的,没事的。” 李道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巧克力,放进嘴里,“确实好牌子的巧克力,一颗要十几块钱。” “这个贵啊!?” 我摸着口袋里的巧克力,第一反应竟然是留给杨灵吃? 女孩从出现到融入我的生活中,用了不足两个月。 所有关于吃的玩的,我好像第一时间机会想到她。 “吕阳的事基本已经确定了,她的父母便是邪教组织用来控制她的手段。” 李道嚼着巧克力含糊不清的说道:“谈判让我来可以吗?” 我看了他一眼,“当然可以,这是你的专业。” “那就直接回警局。” “好。” …… 回了警局,李道顾不上休息,拿上资料马不停蹄的去审吕阳。 我将口袋里那颗巧克力掏出来递给了他。 李道没说话,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审问过程漫长而繁琐,问题是李道做主将人带出了审讯室,进入了待客室。 待客室宽大柔软的沙发,自在舒适的环境跟审讯室完全不一样。 不仅如此,他还禁止摄像机和书记员跟着。 有警员找我告状,说李道这么做不符合规定。 我想了想,还是纵容了他。 就像局长说的,特殊案子特殊方法。 人进入了待客厅,我没办法在外面观看了,便找了个闲置的办公室打算躺下补觉。 昨天连轴转,今儿只休息了一个上午,下午又开始长途开车。 我一双眼睛熬得通红,躺下想要睡觉,又饿得睡不着,想着出去买饭又不想动,整个人在沙发上愣愣的,脑子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黑漆漆的办公室突然传来响声,我以为是谁要来此办公,正琢磨怎么弄出动静来,不会吓他一跳。 忽然,办公室的灯被打开,刺的我睁不开眼。 “你真的在这儿?” 我听着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便看见一身针织长裙的便装苏琪。 苏琪手里拎着一个粉红色的饭盒,“要不要吃东西?” 我蹭的声窜了起来,“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东西了!?” “我瞎猜的。” 三层饭盒打开,尖椒炒肉、西红柿炖牛腩以及糖醋里脊,全都是肉菜。 最后的小袋子里放着一罐虾米海鲜汤,还有四个大馒头。 我搓搓手,嘿嘿笑道:“这太丰盛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琪默默的点头,没有说话。 我毫无形象地吃着馒头,想着要不要给李道留一口? 又抬头看着便装的苏琪,好奇地问道:“你应该下班了,怎么又回来了?还给我带了饭,你听谁说我在警局加班?” 苏琪白了我一眼,“你的德行我还不知道,三天里两天半都在警局加班,随随便便找个办公室就当床铺睡觉了。” “以后不行了,马上就要通暖气了,就咱们局长抠唆的模样,这儿肯定不让开中央暖气。” 我吐槽完毕,“你就瞎猜着,就来给我送饭了?” 我唯恐说错了话,还特意拿出手机来看了看,确实没有苏琪的短信。 苏琪点头,“突然想起来了,就来碰碰运气。” “你们女人还真是喜欢说走就走。” 苏琪勉强的一笑,没有答话。 我又吃了几口菜,看着她的模样,“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琪恍惚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你像是生气了,咱们专案组第一次会议的时候,方无双都看看出来你生我的气了,还有上次牙印的事,你生气都开始甩门了。 我认真的想过,但很失败,我没想出自己哪儿惹你生气了,你给指点指点。” 苏琪无所谓的笑道:“没关系,都是小事。” “小事积少成多,也容易成大事,我们都是同志,以后可能要做很多年的同志,我有哪里做的不对的,你要及时纠正的。”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确定?” 苏琪点头,“我确定,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低情绪。” “为什么低情绪,遇到什么没法解决的事了吗?” 我看着面前的饭菜,再想想两个人之间的交情,“我乐意帮忙。” 苏琪深呼吸一口气,“程宵,刚发生的事,我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吕阳的事就我跟李道知道,刚刚从十五里铺回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159章 坦白一切 “程宵,你别太往心里去。” “我……我没事,尽管事情有点难处理,但已经是个不错的进展了。” “我怕,你又跟陈灵的案子一样。” “这事跟陈灵的案子有关系吗?” 苏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抿着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我。 我拿着筷子,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认识的程宵绝对不是没用的人,人无完人,一次短暂的失利并不能代表什么,我真的很不喜欢自暴自弃得你。” “谢谢,但是……” 这怎么驴头不对马嘴的,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我皱着眉头,正打算细问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 李道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推门看着我,又看看苏琪,似乎又看了一眼虚无票面的空气,后退了几步,带上了门,“抱歉。” “没事没事,回来!” 李道再次开门,“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苏琪立刻整理情绪,默默起身,“没有,只是吃顿饭而已。” “你们有工作的话先忙,我先走了,明天把饭盒送到法医室就可以。” 苏琪往外走着,提醒道:“饭菜是两人份的,足够你们吃的。” 李道看着人离开,“我不着急,你们可以先聊。” “没事的,你们忙。” 说罢,苏琪离开了办公室,顺便贴心的给我们带上了门。 李道拿着资料在我面前坐下,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我举起双手表示,“我们什么都没做。” 李道无辜的一摊手,“我也什么都没说。” 我一摆手,算了,这种事越说越乱越描越黑,不过,今晚的苏琪确实有点奇怪。 我搜寻了一双筷子递给他,问道:“怎么样?” 李道吃了两口菜,“全交代了。” 吕阳在邪教组织内负责的人事方面,正如我所猜测的一样,魏丽丽负责外出执行。 据她交代,整个城市已经有两个完善的据点,一个正在组建中。 南宏市作为横七竖八的交通枢纽,重中之重的港口城市,是打开内陆的大门。 所以邪教组织布置了相当多的人力物力在南宏市。 一个据点为市中区的凉子美容院,另一个据点在长春大街的音乐餐厅。 剩下的一个,吕阳并不知情。 凉子美容院除院长外,一共八名组织内部人员,剩下的对此并不知情。 组织内部人员分为两种,一种是吕阳魏丽丽这种孤儿,一种是真心信奉组织,如江微微。 孤儿分两种情况,第一种感谢组织救命,留在组织报恩,第二种便是被组织威胁。 就算是第一中也会慢慢地向第二种发展。 至于诚信信奉组织的人,地位会非常高,比如凉子美容院的院长。 至于江微微,吕阳知道的不多。 平时,她并不跟据点接触,走的路子估计跟他们也不一样。 其中八人的名字,吕阳一一写了下来,只有六名被逮捕,其余两名在逃。 在逃人员估计会前往另一个据点躲避。 李道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其余更具体的内容,我整理成资料交给你。” 我愣愣的,连吃饭都顾不上了。 这个吕阳交代了这么多东西!? 李道又说:“我答应了她,她的事不会传到亲生父母耳朵里,并且给她减刑。” 我舔着嘴角笑道:“一定,一定减刑!” 说罢,我掏出手机给方无双和卢东去了个电话,让他们火速回局里。 在长春大街查来查去这么多久,啥都没查出来。 我拿着李道给的资料,交给警员,现在全力调查在逃的两名邪教组织成员。 并且讲证据资料转移给法院,对刑拘的六名提起公诉。 至于其他的跟邪教组织无关的,批评教育一下全部释放。 大晚上的,弄完整套流程已经到了晚十点,卢东跟方无双才姗姗来迟。 我看着两人的狼狈模样,“咋的,这么早就睡觉了?” 卢东伸着懒腰,“哪能啊!我们还没下班呢!刚从长春大街赶出来!” 我上下打量几眼,看着他们外套上沾着土,人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笑道:“这是在长春大街调查,还是在扫荡,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别提了!方专家看着某个路人神情不太对,非让我扣下来问问,我这一通追,追了三条街才把他人给捉住!” “这证明我的眼光是对的,要不然他会跑?” 我询问着重点,“那人有问题吗?” 卢东叹气道:“有,但跟咱没有关系,十分钟前已经交给缉毒大队了。” 我笑道:“很好,这可是功劳一件。” 三人进了办公室,卢东倒了两杯水解渴,贴心的给了方无双一杯。 “对了,这么着急把我们找回来干什么?” “长春大街的第二个据点,我查出来。” “什么!?” 两个人激动的一同起身,连水都顾不上喝了,“你查出来了!?” 卢东不可置信道:“你怎么查出来的?!” “吕阳全都交代了,凉子美容院的人可以定案了。” “这就交代了!?” 我好笑的听着这句话,“你还想怎么样?” 卢东挠着头笑道:“不不,交代了自然是好的,只是没想到进展这么顺利。” “这多亏了咱们的李大顾问。” “也对亏了咱们专案组的程大组长。” 我跟着哈哈大笑,叮嘱着他,“少在这里拍马屁!” 方无双无奈的看着我们打趣,主动问道:“队长,长春大街的第二据在哪儿?” “在乐都音乐餐厅。” 我顿了一下,继续道:“这次我们不能像上次那样冒失,直接进去查封,先慢慢的调查,在周围部署警力,争取顺瓜摸藤,一网打尽。” 说完之后,我看向他们,却发现他们两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卢东撇撇嘴,“都怪我!这次都是我给坏事了!” 方无双叹了一口气,“不怪你,我也有责任,我就应该坚持到底的。”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疑惑道:“怎么了?” 卢东幽怨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将脑袋给垂了下去。 方无双抿着嘴说道:“队长,这个乐都音乐餐厅已经关门了,第二据点可能已经转移了。” 早在四天前,卢东跟方无双调查长春大街的时候,就偶然发现一个地下音乐餐厅关门歇业,停靠在路边的搬家公司组成了长长的队伍。 方无双路过时看了好几眼,说想进去查查。 卢东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是正常的搬家倒闭,问他,哪里有问题? 方无双吱吱呀呀的说不上来,只说是直觉。 两人没证据,又怕耽搁时间,多看了两眼就此作罢了。 卢东把肠子都快悔青了,在办公室一圈圈的打转,“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拦着方无双,说不定现在第二据点都给扣住了!” 这下不顺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安抚道:“没事,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明儿查查搬家公司,找找监控,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然而,这只是口头安慰。 他们之所以撤离肯定是因为凉子美容院的人被逮捕,料想迟早会查到他们,所以撤退。 既然撤退,肯定做好万全准备,绝对不会留下小尾巴的。 方无双的想法与我一样,“错过时机,想要再调查就难了。” 我宽慰道:“没事,咱们手上还有个吕阳,她与第二据点的人来往肯定有联络方式。 明儿,再让李道问问她就成,放宽心。” 既然如此,长春大街也不需要再继续盘查了。 我又安慰了卢东几句,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第160章 新任务 警局,专案组办公室。 “法院的公诉已经提交,具体的报告由韩强来写,注意,吕阳是自首并且伴有忏悔情节,积极协助警方破案,有戴罪立功,要在报告中写明。” 韩强打了个手势,表示理解。 “吕阳等人会在近段时间内转移到下属的警察局,各位对案件有什么疑点,都可以在近两天找他们,错过了,再提审的手续就麻烦了。” 众人应下。 杨灵伸着舌头突然问道:“吕阳怎么交代的?” 我笑了笑,指着李道,“这件事你要问我们的李顾问了,他拿着一本教义,直接把吕阳给聊崩溃了,信念崩塌,所以就交代了。” 杨灵星星眼的看向李道,“哇!李顾问这么厉害的!” 李道淡然的一笑,“我是以德服人。” “对了,我让你审问吕阳关于第二据点联络方式,情况怎么样?” 李道摇头,“我没问。” 我一愣,“哈,为什么?” “你想,他们连据点的位置都换了,怎么还会用旧的联络方式。在凉子美容院暴露的那一刻起,整个组织都在与它进行割舍。” “有道理。” 我笑了笑,看了一眼杨灵,又问道:“你不是扬言要攻克江微微吗?怎么样了?” 李道自信的挑着嘴角,“放心,我最擅长以德服人,会把江微微拿下的。” 卢东凑上前来,“牛掰,李顾问这么厉害!连那个小巫婆都能拿下!?” 我提着意见,“卢东,怎么说话的!” “我哪儿又说错,那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跟巫婆没啥区别。” “听大家这么说,我很想见见这个江微微。” 我听着杨灵的请求,宠溺的一笑,“成,下次带你一起去。” “各位,关于第二局点的调查,怎么样了?” 鹏飞举着手,率先起立,回答道:“我调查了乐都音乐餐厅门口的所有监控摄像,以及搬家车辆沿途经过的路线,在东阳区的失去了他们的行踪,再然后……就找不到了。” 我挑挑眉,“市区的覆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就找不到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可使用率远远到不了百分之九十,能有百分之四十都不错了,很多的监控摄像头都存在损坏、缺失、不通电乃至无法储存的问题。 而且绝大多数的监控画面极其模糊,像素分辨率还赶不上老年机,我一双眼睛都快看出老花眼了,真不是到交管部门怎么做的维修!” 鹏飞一大堆的抱怨,使得众人的目光看向了韩强。 韩强作为前任交管部门的分部部长,尴尬的揉了揉脖子,“这件事我会告诉前东家的。” 鹏飞又道:“我根据路线和车辆行驶方向,排查出了几个区,但目标还是太大,这条线索没办法进行追踪。” 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紧接着,卢东起身说道:“我调查了搬家公司的车辆,发现是套牌车,几个客车都是报废车进行组装的,线索无法调查,仍旧是交管部门的锅。” 韩强无奈的说道:“咱们好像是邪教调查专案小组,怎么就成了交管部门批斗大会了?” “这块的疏忽真的太多了,交管部门都在摸鱼吗?” “都在查酒驾,我前些日子开车上路就吃了个小面包,差点都被逮进去!” 听着卢东的讽刺,韩强忍不住为自己的老东家说话,“这种地方不论做得多谨慎,都不可能刀枪不入,只要想钻,总会找到空子的。”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这事要传到交管的耳朵里,让他们加以改正。” 我一碗水端平的话结束了交管的批斗大会。 方无双起立,开口道:“乐都音乐餐厅的东家,我去走访了一下,他没有任何问题。餐厅的注册法人叫做谭廷言,是个生意人,还没来得及调查。” “好,我跟你走一趟。” 方无双入座后,我想了想,突然问道:“李道,江微微那边怎么样?” 此话一出,在座的有几个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刚才不是问了吗? 李道开口道:“一切顺利,任务进行得很成功,过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新东西来了。” 韩强卢东等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此此话说的是线人,苏溪。 “除了韩强跟法院出对接,剩下的人全力调查第二据点的下落,至此,散会。” …… 下午两点,茶馆。 谭廷言,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国字脸,相貌堂堂风度翩翩,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更小一点,身着黑色西装,名牌手表奢侈皮包,确实是个有钱的大老板。 资料上显示,谭廷言是商人家庭出身,父亲曾经是个军人,复员后下海,正好赶上改革开放的浪潮,占据第一批红利发家。 谭廷言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自然学会了融会贯通的商人本领。 他曾经外出留学,回国后,再次赶上信息时代和房产时代的爆发,再次找到风口。 从履历和家产上来看都是一顶一的商业老板。 他进行投资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投资乐都音乐餐厅这么小的产业。 “自然是因为餐厅的老板,沈阳明。” 我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方无双,方无双脸色郑重,微微的点了点头。 没错,邪教的创始人之一,沈阳明。 他竟然亲自来了南宏市!? 还是第二据点的管理者之一? 看来,南宏市这块肥肉真是被他们格外的看重。 谭廷言乃是生意人,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瞬间瞧出了我们两人的脸色不对。 “两位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您继续。” 谭廷言半信半疑的继续开口,“半年前,我在不夜城做项目投资的时候,闲暇时间在当地的百乐门游玩,碰巧遇到了一名国人。 大家都知道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根本不需要什么契机,但是一样的瞳孔和发色就能聊。 我们一见如故,他对许多的中国传统文化有着深刻的见解,别看年龄不大,境界却相当的高,跟这种人家交朋友,对于人生处世会有相当程度的帮助。 我十分热情的交换了名片,约定回来国好好的喝一顿,后来也慢慢的忘却了。 直到两个月前,他打电话给我,说想要在南宏市办一家餐厅,希望我能入股,借我的身份做法人的位置,账目好说。 刚开始,我有些犹豫,并非我的自夸,我做的生意没有下来千万的,为一个小小的餐厅耗费心力不值得,可是,我真想要结交这个朋友。 三思之下,这个餐厅就办起来了。 餐厅成立之后,我只与沈阳明简单的吃了几顿饭,聊聊天,聊聊祖国的大江南北,对于餐厅的营业和状况并不了解,我甚至都没有去过。 事情发生在五天前,沈阳明突然给我打电话,说餐厅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立刻关闭餐厅,其中的损失全都由他负责。 我顿时担心,忙问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一些小麻烦我完全可以帮忙处理。 他并没有直说,只说餐厅必须关闭,具体交代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跟我详谈。 后来,两位就找上门来了。” “能把沈阳明的电话给我吗?” 谭廷言点头,从自己的钱包里翻了翻,掏出来一张名片,“这是当初在不夜城相识时,他给我的名片,给您。” 虽然我们明说,但谭廷言这种人精早就猜出了大半。 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沈阳明真的有问题,这个电话怕是已经打不通了。” 第161章 意外 “你对沈阳明了解多少?” “了解的不多,身份家庭背景事业,我一概不知,我们聊的大多是佛释道,为人处世的生活哲学,人生在世的追求等等。” 谭廷言自我嘲笑道:“肉体需求达到要求后,便开始追求虚无缥缈的灵魂追求了。” 我继续问道:“在合伙创办餐厅的时候,你们没签什么合同做什么保障?” 谭廷言摇头,“一点点钱而已,不值当的,就算这些钱最后打了水漂,能跟沈阳明交个朋友也算是知足了。 我们没有合同,没有书面文件,餐厅的官方资质都是以我的身份去办理的。” 我觉得好笑,反问道:“您就这么放心他?” 谭廷言笑道:“不是我放心他,而是放心我自己,行的正坐得直,出了事我也不害怕。” “是不是可以说,自从你认识沈阳明开始,你就认为他有问题?” “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我点着桌子说道:“你个人想法的不同可以影响警局对你的判断,也许,你在包庇犯罪。” 谭廷言了然的一笑,“抱歉警官,我对于沈阳明所做的事情一概不知。” 我…… 你大爷的!这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 眼瞧着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无奈之下,只能起身告别。 临走时,谭廷言仍旧礼仪满分,客套道:“若是有其他沈阳明的线索,我会与您联系的。” “那就多谢了。” 从茶馆出来,我转头看向了小跟班,“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 方无双一脸抱歉的笑容,“这个级别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我很难看出什么来,不过有一点,他对于沈阳明非常的欣赏。” “越是有钱的人物,越容易走偏。” 方无双问道:“那怎么办,要不要找个盯着他?” 我摇头,“不用,就算谭廷言知道了一些内部不肯说,但警察都找上门来了,他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再与沈阳明来往了,盯着没用。” “哦,那现在回局里?” 我点点头,一筹莫展,新的调查方向出现了,新的没有线索也出现了。 但让人最意外的还是沈阳明出现在了南宏市,若是把他抓住定罪!? 那可是大大的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我想到这个,不免的有些热血沸腾,手里把玩着沈阳明的名片回了局里。 沈阳明的名片非常简约,纯黑色的,正面印着三个字,下面一行电话号码,再无其他。 简约却不简单,手指轻轻地抚摸在名片上,能感受到黑色纸片上一层层迭起的暗纹。 鹏飞继续追查监控摄像。 卢东跟着韩强一起去调查报废车辆的事情。 到局里一打听,好嘛,李道又跟着江微微去喝下午茶了。 我终于问出了埋藏在心里长久的疑惑,“这喝下午茶的钱局里也给报销吗?” 小警员嘿嘿一笑,“人李顾问说不用,说自己有钱。” 我莫名想起李道说,自己在四九城二环内有套四合院,不知是真是假。 在局里转了一大圈,线索没有,案件毫无进展,那股压抑在心里的烦躁情绪再次涌上来。 为了压抑这股情绪,我决定离开警局。 开车在外面饶了两圈,我换了衣服,直奔牛二的小破出租屋。 隔了四五天,牛二已经完全恢复。 他本来微胖,经过这次的折腾,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身形挺拔笔直,黑发遮住眉梢,穿着一件灰色的家居服。 我站在门口冷不丁的一瞧,险些没认出混子牛二来。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预备飞行员,警察大学的天之骄子,林全。 牛二打着哈欠,似乎刚醒,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酒味和烟味,“程哥,早上好?”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你这是过的哪国时间?” “地下王国的时间。” 我拎着一兜吃的走进出租屋,看着满地凌乱的烟酒,无奈道:“你身体刚好,不休息一阵子在尽心伪装,这么勤劳吗?” 牛二嘿嘿笑着,上来翻找我的塑料袋,“最近缉毒队抓到一个吸毒者,好像查出来一个制毒窝点,我最近正在潜伏打听,要是能给查出来就是大功一件!” “你听缉毒队的瞎吹牛,就算大功一件,他们也没办法让你进局子。” “这么多年了,我都基本放弃进局子了,就想着老了给我澄清一下卧底的身份,让我享受享受人民警察的乐趣。” 牛二找出一根松花肠,也不切一下,就这样抱着啃。 他说的时候脸上带笑,语气中却是无比的辛酸。 我安抚道:“到不了退休,就你这个生活方式,到四十估计就全身的病,到时候就官复原职,让你好好地进医院养着。” “那敢情好。” 窗帘拉开,我们席地而坐,在黄昏中吹牛打屁闲聊半晌。 牛二才逐渐步入正题,“凉子美容院怎么样?” “已经定罪,走法院程序了,我们现在在调查第二据点,乐都音乐餐厅。” “啧啧,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牛二身子僵硬,回忆着什么,问道:“他们的老板是不是叫沈阳明?” 我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他被我这幅模样吓了一跳,直愣在原地。 片刻后,我也察觉到这样不太妥当,讪笑一声,“抱歉,乐都音乐餐厅的事到现在都没有线索,我一时有些着急。” “程哥,凡事急不得。” “刽子手正在杀人,你晚一天逮住他,就多一个人人头落地。” 牛二从兜里摸索着,掏出一盒烟来递给我。 烟雾缭绕。 “你知道的,前几天我一直在住院,给我治病的大夫是个女的,二十八九岁就成了主治大夫,长得特别好看,一张脸特别多冷艳了。 我心痒痒就一直在医院里撩她,我说,我都叫的这么惨了,姐姐也没有一点同理心,也不知道心疼疼我。 那姐姐回我,说医生是最没有同理心的人,一年到头在手底下死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要是每个人都哭一下,她早就哭死了。 治病救人的人却不能太过于慈悲,又不能绝对的无情。 同理,我觉警察也是这样,程哥,有些事你太当真了,你自己就完了。” 牛二抽着烟,一根烟了又接上一根,“我刚开始当卧底的时候,看着十三岁的孩子误入歧途,看着十七八的小姑娘在夜店自我沦陷,看着人挨揍,看着人吸毒。 每一个我都想帮一下,开始帮了他们卧底就做不成了,不帮,我又实在是难受。 后来慢慢的就学会了,该冷血是就冷血,该共情就共情,要不然,咱们早就废了。” 牛二摁灭香烟,嘿嘿又傻笑两声,“就那个乐都音乐餐厅,不是什么高雅的好地方,相反抽烟喝酒打架卖淫女应有尽有,要不是它关门早,这次的吸毒案件我都要去那儿查查线索。 至于我为什么熟悉,因为跟着我的一个伙计,以前就跟着你哪儿的老板混。 他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什么全福,今儿晚上出门的时候我给你打听打听,然后约出来给你问问。 咱们事先说好,你是我哥,不是刑侦大队的队长。” 我皱着眉点点头,“明白。” 牛二看着我这一脸便秘般的表情,“咋的,你不信?” “你确定,你的混子朋友跟着沈阳明混的?” “对,要不然我咋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我不可思议的笑了笑,根据以前调查的资料,我一直以为沈阳明是个品茶弹琴附着风雅的人,没想到还会跟混子结交朋友。 这个人真是有趣。 第162章 天不遂人愿 牛二的一番话虽说的不正经,我还是听进心里了。 局长的凡是不能急跟着在耳边晃悠。 案子归案子,自己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我从出租房出来时便决定,今晚不去局里加班,要回家好好睡个懒觉。 最好,第二天大中午的再去局里。 就这打定主意往家走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卢东的电话。 天不遂人愿的意思,是当你打定主意的时候,老天爷偏偏给你作对。 “有事说,吭哧什么?!” 电话里一直都是粗重的喘气声,卢东跟个娘们似的哼哧了好几声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开车在路上,还要分心听着他讲话,不免语气重了些。 卢东一反常态,“不如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先过来,等过来后咱们再说。” “我预备回家睡觉,要不是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我就不过去了。” “挺着急的。” 我眉头紧皱,“啥事?” 电话里又陷入了沉默,透过滋滋啦啦的电磁声音都能感受到卢东的纠结。 我等得不耐烦,正想要催促的时候,电话里突然传来卢东的声音。 声音很闷,就像是嗓子里塞了一大团湿棉花。 “江萌自杀了。” …… 市中区,五柳小区四十四栋楼。 上次送江萌回家的时候,我曾经来过这个贫民窟一般的小区。 到达第四十四号楼的时候,现场已经围了不少的警察。 我看着天空下高悬的楼牌号,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数字真不吉利。 案发现场被黄色警戒线围起来,周围一圈的警察正在站岗,再往外围着吃饱了饭没事干看热闹的居民。 我便装走进去,从口袋里掏出橡胶手套,被人抬着警戒线让了进去。 最里面站着几个脸熟的家伙,以及白大褂蹲在地上正在收拾尸体的苏琪。 苏琪看我到达,干脆利落的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链。 她勉强的笑道:“跳楼死的,模样都不好看,等我回去做了尸检,修复完了以后,你再来跟小女孩道别。” 话音落下,她生怕我强看一般,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 现场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满地黑乎乎的血液里掺杂着白色的黏状物体。 血腥味与周围下水道的恶臭掺和在一起,让人能把晚饭吐出来。 卢东凑过来看了我一眼,掏出出境的本子说道:“今晚九点半,小区的居委会大妈照例巡逻,看有没有违停的小黄车,亲眼目睹了案件的发生。 要不要叫过来问个话?” 我从兜里掏出烟,驱散着让人作恶的气味,“你问过没有?” “问了。” 卢东继续说道:“张大妈是九点二十三分从东边往西边走,还没有走到四十四号楼的时候,便看见一个黑影闪过,紧接着听见砰地一声。 她以为是哪个楼层没道德的乱丢垃圾,还骂了两句,等凑到跟前才发现是个人。 在二十九分差不多快三十分的时候,在路过一个送外卖的小伙子的帮忙报的警,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出警,盘查了现场情况,才联系的你。” 我抽了一口烟,心脏一下子拥挤出太多的情感,震撼、悲伤、不敢置信乃至愧疚等等。 情感太多,汹涌澎湃,全都挤在一起。 一时间,我的大脑都不知道该处理哪儿好了,于是,便按照平时的习惯,保持冷静。 保持着一种绝对的冷静。 我叼着烟,连我自己都有些诧异的冷静。 我扫描着现场,方无双已经用石灰粉洒出了大体轮廓,正在用相机拍照。 目测着尸体与楼层的距离,以及尸体在地上印出的痕迹,都很合理。 紧接着,我又抬头往上看。 卢东会意,接着说道:“从六楼阳台上跳下来的,根据楼道监控和现场的人员排查,确定跳楼时周围没有他人,所以初步判定为自杀。 有两个警员去了跳楼的阳台,门窗都是反锁的,屋内没人。” 我点头,“确实已经构成自杀的条件了,那自杀的动机呢,屋里派人搜了没有?” 卢东摇头,“天太晚了,周围的居民需要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我想着让苏法医先把尸体处理掉,痕检的人查完现场,把这里清理出来,以免造成恐慌。 至于江萌,她是独自居住,可以暂且把房间封锁起来,等第二天再进行查看,这样不会扰民,警员也不用熬夜加班。” 我又点点头,“嗯,很好,你做的非常好。” 卢东看了我一眼,“既然你来了,要不要上去看看?” “不了,我们动静太大会扰民的,明天再搜查。” “可以吗?” 我笑着拍拍他肩膀,“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方无双的拍摄基本完成,已经开始令人打扫血渍。 我凑过去询问,“怎么样?” “照片拍摄完毕,证物都已经留存,从现场基本情况推测,应该是自杀。” “好,处理完了回局里交代一下,大家可以下班了。” 众人应声,各自忙自己的事了。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却导致卢东有些懵逼。 过程太正常了,就好像平时的出境办案子一样,可他知道,这不是平时的案子! 这可是江萌,江建国案件里结识的人畜无害的小女孩,现在跳楼自杀,八成跟邪教组织有关系,怎么都这么淡定? “队长,我们有新发现。” 上楼封锁的江萌房屋的警员,再下来的时候顺便带下来一个东西。 我跟着方无双卢东快速上前,从他手里接过来一个透明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一张黄纸,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张黄符。 黄色的符咒大概两个手掌大小,上面用朱砂笔画着诡异而又精致的符号。 这个符号,我太眼熟了! 感觉有一天我死了烧成灰,这个符号都会刻在我的骨头上! 卢东显然认了出来,震惊的问道:“你在哪儿发现的?” 警员指着头顶,“在死者跳楼的阳台上发现的,符咒就贴在阳台栏杆的边缘位置。 我觉得奇怪,跟房间其他的东西格格不入,便拿下来了。” “好,没你的事了。” 警员敬礼,转身继续忙其他的事情了。 卢东震撼道:“老程,这个就是……就是那个摄魂符?” “没错,这个就是道家的阴阳无极摄魂符咒,可压制他人魂魄,诅咒三魂七魄永世不得超生,受尽漂泊游荡之苦。” 一道声音从我们三人的背后传来。 我一转头,看见了满脸凝重的李道,不知何时到了现场。 卢东愣道:“你消息这么快!我都没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来了?” 李道叹气道:“不是我的消息快,而是某人的消息快。” 我们皆是一愣,顺着李道的目光看向某个方向。 在离我不足十米远的地方,站着身穿学生制服样式的黑裙子的江微微。 江微微如瀑布般的黑色直发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却又毫无攻击力。 她的模样漂亮精致,却太乖巧可爱。 她微笑着,一直等待着警察将警戒线收起来,才缓缓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听闻江萌出了事情,我便连忙赶过来了,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我的冷静崩塌,理智混乱。 江微微随即一声叹息,“太可惜了,这么小的年纪这么可怜的身世,好不容易能过几天好日子了,怎么还自杀了? 程队长,你调查出她自杀的原因没有?” 我沉默不言,手几乎颤抖的在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 “哎呀,我给忘了,案件才刚刚发生,这些消息对于警察来说是机密。” 我将烟叼在嘴里,身体短暂的停住。 卢东最了解不过,立马伸手握住了我的臂膀,唯恐我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 我抽着烟,深呼吸一口气,“放心,我会调查出来的。” 第163章 陌生男人 “那就好。” 江微微一双漂亮的美眸凝视着我,似乎对于我的反应很是不满,特意的补充一句,“我最相信人民警察了。” “你确实该相信警察,正是因为有法律的避讳,你才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江微微微笑的嘴角略显僵硬,脑袋歪着,似乎在疑惑我的反应。 我轻盈的抽着烟,身体却像用了极大的力气。 从内而外的感觉莫名的疲倦。 “天色不早了,我们警察要收工了,小朋友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有了。” 我点点头,高声喊道:“撤退!” 一声令下,卢东拽着我正想要走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江微微的声音,“对了,我上次不小心来江萌家做客的时候,不小心将手链丢在她家里。 等明天搜查现场的时候,记得帮忙找一下。 谢谢警察叔叔。” 我背着她,耳朵只能听见她甜美的声音,看不见此刻的表情。 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 自杀,这算什么自杀!? 江萌明显就是被人害死的,被从一开始就盯上她的邪教组织! 没有证据,为什么没有证据!为什么不能讲这个女孩绳之以法! “老程!” 卢东扣着我的手腕,在耳边喊了一声。 我恍然回神,稳定情绪说道:“知道了,我会请你到警察局一一辨认的。” 说罢,我们径直离开。 人潮拥挤,不知道江微微又去了什么地方。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她了。 警车上,空气沉闷的都能拧出水来,卢东明显想说什么来安慰我,但以他的情商说不出什么逗人开心的话。 方无双确实有这份情商,却不了解我与符咒与江微微的来龙去脉。 车开过五六百米,到了某处河畔。 我打着手势,让卢东停车,“我想要下去转转。” 卢东快速的解开安全带,“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你们回局里简单处理一下,便回去休息吧。” “老程,你……” 我自顾自的下车,十分认真地说道:“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不让你跟着,就是不愿意让你跟着,听我的。” 瞧着他那副无比焦急的模样,我故意打趣道:“怎么,你还害怕我自杀不成?” “呸呸呸!瞎说什么!” 我挥挥手,“可以了,走吧。” 方无双一双担心的眼睛看着我,小声地说道:“程哥,再见。” 车辆渐渐地离开视野,我裹紧身上的大衣,叼着一根烟,顺着道路两旁一步步的往前走。 两侧都是绿化林,地处偏僻,绿化做的非常实诚,两侧的树木极其厚。 借着黑夜望去,还以为两侧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树林。 顺着道路走了没多久,便跨上一条大桥。 桥口一个蓝色白字的牌子写着,徒骇河。 名字叫得响亮,河床不深,河里面的水已经干涸,露出黑色的泥土。 让人惊奇的是,河床上竟然有人行走。 我趴在桥边,垫着脚往下看着,有几个流浪汉模样的人扛着被褥,在桥洞里过夜。 漆黑的夜空,路灯照不了的黑暗中,隐约透出几多橘黄色的光。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过夜? 正惊奇之际,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顺着这个道路,再往前两百米,便是一个新开的高端会所,会所里有红酒酒窖、马场以及高尔夫球场,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特别有钱的商人,所以他们白天都去哪儿乞讨。 这周围没什么住的地方,连个建筑物都没有,因此晚上只能在这个桥洞里将就。” 我恍然大悟,“这样啊!” “有人拿着几十万的红酒充场面,在高尔夫球场上挥汗如雨,有人住桥洞,啃食冰冷的馒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 我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身穿单薄的黑色衬衫,休闲裤,外加一双运动鞋,像是吃完饭出来遛弯的模样。 只是这样的穿着,不冷吗? 他很是清瘦,胳膊支撑在桥的栏杆上,身体前倾。 我两眼扫过去,判断大概在一米八五左右,骨节分明,手指细长,皮肤青紫色,能清晰地看见血管的分布。 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皮肤本来就是这个模样。 我们离的很近,路灯就在头顶上,可以很清晰的观察到双手的模样。 手的皮肤很细嫩,属于从来没干过粗活的手,但手掌心和食指上却有茧子。 这种茧子,我再熟悉不过。 上了警校两个月,我手上就磨出了这样的茧子,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褪下去过。 这个人会用枪!? 我国禁枪,能用枪在手上磨出茧子的人,要么特殊职业,要么在国外生活。 再或者,便是三等功一个。 我心中警铃大作,顺势抬头去看男人的模样。 初步判断,男人不超过三十岁,长得有点阴柔,但很好看。 尤其是一双标准的丹凤眼,很是少见。 男人冲着我笑道:“你是警察?” 我突然愣住,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么仔细的打量我,要么是职业病,要么就是人贩子,看你的一生正气和动作习惯,应该不是人贩子,警察?” 我哑然笑道:“抱歉,习惯了。” 男人温柔的一笑,似乎是原谅了我的不礼貌的打量。 他靠着栏杆上,继续看着下面生火做饭的流浪汉,突然说道:“要不要下去瞧瞧?” 我惊讶道:“下去?” “怎么,警察还嫌弃流浪汉身上脏?” 这话说的直接戳到了肺管子,我略微生气道:“怎么可能!我当年查案的时候连粪坑都跳下去过,怎么会怕自己流浪汉?” 男人淡定的笑了笑,转身竟往桥洞底下走。 他这突然的举动,使我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跟他下去,跟一群流浪汉有什么好说的,要去看什么? 不跟他下去,岂不是坐实了嫌弃流浪汉的猜测。 转念一想,妈的,这个人就是想让我跟他下去,所以才故意说什么嫌弃的话来套我。 可这个套路无解,你只能实际证明一下。 短短两句话,我几乎就能判断出,我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偏偏越是有意思的人,我越喜欢往前凑。 我叼着一根烟,跟着他的步伐到了下面的桥洞。 向流浪汉乞丐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以前在片区的时候每天都能处理一两个。 后来升到都市局,加入刑侦大队,才开始琢磨着写高难度的案子。 现在想想,还是跟这些底层人打交道好受些,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我弯腰钻入桥洞,拿着一根烟,挨个的散了两颗,瞬间跟他们打成一片。 言说喝酒喝多了,出来逛逛醒酒。 陌生男人倒是省事,指了指我,“一起的。” 桥洞底下一共五个流浪汉,两个上了年纪,三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身上生的烂疮,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吸毒吸的。 还有一个模样猥琐,眼神飘忽,身上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下水道味道。 不用说,肯定生了性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汉子们嘿嘿笑着,聊天讨论着今天得了多少钱,中间的火堆上架着一口黑锅,黑锅里煮着牛肉罐头配大饼吃。 我忽然一笑,这吃的伙食还挺好的。 陌生男人就坐在我旁边,两人挨得极近,我却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任何温度。 甚至跟流浪汉聊天的时候,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正说笑着,听一流浪汉大爷吹嘘自己年轻的风光,陌生男人突然问道:“刚才在桥上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第164章 没吃饱饭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人生而平等,为何到了世界上就成了不公平的?” 我借着火光,皱着眉,扭过头去看他,“因为人有私欲,私欲导致利己主义,所以人人都想着对自己好,世界便不公平了。” 陌生男人眼睛带着笑,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那是不是消灭人的私欲,世界就会变成孔老夫子所说的大同社会?” 大同社会,人人所向往的理想社会。 可在上学的时候,老师明确的说过,大同社会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这本就是一个讽刺,人人向往的存在却绝对不可能实现。 因为人有私欲。 正是因为有私欲才能称之为人,确实七情六欲都没有岂不是很可怕。 消灭人类私欲,听起来是为了人类共同的发展,可做起来却像毁灭人性一样可怕。 我摇摇头,“不行,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就是因为那一抹私欲。” 男人笑道:“所以说,人这种生物注定无法和谐,注定无法平等,注定是肮脏不堪的。” 额,这么说又有点绝对? 我向来不擅长文科,更不擅长辩论,大学时期的辩论赛我都没有旁观过。 思考这种费脑细胞的问题,不如喝瓶酒一醉方休来的痛快些。 我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陌生男人继续说道:“若人类注定是这样的生物,不如全部都毁灭,也留世界一个干净。” 我一愣,震惊的看着他,怎么会有如此偏激的想法? 他平静问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点头,“不对。” “哪里不对?” 他伸出手来,做出洗耳恭听愿闻其详的动作。 我张张嘴,说不话来。 “人活在世上已经够烦躁的了,为何还要想这些东西?” “作为警察,你平时都不思考这些内容的吗?就为了每天不断的抓人破案,吃饭睡觉?” 我皱着眉,感觉话题陷入了一片虚无,甚至我面前都出现一片起雾的陌生森林。 我疑惑的反问道:“不然呢?” “你肯定见过无数人性丑恶的案子,不想想,他们为何会这样吗?” “想过,因为想不出个所以然,就放弃了。” 陌生男人尝试着解答道:“也许,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私欲。” 我突然伸手指着那群吃东西的流浪汉,“你猜,他们想不想你所说的问题?” 男人被我问得一愣,轻声回道:“大概不想。” “那他们为什么不想?” 男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我提出的问题。 我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因为他们没吃饱,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本能的想一件事,那就是吃饭。而你,就是吃的太饱了。” “你是在讽刺我吗?”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没有讽刺没有调侃,很多大哲学的问题都是吃饱的人想出来的。而非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陌生男人哑然失笑,似乎被我的歪理给都笑了。 他看着我,“所以呢?” 我笑着回答,“我也没吃饱,你找错人了。” “好,那我等你吃饱以后,再谈论这种问题。” “没错,我们现在可以讨论一些没吃饱的问题。” 陌生男人一脸兴趣,询问道:“哦,这个世界上还有没吃饱谈论的问题,什么问题?” “比如,兄弟是本地人?” 他哈哈一笑,回答道:“并非,我是外地做生意偶然到了南宏市。” 我跟着笑道:“我说呢,看着不像。” “怎么,南宏市人的长相与他人不一样,还能在脸上看出来?” “不是不是,气质不凡,一看兄弟就是大人物。” “你是在恭维我了。” “你我初次见面,我不求你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人情,谈什么恭维夸奖,此时此刻说的话,才是最诚心诚意的话。” 陌生男人挑着眉,眼睛都开始放亮,“果然,没吃饱的话题更适合你。” 我所谓的摊摊手,“没办法,我俗人一个。” 深夜不知时辰,我们付给流浪汉一点钱,让篝火烧着,此处避风,就算是做了许久都不觉得冷。 我跟男人闲谈着天南地北的话,想套出点有用消息来,打消手掌上的茧子。 可偏偏男人比我更会聊天,消息没套进来,自己的事到说出去一些。 渐渐地,我也不再执意打听,随口胡乱的说着。 男人见过市面,走南闯北对什么都有些了解,聊起来分外的舒畅。 但是四九城的茶馆,我们便说了半个小时,说着说着眼前的东西逐渐变得模糊。 我看不真切,感觉篝火好像灭了。 浑身上下疼的发酸,有一股凉意落在脸颊上,我揉揉眼睛,伸着懒腰坐起来。 坐起来? 我瞧着身上大衣,看着四周荒凉的桥洞,乞丐们已经收拾铺盖离开了此地。 清晨时分,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薄雾。 我竟然在桥洞底下睡着了!?这算怎么回事!? 我堂堂一个警察的警惕性也太低了! 昨晚到底聊到了什么时候,竟然能给我聊困了,真算是厉害。 我是在一块石头上睡着的,石头很硬,膈的浑身的骨头发疼,身上却盖着一件与周围环境完全不符的大衣。 大衣非常的厚重,纯羊毛的,密密麻麻走线都十分讲究,拎在手中垂感很高。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大衣的贵重。 大衣盖在我身上,都替它感觉到一股委屈。 许是我昨晚睡得不好,大衣被我压出来一条条褶皱来,很是难看。 我下意识的伸手抚平褶皱,却从大衣中掏出一张纸条来。 ‘兄弟,我看你睡着便没有打扰你,托流浪汉将火烧到天明,应该不冷,大衣是我的,怕你感冒,给你盖的,等醒了将大衣送到城市花园67号,放在门口的栏杆上即可。 昨晚,我非常的开心,希望下次我们能再一次聊天。 无论吃饱还是没有吃饱的话题都可以,我觉得你非常的有趣,或者说,你算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可以的话,顺便交个朋友。’ 字是钢笔写的,在某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小块。 男人应该是练过楷书和行书,两者融会贯通,写的字即潇洒又好看。 我翻看着字条,又看看身上的衣服,总感觉这一幕应该出现在一夜风流的酒店,而不是在某个破桥的桥洞里。 想了想,我将字条装进口袋,环抱着大衣,正想起身,手机突然距离的颤动起来。 我手机一直保持着震动的状态,一打开,上面十三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卢东和韩强。 我吓了一跳,连忙接听起来,“韩强?” “我去!老程,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去哪儿了!?” “我……” 韩强没等我说话,便焦急的抱怨着,“我今儿早上去你家给送早饭,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开,后来实在忍不了了,就把门给撬开了。 没想到,你不在家,手机还没人接听,我都吓坏了!给卢东说了,又四处找了找你! 要是你再不出现的话,我就去局里申报失踪人口了!” 我看看一下时间,现在不过是早上的八点多,至于吗? 韩强念叨着,“哎呀,这不是昨天晚上出事了,我担心你啊!” “你这哪儿是担心,你这是看不起我!这点小挫折怎么可能把我打倒,没事的!” “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想着名字,回道:“我在徒骇河大桥。” 韩强一愣,手机里传来诧异的声调,“你怎么在那个鬼地方?” 我看着怀里抱着的羊毛大衣,“说来话长,你先来接我。” 第165章 自杀 四十七分钟后。 韩强开车很稳,慢悠悠的停在了徒骇河边缘位置,嘴里却十分的焦急,“你怎么在这!?” 他四下打量着,“这有酒店?” 我开门上车,都没好意思告诉他,我昨晚睡得桥洞。 本来这群家伙就十分担心我的健康问题,要知道我放着家不回睡桥洞,一激动再把我打包送到精神病院就惨了。 “额,没睡觉,在这儿遇到了个朋友,聊了几句。” “朋友?” 韩强狐疑的看着我,“我认识吗?” “刚认识的,就在附近。” “这附近能有什么人,估计都是流浪汉或者乞丐吧。” 我指着东南方向,狡辩道:“往前走有个会所中心,全是有钱人。” 韩强拉长音应下,没再追问,“我今早到警局才听方无双说起江萌的事,看着你还没上班,就买了早饭给你送去。 谁曾想,你竟没在家,可把我给急死了!” 说着话,他递过来一套煎饼果子。 我没客气,拿过来就吃,“怕什么,我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还能丢了不成!” “这不怕你丢了吗?” “我能丢哪儿去,就是有人拐卖,也没人要啊!” “主要你有前车之鉴啊!” 这一下把我给憋住了,我支支吾吾的说道:“就算了一次错误而已,咋还给钉在耻辱柱上了!还能不能好好过?” “难能是耻辱柱,大家是担心你。” 在韩强如同老妈子一般的碎碎念中,我坐车回了警局。 许是有人事先打过招呼,大家对我整晚失踪一事闭口不言,都偷摸摸的观察者我的神情。 我气的在内心翻白眼,至于吗? 江萌自杀带来的震撼愧疚和悲伤,都被这群不是玩意得人给冲淡了。 卢东好奇地问道:“队长,你搁哪儿顺来的大衣?” 大衣风格偏向休闲商务,穿起来文质彬彬,一看就不是我的衣服。 方无双跟着凑上前来,“这大衣很贵的,香奈儿的,估计要十几万。” “我去!这么贵!” 我震惊的看着手上的衣服,连忙拿的端正了许多。 方无双用手指摸着衣服,“都给蹭上泥点子,压出折痕来了,估计要去专门的清洗店里干洗,队长,你哪来的衣服?” “昨晚遇到个朋友,忘在我这的。” 卢东疑惑道:“你哪儿来的朋友?” 作为我最亲近的两个兄弟,我的人际往来他们都一清二楚,这冷不丁的蹦出来一个朋友,还能穿得起十几万的奢侈品大衣。 卢东眼中透着一股浓浓的被背叛的意味。 说是朋友,实则是个陌生人,我连昨晚的那兄弟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摸摸鼻子,“各位,能开会了吗?” 江萌突如其来的自杀,打乱了专案组接下来的所有行动。 全部人暂停手头的进程,都在忙着调查自杀案件。 苏琪起身,“从尸检报告来看,确定死者死于高空撞击,心脾在瞬间炸裂,死得很干脆,没有痛苦,生前并没有服用致幻类药物,身上没有其他伤痕。” 鹏飞起身,“现场周围的监控录像显示,死者于当天六点下班回家,八点进入阳台,在二十三分钟后跳楼死亡。 整个过程并没有出现第二人,我查看了电梯的和单元楼门口的监控摄像,确定死者独自居住,屋内没人。 对了,江微微于死者跳楼前两天的下午两点,曾经前往拜访,在死者家里逗留两个小时候离开,其余再没人拜访。” 鹏飞顿了一下,又掏出厚厚的一叠文件,“这是死者生前各个电子设备的浏览激励、与他人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以及银行的流水单等等。” 我微微惊讶,竟然调查的这么清晰? 昨晚,江萌自杀案发生时已经晚上八九点,回局里怎么也要十点了。 今早才上班一个小时,他将东西都调查清楚了? 想必,昨晚一夜没睡没回家,都在局里加班。 我接过资料时,顺道说了句,“不必这么辛苦。” 鹏飞暖暖的一笑,“没事。” 方无双起身,“现场没有第二人的痕迹,死者家中的门窗,我一一检查过了,确实处于封闭状态,没有遭到外界破坏。 从痕迹来看,基本可以判断为自杀。” 我摆摆手,示意他入座。 “也就是说,除了家里没有搜查,其余地方的调查都已清晰。” 卢东点头,“对,家中的搜查正等着不扰民的时间。” “大方向是自杀?” 韩强表示,“无外人进出,门窗封锁,第一现场和案发现场都没有他人痕迹,这已经算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自杀几率了。” 我查看着各部门各方面汇总的资料,敲着桌子,重新问了一句,“大家相信是自杀吗?” 众人噤声,低着脑袋。 苏琪正色道:“就目前的证据而言,是的。” 我随手拿起鹏飞上交的搜索记录,示意给大家看,“死亡当天,手机搜索打开网页一千二百多个,所有内容都关于邪教、无天教派的关键词。 这就是证据。” 方无双问道:“队长认为死者自杀跟邪教有关?” “不是有关,而是板上钉钉。” 我将资料往桌子上一拍,“卢东方无双去搜查死者住所,其余人按照原定计划寻找第二据点的蛛丝马迹,韩强,以命案嫌疑人的身份传唤江微微。” 韩强一愣,“传唤江微微?以江萌案件的嫌疑人?” 大家被我的魄力给吓了一跳,卢东问道:“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方无双提醒道:“而且江萌案件定性的为自杀案件,只有案件相关人,没有嫌疑人。” “江萌跳楼并非自杀,而属于邪教迫害,我会去找局长,申请并案调查。” 我指着彭飞提交上来的资料,“按照视频资料显示,死者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江微微,有理由怀疑她就是嫌疑人,传唤。” 韩强卢东对视一眼,默默的起身干活。 众人纷纷离席的时候,我才发现,清早的会议少了杨灵跟李道。 由于杨灵身份存疑,我经常故意的漏掉她开会。 不管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以杨灵的性格来讲,早晨确实起不来床。 至于李道? 我开口问道:“有谁知道李道去哪儿了吗?” 方无双伸手道:“我给李顾问打过电话,他说,在忙。” …… 局长办公室。 “来,来,来根华子。” 我看着局长递过来的软中华,想了想,从里头拿了三根,塞到自己的烟盒里。 我拉着椅子坐下,问道:“您咋舍得抽中华了?” “不是,我女婿前段时间来看我,给我带了一整条,哎呀,这几天咱们局里有福气,都可以来我这儿蹭烟抽。” “那敢情好。” 刚入局的时候,我听师父提起过,局长有个独生女,学的金融贸易,在国外常春藤大学念硕士,华尔街精英,还找了一个外国男朋友,打算以后定居国外。 老头听了,差点没气出脑血栓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头估计看开了,竟同意洋女婿上门拜访。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以前觉得大逆不道的事,慢慢接受了,也就那样。 局长自己点了一根,靠在椅子上说道:“没几年了,撑破天再有三四年,我就该退休了。” “退休还有返聘,您着什么急,杨叔哪一天休息过。” “我跟他可不一样,等我退了休就好好休息,去国外,去我女儿那里享清福去。” 我笑道:“挺好的。” “你呢,小程,你退休之后干什么?” 我神情一愣,“我现在谈退休是不是有点早?” 第166章 形象 “退休确实早,可退休之前需要准备的东西,你还没准备呢。” “退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局长敲着桌子,一本正经的教训道:“当然是家庭,我没有女儿的话,退休之后去哪儿享清福,自然要现在做准备。” 我听罢,无奈的一笑,催婚都已经从家庭演变成职场了。 “没事,反正卢东跟韩强都单着,我不着急。” “你能跟人家比吗?” 我一愣,“为啥不成?” 局长语重心长道:“人家韩强明里暗里有多少小姑娘暗恋,他是都看不上,不然的话孩子都生一堆了。 至于卢东,卢东什么时候单着过,那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这孩子真是没长性,一个女朋友谈不了两个月,又换一个,啧啧啧!作风问题还是没改!” “……” 局长这都是哪儿听到的八卦? 合着他们两个是不想谈,只有我的单着是真的单着。 本来进这屋的心情就十分沉重,这下倒好,更沉重了。 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这个嘛……” 局长笑眯眯的,一步步的引入正题,“正好,我一老同学家的女儿刚刚从外地调回咱们市,市中学的英语老师,长的可漂亮了,你要不要见见?” “那……那就见见?” 天地良心,我本来一点想法都没有,但听到卢东韩强那两个孙子的感情史,我就突然有想法了。 局长把手机号推给我,让我加上人小姑娘慢慢聊。 我认真的点点头,看着手机起身想走,走到门口才想起正事,乖乖的,我来干嘛来了!“不是,局长,我有事找你。” 局长跟着一脸迷茫,“还有什么事?” 我缓缓情绪,开口道:“最近局里发生了一场命案,初步定义为自杀,但死者的情况非常特殊,是江建国案子的嫌疑人,跟邪教洗脑压迫有关。” 我说的很笼统,局长并不翻越普通的命案,听的更是模糊。 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就说,你想怎么办?” “我想定义为他杀,进专案组并案调查。” “成,反正都是你手底下的案子,你自己看着办就成。” 局长答应的更是痛快,挥挥手,“回头你把文件送到办公室来,我给你签字。” 如此干脆的同意,让我一时反应不及,“您就这么答应了?” “信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我共事这么多年,都能称得上半个师徒,你的做事水平我放心,再说,这个邪教的案子你办的很好。” 我吸了一口凉气,“眼下又一个因为邪教组织而自杀的,您却说我办的好,是在讽刺我?” “怎么能是讽刺呢!” 局长正色道:“你接手专案组多长时间了?” “六天,快一星期了。” “还没一星期呢,如此大的案子,原始信息几乎为零,你用了仅仅六天的时间,摸查出了整体,破获了一个据点,已经开始追踪调查下一个据点了。 这不算神速吗?” 局长拍着我的肩膀,柔声说道:“陈灵的死对你的打击太大了,我记得以前的程宵意气风发,颁先进个人的时候舍我其谁。 而现在,能力还在,经验越来越丰富,倒变得畏手畏脚了。” 我知道我自身的变化,从陈灵开始,我仿佛跟每个案子的相关人共情,唯独有人发生意外,一旦发生,好像就会成我的错误。 “可人还是死了。” “一件案子若不死人,还要警察干什么!正是因为有伤亡有犯罪,才有我们。” 我苦涩的笑着,“说得容易,那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 局长张张嘴,威严的脸上爬满了一条条的皱纹,恍惚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老了。 局长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给你介绍那个中学老师,长得真的挺漂亮的,有时候去见见,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 “好,我知道了。”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我来回滑动着手机,盯着这个陌生的英语老师。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手机屏幕忽然闪烁几下,蹦出一个来电显示,紧接开始嗡嗡震动。 李晓晓? 看着显示的名字,我愣了片刻,随即便明白了来电的意图。 我推开个人办公室的们,入内反锁,组织好奇情绪,才接听了电话。 “喂,程警官,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没有在忙吧?” “没事。” 电话里传来李晓晓颇为疲倦的声音,“我已经回老家了,带着孩子安顿了下来。” “挺好的,正好远离南宏这个是非之地。” 李晓晓沉默了片刻,“我回老家之前跟萌萌吃了顿饭,当时她特别的害怕,一直哀求周着我带她一起离开。 说实话,纺织厂倒闭之后,苏海出事,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我身边有一堆烂事,实在没办法带着她一起回老家,于是约定在老家修整好,再接她过来,谁能想到……” 女人的声音沙哑柔美,带着一股安静却又无比沉重的悲伤。 没有哭泣,没有大吼大叫,娓娓而来的话语却让人更加难受。 李晓晓轻声笑着,将后面的吞进嗓子里,“程警官,您最近还好吗?” “还好,我们在继续调查无天邪教的事。” 我点燃一根烟,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江萌自杀一事,我们昨天才开始处理,目前什么线索都没查出来,等清楚后,我会联系你的。” 李晓晓否认道:“不,我是说你的状态还好吗?” 我皱眉问道:“状态?” “就是那次我跟萌萌的约饭,结束后,她依旧惶恐不安,好像遭到了什么人的威胁,我仔细打听,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说,没人威胁她,没人伤害她,只是她脑袋里有些可怕,觉自己很难受而已。 我能力有限,实在无法帮助她,便想着求助警察。 萌萌告诉我,她没有遭受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就算求助警察,也是无用的。 最后,我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着她去了苏海的葬礼。” 我手一抖,手指缝中的香烟差点摔在地上。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忘了是谁是谁说的。 ‘人民警察的形象,有时候也是能救人的。’ 李晓晓的声音在继续,“让人恐惧的是,苏海的葬礼再次遇到了江微微。 不仅如此,程警官还和江微微发生了冲突,被她气的不轻,差点当场动手。 我们本来想要求助你的,可看着你乱成一团糟,也没好意思打扰你。 一直到葬礼结束,我伴随着萌萌回家,告诉她,我可以陪着她隔天再去找你。 但是,萌萌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说,她一直认为你为你很厉害,但现在,连你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她认为自己应该接受上天的旨意,去走早已安排好的道路。 我听不懂她说的那一大堆话,想要继续劝,她又不听了。 渐渐地,回老家的事占据了我全部的时间,我便把萌萌的事给忘了,一直到临走之前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她说,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还请我放心,她现在在做真正有意义的事。 程警官,我在知道萌萌自杀以后,了解了很多邪教洗脑的案例,我不相信她是自杀的,或许从苏海的葬礼回来,她就已经不是她了。” 李晓晓长舒了一口气,“昨晚上,我做了一夜的噩梦,倒不是萌萌来找我,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去救救她,而是看着她,看着她从楼上跳下去,却怎么都抓不住。 我很是难受,若我再劝劝她,说不定能把她就出来。 程警官,拜托了,萌萌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第167章 躁郁症 全身的血液叫嚣着寻求一个出口,胸口一点点挤压,几乎有什么奔涌而出。 明明浑身上下都在沸腾,然而,然而……血却是凉的。 手里的烟持续燃烧,几乎都要烧到手指。 我急速的呼吸着,如同溺水的人拼命往上探头,仿佛停顿一秒,就会活活憋死。 愧疚痛苦的,应该是我。 我早该想到的,我是知道的,江萌跟江微微以及无天教派的瓜葛。 初次听到这个宗教,还是从女孩嘴里听到的。 我却完全忽略了。 我确实应该愧疚,痛苦,这条人命本就是我造成的。 夏季微凉的夜晚,一个单薄的女孩身影站在阳台上,回头淡漠哀伤的看了我一眼,眼角留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然后,一跃而下。 痛苦的回忆再次袭来,这种感受根本不是想不想的开的问题,而是实质性的。 仿佛有一把手,一把刀子活生生的插入心口。 带来实质性的伤痛,疼的人眼泪都快出来了。 “程警官?” 我恍惚回神,咬着牙,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冷静道:“我没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消息,对于江萌的案件很有帮助。” “那就好。” 我继续咬着牙安抚道:“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的,不要太伤心。” “没事,说出来就好受多了。” “好,那再联络。” 电话挂断,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的一拳砸在了书桌上。 该死的! 真是该死! 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就是我! 一座大山压在肩膀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到底,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到底要怎么办才能避免伤亡! 我用力砸着桌子,体内的情绪越发强烈,几乎使得眼前起了一层雾气。 “程队?” 房门不知道何时打开了,苏琪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 剧烈的撞击使得我手指骨节全都鲜血淋漓,我一愣,重新恢复平静。 我掏出一根烟来电上,冷静问道:“怎么了?” 可惜,凄惨无比的双手还是把我给出卖了。 献血顺着手掌一滴滴的砸在了桌子上。 苏琪惊讶的进屋,“我刚才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进来看看,你手怎么了?你这是……” “我没事,出去。” “你这种状况根本不是没事,你眼睛都红了!你是不是犯病了?” 我眼中喊着些许怒气,直勾勾的盯着她,“我没有病。” “轻微的躁郁症和抑郁症,以及应激创伤侯群症,先前陈灵案子留下的心理创伤,你的病历我看过,你应该继续接受的治疗的。 局里太快让你参加工作了,你的病情是不是复发了?” “我说了,我没病。” 苏琪看着我,竟上前一步,要来拽我,“走,你跟我去医务室。” “苏琪,放手。” “你应该听话,病情会越来越重的,这个案子……” 没等她说完,我直接怒道:“不可能!这个案子我必须追查到底!” 苏琪的双眸中慢慢的吃惊,透过她的瞳孔能想象,现在的我是一个怎么样的状态。 她皱眉说道:“程宵,你看看你自己!你根本不是这样子的,你从来不会说重话发脾气的,你还坚称自己没有病吗?” “有病的是你们!一个个的在我耳朵边唠叨个不停,我有病也是被你们念叨出来!” 我体内一团怒火越来越强盛,却又无处发泄,眼睛死死的盯着桌子,突然一挥手,猛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扫了一地! “滚!连你给我滚!” 我手一指在门口翘着脑袋观望的杨灵,大骂一声。 房门口的杨灵被吓得浑身抖三抖,结结巴巴的站了出来,“不是,程队,我就是听到这边有动静,怕出事,前来看看!” “我告诉你们,我没事,我一定病都没有!” 杨灵站在门口,一副快要被吓哭的模样,左右看看,不知所措。 苏琪紧紧地盯着我,吩咐道:“杨灵,去叫韩强卢东他们,马上!” 我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杨灵的手腕,“叫他们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程宵,你冷静一点。” “我现在很冷静,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我要破案!我要给江萌一个交代,我要将江微微绳之以法!” “程宵!你松手!” 面对苏琪的请求,我几乎能听到声音中夹杂的哭腔,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松手,可身体却没有反应。 仿佛一松手,有什么别的东西就会随之飘散。 我双眼越来越模糊,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就在我迷迷糊糊要松手之际。 突然,一个身影窜进办公室快准狠的将我摁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脑壳跟地面的亲密接触,浑身细胞都撞得一个颤抖! “卧槽!慢慢,慢点儿……” 卢东用膝盖直接顶住我的脊背,从后腰利落的掏出镣铐将我拷住。 对付罪犯的那些个技巧全都用在我身上了。 我充分怀疑,这一击掺杂了卢东的个人恩怨。 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疼疼疼……” 韩强紧跟其后,“好好地摁着!别松手,老程的身手你是知道的,真发起疯来,咱们两个都摁不住的!” “苏医生,东西拿来了。” 我被摁着脑袋,脸朝向地面,视线受阻,根本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 只听着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整个局都来看热闹了。 有人跟苏琪交谈着什么。 苏琪上前,福尔马林夹杂着消毒水和百合花的味道,在身边围绕。 我没等说话,突然脖颈一凉,针头直接插进了肉里。 妈的!是镇定剂! “我不闹了,我已经……” 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感觉全身越来越麻,眼前发黑,思绪陷入了一片虚无。 我彻底的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暗才慢慢的消散。 尚未睁开眼,我便感觉浑身又疼又酸,眼睛聚焦,眼前的大色块逐渐清晰。 在黄昏的光影中印出一个人来。 我双手支撑着床,狼狈不堪的坐了起来,看着床边的人,“牛二?” “对啊,除了我这个免费劳力,谁能来照顾你?” 我重重的喘着粗气,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估计是镇定剂的药效还没过。 看我这副模样,牛二起身拿起个透明的玻璃瓶,利落起来,“给,苏琪医生特意交代过的,说醒了喝点葡萄糖会好受些。” “奶奶个腿的,好受的话被别给我打镇定剂啊!” “苏琪医生说,形势所迫。” 牛二摸索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纸条,“给,她偷偷塞到我口袋里的,说是刚办的电话号码,让你醒来联系她。” 我喝着葡萄糖,无奈的一笑,倒也不必这样。 紧接着,牛二又掏出一个手机来,拨打着电话,“喂,对对,我一直都在看着,绝对没动地方,对对,已经醒了,好,你们聊。” “给,东哥。” 我直起身子,靠着床头,“喂,卢东?” “哎,老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有屁快放,我现在很累,不想给你说乱七八糟的。” 电话里唉声叹气的卢东立马闭嘴,正色道:“你跟苏琪法医大闹的事局里都知道了,局长下午开了会议,撤销了你专案组组长的身份,并且让你带薪休假,二队的陈朝被紧急召集,暂且担任专案组组长。” “好,我知道了。” 卢东一时诧异,反问道:“你这么淡定?” 我随意笑道:“我还能怎么样,难不成去局长办公室闹?” “你还没清楚这件事的性质吗?你被踢出专案组了,你不能再调查邪教的事了!” “嗯,我知道。” 卢东疑惑,伴随着长久的呼吸声陷入了沉默,好久之后,突然问道:“老程,你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我?” 第168章 心理战术 我躁郁症复发的事瞬间传遍了局里大大小小的角落。 都闹到这个份上了,若是不将我专案组组长的身份摘掉,先不说对案件的不尊重,对我个人都是非常的不人道。 局里就此召开了会意,撤销了我专案组组长的身份,介于我是有病,经过商讨后不进行处分,只是暂停休假,让我积极治疗。 至于苏琪法医的遭遇,局里表示充分的同情和安慰,并且发放了补偿奖金。 在会议上,苏法医对于我的所作所为表示了理解和同情,并不会追究相关的责任。 由此,专案组进入短暂的休息调整。 局里紧急调回正在休假的陈朝,走马上任专案组的代理组长。 以卢东的说法,陈朝上任只不过是局里对外的宣称,专案组依旧在运行,大多是按照我以前的吩咐各司其职。 会议暂时由韩强组织,各自发表意见,大方向都是商讨着来。 陈朝现在还在老家相亲,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我点头,那就行,按照以前的计划慢慢进行就成。 卢东顿了下,质问道:“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是,我故意的。” “故意发脾气,让局里把你踢出局?” 我笑道:“没错。” …… 市中区某烂尾楼顶层。 大晚上的,烂尾楼没有灯光,我叼着烟一步步地爬上八层高楼,终于在楼顶看见了穿着黑色运动衣戴着棒球帽的苏琪。 苏琪惊讶的看着我,后退一步,“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我看了看身上的黑色风衣,莫名其妙道:“这又不是约会,还需要打扮吗?” “不是,我们是秘密碰面啊!” “对,我知道。” 苏琪指着自己,全身上下裹的就剩两只眼睛漏在外面,“你不应该跟我一样吗?” 我讪笑一下,“不用,你这个模样更会引起注意的。” “是你说不要让他们知道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着她故意换了电话号码,又约在烂尾楼,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就忍不住发笑,笑着摆摆手,“真的不必这样。” 苏琪见我笑,有些恼羞成怒,“喂!我可是为了帮你!” “好好,谢谢苏大法医的恩情。” “给,你不是说镇定剂的药效还在,我给你拿了两盒药。” 苏琪掏了掏自己的背包,又掏出两个玻璃瓶子,“虽说是演戏,但我注意到你的情绪波动确实很大,这是我从一个老教授那里拿的凝神丸,中药的,对身体没有伤害,等你心情烦躁的时候可以吃一个。” 我接过药丸,“辛苦苏大法医了。” 苏琪继续问道:“你现在被踢出专案组了,接下来要怎么调查?” “没事,卢东韩强会主持大局的,他们两个了解我的性子,一点就透。”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各司其职,就听他们两个的吩咐呗。” 苏琪看我气定神闲的样子,咧咧嘴,“你到是十分的淡定。” 我笑了笑,将药片都装进口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别的东西,“我从牛二那里打听的,说是这个药膏治淤青最管用,给你。” 苏琪翻了个白眼,“我好歹是个医生,家里会没有治淤青的药?” “你家里虽然有,但我还是要买的。” 我目光不留痕迹的看向她的手腕,“到底是我弄疼你了,没事吗?” 不知为何,苏琪脸一红,“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平时解刨出任务都会受伤的。” “是吗,那你多多注意。” 夜晚的风很凉,站在烂尾楼的顶层能看到远处灯火通明的市中心。 苏琪不放心的再次问道:“你这样真没事?” “没事,局里都是聪明人,前后一联想就都明白了。” “一队的鹏飞等人会听命令的,李道怎么办?” 我笑道:“李道更容易了,他不用点,都能明白我的意思。” 苏琪点点头,不再追究,“你真的确定杨灵是内奸?” “不确定,所以要避着她。” 当时情况紧急,苏琪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在我判断出外面偷听者是杨灵,再到计划的制定和实施,中间间隔的时间很短。 我只能简短的给苏琪作解释。 也不知道苏琪听没听懂,但用着全力来配合我。 苏琪指着自己,“按照你的分析,我也被列入怀疑的人选,你为什么不怀疑我?” 因为世界上有个东西叫,战友。 背靠着背,托付生死,并肩作战的战友。 一路种种案子走过来,苏琪已经成了跟韩强卢东一个级别的战友。 在此事发生时,我便没有怀疑过她。 可这话在这种环境中说出来,略微的有些矫情。 我打着哈哈,调笑道:“那自然是苏大法医人美心善,长得这么漂亮的人,当然是好人。” 苏琪鼓着嘴巴,笑了笑,“很好,这就是我认识的,正经中带着不正经的程宵。” “哈哈,我就当你夸我了。” “专案组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随时都会联系你的,我会做你的内应。” 其实,一旦有什么变故,卢东和韩强都会在瞬间找我商量的。 但我还是点点头,“好,谢谢了。” 苏琪看着布满天空的星星,又看了看我,微风吹动发梢,不愧是警局的警花。 苏琪似乎还是担忧,“你要是担心杨灵是内奸,避着她就行,干嘛要离开专案组,你这样闹得太大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将实情说了出来,“我不单单是避开杨灵,主要是避开邪教。” “避开邪教,什么意思?” “我在办公室接到的电话是李晓晓打给我的,讲述江萌死亡的原因,表面上看是在自我埋怨,实则句句都在怪罪我。” “她故意给你打的这通电话?” 我沉重的点点头,“我也不愿意这么想,但这通电话来得太快,他们太心急了。 江萌死亡一事,连你都是今儿早上才知道的,昨晚的案件,我特意叮嘱过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再行办理。 按照警局进程,根本没到通知家属和朋友的一步,她是怎么知道的?” 苏琪捂着嘴,后退两步,震惊道:“你是说,邪教组织告诉她的?” “我只是猜测。” 这一切都没有证据,都是冷静下来根据逻辑的不合理出推导出来的结果。 相反,我宁愿真的相信李晓晓是出于自责,而不是打电话对我进行迫害。 “若按照我的推论展开,可以判定邪教组织已经知道了我心里所害怕的,知道了陈灵的案子,知道了我的弱点。 从江微微出现,跟我聊自身的局限性和人生的愧疚,到苏海的葬礼上故意的刺激,再到李晓晓的电话,一步步加深我内心的阴暗。 为的就是让我发病,让我理智下线,彻底的怀疑自己。 到时候,他们便能趁虚而入,对我进行洗脑,洗脑成功得到一个类似于江微微一样忠实的信徒,最次也是江萌一样的自我毁灭。” 苏琪完全傻掉,根本没想到看似平常的电话下,隐藏着这么可怕的凶极。 “好可怕的心理战术!” “没错,这就是邪教组织的可怕之处,杀人于无形,你连一丁点血都看不见。” 我看着茫茫黑夜,看着脚下,试图想想当年陈灵跳楼时的心情。 “确实,我很害怕,在接到李晓晓电话之后,我内心真的有一股极其暴躁的情绪。 我不知道他们还会出什么样的招数,我怕我自己无法应对,真的中招。 不如就躲在暗处,为了我自己,也为了麻痹邪教组织。” 第169章 观察与模仿 反正形象已经破灭了,便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 顺势而为,正好坐实了在苏海葬礼上的冲动,彻底的如了邪教的愿望。 我退下来以后,说不定邪教组织也会放松警惕,露出些许马脚。 而且我在幕后,更容易调查一些东西。 虽然时间很短,但我充分的思索过,利用李晓晓的电话中招,离开专案组隐藏在暗处,是目前最合理的一步。 也是躲避掉邪教组织攻击我的,最好的一步。 无法否认,我是真的害怕,害怕他们看穿我的内心,一眼望过来,就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穿衣服的裸体。 内心深处的那点脏事,那点小秘密,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我叹气道:“顺便歇歇,这不是合了大家的心愿。” 苏琪温温柔柔的望着我,“嗯,正好歇歇,最近专案组盯得这么紧,邪教一丁点举动都不敢有,不会再出事了。” 谈及邪教,我突然想起自己上午发布的命令,“对了,专案组有没有传唤江微微?” “有,但几乎等于白给。” 我听罢,讪笑道:“卢东去审问的?” 苏琪鼓着嘴巴,“可不是,进去一句话没问出来,还把自己给气得不轻。 对了,江微微把江建国的尸体给领走了,计划着下个周末下葬,她特意留下一封拜帖,邀请你参加她父亲的葬礼。 不过,拜帖被韩强给扣住了,估计不会给你的。” 我伸手捏了捏自己身上发酸的肌肉,“给我,我也不会去的。” 在如同天山童姥的江微微面前演戏,真的需要绝佳的心理素质。 站的有点久,我浑身累到发酸,催促着苏琪下楼,我送她回家,“你说你,好端端的让卢东制住我不就行了,干吗还给我来一针?” “我……我又不是专业演员,演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演了,就给你来一针!” 她走在身后,突然伸手替我捏了捏肩膀,“安心,等到药效过去就没事了。” “可这药效多久能过去?” “从医学角度来讲,镇定剂的药效已经过去了,否则你不会清醒的。现在的酸疼只是后遗症,至于残留的一丁丁药效多久能消失,我也不知道。” “你……” 苏琪笑得灿烂甜美,“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点疼算什么,多喝水,多加快新陈代谢,很快就会过去的!” 一路吵吵闹闹的来到烂尾楼楼下,苏琪指着自己的车,“那我先走了,今儿下午开发区发生一起车祸,明天我还要出尸检报告。” “需不需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不用送我。”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苏琪离开,“好,一路慢走。” 苏琪走两步回头三步,咬着嘴唇,有些难为情的说道:“程宵,万一你的情绪不稳定,可以在任何时间给我打电话。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我大学时选修过心理学,可以帮你一点忙。” 那你只能帮我一点啊! 若我真的发病,直接找李道不就成了,他可是专业的心理学家。 心里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 属于男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如果我这么说了,苏大法医又要生气了。 我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自从生病后,我的日子彻底的闲下来了。 每天无所事事的跟着牛二喝酒玩筛子,为了充分适应他表哥的形象,我花了三天的时间学会了打德州扑克,并且玩得非常不错。 牛二对我赞不绝口,直说我在做混子这方面非常的有天赋。 我呲牙表示,这好像不是夸人的话? 不仅如此,为了改掉我的一生正气,喝酒抽烟去歌舞厅游荡,连服装都换了。 一身时髦的街溜子打扮花了我不少的钱。 我就纳闷了,这些混混哪里来的钱,买套西服要买这么贵的!? 以前在警局有一堂课叫做的观察及模仿,观察一个人行走立坐,从而推断他的职业个性,在进而进行全方位的模样。 上学时,我这一科目常常得满分,韩强细心,观察能力很强悍,模仿却仿不出来,卢东装什么像什么,却静不下来心来。 唯独我,两者兼具。 工作后,我特意的分析过,观察与模仿这门课就特意为卧底设立的。 除缉毒部门天天钓鱼执法外,普通的部门不需要那么多的线人,这门课学到的本领就荒废了,再也没用过。 没想到,今儿竟然在这里用到了。 闲来无事,我天天抱着一杯苏打柠檬水,蹲在舞厅里观察混子们的坐立行走,模仿他们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三天下来,竟模仿出七八分像。 当牛二看见我摊在沙发里吊儿郎当抽烟的时候,大骂一声,“程哥!你这是抢我饭碗啊!” 我摆摆手,不至于。 我放着堂堂刑侦大队队长不做,来抢你一个线人的饭碗? 其实,不光我自己闲,警局也闲。 卢东给我打电话,屁事没有,就是一遍遍的哭诉自己啥都查不出来。 甚至想把江微微在传唤到警察局审问。 “你说说!警察局这么多能人,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块料,非要让我上去审问,啥都没问出,差点没把我气死! 一个个的,都有病!” 我挑挑眉,心想,你少在这里指桑骂槐指鹿为马! “我将江微微传唤到警局,根本不是为了审问,就是想恐吓警告一下她,告诉她,咱们已经有资格传唤她了,估计下一步就是刑拘了。 让她做事多加小心,给她施加心理压力。 这种活,我或者李道方无双都不适合干,因为我们习惯性的套话聊天,一旦跟那小丫头片子聊开了,就容易种她的招。 层层分析之下,你是最适合审问的人选。” 还是我的那句话,跟江微微这种讲道理的人打交道,需要一个兵。 一个不讲道理甚至有点没脑子的人,卢东的暴脾气再适合不过。 卢东点点头,“没错,李道就是这么说的,所以把我给推上去了。” 我笑了笑,能猜到。 江微微到达警局,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让李道去审问,而李道能想到我所想的这一层,自然会点名让卢东去。 “我把你发病的事告诉我了李道,李道问了几句江微微的事,然后说了一句挺好的。” 卢东啧声,“这个家伙的脑子真可怕!一点都不了解,却能在瞬间明白你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他不了解我?” “切,你们才认识多久,连半个月都没有。” 听这话,我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蹦出来另外一句,‘聪明人之间的了解,只需要一瞬间就够了。’这是谁说的来着? 好像是桥洞底下的那个陌生人。 我点头称是,“李道的性子,却是对的起顾问这个职位。” “哎,可惜啊!顾问现在也没招,我们全都在做无用功,一丁点线索都没有。” 卢东唉声叹气的抱怨道:“以前你在的时候,还有人制定大计划主动出击,搜寻线索出来,现在你不在了,谁都没有主动出击的魄力,就一直悬着。” 一谈及线索,我突然想到一个人,“谭廷言怎么样?” “韩强在跟,似乎跟不出什么来。” “好。” “对了,还有一个挺玄幻的事。” 我听着这个形容词,不免讪笑,“玄幻?这算什么说法?” 卢东语调古怪的说道:“你还记得咱们从谭廷言手中拿到的名片吗?” “沈阳明的名片?” “对,那天鹏飞闲来无事打着玩,竟然打通了。” 第170章 低体温症 根据名片上的电话拨打过去,能够打通,说明电话在正常使用。 比较不幸的是,鹏飞拨打电话的时间在凌晨两点,电话想了很久,最后无人接听。 我听着无比震撼,却又非常焦急。 “然后呢?” “额,就没有然后了。” 我一愣,焦急的问道:“咋就没然后了?继续打,打到沈阳明接为止!” 卢东含糊不清的说道:“没有,我们正打算开会讨论一下这件事,再次进行电话拨打。” 我记得抓耳挠腮,生怕线索从手中飞走,“为啥?一个电话还需要会议决定?” “打通了说什么?” “就说,他牵扯到邪教案子,有谭廷言的证词,完全可以把他约出来问问。” 卢东咂咂嘴,“他可是无天教派的创始人,一顶一的大嫌疑人,我跟鹏飞都有些打怵,要不,老程,我们继续打电话,打通以后把他约出来,你去见面?” 我怒骂一声,完蛋玩意! “成,你把人约出来,我去见面。” 如此定下,挂断了电话。 明明是个罪不可赦的罪犯,抓起来就是一个先进个人的存在。 但一想到要跟沈阳明打交道,莫名其妙的,我心脏跟着紧张起来。 我稳定着心神,驱散着内心紧张又兴奋的情绪,叼着烟出了门。 一路开车到达某奢侈品干洗店,一件羊毛大衣的清洗费用足足花了七百大洋,都能赶上我一件衣服了。 我将套着袋子的大衣拿在手上,肉都在疼。 等一会儿若是能见到陌生男人,问问他,这钱可以给报销吗? 我小心地将衣服安放在车上,根据小纸条的地址到了小区,进入小区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中式的别墅区。 三层小楼仿照古风分列两侧,巨大的银杏树落了满地的树叶,与红色的灯笼交相辉映。 我按照门牌号找到其中一栋,门口的院子是开放式的,小花园往上是个回廊,回廊里放着一个大箱子,还有几个架子。 架子上摆放着鲜花信件以及吃喝的外卖,箱子里面摆放着各种快递。 我好奇的瞧了一眼快递,上面的接收人写着,李耳。 这个家伙真是大言不惭,竟然敢自称是李耳?! 我无奈的笑着,转而看向架子,架子上外卖的袋子上写着,释迦摩尼? 幸亏我国无宗教信仰者比较多,要搁在国外如此调侃,估计房子都被点了! 我拎着衣服,寻找着合适的角度挂起来,毕竟是花了八百大洋洗的,千万别弄出折痕。 正寻找着,门咔嚓一声开了! 一身白色休闲装的熟悉身影出现在门口,笑道:“好巧!” 我抬头看着他,单薄的衣服挂在消瘦身上,直打着晃。 脑海中再次浮现不合时宜的疑惑,不冷吗? “哎,我说……兄弟你在家啊?” 我脱口而出的瞬间,竟没想起他叫什么名字,转念一想,他压根没说。 一句话在心里千转百回,直到了一声兄弟。 “我很少在家,所以才感叹,巧了。” 他侧身招手,示意我进屋。 我小心的拎着大衣进屋,问道:“给你放在哪儿,这衣服一点都不实用,微微不注意就会弄脏弄褶皱,好不容易给你洗干净的。” “辛苦了。” 男人随意的接过,手一扬,扔到了旁边的欧式沙发上。 我再次心疼我的七百大洋。 别墅是中式仿古的建筑,里面的装潢却按照欧式的走,一股复杂琐碎的欧式风格。 以前破过一起二次元杀人案,我跟韩强卢东三人挤在警察局,熬夜看来几宿的动画片。 其中有一部动画片讲的就是欧洲中世纪,我到现在都记得,这种风格叫做什么洛可可。 风格虽然甜美柔和,气氛却透出一股无人居住的荒凉感。 所有的家具家居用品都规整的好像样板房。 唯独客厅沙发茶几上摞着一层层文件资料。 我凑上去看了一眼,惊讶万分,竟然全部都是德文? 男人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咖啡给我,随意问道:“看得懂?” 我连忙摆手,“不不,看不懂。” “都是些公司文件。” 咖啡入手冰凉无比,里面的咖啡以及外面白色瓷杯,都想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 这间屋没有丝毫的暖气,窗帘紧闭,不见阳光。 所谓的荒凉感,一部分是因为屋内过于规整,另一部分就是因为太冷了。 凄惨阴冷,不见丝毫活人的气息。 我看着面前的人,他不冷吗? 男人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手一伸,白色的休闲服下面骨头分明,紧贴着一曾薄薄的肌肉,虽然瘦,好像还是个练家子? 男人疑声,“都是些商业资料,我的合作伙伴连夜给我邮寄过来的,需要我进行签字同意,所以才待在家里久了点。 就算我翻译给你听,你都会觉得枯燥无味。” 我应了声,挑眉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文件,都快赶上经侦办公室的案子了。 “你的生意挺多的。” “四处投资,就是靠着这个挣钱。” 我将咖啡杯放下,搓着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这杯咖啡不能喝,喝了人直接冻成冰块。 男人再次疑声,“看来你好奇的不是这个问题?” 我从咖啡杯上收回视线,反问了一句,“什么?” “自从刚才进屋,你满脸都是好奇和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困恼,我以为你心里想的是桌上的这堆文件,看来不是。 怎么,我屋里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吗?” 听他所言,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能看出来? 当初进警局时,师父教给我怎么不被人看出来自己是愣头青,那就是板着脸。 板着脸,既能不怒自威,表现警察的派头,也能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看不出你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学会了板着脸。 跟我同一批进入警察局的韩强和卢东,跟着学会了这个秘方。 韩强长得帅,小白脸俊俏无比,板着个棺材脸都能被传成禁欲系。 而卢东就没那么好运气了,都能吓哭好几个小孩。 而我天生好脾气,正常情况下板着脸却眼睛带笑,于是就成了牛二所说的一身正气。 任何时候,我都是一身正气,内心想着其他事,表面上装着什么都没有。 我可以肯定,很少有人能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 我笑道:“兄弟,眼睛挺毒啊!” 男人一愣,似乎是自嘲的笑了笑,“没办法,生意人,就靠着察言观色听风是雨来赚钱。” 他顿了下,继续问道:“所以,你在奇怪什么?” “屋里冷,太冷了。” 我觉得没什么避讳的,便直说了。 顺势,我伸手给他,“你摸一下我的手,你不冷吗?这样能冻出风湿骨病来的,上次我见你就想说了,你穿的太少了!” 男人又是一愣,眼神中划过些许悲伤,他垂眸看了眼我的手,犹豫的握住。 我碰到他手的瞬间,感觉自己握住了一条蛇。 冰冰凉凉的,毫无温度的冷血动物。 这温度冷的几乎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丫的,我该不会撞鬼了吧? 男人握了下我的手,随即松开,“确实,我的体温有些不正常。” 他起身进入厨房,拿了一壶热水出来,“多亏朋友提醒,我个人习惯了,不是很在乎温度,有时候都会因为低体温症晕过去。” 他给我倒了一杯,“来,暖暖身子。” 我将杯子推给他,“你都因为低体温症晕过去了,你还不保暖!?” 说罢,我又拿起塑料袋的大衣掂量了掂量,又重新放下,随即脱下自己的衣服,“算了,你穿我的,我的皮衣更暖和。” 第171章 精密机器 “不不,我家里……确实没有其他的衣服。” 他阻止的时候,稍微一停顿,我的皮衣就直接盖在了他的身上。 我皱着眉道:“家里都没其他衣服,这是不是你家?!” 该不会眼前是个小偷? 转念一想,不对,谁偷偷的进入屋子,坐在客厅里处理文件的? 男人无奈的回答,“这间屋子不经常住。” 皮衣盖在他身上正正好好,我微微惊讶,看着小身板很瘦,没想到骨架也不小。 只是他穿着皮衣看起来有些别扭。 我问道:“怎么了,你嫌弃我?” “不是,皮衣很暖和,一暖和我就有点适应不了。” 我眨眨眼,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来,试图理解这句话,“你喜欢冷?” “不是喜欢,而是习惯了。” “说笑,人怎么会习惯冷?!” 男人搓着手,微微皱眉,似乎在习惯身上陡然而升的温度。 他端起热水来,小口的抿了一下,开口道:“过几天要下雪了,到时候温度会降到零下七八度,你知道吗?即使这样的天气在r国的女学生依旧光腿。” “光腿?” 我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诧异地问道:“什么都不穿?零下七八度,那不冻出静脉曲张来?” 男人摇头,“不,这牵扯到一个诡辩的逻辑论,叫做秋裤阴谋。” 我挑挑眉,这有点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男人拿着暖水壶,又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我们你一口我一口,竟将热水喝出酒水的错觉。 “所谓秋裤阴谋,是指人一出生是可以不穿秋裤的,只要加以训练,皮肤和身体就能抵御寒冷,但因为从小就开始保暖,没了这份抵抗力。 所以长大之后必须要穿秋裤,秋裤就成了人秋冬天必不可少的依赖,称之为阴谋。” “哈,这个?” 我哑然失笑,这真是另一个重新看世界的新奇视角。 “同样的,润肤乳这种东西由m国实验室做过研究试验,如果你从来没有抹过,那你的皮肤会自动分泌油脂,来进行基础湿润。 但如果你天天抹的话,皮肤自动检测发现你根本不需要身体分泌,便自动停止这部分功能,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抹着抹着不抹了,皮肤就会越发的干。” 我一脸受教的表情,感叹道:“人真是神奇的物种。” “没错,人的各方系统都是完美精密的仪器,而大脑却是永远都无法看清的存在。” 男人喝了一口热水,不好意思的笑道:“跟兄弟一见如故,说的话有点多。” 我摆摆手,跟着喝了一口热水。 “所以,有人从小训练你吗?” 男人顿时僵硬在原地,表情凝重,无措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一股杀气。 我知道,这是本能的自我防御。 人心底最深处最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被猜测到,便会激起情绪的防御。 我连忙解释道:“抱歉,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转瞬间,男人的情绪恢复如常,“没事,是我有意给你说的。按照你的聪明程度,猜不出来才是在装傻。” “这一定是很不愉快的经历。” 他应了一声,缓缓道:“是我的养父。” “我的父亲是一名神经学学者和心理学专家,他一声研究的课题就是思维意志能不能战胜人的身体本能。” 男人顿了下,抬头看向我,“你认为可以战胜吗?” 不能,因为人在饥饿的时候还是会饥饿,跟意志力没有关系。 能,因为很多饱受折磨的人早就该晕了,还是凭借顽强的意志保持清醒。 我认真的思索良久,“这事不能一概而论。” “所有的科研人员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实验论证,他为了得到正确的答案,一生都在进行各种变态的常人所不能接受的实验。 而我……” 男人微笑着,情绪平静,仿佛在讲今儿天气的不错,“便成了他的小白鼠。” “什么!?” 我从愣住转到震撼,再到怒火,“他拿你做人体实验?!” 男人点头,“没错,我对寒冷的习惯便是从小养成的,人的身体作为精密机器,只要操作得到都可以调试的。 所以我才会冷而不自知,有时候都会患上低体温症。” 我张张嘴,心口向堵了一团棉花。 从业多年来,我确实见过不少的变态,甚至一些连环杀人犯只是为了好玩,便餐人的杀害十几名受害者。 但这个实验…… 长达十多年,从自己的养子开始,进行十多年如一日的折磨和训练。 其中的心性理智,都……都太可怕了! 我愤恨的说了声,“应该把他给抓起来!” 男人哈哈大笑着,笑着一双丹凤眼完成月牙,“对,这就是警察的优点,正义感和保护欲,在你身边总能无比的安心。” “我是认真的,这种人不能被称之为学者,而是疯子。” 我感觉我的手铐都在发烫,“你应该给我确切的信息,我找他问问,说不定他还在从事什么别的违法犯罪行为。” 男人给我倒了一杯水,似乎在安抚我,“不用担心,我养父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突发心梗死在家里,而且,他是个m国人。” “哦,原来如此。” 场面冷静,各怀心事。 我略微难为情的问道:“你恨他吗?” 两个大老爷们之间本来就很少谈心事,更何况是只有两次见面的陌生的大老爷们。 “说恨谈不上,我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几乎都不知道什么正确的。 等长大后,才明白自己只是个工具。 没有爱就谈不上恨。” 我不擅长安慰人,手抬起来想拍拍他的肩膀,又觉得有点冒犯。 我结结巴巴的说道:“都过去了,现在你回了国,国内绝对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人生很长,可以重新开始的。” 这话说完,我就有点心虚。 最近邪教组织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好意思给人说国内平安。 这都是我作为南宏市警察的失职。 男人淡然的一笑,“没错。”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讪笑一声,从面前的文件上撕下一小块白纸,唰唰几笔,写下了一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他伸手递给我,“来,我的私人号码,交个朋友。” 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掏名片,可是看着这小块白纸,跟着拿过笔,也写下一串号码。 “我的私人号码,交个朋友。” 我递给他的时候,再次注意到他的笑,忍不住发问,“笑什么?” “我实在反常,总是忍不住想问问你的名字。” “见人问名字,这乃是俗约,是人之规定,为何说它反常?” 男人笑道:“名字就是个代号,就像樱桃和车厘子本就是个一个东西,摘掉这个代号,你还是你,一个代号岂能代表你的人生?” 我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我有一个法子不俗气。” 男人疑惑的挑眉,似乎在等着我继续往下说。 我伸手,跟他握手,自我介绍着,“你好,我叫张三。” 男人哈哈笑着,“很好很好,我叫李四。” 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对方说的是假名字,却又无所谓。 我认识你要远比认识代号要早,一个代号而已,无所谓的。 所谓一见如故,大概便是这种感觉。 我只觉得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时间却过的飞速,连外面的天空都暗了下来。 “抱歉,我晚上还有事,否则一定会请你吃顿饭的。” “没事,下次我来请。” 李四起身,送我一直到门口,“毕竟,我比你有钱。” 我无所谓的笑着,挥挥手,将皮衣留给了他,也是留一个私心等着下次见面。 车辆开出去好久,转头去看,仍然有个身影站在别墅门口。 第172章 套话 黑色蝴蝶酒吧。 从一片破败肮脏的低矮居民楼穿过,到达某处二楼的黑网吧,顺着长长的没有光线的水泥长廊,走到一处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下了两个楼梯,便是一个运货电梯。 进入电梯,直达地下二楼。 妈的!一个入口都藏得这么隐秘,这里面没有脏事,我都不信! 牛二安慰我说,暂且放下你警察的身份,咱们是来查案的。 我表示,将这个地方查封了,不知道能破多少案子。 牛二看得开,这种地方总会有的,你查封这个,过几天的第二个就出现了。 我做个线人不容易,喝了多少酒才混进来。 你给毁了,我还要喝酒去第二个,太难了! 我拍拍他的胸脯,小子,你的任务就这个!不要害怕艰难! 我们正议论着,电梯叮的一声到达目的地。 电梯一开,实质性的音浪扑面而来,险些都把我撞到。 牛二手疾眼快的扶住我,警告道:“淡定,一定要淡定,不要让人看出来你是个新手。” 这方面,我还真是个新手。 地板五颜六色,全是半透明的电子显示屏,踏进去以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悠。 舞池里大大小小在蹦迪跳楼的青年男女。 整个酒吧林立着搞出来的舞台,穿着暴露的女孩大跳着钢管舞。 有人跳嗨了,直接把衣服撕了,裸着在酒吧里晃悠。 我视线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脸红脖子粗,烧的整个心里都难受。 我低声道:“保不齐是吃药了,要不要抓她去验验?” 牛二双手抱着我,唯恐我一冲动就亮警察证。 “回头验,回头验,当务之急我们是来调查信息的。” 他拉着我,从柰子和雪白的大腿之中穿行,来到了酒吧的边缘。 推开门,再次进入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就安静对了,倒不是十分安静,最起码能听见人说话了。 一进内,酒保打扮的小伙子立马迎了上来,“牛哥!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还以为你不小心进去了!” “哎,别说这种晦气话,我是挂彩了!” 牛二说话间,把我往前一推,“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乡下来找我混的表哥。” “表哥好,表哥尊姓大名?” 我故意性十足地说道:“李伯阳。” 酒保嘿嘿笑着,“表哥这名字好,起的文绉绉的。” 牛二听出来这个名字的含义,故意撞了我一下,“哈哈,我大伯父是个教书的。” “来来,楼上的包厢早就给您留好了,上去瞧瞧!” “几天没来,这儿生意还是这么热闹!” “那当然,咱们的生意哪一天落下过!” “对了,全福哥来了没有?” 酒保正色了几分,连忙点头,“来了来了,半个小时之前就来了,我早把他请到包厢去了,怕他等烦了,还特意请了两个小姐姐陪着。” 两人对视一眼,嘿嘿的笑着,心照不宣。 一路到了二楼,二楼的走廊,正好能看到方才跳舞的舞厅。 我们走到某处包厢门口,牛二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去,好酒好烟都端上来,我跟全福哥有正经事要谈!” “得了!保证给您伺候好!” 酒保吆喝一声,甩着白色的毛巾,愣是甩出一股茶馆店小二的味道。 我环顾着铁架子搭建起来的回廊,有很多靠在栏杆边抽烟喝酒的人,一个个兴奋的脸色涨得通红,时不时的往楼下撒着啤酒。 牛二拽着我的肩膀,“程哥,千万要演好,这个全福跟我不熟,就这一次机会。” “我,尽量。” 两人拍手,推门而入。 包厢比想象之中的狭小,却更加的安静。 围绕着房间一圈的沙发,中间放这个黑色的茶几,上面摆满了各色的啤酒。 我扫了一眼,跟我在路边摊喝的啤酒完全不一样。 左侧的沙发上站这个瘦小普通的青年,;两个妖娆的女孩正躺在他的怀里,三人不知说了什么,笑成一团。 女人的身材相貌算不上好,但打扮的非常风流,透视装黑丝袜高跟鞋,看一眼都能让人血脉喷张的程度。 我舔着嘴角,等任务完成之后,老子一定要查了它! “全福哥!真是好久不见,哈哈哈,还是这么气派!” “牛二!哎呀,你小子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双方拥抱握手,寒暄了十几分钟,才想起站在一旁的我。 “来来,全福哥!这是我的表哥,乡下来的,不愿意打工来找我混日子来的。” “啧啧,看起来真是一表人才!” 全福上手,捏了捏我的肩膀,“哎,不错!还他妈的是个练家子!” 我憨厚的一笑,“对,以前当过打手。” 我们相约着坐下,又叫了几个陪酒女郎。 “在哪儿当打手?” “乐都音乐餐厅,全福哥知道吗?” 我话音刚落,牛二脸色陡变,邦邦给了我两拳,“嘿,你那点钱少不了你的,今儿出来玩,少整那晦气的!” 我没好气的跟着顶嘴,“说好了,帮我把钱要回来,咋还不让提!?” “你找揍是不是!再敢这样,就直接给我滚回乡下去!” 牛二骂骂咧咧了几句,又笑道:“嘿嘿,乡下来的不懂规矩,全福哥别介怪,玩!玩!” 全福笑了几声,“来来,坐坐,有事好好说!” 相互之间坐下,啤酒打开,震耳欲聋的音乐从外面传来,身旁坐着的美艳女郎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钻到我的鼻孔里。 此时此刻,我十分怀念苏大法医的福尔马林和消毒水味道。 男人跟酒凑到一起,那说的话就没边了。 我默默地坐在旁边,听着牛二天南地北胡乱的吹牛,心想,这孙子的业务能力真是强! 至于我,只需要扮演一个从乡下里的憨厚耿直没脑子的表哥。 酒过三巡,单单侃大山就聊到了凌晨。 全福喝的尽兴,又不知道牛二许给了他什么,笑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举着杯子,终于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那啥,你在乐都音乐餐厅打过工?” 我喝的舌头发直,“可不是!那餐厅还欠了我两个月的工钱没给!” “你确定?” 全福放下杯子,疑惑道:“不应该,他们怎么会弄出这种破绽?” 牛二见状,清了清嗓子,将几个姑娘客气的请了出去。 他狗腿十足的给全福倒了两杯酒,“全福哥,我知道你有人脉,对于这个乐都音乐餐厅,您是最了解不过的,这才带着表哥来找找您问问。 两个月的工钱算个屁,我牛二这点家底还是有的! 但是……不能让兄弟吃哑巴亏啊! 这传出去,我在这一片该怎么混?我就想着打听打听,弄一下这孙子!” 全福举着酒杯一愣,随即讽刺的哈哈大笑起来,“弄谁?” “就欠我表哥工钱的那畜生,好像姓沈……” 牛二话没说完,对面的男人直接把酒杯撂下,语气不善道:“嘴巴放干净点!” 牛二一愣,连忙配了个不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咋的,全福哥跟他们真的有交集?” 全福不言语,闷声喝了口酒。 牛二瞧着,立马又给倒了一杯,“自从我听说表哥这事,没少四处打听,钱不钱的无所谓,死也要死个明白。 可打听来打听去,没几个人知道事情内幕,慢慢的才找到全福哥。 您要是方便的话,给兄弟指一条明路?” 全福咂咂嘴:“这个钱,你别要了,命比较保险。” “啥玩意,这群外来人就这么横?” “不一样,人家跟咱们混的不是一个等级,别瞎打听,别惹麻烦,离他们远点!” 牛二皱着眉头,困惑道:“您是啥意思?” 全福一挥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来来,喝酒喝酒!” 第173章 沈彤 自从那晚开始,我开启了每天跟着牛二吃喝作乐的日子。 醒了就去蝴蝶酒吧喝酒,喝多了倒头就睡。 再醒了就跟着一帮三教九流的混混打牌吹牛,全福有时候会来,来的时间并不多。 我们就装作随意实则心急的守株待兔,不断跟他套着近乎。 至于警局方面,二队长老家相亲结束回归警局,正是接手专案组。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陈朝不算新官,却一把火将我之前的调查方向全都推翻,转而从凉子美容院的嫌疑人身上下手,重新迫害吕阳。 惹得卢东在电话里骂骂咧咧,差点就跟陈朝吵了起来。 我喝的迷迷糊糊,宿醉带来的恶心和头疼,整个人快要炸掉了。 再听卢东唠叨,我突然觉的,人活着好累。 在蝴蝶酒吧寄生期间,我发现了一个完全没有用的线索,全福喜欢玩德州扑克。 我便在闲暇时候没日没夜的训练打牌技巧。 如果这种时候有警局的人出现在酒吧,肯定认不出我来,我已经快要习惯吆五喝六,手放在兔女郎大腿上的生活了。 一直到在酒吧消遣的第四天,我正叼着烟跟人赢钱,牛二突然闯进来拽我就走。 我还不情愿,拉拉扯扯的说道:“等三分钟,我又能赢一笔!” 牛二脸色发黑,“赢个屁!” 他凑上来,低声说道:“全福在后巷被人给打了。” 至此一句,我手中的牌都不要了,往前一扔,跟兔子似的窜了起来。 两人急急忙忙的窜到后巷时,战争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牛二拍着我的肩膀,“程哥,这个,我真不行!” “没事,靠边,我来!” 我掰着手指头,晃了晃脖子,自从上次凉子美容院的大战之后,很少没动手了。 警局的专业素养,这么多年跟罪犯打交道的经验,对付这几个混混简直轻而易举! 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一帮人打得如同丧家之犬。 我啐了口吐沫,匪气十足的说道:“再让老子碰见你们,就弄死你们!” 牛二快速的扶起全福,“哥,您没事吗?好家伙!快吓死我了!” 全福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苦笑着,“哎,没想到!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等真正落难的时候,来救我的竟然是你们两个!” “全副哥,瞧您说的话,咱们都是好兄弟!” “对对,好兄弟!您就是我们两的大哥!” 我们现着殷勤,扶着大哥回了酒吧,又找了个包厢,再次点了一桌子的啤酒。 反反复复的重复这个流程。 相比以前,这回大哥的理智没有在线,拼命的灌了好几瓶啤酒。 牛二凑过去劝道:“我知道全福哥心里不好受,刚才打你的那几个人好像是东阳区虎子的人,等着,等过几天我就带兄弟去找回场子!” “没事,没事。” “你就是我兄弟,兄弟受欺负,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全福把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戳,“好!真好,不愧是我全福看上的人,就是讲义气!” 他眼神一扫,落到了我的身上。 “还有你这位兄弟,身手真好,啧啧啧,好多年没见过身手这么好的了!” 我憨憨的一笑,算是回应,心想,我的枪法更好,找机会让你领略一下。 “没道理的,这么好的身手,乐都撤退的时候怎么没带上你!?” 我装傻不明所以的说道:“啥撤退?” 全福一愣,反问道:“你是因为啥不干的?”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就小倩,他们欺负小倩,我看不过去,就跟他们打了一架,沈老板就让我管铺盖走人,连钱都没给我!” 全福再次僵住。 牛二不好意思的打着圆场,“抱歉兄弟,我表哥有点直。” 全福的表情由震惊转成滑稽,又哈哈大笑着,“害,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兄弟跟无天有关系,你说说,这事闹的!” “无天?” 牛二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无法无天?” 全福低声道:“不不,是个宗教,就在音乐餐厅里面。” “扯淡!哪儿有宗教场所开在餐厅里,不都是在什么教堂道馆里面?” “这个……这个宗教有点不被承认,俗称邪教。” 见他们聊的过热,我攥着啤酒坐在一旁装傻,内心却十分激动。 我知道,铺线铺了一个星期,终于查到重点了。 “好家伙,全福哥以前干邪教的!?” 牛二语气突然变得嫌弃起来,“咱们盗亦有道,都是混江湖的,您这害人的买卖可不好?” 不知为什么,全福的脸突然红了,整个人都变的支支吾吾起来。 他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在乐都当差的时候,没干活这种缺德事,我是……我是沈老板的男朋友,是被包养的。” 什么? 我内心一万卧槽飘过,沈阳明有这种癖好?情报里没写啊? 这可是惊世骇俗的大秘密。 我震撼无比的心情还没缓过来,紧接着便发现,我想错了。 牛二跟着震惊的问道:“不是吧,全福哥?你不是喜欢女的吗?!” 全福一脸迷茫,“对,乐都音乐餐厅的老板,沈彤。” 沈彤? 在我们所有已知的情报中,只有一个法人代表谭廷言,以及合伙人沈阳明,这个沈彤? 这事过于出乎意料,牛二神色不加以隐藏的猛地朝我看过来。 我握着酒瓶迷迷糊糊的醉酒道:“还钱,还钱……” “你兄弟没给你说起过?” “哎,我兄弟的脑子真是缺一块!少都没给我说!” 从牛二这句愤恨无比的话里,我听出了真情实感。 他继续问道:“女的,还是个大老板,全福哥这下真的享福了,咱没继续?” 全福跟着嘿嘿一笑,“可不是!沈彤老板长得特别漂亮,还给钱花,那段时间真是神仙日子,就是太短了!” “后来咋的?” “后来餐厅就关门了,涉及警察局调查邪教组织,她正好是邪教组织成员,要求整个餐厅撤退到什么第三据点,我当时在睡觉,听她讲电话听得不真切。 后来,她说什么带着我太危险,两人就这么分手了。” “怪可惜的。” “就是,沈老板脾气好性格温柔,作为管事将餐厅管理的特别棒,按理说不会亏欠你兄弟的钱,所以我总觉得不太可能。 就是我现在联系不上了,要是能联系上沈老板,看在我的面子上都能给你要回来!” “不是。” 牛二疑惑的挠挠头,“我听我兄弟说,老板不是叫沈阳明吗?我还走了一趟商业局,查了查乐都的法人,好像叫什么谭廷言? 这个沈彤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全福一愣,感叹道:“吆喝,你知道的还不少?” “害,都是为了我兄弟操心的。” “怎么说呢!他们组织是个邪教,在国内被打压的特别厉害,不能自己开店铺,只能借助合法干净的商业人帮忙注册,这个谭廷言就是他们相中的壳子。 至于这个沈阳明,我都没有见过几回,他是真正的大老板。 都说是个组织了,国外遍地开花,全都是他们组织发展的下线,人家大老板常年在国外,根本不管国内这一套。 国内的据点工作以及细节,全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在负责。” 全福啧啧嘴,喝了一口酒,“你找沈阳明挺好找的,他身上没有案底,在国内什么都没有犯,不需要四处逃避。 但你找到也没用,嫌犯从疑,你没办法抓他!” 牛二恍然大悟,“看来要抓人,需要抓这个沈彤?” 全福喝得迷迷糊糊,都没听出这句话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大着舌头说道:“没错,就是抓这个沈彤,什么凉子美容院什么第三据点,她全都负责,抓了她整个南宏市的组织就全面瓦解了。” 第174章 多管闲事 “别动!别动!趴下!” “拷上!对对!压住他,再他妈的跑,你他娘的跑的挺快的!” 深夜时分,在某小吃街上南宏市警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某个在逃嫌疑犯。 几辆私家车停在路边,几个身穿便衣的人押着全福上车。 我就在路旁的某个面馆二楼看着,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刚一上车,我的电话就响了。 “喂,老程,我们把人给逮住了。” “嗯,我看见了。” 韩强一愣,降下车窗,探着脑袋在大街上扫描,“你在哪儿呢?” 我无奈的吐槽道:“我在你眼皮底下,你也不能来找我啊!我现在可是卧底期间!” 韩强疑惑道:“沈彤的事不是查明了吗?你咋还卧底?” 我舔着嘴唇,“钓鱼执法真好用,反正我病情还没恢复,多披着皮呆上几天,说不定连沈彤的行踪都给你查出来。” “那敢情好,这案子就让你一人破了。” “别说废话了,赶快带人回去,说不定还能再套出些东西。” “得了,你忙。” 电话咔嚓一声挂断,下面停的几辆私家车缓缓离开。 坐在对面的牛二跟着翘头去看,“你怎么确定全福一定是嫌疑人?” “这种人身上肯定背着命案,逮回去一查一个准,放心。” 牛二叹气,“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落井下石了?” “他是罪犯。” 我拿着筷子,严肃的警告道:“请你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这位同志。” 牛二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说了。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继续调查沈彤的下落,我觉得躲在暗处挺好的,非常的主动。” 他满脸警惕性地看着我,“该不会,你还要跟我在一块?” “怎么,我跟你一起混,给二哥丢分了?” “丢份倒不至于,只要是你办完事就给我送进去一个,不出两个月,我就会被怀疑是警察放出来的钩子,我很难办的。” 我哈哈笑着,“不用,我现在把水都摸清楚了,自己混就成。” 牛二刚想点头,又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 “确定,我不会乱跑的。” 我直接坦白,“就咱们常去的蝴蝶酒吧,我就潜伏在那里,感觉能套出不少的话。” “行,有什么万一找酒保强子,他跟我关系不错。” “你呢,你有事?” 牛二舔着嘴唇,压低声音说,“前阵子缉毒大队不是在查运毒贩子吗,最近查出来一些门道,想托我去探探口风。 这种任务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能带着你。” 我点头,“毒贩跟普通的混子不一样,你可要小心点。” 牛二嘿嘿笑道:“没事,我习惯了。”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继续索面。 两碗面干完,黄昏渐渐来临。 牛二在门口跟我辞别的时候,递给我一根烟,“等这事忙完,你跟我一同去趟乡下,我弟弟的事,我好像查出点东西来。” “什么东西?” “不知道,说不清道不明的,你脑子好,跟着我一起去看看,说不定你能看出点门道来。” 我点燃烟,站在街头跟他挥手,“好,忙完了,我请个假一起去。” …… 蝴蝶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伴随着刺鼻的酒精味道,满眼晃动的骰子跟大腿。 我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叼着烟迈着四方步,进入二楼。 二楼再往上走,有个小心的阁楼。 阁楼里面赌钱玩扑克,一群群人聚着,比舞厅热闹多了。 我德州扑克玩的好,认识我的人不少,一进场,相互愉快的打着招呼。 有熟悉的人问道:“二哥怎的没来?” “约了一个小丫头片子,陪着人去西餐厅吃饭了。” “嘿!整的还挺洋气!” 几句玩笑话说的哄堂大笑。 我坐下跟人一起玩着扑克,有意无意的提起全福被抓的事情,问他们知不知道内幕。 一个尖嘴猴腮的黄毛说道:“八成跟乐都音乐餐厅有关,他以前是老板娘的姘头。” “一个餐厅能有多大的麻烦?” “你别不信,那餐厅不干人事,好像跟邪教有关?” “我去,玩这么大!” “可是,最近条子抓邪教抓的多严,都他妈的快疯了!我一个相好的开了个棋牌室,没开两天,说涉及邪教,从后院烧锅炉大妈到打扫卫生的小孩,一个没落下,全都给带到警局问好了。” “这么丧心病狂,这都赶上卖粮食的了!” “啧啧,这邪教挺受重视的,都离着远点,老实几天……” 里面呜呜呀呀的谈着八卦,突然门口一阵骚动,听说有人要找全福。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切,还真有不怕死,硬是往枪口上撞得!” “咱们全福哥好歹是个人物,找他不稀奇。” “伯阳,伯阳,该你了,想什么呢?” 我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猛地回神,“哦,肚子有点疼,谁帮我看一下?” 旁边的黄毛立刻上前,“我来我来!咱们阳哥的技术不是一点半点的好,我接了个这个盘,挣的钱可要给我哈?” “给你给你,你玩吧。” 我叼着一根慢慢起身,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先玩,我去方便下。” “哎呀,可惜了!这么好的牌落黄毛手里就砸了。” “那可不一定,看我的……” 赌钱的场子还在继续,我玩着腰从阁楼出来,正好碰到上行的酒保。 我从兜里掏出百元大钞,塞给他,低声问道:“刚才谁在打听全福哥?” “一个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好想去二楼走廊了。” “好,谢了。” 我继续往下走,一到二楼便感受到地面都在晃悠的音浪。 二楼走廊里,人实在太多,男男女女老老实实,互相拥抱啃在一起。 我打量了几人,都没碰到传说中高高瘦瘦的男人。 正想着回去继续打牌,突然,二楼东南角安全楼梯的位置传来一阵吵闹。 东南方向是个阴暗死角,不少人会被拖过去揍一顿。 都不用看,我就知道又发生了群殴事件。 做线人的第一要义,莫要多管闲事。 我无奈的摇头,正想离开,突然隐隐约约的一句话飘进来,“兄弟,好商量……” 这个声音,啧,好像很耳熟? 我脚步停顿,思考了几秒,转身奔向角落。 在这种地方打架,丝毫不用考虑收力的问题,只要死不了就没事。 我抬腿一脚,直接提到了男人的手腕上。 干脆利落的一脚,腕骨碎掉,没有半年三个月的绝对养不好。 又是一脚,踹向了某个人的胸口! 转身一拳头,砸向了某人的侧脸,三招三人,全解决了! 被他们三人围在中央的是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看样子被揍得不轻,衬衫上都溅着些许鲜血。 我上前一步,直接拽着他起来,入手便是熟悉的冰凉感觉,拉倒灯光下一看。 我笑道:“真的是你!?” 李四抬头看着我,虚弱的一笑,“太巧了,竟然能在这种地方遇到?” “等下,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我找酒保强子寻了个干净的储藏室,又找来药酒、绷带和治跌打损伤的消炎药。 我看着男人胸膛位置的淤青,开口道:“你忍着点,我给你揉散了,要不然明天起床会更疼的。” “好,没事。” 他不光手凉的,浑身上下都是冰凉无比。 手放在胸膛上,只感觉冰的慌。 揉淤血的痛苦,我可是深有体会的,以前刚当警察抓小偷的时候,天天碰一身的伤,天天在办公室鬼哭狼嚎。 然而,面前的人却面无表情,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处理完伤口,我看着他穿上衬衫,又找酒保要来一件黑色运动衣给他穿上,随口问道:“不疼吗?” 男人淡然的一笑,“习惯了。” 第175章 酒逢知己 “阳哥,我实在找不到热水,就勉强找到一罐热牛奶,成吗?” “成,给我。” 酒保强子探着脑袋问道:“哥,这里坐着不舒服,旁边有家酒店,要不去哪儿聊?” 我看着男人负伤的神情,“也成,开间房,给我们来两瓶酒,来些实在的吃的。” 话音落下,我掏出一叠钞票递过去。 强子立马喜笑颜开,“得了,走走,我带你们过去。” 从酒吧的小阁楼穿越,便能进入那家无比隐蔽的酒店。 我估计酒店跟酒吧是一条产业链,喝多了直接去店里休息,都是纯黑没营业执照的那种。 然而,我都想到这一层,去没想到住酒店的都是什么人。 合着这他娘的是个情侣酒店!? 我看着满屋子的粉红色丝带,发廊的打光,高耸的圆床…… 不叫两个兔女郎都对不起这个气氛! 强子还算能干,找了家东北菜馆点了三四个菜,又在外面小超市买了包实实在在的啤酒。 他嘿嘿笑着,“两位哥哥先喝着,有事叫我。” 我拉着圆凳坐下,“虽然环境有点奇怪,也算请你吃饭了。” 过了半晌,男人从被打的情绪中抽身,“不,说好了我要请你吃饭的,这顿不算。” 我挠挠头,又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要不叫两个小姐姐来一起喝?” 他无奈的一笑,直接拆了双筷子。 “你怎么会来这儿?” “你怎么会来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随即又都笑开了。 我看着他拿了瓶啤酒,连忙夺过来,将热牛奶递了过去。 男人摆摆手,“没事,我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我刚才碰你的时候,身上都快结冰了!” “现在不冷了。” 他指了指身上的黑色运动衣,又指着房间里呼呼刮着的空调,笑道:“遇到你之后,总会很暖和的。” “你遇到我的次数又不多,平时也要注意保暖!” 男人笑笑,听话的打开了热牛奶。 两人相视一笑,又绕到了刚才的问题。 我主动解释道:“执行任务,警察办案总是需要牺牲的,这块不方便展开细说,你懂得。” “明白,你现在是卧底期间?” “嗯,可以这么理解。” 男人抱着一罐牛奶,叹气道:“来这里找个朋友。” 我疑惑道:“你在这儿还有朋友?” “不能吗?” “不是,总觉得你朋友都是写字楼的高级精英,哪能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男人低头笑着,“以前的朋友,现在没有瓜葛了。” 一罐热牛奶下肚,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再三思索下,我用牙撬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了男人。 相互闲聊着蝴蝶酒吧,又聊到德州扑克,再聊到这个不需要营业执照的黑旅馆。 我瞧着他兴致不高,担心地问道:“怎么,还疼吗?” “不是,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我能帮上忙吗?” 男人随意的笑着,“你肯定帮不上忙,我烦恼的是事业上的问题。” 我应了一声,憨笑道:“那我确实帮不上忙。” 他叹了一口气,灌了一大杯啤酒,“我的事业版图都在国外,最几年想往国内发展,但是遇到了相当大的阻碍。 前期损失的成本和精力太多了,这样下去恐怕会全军覆灭。 我正打算重新撤出国内市场,所以才来这儿找以前的朋友的,处理一下遗留问题。” “阻碍?什么阻碍?” 我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疑惑道:“南宏市还有阻碍?我曾经去过什么对外招商办公室,他们找像你这样外企资金都快找疯了! 现在市里面大力开展对外贸易,扶持新兴产业,而且市里竞争也不激烈,啥阻碍?” 他端着啤酒,优哉游哉的喝着,“国内确实是一块肥肉,市场空白,资源丰富,确实是一块无与伦比的大蛋糕。 若是能拿下国内这块肉,我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是,我遇到一个对手。” 我眨眨眼,理解的问道:“商业对手?” 男人笑着,笑容带着玩味和兴奋,“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对手,很厉害,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个杀出来,破坏了我所有的计划。 但我并不生气,人生难逢知己,更难逢对手” 他倒了一杯酒,轻笑道:“来国内这一趟很值,一下子知己和对手都找到了。” 我受宠若惊的连忙举杯,“哪里哪里。” “所以,你打算撤出南宏市?” “对,近几天处理完事情就会走,临走之前我打算见一下我的对手。” 我噘着嘴感叹道:“你能有这样的胸怀和气魄,何愁做不成事!” “那我就借你吉言。” 两个人碰杯继续聊着,我告诉他,自己去了一个名叫李伯阳的名字,整个酒吧竟然都没听出弦外之音来。 男人淡定道,有如此文化背景的不会来这种地方。 聊着聊着,话题自然的偏向传统文化和人生目的追求。 也许灌的酒多了一些,我抿着嘴,犹犹豫豫的说道:“就那个女孩,我真的挺喜欢她的,可惜,没想到最后跳楼自杀了。 我一直在想,也许我办案努力点,再聪明点,早就发现其中的猫腻,说不定就把人给救回来了。” 男人认真的看着我,想道:“那是什么样的符号,我对道家比较有研究,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查查看,说不定有些眉头。” “没事,我们能自己查出来。” 我揉了揉眼睛,喝着酒说道:“只是这个门槛,我一直度不过去。” “应激性创伤症引起抑郁和躁郁。” “对对,我们科室的法医也是这么说的,兄弟,你真是博学多识!” 男人打量着我,“看你现在的状态,恢复得挺好的。” 我勉强笑着,“对,我有自己的法子调整,尽可能的不让别人担心。” 他诧异的问道:“你没有经过专业的治疗和药物服用?” “没有,我周围的兄弟一直劝我去看心理医生,要么去医院开点药,我就一直拖延着,害怕药物有什么激素副作用,哎,其实就是自尊心作祟,不想承认自己有病。” 我叹了一口气,又连忙给自己找补,“我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没事的。” 男人笑着,“你很厉害。” “厉害什么?” “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谈论的话题吗,意志力是否能战胜身体本能?” 我愣了片刻,问道:“你是说我的意志力战胜了身体本能?” “人们对于心理疾病总是有种误解,认为只是想不开,实则不然,它是身体内神经免疫系统的分泌不正常,导致的情绪不稳定。 它跟感冒白血病时一个道理,是身体机能的不稳定,进而影响情绪。 你这种情况可以换算为,不靠药物治疗致使白血病痊愈。” “我去,这么厉害吗!?” 男人笑道:“所以说你很厉害。” “不不,你也很厉害,你的不怕冷才是最厉害的!” “不,我只是习惯而已……”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只记得自己让强子去了好几趟超市,至于买了多少,全都忘记了。 就跟第一次见面聊天的时候,这次又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我翻身坐起,摸索着电话,接听起来,“喂,干吗?大清早的?” 接着电话,我随意一看,李四就躺在身旁睡在大圆床上。 “程哥哎!这都十二点半了,你过得哪国的时间点?!” “我没醒,有话直说。” 卢东哈哈兴奋的笑了两声,“苍天啊!我们逮住沈彤了!” 第176章 虚无的结案 宿醉带来的头疼,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沈彤!就南宏市布局的犯罪头目,邪教组织的沈彤!” 我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快? 前几天刚刚套出沈彤的存在,这么快就被逮住了? 速度快到,我甚至有点不敢相信,“人已经在警局了?” “在了在了,陈朝上午审问了两个小时,这个废物啥都没问出来!哎,老程,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案子,要不来警局转一圈?” “肯定的,我这就回去。” 卢东嘿嘿笑着,语气兴奋道:“你车在我这儿,我去接你?” 也许是我们两个音调比较高,吵醒了在旁睡觉的李四。 李四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上都冰凉无比,他睡得迷迷糊糊,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我立刻小声的回道:“没事,警局突然有任务,我要赶快回去。” “你现在就走?” “对,你继续睡觉就成,临走给强子说一声就成。”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慢慢的翻身下床,“回头再请你吃饭。” 男人默默的点着头,倒下继续睡觉。 我可以放低的声音传到了卢东耳朵里,他跟着小声的问道:“你在哪儿?” “我在酒店。” 我将钥匙钱包随身的东西带好,小心的关门离开,又道:“这个酒店比较难找,你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打车去局里。” “好好,不,不用着急,慢慢来就成。”卢东一脸懵逼的挂断电话。 我不知道的是,卢东打的这通电话在专案组办公室是外放的。 我跟李四的对话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 不出半个小时,整个警局都在八卦一队长程宵跟女朋友在酒店快活一事。 从酒店出来,外面阳光正盛。 气温低沉,太大的阳光都驱散不了寒意。 我裹紧身上的衣服,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警局。 远远地,刑侦大楼前卢东和韩强早就等着我,一见我下车,嘻嘻哈哈的凑过来。 “嘿,假期不能白休,程哥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嫂子?” “啥嫂子?” 我嘴里叼着的烟一路没点,跟韩强要了个打火机。 韩强惊道:“不是吧,你真跟牛二那个家伙学坏了!你还玩一夜情?” 我更加懵逼,“什么一夜情?” “我都听见了,你就被装了,昨晚跟谁一起过的?” “哦,跟我一个朋友。” 我们三个并排着进了大楼,直奔审讯室。 卢东挤眉弄眼道:“朋友,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神情一愣,还真不知道男人叫什么名字? 见我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两个损友更加确定我在外面找小姐姐谈恋爱了。 韩强不高兴道:“我们的关系这么铁,找个女朋友还藏着掖着,咋的,怕我们说你坏话?” “肯定不能,要是见到嫂子,我肯定给你夸得天花乱坠!” 我翻着白眼,解释道:“没有!我没找女朋友!” 我们就这个事展开了一路的辩论。 一直到走进审讯室,我才清清嗓子,开口道:“够了,办正事要紧!” 其余两人瞬间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整了整衣服,推门而入。 “我们是在南宏市西北方向的一个村里抓住的他们,他们谎称外来务工人员,租了村民的两个大院,十几个人居住在院子里。 我们到达的时候,他们正在销毁各种各样的文件,其中包含了很多受害人的威胁证据。 跟江建国案件差不多的文件资料。 当场逮捕了沈彤以及两个中年男人,全都是邪教组织者。 剩下的十人,有三人投案自首,其余的下落不明,正在一一排查。” 陈朝将乱七八糟的一堆文件放在我面前,语气坚定道:“沈彤对于自己的罪过供认不讳,已经认罪,至于其他的事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沈阳明呢?” 陈朝摇头,“全程没有发现沈阳明的任何行踪,连一丁点的消息都没发现,更被说什么书面照片类的资料了。 对于沈阳明,所有人统一口径声称他与邪教组织无关,只是投资人而已。” “沈彤跟沈阳明什么关系?” 陈朝会意的一笑,“这个细节我们早就注意到了,特意的问了查了,发现他们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女人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后来改的。” “为什么改?” “她没说,估计就是单纯的个人崇拜,或者喜欢之类的。” 我点点头,走了几步,绕到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处,看了眼沈彤。 女人三十岁左右,长相很是漂亮,温婉大气的类型,有点像很多年前的港星。 怪不得全福会说,跟沈老板在一起就是他的福报。 她低垂着眼,非常安静的的等待,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 “指正了吗?” “指正了,看见沈彤后,全福就放弃抵抗了,对于乐都音乐餐厅的事供认不讳。” 陈朝顿了下,继续说道:“第三据点并没有形成规模,没有相关的组织犯罪人员,只有一些被哄骗的群众,已经交给反邪教组织的人处理了。” 我点点头,“这个案子算是结束了?” “当然,最大的组织犯罪者已经坐在你面前了。” 我歪头笑着,又掏出来一根烟,“她可不是最大的。” “我知道,你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抓住沈阳明。可是,他能在国外遍地信徒都不被抓,你能抓得到?” 陈朝对于案件做成这个模样,已经非常满意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放轻松,“更何况,按照他们的说法,沈阳明根本没有在国内,你就算将南宏市的地砖掀起来,都找不到他。” 我无奈的笑道:“那就结案。” 破获邪教组织的案件,随着沈彤的落网宣告圆满完成任务。 第二据点的资料中还记载了三个在逃罪犯,以及两个国家信息网登记在册的黑客。 用现成的资料抓人是陈朝最喜欢办的事。 他将沈彤等一干人等留给我,自己带着二队去外面逮人。 留不留的无所谓,此案已经定案,沈彤在警察局只待一天,便会移交给法院。 听说,破获邪教组织是南宏市晴朗活动的一大创举,犯罪判刑的时候会对着全网进行直播,破案警察也会到场。 估计陈朝会得到表扬或者加分。 卢东无奈的摇头,“可惜了!这本来是你的功劳,凭什么让陈朝那孙子捡漏!” “人怕出名猪怕壮,低调点总没好处的。” 韩强看着我的神情,问道:“老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太快了。” “啥,结案太快了?” 我点点头,浑身都充斥着一股怪异。 就像你在跟人拔河,你知道对手很厉害,你们不相上下,僵持很久。 你咬着牙硬挺着,想着法子能把他硬了。 然而突然,你猛的一用力绳子直接拽了过来,对方坦坦荡荡的宣布,你赢了。 其实你知道,不是你赢了,只是对手认输了。 或者,对手都没有认输,而是充分的考量之后放弃了这个比赛,转而去玩篮球了。 怪异感就在于,你努力了三个小时累得满头大汗,并没有做最后的冲刺,突然在一秒之内就赢了。 昨天还费尽心机的去找沈彤,今天沈彤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面前的一切不是警察的胜利,而是沈阳明舍弃的棋子,他打算撤出南宏市了。 “破案快不好吗?” 我叼着烟问道:“挺好的,在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就是赢了。” 这是一场防御战,只要将邪教赶出南宏市就算赢,我们赢了。 “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的沈彤?” “这要归功于李顾问,从苏溪的线索和全福的供词中推出来的,又炸了一下江微微,便推算出了沈彤的所在。 其实一开始我们真的没抱希望,谁曾想,竟然真的逮住了!” 我咧嘴一笑,“好。” 第177章 目的 审讯室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响声。 我在门口将香烟掐灭,走进了审讯室。 沈彤眯着眼睛,逆光抬头看我,问道:“你就是程宵?” 我身上并没穿警服,没有警号名字,诧异道:“你认识我?” “你在我们组织里很有名的。” 沈彤温柔的笑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整个盘子全都被你掀翻了,你很厉害。” 我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走运而已,真正捣毁你们组织的是二队长。” 沈彤笑笑,没再说话。 我拉着一把椅子坐在女人面前,“你喜欢沈阳明?” 以前的审讯,女人被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不限于沈阳明在哪儿?你们有没有在其他地方有犯罪组织,坦白从宽等等…… 然而,这个问题真的让她一脸懵。 沈彤皱眉道:“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我只是好奇,不然的话怎么解释你改了名字?” “因为信仰。” “你真的信仰无天教派,信仰道义和某日的存在?” 女人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信仰沈先生。” 我了然道:“你还是喜欢他。” 沈彤再次摇头,认真道:“我并不喜欢他,我只是信仰追随他而已,其中不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我愿意永远做他的信徒。” “个人崇拜?” “不,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能明白这种感受的。” 我自我检讨,无奈的笑道:“我确实浅薄了些。” 沈彤笑道:“不是,是你的人格独立自尊,你永远不会允许另一个人凌驾操控你。” 我不解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沈阳明在操控你,为何还要追随他?” 沈彤眨眨眼,平静道:“人这一生永远无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鸿沟,程警官也知道无数的大道理,这一辈子过得幸福吗?” 我点点头,“有道理。” “程警官前来,到底要问什么?” “没有,我只是随便聊聊。” 我这句话绝对是出自真心地,只是想来聊聊。 不来见她一面,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你是整个案件的主使者,现在都要结案了,我肯定要来找你,不然怪怪的。” “你倒是坦诚。” “其实我还有点不甘心,因为这场战役,我输了。” “输了?” 沈彤讽刺的一笑,挥着手,手腕的铁链发出碰撞的铃铛作响的声音,“你们警局捣毁了全部的据点,抓了人,将我们赶出了南宏市,输在哪里?” “输在了这一切都是沈阳明的想法。” 话音落下,沈彤的笑容顿时僵硬住了。 “这一切的胜利并不是我努力的,而是沈阳明给我的。 你就是他送出来慷慨就义的勇士,跟着你一起被逮捕的人,同样是不会出卖他的人。 至于那些在逃罪犯和黑客都是为组织服务的工具人而已,什么都不知道,扔了就扔了。 逃跑的七人想必已经偷渡离开了南宏市。 他将所有的事安排好,算计好,保存了自己的实力,给予了我这个胜利。” 沈彤微微笑着,没有讲话。 “他是真的厉害,连警局都算到了。 将你推出来给警局一个交代,摆出一副想要撤退南宏市的诚心,即使我想要继续调查。 出于人力物力精力的考量,警局都不会同意。 整个案子就到这里恰恰好的停止了,他有足够的时间全身而退,不是吗?” 沈彤笑道:“对警局而言,邪教组织人员被逮住,邪教撤出管辖范围,不就可以了吗?” “但我不这么想,我想要逮捕沈阳明,将你们组织连根拔起。” “你的野心很大。” 我凄惨的一笑,“可惜能力总是配不上野心,得到的只有愧疚感。” 看我的模样,沈彤突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很佩服沈先生的这个举措,所以人都认为你已经得病了,不会再构成威胁,第二个据点应该卷土重来。 唯独沈先生认为你是装的,要求我们壮士割腕,退出南宏市。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若我们真的会从新涉及据点,那么造成的损失会比现在更大。” 她咂咂嘴,有些不悦的说道:“这都是江微微的失职。” “确实是。” 我想到十七岁的女孩,忽然问道:“江微微会怎么样?” “她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自然会回学校上课。” “看来沈阳明不打算抛弃她,却抛弃了你,你不气愤吗?” 沈彤眯着眼,一抿嘴,“沈先生是我的信仰,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并且执行。” “很好。” 我揉搓着脸,瞧着是真的问不出什么内幕消息,只好起身离开。 沈彤目光随着我转动,突然说道:“很期待你们有一天见面,我相信沈老板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脚步稍微一慢,双手撑在桌子上问她,“沈阳明到底在图什么?” 图传播信仰,很明显,所谓的无天教派只不过是他用来洗脑的一个工具而已。 整个邪教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商业模式。 图钱,可总感觉他能有更多的方式赚钱,不必披上邪教的外衣。 难不成是图好玩? 沈彤眼中流露出真实的困惑,“若是有缘相见,麻烦你帮我问问这个问题。” 我打个手势,离开了审讯室。 罪犯举手投降,沈阳明安排好了所有的道路,结案流畅的就像是做了火箭一样。 很快,在逃的杀人犯以及黑客,全都归案。 法院很快判刑,判处沈彤无期徒刑,其余两人十五年有期徒刑等等。 电视直播对陈朝进行了表彰,总部对于我们警局的优秀表现提出了表扬。 二队长笑得合不拢嘴,表彰结束后就请假回老家继续相亲。 事情办的很顺利,我天天在警局待着,盯着事件的发展。 然而,我还没归队。 局长抽空对我的事做出指令,会为我找一个心理医生测评一下我的心理健康程度,再决定要不要我结束假期。 我捂着脑袋,倍感无力,却只能同意。 案子结案,专案组面临解散。 方无双归到痕检,鹏飞等人继续一队的日常任务,而韩强打算回交管局。 这次的案件确实让他看见了不少交通管理方面的疏漏,打算回去大展宏图。 我没有意见,表示祝福。 而被我一直怀疑的邪教组织的卧底杨灵,则继续留在经侦队。 卢东和韩强收起了原来的怀疑,说不定杨灵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是他们神经太敏感。 敏感吗? 江萌跳楼时候写下的符咒,跟陈灵跳楼时候一模一样。 我内心的恐慌,江微微对我针对性的刺激,都是从何而来? 这个案子远远没有结束。 江建国威胁他人层层敛财的举动,说不定只是邪教最表面的一层。 若说专案组唯一要离开的,便是李道。 入夜,灯火通明。 李道推门,一身起灰色的休闲装套着硕大的青色斗篷,一身衣服看起来不伦不类。 我从乱七八糟的文件里抬起头来,招手道:“这几天一直都在找你,想着你还没跟我们道别,怎么就能走了?” 李道进屋,“我今晚就走。” “这么突然?” “人生的相遇和离别都非常的突然。” 他顺势坐下,神色淡然,“更何况,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点头,“对,警局跟我都不动地方,你可以随时回来看看。” 李道一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不用说场面话了,你明白的。” 我嘴角一笑,“江微微走了?” “嗯,有一件事你需要感谢我,苏溪暴露了,多亏了我和江微微之间的情谊,我才帮你保下来,否则,你又要愧疚了。” 第178章 相亲 “我欠你一条命。” 李道被我的认真正经给逗笑了,“不至于。” 我摇摇头,递给他一根烟,自己抽着,平息刚才带来的震撼和惊讶。 “至于,我曾经答应过苏溪,若是她有危险,我也不活了。” “你的软肋太明显了。” 我挑眉问道:“我的软肋是什么?” 李道平静的回答道:“情谊,一旦走进你的生命中,似乎谁都能成为你的软肋。” 我哈哈笑着,“警察不就是这样,希望谁都好好的。” 李道低头一笑,没有答话。 我想着苏溪,如今事情结束,应该跟她见上一面聊聊。 “你打算去哪儿?” “终南山。” 我眨眨眼,听着这个地方好耳熟?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李道直接坦白,“你我都知道,事情远远的没有结束,陈灵和江萌的符咒,沈阳明的壮士扼腕,我想查查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当年沈阳明前去静修的地方?” 李道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终南山旅游景区的宣传海报,“山清水秀的,还是道家全真派发源地,有空的话可以随时去看我。” “啊,你这是出家了?” “不,我是在调查。” 李道顿了下,“专案组远远没有结束,我没有结束,希望你也会继续。” 我舔着后槽牙,跟他来了个约法三章,“会的,我会继续的。” 两人击掌,驷马难追。 李道裹着斗篷,笑道,今天的天气太冷,说不定过几天会下雪。 我看着日历,确实,马上就要立冬了。 “那你先忙,再见。” 一句平常的话,平常到好像明儿上班就能见到一样。 但是我知道,君子一别,遥遥不问归期。 我摆摆手,继续埋头处理着资料,“再见。”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邪教组织的案子就已经被掀过去了。 一队又被分配下来了新的案子。 听闻在蝴蝶酒吧的后巷子发现了三名死者,全都是青年,似乎被人恶意杀害。 此案涉及到黑恶势力,再次被局里高度重视。 卢东带着一队的人忙前忙后,苏琪跟着解刨,四处奔走。 我本来打算去问问的,一想到自己现在是有病的身份,便作罢了。 在接受心理医生的盘问之前,局长好说歹说的劝我,先跟那位中学老师见一面。 我实在没法子推辞,只好答应。 立冬的前一天,天气阴冷,乌云压的厚厚的,仿佛就悬在人脑袋上面。 我开车到了某家装潢精致的西餐厅,进内,挑好座位等着女方。 一直等了一个小时,人才匆匆到达。 女方长得算是漂亮,半身裙紧身毛衣再加一件大衣,整个人看起来白蓬蓬的。 女方名唤刘慧,声称处理学生耽误了时间。 我笑着摆手,“没事没事,教书育人,可以理解。” 我招手,叫来了服务生。 “程先生是警察?” “对,刑警,入行有六七年了,现在是市局刑侦一队的大队长。” 刘慧一声惊叹,“啊,大队长!那工资一定很高吧?” 我一愣,挠着头表示,“没有,其实工资挺低的,破案过程中很多的东西都要自己掏钱,烟酒车夜宵之类的,一个月剩不下多少。” 女人应了声,性质欠缺。 “那你有车吗?” “就门口停的那辆越野,买了三四年了,一直当公车再用。” “有房吗?” “有,全款买的,我爸妈给的钱,在市中区那块。” 刘慧再次应声,又问道:“你爸妈挺有钱的?” 我歪歪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行,我爸以前当兵的,跟市局局长都是战友,后来下海经商挣了不少的钱,跟我妈在帝都做生意。” “那你怎么没做生意?” “我兴致不在那上面,从小想当警察,就被分配到了南宏市。” “那你爸妈家里有多少钱?” 我张张嘴,手拿着矿泉水喝了口,能不好提钱吗? 正尴尬到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巧了!” 我回头看去,正是李四。 李四穿了件长款风衣,米色的,非常的薄,围巾西装裤,外加一双皮鞋。 他本就长得英俊潇洒,一打扮,就是妥妥的成功人士。 “真是有缘处处相逢,你可不想来西餐厅的模样,怎么在这吃饭?” “一个朋友,长辈介绍的。” 我拉着男人上前,连忙给他介绍了一下刘慧。 做的刑警的没有一个眼睛不利的,这种职业病也会被带到生活中。 我注意到,李四伸手朝向刘慧,露出了风衣下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然后刘慧的一双眼睛猛地亮了,高兴的握着手。 李四简单的客套两句,拍着我的肩膀,“那你先忙,等会儿吃晚饭我们再聊。” 我拽着他的胳膊,本想求救,没想到刘慧比我说的更快,“没事没事,我们不熟悉也没什么好聊的,不如坐下一起吃饭。” 我用力捏着他的胳膊,“坐下,一起吃饭。” 男人觉得好笑,瞧着我们两人,“好,那就打扰了。” “先生贵姓?” “单姓李,名伯阳,李伯阳。” “在哪一行高就?” “商人,天南海北的四处做生意,产业住在国外。” “能挣多少钱?” “一年的流水粗略估计有十几亿,实产没有计算过。” 别说刘慧,连我都给镇住了,我身旁这哥们竟然这么有钱?! 一听这个,对面的女人更加殷勤,吵吵着上酒端菜。 李四生意人,场面话说的比我溜多了,再加上满嘴跑火车,胡言乱语。 一顿饭下来将刘慧逗得花枝乱颤。 直到午饭结束,女人还不舍得走,非要在西餐厅等着吃下午茶。 由于是局长介绍,我不好意思驳了长辈的面子,便耐着性子在桌旁候着。 我提醒李四,若是有急事的话可以先走。 李四摆摆手,称想跟我聊聊,便陪着一起等着。 闲坐期间,两人再次聊起了手表包包奢侈品,以及某个国家的旅游等等。 我顺便还八卦到李四在国外有架私人飞机。 我捂着脑袋,心想,大哥,收了神通吧!别说了,你面前大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一直聊到下午三点半,我们在西餐厅吃了下午茶。 我对于甜腻腻的点心实在没什么兴趣,连动都没动。 又唧唧歪歪的过了一个小时,刘慧才恋恋不舍的起身,整个脸都快笑僵了,“时间过得真快,要不是我晚上还有晚自习,真想跟李先生约着吃晚饭。” “下次,下次肯定有机会的。” “对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那……” 李四非常上道,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黑色的明白,递给对方。 他笑道:“这是我生意上的电话,多多联系。” 刘慧嫣然一笑,连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我,人就飘走了。 我坐在椅子上发呆,目光看着名片出神,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是你的相亲对象?” 一句话把我拉回现实,我翻着白眼,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别提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亲了!苍天啊,这个太丢人了!” 李四笑笑,跟着入座,“你怎么想起相亲来了?” “这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身旁的长辈都比较着急。” “这女人好像没看上你?” 我咧嘴笑道:“你都出现了,什么人能看得上我啊!” 男人摆摆手,笑道:“过奖过奖。” “其实,你不用给她电话号码的,反正我们不是朋友,回去就不联系了。” “没事,给她的电话已经不用了。” “不用了?” “南宏市的生意彻底的交代出去了,跟我的竞争对手见一面,我就离开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突然一颤,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有点空落落的。 我喃喃的又重复一遍,“真要走了?” 第179章 留个念想 临别之际,便要不醉不归。 我担心两人在外面喝得太多了,没人管,就提议去我家里喝,这样喝多了倒头就睡。 李四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既然回家吃饭,不如就去趟超市买菜,自己回家做饭。 李四双手举高,“我可不会下厨。” 我嘚瑟的笑道:“没事,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倍棒!” “哈哈,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这么五大三粗的还会下厨做饭?” “自己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下厨做饭,比较省钱。” 我们开车挑了家顺路的超市,买些晚上的食材。 李四推着下车,一步步的在我后面跟着,诉说着生意上的麻烦事。 我走在前面,挑选着食材,敷衍的应付着。 这稀松平常的日常竟然让我生出一种居家过日子的错觉感。 “要不吃火锅?” “可以,都行。” “那就去买肉,火锅方便简单,到家就能下锅。” 正说着,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正好是卢东。 我内心祈祷,千万别中途出什么案子,毁了晚上的送别宴。 “老程,我跟韩强在东阳路这边聚餐,你要不要跟着来吃点?” “不用了,我今晚有事。” 卢东一愣,反问道:“有事,你有什么事?” “你该不会去蝴蝶酒吧玩吧,卧底工作已经结束了,老程,你可不能染上这种坏习惯?!” “什么,我是陪一个朋友吃饭?” 卢东吃的嘴里含糊不清,“正好,都是熟人,将朋友叫过来大家一起热闹。” 我听罢,回头看了一眼正等着我打电话的男人。 “算了,我们两个自己吃就成。” 话音刚落,只听电话里传来一句韩强的动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嫂子?” “啊啊,肯定是!哎呀,瞧瞧,是我不知礼数了!” 卢东嘴里调侃着,正想挂断电话,又冒出一句,“对了对了,有个特别打扰气氛的事,我需要告诉你。” “你说。”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跟鹏飞联系沈阳明吗,我们又联系上了,而且跟他约定了三天之后在某个咖啡馆见面。 沈阳明点名,要让你自己去见他。 那啥,老程,你要不要去?” 我一愣,本以为案子结束沈阳明已经逃到国外去了,没想到还在南宏市? 我笑道:“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咱们再不接招,岂不是没面子了。” “你自己去,能行吗?” 我无所谓道:“没事,以他的格调玩不来暗杀着一套。” 卢东思索着,“成,等会儿我将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我应了一声,又听手机对面响起不着调的动静,“跟嫂子玩的开心啊!” 我去……这个家伙! 我刚挂断电话,李四凑了上来,“怎么了?” “没事,过几天要去见一个案子的嫌疑人。” “见?” 男人笑道:“不应该直接把他抓到警局审问吗?” 我耸耸肩膀,无奈道:“技不如人,找不到证据,吗,没办法把他传唤到警局。” 我摆摆手,“算了,说点开心的事。” …… 我们买了足够的食材和酒水回了家。 男人在屋里来回的转悠,似乎对我家的布局很是感兴趣。 实则,家家徒四壁。 这套三居室是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爸妈出钱给买的,为了让我住得安心。 两厅三室的房子只有我的屋里有点东西,其余的都是空荡荡的。 凄惨荒凉的程度堪比上次见到的洛可可别墅。 我们搬来桌子椅子,支撑起大锅,下着肉片吃火锅。 我略微可惜的说道:“就是时间不充裕,按理说应该给你下厨做几个菜,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这种太敷衍了。” “没事,我又不是不回来,等下次回国再聚。” “成,我的窝就在这,等下次回来记得来找我。” 我们从天南海北聊到人生哲学,他负责高雅情调的部分,我负责吃饱饭。 他经商,从十八岁养父去世以后,就出门讨生活,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吃过。 而我这么多年破了无数的案子,也算是有点见识。 我们聊起世上的奇妙见闻,酸甜苦撒时,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喝酒,一聊天,时间就过得飞快。 我醉醺醺的抱着男人的肩膀,说了不少矫情的胡话,烟一黑便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高照,临近中午。 身旁早就没了人影,摸着床单被褥都已经凉了。 估计是有事要办,早早就的走了。 我起床环视一圈,床头多了一件挂着的羊毛大衣,少了一件皮衣。 外加一张字条,‘留个念想。’ …… 警局,待客室。 “程先生,您好,我叫秦如。” “您好。” 我跟面前优雅文静身穿职业装的女性握了下手,紧张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秦如一头如瀑布般柔顺的黑长发,一笑起来浅浅的梨涡,很是好看。 她笑道:“程先生,不必如此紧张。” 我搓着手说道:“秦小姐的专业判定会影响我的职业生涯,我没办法不紧张。” “只要程先生心理健康,我会做出十分公正的判断。” “会的,我十分健康。” 秦如低头,翻阅着手上的资料,整个待客厅安静的都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再次抬头。 “我看着报告上写,上次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故意的。” “对,为了案件需要,我故意对苏琪发脾气的。” 我身子前倾,努力解释道:“这一点苏琪可以证明,我事先跟她商量过。 不仅有人证,我还有物证。 就我办公室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我是保持清醒,故意而为之的。 要是秦医生需要的话,我去给你拿。” 秦如笑着摆摆手,“放松放松,我们不是犯人审问,不需要人证物证,我只需要知道您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我勉强的挤出笑容来,这比审问都可怕。 犯人审问不会一概而论,还需要经过检查员法院层层环节。 这个倒好! 只要秦如觉得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从事警察行业,我就要继续休假。 “我看资料上写着,您先前患有抑郁症和躁郁症,以及应激创伤后群症?” “不,并没有医生对我进行专业的判断。” 我解释道:“这些症状只不过是我们刑侦队的法医做的判断,她可不是什么专业的医生,我有权怀疑她瞎说的。” 秦如温婉的一笑,“但您先前有过自杀未遂的经历?” 提到这个终身的黑点,我变得更加焦躁,用力的搓着大腿,“对,就突然想不开了,人生之中谁还没有一两回这种时刻。 但我向您保证,我此时此刻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我特别的热爱生命。” “那你最热爱什么?” “最热爱……破案。” 我诚心诚意的回答道:“我最废寝忘食横贯一生的就是破案,不光是抓住犯人的喜悦,我还喜欢破案的过程。” “那在这个过程中,您很开心?” 我刚准备回答开心,又临时想了想,斟酌道:“不能说是开心,一个案件的出现就代表着一定的悲伤和痛苦。 我非常的同情受害人家属,憎恨凶手,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一个案子都没有。” 秦如再次捂着嘴笑道:“您回答的非常的周全。” “谢谢。” “不不,我没有在夸奖你,相反,我是在批评你。” 秦如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像你这样的病人,始终不能对我们医生敞开心扉,答非所问,不说内心真实想法,我们很难判断你的病情。” 第180章 结束 “抱歉……” 这么一番话彻底的把我整不会了。 本以为周全客气点的回答,能尽量避免被抓到小辫子,没成想还影响人工作了。 我不好意思道:“我说的直白点,尽量直白点。” 秦如啪的一声,将手上的文件夹合上,“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看着女人狡黠的笑容,我内心再次涌起破案时候的想法,这个犯人不好对付! “什么交易?” “这样,我让你通过,正常回到警局上班,但下次我来复查的时候,你要说实话。” 我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真的?!” 秦如点点头,“真的,我有这样的权力。” “那就证明我是健康的了?” “谁知道。” 女人柔美的一笑,拎着文件夹起身,“我先去给局长汇报工作了,别忘了你的交易。” 从待客室出来,我正好碰到等待的卢东和鹏飞。 卢东问道:“怎么样老程,你能回来了吗?” 我无奈的咂咂嘴,“回来是能回来了,但好像惹上更加难以处理的麻烦了。” …… 卢东一直在侧面安慰我,这种心里检查就跟过家家一样,随便应付应付就可以。 能不能过,全都是心理医生的一句话。 这事,确实是秦如的一句话。 她跟局长说我的心理健康,第二天我就穿着警服照常上班了。 刑侦一队的队员饶有仪式感的给我弄了个鲜花。 我心疼的拿出钱包来,请大家搓了一顿。 这顿饭参加的人太多,法医室、经侦的杨灵带着几个小姐妹,连方无双都来凑热闹。 这世道,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队正高兴队长回归,二队的陈朝再次忙的焦头烂额。 卢东解释,二队接受了蝴蝶酒吧附近死的三名混混,到现在都没查出凶手是谁。 我应声,问他,跟黑恶势力没有关系? 卢东晃着脑袋,没细问,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二队办公室瞧瞧。 有碎尸案和邪教案子的前车之鉴,陈朝会特别欢迎你莅临指导的。 我笑笑,还是先将自己的事处理好再说。 回归警局后,我拿到了所有关于苏海的资料,抽空跟苏溪见了一面。 只是一个多月没见,苏溪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从干练利落的女强人变成了忧郁沉静的文艺青年,甚至还抽起了烟。 我们坐了许久,看着窗外立冬天气摇摇欲坠飘下来的小雪花。 今年冬天真冷,连海滨城市都下雪了。 咖啡上来,从滚烫一直变得冰凉。 我忍不住,率先问道:“你还好吗?” 苏溪掐灭了自己的烟,点点头,“还不错,破获了这么大的案子,在电视上看颁奖典礼的时候与有荣焉,而且,市政府还给我颁发了好市民奖。 挺好的,报了仇,还得到了奖励,正义还是赢了。” 我将苏海的资料放在桌上,推给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离开南宏市。” “为什么?” 苏溪再次点燃一根烟,看着窗外飘摇的雪花,“我并非不信任警察,大概是我自己疑神疑鬼,我总觉真正的真凶还没有捉拿归案。 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就在黑暗处看着我,等待着我坠落,等着我破败,将我拉入黑暗。” 她顿了一下,缓和着情绪,“南宏市太大,东西南北好像没有尽头,人太多,每天来这里的,离开这里的,数不胜数。 南宏市太危险了,我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度过余生。” 我讪笑着,“你是在当面讽刺我的工作能力。” 苏溪跟着笑了,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跟你们无关,是这座城市四通八达的太混乱了,相比之下,你们辛苦了。”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留你。” 苏溪扭过头来,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程队是预备当一辈子的警察吗?” 我笑道:“当不一辈子,不到五十就要退第一线了。” 她无奈的笑道:“那还是要当一辈子的。” 我跟着点点头,“这是我梦寐以求的职业和工作,我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 “好,那就再见。” 我看着她起身,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苏溪挎着包,将零碎的小东西慢条斯理的收拾好,“本来打算说,若你不当警察了,可以来我的城市找我,我们一起生活。 但你要当一辈子警察的,太危险了,便作罢了。” 女人柔和的一笑,带着围巾,走出了咖啡馆。 我则彻底的僵硬在原地,在一起生活是什么意思? 我……我被人告白了?! 不对,人家已经撤销了告白,只是给我解释了一下而已。 我揉揉脑袋,再抬头,苏溪的背影已经消散在了雪中。 一个案子的结束,仿佛一段人生的结束,总有些人就此走出你的生命。 你知道,她还存在于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但你也知道,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里。 不管好的坏的,人都应该学会告别。 送别了苏溪,我跟着卢东开车前往国际机场,看着江微微离开。 女孩一直没变,一直都是乖巧精致的洋娃娃造型。 在机场穿梭的人群里看见了我们,如同看见了亲戚家的大哥哥,一脸甜美的跑了过来。 她到了跟前,开口便埋怨道:“程警官!你把我骗得太惨了,因为你,我可是挨了不少的骂,以后,你是要还回来的!” “是你们要还回来的。” 江微微所谓的一笑,摆摆手,“再见了,我会记得你们的。” 我撇着嘴,无奈的摆摆手。 飞机远去,带走了南宏市最后一点的威胁。 卢东吐出一口白气,吐槽道:“这算什么玩意!这个案子破的我,内心真是遭罪!” 我挠挠头,“还不算玩,明儿还有一个人等着我。” 一听明天,卢东紧张地问道:“这不用兄弟陪着你去?” 我开着玩笑,呵呵道:“你陪着我有什么用,应该找个加强排保护着我!” 卢东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说真的,老程,你明天千万别找了他的道。” “放心,无论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我都应付得了。” 嘴上说的轻描淡写,内心深处,我对于明天中午的见面多少有些忐忑。 忐忑到一夜无眠,乱七八糟的做了许多噩梦。 早早的,天还不亮,五点钟我就爬起来买着早餐到了局里。 刚到警局,办公室一片寂静,大多数人还没来上班。 值班的孙浩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队长,有……有人报案,开发区西郊发现一名无头女尸。” 开发区西郊郊区,某野生池塘。 根据当地的负责人介绍,前几年有人在此地挖池塘养锦鲤,后来赔了,池塘就荒废了。 夏天蚊子虫子特别的多,冬天水坑两米,又不上冻,特别危险。 听着抱怨,我反问一句,你给填上不就行了? 街道办的人老脸绷紧,喊着什么市里面不给拨经费,他们哪有钱管这个闲事。 案发地点是郊区,方圆十里地都是农田和厂房。 往东走将近二十里才能到城区边缘,往西走五六里地有个叫方庙的小村庄。 我带着鹏飞孙浩以及方无双赶到的时候,现场只有街道办的负责人和一个开大车的司机。 早晨四点半,司机从这儿路过,下来方便,偶然发现了池塘中的无头女尸。 于是拨打了片区派出所的电话。 下属派出所一边上报,一边通知了当地街道办事处的来现场等候,说明情况。 昨天刚下了小雪,地上一层薄薄的冰霜,滑腻腻的。 我裹着大棉服,踩着靴子,拽着池塘边的一颗歪脖子树,慢慢的下移。 第181章 无头女尸 在池塘边缘,竖放着一具尸体,尸体身穿白色夏季长裙,腰部以下泡在池塘的冰水中,腰部以上靠在土质斜坡上。 看身形纤瘦,年纪不超三十岁,脖子以上,整颗脑袋都不见了踪迹。 正观察着,坡上又下来一人。 方无双拿着照相机,细细的打量着女尸,“为什么把脑袋切掉?” 我摇摇头,“给局里打电话,再找些人来,在附近仔细搜查,看能不能找到头颅。” 我拍着他的肩膀,“靠近点,现场取证。” 方无双一张包子脸皱巴巴的,“拜托,这里可是池塘!有什么证据早就破坏了!” “越是复杂的现场,越能凸显痕检专家的能力。” 我笑着走上岸边,“鹏飞,回局里调资料,看看最近有没有二十岁到三十五岁的青年女子走失,对照一下!” “是。” “小张,打电话在催一下苏琪,告诉她别吃饭了,吃了也忒吐出来。” “是。” 现场在我的命令下,一一井然有序的各司其职。 脑袋都不翼而飞了,这绝对不是什么自杀案件! 我掏出执法录像器,找到了案件的第一发现人,“别紧张,把你看见的说出来就成。” 发现过程非常的简单,就是路边房间,眼睛一瞥就看见了女尸。 “你经常跑这条路?” “不,三四天跑一趟,会在这儿走。” “三四天前没停下?” “没有,就这次尿急,实在憋得没办法了,才在路边解决。” 开大车的司机年近五十,黑红的一张脸,憨憨的笑道:“咱是讲文明的人,知道不随地大小便的道理,这次是真的憋不住了。” “这条路不是高速公路,为什么在这儿走?” 司机指着前面的方庙村庄说,“就前面,在道路旁边有几个卖吃的小摊位,司机都会选择绕道这条路上,去前面吃东西。” “所以很多大车司机都在这走?” “差不多,几乎去东南边的司机都会选择这条路。” 我看着这条略显荒凉的道路,“走的人多吗?” 司机点点头,又摇摇头,“对我们开大车的来讲,肯定走得多。对平常得道来说,这条路挺荒凉的。” 确实,这里的田地种的都是玉米和小麦,一个都管不了一次的农作物。 附近的厂子看着也处于半倒闭状态。 不远处的方庙村民走到的就是东边刚刚修建好的省道。 这条路上的柏油马路看起来都像是十年前修的,附近更是没有监控摄像。 我深呼吸一口气,这个地方抛尸,真是一个绝妙的场所! “成,有事再联系你,麻烦了。” “好,没啥事,我先走了。” 司机开着大车离开不久,卢东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现场。 他拍着脸,一副刚刚从被窝里面爬出来的模样,“你咋来的这么早!?” “赶巧了。” “赶巧了?你该不会没睡觉吧?” 我翻着白眼,厌烦道:“跟你啥关系!” 方无双很快拍摄完现场照片,痕迹留存,苏琪一脸黑线的带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二队的队员配合着法医室,将这名无头女尸抬了上来。 拽上来之后才发现,女尸的腰部绑着一根细细的麻绳。 方无双拿着多出来的一节观察,“自然断裂的,估计是想要绑着石头沉池塘里,后由于不可抗力的因素给断掉了。” “来吧,哥几个,下去看看有没有大石头!” 孙浩哭唧唧的一张脸,带着两个兄弟下池塘摸石头去了。 我冻的双手插兜,在岸边大声喊道:“仔细点,说不定被害人的脑袋也在池塘里。” 苏琪做完粗略的检查,“不会的。” 她指着脖子处的横切面说道:“凶手切脑袋切的非常的仔细,非常的小心,绝对不可能切下来后随便抛尸。” 方无双问道:“不随便抛尸,难道放在家里珍藏?” 苏琪双手一抖,掀开裹尸袋说道:“我哪儿知道,这是你们刑侦队的问题了。” 法医室的人扛着尸体开着小车,慢悠悠的离开了。 方无双挠着头,扛着照相机说道:“我在附近转转,说不动有足迹什么的。” “从尸斑判断死了三天以上了,昨天还下了下雪,你去哪儿找足迹?” 方无双嘿嘿一笑,“越是困难,越能体现出痕检的魅力。” 卢东指挥着人清扫现场,打着哈欠对我说,“老程,你中午还要去见某个变态,回局里收拾收拾,这里我来看着。” 我点头,想了想,又叮嘱道:“查查方庙村,再查查十五里地外的城边区,还有,这几个厂房都需要查一下。” “哈,你怀疑是附近抛尸?” “不不,远抛近埋,抛尸都会选择于自己比较远的地方,埋尸都会选择家门口。” 卢东拿着出现场的小记录本,“这不是抛尸吗?” 我啧了一声,“刚才你听啥了,耳朵离家出走了?你没听方无双说,很有可能是绑着大石头沉池塘吗? 只要是沉池塘就符合埋尸的行动,从附近的人开始查起。” 卢东打了个手势,“明白。” 我瞧着忙碌的现场,本来打算留下来帮忙的,可心里却被沈阳明堵得厉害,只要回局里。 在局里转悠两圈,便跑到了法医室帮忙。 如我预测的一般,女尸去世已经四天半,第二次尸斑出现,尸体僵硬,胃部开始发酵。 幸亏是冬天,否则早就巨人观了。 饶是这样,尸体切开以后,整个法医室都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我挥挥手,强装淡定,观察着尸体腰部一道非常明显的勒痕。 “……是砖红色。” 我一时走神没听清,随即问道:“什么砖红色,你发现什么了?” 苏琪瞧着培养皿里面的东西,回答道:“没什么,一个测试而已。” “尸体死亡的原因找到了,失血过多。” 苏琪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尸体上摸索着,最后停在剩下的半截脖子上,“就在这,你看见没有?这里有一道割伤?” 我凑上前去看着,剩下的半截连着躯体的脖子上,确实是个割伤。 “刀子插进去,放血,等人死亡,再割下脑袋,抛尸。” 苏琪估计着死亡过程,继续道:“女,从骨盆年龄判断大约在二十三岁,没有生育,有性生活,但死前并没有遭到侵犯。 除腰间的绳子痕迹,胸膛肚子以及肩膀位置都有淤青的痕迹,初步判定是殴打造成的。” “凶手打的?” 苏琪摇摇头,“不,淤青的痕迹要早于死亡时间,而且这个地方有个烟疤。” 她将女尸的胳膊翻过来,就在手背往上一点的手腕位置,有个非常明显的烟疤。 我一眼便瞧了出来,“其他人故意烫的,自己或者不小心都烫不出这么完整的疤痕。” 苏琪点头,“所以我怀疑女子已婚,并且伴有家暴。” “那她的丈夫嫌疑就很大了?” “不,我不这么认为。” 我挑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愿闻其详。 “家暴多是因冲动而引起的赤手空拳,很少有人打女人会需要武器,从她的淤青也可以看出来。 这个刀子下的快准狠,一击致命,这不符合家暴的特征。 家暴致死的,多因为内脏破碎的失血过多,或者脑袋撞击。” 我反驳道:“也许她的死因就是脑袋撞击的失血过多,这一刀子只是障眼法而已。” 苏琪一愣张张嘴,“你是刑警,我说不过你。” 我哈哈笑道:“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猜测,胡乱猜就成。” 苏琪笑了下,摘掉手套,“下午给你出报告,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吃饭?” 我突然一拍脑袋,拿着外套冲出门外,“抱歉,我想起了别的事,下次!下次请你吃!” 第182章 荒唐至极 我害怕与沈阳明的见面迟到,慌慌张张的从法医室跑了出来。 一推门,直接撞上了进门的男人。 陈朝被撞的一个踉跄,手里捧着的厚厚的资料散落一地,人骂骂咧咧的埋怨着。 “饿死鬼投胎!走路能不能看着点……我去,一队长?” 我自知理亏,连忙蹲下收拾着资料,“抱歉抱歉,我有急事。” 陈朝揉着被撞的肩膀,“那……那你走就成,我自己捡。” 我匆忙捡了几张,正想递给他,突然瞥见了其中的一张照片! 照片来源于法医室出的尸检报告,背景是冰凉的解刨台,一张灰色的死人脸占据全部。 这张脸,这个人…… 见我看着照片发呆,陈朝凑过来问道:“这人,你认识?” 我皱着眉盯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面熟,他是什么案子的死者?” 陈朝愁容满面的说道:“就蝴蝶酒吧附近被杀害的三名混混,别提了,一点线索跟头绪都没有,都不知该往什么方向调查……” 蝴蝶酒吧的三名混混……对了!那天晚上的混混!? 我连忙翻阅着其他的资料,找到了报告上注明的伤痕检测,手腕、胸口以及肋骨! 这三名混混受伤的地方赫然就是那晚我打的! 怎么会这样? 我震惊的问道:“他们怎么死的?” 苏琪见状,从后方走上前来,“割喉,干脆利落,一击致命,瞬间窒息而死。” “什么时候?” “二十六号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在蝴蝶酒吧的后巷里。” 陈朝回答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掏出日历来回想着,二十六号?我跟李四在蝴蝶酒吧碰面的晚上就是二十六号! 也就是说,我揍完这三个混混,他们出了酒吧便被人割喉了。 陈朝继续补充道:“行凶过程太利落干净,直奔目标,现场没留下丝毫的痕迹,我们怀疑是专业的杀手所为。 但是调查这三人的行踪却发现,他们没道理会惹上专业的杀手。”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但飘飘忽忽的,就像一缕烟在跟前晃悠,我怎么都抓不住。 我甩了甩混乱的脑袋,指着报告上注明的淤青道:“这三个混混的伤是我打的。” “什么!?” 陈朝整个大型懵逼现场,调查了一星期的伤竟是你打的!? 我解释道:“就调查邪教案子的时候,我躲在暗处充当线人秘密调查,在蝴蝶酒吧查全福的时候,遇到有人被打,于是出手相救。” 陈朝下意识的问道:“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你在什么地方?” “在酒吧旁边的一个黑旅馆,我跟朋友在旅店里喝酒,能够相互证明。” “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难堪的一笑,“抱歉,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萍水相逢。” 陈朝露出狐疑的表情,“所谓的朋友,该不会是酒吧里面的陪酒女郎吧?” 我正色道:“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男性朋友,偶然在酒吧相遇,所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喝酒,我可以把他叫过来作证的。 而且黑旅馆的前台位置有摄像,可以提供物证。” 陈朝满脸的兴奋化为虚无,“哦,那你在……” 话没问出来,苏琪推搡着陈朝,怒斥道:“你在干什么!你把程队当做犯罪嫌疑人了,你怀疑这三个混混是他杀的?” “不是不是,我是合理盘问,一队长不是犯罪嫌疑人,也是目击证人。” 我无所谓的一笑,“没事没事,我同样奇怪,这三人怎么会被杀?!” “把奇怪的心情放在下午。” 苏琪指着手上的手表说道:“你中午的相约呢?”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三十七分,“糟了糟了,这下肯定要迟到了!” 我着急忙慌的从门口挤出去,对着陈朝喊道:“二队长,等下午我去找你,放心,这个案子我们仔细的聊。” 陈朝收回目光,对着苏琪说了句,“我不信这孙子在酒吧待了四五个小时,去黑旅馆过夜带的是普通男人,肯定是陪酒女!” 苏琪翻着白眼,无语的回了法医室。 …… 我赶到咖啡馆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路跟着服务生走到最里面的包厢门口。 “先生,您预约的座位就是这儿。” “里面的人走了吗?” 服务生笑着摇头,“没有,这位先生从十一点半进去,一直到现在都没离开。” 我点点头,“好,谢谢。” 我深呼吸一口气,手放在了房门的把手上,心脏紧绷,带来无数的紧张。 从跟邪教交手开始,就一直隐藏在幕后的男人。 到斗争结束,他竟能从容的全身而退。 我无法想象他是什么样的形象,胖子、老头或者是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 我一咬牙,推门而入。 人生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瞬间,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记忆犹新。 它存在于你的记忆中永远不会磨灭。 每每等你会想都能感受到遍体生凉的感觉,它被扭曲的拉长,成为一个永恒的瞬间。 屋内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相同年纪的男人。 黑色短发,消瘦嶙峋,长相有些秀气,一双丹凤眼却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我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时,浑身都在发麻。 无数次相见的人,竟一直都在身边。 命运绕了一圈,开了一个无比荒唐的玩笑! 我尽可能保持冷静的入内,关上房门,甚至从内心深处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 我开口问道:“沈阳明?” 李四照常穿了一件灰色亚麻的衬衫,单薄无比,手中捧着一本咖啡馆的闲书。 再看见我后,他同样无比的震撼。 男人满眼震惊的直视着我,这已经是他鲜少的情绪外漏的时刻。 沈阳明轻笑出声,无奈的摇头,“那怪!难怪,我早该想到的!” 看样子,是了。 面前这个被我奉为知己相见恨晚的男人,竟然是沈阳明! 他展现的比我要从容的多。 沈阳明起身,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递到我的面前,“程宵,你好。” 我一下子心脏被堵得厉害,几乎喘不上气来。 “你是沈阳明?” 他笑着点头,“我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这非常的让人难以置信。但请你相信,我原先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是刻意接近你的。 只能说,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我磨着牙,无视掉那只伸来的手,坐在了沙发上。 我们两个人都在刻意隐瞒身份,不知为何,我却分外的生气。 气自己的愚蠢,相互如此的了结熟稔,却意识不到他是沈阳明。 更气他,自己视作知己的人,竟是个罪恶滔天的罪犯! 沈阳明略显尴尬的收回了手,同样坐下,并将咖啡往前推了一下。 跟预想中危机四伏针锋相对得氛围不同,整个包厢弥漫着一股尴尬。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支,此时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他不愿意闻烟味这种事。 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阳明的性子,经历,乃至所有行动都在我脑海里有了个大概。 他国外无数的下线都堆积在了中式别墅的客厅茶几上。 他的谈吐学识,自己领略了无数遍。 包括,他想将下线从南宏市撤出去的那个夜晚,都在跟我谈心,询问的的意见。 我们毫不避讳的谈论着自己的工作,无数次的擦肩都都没察觉出来。 按理说,我们不该这样。 可事情吊诡的就这样发生了,造成现在无比荒唐的局面。 我一根烟抽完,想明白了太多的事,“蝴蝶酒吧打你的三个人是你杀的?” 第183章 你知道的 沈阳明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轻笑道:“程警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晚上我们可在黑旅馆喝酒聊天,全程我没有离开你半步。 怎么能诬陷是我杀的?” 我掀开衣服,将手机钱包等东西掏出来,告诉他,“没有录音笔监听器,放心就好。” 男人沉默片刻,坦率道:“是我找人杀的。” 那随意的口吻仿佛在诉说这个咖啡馆的咖啡并不正宗。 我讽刺的一笑,“杀人对你来说这么简单?” 沈阳明笑着回答,“在国内很难,制度和警察太离开了,寸步难行,每一个举动都有可能万劫不复,鲜少有这样的事发生。 那三个混子之所以死,一来,我已经打算撤退离开,不需要那么谨慎。二来……” 他目光下移,看到了我虎口处因打架还没有痊愈的伤口。 他坦率道:“二来,我只是生气他们伤到了你,就顺手解决了。” 我内心一团火几乎要喷涌出来,强压着怒火骂道:“少拿我来当借口!” “但我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 沈阳明平静地说道:“我忘了告诉你,我不光对于寒冷的反应无限迟钝,我对于痛处的感应也非常的慢,他们的打击对我造成不了什么。 相反是你,你是我在南宏市最珍惜的朋友,你受了伤,我当然会生气。” 我拧着眉毛看着他,所以我就不应该救你!? 沈阳明仿佛能看穿我的想法,缓缓地说道:“没错,若是你不救我的话,那三名混子也不至于让我这么生气,我甚至都不会多生枝节。 真要盘算的话,是你害死了他们三个。” 我一愣,怒斥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是坏人,我注定要杀人的,你确实好人,我的定量不变,因为你的介入,导致三个人去世,不是你的责任是谁的?” “我……” 愤怒使得理智丧失,被他这么一说,三名混子的去世好像真的因为我? 一股熟悉的窒息的感觉包围着我。 愧疚感。这是对于其他受害人的愧疚感!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若不是我查手,沈阳明来转一圈找不到全福,自然会离开。 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才…… 我的脑子越来越混乱,情绪越发的急躁,甚至想要打人…… 正在此时,突然肩膀被人捏了一下,带来一股异样的酸痛。 我猛地回神,抬头看向离我近了几分的沈阳明。 沈阳明哈哈大笑道:“程宵,我曾经说过,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正义感和同情力,你看,我轻而易举的就能撩动你的情绪,差一点,你又要被警局给休假了。” 看着他平静甚至带着笑意的脸庞,我内心那股火气不降反升,我几乎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杀了三个人,活生生的三条人命!你竟然还能这么……这么轻轻松松地开玩笑!?” 沈阳明眨眨眼,慢慢的将自己的衣领夺回来。 “我方才说了,我杀了很多人,只是在国内收敛了而已,在国外我更加的猖狂,死在我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对了对了,苏海的女朋友叫什么来着,那天晚上他们是在玩得太过火了。” “你……你这个混蛋!” 我抬起胳膊,对着那张脸几乎就要打下去的时候,理智突然清醒。 我在干什么!? 这跟江微微变着法的刺激我有什么区别? 只是沈阳明手段更高,更加不留痕迹而已。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男人,压下火气,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沈阳明笑意更深,连眼神都带着几分玩味,“很好,不愧是程警官。” 我揉揉脑袋,起身要走,“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这是逃避吗?” 男人轻松的语调响起,“就跟邪教的案子一样,既然没办法面对的话,就装疯卖傻躲在暗处,现在也是一样?” 我笑道:“如果我坐下来,岂不是中了你的激将法?” 沈阳明一摊手,“这种东西怎么说都有道理,古代称之为清谈,实则就是诡辩,看谁能给谁洗脑而已,无所谓的。” “你明天就走?” “不,今天下午的飞机,大概四点钟我就会离开南宏市。” 我听罢,想了想重新坐下来。 “不冷吗?” 沈阳明一挑眉,目光锐利道:“跟我玩心理战术?” 我笑了一声,摆摆手,“我对心理学没有研究,只是单纯的发问,刚下了小雪,现在气温在零度所有,你穿这个不冷吗?” 沈阳明沉默着,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没有答话。 “怎么,对我的警惕这么高?就因为我变成程宵了?” 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对待李四的态度来对待面前的沈阳明。 我继续说道:“前几天,你还在给我讲哲学里面的本我和自我,现在因为我警察的身份对我产生警惕,沈先生,你俗了。” 沈阳明抬眸看了我一眼,“确实有有点冷,再叫杯咖啡。” 门外的服务生重新端上来两杯咖啡,滚烫的热气散的整个包厢全是。 “对手和知己竟然是同一个人,太巧了!” “怪我过于迟钝,竟没有意识到这点。” 沈阳明笑着,别有深意的说道:“不用着急,我还会回来的,等下次再回到南宏市,我们真正的下一盘棋。”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胡作非为的。” 正说着,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随即说道:“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我一愣,随即意识到是卢东等人不放心,前来咖啡厅附近蹲点。 “好好的独处被人给打断了,没关系,下次再聊。” 看着沈阳明起身要走,我突然兴起,一拳对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我出手又快又猛,正好处于他的死角,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偷袭。 然而沈阳明轻松的一闪身,躲了过去。 我趁机再次抬腿,男人跟着反击,两人速度极快的过了两招,沈阳明扣着沙发,轻松的往后一跳,撤出去五六步。 他笑着穿上一件外套,“怎么,你要留下我?” 我耸耸肩膀,“可以吗?” “这咖啡厅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如果你想要动手的话,我们会共赴黄泉的。” “跟你一起死,我还赚了!” 沈阳明无奈的一笑,从咖啡厅走了出去,我装好自己的东西跟在他身后下楼。 刚到楼下,两辆私家车从不同的方向驶来。 一辆黑车停在我的面前,车窗降下,卢东的大脑袋从里面探出来,他左右看着,低声问道:“你们的会谈结束了?” “结束了。” “那就好!我害怕你独身一人闯龙穴,真成了孤胆英雄!” 我随意的笑着,“不会,以沈阳明的性格绝不会在这儿对我下黑手的。” 沈阳明听着我的话,笑道:“你还挺了解他。” 他一说话,吸引了卢东的注意,“这位是?” “我的朋友,李四,正好在咖啡馆遇到了。” “哦哦,幸会幸会!” 对于我的称呼,沈阳明愣了片刻,随即无声的笑了。 他打了个手势,“以后再聊,我还有时需要赶飞机,再见了。” 卢东翘着脑袋挥手,“再见再见,下次继续聊。” 我就看着他上车的身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阳明关上车门,笑着回答,“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 ‘人的意志力到底能不能战胜肉体?’ 我看着远处的车牌,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这个男人会成为比陈灵更加可怕的噩梦和阴影,让我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第184章 身份确认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记无头女尸案。 人走了,日子总要继续。 就像是当初陈灵死了,饭还是要照吃。 如果你不装作跟日常一样,就会有个叫秦如的女人悄悄的出现,指正你有心理问题。 我揉着太阳穴,对着卢东吐槽道,一个堂堂刑侦大队长混的跟犯人一样,这样的生活让我倍感压力。 卢东看得很开,都是因为大家关心你,关心你! 我正揉着太阳穴进行片刻的放松,局长敲着门进来问我,跟中学老师的相亲怎么样? 我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压力更大了。 私人生活乱七八糟,好在,案子进行的非常不错。 陈朝的三个混混遭到暗杀一案,在我的阐述下归到了邪教专案里面,罪魁祸首自然是沈阳明。 二队长听完,嘴巴张的老大,怒骂道;咋啥事都跟你们邪教案子有关系? 好在,他不需要继续头疼找线索了。 而无头女尸案也有了长足的进展,能够确定被害死人身份了。 死者,女,三十二岁,张晓兰,无儿无女,方庙村村民,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本村的村民。丈夫名唤李望宇,酒鬼加赌徒,有案底,曾因网络躲避刑拘三个月,出狱之后并没有改进,经常流连于地下赌博场所。 身高一米九,体重二百斤,长的更是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听卢东说,传唤这孙子的时候,足足带了三四个人才摁倒地上。 带到警局一盘问,李望宇以为警察是因为赌博的事情逮捕他,所以他拼命逃窜的 我一愣,反问着他知不知道张晓兰的事情? 李望宇跟着愣住,反问我,张晓兰出了什么事? 一时间,审讯室的气氛略微凝固。 我转头看了一眼卢东,侧面询问着,“你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李望宇身上有一股常年不洗澡的酸臭味,他想了想,说有一阵子没回家了。 一阵子是多久? 大概从月初开始就没回去,有十多天了。 我翻看着尸检报告,从李晓兰身上的淤青判断,殴打发生的时间便在十几天前。 卢东质问道:“你是不是打老婆?!” 李望宇眉毛一凝,拍着桌子就想起身,“妈的!这臭娘们来警局告状了!草他大爷的,这次我非好好教训一下她!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话音刚落,鹏飞拎着电棍就进来,嘎吱嘎吱的电流声吓的李望宇连忙入座。 我翻着白眼,嫌弃道:“你他妈的有什么可好横的!你脾气暴躁,是二愣子,就跟我们干一下!我也服气,你就是牛掰! 跟一个手无寸铁比你小那么多的女人交手,你有什么厉害的? 你就是欺软怕硬,仗着你媳妇打不过你,真他吗的丢人,你都不是个男人!” 李望宇被我一番话骂的臊得慌,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打自己老婆怎么了!打老婆都又不犯法,这老婆不打,家里不成器!” “去你码的,殴打老婆触犯了家暴法,就凭你这番话,我就有权对你进行刑拘!” “刑拘!?” 李望宇皱着眉,一脸不可思议道:“就因为我打了她两下?” “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他张张嘴,想要辩解什么,话到了嘴边又重新改口,“其实,我也没经常打她,就是上次回家要钱,她说什么家里没钱,要跟我离婚。 我好不容易娶得媳妇,怎么能说走就走!我一时冲动跟她胡乱说了两句,你们也是男的,这女的一说起话来就不讲理,我一时激动才动手了!” “要钱赌博?” 李望宇猛地摇头,开口说道:“不是不是,我是去喝酒,喝酒不犯法吧?” “自从月初回家一趟,你就再也没见过李晓兰?” “没有,我就没再回家。” 李望宇挠着头,小心翼翼的请示道:“两位警官,你们让我见见我媳妇,我跟她道歉,好好说说,这两口子的事闹到警局来多丢人!” 我摇头说,“传唤你,并不是因为你家暴一事。” “啊,那是因为什么?” 李望宇想着,连忙说道:“天地良心,我最近特别的缺钱,我真的没有再碰网络赌博,这几天就是在地下打打扑克牌而已。” 我深深的叹一口气,将李晓兰的现场照片递给他,“你认不认得妻子的身体?” 李望宇直接傻掉,愣愣的看着照片上的无头女尸。 他盯了很长时间,又抬头看着我,“这是……这是李晓兰!?” 卢东说道:“是的,李晓兰的父母在上午已经来认尸了,确定这具尸体就是她。” “我们正在比对dna,明天会出结果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就……我就十几天没回家而已,她怎么就死了,她是自己想不开的,还是被人杀害的!怎么就死了!” 李望宇突然的一声吼叫打断了我的话,情绪从激动的呐喊慢慢懂变成了低声的哽咽。 他拽着照片泪流满面的扑在了桌子上。 我跟卢东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给他安静的悲伤空间。 人性真是无比复杂的存在,前一秒可以肆无忌惮的殴打出手,后一秒也会为妻子的离开,哭的痛哭流涕,善恶永远都在一念之间。 我叹气道:“召集案件相关人员,咱们开个会。” 此次的案子不再跟上次一样是专案组的牌面,会议在刑侦一队的办公室召开。 几张大书桌围成的一小块空地,架着几张小小的桌子,外加几把简陋的椅子。 公示台不再是高大上的投屏,而是简单的一块小黑板。 我站在黑板前面,将照片一一的贴好,笑道:“大家将就一下。” 苏琪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一旁,嫌弃板凳太脏,“咱们会议的环境简直直线下降。” “一直都是这种环境,又不是天天专案,苏大法医还不适应?” “我挺适应的,我就害怕新来的小伙伴不适应。” 方无双乖巧的坐在第一排,甚至还准备了一个会议笔记,“挺好的,气氛没有专案那么紧张,我挺喜欢这种杂乱的环境。” “喜欢就好。” 我清清嗓子,开口道:“无头女尸案件第一次正式会议,开始。” 第185章 调查报告 “本案死者李晓兰,家住方庙村,尸体发现于方庙村西五里地的荒废池塘,发现时间为十一号早晨五点四十三分,发现人为过往的大车司机。 初步推测死亡时间为是八号晚上八点左右到九号清晨八点,中间的十二个小时内,根据案发现场推测,荒废池塘为埋尸地点,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凶手埋尸时间未知,初步推测为附近人士,熟悉池塘地理环境为止,用大石块对尸体沉塘 此案着重注意点,至今未发现死者头颅。” 我将案件的基本情况说完,入座一旁,示意在座的各位继续。 卢东清清嗓子,站起来说道:“李晓兰,三十二岁,初中文凭,在西桥区某大型服装连锁店当服务员,根据走访调查,她于本月初一号晚打电话给店长请假,请假时间为一周。 从李望宇的交代中得知,他曾在月初对李晓兰进行施暴,并在脸上肩膀等位置留下淤青,很可能,这就是女人请假的原因。 根据调查附近邻居得知,二号和三号两天都没有见到李晓兰初步,估计卧床在家休息。 四号下午,李晓兰到方庙村村西的小卖部购买肉类和奶类食品,在四号晚上,前往父母家吃饭,并于当晚十点回到自己家。 五号上去,前往方庙村村委会缴纳养老和医疗保险基金,随之回家。 六号中午,仍旧在村西的超市购买礼品,前往一个名兰姨的家中做客,用了午饭回家。 注意,这个兰姨是个媒婆,据她交代,当天中午是在给李晓兰介绍新的男朋友。 并且介绍成功,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 七号,行踪无法调查。 八号仍然没有目击证人确切证明,但我跟浩子走访的时候,村头晒太阳的大爷大妈曾看到疑似李晓兰的女人,骑着电瓶车离开村庄,不知去向。 八号晚,媒婆兰姨曾打电话联系李晓兰,此时已经处于失联状态。 按照苏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九号晚就已经遇害了。” 卢东将纸质的行踪报告一人给了一份,“我的调查结果汇报完毕。” 我点点头,问道:“媒婆给李晓兰介绍的男朋友查到没有?” “按照兰姨的说法,男人名叫王强,跟兰姨的男人在同一个工地上面打工,但具体的消息并不知情,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我们拨打过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我在纸上写下王强的名字,“好,列入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紧接着,鹏飞跟着起身,“李晓兰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下落未知,她没有私人电脑,家里有一天老式的台式机,全都是一些病毒和游戏,处于很久没人用的状态。 关于李晓兰的电子信息,我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但媒婆的电话号码,我查出了归属人,名唤王炳强,男,三十七岁,老家某盆地省份,特长是泥瓦工,常年穿梭于各一线大省务工,婚姻状态空白,老家有父母和姐姐兄长。 我曾打电话给王炳强的工地询问,他从七号下午离开工地,一直到现在没回来。” 我挑挑眉,“这个嫌疑更大了。” 鹏飞打了个响指,“对,所以我提议接下来前往工作,着重调查王炳强。” 他坐回座位以后,紧接着是方无双起身。 方无双年近三十,长了一张十八岁的脸,再加上乖巧温顺的性子,谁看都像是弟弟。 他甜甜的笑道:“我走访了埋尸现场,以及李晓兰的家里。 首先现场,由于埋尸时间太长,加上天气变化原因,现场的痕迹遭到严重破坏。 但根据仅有的脚印和行踪判断,埋尸人为男性,年纪三十五岁到五十岁,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体重一百六十到一百八十多斤,文化受教育程度不高,喝酒抽烟,从事体力劳动,性格暴躁,对附近相当熟悉。 对于埋尸一事做了大量的功课准备,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回到现场。” 我听他如此详细的描述,先是一愣,后反问道:“这已经不属于现场痕迹分析,而是属于犯罪者侧写了。” 方无双无奈的一笑,掏出几张模糊的草丛照片贴到小黑板上。 他耸耸肩,“现场实在没有什么好分析的,我简单的侧写一下,我曾在大学修过犯罪心里,请队长相信我的能力。” 卢东呲着牙花子,吐槽道:“队长相信,我可不相信。什么侧写,你这就叫瞎猜!” “罪犯侧写是一项有科学根据的技术手段,怎么能是瞎猜?” “我不信,罪犯真就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方无双噘着嘴,“我说的是抛尸人。” “抛尸的不就是杀人凶手?” 听着卢东的说法,我率先开口否认,“那可不一定,疑罪从无,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抛尸跟杀人凶手是一个人,所以,我们就要判定他不是一个人。” 卢东翻着白眼,“你们呀,总喜欢把简单的事物复杂化。” 我挥挥手,示意继续。 方无双又贴出几张照片,从农村校园的布置来看,应当是李晓兰和李望宇的家。 “额,家徒四壁,十分简陋,家中除了简单的家具和无法变卖的家具,其余什么都没有。 很多家具都有打砸的痕迹,说明李望宇经常性的殴打李晓兰。 被褥和衣服上有相当一部分带着血迹,也能说明家暴一事的经常性。 我还注意到,李晓兰家中有大量的止疼药和云南白药,再根据方才的行踪推测,每次被家暴后,她都会独自在家里治疗,等情况逐渐好转后,再出门上班。” 方无双再次看了几眼小黑板,“没了。” 卢东有意跟他抬杠,“这就没了,她家那么大,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东哥又不让我瞎猜,我能看出什么来?” 我笑着看向苏琪,“苏大法医,请。” 苏琪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上场,不看也没有张贴,直接递给了我,“解刨的照片惨不忍睹,替一部分警员的心理健康着想了,我就不张贴了。 我说几个简单的事,根据胃部食物的消化程度计算,死亡事件的推测没有问题。 而且,我们利用最先进的分析技术,逐步分析出了李晓兰死前的最后一餐,是西餐厅。 惠灵顿牛排、红酒以及西蓝花和水果沙拉,以她的经济实力并不会去吃西餐。 死前应该跟什么人见面,并且是十分正式的见面。” “王炳强。” 苏琪笑着,继续道:“脖子上的伤口非常的整齐,我原先怀疑是被非常小心的切割下来,后来突然想到,有可能是被某种又快又细的东西,在瞬间割掉的。 比如一根悬在半空之中的鱼线,人在高速向前奔跑的时候,脖子正好撞上鱼线,就会造成鱼线割下头颅后十分整齐的横切面。 对,就是这种,大家能理解吗?” 我们一个个歪着脑袋,虽然能理解,但这个调查方向太奇怪了? 卢东艰难的提着意见,“一个人高速奔跑撞向鱼线,整齐的割下自己脑袋的情况,好像太不容易发生?” “我只是给在座的各位提供一个方向,可以朝这方面去理解。” 我顺势问道:“那另一个方向?” “一个技术非常精湛的外科医生,最起码有十年以上的外科经验,才能造成如此完美的横切面。但这个条件跟方无双的侧写就矛盾了。” “要么借助外力,要么外科医生?” 苏琪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我发愁的揉着脑袋,这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调查方向。 苏琪稍稍停顿片刻,正想继续说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来敲门声。 第186章 新成员 房门打开,一张漂亮甜美的脸小心翼翼的出现。 卢东看了眼门口出现的女孩,竟下意识地一扭头看向了我。 我眉头轻轻皱起,想不通她怎么会来这儿? 一屋子的男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一时间谁都没开口说话。 倒是站着的苏琪发问,“杨灵,你找谁,有什么事吗?” 杨灵推开门,雪白色的毛衣加牛仔裤再配上高马尾,女孩的出现使得黯淡杂乱的刑侦办公室,突然的增加了一抹亮色。 她手中拿着纸张,小心的说道:“我是来第一刑侦大队报告的,局长下令,把我从经侦办公室调到刑事侦查办公室来了。” 她咬着嘴唇,状着胆子跑到了我身边,将一张红头文件放在了我的面前。 白纸黑字,红头文件,底下还有多局长的大名跟公章。 字里行间写得非常清楚,由于杨灵同志个人意愿和优秀表现,局里临时决定将她调到刑侦办公室,任命普通刑警,受大队长程宵管辖。 杨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的开口,“队长,我可以报道吗?” 没等我这个队长发话,卢东率先拍着桌子抗议,“胡闹!这不是胡闹吗,局长是看我们一队太闲,还是得了老年痴呆,怎么能做出这种决定!” 在场的一个个警员全都有些不悦,一来搞不清局长到底什么意思,二来赞同卢东的想法,这不是……这不是胡闹吗?! 刑侦大队不是没有女同志,但都是万里挑一的女同志,就二队神一样彪悍的王彩霞,连卢东面对面都摔不过她。 刑侦要求高,从体能训练到枪支训练,随便挑个人都能去缉毒大队出任务,心理素质要求更高,一个个心脏跟法医一样强悍,心眼跟痕检一样细腻。 能进刑侦的,全都是出色的一线民警,要不就是肯吃苦肯下死力气。 杨灵确实长得漂亮,可摆一个花瓶在真正干货的地方也没用。 更何况,她连刑侦学都没看过,学的是经侦,出个现场都能被吓晕过去,这算什么? 方无双这种高材生都只是痕检科室的普通警员,算不上刑侦队。 她凭什么进来?! 我太清楚此时此刻众人心里在想什么,因为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卢东,胆子见长,都敢说局长是老年痴呆了!?” “不是,嘿,我就是着急而已。” 一句话引出些许细碎的笑声,暂时缓和了办公室的气氛。 自从上次我发脾气后,我跟杨凌的关系就逐渐疏远了,回归队里,跟不少的警员解释过,顺道还请苏大法医吃了顿饭,弥补自己的过错。 唯独杨灵,不管不问。 估计办公室的暴怒真的把小孩给吓到了,杨灵再也不敢在我面前撒泼打闹,在走廊里碰面都是小心翼翼的问好。 一来是因为邪教卧底的身份,我到现在对她保持怀疑态度。 二来,我心里总飘着陈灵的影子,因为陈灵而对女孩好,这对两个女孩都不公平。 杨灵估计感受到了怪异的气氛,红着眼睛问道:“队长?” 我将红头文件随意的夹在资料里,“好,报道的事待会儿再说,我们现在在开会,你随便拉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听着,先熟悉熟悉工作。” 随即,我高声喊道:“浩子,给杨灵那一份案件报告。” 卢东一愣,惊讶道:“不是,老程,你真的把她留下来?” “不然呢。” “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能干什么?这不是拖咱们的后腿吗?!” 一听这话,杨灵脸上立马不乐意了,起身正想要反驳,可察觉出办公室的氛围又慢慢坐下。 我笑道:“这可是局长的决定,你能力再打,能让局长收回成命!?” 说着话,我在桌子底下狠狠的捏了一下卢东的肩膀。 我们多年好友形成的默契,卢东迅速回忆,笑嘻嘻的打着哈哈,“对对,这可是局长下发的命令,咱们局长英明神武举世无双,他将杨灵小姐派来刑侦队,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或者杨灵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大家先稳住,不要躁动,咱们慢慢看看再说。” 卢东就是刑侦一队的气氛组,会挑事,也能平息众怒。 在他的蹿腾下,众人暂且放下对于杨灵的偏见,继续开会。 苏琪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灵,重新回忆着尸检报告,“这个……额,我说到什么地方了?” 我举着手中厚厚的资料,“要不要就给你看一眼?” “不用,我对我的能力有自信。” 苏琪想着,继续说道:“除了脖子处的横切面非常的古怪,还有头颅的下落,除了凶手,我希望你们能用心找一下这个可怜女人的脑袋。” 我跟着默哀道:“我们会仔细寻找的。” “还有一点,李晓兰身上有大量的淤青和撞击伤痕,非常的多,密密麻麻的叠加在一起,我没办法分辨是家暴造成的,还是后续杀人过程形成的。 而且她的内脏有大量的出血,时间在月初,这一点是家暴造成的。” 显然,她的思路被突然来报道的杨灵打断,东一句西一句非常的不成体系。 她停顿片刻,语气低沉道:“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但能判断的出来,李晓兰内脏大出血,没有经过专业的治疗,而是一直在服用止疼药。 就算没有遭到凶手的杀害,她都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这么严重的!?” 苏琪解释道:“严重的不是打击伤和内脏出血,而是没有经过治疗,内出血在血管和皮下大量堆积,形成对于身体不可逆的伤害。” 卢东疑惑的问道:“那李望宇算不算间接杀人?” “算,过失致人死亡、家暴以及聚众赌博等等,反正他身上有的是案子,直接刑拘,至于怎么定罪,等查清楚案子交给法院去头疼。” 卢东打着响指,“好,一会儿我就去处理李望宇。” 苏琪摊手,“我的工作完成了。” “好,辛苦苏大法医了。” 位置交换,我再次站在了小黑板前面,询问众人,“对于这个案件,大家有什么猜测或者调查方向?” “王炳强,这不是板上钉钉的?” 方无双点点头,“而且王炳强符合抛尸人的侧写,再加上无法联系这一条,确实非常有嫌疑。” “好,卢东浩子,你们带几个去工地,务必寻找到王炳强的下落。” “鹏飞志远,你们继续盘查厂区和方庙村居民。” 我说出自己的质疑点,“根据抛尸的地方判断,凶手对方庙村附近应当非常了解,但王炳强并负责,再继续查查,说不定有什么新的发现。” “至于我,我想亲自去方庙村转转,核对下细节。” 命令发布下去,众人一应而散,现场只剩下乖巧坐着的杨灵。 我看着女孩,想了想,“走,跟我去办公室聊聊。” 杨灵表情一愣,随即听话起身,跟着来到办公室。 我看她小心翼翼的表情,笑道:“如果你害怕我再情绪失控的话,可以开着房门。” 女孩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市局的秦医生不是已经给您做过测试,说您的情绪基本稳定,不会再出现以前那种情况了。” “我让秦如骗局长的,其实我的躁郁症并没有治好。” 瞬间,杨灵的大眼睛中写满了惊骇,双手抱着文件,往后退了几小步。 我认真观察着女孩的神态动作,每一个都属于少女天真的反应,她是装出来的? 如果真的是,那演技太强悍了。 第187章 走访 “对于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 杨灵心不在焉的冒出三个字来,一抬头,明亮发亮,“你同意我留在刑侦一队了?” 我靠着桌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道:“我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局长已经下令,上令下效,我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了。” 女孩脑袋低着,含糊不清道:“我不想让程哥为难,邪教专案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办也很痛苦,所以才会爆发什么躁郁症的。 如果程哥真的不愿意的话,我会去找局长说明白,我重新回去便是。” “比起这个,我比较好奇,局长为什么会把你调过来?” “因为爷爷。” 杨灵挠着头,勉强的笑着,“前几天是爷爷退休的日子,便在家里搞了一场好友聚会,方叔叔跟局长都去祝贺你。 你知道我的毕生心愿,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去破真正的命案,因这事我没少给爷爷撒娇打滚,然后爷爷就去帮我求局长。 局长就把我给调到刑侦队来了。” “就这样?” 杨灵大眼睛中透着不好意思,“我知道走后门不好,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份职业,求您让我待个实习期,如果表现不好的好,随时可以把我辞退的。 我会非常的努力,我绝对不矫情,不给队里拖后腿的。” 我又喝了一口水,局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局长的性格,别说给你走后门了,都听不得走后门这三个字。 就算是七舅老爷来了,有这打算,人把话还没说完就被揍出了办公室! 杨灵调到刑侦队,绝不是什么爷爷托关系,而是别有深意。 从陈灵跳楼去世,到调查邪教组织,再到杨灵,总感觉局长在退休前下一盘大棋。 邪教?杨灵身上最为特殊的便是疑似邪教卧底的身份,难不成局长发现了什么? “队长,程哥?” “可以,给你个实习期,三个月,等到三个月以后,整个刑侦一队进行投票,如果大家觉得你表现的好,你就留下成为我们的伙伴。 如果大家觉得不好,你就乖乖的回经侦办公室,这样公平吗?” 杨灵猛地点头,“成,我一定好好表现。” 我放下水杯,站直身子,认真地问道:“好,那你对于这次的案子怎么看?” 女孩表情僵硬,张张嘴,连忙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我……我还没有看完,我现在就看,您稍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用,不用紧张,就是普通的讨论。” 我示意她坐下,“刚才你听大半个会议,有什么想法要说吗?” “案子中犯罪的可能不止一个。” 这个结论倒是新奇,我应了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就像,导致内脏出血的家暴丈夫李望宇,割掉脑袋的人,以及抛尸的人可能都不是一个。” 杨灵抿着嘴,断断续续的说道:“侦探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一人做了一环,串起来就是整个死亡过程,就跟蝴蝶效应一样。 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对他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真实的命案可不是什么侦探小说?” 女孩再次低头,迅速滑跪,“我错了,我瞎猜的。” “走,去方庙村走一趟。” …… 午饭结束,我带着杨灵和方无双来到了方庙村。 根据村口村民的指引,开车找到了位于村西的李晓兰的父母家里。 冬季,村民都闲来无事,李晓兰父母家敞着大门,老两口正在大门前挑豆子。 在我说明来意之后,老两口并不怎么的欢迎,相反还非常的嫌弃。 别说给口热水喝,连屋里都没让进,就搬了一个小马扎让我们坐在了院里。 这种情况我能理解。 一般村里出了事,第一反应时不要闹大否则会丢人的,而不是解决问题。 “我们就是随便问问,问完就走。” 李父应声,“问吧,想问什么就问,我生了四个儿女,就这个小女儿最让人操心,现在死了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杨灵皱着眉头,“伯父,您怎么能说这话?李晓兰是您的亲生女儿,女儿死了,自然要积极配合警察,寻找犯人,替女人报仇雪恨啊!” 李父哼声,“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村里都在说闲话,说她是偷偷见汉子,被人弄死的!” 方无双疑惑道:“见汉子,王炳强?!” “谁知道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这一出!” 陈灵更加气愤,“什么叫好日子?您的女婿赌博家暴,都快把您女儿给打死了,您不心疼?” “挨两顿打而已,当媳妇的谁还没挨过打!至于她那么大惊小怪的,还说什么离婚再找一个,真是的,她不嫌丢人,我好嫌丢人呢!” “什么……” 这一番话连带着话语背后的三观,对于杨灵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南宏市再繁荣先进,也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 她柳眉倒竖,气的脸色发白,正想辩驳,却我一把拦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世的一套标准,只要不犯法,就不属于警察该管辖的范围。 更何况老头子都八十多岁了,想要扭住他的观念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笑着问道:“所以,李晓兰那晚上来家里吃饭,是想跟您谈论离婚的事?” 李父吹胡子瞪眼,“没错!我能同意,当场把她臭骂了一顿给赶了出去!” 越说越生气,对于女儿忤逆自己,落得满村闲言碎语的气愤,已经盖过了失去女儿的悲伤。 “我说,不准她离婚!她说什么,她说不用我管,她要自己去找一个,立马跟小李分家,再也不回村里了,你看看,这算什么女儿! 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掐死她不可!这次……这次就是遭报应了!” 李父大声的斥责着,眼角却闪着泪花,一旁瘦弱的小老太太转过身去抹着眼泪,一句话不说。 我点点头,“好,抱歉,打扰两位了。” 我们起身要走的时候,李父想了想,凑到跟前问道:“警官同志,咱们那遗体什么时候能运回来,俗话说,入土为安,常年在警察局放着,不叫个事!” “哦,等到案件调查完之后,公审……” 杨灵没说完,我一把按住,抢先说道:“等脑袋找到就给您送回来,这入土为安讲究的留个全尸,总不能只埋个身体,这更不叫个事了!” “对对,您说得对,那脑袋找到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好,您先忙。” 告别李晓兰的父母,我们重新回到车上,去探访下一个目击证人。 杨灵气鼓鼓的系着安全带,吐槽道:“这算什么事!自己女儿被害了,他还想着不能二婚,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老封建!” “爷爷奶奶本来就是上了年纪的,是老封建也很正常。” 方无双劝慰了一句,随即叹气道:“哎,感觉李晓兰去找兰姨介绍王炳强,完全是被自己父亲刺激的临时起意,若是家里面能同意她离婚的话,也不会这么冲动的去见相亲对方。” “对,这里确实有个因果关系。” 我启动车辆,说道:“走,去方小兰家看看。” 方小兰年纪约五十左右,打扮的非常时髦,连同家里都是盖着二层小楼。 一见到我们警察,十分热情的把我们请到了屋子里面。 屋里烧着暖气,暖呼呼的。 妇人笑的满脸褶子,拉着杨灵的手,亲昵道:“哎呀,这娃娃长得真漂亮!有男朋友没有,肯定有了,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又是警察,不知道多少人追着!” 第188章 烤地瓜 “同志,我们是来办案的。” 杨灵长得水灵漂亮,方无双更是乖巧可爱,三人中勉强只有我能镇住场面。 兰姨恋恋不舍的松开杨灵的手,压低声音,八卦的问道:“你们是来问李晓兰的事情吧?” “没错,您知道什么都给我说一下。” “我都说了,上次有个长的又高又壮凶神恶煞的警察,外加一个胖胖的,来问过话了。” 估计是卢东和鹏飞来的。 我笑道:“他们问的不详细,我再问一遍。” 兰姨板正好姿势,双手放在膝盖上,回答道:“其实我真没做什么,就是在我家吃了一顿饭,给介绍了个对象,也怪我,没打探清楚就匆忙把联系方式给她了。 其实,也不怪我,往常一直说给她介绍对象,有五六个小伙子特别合适来着,她都放不下家里那口子,她爹管的也紧,不想让她二婚。 这次不知怎么得了!急急忙忙的跑到我家里,二话不说的让我介绍对方,必须立马就给。 你说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合适的!一大把小伙子就在这儿等着她?! 我说没有,再等等,再等上十天半个月的我给你寻摸一个好的,一个真正过日子的。 她上了倔脾气,非不听,就现在就要。 我实在没办法,就想起老头工地上有个叫王炳强的单身,直接把号码给她了。 她说自己联系不用我管,我就真的一点都没管,过了三四天,我就想着问问她进展的怎么样了,如果没谈拢,我正好有个二婚的别村的小伙子。 谁想,这电话就打不通了!” 兰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满眼的无奈,“当时,我真美往心里去,以为她在睡觉或者上班没有听见,好端端的,谁能往这种事上想!” “最近几天,你丈夫在工地上见过王炳强吗?” 兰姨难为情的一笑,“警察同志,你估计不了解他们工地上的事,他们不是天天在一块干活的,这个活就十几天,他们凑在一起干完了,就各奔东西找下个活了。 这个王炳强跟我家老头玩的比较好,就交换了号码,其实他们很长时间不在一块了。” 我恍然大悟,“所以说,你对这个王炳强根本不了解?” 兰姨笑得更加难看,“这……这真的不能怪我!李晓兰催的太着急,就当天晚上提着东西来我家,非要当天晚上介绍,我被逼得没办法了! 看着她脸上的伤,再加上她情绪激动不知道受了啥刺激,我就匆忙给她了。 你说说的,给人说亲本来是好事,我就是图个热闹也没有钱赚,就因为李晓兰这档子事,我这个红娘算是彻底的做到头了!” 我点头应付几声,正想发问,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说了个抱歉,出门接了卢东的电话。 “喂!老程,我给你发个定位,我们找到李晓兰的小电驴了!” “在哪儿?” 卢东语气迟疑片刻,随机道:“不远,就在发现尸首的池塘东面,大概两三里地的样子,在路边的防洪井里扔着的。” “你们不是去方庙村了吗?要是没事的话,顺道过来看看!” “好。” 眼瞧着在方小兰处得不到什么拥有的讯息,我们便根据地址找到了卢东。 太阳下山,天气渐冷,卢东孙浩两人瑟瑟发抖的站在道路旁边。 除他们之外,一辆高大的吊车停在马路牙子上。 吊车垂着钢丝线,将一辆摔得不成样子的电动车从深沟里拉了上来。 南宏市靠海,靠着大江大河,范围内有不少这种很长很宽的防汛井,但这些井道一般都是用铁丝网覆盖,除非跟井道一样掀开,否则绝不会掉下去。 卢东冻得瑟瑟发抖,“不能琢磨了,百分之百是被扔下去的!” 交管局在附近铺设线路,打算安装天眼系统,掀开井道,才发现里面扔了一辆电动车。 普通人的电动车能摔倒沟里面,却绝对摔不到这里面来。 聪明机智的交管局官员一下子意识到有猫腻,于是给刑侦队打了电话,问最近查办的案子有没有缺一辆电动车,卢东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我听完全部经过,惊叹道:“哪位官员如此的聪明机智?” 卢东哈哈大笑着,手指着身后,“当然是这位了!” 我一转身,一辆黑车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西装公务员制服的长腿男人。 韩强两只手拎着慢慢的袋子,“来来,糖葫芦,烤地瓜,来,暖暖手!” 尽管前几天刚在一起吃了饭,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见面总是十分高兴的。 我上去给韩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果然是你!” “当然,除了我谁还能有这么敏锐的直觉。” 他说着话,将袋子里面的烤红薯分给众人,杨灵不要,扒着袋子找了一串冰糖葫芦。 卢东开着玩笑,“这么冷的天,你不吃烤红薯暖和暖和,吃什么糖葫芦!” 韩强跟着说,“就是,我买来凑数的,一共买了两串。” 杨灵吃着糖葫芦,将嘴撑的圆滚滚的,“不行,太大了,我吃不了!” 卢东客气,“没事没事,我给你掰开!” “不要,你掰的乱七八糟的,我才不吃!” “咋这么矫情?这……我车上没有刀,你别吃了!” 孙浩跟方无双两人配合着拍着电动车的照片,做着现场痕检记录。 听到这边开玩笑,抽空说了句,“有,用吊车的铁丝线就能弄断。” 杨灵看了眼吊车垂下来的手指粗的铁丝线,尽头装着一个倒钩,嫌弃道:“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当刀子用?” 韩强笑道:“你这就属于知识浅薄了。” “在吊车工作的时候,所有人都要离着远远的,并不是因为它掉落的东西砸着你,而是它运行起来速度很快,带动着长长的铁丝线,形成一把锋利的刀。 只要不小心沾上,都会割破一层皮的。” 我吃着烤红薯,听着韩强的科普,呆呆的看着吊车的铁丝线。 杨灵依旧满脸的嫌弃,“可……可这上面多脏!我不想吃的,你怎么这么多事!” 卢东委屈巴巴道:“这不是看你是女孩子,多照顾一下你嘛~” “我用你照顾,真是的!” 两个人斗嘴,韩强在旁笑着看着,一转头,发现我张大嘴巴出神。 他撞了撞我的肩膀,“咋了,老程?” 我舔着嘴角,看着吊车的铁丝线,又看着手上的烤地瓜,突然一抬手,以极大的力气对着铁丝线,将烤地瓜给扔了过去! 这一举动吓得周遭一圈人猛地愣住! 烤地瓜撞在铁丝线上,被完整的削成了两半,然后吧唧摔在了地上! 卢东见状,傻眼道:“不是,老程,你这效率这么快!谁分一半就分一半?!” 杨灵张张嘴,“不是,队长,我不想吃它割的烤地瓜,这都摔在地上了,都脏了!” 方无双跟着孙浩跑到跟前。 我喘着粗气,指了指地上分成两半的烤地瓜,露出的完美整齐的切割面,“鱼线。” 其余人尚在发愣,方无双瞬间会意,“啊!你是说李晓兰的脑袋就是被这样割下来的?!” 第189章 再盘时间线 “卢东,你跟韩强回交管局,我要知道这段时间从这条路上经过的所有大车,着重关注案发以后没有正常来往的车辆,一一排查。 电动车不用琢磨了,直接搬到局里去,等案件结束再通知李家人来领。 天色不早,散了。” “是。” 这条路上吊车并不会轻易的出现,但运货的大车来来往往全都是。 李晓兰的脑袋很有可能被来往的大车给割下来的! 为了验证此想法,我带着方无双在刑侦办公室的地面上做了一个小型的实验,并且找来一辆普通货车的模型进行结构研究。 实验证明,这个猜测完全有可能成真。 方无双看着满地零散的生红薯说道:“要想满足这个条件,需要绝对黑暗,道路崎岖,开车司机分神,再加上李晓兰一动不动的倒在路中央。” “方庙村旁的那条公路年久失修,路上本就坑坑洼洼,一路连个路灯都没有,如果晚上行驶,再加上视野盲区,便是绝对黑暗的状态。 大车司机晚上赶路,又是荒无人烟的地段很容易造成分神,这些条件都可以满足。” 我抿着嘴,思索道:“只是李晓兰为什么会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方无双跟着沉闷半晌,“要不,在盘一下时间线?” 李晓兰的小电驴找到了,根据电动车一路行驶的地方,可以勉强推测出被害前三天的路程。 七号当天,村民曾看到李晓兰清晨骑车村庄,这一点核实无误。 一路跟踪电动车的痕迹,发现李晓兰从方庙村离开,到了市中心工作的店铺,给同事借了一千块钱,前往理发店和服装店进行消费。 孙浩出了现场,从理发店的员工口中得知,李晓兰去做头发的原因,是要去相亲。 因此推断,李晓兰晚上是与王炳强见面。 我们排查了市中区各个价位的西餐厅,在某个商场找到了李晓兰的电动车,走访寻找监控,在三楼的某个西餐厅证实了就餐的李晓兰和王炳强。 连点的东西都跟苏琪在胃部化验出来的一样。 根据西餐厅的工作人员诉说,他们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吃完饭,男子还将剩下的牛排和炸鸡块打包带走,然后不知所踪。 我们调取了商场所有的监控录像,发现两人从西餐厅出来后没有骑车,而是顺着安全通道离开,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摄像范围内。 卢东表示,按照正常的逻辑分析,相亲男女互相看对眼,吃完饭回去干什么? 我反驳道:“就因为是相亲男女,才不会那么快的去开房。” 方无双反驳我,“但李晓兰并不是真正的去相亲,她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为了报复父亲母亲以及丈夫,随便找了个男人出去玩而已。” 卢东打了个响指,“没错,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他们肯定去开房了。” 我挠挠头,“好,那就排查商场一千米范围内所有的酒店。” “而且是高档酒店。” 想着吃顿饭都要去不符合身份的西餐厅,那么去酒店,肯定要足够牌面。 我点头道:“对,价钱在三百以上五百以下的酒店。” “假设,假设李晓兰跟王炳强晚饭结束后去开房了?那当晚发生了什么?” 卢东猥琐至极的一笑,“嘿嘿,老程,你问着问题就有点居心叵测了!男男女女的,独处一室,还能发生什么!?” 鹏飞嘿嘿笑道:“那肯定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呗!” 我摆摆手,“不,排除该发生的,为何第二天李晓兰没有回家,兰姨拨打的电话没有打通,第三天被抛尸到了荒废池塘?” 卢东倒吸一口凉气,“那……既然李晓兰自愿跟王炳强去酒店,就不存在强奸杀人一事了,难不成在嘿嘿嘿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鹏飞脸皱巴巴的,嫌弃道:“什么意外?王炳强能力太强,把李晓兰给能死了?!” 卢东惊叹道:“啥玩意!怎么可能!?” 我低头沉思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老程,你脑子里进水泥了,咋就可能了!这……这王炳强的能力是有多强?!”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想了想,解释道:“也许李晓兰有什么先天性疾病,在极度激动的状态下会有生命危险。” “那这样的话,她丈夫的李望宇应该知道?” “那可不一定,万一李望宇没有给他满足的……” “咳咳咳!”鹏飞的猜测没有说完,便被方无双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方无双指着自己身边说道:“各位爷们,注意一点,办公室还有女同志在。” 我们三人抬头齐刷刷的看向杨灵,杨灵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一张脸从脖颈红到了耳朵。 看,这就是女同志进刑警队的不方便! 听听这些内容就不行了,那万一出类似的现场怎么办? 而且刑侦一队常年没有女同志参与会议,苏琪不算,我们聊起来便肆无忌惮了。 我清清嗓子,“总之,查一下李晓兰身上的疾病,去公立医院走一遭,废不了多大的功夫。” 我想着,又问道:“大车调查的怎么样了?” 卢东翻着白眼,“还在调查,那条路上每天来来往往几十辆货车,而且大多数是外地牌照,很难一一调查,这是个细心活。” “不,查七号晚上还在跑车,八号九号就不跑的那种。” 卢东眨眨眼,“为什么?” 我舔着嘴唇,现在的某些调查方向都是猜测,说起来未免有点心虚。 “因为,我怀疑脑袋卡在大车底盘上。” 卢东愣道:“李晓兰的脑袋?” “没错。” 我们以案发地点为中心,在四周展开了搜寻,搜到现在都没找到李晓兰的脑袋。 那只有一种可能,脑袋被大车给带走了。 卢东咧嘴道:“这太巧了,就没可能是被野狗野狼给吃了?” “就算吃了,肯定会留下痕迹的,再说了,案发地点只是不发达,不是荒无人烟。” 我摇着头,“这年头,你在野外碰见只兔子都够呛,你还想着找野狗野狼?!” “但是,卡在……” 我啧啧嘴,“给我杠是不是,给我去查!” 卢东耸耸肩,做了一个你是老大你说了算的时候,拎着厚厚的文件跟鹏飞出了办公室。 方无双跟着起身,“我继续去搜索小电驴了,看看能不能查出点线索来。” 杨灵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我张张嘴,小心的说道:“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下次,你要是听着不顺耳朵,就直接给我们说就成。” “不不,这是正常的办案过程,我不应该逃避的。” “那就好,一点点的就适应了,办案就需要一颗强心脏……” 我的前辈经验还没有传授完毕,办公室突然传来敲门声,门一开,收发室的大老爷出现。 大爷扬着手,开口道:“程宵,是吗?” 不管多大的官多大的级别,在老大爷眼中都是一视同仁的。 我连忙站起来,“没错没错,我就是程宵。” “来,有你的快递!” “快递?” 我惊讶的走上前去,最近没从网上买东西,怎么会有快递? 再说了,我买的东西都寄到小区去了,谁会寄到警局来? 我起身在大爷手中的单子上签好名字,随即接过来一个大大的沉重的箱子。 我搬着箱子放在办公桌上,杨灵跟着往前凑,“队长,这是买了什么好东西?” 我摇着头,“不知道。” “开玩笑!自己买的东西会不知道?” 我低头去看箱子上贴的快递单,海关检验,这还是个进口的东西? 收件人,南宏市警察局刑侦办公室程宵。 寄件人,沈阳明。 第190章 三个信封 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办公室,映出杨灵忽明忽暗的脸。 杨灵表情凝固半分,缓缓问道:“这个沈阳明是无天教派创始人的那个沈阳明吗?” “应该是吧。” 反正,我只认识这么一个沈阳明。 快递是从m国加利福尼亚州邮寄过来的,上面清晰的印着沈阳明的电话地址以及身份信息。 真的是太嚣张了! 我内心恨恨的想着,总有一天会把你抓捕归案的! 我顺手在办公桌上拿起刀子,在划开胶布的时候,内心闪过一丝迟疑。 沈阳明怎么会好心好意的给我寄东西? 这里面该不会装的是尸体之类的?! 我又重新掂量了一下,感觉重量不对,应该是很轻的东西? 管他呢!人都把东西送上门来了,我岂能害怕? 我胆子一横,大胆的划开交代,偌大的盒子里面装了一个小盒子,又装了三个信封。 我手停顿了片刻,率先将三封信掏了出来。 杨灵在旁边好奇心满满,跟着动手将小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扁扁的,大概三个手掌大小,表面包了一层包装纸系着金色的蝴蝶结,煞是好看。 女孩拿在手里看了半晌,问道:“队长,我能打开么?” “打开吧。” 牛皮纸撕开以后,里面是黑红相间的包装盒,上面印着慢慢的英文字母。 我正在辨认之际,杨灵兴奋地说道:“巧克力!这不是网上特别火的那种纯手工黑松露巧克力吗?s市和b市都有买的,特别特别贵,即使这样也供不应求,网上很多人连预约都买不到,我天啊!” 杨灵念叨着,掀开盒子,里面装了十六颗特别漂亮的巧克力,看上去食欲满满。 然而,我不太喜欢吃甜食。 我不喜欢吃甜食这件事沈阳明是知道的,那还给我邮寄巧克力? 这孙子绝对是故意的! “既然你喜欢,那你就吃吧。” “吃!?”杨灵瞪着大眼睛问道:“这……这不是犯罪分子的东西吗?难道不应该归成证物,再说了,他在里面下毒怎么办?” “他不会下毒的,放心就好。” 我随口应付了一句,拆开了手中的三封信。 第一封信里面装着七张照片,无一例外全都是风景照,有的照片勉强的一个背影。 单凭背影我便能辨认出来,他是沈阳明。 照片阳光大海,金色海滩,漂亮奢华的大别墅,盘山公路上的跑车,可以看出,沈阳明在异国他乡活的有多么的滋润。 以前当朋友的时候,我曾经听他说,他喜欢摄影,照片是唯一能够留住时间的东西。 只是拍了一大堆照片没有用武之地,便在家里扔着积灰。 再加上他的工作性质,天南地北的四处乱跑,厚重的照片带着嫌累赘,便都扔了。 我当时听了格外的心疼,开口便说,下次在工作旅途中再拍了照片,可以邮寄给我,我的地点扎根在了南宏市,不会动弹。 照片就放在家里,好好的给你保管,绝对丢不了。 等到以后你成家立业的时候,我便把所有的照片再还给你。 沈阳明点头,应了下此事。 当时是以朋友身份做的约定,万万没想到,身份揭穿,这家伙还言出必行!? 我捏着七张照片,恨不得直接掀桌子把照片烧了! “队长,这又是什么?” 我深呼吸一口气,稳定情绪道:“这才是证物。” 随即,我又拆开第二封信,心想,该不会三封信封全都是他的照片? 第二封信薄薄的,拆开一看,里面是两张信纸。 信纸是便利店都能买到的普通白色信纸,其上的瘦金体略带行书的影响,写的并没有那没那么瘦骨嶙峋,却非常的锋芒毕露。 我见过很多次沈阳明的笔迹,却每一次都在感叹,写了一手好字。 俗话说,字如其人,可又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我展开书信,想象着他的语气,看着通篇的字句,大多是一些问好和日常的话。 说自己到了国外生活安顿下来,事业都已经凭证,说南宏市一行对自己事业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估计要处理缓和几个月。 等到这波平息结束,便会重新回南宏市看望自己。 还说居住地条件很好,阳光沙滩气候宜居,只是见到了以前的很多老朋友,喝的酒比较多。 写这封信的时候还在宿醉。 在吵吵闹闹的酒吧里喝酒,醒来总会头疼,头疼的时候便想念跟我一同吃饭的时间。 醒来睡到自然醒,感觉心神都非常的愉悦,是最棒的喝酒体验。 又叮嘱我不要太操劳案子,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还叮嘱我将共情力和正义感放低,这样生活就会少很多的苦楚。 最后,本来想在这封信的末尾署名李四,可想想,又感觉欲盖弥彰,索性,落款沈阳明。 我拿着这封信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倒不是因为感动,单纯是生气。 这混蛋的脸皮是有多厚! 明明知道我恨他,恨不得将他抓起来枪毙,竟然还写着种信来刺激我! 远在大洋彼岸都不让我心里好受!妈的! 杨灵在旁拆开巧克力后,到底没舍得吃,又凑上来看我手中的这封信。 信里没什么晦涩难懂的语句,一眼望过去,便已知晓大概。 杨灵看看信,又看看我,再次看看信,一脸认真的表示,“我觉得可能弄错了。” “什么弄错了?” “这个沈阳明应该不是我们以前专案的罪犯,而是你的朋友。” 我将信折起来打算塞回去,“没有弄错,就是邪教的创始人。” 却发现这封信的背后也有字。 ‘最后,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向你透漏一个你想要知道的事。 她不配成为你的噩梦,只有我配。’ 我嘴角抿着,视线落在了她这个字上,下意识看了看身旁的杨灵。 杨灵似乎想到什么一样,低着头脑袋,躲避着我的视线,低头不语。 我缓缓的放下信,拿起了第三封信封。 第三封信封的薄厚程度跟第一封相同,根据手感来判断,估计是同样的照片。 打开以后,我从里面找出来十多张照片。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陈灵, 往前倒腾几年,应该是陈灵上学时候拍摄的,模样稚嫩,脸庞更加年轻。 她穿着一身学生制服模样的天蓝色裙子,手中捧着一本无天的教义,水灵灵的大眼睛直视着镜头,表情无悲无喜,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种优雅精致气定神闲的感觉,让我想到了江微微。 其余的照片全部都是陈灵如此状态下拍摄的,或吃饭或讨论或写作,或者一大堆人聚集在一块,像是在传教? 而且每张照片背后都有相应的时间数字,确实是陈灵在上大学的时间。 我深呼一口气,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震惊归结于震惊,脑海中却有一种机械卡在齿轮上,正好完美归一的而感觉。 我忍不住暗叹了一声,“果然。” 陈灵果然跟邪教有关系,那神秘的符咒、年轻的女孩,跳楼身亡,都跟这个远在大洋彼岸的无天教派有关系。 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明明沈阳明就在自己面前晃悠,却感觉一起朦朦的抓不住。 杨灵手搓着,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我将陈灵的照片全部放在她的手中,“看看,应该是你很熟悉的东西。” 杨灵神色一变,大眼睛别有深意的看着我。 我淡定的从身边路过,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这层窗户纸算是彻底的捅破了。 第191章 坦白从宽 案子经过两天,让人意外的是,卢东调查的大车司机仍旧状况不明,王炳强率先找到了。 我差点揪着卢东耳朵,骂他废物! 王炳强之所以归案,也不是因为刑侦一队的警员聪明能干,而是因为无处不在的居委会大妈。 某开发区小区里面开了一家黑网吧,不需要身份证,只要给钱就能在里面通宵住宿。 小区里面的居委会大妈注意到这么一个胡子拉碴连澡都不洗的人,经常在附近转悠。 她们嫌弃此人破坏了小区文明和谐的氛围,于是出言相劝。 没想到男人不仅不领情,还对大妈们恶语相见。 这种是能忍? 于是十分生气的大妈打电话报警,说有人欺负辱骂自己。 开发区的民警快速出警,对男人进行逮捕,在看见警察以后,男人玩了命一样的逃跑。 不用说,这种人身上百分之一百二的有案底。 民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住男人,通过市局的线索一查,竟然没有案底? 又在市局里问了问,这才被我们刑侦一队发现。 跟想象中的差不多,王炳强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长相朴实,国字脸,很壮很胖,由于常年在工地导致皮肤都是黑红色的。 从案发时间七号开始算,到现在有十天了,十天不洗澡不洗头不刷牙其实还算可以。 但他戴的网吧都呼呼冒着热气,一天天的出汗,导致身上一股酸臭味。 我们放到审讯室的时候,男人吓得瑟瑟发抖。 我跟卢东交换了一下眼色,板着脸,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刚到了桌前,还没等坐下,王炳强便连哭待喊的开口,“警察同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我认罪,我认罪,是我害死了李晓兰,但我真的是无心的! 我不知道,我就轻轻的摔了她一下,人怎么就没气了!警官大人,我坦白从宽,我算自首,你千万被判我死刑!” 说来惭愧,让我叛你死刑,我还真的判不了,这都是法官的事。 我们警察只管破案而已,顶多在案情陈述报告里面给你求求情。 而卢东的关注点则在另外一件事上,“好家伙!就你逃跑的那架势,三个警察追你都没有追上,差点在大马路牙子上北车给撞了!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自首!?” 王炳强哭丧着一张脸,“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家里三代都是种地的,平时老实巴交的,我什么都犯过,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而已!” “杀人的事,可不一次就够了。” “我……我真的是无心的!我犯不上,我真的没想要杀她!” 我咳嗽两声,抽出几张纸来递给他擦擦鼻涕眼泪,又递过去两根烟,让他冷静。 “没事,只要你确实是无心的,不会判处你死刑的。” “老实点!仔细交代!” 王炳强抽着烟,灌了几口水,总算是冷静下来,“我肯定老实交代。” “嗯,从现在开始,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我掀开案件资料,问道:“你是王炳强对吗?” 王炳强一愣,狐疑的看了我们一眼,估计心里在想,唱的那出? 我说道:“正常的走流程,你回答就好。” “是,我叫王炳强。” “你跟死者李晓兰认识吗?” 王炳强垂着脑袋,呆呆的说道:“认识,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几天前刚刚见了第一面,在前面之前也通过电话。” “在七号晚上,美食商场三楼茉莉西餐厅见的面对吗?” 我将视频监控的截图照片拿给他看,“看看,这是你们两个吗?” 王炳强凑前打量着,“对对,没错,就是我们两个。” “来,把这件事仔细说说。” “这是从哪儿开始说呢,我老家是某盆地省份的,山高路远的,家里多穷的铃铛响,我是最后一个小孩,不甘心一辈子窝在山沟沟里,想要出来长见识见世面,就在十七岁的时候跟村里一个泥瓦匠师傅……” 话没说完,卢东伸手打断,“你小时候的经历并不需要,从你遇到李晓兰开始讲。” “嗷嗷!”王炳强应了几声,跟我讨了一根烟,继续道:“我出来这么久了,家里给找的媳妇我都看不上,外面的大姑娘小媳妇又看不上我,就一直单着。 我打工认识了不少的哥们,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递出去,让他们看着有合适的人介绍介绍。 我的条件不好,没房没车的,人一听就算了,我根本没抱多大的希望。 就五六号的时候,突然有个女的给我打电话,说是兰姨介绍相亲的,问能不能有时间见面? 我从电话里听着声音好听,又特别年轻,顿时心里就乐开了花,有个媳妇就成。 跟我一同打工的兄弟说,让我活泛活泛心眼,把女人骗到手再说其他的。 就算这次相亲不成,睡上一觉,我也不算吃亏。 于是我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挑着年轻人都喜欢去的西餐厅,死贵死贵的,在餐厅吃一顿饭好几天的工钱都没有了。 但没办法,不说女的都喜欢去那种地方吃饭。 我们就约着见面了。” 我见他停顿,追问道:“然后呢?” 王炳强咂咂嘴,“这李晓兰长得真漂亮,我看她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是肯定看不上我的,说不定就讹我一顿饭而已。 我当时心里就想,我绝不能吃亏。 在西餐厅吃完饭,这……李晓兰吃饭的时候就兴致不高,一直在看手机,那注意力压根就没在我身上,我就有点生气着急了。 等一吃完饭,李晓兰起身就说家里还有事,想早点回去。 我相亲这么多次,对这事都有经验了,这肯定是对我不满意就想跑!以后再联系就难了。 我这不白花冤枉钱,百花一顿饭钱吗!” 卢东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道:“相亲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没有相中,人家再把钱还给你就成了,怎么能这么想?” “嘿!她那种女人怎么会把钱还给我,肯定是当白食吃了。” “不是,我……” 我一把按住卢东,不需要跟这种瞎计较浪费精力。 “继续说,监控视频上看着你们并肩离开了商场,李晓兰没有回家?” 王炳强抽着烟,抬头看了我几眼,狠这心说道:“我骗她的,我花了这么钱,这么多年没有媳妇,又加上这个李晓兰长的实在漂亮,晚上还喝了那么多酒!我一时心声歹念,我就骗了她,把她骗到了小旅馆里面。” “骗她,你怎么骗的她?” “我就给她说,我工地上的兄弟们都知道我出来相亲,都想要见见我的相亲对象是啥样的,你看,我出来一趟,花了这么多钱,你总让他们见一面再走。 我就这么死乞白赖的求着李晓兰,那姑娘心眼也好,看在我花钱的份上就同意跟我回去。 我又骗她,我们没在工地住,而是在附近的小旅馆住,跟我去那里走一趟就成。 刚开始她还不愿意,后来我一直磨蹭着她,她就跟我走了。” 我琢磨着,问道:“小旅馆?” “对,就路边六七十块钱一晚上的小旅馆,特别便宜的那种话,我要说贵的,她也不信。” 怪不得!怪不得我们调查了这么多天的高档酒店,都没有查到他们两个。 从吃饭开始,我们的思路就跑偏了。 李晓兰根本不愿意跟着王炳强过夜,而是男人哄骗她的。 王炳强叹了一口气,“就这样,我骗着她进了旅馆,上了楼,我是心怀不轨,想对她动手来着,只是还没动手呢,就出事了……” 第192章 假死 “你说说,饭都吃了,年纪都这么大岁数了,睡一觉又能怎么着,李晓兰跟疯了似的不要命的打我,我就害怕,害怕她在旁人引来,再去警察局告我,我就捂着她的嘴,把她摁在床上。真的!警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用的力气特别的小! 我捂着嘴捂了还没有半分钟,她就躺在床上不动弹了! 我当时吓坏了,怎么叫她打她拍她都没有反应,摸着鼻子又听了听心脏都没有动静! 人……人就被我给捂死了!” 说到此处,王炳强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哭泣着还为自己抱怨,“我哪里能想到这回事!要是……要是我能想到,我绝对不会带她上楼的!” 我无奈的翻着白眼,多少罪犯都是事后马后炮,早干什么去了? 我敲敲桌子,“别哭了!” “所以,你是在强奸过程中不小心害死李晓兰的?” “对,是我掐死她的。” “不对的……” 卢东正在问话,听我突然蹦出来一句不对,侧着头问我:“哪儿不对?” “你还记得的李晓兰的死因是什么吗?” “失血过多。” 没错,苏琪出具的尸检报告中李晓兰的死因是失血过多,而面前的王炳强却说,自己是把她给掐死的! 我满心疑惑的继续问道:“然后呢?” 王炳强抽泣着说道:“然后,我就把李晓兰扔到了西南区的建筑工地。” “你把李晓兰扔到了建筑工地!?” “对,我对这一片不太熟悉,只知道附近的几个工地,我就尽可能的扔的远一点。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我就想着逃跑! 可害死了人,再跑能跑到哪儿去,我就一直蜗居在黑网吧等着事情败露的一天。” 王炳强抹了一把眼泪,拿出一副好男儿英勇就义的表情,“警官,我承认错误,都是我的不好我的不对,我诚信悔改,只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我起身从外面拿进来一张南宏市的地图,让他给我指认一下抛尸地点。 王炳强琢磨了半晌地图,终于找了开发区边缘位置一个正在修建的建筑工地。 他确定道:“就是这里,我一个好哥们在这附近安装监控摄像头,我知道什么地方是死角,当时只想着把人扔到这里拍不到我的脸。 既然拍不到,警察就没有证据,所以才……警官,我错了!” 这个建筑工地离着抛尸地点有十里地,那李晓兰怎么到的荒废池塘!? 我跟卢东对视一眼,有点被搞晕了? 我挠挠头,“不,你把在案件过程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卢东挠着头,焦急无比,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语气不顺的怒骂道:“让你讲,你就讲!” “嗷嗷,我讲我讲!”王炳强吓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再次颤颤巍巍的说道:“就五六号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打来的电话……” “不,从你发现李晓兰没了气息开始。” 王炳强愣了片刻,缓缓地说道:“当时我用力的晃悠李晓兰,掐人中泼热水,甚至还给了她几巴掌,人就躺在床上,脸色铁青,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坐在床边抽了整整一盒烟才意识到,人真是被我弄死了! 我当时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赶快把尸体处理了,然后跑路。 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慢慢地就想起那个建筑工地来了,我知道有条小路通往那里,也知道怎么规避摄像头。 于是我就从工地开出一个电动三轮车,拉着李晓兰到了建筑工地,将人扔在了地上。” 由于没有去过建筑工地现场,我在手机上调出照片,选择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场地。 “就这样放在地上?” 王炳强点头,“没错,就摆在面上,第二天工人上班肯定会发现她的!” 但是,第二天没人发现李晓兰。 卢东皱着眉头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跑回去了,将李晓兰的电动车扔到了路旁边的防汛沟里面,我知道肯定会被人发现的,但只要跟我没有关系就行。 我本来打算连夜离开南宏市回老家的,可又想到警察的办事能力,说不定有一天就会把我给查出来,在老家被逮起来让父母丢人,还不如在南宏市待着。 于是我就找了黑网吧,等着事情彻底败露的一天。” 王炳强又抹着眼泪,“警察,我真的错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思索道:“这么看来,在扔到工地的时候李晓兰还没有死?” “对,有可能是暂时性昏厥或者假死状态。” 卢东顿了下,继续问道:“那七号晚上到八号发生了什么?” 我猜测道:“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李晓兰的尸体被旁人发现,旁人将他进行了挪动。第二种,李晓兰自己清醒过来,从建筑工地离开走着前往方庙村。” 卢东歪着头,“第一种情况没得可能,谁会去搬动一个不知死活的尸体?再说了,这种工地上荒无人烟的,一般晚上没有人经过。” 我们两个议论着,王炳强不知所措的坐在对面紧张的盯着我们。 我看了看他,拍着卢东的肩膀道:“交给你了,给他解释清楚。” “不是,这种事为什么老交给我?” “当然是能者多劳。” 我拿起案件资料出了审讯室的门,透过单向玻璃往里看,王炳强再次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不过,这次应该是喜悦的泪水。 回了办公室停留片刻,我调出王炳强所说的建筑工地,正当算走一遭看看,突然,在门口遇到了正找我的杨灵。 “队长,你这是要出门?” “对,有个事需要去现场确定一下。” 杨灵双手背在身后,笑得灿烂活泼,“可以带着我一起去吗?” 我挥挥手,“走,一起。” 两人出了警局大楼,坐着车一路快速前往建筑工地。 杨灵全程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我身上,“队长,你为什么会带我一起去?”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因为你是我的下属啊,你不是刑侦一队的成员吗?难不成真的来一队当米虫混吃等死,能干什么活就干什么活呗!” 我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深层含义,但我不想说,继续装傻。 杨灵歪头笑着,“对啊,也对。” 如今已经立冬,室外的普通温度在七八度左右,冷到不算多么的冷,但工地上的活已经不好干了,大多数工地都已经歇业。 只剩下几个要钱不要命的地方仍旧在忙碌。 王炳强所说的西郊建筑工地就属于这种情况,工地上依旧忙得热火朝天。 我们开车到达工地边缘位置,找来工头,出示了一下警察证。 工头四十来岁,看上去就是一脸会来事的圆滑模样,再看了警察证后,慌慌张张的说道:“咋的啦!警察同志,我们工地上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绝对没有闹事的! 这……这难不成是来找大老板的,大老板没来,好几天没来工地了!?” 我摆摆手,“不用紧张,我就是来问两句话。” 工头照样无比的紧张,“问啥?” “这里的工地晚上有人值班吗?” “有,我们工地上都是沙子钢筋和混凝土,都老值钱了,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 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 那按理说七号晚上应该会撞见王炳强跟李晓兰才对! “七号晚上值班的人是谁,我想问几句话。” 工头看我们几眼,低声问道:“警官,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桩命案,可能跟工地有关系。” “什么!?” 第193章 工地 “所以王炳强根本没有杀害李晓兰,而是过激的行动使得李晓兰短暂性的昏迷休克,他以为人死了,就把人给扔到了工地。” “没错?” 杨灵盘算了一下时间,“啊,幸亏七号的时候还没有下雪降温,否则人躺在水泥地上一晚上,就算死不了,都会被冻坏的!” “问题是李晓兰没有在这儿躺一晚上,她肯定还出了其他的事。” 正议论的时候,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年人走了上来,看面相大概六十多岁了。 工头说道:“徐叔,他是工地上的小工,这个月晚上的值班都是他负责。两位警官,您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他好了。” 徐叔搓着手,略显尴尬和为难的鞠躬说道:“两位警官好。” “不用客气,我们就是简单的问几句话,谢谢您的配合。” “好好,一定配合。” 我从口袋里掏出王炳强跟李晓兰的照片,递到了徐叔跟前,“请问,您在七号晚上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这个……” “男的大概三十多岁,很壮,身穿工地上的普通蓝色制服,开着一辆三轮车。女的处于昏迷状态,被扔到工地的空地上,有印象吗?” 徐叔认真端详着照片,“没有,我不记得这两个人。” “怎么会没有!按照王炳强的证词,人明明就扔到这里了!” 杨灵焦急的问道:“您再想想!” 工头在旁看着,跟着问道:“你是不是偷懒睡着了?!我不是说这个工地要隔一个小时来巡逻一次,你又给我偷懒是不是!” “没有,我保证巡逻了。” “巡逻了没有看见他们两个?就在十二点左右,他们来了这个工地。” 听着杨灵的话,工头再次看向徐叔,骂骂咧咧道:“能干就干!不能干走入,我他妈的花这么多钱雇你大晚上的睡觉的,真是晦气! 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他妈的!要是沙子丢了,你赔的起吗!?” 徐叔懦弱的缩着肩膀,眼神坚定道:“没有,我真的巡逻了,十二点工人下班,我绕着这个圈子走了足足两遭,绝对没看见他们!” 杨灵疑惑的皱眉,“徐叔,说谎话可是要刑拘的!” “妈的!你到底看没看见,是不是去睡觉了!?” 徐叔看看我,又看看工头,伸着脖子,掷地有声道:“没看见,我打着手电筒在附近转了两圈,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是不是警察同志搞错了?” 工头狐疑的看着徐叔,转身说道:“他说,他没看见。” “不对,我们已经……” 杨灵依旧想要上前辩论,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笑道:“那可能是我们搞错了,老人家夜晚巡逻看场子不容易,挣两个钱也不容易,兄弟,说话客气点。” 说着话,我给徐叔和工头分了两只烟。 工头对我,显然要客气的很多,低头哈腰的说道:“着急着急,这工地的沙子没了都是我来赔!老头年纪都这么大了,白天做工,晚上就应该好好休息,可他非要多挣一笔钱,拍着胸脯给我保证晚上绝对不会偷懒。 我能有啥法子,我也不容易!” 徐叔拿着烟,笑容僵硬,眼神慌张无措的看着我们,“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那好,以后有事再来麻烦您。” “警察同志说笑了,我们积极配合,积极配合!” 我点点头,正想离开,突然停住脚步问道:“受累打听一句,附近有没有吃饭的地界,我们早上出来办案,一直到现在都饿着肚子,想顺便填补点东西。” 工头忙恭维两句辛苦,指着某个方向说道:“顺着这里直走,走半个多小时,大概两三里地,差不多能看见一片破旧的厂房,进去,里面就有不少做吃的馆子。挺近的。” “好,谢谢。” 杨灵还算是机灵,见我拦着不让她说话,便一直都紧闭着嘴。 一直到车上,她才吐槽道:“两三里地还挺近的!他是不是没有距离概念?!” 我笑道:“对于下苦力的工人来讲,这点距离不算什么,走着都算是休息了。” “我们明明刚出来,为什么说没吃饭?” “走,带你再去吃点。” “哈!?” 开车只需几分钟,我们便看到了工头所说的破旧厂房。 荒废的厂房重新再利用,附近的村民和住户在里面搭建起简单的塑料棚子,买的都是极其便宜日常的快餐。 我们随便找了家还在开门的包子铺,掀开塑料门帘,走了进去。 塑料棚子覆盖出一小块空地,里面摆放这些桌椅板凳,热气腾腾的冒着一口大锅。 “吆,两位兄……两位不是附近打工的?” “路过,顺道在这里吃点东西,怎么?不是附近工地的工人不卖?” 老板擦着手,干笑道:“怎么会!门迎四面八方客,谁来了都照样做生意!” 老板看了一眼我,又上下打量杨灵,“我们店里卖的东西只管饱,可能没那么好吃,两位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再走上几里地,城区边上就有馆子了。” “没事,我们不挑。” 我看着墙上贴着的菜单,随便要了一笼包子,又要了两碗豆浆。 杨灵拽着我的胳膊,小声的说道:“要吃你自己吃,我不吃的。” “成,我自己吃。” 我们挑了个地方,正想坐下,突然听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动静! 我跟杨灵对视一眼,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这一片全都是塑料棚子或者集装箱改造的店铺,大大小小散落在荒废厂区内有七八家。 在距离不远的东边有两个人正在对着骂街。 离着很远,再加上脏话里面掺杂着方言,听不出他们吵得是什么内容。 周围正在忙碌的店家老板看了两眼,见怪不怪的,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我看着吵架的两名大汉,正想着,要不要去劝架? 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兄弟,你的包子端上来了,趁热吃。” 杨灵指着远方吵架的两人问道:“老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害,姓王的跟蚂蚱又吵起来了!这已经好几天了!” “谁?蚂蚱?” 老板指着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的男人,“他就叫蚂蚱,腿受过伤,走起路来一蹦一蹦的,大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他在最东边的那个红色棚子里面卖烧饼。” 蚂蚱的脸色是那种不正常的枣泥红,看起来很是奇怪。 “跟他对骂的是最近想来这里做生意的村民,姓王,我跟他不熟,不知道叫什么。” “那他们为什么吵?” “这个吗……我只是听说哈,可不保真。” 我笑道:“没事,我们就是胡乱听一耳朵。” “前几天的时候,蚂蚱突然不想干了,想着把铺子转出去,就找到了这个姓王的村民,听说双方都谈好价格,就等着交钥匙了。 不知怎么,蚂蚱又突然反悔,不想卖铺子了,可这姓王的连工作都辞了,只等着做买卖了。 于是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始吵,天天吵,我们都快被烦死了!” 杨灵嘟着嘴,说道:“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个蚂蚱出尔反尔一点诚信都没有!” “哎,谁知道他!想起一出是一出,我们都习惯了!” “这个姓王的村民可以去告他,让法院强制执行。” 老板憨憨一笑,“瞧您说的这话,我们挣点小钱下死力气的都是口头约定,没人正儿八经的签合同,拿什么告?” “好啦好啦,两位,别看热闹了!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