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始皇帝的系统》
第一章 我成了始皇帝的系统
始皇帝三十七年,七月丙寅日……
沙丘行宫灯火通明,无论大臣,奴婢,侍卫皆是神色凝重,行色匆匆。
因为这个新生强大帝国的主人病了,所有人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受。
行宫大殿一声重重的咳嗽声,正透露着声音主人的虚弱与痛苦。
一名身穿黑色帝袍,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正躺在卧榻前,准备交代后事。
他很清楚,这一次,自己真的大限将至了。
好不甘心啊!
朕虽然廓清轩宇,一统神州大地,但四方夷狄尚未俯首,朕却已经病入膏肓。
“赵高,人呢?”
“怎么还没来?”
躺在卧榻上的嬴政,声音虚弱无比的看着守候身旁的符玺令事赵高问道。
“陛下莫急,下臣已经派出几波内侍前去传唤百官,应该快到了。”
赵高深深低着头,不敢去看始皇帝陛下的眼睛。
虽然他已经虚弱的无法站起来了,但虎死雄威犹在。
更遑论,眼前这个男人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也绝非猛虎所能比。
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比他还危险了。
嬴政再次发出几声沉重的咳嗽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再也看不出半点血色。
撑不住了么?
“代……代……朕……拟诏!”
“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
“立,立,长公子……扶苏为储君,继二世皇帝大统。”
说完,他便缓缓闭上了双目,带着无尽的不舍与不甘,意识逐渐归于混沌。
“陛下?”
看着紧闭双目,失去生机的始皇帝陛下,赵高神色有些谨慎,轻呼道。
可是根本就没有半点回应,再三叫了几次,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赵高紧绷着慌乱的心,轻手轻脚来到卧榻前,用手试了试呼吸。
驾崩了?
陛下驾崩了?
一瞬间,千百个念头浮过脑海。
赵高看着手中的遗诏,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扭曲起来。
将手中的遗诏直接丢进了火鼎之中,看着它彻底被火焰吞噬殆尽。
“您活着它是遗诏,可您死了啊!”
“那它便是伪诏,这二世皇帝任命诏书,要由我赵高说了算。”
“陛下,您说对吗?”
“公子胡亥是下臣的学生,不像长公子对下臣十分不待见。”
“他也是陛下您的儿子啊!”
“他做二世皇帝,有下臣的辅佐,一定比长公子更加出色。”
“陛下,您糊涂啊!”
“为了大秦帝国,为了山河社稷,这江山还是由公子胡亥来坐吧!”
“陛下,您既然不出声反对,赵高就认为您答应了啊?”
赵高一屁股坐在卧榻下,神色时而悲伤,时而癫狂,颇为患得患失的自言自语道。
陛下……
这都是您逼赵高啊!
赵高为求自保,方出此下策,您一定不会怪赵高对不对?
哈!哈!哈!哈!哈!哈!
大殿之中,响起一阵阵疯狂的大笑之声。
嬴政的意识逐渐消散,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脑海。
“始皇帝!”
一个急迫的声音,在无尽混沌之中响起,震的嬴政一下惊醒过来。
“是谁在唤朕?”
嬴政看着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满脸疑惑,这就是三泉之下的世界吗?
是列祖列宗在召唤朕吗?
“太好了,终于见到活的始皇帝了。”
突然黑暗之中响起一个声音,吓了嬴政一大跳。
“????”
嬴政怔了怔,什么鬼?
朕不是死了吗?
“汝是何人?”
嬴政有些警惕,在这个未知世界,自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下至尊了啊!
“我?”
“当然是陛下的系统啦!”
曾浩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就开个车,然后就莫名其妙遇到了一个光洞,瞬间来到了这里。
到了这里之后,自己脑海之中多了一连串古怪的记忆。
自己竟然变成了系统,还是那个千古一帝,始皇帝的系统。
总而言之,始皇在,自己活,始皇死,自己亡……
所以刚刚他才那般失态大喊,真怕始皇帝真嗝屁了,自己岂不是也要完蛋了?
“系统是什么?”
嬴政再次楞了楞,满头雾水的沉声道。
“系统就是……额!”
怎么解释呢?
“对了,陛下可以把我理解成有求必应的神器。”
“有了系统,陛下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曾浩尽量克制自己的心,毕竟眼前这位主,可是秦始皇啊!
多少男人心中的偶像……
当然也是自己的偶像,至少无论他的功过如何被抨击,但是能够成为第一个一统神州,成为华夏民族标杆的始皇帝,就值得任何人去尊重敬仰。
“有得必有失,朕需要付出什么?”
嬴政显然不是三岁小孩,那双似乎能看穿世间万物的眼神,凝视着黑暗,波澜不惊道。
“完成系统任务,陛下就能得到相应的好处。”
曾浩想了想,然后声音洪亮道。
“什么好处?能让朕死而复生吗?”
嬴政显然是一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怎么可能轻易被糊弄。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绑定仙国大帝系统。”
“新手大礼包,还魂丹一枚,请注意查收。”
曾浩知道任何解说,在这位始皇帝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最实在的好处,才能胜于一切辩解。
额!
嬴政怔了怔,这么爽快?
还魂丹?
真的能让自己起死回生吗?
“什么?”
“你再说一遍?”
“陛下遗诏让公子胡亥继承二世皇帝大位?”
大殿之中,一个留着山羊须,满头黑发已经染上了斑斑银丝的老者,满脸不敢相信道。
“李丞相,陛下遗诏便是如此,您不相信,咱家也没办法。”
赵高满脸赔笑的看着眼前的老者,姿态放的很低。
毕竟这个老人可是大秦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如果没有他的配合,公子胡亥想要继承大位,无疑难如登天。
毕竟朝中文武大多都拥戴长公子扶苏,军中蒙氏一系更是亲近长公子。
大将军蒙恬戍边北关,手握大秦最精锐的三十万长城军团。
而郎中令蒙毅,好不容易被自己用计支走。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一旦扶苏继承大位,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自己与蒙家兄弟,关系可并不好,甚至当年还有些仇隙。
若非陛下怜悯,法外开恩,自己当年就被蒙毅弄死了。
“赵高,你可千万别犯浑。”
“长公子继承大统,乃天下万民所愿,满朝文武所请。”
“自古以来,滔滔大势,不可逆也。”
李斯可不是傻子,能够权倾朝野这么多年,并非全靠皇恩浩荡。
没点真本事,岂能坐稳相位?
以自己对陛下的了解,绝不可能传位于公子胡亥。
虽然公子胡亥是自己的女婿,但多年来承蒙陛下厚爱,自己才有今日之荣宠。
斯又岂能负主上知遇之恩?
陛下临终时,留下遗诏,就只有赵高一人在身侧。
黑白是非,全听赵高一张嘴?
岂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遗诏?
谁知道是不是伪诏?
这份遗诏一旦公布天下,必然会举国哗然。
闹不好,刚刚一统天下的大秦帝国,就会分崩瓦解,四分五裂。
神州大地,再次燃起烽火狼烟。
陛下与自己一生所努力的局面,将再次被毁坏。
这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满朝文武半数都是支持长公子,军中蒙恬更是长公子的恩师与鼎力支持者。”
“你想扶公子胡亥继承大统,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旦你敢公布这份伪诏,长城军团三十万铁骑,顷刻间便能挥师咸阳,清君侧,扶社稷。”
“你赵高何德何能?又拿什么与三十万铁骑抗衡?”
“到时候白白丢了性命不说,还要落下个谋逆乱国之罪,株连九族。”
李斯看着赵高,神色古井无波道。
赵高被李斯那双锐利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但自己也不是笨蛋,伪诏?
怎么可能?
它就是陛下遗诏!
“李丞相可别冤枉我赵高了,我赵高就是一个小小内务官,这皇帝由谁来做,与我赵高何干?”
“赵高侍奉陛下二十余载,只是尽忠职守罢了。”
“只不过高听闻丞相与长公子政见不合,只怕长公子继承大位以后,这丞相之位说不定就要换个人来做了。”
“郎中令蒙毅才华出众,又是大将军蒙恬之弟,深得长公子赏慕。”
“我赵高一个不入流的内务官,大不了归乡养老便是。”
“陛下遗诏便是如此,真伪丞相若不信,大可自行改诏便是。”
“皇帝玺绶在此,丞相自便。”
赵高说完,转身取来皇帝符玺,放在李斯面前,泰然自若道。
人心总是贪婪的,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总归有弱点可寻。
李斯自命清高,自诩忠信无双,可那也仅仅是对陛下。
如今陛下归天,他李斯就不是人了?
就没有半点私心?
一旦扶苏继位,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李斯,第二个才轮得到我赵高!
如何取舍,皆看天命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做的,能说的,自己全都做了,也全都说了啊!
李斯的脸色阴沉下来,一时间大殿陷入了沉寂。
赵高之言,的确戳中了自己的痛点。
长公子为人品性的确值得让人拥戴,就连自己对长公子也报有极大的好感。
认为一旦他继承大位,必能成为一位仁义之君,修复天下数百年来的纷乱仇恨。
可惜诚如赵高所言,自己的政见与长公子背道而驰。
自己上谏陛下乱世当用重典,移除歪风邪说,以正天下宵小乱贼之心。
而长公子则认为天下纷乱久矣,当实行仁政,推行儒学礼仪教化万民,化解各地隔阂仇恨。
也许我们都没有错,但错在了时间点不同。
总之自己与长公子执政理念相差甚远,多年来,也多次闹的不欢而散。
他真的继承大位,自己的确会失宠,而且会比想象中的更快。
公子胡亥虽然顽劣一些,但也聪慧过人,又是自己的女婿。
如果自己好生辅佐他,将来也许又是一代圣君,就算比不上陛下,守住大秦帝国万里山河,应该不在话下。
哎!
李斯可以失去一切,但李氏一族,不能就此没落啊!
陛下!
臣一生都献给了大秦,您就这么走了,臣会替你好好教导二世皇帝,让大秦万里山河永固。
“就算是真的遗诏,也不能颁布天下。”
李斯的格局可不是赵高能比拟的,这其中的利害之处,他远比赵高看的要明白。
天下大势岂能轻易扭转?
第二章 天佑大秦,可不佑乱臣贼子
“丞相的意思是?”
赵高愣了愣,看着李斯,有些惊疑不定道。
“长公子身在北关,手握三十万长城军团铁骑。”
“蒙恬更是世间一等一的绝世名将,镇守北方,胡狄胆寒。”
“你若是此时公布陛下死讯,颁布遗诏。”
“一旦长公子质疑遗诏,率王师入关中,天下谁人可挡?”
“你赵高能挡得住北方军团三十万虎狼之师吗?”
“就算你赵高能挡住三十万虎狼之师,王翦老将军病故,王贲将军重症缠身,卧床不起。”
“他草原霸主蒙恬,满朝文武,谁可堪与之一战?”
“就算这沙丘宫外上万铁鹰卫,也是受制于郎中令蒙毅。”
“虽然你用计让陛下调离他前去求签问安,可一旦他振臂高呼,响应蒙恬与长公子。”
“只怕我等连咸阳都回不去,就会被全部当成乱贼拘押。”
李斯眼神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分析着其中的之处。
赵高听的后背发凉,额头直冒冷汗。
自己虽然算计了不少,但全都被这个老狐狸看破了啊?
遗诏不公布?
“不公布遗诏,则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与长公子争?”
赵高甚是费解,他也知道长公子人气更高,呼声更广。
但只有用皇帝陛下遗诏,公子亥才有资格与长公子争一争啊!
“遗诏肯定要公布,但要有合适的时机,远不是眼下。”
“还有陛下归天的信息,也绝不能透露出一丝风声。”
李斯此时已经不想在继续追究遗诏真伪,因为根本没意义。
全都是赵高的一面之词罢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谁上位,才能保住李氏的荣宠,对李家的利益最大化。
毕竟都是陛下的子嗣,谁继承大统不一样?
都是嬴氏血脉,无伤大雅!
若是换作别人,那自己就算拼死,拼到李氏亡族,也要诛杀乱贼,以报陛下天恩!
赵高听闻顿时瞳孔微缩,他也不是蠢货,否则也不能在始皇帝陛下御驾前,侍奉多年。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李斯老奸巨猾,比自己更有远见与见识。
毕竟这位可是阴谋论大师,陛下灭六国,这老货没少出坏主意!
“我保证后宫奴婢们,绝对不会走漏出半点风声。”
赵高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拟一份诏令,你盖上印玺,立刻派心腹日夜兼程前往北关,除掉扶苏与蒙恬,如此公子亥才能坐上新君之位,高枕无忧。”
李斯语气散发出无尽寒气,朝堂争斗本就是你是我活。
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刻?
关乎社稷大统,心软只会死的很快。
身在朝局数十年,斗倒了一个又一个政敌,李斯可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丞相高见,还请丞相立刻执笔,剩下的赵高会派人全部办妥。”
“另外如今天气燥热,高深恐陛下圣体有异,若想秘不发丧,还需一些外物遮掩一二。”
赵高先是称赞一番李斯,然后又补充了其中的遗漏之处道。
“不错,符玺令事心思缜密,能在陛下面前侍奉这么多年,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李斯森冷一笑,然后拿起御笔,刷刷刷写了起来。
很快一篇震耳欲聋的长篇问罪诏书,就被写了出来。
赵高接过诏书,过了一眼,立刻拿起玉玺盖了上去,对李斯道:“丞相文采斐然,此文不下当年的谏逐客书啊!”
李斯心中有些不舒服,毕竟不管在心中如何辩解。
自己已经背叛了陛下,而且还在谋害他最宠信的儿子。
“休要多言,正事要紧。”
“你一定要严防死守,守好陛下的御驾,我来安抚朝中百官。”
“若是事情有一点败露,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斯神情凝重,声音冰寒刺骨道。
“丞相放心,赵高也同样压上了全族人的性命。”
“不会有半点大意粗心。”
“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只要扶苏真如表面那般恭孝谦顺,他只要一死,大事可期也。”
赵高手中紧握着赐死扶苏的诏书,声音沉重道。
“长公子虽迂腐,但蒙恬不傻。”
“剩下的只能听天命了,若蒙恬率大军杀回咸阳,那便是天不佑公子亥。”
“若事成,就算蒙恬不甘又能如何?”
“孤掌难鸣,天意难违也。”
李斯将事情看得十分通透,只是如何走向,他心中也没有底。
毕竟这是一场惊世豪赌,而赌注就是这九州大地的万里山河……
“天佑大秦……”
赵高笑呵呵一句道。
“希望吧!”
李斯刚想转身离去,就听到一个让他如遭雷击的声音。
“天佑大秦,可不佑乱臣贼子。”
一个严肃冷漠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传入两人的耳中。
两人感觉双腿一软,噗通,直接瘫软跪了下去。
看着坐在卧榻上,那双冷冰冰的深邃黑眸,凝视着自己。
两人心中都暗道一声,全完了……
“陛下……”
两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惶恐,有些手足无措的惊叫道。
“这两个狗东西,真的背叛了朕。”
嬴政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与意识中的系统交流起来。
“那当然,陛下也不看看,我可是神器!”
曾浩牛气哄哄,心中却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不是个历史小白,懂一点点。
若非这两人狼狈为奸,大秦说不定也能辉煌个几百年。
可惜二世就分崩离析了,如今历史被改变了吗?
自己为何来到了这里?
又如何成为了系统?
曾浩心中有些迷惑与惊惧,似乎这幕后有一双黑手,在冥冥中推动着一切。
自己沦为某位宇宙大能的棋子了?
哎!
卑微如蝼蚁,眼下自己根本没有实力去追究探源这一切。
如今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摆脱这个鬼系统身份,恢复人身。
只要始皇帝完成一次系统任务,自己就能恢复一点人身。
希望政哥给力啊!
至于任务嘛!
当然是自己来发布,不过自己身为系统,一切都要按照规矩行事。
即便放水,也要在规则之内。
至于规则是谁定下的,那只有天知道了!
都追随了朕这么多年,朕实在没想到死后,最先背叛的会是朕,最信任的两个人。”
嬴政有些感慨唏嘘,同样更多的是恼怒与气愤。
“叮咚,检查到宿主怒气值爆表。”
“系统发布临时任务。”
“处死赵高,罢黜李斯,迎接帝国新的历史辉煌。”
“任务完成,奖励地球仪一台。”
嬴政的脑海之中,回荡着曾浩的声音。
只是微微思量一番,嬴政就有了取舍。
“赵高,这些年来,朕待你可有亏欠?”
嬴政怒视赵高,声音凛冽道。
“陛下待下臣恩重如山,情比天高。”
赵高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可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他知道,自己完了……
“既然如此,何以叛朕?”
嬴政强压着内心的恼怒,责问道。
“陛下,赵高追随陛下二十多年,从未想过反叛陛下啊!”
“赵高反的是长公子,而非陛下。”
“实为自保,无奈之举,陛下深知,长公子厌恶下臣已久,传大位于长公子,无异于将下臣置之死地也。”
赵高雨声泪下,坦然承认自己的想法,不敢有丝毫隐瞒。
因为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隐藏,都绝对是找死行为。
“其情可悯,其心可诛也。”
“念多年君臣之谊,留尔全尸!”
嬴政自亲政之后,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有功之臣当赏,有过之臣必罚也。
赵高脸色一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样的结果也许是最好的了,否则等待自己的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自己的族人,家人,陛下不说,自己也绝不敢问。
以自己二十多年来,对陛下的了解。
念在多年情谊上,不至于让自己家族彻底断绝。
可惜,天佑大秦,不佑赵高也。
“赵高叩谢陛下天恩,若有来生,赵高仍愿做牛做马,侍奉陛下左右。”
赵高俯首一拜,狠狠在石板上叩首。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感动这东西,对一个君王而言,是多余的。
没过多久,李斯奉命,带了一队铁鹰卫从走了进来,他们手中拿着一条白色长绫。
赵高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白绫缠绕自己的颈部上,没有半点反抗。
因为任何反抗都是徒劳之功,在至高无上的始皇帝面前,只有绝对的服从。
四名侍卫,两人一起奋力各拉扯一边。
很快赵高便感觉无法呼吸,脸色开始扭曲,不断的掰扯自己的脖子。
只是根本无用,窒息的痛苦,让他的指甲把手心都掐烂了,洋溢出鲜红的血迹。
很快他便伸直了舌头,两眼泛白,没挣扎多久,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嬴政淡漠的看着这一切,直到赵高彻底伏法,方才大手一挥。
四名侍卫拱手一拜,然后便抬着赵高的尸体离开了。
一旁的李斯目睹这一切,十分惊恐。
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么样的审判。
这就是背叛的代价吗?
自作孽,不可活也!
“通古就没什么想对朕说的?”
嬴政看着神色变幻莫测的李斯,冷冷道。
“臣无言可说,更无颜面对陛下,但求一死,以谢陛下天恩。”
李斯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就算自己真做了仓鼠,也难逃被人碾死的命运。
老鼠始终是只老鼠,难成大器也。
这便是我李斯的宿命吧!
第三章 这个老神棍,朕记住了
“死?”
“朕不杀你,你走吧!”
“永远不要再回来,朕不想再看到你。”
嬴政倒不是怜悯李斯,而是系统给的任务是罢黜,而非处死。
而且有的时候死并不可怕,失去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那才是生不如死。
既然你李斯为了权势不择手段,丧心病狂到想要除掉自己的儿子,那也休怪朕剥夺你最在乎的东西。
李斯脸色微变,他知道陛下这是决心剥夺自己的一切,让自己滚出天下权利政治中心。
哎!
一失足成千古恨,事已至此,又徒叹奈何?
自己犯下弥天大错,如此结局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否则陛下将自己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也在情理之中。
“陛下珍重。”
李斯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再挽回什么,这一次离开,自己也不再有机会回来了。
对着嬴政深深躬身一拜,李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他的背影有些萧瑟,步伐十分落寞,很快就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哎!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四下无人,嬴政再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陛下心里有些难受?”
似乎察觉到了嬴政的情绪,嬴政的脑海回荡着曾浩的话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朕又不是铁石心肠,也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君臣齐力共建泱泱盛世,二十余年朝夕相处,又如何能够无动于衷。”
嬴政慢慢躺在了卧榻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道。
“陛下不应该缅怀过去,理应放眼未来。”
曾浩借用了一句网络流传已久的毒鸡汤,毫不客气的挪为己用,用来给嬴政打鸡血。
“朕虽然还阳复活,但仍感觉此身疲惫不堪,恐怕也是时日无多。”
“如此糟糕的残躯,放眼未来又有什么意义?”
嬴政躺在卧榻上,感受浑身上下充斥着虚弱,有些失望道。
“陛下应当明白,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要获取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陛下此时些许颓废,不努力拼搏一番,又怎知前路漫漫犹可行?”
曾浩感受到始皇帝陛下的落寞与沮丧,再次加油打气道。
你要是这么放弃了,我也要跟着一起玩完啊!
政哥,我心中的政哥可不是这般模样……
作为从邯郸质子一路拼搏至秦王,终于得偿所愿,挥雄师,扫六合,成为天下至尊的始皇帝。
他怎么会轻言放弃呢?
“朕十三岁继承大位,二十一岁亲政。”
“做了二十七年秦王,十年始皇帝。”
“日夜处理政务不敢懈怠,二十多年来战战兢兢,勤政养兵,时刻不敢忘怀历代先君,大秦东出之使命。”
“为了这天下一统,朕放弃了太多人性,更失去了一切生而为人应有的一切欢乐。”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朕永远只能放在心中默默承受,从不敢流露于外。”
“因为朕知道,作为天下至尊,想要威震八方,震慑四海宵小之徒。”
“朕只能永远保持威严与理智,恐惧悲伤不应该出现在至高无上的始皇帝身上。”
“若非是不放心这老秦人浴血几百年拼搏来的万里山河,朕何惜生死。”
“朕终究也是一个人,也会疲乏,也会感到累。”
“如今四海安定,扶苏真有你说的那般忠孝无双,虽然迂腐些,但这大秦天下交于他朕也就放心了。”
嬴政躺在卧榻上,神色十分安详,似乎心情挺不错,对曾浩说了一大堆深埋心中已久的话。
卧槽……
曾浩差点没跳脚骂娘!
对!
您是始皇帝,是天下至尊,什么样的好日子没体验过?
世间所有好东西,您都玩腻了吧?
可我还年轻,还不想死,还想再努力一丢丢啊!
我的政哥啊!
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那我咋办啊?
“也是,陛下操劳这么多年,是该歇歇了。”
“反正大秦再过个五六七八年的样子,就被一个秦国亭长,一个楚国贵胄给推翻了。”
“不就是亡国灭族吗?”
“陛下好生歇着,多大点事?”
“不就是一把火烧了咸阳宫,掘了骊山皇陵,灭绝了赢氏全族吗?”
“没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曾浩当即灵机一动,开始口无遮拦的刺激着这位垂垂老矣的天下至尊。
“放肆!”
“谁敢亡朕宗族?”
“谁敢灭朕大秦国祚?”
“谁敢掘朕陵墓?”
“又是谁敢火烧咸阳宫?”
“简直混账,该死,全都该死……”
“不行,大秦不能亡,朕要把这些逆贼统统撒〔杀〕了,全撒了……”
嬴政顿时一下翻身而起,如同一头暴怒的雄师,双目猩红的咆哮起来……
“叮咚,宿主完成系统临时任务,处死赵高,罢黜李斯任务,奖励地球仪一台,请注意查收。”
“宿主触发新的主线任务,拯救新生的帝国。”
“任务时间不限,任务要求,整顿朝纲,消灭六国余孽,让四海天下清平,修生养息,造福苍生。”
“任务完成,奖励十年寿元丹一枚。”
一连串提示声,在嬴政的脑海响起。
寿元丹?
能为朕续命十年吗?
嬴政渐渐平复的心头怒火,神色古井无波,内心有些动容。
毕竟寻仙问药多年,可自己却一直被欺骗,听系统说最可恶的就是那个徐福。
竟然跑到东海瀛洲岛去了,这个老神棍,朕记住了……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丞相李斯,中车府令兼符玺令事赵高纷纷落马。
一个被处死,一个被罢黜归乡,朝野震动,举世哗然。
这条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从沙丘向四面八方扩散。
东巡路上的始皇帝陛下,突然诏令御驾返回咸阳,结束了第五次东巡。
七月酷暑难耐,浩浩荡荡的车队,顶着烈阳不断朝着咸阳返程。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整个队伍之中,洋溢着沉重压抑的气息。
让许多嗅觉敏锐的人,都意识到,帝国即将迎来一场大动荡。
山雨欲来风满楼,充斥着每个人的内心。
六马拉动的巨大御撵上,嬴政端坐其中,观阅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章,时而皱眉,时而陷入沉思。
没过多大会,一名内侍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公子亥到。”
“宣。”
嬴政放下手中的奏章,冷冷道。
“遵旨。”
内侍立刻领命离去。
片刻之后,一名长相清秀,与嬴政有几分相似的翩翩少年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
少年走进来之后,恭恭敬敬对着嬴政躬身一拜道。
“走上前来。”
嬴政看着眼前的儿子,招了招手道。
胡亥愣了愣,心中虽然十分疑惑,但是却不敢违背父皇的诏令。
他小心翼翼的向前方走了几步,距离嬴政大约一米外,停下了步伐,满脸困惑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再过来一点。”
嬴政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道。
“喏。”
胡亥心中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滴,毕竟父皇是出了名的严厉。
虽然有些宠爱自己,但若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同样会受到责罚。
这一次胡亥直接走到了嬴政面前,老老实实的杵在原地,不敢乱动。
只是很快一个黑影袭来,胡亥只感觉脸上传来一阵剧痛。
御驾之中,一个嘹亮的耳光声响起。
胡亥捂着左脸,有些惊骇不安的看着嬴政道:“父皇,儿臣何过之有?”
他感到十分委屈,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他打懵逼了。
“你想做二世皇帝?”
嬴政没有理会胡亥的惊惧,而是冷冰冰道。
一想到曾浩说的话,嬴政就气的牙根痒痒。
这个逆子竟然把秦国历代贤君,努力拼搏数百年的基业,在短短的几年来败光了。
别说打扇一耳光,此时此刻,打死这个逆子的心都有。
蒙恬与北方长城军团三十万精锐,是自己留给大秦帝国最坚硬的底牌。
没想到这个逆子竟然如此胡来,杀了蒙氏兄弟,这不是自毁根基吗?
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能杀光的昏君,谁还敢为他卖命?
天下反秦非天下人之罪,而是这个逆子与赵高乱来,将大秦帝国弄的乌烟瘴气,威信全失造成。
秦以法取信于天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深深植入天下人的心中。
可是胡亥却将这一切毁之一旦,公然带头违背秦律,肆无忌惮践踏秦律。
如此秦律还有谁肯信服遵守?
所以秦亡于自己,而非六国余孽!
如果不是胡亥与赵高弄的天怒人怨,大秦帝国又岂能被这些臭鱼烂虾给颠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别说山东六国,就连老秦人的心都被弄的四分五裂,这样秦国若是还能继续延续,那还就真是奇迹。
扶苏这个蠢货,朕让你去北疆监军,不就是想让军中的铁血杀伐磨炼你身上的柔软迂腐之气?
可这个蠢货竟然被一道伪诏给赐死了,真是愚不可及。
身在北疆,监管长城军团,蒙恬又对你鼎力支持。
朕就算意外驾崩,以你的威望,登高一呼,天下谁人能与你争皇帝大位?
蠢货,完全辜负了朕的期望……
这样的人真做了皇帝,对天下而言算是好事吗?
嬴政思绪万千,对自己的儿子失望透顶。
虽然自己雄才大略,有二十多个儿子,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接下自己的重担,为自己分忧。
一群废物,否则朕何惧生死?
求仙寻药,还不是怕这些逆子没有人都够稳住老秦人打来的天下?
“父皇,此话从何说起?”
胡亥顿时心中一惊,噗通跪了下去,连忙矢口否认道。
开什么玩笑?
论才华自己远不如其他兄弟,论长幼有序,自己排行十八,不高不低。
说破天,这二世皇帝也轮不到自己来做啊?
自己不就是贪玩了一点,就想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皇子……
皇帝大位?
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老师〔赵高〕有问过自己几次,但是可能吗?
自己都搪塞了过去,并没有接下这个话题。
皇帝谁不想做,但是能轮得到自己吗?
整个大秦帝国,无论朝野百官,还是贩夫走卒,谁不明白,下一任皇帝,必是贤名远播天下的长公子扶苏?
第四章 朕犹在,天下何人敢反
“回咸阳后,你就去太庙日夜为帝国祈福吧!”
嬴政的语气十分坚决,不容置疑道。
“不……父皇,您不能这样做!”
“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
“您不能幽禁儿臣,儿臣冤枉啊!”
“父皇……”
陡然听闻,胡亥顿时脸色剧变,惶恐不已的跪了下去,死死抱着嬴政的大腿,雨声泪下道。
父皇的意思,说好听点叫为帝国祈福,说难听点,就是永远幽禁太庙之中,永不见天日。
这种惩罚,一般都是针对犯了重大过错的皇族。
胡亥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突然沦落到这种境地。
嬴政一脚踢开苦苦哀求的胡亥,不为所动道:“来人,将公子亥禁足车驾之中,待回咸阳之后,幽禁太庙,若无圣旨,不得踏出太庙半步。”
几名铁鹰卫立刻走了进来,开始执行始皇帝陛下的圣喻。
任凭胡亥如何挣扎惨叫,几人也毫不理会,直接将他抬了下去。
等待胡亥苦苦哀求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耳中,嬴政冷漠的神色露出一丝痛惜。
乱朕大秦江山者,一个都别想逃掉……
“叮咚,恭喜陛下触发临时任务,完成幽禁公子亥任务,奖励养生大补丸一枚。”
“请注意查收。”
曾浩一本正经的声音陡然响起。
嬴政愣了愣,然后有些好奇道:“养生大补丸有何神效?”
“能够清理陛下多年来,服用假丹,积累下来的毒素。”
“而且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效。”
曾浩说的十分稀疏平常,一副不算什么好东西的口气。
嬴政却眼神一亮,眼下自己最缺的不是什么宝物,而是寿元啊!
精力每况日下,嬴政真担心自己哪天突然又没了……
“朕记得你说过,南方军团主将赵佗背叛了大秦?”
嬴政从系统专属空间取出了养生大补丸,打量了一番,便毫不犹豫的直接吞了下去。
他根本就不担心有毒,因为没必要,否则又何必救自己,让自己起死回生?
“断五岭以遏咽喉,称王侯以辖百越,拥重兵以观虎斗,见国亡方做狗。”
曾浩叹息道,如果赵佗能够率领数十万南方军团回师勤王,项羽刘邦等各路反贼,还能毫无顾忌的直逼咸阳吗?
“朕明白了。”
嬴政脸色阴冷无比,任嚣,赵佗,终究辜负了朕之信任。
“蒙毅。”
嬴政沉默片刻,对着御撵外喊道。
很快一名身穿战甲的威武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拜见陛下。”
“你去一趟百越传朕旨意,镇南大将军赵佗劳苦功高,平定百越,有不世之功。”
“敕封其为定南侯,食邑万户,令其返回咸阳,朕亲自为其举行,受封大典。”
“百越各地军政大权,皆交由你暂代。”
“待其咸阳受封之后,返回百越继续统兵,为帝国开疆扩土,建立万世不朽之功勋。”
嬴政说完,挥了挥手。
一名内侍立刻走上前,从桌案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诏书,然后递给了蒙毅。
“臣谨遵陛下圣喻。”
蒙毅虽然满腹狐疑,但是却不敢多嘴。
毕竟陛下做事,自有道理。
“赵佗离开百越之地后,蒙卿要把百越将兵全部折服。”
“朕只有一个要求,大秦帝国的锐士,永远忠于帝国,忠于朕,而非某个将领。”
嬴政对着蒙毅意味深长的嘱托道。
蒙毅顿时心中一震,立刻明白了陛下的意思道:“臣谨遵陛下教诲。”
“去吧!能收服尽量收服,叛国者杀无赦。”
嬴政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对着蒙毅杀气腾腾道。
“臣明白,臣告退。”
蒙毅再次拱手一拜,然后转身离开了。
“陛下坚信赵佗一定会回咸阳吗?”
曾浩突然开口道。
“此时他羽翼未丰,朕犹在,天下何人敢反?”
“由不得他不来,否则便是悖君叛国之罪。”
“百越数十万南方军团将士,还有不少老秦人,可不是人人都信服他赵佗。”
“朕做了几十年君王,如果威信还不如区区一个赵佗,那朕这大秦天下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何必还要等到朕死后方乱?”
嬴政霸道无比,自信十足道。
“陛下牛逼,陛下威武。”
曾浩看如此自恋的始皇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摇旗呐喊道。
“对了,你给朕的地球仪究竟是什么东西?”
“朕研究了半天,根本看不懂。”
嬴政把目光投向桌案上一台湛蓝色圆球,费解道。
“陛下,你仔细看看,黑色的那块是大秦所在。”
曾浩神秘兮兮道。
嬴政顿时开始翻转湛蓝圆球,顿时找到了曾浩所说的黑色描绘地方。
只是大秦就这么一小块吗?
这让他十分震惊!
如果黑色图形是大秦之疆土,那周围各种颜色是不是又代表着其它国度?
这大秦的土地是不是太少了点?
这么大的一颗球,大秦的国土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这怎么可以?
“那其它地方?”
嬴政看着地球仪,露出思索之色问道。
“每一块颜色,都代表着一个国度亦或民族。”
“这个世界远比陛下想象的大,若陛下能够一统蓝星,整个华夏民族都将歌颂陛下万世千秋。”
曾浩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宛如天外魔音,荡人心弦。
“朕横扫六合,南平百越,北击匈奴都用了这么多年。”
“如此广阔无际的世界,朕怕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完成这千秋万世之伟业。”
嬴政双眸泛光,看着地球仪宛如发现了一个新天地。
“我之使命,就是协助陛下完成这千秋万世之伟业。”
“只要陛下能够保重圣体,清除朝野蛀虫,整顿朝纲,厉兵秣马,修养民力。”
“有朝一日,陛下必能得偿所愿。”
曾浩表现的并不像一个高冷的系统,而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无论自己变成了什么,他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华夏儿女,炎黄子孙……
这是永不磨灭的印记,任谁都无法改变!
“神器有灵,但朕更觉得你像人,而非没有生命的器灵。”
嬴政一生阅人无数,眼光何等毒辣,三言两语之间,他能清除的感受到,曾浩这个系统,并没有任何恶意。
“人也好,器灵也罢,只要对陛下有益无害,又何必在意这些?”
曾浩并不想纠结这些问题,大有深意道。
“万物有灵,皆有所求。”
“你这样帮朕,又需要什么回报?”
嬴政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有互利互惠的合作,才能愉快长久。
“不瞒陛下,成为器灵之前,我也是神州大地的一员。”
“我想再次成为人,做一个快乐无忧的华夏子民。”
“至于为什么成为器灵,我也不知道!”
“但给陛下帮助越大,陛下完成任务越多,我再次恢复人身的机会就越大。”
曾浩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说谎毫无意义。
坦白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以后说不定真恢复人身,还要在这位手下混生活。
本就牛逼克拉斯的始皇帝,竟然还要开个挂,实在太无情哈啦少!
“若真有那一日,朕定当拜先生为大秦国师,保先生锦衣玉食,荣宠冠绝天下。”
嬴政何许人,当即开始画大饼,拉拢人,这业务自己非常熟练。
有所求就好,就怕无欲无求,那样就太可怕了!
不过嬴政对曾浩所言,可并不全盘相信,只是眼下只能如此。
走一步看一步!
“陛下厚爱,曾浩必当竭力辅佐陛下一统四海,平定蓝星。”
曾浩斩钉截铁道。
“先生说朝中有奸佞,不知除了赵佗之流外,还有何许人?”
嬴政眉头紧锁,声音冷冰冰道。
显然对这些祸乱朝廷的蛀虫,根本就没有半点好感。
“今天下初定,陛下不应大动干戈,血染天下。”
“人性卑劣,随波逐流乃天下大势所趋而动,非罪也。”
“陛下应减徭役,轻税赋,安民心,以定社稷。”
“只要天下民心向秦,一切魑魅魍魉都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何惧之有!”
曾浩想了想,好歹自己也是二十一世纪受到高等教育的高材生。
对于华夏历史春秋颇有研究,就算没吃过猪肉,纵观历代王朝更迭,也能看出一二。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黔首是民,士农工商也皆为民!
在皇帝面前,就算贵胄氏族也同样为民!
只要能够利益均沾,调节好各方矛盾争端,那便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好皇帝。
一旦利益倾斜某一方,导致怨声载道,那便是王朝覆灭的起始。
“先生所言甚是,但凡事并没有表面那般简单。”
“轻徭薄赋朕又何尝不明白,但南北双线战争巨大的开支,从何而来?”
“春秋战国五百年纷战不休,九州天下民生凋敝,百业荒废。”
“先生大可四处走一走,看一看。”
“若无朝廷集合所有力量,大力重建。”
“这神州大地一片荒芜啊!”
嬴政深深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是十分头痛。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自己又何尝不明白,竭耗民力的代价。
但想要恢复民生,打破战国隔阂,必须要将整个帝国连接起来。
修直道势在必行,北方城池乃攻防一体之要塞,日后平定北方,这座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塞,就是大秦挥师北进的桥头堡。
各地开挖灵渠,即可灌溉农田,也能上帝国水师畅行无阻,商贸往来大大便捷。
天下人怨朕,骂朕又如何?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朕要给后世之君,扫平一切障碍……
第五章 扬大秦之威仪,昭华夏之勇武
咸阳位于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嵕山亘北,山水俱阳,乃天下权利政治枢纽所在。
作为大秦帝国帝都,在始皇帝横扫天下,迁徒天下富贾齐聚于咸阳后,便成为整个神州大地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
每年咸阳城都在不停的向外扩张,人口不断增加,所以它也是大秦帝国唯一不设城墙的城市。
四通八达的直道,驰道,轨道,让咸阳成为天下商贸最繁忙的城市。
今日的咸阳与往日不同,驰道两侧站满了威风凛凛的黑甲士兵。
他们手持长戈,目光坚定有神的望着远方,似乎在等着什么……
而在不远处咸阳关卡处,满朝文武齐出动,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同样望着远方的驰道。
一面黑色王旗印入众人眼帘,所有人顿时精神一震,开始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等候着这个新生帝国的主人。
踏踏踏踏的马蹄声,从远方缓缓响起,好似雷霆滚滚,震人心魄。
浩浩荡荡的车队出现在远方的驰道之上,一杆杆黑色王旗随风飘荡。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直到巨大的车撵来到关卡处,右丞相冯去疾立刻率领文武群臣,跪迎高呼起来。
这一刻年迈的冯去疾心情十分不错,早早就听闻李斯被贬,这让他十分开心。
多年来自己虽然贵为右相,名义上尊贵于李斯这个左丞相。
但实际上朝政大权,一直都由李斯把持,自己名分高,实权远远低于李斯这个左相。
如今李斯失宠倒台,不正是自己巩固皇恩的机会?
所以今日一大早,他就召集了所有留守咸阳的文武大臣们,早早来到咸阳关卡外等候圣驾。
以示自己的忠诚,希望能够得到陛下青睐。
巨大的六马御撵停了下来,嬴政身穿黑色帝袍,从车撵中缓缓走了下来。
一众随驾众臣,紧随其后。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围观的一众百姓,目睹天颜后,也纷纷跪下高呼拜道。
“免礼……”
嬴政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楚的响彻在天空,回荡不息。
“谢陛下。”
所有人都齐声高呼着,然后纷纷站了起来,低下头,不敢直视始皇帝陛下,以示尊崇与谦卑。
“此次东巡途中,朕险遭奸佞谋害,不得不提前结束东巡,返回咸阳。”
“朕励精图治,为结束五百年纷战不休,日不敢懈怠朝政,夜不敢荒废国事。”
“今四海安定,民有田可耕,商有货可易,士有学可修,郎有官可进。”
“税赋虽多,不及乱世之秋。徭役虽重,不及六国所求无度。”
“万般皆有法度可依,凡事皆有律令可循。”
“扬善朝廷必有厚赏,作恶官府必有重罚。”
“秦律首恶诛吏,再惩不法之徒矣!”
“这些年来,若无朝廷以工代赈,接济山东六国饥民。”
“神州大地又要饿死多少人?”
“天下人何以恶秦如斯?众卿何以憎朕至此也?”
嬴政神色平静,望着满朝文武,望着围观的百姓,每一句话都宛如一柄重锤,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陛下……”
所有人都深深低着头,齐声低呼道。
“朕本以为仁慈可以换来天下人之爱戴,可朕现在才发现人心索求无度。”
“仁慈换不来天下安定,海清河晏。”
“既然汝等不要朕之仁慈,那朕就以杀戮来血洗天下奸佞宵小之徒,以定大秦万世不朽之基。”
“宣旨。”
嬴政目光冷漠,说完,便转身离去,从新回到了自己的御驾之中。
一名内侍拿出早已备好的圣旨,缓缓展开,大声念道:“朕平定神州,扫灭六国,为免天下生灵涂炭,不曾妄杀一人,不愿四海血流成河。”
“今天下一统十载有余,仍有宵小之徒,意图谋逆,颠覆大秦万世之基。神州本为一体,始于炎黄,传于夏商。”
“华夏从来就不是某一国,某一域之人所能代表之正统。”
“依华夏者,皆为炎黄子孙,同心同德共襄华夏。”
“乱华夏者,皆为异族乱贼,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自先祖牧马西垂,为周世代巡狩边关五百余载,大秦三十六代先君,血染秦川,一寸山河一寸血。”
“天命传承于朕,终得国祚,取周而代之。”
“朕不负历代先君之遗志,横扫六合,北击匈奴,南平百越,威震八方。”
“万里沃土,披甲百万。长戈所向,诸夷俯首。剑之所指,皆为秦土。”
“秦生于乱世,崛起西方,重整社稷,再定乾坤秩序,乃天命所归,万民所向矣!”
“今查处逆臣五百四十三人,勾连逆贼赵高,悖君弑主,谋逆乱国,罪首全部弃市以安天下。”
“山东六国王族复辟之心不死,枉顾天恩浩荡,不体万民福祉,灭其族,绝其宗庙以净四海。”
“原山东六国贵胄,担任朝廷官吏者,主动请辞,既往不咎。”
“会稽郡守殷通不在此列,敕令会稽郡尉即可缉拿殷通,押送咸阳候审,限期三月,逾令者同罪皆斩。”
“大秦始皇帝三十七年,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内侍念完,便同样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了。
留下满朝文武以及众多百姓,目瞪口呆,心神剧震。
他们知道了,这大秦的天下,又要打破往日宁静,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腥风血雨了……
始皇帝一道诏令,举世哗然,山东六国喧嚣更甚之……
但无论愿意与否,那些由山东贵胄担任的官吏,纷纷请辞,退位让贤。
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一位不可战胜的神……
六国巅峰时期尚不能与之抗衡,更别说他们这些残存的小鱼小虾。
反抗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丢掉了一些权势,但自己家大业大,就算不做朝廷官吏,在故土上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没必要做这个出头鸟,赶着去送死。
很快各地官吏空缺皆由朝廷派出的郎官上任,除了少许地方发生了一些骚乱,很快就在朝廷大军镇压下,恢复如常。
而远在南海郡的任嚣与赵佗,也迎来了朝廷专使蒙毅。
“拜见郎中令。”
任嚣与赵佗大老远的等候在南海郡城门前,看着御马奔腾而来的蒙毅,立刻拱手拜道。
虽然两人也是一方封疆大吏,但蒙毅更是位列九卿,深得陛下宠信。
所以对陛下眼前的这位红人,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蒙毅翻身下马,身后上千名铁鹰卫骑士,也齐刷刷的翻身下马。
“任将军,赵将军久违了。”
“吾身负皇命而来,恕不能见礼了。”
蒙毅走到任嚣赵佗面前,手中捧着黑卷圣旨,郑重道。
两人顿时心中一惊,立刻看到了蒙毅手中的圣旨,心中一沉。
“不知道陛下有何吩咐?”
任嚣是百越大将军,掌管百越各地军队,并兼任南海郡守,总揽百越所有政务。
自己是百越之地话事人,所以这话只能由自己来问。
一旁的副将赵佗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起来,生怕错过一个字。
“平越大将军兼南海郡守任嚣,平越副将兼南海县尉赵佗听旨。”
蒙毅举起手中的圣旨,厉声喝道。
任嚣与赵佗相视一眼,然后带着一众将官直接跪了下去道:“臣恭领陛下圣旨。”
“大将军任嚣,副将赵佗多年平越有功于大秦,朕心甚慰。”
“数十万大军,历时十余载,浴血拼搏岭南,血洒疆场,开疆扩土,扬大秦之威仪,昭华夏之勇武。”
“先克东瓯,再平西瓯,青史可歌,万世之功矣!”
“将军之功,天下皆知,四海传颂。”
“朕顺天应民,封大将军任嚣镇南侯,赏万金,田千倾,奴百人,玉十车,咸阳豪宅一处,食邑万户。”
“封副将军赵佗定南侯,赏五千金,田五百倾,奴五十人,玉五车,咸阳豪宅一处,食邑五千户。”
“岁首大朝会之日,朕将亲自为两位将军举行受封大典。”
“百越之地一切军政要务皆转交郎中令蒙毅代掌,两位将军大典事毕,返回百越之后,望能够再建不朽功勋,扫平雒越,为帝国扩土开疆。”
蒙毅念完,便看着发呆的两人道:“如此浩荡皇恩,两位将军,还不谢恩?”
“臣叩谢陛下天恩。”
任嚣与赵佗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
彻侯啊!
大秦帝国最高荣耀,整个大秦帝国能够获此殊荣者,屈指可数。
可任嚣与赵佗虽然表面兴奋激动无比,内心却沉到了谷底。
在百越这块尚未开荒的大地上,他们是位高权重的无冕之王。
一旦交出兵权,回到咸阳,自己就是没了牙的老虎,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不交又能如何?
郎中令蒙毅亲自,各军将军皆在场。
这可是始皇帝陛下的圣旨啊!
两人就算千般不愿,可但凡敢说出个不字来,只怕会被当场处死。
这军中两人的亲信自然不少,但若论威信,自己比始皇帝就差太远了。
蒙毅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了任嚣,然后笑着道:“还请大将军交出兵符,立刻启程前往咸阳参加受封大典。”
“今日前来迎接蒙将军,兵符并未带在身上,放在了郡守府中。”
“明日一早,任某就亲自把兵符送至蒙将军手中如何?”
任嚣接下圣旨,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对着蒙毅满脸赔笑道。
“蒙毅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赶来传达圣旨。”
“任将军爵拜彻侯,可喜可贺啊!”
“难道连请蒙毅与众兄弟喝杯酒水的心情都没有吗?”
“一定要蒙毅亲自开口讨要,任将军才肯破费吗?”
蒙毅哈哈一笑,只字未提兵符之事,而是话锋一转道。
“哈!哈!哈!哈!”
“蒙将军说笑了,这顿酒任某必须要请。”
“只是喜从天降,一时高兴坏了,竟然把这个给忘了,真是的。”
“蒙将军请。”
任嚣哈哈一笑,说完大手一挥。
身后的将兵立刻散开到了两侧,让出了进入城门的道路。
“那蒙毅就不客气了,到了郡守府,一定要与众将军不醉不归。”
蒙毅豪爽无比道,然后直接翻身上马,带着一众铁骑,飞奔进了城。
等待所有铁骑进了城之后,赵佗侧身在任嚣耳旁,轻声道:“大哥,真要这么轻易交出兵符吗?”
第六章 臣恐怕天下必生乱矣!
“抗旨不遵,乃大逆不道之举。”
任嚣沉默了一会,一边走,一边低声道。
“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安,陛下突然召我们回咸阳,将百越一切军政要务交由蒙毅。”
“我是担心陛下明升暗夺,此去咸阳恐怕很难再回到这里了。”
赵佗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忧心忡忡道。
“男儿决战疆场,建功立业为何?”
“还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兵权没了就没了吧!”
“陛下并非残杀忠臣良将的昏庸之主,能够封侯足以庇佑数代后人锦衣玉食无忧矣!”
“收起心中的小心思,赢烁是监军,皇室宗亲,抗旨死路一条。”
“这百越数十万大军,大半还是听命于陛下。”
“老老实实给了兵权,回咸阳做个富贵侯也不错了。”
“打了一辈子的仗,也该歇歇了。”
任嚣轻声说完,然后拍了拍赵佗的肩膀,快步加速离去。
“哎!”
“也罢,既是陛下赐予,今日陛下收回,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只是希望能够如仁兄所言,顺利做个富贵侯吧!”
赵佗叹了一口气,然后也加速快步追了上去。
咸阳宫,承天殿……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满朝文武,对着坐在高台王座上的嬴政,拱手齐声喝道。
“免……”
嬴政大手一挥,神色威严无比道。
下方文武群臣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纷纷跪坐下来,静静看着上方的始皇帝陛下。
经历赵高,李斯一党被血洗清除以后,偌大的承天殿空阔了不少。
许多蒲团都是空着的,并没有立刻补缺。
以至于,满朝文武,各个部门都人手紧缺,恨不能一个人分成几瓣来用。
“今日不议其它,只议一件事。”
嬴政伸出一根手指,目光深邃道。
“请陛下明示。”
右丞相冯去疾此时正是春风得意,没了左相李斯,如今自己是大权在握,理所应当自己开口求问。
往日这种活,都是李斯干的,跟自己啥关系没有。
“各地浩大工程是否应当停工,朝廷税赋是否应当减免,天下百姓是否苦不堪言,朝廷应采取修生养息之策,养富于民否?”
嬴政声音洪亮,宛如雷霆,在承天殿中回荡着。
“陛下不可啊!”
嬴政话音刚落,立刻有一名官吏站了出来道。
“爱卿说说看?”
嬴政把目光投向将作少府公输墨,神色古井无波道。
“回陛下,各地工程进展顺利,朝廷耗费巨资,眼看都快要竣工了。”
“此时若是全部停工,那才是毁灭性的灾难。”
“不但朝廷投入的无数财富付之东流,而且朝廷以工代赈的国策进行了这么多年,眼看各地民生逐步有序恢复。”
“若此时停工,那些食不果腹,居无所廠的流民又当如何生存?”
“陛下皇恩浩荡,每年征发徭役数以百万计,管饭又给钱,这已经成了许多流民生存之本,轻易不可动摇。”
“若贸然停工,又尚未安顿好这些流民,臣恐怕天下必生乱矣!”
公输墨滔滔不绝,分析其中利害之处,对嬴政谏言道。
“陛下,各地治安良好,在陛下的英明统治下,举国各地刑事案件,逐渐减少。”
“朝廷每年花费巨资在各地清除匪寇残兵,商贾经商易货一年比一年安全。”
“各地官府亲力亲为鼓励民众开荒耕田,国库税收年年增高。”
“臣以为这十年来,天下在陛下呕心沥血的治理下,民生正在逐步恢复。”
“各地百姓不但生活安稳,有法可依,有律可告,更是逐步适应了秦律。”
“臣以为天下五百年纷争战乱留下的创伤,正在有序复原。”
“朝廷每年为恢复民生所颁发的政策并无过错,无须更改。”
“再过个几十年,大秦必能焕发出勃勃生机,超越周之煌煌,光照古今。”
廷尉百里华也站了出来,说出自己的谏言道。
“陛下,北方战事虽已结束,但戍守北方长城数十万锐士,每年花费无数钱粮。”
“百越战事正酣,数十万将士浴血疆场,为大秦开疆扩土。”
“帝国前线将士上百万,后方城防军以及守关军加在一起也不下百万。”
“各地以工代赈徭役不下三百万之众,朝野文武官吏数以十万计。”
“多年来国库开支失衡,早已熬不付出。”
“陛下一统天下后,登临九五始皇帝至尊之位时,便大幅减免天下税赋,由原本的三取一,更改为六取一。”
“若陛下再大幅减免税赋,臣深恐国库不出二三年,将被彻底掏空。”
“届时薪俸开支将如何填补?”
“臣管不了天下人苦不苦,反正臣这个治栗內史每天都快愁死了,苦不堪言啊!”
治栗內史尧贾叫苦不已的也进言道。
顿时大殿上的官吏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献出自己的谏言与看法,以供始皇帝陛下参考。
“先生,可有高见?”
嬴政一边听百官各抒己见,一边在意识之中与曾浩交谈。
外面的人自然无法探究曾浩的存在,不过对于外界的一举一动,曾浩都了然于胸。
既然始皇帝开口询问,那自己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
但若论对这个陌生时代的民生发展,自己肯定没有这些文武大臣了解的多。
毕竟自己对于秦朝的一切记忆,都来源于书本。
哪怕再严谨的史书,都会夹带着私货,受到当时社会当权者的影响。
否则那不是记录青史,是在找死……
“陛下,得民心者得天下矣!”
“相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陛下定然了然于胸。”
“以陛下之韬略神武,以大秦兵威之强盛,何惧四方夷狄?”
“只要陛下让天下百姓缓上一缓,过点安稳太平的日子,那天下百姓必将拥戴陛下,守护大秦。”
“工程不一定要停,但可以徐徐图之,竭耗民力,只能让天下人怨声载道,非长久之计也。”
曾浩说完,感觉有些心虚,不知道能不能唬住政哥。
嬴政听的津津有味,但总感觉像什么都没说……
第七章 你是个懦夫,骗子
“明日朝会,在场的每个人都要递上一份奏章,各抒己见。”
“如果诸位爱卿没有治世之良策,那便广开言路,让天下有识之士共同上达天听。”
“退朝吧!”
嬴政说完,站了起来,然后缓缓离去。
“恭送陛下。”
满朝文武异口同声道,直到陛下彻底离去之后,才三俩成群,忧心忡忡的离去了。
咸阳李府……
“父亲,您真要回上蔡老家?”
一名面相与李斯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神色有些沮丧道。
“由儿,事已至此,为父别无它法。”
李斯仿佛苍老了许多,满头白发尽显沧桑。
“父亲,让孩儿与您一同回乡吧!”
李由神色凝重,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
“胡闹。”
“你现在已经官至三川郡守,为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别人府中蹭吃蹭喝,看人脸色。”
“为陛下守好三川,看住旧韩余孽。”
“千万不要像为父这般糊涂,陛下用人,唯才是举。”
“你能做到三川郡守的职位,并非全靠为父的关系,而是陛下觉得你有这份能力与担当。”
“陛下既然准许为父辞官归乡,那已是承天之恩。”
“必不会因此牵罪于你,你只需恪守为臣本份,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斯看着自己的儿子,意味深长道。
“父亲,陛下为何突然降罪于您?”
“孩儿一直想不明白,陛下向来倚重父亲。”
李由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因为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陛下东巡归来,性情大变,仅赵高一党落马,就死了数百名官吏。
六国余孽牵罪者多达数千人,简直就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被处死的数百名官员中,并不光是赵高一党,其中有不少人是父亲一手提携起来的。
虽然以赵高党羽论处,但李由很清楚,那是冲着自己的父亲去的。
赵高谋逆,自己的父亲也参与其中了吗?
不止是自己这般想,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各种谣言四起,不乏此种言论。
“你不是猜到了吗?”
“何必还要为父亲口说出来?”
李斯看着神情有些低落的儿子,内心生出一丝愧疚。
原本他的前程似锦,不该承受外面的风言风语。
可就因为自己一时糊涂,大错已成,悔之晚矣!
“为什么?”
“父亲,您已经是大秦帝国最尊贵的丞相了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啊!”
“您为什么要背叛陛下,背叛帝国?”
李由大为失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自己从小为榜样目标的人,歇斯底里道。
“就是这样,一定要以父亲为耻,永远记住了。”
李斯也是心痛如刀绞,但是他却不愿去解释什么。
这样也许更好,非要让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很高尚吗?
为了家族荣耀兴衰才去做的这一切吗?
谁知道是不是为了留恋权势?
“孩儿从小到大接受父亲大人忠君报国的教育,牢牢记在心中。”
“这些年镇守三川,从不敢忘怀,时刻想起父亲大人的教诲。”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帝国的英雄,是忠臣贤相?”
“哈哈哈哈哈哈!”
“太可笑了,奸臣,奸相……”
“父亲大人,您亲口告诉孩儿啊!”
“您没有背叛帝国,没有背叛陛下对不对?”
李由癫狂若离,情绪失控,满眼期盼的看着自己的老父道。
“为父让你失望了。”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臣下。”
李斯不敢去看儿子的期望的眼神,惭愧的低着头,沉声道。
“为了李氏一族的荣耀,我李由可以马革裹尸,为帝国战死疆场。”
“父亲,我最敬重的父亲,你是个懦夫,骗子……”
李由说完,双目通红的转身,逃一般的跑走了。
看着儿子消失的背影,李斯感觉鼻子发酸。
一辈子的名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赵高间人,害苦老夫矣!
昔日熙熙攘攘的李府,早已清净无比。
多日来,都无人上门拜访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李家完了……
陛下,老臣悔之晚矣啊!
李斯坐在破败的院中,脑海中回忆起曾经的一幕幕,不由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起来。
傍晚天色渐晚,在一位老仆的陪同下,李斯稍微收拾一番,轻装简从的上了马车。
准备趁着夜色离开这个满是纸醉金迷的咸阳城,老仆扶着李斯上了马车,然后开始驾马驱车离去。
李斯拉开破旧的马车窗帘,恋恋不舍的看一眼高大巍峨的李府,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轻轻拉下了车窗的布帘。
驾……
老仆扬鞭驱车开始奔驰在咸阳的直道之上,准备带着老主人离开这座是非之地。
李斯捧着一本古籍,但心思完全不在书本之上,满脑子全是曾经满满的回忆。
没过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阿海啊!”
“怎么停下了?”
李斯被马儿嘶鸣之声,拉回思绪,轻声问道。
“相爷,有一队将兵拦下了我们。”
外面传来老仆凝重的声音。
李斯脸色骤变,莫非是陛下反悔了吗?
不……
陛下不是这种人!
微微一怔之后,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掀起马车的窗帘,李斯看着前面站的整整齐齐的上百名将士,心中又是一惊。
这铠甲是铁鹰卫啊!
陛下的亲卫?
“来者何人?”
“为何拦下老夫的去路?”
李斯久经官场沉浮,也不会被这点小阵仗给吓倒。
“末将受命,有请相爷前往前方酒肆一趟。”
一名将官站了出来,对着李斯遥遥拱手一拜道。
前方酒肆?
李斯怔了怔,整个咸阳能够调动铁鹰卫的人,屈指可数?
莫非是陛下?
可陛下定然恨死了自己,又岂会屈尊相见自己?
李斯心中不由嘲讽自己一番,可不是陛下又会是谁呢?
一个又一个人在李斯脑海浮现而过,却让他更加困惑了。
可看眼前这阵势,如果自己不应约,只怕也不行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走下马车后,李斯气定神闲对着将官道:“有劳将军引路。”
“阿海,你就在这等着我吧!”
“天亮若是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回乡吧!”
李斯交代完之后,就跟着将官一同朝着前方的酒肆走去。
“相爷请。”
将官把李斯带到酒肆大门前,然后带着一众士兵把守在门外,对着李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斯拍了拍衣袍的浮尘,然后大摇大摆,气定神闲的朝着酒肆大门走了进去。
一副哪怕龙潭虎穴,也无所畏惧的样子……
第八章 朕的仁慈并非是软弱可欺
刚走进酒肆,李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卫尉令嬴焯?
他与自己虽然同朝多年,但因政见不合,素无往来啊!
今日怎么会来送自己呢?
“卫尉令百忙之中,前来相送李斯一程,真是让李斯感激不尽。”
“没想到最后来送李斯一程的竟然会是卫尉令啊!”
李斯看着笑脸迎来的嬴焯,只能耐着满腹疑窦,打着哈哈道。
“相爷为帝国操劳一生,嬴焯深感钦佩。”
“不过今日的主角不是嬴焯,而是另有其人也。”
嬴焯微微一笑,对着李斯神秘兮兮道。
李斯顿时精神一震,卫尉令嬴焯一直都是陛下的心腹,身为咸阳禁卫军统领。
既然他在此恭候,那楼上的主人还用猜吗?
自郎中令蒙毅前往百越后,嬴焯也暂代了郎中令的职责,掌管着铁鹰卫。
由此可见陛下对其之信任,不可谓不重。
陛下啊!
真是陛下啊!
这让老臣更加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啊!
“卫尉令,是陛下来了吗?”
李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老眼通红道。
嬴焯点了点头道:“相爷,陛下在楼上等着你呢!快上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有劳卫尉令在此等候。”
李斯立刻拱手作揖道。
嬴焯不敢丝毫托大,同样回礼道:“相爷请。”
李斯迈步走向木梯,感觉脚下其重无比,每一步都犹如千斤。
气喘吁吁的走上二楼后,看着那个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咸阳夜色的熟悉背影,李斯感觉鼻子发酸。
当即拱手一拜道:“拜见陛下。”
“通古啊!”
“朕可在此等候多时了啊!”
“来,陪朕看看这咸阳夜色。”
“说起来,你我君臣有多少年,没有这般轻松观赏夜色了?”
嬴政穿着便衣,一身黑色袍服,微笑着对着李斯招了招手道。
此时他不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位送别多年故友的普通人。
“有十年了吧!”
李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嬴政走了过去。
张着脑袋,朝着窗外望去,到处都是多彩缤纷的灯火,熙熙攘攘鼎沸的人声不断传入耳中。
“是啊!”
“一统天下之后,帝国越来越大了,但政务也越来越多了。”
“你我身上的重担也远比以前要重得多,哪还有闲情逸致欣赏这盛世繁华。”
嬴政指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咸阳城,若有所指道。
“这些全都是陛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大秦才能横扫天下,威震四海。”
李斯讪讪一笑道。
“朕看不尽然吧!”
“通古来到秦国时,秦地不过千里,将兵数十万。”
“正是秦国有了通古,明修法令,暗行谋臣,资之金玉,使其游说诸国,修甲屯兵,方能让大秦顺利一一扫灭六国,使六国合纵形同虚设,人人自危矣。”
“这十年来,通古整顿朝政,传播教化,任用善战者为官,尊功臣盛其爵位,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子。”
“秦国的土地并非不大,通古又北逐胡貊,南定百越,以彰显秦之强大。”
嬴政的话还没说完,李斯已经满头大汗的跪了下去。
“陛下……”
“冤枉啊!”
“这定是奸佞污蔑,李斯绝无此等狂妄之念。”
李斯真的跪了,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完全是将陛下横扫六合,北击匈奴,南平百越的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了。
后面的话,李斯已经不想听,也不敢再听了。
仅仅这几条,都够自己死一百次了!
是谁中伤老夫?
实在太混账了!
阿欠……
系统空间的曾浩,总感觉有人在画小圈圈诅咒自己!
嬴政不动声色的扶起了李斯,目光深邃的凝视着李斯道:“朕这可是褒奖通古,今日有这么热吗?怎么弄的满头大汗?”
这是褒奖?
我的陛下啊!
你这是赤果果的捧杀,诛心之言啊!
“谢陛下褒奖,只是通古才薄德浅,实在当不起啊!”
“这些事,全都是陛下一手促成,通古只是执行者罢了。”
“万万不敢有此非分之念,陛下才是功盖千秋的始皇帝。”
李斯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连忙道。
“不,通古你错了。”
“这些是你我君臣共同完成的,看看这盛世繁华的咸阳城,它能有今日之璀璨,有通古你的心血在内。”
“朕的心胸,在通古心中,就如此狭隘吗?”
嬴政转过身,看着窗外的咸阳城,若有所思道。
“不,古往今来只有陛下一位始皇帝。”
“陛下的心胸光照古今,无人可比。”
李斯嘴巴宛如抹了蜂蜜一般道。
“哈哈哈哈哈哈!”
“你呀!还是这么喜欢吹捧朕。”
“依朕看,后人不唾骂朕,就是得天之幸了。”
“什么万古无一始皇帝,朕可能在他们心中就是暴虐的昏君吧!”
嬴政哈哈大笑道,忍不住自我调侃道。
从曾浩口中得知,自己的名声,在后世可并不好。
这让自己十分不开心,朕做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为何后世还要来骂朕呢?
修陵寝,盖宫阙的又不是只有朕一人,古今往来哪个雄心万丈的君王没干过?
“这怎么可能,陛下结束了五百年乱世春秋,还神州万民一个太平盛世。”
“减徭役,轻税赋,赈流民,扬华夏威仪于四方夷狄。”
“如此昭昭功绩,万世传颂矣!”
李斯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如此自嘲,只是连忙开口称颂道。
“可通古终究负了朕啊!”
嬴政突然长叹道。
“李斯一时糊涂,万死难赎其罪。”
“陛下滔天鸿恩,而李斯已经垂垂老矣。”
“若有来生,做牛做马,斯万死必不负君恩。”
李斯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道。
“通古,刚开始朕的确想杀了你。”
“可看到赵高伏法,朕百感交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朕想保住赢氏的万世基业。”
“而通古你想守住李氏的富贵荣华,其心可诛,其情亦可悯。”
“念你为大秦辛劳付出一生,朕法外开恩,让你归乡安度晚年。”
“今日得报你将离开咸阳归乡,朕本不想来。”
“可最终还是来了,送你一程,也不枉你我君臣数十年情分。”
“世人皆言朕暴虐无道,可朕从未妄杀一位忠良。”
“当年相邦离秦,若朕相送,也许他就不会多想,也不会有后面的悲剧发生。”
“为此,朕遗憾多年。”
“朕希望大秦的股肱之臣,定鼎社稷的功勋都能善始善终。”
“此次返乡,安享晚年吧!”
“别再犯糊涂,也别再折腾了。”
“否则朕的仁慈并非是软弱可欺,仅此一次。”
嬴政凝视着李斯,意味深长道。
第九章 繁花似锦,永不凋零
“斯谨记陛下教诲。”
李斯抹了抹泪痕,满脸认真道。
“行了,都这么大年纪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朕备好了酒菜,为你践行。”
嬴政朝着木案走去,然后屈膝跪坐而下,对着李斯招了招手道:“快来,等下饭菜都凉了。”
李斯用衣袖擦了擦满是岁月苍桑的老脸,然后笑着走了过去,直接跪坐在了嬴政对面,拱手拜道:“谢陛下。”
嬴政拿起酒器,舀起美酒,动作有些生疏的为李斯斟满一爵后,才又慢悠悠的给自己斟满。
然后端起酒爵对李斯道:“此行路途遥远,这一别,你我君臣,也许就是此生永别了。”
听着陛下伤感的话,李斯心中也是滋味万千,端起面前的酒爵道:“敬陛下。”
“不好,敬天下。”
“愿你我君臣共同开创的繁华盛世,能够繁花似锦,永不凋零。”
嬴政摇了摇头,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敬天下,繁花似锦,永不凋零。”
李斯也跟着喝了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痛快。”
嬴政放下酒爵,心情似乎不错。
但李斯似乎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小心翼翼道:“陛下遇到了烦心事?”
“烦心事么?”
“算是吧!”
嬴政刚想拿起酒器,却被李斯抢了先。
看着舀酒的李斯,嬴政继续道:“朕最近做了很多梦,似乎看到了大秦帝国的未来。”
李斯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笑着道:“不知陛下看到的帝国未来,是怎么样的未来?”
“战火重燃,百业凋零,山河俱碎,众生哭泣。”
“奸佞欺主,祸乱朝纲,忠臣枉死,良将罹难。”
“遍地烽火狼烟,神州遍地尸骸,叛军割地为王,乱贼纵火咸阳。”
嬴政的声音越说越冷,脸色更是宛如蒙上了一层阴云。
李斯吓的手一抖,美酒洒在了木案之上。
“陛下,这只是梦,并不一定成真。”
李斯勉强一笑道。
“梦境成真的事,古来有之。”
“若朕在沙丘宫暴毙,通古觉得梦境是否能成真?”
嬴政端起酒爵,再次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爵重重的放在木案上。
发出一阵砰咚响声,回荡在酒肆的房间内,久久不息。
李斯只感觉自己的心微微一颤,呼吸都开始凝固起来。
“斯听闻陛下于朝会之上,令百官各抒己见,陈述国情民生,不知真否?”
李斯不敢接这个话,只能话锋一转道。
“的确如此。”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斯,然后也不做纠缠,沉声道。
“如今斯已经不是朝中官吏,但听闻陛下欲广集天下有识之士谏言。”
“斯斗胆,献上自己的看法,以供陛下驱策。”
李斯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竹简,双手捧起,姿态谦卑道。
嬴政接过李斯手中的竹简,直接翻开,认真观阅起来。
过了许久,嬴政放下竹简,苦笑道:“知朕者,通古也。”
“都说修生养息,可帝国税赋远不如战国并立之时。”
“贸然罢工,帝国才会出大问题。”
“许多人都是靠朝廷以工代赈活口度日,一旦失去生存门路,又将何去何从?”
“朕的陵寝虽大,却修了几十年,并非朝夕之功。”
“骊山劳工多为刑徒,这些有罪之徒,不应该做一些有价值的事吗?难道要朝廷白养他们?”
“北疆长城已功毕,南疆灵渠也皆以竣工。”
“驰道,五尺道,轨道修筑不能停。”
“路总归要有人去修,以通天下商贸,以定四海乾坤。”
“秦律面面俱到,虽严苛,却以人为本,导人向善。”
“若无严令,这天下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通古一番见解,让朕茅塞顿开。”
嬴政看着李斯,笑了笑道。
“陛下,这天下本就愚者众多,而愚者只需服从智者。”
“天下绝大多数人,只求有一口饱饭吃,一处遮身避雨之所,即可安心度日,任劳任怨。”
“陛下需提防的永远都不是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愚者,而是要警惕那些欺世盗名,四处煽风点火的奸佞之徒。”
“斯以为当今天下能够威胁皇权者并没有,陛下声威日盛,天下无人敢试锋芒。”
“但权贵世族代代相传,家业不菲。”
“若天下有雄主当世,他们只能俯首称臣,不敢兴风作浪。”
“可一旦适逢弱主,他们便会到处煽风点火,蛊惑弱主,以固其身。”
“待天下怨声载道,他们便会揭竿而起,趁火打劫,噬主而壮大己身。”
“百家之学多有可取之处,可亦有洗脑壮大学派之嫌。”
“若不适当节制,终有一天,这些学派会吞噬帝国的养分,壮大己身,最终成为一个又一个怪物,威胁帝国的根本。”
“斯以为各家学派,朝廷皆可采集之长,却不可重用,任其滋生。”
“以陛下之圣明,固然可以翻掌为云,覆手为雨,驾驭各方,随心所欲。”
“可后世之君,斯以为并不能人人都如陛下这般圣明。”
“惜商汤周文之圣德,后世之君亦不乏亡国昏庸之主,以致国破山河荡矣!”
李斯恭恭敬敬对着嬴政道。
“朕何尝不知,若非众公子德不匹位,朕又岂会被一众方士戏弄。”
嬴政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是满饮一爵。
“诸公子才华品性以长公子扶苏为最,仁慈是每一位帝王应有的品质,但太过仁慈,便是软弱也。”
“长公子深受腐儒淳于越影响,若继承大统,必大兴儒学而荒废律法。”
“而律法乃商君变法之后,大秦帝国之根本所在。”
“律令不存,国本动荡,天下何安矣!”
“今日斯斗胆说出憋在心中多年之念,陛下要杀要剐,斯无怨也。”
李斯直接拱手一拜,心中有些忐忑之余,又有些豪迈,仿佛又找回了当年那个年轻的自己。
自从做了大秦丞相之后,自己就谨言甚微,生怕触怒陛下,而丢掉来之不易的相位。
如今自己无官一身轻,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可以再次无所畏惧的谏言了。
“哈哈哈哈哈!”
嬴政突然大笑起来,看着李斯道:“这才像当年的通古,而不是一味只知溜须拍马的李丞相。”
第十章 朕接了,不就一日不碰女人嘛?
“陛下珍重,斯告退。”
一直到四更天,李斯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嬴政。
嬴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李斯,摆了摆手。
李斯满脸不舍之情,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再三拜了拜,然后毅然转身离去。
看来政哥还是重情重义的,哪有后人根据史书推敲的那般腹黑残暴?
系统空间中,曾浩翘着二郎腿,穿着一个花裤衩,啧啧称赞着。
对面外面两人的谈话,他是唯一全程窃听的人。
“陛下。”
卫尉令嬴焯走了上来,对着陷入沉思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嬴政被拉回思绪,沉声道:“朕要知道他在上蔡的一举一动。”
说完,嬴政便起身离开了。
“遵旨。”
嬴焯再次拱手一拜道,然后紧随着嬴政离开了。
咳咳!
收回之前的话,曾浩十分尴尬的摸了摸高鼻梁,没好气道。
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能够登临九五至尊之位的,有几个不腹黑?
看着自己虚幻的身体,只有一块指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凝实。
曾浩有些郁闷,这要何年何月,自己才能恢复人身?
没过多久嬴政便回到了咸阳宫,刚招来一位国色天香的妃子侍驾,还没等入寝上榻。
嬴政的脑海就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让他差点没抓狂。
叮咚……
系统发布临时任务,请陛下修心养性,禁欲一日。
任务完成,奖励一盒红薯种子。
看着卧榻上娇滴滴的爱妃,嬴政真想把曾浩拽出来,暴揍一顿。
什么意思?
见不得朕半点好啊?
睡个觉都不让啦?
“大秦物华天宝,地大物博,不缺什么红薯种子。”
嬴政与曾浩意识直接交流,咬牙切齿道。
“陛下真不要?”
“那算了,可惜了这亩产数十石的红薯了。”
曾浩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始皇帝的咬牙切齿,风轻云淡道。
“不要,亩产数十石又如何……”
“等等……”
嬴政突然愣了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陛下好梦,在下要睡觉觉了。”
曾浩打了一个哈欠,十分欠揍道。
自己可是系统粑粑,虽然以后可能在您手下讨生活。
但现在自己才是鞭策你不断前行的领路人,哦不对,领路系统才对!
那啥太多了,伤身体,我真是为了陛下您的身体着想啊!
这么简单的任务,红薯种子就到手了,陛下何以拒绝?
实在太伤宝宝的心了,您可是要做整个蓝星的君王,怎能贪恋美色呢?
偷偷瞟了一眼那位活色生香的妃子,曾浩心中暗骂了一句妖精,然后情不自禁的抹了抹嘴巴上的口水。
“你说那红什么?是庄稼吗?人能吃吗?”
“真能亩产数十石?”
嬴政讪讪一笑,双眼直冒绿光看着虚化无比的曾浩,如同看着一个绝世美人。
至于自己那位活色生香的爱妃,此刻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到了现在陛下还是不相信在下吗?”
曾浩无奈的摊了摊手道。
“信,怎么能不信,先生真乃大秦之福星也。”
“朕接了,不就一日不碰女人嘛?”
“没问题。”
嬴政十分霸气道,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样子道。
哎!
看陛下这个样子,真有点不忍心了!
好嘛!
最多以后自己恢复人身之后,再多多报效陛下一点点?
对,就是这样。
自己早点恢复人身,也能早点为大秦出力,为陛下尽忠。
自己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陛下您好哦!
“那就委屈陛下一晚了,这个真是系统颁发的临时任务,真的与在下无关啊!”
曾浩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怕以后被陛下穿小鞋。
“先生无需解释,朕都懂,毕竟先生也是身不由己。”
嬴政坦然道,心中却没好气道。
信了你的邪,你不就是系统?
好小子,整朕是不?
以后看朕怎么收拾你,眼下为了国民生计,朕且忍了。
“哈哈哈哈!”
“陛下能够深明大义就好。”
“其实禁欲对陛下的长寿身体都大有裨益,虽有灵丹妙药相助。”
“可陛下毕竟刚刚还阳不久,还是需要多多修养一二才是。”
曾浩打了一个哈哈,满口胡说八道,一点也不觉得脸红。
这些时日与始皇帝接触下,曾浩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受益匪浅啊!
“先生说的是,朕记下了。”
嬴政口不对心道,然后话锋一转:“除了这番薯,先生还有其它好宝物吗?”
“有,当然有,多不胜数。”
“只有陛下想不到,没有在下没有的东西。”
曾浩可不是吹牛,这系统空间中真的包罗万象,自己认识的一切似乎都能找到,就连自己不知道的也多不胜数。
好在每件东西都有介绍,否则自己这个系统粑粑也太没用了。
听到曾浩的话,嬴政的心中宛如有一只猫抓,不断的挠着自己的心脏。
“那先生可不可以……”
嬴政感觉呼吸有些急促,这些宝物自己都想要啊!
如果个个都如同番薯这般,亩产数十石,那大秦日后打仗还怕没有后勤保障吗?
“陛下,不可以哦。”
“凡是都有规则束缚,并非在下想给就能给。”
“陛下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
“只有陛下完成系统颁发的任务,在下才能给予奖励物品。”
“破坏规则的代价就是在下魂飞魄散,陛下鸡飞蛋打,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陛下希望如此吗?”
曾浩义正言辞道,这一次倒真不是自己胡说八道,而是冥冥之中的规定真是如此。
至于是谁定下的规则,那只有天知道了,反正曾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现在的他,只想尽快恢复人身,然后过上美滋滋的幸福美满生活。
自己还没活够呢?
真不知哪个王八蛋,把自己给弄到了秦朝。
重点自己成了虚无缥缈的系统,还没有肉身。
实在太惨了……
“对,对,对。”
“先生所言极是,朕心急了一些。”
“可是朕一片赤诚之心,全是为了这天下苍生啊!”
“先生,这种简单的任务,每天可以多来一点吗?”
嬴政对曾浩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说,朕都懂。
不求先生破坏规则,稍微放放水,总没多大问题吧?
第十一章 先生,今日的任务呢?
第二日,天蒙蒙亮,嬴政多年早已习惯晚睡早起……
“叮咚……”
“恭喜陛下完成系统临时任务,获得番薯种子一盒,请注意查收。”
曾浩的声音,及时出现在嬴政脑海中。
原本还有睡意朦胧的嬴政,顿时来了精神。
轻车熟路的从系统仓库取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木盒,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种子,顿时喜出望外。
“先生,不知这神谷要栽种什么样的土地上才能成活高产?”
嬴政盖上木盒盖子,小心谨慎的收揽好盒子,生怕弄丢了道。
“陛下,这番薯耐寒耐热,无论多恶劣的环境都能茁壮生长,根本无需费心打理。”
曾浩十分自信道,这倒不是自己吹牛,这番薯可是经过系统改良后的品种。
比后世的那些番薯还要强大的多,哪怕是种在荒土之上,它们也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嬴政顿时心中惊骇无比,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先生真乃大秦之福兴。”
“陛下该上朝了。”
曾浩知道此时始皇帝心中肯定焦不可耐,急等着吩咐人去栽种实验一下吧?
“是的,朕该上朝了。”
嬴政点了点头,等内侍婢女侍奉洗漱更衣之后。
他直接自己抱着箱子离开了,根本不想转交他人之手。
咸阳宫,承天殿……
满朝文武看到身穿帝袍的陛下走了进来,立刻异口同声拜道:“拜见陛下。”
一些眼尖的官吏,看到陛下手臂竟然夹着一个木盒。
顿时有些古怪无比,数十年来,陛下从未带过什么东西上朝。
这木盒之内,究竟装的是什么宝物?
嬴政在满朝文武的恭迎下,走上高台,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然后将木箱放在了面前的木案上,方道:“免礼。”
“谢陛下。”
满朝文武再次恭敬的拱手一拜,然后纷纷跪坐下去,目光全都看向了上方的陛下。
“今日朕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跟诸位爱卿分享。”
嬴政今日心情非常之好,毕竟得到了足以扭转大秦国运,改写天下历史的神谷,能不开心吗?
哪怕是天下至尊,他也有些喜不胜收。
“不知是何宝物,让陛下圣心大悦。”
李斯倒台之后,右相冯去疾,如愿以偿的接管了大秦朝政,引领百官辅政。
“臣等,洗耳恭听陛下垂讯。”
文武百官纷纷附和道。
“昨夜朕梦游仙山之上,偶遇仙人。”
“仙人言大秦国运永昌,朕代天巡狩天下,乃天命民心所归矣!”
“五百年战乱不休,天下百业凋零,神州半数沦为废土。”
“大秦承天应命终结五百年乱世春秋,还天下苍生一个朗朗乾坤。”
“自朕继承大统,三十多年来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懈怠。”
“唯恐有负秦国历代先君之遗愿,深恐有负万千黎民之心愿。”
嬴政神色沉稳,说的有声有色,煞有其事道。
大殿之中,顿时议论纷纷。
满朝文武皆有些不敢置信,这世上真有仙人吗?
但却没人敢发问,因为这是对陛下的权威挑衅。
谁敢质疑陛下?
还要不要在庙堂混了?
“仙人悯天下苍生之苦,送给朕一盒仙种。”
“名曰红薯,此红薯之种可栽种于各种地形,无分南北东西。”
“每年至少六熟,就算是再贫瘠的土地也能一年二熟。”
嬴政并不管文武百官信不信,而是自顾自说道。
“这不可能吧?”
“这是真的吗?”
“世间竟有如此仙种?”
承天殿上不乏饱学之士,博古通今。
可都对这种仙种一无所知,更是闻所未闻。
“陛下这红薯产量如何?人可以吃吗?”
作为大秦帝国管理钱粮的治栗內史,尧贾十分称职的站了出来,满脸希冀道。
“每亩可产数十石红薯,虽不能当主食,却可以做为副食。”
“赶上灾荒之年,这红薯足以挽救成千上万条性命。”
嬴政说到这里,心中也是有些感叹不已。
曾浩那里可是有太多,太多好东西了。
看来以后要多想点办法,挖出来一些好东西来。
阿欠!
谁想我了?
系统空间之中,虚化的曾浩,本来正在梦游天际,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亩产数十石??????”
满朝文武听到一个破天荒的数字,都是满脑子问号,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要知道大秦最优等的肥沃之土,能够亩产七八石粮食,就算是得天之幸了。
这亩产数十石是认真的吗?
这是野草吗?
满地长?
不是他们不信,实在是太骇人听闻。
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数字,就算只能做副食,若大批量栽种,大秦能够再养活多少人?
没听陛下说吗?
这东西不挑土地,只要是有土的地方,就能栽种。
土地这东西,大秦缺吗?
不缺啊!
南方这么多不毛荒地,还不是想种多少种多少?
“朕知道诸位爱卿心中多有疑虑,朕也有疑虑。”
“可这东西是朕从梦中带出来的仙种,由不得朕不信。”
“至于真假,两个月便能见分晓。”
“冯去疾。”
嬴政颇为耐人寻味道,然后话锋一转喊道。
“臣在。”
右丞相冯去疾被陛下的声音拉回现实,连忙拱手一拜道。
“这盒仙种朕就交给你了,在咸阳先行试点栽种。”
“派人日夜看守,少一粒种子,朕拿你试问。”
嬴政说完,恋恋不舍的让内侍将木盒送到下面,交给冯去疾。
冯去疾顿时神色凝重道:“臣万死,也绝不会让仙种少一粒。”
接过内侍端来的木盒,冯去疾一张老脸满是小心翼翼,生怕弄丢,紧紧的搂在怀里。
“两个月后,朕要与诸位爱卿,共同见证仙种之玄妙。”
嬴政说完,便站了起来。
“恭送陛下。”
满朝文武立刻俯首一拜道。
嬴政离开承天殿,回到祈天殿后,立刻在脑后呼唤曾浩道:“先生?”
“陛下唤在下有何吩咐?”
曾浩当即从梦游之中被唤醒,对着嬴政道。
“先生,今日的任务呢?”
嬴政觉得好丢人,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窘迫了吧?
可为了大秦帝国能够迅速腾飞,为了天下万民福祉,朕也豁出去了……
第十二章 如此蹩脚的理由,我胡亥不服
“叮咚……”
“系统发布临时任务,请陛下禁色一日。”
“任务完成,奖励锻钢法。”
“任务失败,收回上次系统奖励。”
曾浩淡淡的声音,在嬴政脑海响起。
“撒〔什〕么?”
嬴政有些无语,并不是郁闷禁色一日。
别说一日两日,就算一月二月又如何?
问题是天知道曾浩那里的好东西有多少?
而那些好东西,重点是自己都想要啊!
基操勿6……
陛下习惯就好,为了大秦江山社稷计,为了天下臣民万安计……
只能委屈陛下了!
曾浩当然不能说实话,自己又没特殊嗜好,看着陛下那个啥吗?
要不要试试?
好像挺刺激呢?
“咳咳,陛下,这是系统任务,在下无法左右。”
曾浩撇开杂念,一本正经道。
朕差点就信了……
“先生,就不能换个吗?”
嬴政感到有些脑壳痛,试探性问道。
“陛下,为了大秦千秋万世,为了万民福禄安康。”
“更为了陛下自己的圣体着想,女色忍一忍就完事了。”
“陛下当务之急是要整顿吏治,发奋图强,变法革新。”
“蓝星这么大,陛下就不想去看看吗?”
曾浩义正言辞,怂恿蛊惑道。
果然,嬴政还是爱江山更多一点,一双黑色深邃眼眸,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
显然对于曾浩口中的蓝星世界,万分向往。
“先生说的是,好男儿志在四方。”
“大秦铁骑尚未纵横蓝星,朕又怎能贪恋美色?”
“不过……”
“先生,这锻钢法是什么宝物?”
嬴政说的大气堂皇,但却又有些试探性问道。
“陛下这可是比天下任何宝物都要好的东西啊!”
“如今的大秦正处于青铜转变铁器的时代,而钢则是百炼铁的升级版。”
“无论是坚韧耐磨性,都远超青铜铁器。”
“若陛下拥有炼钢之法,帝国之幸,华夏之福也。”
曾浩笑着解释道。
嬴政虽然心中开心的要死,但作为始皇帝,这点定性还是有的。
他神色也露出难得的微笑,故作平静道:“既然先生都如此说,这炼钢法朕势在必得。”
“陛下牛逼……”
曾浩竖起大拇指,忍不住赞道。
“言归正传,先生,如今朝中奸佞之徒已尽数伏法。”
“但天下之大,宵小之徒何其多也?”
“如刘季,项羽,张良,陈胜,吴广之流,当如何处置?”
嬴政收起笑意,神色凛冽道。
“陛下,时势造英雄。”
“若朝廷不腐朽,吏治清明,百姓富足,礼乐秩序不崩,威信律令贯彻四海。”
“何惧奸邪旧辟之毒?”
“以陛下之神威,四海宾服。”
“只要陛下能够轻徭薄赋,收拢万民之心。”
“能够吃饱穿暖,有房有媳妇暖炕,谁特么会吃饱撑的,冒死跟那些逆贼造反?”
“陛下,并非天下人反秦,而是秦二世逼的天下人,不得不反啊!”
“一个连兄弟姐妹,忠臣良将全部杀害的昏庸之主,谁敢为他卖命?”
“哎,陛下,您这是干嘛去?”
曾浩话还没说完,就看始皇帝怒气冲冲的朝着大殿外走去。
“朕去打死那个败家子……”
嬴政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祈天殿。
“……”
曾浩怔了怔,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可怜的胡亥,我真不是故意滴……
咸阳宫太庙,胡亥披头散发的蹲在大殿一角,神色落寞悲凉。
这么多天来,他始终想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幽禁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我可是您最宠爱的儿子啊!
“吱呀……”
就在这时,大殿的大门被推开,发出吱吱的响声。
胡亥眼神木讷的望了过去,突然他的眼神燃起希望之火,看着面前高大威武的男人道:“父皇,您是来接亥儿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吗?”
高大威武的男人没有说话,随之回应他的是一个宛如砖头的大脚,直接揣在他的脑门上。
胡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的是脑瓜嗡嗡滴!
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胡亥连滚带爬的来到嬴政面前,抱着嬴政的大腿哭诉道:“父皇,您就是打死儿臣,儿臣也不知道错从何来啊?”
听到胡亥这么说,嬴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好火气没地方撒。
又听到曾浩一席话,更让他怒火蹭蹭上涨,直接伸出大手,抓住胡亥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
被父皇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提了起来,看着父皇那张威严的面孔,胡亥脸上露出惶恐不安之色。
“朕打死你这个逆子……”
“啪……”
“朕让你不知道错在哪里……”
“啪……”
“朕让你被赵高玩弄于鼓掌……”
“啪……”
“朕让你不念骨肉亲情……”
“啪……”
“朕让你视天下为玩物……”
“啪……”
“朕让你诛杀忠良,宠信奸佞……”
“啪……”
“朕让你贪图享乐,不问国政……”
“啪……”
“朕……额,总之该打……”
“啪……”
“啪……”
“啪……”
短短片刻,胡亥一张英俊的面孔,瞬间变成了猪头。
被打的头昏脑涨,两眼冒星星的胡亥,被嬴政直接丢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眼神发呆的望着自己的父皇,胡亥满脑子只有无穷无尽的问号?
“逆子,好好反省吧!”
“虎毒不食子,否则朕杀了你的心都有,哼!”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嬴政感觉念头通达,心情瞬间全好了。
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嬴政便离开了太庙……
吱呀……
太庙的大门再次被合拢关闭,只有无尽的幽暗与灯火,照印在胡亥臃肿的面孔上。
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
胡亥感到气血翻腾,莫秒奇妙的被揍就算了。
重点是父皇所说的那些理由,自己一条也不明白啊!
这简直是六月飞雪,天下奇冤啊!
偏偏打自己的还是自己的老子,更是这天下的至尊主宰,自己找谁说理去?
越想越委屈的胡亥,只感觉一阵头昏眼花,然后双眼一番,便昏了过去……
实在太憋屈了啊!
还能不能让人死个明白?
想打儿子撒气,就不能找点站得住脚的理由?
如此蹩脚的理由,我胡亥不服……
第十三章 先平百越诸蛮,再定东南诸夷
“参见陛下。”
第二天,下了早朝之后,朝廷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佬们皆被召到了祈天殿之中。
“朕召几位爱卿前来,可知为何?”
嬴政摆弄着木案上的地球仪,轻飘飘道。
“臣等不知,请陛下明示。”
众人皆不约而同拱手一拜道。
嬴政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守候一旁的新任符玺令事。
“抬上来。”
新任符玺令事黎晰立刻开口喊道。
很快几名内侍,抬着一卷沉重的布匹走了进来。
等待几名内侍将布匹缓缓展开,一众大臣的目光皆被上面栩栩如生的画卷吸引住了。
所有人眼神皆充满了震惊与呆滞,更多的是疑惑与不解。
嬴政收回目光,站了起来,从王座高台走了下来。
看着陛下高大威武的身躯,一众人当即低下头,以示敬意。
嬴政一手握着腰间剑柄,大步踩在了栩栩如生的地图上。
缓缓拔出长长的太阿剑,指着地图上的黑色区域道:“这里是大秦帝国的疆土。”
“以河套阴山为界,为匈奴人活跃的匈奴大草原。”
“以潦東长城为界,为东胡人活跃的北海大草原。”
“以陇西长城为界,为月氏人活跃的西海大草原。”
“祁连敦煌山之侧,则为陇西走廊,穿越陇西走廊则是西域诸邦。”
“越过葱岭,广阔无际的极西古陆上,生活着众多极西蛮夷国度。”
“其中以罗马共和国,塞琉古王朝,孔雀王朝,托勒密王朝为最。”
嬴政说完顿了顿,然后长剑轻移,指着北海之外的苍茫白色地区道:“此地以西伯利亚寒原为界,有阴阳两仪之分,乃极寒之地也。”
“但总有一天这极寒之地,也无法阻挡大秦铁骑驰骋。”
“潦東之侧,乃商族后裔所建箕子国,东南隅为晨国所属。”
“越过晨国海峡,则是瀛洲四岛。妖道徐福潜藏之地也。”
“沧海之外岛屿众多,其中以袋陆,印陆,安陆,为最。”
“那里幅员辽阔,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可大海茫茫,不易征服。”
“大秦虽大,却不过是整个蓝星一隅之地。”
“眼下南方百越诸蛮未平,天大地大,大秦远没到莺歌燕舞,声色犬马的时候。”
“朕今日说句心里话,诸位爱卿,若尚有雄心壮志者,可辅佐朕为华夏大业建功立业。”
“若贪图享乐,纸醉金迷,以往之过错朕既往不咎。”
“辞官归乡颐养天年去吧!”
“朕会给予丰厚的赏赐,足以让你们的家族长盛几代人,而衣食无忧矣!”
“若心存侥幸,贪权恋势,又不思进取者,就休怪朕不念君臣之谊。”
嬴政说完,将太阿剑狠狠插在了地图上,然后转过身去。
众臣看着摇摇晃晃的太阿剑,闪烁着锋利的寒芒,一个个胆颤心惊,感觉祈天殿之中的气氛格外压抑。
“臣等誓死效忠陛下,愿为大秦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跪了下去,对着嬴政齐声高呼道。
“很好,今日诸位爱卿之言,朕皆记在心中了。”
“希望来日,朕之太阿剑,不会染上诸位之血。”
“朕意已决,北方边疆有蒙恬北方军团镇守,无患也。”
“倾举国之力,以铸钢法,先行装备十万新军,军成之日,先平百越诸蛮,再定东南诸夷,以望瀛洲归附,扬华夏神威也。”
嬴政走向高台,无尽野望在他那黑色深邃的眼眸之中迸射而出。
既然徐福能够乘坐大秦的楼船前往东海瀛洲,那没道理大秦的将士们,不能登临瀛洲。
若攻破晨国,从晨国海峡直入瀛洲,距离并不遥远,风险也会大大降低。
与其派六国数十万降卒攻百越,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进展缓慢。
还不如从老秦人之中选拔出一只由百战之师组建的新军,装备最新式的武器。
这样的大秦精锐之师,十万还不足以扫灭四方乌合之众吗?
兵不在多,在于精,将不在勇,在于谋。
只是这只新军的统帅该让谁来担任呢?
嬴政的脑海浮现一个又一个身影,只是都被他一一排除了。
蒙恬虽勇,但北方各部族皆惧蒙恬之威,只要蒙恬一日镇守北关,那大秦北疆便会无大战。
如此方能腾出手来,大胆去收拾南方诸蛮夷。
“陛下圣明。”
众臣再次齐声高呼道。
“炼钢炉准备的如何了?”
“石炭可否派人去寻?”
嬴政话锋一转,目光看向了右丞相冯去疾。
“回陛下,炼钢炉已派出所有工匠,日夜兼程赶工。”
“首批炼钢炉,十日后必能如期完工。”
“石炭帝国本就有大量储备,征调各地石炭运往咸阳,应足以供炼钢数月之需。”
“寻找大型石炭矿脉,非一夕之功,臣已派出所有寻矿匠师,前往各地山川探寻。”
“并发巨额悬赏,广邀天下能人异士,寻找石炭矿脉,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臣相信,很快就能寻得大型石炭矿脉,以供帝国武库之需。”
冯去疾对于陛下交代的事,可不敢马虎。
“很好。”
“朕这咸阳宫之中人手有些短缺,尤其是宫中各大要职,缺乏人才啊!”
嬴政意味深长道。
“臣立刻办法诏令,从各地选拔人才,以供陛下驱使。”
少府令一听,顿时大惊,连忙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朕倒是听说过几人,颇有才华,可堪大用。”
“下相项氏项籍,泗水沛县萧何,曹参,刘季,樊哙,周勃。”
嬴政脑海回想着曾浩对自己所说过的楚汉相争的故事,心中盘算着,这些个爱折腾的人,都攥在自己手心,看你们还如何蹦跶?
乖乖听话还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不听话朕让你们全入宫,做个阴阳家。
这也算是对你们的惩罚,咎由自取,怨不得朕!
究竟选择什么样的路,那就不是朕能左右的了,机会朕给了你们……
“臣立刻派人去办。”
少府令立刻满口答应着,根本不敢反驳。
在陛下的淫威之下,他们这些大臣都只是棋子罢了。
哪敢去问,这些名字都没听过的家伙,都是些什么人?
“你亲自去,带二千禁卫军,少一人,朕唯你是问。”
嬴政目光深邃,语气不容拒绝道。
“臣谨遵陛下圣喻,立刻去办。”
少府令一颗心跌入谷底,再次拱手一拜道。
“都退下吧!”
嬴政大手一挥,然后拿起木案上的奏章看了起来。
“臣等告退。”
一众官吏拜退之后,离开祈天殿的大门,皆不约而同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陛下这一次是给自己警告,下一次恐怕就要见血了吧?
看来以后生活作风,要谨慎一些,不能再犯错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嬴政的脑海响起了曾浩的声音:“陛下,召他们来咸阳,是准备把他们全杀了吗?”
第十四章 不见,给朕赶走
“生死皆予朕心。”
嬴政似乎并不想多说,说完便拿起奏章看了起来。
曾浩见始皇帝并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也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继续下去,也不过是自讨没趣。
这位始皇帝陛下看似温和待人,只是因为有价值罢了。
实则他那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皆透露着高傲。
看着自己已经渐渐凝实的右手小拇指,曾浩有些出神。
不知还要多少年,自己才能完全恢复人身?
一个月后……
熙熙攘攘的咸阳城,驰道是管用通道,几十匹快马,飞速狂奔在驰道之上。
他们纵马扬鞭,朝着咸阳宫的方向直奔而去。
“来者何人?”
把守在咸阳宫门的甲士,立刻发现了这队不速之客。
连忙上前拦截而下,开始公事公办审问。
“南方军团主将任嚣。”
“这位是南方军团副将赵佗将军。”
“奉陛下诏令,返回咸阳述职。”
任嚣态度谦和,根本没有以势压人的意思,而是客客气气,笑着道。
“两位将军稍后,末将立刻派人前去通传。”
守卫将领听闻,倒是略微惊讶,但也仅仅如此了。
并未因此高看任嚣赵佗两人一眼,他在宫中当差多年,朝中大佬见多了。
没有令牌,不论是谁,都休想踏入咸阳宫半步。
除外宫里有人持陛下圣令出来引见,否则绝对不能放行。
“好的,有劳将军了。”
任嚣并没有生气,而是拱了拱手笑着道。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名内侍走了出来。
“陛下圣旨,召大将军任嚣,副将军赵佗,入宫觐见。”
内侍手中捧着一张黑色圣旨,朗声念道。
“末将领旨。”
任嚣与赵佗立刻翻身下马,拱手一拜道。
“两位将军请与小人一起入宫吧!”
内侍收起圣旨,笑呵呵对着任嚣赵佗两人道。
“你们先行去驿站歇息。”
任嚣转身对着一众亲卫吩咐道,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跟着内侍入了咸阳宫。
穿过众多琼楼玉宇之后,两人总算走到了承天殿大门前。
“两位将军稍等片刻,小人这就进去回禀陛下。”
黎晰虽然在赵高倒台之后,当了陛下面前的近侍,做了符玺令事,但却一点也不敢托大。
日夜三省己身,生怕步上赵高的后尘。
“有劳。”
赵佗与任嚣皆笑吟吟拱手道。
烈日炎炎,两人还穿着盔甲,热的是汗如雨下。
可没有圣令,他们可不敢乱跑。
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乱跑可是会出大事。
一个时辰过去了,任嚣赵佗感觉自己都快脱水了,可那位进入大殿的内侍还没有出来。
二个时辰过去了,任嚣与赵佗已经开始嘴唇干裂,下意识的舔着干裂的嘴唇,还是没有等到陛下召见。
此时最难熬的不是烈阳,而是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就在两人担惊受怕,惶恐不安之时,符玺令事黎晰总算出来了。
两人见状,连忙作揖拱手,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给盼来了啊!
“两位将军,陛下召见。”
黎晰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想笑又不敢笑,憋的模样十分古怪道。
两人立刻朝着大殿走去,刚跨入大殿,就感到丝丝凉意涌上心头。
远方大殿中央的玉池之中,堆满了冰块。
大殿两侧,则有几十个巨大的轮子,被一群内侍不断的推动。
轮子中央的扇形叶子,飞速转动,不时发出一阵阵清凉的冷风。
大殿王座之上,那个威严的男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脸色时而凝重,时而放松。
“末将任嚣。”
“末将赵佗。”
“拜见陛下。”
两人走到大殿台阶下,立刻单膝跪了下去道。
可是良久他们并没有听到陛下回话,而是听到一阵阵古怪的声音,是从盒子里发出来的。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盒子中不时发出喊杀之声,擂鼓号角之声,紧接着一阵阵人吼马儿嘶鸣。
两人顿时大惊失色,周郎是谁?
“何方妖孽?”
两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这是何妖物?
一个盒子,还能口吐人言?
嬴政似乎被叫回了神,手中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隔空一点。
盒子之中的声音,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位爱卿何以如此失态?”
嬴政目光深邃的看向任嚣赵佗,眉头紧锁道。
“陛下,臣情急失仪,还请陛下治罪。”
“只因不知这盒子乃何妖物,生怕伤到陛下,所以才会护驾心切,惊扰了圣驾。”
任嚣被嬴政冷冰冰的眼神,吓的心中一颤,连忙道。
“此乃仙家宝物,怎么会是妖物?”
“简直一派胡言,见识少不代表没有此等仙物。”
嬴政一副大人教训小孩的口气,劈头盖脸的呵斥道。
“臣等愚蠢,陛下教诲的是。”
赵佗与任嚣异口同声道。
“两位爱卿不在南疆为国开疆扩土,贸然返回咸阳,所为何事也?”
嬴政打量着任嚣与赵佗,目光如炬道。
“?????”
“?????”
任嚣与赵佗当场傻了,什么鬼?
不是您千里迢迢派蒙毅召我们回咸阳的吗?
两人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嗯?”
“朕在问你们话?”
嬴政语气不善道。
“回……回陛下……”
“臣是奉陛下诏命回咸阳受封的啊?”
任嚣鼓足了勇气,结结巴巴道。
“混账,简直胡说……”
嬴政顿时勃然大怒,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发出一声轰隆隆巨响。
任嚣赵佗皆是肝胆俱碎,一时间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了,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短路。
“陛下,郎中令蒙毅携带陛下圣旨前往南海郡传旨。”
“莫非是他假传陛下圣旨,谋夺南方军团兵权,蒙氏意图不轨?”
赵佗显然更机警,顿时分析的头头是道,接连推理道。
一旁的任嚣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如果赵佗推理为真,那自己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罪。
“咦!”
“瞧朕这记性,朕想起来了。”
“两位爱卿劳苦功高,朕派遣蒙毅召回两位爱卿回咸阳,就是为了给两位爱卿进爵封侯,光照天下。”
嬴政似乎突然回想到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呵呵……”
两人心中十分无语,差点被吓的半死,只能陪着干笑道。
“陛下,老臣王贲求见陛下。”
大殿外,一阵鬼哭狼嚎之声响起。
嬴政顿时脸黑了下来,这个老东西,跟他父亲简直一模一样,就是个滚刀肉。
自从前几日入宫,看了三国演义之后,就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宝贝。
今日这是又玩哪一出?
“不见,给朕赶走。”
嬴政没好气的对着符玺令事黎晰道。
“遵旨。”
符玺令事黎晰顿时有些头大如斗,只能硬着头皮道。
赵佗任嚣有些发呆的站在原地,什么情况?
王贲?
通武侯王贲吗?
第十五章 秦国可灭,华夏永存
“两位爱卿劳苦功高,朕特召回咸阳,就是要给两位爱卿大大的封赏。”
嬴政看着目瞪口呆的任嚣,赵佗二人,微笑道。
“谢陛下。”
“末将愧不敢当啊!”
“南疆战事顺利,皆仰赖陛下运筹帷幄,朝廷源源不断的输送兵员物资。”
任嚣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道。
“任将军所言甚是。”
“若无陛下鼎力支持,知遇提携之恩,哪有臣等建功立业,为国杀敌的机会。”
赵佗神色尊敬,由衷道。
“朕如今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六国虽然已灭,但仍有余孽伺机兴风作浪,意图分裂大秦帝国。”
“两位爱卿开扩百越多年,一旦中原有变,可断五岭要道,据守岭南以称王,坐观天下风起云涌。”
嬴政看着下面的任赵两人,语气诚恳道。
两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当听到嬴政最后一句话,当场就给吓跪了。
“陛下……”
“末将绝无此等非分之念,愿为帝国永镇南疆,护大秦万世不朽之基。”
任嚣连忙嚎啕大哭道。
“陛下必能万寿无疆,大秦必当万年无期。”
“末将在世一日,敢有叛秦者,必当手刃乱臣贼子,以报陛下知遇提携之恩。”
赵佗也是双目通红,义薄云天道。
“朕知道两位将军忠肝义胆,可大秦数十万将士浴血奋战十几年,方才在百越站稳脚跟。”
“若因后世之君不孝,让数十万将士鲜血付之东流,朕于心何忍?”
“中原大乱,若倾尽百越之兵勤王护驾,华夏同化岭南之百年大计必将毁之一旦,何其惜哉?”
“无论如何,百越之地绝不能从华夏版图再次分离。”
“秦国可灭,华夏永存。”
嬴政大气堂皇,对着两人宛如掏心掏肺道。
“陛下,国之不存,兴族何益也。”
“臣等万死亦要与国共存亡,秦在,臣在,秦灭,臣亡矣。”
任嚣与赵佗几乎异口同声,斩钉截铁道。
“唉!”
“两位爱卿不愧是大秦南疆柱石,有两位爱卿这般话,朕心甚慰。”
“不过为了民族大业,华夏永辉煌。”
“朕也只能另选贤能,主持南疆同化蛮夷大业了。”
“对于两位爱卿的耿耿忠心,朕另有重任安排。”
嬴政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煞有其事道。
“……”任嚣。
“……”赵佗。
这是直接剥夺了自己的兵权吗?
关键偏偏自己还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如果反驳,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陛下说秦国可灭,华夏永存是真的?
怎么听起来那么不靠谱呢?
“陛下,通武侯跪在殿外不肯离去。”
就在这时,符玺令事黎晰走了进来,打破了大殿之中尴尬的气氛。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两位爱卿日夜兼程,一定非常累了,先回府邸歇息去吧!”
“朕准备好受封大典,就召两位爱卿入宫。”
嬴政先是怒气冲冲道,然后话锋一转,对着两人温和道。
“谢陛下。”
“末将告退。”
言尽于此,两人哪里敢有什么质疑,只能俯首一拜道。
见陛下挥了挥手,两人非常识趣的离开了。
只是心中充满了狐疑与茫然,根本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好端端的,突然来这么一出?
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传王贲入殿。”
看着两人离去之后,嬴政收敛起脸上的阴冷之意,对符玺令事黎晰道。
“遵旨。”
黎晰立刻拱手一拜,然后再次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名脸色苍白,身躯高大的中年,身穿黑色便装走了进来。
“臣王贲,拜见陛下。”
“咳咳!”
王贲拱手俯首一拜,话音刚落,就忍不住一阵咳嗽。
“你身体不好,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养病,天天往朕这皇宫跑,不累吗?”
嬴政看着下面病恹恹的王贲,没好气道。
“陛下。”
“臣苦啊!”
“臣这心比黄连还要苦啊!”
王贲顿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
“噢?”
“你贵为通武侯,地位尊崇,满朝文武谁敢不敬?”
“朕给予富平王氏莫大荣宠,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婢女奴仆,不知凡几。”
“朕很好奇,你究竟心中苦个什么劲?”
“说来听听?”
嬴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贲,淡淡道。
“陛下,自我父侍奉先昭王起始,我富平王氏,满门忠烈,为国披甲奋战疆场。”
“至陛下,王氏侍奉四代秦君,鞍前马后,可谓是忠心不二。”
“陛下剑之所指,王氏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灭国大战,我父身先士卒,披荆斩棘,灭强楚,亡悍赵。”
“臣自幼饱读兵书,深受我父教诲,虏北燕,破东齐。”
“山东六国,王氏灭其四也。”
“臣大战小战千余场,一身器伤百余处。”
“以至于年未过五十之龄,却久病缠身,常年……”
王贲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嬴政实在听不下去了,虽然说的都是大实话。
可实在太啰嗦了,你们王氏的功勋朕能不知道吗?
罗里吧嗦,到底想干嘛?
“王氏功勋盖世,对帝国有着不朽之功。”
“今日爱卿入宫,所为何事啊?”
嬴政知道这家伙贼不走空,跟他父亲一个德行,就是一个滚刀肉。
“陛下真是慧眼如炬,臣什么心思都,瞒不过陛下。”
王贲顿时满脸赔笑,嘴巴宛如抹上了蜂蜜,对着嬴政不要命的恭维道。
“行了,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嬴政可不是听到好话,就忘乎所以的人,耐着性子道。
“陛下,臣发现了治愈旧伤的办法。”
“陛下肯定不想看到臣英年早逝吧?”
“如果臣的旧疾恢复,臣愿为陛下继续驰骋疆场,愿为帝国扩土开疆。”
王贲声音慷锵有力,眼神闪烁着希望之光道。
“噢?”
嬴政十分惊讶,要知道王贲的旧疾可是常年积累下的恶疾,天下名医皆束手无策。
原本想着,找个机会从曾浩那里坑点疗伤圣药来。
没想到都不用自己了,这憨货自己有了恢复旧疾的办法?
对于王贲这等绝世良将,自己还是非常爱惜的,可惜一直没有办法。
“愿闻其详。”
嬴政神色郑重,一副惊讶的样子道。
“陛下,还记得前几日,臣奉诏入宫,陛下给臣看的三国吗?”
王贲老脸苍白,没有半点不适之态,神色认真无比道。
这老东西,果然是打自己电视机的注意。
做梦,想都不用想!
你还是去死好了……
第十六章 既然成为了时代的弄潮,岂甘平凡?
“三国?”
“什么三国?”
“朕只知道,山东六国,箕子国,晨国,雒越国,大宛国等等……”
嬴政直接装傻充愣,一副朕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
“……”王贲。
陛下,您怎么能够这样……
“通武侯若无其它要事,还是快快回府静养。”
嬴政拿起一份竹简,挥了挥手,然后便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观阅起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
王贲怔了怔,没想到陛下突然就下了逐客令。
自己有这么招人不待见吗?
嬴政再次放心了手中的竹简奏章,看着王贲道:“那就奏吧!”
“陛下,臣还不想死啊!”
“臣还行继续为陛下效忠,为帝国效力。”
王贲说着说着,突然老泪纵横,哭的稀里哗啦,那叫一个惨。
“……”嬴政。
好歹也是王氏一族的族长,又是勇冠天下的武侯,还能要点逼脸吗?
为了朕的宝贝,就这么不择手段了吗?
看着王贲可怜巴巴的样子,嬴政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先生?”
对着系统空间呼叫道。
“陛下找在下?”
曾浩躺在系统空间的模拟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血色红酒,十分滋润道。
“先生,王氏与大秦有不世之功。”
“这王贲更是绝世虎将,朕不忍伤他的心。”
嬴政并没有进入系统空间之中,而是用意识与曾浩交流道。
“陛下宅心仁厚,宽仁御下,实乃无双圣君也。”
“既然如此,陛下就忍痛割爱,将电视剧赐予他便是。”
曾浩抿了一口红酒,砸着嘴巴道。
废话,真这么简单,朕还用你来说吗?
关键不是朕也舍不得这宝贝吗?
这叫什么事啊!
“先生,那三国之中的计策与兴国安邦之策,朕还没研究透彻。”
“这东西先生应该还有吧?”
嬴政先生一本正经说着,然后试探问道。
“陛下,这任务奖励是系统随机发放,在下真的很为难啊!”
曾浩颇为难道。
嬴政一听,顿时觉得有戏。
这货这一次没有直接拒绝,那就表示有希望。
这段时间与曾浩日日交锋,嬴政对于这个家伙已经十分了解。
“朕也知道先生为难,本不想为难于先生。”
“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神州社稷,朕不得不如此。”
“先生有何难处,尽管提。”
嬴政十分大气道。
呵呵!
我政哥就是牛逼,真会来事。
这段时间来,自己已经凝实一只手掌了,距离完全恢复身体的日子也算是有盼头了。
趁着还有权利的时候,哪能不给自己捞点好处?
谁知道身体恢复以后,这狗屁系统还受不受自己控制了?
“承蒙陛下厚爱,在下这段时间来,收获不菲。”
曾浩笑的合不拢嘴道。
听闻曾浩的话,嬴政感觉心中一阵刺痛。
这家伙是真的贪啊!
这段时间为了走后门,自己搜刮私藏的珍宝,没少被这家伙坑走。
能够入自己法眼的宝物,那肯定不是凡品。
岂能不收获颇丰?
“先生不用客气,些许身外黄白之物,对朕而言不值一提。”
没办法,有求于人,就算心中在滴血,也要打肿脸充起胖子。
“陛下,常言道,男子汉大丈夫,先成家后立业。”
“日后在下恢复身体之后,还要继续为陛下效力尽忠,为帝国建功立业。”
“可若无落脚根基之地,无牵无挂的人,陛下放心吗?”
曾浩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道。
上一世,自己不过是个尘世间的蝼蚁,微不足道。
这一世,自己既然成为了时代的弄潮,岂甘平凡?
为国为民没毛病,但前提是先把自己给照顾好。
否则自己都照顾不好,何谈匡扶天下?
额!
这家伙是跟自己要房要女人吗?
嬴政顿时听出了曾浩的言外之意,不过这家伙虽然有些坑,但所言的确有理。
无根之萍,无牵无挂,自己日后敢用吗?
只有被束缚的人,有牵绊的人,才能更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先生若是能够助朕一统蓝星,让泱泱华夏独尊四海,朕又岂能亏待先生。”
“朕将咸阳城最好最大的府邸赏赐给先生,待先生重获新生之日,朕一定将大秦最美的女子,许给先生为妻。”
嬴政也十分果决,对于有真材实料的人才,自己从来不会小气。
“拜谢陛下,不过在下只想要个栖身之所,婚姻要讲究一个缘分,不急于一时。”
曾浩对于始皇帝的大方,也是佩服万分。
不过,婚姻这种东西,美色只是额外的加分,并不能打动自己。
娶个花瓶与自己何益之有?
在这个时代,政治联姻,才能对自己的好处最大化。
尤其是自己这种无根之萍,若无靠山根基,前路漫漫,何其难也。
俗话说大树下面好乘凉,自己又不是傻子。
虽然说政哥风评极佳,善待功勋,但多上一份保险总归没有坏处。
“缘分吗?”
嬴政楞了楞,这家伙一直在自己脑海的系统空间之中。
他能跟谁有缘分?
除了自己,他也不能接触其她人吧?
嬴政有些糊涂了,不过很快嬴政就笑哈哈道:“先生所言,朕无不准。”
“陛下真乃无双圣贤之君。”
曾浩由衷赞道,他真怕政哥哪根弦不对,给自己来个赐婚,那就蛋疼了。
“先生不是常说古来圣贤皆寂寞,这寂寞的圣贤,朕不做也罢。”
嬴政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平淡道。
“……”曾浩。
自己只是拍个马屁,至于这么自恋吗?
“陛下,在下觉得自己重获新生可能还需一段很长的时间,非朝夕之功。”
曾浩很清楚,眼前这位,可不是表面那般善良。
真惹毛了他,以后说不得就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找谁哭去?
“朕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先生恢复人身之后,朕便拜先生为大秦国师。”
嬴政的声音十分果决道。
“浩愿以毕生所学,尽心辅佐陛下,完成一统大业,成就华夏无上威名。”
曾浩这个时候也收起嬉戏之色,神色郑重无比道。
哪个少女不怀春,谁家少年没有梦?
金戈铁马,热血无双,驰骋疆场于千军万马之中,吾亦向往矣!
第十七章 朕代天巡狩,执九州神剑
“朕很为难。”
嬴政看着面前忐忑不已的王贲,不动声色道。
“陛下……”
王贲满脸恳求之色道。
“罢了,朕从不亏待有功之士。”
“你且回去,朕会派人将这仙物送到你的府中。”
嬴政脸色露出肉痛之色,没好气道。
“谢陛下。”
“不过陛下误会了,臣并没有窃取此等仙物的心思。”
“只想暂借一段时日,待臣养好旧伤,便会归还陛下。”
“此等仙物,人间独一无二,臣何德何能,岂敢窃据之?”
“举世茫茫,唯有陛下才能拥有此等仙宝。”
王贲当即明白陛下的意思,自己岂敢觊觎陛下的宝物。
只是想暂借一段时日,好好研究一下那仙宝之中的三国而已。
“朕可以给,尔不能要。”
嬴政神色凌厉看着王贲,说完便挥了挥手道。
王贲当即打了个激灵,神色一怔,连忙恭恭敬敬一拜道:“臣叩谢陛下天恩,臣告退。”
陛下言尽于此,自己还敢,还能说什么?
打发了王贲这个悍将之后,嬴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神色有些变幻莫测。
“陛下,少府令在殿外求见。”
符玺令事黎晰走了进来,对着陷入沉思的嬴政道。
嗯?
办事效率挺快啊!
“刘季,项羽等人可否带到?”
嬴政回过神来,看着符玺令事黎晰道。
“回陛下,下臣看见少府令的确带了几人过来。”
“至于是不是刘季,项羽等人,下臣不知。”
黎晰小心翼翼道。
“宣。”
嬴政并未在意,而是淡淡道。
“遵旨。”
“陛下有旨,宣少府令觐见。”
黎晰当即高神喝道。
很快,少府令便率先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衣装各异的人,一同走了进来。
“臣,赢岞拜见陛下。”
“下吏刘季,拜见陛下。”
“下吏曹参,拜见陛下。”
“下吏萧何,拜见陛下。”
“草民项羽,拜见陛下。”
“草民项梁,拜见陛下。”
“草民樊哙,拜见陛下。”
“草民周勃,拜见陛下。”
“草民……”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拱手一拜道。
嬴政没有说话,而是目光炯炯有神的打量着下方的众人。
这些就是颠覆大秦的逆贼吗?
就是这样一群人,让大秦数十代人的努力化为泡影吗?
竖子无德也……
大殿的气氛瞬间压抑起来,始皇帝陛下不开口,他们也不敢起身。
只能保持弯腰俯首之礼,低着头,心中紧张到了极致。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始皇帝之威,天下皆闻,四海镇服。
民间对于这位始皇帝的传闻,版本多不胜数。
但多大都是神化到了极致,据说一个眼神,就能吓死很多朝廷大老爷们。
“抬起头来。”
嬴政打量了一会,然后声音淡漠道。
“遵旨。”
众人异口同声道,心中忍不住的紧张与压抑。
缓缓抬起头,所有人眼神皆在躲闪,根本不跟去看始皇帝陛下。
唯有项羽一人目光炯炯有神的也同样在打量,这位传闻之中,是天命化身的始皇帝。
看起来,除了威严高大一些,似乎与普通人也并无太大区别啊?
这时,嬴政也发现了一道炙热的目光,在观察自己,顿时投过去了目光。
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少年郎,缓缓站了起来,从王座上的高台,一步步走了下去。
他从刘季等人的身侧一一走过,最终驻足在项羽面前。
一旁的项梁偷偷看了一眼侄子,被吓的魂飞魄散。
这混账小子疯了吗?
竟然敢直视始皇帝,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连忙拉了拉侄子的衣角,可项羽正在与嬴政目光对视,根本没有理会,宛如一个木桩一般。
“纵数天下,汝是第一个敢直视朕之人。”
“旧楚大将军项燕之孙项籍?”
嬴政当然知晓项羽勇武过人,但既然敢孤身对峙项羽,自然有所依仗。
秦人好武,作为老秦人,自己虽是九五之尊,但老秦人的传统从未摒弃。
否则当年天下第一刺客荆轲,也不会含恨死于自己之手。
再者,弑君乃灭族之罪,项氏可是楚国大族,除非他项羽疯了,敢在这承天殿动手。
“正是草民。”
项羽知道始皇帝能够派人前往会稽将自己叔侄带到咸阳来,必然是做了精密的调查。
这种时候,否认毫无意义。
倒不如坦然承认,以此彰显项氏威武不能屈之精神。
“你恨朕?”
“亦恨大秦?”
嬴政看着坦然无知无畏,勇气过人的项羽,淡淡一笑道。
“国仇家恨,焉能不恨也?”
项羽才不管一旁叔父拉扯自己的衣角,神色无畏道。
“放下仇恨朕重用下相项氏,如若不然,朕灭你全族。”
嬴政突然收起笑意,神色冷厉道。
一旁的项梁当即脸都黑了,一颗心跌入了谷底。
“为人子孙,不报弑父之仇,则为不孝。”
“为人臣子,不报亡国之恨,则为不忠。”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陛下焉敢用之?”
“以强楚之力,尚不敌陛下,苟延残喘之项氏,更无力与秦为敌。”
“但国仇家恨难消,项氏子弟恕难侍秦,惟愿泯灭于众生,了此残生。”
项羽虽然勇武过人,但并不代表脑子有病。
这种时候,强出硬气,不但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更好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汝之所言,尽是人之常情,其情可悯,其心可诛也。”
“山东六国早已灰飞烟灭十余载,六国不存,大秦永昌。”
“四海之内皆为华夏,神州一统天命所归也。”
“自周礼乐崩溃,神州沉沦,百姓流离失所,诸侯争名夺利。”
“以至于山河倾覆,社稷蒙尘,战火四起,狼烟不息。”
“五百年纷争不休,天下万民死于战乱何止千万?”
“朕顺天应民所愿,横扫六合,复神州之一统,纳四海为藩篱,以驱百战雄师,震胡狄,平蛮夷。”
“秦之赫赫武功,诸夷闻之颤栗,焉敢辱华夏之威仪。”
“自炎黄二帝败蚩尤于涿鹿,华夏先祖崛起黄河之畔于微末。”
“始虞夏,终商周之力,周旋于诸夷,疲于奔命,亦难逃社稷倾覆,诸夷欺辱之祸乱。”
“若非内斗不休,胡狄蛮夷岂能轻辱泱泱华夏矣?”
“朕代天巡狩,执九州神剑,愿以毕生之力,扬华夏之威仪,逐胡貊,平蛮夷,以成就华夏之伟业为己任。”
“朕之胸襟,皆在天下,而非一己之私仇。”
“诸君皆胸有鸿鹄之志,朕愿与诸君为泱泱华夏,共襄无上盛世,以求青史后世歌颂。”
嬴政看着众人,滔滔不绝,晓之大义,动之以情道。
一时间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位高大的男人之言,所震撼了。
我们来自同一个祖先,炎黄二帝……
我们来自同一个民族,洋溢华夏……
我们有着同一个梦想,尊王攘夷……
第十八章 寂寂无名非君子,万世传颂真豪杰
“陛下圣明。”
刘季率先高呼道。
“陛下圣明。”
萧何,樊哙,周勃,曹参等人紧随其后高呼道。
项梁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他再次拉了拉侄儿的衣角,连忙尊敬道:“陛下胸襟广博,广纳天下有识之士,以一己之力重整旧山河,为华夏民族建立了不朽之基。”
“今四海宾服,诸夷向西望秦而颤栗,足见陛下文韬武略之圣德。”
“项氏一族虽为旧楚之臣,然而往事如烟,今天下一统,四海子民皆仰慕始皇帝陛下之功德,莫不心旷神怡,以求沐浴天恩浩荡。”
“古来征战几人回,先父食旧楚之俸禄,为旧楚杀敌卫国乃臣之本分。”
“两军交战,互有伤亡,古今皆如此。”
“若冤冤相报,天下何安矣。”
“项氏早已是大秦下相之民,奉公守法,严守秦律,不敢因私怨以报公德。”
“承蒙始皇帝陛下垂帘,项氏一族愿为大秦饮马四方,斩尽夷狄,以护泱泱华夏之繁荣昌盛。”
项梁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漂亮话,生怕惹得始皇帝不快,因此招来灭族之灾。
项羽听到叔父的话,心中隐隐作痛,但时势如此,夫奈何之?
自己可以不怕死,可数百族人怎么办?
牢牢攥着拳头,项羽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识时务者为俊杰,朕已派人将诸君的家人族人全部迁至咸阳安顿。”
“只要诸君能够为国尽忠,为华夏效力,朕对曾经的一切罪过可以既往不咎。”
“希望诸君能够牢记今日之言,诸君身体里流淌着的也是炎黄血脉。”
“这天下很大,有无穷无尽的沃土等待着华夏儿女去征服。”
“我们这一代人不流血,不拼搏,那就要后世子孙去流血,去拼搏。”
“朕虽年过半百,热血尚且澎湃,愿尽毕生之力,为华夏后世子孙谋福,让泱泱华夏屹立天地之巅,成为至高无上的族群,统治诸夷百蛮,以成就万世不朽之功业。”
“朕希望千百年以后,后世子孙议论着,千百年前有个伟大的始皇帝,带领着你项羽,刘季,曹参,萧何,樊哙等人,横扫蓝星,为华夏民族奠基万世功业。”
“而不是让千百年后的子孙骂朕是个懦夫,骂尔等是个只会内斗的怂包软蛋。”
“若神州大地万众一心,四海族胞同仇敌忾,何愁泱泱华夏不能笑傲百族,问鼎巅峰乎?”
嬴政的声音并不大,却充斥着无穷魔力,描绘出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
众人皆是眼神明亮,心生向往。
古来多少英雄好汉,谁人不想青史留名?
寂寂无名非君子,万世传颂真豪杰……
刘季也是双眼冒着金星,这就是我一生最敬佩的偶像啊!
我政哥就是牛逼,这话说的,自己感觉好像年轻了二十岁,现在就想立刻冲上战场,与夷狄拼命去……
虽然恨秦,但不得不说,嬴政之言,让项羽非常震动。
多年来,自己一直纠结于秦楚不两立。
而人家始皇帝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人家早已把目光投向了四海夷狄,想要为炎黄立命,华夏立威,万民谋福,后世争利。
这样的远达格局,早已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涛。
始皇帝嬴政,吾不及也。
萧何与曹参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神之中的炙热。
两人同时饱读诗经,满腹经略,但一直郁郁不得其志。
一个做了沛县主簿,一个做了沛县狱掾,不得明主,郁郁寡欢。
今得始皇帝器重,与委以重任,为族群谋万世之公平。
这是何等壮哉的气魄,才能有此远达抱负?
“行了,今日诸君风尘仆仆,先回驿馆歇息去吧!”
“今夜朕会在章台宫设宴,为诸君接风洗尘。”
嬴政走回自己的王座,对着众人大笑道。
“谢陛下。”
众人无不拱手一拜道。
“退下吧!”
嬴政拿起一本竹简,开始观阅起来。
“喏。”
众人再次一拜,然后纷纷转身离去。
“刘季暂且留下。”
突然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迈开脚步的刘季顿时收回伸出去的脚,满腹疑窦的停留在了原地。
众人纷纷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刘季,但都未曾多想,便纷纷离去了。
刘季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偷偷抬起头,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始皇帝陛下。
只见始皇帝陛下,神色严肃专注的观阅着一本竹简,显然正在处理国政。
始皇帝陛下不开口,自己也不敢问啊?
为何单独留下了自己?
半个时辰过去了,始皇帝陛下观阅了一份又一份竹简奏章,仿佛忘记了刘季的存在一般。
刘季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又酸又疼,可是却不敢多言,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能强忍着我双腿的不适与酸爽,站在原地发憷。
一个时辰……
二个时辰……
可能是天见犹恋,也可能是始皇帝陛下累了。
已经双腿打颤,大汗淋漓的刘季总算听到了始皇帝陛下的声音……
额……啊……
舒服……
嬴政坐了许久,总算处理完一半政务,十分心满意足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站了起来,活动了一番筋骨。
咦?
“你怎么还在这里?”
嬴政活动筋骨时,似乎突然发现了新天地,见刘季杵在殿下,颇为吃惊不解道。
“……”刘季。
差点就哭了,政哥总算发现自己了。
感情是忙于国务,把自己给忘了啊?
“陛下,是您让下吏留下来。”
刘季强挤出一丝自认为还算好看的笑容,赔笑道。
“你看看,朕政务繁忙,倒是给忘了。”
“站累了吧?”
“快坐。”
嬴政看着刘季滑稽的样子,心中感觉有些好笑,不动声色的指着一旁的蒲团道。
“谢陛下。”
刘季如蒙大赦,赶忙谢恩,然后便立刻一瘸一拐的走到最近的一个蒲团,二话不说直接跪坐下去。
爽啊!
感觉双脚瞬间被解放,刘季心中忍不住长叹道。
“可知朕为何单独留下你?”
嬴政神色严肃,看向刘季,发问道。
刘季顿时一脸懵逼,这是考验自己吗?
第十九章 是龙在朕手下要盘起来,是虎就给朕
别说自己猜不出来,就算猜得出来,那也要装糊涂……
“下吏不知,请陛下明示。”
刘季心中嘀咕了一句,然后笑着道。
“朕听闻你人际关系搞的不错?”
嬴政看着眼前的刘季,心中谈不上恨。
毕竟对自己而言,先生口中那些事,就好似镜花水月,并未真正上演。
而且用得好,这家伙会是一柄利剑,可以为大秦省下很多麻烦。
汉承秦制,自己的儿子没有继承自己的大业,反而是眼前这个家伙,将秦制发扬光大,以至于后世千百代皆用秦律法。
也正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秦虽灭,秦律却永流传。
时势造英雄,自己对这些人谈不上有多恨,但也会提防一二。
毕竟这些家伙,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只要朝廷信誉不失,法令如一,百姓安居乐业,谁又敢反?
又能反?
即便他们想反,谁又会放弃好好的日子不过,拼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博一个必死的未来?
“陛下,下吏为人比较坦诚憨厚,所以交友众多。”
刘季有些不好意思道,甚至老脸还有些泛红。
就你还坦诚憨厚?
如果朕不是从先生那里听说过你的腹黑与狠辣,朕差点就信了。
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也。
这是曾浩对刘季的评价,两者之间,嬴政自然更相信曾浩。
毕竟这家伙的笑容虽然非常和煦,但嬴政总感觉有点假。
“朕想让你处理邦交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嬴政看似在询问,可语气却透露着不可置否之意。
“下吏必当为国尽忠,为陛下效力。”
“只是下吏才疏学浅,礼仪粗糙,就怕到时给帝国抹黑。”
刘季当然满心欢喜,邦交啊!
就算是个邦交大臣,那也比自己现在这个亭长要尊贵的多。
自己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这辈子只怕都走不出沛县了。
如今承蒙政哥厚爱,自己这也算是时来运转,飞黄腾达了吗?
“这个礼仪会有专人教你,搞邦交学问固然重要。”
“但最重要的还是口才与手腕,朕相信你会做的十分出色。”
嬴政看着刘季,信任无比道。
“谢陛下厚爱,下吏必当竭尽所能,为大秦争光。”
刘季立刻拱手谢恩,信誓坦坦道。
“退下吧!”
嬴政再次捧起奏章观阅起来,对着刘季挥了挥手道。
“下吏告退。”
刘季再次恭敬拱手一拜,然后便缓缓离开了。
等待承天只剩下嬴政一人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先生,开垦百越之重任,应当托付于何人妥当?”
系统空间的曾浩顿时来了精神,政哥这是咨询自己军国大事吗?
脑海浮现秦末一个个将领的评价,最终曾浩脑海浮现出那个以身殉国的王离与李由。
此两人本可以像章邯那般投降,换取家族的繁荣昌盛。
可是他们并没有这样,而是与大秦帝国共存亡。
也许他们的军事能力并不出众,但其忠心却毋容置疑。
“三川郡守李由,北方军团副将王离可当重任。”
曾浩想了片刻,便开口道。
“朕再细细斟酌一番吧!”
王离虽年少有为,但在军中地位颇高,且对帝国忠心耿耿。”
富平王氏也是秦之股肱,但比较还是年少。
至于李由,其父刚刚被贬,还是再看看!
嬴政也是想了想,最微微道。
蒙氏固然可信,但若南北军团皆由蒙氏掌控,时日久了,恐生变故。
为君王者,首先要考虑的不是去赌臣下忠心与否。
忠心固然重要,但制衡之道,也要并行。
否则很容易被臣下给架空,那还不成了傀儡皇帝?
将在外,家眷为质,这是千古默认的规矩。
可权利这东西,容易腐蚀人心。
蒙恬蒙毅的忠心毋容置疑,但并不代表,不需要平衡蒙氏一族的势力。
自王翦病故,王贲抱恙家中养伤,大秦军伍左膀右臂,便自此断了一臂。
蒙氏在军中如日中天,单凭一个王离并不能平衡蒙氏。
毕竟王离还年轻,且能力与父辈们还是多少有些差距。
如今百越大局已定,只需巩固南海,象郡,东越之成果。
待时机成熟,一举收服雒越,再平西南诸蛮即可。
“陛下是因为李相之事,猜忌李由吗?”
曾浩见嬴政直接选择了王离,颇为好奇道。
“南疆数十万大军,关乎国运,不容马虎。”
“李由也很优秀,朕不牵罪于他,已是皇恩浩荡。”
“如此重任交于他,朕心的确难安矣。”
嬴政倒也坦然,直言道。
“陛下圣明。”
“陛下真准备让刘季去搞邦交?”
曾浩先是称颂一番,然后有些古怪道。
“有何不可?”
“既然你说他能够打败项羽,收拢众多人杰为己用,最终夺得天下。”
“那他的能力,就非常适合做邦交。”
嬴政十分笃定道。
“陛下就不怕他有异心,拉拢朝臣,在朝中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毕竟像汉高祖这种人,但凡有机会,就绝不会愿意屈居人下。”
曾浩倒不是对刘季有成见,而是实话实说罢了。
毕竟刘季也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数得着的风流人杰。
这位可是与老朱并称两大狠角色的存在,崛起于微末,心狠手辣,杀起忠臣良将,那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若朕身为天下至尊,都能输给一个一穷二白的草根,那朕这皇位让给他来做,又有何妨?”
“朕从来就不怕手下的人有异心,毕竟欲望每个人都有。”
“朕就怕下面的人都是废物,不能给帝国带来一点好处。”
“庸者自碌碌,但凡有能力之人,谁不想向上爬?”
“若这么容易就能从朕手中抢走这万里山河,朕如何主宰天下数十载?”
“朕无惧天下人,更无惧乱臣贼子。”
“朕之所以惩戒李斯,诛杀赵高,贬黜任赵二将。”
“并非是他们心怀鬼胎,而是朕讨厌叛徒,尤其是深受皇恩,却半点感恩之心都没有的白眼狼。”
“叛徒只有死,才能平息朕之愤慨。”
嬴政声音霸气无比道,说到后面,又有些怒其不争,恨其不义。
政哥就是牛逼,这自信仿佛与生俱来般。
曾浩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道:“陛下英明神武,万古无一。”
挑明说,政哥的意思无疑就是再说,是龙在朕手下要盘起来,是虎就给朕趴下唱征服……
第二十章 天家无小事
“叮咚……”
“系统发布临时任务,不近女色一日。”
嬴政的脑海再次响起这段时间盘桓不去的曾浩魔音,让他瞬间有些郁闷道:“先生,这都快一个月了。”
“电视机陛下不要了吗?”
曾浩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语气,疑问道。
“要……”
嬴政顿时气结,每一天这家伙拿出来的东西太诱人了。
看这架势,自己就要成真圣人了……
“恭喜陛下接受系统临时任务,任务完成,系统随机发放奖励。”
曾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
嬴政此时并不想理他,只能把精力全部放在处理国事上,如此方能意念皆空。
陛下快一个月未曾接近女色,以至于遭至流言四起。
尤其是皇宫大院之中,那些妃子们,更是忧心忡忡,每日盼星星,盼月亮,希望能够得到陛下垂怜。
因为陛下一生未曾立后,后宫诸事,皆交由最为受宠的宋妃打理。
一直居于青鸾宫的宋妃,此时正被十几个同样身份高贵的妃嫔给缠住了。
“宋姐姐,这宫中传言陛下一月未曾召诸位姐妹侍寝,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啊?”
“对呀!姐姐,我们这些姐妹这一个月来,没有一人有幸得到陛下宠幸。”
“姐姐,也没听说陛下召其她良人侍寝,这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
一时间一众妃嫔,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发出疑问。
希望能够得到宋妃解答。
“诸位妹妹,陛下近年来身体每况日下,男女之事本就不宜频繁。”
“陛下圣体关乎国运,更关乎我们姐妹的命运。”
“诸位妹妹眼下,不应该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而是应当每日沐浴斋戒,日夜为陛下祈福,为秦国祈愿。”
宋妃十分慈祥和蔼的对着众妃嫔道,语气却尽显威严。
“谨记姐姐教诲。”
一众妃嫔只能老老实实道。
虽然她们有些人的名衔并不比宋妃低,但宋妃掌管后宫诸事,乃陛下钦点。
而且宋妃德高望重,在后宫深受众妃嫔敬重。
也许宋妃并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但确是资历与名望最高的那一位。
多年来宋妃打理后宫,也算是井井有条,并无处事不公之处。
“宦者令何在?”
宋妃再次开口道。
“婢臣在。”
一名年岁较大的宦官走了出来,对着宋妃拱手一拜道。
“自今日起,后宫诸侍婢敢有蜚短流长,妄议陛下者,杖毙。”
“外面的事本宫管不到,也不想管,但在这后宫之中。”
“本宫希望这里能够成为陛下解乏排忧之净土,而非市井流言蜚语之所。”
“欲养心,先修德,诸位妹妹可不要跟那些不识大体的侍婢们一起犯浑,否则姐姐纵想徇私,却难服众。”
宋妃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由于保养的不错,浑身上下充满优容华贵。
“妹妹谨记姐姐教诲。”
一众妃嫔皆心中一惊,立刻齐声道。
“婢臣谨遵宋妃娘娘懿旨,立刻传令各宫掌宫令,严查。”
宦者令也是神色郑重道。
也许是这些年宋妃娘娘管理后宫太过松弛,以至于这些侍婢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真是不懂事,在这深宫大院之中,乱嚼舌根,可是会要人命的。
“行了,今日都回去吧!”
“明日本宫会去拜见陛下,代诸位妹妹前去看望陛下。”
宋妃知道凡事都要留一线,否则会让后宫诸妃嫔心生不满之情绪。
而且陛下一月未曾召众妃嫔侍寝,的确十分古怪。
“妹妹告退。”
一众妃嫔听到宋妃这番话,立刻心中有了数,纷纷开口告别道。
而不光皇宫如此热闹,就连咸阳城的大街小巷,都全是吃瓜群众。
此事成为了整个咸阳最热议的话题,一直演变成诸多版本。
更有甚至者,传的有鼻子有眼,说陛下早已多年不近女色,却一直封锁消息。
因为陛下身体抱恙,多年重症缠身,每况日下。
如今更是卧榻暴病不起,就国政全都丢给了下面的文武群臣。
而咸阳城的冯相府,这段时间更是被朝中文武勋贵踏破了门槛。
冯相府的大堂之中,早已坐满了数十名朝中大臣。
“相爷,如今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实在太不像话了。”
“陛下真的一月未近女色?”
“天家无小事,大家都是男人,能理解嘛!”
“毕竟陛下已经多年未曾选拔美人入宫,我等身为臣子,理所应当为君分忧解难。”
“御史丞所言有理,冯相如今乃柱国之臣,此事非冯相牵头不可。”
一时间大堂之中也是诸臣纷纷进言,揣测圣心。
冯去疾坐在主位上,始终一言不发的听着众人之言。
开什么玩笑?
老夫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等了多少年?
老夫熬走了王绾,熬垮了李斯,好不容易成为了实权之相。
陛下当年可是再三强令,不许各地官吏选拔美人进献入宫。
否则以扰民悖君之罪严惩,万一你们猜错了怎么办?
这个锅老夫可背不起啊!
当然毕竟多年不曾有新人入宫,不排除这些大臣们的猥琐猜想。
毕竟嘛!
无论多好的美人,时间久了,其实也就那样了。
就像自己,哪年不纳几个小妾入府?
至于外面的流言蜚语,冯去疾更是不屑一顾。
他们那些贩夫走卒,哪有机会面圣,只能胡乱瞎编。
陛下每日上朝,气色别说有多好。
自己可还没老眼昏花,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诸位同僚,空穴未必来风,人言可畏。”
“眼下当务之急,并非是进谏陛下纳妃选秀。”
“而是如此制止越演越烈的流言蜚语,如此诽谤陛下,恐怕并不简单。”
冯去疾思量了许久,见众人终于说的嘴干舌燥,停止了争论,立刻开口道。
“丞相的意思是,有人幕后操纵流言,意图抹黑帝国,污蔑陛下,煽动人心?”
內史腾眉头微皱,这件事说小可小,说大那可了不得。
若真如此,自己身为廷尉,恐有被问罪之责。
“短短数日,流言各种版本满天飞,早已传遍咸阳城的大街小巷。”
“并且逐渐发酵,大有向四方蔓延的趋势。”
“本相收到密报,以咸阳为风暴中心,流言蜚语正逐渐向內史辖地蔓延,并有逐渐扩散之趋势。”
“若不及时制止,恐怕整个帝国都将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冯去疾神色沉重道。
“咦?”
“咸阳令,这是急忙忙的干什么去?”
就在这时一名大臣,看着一言不发,快步溜走的咸阳令疑问道。
“这还用说?”
“肯定是调集人手,去查封流言蜚语之所。”
“没想到咸阳令倒是领悟颇深啊!”
“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时间大堂之中,爆发出一阵阵哄笑之声。
而此时身在承天殿的嬴政,也是脸色黑如碳,看着手中的密报,心中怒火滔滔。
第二十一章 百代皆骂秦暴政,万世皆用秦律法
“陛下愤怒了吗?”
就在这时,曾浩的声音缓缓在嬴政脑海响起。
听到曾浩的声音,嬴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
还不都是你发布的破任务?
只是转念间,嬴政就恢复了冷静,压下了心头的怒火道:“人言可畏,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连朕都敢非议?”
“就算陛下能够封住天下悠悠众口,还能管得住天下人心中所想吗?”
曾浩不以为然道。
“那先生可有方法管住天下人心否?”
嬴政也是憋着火气,不由道。
弄成今日这般地步,还不都是因为你?
“管控人心之法并非没有,但短时间内很难见效。”
“眼下当务之急,是让天下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曾浩想了想,模糊两可道。
嬴政听到却嗅觉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眼神一亮道:“愿听先生高见。”
“如今坊间流言众多,但大致皆是攻奸陛下圣体抱恙,企图浑水摸鱼者众。”
“若陛下大张旗鼓选拔良人入宫,那谣言必不攻自破。”
曾浩洋洋洒洒道,说完心中暗赞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朕不是问这个,对付流言蜚语,朕有的是手段,就不用先生操心了。”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似乎对曾浩的这个提议并不感冒。
曾浩顿时感到一丝心酸,亏得自己还有些洋洋自得,没想到人家始皇帝根本就不稀罕。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后世历朝历代对民心思想的洗礼,便不断升华。
虽然不能说儒学全是糟糠,但儒家忠君爱国之思想,的确是驭民利器,百用不厌。
所以儒学才受到历代王朝追捧,并非是儒学真的比其它学说强大。
而是儒学对于巩固皇权,驭民修心有着得天独厚的造诣。
厌儒的皇帝不在少数,但彻底废弃儒学而不用者,无一人也。
就连凶戾强悍如明太祖朱元璋,也难逃真香定律。
儒学并非始于汉,自秦一统天下,设博士位以供诸生起始。
儒学就已经开始生根发芽,扮演者育民以固社稷之本的角色。
只是这个时代的儒学纯粹就是搞学问,而非像后世那般越演越畸形。
历经汉董仲舒上奏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学便由此开始走上不归路。
至宋朱理学,那个曾经儒门诸圣并出的辉煌时代便彻底落寞,演变成一群为了争名夺利的伪君子,为己谋利的工具。
以至于后世,凡是与儒学格格不入者,皆视为异端,必须要终结。
古今多少杰出天才,便因此成为了异己,备受排挤打压。
一个人要与整个时代大潮对抗,无疑注定是一场又一场悲剧。
“人心向背定成败,一个王朝兴盛更迭皆与民心拥戴背驰息息相关。”
“以秦为例,自商君变法,数百年来,八百里秦川世世代代老秦人皆以为秦征战四方为荣。”
“这其中固然有忠君报国者,但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正是因为商君深明世人贪婪之心,以军功爵为引,方将数百万老秦人凝聚一心,杀敌立功。”
“固秦之所战,将奋勇,士舍命,战必胜,攻必取。”
“山东六国畏秦如虎,终为秦所灭矣。”
“今陛下一统神州,威服四海,大秦如日中天,疆土以万里计,子民以千万计。”
“正所谓物极必反,极盛而衰。”
“大秦疆土扩大了十几倍,人口增长了近十倍。”
“可陛下一统天下十余年,国库税赋有减无增。”
“为何如此?”
“就是因为陛下的疆土扩张太快,人丁增长迅速,但并未完全消化,反被这些新的土地子民拖累所致。”
“八百里秦川,数百万老秦人,陛下一道诏令,短时间内就可组织百万虎狼之师,出函谷,灭六国。”
“如今陛下坐拥四海,平百越数十万之兵,便将整个大秦帝国拖住了手脚,无暇它顾。”
“山东六国名义归秦,但统治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并非陛下,而是那些山东六国旧贵。”
“陛下只是这些土地,名义上的主人,对这些土地的掌控,远不如那些土生土长的贵胄。”
“以至于连年天灾人祸,朝廷对山东六国耗费无数钱粮,可每年税收却少的可怜。”
曾浩可是做足了功课,每日在系统空间,自己可不光虚耗光阴,而是在嬴政观阅奏章,看书的时候,他也会偷偷观看。
后世对秦的抹黑,实在无耻至极。
百代皆骂秦暴政,万世皆用秦律法。
当代黑秦朝已经是一个轮回,每个朝代都会被后来者描黑,否则如何正自己非法所得之至尊大位?
但遍数青史,唯有秦被黑的最惨吧!
若非后世,科学技术飞速猛进,考古出秦朝许多古物,以证秦之辉煌,恐怕这口苛政猛如虎,荼毒天下苍生的黑锅,秦朝就要背负一辈子了。
云梦竹简曾浩也曾有幸拜读过,秦律之细腻,面面俱到,有些甚至比后世更加人性化。
偶尔始皇帝也会挑灯读秦律,作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他也要把秦律了然于胸,只有真正理解那些律令,他才会去通传天下。
随着这些时日,看着始皇帝处理国政,熟读律法之后,曾浩已经对这个神州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看法有着翻天覆地的变法。
秦征召徭役不但管饭,还有衣物工资拿,并非像后世所说那般,强行征发,斥之皮鞭武力,干白活。
任何工程一旦出了人命,负责那一批人的小吏都要受到严惩。
路遇歹人,若不施加援手,只顾自己保命,不好意思,秦律可不答应。
勾引他人夫或妻,直接宰了,朝廷不但不会治罪,还会给予褒奖赏赐。
上至郡守,下至乡老,若辖区之内发生案件,首惩官吏,而非乡邻。
身为子女,不奉孝父母者,被父母状告,依律无须审问,直接处死。
每一条秦律都震撼着,受过高等精英教育的曾浩。
在这个时代,拐卖妇女儿童,一旦抓到,会拉着游街示众,被众人活活打死,家人世代贬为奴籍,永不得翻身。
“先生的意思,莫非是要朕把山东六国放弃不成?”
嬴政的眉头紧锁,眼神凌厉道。
第二十二章 天若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陛下误会了。”
曾浩怔了怔,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那先生何意?”
嬴政语气不温不火,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在下的意思很明确,陛下实在太仁慈了。”
“对于山东六国那些阳奉阴违的旧辟,陛下不杀他们已经是滔天之恩。”
“可这些人非但不感念陛下之恩,反而对秦暗中仇视。”
“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如同饿狼一般,来蚕食大秦帝国。”
“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煽风点火,抹黑诋毁陛下与秦国。”
“山东六国贵胄旧辟,留之百害而无一利也。”
曾浩可是很清楚,秦末反秦最凶的就是这些不当人子的家伙。
始皇帝活着的时候一个个都乖巧无比,始皇帝一死,这些家伙便到处煽风点火,开始猛烈反噬。
嬴政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若有所思道:“先生之言过于偏激,于国虽有远利,但祸国更甚之。”
“杀他们不难,剥夺他们的一切也轻而易举。”
“可秦国数百年竖立的威信就会荡然无存,秦依法崛起,依令取信于天下。”
“哪怕是皇族犯了法,也要受到秦律的制裁,这也是秦国强大的根基所在。”
“先生所言,是让朕摒弃秦律,滥用社稷神器,而遭受天下诟病?”
嬴政的措辞从温和渐渐变的凌厉起来,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曾浩怔了怔,随之恍然大悟,自己终归不属于这个时代。
灭了山东六国贵胄,固然能够获取巨大的利益。
可是与之相比失信于天下,这个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秦以法立国,律令重于山的观念,影响了后世几千年。
虽然皇权至高无上,但大多数皇帝还是要顾忌点脸面,就算要干点违法勾当,也要做点表面文章,来擦干净屁股。
否则滥用社稷神器的代价,无非就是尽失人心,成为亡国之君。
遍数历代亡国之君,固然不乏昏庸之主。
但究其根本,无疑都是王朝威信尽失,以至于天下群雄并起,争相欲取而代之。
若天下人人敬畏律令,那这个国家才能绵延长存。
若天下人人失去敬畏,那这个国家就会气数将尽。
在这个时代,天下土地最多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啊!
自己天真的想把后世打土豪分土地的把戏搬倒这里,岂不是作茧自缚,痴人说梦?
若始皇帝真听信自己的,不管不顾的宰了六国贵胄,将田地分给天下子民,那估计秦国离亡国也不远矣!
要知道这个时代所有掌权者皆是土豪,哪个大将重臣家里没有大量良田?
今日始皇帝陛下可有肆无忌惮的剥夺六国贵胄的土地分给六国子民,明日谁知道不会把秦国贵胄的土地分给秦国子民?
即便始皇帝没有这个心思,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就会成为隔阂。
君臣离心离德,那便是亡国之兆。
这无疑是一步臭棋,自己想要妄谈国事,还是太嫩了!
但如今已经骑虎难下,若让政哥觉得自己是个草包,那以后就算恢复肉身了,自己还能过逍遥的好日子吗?
这可不行滴!
“陛下,在下并非此意。”
“山东六国贵胄为天下遗毒乃有识之士之共识,刮骨疗毒固然痛彻心扉,但只需持之以恒,再毒的恶疾,都能治愈。”
“陛下贵为天下至尊,治疗帝国余毒乃顺天应民之责。”
“天若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陛下何不欲擒故纵,使其自取灭亡?”
曾浩说着说着,感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能心中默默祈祷英明神武的政哥哥能够领悟出其中的奥妙吧?
前世看那些小说,一个个穿越过来就能把古代人忽悠瘸了,可是古代人哪有这么蠢?
一个个贼精贼精,尤其是政哥,一点都不好骗啊?
要不是自己有系统光环加身,恐怕早就被政哥给五马分尸了吧?
自己能让始皇帝不近女色一个月,放眼古今,舍我其谁?
我骄傲了吗?
嬴政眉头微皱,似乎被曾浩的话触动,陷入了沉思。
见嬴政不说话,曾浩心中也不断打鼓。
毕竟刚刚那番话虽然极力引经据典,可自己也仅仅只会引用,对其中真正的奥妙,那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自己没有这份心思与鬼才,嗯,政哥肯定有,好歹是千古一帝不是嘛……
过了良久,嬴政拱了拱手道:“先生大才,朕明白了。”
“……”曾浩。
我的政哥啊!
您明白什么啦?
我可是完全糊涂了啊!
到了此时此刻,曾浩也只能极力维持自己伟岸高大的形象了。
打肿脸充胖子就是此时的自己,这个逼,不装不行了!
“陛下雄才大略,英明神武,一点即通,既然如此,在下就放心了。”
曾浩故作镇定的恭维了几句,然后高深莫测道。
趁着嬴政还没开口的机会,曾浩连忙趁热打铁的转移话题道:“今日的任务奖励非常丰厚,足以改写青史。”
本来嬴政还准备继续向曾浩请问几件大事,突然听到曾浩之言,顿时来了精神,把那几件大事瞬间抛之脑后道:“愿闻其详。”
曾浩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还真是机智,否则真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了,顿时道:“陛下可还记得在下之前所言的书本?”
“朕记得,就是先生说的纸吗?”
“用竹子造出来的?比竹简要轻便好用很多?”
嬴政顿时大喜,对着曾浩问道。
“陛下英明。”
“就是造纸术。”
曾浩十分肯定的对嬴政道。
“太好了。”
嬴政把准备暂缓一段时间接任务的念头,瞬间掐灭,接着道:“那先生还等什么,赶紧下任务吧!”
“陛下,在下担心陛下啊!”
“这都快一个月没近女色了,在下虽然知道任务奖励,可无法改变系统发布的任务啊!”
曾浩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语气颇为无奈道。
信你的鬼!
嬴政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信,不过有这种好事,禁色怎么了?
“先生勿忧,别说一个月,如果都是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就算一百年不近女色,朕也甘之如饴。”
嬴政哈哈一笑,豪情万丈道。
“叮咚,系统发布临时任务。”
“宿主不近女色一日,任务完成,奖励造纸术。”
“是否接受?”
曾浩再次恢复了系统化的冷漠声音,宛如机械一般道。
“接,接,接,朕全接了。”
嬴政毫不迟疑道,对于造纸术,自己早就垂涎已久,今日总算能够得偿所愿了。
虽然曾浩这个系统有些不太靠谱,总干一些不是人干的事,但给的奖励,自己还是非常满意滴!
第二十三章 后宫的妇人,就是添乱
随着一年一度的大朝会越来越近,咸阳城的街道上也更加热闹喧嚣起来。
到处都能看到张灯结彩,小摊贩们奋力吆喝着,售卖各种桃符。
秦以十月为岁首,一年终止,帝国会举行盛大的蜡祭,以求来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各地任职的文武大吏也皆要回咸阳述职,参加盛典。
所以咸阳无论是驰道还是直道上,都是车流不息,骏马奔腾。
一群威风凛凛的黑甲骑兵出现在了远方的驰道之上,他们策马奔腾,疾如风,快如电,朝着咸阳飞奔而去。
守关卡的一众士兵看到来人,顿时脸色一变,纷纷致礼一拜道:“拜见蒙将军。”
蒙恬身高近十尺,国字脸,满是胡须,双目炯炯有神的看了看守关将领,微笑道:“奉诏返都,有劳了。”
“放行。”
守关将领二话没说,立刻吩咐道。
当年灭国大战,他也曾有幸参加,就是蒙将军的部下。
虽然如今不再蒙恬手下当差,可对于帝国英雄,他依旧保持应有的尊敬与仰慕。
在他心中,蒙恬大将军,就是一座不朽丰碑,战必胜,攻必克,无敌大将军。
入了咸阳之后,蒙恬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马不停蹄的来到咸阳宫,直接入宫面圣。
来到承天殿外,蒙恬看着眼前的生面孔,有些唏嘘不已。
对于赵高落马,李斯被贬的事,他虽远在北疆,仍有耳闻。
毕竟因为此事,朝野上下大为震动,因此被牵连的官吏不下千余人。
“有劳通传,蒙恬求见。”
蒙恬足足比眼前的符玺令事黎晰高出一大截,可他并没有因此小觑任何人。
因为能在宫中当差者,哪个不是鬼灵精。
尤其是能在御前办差,更是后宫之中绝对的优秀人杰,否则也无法脱颖而出。
倒不是怕,而是没必要。
树大招风,蒙氏一族已经站在了帝国的山巅,一不小心,那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低调做人,忠诚做事,是蒙氏一族的家训。
“蒙大将军稍后,下臣立刻去禀报陛下。”
黎晰也是满脸笑意,客气无比道。
眼前这位主,可是与通武侯王贲,号称帝国双壁的男人。
他们两人在大秦帝国军伍之中,就是无双战神,威望无人可比。
“杀……”
“杀啊……”
突然大殿之中,响起一阵阵喊杀之声。
蒙恬顿时脸色剧变,这还了得,陛下办公居住之所,竟有人想要弑君?
这是谁疯了吗?
咸阳宫守卫森严,难道是铁鹰卫叛变了吗?
否则谁能悄然无息的杀入陛下的承天殿内?
事急从权,蒙恬已经不敢想太多,二话不说,直接拔出腰间配剑,怒气冲冲的就要冲去进去。
可是却被黎晰拦住了,黎晰见状,知道蒙大将军误会了,这要是持剑闯宫,指不定闹出什么样呢!
“蒙将军稍安勿躁,千万不要冲动。”
黎晰只能开口安抚蒙恬,希望能让蒙恬冷静下来。
“混账,滚开,没听到有人对陛下喊打喊杀吗?”
“莫非你也是逆贼?”
“蒙恬一生最痛恨背主求荣的狗贼,拿命来……”
蒙恬言罢,手中长剑,快如闪电,朝着黎晰的喉咙划去。
黎晰见状,顿时被吓傻了,卧槽,特么的,自己死的真是太冤枉了啊!
这一剑自己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闪躲,自己只是宫中办差的内侍,哪里比得过蒙大将军这种身经百战的战神?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娇喝的声音及时喝止了蒙恬。
此时蒙恬顿时一怔,剑锋距离黎晰的颈部只有一寸之遥。
黎晰看着近在咫尺的剑锋,打了一个哆嗦,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石板上。
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
“蒙恬拜见宋妃。”
蒙恬连忙收起手中的长剑,恭恭敬敬道。
“蒙将军何故打杀符玺令事?”
宋贤端庄典雅,声音温和,有些疑惑道。
“这厮阻拦臣入殿护驾,一时护主心切,管不了那么多了。”
“宋妃娘娘,陛下有危险,臣失礼了。”
蒙恬言罢,又要持剑闯殿。
宋妃此时也听到了宫殿之中的喊杀之时,顿时明白了蒙恬误会了,不由讶然笑道:“将军误会了,且慢。”
蒙恬愣了愣,心中也渐渐恢复冷静,听着店内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缥缈。
而且并无什么实质动静,这到底什么情况?
“蒙将军,陛下是在看三国,并无人弑君。”
“将军若不信,切听。”
“马上就会有人自称,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黎晰缓缓站了起来,然后有模有样的站的笔直,学了一句,一副十分硬气的样子。
只是他那柔里柔气的声音,充满了阴柔之气,不免有些滑稽。
果然很快,大殿之中,就有一连串声音响起:“贼将何人?可敢留下名号?”
“吾乃常山赵子龙。”
很快又被一阵喊杀之声淹没……
额!
蒙恬感觉有些尴尬,闹了半天,原来是乌龙?
那三国又是哪里?
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
常山赵子龙又是谁?
此时身经百战,身为大秦战神的蒙恬有些懵逼。
“蒙大将军,现在信了?”
黎晰倒不是嘲讽,而是笑着道。
“蒙恬莽撞,差点失手错杀符玺令事,还请符玺令事责罚。”
蒙恬也是敢作敢当之人,知道自己错了,立刻态度坚决道。
“下臣岂敢责罚蒙将军,将军也是护驾心急罢了,无怪,无怪矣。”
“只是若有下次,还请将军剑下留情,别让下臣做个糊涂鬼。”
黎晰倒是十分开朗,非但没有半分责怪,反而开起了玩笑道。
“今日回都述职,他日蒙恬必登门赔罪,望符玺令事海涵。”
蒙恬并非是蛮横无理之人,坚持己见道。
“蒙将军言过了,若将军赏脸登门,下臣必扫榻相迎。”
黎晰笑着道,一点不敢托大。
“行了,你们两个别客套了。”
“符玺令事,还是快去通传陛下吧!”
宋贤出言打破了尴尬的僵局,解围道。
“臣谨遵娘娘懿旨。”
黎晰听到宋妃发话,不敢在继续扯下去,连忙转身入了大殿之中。
见黎晰进了大殿,宋妃将目光投向蒙恬,温和道:“大将军,不知长公子在北疆安好否?”
“回娘娘,长公子一切安好。”
蒙恬低着头,显得有些拘束道。
两人就这样略有僵持的聊了起来,大多都是围绕着长公子扶苏。
而大殿之中,嬴政斜坐在王座上,目光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个长方形水晶电视机,看的津津有味。
“陛下。”
黎晰有些忐忑的轻喊了一声。
“何事?”
嬴政并没有去看他,而是随口问了一句道。
“宋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黎晰神色有些古怪道。
“又是给朕送大补汤?”
嬴政坐了起来,眼神不善的看着黎晰质问道。
“陛下圣明,臣看娘娘女官端着食具。”
黎晰强忍着笑意,根本不敢笑,只能佯作麻木道。
“不见……”
嬴政感觉有些头痛,连忙摆手道。
“陛下,恐怕不行。”
黎晰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这话又不得不说。
“怎么?”
“朕的话都不好使了?”
“朕说不见……”
嬴政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黎晰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戛然而止了。
“蒙恬大将军也在殿外求见。”
黎晰强颜欢笑道,只是笑的有些难看。
“蒙恬回来了?”
“快,宣。”
嬴政直接坐的笔直,顺手把电视剧给关掉了。
“那宋妃?”
黎晰小心翼翼问道。
嬴政叹了一口气,只能道:“一块宣吧!”
后宫的妇人,就是添乱。
朕像有问题的人?
朕这是在忍辱负重,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牺牲自己啊!
第二十四章 华夏千秋万世之大计
“臣蒙恬,拜见陛下。”
“臣妾拜见陛下。”
宋妃与蒙恬走入大殿之后,立刻对着端坐王座之上的嬴政行礼拜道。
“免礼。”
“赐座。”
嬴政目光炙热有神的看着蒙恬,毫不掩饰喜悦之情。
陛下爱这些将领,更胜后宫诸姐妹啊!
宋贤也将嬴政的眼神与神色尽收眼底,心中颇有些复杂的感慨道。
“谢陛下。”
蒙恬立刻再次拱手一拜,然后便走到一旁的蒲团,直接屈膝跪坐下去。
“爱妃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嬴政将目光投向宋贤,明知故问道。
“臣妾并无要事,只是关心陛下圣体,亲自熬制了一份补汤,送来给陛下补补圣体。”
宋贤的话语,十分婉转。
可是在嬴政听来,就好像在说,臣妾知道陛下身体有点虚,所以送些补品,给陛下养养身体。
嬴政饶是神色经历无数大风大浪,此时也感觉脸面有些挂不住,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一旁的蒙恬倒没有深想,毕竟陛下日理万机,如今年岁也越来越大,多食用一些补品,也是人之常情么!
蒙恬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身为陛下身边近侍的符玺令事黎晰可是非常清楚。
这宋妃娘娘,几乎每天都要来送一份补药,啊呸!
不对,是补汤才对!
对于陛下的身体,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非常清楚。
那简直是生龙活虎,不要太好!
陛下每日都抽出一个时辰,练剑法,那太阿剑可是被陛下挥舞的虎虎生威。
一般人别说挥舞,能够拿得起太阿剑的人,都算是身强力壮了。
就在黎晰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向了自己。
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果然是陛下凌厉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看陛下的眼神,黎晰顿时心领会神的走下了高台,朝着宋妃走了过去道:“娘娘,这补汤就交给臣下即可,冷一会,不烫了,再呈献陛下享用。”
“有劳符玺令事。”
宋妃点了点头,然从身后女官手中接过补汤,轻轻递给了黎晰。
“爱妃若无其它事,就先行退下吧!”
“蒙将军刚刚返回咸阳,朕还要与蒙将军商讨国事。”
嬴政见状,恰逢其时的对着宋贤道。
“陛下国务繁忙,臣妾不敢叨扰,臣妾告退。”
宋妃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否则多年来,也不会深得陛下宠信,掌管后宫诸事。
见宋妃离去之后,嬴政不由松了一口气,看着黎晰端着的补汤,又看了看蒙恬,顿时一本正经道:“蒙将军为帝国镇守北疆,日夜操劳,你瞧瞧这脸色,真是太差了。”
脸色差吗?
没有啊?
蒙恬怔了怔,自己的脸色有些黝黑,毕竟常年于军伍之中,再加上自己又是个坐不住的人。
经常外出巡视边塞,巡查各军将士训练,被嗮黑也是很正常的事。
“陛下,为帝国效力,乃臣之本分,何来辛苦。”
蒙恬也不去究竟脸色了,听陛下这般说,只能慷锵有力道。
“将军真国士也。”
“朕于心何忍,来啊!”
“把朕的那碗大补汤,赏赐于蒙将军,补一补。”
嬴政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对着黎晰道。
“遵旨。”
黎晰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自己喝了。
看着黎晰手中盘子上放着的玉碗,蒙恬顿时受宠若惊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这是宋妃娘娘亲自为陛下熬制的补汤,臣何德何能,焉敢糟蹋了娘娘对陛下的一番心意。”
“莫非蒙卿就忍心糟蹋朕的一番心意吗?”
嬴政目光看着蒙恬,意味深长道。
蒙恬心中叹了一口气,言尽于此,自己还能再说不吗?
矫情太过,反而不美。
“那臣就多谢陛下美意。”
蒙恬先是拜谢,然后端起玉碗,开始咕咚咚喝了起来。
还别说,味道的确很不错。
毕竟在军中吃了这么久粗茶淡饭,如此佳肴已经许久没有尝到了。
为了更好的赢得军心,自己在军中衣食住行,全部与众将士一样,从不搞特殊化。
待蒙恬喝完之后,嬴政才笑意连连道:“味道如何啊?”
“人间美味,娘娘的厨艺天下一绝。”
蒙恬说这话,自然有夸大成分,但的确味道非常不错。
“蒙卿喜欢,朕就放心了。”
嬴政笑了笑道。
蒙恬心中有些疑惑,陛下这笑容,为何如此古怪?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陛下,近年来北疆太平无事,胡狄畏我大秦威仪,再不敢大举南下侵扰我秦境边塞。”
“偶有小规模贼军侵扰,但大多都被彻底剿灭。”
“自河套一战,匈奴元气大伤,远遁漠北,再不敢与秦为敌。”
蒙恬开始说起了北疆的局势,向嬴政汇报着。
“有蒙卿在北疆镇守,朕很放心,何惧区区胡狄。”
嬴政哈哈一笑,显然听闻蒙恬的奏报,圣心大悦。
毕竟北方胡狄自夏商以来,便是中原各国心腹大患。
千百年,这些胡狄一旦瞅准机会,就会大举难侵,给神州带来难以估量的伤害。
商王帝辛为征伐诸夷,以至于被周人趁机作乱,落了一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也许是天道好轮回,周也是因夷狄方才导致山河动荡,社稷名存实亡。
若非西戎攻破镐京,让天下诸侯看到了周王室的衰弱,又怎至于天下大乱,诸侯并起?
一统神州之后,为何要北击匈奴,南平百越?
因为以史为鉴,这些胡狄蛮夷皆是中原王朝之心腹大患。
秦以武力横扫六合,纳四海神州为一统,无论国力还是威望皆达到了鼎盛时期。
若不趁机狠狠打击这些胡狄,莫非还要等到他们强大起来,继续来祸害神州大地不成?
骂朕暴君也好,好大喜功也罢!
将匈奴远逐漠北,收服百越,乃华夏千秋万世之大计也。
收服百越之后,便可让华夏再无后顾之忧,完全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北方强悍的游牧部族。
以群山峻岭为壑,以长城要塞为垒,华夏面向北方,俯视诸夷。
进可囤积军械粮草兵员以备后勤之需,剑指苍茫大漠。
退可居高临下,据雄关以挫夷狄之锋,徐徐图之也。
“陛下,还有一事,需陛下圣裁。”
蒙恬神色有些凝重道。
“说吧!”
嬴政看蒙恬郑重无比的样子,知道此事一定非同小可,只是他也猜不到究竟何事。
但能够让身经百战的蒙恬,神色如此凝重,那必然会是影响深远的大事……
第二十五章 一个四五分裂的草原,对大秦更有
“陛下,东胡畏惧大秦之威,不敢南下犯秦境。”
“转而逐渐蚕食貊国肃慎,如今兵峰转向东南,箕子国弱,难敌东胡之兵锋。”
“此次臣返回咸阳,将箕子国使臣一同带来了。”
“对于箕子国向大秦求援之事,臣不敢擅作主张,请陛下圣裁。”
蒙恬神色颇为凝重道。
虽然大秦在河套大败匈奴人,但北方草原三大部族,匈奴最弱,大月氏强于匈奴,又稍逊于东胡。
东胡吞并貊国与肃慎等诸多部族之后,号称控弦之士二十万众,实力不容小觑。
这些年来,东胡也深知秦国之强盛,不敢冒进。
所以才会转过头,去吞并周围的部族小国,壮大己身。
“匈奴人有何动静?”
嬴政顿了顿,颇为耐人道。
蒙恬怔了怔,匈奴人河套之战元气大伤,如今兵不过几万,对大秦北疆的威胁最小。
陛下何出此言?
对强大的东胡置之不理,反而去问弱小的匈奴?
蒙恬虽满腹狐疑,但却不敢多问,只能如实道:“回陛下,匈奴人自河套之战以后,便远遁漠北,这些年来,阴山以南,几乎未曾看见匈奴人的身影。”
“反倒是大月氏与东胡人,时常小规模扰边,对帝国是个不小的威胁。”
蒙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以供陛下驱策。
“不咬人的狗才会叫的最凶,往往那些不声不响的狗,才会给予致命一击。”
“一场战争的胜负,并不完全取决于实力悬殊。”
“士兵的作战意志与将领的运筹帷幄,往往才更能左右战争的走向。”
“东胡人号称二十万引弓之士,在朕看来不过是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不足挂齿。”
“匈奴人虽少,却皆为本族精锐之士,若是突袭东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嬴政可是听曾浩说过,这匈奴人有个王子叫什么冒顿,是个狼人。
不但杀了自己的父亲,为了训练士卒,就连自己的宝马与爱妻都射杀了。
这种人,一旦给他机会,他就能迅速做大,成为大秦北疆最强劲的对手。
北疆各部族绝不允许一统,保持现状才能使大秦的利益最大化。
算算时间,冒顿弑父篡位的日子,也快了吧?
“陛下圣明。”
蒙恬无言反驳,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将领,陛下所言非虚,他自然十分清楚。
古今往来,以少胜多,以弱击强的战例并不少。
如果东胡人对匈奴人毫无防备,匈奴人举全族之兵,一举击溃东胡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不过可能吗?
东胡人真的有这么愚蠢吗?
蒙恬甚是费解,不知道陛下为何有此隐忧。
“蒙卿返回北疆之后,立刻派人日夜盯着匈奴人的动向。”
“一旦匈奴人有任何异动,立刻告知东胡人,绝不能让匈奴人再次崛起于北方。”
嬴政想了想,然后意味深长的对着蒙恬道。
“陛下,北方的部族,他们自相残杀不是更好吗?”
“我们老秦人,掺和他们的事何益之有啊?”
蒙恬并不明白陛下的谋划,只能疑惑道。
“如果北疆草原各部族,全部被征服统一,会如何?”
嬴政目光深邃的看着蒙恬,义正辞严道。
“这不可能吧!”
“即便有部族能够统一草原,那也不可能是实力最弱的匈奴人,东胡人与月氏人岂不是更有胜算?”
蒙恬有些纳闷,陛下为何独独揪着手下败将的匈奴人不放。
“没有什么不可能,秦人能够崛起于微末之中,最终一统四海。”
“匈奴人为何不可能?”
“大秦没发动灭国大战前,谁能想到山东六国如此不堪一击?”
“这世间诸多事,光看表面,并不一定全都准。”
“防范于未然,一个四五分裂的草原,对大秦更有利。”
“将草原一切统一的苗头,都扼杀于萌芽之中,如此秦国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待收拾完,南方蛮夷,大秦才能腾出手来收拾北方胡狄。”
“大秦帝国的黑色王旗,早晚会插在草原之上,饮马北海之畔。”
嬴政目光炯炯有神,熊熊野望奋力燃烧着。
蒙恬听的也是热血澎湃,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察觉有些不对。
怎么这么热?
都快十月了,天气非常凉爽,怎么会如此热呢?
而且心跳的好快啊!
嗯?
下面这反应有点大啊!
这会还在谈国事呢?
自己脑海之中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难道是自己在军营之中太久了,不应该啊!
自己的意志力向来很好,酒色虚浮之物,自己从来不会太过痴迷……
热……
感觉身体要裂开了啊!
嬴政看着满脸通红,神色变幻莫测的蒙恬,顿时看出来了,不由会心一笑道:“蒙卿路途劳顿,千里奔驰,还是先行回府歇息去吧!国事,日后再谈也不迟。”
蒙恬瞬间感动的稀里哗啦,真是知我者,陛下也。
“臣的确感动有些身体不适,臣告退,明日早朝再向陛下述职。”
蒙恬好似抓到了救命草,连忙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退下吧!”
嬴政一本正经的挥了挥手,心中却乐的不行了。
目送急匆匆离去的蒙恬,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嬴政才看了一眼那个空空如也的玉碗道:“让太医验一下配料成分。”
“遵旨。”
黎晰立刻端着玉碗,缓缓离去了。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嬴政的思绪有些飘远。
“先生觉得帝国要对草原诸部实行什么策略?”
系统空间,嬴政看着一只手已经凝实的曾浩,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道。
曾浩带着一个黑色墨镜,穿着一套休闲装,躺在系统幻化出的海滩边,嗮着太阳,喝着汽水,见嬴政走了过来。
立刻翻身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道:“陛下请入坐。”
嬴政看曾浩指了指旁边的另一幅躺椅,也没有任何扭扭捏捏,直接坐了下去。
看着一旁桌子上的黑色墨镜,内心充满了好奇,不由多瞟了几眼,但身为帝王至尊,他却并没有伸出手去拿起观看,反而看向曾浩继续道:“先生在此真是好生自在啊!”
“陛下见笑了,这里就是一座美丽的牢笼罢了。”
“为了缓解孤独寂寞,不得已啊!”
曾浩当然看出来了始皇帝的好奇,接着道:“那副墨镜送给陛下了。”
“知朕者,先生是也。”
嬴政听闻,顿时也不客气,怀揣着无尽好奇,拿起一旁的墨镜,跟曾浩有学有样的戴了上去。
仰头,看了看天空,似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啊!
就是能够遮挡一些光线,让刺目的阳光,不再那么刺眼,变得更加柔和了。
“陛下不用研究了,这墨镜没什么稀奇功能,就是好看帅气,让人看不到眼神,读不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看着捣鼓墨镜的嬴政,曾浩开口解释,然后话锋一转道:“比如陛下戴上这墨镜,实在太帅了,威严更加浓郁了,让人不敢直视。”
“先生所言当真吗?”
嬴政挺了挺腰杆,王冠下的墨镜,彻底遮住了他那双深邃的黑色瞳孔,幽冷伟岸的气质,让他显得更加高深莫测,不可揣量。
“那还能有假,陛下明日早朝,就带着这副墨镜,绝对能唬的满朝文武呆如木鸡。”
曾浩突然想到好玩的一幕,正所谓恶向胆边生,索性怂恿道。
嬴政并没有回答曾浩,而是把墨镜摘下,顺手滑到了袖子中,然后学着曾浩的样子,直接躺了下去。
看着蓝蓝的天空,碧波荡漾的海浪,嬴政似乎有些明白曾浩为何这么喜欢这样的环境了,因为真的非常放松。
可惜朕政务繁忙,有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国事,否则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挺不错。
“先生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嬴政闭上双目,提醒道。
第二十六章 非百万雄师,不可尽荡胡狄
“在下回答陛下之前,可否先请问陛下几个问题?”
曾浩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
“先生但说无妨。”
嬴政十分随和道,享受着这片刻宁静。
“陛下要征服整个北方大草原需要多少兵马?”
曾浩扭过头,看向嬴政,神色认真道。
“草原广阔极深,非百万雄师,不可尽荡胡狄。”
嬴政同样睁开了双目,也看向曾浩道。
“那百万雄师又需要帝国动员多少丁夫才能保证后勤补给?”
“那又要派多少大军保证补给线不被胡狄切断,如此耗费巨广去征服北方大漠不毛之地,于帝国何益之有?”
“北方诸游牧部族,逐水草而居,行踪飘忽不定。以秦之强盛,这般耗费巨大的战争,又可以持续多少年?”
“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五十年,一百年……”
“这样的战争即便胜利了,帝国的底蕴也会被掏空,万千黎民也会深受影响,苦不堪言。”
“陛下想要这样的胜利吗?”
“今日陛下即便能够把草原诸部斩尽杀绝,来日还会有新的游牧部族重新崛起于草原大漠之上。”
“除非陛下的铁骑能够彻底统治那片土地,否则付出巨大牺牲,花费无数钱粮的征伐之战,将毫无意义。”
“自古以来,征服一片土地并不难,难的是彻底统治那片土地。”
曾浩目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滔滔不绝道。
以史为鉴,汉武帝做到了,彻底打垮了北方的匈奴人。
他的子孙,几代汉帝也跟随先祖的步伐,对北方匈奴进行了长达二百多年的打压政策。
他们成功了,彻底击溃了匈奴,打跑了匈奴人。
可是汉朝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文景盛世,近百年的积累,全部被耗光,中原百姓更是哀鸿遍野。
西汉的终结,与此脱不开关系……
直到东汉末年,烽烟四起,天下大乱,北方部族方才再次趁机崛起。
直到晋朝分崩瓦解,饱受战争创伤的中原大地,方才再次被异族铁骑蹂躏。
但凡中原一统,抵御外辱,君临天下轻而易举。
可宿命的轮回就是如此奇妙,只要中原大乱,必遭外族窥视欺凌。
合则唯我独尊,分则软弱可欺矣……
曾浩的话,对嬴政大为触动。
这也是河套大败匈奴人之后,为何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巩固河套,将燕赵秦之长城连在一起的原因。
以秦之强盛,击败北方胡狄并不难,难就难在,越过长城之后,北方的土地,根本无法耕种。
对于几千年来,祖辈善于耕种的华夏人而言,那里就是一片贫瘠之土,根本没有人愿意过去。
哪怕强行移民也没有半点作用,因为气候苦寒,土地贫瘠,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逃跑。
就算不逃,没有长城天堑守护,苍茫大漠对于轻装简骑的游牧部族而言,就是一场海鲜盛宴。
这些游牧部族,最擅长伺机而动,善于寻找薄弱之处下手。
遇强则退,遇弱则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想要统治塞外,谈何容易?
“听先生一言,真是醍醐灌顶。”
“可是坐视北方胡狄逐渐壮大,于秦而言,恐非善事。”
“以北方胡狄之恶性,强大之后,必对大秦边疆滋扰不断。”
“朕身为天下臣民的君父,身兼守护苍生之责,岂可置之不理。”
嬴政缓缓坐了起来,对着曾浩意味深长道。
“陛下心系天下苍生,实乃万民福祉。”
“但对付北方部族,不宜亲自操刀拼命。”
“在下以为驱虎吞狼,以夷制夷更为上策。”
曾浩早就想好了,如汉宣帝以夷制夷的策略就非常成功。
扶持乌孙等小国,与匈奴人去拼命,最终搞得匈奴人疲于奔命,最终四分五裂,彻底灭亡。
“先生所言固然极好,可养虎为患,恐终遭虎噬啊!”
嬴政有着自己的看法,并非人云亦云,凡事皆有利有弊,身为帝国最高执行人,他要做的就是分析清楚利弊,然后进行最有利的取舍。
而非脑袋一热,就胡乱拍板。
“陛下所忧并非没有道理,可在下以为,虎虽成长可畏,只需及时打死再养一只即可。”
“毕竟畜生始终只是畜生,在利器强弩之下,也只是待宰牲口。”
“再者,只要陛下能够不断完成系统任务,获得的奖励也会越来越好。”
“大秦帝国的实力也会与日俱增,飞速成长,远超四方夷狄。”
“陛下说征伐北疆需要百万大军,但在下以为,那是以现在大秦帝国的实力来衡量。”
“最多三年,五十万大军足以横扫北疆,最多五年,十万大军便能踏平大草原。”
“最多十年,五万大军就可征服所有北方部族,最多二十年,北疆各部族必将不战而降秦。”
“最多五十年,这蓝星之上,所有国家民族都要给大秦跪下唱征服……”
曾浩描绘出一个宏伟蓝图,让人无限遐想。
嬴政大为震动,大秦真的有那么一天吗?
若是以前,他对蓝星有多大并没有具体概念,也许还相信大秦可以横扫蓝星。
可是现在,他很清楚,蓝星非常广阔,五十年,大秦真能做到吗?
“先生所言当真?”
不得不说,曾浩所言,的确正中嬴政下怀,实在太具诱惑性了。
“若在下所言为虚,愿以颈上头颅,为今日狂言付出代价。”
曾浩十分镇定,别人不清楚系统空间有什么,他可是非常清楚。
这段时间来嬴政得到的奖励固然十分丰厚,可在曾浩看来,都不过是小儿科。
如果运气好,随便得到一些好东西,就足以扭转国运,改写历史。
自己虽然是系统,但并不能违背规则行事,否则彻底完蛋。
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东西设定的规则,不然随便奖励一些逆天的好东西,什么狗屁四方夷狄,都要给华夏跪下唱征服。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着急,反正都是早晚的事。
西方那些对华夏造成伤害的家伙,希望能给你们带来一些惊喜,千万要坚强一些,否则大秦的坚船利炮太轻易轰开你们的国门,就实在太无趣了点……
第二十七章 朕何罪于天下也?
“陛下驾到。”
符玺令事黎晰,站在宫殿的台阶上,大声喝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早已久侯多时的文武群臣,立刻拱手一拜,齐声高呼道。
嬴政头戴旒冕,一袭黑色帝袍上的天命玄鸟,被绣的栩栩如生,他走到王座前,姿态高贵优雅的坐了下去,方才开口道:“免礼。”
“谢陛下。”
满朝文武立刻拱手一拜道。
嬴政摆了摆手,一旁的黎晰立刻心领会神的再次高喊道:“百官入座。”
下方的文武群臣,立刻各就各位,纷纷屈膝跪坐。
“朕听闻,近段时间,流言四起,甚嚣尘上。”
“谁来告诉朕,这些流言蜚语,都在说什么?”
嬴政目光如炬,打量着下方的文武百官道。
一时间大殿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嬴政见没有人站出来回答自己,并不意外,继续开口唤道:“咸阳令何在?”
“陛,陛下……”
“臣在。”
咸阳令自知大祸临头,慌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来到大殿中央,对着嬴政拱手一拜,结结巴巴道。
“外面的流言都在说什么?”
嬴政的语气不容拒绝,眼神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回陛下,臣,臣,不敢说……”
咸阳令一颗心跌入了谷底,心中忐忑不已。
“朕让你说。”
嬴政的声音不温不火,却好似夹带着雷霆之威,让人胆颤心惊。
咸阳令被吓了一大跳,深知说与不说已由不得自己,只能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道:“那些刁民妄议陛下身体腐朽,已不能进行房事。”
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听闻,暗中纷纷为咸阳令捏了一把冷汗。
这种话也能当着陛下的面说吗?
你就不会挑点委婉一点的流言?
避重就轻不会吗?
嬴政好似没有听见咸阳令的话一般,继续淡定自若问道:“还有呢?”
见陛下未曾动怒,咸阳令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很快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道:“前些年流传甚广的笺言又再次死而复生,被广为传播。”
“什么笺言?”
嬴政揣着明白装糊涂,疑问道。
“始皇帝三十六年,东郡陨石之笺言,始皇帝死而地分。”
“散播此等谣言者众,臣已命人全力搜捕逆贼,共抓获逆贼百余众。”
“此等妖言惑众之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死不足以止妖言。”
“臣恳请陛下降旨,将所有传播此妖言的逆贼全部明正典刑,弃市以净天下。”
咸阳令额头布满了汗珠,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动作快,否则今日都不知道如何收场。
“全放了吧!”
“不过是一群愚昧无知之徒,杀之则贻笑天下矣!”
“只有揪出幕后黑手,方能拨乱反正,以正天下邪风。”
“盼朕死者天下不知凡几?”
“可朕只要一息尚存,他们就是阴暗角落中的臭虫,不敢活动于阳光之下。”
“朕偏不如他们之愿,朕要活活耗死他们这些躲在阴暗之中的臭虫,还要耗死他们的子孙。”
“天命归朕,大秦永存。”
嬴政看的十分透彻,并没有因此大动干戈,滥杀无辜。
“大秦永存。”
满朝文武皆被陛下的心胸被征服,纷纷高呼道。
“朕这一生所向披靡,间接死在朕手中的生灵成千上万,数都数不过来?”
“但朕无愧于心,因为只有天下一统,方能止兵戈,还天下苍生太平安稳。”
“若杀一人可救百人,朕会毫不犹豫举起屠刀。”
“若能用百万生灵之牺牲,换取天下芸芸众生万世昌荣,朕绝不会有半分怜悯之情。”
“那些因为统一大业而牺牲之人的家人,亲人,族人,若因此痛恨朕,不外乎人之常情也。”
“朕不会怪罪他们,可若有人想要破坏来之不易的盛世太平,朕便灭他全族。”
“神州沉沦五百余载,生者苟延残喘水深火热的乱世之中,亡者满腔热血染红山川湖海,死无寸土安息之所。”
“匪寇遍地,尸骸遍野,暴兵欺压百姓,勋贵鱼肉乡邻。苍生泣血,废墟瓦砾之中埋尽枯骨冤魂矣。”
“天命玄鸟,降而生秦,三十余代先君浴血疆场,千百万老秦人血染八百里秦川,从整旧山河,驱西戎,并义渠。”
“东出函谷与强魏死磕,收复河西失地,以正强秦无畏之名。”
“北上长平与悍赵争雄,戮四十万赵卒,以彰大秦崛起之路。”
“南进鄢郢与荆楚搏命,扩汉中六百里,以见霸秦披靡之锋。”
“承先王余荫,朕十三岁继承国祚,上不敢有负历代先祖之遗愿,下不敢有愧余芸芸众生之祈愿,以一统天下,再造乾坤为己任。”
“匡扶社稷,再辟九州,横扫天下邪祟,扬吾华夏天威,历时十载终得天命归秦,使天下万民不再饱受乱世颠沛流离之苦。”
“时至今日,天下一统十余载,民有田可耕,商有货可易,士有功可赏,吏有令可遵。”
“四海归一,天下大同,兵锋所指,诸夷俯首。”
“朕何罪于天下也?”
嬴政站了起来,望着满朝文武,有理有据道。
“陛下……”
满朝文武无不跪在大殿中央,低着头高喊道。
“五百年战乱,已经让神州支离破碎,仇恨世代不休。”
“朕不想再给这天下再留下任何创伤隔阂,惟愿天下人放下仇恨,同心同德,共襄华夏盛世永康。”
嬴政深深叹了一口气,情深意切道。
“陛下圣明,苍生之福。”
满朝文武再次高呼道。
“传朕旨意,天下各郡招选美人十名,以充后宫之虚。”
“各地官府不得强征迫害百姓,违令者罢官夺职,夷三族。”
“凡入选之女,父赐爵三等,父不在兄继之,兄不存,弟代之。”
“悬赏天下能工巧匠入咸阳,凡被武库招收者,赏宅赐爵,昭告天下,以传巨匠之名。”
“各地官府沿途保送,工匠所费钱财,皆由各地官府替付。”
“如有滥竽充数者,贬为奴籍,发配边疆苦寒之地,世代永不得回中原故地。”
“大秦始皇帝三十七年九月,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嬴政很清楚,终止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谣言不攻自破。
“谨遵陛下圣喻。”
满朝文武一同高呼道。
“治栗內史尧贾,期限已到,朕今日就带众卿与你一同前往神谷栽种之地,共迎丰收之岁。”
嬴政迈出大步,朝着殿下缓缓走去。
“臣遵旨。”
治栗內史站了起来,连忙开口道。
随着嬴政的离去,满朝文武皆纷纷起身,紧随其后。
他们也对这亩产数十石的神谷,充满了质疑。
如今可以亲眼见证,无论真假与否,他们都可以一睹为快……
第二十八章 纵满腹诗经,何以果腹也?
咸阳郊外一处千亩良田被上万大军团团围了起来,守卫森严。
这段时间来,许多农户都都这块千亩良田充满了好奇。
这么大的阵仗,莫非这田地里种的不是五谷,而是金子不成?
大多数人都是一头雾水,唯有少数关系户,非常清楚,这块良田可是陛下钦定。
用来栽种仙谷?
至于真假,那只有天知晓,反正没人敢去一探究竟,否则那就是自寻死路。
木是一名田僮〔种田的奴隶,战俘,重犯以充奴籍〕,这千亩良田,其中三十亩就是由他负责。
上吏大人可是说的很明白,只要种的好,就可以重获自由。
对于自由他向往了许多年了,可是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被烙上了奴隶的印记。
从曾祖父那一代犯了重罪之后,他们家族便被剥夺了姓氏,世代永充奴籍。
木曾听自己的父亲说过,他们本是秦国老氏族,也曾经辉煌无比。
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过往云烟矣。
恢复祖上的辉煌,他已经不敢想了,只想恢复自由身。
能够成为一名大秦黔首就心满意足了,如此自己的后人就不用再继续成为奴隶,苦苦挣扎求存。
就在木发呆走神的刹那间,远传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浩浩荡荡的车队,气势恢宏的朝着这边驶来。
“快,全部跪下,恭迎圣驾。”
领头的那名农司小吏,立刻对着一众田僮喊道。
一众田僮心中大骇,立刻全部噗通跪了下去,低着头,心中忐忑不已。
木也在其中,只是他鼓足了勇气,偷偷瞟了一眼。
一众威风凛凛的骑兵,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一身乌黑发亮的盔甲,闪烁着森严的寒芒。
数千名骑兵分散道路两旁,排列的整整齐齐,手握长戈,目光炯炯有神。
一辆六匹黑色骏马牵引的巨大车驾,缓缓在苍茫小道上行驶而来。
车驾后方,则是满朝文武,挥汗如流的紧跟着车驾之后。
嬴政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便装,从车驾上缓缓走了下来。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满朝文武以及所有人立刻拱手一拜,高呼道。
“免礼。”
嬴政的心思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缓缓走向沃野,看着关中千里肥沃平原,目光露出思索。
“尧贾。”
嬴政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沃野良田,背对着所有人,缓缓念道。
“臣在。”
治栗內史尧贾立刻屁颠颠的走上前来,恭恭敬敬道。
“开始吧!”
嬴政内心充满了期待,声音平和道。
“臣,遵旨。”
治栗內史尧贾立刻领旨,然后开始吩咐下去。
最终领命的农司小吏,开始对众田僮下令道:“开始挖,产出谷物前十名者,豁免奴籍,重获自由之身。”
一众田僮顿时双眼放光,纷纷扛起手中的农具,就朝着自己负责的良田区域冲了过去。
炎炎烈日,却没有人感觉到热,而是都全神贯注的把目光投向了那些不断在良田之中挖坑的田僮。
大约半个时辰后,那些干劲十足的田僮们,就收获了一堆又一堆带着泥土的红薯。
而原本质疑神谷的满朝文武们,此刻早已从惊讶,震惊,迷茫,骇然的剧烈心路旅程到此时已经彻底麻木了。
看着一堆又一堆仙谷出土,嬴政哪怕稳若泰山的心,也难掩喜悦之情。
“再拿些农具来。”
嬴政显然是站不住了,他迫切想要亲自体验一番。
眼角陛下亲自撸起袖子,下地去刨坑挖仙谷。
满朝文武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有模有样的紧随其后,纷纷撸起袖子,拿起农具,体验一把务农去了。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整个千亩良田便被刨了个底朝天。
看着堆积如小山的红薯,嬴政一点也没感觉到累,虽然汗水早已打湿了衣衫,可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很快一众奴婢就端来了清水,嬴政稍微洗漱了一番,便迫不及待的对治栗內史尧贾道:“立刻派人称一下重量,统计数据记录在案。”
“回陛下,臣已经安排大量人手前去处理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治栗內史尧贾立刻笑呵呵道。
“今日辛苦诸位爱卿了,待回宫之后,朕要设宴请诸位爱卿共同品尝这红薯。”
嬴政将手中的丝帕丢在了铜盆之中,然后看着脏兮兮的满朝文武道。
“谢陛下。”
所有人不敢马虎大意,异口同声道。
“今日前来观看仙谷出土,一来观礼,二来亲力。”
“诸位爱卿皆养尊处优多年,不识五谷之辛,又如何为民请命。”
“朕觉得,以后每个月初凡大秦之吏,皆要举行此等公约,以体民夫之疾苦。”
“冯去疾,回去之后,拟一套章程出来,明日朝会,朕要看到。”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气喘吁吁的冯去疾,淡淡道。
“臣谨遵陛下圣喻。”
冯去疾心中暗暗叫苦,可却丝毫不敢违背。
“陛下,不可。”
可并非是所有人都不敢做出头鸟,一名博士走上前道。
“有何不可?”
嬴政目光投向了这么博士生,没有丝毫不耐烦。
“尊卑有别,分工有序。”
“自古以来,民耕其田,仕博其学,商易其货,吏奉其公。”
“若天下士子官吏皆侍工农之事,修学齐政何人勤勉?”
“伦理纲常不存,尊卑贵贱失衡,臣恐天下动荡不安矣。”
这名博士生,对着嬴政有理有据,有恃无恐道。
一席话落下,满朝文武,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嬴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扫视一圈,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
唯有那名博士生,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毫无惧意。
“朕只是让众卿体会一下人间疾苦,何来尊卑不存,纲常崩溃?”
“巧言令色,滑天下之大稽。”
“这天下还有人比朕更尊贵吗?”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纵满腹诗经,何以果腹也?”
“在朕面前夸夸其谈尊卑有别?”
“抄其家产,没其业田,举族流放岭南开荒。”
嬴政也懒得跟这种又臭又硬的茅坑顽石废话,研究学问,把脑子研究坏了吗?
那就去岭南不毛之地,跟那些蛮荒土著去论尊卑有别去吧!
顿时几名禁卫立刻将这名博士生的朝服扒下,然后直接架着离去了。
“陛下,臣不服……”
“臣不服……”
那名博士生一边被架着远离,一边怒吼挣扎着。
可一切都是徒劳,根本没有半个人敢为他发声求情。
“还有谁觉得尊卑有别,千金之躯,不可玷污?”
“可以与朕理论一二。”
嬴政目光扫视满朝文武,霸道无比道。
“陛下圣明,臣等谨遵陛下圣喻。”
满朝文武立刻齐声高呼道。
理论?
开什么玩笑?
陛下您像是跟人理论的架势吗?
那个博士不就是个极好的例子吗?
直接把全族都给理论没了……
第二十九章 一句话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并非传
“陛下,统计结果出来了。”
治栗內史尧贾来到嬴政面前,拱手一拜道。
“念……”
嬴政目光闪烁着希冀之芒道。
“一千亩实验田,折合出产四万三千六百一十二石。”
“每亩均产折合四十四石,最高亩产五十八石,最少亩产三十四石。”
尧贾强忍住颤抖的心,说出了一个开天荒的数字。
要知道在大秦最肥沃的良田,产出的谷物也不过六七石。
一般的土地,每亩都收获一二石都是常有之事。
即便是丰收之年,亩产顶破天了也就二三石……
这一串数字代表了什么?
如果能够在全国推广开来,大秦的人口还会受到粮食限制吗?
用不了几代人,大秦的人口就可以迅速翻几番,这实在太可怕了。
“哈哈哈哈哈!”
“天佑大秦!”
哪怕嬴政心态早已坚如磐石,可这一刻,也难忍心中快意,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天佑大秦。”
满朝文武无不齐声高呼道。
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一个崭新强大的帝国正在冉冉升起。
用不了多久,这个帝国就会散发蓬勃生机,向世人展示它的强大……
“把那个亩产最高的人带过来。”
嬴政心情很好,不由想见见那个创造出最高产量者。
“把那个亩产最高的田僮带上来。”
治栗內史尧贾立刻高声喊道。
在几名甲士的看守下,木有些瑟瑟发抖的走了过来。
他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前方那个高大伟岸的男人。
在他心中,那个男人就是这世间无所不能的神……
这世间关于他的传说与伟大,自己自幼就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
“小奴叩见陛下。”
木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深深埋着头,对着前方道。
一名奴隶,嬴政看着匍匐脚下的木,若有所思。
大秦虽然废黜了奴隶制度,但并没有完全摒弃。
一些山林之中的野人,被捕之后,统统都会编入奴籍。
一些朝廷重犯,不听话的战俘,也会被充入奴籍,做一些最苦最累的工作。
如果黔首是平民,属于社会的最底层,那这些奴隶就是活在卑微的泥土下。
没有自由,没有希望,直到生命的尽头。
“你愿意成为大秦子民,做一个自由人吗?”
嬴政声音平淡,看着脚下卑微无比的木,询问道。
“小奴愿意。”
木心中紧张无比,尽量控制颤抖的声音道。
自由……
那是自己一生所求,也是父亲,祖父,先辈们的毕生所愿。
“秦以功勋立国,几百年来,凡是豁免奴籍之人,无不是为大秦立下大功之人。”
“这红薯对帝国而言至关重要,你种出了远超旁人的产量,这也是大功一件。”
“朕特赦你的奴籍,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大秦子民。”
嬴政声音温和,眼神充斥着智慧的光芒,没有丝毫歧视……
“叩谢陛下。”
“叩谢陛下……”
木开心坏了,不停的叩首磕头,心中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喜悦之情。
“朕听你的声音很年轻,你今年多大了?”
嬴政看着眼前脏兮兮的木,虽然看不出他的面相,但听音辨人的本领,他还是轻车熟路。
“回陛下,小奴今年二十岁了。”
木心中十分忐忑道。
“弱冠之年,正值人生大好年华。”
“还有亲人吗?”
嬴政感叹了一句,然后询问道。
“回陛下,小奴的父亲十岁那年修长城摔死了。”
“小奴的母亲二年前病死了,举世茫茫,已无小奴亲属。”
木想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道。
“朕本想一并赦免你的亲人,没想到揭开了你的伤口。”
“罢了,朕赏你一座小院,赐你三十亩良田如何?”
嬴政转开话题,十分大方道。
木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摇了摇头道:“陛下,小奴不要宅院,也不要良田。”
听他这么一说,嬴政也是怔了怔,有生之年,第一次自己赏赐,竟有人拒绝?
一旁的符玺令事黎晰顿时眼疾嘴快,呵斥道:“大胆,陛下天恩浩荡,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木被黎晰的呵斥之声,吓了一大跳,满脸惊慌失措道:“陛下,小奴不是这个意思。”
“朕在听。”
嬴政若有所思道。
“之前陛下说要赦免小奴的亲属,但小奴双亲已故,举目无亲。”
“陛下可否赦免叶,小奴可以不要宅院与良田,恳求陛下赦免叶。”
木满脸哀求,对着嬴政再三叩拜道。
“叶?”
“你的族人吗?”
嬴政哑然一笑道。
“回陛下,叶与小奴非亲非故。”
“只是,只是……”
木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嬴政看到他的样子,顿时若有所悟道:“婢女?”
“陛下圣明。”
木顿时惊若天人,眼前这个男人的双目实在太犀利了,宛如能看破世间一切虚妄。
“你喜欢她吗?”
“你可知一座宅院,三十亩良田可以换多少婢女?”
嬴政眼神深邃无比,看着木问道。
“小奴不知……”
木倒是没想那么多,有些支支吾吾道。
“一座宅院足以让你成为自由人之后,有方寸立身之所。”
“三十亩良田,足以让你成家开枝散叶,一家衣食无忧。”
“大丈夫何患无妻,更遑论一个婢女?”
嬴政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对着木怂恿道。
木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可是脑子里却全是叶,脏兮兮的模样。
挥之不去……
“陛下,小奴还是恳求陛下赦免叶。”
“听说叶要被卖给一个大商人做妾,小奴想……想……救她。”
木似乎十分单纯,最终还是坚持己见道。
“宅院良田是朕赏你的,天子一言九鼎,不可更改。”
嬴政板着面孔,神色凌厉道。
木惊呆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一下失去了所有精气神,神色有些颓废。
“不过,只要你愿意为朕办差,朕可以成人之美,特赦你那个意中人,让你们成为神仙眷侣,双宿双飞。”
嬴政见差不多了,话音一转道。
“真的?”
木顿时双眼放光,喜出望外道。
“天子一言九鼎,朕要在大秦大力推广红薯,朕希望你能传授一下自己的心得经验,做得好,朕还要给你封爵,光耀门楣。”
嬴政似乎没有在意木的失礼之处,而是声音慷锵有力道。
“小奴拜谢陛下天恩,必不负陛下。”
木立刻满脸认真道。
“回宫……”
嬴政感觉此行不虚,心情十分好,然后转身朝着御撵走去。
一行人很快浩浩荡荡的消失在了远方,只留下一众田僮小吏羡慕的眼神,开始围绕着木,指指点点,纷纷议论起来……
一句话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并非传说……
第三十章 灭就灭了,与我秦国何干也?
始皇帝三十八年,十月初一……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整个大秦各地都在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
而咸阳宫中也刚刚结束了一年一度的大朝会,这一天将注定被载入史册。
一,废黜肉刑,非十恶不赦之徒,以徭役代罚。
二,朝廷税赋,由五取一,更改为十五取一。
三,鼓励全国百姓,栽种红薯,可免税赋三年,种子可前往各地官府领取。
四,各地浩大工程,已经完工的不再开设新的工程,尚未完工的应尽早完工,以复民力。
五,从天下挑选精壮青年,组建一只十万人新军,待遇优厚,福利多多。
六,盐铁官营,非法谋利者夷三族。
七,广开言路,纳天下英杰于咸阳,凡有识之士,一技之长者,皆可入咸阳聚贤馆,为天下苍生献策谋福祉。
八,设立造纸司,统筹全国范围内造纸扩印书籍。
九,全国各地官府上至郡县,下至乡亭,皆要建设学堂,以育万民。
十,大赦天下,非死囚皆可还乡,无主荒野之地,开荒者尽得其地,以续子孙之禄。
新政十策以咸阳为中心,迅速向整个大秦天下辐射。
而此时的咸阳宫,章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嬴政高坐高台之上,望着下方上万来自全国各地的官吏,神色古井无波。
每年大朝会结束之后,于章台设宴群臣,已是惯例。
只是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盛宴,却有些迥然不同。
章台长长的阶梯下,文武群臣分列两侧入席,而在宽阔的大道上,却架起了一个又一个篝火。
一群内侍手中拿着一串又一串红薯,正放在篝火上烤。
飘逸的香气,弥漫在章台广场的上空。
“陛下有旨,宣箕子国使臣觐见。”
章台上,符玺令事黎晰站在一旁,高声喊道。
随之,一个又一个传令兵,跟着高喊,整个章台宫都在不断回荡重复着那句话。
很快,一名身穿异国风情服饰的中年男子,从远方朝着章台方向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看着气势磅礴的章台宫,使臣虽然心中暗暗震惊不已,但神色却没有半点变化。
“箕子国使臣南宫燕,拜见大秦始皇帝陛下。”
南宫燕不失礼仪的对着高台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南宫燕?”
“古商冀侯南宫修的后人?”
嬴政看着下方的南宫燕,试探性问道。
“外臣先祖的确古商冀侯,陛下博览群书,智慧超群,外臣佩服。”
南宫燕怔了怔,然后敬佩无比道。
没想到自己只是报了一下名字,便被这位大秦至高无上的主宰给认出来了。
风起云涌,时光匆匆,转眼商亡已近上千年,没想到在这片遥远的故土之上,还有人记得自己这些商朝遗民。
“箕子使臣既然不远千山万水来到大秦,那大秦自然没有不盛情款待之礼。”
“赐座……”
嬴政事先从蒙恬口中已经得知箕子使臣来秦之目的,但自己万万没有点破的道理。
“陛下……”
始皇帝不急,可是南宫燕急啊!
如今的箕子国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北遭胡人欺辱,南受辰人掠夺。
形式异常恶劣,亡国之危已不远矣。
否则自己何苦万山千水,前来秦国?
“箕子使臣还有事?”
嬴政神色淡然自若,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陛下,外臣此次出使秦国,乃是为了求援。”
“秦国强大,胡人不敢冒犯陛下天威,而箕子国弱小,饱受东胡人肆意欺辱掠夺。”
“怜我国民,百年奋勇抗敌,可国力弱小,终不敌虎狼矣。”
“箕子国北部百里国土尽丧胡人之手,南疆广阔沃土亦被晨人悉数抢走。”
“北有贼胡,南有恶辰,掠我疆土,杀我臣民。”
“陛下坐拥神州之土,麾下百万雄师,虎视八方,诸夷莫不俯首。”
“夕虞夏之勇,亦不过盖镇九州。”
“览商周之士,亦不过海内威服。”
“今西有大秦,如日方升,麾甲百万精锐之士,东出函谷,鞭笞六国。”
“功盖三皇,德载五帝,万古唯始皇帝是也。”
“驱百战长胜威武之师,北击匈奴,扬华夏威仪,四海诸夷,莫不颤抖。”
“遣数十万楼船士,越五岭之险,踏群山峻岭,平百越蛮夷。”
“秦之四邻,莫敢与秦之锐士争锋。”
“神州自炎黄起始,便被推举为天下共尊之主,百部之长皆以华夏为尊。”
“陛下威震轩宇,德载乾坤,一道诏令,诸夷瑟瑟发抖。”
“以见强秦之盛,外臣特奉我王之令,愿臣服大秦,岁岁朝贡,以修万世之好。”
“千年来,箕子国从五千众,背井离乡,远徒异土,延续至今方有数十万臣民,殊为不易也。”
“秦之先祖,与箕子先祖同为商臣,一衣带水,血脉相依。”
“只求陛下怜悯,出兵救箕子国于危难,数十万箕子臣民必对陛下感恩戴德,永远效忠于陛下。”
南宫燕滔滔不绝,先是对大秦赞不绝口,然后又苦苦哀求着。
不得不说南宫燕的口才非常好,把大秦吹的天花乱坠,虽然有些地方属实,但有些地方就吹捧的太过了。
四方胡狄惧怕大秦为真,但要说怕的瑟瑟发抖,那就真的太扯了。
嬴政只是左耳听,右耳扔,根本没放在心上,听听就好。
“诸位爱卿以为可否?”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而是把皮球抛给了群臣。
顿时下方的文武群臣,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陛下,臣以为不可出兵。”
冯去疾作为丞相,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到了自己开口的时候了。
“为何?”
嬴政倒是不以为然,仍旧十分平淡道。
而南宫燕却是看向了站起来的冯去疾,心中有些苦恼。
添什么乱啊!
出兵帮箕子有什么不好的?
不过这个时候,作为外臣,他也不好插话,先静观其变便是。
“陛下,朝廷刚刚颁布了休兵养民十策,转眼又要发兵远征,搭救箕子国。”
“恕老臣之言,番邦异国之臣服,听听便好,岂可当真。”
“大秦虽强,可不计损耗钱粮,牺牲将士生命,去救一个岌岌可危的弱国,并非明智之举。”
“它国臣民,与我秦国有什么关系?”
“今日救了箕子国,明日貊国求援,秦国救不救?”
“它朝各国异邦争相效仿,秦国救是不救也?”
“我大秦粮食虽多,却没有一粒是多余的。”
“我大秦将士虽勇,却不能客死它国一人。”
“否则必将寒了天下臣民之心,请陛下圣裁。”
冯去疾振振有词,说的是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一众官吏纷纷附和,显然丞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此言深得众人之心。
就是如此,别人的国,凭什么要我秦人流血流汗去救?
灭就灭了,与我秦国何干也?
“丞相此言谬矣。”
南宫燕一看形势不对,再也忍不住,立刻上前笑道。
第三十一章 羽之神勇万古无双
“那老夫倒要听一听外使的高论?”
冯去疾倒没有直接横眉怒目,毕竟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否则又岂能在大秦庙堂叱咤几十年。
“今四海番邦异族虽惧秦之天威,却并未臣服于大秦。”
“若秦国坐视东胡欺凌四邻而无动于衷,东胡人必将更加肆无忌惮,认为秦国怕了东胡人。”
“一旦等东胡人做大,吞并四周弱邻而强自身,野望不断膨胀之下,将来与秦必有一战。”
“如今趁东胡人忙于四处征战,无暇它顾之时,秦国只需从潦東出一只劲旅,必能一战而克东胡。”
“也能借此向北方各部番邦异族昭示秦人之强盛,从而赢得各方尊重。”
“一旦秦人大胜东胡,我国之危也能顺势迎刃而解,届时秦国不但留下强盛之名,还收获了匡扶正义,救助弱邻的美名声誉,故而天下共尊秦国并非不可能。”
“彼时天下各族若想相互攻伐,只要陛下不点头,还有何人敢四处挑衅?”
“如此,陛下威名必能在青史留下的笔墨更浓。”
南宫燕说得头头是道,差点把自己都感动哭了。
嬴政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对南宫燕的话,并没有多少感触。
此时他正在与意识系统空间的曾浩交谈。
“先生以为箕子使臣所言如何?”
嬴政好似随口问道。
“陛下,在下以为箕子国要救。”
曾浩想了想,然后十分果断道。
“愿闻其详。”
嬴政颇有些意外,顿时来了精神道。
“陛下熟读各国列传,胸中自有韬略,应该知道围魏救赵的故事。”
“唇亡齿寒,虽然箕子国弹丸之地,亡了,对大秦而言也无伤大雅。”
“可只要陛下胸怀大志,有平定北方大漠的雄心,就必与胡人早晚有一场大战。”
“若不能成为朋友,那便是敌人。”
“既然早晚都是敌人,削弱敌人,不让敌人做大,就是对帝国有利之事。”
“如果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又能让敌人受挫,又何乐而不为?”
曾浩侃侃而谈道,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虚。
“先生之意,既有解救箕子国之谋,又有不让大秦动用一兵一卒之计?”
嬴政颇为意动,试探性问道。
“只要陛下舍得,只需二人,箕子国之危必解。”
曾浩笑着道。
“喔?”
“说来听听。”
嬴政眉头一挑,不知曾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项籍叔侄。”
曾浩也不再卖关子,而是振振有词道。
“先生,你不是对朕说项籍乃千古猛将,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
嬴政有些不解道,毕竟出尔反尔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陛下能够消除项氏叔侄心中的仇恨吗?”
“如若不能,留在秦国,不用可惜,重用则早晚必成巨大隐患。”
“如此还不如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项籍胸有大志,此等王霸人物,必不肯久居人下。”
“与其让他们祸患秦国,倒不如放出去祸害异族外邦,于秦有百利无一害也。”
曾浩当然知道项氏叔侄的能耐,可这样的英雄人物杀了实在太可惜了啊!
放出去不但于华夏有利,还能祸祸它国,何乐而不为?
“先生就不怕放虎归山,终为虎伤吗?”
嬴政目光森冷,声音淡漠道。
“陛下怕吗?”
曾浩反问了一句道。
“哈哈哈哈哈!”
嬴政突然大笑起来,然后离开了系统空间。
曾浩看着嬴政消失的身影,神色有些沉重。
这祖龙号称千古一帝,并非等闲人物。
看来是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吗?
也好,羽之神勇万古无双,真不希望西楚霸王还没名动天下,就因为自己成为了绝响……
“够了……”
看着下方箕子使臣与秦国满朝文武激烈辩论,嬴政感觉有些看不下去了,顿时呵斥道。
“陛下……”
众人皆被吓了一跳,立刻老老实实的闭嘴,齐声高呼道。
“箕子国与秦国同宗同源,身体同样流淌着炎黄血脉,朕意已决。”
“大将军蒙恬听旨。”
嬴政整理一番思绪,立刻开口道。
“臣在。”
下方看戏的蒙恬立刻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东胡人多行不义,作恶多端,欺凌邻邦,天下人神共愤。”
“调兵二十万于潦東,威慑胡人。”
嬴政声音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臣蒙恬领旨。”
蒙恬毫不犹豫道,只是心中有些疑惑,只是威慑吗?
但身为陛下心腹爱将,蒙恬并不笨,陛下所言必有陛下的道理,既然陛下没有明言,那自己按诏令行事即可。
蒙恬心中存疑,不敢质疑,可不带没有人不敢质疑。
“陛下,我国危在旦夕,大秦国何日能够出兵救助我国?”
南宫燕硬着头皮道。
虽然秦国陈兵二十万于边塞,会给东胡人巨大的压力。
但这并不是自己此行想要达成的目的,因为他知道秦国在潦東潦西二地常年驻兵都不下十万。
即便再增加十万,东胡人也不见得就会吐出到嘴的肥肉,乖乖回到自己的地盘,防范秦人。
因为北方异族皆知关中南人皆以耕种为生,而塞外苦寒,秦人根本不会出兵边塞,去掠夺那些不毛之地。
而且一旦形势不对,他们立刻可以轻装简骑,拔起帐篷跑路。
等待秦人离开之后,再溜回来,如此招数,屡试不爽。
所以关中的南人从不会主动出击,大多都龟缩坚城之内,守土保疆。
至于秦人夺取河套之地,那是因为那片土地可是肥沃之土,不但水草旺盛,土地也是能够耕种粮食。
否则秦人无利不起早,又岂会与匈奴人血拼。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半点道义可言,唯有实力决定一切。
强者所言既是真理,弱者没有资格占据沃土。
“贵使也要理解朕之苦恼,大秦虽强,可幅员辽阔,边疆万里百万戍边锐士。”
“百越战事未平,西南羌人时有作乱,北疆再轻起战端,实为不智。”
“朕让大将军陈兵二十万于潦東,已是倾国之力,以助友邦之困。”
“大秦二十万精锐之师,虎视眈眈,朕谅东胡王也不敢倾尽族兵攻打箕子国,此其一也。”
“朕欲谴派大秦二员虎将与外使前往箕子国相助,朕相信只要箕子国肯让其掌兵,必能击溃来犯之敌,收复旧河山,此其二也。”
嬴政自信十足,对着南宫燕道。
南宫燕原本还有些失望,听到这番话,顿时来了精神道:“陛下可是谴派蒙大将军相助?”
你得失心疯了吧?
蒙恬可是大秦擎天之柱,想屁吃呢?
“蒙恬乃大秦北疆三十万大军统帅,朕纵然有心,也不可率性而为。”
嬴政十分婉转道。
“那莫非是灭国大战之中,立功无数的王贲将军?”
南宫燕也知道自己有些痴心妄想,但秦国良将谁多,可除了这两位名震天下,有力挽狂澜的能耐之外,他实在想不出秦国还有哪个将领有这个本事。
“王贲将军多年征战疆场,如今旧伤复发,尚在府中静养,亦无法挂帅出征。”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南宫燕,耐心道。
“除此两位将军,外臣实在难以想到大秦国还有哪位将军有此战功。”
南宫燕眼神满是疑惑道。
“我大秦猛将如云,外使岂能目中无人?”
“陛下,臣任嚣请战。”
“陛下,臣赵佗请战。”
顿时两名将军起身站了起来,先是对着目中无人,只有蒙恬与王贲的南宫燕一顿猛喷,然后请缨道。
两人自来咸阳受封之后,便彻底成了透明人。
似乎陛下早已将两人忘记,日夜在府中静养,都快淡出鸟来了。
哪有纵横疆场,攻城掠地来的痛快?
第三十二章 两个什么也不懂的菜鸡啊!
嬴政看了一眼任赵二将,并未说话。
“恕在下眼拙,不知二位将军是?”
南宫燕看着任嚣赵佗打了一会,拱了拱手道。
“镇南侯任嚣。”
“定南侯赵佗。”
任嚣与赵佗两人神色高傲,异口同声道。
“两位将军就是平定百越的任嚣将军与赵佗将军?”
南宫燕愣了愣,然后顿时露出惊喜之色道。
这段时间在咸阳他可没闲着,对于大秦文武群臣他都做了详细了解。
这任嚣与赵佗虽然比不上蒙恬与王贲此等绝世良将,但也算秦庭武将出类拔萃的存在。
否则始皇帝又如何会放心把平百越此等军国大事托付于二人?
只不过这两人的功勋有一点虚,那是因为在两人之前,平定百越的主帅是国尉屠睢。
大规模战争都被屠睢给打完了,后来屠睢遇刺身亡,两人才上位,颇有捡了便宜的嫌疑。
不过能在百越做战后善后工作,并掌控几十万大军而不乱,这便是本事。
这的将才,也许跟自己回国后,真能让箕子国起死回生?
南宫燕想通之后,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此去箕子,朕有人选安排了。”
“两位爱卿文韬武略,朕另有重用,还是退下吧!”
看了一眼心猿意马的任赵二将,嬴政声音淡漠道。
“陛……”
任嚣有些不甘心,硬着头皮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陛下冷漠的声音响起。
“退下……”
嬴政神色凌厉,语气森冷道。
“遵旨。”
任嚣与赵佗被吓了抖了个激灵,哪里还敢废话,连忙拱手一拜,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请恕外臣冒犯之罪,实在忧国不已,情难自禁,不知陛下安排的是哪两位将军?”
南宫燕有些失落,可是心中还保存着一丝希望,也许秦国始皇帝陛下还有更狠的角色安排呢?
“项梁,项籍。”
嬴政看向了下方群臣席位极为不打眼的地方,那里项籍与项梁刘季几人颇为低调的坐着饮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谈笑风生。
原本有说有笑的几人,突然愣了愣,然后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项梁,项籍脸上。
项梁与项籍楞了片刻,然后缓缓起身,朝着章台走去。
来到章台下,叔侄二人毕恭毕敬的拱手一拜道:“拜见陛下。”
南宫燕看着高大魁梧的叔侄二人,脑海之中划过了一个又一个名字。
可是半晌,也没有半点印象。
这项籍与项梁何许人?
在秦国是什么样的人物?
为何自己搜集的情报之中,没有半点二人的信息?
“敕封项梁为东南平夷大将军,项籍为东南讨贼副将军,明日随箕子国使臣一同回国,协助箕子国收复失地,赶走贼寇,不得有误。”
嬴政根本没有征求两人意见的意思,直接定乾坤道。
项梁与项籍都傻了,直接楞在了原地。
这些天来在咸阳一直都是闲来无事,虽然始皇帝给了差事,但都是一些闲差。
叔侄两人昨夜还在探讨,这始皇帝肯定是想把自己叔侄困在咸阳,放在眼皮子下面,免得在外面生事。
可打脸来的太快了,今天就封自己叔侄为将军了?
发呆的不光是项梁与项籍,还有南宫燕……
难怪自己没印象,感情这两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之前根本就不是将军。
这两个人不是始皇帝随便从哪弄出来的弱**?
“陛下,不知两位项将军,所任何职?”
南宫燕是真的急眼了,虽然项氏叔侄看着倒是十分唬人,可谁知道是不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的那种?
“项梁任职典客使,项籍任职咸阳狱曹。”
嬴政淡淡道。
南宫燕真想骂人,可是却不敢。
开什么玩笑?
一个接待人的家伙,一个管刑狱的家伙,跟自己回国收复失地,赶走辰国与东胡人的大军?
“哈哈哈哈!”
“陛下,这是在拿外臣开玩笑啊!”
“外臣差点以为这是真的了……”
南宫燕似乎突然领悟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君无戏言。”
嬴政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冷冷道。
“咳咳!”
“不知两位将军任职咸阳前,可曾在军中立下什么战功?”
南宫燕被呛个半死,笑声戛然而止,只能讪讪对着项梁叔侄问道。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得吾项羽相助,区区化外蛮夷,算的了什么?”
项羽看着一直兜圈子,对自己叔侄左右瞧不上的南宫燕,气冲冲道。
“羽儿不得无礼。”
“外使勿怪,我这侄儿平日里骄纵惯了。”
“我们叔侄第一次任职,之前一直在下相与会稽往来,做些买卖罢了。”
“别说战功,我们叔侄都没参过军,让外使见笑了。”
项籍十分虚怀若谷,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道。
果然坑爹啊!
两个什么也不懂的菜鸡啊!
始皇帝是什么意思?
派这两只弱鸡来搪塞自己吗?
南宫燕一听,顿时没有了搭理项籍叔侄的心思,心中盘算着如何让秦国始皇帝换将。
就算不派大秦的帝国双壁,那任嚣与赵佗我看就比这两只菜鸡靠谱啊!
好歹人家手握几十万大军,做过统帅,有资历在那摆着呢!
这两个啥也不是的弱鸡,算怎么回事?
真带回去,大王会不会直接砍了自己?
“陛下,这两位将军并无实战经验,外臣恐怕会耽误了两位将军的前程,而且事关箕子国生死存亡,外臣不敢有丝毫侥幸尝试之心,不如另择良将可否?”
南宫燕硬着头皮道,就差没直说,这两个白痴祸害,就别来祸害我们箕子国了,我们箕子国弱,真的伤不起啊!
项羽听闻,顿时气的头冒青烟,若非被项梁拉住,恐怕直接上前就要一拳怼死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二货。
“项梁与项籍乃旧楚大将军项燕之子孙,将门之后,自幼饱读兵法韬略,非常人所能及。”
“朕意已决,若外使仍有不满之心,觉得大秦是敷衍贵国,那与大秦结盟之事作废。”
“泱泱大秦,岂容尔等质疑?朕看重的良将不知凡几,岂容你一个小小外使再三置啄?”
“结盟作废,外使请回吧!”
嬴政似乎动怒了,语气十分不善,直接下了逐客令道。
“外使请回……”
顿时大秦满朝文武同仇敌忾,齐声高呼道。
第三十三章 陛下可真够腹黑
“外臣知罪,陛下息怒。”
南宫燕顿时脸色剧变,大秦是箕子国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如果秦国也不管不顾,等待着箕子国的命运,唯有灭亡。
增兵潦東,哪怕只是对东胡施压,对现在的箕子国来说,这也是天大的好事了。
看了一眼项梁叔侄,南宫燕心中暗叹一口气,罢了,带两个辣鸡回去,大不了算是多养两个废物……
“叔父,您放手,您看他那是什么眼神。”
项羽勃然大怒,对着项梁道。
“竖子无知,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
项梁眼皮子直跳,真要弄出什么幺蛾子,真怕陛下会借此直接杀了自己叔侄。
别看平日里陛下随和温馨,可项梁很清楚,这位,可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刽子手。
多杀两个人,在他心中也许跟两只鸡没什么区别吧?
这些年来,秦国这座巨大的战争机器横扫八方,死在秦国手中的人数不胜数,这些人命间接都是这位一手促成。
好巧不巧,项梁刚好看到陛下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让他通体发寒,感觉非常渗人……
如果这世上真有死神的微笑,只怕与这个差不了多少吧?
“两位项爱卿,可愿代表大秦出使箕子国,拯救友邦于危难?”
嬴政看似询问的语气十分随和,但语气却有些生硬,眼神锐利如同锋利的刀子。
项羽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眼疾手快的项梁抢先。
能不愿意吗?
陛下之前可是当众钦点了自己叔侄,现在问自己叔侄的意愿,不是等于没问?
不愿?
那不是抗旨不遵,死罪啊!
“臣谨遵陛下圣旨,愿以毕生所学,助友邦驱除外敌,重整旧山河。”
项梁可不是侄子那般冲动,该低头时就要低头,否则大祸就在眼前。
看着杵在原地不吭声的侄子项羽,项梁感觉有些心累,再次扯了扯项羽的衣角,小声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谢恩领旨,想要害死全族不成?”
项羽看向了王座上的嬴政,最终只能拱手一拜道:“项籍领旨。”
“两位爱卿远赴异国它乡,为救苍生于水火,朕心甚慰。”
“爱卿专注于征战即可,家中族人尽可安心,朕已命人前往下相,会稽将项氏一族全部接到咸阳安顿。”
嬴政一副无微不至呵护的样子,对着项梁道。
可是项梁并不蠢,知道陛下的意思。
古来征战几人回,家人不但是外出将领的牵绊,更是人质。
一旦将领敢有异心,所以亲族必将成为君王的第一泄愤对象,甚至成为人质用来威逼叛将。
当然你要是心够狠,对亲族完全不管不顾,那也无妨,杀了之后,那你不但背负叛逆之名,更会落个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千古骂名。
陛下这就是在提醒自己,千万别有异心,否则项氏一族必将会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臣叩谢陛下天恩,必将尽忠职守,为国效力。”
项梁心中门清,可那又如何?
仍旧要感恩戴德谢恩,就算心中骂破了天,那也要放在内心深处,表面不敢有丝毫不敬。
“好了,宜早不宜迟,明日一早,便与外使一同动身吧!”
“都退下吧!”
嬴政说完,便直接一锤定音,不给人丝毫反驳的余地。
“遵旨。”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道。
项梁,项籍,南宫燕虽然互看对方不顺眼,但木已成舟,无力回天,只能各自无奈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宴会继续进行,很快一群内侍便端来了一个个烹鼎,一一放在了所有文武大臣的席位上。
“这是清蒸红薯,诸位爱卿随朕一同品尝。”
嬴政看着自己桌案上的烹鼎,率先打开鼎盖,然后拿起筷子从鼎中夹出一个散发着香味,热气腾腾的红薯。
还别说,这红薯味道还真不错,口感滑腻,香味之中略有些甘甜。
一时间,整个章台广场上空尽是香气溢散,咀嚼声络绎不绝于耳。
很快,一些文官又开始高歌称颂始皇帝陛下的功德。
其中以博士仆射周青臣,待诏博士叔孙通,最为优秀。
简直把始皇帝捧的天上唯一,地下无双。
一些儒生博士,纷纷忍不住对周青臣和叔孙通报之白眼,简直羞与之为伍。
很快大道中央篝火烤红薯也已经完毕,纷纷被一群侍婢再次端上了所有人的餐桌。
刚刚吃了四五个清蒸红薯的嬴政,十分好奇又有些期待的再次拿起一个烤红薯。
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略微有些发烫的红薯上,一丝丝金黄色的油汁外漏出来,香味更加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与鼻腔。
嬴政一边享受美味,一边内心思索万千,有了此物之后,大秦帝国的子民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饭了吧?
下方的文武百官也是一阵狼吞虎咽,也许这东西算不上什么佳肴。
可胜在神奇啊!
没听陛下说,这玩意是神谷吗?
谁知道多吃一点会不会延年益寿?
就算不能,哪怕强身健体也不错啊!
更重要的是这玩意新奇啊!
至少在中原范围内,还没有人吃过这玩意,口感的确极佳。
嬴政毕竟在意脸面,慢吞吞的品尝完一个烤红薯之后,似乎感觉有些不尽兴,又想拿一个。
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曾浩的声音道:“陛下,红薯味道虽美,可过犹不及,吃多了容易吃坏肚子。”
嬴政顿时微微一怔,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端起一旁的美酒对着文武群臣道:“诸位爱卿,此等仙谷,来之不易,诸位与朕可是天下第一批享用的人啊!”
“今日朕心甚慰,诸位爱卿尽管敞开腹吃,仙谷有灵,有强身益体之效,多多食用,以滋凡躯才是。”
“大秦得此仙谷,从此以后,天下苍生再也不用饱受灾荒饥饿之困,天佑大秦,福禄无双。”
说完,嬴政便举爵将爵中美酒一饮而尽。
“天佑大秦,福禄无双,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臣等敬陛下。”
所有人皆纵声高呼,然后将觞中美酒一饮而尽。
一时间君臣其乐融融,可嬴政一直在喝酒,对各种红薯佳肴置之不理。
反倒是下方文武群臣,本来那些怀着半信半疑之心的大臣们,听到陛下如此说,顿时心花怒放,纷纷开始大口狼吞虎咽起来。
没听陛下说么?
仙谷有灵,有强身益体之效,谁不想多活几年?
不就是敞开肚子吃吗?
没毛病……
就连项梁与项羽,刘季等人,也是一个个双目放光,开始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只有嬴政十分淡定的品尝着美酒,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静观下方风卷残云……
“陛下可真够腹黑……”
系统空间之中的曾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有些惊诧的嘀咕了一句。
毕竟始皇帝在他眼中一直都是高大伟岸,现在看来,以后出来之后,在这位手下讨生活,也要多留几个心眼,否则随时可能会被坑……
曾浩不由为下方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文武百官们默哀。
脑海之中甚至有了画面,大秦帝国位高权重的大臣们,抱着肚子,一宿连绵不绝去……
那画面太美,不敢在继续想了……
第三十四章 黑色王旗所至,异国番邦皆要俯首
咸阳城南一处普通宅院之中,项梁与项羽屈膝相对而坐在院中。
石桌上虽然摆满了佳肴与美酒,可是两人显然并没有心思。
“叔父,明日我们真要动身去箕子国?”
项羽脸上满是不甘与屈辱之色。
这个时代的人对故土都有一种偏执的不舍,若非迫不得已,没人愿意远离故土,远走他乡。
如今虽然远离楚地,身在咸阳,可不管怎么说,这里还是神州大地。
可那箕子国在哪里?
东南夷之地,险山恶水,贫瘠落后的代言词。
说是一个国度,其实就是神州一群失败者,无奈远离故土,建立的栖身之所。
“哎!”
“羽儿,叔父明白你的心情,叔父何尝想远离故土。”
“可是天命不可违……”
项梁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有何不能违,大不了我们叔侄逃离咸阳,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等待时机推翻暴秦。”
“天下这么大,嬴政老儿想要抓我等,也绝非易事。”
项羽眼神充满了火热,宛如一个癫狂的信徒一般。
这是他自幼接受的教育,推翻暴秦,光复大楚是他一生的追求。
项氏一族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了光复大楚,推翻暴秦的希望。
自己也不负所望,自幼便天生神力,熟读兵法韬略,勇武过人。
当年嬴政东巡狩猎天下时,看着威风凛凛,震慑八方的始皇帝浩荡车驾,自己就曾立志,彼可取而代之。
看了一眼天真的侄子,项梁心中有些苦涩。
莫非这些年,自己错了吗?
以往那是我们在暗中,可以在暗中积蓄力量。
可如今,始皇帝显然已经注视到了项氏一族,那项氏一族还有机会积蓄力量吗?
攻守易形,项氏再想偷偷摸摸搞小动作,那便是自寻死路。
项梁内心也是十分纳闷,自己原本藏得好好的,暗中积蓄力量,静待时机。
谁特么的把自己给暴露了?
系统空间的曾浩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心中古怪的想着,谁又想我了?
“羽儿,我们叔侄先不说能不能跑得掉,就算能,那些被迁移到咸阳的族人怎么办?”
“而且叔父觉得始皇帝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这宅院四方早已布满眼线,一旦我们叔侄跑路,只怕正中圈套,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项梁目光向四方瞅了瞅,意味深长道。
“这……”
项羽听叔父的一番分析,也觉得非常有可能。
“叔父以为……”
“噗噗噗……”
一连串响声,还带着一股怪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项梁的声音戛然而止,宛如被突然掐住了脖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气氛顿时尴尬无比,只是很快项梁再次打破了沉默。
他的脸色露出一丝痛苦略带一些酸爽,直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死死握着肚子,也不再管什么礼义廉耻,撒开脚丫子就往后院的茅房跑去。
项羽愣了愣,然后开怀大笑起来,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叔父如此失仪,而且还很搞笑。
“噗……”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一个拉着长腔的声音响起。
项羽顿时脸色一变,感觉腹中翻江倒海,大有一副大江向东流的气势,迫切想要破门而出。
暗暗看了一下四周,好在没人,项羽连忙站了起来,夹紧双腿,快步也朝后院茅房跑去。
同样的一幕,也在大秦各个文臣武将的府邸上演,尤其是一些年龄大的官吏,一宿折腾,差点没把自己给送走……
第二日朝会……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承天殿中,满朝文武大臣虽然声音整齐,可却有些乏力的喊道。
嬴政看着下方文武群臣脸色蜡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明知故问道:“诸位爱卿免礼,这都是怎么了?”
满朝文武看着精神抖擞的陛下,心中非常纳闷,所有人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显然昨夜的噩梦,并不单单是自己经历了,只是为何陛下跟没事人一样?
那些辣鸡……仙谷红薯佳肴陛下也吃了不少啊?
只是后来大家都专注消灭桌案上的食物,倒是没有人去刻意关注陛下的一举一动。
毕竟一直盯着陛下看,那可不是什么好事,闹不好会有大不敬的嫌疑被烙印上。
“陛下,臣吃坏了肚子,昨夜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右丞相冯去疾硬着头皮,带着哭腔,哭诉道。
“陛下,臣也是……”
“臣也……”
一时间大殿之中全都是附和之声。
嬴政没有半点怀疑,甚至一点都不意外,平淡道:“诸位爱卿莫要贪嘴,仙谷虽好,但虚不受补,适量享用才能更好的发挥出仙谷之效。”
满朝文武顿时差点被气的当场逝世,昨晚宴会,陛下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可是这个时候,谁敢去反驳陛下?
难道说陛下你错了,昨晚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这是故意坑自己的文武大臣吗?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是所有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这一刻哪怕再蠢的人,都明白了,我们所有人,又被陛下上了一课……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哎,没办法。
被坑了,还要感恩戴德,一副受教的样子喊着口号。
没办法,谁让这位自己惹不起?
打碎了牙,那也要往肚子里咽。
还好只是拉肚子,并不是巨毒,否则那真是死了都没地方去喊冤啊!
“行了,都别愁眉苦脸了。”
“朕这也是给诸位爱卿提个醒,红薯虽好,但并不能作为主食。”
“不过茶余饭后,做个副食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可以改善大秦万民的伙食,还能作为灾荒之年抗饥饿的法宝。”
“这东西虽然吃多了容易拉肚子,可无论如何也能填饱肚皮,总比吃土啃树皮要强一百倍。”
“拉肚子不一定会死,但挨饿一定会死。”
“为天下苍生福祉,朕希望诸位爱卿能够勠力同心,以咸阳试点为中心,将红薯向全国推广。”
“朕只希望,神州大地,从此以后,能够摆脱饥荒之年,愿天下苍生再无一人饱受饥饿折磨而死。”
“神州物华天宝,地大物博,总有一日,天下芸芸众生,人人皆可安居乐业,再也不用承受世间诸多劫难。”
“因为他们身后站着的是大秦,黑色王旗所至,异国番邦皆要俯首……”
嬴政眼神迸发出勃勃野望,作为一名君王的无上野心,也在这一刻锋芒毕露无疑。
“臣等愿为陛下战至最后一息,愿为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一刻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立场,他们皆抛下成见,上下一心,发自肺腑的高喊道。
因为无论他们有多坏,心有多黑,但他们身体中流淌着都是神州血脉,造福苍生的理念,也是他们曾经发奋读书的梦想。
也因此奋斗付出了一生的青春,也许有些人被腐朽,有些人堕落了,可至少此时他们曾经的梦想再次被点燃,宛如再次回到了那热血青春的年代……
第三十五章 人果然不能太贪心
祈天殿中,原本行云流水处理政务的嬴政突然动作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份奏章,眉头紧锁。
沉思一会,嬴政便拿起毛笔,一气呵成的批复了一个震人心魂的杀字。
“陛下????”
原本正在偷窥学习的曾浩,再也忍不住失声喊道。
“先生觉得不妥?”
嬴政可不笨,这么久相处下来,早就察觉到了曾浩能够探查外面的一切动静,包括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是一直没有点破罢了。
“陛下,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
系统空间的曾浩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感叹道。
虽然早就清楚在这种莽荒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可当亲眼看到这种血腥,他还是多少有些不适应。
“今日不杀他们,明日也许要杀几千人才能彻底终结这场灾难。”
“拖的越久,死的人越多,这是血淋淋的教训。”
“朕何尝想如此冷血,可朕救不了他们。”
“朕能做的就是以他们的牺牲,来保全更多人,尽量少死一些人,先生明白吗?”
嬴政看了一眼奏章上批复的那个血淋淋的杀字,目光淡漠道。
作为一名合格的君王,仁慈固然要有,可有的时候仁慈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
所以,自己的心早就没了软弱,杀人那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尤其是咸阳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一旦瘟疫扩散,代价根本无法想象。
自古以来瘟疫屠城灭户的例子比比皆是,以大秦现有的手段,除了有效扑灭,以最小的代价结束瘟疫以外,根本没有任何手段来对付瘟疫。
这是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名字,一旦染上,除了等死,别无它法。
朕能做的只是减轻他们的痛苦,以免让瘟疫继续扩散。
曾浩听懂了嬴政的话,二千多年后的人都尚且谈病毒色变,更何况这个医疗条件全无的蛮荒时代?
杀了那些染上瘟疫之人,再进去火化填埋,的确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迅速将瘟疫尚未大规模爆发前,掐灭源头。
“陛下,在下有一法,也许可以可以控制瘟疫蔓延。”
曾浩想了想,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否则,一想到几百人被处死,火化填埋,而自己只是漠视不理,只怕良心会谴责自己一辈子。
“先生说的是隔离吗?”
“是个办法,但朕不能拿咸阳百万人的安危去赌几百将死之人能够起死回生。”
“就算能够彻底隔离,控制瘟疫蔓延,可这几百人的衣食起居谁去照料?”
“一个不慎,导致瘟疫外传,那只会白白牺牲更多人。”
“再者,就算隔离成功,他们也要死,只是早晚问题,因为这世间没有人能够治好他们。”
“也不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拯救一群等死之人,即便有那也是去送死。”
“先生宅心仁厚,若有救命良药拯救他们,那朕也不愿当这个刽子手。”
嬴政先是言辞凿凿,然后长叹一口气道。
曾浩沉默了,是啊!
就因为自己那点可怜的同情心,就要用百万人做赌注吗?
自己能够救他们吗?
当然,曾浩知道系统空间的好东西太多了,别说救几百染上瘟疫的人。
就算是只有一口气在,系统空间一些宝物,也能对能够让他们起死回生。
问题是,自己能够拿到那些东西吗?
自己虽然执掌系统,可并不代表能够随意支配那些东西。
如果能,也不会这么多临时系统任务,才拿出了造纸术,红薯种子,印刷术这些粗浅的东西了。
直接把那些先进科技东西照搬过来,奖励出来,还有其它民族什么事?
问题是他不能啊!
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系统如果是一个家,自己就是一个看家的罢了!
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自己碰都不能碰,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偶尔倒是能够顺手牵羊,也无伤大雅。
“先生救不了他们?”
过了良久,系统空间都没有再想起曾浩的声音,嬴政试探性问道。
毕竟还是很期待曾浩能够治好他们,若非迫不得已,自己也不想屠杀手无寸铁,疫魔荼毒的普通百姓。
否则那些牛脾气儒生知道,又该到处谩骂朕是冷血暴君。
虽然自己不怕,也不在意,但毕竟没人需要自找麻烦,如果能够省去这些麻烦,那自己当然也乐得其成。
“陛下稍等。”
曾浩急匆匆的丢下一句话,然后便又消失了。
至少在嬴政看来如此,毕竟对于系统空间,自己只是外人,也不清楚曾浩在里面折腾什么。
此时曾浩来到系统空间一株大树前,大树似乎饱经岁月沧桑。
干枯的枝条上,挂着几片金黄色的叶子。
曾浩神色严肃,看着这颗老树,眼神充满了敬畏与警惕。
这个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虽然自己脑海中有整个系统空间所有物品的目录。
可是这颗老树并不在目录之中,这颗老树也是自己闲的蛋疼,想要彻底搞清楚这个系统空间到底有多大,无意之间发现的。
上一次发现这颗老树,自己也是眼馋那几片金黄色的叶子。
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可金黄色的树叶啊!
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曾浩就琢磨着摘一片回去研究研究,可是差一点就把命丢在了这里。
严格来说自己现在并没实体,算是灵体存在?
或者更通俗一点,灵魂状态?
上次伸出手刚碰到那片金色树叶,自己差点就被震散架了。
也许用魂飞魄散来形容,更贴切一点。
看着那几片孤零零的金色树叶,曾浩觉得这玩意绝对是宝贝。
可能就像以前看小说里,那些什么神树,圣树之类的玩意?
不说吃了之后获得什么千年万年修为,熬一锅清水,治疗个瘟疫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老树啊!老树……”
“后生曾浩,与您相聚在此也是缘分所至。”
“今日欲借一片枝叶,解救数百人的性命。”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您这一下救几百人,也许日后摆脱桎梏,化凡为仙,就差这份功德啊!”
曾浩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玩意,反正按照那些大忽悠作者的话,原封不动的抄袭一下就是。
至于灵不灵,那天知道……
“老树啊!您不说话,后生就当您答应了啊?”
“我摘了哦?”
“我真的摘了啊!”
曾浩宛如一个蠢笨的小蟊贼,畏畏缩缩,蹑手蹑脚的朝着大树靠近。
伸出自己那只好不容易凝聚成实体的右手,朝着最低的那一片叶子接近。
嗯!
没事,一定没事的!
这老树既然能在系统空间肯定不是凡物,通灵是小意思吧?
当触摸到金黄色树叶的那一刻,曾浩都觉得自己肯定死定了。
可是却十分意外的发现,没有半点不适。
上一次触碰这片叶子的刹那间,他感觉一股巨大的反震力袭来,将他直接震飞出几十米开外,差点把自己震散架了。
那滋味可是相当酸酸,没想到这一次什么事都没有?
顺利无比的摘下那片金黄色的叶子,曾浩满脸惊奇之色。
这看似薄如蝉翼的金色树叶,却有点重,从手感上模糊估计,大约有十斤左右?
这特么的真是树叶吗?
宝贝啊?
莫非真是自己太帅了,走到哪里都能捡到宝?
也许是太飘了,曾浩脑海中浮现出吃了树叶之后,自己虎躯一震,威震宇宙八荒的画面。
佛挡杀佛,神挡弑神……
可是很快他就知道什么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再次伸出手,想要去摘另一片金色树叶。
一声惨叫响彻系统空间,曾浩只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颗炮弹,朝着远方风雷电掣的奔驰而去。
然后咚的一声巨响,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感觉自己好像要成仙了,整个人都开始飘飘然了。
随着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人果然特么的不能太贪心……
第三十六章 竟然被一只孔雀给鄙视了?
不知过了多久,曾浩感觉昏沉沉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感觉自己犹如被一辆巨型卡车给撞了一般,浑身都快散架了。
艰难的爬了起来,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凝实的右手竟然再次完全虚幻了。
曾浩有些欲哭无泪,几个月的辛苦竟然一下全白费了。
好人果然不好做,看着手中的金黄色叶子,如果这玩意屁用都没有,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看着薄如蝉翼的金黄色叶子,曾浩陷入了沉思,这玩意该怎么用?
直接吃?
这也不够几百人吃的吧?
而且会不会吃出问题来?
天知道……
不过既然老树让自己摘了一片,那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外面的嬴政并没有太着急,而是继续批阅着奏章。
很快脑海中响起了曾浩虚弱的声音:“陛下。”
“先生?”
嬴政下意识的放下手中的奏章,有些疑惑道。
他当然听出来了曾浩的声音有些不对,但具体什么情况,一时间他也搞不清楚。
“陛下,在下需要一些水和活的动物。”
曾浩觉得还是拿动物先实验一下比较好,毕竟谁知道这玩意会不会把人给吃嗝屁了?
嬴政愣了愣,虽然不知道曾浩搞什么名堂,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吩咐了下去。
毕竟是皇宫,一些家禽肯定是没有,但珍禽异兽倒是能在后花园找到一些。
一只五彩缤纷的孔雀以及一盆清水,很快被送了过来。
“先生,这东西进入朕的脑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嬴政露出迟疑之色,看着笼中的孔雀与清水道。
“陛下放心,这东西直接会进入系统之中,不会对陛下有丝毫影响。”
曾浩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便宛如变戏法一般,直接把清水与笼中的孔雀直接收入了系统空间之中。
看着凭空消失的孔雀与清水,嬴政瞳孔微微一缩,很快就恢复如常,继续批阅了奏章。
毕竟这几个月来,曾浩的神奇手段,他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小孔雀啊!”
“希望老天爷保佑你平安无事,如果真出了意外,与在下也没有关系。”
曾浩看着眼前的孔雀,嘀咕了一句。
孔雀骄傲的梳理着自己漂亮的羽毛,似乎对曾浩的话,根本不以为然。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曾浩一本正经的忽悠着孔雀,然后拿起一旁的青铜觞,盛满了清水。
看着手中金黄色的叶子,曾浩咬了咬牙,然后轻轻放入青铜觞之中。
在曾浩惊讶错愕的眼神之下,那一觞清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觞金黄色汁水。
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香气弥漫开来,笼中原本骄傲无比的孔雀,似乎突然收到了刺激,发了疯一般,疯狂的撞击着铁笼。
额!
什么情况?
曾浩看着宛如着了魔一般的孔雀,露出思索之色。
这金黄色汁水的气味刺激了这只孔雀?
看着孔雀那双小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觞中的金黄色汁液,曾浩顿时下了一个结论?
既然你自己这么喜欢,那就不能怪我了吧?
曾浩毫不犹豫的把那觞金黄色汁液,放在了笼子旁。
五彩缤纷的孔雀顿时安静下来,然后低着头,一点也不优雅的喝了起来。
曾浩无语的翻了翻白眼,看着架势,孔雀兄弟,你这是多饥渴啊?
一副恨不得将青铜觞都给吞了的架势?
很快那一觞金黄色汁液就被这只花孔雀给喝的干干净净,似乎心情十分不错,竟然展开了美丽的羽屏。
只是好景不长,在曾浩抱着打量的目光下,这只美丽的孔雀兄弟,只是优雅了几秒钟,就突然眼神呆滞起来。
然后脑袋一歪,直接躺了下去。
卧槽……
死了?
还好没有直接给人吃?
曾浩心中有些后怕,慢慢接近笼子,看着僵硬的孔雀兄弟,有些纳闷。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嗝屁了呢?
这么毒的东西,你还抢着去喝,阿弥陀佛,下辈子别贪嘴了。
就在曾浩思考着这只孔雀的死因时,突然一声刺耳的鸣叫声,让他吓了一大跳。
那只身体僵硬,目光呆滞的孔雀,突然跳了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
曾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家伙什么情况?
起死回生这玩意对他而言并不稀奇,毕竟始皇帝也是吃了系统给的神药起死回生。
可这家伙一会死了,一会活了,搞的自己有些懵逼。
很快更诡异的事发生了,曾浩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那只孔雀不断发出凄厉的嘶鸣之声,很快一股股无名的青色火焰从它那身体之中冒了出来。
变火鸡了吗?
曾浩看着在火焰之中不断凄厉嘶鸣的孔雀,不由开始屏气凝息。
突然他的脑海蹦出一个词,返祖?
这家伙要日天了吗?
据传说,孔雀有神鸟凤凰的血脉吗?
曾浩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自己不会亲手造出一个怪物出来吧?
不过好在,事实证明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这只孔雀虽然很离谱,浑身冒着火焰,但似乎除此之外,便再无奇特之处了。
毕竟这货挣扎了半天,连个铁笼都挣扎不出来,显然还在肉体凡胎的范涛之内。
否则真要变成了神鸟,曾浩很怀疑,自己这个系统空间,会不会被它给爆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孔雀似乎适应了身体上的青色火焰,渐渐恢复如常,不再斯里歇底的挣扎哀鸣。
又开始高傲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不时发出一声声优美的歌声。
曾浩摸着下巴,看着变异的孔雀,又看了看手中的金色树叶,陷入了沉思。
自己这是捡到了宝贝吗?
“这东西只是喝了一点树叶浸泡的清水,竟然都开始冒火了。”
“如果自己把这树叶吃了,是不是能够立地成仙?”
曾浩看着手中的金黄色树叶,眼神炙热的喃喃自语道。
嗯?
自己看错了吗?
曾浩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看那只高傲的孔雀,那小眼睛,竟然带着一丝不屑与嘲讽?
卧槽,我特么竟然被一只孔雀给鄙视了?
找谁说理去?
“你这是瞧不起哥?”
曾浩再三确认,终于确定自己被一只鸟给鄙夷了,然后有些恼怒道。
孔雀眼神十分灵动的翻了翻,然后不再理会恼羞成怒的曾浩,继续哼着歌,梳理自己美丽的羽毛。
孽畜……
曾浩顿时火冒三丈,不过转念想了想,自己跟一只畜生置什么气?
这玩意除了让这只破鸟冒火之外,似乎还提升了它那可怜的智商?
真的捡到宝了?
曾浩咽了一口吐沫,十分贪婪的看着手中的金黄色树叶,要不要吞了?
不会把自己给撑死了吧?
突然一个恶毒的念头浮现脑海,要不要拿政哥做一下小白鼠?
第三十七章 给朕下药?
当然这个念头,来得也快,去的也快,万一真吃出个好歹来,自己岂不是也跟着玩完?
经过不断的折腾,噢不对,是探索研究之后。
系统空间里多了一只冒青焰的孔雀,一条长出了脚的蛇,一只长出尖角的老虎,一只犹如巨大海龟般的王八,以及各种五花八门的珍禽异兽,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异变……
最终曾浩对金色树叶有了深层次的了解,救人应该不在话下。
毕竟曾浩经过多方面研究探索,很怀疑,如果直接吞了这片树叶,就算不能立地成仙,羽化飞升,只怕也能让人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前提是谁能够承受住这股力量?
一旁的碎肉不断地在提醒着曾浩,让他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些爆体而亡的珍禽,并没有吃金色树叶,只是泡清水泡的时间久了一点。
然后就没然后了,直接变成了一堆碎肉,爆开了……
经过不断摸索,最终曾浩得出了一个结论,用金色树叶泡清水的时间比例,只要控制得当,就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撇了一眼一旁活蹦乱跳的猴哥,曾浩可是亲手将它救活。
这只猴子,送进来没多久,就生病了。
在曾浩看来,应该也是感染了某一种病毒,否则不会这么快病危。
濒临死亡之际,那觞汁液救了它。
曾浩笃定这玩意天天喝,肯定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神效,当然还需要继续发掘实验。
而且他更不知道这片树叶有没有时效,会不会枯萎?
再次盛满一觞清水,曾浩将金色树叶放入其中,心中默默数了十个数,然后就取出了树叶。
觞中的清水泛起淡淡的金黄色,并没有之前的浓郁。
望着手中的淡黄色汁液,曾浩仰头,将其一饮而尽。
嗯?
没感觉?
为什么会什么感觉都没有?
莫非是因为自己没有肉身吗?
再加剂量?
曾浩很怕会把自己给弄死了,还是算了。
根据摸索来的经验,那些珍禽大约能够正常承受三十秒左右的剂量。
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实体,所以才会减剂量到十秒的时间。
来日漫漫,安全起见,还是稳妥一些更好。
以后每天饮上一觞,日积月累下,多少会有些效果吧?
祈天殿中,嬴政依旧风轻云淡的批阅着奏章,虽然不知道曾浩要了那么多珍禽异兽与清水做什么,但既然想不通,也没必要纠结。
突然一个青铜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嬴政微微错愕一下。
“陛下,将这些水,分给那些染上瘟疫的百姓,瘟疫自解。”
脑海中,曾浩的声音缓缓响起。
“先生,此乃何物?”
嬴政看着鼎中的淡黄色液体,眉头微皱道。
“神水。”
曾浩当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当然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随口胡诌道。
神水?
嬴政望着鼎中的淡黄色液体水,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每人只能饮一觞剂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觞是给陛下的,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效。”
曾浩的话音刚落,嬴政的木案上又凭空出现出一觞金黄色汁液。
嬴政打量着鼎中与觞中的汁液,露出沉思之色。
从颜色浅淡就能看出,两者迥然不同。
“多谢先生。”
嬴政倒也没有迟疑,因为曾浩不可能害自己,否则当初不救自己就行了,没必要搞出这么多花样来。
拿起木案上的觞,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
嗯?
闭上双目,期待着有什么奇特变化。
可是过了片刻,好像跟喝清水没什么区别吧?
“陛下,可感到有何不妥之处?”
曾浩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隐隐有些期待。
嬴政何等聪慧,顿时想明白了,感情你是拿朕当小白鼠了?
好大的胆子,真是……
嗯?
突然嬴政感觉浑身燥热难耐,脸色渐渐变红。
“热……”
“朕好热……”
“先生这到底是何物?”
“朕好难受……”
嬴政脸色剧变,额头布满了汗珠,脸色通红。
系统空间的曾浩当然也看到了始皇帝的变化,卧槽,这下玩大发了……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应该了?
这陛下饮用的剂量与自己一样,也是十秒,按道理应该不会出问题啊?
外面的嬴政已经热的褪去了帝袍,汗水打湿了他的白色贴身衣衫。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心中又是恼火,又是把曾浩祖宗八代都祝福了一遍。
搞什么鬼?
给朕下春药?
混账东西……
嬴政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脸色黑如碳,直接起身,朝着后宫走去……
系统空间的曾浩也是嘴巴张的老大,足以塞进去一颗鹅蛋。
这不科学啊?
那些珍禽异兽饮用之后都发生了变异,多少有些神异之处。
怎么到了陛下这里,就变成了那啥药?
完了,完了,这下肯定被陛下记到小本本上了吧?
就在曾浩胡思乱想之际,嬴政已经来到了后宫,活脱脱变成了威猛先生。
曾浩感觉异常尴尬,不忍直视。
虽然不道德,不过偷窥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比以前看那啥岛国片,好像要刺激很多?
罢了!
还是做个人吧!
见陛下已经如狼似虎的扑倒了那位娇滴滴的美人,曾浩直接屏蔽了六识,不再去管外界的动静。
看着笼子中的各种珍禽异兽,曾浩露出沉思之色。
这些家伙怎么办?
要不先养着?
毕竟鬼知道一直饮用会不会出问题?
先养着它们,继续做小白鼠好像也不错。
想通之后,曾浩便不再理会它们,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黑暗地带。
随后他便朝着远方走去,一步又一步,只是他的每一步都似乎跨过了不知多少里。
毕竟这系统空间之中,他就是主宰。
但是那些黑暗地带除外,至于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曾浩也是莫名其妙,根本搞不清楚。
直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曾浩费了一些手脚,再次来到了那颗光秃秃的老树面前。
看着老树在黑暗之中,散发着一丝神异的光辉,点亮了一片空间,似乎是黑暗之中的一片净土。
来到老树下,曾浩直接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树啊!”
“您要真有灵,能不能送我回家?”
“真小气,这也不行,那让我举世无敌行不行?”
“一朝顿悟,白日飞升?”
“您能不能听得懂?能不能陪我说说话,真的好无聊啊!”
“老树啊!您既然赠我一叶机缘,能不能告诉我这叶子到底有什么用?”
“老树啊!您知道吗?我来自二千多年后的世界,那个世界水灵灵的姑娘到处可见。”
“不过美不美一瓢水,泼下去,恐怕以您的道行,也要道心崩坏。”
“哈!哈!哈!”
系统空间之中,无尽的黑暗地带,一个身形虚幻的白衣少年,懒洋洋的躺在大树下。
依靠着那粗大的树干,眯着眼睛,宛如一个怨妇,喋喋不休的不断向老树诉说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又或者述说着深埋内心深处的那些美好记忆,无人话凄凉……
第三十八章 北方乱局将至
“陛下,大将军蒙恬求见。”
正在承天殿批阅奏章的嬴政,突然听到符玺令事黎晰来报。
“宣。”
嬴政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然后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没过多久,身披战甲的蒙恬,快步走了进来,拱手一拜道:“臣蒙恬,拜见陛下。”
“蒙卿免礼。”
“赐座。”
嬴政声音温和道。
“谢陛下。”
蒙恬立刻道谢,然后直接坐到了内侍搬来的一张木脊上。
“蒙卿这是准备动身前往北疆了吗?”
嬴政一双锐利的眼神,看着蒙恬道。
“回陛下,北疆边务繁重,臣不敢久待咸阳。”
“此行一是为了向陛下辞行,二是有几件事向陛下请教。”
蒙恬虽然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但脑子并不笨,否则也不能深得圣上宠信多年不衰。
“蒙卿但说无妨。”
嬴政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笑着道。
“调集重兵,陈设潦東,威慑东胡,北疆各郡边防必然衰减。”
“河套一战,匈奴人元气大伤,虽不足为惧,但也不可不防。”
“昨夜臣收到北疆边关急报,匈奴人内部发生了变动。”
“大单于头曼被其子冒顿射杀,取而代之,成为了匈奴人的大单于。”
“据报冒顿颇有手段,收服了整个匈奴部族,厉兵秣马,似乎不甘于寂寞。”
“由此可见,匈奴新任大单于冒顿狼子野心,绝非等闲之辈,不可掉以轻心。”
“臣不知陛下派遣项氏叔侄前往箕子国有何布局,所以想请教陛下,箕子国战局成败是否影响帝国。”
蒙恬心思缜密,完全不像一个头脑简单,孔武有力的武夫,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大秦有蒙卿甚幸。”
“匈奴人的野心昭然若揭,朕以为蒙卿所忧极是。”
“不过朕倒是有别的看法,匈奴人的目标应该并非大秦,毕竟在河套吃了大秦这么大的亏,多少有些顾忌。”
“箕子国的局势无需理会,于大秦而言,胜败无足轻重。”
“朕只是随手丢了两颗棋子,有多大能耐皆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蒙卿回到北疆之后,一定要密切关注着匈奴人的一举一动,更要盯紧了东胡人。”
“如若东胡有变,遭遇亡国之祸,蒙卿可随机应变,行专断之权,无需请示朕,可事后再奏。”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着蒙恬道。
蒙恬顿时愣了愣,陛下这话中可是蕴含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啊!
东胡可是北方最强大的部族,怎么可能有亡国之灾?
略微思量一番,蒙恬就了然于胸了。
毕竟北疆的局势非常透彻,与东胡比邻,又有能力威胁到东胡的只有匈奴与大秦。
可听陛下的意思是,东胡有覆灭之危,既然陛下要救,当然不是大秦征伐东胡。
那剩下的只有匈奴人了?
蒙恬微微有些困惑,毕竟东胡实力在那摆着,匈奴人全盛时期也不过十万部众。
历经河套惨败,元气大伤,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能够恢复元气就不错了。
反观东胡可是北方最强大的部族,号称引弓之士二十万余众,声威日盛。
不过陛下这么说,那就一定有陛下的道理。
反正都是北方的部族,胜败于大秦并不重要,反正战死的也不是秦人。
不过陛下既然说要出手搭救一把,那自然有不让匈奴人做大的心思。
毕竟北方各部族一盘散沙,才更符合大秦帝国的利益。
“臣谨遵陛下教诲。”
“既然箕子国无足轻重,臣以为无须调动北疆各地边军,陛下新军刚刚组建,大可拉到北疆边训,如此一举两得之美。”
蒙恬拱手一拜道。
“准奏。”
嬴政没有丝毫犹豫道。
“臣还有一事,请求陛下恩准。”
蒙恬沉吟了一番,然后还是开口道。
“蒙卿但说无妨。”
嬴政看着蒙恬,心照不宣道。
“承蒙陛下厚爱,对蒙氏委以重任。”
“蒙氏一族上下无不对陛下感恩戴德,唯有以命报国恩。”
“正所谓树大招风,蒙氏威望日盛,臣日夜惶恐难安。”
“得陛下信赖,臣以浅薄之材,统辖北疆三十万长城军团,为帝国镇守北疆,以驭胡狄于国门之外。”
“今陛下又让蒙毅节制南疆五十万大军,帝国精锐之师,大半掌握于蒙氏之手。”
“蒙氏虽然肝胆相照,无愧天地,无愧帝国,无愧于陛下。”
“可人言可畏,朝野皆有风言风语流出。”
“臣无惧小人攻讦,但深恐有辱陛下圣德威名,那时蒙氏万死难赎其罪一也。”
“臣恳请陛下调蒙毅回咸阳,南疆战事另择贤能良将。”
“亦或臣自请免去镇北大将军之职,留守咸阳听凭陛下调遣。”
“以堵天下悠悠之口,以正流言蜚语之风。”
蒙恬直接站了起来,深深躬身一拜道。
“朕相信蒙卿,也相信蒙毅。”
嬴政十分大气磅礴道,似乎一点没听进去。
“陛下天恩浩荡,臣感激涕零,万死难报君恩之万一。”
“以陛下之圣德,定能明白臣之惶恐,恳求陛下怜悯。”
蒙恬再三坚持己见道,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
“哎!”
“罢了,蒙卿觉得朝中谁适合主持南疆战事?”
嬴政叹了一口气,然后似乎拗不过蒙恬,郑重询问道。
蒙恬顿时大喜道:“谢陛下怜悯。”
只是谁去主持南疆战事?
开什么玩笑,这个话自己还真接不了。
自己可不入套,从陛下骗……咳咳……召回任赵二将就能看出,陛下对于南疆并不放心。
派谁去?
谁敢保证他有没有异心?
到时候万一真反了,岂不是作茧自缚?
这口锅,自己真背不起啊!
陛下真是甩的一手好锅,打死臣也不能接。
“陛下雄才大略,圣德贤名无双,心中自然早有人选,臣多年主征伐战事,无暇关注朝野,并无合适人选推举。”
“全凭陛下乾坤独断,南疆必无忧也。”
蒙恬说了一大堆,却连一句有用的都没有,完全等于没说。
“滑头。”
嬴政笑骂了一声,然后没好气道:“滚吧!”
“臣蒙恬告退,陛下珍重。”
蒙恬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顿时如蒙大赦,麻溜的溜走了。
看着蒙恬离去的背影,嬴政露出思索之色,心中的确有人选,可确有些犹豫不决。
听曾浩所言,李由战死三川,宁死不降,傲骨铮铮,与之父相比,性格迥然不同。
若真如此,将南疆重担交托于此等国士之手,倒也安心。
毕竟南疆大局已定,并无大战,只是主持巩固所得之土,以李由的才能,倒也不难。
可李斯被贬,朕终究还是凡人啊!
顾虑重重,难以取舍啊!
李由!
你会辜负朕吗?
第三十九章 跟朕玩套路?
“不愧是中华第一勇士。”
“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以抱怨。”
“草原霸主蒙恬,智慧与武力并存啊!”
系统空间中的曾浩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道。
蒙恬此人粗中有细,又知进退,明深浅之道,难怪可以圣宠不衰,了不起。
权利这东西就好像是毒药,举世茫茫能够明悟坚持本心者,何其少也。
“难得,第一次听到先生称赞人。”
嬴政笑了笑,然后调侃道。
“陛下有此良将,北疆无忧也。”
曾浩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这样的人,真的是第一次遇见,好像完全没有什么缺点。
虽权倾天下,可对任何人都没有半点架子,入宫遇到的哪怕是侍婢,都待之以温煦,着实让人生不出半点厌恶之情。
军中杀伐果决,战功彪悍,威震天下,军令严明,深得三军将士拥戴心服。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料。
不服都不行,所以说,很多时候,上天是不公平的,因为这世上真的有很多天才,生来卓尔不凡也。
“北疆无忧,但南疆诸事朕心难安矣。”
“不知先生可有良臣引荐,朕实在头痛。”
嬴政试探道,内心隐隐有些期待。
毕竟曾浩在他看来,能够预卜先知未来事,又能拿出诸多神异之物,即便不是神仙之流,也相去不远了。
尤其是昨晚,喝了那黄色汁液,这辈子都没这般真男人过……
咳!
此物神效当然也不仅仅于此,从昨夜开始,自己一直感觉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受了。
好像……怎么说呢!
好像又回到了那青葱岁月,真想感叹一句,年轻的感觉真好啊!
精力充沛,好似完全不知何为疲倦。
今日批阅了大半天奏章,完全没有感到一丝不适。
若换成以往,早就感觉腰酸背疼,浑身难受了。
曾浩一脸懵逼,南疆百越主事,这么大的事,竟然让我举荐?
要知道跑去百越当大将军,那跟土皇帝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天高皇帝远,而且又是刚刚征服的土地,当地民众根本没有半点归属效忠之心。
如有异心,一旦中原有变,大事可期也。
当然这位威震天下的主还在,那就在心中想想算了。
毕竟敢造反,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否则那就是找死。
依托百越五岭之险,纵然有割据之力,但根本不可能与中原王朝抗衡。
否则当年刘邦一统天下之后,赵佗这小子也不会瞬间秒怂了。
为何?
因为打不过啊!
中原地大物博,仅仅依托百越之地,就算耗,也能把你给耗死了。
而且当时刘邦一统天下,威震八方,四海宾服,只能说赵佗也是个明白人。
更别说现在秦朝国力正当鼎盛时期,始皇帝龙威犹在,天下何人敢反?
始皇帝可不是胡二世那个废物,一统四海,横扫六合之后,并非没有骚乱反叛。
可是在始皇帝的铁血镇压之下,那些骚乱动荡的苗头根本没有燃烧起来,就被帝国铁骑迅速扑灭。
哪有壮大的机会?
别看这位主有说有笑的谈天说地,那是没必要。
如果有必要,这位主无论宰了谁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没看染上瘟疫,就要一声令下屠村?
不能说他冷血,只是时代的必然。
他掌管着整个帝国,所考虑的是大方向上的决策,不会因为一小撮人的性命,而去怜悯。
否则以这个时代的医术,根本对瘟疫没有办法,那样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一场瘟疫,如果决策失误,那绝对是一场大灾难。
如后世大明王朝,并非说是那些皇帝都是无能之辈。
只能说大势所趋,无力回天罢了。
天灾人祸不断,政令难出都城,各方形成割据,阴奉阳违,那种情况,换谁也一样只能破罐子破摔,根本回天无术。
当然像那种开国的狠人除外,不过笼中养的金丝雀没有那股野性,一切皆枉然。
天才也需要时代轨迹的磨练,否则那也只能泯灭于众生之中。
乱世诸雄并起,那是时代的使然,并非偶然。
每一个腐朽的时代落幕,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成为那个时代最闪耀的星辰,照耀一个时代……
“陛下,在下何德何能?”
“军国大事,非吾不愿,而是不能也。”
“南疆依崇山峻岭之险,若非陛下心腹之人,不可委之重任。”
“否则一旦帝国有变,南疆顷刻就将成为帝国的灾难。”
“当然以陛下之雄才大略,只要陛下在位一日,天下自然无人敢反。”
曾浩看嬴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顿时话锋一转,机灵的拍了一个马屁道。
罢了,反正拍始皇帝马屁也不丢人。
不能总让这位给自己记小本本上,否则以后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别人拍马屁,嬴政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是曾浩不一样,在嬴政心中,曾浩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值得自己认真警惕的家伙。
听到曾浩的马屁,他还是非常高兴的,毕竟这样的人物,拍马屁那就是香,可不是那些小喽啰能比拟的。
“先生所言有理,朕心中的确有人选。”
“不过要看先生之能了。”
嬴政笑了笑,对曾浩道。
扯了半天,最终还是绕回了自己身上。
曾浩有些无语,但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道:“陛下此话从何说起啊?”
“先生的神水可以治疗旧疾创伤吗?”
嬴政心中十分期待,如果真能有此神效,南疆交付与他,自己也就安心了。
“当然可以。”
曾浩十分肯定道,毕竟系统空间那只猴子都快死了,都能起死回生,一些旧疾创伤不在话下吧?
今天喂了那群珍禽异兽之后,它们又有了一些神异变化。
曾浩真的很怀疑,那些珍禽异兽饮用久了,会不会真的能够变成妖兽?
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推测,能不能,那也许只有天知道了……
“那先生可否送朕一些?”
嬴政心中虽然大喜,可表面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似讨要寻常物一般。
“罢了,在下就把最后的一鼎神水,献于陛下吧!”
曾浩的声音,充满了心疼与不舍道。
一鼎?
倒也不少了!
可是真的只有一鼎了吗?
朕为何有点不信呢?
这家伙不老实,以你那么抠门吝啬小气的性格,会有这么好说话?
嬴政严重怀疑,这家伙这么爽快送给自己一鼎神水,绝对有十鼎,百鼎,千鼎,万鼎……
也许更多……
跟朕玩套路?
小子,你还太嫩了点!
如果你讨价还价,别这么爽快,也许朕还吃不准。
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朕也就不客气了。
“万鼎,宫门那种鼎。”
嬴政也是毫不客气,直接狮子大开口道。
曾浩无力的翻了翻白眼,宫门那口大鼎,足以扔个人进去游泳了,开什么玩笑?
黑,真黑!
曾浩真想破开大骂,黑了心的始皇帝。
不过想想自己以后还要做个人,还是算了吧!
第四十章 手握日月乾坤,脚踩山河社稷
“三鼎,不能再多了,真没了,陛下。”
曾浩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要是把树叶的神效给消耗光了,自己都没地方哭去。
装,使劲装!
你觉得朕信不信?
“五千鼎,不能再少了,这种宝物,朕要用来培养新军,先生要理解一下朕的良苦用心。”
嬴政悠悠道,声音满是无奈与心酸。
“没有。”
“就算陛下杀了在下也没有……”
曾浩顿时气结,当即以死明志道。
“一千鼎。”
嬴政语气坚决,似乎这就是最好的底线。
曾浩感觉有些头痛,他当然明白了始皇帝的意思,只能再退一步道:“新军每人一觞神水,若陛下还不满意,在下也无计可施了。”
“朕代十万大秦新军将士谢过先生。”
嬴政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而是眉开眼笑道。
艹……
曾浩知道自己又吃亏了,始皇帝又再次与自己的交锋之中占了上风,奸计得逞了。
从一开始这位始皇帝陛下就狮子大开口,显然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么多,而是想要借此推测出自己手中究竟有多少神水。
而转而退而其次之后,又会给自己造成一副占尽便宜的假象,用来麻痹自己。
曾浩心中盘算着,金色树叶已经用了这么多,看样子并没有半点消耗的样子。
十万觞应该问题不大,毕竟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制造出了几万觞的神水,还是有的。
偶尔吃亏一下也是正常滴,毕竟自己也黑了政哥不少好东西。
“陛下是想让王贲从新出山?”
曾浩不想在继续想下去,真怕心痛的滴血。
虽然十万觞的水不算什么,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毕竟这玩意可是用一点少一点,好东西当然要留着自己慢慢享用才是。
看来以后要把多管闲事的臭毛病给改掉了,否则亏大了啊!
“知朕者,先生是也。”
嬴政也没否认,直接坦然道。
“陛下将项羽与项梁支配到了箕子国,对刘季,萧何等人准备如何安排?”
这个疑问其实早已在心中盘恒许久,正好今日借这个机会,一并问了出来,曾浩很好奇。
“曹参,樊哙,周勃等人,不日就会接到调令,前往南疆参军。”
“萧何朕已发布任命他为三川郡守,接替李由的职务。”
“至于刘季,朕准备让他出使夜郎。”
嬴政沉吟了一番,然后耐心道,似乎与曾浩是一对无话不说的好友般,轻松恰意。
“陛下以项梁,项羽叔侄的手段,即便身处异国它乡,日后也必将成器。”
“陛下不打算将韩信收为己用吗?”
“噢,还有那个张良,陈平也是一肚子坏水,陛下就没什么想法吗?”
曾浩兴致勃勃道,对于这些名垂青史的大人物,他都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怂恿着始皇帝。
“兵仙么?”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朕不想过多影响他的人生轨迹,先让他在民间多多体会一番人生疾苦,也不错。”
“傲才凌物可不是什么好事,多多打磨一番,磨尽他的傲气再说。”
“大秦并不缺将才,多他一个韩信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至于陈平,这种精于算计之徒,早晚会自己走到朕的面前,朕又何必多此一举?”
嬴政淡然一笑,似乎一切了然于胸道。
“陛下就不担心他们出了意外,走不到陛下面前?”
曾浩愣了愣,十分不解道。
“那也只能说是他们无能,平庸之辈,死就死了,何惜之有?”
嬴政十分现实道,大才又如何?
这天下从来不缺人杰,凭本事走到朕的面前,那就是人才,否则便是废物。
“那刘季,项羽等人,陛下为何要特召?”
曾浩有些糊涂了,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始皇帝的思路。
“一只毒虫,若是躲在暗中,那便可以偷偷摸摸咬人一口。”
“可一旦它暴露在世人面前,只会被人一脚随意踩死。”
“从先生对朕谈起他们之后,它们就是暴露在阳光下的毒虫,早已失去了成长的机会。”
“朕将他们放在眼皮下,就不怕他们能翻天。”
“之所以不杀他们,只是为了提醒朕,不可有一日懈怠,因为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朕。”
嬴政随手拿起一本奏章,然后观阅起来。
曾浩感觉后背发寒,手脚冰凉。
真够狠啊!
“陛下似乎瞧不上张良?”
曾浩对于嬴政刻意忽略张良,甚是不解道。
“并非朕瞧不上他,而是此人不可收服。”
“能够功成身退,不被功名利禄所迷惑之人,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心甘情愿投诚。”
“与其如此,倒不如视而不见。”
嬴政似乎看的非常透彻道。
“陛下圣明。”
曾浩是真服了,瞧瞧人家这格局与智商,简直碾压自己。
“既然无法收服,陛下为何不斩草除根?”
“张良此人乃韩相之后,且非常仇秦。”
“陛下博浪沙遇刺,此人便是主谋。”
曾浩还是有点不甘心,始皇帝的心胸真有那般广阔吗?
这张良可不是什么善茬,一个绝对的不安分因素。
但凡有机会可趁,这家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任何魑魅魍魉手段,都建立在匹配的实力上,才能行之有效。”
“否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过是下三滥手段而已。”
“朕这一生,遇刺无数,可他们都死了,化作枯骨尘埃,长埋地下,永不见天日。”
“朕手握日月乾坤,脚踩山河社稷,无惧天下人也。”
嬴政十分霸道,自信无比道。
牛逼……
曾浩除了这个词,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一人可镇山河,只要他活着,这世间一切魑魅魍魉之徒,皆要躲在黑暗之中,不敢行走于阳光之下。
不过佩服归佩服,公事还是需要公办滴!
“叮咚!”
“宿主系统临时任务失败,收回上次系统任务奖励《天工开物》,以示惩戒。”
“回收中……回收完毕……临时任务终结,不再进行发放。”
嬴政顿时脸色一黑,直接冲进了系统空间之中,看着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曾浩,语气不善道:“朕需要先生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开什么玩笑?
以后都没临时任务了?
朕的大秦还如何快速发展?
总有坑货在害朕,这家伙就是罪魁祸首……
第四十一章 为父能有什么事?
咸阳城王府……
“哇哈哈!”
“杀的好,三姓家奴该死,死的好啊!”
王府之中,一个大笑声响起,不过好在府中的人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少见多怪。
“孩儿拜见父亲。”
一名俊秀的青年,对着正在看着电视,宛如着魔一般的王贲尊敬道。
“等会。”
王贲有些扫兴的拿着遥控器,暂停了三国演义电视剧,然后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王合道:“何事?”
“父亲,您不能在这样放纵自己了。”
“整日里痴迷于虚幻之中不能自拔,我富平王氏日渐衰落,与当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蒙氏如日中天,一枝独秀,反观我王氏,早已失去往昔之辉煌。”
“军中只有兄长一人,独木难支。朝中王氏宗亲备受排挤,逐渐被边缘化。”
“长此以往,富平王氏彻底衰败已成定局。”
王合忧心不已,对着父亲大人苦口婆心道。
“臭小子,你是在教训老子?”
王贲瞪了王合一眼,没好气道:“要不是你这小兔崽子不争气,王氏至于落到如此尴尬之境吗?”
“孩儿无能,不受陛下重用。”
“可父亲此时最应该做的是调养身体,而不是熬夜看什么三国……”
王合有些委屈巴巴道。
“混账东西,老子出生入死大半生,为家族立下无数功勋,换来无上荣耀。”
“你看老子如今还剩半口气,你这不孝东西,还见不得老子过几天安生日子吗?”
“王氏想要维持无上荣光,需要的是一代又一代人,传承不息,为国建功,而不是指望祖宗余荫。”
“你老子我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调养这么多年,如果真有用,还能等到现在?”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不争气,老子才不背锅。”
“咳咳咳咳咳!”
王贲骂的正欢,突然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瞬间响起。
“父亲息怒,孩儿不孝。”
“孩儿并非责怪父亲,而是不忍心看父亲逐渐颓废,虚度光阴。”
王合眼睛通红,泪光闪烁,十分伤感道。
自己的父亲也曾是大秦帝国的骄傲,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可如今只能苟延残喘于府中,虚度光阴,这是何等悲哀。
“混账东西,不许哭。”
“等你老子死了,你才能哭。”
王贲拍了拍小儿子的脑袋,也是五味复杂道。
“父亲,陛下待王氏不公啊!”
王合想起第一次见陛下时的场景,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啪……”
王贲顿时眼神一冷,直接反手甩了一巴掌。
“父亲……”
王合更加委屈的看着父亲,满脸疑问。
“是你们这些东西不争气,而非陛下无情。”
“军国大事,岂是儿戏?”
“一将无能,累及三军。”
“你们有着帝国最优越的生活环境,自幼接受最好的教育。”
“家中兵法诗经堆积如山,遍数天下,几人有此先发优势?”
“可是你们呢?一个能堪大用之才都没有,这是王氏家族的耻辱。”
“但凡你们长点心,有点能耐,陛下岂会弃之不用?”
“尔等要是有能耐守着你祖父与为父打下的荣耀,自然最好。”
“若是无能,趁早让位,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这老天真是瞎了眼,怎么到我王贲这里就不灵了呢?”
“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自己没本事,还去抱怨陛下?”
“王氏有今日之荣光,皆仰仗于陛下天恩。”
“混账东西,给老子记住了,日后再敢私下诋毁陛下半句,老子打断你的腿。”
“陛下给的,作为臣下才能伸出手去接。”
“陛下不给,作为臣下就要安分守己。”
王贲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若是百年之后,王氏靠他们真的能撑起来吗?
父亲啊!
您倒是好,打完仗,直接躺下享清福了。
问题是您丢下的烂摊子谁来收拾?
千古以来,您老可是第一个敢直接伸手向君王索要赏赐的存在,不服都不行……
这下好了,长公主在府中就是一根刺,如鲠在喉。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怎么办?
如果自己身子骨还硬朗,倒是还能再续王氏辉煌。
问题是王氏青黄不接了啊!
儿子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就这样眼看着家族势衰,却没有半点方法,何其悲也。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王合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只能拱手一拜,尊敬无比道。
“侯爷,宫里的符玺令事带着陛下的圣旨来了。”
就在这时,外门老管家急切的声音响起。
陛下的圣旨?
已经多年没有收到陛下的圣旨了,王贲楞了楞。
罢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带着小儿子,以及府上所有人,急匆匆赶往接客大堂。
等到符玺令事黎晰来到王府大堂之后,王贲已经带着所有家眷仆从跪在地上,恭候圣旨。
“大秦始皇帝诏令,通武侯王贲,为国戎马征战一生,灭魏,平燕,收齐,赫赫战功,千秋载颂。”
“闻通武侯于府中养病多年不见经转,朕心甚痛,国失半臂,何其悲哉。”
“得天承幸,获神水一觞,赐予通武侯,以治其伤,以养其病。”
“盼爱卿早日康复,为国饮马疆场。”
符玺令事黎晰悠悠念完之后,立刻笑眯眯的看着王贲。
“臣王贲叩谢陛下天恩。”
王贲顿时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拜了拜,然后双手举过头顶。
符玺令事黎晰立刻走上前,将圣旨转交给了王贲道:“恭喜侯爷。”
“有劳符玺令事大老远过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赏脸。”
王贲站了起来,紧紧握着圣旨,然后一挥手。
老管家立刻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过来,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块金锭。
“侯爷真是折煞下臣了,这怎么好意思,都是为陛下办差。”
黎晰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金锭,嘴上却推脱道。
“莫非符玺令事是瞧不起本侯?”
王贲顿时露出不悦之色道。
“下臣岂敢,收下便是,多谢侯爷一番美意。”
“下臣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还请侯爷当面饮下神水。”
黎晰知道时机成熟了,只能让人收下金锭,然后又接过侍从手中的木盘,上面正好放着一觞金黄色神水。
王贲瞳孔微微一缩,看着面前的神水,有些迟疑。
“父亲。”
身后的王合扯了扯父亲的衣角,脸色不怎么好看。
“滚开,难道陛下还能毒害为父不成。”
“更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臣拜谢陛下天恩。”
王贲端起木盘上的神水,对着皇宫的方向,拱手一拜,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侯爷安心静养,臣下告退。”
黎晰看着王贲喝下神水之后,便立刻离开了王府,回宫复命去了。
“父亲,您没事吧?”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王合关切无比的看着父亲大人,谨慎的询问着。
“混账东西,陛下要你父亲死,还需要这种下三滥手段?”
“一觞水罢了,为父能有什么事……啊!”
王贲的话刚落音,突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声。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水中有毒吗?”
“快叫巫医。”
王欢顿时脸色剧变,惊慌失措道。
虽然父亲已经在家养病多年,但他仍旧是王氏一族最大的精神支柱。
“夫人!夫人!”
王贲满脸通红的拉起夫人,就直接一溜烟朝着后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
留下满大堂的人,面面相觑,一脸见鬼的表情……
第四十二章 终五百年乱世春秋,开千秋万世太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承天殿上,满朝文武对着端坐王座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齐声高呼道。
“入席。”
符玺令事黎晰高声喊道。
“谢陛下。”
满朝文武再次高呼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冯去疾屁股还没坐热,就站了起来,眉飞色舞的对着嬴政道。
“喜从何来?”
嬴政神色波澜不惊的看着下方的冯去疾道。
“回陛下,昨夜臣收到武库令上报,造纸术,印刷术已被工匠双双攻克,一个月内就可量产书籍。”
“一年内即可淘汰市面所有竹简,取而代之。”
“二十年内即可复刻古籍,经传等各类典籍。”
冯去疾笑的合不拢嘴,显然心情十分美丽。
毕竟邀功也是门技术活,不能太明显。
“循序渐进,不可造成现有竹简浪费。”
“各类古籍原本还是用竹简保存,宫廷传世藏书收录也要用竹简复刻封存。”
嬴政想了想,还是觉得竹简用来记录传世之作更为稳妥。
纸张虽然成本低,效率高,用来普世固然不错。
但作为华夏文明的载体,竹子要比纸更坚硬,更适合千秋万世传承下去。
“陛下圣明,臣谨遵陛下圣喻。”
冯去疾顿时一脸敬佩仰慕之色,恭恭敬敬道。
“陛下圣明。”
满朝文武也齐声高呼道。
“一张纸的定价多少?”
嬴政开口询问道。
“回禀陛下,臣与诸位同僚共同商议之后,一致认为,纸张规格不能完全一样。”
“应该根据用途,裁剪成大小功能各不相同的纸,用来取代竹简。”
“而规格大小不同的纸张造价不同,定价也自然不同。”
冯去疾侃侃而谈,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告诉朕最便宜的一张纸定价多少?”
嬴政显然没兴趣听他在那里侃侃而谈,而是直接询问道。
“回禀陛下,三寸规格的纸张应售价一钱。”
冯去疾小心翼翼道。
“这么贵?”
“成本多少?”
嬴政眉头微微一皱,声音有些冷意道。
冯去疾顿时眼皮一跳,感觉心跳都开始加速了,连忙解释道:“陛下,帝国为了造纸与印刷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如果算上这些一张三寸纸张售价一钱不贵。”
嬴政的眉头舒展开来,但话音依旧很冷道:“朕没问你这些。”
“回陛下,百张三寸纸成本约为三钱。”
冯去疾连忙开口道。
顿时满朝文武,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够黑……
黑心的老贼……
这简直就是拿天下读书人当猪宰啊!
“如此高的价格,天下那些普通人如何用得起?”
“太贵了……”
嬴政语气不善,散发出浓浓的不满。
“陛下,臣已经考虑到这些,恐怕就算价格再低,这些纸张那些普通人也不会买。”
“就算帝国亏本贱卖纸张,那些普通百姓买来何用?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更遑论写字。”
“目前真正对纸张有练习使用需求的人,非富即贵,寻常人几乎用不到。”
冯去疾将人性分析的透彻无比,就差没直接说,就算贱卖给那些普通人,他们很大可能会拿来擦屁股了。
而那些权贵,当然不差这点钱,闭着眼,狠宰才是硬道理……
嬴政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可朝着文武大臣们都不乐意了,感情丞相大人是要拿这些纸张坑我们所有人来了?
对啊!
那些贱民是用不到,可他们要用啊!
竹简虽贵,但可以反复使用。
纸张虽然便宜,但都是一次性用品,不可再次利用。
无论是练习书法,还是日常需求,对于纸的需求都会很大。
日积月累下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谁会嫌钱多?
在这个时代,先不谈学问深不深,写一手好字,就是一面金字招牌。
所以练字,是每个官宦子弟自幼便开始的必修课。
“陛下,臣以为丞相所言不实。”
“寻常百姓家,的确识字的不多,但不代表没有。”
“更何况陛下宅心仁厚,自一统天下来,就让天下万民以吏为师,所愿无非天下人人,可成栋梁之材也。”
“恰恰因为天下穷苦百姓不会,那就更显得纸张普及于世的珍贵,让天下贫寒子弟,皆有向学之心。”
“长此以往,泱泱大秦,必能人杰辈出,以身报国也。”
博士仆射周臣青站了起来,反驳道。
“周卿所言有理,甚合朕心。”
嬴政看了一眼周青臣,不由赞赏道。
周青臣听闻,宛如打了鸡血一般,继续道:“陛下功盖上古,德泽万世,育万民以滋邦国,继圣学以泽天下。”
“纵观三皇五帝,虞夏商周,盖莫如是。非圣主之德,惠及苍生。乃降神灵圣主,系天命于陛下,鞭策神州,威震四海。”
“驱百战之师,横扫诸国,一统四海,以颂秦之强也。”
“谴万乘之士,北击胡狄,南平蛮夷,以彰秦之盛也。”
“纳诸子百家为一体,合天圆地方为一家,古籍所预,乃谓之中央之国也。”
“终五百年乱世春秋,开千秋万世太平,唯始皇帝陛下也。”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周青臣越说越激动,然后尊敬无比的躬身一拜,高呼道。
满朝文武,听着这些让自己倒胃的阿谀奉承之言,虽然满是不屑,到这种时候,也要跟着高呼起来。
一时间,整个承天殿中,都回荡着大秦万年,陛下万年的声音。
“这小子人才啊!”
“这马屁拍的真是溜的一匹啊!”
“高,实在是高!”
系统空间曾浩听周青臣的话,听的一愣一愣的,最终忍不住长叹道。
嬴政当然也听到了曾浩的话,不过并没有理会。
毕竟朝野之中,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周青臣也并非真的草包,毕竟是名满天下的大儒。
只不过比较喜欢溜须拍马,行阿谀奉承之言罢了。
“周仆射真是博览群书,通晓古今,这种学文惊天地,泣鬼神,我等自愧不如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儒生走了出来,看着周青臣,言语之中尽流漏出技不如人的意思,但仔细一品,又觉得十分刺耳。
“多谢鲍白仆射赞誉。”
周青臣好似根本没听出来话中的讽刺一般,满脸笑呵呵的应承了下来。
“亏你还是名满天下的山东大儒,与淳大儒相较,你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并不是每个儒生都喜欢周青臣这种阿谀奉承之徒,立刻又有一名儒生博士站了出来,毫不遮掩的对周青臣就是开口大骂起来。
就差没指着周青臣的脸,吐口水了。
周青臣顿时火冒三丈,肺都快气炸了!
我xxxx你全家……
老夫也是为了生存,怎么就碍着你们了?
每次都要与老夫作对?
一群迂腐酸臭的虚伪之徒,拉不下脸来,嫉妒老夫深得陛下宠信吗?
“陛下……”
“他们简直混账,辱骂臣是小,可借淳于越抨击陛下,乃大不敬也。”
周青臣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顿时抓住了漏洞,开始反击道。
顿时,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情不自禁的后背发寒。
这天下谁不知道淳于越冲多次撞陛下,折辱圣上,最终被诛?
你骂周青臣不要脸就算了,可用淳于越来抨击周青臣,这岂不是打陛下的脸?
第四十三章 论治国之道,尔等给朕提靴都不配
“陛下……”
“臣并没有讽刺陛下的意思……”
“臣……”
那名博士儒生还没把话说完,顿时又意思到自己说错话了,支支吾吾半天,感觉脑子都乱成了浆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博士仆射鲍白令之暗骂一声愚蠢,此话一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陛下,徐博士乃无心之过,只是看不惯周仆射阿谀奉承的嘴脸,一时情急口误,请陛下恕罪。”
鲍白令之连忙为其解围,开口道。
“是,是,是。”
“臣只是一时情急口误,对陛下绝无半点不敬之心,请陛下降罪。”
徐博士顿时反应过来,连忙道。
“朕知道,你们这些满腹经纶的大儒,瞧不起朕。”
“虽然你们表面敬畏朕,尊敬朕,心中却觉得朕野蛮,粗鄙,嗜血。”
“但朕不在乎你们如何想,朕只在乎你们如何去做。”
“骂名终究要有人去背负,朕不做这些,后人总归要有人去做。”
“朕广铺路,深挖渠,开荒地,筑长城,修陵寝,建宫宇,驱强兵,征蛮夷,你们全都觉得朕好大喜功,不恤民力,乃残暴无道之君。”
“朕不想辩解,也懒得理会。只是请尔等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这神州大地,五百年战火连天,遍地尸骸废墟。”
“六国虽亡了,可六国数百万降兵犹在。若无事遣散归乡,这天下能有这十年安稳太平吗?”
“朕未一统天下前,天下百姓苛政赋税十倍于秦,天下百姓徭役永无止休,那时尔等在哪里?”
“自周礼乐崩坏,天下道德沦丧,匪寇四起掠夺,诸侯相互征伐,日夜厮杀,血流成河,每年死于战乱者数倍于灭国大战。”
“朕虽灭国诛王,却留其血脉,赡养于咸阳宫阙之中。”
“成王败寇,天下人何以憎秦如斯?”
“诸国灭亡前最后的疯狂,掏空了山东诸国百姓的一切,若非朕以工代赈,天下早已饿殍遍地,山河动荡。”
“尔等虽然满腹诗经,博古通今,朕深表佩服。但论治国之道,尔等给朕提靴都不配。”
嬴政慷慨激昂,对着满朝文武,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训斥着,最后毫不留情面的对着诸生不屑道。
顿时一众博士生纷纷脸色难看无比,但却又找不出反驳之理,只能低着头,不敢作声。
“你们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传往圣之绝学,教万民礼乐道德有余。”
“若论治世之道,你们也就是纸上谈兵,只能夸夸其谈罢了。”
“即日起,成立帝国学院,天下万民以诸子百家诸生为师,以承华夏诸圣之学。”
“敕封博士仆射鲍白令之为太学令,博士仆射周青臣为太学丞,协助执掌帝国学院。”
“其余诸生分配帝国各郡县任师职,一应俸禄皆由朝廷发放。”
“天下各郡县士子入学授业,皆可领朝廷俸禄。”
“有关帝国学府所学及一应章程,由太学令,太学丞与丞相九卿共同商定之后,上奏于朕御览。”
“令下三月而不至者,家田充于国库,举族流放岭南开荒。”
“各郡县令达三月,学府未完工者,罢黜一切官职,剥夺所有爵位,以抗旨不遵论处。”
“九卿各部,敢有暗中阻挠者弃市。”
“朝廷理当对开办学院教化万民之善举,鼎力支持。”
“朕希望诸位臣工能够勠力同心,共创万世不朽之功业。”
“若敢阴奉阳违,不论你是谁,祖上有什么功勋,朕绝不姑息。”
嬴政说完,便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拂袖离去。
“退朝。”
就在文武百官还在惊骇发呆之中,符玺令事黎晰高声喊道。
“谨遵陛下圣喻,恭送陛下。”
满朝文武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全部异口同声道。
等待嬴政离开之后,满朝文武无不心事重重,神色凝重无比。
没人敢质疑陛下的话,这位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主。
他才不会怪你们有什么小心思,他要的只是乖乖听话。
煌煌天威,大势不可违逆,否则便是取死有道也。
回到祈天殿后,嬴政躺在卧榻上,目光之中满是沉思之色。
“陛下威武霸气,那些大臣们,都被陛下给吓傻了。”
突然曾浩嬉笑的声音,在嬴政的脑海之中响起。
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的,怎么说呢?
就好像自己的秘密,在这个家伙面前,全都无所遁形。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感受,让嬴政十分不爽,但又有些无可奈何。
“先生能不能不要总是突然蹦出来,这样早晚要把朕给吓死。”
嬴政语气有些不善道。
“咳咳咳!”
曾浩十分尴尬,干咳几下。
“陛下,在下是给陛下送神水的。”
曾浩只能转移话题道。
“喔?”
“十万觞准备好了?”
嬴政顿时来了精神,深邃的眼神散发着精光道。
“准备好了,陛下什么时候要?”
曾浩见嬴政顿时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立刻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算过关了吗?
应该忽悠过去了吧?
“那就有劳先生了,说来也巧,朕这有一件犹豫不决之事,希望先生能够不吝赐教?”
嬴政并没有拿架子,而是语气和善温婉道。
“岂敢,折煞在下了,陛下但有所问,在下只要力所能及,必知无不言。”
曾浩立刻谦虚无比道,心中却美滋滋的,瞧,始皇帝也要向自己请教,啧啧啧,如果能够回去,能够吹嘘一辈子了。
“帝国学院不久之后,就会进入正轨。”
“朕一时难以决断,应该重点传授天下万民哪家学派思想。”
嬴政神色有些凝重,声音有些犹豫不决道。
拐弯抹角干嘛,直接说哪家学派思想能更好驭民不就行了?
驭民技术哪家强,山东齐鲁找儒门……
这还用说?
儒学可是二千年经久不衰的驭民不二学术,至少现在的儒学还没走到宋以后的畸形。
当然也不能说现在的儒学就全都是好的,但齐家治国平天下,忠君爱国佑中华那一套,无论什么时代的统治者,都会爱不释手。
“陛下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问在下呢?”
曾浩又不傻,秦一统天下以后,设博士位以供诸生,这秦朝七十二博士,其中半数都是儒生。
有此可见,其实儒学由秦开始,便被视为重点学说。
至少在秦朝,儒门礼记诗经的确很多都被用来教化百姓。
第四十四章 战争神器
王贲穿上多年不曾穿戴的战甲,脸上尽是意气风发之色。
“父亲大人真是雄风不减当年。”
一旁的王合看着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父亲,满脸欣喜道。
“为父真的没想到,这世间真有如此神水,短短数日,为父的旧疾创伤竟然全都痊愈了。”
“现在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王贲喝退服侍自己的下人,然后昂首挺胸,中气十足道。
“恭喜父亲,只是父亲今日穿起战甲,是准备外出狩猎么?”
王合有些跃跃欲试道。
“这冠不行,去把陛下赐为父的瑬羽冠取来。”
王贲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不满道。
王合有些惊讶,那瑬羽冠乃当年灭国大战结束之后,陛下赏赐的宝贝。
多年来,父亲一直都视若珍宝,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
“发什么呆?”
“还不快去,等下为父要上朝面圣。”
王贲看着一旁发呆的小儿子,没好气道。
“是,是,是,父亲大人,孩儿这就去。”
王合似乎有些喜极而泣,眼睛有些湿润。
多少年了,王氏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再踏上那高耸的庙堂上了。
王贲看着王合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暗暗道:“傻小子。”
天蒙蒙亮,咸阳宫,承天殿前,早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文武群臣。
只是他们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前往休息殿等候,而是聚集在台阶前,满脸惊讶,错愕的看着下方的开阔广场。
“李大夫,那是陛下????”
“额!额!额!”
“陛下所乘何物?”
“怪哉,怪哉!”
“只有轮子,没有马拉动,那是什么车?”
“愚蠢,没见陛下双脚摆动,奥妙应在此处吧?”
一时间众臣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讨论起来。
王贲龙骧虎步,昂首挺胸的走了过来,可突然他发现那些朝臣纷纷朝着自己眺望着。
什么鬼?
本侯知道自己很帅,很威武,可你们一直这样看着自己什么意思?
王贲脑门子挂满了问号,但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倒不至于被吓到,只是被人盯着看,感觉怪怪的,让他有些不爽。
直到他走上了长长的台阶之上,咦?
这些人好像不是看自己?
艾玛!
自己太自恋了吗?
循着这些人的目光,王贲也望了过去。
嗯?
陛下又在搞什么?
不过这车子真帅啊!
速度也不慢啊!
而且不需要马?
顿时王贲心头好似有一万头草拟吗奔腾,心思完全放在了陛下屁股下的车子上。
马虽然跑的快,但要休息,要吃草,真要大规模急行军,战马其实并不比步兵快多少。
主要是骑兵机动性强,短时间内自然比人要快的多。
但论耐力,步军才是王者……
这神奇的车子好像摆脱了牲畜拉动的局限,只需要有脚就行?
想通这些之后,王贲立刻双眼放光,哈喇子都差点流出来了。
这玩意,好宝贝啊!
要是能够大规模装备自己手下的士兵,王贲很自信能够打一场漂亮的奇袭战。
这玩意绝对比人步行跑的快,而且能够节省很大的体力。
战争神器,王贲脑海之中冒出了这么一个词。
不知不觉,王贲正陷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
定睛一看,不知何时,陛下已经来到了高台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臣拜见陛下。”
王贲顿时醒过神来,连忙行礼道。
“通武侯的伤好了吗?”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着王贲道。
“托陛下洪福,臣旧疾已经痊愈。”
王贲感觉陛下的目光实在太渗人,心脏不争气的加速跳动起来。
“好了就好,朕也就放心了。”
“这自行车,爱卿要不要体验一下?”
嬴政温和的看着王贲,声音充满了怂恿蛊惑道。
“陛下,臣不敢。”
王贲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眼睛却火辣辣的盯着自行车,宛如看着一个绝世美人。
“那行吧!不愿意朕也不勉强,哪位爱卿愿意体验一番此车之神妙?”
嬴政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王贲晾在了一旁。
王贲一听,顿时急眼了,连忙道:“陛下,臣愿意为陛下效忠,以尽臣下之本分。”
嬴政看着王贲满脸堆笑,希望等下还能笑的出来,也不废话,直接对着王贲招了招手。
王贲立刻屁颠颠的跑了下去,然后看着嬴政手扶着的自行车,跃跃欲试道:“陛下,那臣就斗胆一试了。”
“爱卿当心一点。”
嬴政好心提醒了一句,然后把手中的自行车交给了王贲。
“陛下放心,再狂野的宝马在臣手中都要服服帖帖,更别说这区区一件死物。”
王贲豪放一笑,然后有模有样的跨了上去,看看,多简单。
要知道驯服一匹好马,都要折腾半晌才能骑上去。
这东西虽然好,可毕竟是死物,轻而易举。
嬴政笑了笑,懒得去多说,待会希望不要太惨烈,反正朕好心提醒了。
只不过,你不在意啊!
继续嘚瑟吧!
“陛下,是用双脚蹬这两个轮板驱动吗?”
王贲调整了一番身体姿态,然后死死紧握前方的把手,一只脚踩着一根脚踏板,另外一只脚踩着地,用来稳定平衡。
“爱卿聪慧,只需两只脚不停踩,这车就能驱动起来,踩的越快,车速越快。”
嬴政耐心解释了一番,给出了攻略。
“得来,陛下您就看好了,臣必当马到功成。”
王贲当即表示明白,急不可耐的抽出踩着地的脚,两只脚都放在了脚踏板上,用力踩了起来。
只见自行车缓缓跑了出去,然后就响起王贲豪放的大笑声。
可能是乐极生悲,车子还没跑出三米远,只听一声吃痛的嚎叫声响起。
通武侯王贲宛如一只王八,四仰八叉的趴在了地上,一旁的自行车轮子还在快速转动着,似乎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王贲的滑稽模样,台阶上看热闹的文武群臣,顿时笑的人仰马翻。
嬴政也是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不紧不慢的走到趴在地上,深深埋着头的王贲面前道:“爱卿没受伤吧?”
王贲深深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人,丢大发了啊!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啊?
我已经用出全身力量,紧握着把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踩脚踏板……
第四十五章 朕看见了,你学会被它骑了
王贲不愧是王氏子孙,很快就想通了,瞬间继承了老王家滚刀肉的传统。
双掌猛然拍向地面,整个人瞬间弹射而起。
“大意了,陛下,臣一时大意了,让陛下见笑了。”
王贲故作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盔甲上的灰尘,然后咧嘴笑呵呵道。
“朕知道,以爱卿的身手断然不会如此,只是一时失手罢了。”
嬴政朝着王贲走去,深以为然道,等到来到王贲面前后道:“爱卿,你的鼻子流血了。”
王贲顿时大囧,再也顾不上风度,摸了摸鼻子,果然手指上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陛下放心,不碍事,小事。”
王贲从怀中拿出一块丝帕,然后擦去血渍道。
“既然没事那便走吧!”
嬴政伸出手,将王贲脑袋上已经摔歪的瑬羽冠扶正,笑着道。
出了这么大糗,王贲实在不甘心啊!
他此时迫切想要挽回颜面,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臣还想试一次,求陛下成全。”
“这……”
“不太好吧!”
“爱卿,想要驾驭它,靠的可不是蛮力,要学会掌握其中的平衡之道。”
嬴政大有深意道。
“谢陛下教诲,恳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王贲立刻拱手一拜,然后眼神希冀道。
“罢了,去吧!”
“记住,不要试图用你的蛮力去驾驭它。
“而是用心来接受它,让它代替你的双脚,成为你身体中的一部分。”
嬴政看着扶起自行车的王贲,将自己学成感悟倾囊相授。
至于能不能领悟,那就靠他自己了。
这一次王贲倒是学乖了,而不是直接骑上去就蛮干。
否则前车之鉴可是刚刚发生,直接跨上了车座上。
脑海中回想着陛下的教诲,王贲始终苦思不解。
用心如何驾驭?
外物始终是外物,如何能够成为自己的双脚呢?
收起撑地的那只脚,王贲顿时感觉身子失去了重心,车子连同自己就要倾斜而倒。
吓的他连忙再次用脚撑起平衡,方才稳住了重心。
脚就是脚,这车如何能够代替?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经过不断的试探摸索,王贲却发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直接把屁股从座位上移到了前方的单杠之上,然后两只脚快速移动。
然后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大将军,劈叉着双腿,不断的推着车子,在广场移动起来。
只不过,所有人脑海都有一个疑问?
究竟是人骑车?还是车骑人?
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点也不优雅自在,哪里像刚刚陛下那般悠然自得。
为了面子,累不累?
嬴政也是瞪着双眼,十分无语,感情自己刚刚全白说了。
“通武侯真是倔啊!”
“莫非这就是最后的尊严吗?”
“像极了当年学骑大扛车的我……”
系统空间,曾浩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好在自己并没有身体,否则一定会被笑死。
“先生也会骑单车?”
嬴政颇为意外的接话道。
“当然,陛下可不知道,这玩意在我们那个时代可是流行了一个时代,只是最终成了时代的记忆,很多人后来骑它完全是为了情怀。”
曾浩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颇为黯然伤神,有些落寞道。
“这种代步神器也会被淘汰吗?”
嬴政有些错愕,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开启了套话模式。
对于曾浩来时的那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嬴政内心深处充满了好奇。
“时代总会进步,就像上古时期的人,几乎都在饮毛茹血,可是发展到了现在,无论是房子,工具,兵器,还是生活上方方面面的东西,不都在不断改进吗?”
“有了四个轮子的,自然要淘汰两个轮子,更别说还有天上飞的家伙。”
曾浩唏嘘不已道。
嬴政眼皮一跳,好家伙,信息量好大啊!
四个轮子,也是这种不用马拉的车子吗?
只是人踩的动吗?
天上飞的?
人还能在天上飞?
简直无法想象,这已经超出了嬴政的认知。
“先生,人也能在天上飞吗?”
嬴政强忍住内心的波澜,气定神闲道。
“这个当然可以,不但可以在天上飞,还能飞到星空外,到月亮上,甚至其它星辰上。”
曾浩望着蔚蓝的天空,思绪万千道。
“月亮上?”
“其它星辰上?”
“那岂不是神仙?”
“否则凡人哪能飞天?”
“先生来自天界吗?”
“真的有神仙吗?”
嬴政发出一连串疑问,只是很快他又暗骂自己问了废话,如果没有神仙,自己又岂能起死回生?
“有没有神仙在下不知道,毕竟宇宙广阔无际。”
“但在下并非来自什么天界,而是与陛下一样,生于同一片天空下,沐浴着神州山河的养分成长。”
“唯一不同的是,在下与陛下足足相隔了二千多年。”
“也许这世上有神仙,所以在下才能穿越时光,来到这二千多年前,辅佐陛下成就不朽功业。”
曾浩有的时候也很迷茫困惑,但如果没有神仙,自己又怎么来到了这里?
这系统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也可能这系统出自一个非常发达的星际文明之手,但它们又是谁?
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真是心累,越想越茫然……
“也许便如先生所言吧!”
圣明如嬴政,也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但时势在手,管它去,强大己身才是硬道理。
只要不断变强,也许总有解开谜团的那一天!
毕竟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有因便有果,这因来了,那份果的到来,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陛下,臣会骑了……”
王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对着嬴政笑呵呵道。
“朕看见了,你学会被它骑了。”
嬴政看了一眼汗如雨下的王贲,直接给了他一万点暴击伤害。
在王贲幽怨的目光下,嬴政直接拂袖离去,朝着高台走去。
长长的台阶上,嬴政每跨上一个台阶,站在那台阶两侧的官吏,就会拱手一拜。
直到嬴政走完了石阶,尽直朝着承天殿走去,所有人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王贲将单车直接停放在广场上,怨念无比的回头望了一眼,然后便灰溜溜的朝着高台走去,快要到上朝时间了。
陛下说话就不能婉转一点吗?
看臣这么可怜,就不能说点好话安慰一二?
实在太扎心了啊!
第四十六章 擅骑射以驱豺狼,勇斗狠以恶群敌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满朝文武对着王座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齐声高呼道。
“众爱卿免礼。”
嬴政心情不错,不由多了几个字道。
“谢陛下。”
满朝文武再次高呼道。
“百官入席。”
符玺令事按照章程高喊道。
下方文武群臣皆纷纷落席,屈膝而坐。
“陛下,臣有本请奏。”
王贲屁股还没坐热,就直接站了起来,来到大殿中央,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通武侯多年未曾临朝,没想到大病初愈,便有治国良策上奏,不愧是大秦定国支柱。”
嬴政微微一笑,看着下方鲜亮盔甲上,有些许泥垢的王贲道。
艹……
陛下这是在捧杀,自己一介武夫,有个屁的治国良策?
不过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治国安邦陛下有众多治世能臣,臣乃将门之后,戎马半生,与长矛箭矢为伍,金戈铁马相伴。”
“有爱卿这句话朕就安心了,爱卿不愧武侯之名。”
“岭南西瓯,东瓯虽已覆灭,然而雒越尚在蠢蠢欲动,西南诸夷尚未归化,沐浴神州王道之辉,朕深感心痛。”
“本来征南重任,朕就是要委以爱卿,可天不遂人愿,爱卿旧伤复发,多年养病于府中。”
“今爱卿重振雄风,朕欲拜爱卿为征南大将军。为帝国南疆永定,朕相信通武侯应该不会推脱吧?”
嬴政目光看着王贲,语气有些耐人寻味道。
王贲顿时哑然,陛下真是一套接着一套,自己又被陛下给套路了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
陛下呀!陛下!
您能不能让臣把话说完?
“为帝国定鼎天下乃臣一生夙愿,为陛下征战疆场,臣万死不辞。”
“但臣以为南疆固然重要,但南疆战事已无大战,臣为帝国千秋万世计,望陛下且听臣一言,再行圣裁。”
王贲拱手躬身重重一拜,神色凝重无比道。
嬴政倒是颇有些意外,目光深邃的看着下方的王贲。
看来这些年来,这位大将军养病于府中也未曾真的闲暇下来啊!
不愧是帝国双壁,与蒙恬同样闪耀,足以撑起大秦半壁江山的武侯。
“朕甚是期待爱卿惊世之言。”
嬴政也没废话,直接给出了极大的肯定道。
“这些年来,臣虽抱病于府中静养,然而却心系帝国。”
“臣深知陛下雄才大略,有为帝国定鼎千秋万世之伟业雄心。”
“为帝国千秋万世计,臣以为当今天下形势,大秦一枝独秀,睥睨天下,谁可一战乎?”
“人力终有时尽,国亦无永恒鼎盛之理。”
“帝国东临苍海,西抵陇蜀,南扩百越,北筑雄关,以至穷极。”
“东南诸夷,国贫民稀,不足为虑。”
“西南诸夷,饮毛茹血,与野兽为壑,犹如困兽无疑。”
“北方胡狄虽是一盘散沙,臣断言日后若有雄主问世,北方一统,必成大秦世代之敌。”
“北方诸部,逐水草而徙。险山恶水,土地贫瘠。”
“为求保命,千百年来草原诸部,为争肥沃水草之地,相互厮杀征战,民风彪悍,举族皆兵也。”
“放羊牧马,自幼与弓马成长,擅骑射以驱豺狼,勇斗狠以恶群敌。”
“帝国看似无懈可击,睥睨天下,君临四海,以拒四方夷狄。”
“盛世太平腐其心,歌舞升平摧其意,纸醉金迷朽其躯,穷奢极恶削其骨也!”
王贲滔滔不绝,对着嬴政道,说完,他转身,把目光投向了两侧的文武百官,其意不言而喻。
卧槽,卧槽……
你通武侯说这话,看我等是几个意思?
你还是继续看着陛下比较合适,说不定陛下会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可你看着我们,是不是再向陛下说,我们早晚会成为帝国的蛀虫?
顿时文武百官被通武侯王贲看的浑身不自在,一个个坐立不安,有些毛骨悚然。
嬴政沉思了许久,方才道:“爱卿警世之言,句句震耳发聩,让人回味无穷,众爱卿以为然否?”
说完,嬴政把目光投向了文武百官,语气不善道。
顿时,下方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把王贲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做个人好吗?
为了显摆你自己,这是把所有人都往死里整啊?
可恶啊!
但看到陛下不太善良的目光,所有人,只能硬着头皮道:“通武侯所言,令臣等警悟,如当头一棒,今后必三省吾身,绝不负陛下,绝不负帝国。”
“冯爱卿,听说你过几天就要迎娶第十九位如花似玉的小妾,朕先恭喜爱卿了,到时候让黎晰备份厚礼,给爱卿送至相府,恭贺大秦丞相,再结良缘。”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把目光投向了冯去疾道。
冯去疾顿时面无血色,直接站了出来,噗通跪了下去道:“陛下,臣罪该万死,有负陛下天恩。下朝之后,臣立刻取消此次婚礼,遣散家中所有姬妾。”
此刻的冯去疾,再无半点春风得意之情,也无半点帝国丞相,高高在上之心。
而是成了一个诚惶诚恐的卑微祈求原谅的罪徒,不断向上方那个男人求饶,希望得到他的宽恕。
“那倒是可惜了,朕可听说此女乃咸阳第一美人,丞相不惜万金,从咸阳忆君楼勇夺头魁,终得此女。”
“若不纳入相府,丞相的万金岂不是打了水漂?”
嬴政语气不温不火,让人看不出来喜怒哀乐,十分平淡道。
“臣一时糊涂,请陛下降罪。”
冯去疾一颗心跌入了谷底,心中骇然无比。
此事自己办的极为隐秘,没曾想陛下却什么都知道?
一时间,黑冰台这三个字在他的脑海浮现,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哪有什么格老子婚礼?
自己只是不敢拂了陛下之言,只能硬着头皮接话罢了。
纳一个妾,而且还是出身艺馆的花魁,自己就算再蠢,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
自己身为帝国丞相,当然不会出现在艺馆那种直降身份的地方,而是派了一个暗棋去参加争夺花魁。
原本打算过几日,找个机会,随便弄个马车,把人偷偷带入府中,就算过去了。
可没曾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眼皮底下,实在可笑。
“帝国斗米不过三钱,万金足以让帝国千户普通百姓一年丰衣足食。”
“在咸阳,在朕的眼皮底下做什么龌龊之事,朕并非不知,而是希望你们自行醒悟。”
“你们都是大秦出类拔萃的人才,也是大秦帝国手握实权的文武大臣。”
“你们出行车马随行,奴仆侍卫成群,穿绫罗绸缎,食山珍海味,享世间荣宠繁华。”
“挥万金如粪土,视百姓如鱼肉,尔等已经忘了六国是如何覆灭。”
“朕来告诉尔等,六国就是因为从庙堂开始腐朽,君昏臣贪,民乏士怠,方让大秦有可趁之机,逐个击破,一统天下。”
“今日朕给尔等一个忠告,君臣之谊,不是尔等肆无忌惮的依仗,望尔等好自为之吧!”
嬴政目光凛冽,语气森冷的对着满朝文武下达了最后通告。
“臣等谨记陛下教诲。”
满朝文武绝大多数人都有些心颤,他们知道,帝国继上次血腥大清洗之后,又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反腐惩贪风暴,弥漫在整个大秦天空……
第四十七章 王家之人,果然不当人子
“冯去疾。”
嬴政再次把目光投向匍匐在地的冯去疾。
“罪臣在。”
原本正在惶恐不安的冯去疾,突然打了个激灵,连忙道。
“朕记得你应该六十有七了吧?”
嬴政盯着冯去疾,声音洪亮道。
“回陛下,罪臣今岁刚满六十三。”
冯去疾怔了怔,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问自己这么无关痛痒的问题,而且还记错了?
“那是朕记错了。”
嬴政眼神微微一动,沉声道。
额!
冯去疾顿时心中一惊,顿时若有所悟。
陛下怎么可能会错?
是自己垂垂老矣,难堪大任了……
“回陛下,是罪臣记错了,罪臣今岁已满六十七。”
“近年来,臣愈发感到残躯乏力,对朝廷政事越发力不从心。”
“望陛下怜悯,准臣告老返乡,颐养天年。”
冯去疾说完,再次一叩首,心中有些悲凉。
陛下今日这是借题发挥,准备杀鸡儆猴……
自己就是那只可怜的鸡,百官为猴!
他倒是不怪王贲,虽然起因是由王贲引起。
但冯去疾很清楚,其实是陛下有心重塑朝廷风气,故而今日才会大发雷霆。
自己身为丞相,没有左相牵掣,一枝独秀,独领百官政务。
陛下是有心废相?
罢了!
庙堂风波已与自己无关,管它狂风骤雨,只希望陛下能够念及几十年君臣之谊,给自己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
而下方文武百官也是心思萌动起来,毕竟如果冯去疾若是被废,那丞相之职就彻底空缺下来了。
有野心之人,谁不想更进一步?
毕竟那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无上荣耀聚集于一身,不管那个位置风险大不大,但没人能够拒绝它的诱惑。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王座上的嬴政,想要看陛下如何决断?
“也好,朕非无情之人,冯爱卿将一生大好时光,奉献给了大秦。”
“劳苦功高,举世皆知。”
“今爱卿欲归乡颐养天年,朕若不应,岂非不近人情?”
“富贵不归乡,犹如锦衣夜行。”
“大秦丞相荣归故里,当天下尊之。”
“敕令,中车府令驾朕御撵相送,百官于咸阳城外恭送大秦丞相荣光故里,沿途各地官府皆依国士礼制夹道相迎。”
“诏告天下,咸使闻之。”
嬴政给出了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答案,一时间满殿文武皆纷纷骇然。
自一统天下以来,帝国有此殊荣者唯有王老将军。
今日,又有了第二人……
这份殊荣,是所有大秦臣子梦寐以求的赏赐。
冯去疾当场失态,老泪纵横道:“罪臣,叩谢陛下天恩啊!”
此时的冯去疾,又是惊喜,又是羞愧,但无论如何,自己也算是保住了晚节,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殊荣。
无论如何,陛下给了自己尊严,并没有揭开最后的遮羞布,让自己颜面无存,名誉扫地。
不枉自己几十年为国尽忠效力,即便没有功劳,但陛下也记住了自己的苦劳啊!
“万金也不能白花,还是纳入府中吧!”
“毕竟年纪大了,有个手脚灵活的人侍奉左右,朕也就安心了。”
“家中的姬妾也不用遣散了,否则世间也只会多一些苦命女子。”
“只不过爱卿年岁已高,还是要多多修身养性,切莫贪恋人间欢好。”
“爱卿虽已告老,但仍旧代表着帝国的颜面,朕希望爱卿归乡之后,还是要多少洁身自好一些,莫要到了晚年,仍旧落一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嬴政意味深长的对冯去疾道。
“罪臣必谨记陛下教诲,归乡之后,闭门谢客,日夜为帝国祈福。”
冯去疾当即表态道。
“敕令,御史大夫冯劫擢升帝国右丞相,总领百官。”
“御史丞蒙勋擢升帝国御史大夫,行监察百官之权。”
“王家有子王合,少儿聪慧,学而勤勉,才华横溢,可堪大任。”
“任命王合为御史丞,协助御史大夫,纠察百官。”
“三川郡守李由,治理三川多年,功勋卓著,敕封征南军副将,调任闽中郡守。”
“沛县主吏掾萧何,精炼能干,才学见识过人,擢领三川郡守。”
嬴政并没有废话,直接发布了一系列新的任命。
文武群臣再次骚动,王合像坐火箭一样,直接飞升为御史丞就算了。
毕竟通武侯复出,王氏再次崛起迹象已现,倒是情理之中,众人并不意外。
李由,蒙勋,一个是前左丞相李斯之子,本就是朝廷一方封疆大吏,升迁也无可厚非。
毕竟人家李由也是声名在外的干吏,显然陛下并没有因为其父而迁怒于他。
至于蒙勋那可是蒙氏一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蒙氏如日中天,深得陛下宠信,成为御史大夫倒也不算让人难以接受。
可那什么沛县主吏掾是什么东西?
什么精炼能干,什么才学见识过人?
谁听过这号人?
实在太夸张了,从一个不入流的主吏掾,直接成了封疆大吏?
卧槽,简直让人目瞪口呆,心不悦亦难服啊!
“陛下,王合乃老将军之孙,大将军之子,擢升御史丞乃陛下鸿天之恩垂怜,臣等不敢非议。”
“可那沛县主吏掾萧何,何许人也?”
“三川乃帝国牵制山东各处咽喉之地,又是帝国內史天然屏障。”
“三川若有失,帝国心脏洞口,咸阳将沦为险地。”
“天下川水通荥阳,荥阳商贾奔四方。自古以来荥阳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是富甲天下之所在,乃天下赫赫有名之城也。”
“三川肩负帝国东方中枢与门户,若如此轻易交于一个来历不明的无名之辈,臣等不服。”
“请陛下三思。”
冯劫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刚刚老父被迁怒,他虽然心中着急,但也没有挺身而出。
因为公就是公,私便是私……
父亲私下作风问题,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有过便是有过,没有什么可争议,自己也不愿是非不分。
可萧何降任三川郡守,于国非利,哪怕陛下不喜,自己也要当仁不让,挺身而出。
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矣!
对于父亲贪恋美色的问题,他多年来,一直对父亲再三劝诫。
可惜父亲始终认为只是小问题,陛下根本不会来管这些小事。
所以一直不当回事,对自己的劝诫,一直充耳不闻,这让冯劫也十分无可奈何。
“请陛下三思。”
满朝文武几乎全站了出来,只有极少数人,还在那里发呆,一时间摇摆不定。
嬴政看着下方文武百官,一时间也有些头痛。
冯劫所言,的确有理,不过有些危言耸听罢了。
旧韩之地,固然重要,但还没到亡国灭族的地步。
就算萧何有胆子反,那也不过是自取灭亡。
更何况,郡守也并非能够只手遮天。
在朕的眼前搞事,可没这么容易。
任命萧何为三川郡守,一曰考验其能力,二曰便是看看他萧何究竟有无忤逆之心。
将他放太远了,反而有点不放心。
三川最为合适,说不定还能钓出来,几只大鱼,尚未可知!
就在嬴政头痛之时,王贲再次发挥了老王家的光荣传统,充当起了搅屎棍,开口道:“陛下,臣之谏言,尚未说完啊?”
嬴政看着满脸无辜的王贲,当即会心一笑,然后直接绕开刚刚话题,将文武群臣晾在一旁道:“爱卿继续。”
“……”满朝文武。
王家之人,果然不当人子,专门不干人事啊!
第四十八章 夷入华夏者皆华夏,华夏入夷者皆
“陛下,大秦固若金汤,诸夷望秦兴叹,必将目光投向别处。”
“臣曾有幸见过一位流浪商贾,听闻极西之地,邦国林立,土地广阔,物资丰富,乃绝佳乐园。”
“此地西出甘陇,越过荒无人烟的蛮荒之地,胡狄得之如虎添翼,必成大秦心腹之患。”
“大秦得之,必将国力更上一层楼,丰秦之富饶,以困胡狄之贫瘠。”
“臣请奏陛下,愿领兵五万西进,为大秦千秋万世再创不朽功勋,以庇荫泱泱华夏子孙后世福泽无穷矣!”
王贲目光充满了坚定的信念,拱手一拜道。
卧槽,看来自己小觑了秦朝人啊!
后世史书上说,到了汉武帝时期,中原王朝才知道西域飞地。
可如今看来并不尽然吧!
毕竟史书终究是人写的,而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
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流浪商贾,说通俗点,就是现代的倒爷。
从关中获取一些外族稀缺的物资,不远千山万水去倒卖。
再从关外弄些中原稀缺的东西,两边赚好处。
一般关外那些贫瘠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无非就是牲口与矿石罢了!
曾浩听闻王贲的话,不由给王贲点赞,好家伙,牛逼啊!
作为一个古代人,能有如此远见卓识,果然非凡啊!
帝国双壁,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矣!
若非王贲旧疾猝亡,蒙恬被冤处死,估计就没西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的故事了,而是秦国大将血腥镇压叛乱的史记了……
刘季落草为寇,说不定哪天就成为了县志,某山匪被秦军剿灭,猝……
西域是个好地方啊!
那里有御寒的棉花,还有丰富的水果与各种矿。
若秦人得到了棉花,那寒冷的西伯利亚还会是天然屏障吗?
维京人,斯拉夫人估计就不用狩猎捕鱼了,而是可以直接领皇粮,去修西方长城了……
后世人都调笑如果始皇帝有了地球仪,就可以一统世界了。
当然这只是调笑的玩笑话罢了!
毕竟战争并不是纸上谈兵,先不提能不能打赢,庞大的后勤,遥远的路线,足以拖死任何一个国家。
哪怕二千多年后的强大帝国,拥有无数坚船利炮,飞机火车,陷入一场持久的战争,也会被拖到筋疲力尽,分崩离析。
当然在这种蛮荒时代并没有那么复杂,因为这是一个只论武力至上的时代,不用顾忌世人的指责,因为死人是没办法向这个世界索要公平正义。
当然也不会有人来伸张什么公平正义,强者制定一切规则。
屠城灭族那都是挑起战争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而已,只是看强权者想斥之于血腥恐吓,还是想施舍怜悯仁慈罢了。
需要后勤,那只是因为君王需要一场公平公正,不让天下人口诛笔伐的战争而已。
否则以战养战,哪里还需要什么后勤?
当然这种战法,还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战后,得不到什么利益,无非是一块废墟荒城罢了。
否则攻破一座城,就化作了死地,那还攻城做什么?
典型损人不利己,所以文明与蛮荒的分界线便源于此。
蛮荒世界,那就是不断的征服掠夺,直至整个世界化作黑暗之中的废墟。
而文明世界,征服一块地方,所带去的是无限光明与文化融合,战后新生重建,则为一统。
华夏文明之所在,其中精粹便是与当地土著融为一体,学其所长,去其所短,授之以理,共存共生,荣辱与共,兄弟同胞,血浓于情也……
夷入华夏者皆华夏,华夏入夷者皆为夷也。
自虞夏,始商周,终于秦,入华夏之夷者,数不胜数。
夏合东夷,商并鬼方,周融百夷之国而开万世之礼。
秦吞西戎,合义渠,收甘陇,聚羌狄,平百越,融蛮夷而奠万世之基。
所以说,一个背叛华夏之人,那就是叛徒,而非华夏之人。
一个心向华夏的夷狄,愿为华夏文明传承奉献一切,甚至牺牲生命来捍卫华夏文明,那他就不是夷狄,而是华夏炎黄子孙矣!
所以曾浩觉得,泱泱华夏,征服从来不是目的,只是手段罢了。
呸……
不对,是那些夷狄挑衅在先才对,我泱泱中华乃礼仪之邦,只是为了以礼服人,传播王道教化,让所有蛮荒未开化的生灵,沐浴神州王道之辉……
“诸位爱卿以为通武侯所言可否?”
嬴政看了一眼王贲,然后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文武百官,朗声道。
文武百官,没想到陛下直接把皮球踢了过来,一时间有些发呆。
不过也有一些反应奇快的大臣,醒过神来,顿时若有所思起来。
“陛下,自炎黄二帝起始,我泱泱华夏,自古便是礼仪之邦,向来以理服人。”
“以强凌弱,以大欺小,非君子之国所为,亦非中心之国堂皇气度。”
“兵出无名则为不义之兵,不义之兵,天恶人厌何以取天下?”
“国战无名则为不仁之国,不仁之国,天怒人怨何以服天下?”
“陛下乃神灵圣主,德布四海,威盖八方,天下共尊,诸夷俯首。”
“如此不仁不义,出兵无名之征伐,陛下岂会认同?”
博士仆射鲍白令之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明知会不讨喜,但每个人都有心中的坚持,身为大秦臣子,食君之禄,不敢废公也。
“请陛下三思。”
几乎所有博士都站了出来,齐声道。
当然还有一些完全当做没听见,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其中就以博士仆射周青臣为首。
“说得好,句句在理,朕深感欣慰。”
嬴政笑了笑,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曾浩有些无语,明明心里很郁闷,还装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累不累呀!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果然还是有人抬出了这条千古不变的铁律,来反对。
不能说人家虚伪,只能说这是人家的信仰,也同样是在捍卫华夏文明的精神传承。
否则华夏就不是华夏了,大同存异,这才是华夏能够大融合的精粹所在。
众生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可一旦遭受外辱,一致对外,尊王攘夷,乃是天下有识之士的共识。
酸儒固然有偏执的信念,但正是因为这股偏执的信念,才得以让宁死不屈的气节传承不息。
“陛下,臣不敢苟同鲍白仆射的无稽之谈。”
“若坐以待毙,只能作茧自缚,何苦来哉?”
“臣不懂那些狗屁大道理,但在战场之上,将胜利的果实,让给敌人,那是对为国牺牲的将士们,最大的蔑视。”
“国运之战,岂容妇人之仁?”
“周礼若是真的有用,何以导致五百年乱世春秋,遍地烽火狼烟?”
“仁义是布施给自己的臣民,而非敌人,否则那便是资敌。”
“愚蠢迂腐,无知酸儒,为了你口中所谓的仁义道德,就要让三军将士多流血,本侯绝不答应。”
“若陛下赞同这些腐儒迂腐之谏言,臣斗胆,恳求陛下让这些腐儒上前线,与那些嗜血成性,残忍暴虐的蛮族去讲仁义道德,感化他们放下兵器,沐浴皇恩之下。”
王贲满脸不屑,直接反怼道。
“哈哈哈哈哈!”
大殿之上的所有武将,无不捧腹大笑起来,显然通武侯王贲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什么狗屁仁义,你去战场上跟敌人说说看?
是你的嘴巴厉害,还是敌人的兵器厉害?
第四十九章 先生真是神来之笔,好一个自古以
饶是鲍白令之乃闻名天下的大儒,心性了得,此时也被气的瑟瑟发抖,脸色当即绿了起来。
有辱斯文,实在荒唐……
“匹夫无礼。”
“斥之堂皇正道,方能长治久安矣。”
“若天下人人皆怀贪鄙凶狠之心,岂非全都乱了?”
“导人向善有利于帝国繁荣安定,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抛弃仁义道德,视天下正道如弃之敝履,匹夫焉能杀尽天下人乎?”
鲍白令之都被指着鼻子骂酸儒,腐儒了,自然也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侯爷怎么了?
敢污蔑吾辈心中信守之理念,就算是陛下,咱也要怼回去。
“笑话,何为正道?”
“本侯看不见,也摸不着。”
“那只是你们这群酸臭腐儒所谓的人间正道,可不是本侯的正道。”
“本侯的正道就是战场杀敌,开疆扩土,保疆卫国,定国安民。”
“你们狗屁的正道焉能代表天下人?”
“站着说话不腰疼,在吾辈浴血拼搏,好不容易维持的稳定后方,说大话忽悠一下别人就算了。”
“跟老子耍脾气?信不信老子一人挑翻你们在场的所有酸臭腐儒?”
“老子不信奉什么狗屁圣人之言,老子只信服谁的拳头大,谁就是人间正道真理。”
王贲也不是吃素的,鄙夷的看着博士仆射鲍白令之,十分犀利的反驳道。
一言概括之,老子不是鄙夷你一个,而是在场的所有儒门诸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辣鸡……
“匹夫狂妄,真以为吾等四体不勤,只知埋头苦念圣贤书不成?吾辈所习六艺,骑射之艺也不是摆设。”
“帝国各军之中,儒门学子参军者众,匹夫焉敢诋毁儒门。”
“今日若说不出个一二,老夫就算血溅承天殿,也要跟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匹夫拼了。”
鲍白令之气的花胡子乱颤,如果眼神能杀人,王贲只怕已经死了千万次。
“会骑射了不起?老子三岁拉弓,五岁骑马,八岁精通各家兵法韬略,十三岁随先父上疆场杀敌。”
“一生大小战争,参与不下千场,身上各种兵刃伤口不下百余处。”
“老子为帝国流的血,比你老母还多……”
王贲开启狂喷模式,一人独战几十名儒门博士生,却不落半点下风,不愧为帝国纵横疆场的绝世虎将。
整个承天殿文武百官,不时被王贲的骚气语言给逗的捧腹大笑。
尤其是那句比你老母还多,直接传遍帝国各个地方,成为骂人不带脏字的经典。
以至于但凡军中士卒与人争吵,就会用出这个大杀招,直接瞬秒敌人。
“6666。”
“王贲老铁加油!”
“咱给你双击加点赞,干他们啊!”
“骂的好,不对,应该是喷的好,绝,实在是绝。”
“哈哈哈哈哈……”
“这比看什么现场直播要过瘾多了,什么娱乐节目都弱爆了。”
“哪有大将军一人独战数十大儒经典?”
不光文武百官看戏,就连系统空间之中的曾浩,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磕着小瓜子,喝着矿泉水,躺在摇摇椅上,观看这场承天殿上的闹剧。
嬴政的脸也绿了,看着下方还未分出胜负的通武侯王贲与一群儒门大儒,感觉脑壳疼。
又听到曾浩不时起哄,让他更加郁闷道:“先生,别跟着瞎折腾了。以先生之见,他们两方谁言之有理?”
“陛下,两方都有理啊!”
“说通俗一些,通武侯典型就是要既得利益,再通俗一些就是看见便宜就要占,不然就是王八蛋,绝不给敌人留一丝机会和残渣。”
“而那些儒生们,则是信奉邪不胜正,坚决拥护正统,于陛下而言,他们的信条用来约束天下人,最好不过。毕竟这天下,如今赢氏才是天下正统,代表着天命亦或他们口中的正道。”
“但亦有弊端,人言可畏,人心易变。有朝一日,若儒门达到鼎盛,天下人皆信奉之,届时陛下也会十分被动,若与之信条背道而驰,那便是人心向背。”
“陛下将饱受天下人口诛笔伐,遗臭万年,甚至有亡国之危。”
“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如果陛下能够节制的妥当,也许儒门尾大不掉的局面会有所改善。”
“最重要的是,通武侯有一句话说对了,无论什么时代,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只有帝国数百万军队一直还听陛下的话,那什么妖魔鬼怪都无所谓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口水都是无用之功。”
曾浩东拼西凑,将道听途说的那些不靠谱砖家叫兽言论,再添加一些自己的私货,一股脑说了出来。
嬴政沉默了许久,似乎若有所悟,又好像有些困惑,但很快他的眼神就再次深邃起来,继续道:“依先生之见,帝国西进,连通西域诸国可行否?”
我的政哥呀!
自信点好不好?
您看后世虽然骂您的人不少,但尊敬您的人也很多啊!
秦皇汉武,您可是排在汉武帝刘彻的前面,虽然这排名可能是因为秦朝早于汉朝的缘故。
但是咱不听,就是不听,王八念经!
既然排在前面,那自然是政哥更牛逼一点!
汉武帝刘彻都能揍的匈奴哭爹喊娘,尽扩西域为汉朝势力范围之内,那您当然也没问题咯?
匈奴人现在还是弟弟,月氏人也不足为虑,它们拿什么跟鼎盛时期的大秦争?
不过南北尚未安稳,强取西域诸国并不可行,只会让西域诸国与秦离心离德,说不定就投入北方胡狄的怀抱了,把秦人视作虎狼,闻之色变。
这可不太好,不符合咱华夏人的气质,好勇斗狠要不得,还是和和气气,做生意它不香吗?
西域可是有不少好东西,能够与中原互补。
是的,结盟通商,先培养感情才是真理。
“陛下,在下以为帝国南北战事未定,此时不宜向外用兵。”
“虽然在下也不喜那群酸儒做派,张口闭嘴就是人间正道,但他们的话,还是有那么点道理。”
“上兵伐谋,其下才是攻城。”
曾浩想了想之后,方才开口道,毕竟以后也是要跟着政哥混饭吃的人,不动点脑子是不行了。
“先生之意,不可西进?”
嬴政眉头微微一皱,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曾浩刚好观察到了,已然知晓,政哥心中也是想染指西域,支持王贲的看法吧?
“陛下,在下可并没有这么说。”
曾浩摇了摇头,笑着道。
嬴政倒是给弄糊涂了,你不是说不宜向外用兵,又是上兵伐谋,其下攻城?
这才多大会,就又改变主意了?
“那先生何意?”
嬴政只能耐着性子,再次询问道。
“臣说不宜对外用兵,但没说不能对内用兵。”
“人人皆言陛下天下共尊,四海臣服。”
“西海自古以来便是神州之地,东海南海都回归神州了。然而月氏人窃据西海,实在可恶。”
“神州之土,别说千里广阔沃土,就算一粒灰尘那也不能让外族染指,否则就是对华夏历代圣贤的亵渎。”
曾浩脸不红心不跳,对着嬴政开始洗脑道。
“妙啊!先生真是神来之笔,好一个自古以来。”
“朕这就让人查阅古籍,让那群酸……博士生乖乖闭嘴。”
嬴政气定神闲,与曾浩相视一笑,至于为何不提北海?
那还用说吗?
两人心照不宣,那不是早晚的事吗?
只是此时时机未到罢了!
嬴政心情非常不错,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系统空间,只是看到通武侯王贲还在舌战群儒,顿时脸黑了下来。
真当朕的承天殿,是菜市场呢?
第五十章 外族休想染指神州之土,一寸也不行
就在王贲与众博士儒生僵持不下,难分胜负之际。
一声嘹亮的剑鸣声响起,一道刺耳的尖锐声,传遍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皆微微一怔,然后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方向。
就连王贲与那群博士儒生也是乖乖闭上了嘴巴,目光投向了大殿中央的高台。
嬴政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黑色帝袍无风而动。
而在他面前的木案上,那柄秦皇剑早已出鞘,插在木案上,来回摇摆,让人心惊胆颤。
“陛下息怒。”
所有人这个时候,都意识到了,陛下愤怒至极,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还去触这个眉头,纷纷高呼道。
“吵够了没有?”
“把承天殿当成咸阳集市了吗?”
嬴政声音洪亮,对着下方的文武群臣呵斥道。
“臣等有罪,请陛下降罪。”
满朝文武再次齐声高呼道。
“没有朕的旨意,再敢出言者,立斩不赦。”
嬴政的声音洪亮,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大殿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质疑始皇帝陛下的圣喻,谁吃饱撑的,活腻歪了,倒是可以试一试。
“黎晰。”
嬴政坐了下去之后,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符玺令事道。
“臣在。”
黎晰也被吓的脸色蜡白,听到陛下呼唤,立刻小声道。
嬴政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黎晰当即心领会神,小心翼翼的朝着陛下贴了过去。
嬴政直接低声密语小声对黎晰交代了一番,然后便若无其事的坐在王座上。
“臣谨遵陛下圣喻。”
黎晰拱手一拜,然后便匆匆离去了。
文武百官大眼瞪小眼,站在承天殿下,感觉如芒在背。
而嬴政直接悠然自得的闭上了双目,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符玺令事黎晰的离去,整个咸阳宫都乱成了一锅粥,所有识字的宦官女官都被紧急调往了帝国藏书楼,寻找有关氐羌之地的古籍资料。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不少年纪大的文武百官,开始渐渐感觉体力不支,头脑发昏,双腿发颤。
二个时辰过去了……
除了少数体质极好的武将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叫苦不已,不少人已经感觉双腿快断了。
好在这个时候,符玺令事总算来了。
“陛下,找到了……”
符玺令事手中捧着一卷发黄的羊皮古卷,快步跑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念。”
嬴政顿时睁开了双目道。
“遵旨。”
黎晰立刻高声道,然后翻开手中的羊皮古卷,朗声道:“夏书所载,禹王一百零八年,禹王东行会稽寿终,九州震动,万邦之长,奔丧会稽,天地同哀。”
“夏王启二十二年,雍州氐羌百部叛,夏王启召天下诸侯会猎祁连,历时三载,氐羌服,雍州定。”
“次年,夏王启于西海之滨,受雍凉百部氐羌酋长朝拜,以彰中央之国,至尊无上。”
念完之后,黎晰合上了羊皮古卷,然后对着嬴政拱手一拜,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再次变成了木桩。
下方文武百官满头雾水,不知道陛下想做什么?
好端端的,拿出夏书,专门讲这段不知多少年的历史干什么?
“大秦威服四海,继往圣之国,开万世太平。”
“西域诸国与神州即无瓜葛,朕自不会以大欺小,以强凛弱。”
嬴政声音平淡,直接给出了决断。
“陛下圣明。”
一众儒生博士纷纷齐声高呼,脸上露出胜利的喜悦之情。
王贲有些郁闷,陛下也被这些酸儒给传染了吗?
下方文武群臣也有些诧异,一向强势的陛下,今日算妥协了吗?
“不过,月氏人竟敢窃据神州之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所谓先礼后兵,朕欲遣使月氏,让月氏人归还神州祖地,众卿以为如何?”
嬴政声音平淡,看着下方文武百官道。
下方文武百官顿时脸色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陛下这手神转折玩的真是强啊!
避虚就实,厉害啊!
想要染指西域,那月氏人就是拦路虎,大秦与西域连通的唯一障碍。
只不过想要让月氏人让出栖息千百年的宝地,可能么?
大秦从西戎与义渠手中夺来了陇西与北地,严格来说,西戎与义渠也是氐羌百部。
而月氏人则是将氐羌赶到了西海以南,占据了西海以北至祁连山一带。
要知道月氏人也不是好惹的,引弓之士十几万,比全盛时期的匈奴人要强大的多。
北方三大部族,东胡为最,月氏次之,匈奴最弱。
王贲差点把嘴巴都笑歪了,自己在这与这群酸儒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
陛下直接虚晃一招,你们这群腐儒有本事跟陛下去吵啊?
欺负老子一个人算什么本事?
真特老母的,吵的本侯嘴巴都快冒烟了!
“陛下想要驱赶月氏人?”
博士仆射鲍白令之差点把舌头都咬掉了,原本还以为陛下是支持自己的,没想到啊!
防不胜防,套路满满的……
“鲍白令之,月氏人窃据雍州祖地,朕既然是如今的天下共主,神州至尊,难道没有资格与义务让久失的故土从归神州吗?”
“雍州自古以来就是属于华夏,自禹王铸九鼎以镇九州山河社稷国运,雍州就是华夏不可分割的神圣疆土。”
“外族休想染指神州之土,一寸也不行。”
嬴政目光深邃的盯着博士仆射鲍白令之,声音很冷道。
“陛下,臣并非这个意思。”
“只是九州山河社稷图已失传千年之久,雍州疆土界定一直成谜,所以臣以为……”
鲍白令之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朕不要你以为,夏书总不会有错吧?”
“夏启能够在西海接受氐羌百族首领膜拜,那月氏人从氐羌部族手中抢走的土地,原本就是神州的属地。”
“月氏人要么臣服大秦,要么就滚出陇西走廊,远离西海。”
“否则,便是与大秦为敌,不死不休。”
嬴政十分霸道,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而是十分果断道。
鲍白令之还想继续理论,他身后的一名博士生立刻拽了拽他的朝服。
疯了吧?
跟王贲那个**莽夫理论就算了,现在陛下都把话挑明了,跟陛下讲道理,嫌命太长了?
罢了!
鲍白令之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能在心中安慰一下自己,氐羌百部曾经的确臣服过神州,那自然是神州的属地,没毛病。
“陛下圣明。”
“应当立刻遣使让月氏人归还大秦疆土,否则两国一旦交战,一切后果都乃是月氏人咎由自取。”
“朝廷理应征调大军,征集民夫向陇西输送军需粮草,一旦月氏人翻脸,大秦当一战定乾坤。”
鲍白令之想通之后,立刻态度大变,宛如刚刚反对的不是他一般。
“陛下圣明。”
“小小月氏,不自量力,归还西海,滚出陇西。”
顿时风向一变,满朝文武大臣,同仇敌忾齐声高呼道。
王贲撇了撇嘴,看着一本正经的鲍白令之,老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好鸟,满肚子坏水。
还以为你的头有多铁,没想到也是个见风使舵的怂包。
还是陛下威武,一群憨憨,看来也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第五十一章 娶个漂亮婆娘,也是罪过啊!
“通武侯接旨。”
嬴政对于群臣的态度十分满意,就是应该如此,一致对外,同仇敌忾,方不失泱泱华夏之气魄。
“臣在。”
王贲顿时来了精神,双拳相合,拱手一拜道。
“敕封通武侯王贲为镇西大将军,总揽陇西郡,汉中郡,蜀郡,巴郡,邛都郡,二十万边军。”
嬴政直接将西疆五郡所有军队,都划交给了王贲。
“臣领旨,定不辱陛下天恩。”
王贲再次拱手一拜道。
“朕相信爱卿,在咸阳等候爱卿凯旋班师。”
嬴政说完,对着符玺令事黎晰挥了挥手。
站在一旁的黎晰,立刻拱手一拜,从一名内侍手中接过虎符,然后朝着大殿下方的王贲走去。
看着黎晰盘子中的虎符,王贲心中感慨万千,久违了老伙计。
小心翼翼的接过虎符,双手捧着虎符,对着嬴政再次一拜道:“谢陛下。”
“望诸卿能够齐心协力,共驱外夷,以固神州山河社稷永昌。”
嬴政再次把目光投向满朝文武,意味深长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天佑神州,万世永昌。”
满朝文武齐声高呼道。
“典客使刘季。”
嬴政再次唤道。
刘季微微一怔,然后麻溜的从大殿的最后方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臣在。”
“刘爱卿,可有胆色,代表帝国出使月氏?”
嬴政目光打量着刘季,但并没有看出来刘季有丝毫异样。
此时的刘季虽然表面没什么异样,但心中却叫苦不已,差点都哭了,我特么的敢说没有吗?
吾命休矣……
这才过几天好日子?
陛下就让自己去送死?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早知道,还不如在泗水做个亭长算了,虽然日子过的不太如意,可好歹能保命不是?
“区区月氏,化外蛮夷,何惧之有?”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承蒙陛下厚爱,刘季方有今日之荣宠。”
“为报陛下知遇之恩,纵粉身碎骨,刀山火海,刘季亦往矣!”
刘季当即义薄云天,豪气干云道。
“彩。”
不得不说刘季还是有两把刷子,无论是不是装出来的,单单这份气度,就非常人所能比。
谁不知道此行出使月氏,绝对九死一生。
毕竟让人家滚出栖息几百年的宝地,不杀你还有王法吗?
满朝文武皆不由纷纷为刘季呐喊助威,大声喊道。
嬴政看着刘季郑重其事道:“爱卿真国士也,此行月氏,爱卿若能活着归来,朕必有重赏。若不幸为国捐躯,朕必让月氏人付出沉痛的代价,厚待爱卿族亲。”
“臣叩谢陛下天恩。”
刘季刚刚还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眨眼间就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感激涕零的跪了下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
“靠!”
“这个老流氓还真是个戏精,不发给他一个奥斯卡影帝,简直对不起这天生的演技。”
系统空间的曾浩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刘季狂飙演技,不服都不行。
至少换做自己,可做不到这些。
“爱卿回去好生准备一番后……咳,退朝。”
嬴政看着刘季,情深意切的嘱咐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好,连忙话锋一转,起身离去。
陛下可真是太实诚了啊!
一时间满朝文武纷纷感慨道,然后怜悯的看了一眼跪在大殿中央的刘季。
“退朝。”
符玺令事黎晰高声喊道,然后也随着嬴政离去的背影,追了上去。
“恭送陛下。”
满朝文武顿时齐声高呼道。
心事重重的刘季,好像三魂七魄都丢了一般,整个人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直接蔫了……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离开的咸阳宫,回到了自己的小宅院。
来到大堂之中,直接坐在了卧榻上,一言不发,脸色凝重无比。
这时一名美妇走了进来,亭亭玉立,尽显婀娜多姿。
“夫君?”
“这是怎么了?”
美妇来到刘季面前,看着心事重重的丈夫,疑问道。
这时刘季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美妇,抓着她那洁白无瑕的玉手道:“夫人,出大事了,咱们离开咸阳,跑吧!”
“夫君莫慌,好端端的,干嘛要离开咸阳,再说了,离开咸阳,咱们又去哪?”
“自古成大事者,不可失去方寸。”
“夫君今日上朝发生了何事?不如与贱妾细细说来,说不定还能给夫君出点主意。”
美妇微微一笑,安慰着自己的夫君,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
刘季没有丝毫嫌弃,更没有半点质疑,似乎非常信任自己的妻子吕雉,直接把朝堂上,发生的所有事,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过了一会,吕雉柳眉微皱,沉思片刻之后,忽然柳眉舒展,满脸笑意道:“夫君,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怎么会是祸事呢?”
这是天大的好事?
这明明就特么的是天大的祸事好不好?
出使月氏,就犹如你住了几百年的房子,突然你的邻居让你滚出房子,说这是他家的祖地,你乐意吗?
先不谈是不是你家祖地,反正搬是不可能搬,否则自己一家不但失去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连生活都没着落。
吐你一脸吐沫星子都是轻的,杀了你也是常理之中。
毕竟这实在欺人太甚……
“夫人休要说笑,此行月氏,就是掉脑袋的差事。”
“为夫可不想死,我们还是逃吧!”
“逃出咸阳,逃的远远的。”
刘季连忙摇头,一心要逃,仿佛之前在承天殿义薄云天,豪气干云的不是他一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夫君能逃到哪里去?”
“就算有地方逃,夫君觉得自己能出的了咸阳城,能出的了秦国吗?”
“即便夫君能,那父母族亲,盈儿与贱妾又怎么办?”
“亦或是夫君的心够狠,什么都不要了,只求苟延残喘,倒是可以不顾父母妻儿,投靠异族。”
“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夫君觉得投靠异族又能获得什么信任?”
“再者以大秦之强盛,夫君觉得异族人愿意与大秦撕破脸皮,收留夫君吗?”
“就算他们愿意,也有与大秦交战的胆子,可夫君又觉得他们能打得过秦国吗?”
“秦国百万虎狼之师,威震天下,帝国双壁,王蒙两位大将军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夫君还有侥幸之心否?”
吕雉的每一句话都宛如一柄重锤,直击刘季的心弦。
刘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自己真的就没半点活路了吗?
可我真的不想死啊!
世间的好日子我还没过够,那么多美人儿还等着我去怜惜……
重点是,自己好不容易娶了一位美娇妻,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呢?
自己死了,这位美娇妻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不知道为什么,刘季脑海中突然浮现陛下狰狞的面孔,而自己的美娇妻,正在求饶的场景!
卧槽,卧槽!
陛下是不是觊觎自己的美娇妻,所以才故意让自己去送死?
然后才好名正言顺的霸占自己的美娇妻?
刘季是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不由唏嘘感慨起来,果然红颜祸水啊!
娶个漂亮婆娘,也是罪过啊!
陛下可真不是人,不过这种事古来有之,若是换做自己,可能比陛下更狠,更直接吧?
呸……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这个时候更应该好好琢磨,如何保命才对,否则什么都是虚滴!
我刘季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会如此轻易死去,就算死,我刘季也要死的天下震动,举世无双,而不是这般窝囊……
第五十二章 丧家之犬,亡国之奴
“夫人,为夫不想白白送死啊!”
刘季紧握吕雉的双手,情绪激动道。
“夫君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其它路都是死路一条。”
吕雉神色凝重,语气深长道。
“夫人救我。”
刘季顿时燃起希望之火,含情脉脉的看着吕雉道。
“出使月氏,带着帝国英雄的荣耀归来。”
吕雉义正言辞道。
“毒妇,你这是让你的夫君去送死。”
刘季顿时大怒,一把推开吕雉。
吕雉被刘季推的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满脸委屈道:“刘三,我吕雉嫁给你时,你只是泗水亭一个小小亭长,家徒四壁,一无所有。”
“这些年来,家中一切开支用度,皆是我变卖家中的嫁妆支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你得始皇帝欣赏,被调来咸阳述职,为了你能够在咸阳早日站稳脚跟,我更是修书一封回吕家,从家中借得千金,让你四处打点。”
“若我吕雉有谋害你之心,何苦如此费尽心思助你?”
“我吕雉真是瞎了眼,竟然看上你这么一个贪生怕死,心黑无情的男人。”
吕雉一副委屈无比的样子,说完便泪如雨下哭了起来。
刘季被吕雉说的尴尬无比,心中也是愧疚不已。
毕竟是结发夫妻,而且吕雉所言,的确句句实属。
哪怕刘季再铁石心肠,也不由升起了怜悯羞愧之心。
缓缓站了起来,刘季朝着吕雉走了过去,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娇妻,刘季直接伸出强有力的臂膀,将佳人揽入怀中道:“夫人,我刘季真是个浑蛋。我错了,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为夫一般见识。”
“贱妾又岂敢真的责怪夫君?只是贱妾一直以为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所以才会无怨无悔的陪夫君一起同甘共苦。”
“从见到夫君的第一眼开始,贱妾就坚信,夫君日后定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吕雉一双媚眼含情脉脉,宛如乖巧宝宝依偎在刘季怀中道。
三言两语就让刘季感到有些飘飘然,心中英雄气蹭蹭往上窜道:“是为夫让夫人失望了,不就是出使月氏么?区区蛮夷走上一遭,又有何难?”
“夫君乃世间真英豪也。”
吕雉娇声道,满脸崇拜的看着刘季。
刘季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软化了,直接将怀中美娇妻抱起,朝着后院的厢房走去……
邯郸城郊,一处荒无人烟的草房外,一名头戴斗笠的白衣人,轻轻敲了几下破旧的柴门。
“谁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草房中响起。
“北海有鸟,黑水出焉。”
白衣人声音淡漠道。
吱呀!
柴门缓缓打开,一名骨瘦如柴,发须皆白的老者出现在门后,他打量着一番眼前的斗笠白衣人道:“阁下来自哪里?”
“丧家之犬,亡国之奴,非死非生,何有出身?”
白衣人紧握腰间佩剑,声音阴冷道。
“阁下为何而来?”
老人并没有放松警惕,继续问道。
白衣人从怀中拿出一块铜牌,上面刻着“猎鸟”二个大字。
老人接过令牌,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将令牌奉还道:“先生的剑利否?此鸟凶性残暴,可不太好猎。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吞噬,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三尺青锋剑,斩杀凡鸟不在话下。”
“但此鸟乃天命之鸟,匹夫之勇不足以夺其命。唯有风云聚会,天地失色,山河动荡,方可引四海雷动,一举灭杀之。”
白衣人侃侃而谈,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老人却眼神一亮,连忙拱手一拜道:“为求自保,还请先生见谅。我家主人早已在此恭候先生多日,先生请。”
“有劳。”
白衣人并没有丝毫架子,也拱了拱手道。
很快破旧的柴门再次合拢,在老人的带领下,白衣人进入了一个密道,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方才来到了一个明亮的密室。
看了看四方石壁上的灯火,白衣人瞳孔微微一缩,前方一名身穿黑袍,脸上带着青铜面具的人,也在打量着自己。
“久违了,李兄。”
白衣人对着黑袍面具人,拱手道。
“多年不见,张兄风采依旧。”
黑袍人站了起来,还礼拱手道。
“请。”
“请。”
两人虚寒一番,便屈膝相视坐在了石桌两侧。
“损失如何?”
白衣人望着石桌上的棋局,声音低沉道。
“犹如这幅棋局,一败涂地,多年来安插的人手,近乎全军覆没。”
黑衣人指着石桌上的一面倒的棋局,尽是无奈道。
白衣人观察了一番棋局,然后拿起一颗白子,思索再三,最终还是直接丢了。
无力回天,败局已定……
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棋局用手直接推翻道:“那就再下一盘好了。”
“张兄何必自欺欺人?”
“这些年,为了培养这些棋子,我等已经倾尽所有,哪里还有精力与财物再培养一批棋子?”
“尤其是能混到咸阳宫接近那个人,该死的狗东西,竟然擅作主张,导致全盘皆输,真是死不足惜。”
黑袍人声音之中充满了自嘲与愤怒道。
“当年在下就说过,人皆有私欲,棋子终究为人,怎么可能一直会听话?”
“尤其是那些手握大权的棋子,野心逐年增生,更不可能一直任人摆弄。”
“灭秦仅靠一些棋子,是不可能成事的。他们最多只能在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让秦帝国大厦倾倒的更快一些。”
“当年在下就说过,可惜李兄一直痴迷此道,终非征途。”
白衣男子将棋盘慢悠悠的收拾干净,然后拿起一颗棋子道:“擒贼先擒王,想要灭秦,首诛嬴政。”
黑袍男子见白衣男子落子在中心位置,也拿起一颗黑子落了下去道:“棋局就是棋局,想要刺杀嬴政,哪有这么容易?张兄不是失败了吗?”
“若这么容易得手,还轮到我们吗?”
白衣人笑了笑,显然并未放在心上。
“张兄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黑袍男子一边落子,一边试探性问道。
“近日在下夜观星象,紫薇帝星西移,应该会是个好机会。”
白衣男子再次落子,然后接着道:“你输了李兄。”
黑袍男子听闻手中的棋子脱手而出,掉在了棋盘上,愣了愣道:“真是的,跟你下棋一点意思都没有。”
“确实没什么意思,毕竟下棋只是小道,有些事做起来,远比下棋更有意思。”
白衣男子显然非常自负,轻描淡写道。
“上一次也是张兄说紫微星坠落,嬴政必将在东巡之路上死于非命,结果呢?”
黑袍男子似乎有些不爽,开始揭伤疤。
“咳咳!”
“李兄,上一次应该是天机不知为何突然絮乱,在下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着实惭愧。”
白衣男子尴尬的干咳两声,然后解释道。
“那希望,这一次张兄的观星术,不会再被天机蒙蔽,否则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毕竟赵国的死士也没有多少人了,经不起折腾了。”
黑袍男子青铜面具下的眼神凌厉无比的看着白衣男子道。
“李兄放心,绝无意外。”
白衣男子十分笃定道。
“那最好不过了。”
黑袍男子眼神露出无尽杀机,寒芒四射道。
第五十三章 龙游浅滩无人问,鱼跃龙门天下惊
泗水郡,淮阴县……
夏以淮阴淮河为界,划分徐扬二州。
商周称之淮夷,春秋为吴国所并,吴亡后,楚越相争终归楚,秦一统天下设淮阴县,县治甘罗城。
因水系发达,淮阴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强县。
规模宏大的码头上,密密麻麻的苦力正在搬运着各种货物。
车水马龙的街道两侧,各种店铺经营着眼花缭乱的商品。
不少小贩也在吆喝着,叫卖一些特产。
一名背着长剑,身穿破破烂烂麻衣的少年,正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行走着。
他那高大消瘦的身材让过往行人不由多看几眼,饥黄的面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有些营养不良。
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韩信饥肠辘辘的打量着街道两侧一些卖食物的店铺,不由咽了咽口水。
可是身无分文的他,除了用力多吸一口气,闻着食物的香味之外,就只能干看着。
突然一声声朗读声吸引到了他,他循声望去,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城西的尽头,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帝国学堂。”
四个庄严的大字印入他的眼帘,孩童明亮稚气的朗读声,让他感觉似乎不再那么饥饿。
学堂院中传来的朗读声,他并不陌生。
乃秦朝前丞相李斯编纂的启蒙教学,仓颉篇之中的内容。
在秦朝是不允许私下传授百家学说,尤其是诗经此类毫无实用性的东西。
天下广为流传的启蒙教学共有三篇,其中为丞相李斯编纂的《仓颉篇》,中车府令赵高编纂的《爱历篇》,太史胡毋敬《博学篇》,这三篇启蒙文章,乃是参照旧周启蒙学篇史籀篇而作。
当然自秦一统天下后,并非只习这些启蒙之学,而是有一套严格的教学体制。
前不久始皇帝亲自颁发新政,举国修建学府,便令众臣又从百家典籍之中,赛选出不少经典之学,用来育民修心。
诗经等一些禁书得以解封,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秦国的学府,与其说教人学问,倒不如说是教人识字。
一切皆以帝国最高利益为准则,因为秦一统天下,底层小吏最为缺乏。
而作为底层小吏,无论是收税,编户,还是管理一方,最迫切需要的不是卖弄风雅,而是认识字。
因为这些工作都离不开人名,所以秦吏不一定要有很大的学问,但认识的字一定要多。
依秦律,修学之人,可免徭役。
作为战争机器的秦国,可不仅仅只培养文官,对于士官的培养也是空前绝后。
许多世族出身的孩童,自幼便要学习骑射以到成年,熟练驾驭战车,这些都是必修之课。
无论是修文,还是习武,都与普通黔首没有半点关系。
因为秦帝国的黔首们,只需要会开荒耕田,建城筑墙,为帝国前线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补给。
四季更迭,但凡农时,各地官吏都会挨家挨户走访,将准确无比的农时带给每一户人家,以免错过农时。
当然他们在农闲时,也不会真的闲下来,当地官府还会依照秦律,对那些年轻力壮的青少年男子,进行军事化训练,已备不时之需。
一旦前线吃紧,这些年轻力壮的黔首们,就能给大秦帝国前线,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员。
只需一道征召令,他们放下手中的农具,拿起长戈,稍微编制一番,就可以迅速组成一支劲旅,南征北战。
秦人善战,得益于整个帝国都在时刻为战争而准备着。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皆被秦庭发扬至极限,每个人都分工不同,却同样为这个庞大新生帝国,注入生生不息的活力。
就在韩信靠在学堂大门,闭目分析着秦帝国的优劣时,突然感觉后方失去依靠之力。
“吱呀!”
厚重的木板被打开了,错不急防的韩信一个踉跄,直接仰头躺了下去,发出一声吃痛:“啊……”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着躺在自己脚上的韩信,微微一笑,将他扶了起来道:“年轻人,没事吧?”
韩信站了起来,十分有礼貌的施了一礼道:“韩信见过夫子〔一般对有学问的人尊称〕。”
“不错,读过书吗?”
老者见韩信彬彬有礼,器宇不凡,捋了捋胡须道。
“自幼由家母授学,后来家母因病逝世,一直自学勤勉。”
韩信说到这里,清澈的眼神明显露出一丝哀伤道。
“不知小友为何驻足于此?”
老者满脸慈祥,宛如邻家老爷爷一般,对着韩信疑问道。
“路经此处,一时心生凄戚,若有惊扰之处,还请夫子海涵。”
韩信再次拱手道。
“老朽观小友年龄并不大,如此大好年华,何以如此世故?”
“生不得志,则需自强矣!”
“周公须发皆白,尚有佐世之志。”
“廉颇老矣,余勇犹存。”
“王翦古稀,一战而乾坤定。”
“小友弱冠之龄,却饥寒交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空有一腔热血,只待白云间隙,徒荒渡,何其悲也。”
老者打量着韩信,那双浑浊的眼神,好似能够穿透世事,一样就将韩信看穿。
韩信心中一惊,直接执弟子礼拜道:“请夫子指点信。”
“路在自己脚下,何须旁人指点乎?”
“往前或是无底深渊,跌入其中万劫不复。亦或通天之路,青云直上,尚未可知矣!”
“原地待命,无异于天降大任,何其谬也。”
“今四海尊秦,天下安定,纵满腹经纶,通天之才亦有何用乎?”
“龙游浅滩无人问,鱼跃龙门天下惊。”
“秦庭有鲸吞八方之志,广纳四海贤才。”
“大争之世,若有一技之长,何愁不能一展胸中抱负?”
老者看着韩信,不断反问道。
“夫子今日尽解韩信心中之惑,它朝若韩信翼飞冲天,必以弟子之礼恭迎。”
“不知夫子名讳?”
韩信目光坚定,再次躬身拱手一拜道。
“老朽范增,些许谬语,小友不必放在心上。”
“有生之年,若能聆听小友名震天下,也不枉今日之善缘。”
“见小友血气乏虚,神色苍白,只怕前路艰辛。”
“略助小友些许俗物,望小友能够走的更远,勿推辞。”
范增从袖中取出一串铜币,递到了韩信面前。
“大恩不言谢,韩信有生之年,必永记夫子今日授业之恩。”
韩信再次一拜,然后接下了铜币,双眼通红道。
“授业不敢当,广结善缘罢了。”
“若小友前路未知,大可参加帝国学院举行的三试。”
范增扶起韩信,再次指出了一条明路来。
韩信点了点头,始皇帝新政颁发以来,想要入咸阳帝国学院,则要参加大试。
而想要参加大试,则必须先要拥有本郡帝国学府的推荐,而想要入本郡的帝国学府,则需要参加中试。
而要参加中试,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
参加中试也需要本县学堂的推荐,想要入学堂,也需小试,更别说推荐参加郡城学府中试。
据说只有考入咸阳帝国学院,其中出类拔萃者,才有资格参加最高等级的殿试。
总而言之,帝国学院等级森严,从幼儿三岁启蒙开始,便需要入帝国学社修习。
直到六岁方可参加学堂小试,成绩优异者,方可进入学堂修习。
三年学社,四年学堂,五年学府,六年学院,直到成人礼结束,才有可能以最优异的成绩迈入咸阳宫,参加陛下亲自主持的殿试。
当然由于是第一年,学院还未正式走上正轨,所以才会条件放开。
帝国所有适龄人,但凡胸有点墨者,皆可参与各郡县学院考试。
若能顺利通过三试,便可参加第一年于咸阳宫举办的殿试。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一直都会有,毕竟学院那高昂的费用,普通人根本无法企及。
仅仅幼儿启蒙阶段的学社,每年的费用就高达十金,普通人哪里承受的起。
更别说共二十一年学院生涯,那费用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只有出身非富即贵者,方有资格入学进修。
“夫子的意思,是让韩信参加本县小试吗?”
韩信明白了范增的意思,当即问道。
第五十四章 政哥,还我的苍姐姐
“陛下早啊!”
系统空间,曾浩从自己的席梦思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伸了一个懒腰道。
早个屁,朕都下早朝了!
嬴政心中骂骂咧咧,看着一脸享受的曾浩道:“先生,朕已经熟记所有字母,倒背如流,今日可以教点其它的了吗?”
小学生学的东西,你说说,都多大的人了,有什么值得骄傲?
毕业京大,我骄傲了吗?
“空空啊!”
“泡两杯好茶来。”
曾浩对着空气喊了一声,然后对嬴政道:“陛下,中华文化虽一脉相承,但终究相隔千年,差异还是挺大,陛下所学只是幼儿启蒙基础,戒骄戒躁方是真理。”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想要贯通二千多年后的知识,可需要打下非常牢固的根基,否则后面学什么都会很吃力。”
曾浩一脸正色,对着嬴政意味深长道。
“先生的话甚是有道理,朕必当牢记。”
嬴政也是神色郑重道,对于曾浩那个时代,所有的一切,他都感到新奇。
毕竟在当今这个时代,也许他不如那些专精一家的老学究,但若论所学驳杂,这世间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浩瀚。
用博览古今群书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但曾浩所教授的东西,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这就犹如久旱逢甘霖,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
就在这时,一只浑身金灿灿的猴子走了进来。
它手中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套晶体通透的茶具。
嬴政心中微微一惊,惊的倒不是那只猴子,而是那套看着十分华贵的茶具。
晶体通透,洁白无瑕,银光闪闪,十分耀眼。
对于曾浩在系统空间养的一堆宠物,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什么猴啊!火鸟啊!长角的老虎,有脚的蛇……
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嬴政已经麻木了。
毕竟曾浩带来的神奇太多了,这些也并非不能接受。
“好样的空空,这坛百年女儿红,就赏你了。”
“别喝醉了,给我看好那群妖孽,记得准时喂它们喝药……咳咳!喝水……”
曾浩宛如变戏法一般,手中突然出现一坛子美酒,扔给了空空。
空空身手敏捷的一跃而起,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酒坛,然后十分人性化的抱着酒坛,拍了拍胸脯。
好像在说,主人放心,全包在俺老孙身上了。
“去吧!”
曾浩端起面前的玻璃茶具,轻轻摇了摇,先给嬴政面前的高脚杯,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陛下,这上好的铁观音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嬴政感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嗯?
天杀的曾浩!
这黑心的家伙,到底坑了朕多少宝贝?
嬴政不动声色的端起面前的高脚杯,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轻轻吹了一会,微微抿了一口,有点苦涩。
但细细一品,又感觉香气弥漫,苦中带甘……
“好茶。”
嬴政放下玻璃杯,然后突然问道道:“先生,朕记得有一次系统给的奖励,好像也叫铁观音?莫非就是此物?”
“啊!哈哈哈!”
“陛下,好记性,喝茶,喝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失策啊!
没想到政哥记性这么好,这都过去多久了?
竟然还有印象?
早知道自己偷着,独自享用就算了,拿出来,瞎显摆什么?
一看曾浩打哈哈的样子,嬴政心中就有数了,再次开口道:“上次先生拿走此物,告诉朕此物乃无上药引,炼丹所需,先生就是这般炼丹的吗?”
曾浩一看糊弄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咧嘴一笑道:“陛下,在下实在有难言之隐啊!”
“朕倒是想听听先生的难言之隐,毕竟先生从朕这拿走了不少东西,似乎都是用来这般炼丹了?”
嬴政毫不掩饰内心的恼怒,直言挖苦道。
“陛下,这铁观音乃家父独门秘技所制,在下自幼喝着此茶长大,一时睹物思人,情不自禁之下,实在对陛下大不敬,恳求陛下降罪。”
曾浩满脸悲伤之色,说的有声有色,差点就哭了。
哎!
没想到先生竟有如此……
咦!
不对啊!
这家伙今天摆明了是跟朕臭显摆,哪里有半点睹物思人之意?
可恨的曾浩,又想骗朕?
“那仓井啥的独家av也是先生睹物思人后,拿走了?”
嬴政也不拆穿,而是继续疑问道。
“陛下圣明,那是在下的女神,留下的一件纪念品,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思念一番。”
曾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根本不敢去看陛下的眼睛,生怕被看出点什么来。
“不知是何宝物,能够让先生魂牵梦绕,不知可否让朕欣赏一二?”
嬴政嘴上这样说,心中却一个字都不信。
装,让你继续装!
噗嗤……
曾浩刚喝到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还好他反应及时,全喷到了地下,否则喷了陛下一脸,那就真的麻烦了。
什么鬼?
这玩意能带你分享吗?
卧槽!
脑子中有画面了,曾浩不由想到带着陛下看亚麻跌的景象……
咳!
还是算了,太劲爆了,万一陛下把自己当成银魔了怎么办?
人家可是好人!
“陛下,这……不太方便吧!”
“先生,既是宝物,有何不方便?”
“陛下,真的不太好哇。”
“曾浩,你不要太过份,拿朕当傻子耍吗?”
“陛下,在下冤枉,万死不敢戏耍陛下啊!”
“那就让朕欣赏一二,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一时间,系统空间之中,君臣两人,开始了言语间的较量。
最终曾浩败下阵来,没办法,继续扯下去,谁知道还会扯出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来,自己可黑了政哥不少好东西,不能继续扯皮了。
这可是陛下您要看,不怪我噢?
“陛下当真要看?”
曾浩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无比,如临大敌道。
看着曾浩突然这服表情,嬴政没好气道:“不错,朕就要看。休要糊弄朕,朕岂是吓大的?”
曾浩听闻,顿时偷偷摸摸的四处张望了一二,然后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台电视,然后又从系统仓库之中,取出了一台vcd,最后才拿出那张苍姐姐的独家av道:“陛下,在下要开始了。”
朕还以为什么,不就是电视机与cvd么?
朕又不是没有?
不对啊!
这是给朕放三国吗?
朕每天看的三国也是用这种亮晶晶的碟子放的?
你的女神给你留一张三国碟子做什么?
就在嬴政纳闷无比的时候,电视之中出现了画面,很快一声声销魂的亚麻跌声音响彻系统空间。
嬴政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什么鬼?
混账东西,黑心的曾浩,给朕看这些污秽之物作甚?
不过……的确很劲爆啊!
很快嬴政就恢复如常,面无表情,一副欣赏宝物的样子,看着电视之中的桃色画面道:“这宝物的确别出心裁,还不错。难怪能够让先生魂牵梦绕。”
“陛下过……”
曾浩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垮了下来。
“啊……”
“政哥,还我的苍姐姐……”
看着陛下十分麻溜的拔走碟子,然后直接消失在了系统空间,曾浩撕心裂肺的吼道。
“本就是朕之奖励,如今只是物归原主,先生切莫动怒,气大伤身。”
嬴政回到了承天殿之中,对于系统空间,发狂的曾浩,不屑一顾道。
“陛下,横刀夺爱,非君子也。”
曾浩宛如被人夺走了老婆,气呼呼道。
“先生贪墨了朕多少宝贝,还用朕一一说出来吗?”
承天殿之中,嬴政露出胜利的笑容,将碟子圆孔放在小拇指中,不断的转着小圈圈,甚是春风得意道。
这段时间来,今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黑心的曾浩,你如今只是灵体,朕奈何不了你,但朕要气死你……
“哇呀呀呀!”
“算你狠……”
曾浩将杯中的铁观音一饮而尽,可是失去了苍姐姐,感觉喝嘛,嘛不香了!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
政哥一点风度都不要了,实在防不胜防,这次血淋淋的教训,必须永远记住了!
我黑心,政哥你也不差啊!
第五十五章 若非真圣,便是极魔啊!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承天殿,满朝文武对着嬴政齐呼道。
“免礼。”
嬴政直接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大手一挥道。
“谢陛下。”
满朝文武再次高呼道。
“陛下有旨,宣长公子扶苏觐见。”
符玺令事黎晰高声喊道。
在满朝文武惊愕的神色下,一名身穿黑色朝服,头顶高山玉冠的青年走了进来。
〔高山冠源于齐王冠,秦灭齐以赐群臣,所以秦官皆为高山冠,其中又分武冠与法冠。〕
“儿臣扶苏,拜见父皇。”
扶苏走入大殿后,对着上方王座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多年不见,皇儿变结实了。”
嬴政看着下方的扶苏,心情万分复杂。
不过多年军旅生涯,倒是让他蜕变了一些,少了一些儒雅,多了几分铁血硬气。
“谢父皇挂牵,儿臣不孝,多年来不曾侍奉父皇,母妃身前。”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扶苏也是百感交集道。
“下了朝去后宫看看你母妃,朕处理完国事,一起用膳。”
嬴政心情不错,挥了挥手,声音温和道。
“父皇,儿臣有事请奏。”
扶苏并没有退下的意思,而是拱手一拜道。
嬴政的笑容顿时僵硬下来,心头笼罩起一丝不妙的阴霾,不过表面仍旧淡笑道:“何事?”
“不知十八弟所犯何过,父皇要将其幽禁于太庙。”
扶苏抬头看着上方的父亲,神色郑重道。
“憨憨!”
系统空间之中的曾浩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因为触怒自己的父亲,被逐出咸阳,跑到北疆吃了这么多年苦头,怎么刚回来还这副德行?
求求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
不懂什么叫明哲保身吗?
史书不都是说,皇族无亲情,为了至尊大位,别说落井下石,就算骨肉相残史书难靖啊!
胡亥那孙子受罚,被幽禁,你不应该开心吗?
这样你继承大位,成为东宫太子更没压力了啊?
吃饱了撑的吗?
替他求什么情?
卧槽,不行了,气死小爷了……
系统空间的曾浩实在无语,说他憨憨吧!
又长的这么帅,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当然只比自己差一丢丢,真的……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傻子,可聪明人,这种不靠谱的事,谁干的出来?
巴结讨好自己的父亲还来不及,毕竟他可是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人啊!
曾浩也总算知道扶苏为何明明贤名满天下,却不讨喜了。
这种人不但是个憨憨,还是杠精,柠檬精,要是自己有这种儿子,掐死得了,免得把自己给杠死了!
替政哥默哀三秒……
承天殿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偷瞄上方神色古井无波的皇帝陛下,心中忐忑不已。
聊的好好的,怎么父子两个又把天给聊死了?
真是的,杵在这,多尴尬,生怕引火烧身。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祸国殃民,宗族罪人也。”
嬴政沉寂了良久,最终口中冷冰冰的蹦出一句话。
“父皇,十八弟即便有罪,可终究是父皇的儿子,幽禁太庙,不见天日,总归会让外人看笑话。”
“儿臣以为十八弟既然有罪,便应当交由宗正府审查定罪,依律论处,否则难以服众,必遭天下人闲言碎语。”
“请父皇明察。”
扶苏愣了愣,但很快又开始长篇大论道。
嬴政眉头微微一皱,很快便舒展开来道:“究竟是天下人不服,还是你不服?”
“父皇,大秦以律法立国,若无实证,儿臣恐难服。”
扶苏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父皇的温怒,而是继续不卑不亢道。
“迂腐!”
“狂悖!”
“朕便是这大秦国的律法,朕的话就是实证。”
“你不服,就给朕憋在心里,大秦帝国还没轮到你来当家做主。”
嬴政心中怒火冲天,瞪着扶苏道。
也许这个儿子是真的耿直忠厚,但自己的权威不容挑衅。
哪怕是自己最看重的亲儿子,也不行!
“君有错,臣不谏,乃为不忠。”
“父有过,子不纠,乃为不孝。”
“儿臣即为臣又为子,若坐视父皇过错,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乃不忠不孝。”
“十八弟若有罪,自有国法来论处。”
“若仅凭臆断,今日父皇可以定罪十八弟,来日天下何人亦无罪?”
“依秦律,无证无罪矣!”
“父皇贵为天下人之君父,理应以身作则,表率天下为先,岂可自坏法度,以一言而轻天下乎?”
扶苏神色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慌乱,以理据争道。
“……”满朝文武。
可真敢说!
举世茫茫,除了长公子,已无人敢如此冲撞陛下了。
若非真圣,便是极魔啊!
真是见鬼了?
这世间还真是无奇不有,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真的是全心全意只为天下,只论公而不谈私吗?
曾浩打量着正气凛然的扶苏,发出了灵魂拷问。
不过想到史书上这位的结局,曾浩最终叹了一口气,不由竖起大拇指。
若是伪善,又岂会因一道伪诏自裁?
不过史书毕竟是人书写,扶苏自裁,太史公又不在现场,也不过道听途说罢了。
真相早已深埋历史长河之中了,谁又知道呢?
毕竟那道圣旨并非胡亥的名义,而是这位威震天下的始皇帝……
要想起兵造这位狠人的反,谈何容易?
长城军团可不是蒙恬一人说了算,那里还有王离这个副将,更有监军……
若随便哪个人想反,就能拉着大军反了,那这皇帝也别做了,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不过这扶苏倒是个妙人,看把政哥给气的,脸都黑了,实在太痛快了。
啧啧,父子互怼,现场直播,要是能回去,又够吹嘘一辈子了。
对啊!
曾浩立刻从系统仓库取出一个华为手机,开始现场大型录像。
就算回不去,录下来没事偷着乐也不错呦!
“逆子,给朕滚出去!”
嬴政指着扶苏,差点没被气死。
遇到这么杠的儿子,他也没辙了。
原本还以为北疆军旅能够让他反省反省,可现在看来,反省个屁啊!
还是那么理直气壮,还是那么一心要气死朕。
当年之所以把他撵到北疆去,也是想清静清静。
否则自己早被气死了,无论自己做什么,稍有不慎,这个逆子就要站出来,跟自己理论一番大道理。
你那点浅显道理,父皇不懂吗?
但如果秦国的律法,连君王都要被束缚,那这个秦国还是朕的秦国吗?
狗屁天下人,狗屁律法,这律法终究是为这个天下的主人服务的,否则究竟谁服务谁?
混账,歪理邪说,狂妄无知……
第五十六章 强权既为正义,朕之所言便为真理
“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心系帝国,就事论事。”
“若国之法度崩坏,又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扶苏见自己又惹父皇发怒,直接跪了下去道。
“朕代天狩猎天下,手握山河社稷,脚踏万物众生,哪个敢质疑,谁人敢不服?”
“朕一声令下,天地失色,苍生喋血,芸芸众生匍匐颤抖。”
“朕布施以仁慈,天下苍生方能安享盛世太平。”
“朕斥之以武力,四海八荒都将笼罩血色之中。”
“何为信服?”
“只有站在尸山血海之巅,睥睨四海,让世间所有人都惧怕,才是真正的信服。”
“否则终究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耍嘴皮子,讲仁义道德能让天下人信服吗?”
“如果能,那坐在这个王座上的就不会是你的父皇,而是他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名动天下的大儒们。”
嬴政十分霸道的站了起来,看着跪在下方的扶苏,然后手指了指后面的那群博士儒生道。
“臣等万死。”
那群博士生脸都被吓绿了,直接跪了下去,惶恐不安道。
“父皇,那只是天下人的恐惧,而非真正的信服。”
扶苏固执己见道。
“愚蠢。”
“只要能让天下人食有所依,居有所敞,过上太平安康的生活。”
“那天下人就会拥戴你,即便朕把尔等全杀了,天下人也只会说杀的好,一群贪官污吏。”
“反之,若一个君王仅有心中仁慈,却让天下万民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也会被天下人所唾弃。”
“恐惧是给,心存阴暗的奸佞之徒,仁慈,才是给天下臣民的。”
“一个无法让天下臣民心存敬畏恐惧的君王,只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灾难。”
“律法严明固然让人尊敬,但却不会让人敬畏。”
“只有铁与血,杀与伐,才能让世人恐惧,一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朕可以一言而轻天下,是因为法律是朕所定,天下混乱乃由朕终结,并为它再次缔造人间秩序。”
“你所谓的公平公正,可以与二世皇帝,三世,百世,千世,万世皇帝去理论,唯独与朕说不通。”
“因为你的父皇是始皇帝,是这世间万般秩序的缔造者。”
“任何律法,只要朕觉得不合理,就可以任意改写。”
“众卿以为然否?”
嬴政深邃的目光,宛如一柄柄利刃,扫向下方的文武群臣。
无人敢迎视始皇帝陛下的目光,纷纷低下头,齐声高呼道:“陛下圣明,万古无一。社稷之福,苍生之幸。”
这个时候,谁敢去打始皇帝陛下的脸?
哪怕再头铁,找死也要分场合。
这种情况不是死谏,是送死……
除非脑子有毛病,否则没人想去试试始皇帝陛下的剑利否。
扶苏看着后方瑟瑟发抖,一个个如同乖巧宝宝的文武群臣,眼神充斥了一丝茫然与惊愕。
他们之中,不少人曾与自己谈古论今,一身正气,让自己都大为折服。
可是,今日……
自己据理力争,那些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让自己引为知己的人,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而是低下高傲的头颅,臣服强权之下。
老师,我错吗?
想起自己的老师,淳于越的谆谆教诲,扶苏眼神更加迷茫了。
“苏儿,强权既为正义,朕之所言便为真理,天下人唯有遵从,违逆者死。”
“仁义道德是说给天下人听的,作为大秦帝国长公子,你需要学习的是治国理政,让天下万民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如此,方为天下最大的正义仁慈,天下万道,不过小道也。”
“大善布施天下,小善不过一隅。”
“杀伐只是布施大善过程之中的手段,只要能让天下人过上好日子,牺牲一小部分人,无足轻重。”
“世间诸般事,有利皆有弊,想要追求极致的十全十美,最终也许只能换来漏洞百出,导致天下乱象横生。”
“父皇知道你自幼心向仁慈,长大后又以捍卫人间正义为己任。”
“可就算全天下人都尊敬你的品格又能如何?”
“他们对你称赞一番之后,即可就会转身去忙于自己的生计,为点蝇头小利,争个头破血流。”
“世间也许不乏心存善念之人,但心存歹意之徒,亦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若无气盖山河,威压天下的本事,这天下只会恶人横行,群魔乱舞。”
“善良之人将饱受欺凌,承受这世间最歹毒的惩罚,煎熬度日。”
“要想让那些魑魅魍魉之徒,老实做人,本份度日。”
“只有比他们更凶,更狠,更恶,让他们听到你的名字就匍匐,见到你的人就颤抖,他们才能做个真正的人。”
“这世间立下秩序的本意乃是为了约束恶人,从来便不是针对善良之人。”
“秦律,扬善必厚赏,作恶必重罚,这才是秩序所存在的意义。”
“嘴上功夫无论多么了得,那也只是伪善。”
“百家诸圣虽被传的神乎其神,但他们也要吃五谷杂粮,难逃世故人情,面向强权亦懂存身之理。”
“所以在朕看来,他们也终究是人非圣。”
“传道天下,引人向善,也仅仅动动嘴皮子,乃为小善。”
“唯有堂皇王道,布施天下苍生,救万民于水火,挽山河于倾倒,引领族群走向世间巅峰。”
“让这天下芸芸众生皆能行善不被枉顾,作恶必遭天罚。”
“日用足以果腹,月俸足以华服,年丰足以盈余,生不负韶华安享以欢渡,死无愧晚秋福禄以终寿。”
“如此天下,方为人间正道,极善之举。”
嬴政从大殿上方的高台走了下来,看着怔怔发呆的长子扶苏,意味深长道。
“政哥牛逼……”
曾浩在系统空间听到吧政哥的本色演说,热血沸腾道。
难怪后世常说,一个合格的政治家,都是特么的演说家啊!
难怪自己这辈子没希望做官,这会真的信了,原来自己没有这样的口才啊!
什么叫翻掌为云,覆手为雨?
这不就是嘛?
死的都能给你辩论活了……
总而言之,朕杀人,就是除恶,代表天地惩罚……
一切歪门邪术都是小道,唯有朕才是天命化身,代表着人家极致真理正义。
虽然有点不要脸的嫌疑,但不得不承认,确实非常有道理……
王道才能布施天下盛世太平,其它的都是小善而已!
第五十七章 天下畏秦,首畏秦律
扶苏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因为在父皇绝对的天威下,他所谓的正义被碾压的粉碎。
此时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他浑浑噩噩的拱手一拜,然后一言不发,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承天殿。
嬴政看着儿子离去的落寞身影,心中有些隐隐作痛。
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希望你能够明白父皇的苦心。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真理永远在变,正义没有永恒的界定。
但为国为民,让天下人富足,让族群强大,一定是人间正道。
这也是一个合格的君王,需要拥有的胸怀。
只知道布施仁慈的君王,不是好君王。
因为那只会让恶人觉得软弱可欺,恶人并不一定都在民间,这庙堂之上,心怀剖测之人,就少了吗?
嬴政目光锐利的打量着下方文武群臣,若有所思。
满朝文武感到有些淡淡的忧伤,陛下干嘛这样看着自己?
一直在装孙子,都没敢吱声啊!
这样也能犯错吗?
“太史令。”
嬴政沉声道。
“臣在。”
胡毋敬心情忐忑的走了出来,拱手一拜道。
“今日之事,如何记录载册?”
嬴政盯着太史令胡毋敬,语气不善道。
胡毋敬顿时心中一沉,果然怕什么来什么,陛下到底什么意思?
到底是载入史册?
还是不载册?
太史令胡毋敬心中暗暗叫苦,考验能耐的时候到了,这可真的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啊!
一旦回答错,轻则被陛下记录小本本上,日后被找麻烦,重则训斥受罚。
胡毋敬心中思绪万千,很快他就暗下决定,硬着头皮道:“陛下所说什么事?臣昨夜没有休息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一众文武群臣,听到太史令胡毋敬的话,纷纷暗骂不要脸。
一点职业操守都不讲,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太史令胡毋敬才不管同僚们鄙夷的目光,特么的,事情没到你们头上,不然你们一个个比老夫还能装孙子。
什么东西!
我呸,鄙夷老夫怎么了,老夫就是要装死!
反正左右都有可能回答错,老夫年龄大了,昨夜用力过猛行不行?
老夫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滴?
嬴政脸上古井无波,大手一挥。
太史令胡毋敬顿时如蒙大赦,连忙拱手一拜,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关算是蒙混过去了。
“众位爱卿以为呢?”
嬴政把目光扫视下方的所有文武群臣,悠悠问道。
顿时,一群文武百官,上一秒还在鄙视太史令没有职业道德,下一秒,立刻一个个开始装傻充愣,一个比一个贼精。
开什么玩笑?
记录载册,传颂青史是太史令的公务,与臣等何关?
想怎么写,如何写,还不是陛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臣等操不起这个闲心,也管不了啊!
“众卿安享朝廷俸禄,却不务实,让朕大失所望。”
“这个月所有人俸禄减半,给朕回府做检讨,明日上奏于朕。”
嬴政看着一众文武百官都在耍滑头,顿时大怒。
果然没有一个明白朕的苦心,真是该罚。
但凡李斯若在,朕也不会如此大动肝火吧?
嬴政不知为何,突然又想到了李斯……
毕竟聪明人,用起来还是十分舒服的,不像这一群蠢货!
额!
满朝文武脸都绿了,但君无戏言,他们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看来这个月所有开支都要减半了,这日子不好过啊!
“陛下圣明。”
所有人被指着鼻子骂,还被扣了半个月的俸禄,但还是要笑脸相迎,歌功颂德。
没办法啊!
谁让这位主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反对衣食父母,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符玺令事黎晰被陛下狠狠瞪了一眼,猛地觉得菊花一紧,生怕殃及池鱼,连忙高喊道。
“陛下,臣有本奏。”
御史大夫蒙勋走上殿前,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嬴政看了一眼御史大夫蒙勋手中的书册做成的奏章,顿时道:“呈上来。”
符玺令事黎晰立刻屁颠颠的跑了下去,从御史大夫蒙勋手中接过奏章,然后转呈给了陛下。
嬴政翻开奏章,开始观阅起来,只是很快他就脸色难看无比,将奏章重重拍在了御案上,勃然大怒道:“该死,荒谬,是谁借给他的胆子?”
满朝文武顿时不明所以,被吓的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拱手一拜道:“陛下息怒。”
“陛下,当务之急,不是应该追责,而是朝廷应当以最快的速度给出解决政策,否则黔中郡必出大乱。”
御史大夫蒙勋再次谏言道。
嬴政也慢慢平复下来,刚刚着实被气的不清。
“黔中郡监察御史密奏,黔中郡守吴能胡作非为,荒诞狂悖,借修筑学府之由,行鱼肉百姓乡邻之实。”
“令衙差强行搜刮民财,以激起民怨沸腾,致死衙差数十人。竟不知悔改,令郡城守军铁血屠杀数百乡民,以至于黔中八县数万百姓彻底失控暴乱。”
嬴政面无表情的将奏章上的内容口述了一遍,声音冰冷道。
下方文武群臣立刻沸沸扬扬,相互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一旦失控,处理不好,恐将激起天下风起云涌。
“陛下,吴能有失臣子之德,罪不可赦。”
“但如御史大夫所言,当务之急是要迅速解决眼下乱局。”
“臣以为,那些贱民犯上作乱,实为大逆不道之举。”
“用不了多久,天下的目光都将聚集于黔中。”
“唯有雷霆之怒,调强兵悍将,以铁血手腕,迅速镇压叛乱,方能使天下各郡宵小之徒胆寒心怯,以免争先效仿,以身试法,致使天下大乱。”
廷尉百里华站了出来,冷酷无情道。
“陛下,不可啊!”
“那些百姓都是被黔中郡守吴能逼的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暴乱。”
“只要朝廷处决吴能以及相关从犯,好生安抚民心,必能化干戈为玉帛,让黔中乱局平定。”
博士仆射鲍白令之,立刻开口对嬴政谏言道。
“哼,人性卑劣,那些刁民叛乱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因为他们有此经验,觉得只要聚众闹事,朝廷软弱可欺,只会不断妥协,答应他们的诉求。”
“此例绝不可开,否则天下人争相效仿,陛下还如何治理天下?”
“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理由,叛乱就是叛乱,没有任何私情可言。”
“唯有铁血镇压,方能让天下人明白,反叛朝廷,只有灭亡一图。”
百里华能够坐上廷尉之席,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作为大秦帝国的最高司法长官,他就是唯法无情的代表。
“陛下,这可是数万条人命啊!”
“他们之中不乏老弱妇孺,很多人都是因为被逼的没有活路了,才会触犯国法,只图自保。”
“若陛下将他们全部杀死,天下人都将心寒。”
“尤其是山东诸国,人心尚未完全归秦,必更加仇秦,让陛下多年苦心经营的局面,付诸东流。”
“请陛下明察。”
鲍白令之苦苦哀求,对嬴政阐明利弊道。
“法不明,则政不清。”
“若对乱民置若罔闻,将是对大秦律令最大的挑衅。”
“大秦以法立国,若此次法不责众,以徇私情,天下为之侧目。”
“大秦帝国将迎来二百年来,最大的危机。”
“臣绝非危言耸听,暴民其情可悯,其行可诛矣!”
“自陛下一统天下来,每年大小叛乱不下百余起。”
“但在帝国铁骑下,这些暴民只有死路一条,取死有道也。”
“天下畏秦,首畏秦律,言必行,行必果,功必赏,过必罚。”
“正是因为大秦帝国律令严明,四海皆守之,方有今日举国共尊律法,不敢越雷池半步之局面。”
“今天下一统十一载,举国上下,叛乱焉有之?”
“非是暴民不想反,而是不敢,惧我大秦铁骑之威,不敢造次。”
“若开此例,那这十一载死于叛乱的数十万暴民,何其无辜也?”
“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陛下,非议朝廷?”
“唯死方天下清也,请陛下圣裁。”
听闻百里华,直接抨击鲍白令之的迂腐,对嬴政再次力荐道。
第五十八章 惶恐不安的公子将闾
“先生有何见解?”
嬴政见下方文武群臣分成了两派,相持不下,突然对系统空间看戏的曾浩询问道。
靠!
殃及池鱼啊!
自己看戏看的好好滴,招谁惹谁了?
政哥真把自己当万能膏药了吗?
哪里不舒服,就把自己往哪贴?
心中抱怨归抱怨,但拿了人家这么多好处,还是要干点人事滴!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音,曾浩缓缓道:“廷尉所言有理,叛乱就是叛乱,国法难容,否则只会让天下心怀叵测之徒,觉得朝廷柔软。”
“先生是觉得该杀?”
嬴政倒是没想到曾浩会这般说,毕竟曾浩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悲天悯人,虽然有点心黑不靠谱,但总体来说,良心不算坏,否则也不用折腾那么久,救下了那些染上瘟疫的灾民。
也许不清楚曾浩是如何拿到神水,但嬴政看到曾浩好不容易凝实的手掌,又全部虚化了。
就几乎可以肯定,为了这神水,曾浩应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杀是肯定要杀,关键是看如何杀。”
“那数万人难道就全部该死吗?”
“依在下之见,并不尽然。”
“扰乱秦律,心怀不轨,趁乱作恶者,当全部杀无赦。”
曾浩侃侃而谈道,要知道以史为鉴,有些叛军打着为民请命,惩恶扬善的名号,实际上却一肚子男盗女娼,做尽坏事。
甚至很多时候,他们比那些臭名卓著的官兵还要狠辣歹毒。
“多谢先生赐教。”
嬴政说完便离开了系统空间,看着下方分成两派争执不休的文武群臣,立刻喝道:“闭嘴。”
果然,原本争论不休的群臣们,听到陛下的声音,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巴,目光齐刷刷的都望向了王座上的陛下。
“敕令,骁骑大将军李信,率五万铁骑,火速前往黔中平叛。”
“丞相冯劫,廷尉百里华,御史大夫蒙勋,留守咸阳协助长公子扶苏监国。”
“朕要亲手宰了这个混账东西,挫骨扬飞,以平天下人之怒。”
“卫尉令赢焯,率二万禁卫军护驾。”
“其余众卿,回去收拾一番,明日一早,随朕西巡。”
嬴政说完,根本不给文武群臣反驳的机会,直接起身离去。
“退朝。”
符玺令事黎晰高声喝道。
“恭送陛下。”
满朝文武齐声高呼道。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少人在心里都快把黔中郡守吴能给骂死了。
当然也有人恨不能寝其皮,碎其骨,食其肉。
咸阳城西,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
一群下人跪在院子中,瑟瑟发抖,因为他们的主人正在大发雷霆。
大堂……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座大殿之中,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神色愤怒,不断的摔砸着大殿之中的物品。
“混账,该死……”
青年男子一身华袍,尽显尊贵,但极尽愤怒的他,此时暴跳如雷,面容扭曲。
“公子息怒。”
一名身穿绿色裳衣,下穿玄色儒裙的中年男子连忙上前安慰道。
“混账东西吴能,竟然如此不智,父皇要亲自前往黔中了,一旦吴能被御前公审,本公子必受牵累。”
“先生,你叫本公子如何息怒?”
青年便是大秦帝国二皇子,公子将闾。
“公子,现在发怒也于事无补,眼下形势危急,稍有不慎,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以陛下之脾性,公子亥何等风光受宠,现如今幽禁太庙,终年不得见天日,何其悲哉。”
“公子若不能自救,便是下一个公子亥。”
中年男子神色凝重,分析利弊道。
“先生救吾,吾不想被幽禁,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公子将闾真的被吓到了,连忙拉着面前中年男子的衣服,求教道。
“当初吴能登府拜访,在下就劝诫公子,应与此人远离,免受牵累。”
“可惜,公子贪其财宝,对食其所言充耳不闻,否则岂有今日之祸患?”
郦食其〔读:li yiji〕叹了一口气,一副当初不听我的话,现在怎么样?被坑了吧?
“将闾悔不听郦先生之言,可如今为时已晚。”
“还请郦先生,救救将闾。”
“若躲过今日一劫,日后必当谨遵先生敦敦教诲,奉先生如座上宾。”
公子将闾真的怕了,吴能之所以成为黔中郡守,自己可是出了不小的力气。
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不知公子收了吴能多少好处?”
郦食其捋了捋胡须,询问道。
“三万金……”
公子将闾有些吞吞吐吐道。
郦食其有些无语,你堂堂大秦帝国的二皇子,会缺这个三万金吗?
“既然公子不信在下,那在下只能告辞。”
“本以为投奔公子,能够辅佐公子成就一番大业,现在看来,是在下冒昧了。”
郦食其说完,就拱手一拜,欲要离去。
“先生且慢。”
公子将闾慌忙拦住郦食其的去路,开口道:“先生何必着急,吾只是还没把话说完。”
郦食其这一刻真的觉得自己似乎押错宝了,就这样的货色真的能成就大业吗?
自己靠他真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吗?
可是……
实在没得选啊!
长公子当然是最理想的靠山,可惜长公子根本不收门客,他纵然有心,人家也不要。
遍数始皇帝陛下的诸公子们,公子胡亥被废,公子扶苏投靠不了,选来选去,好像就这个不靠谱的公子将闾,还有点希望?
其它公子,不提也罢!
要么年幼,要么一个个还不如这位主……
“吴能第一次拜访时献于吾三万金,他成功做了黔中郡守之后,这三年来,陆陆续续又赠送了吾十箱珠宝玉器,大约折合二十万金。”
公子将闾说完之后,仔细想了想道:“先生,真的就这么多了。”
“哎!”
“公子糊涂啊!”
“他吴能一个郡守,一年俸禄才多少?”
“如此来历不明之财物,岂能收下?”
郦食其觉得有些悲哀,你一个皇子,要什么没有?
用得着这么贪财吗?
你不是更应该心怀大志,盯着那个位置才对吗?
“先生也清楚,父皇不太喜欢吾,器重兄长,宠爱十八弟。”
“多年来,吾在父皇眼中就是一个混日子,不争气的儿子。”
公子将闾也看出来郦食其的想法,有些尴尬道。
你到是有点自知之明啊!
郦食其皱眉苦思一番后道:“公子,事到如今,只能一错再错了。”
“先生的意思是?”
公子将闾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道。
“杀……”
郦食其恶狠狠的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接着道:“趁陛下还没到黔中之前,公子应当立刻派出死士,在吴能没有被擒面圣之前,杀了他,才能洗清罪名,保住自己。”
噗通……
公子将闾,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满脸惶恐之色。
平日里自己也就喜欢读读书,弹弹琴,听歌观舞,其乐无穷。
天地良心,别说杀人,长这么大,自己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神特么的死士?
本公子到哪去找死士出来?
第五十九章 落在咱家手中,也算你有福了
“陛下。”
符玺令事黎晰对着上方批阅奏章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何事?”
嬴政手中的笔微微顿了一下,然后询问道。
“华云宫掌事令有事请奏陛下。”
黎晰满脸堆笑对着嬴政汇报道。
“一个小小公子掌事令,这个时辰能有什么事向朕上奏?”
嬴政眉头一皱,语气不悦道。
黎晰心中一沉,顿时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与其说他僭越不够资格,倒不如说陛下护犊子。
但这个话虽然清楚,但不能说,不可说也。
“臣以为应与公子将闾有关。”
符玺令事黎晰笑吟吟道,一点不敢露出异样。
“将闾平日里不学无术,贪图安逸享乐,能有什么事值得惊动朕?”
嬴政放下手中的笔,目光看着下方的黎晰,淡淡问道。
虽然黎晰觉得近来朝廷就黔中那边动静大,应该与黔中那边的事有瓜葛,但这种话能说出来?
当然不能……
有些蠢货,总以为自己能够博得陛下青睐,殊不知君威难测,岂容揣度?
“臣不知……”
黎晰眼皮一跳,怀着明白装糊涂道。
“朕乏了,人就交予你来代朕处置。”
嬴政说完,挥了挥手。
“臣遵旨。”
黎晰立刻拱手一拜,然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祈天殿。
大约半个时辰后……
咸阳宫门前,一名神色不安的中年男子,焦躁不安的等候在一旁。
就在这时,黎晰带着几名内侍走了出来道:“谁是华云宫掌事?”
“大人,小人正是华云宫掌事云墨。”
云墨连忙一路小跑了过去,对着黎晰点头哈腰,满脸赔笑道。
“跟咱家走一趟吧!”
黎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很快四名内侍也不管云墨愿不愿意,直接将其围了起来,然后带着他入了皇宫大院。
气氛十分压抑,虽然皇宫大院一路灯火通明,但一路上寂静的可怕。
过了一会,云墨壮着胆子,小声询问道:“大人,走错了,这不是去祈天殿的道路。”
可是前方黎晰的步伐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径直走进了一条幽暗小道。
云墨顿时心中一沉,可是此时他却不敢多言。
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黎晰的步伐,继续朝着前方幽暗小道走去。
不知多久,黎晰在一栋陈旧荒败的宫宇前,停了下来,然后推开宫门,走了进去。
看着阴深的大殿,云墨心中害怕极了。
自己这不是遇到假的传旨官吧?
但是那守宫禁卫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
但云墨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其中的问题所在,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来到残破大殿之后,云墨四处打量了一番,应该是一座荒废的殿宇。
里面除了一张破旧的坐塌之外,空无一物。
看着坐在塌上的黎晰,云墨有些站立不安。
“说吧!这么晚了,入宫何事?”
黎晰拿出一块丝帕,捂住了口鼻,显然对这大殿之中的腐朽的异味,感到有些不适。
“不知大人是?”
云墨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尊敬一拜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
黎晰顿时厉声呵斥道。
就在云墨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突然感到双腿吃痛。
直接被身后的两名内侍狠狠揣在了腿弯处,直接噗通跪了下去。
“大人息怒,小人不配,小人真的有很重要的大事,求见陛下。”
云墨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跪地求饶道。
“真是一点都不懂事,教教他宫里的规矩。”
黎晰十分不屑道,什么狗屁大事?
陛下日理万机,每天要处理的大事多了去了。
你一个公子帐下的府中掌事,能有什么屁大点的事?
无非就是卖主求荣,向陛下告发一些有关公子的破事罢了!
陛下何等雄主?
蠢货!
“大人饶命啊!小人真……”
云墨脸色巨变,还是死咬着面圣说事,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一名内侍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随后就是连绵不绝的耳光声不断响起,不大一会,云墨便满脸是血,一口牙都被扇掉了几颗。
“咱家很忙,别浪费咱家的宝贵时间,到底何事?”
黎晰看差不多了,制止了两名属下,然后冷笑道。
“大,大,大人……小人要向陛下告发公子将闾。”
云墨被扇的两眼冒金星,牙缝都开始漏气,总算看明白了一个现实。
这个看似温和的死间人,其实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
再不说,云墨毫不怀疑今晚自己都走不出咸阳宫……
“你一个狗奴才,不知尊卑,公子也是你该妄议?”
黎晰顿时双眼射出寒芒,大声呵斥道。
“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久前,听到公子与府中先生议论黔中郡守吴能行贿公……”
云墨直接被吓破了胆子,再也顾不得邀功请赏之事,准备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可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黯,一只大脚直接踹了过来,云墨只感觉重力袭来,直接飞出了几米远。
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瑟瑟发抖,嘴中不断咳血。
“大胆,公子乃大秦皇子,陛下子嗣,岂会做出此等离经叛道之事?”
“你这厮竟敢离间陛下父子之情,可恶至极,死不足惜。”
黎晰勃然大怒,指着不断咳血的云墨再次厉声呵斥道。
“不……大人……我要见陛……陛下……”
云墨整个人都觉得如堕冰窖,仿佛只有抓住这根救命草,才能保命,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不断嘶吼道。
“落在咱家手中,也算你有福了。”
“陛下也是你这种恶仆能见的吗?”
“乖一点,咱家还能温柔一点对你。”
黎晰袖子之中划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拿着匕首,满脸笑意朝着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云墨走去。
“不要……不要过来……”
云墨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看着满脸笑容的黎晰,感觉一只恶魔走朝自己走来,不断的嘶吼道。
“将他拉起来。”
黎晰来到已经小便失禁的云墨面前,一脸嫌弃道。
四名内侍立刻将软躺在地的云墨扯了起来,分别抓住他的肩膀与脑袋,死死的将他控制住。
黎晰将匕首架在云墨的脖颈上,轻轻比划了几下,似乎找准了位置,嗤笑道:“如果有来生,希望你别这么蠢。”
嗤啦……
就在云墨惊恐的眼神下,他看见自己的脖子喷出猩红的鲜血,将对面那张温和的笑脸染红。
他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不断的抽搐着,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黎晰舔了舔脸上热乎乎的鲜血,目光和煦的看着四名内侍道:“你们刚刚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回符玺令事,奴婢什么都没听见。”
四名内侍心中一颤,连忙拱手一拜道。
“将这里收拾干净了,咱家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去向陛下复命。”
黎晰说完,便径直朝着大门外走去。
四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腰,准备将云墨的尸首抬走。
可是还没等四人直起腰来,就感觉一道魅影拂过,他们手中云墨的尸首脱手而出,再次掉在了地上。
他们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止不住的向外喷涌而出。
眼神全都是惊诧与疑惑,身体不断的抽搐着,最终也随同云墨一起倒在了血泊中。
“别怪咱家心狠,就怪这蠢货说了不该说的事。”
黎晰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四名属下,眼神淡漠,将匕首仍在了血泊之中。
明日宫中就会有专人来处理这里的事,届时所有人都会收到四名内侍见财起歹意,杀了公子将闾,府上的掌事……
第六十章 愚夫岂明上天之威?
“陛下。”
黎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宛如一个乖宝宝,轻声道。
“都说了点什么?”
嬴政已经处理完今日的政务,目光打量着木案上的地球仪,用大手不停拨动着。
“回陛下,据华云宫掌事令云墨所言,二公子应该收了黔中郡守吴能一些好处。”
黎晰如实交代道,不敢有丝毫隐瞒。
“逆子。”
嬴政抓住地球仪,让转动的地球仪静止下来,然后抬起头,看向黎晰接着道:“人呢?”
“回陛下,几名宫中内侍见财起了歹意,谋害了云墨。”
“铁鹰卫赶到时,云墨已经气绝,四名内侍也被当场处死。”
黎晰说的有模有样道。
“甚好。”
“不过宫中竟然发生此等谋财害命之事,传出去有损皇族颜面。”
“派人……算了,你亲自去一趟华云宫吧!”
“告知公子将闾即可,不宜外传。”
嬴政意味深长道。
“臣遵旨。”
“不知陛下可有圣喻示下?”
黎晰当即领命,然后谨慎的问道。
“代朕赏这个逆子一耳光。”
嬴政想了想,然后语气不善道。
“臣告退。”
黎晰被吓了一大跳,但陛下既然这样说,如果不遵旨,那便是大逆不道。
离开祈天殿后,黎晰挺直了腰板,带着几名内侍便匆匆出了咸阳宫。
政哥如此英明神武,生的儿子,怎么一个不如一个?
难怪储君之位,一直悬而不决……
换做谁,摊上这么一群不争气的儿子,也要蛋蛋的忧伤啊!
系统空间之中的曾浩,心中暗暗叹息不已。
“空空啊!”
“你又输了,喝……”
曾浩笑眯眯的看着蹲在自己对面的金毛猴子,满脸坏笑道。
金毛猴子挠了挠脑袋,好像在思考,怎么一直输?
剪刀石头布,自己好像也都出了,但不管出什么都输……
想了片刻,似乎并没有想出其中的关键,只能端起面前的大碗,仰头直接干了。
然后它似乎非常不服气,对着曾浩一通比划,十分不服气的叫着。
“开玩笑,主人我可是二十一世纪无敌剪刀手,凭你如何赢我?”
“别不服气,来来来,主人教你如何做个猴。”
“石头剪刀布……”
“哇咔咔,空空你又输了,布裹剪刀,喝……”
“哎呀呀!空空你怎么又输了,锤子凿布,干了这碗酒,来生继续做个猴吧!”
系统空间,曾浩与那只金毛猴子大战开启,不时响起曾浩那银荡的笑声……
嬴政有些无语,这曾浩不但心黑,而且还很不要脸,连一只畜生都要欺负!
咸阳西城,华云宫便是公子将闾的府邸所在。
一架马车停在了府邸大门前,黎晰慢悠悠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了一眼大门上方“华云宫”三个大字,然后对着门房道:“咱家奉陛下圣喻,前来给二公子传旨。”
“大人请。”
门房哪里敢拦,直接恭恭敬敬的把黎晰一行人请了进去,然后屁颠颠的把公子将闾从暖塌上喊了起来。
等待华云宫所有人都齐聚大殿之上后,公子将闾看到来人是符玺令事,当即感觉有些心情沉重。
“夜至三更,符玺令事不辞辛苦来到华云宫,不知父皇有何教诲?”
公子将闾没有半点架子,脸上布满了笑容道。
“臣有皇命在身,恕下臣,不能拜见公子。”
黎晰脸上也是挂满笑容,对着公子将闾和颜悦色道。
“符玺令事言过了,平日里本公子就算想请,都请不到符玺令事前来华云宫做客。”
“既然来了,本公子焉能不尽地主之谊。”
“来人,命食坊备上好酒好菜,本公子要与符玺令事饮酒同乐。”
若是平日里,公子将闾绝对没有这般殷勤,可是现在不同,他实在太心虚了。
“不必麻烦了,下臣身有皇命,传达陛下圣喻之后,还要回宫复命。”
“公子一番美意,下臣心领感激,请公子见谅。”
黎晰也不是什么小白,始终牢记自己此行的使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公子将闾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直接跪了下去道:“将闾恭领父皇圣旨。”
黎晰面无表情,看着不远处的公子将闾。
公子将闾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你倒是传旨啊?
这么看着自己是几个意思?
嗯?
莫非父皇有什么东西要赐予自己?
就在公子将闾胡乱揣测之际,黎晰来到了他的面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
黎晰高高扬起自己的右手,然后重重的落了下去。
“啪……”
一声嘹亮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华云宫大殿,所有属官,内侍,仆从皆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公子将闾也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黎晰道:“放肆,符玺令事岂敢如此恣意妄为?”
看着暴跳如雷的公子将闾,黎晰立刻拱手一拜道:“公子恕罪,下臣万死不敢以下犯上,只因陛下圣旨,不得已为之,还请公子责罚。”
公子将闾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符玺令事黎晰的话说的很直白了,这一巴掌是代陛下扇的,并不是下臣想要以下犯上,故意折辱公子。
如果公子责怪,大可扇回来,下臣绝不敢有丝毫怨言。
但这一巴掌真扇回去,自己还要不要立足于世了?
要知道,就算扇回去的是黎晰,可打的却是父皇的颜面……
不用想,这一巴掌自己算是白挨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回去了。
公子将闾虽然比较贪图安逸享乐,可不代表脑子有问题。
想通之后,公子将闾立刻满脸笑意道:“符玺令事说的哪里话,作为人子,父皇圣怒,必有缘由,是将闾触怒父皇,不孝也,与符玺令事何关?”
“公子啊!有些话,请恕下臣多嘴。”
黎晰看了一眼满屋子人,欲言又止道。
“都退下。”
本来公子将闾就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正好也随了自己的心愿。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大殿之后,公子将闾才对黎晰道:“愿闻其详。”
“公子作为皇子,纵然无心朝政,但岂不闻祸起萧蔷之内,驭下不严,殃及自身矣!”
“公子府中掌事在咸阳宫死了,陛下有旨,不得声张。”
“其实陛下心中还是很在乎公子,言尽于此,下臣告退。”
黎晰拱了拱手,然后带着离开了。
看着黎晰离去的背影,公子将闾神色有些复杂。
他真的在乎过自己吗?
“公子。”
郦食其从殿外走了进来,看着满脸苦涩的公子将闾拜道。
“先生,父皇到底何意?”
公子将闾有些茫然惆怅道。
“应是那掌事云墨听到在下与公子密议之事,想要入宫卖主求赏。”
“可愚夫岂明上天之威?”
“应该是陛下怜惜与公子的父子之情,杀人灭口罢了。”
郦食其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稍加分析一番,就已明悟。
否则陛下何必多此一举,恐怕今夜就不是符玺令事前来华云宫,而是铁鹰卫了吧?
第六十一章 我刘季天纵之才,大王还是别问了
大月氏国,逐水草而居,常年游离于秦帝国陇西边塞之外。
驱乌孙,霸敦煌,设王庭大帐于张掖。
以西域诸国为釜,精骑所至,诸国莫不胆寒。
逐西羌,占西海,置畜牧草场于高原。
以西羌百部为鱼,长弓所向,百部莫不俯首。
今日注定将是不平凡的一日,一群秦人使臣队伍,来到了张掖大月氏王庭。
大月氏王听到手下的汇报,觉得挺新奇。
毕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中原人来到塞外了。
至少周亡之后,就再也没有与中原人打交道了。
几百年了,南边的这个邻居又想做什么?
月氏王虽是大月氏至高无上的主宰,但并非是绝对的独裁者。
因为在大月氏国内,还有五个非常强大的部族。
休密部,双靡部,贵霜部,胖顿部,都密部,此五部歙〔she〕侯,在大月氏国也是权倾一方的存在。
既然南方的邻居,大秦国来了使者,那这五部歙侯自然也要一起见一见秦人的使臣。
看一看秦人到底要做什么?
王庭大帐外的号角响起,很快五部歙侯便从不远处的大帐来到了王庭大帐内。
“大王。”
五人向月氏王行礼道。
“秦人派来了使臣,本王请五位过来,是想一同听听秦人想要说些什么,又想要干什么?”
月氏王淡定的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对着五人道。
“秦人?”
“他们来干什么吗?”
“自从秦人自闭雄关之内,我们月氏人与秦人速来井水不犯河水,并无往来。”
“中原人向来诡诈,依我之见,还是赶走算了。”
“贵霜侯此言差矣,来都来了,见一见又有何妨?”
“双靡侯所言有理,说不定秦人是看到我们月氏人强大,想来攀交情,送礼呢?”
“哈哈哈哈!”
一时间王庭大帐之中响起一阵阵哄笑声。
“报……”
“大王,秦人使者已经抵达王庭大帐之外。”
这时,账外一名月氏将领走了进来,对着月氏王道。
“带进来吧!”
月氏王挺直了身板,声音洪亮道。
其他五部歙侯见状,也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笑意,神色严肃的挺直了腰杆。
不大一会,刘季大摇大摆,宛如闲庭散步的走了进来。
微微打量了一番帐内的月氏王与五部歙侯,然后拱了拱手道:“秦使刘季,见过月氏王。”
月氏王眉头微微一皱,这个秦使好生傲慢无礼?
是谁给他的勇气?
胖顿侯脾气最为火爆,见状当即重重一拍面前的桌案,大怒道:“大胆秦使,见了我家大王,何以不拜?”
刘季虽然心中被吓了一大跳,但表面依旧风轻云淡的看向胖顿侯道:“不知足下何人?”
“大月氏国,胖顿侯。”
胖顿侯满脸骄傲道。
“原来是胖顿侯,久闻月氏五大歙侯,今日一见,真是大失所望矣。”
刘季突然变脸,毫不遮掩的讥讽道。
“狂妄。”
“找死。”
“小小秦人,何敢猖狂?”
“信不信本侯宰了你?”
一时间五大歙侯都坐不住了,打人不打脸,你特么的这是踩着脸吧?
我们五大歙侯就不要面子了吗?
“废物,有种杀了老子啊!”
“呸,只会耍嘴皮子吗?”
“来啊!你家刘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孙子。”
刘季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姿态狂妄,疯狂挑衅道。
在无限作死的路上,他是越走越远了,大有一副老子第一,天地二,不服你刘大爷,来宰便是!
月氏王都给看傻了??????
这人疯了吗?
怪哉!
活这么大,第一次见主动求死的人?
秦人就派来这么一个神经病?
千里送人头?
礼轻情意重吗?
五大歙侯也是被气的浑身颤抖,满脸发黑,顿时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就要上前把刘季生吞活剥了。
“住手。”
就在这时,月氏王大吼一声。
五人立刻止住了身形,当看到刘季那得意洋洋面孔,鄙夷的眼神,五人感觉肺都快气炸了。
可碍于月氏王的淫威,五人只能回到席位,恶狠狠的盯着刘季,咬牙切齿。
“秦使千里迢迢来到月氏,就是为了求死不成?”
月氏王看着轻佻的刘季,与印象中狡猾的中原人,根本对不上号。
“大王英明,外臣就是为了千里求死而来。”
刘季十分坦然,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道。
“……”五部歙侯。
“……”月氏王。
他们发现竟然有些无言以对,这么奇怪的要求,还真是普天之下,独一份啊!
可刘季越是如此,月氏王心中的阴霾就越大。
秦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有阴谋?
“秦使到底想要干什么?”
月氏王也有些理解属下的五位歙侯了,此时此刻,他看到刘季一脸欠艹的样子,也非常想拔出佩刀,剁了这个混蛋。
“外使当然是奉吾皇之命而来,大王为何发如此怪问?”
刘季满脸无辜,看着月氏王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月氏王差点憋出了内伤,你特么的,你家皇帝就是派你来求死的吗?
本王差点就信了……
“外使一再戏耍本王,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吗?”
月氏王真的怒了,此时他怒火冲天的看着刘季,感觉自己好像一只猴,被人接连戏耍。
“谢大王成全,外臣终于可以完成使命了。”
刘季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对着月氏王拱了拱手道。
此时已经恢复冷静的五部歙侯面面相觑,脸色凝重看着这个一心求死的秦使。
似乎瞬间就达成了一致,有猫腻?
这里面肯定有哪里不对,否则这世间哪有一心求死之人?
“大王,先问清楚,再杀不迟。”
贵霜侯看月氏王就要暴怒,出言提醒道。
月氏王感觉自己的脑子真的不够用了,差点就要暴走了。
不过有了贵霜侯的提醒,让他的理智又恢复了几分。
毕竟南边的邻居不弱啊!
前些年月氏人遇到大荒之年,想要去南边邻居那里借点粮,可死伤惨重,一点好处没捞到,反而送了不少人头。
后来意识到了,南边的邻居不好惹,月氏人的重心才放到了西边的众多小国。
毕竟国弱民富,是个好地方啊!
“大王,要杀麻溜点,外臣站了这么久,有点累了。”
刘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
“咳咳!”
“本王观外使仪表堂堂,器宇不凡,何以决心求死乎?”
月氏王觉得这中间肯定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先示之以弱,来捋清楚其中的关键。
强忍住内心呕吐的想法,月氏王突然变成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道。
“哎!”
“我刘季天纵之才,大王还是别问了,快点送刘某上路吧!”
刘季一副唏嘘不已的模样,神色黯然道。
有戏!
一看刘季这副模样,月氏王觉得自己距离秦人的阴谋又近了几分。
“刘使快入座,本王第一眼看见刘使,就知道刘使乃经天纬地之才。”
“来人,好酒好菜还不快端上来,怠慢刘使,本王砍了你们。”
月氏王趁热打铁,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道。
“大王真乃吾之知己,刘季真是相见恨晚啊!”
刘季泪眼朦胧,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道。
“刘使君何以初到月氏,就要决意求死?”
“像刘使君这般经天纬地之才,不应该为民请命,为苍生谋福吗?”
月氏王见越来越接近真相,也开始入戏渐深。
“唉!”
“天妒英杰啊!”
“大王,能够好好活下去,外使又岂会一心寻死?”
“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刘季用衣袖摸了摸眼睛的泪痕,一副惆怅万分的样子道。
“对,对,对。”
“刘使君所言有理,那为何?”
月氏王一副欲言又止,欲拒还迎的样子。
“大王是想问刘某为何决心求死?”
刘季眼神一亮,一副我满肚子冤屈,无处去说的样子道。
我滴娘来,你真是特么的天才,本王就是这个意思啊!
第六十二章 杀你,本王有这么蠢?
“若刘使君心中委屈无处述说,本王很乐意做个倾听者,以解君忧。”
月氏王一脸真诚道。
“唉!”
“大王,有所不知。”
“此行出使月氏,刘季必死无疑。”
“就算大王不杀刘季,回到咸阳,刘季亦难逃一死。”
刘季毅然决绝,声音略带一丝哭腔。
“这话从何说起呀?”
“刘使君的坦诚深深折服了本王,引为知己。”
“本王又岂会杀刘使君这位知己?”
月氏王听的有些心惊肉跳,这是什么套路?
什么叫来到月氏必死?
就算不死,回国也要死?
啥情况?
五部歙侯看大王疑惑的目光投来,他们也是面面相觑。
秦人的套路太深,我等也看不破啊!
“大王仁慈,德载天下,外使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大王名不虚传,比之外界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刘季与大王相见恨晚,若非全族老少皆被拘押咸阳为质,刘季必当以命效忠大王。”
刘季顿时潸然泪下,说的那叫一个凄惨决绝。
月氏王感觉有些飘飘然,自己还有这么伟大吗?
嗯!
看来自己还是非常有王者风度,瞧瞧,这大秦来的使臣,一见面,就被自己的王者之风给这服了。
别说,月氏王对刘季的态度大为改观,好感蹭蹭上涨。
“本王与刘使君也是一见如故,可惜哉!”
“只是那秦皇为何要拘押使君全族啊?”
月氏王有些困惑不解道,你不是秦国的大臣吗?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些将领外出征战,族人也会被扣押在王庭,他便有些明白了。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就算扣押,那也不至于回国就死吧?
你到底做了什么孽,混的这么惨?
“大王有所不知,刘季在秦国那也是家喻户晓,名动天下的大才。”
“本来前途无量,只因与秦皇政见不合,此次秦皇欲举百万雄师,西征月氏。”
“可刘季以为,天下苍生饱受战火蹂躏,好不容易修生养息,过上太平日子。”
“所以上谏秦皇息兵,与月氏共结永世之盟好,却因此触怒秦皇,被派来出使月氏。”
刘季再次长叹一口气,俨然化生了为了两国和平友好而牺牲自我的圣人。
月氏王瞬间动容,卧槽,百万雄师?
真的假的?
五部歙侯也有些坐不住了,神色有些紧张。
“刘使君,秦人真的要派百万大军来征讨大月氏?”
“使君言笑了吧?”
“这世间哪有此等邦国,能举百万大军?”
“即便秦国有此国力,世间谁又能指挥百万大军作战?”
“简直骇人听闻,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一时间,五部歙侯对刘季的话,显然充满了质疑。
“五位侯爷信不信无所谓,反正刘季必死之身,何必诓骗诸君?”
“大王大可杀了刘季,秦皇便可以此为借口,名正言顺倾举国之师西征。”
“毕竟自古以来,入主中原的王朝都有这个毛病,凡事都要讲究名正言顺,裹挟天下正义,行王道之师。”
“此行秦皇派刘季前来,只有两句话带给大王。”
刘季轻描淡写的说到,然后伸出两根手指。
不管信不信,月氏王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百万之师也许不太可能,但自己这个南方的邻居,可能真的对月氏有想法。
否则何必派此人前来?
毕竟匈奴人在河套可是被秦人打的元气大伤,宛如丧家之犬。
当年匈奴人全盛时期,还能与月氏掰扯掰扯。
可河套之战后,那匈奴人乖的就像孙子一样,王子在月氏王庭为质多年。
前不久才偷偷逃走,听说那小子把他老爹都给宰了,是个狼人。
头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就死了,反正对月氏人有利无害。
毕竟混乱的匈奴,才是好匈奴……
那小子虽然杀了自己的老子,做了大单于,但部族并非铁板一块。
自然有人不服,现在的匈奴人还在忙着争夺大单于之位。
“不知秦皇让使君给本王带来什么话?”
月氏王神色凝重,沉声道。
“秦皇给月氏人两个选择。”
“一,滚出陇西走廊,远遁极西。”
“二,臣服大秦,献出所有疆土。”
刘季不慌不忙的传达陛下的旨意。
“狂妄。”
“该死。”
“无礼。”
“欺人太甚。”
一时间五部歙侯勃然大怒。
月氏王更是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了,过了良久,他直接将面前的王案推翻在地,站了起来对着刘季道:“你们秦人的眼睛都长在脑袋上了吗?”
特么的一个比一个狂,一个比一个嚣张?
真当我月氏人是泥巴捏的不成?
“哎!”
“刘季自知必死无疑,大王尽可杀刘季泄愤。”
“只是希望大王能够代表正义,力抗秦皇暴政,以保天下苍生福祉。”
“刘季死而无憾矣!”
刘季拱手一拜,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道。
哼!
狗屁秦皇,本王干嘛如他的心愿?
本王倒不是怕了他,而是不愿入他的圈套。
你不是想要名正言顺伐本王吗?
本王偏偏不让你称心如意,一颗棋子罢了,杀之泄愤何用?
反而让秦皇占了便宜!
“使君当世真英雄也,本王钦佩还来不及,岂会杀使君泄愤?”
“秦皇暴虐无道,荼毒天下苍生,本王与之势不两立。”
“使君为了月氏宁可豁出性命与秦皇决裂,为月氏人打抱不平,请受本王一拜。”
“使君高义也。”
月氏王有模有样学着刘季,拱手道。
“使君高义。”
五部歙侯看大王如此,也纷纷效仿拱手喝道。
“大王请杀了刘季吧!”
“就算大王不杀,返回咸阳,秦皇也必杀刘季泄愤。”
“大王待刘季以礼,刘季何惜此躯,愿一死,以壮大王军威。”
刘季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
杀你,本王有这么蠢?
杀了你,再给秦皇留下口实?
回去之后,秦皇杀了你,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哈哈!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秦皇杀了你,反而失去大义人心,这对本王不是更有利吗?
刘使君,本王内心是非常感谢你的,毕竟你把秦皇的计划全盘脱出了。
所以,你还是回国安心赴死吧!
每年本王都会祭祀你一二,保证让你英名永流传……
“使君放心,本王不但不会杀你,还会厚待使君。”
“使君归国时,本王会派出王庭护卫骑兵,将使君毫发无损送回秦国。”
“请使君为本王给秦皇传个话。”
“秦人还是乖乖龟缩雄关之内,出了边塞那是我大月氏二十万勇士的天下。”
月氏王也不是吓大的,秦人是厉害,那是依托坚城,要是敢出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
即便秦人倾尽举国之兵又如何?
本王岂会傻到与你们硬碰硬?
大月氏人又不是匈奴人,在河套有坚城戍守。
在广阔无际的张掖敦煌,月氏人上马随时可走。
就算耗,也能把你秦人全耗死在这茫茫草原大漠之中。
“谢大王美意,反正终究难逃一死,刘季就先留着有用之躯,为大王带个话吧!”
刘季摇头苦笑道。
一群煞笔,等大秦铁骑汹涌而来,希望你们嘴巴还能这么硬……
刘季心中乐开了花,这群尚未开化的蛮夷,就是好忽悠。
不像陛下,别说忽悠,就算说几句假话,都有可能驾鹤西去,风险太大了!
还别说,这种忽悠煞笔的感觉还挺好,自己似乎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了。
别怪刘大爷狡诈,要怪就怪你们太蠢了……
第六十三章 这是对帝国军人最大的羞辱
南郡驰道之上,浩浩荡荡的车队蜿蜒行驶。
一群黑甲骑兵,手持三米长矛,分列九纵,整整齐齐,在车队最前方开道。
巨大的六马巨撵缓缓行驶在车队的前中后三段,共有九辆,让人根本难以辨别马车主人所在。
还有许多双马或单马车驾,多为随行官吏的座驾。
就在这时,驰道的前方,出现几匹快马,他们一边疾驰,一边大喊:“黔中急报。”
很快就有几名骑兵迎了上去,接过了他们手中密封好的竹筒,然后便调转马头重归大部队。
而那几名传令兵,则是驱马闪在了一旁,看着浩荡的车队继续向前行驶,满脸尊敬与仰慕之色。
其中一辆巨大的御撵之中,嬴政躺在卧榻上,正在观阅古籍。
“陛下,黔中急报。”
符玺令事黎晰走了过来,双手捧着一件竹筒道。
“念。”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古籍,揉了揉太阳穴道。
“遵旨。”
黎晰立刻拆开了封口,取出了里面的信件,展开之后,便立刻道:“暴民攻破黔城,黔中郡尉哆骑,被暴民吊死城楼,以身殉职。”
“郡丞赵即,满门被暴民纵火,尽付之一炬。”
“黔城县令白鹭,县尉摩厄,皆被烹杀,暴民分食之。”
“黔城……”
黎晰还没念完,就被打断。
“够了。”
嬴政双目尽是愤怒之芒,厉声喝道。
“下臣该死,陛下息怒。”
黎晰被吓了一大跳,看着陛下一副噬人的样子,他顿时秒怂。
“李信到了什么地方?”
嬴政平复了一番心头的怒火,询问道。
“回陛下,李将军昨日传来军讯,大军已进入黔中境内。”
黎晰心中忐忑不已道,他心中很清楚,此时的陛下正值盛怒之下,一个不好,恐遭波及。
“退下。”
嬴政大手一挥道。
“臣告退。”
黎晰如蒙大赦,立刻屁颠颠,麻溜无比的离开了。
嬴政看了看手中的黔中急报,神色阴沉无比。
“陛下何须动怒?”
系统空间的曾浩看到政哥有点不开心,出言相劝道。
“先生说的轻巧,朕岂能不怒?”
“那些暴民无视法纪,无法无天,狂悖至极。”
嬴政声音低沉道。
“种善因,得善果。”
“他们沆瀣一气,欺压乡邻,落得此等下场,倒也不算意料之外。”
曾浩侃侃而谈道。
“先生是觉得他们杀的好?”
嬴政脸色不太好看,质问道。
“陛下,在下只是觉得他们为虎作伥,否则黔中郡守吴能岂能一手遮天?”
“所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也算是他们应得的恶果。”
曾浩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是,贪官污吏该死……
“先生悲天悯人,同情那些暴民的遭遇。”
“但先生可曾想过,那些真正饱受欺压之人,没几个真正有胆色暴乱。”
“否则何须隐忍多年?”
嬴政若有所指道。
“陛下多虑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遑论人乎?”
“那些狗官把他们逼的没活路了,否则岂会冒险一搏?”
“他们无非就是求个活路罢了!”
曾浩不太认同嬴政的观点,毕竟两人相隔了二千多年,总归还是有些代沟。
“求活路需要如此歹毒吗?”
“朝廷官吏杀便杀了,可他们是在挑衅大秦帝国的尊严。”
“是在向朕示威,否则何须折磨那些死人。”
“先生久居洞天,不明世事。”
“这天下,官吏剥削最大的受害者,是那些商贾豪绅,而非山野村夫。”
“山野村夫身家不过尺寸之地,即便竭泽而渔,也没有多少利益可图,若是逼的太紧,反而容易出大事,殃及自身。”
“而那些商贾豪绅,地位卑劣,却掌握着大量资源,狡诈如狐,而身家不菲。”
“短时间内,只有从他们身上才能迅速剥削大量财富。”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暴乱,而非一时兴起,意外导致。”
嬴政眼神闪烁着强烈的杀机,十分果断道。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
“陛下之言皆是臆断,说不定那吴能贪婪成性,横征暴敛也尚未可知。”
“商贾豪绅固然有钱,但同样有势,行贿手段运用的炉火纯青,官商勾连,古来不鲜。”
曾浩坚持己见道。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时,车队停了下来。
正在恼火的嬴政,大声喝道:“为何停下?”
“陛下,进入黔中的道路被乱石堵住了。”
“侍卫们正在紧急清理,还有……”
黎晰先生禀报道,然后就有些吞吞吐吐道。
“嗯?”
嬴政狠狠瞪了一眼吞吞吐吐的黎晰。
“陛下,臣不敢说。”
黎晰噗通跪了下去,神色悲痛道。
“哼,没用的东西。”
“朕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服德行。”
嬴政十分不满,然后径直朝着车撵的大门走去。
刚刚打开御撵的大门,嬴政就看见满朝文武神色沉重悲痛的跪了一地。
“陛下。”
“小心有诈,不可以身犯险。”
卫尉令赢焯跪在下方,规劝道。
从文武百官的神色上,嬴政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滚开……”
嬴政直接喝退群臣,然后在一众铁鹰卫的保护下,朝着车队前方走去。
只是离了老远,嬴政就双拳紧握,手臂青筋跳起,两眼都快喷出火来。
在前方驰道乱石堵住的两侧,密密麻麻的木桩上,挂着一个又一个全身赤裸的人。
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痛苦,显然生前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从地上的染血的盔甲,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大秦帝国的城防军人。
嬴政站在木桩下,看着数百名帝国军人,被歹人扒光衣物,浑身伤痕累累的挂在木桩之上,内心燃起了滔天怒火。
系统空间的曾浩闭上了双目,强忍住内心的恶心之感。
这是什么变态干出来的?
有些士兵显然被施以酷刑,内脏都流了满地,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
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简直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一群乌鸦还在啃食那些腐肉,却被一支支箭矢成片射杀,一些幸运儿,吓的魂不附体,慌忙逃命去了。
“陛下,这是对帝国军人最大的羞辱,请陛下下令,末将誓死查出幕后黑手。”
卫尉令赢焯也曾上过战场,立下无数军功,方才走到今日这一步。
军人战死疆场,本无可厚非,毕竟那里就是军人最好的归处。
但死亦要有尊严,如此被鞭尸羞辱,这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挑衅,想要以此给大秦帝国的军人一个下马威。
“他们会自己跳出来。”
嬴政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凡事都有动机。
否则岂不是无用之功?
冲着朕来的吗?
这一生朕遇到的行刺无数,这股气息太熟悉了,甚至已经熟悉到,烙印在骨子里。
“厚葬他们,验明身份之后,按为国捐躯的礼遇,抚恤其家属。”
嬴政说完,就转身欲离去。
可就在这时,脑海中却想起了曾浩的惊骇之声:“陛下当心。”
一支箭矢划破长空,笔直的朝着嬴政呼啸而来……
第六十四章 秦国无储君,必将四分五裂
一声金属交戈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响起一道清脆的响声。
那只飞驰而来的箭矢被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挡住,并斩断,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符玺令事黎晰手握短匕,直接挡在了嬴政面前,高喝道:“护驾。”
毕竟发生在电花火石之间,太快了,一众铁鹰卫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将嬴政围在了中央。
随着一声声尖锐的号角声划破长空,后方的铁鹰卫也迅速脱离队伍阵型,向前方赶来。
但一时间,很难全部聚拢,毕竟队列太长,又有许多障碍。
暂时保卫嬴政的只有上百名铁鹰卫,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铁鹰卫都会赶过来捍卫自己的君王。
可就在这时,两侧的苇草中,冲出来数百名手持利器的歹人,他们眼神冷漠,悍不畏死的朝着嬴政这边冲了过来。
赢焯身为卫尉令,保护圣驾乃他的职责所在,立刻喊道:“鲁詹,率你部护佑圣驾,其余人随本将杀敌。”
顿时原本上百名铁鹰卫,直接走开了一半,只留剩下一半缩小了防御圈,戒备的看着四方。
“不用了,给朕杀了这群乱贼。”
嬴政神色平静,看着呼啸而来的歹人,丝毫没有慌乱,而是下令道。
“遵旨。”
赢焯见后方的大部队很快就能赶上来,只能遵旨行事。
百名铁鹰卫骑兵,一声令下,当即分成十纵十横。
最前方的两排铁鹰卫直接开始迅捷的装弩瞄准,在一名将官的口令下,一支支弩箭瞬间飞了出去。
很快就有几名倒霉鬼直接倒地不起,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但数百名刺客并没有因为同伴伤亡倒地,而感到惧怕,反而更加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
第一排射完弩箭,立刻退了下去,开始装填。
第二排弓弩手,立刻接替他们的位置,再次一轮齐射。
如此循环,短短百米的距离,刺客便付出的数十人的惨痛代价。
直到距离还有三十米左右,卫尉令赢焯直接一马当先,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吼道:“杀……”
上百名铁鹰卫骑兵直接扔下了弩弓,训练有素的操起长戈,开始了冲锋。
第一排的骑兵率先握紧了手中的长戈,直接向前加速冲刺。
大约冲出了五米之后,第二排骑兵方寸再次放下长戈,紧随着冲了出去。
“不要管他们,哪怕全部战死,也要杀了暴君嬴政。”
为首的那名刺客,大声吼道。
“杀啊!”
人吼马嘶,很快两方人马便冲撞在了一起。
虽然刺客人数众多,但骑兵的威力更甚。
只是一个正面冲锋,就将数百人冲的七零八散。
换作一般人,早就作鸟兽散了,但这些悍不畏死的刺客,却不计代价的朝着嬴政的方向不断发起冲锋。
虽然嬴政身旁此时又汇聚了不下百名铁鹰卫骑兵,但三名落网之鱼的刺客,却依旧毫不畏惧的举着刀剑,朝着这边嘶吼着冲了过来。
“你们去帮卫尉令杀敌,一个都不许逃走。”
“这几只杂鱼,让他们过来便是。”
嬴政大手一挥,看着三名杀过来的刺客,眼神冷漠道。
一众铁鹰卫骑兵立刻领命,然后呼啸驾马冲了出去,刻意避开了三名冲过来的刺客。
原本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刺客,突然大喜,这些骑兵都瞎了吗?
天佑赵国!
“杀了嬴政,只有杀了嬴政赵国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我要为父兄报仇,秦人都该死。”
三名刺客心中各有所思,眼见距离嬴政只有几米了。
“滚开。”
嬴政看着挡在自己前方的符玺令事佰卓,温怒道。
“遵旨。”
黎晰有些委屈巴巴的闪在了一旁,不敢再阻碍陛下。
三名刺客眼见就要近身嬴政,突然见秦人的始皇帝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手中突然多了一个黑疙瘩。
?????
这是武器吗?
只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嬴政手中的黑疙瘩就冒着浓烟……
一声声劈啪,巨大的声响,响彻天空。
一连三声,战马惊慌失措,不断发出哀鸣。
每个人都不由怔了怔,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由于正在厮杀,没人敢持续关注,很快就继续厮杀在了一起。
那三名刺客难以置信的缓缓倒在了地上,他们三人的眉心都有一个血洞。
站在陛下一旁的黎晰,眼皮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虽然实力不俗,但能躲过去吗?
这是什么暗器,竟然如此恐怖?
偷偷瞄了一眼陛下,见陛下正在打量着手中的黑疙瘩,看着那黑洞洞的口子,冒着青烟,黎晰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玩意?
驰道远处的一座小山谷上,一名白衣人与青袍人,眺望着远方一边倒的屠杀,眼神古井无波。
“张兄,我赵国所有死士都压了上去,如果嬴政不死,张兄可要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青袍人声音透露着些许惋惜,又有些痛恨道。
“李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黔中李信大军算算行程应该即将抵达黔城,相信他会发狂。”
“只要黔城数万百姓惨死秦人的屠刀之下,山东各地必将人心惶惶。”
“届时只要各家共同出力,推波助澜,天下仇秦之日不远矣。”
白衣人信誓坦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
“张兄可别高兴太早,这一切的前提是嬴政要死在此次西行路上。”
“否则,他活着,就算天下人恨秦入骨,也不敢妄动分毫。”
“此次为了煽动黔中各地百姓,我李氏可是倾尽所有,不成功便成仁。”
青袍人声音散发着无尽恨意道。
“李兄,这一次可不仅仅是你们赵国,嬴政尽诛六国王室,那些苟延残喘,躲起来的王公贵族们,直接被吓破了胆子。”
“这一次谋划,是我们六家全部付出所有,只为诛暴秦,复我家国。”
“说起来还要多谢秦皇嬴政,他若不杀那些被幽禁咸阳的六国王室,那些人还真不一定敢出力。”
“倒是省了张某不少口舌之力,实乃自取灭亡也。”
白衣人摇了摇手中的羽扇,冷笑道。
“只要嬴政老儿一死,秦国无储君,必将四分五裂。”
“那时,便是我等恢复旧山河的最佳时机。”
青袍人眼神闪烁着异样的精芒,眺望着远方逐渐恢复平静的战场,最终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六十五章 杀尽天下乱贼,以佑华夏永昌
黔城,黔中郡治所在。
悠扬的古道上,一支纵马扬鞭的黑甲骑兵,宛如黑色长龙。
万马崩腾,好似雷鸣滚滚……
一杆黑色王旗迎风招展,只是旗帜上却染满了鲜血,让人望之心颤。
在旗杆的顶端上,几颗人头,被串成一串,鲜红的血液,就是从上方的人头滴落在黑色王旗之上。
数万铁骑,犹如一股黑色潮水,蜂拥前进。
“停。”
最前方身披重甲,带着青面獠牙青铜面具的大将军李信突然喝道。
很快就有一队传令兵,挥舞着旗帜,调转马头,向后奔驰而去,传达军令。
所有人看到旗帜挥舞,令行禁止,立刻拉住马缰,缓缓停了下来。
他们来到了一处分叉口,平坦的驰道两侧,有几条泥泞的羊肠小道。
其中一条小道上,有成百上千名身穿麻衣,浑身脏兮兮的百姓,正在朝着这边颤颤巍巍的走来。
这时,那些百姓也发现了驰道上的骑兵。
不由有些惊骇,纷纷驻足,满脸恐惧的望着这些杀气肃然的骑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李信取下了头盔上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威严,充满阳刚气息的面容,他驱马朝着羊肠小道缓缓驶去。
“吾乃朝廷骁骑大将军李信,奉始皇帝陛下旨意,入黔中剿贼。”
“尔等来自何地,又要去往何方?”
李信扫视着这群逃难的百姓,目光充满了警惕。
这一路上,遇到的逃难百姓不少,但其中有暴民混迹其中。
给自己造成了一些小麻烦,所以不得不戒备一二。
可这些难民,却没有一人敢上前说话。
他们目光满是惊恐,看着这些骑兵马背上悬挂着的血淋淋人头。
一个个被吓的集体失声,瑟瑟发抖。
“这些暴民,公然袭击朝廷官兵,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诸位若都是奉公守法的好人,大秦锐士绝不会滥杀无辜。”
李信也看出了这些人心中的恐惧,不由出言安慰道。
“将军,请不要杀了我们,砍了我们的头颅,去领赏,饶了我们吧!”
“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农家人,来自黔县丰田乡的村民啊!”
一名老者拄着一根木棍,老泪纵横的跪了下来,对着李信苦苦哀求着。
“将军饶命啊!”
“呜呜呜!”
一时间上千难民哭喊声震天,纷纷对着李信跪了下来,哀求道。
“乡亲们,都起来。”
“李信来晚了,让大家受苦了。”
“原路返回家乡吧!”
“李信保证很快黔中暴乱就能平息,大家又能过上太平安稳的生活。”
李信连忙翻身下马,对着众人好言安慰道。
秦国勋爵律,战场杀敌,是以人头定功勋。
所以,但凡大战,秦军一向杀戮成风,斩首为诸国之最。
敌军闻之丧胆,百姓谈之色变。
就是因为军中亦有害群之马,为了冒领军功,屠村砍头的例子,屡见不鲜。
可一旦被查实,必被军法处死,这是帝国严令禁止的行为。
可仍旧有人铤而走险,毕竟爵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以至于造成,秦军在天下百姓,尤其是山东六国百姓心中,视作虎狼之师。
“回乡?”
“将军,我等已经回不去了。”
“那些乱贼抢光了我们的粮食,大半乡亲父老都被乱贼杀了。”
“我们的房子也都被他们烧了啊!”
“小老儿无能,无颜面对圣上,枉为乡老,却无力保护丰田的父老乡亲们啊!”
老人哭成了泪人,向李信控诉暴民的恶行。
“将军,请为我等主持公道啊!”
“他们简直就不是人,毫无人性,见人就杀,所过之处,比之蝗虫更恶。”
“我的女儿,就是被那群畜生给糟蹋了,活活琢磨致死。求将军为我们做主,杀光那些畜生……”
一时间上千人纷纷出言,鸣冤痛恨道。
“大将军,我,我,我想参军。”
最终,一名瘦弱的小男孩,瑟瑟发抖的站在了李信面前,眼神坚定道。
李信心中微微一叹,本以为事态应该不会太糟,可没想到远比想象中的更严峻。
这些暴民全都疯了吗?
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
官吏贪腐,自有朝廷来收拾。
就算当地官官相护,大可入咸阳,告御狀。
陛下可是在郎中令下,专门设置接状伸冤的府衙。
何必弄的乌烟瘴气?
战争可是非常残酷的,必有无数鲜血染红大地,枯骨堆积如山啊!
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真就如此不珍惜吗?
如果一定要流血来解决矛盾,吾李信愿身先士卒,杀尽天下乱贼,以佑华夏永昌。
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孩童,李信缓缓蹲了下来,看着他道:“你这么小,为何要参军呢?”
“大将军,我力气很大的,五岁我就开始帮家里干农活了。”
小男孩似乎也听出来,李信有些嫌弃自己,顿时攥紧小拳头,一脸认真的辩解道。
“那等你长大了,再来参军,到时候就做本将军账下一名亲兵如何?”
“现在你还小,这点力气,可打不过坏人。”
“还是跟你的父母亲人在家好好生活,待你成年,本将军必派人来接你可好?”
李信抱起了小男孩,满脸温和慈爱,然后对身后的属下吩咐道:“分一些干粮和清水给这些百姓。”
“喏。”
一众骑兵立刻领命,然后就开始行动。
那些收到干粮与清水的难民,顿时狼吞虎咽,一个个宛如饿了八百天一般。
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不断叩拜感谢。
“这是咸阳有名的小鱼干,尝尝好不好吃。”
李信从属官那里接过一个布袋,从里面取出一颗晒干的小鱼,递给了小男孩道。
骨瘦如柴的小男孩,直接把小鱼干全部丢在了嘴里,可能实在太干燥了,让他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李信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又拿起一壶水给他。
喝了水之后,小男孩似乎才好了一些,然后一边吃着小鱼干,一边哭着道:“大将军,我爹娘都被那些坏人杀了,二个姐姐也被他们抓走了。”
畜生!
李信心中怒火冲天,脸上却柔和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想要做我李信账下精兵,就不能哭了。”
小男孩一听,立刻用自己手臂上,残破不堪的麻衣袖子,擦干眼泪道:“不哭,我不哭。”
“这才是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信看着小男孩倔强的样子,微微一笑道。
“爹说我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就叫三牛。”
小男孩满脸认真道。
“好,三牛,相遇便是缘分,本将看你小小年纪,却胆识非凡,倒有一颗不屈之心。”
“既然你无依无靠,亲人不幸蒙难,本将军欲收你为义子,你意下如何?”
李信将怀中的小男孩放了下来,神色严肃道。
“三牛拜见义父。”
三牛虽然年幼,但并不傻,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替亲人报仇的机会,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叩首拜道。
“好,很好。”
“三牛代表过去,但跟了本将军之后,就代表了未来。”
“赐你李姓,单名一个广字如何?”
“希望未来,你能成为帝国的栋梁,拥有广阔未来,成为一方名将,戍守边疆。”
李信看着脚下的三牛,意味深长道。
“李广?”
“太好了,我有名字了,我叫李广。”
“谢义父,李广必不负义父期望。”
三牛愣了愣,但很快满脸欣喜,这名字真好听,义父真比老爹厉害多了。
听老爹说,有名有姓的人,那都是大人物。
自己现在也成了大人物了吗?
“好了,起来吧!”
“已经在此处耽搁不少时间,我们要继续上路,直扑黔城,扫平乱贼。”
李信看了一眼小李广,又看了看四周的难民,目光森冷道。
“是义父。”
李广站了起来,身子虽然单薄,但却毅然挺直。
“带上他,直奔黔城。”
李信翻身上马,对着一旁的副将道。
“喏。”
副将立刻领命,然后抱起小李广,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副将有些啼笑皆非道:“好命的小家伙,以后跟着大将军,可有福了。”
“叔,以后这好吃的小鱼干,我可以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吗?”
李广嚼着小鱼干,不由问道。
“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奔腾不息的黑色洪流,爆发一阵哄笑声。
也许这就是大战前,最后的放松吧!
李信暗骂一句,臭小子,别把老子给吃穷了,这小鱼干可不便宜。
然后骂骂咧咧的扬鞭纵马,消失在了驰道的远方……
第六十六章 秦有锐士,天下无双
酉时,夕阳西下,火红的云,染红了半边天际。
浩浩荡荡的黑甲骑兵缓慢的行驶在驰道上,他们虽然带着情面獠牙青铜面具,让人看不清表情。
但他们所有人身上都散发着冰冷的肃杀之气,他们面具下的眼神,望着被鲜血染红的驰道,横七竖八的残肢断臂,透露出凌厉之意。
那些躺在驰道上,以及漫山遍野的尸体,都是布衣黔首。
他们也许一生都在与耕田打交道,但如今却只能曝尸荒野,无人问津。
一些女尸身上一丝不挂,浑身伤痕累累,显然生前受到了侵犯与无休止的折磨。
放眼望去,一声声乌鸦尖锐刺耳的叫声,响彻天际。
刺鼻的异味,腐朽的残尸,到处充斥着末世悲歌的气息。
李信看着眼前凄惨的景象,内心也深受刺痛。
虽然他一生征战无数,见惯了这种炼狱般的惨象。
但那是为国征战,各为其主,拥有各自理念的战争。
这里却是一场蓄意屠杀,甚至是虐死……
一个是理念之争,虽说春秋无义战,但各国还是默契的遵守着不杀平民的原则。
而这里是一群无秩序,失去道德,泯灭人性的畜生,为恶人间,丧尽天良的虐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
随着浩荡骑兵不断向前,漫天乌鸦从地面飞舞而起,不断盘旋在黔城驰道的上空尖叫着。
小李广被吓的面色发白,将小脑袋藏入了副将的怀中,不敢去看着这一慕。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黔城之下……
可是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望着黔城高大的城墙上,密密麻麻挂满着尸体。
那些尸体并非普通人,全都是秦人与官兵……
从他们的束发与服饰上,让人可以一眼认出。
血红的天际,宛如昭示着一切,与大地之上鲜红的血液形成了印照,让人仿佛置身于血色天地之中,压抑万分。
他们全都是关中老秦人,世代为大秦征战八方。
马儿不断发出一个又一个鼻鼾声,仿佛整个天地都静止了,只有马儿那粗大的喘息声。
李信翻身下马,他身后的五万秦军将士全都不约而同翻身下马。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雷声滚滚,乌云很快遮住了血红的天际线。
大雨哗啦啦的从天空掉落下来,所有人都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戈,任凭风吹雨打,却巍然不动。
一声沉重的号角声率先直冲云霄,然后便是一声声轰隆隆的鼓声炸响。
雷鸣电闪,厚角重鼓相互交应,随着号角与鼓声富有节奏的飘荡四方。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洪亮的歌声,古老的韵律盖过雷鸣,震动九霄。
“拜我大秦国士无双。”
李信大吼一声道,然后率先单膝跪了下去,双手抱拳对着悬挂城墙上的尸首。
“拜我大秦国士无双。”
五万精骑同样单膝跪下,一手持戈,一手向天大声齐呼道。
“祭我大秦英魂不朽。”
李信再次拱手一拜,声震四方道。
“祭我大秦英魂不朽。”
所有人再次高呼道。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东出函谷,横扫八方。”
“秦有锐士,天下无双,长戈所向,四海皆荡。”
“铁骑纵横,谁与争锋,旌旗所至,尽为秦土。”
“万里山河,皆埋忠骨,战魂不息,势戮贼寇。”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李信站了起来,面向五万大秦铁骑,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大声喝道。
“战魂不息,势杀贼寇。”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五万铁骑动作整齐划一的举起手中的长戈,齐声高呼,似乎要将长空刺破,气势如虹,战血沸腾。
“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黔城的城墙上,响起了一连串疯狂的大笑声。
“一群秦狗,只会在下面汪,汪,汪。”
“看到没有?”
“这,就是秦狗以及敢做秦庭爪牙的下场。”
“你们这些秦狗来的太晚了一些,若是早到两日,说不定还能看到这些秦狗,活生生被那群乌鸦啄食自己的血肉,惨叫惊骇绝望的精彩画面。”
城墙上,一群人,手持弓弩利器,满脸嬉笑的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秦人骑兵。
其中领头的那人,更是丝毫没有惧怕,侃侃而谈的指着城墙上那群腐败的尸首,再三讥讽挑衅道。
“尔等何人。”
李信也不是什么愣头青,神色平淡的望着城墙上这群人,质问道。
下方五万铁骑,虽然各个义愤填膺,恨不能立刻杀上去。
但大将军没有下令,身为军人,自然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所以他们也只是眼神冷漠的看着上方,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与敌人搏命。
“我们是谁?”
“我们是被你们这些秦狗,逼的没有一点活路的可怜人。”
“丧家之犬,亡国之奴,何问出处?”
为首的那人,声音充满了怨毒与憎恨,恶狠狠道。
李信顿时心中有所悟,六国旧辟余毒吗?
望着前方黔城高大坚硬的城墙,李信心中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会在野外清剿乱贼,可没想到黔城竟然被破?
按道理黔城有数千守军,坚守一个月并不困难。
虽然战力不如边军,但装甲配置并不差,覆甲率,也十有六七。
乱贼围城不过数日,就破了黔城?
其中定有蹊跷,只是现在追究这个并没有意义。
眼下乱贼尽得黔城武库装甲,可是严阵以待,以逸待劳。
作为一名统帅,理智要远重于私情,否则只会让全军蒙受重大损失,实为不智。
此次急行军,并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若是强攻,只会碰的头破血流。
“令!”
“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黔城二十里外扎营,打扫战场,掩埋死难者,以止瘟疫散播。”
“五部将士,就地取材,日夜轮职,以铸器械。”
“三日之后,大军攻城,七日内尽荡乱贼敌寇。”
李信说完,转身上马,然后深深看了一眼城楼上的人,露出冰冷的杀机,便头也不回的驱马离开了。
很快,随着将令传达,五万骑兵,宛如潮水蜂拥而来,又若潮水般呼啸而去。
“将军,黔城上空,烽火狼烟密布,显然城中的形势,亦不容乐观。”
驰道上,副将对李信忧心忡忡道。
“我知道,这群畜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们以为布局于此,便是终结吗?”
“不,他们错了。”
“陛下不会放过他们,也不会再宽恕他们。”
“他们这是自取灭亡,玩火自焚罢了。”
“山东风云将起,血雨腥风弥漫,六国残存多年的遗毒,会在煌煌天威之下,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李信看了一眼副将,意味深长道,然后便一言不发的驱马继续在瓢泼大雨之中,缓缓前行。
他们想要算计陛下的同时,又何尝明白,陛下也在等着他们?
第六十七章 纵横天下无人敌,神州浩土皆臣民
“陛下天纵之资,记忆超凡,在下佩服。”
“今日可以授新课了。”
曾浩看着面前几乎完全精通后世常用简体字的嬴政,心中暗骂一声妖孽。
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绝对又是一枚超级学霸,什么学位也能拿到手软的主吧?
看来没事的时候,是要给自己充充电了。
否则早晚要被政哥给榨干了啊!
嬴政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毛笔,一张洁白的纸上,写着那首震古烁今的诗词。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这位辛弃疾,算得上是世间真英雄,恨不能相见也。”
嬴政目光看着纸上,曾浩教的宋词,感慨万千道。
“若陛下能够长生不老,说不定还有机会相见。”
曾浩也对这位南宋悲壮一生不得其志的先贤,心怀敬意,同样唏嘘道。
“长生复长生,长生何其难也。”
“有生之年,若能看见族群屹立世界之巅,朕纵死无憾矣!”
嬴政经历生死大关之后,似乎对长生看淡了不少。
“陛下这心态可不行,您可是在下的偶像。”
“在下还想看着陛下,带领神州,君临蓝星呢!”
曾浩发自肺腑道。
“少跟朕耍嘴皮子,阿谀奉承之言,朕这一生听太多了。”
嬴政看着曾浩,哑然失笑道。
“真的呢!”
“在下可是后世,为数不多的陛下小迷弟。”
“甚至还写过诗来歌颂陛下。”
曾浩神采奕奕,越说越来劲道。
“喔?”
“先生还有此才能?”
“念来,朕欣赏一二。”
嬴政有些惊讶,看着曾浩悠然自得道。
“咳咳!”
曾浩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下吹牛,吹大发了吧?
这要怎么圆?
写个鬼哦!
唐宋时代,几乎将中华文化璀璨衍化到了极致。
文字之美,能用的几乎都被古人写完了。
自己写个锤子诗?
平日里吹个牛逼行,就犹如曾经流行的笑言那般。
唐宋如若有网友,唐诗何止三百首。
若非李白死的早,诗仙之名恐难保。
网络随处见人才,淫诗荡词随口来。
若非生在此时代,梦回大唐斗李白。
“先生又是欺君?”
嬴政顿时目光不善的看着曾浩,大有一副,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的意思。
曾浩缩了缩脖子,罢了罢了!
天不生我曾浩,诗道万古如长夜,好像记得哪个中二病写小说的扑街,好像写过一首歌颂政哥的诗?
要不,先借来蒙混过关再说?
说干就干……
曾浩酝酿一番情绪,学着曹魏那位,七步成诗,震古烁金的曹植大才,迈着小步子。
身上的衣服瞬间都换成了一套白色华服,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
嬴政愣了愣,好家伙,真能装!
不过确实有点意思,有些温文儒雅的气质,不像平日里那般吊儿郎当了。
“纵横天下无人敌,神州浩土皆臣民。”
“千古一帝秦始皇,古今传奇世人迷。”
曾浩朗声念道,感觉尴尬癌都犯了,不知道那个中二病扑街怎么想的,写的这么肉麻,一副浓浓舔狗的气息。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哈哈哈哈!”
嬴政放声大笑起来。
怎么样?
陛下这是满意了吗?
看来舔狗也不是没点用,至少在陛下讨欢心方面,还是得天独厚滴。
毕竟世间,谁又不喜欢好听的话呢?
嗯,本公子绝对不是舔狗,请勿乱喷,充耳不闻!
曾浩心中毅然下定决心,舔狗是不可能做,打死也不会去做。
“陛下,在下这首诗如何?”
曾浩一本正经问道。
“好湿,先生果然银的一手好湿。”
嬴政收起笑声,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曾浩接着道:“还是开始今日的授课吧!”
“陛下,今日要教给陛下的是数学基础,乘法口诀。”
曾浩神色郑重道。
“先生,何为乘法口诀?”
嬴政顿时来了兴趣,看着曾浩道。
“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三得九,四四得十六……”
曾浩滔滔不绝,只是还没念完,就被打断。
“四八三二,五八四十,六八四八,七八五六……”
嬴政直接打断了曾浩,然后一口气倒背如流的念完九九八一。
卧槽……
“陛下也会?”
曾浩差点没把舌头给咬掉,惊讶万分道。
“先生,你肯定没学好历史。”
“九九口诀生于周,至秦发扬光大,已成大秦基层官吏必学之术也。”
嬴政戏谑的看着曾浩道。
这就尴尬了啊!
卧槽,神特么的跟我说乘法口诀生于三国,完善于宋?
你出来,本公子绝对不打死你?
装逼不成,大型翻车现场啊?
“大秦果然昌盛无双,牛逼克拉斯。”
“看来在下还是要拿出点真本事来了,陛下知道几何学吗?”
曾浩为了掩饰尴尬,强行转移话题道。
“愿闻其详。”
嬴政又来了兴趣,毕竟对于曾浩这座宝山,每天不挖掘出一点宝藏来,那真是一点都不爽啊!
每次从曾浩那学来的新奇东西,融会贯通之后,看到曾浩那张欲盖弥彰,惊骇的表情,就身心愉悦啊!
曾浩当即开始从数学逻辑基础,数论,代数学,一直讲到几何学。
嬴政听的津津有味,从日出,到日落,废寝忘食,直到曾浩嘴干舌燥,喉咙都快冒烟了。
方才在三更时分放过了曾浩,把酒言欢之后,两人继而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嬴政便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了系统空间。
孜孜不倦的向曾浩讨教数学方面的疑惑,直到抵达了黔城李信大营,方才败兴作罢。
对于这么一个求学狂魔,曾浩心里都蒙上了阴影,简直太可怕了。
看来以后自己的安逸生活,要没了啊?
不行,要想个办法转移政哥的注意力,否则这样日日夜夜不厌其烦的来找自己?
那自己逍遥快活的小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末将李信,拜见陛下。”
李信带着一众将官,恭迎圣驾。
嬴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城墙上悬挂的尸首,眉头紧锁。
很多尸首经历风吹雨打,鸟虫啃食,阳光爆嗮之后,已经完全变成了枯骨。
“何时破城?”
嬴政声音低沉,目光阴冷道。
“回陛下,经过几日赶工,各类攻城器械已初具规模。”
“明日末将,必将亲率将士们攻城。”
李信心情沉重,低着头,不敢去看陛下的眼神。
“不必了。”
“黔城高十丈有余,城防坚固,强攻要付出多少大秦锐士的性命?”
嬴政却摇了摇头,似乎改变了注意,直接否决了李信的提议。
“陛下,黔城有十几万百姓,若是围而不攻,断绝粮草水源,乱军固然会困死其中,但那些百姓也会随之陪葬。”
“请陛下明鉴。”
李信犹豫了一下,忧心忡忡道。
愚蠢!
嬴政暗骂了一声,这些骑兵可是老秦人的家底,每一名骑兵,都是帝国付出巨大代价,方才培养出来。
攻城送死,你到底是这么想的?
可这话又不能明说,黔城的守军都是饭桶吗?
据守如此坚城,如何让一群乌合短时间内攻破城门的?
嬴政十分恼火,平复了一番心绪,然后才开口道:“先派人抄写一万份赦免诏令,凡是出城投降者,赦免其罪。负隅顽抗者,朝廷二十万镇西大军抵达黔城,皆斩。”
“陛下要调镇西军前来吗?”
李信怔了怔,有些惊讶道。
“滚……”
嬴政直接霸占了李信的大帐,嘴中冷冰冰吐出一个字来。
李信顿时若有所悟,兵不厌诈啊!
陛下是想不战屈人之兵吗?
还是打算来个诱降?
李信猜来猜去,还是捉摸不透陛下的打算,只能讪讪一笑,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大帐。
“黑冰台那边有消息了吗?”
嬴政见李信离开之后,方看向一旁恭候的黎晰问道。
“回陛下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就在这两日。”
黎晰小声回禀道。
“王离到了哪里?”
嬴政想了想,再次问道。
“回陛下,王离将军秘密率二十万岭南大军,昨日传讯已由闽中,抵达会稽。”
黎晰再次恭恭敬敬道。
“让黑冰台楚部掌握的所有余孽信息,全部交由王离。”
“八百里加急,敕令王离控制住当地官兵,以防消息外泄,将楚地余孽全部一网打尽。”
“此次山东六国旧地会猎,一个都不许走漏。”
“朕撒了十年的大网,是时候收网了。”
同样的错误,朕不会犯第二次。
若是朕又突然暴毙,岂不是又让这些杂鱼翻身了?
朕绝不会再给你们这群畜生机会,此次黔中突发事件,嬴政已经嗅觉到了山东六国余孽的气息。
如果不是他们在暗中搞风搞雨,黔中的局势不会恶化到此等地步。
纵然吴能贪腐,可这天下又有几人不贪?
只不过他被人当成了替死鬼罢了!
黔中驰道刺杀的如此儿戏,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朕拭目以待,这黔城就是你们最后的手段了吗?
如果是,那真是让朕大失所望了。
你们想在黔中陪朕玩?
朕就灭了你们的老巢,看你们几只臭杂鱼,还能蹦跶多久?
第六十八章 浩然正气,传世道门
“大将军,吴县已被我军团团围住。”
“请大将军示下。”
一名将领对着大帐之中的王离拱手拜道。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今夜接管吴县,执行宵禁,敢有抗令外出者,统统视为反贼,格杀勿论。”
“令各部将士,严格防控,每条街巷,就算一只鸟也不允许从吴县上空掠过。”
“东城景氏,聚贤酒肆,福缘赌馆……”
“西城屈氏,凌烟阁,随便贷……”
“南城昭氏,来斗鸡,慧棋楼……”
“北城芈氏,便宜米铺,精品布寨……”
“会稽郡丞,县令,县丞……”
“此名单所有目标,奉陛下诏令,尽诛之。”
王离拿出一份黑冰台转呈的秘密名单,念了一大串名字。
“遵令。”
大帐之中十名将官,异口同声拱手一拜道。
“今夜会稽十九城联合行动,务求一击必杀。”
“夜半三更,准时剿贼。”
“丑话说在前面,无论谁的防区,出了丝毫纰漏,本将定斩不饶,军法处置。”
王离神色凌厉,看着众将道。
“如有失职,甘当军法。”
众将异口同声道。
“都去部署吧!”
王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诸将道。
“末将告退。”
众将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纷纷离开大帐。
等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大帐,王离坐在塌上,露出沉思之色。
陛下从岭南调二十万大军入楚地,清剿楚地余孽。
以陛下之英明,绝无可能做出此等,打草惊蛇之举。
要么不出手,陛下一旦出手,定当石破天惊,天下哗然。
燕赵齐就在北方军团防区之内,不出意外,应当是北方军团充当这个围剿的角色。
陛下借训练十万新军之由,答应协助箕子国震慑东胡人,显然早就是蓄谋已久,顺水推舟?
实则就是掩人耳目,为了今日剿灭燕赵齐余孽布局?
想到这里,王离心中有些发寒。
这些家伙,在黔中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不知死活。
魏韩与秦相邻,函谷关有屠洪十万精甲驻防,不出意外今夜,整个山东六国都将掀起腥风血雨。
黔城秦军大营……
“陛下,斥候在黔城十里外的江边抓住了几名受伤的游侠。”
“根据斥候查探,在发现他们,几里外的一块荒地上,曾爆发混战。”
“据他们所说,他们本是楚山隐士,只因黔中暴乱,苍生罹难,他们的老师,便带着他们下山济世,并广邀亲友,保护当地一些乡民撤离混乱之地。”
“但途中遭遇上千乱军,百余人,几乎全部战死,只有他们几人侥幸生还。”
黎晰从帐外走了进来,对着嬴政上禀道。
嗯?
嬴政倒是有些意外,游侠并非是指某个组织,而是对那些信奉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的人,一个广泛统称。
历来嬴政对游侠并没有太大的好感,毕竟这群人不讲规矩,不遵守法律。
仰仗着有几分本事,就喜欢做一些以武犯禁之事。
毕竟这是一个极度尚武的时代,精通杀人技的大有人在。
“朕想见见他们。”
嬴政顿时来了兴趣,毕竟那些游侠们,绝大多数都是社会的不安分的毒瘤,触犯秦律最多的也是这类人。
可今日突然听到一群真正心怀大义之人,不免心生好奇。
“遵旨。”
黎晰立刻拱手一拜,然后离开了大帐。
没过多大会,三名伤痕累累的人在黎晰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们的伤口明显经过细微处理,但衣服上仍旧满是伤痕与血迹。
“草民拜见始皇帝陛下。”
三人的武器进入大营时,就被暂时没收了,虽衣冠不整,伤痕累累,但依旧难掩豪气。
“三位义士免礼。”
“果然英雄气十足,不知令师何在?”
嬴政打量着人高马大的三人,毫不掩饰欣赏之意道。
“我们的老师,为了救那些苦命的孩子,战死了。”
三人神色一黯,站在中间那名年龄稍长的青年大汉,伤感无比道。
“尊师心怀天下苍生,无惧贼寇刀戈剑戟,真乃隐士高人。”
“不知尊师名讳?”
嬴政出言赞誉,然后询问道。
“老师姓李,名脩,乃道祖之后。”
“终年隐居楚山之上,不问世事以修心。”
“我们师兄弟十六人,都是老师云游时,捡的孤儿。”
中间那名青年再次神色黯然道。
嬴政颇为意外,李耳的后人吗?
可惜啊!
如此义士,不得相见矣!
“能给朕说说黔中的事吗?”
“就从你们说说吧!”
嬴政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道。
“此次黔中大乱,那些乱军比之世间极恶之徒更恶,危害四方。”
“所过之处,烧杀掠夺,无恶不作,甚至以幼子为食,天地所不容也。”
“师尊不忍山下乡民惨遭恶徒毒手,便决定下山,拯救乡邻。”
“召集四方亲友,带着我们师兄弟十六人,解封印之剑,斩世间不平。”
“共一百零五人,由楚山转战黔西,再由黔西转战黔北,纵横数百里,解救乡邻数千众,击杀恶贼千余人。”
“可人力终有时尽,转战十数日,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战死过半。”
“后来听闻有恶贼为祸丰田乡,师尊便带我们紧急驰援丰田,可为时已晚。”
“大半乡民被杀,师尊带着我们杀了那上百名恶徒,却发现中了乱军的埋伏。”
“为了掩护上千乡民逃生,师尊带着我们冲破了乱军的埋伏,引走了乱军。”
“直到陛下的士兵发现了生还的我们,后面的陛下都知道了。”
中间那名青年简单明了,省略了过程,大致给嬴政讲解了一番。
“三位义士如何称呼?”
嬴政有些吃惊,这些人的战力不俗啊!
这份战绩可谓是骇人听闻,说出去也许都没人相信。
不过嬴政相信他们的话……
寥寥百人,虽然对方是乌合之众,但能够前后共击杀二千余众,只能说了不起!
“李浩。”
“李然。”
“李正。”
三人分别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对着嬴政道。
浩然正气?
这位李耳的后人倒也是个妙人,给徒弟取名都这般有个性。
“三位义士今后何去何从?”
“可愿为朝廷效力?”
嬴政打量着三人,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道。
毕竟朕,最喜欢的就是人才。
“请陛下恕罪。”
“师尊待我们如亲子,恩重如山,不敢忘怀。”
“如今师尊战死,但道门衣钵不可断。”
“陛下既然已至黔中,那黔中之乱,也应该会很快平息。”
“我们师兄弟三人,准备拜别陛下,就此归山,此生惟愿将师尊衣钵发扬光大,以教世人心中浩然长存。”
李浩身份大师兄,一直代替着两位沉默寡言的师弟回话。
“好一个教世人心中浩然长存,朕心甚慰。”
“朕不会让这天下心存善念者枉死,寒心。”
“即日起,楚山道门,当为天下表率,乃帝国唯一认可传世道门。”
“楚山道门浩然长存,黔中解救苍生,无畏牺牲之精神,朕要昭告天下万民,以瞻其德。”
“望三位义士,勿忘恩师谆谆教诲,勿负朕之殷殷期盼。”
“朕希望,千秋万世之后,这朗朗乾坤之下,依旧浩然正气长存。”
嬴政看着三人,给予了极高的肯定与表扬。
“谢陛下,草民必不负陛下,不负恩师。”
三人齐声喝道,然后拱手一拜。
“去吧!”
嬴政再次拿起奏章观阅起来,然后挥了挥手道。
“草民告退。”
三人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离开了军营大帐。
等到三人离去之后,嬴政方才眼神逐渐转冷道:“先生现在觉得这些暴民,还有不可杀之人吗?”
第六十九章 五百年烽火狼烟,让这个天下病了
一路走来,人间炼狱般的惨象,深深刺痛着曾浩。
自己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
拿二千多年后的目光,来审视这个蛮荒时代,根本就是自寻烦恼,牛头不对马嘴。
毕竟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蛮荒大时代,纷争不息,战乱频发,打了数百年。
直到现在,曾浩才算明白,这是一个礼崩乐坏,铁与血,杀与伐的大时代。
后世那一套仁义道德,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因为那是经历千年不断洗礼的结果,而这里只是起点。
通俗点来说,就是几百年的战争,已经把人给折磨疯了。
大量战后综合征患者,困扰着这个新生帝国。
三千万人口,几乎近三分之一的人,都上过战场,历经战火洗礼。
七国纷争二百余年,让这个新生帝国真正意义全民皆兵,除去那些妇孺。
这个帝国所有老人,都是从战场活下来的幸运儿。
这也是为何,秦帝国能够所向披靡的真正原因。
悍不畏死,武器精良,又是全民战争技能点全满。
“陛下不断发动对外战争,是想让那些征战半生的将士们,死在疆场吗?”
曾浩没有回答嬴政的话,而是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反问道。
“先生知道大秦帝国有多少人口吗?”
嬴政也没有直接回答曾浩,进而反问道。
“不知。”
曾浩摇了摇头道。
“三千七百余万人丁,却要养着近三百万人的军队。”
“先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大秦帝国每两户人家,就要供养一名士卒。”
“如果是战时紧急状态下,即便一户一兵,也不是不行。”
“可如今天下一统已经十一载了啊!”
“帝国的百姓需要修生养息,需要时间来修复大战后的创伤。”
“这天下更需要安稳的局势,来焕发新生。”
“可庞大的帝国武备,却让整个天下疲惫不堪。”
“非是朕不明白,天下人需要修生养息。”
“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外一回事。”
“五百年烽火狼烟,让这个天下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一代又一代人,为战为生,为战而死,先生可明白?”
“朕不知道后人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之中,但这个时代的人,终其一生,都在为战争而活着。”
“爷爷战死儿子上,儿子战死孙子抗,子子孙孙,数十代人,征战厮杀。”
“仇恨,血色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帝国虽然以武力,一统四海,让天下人屈服在大秦铁骑之下。”
“可武力无法磨灭世人心中的仇恨,更不能赶走世人心灵之中的邪祟。”
“一统天下前,仅帝国一国之力,便有精甲百万之众。”
“一统天下后,收拢四方降卒,大秦帝国武备巅峰时期,足有精甲四百万之众。”
“这是一股让人心颤的力量,却又是一块顽疾,一旦处置不当,就会让天下动荡不止。”
嬴政背对着曾浩,负手而立,看着系统空间中,远方波澜壮阔的大海,轻描淡写道。
曾浩看着这个孤傲的背影,这一刻似乎才真正明白,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着的是天下。
寻常男人,身上背负的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家啊!
“陛下,为何不让他们解甲归田,如此又可让天下快速回复生机,又能减轻帝国重压?”
只是曾浩刚说完,就后悔了,暗骂自己是一头蠢猪。
“说着轻松,执行起来却难如登天。”
“他们都是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百战猛士。”
“先生杀过人吗?”
嬴政转过身来,目光深邃的看着曾浩,神色严肃的问道。
杀人?
鸡我都不敢杀……
曾浩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一脸呆滞。
“那先生知道世间有一种病,叫杀人成瘾吗?”
嬴政的声音充斥着压迫感道。
曾浩感到有些窒息,杀人还会上瘾吗?
嬴政看着困惑,迷茫的曾浩,接着道:“先生知道临淄惨案吗?”
“当年一统天下后,有人如先生一般谏言朕,让那些甲士解甲归田,让天下百姓修生养息。”
“但也有人极力反对,其中以李斯为首。”
“李斯上谏于朕,说他们不是耕田的农夫,而是杀人的屠夫。”
“战场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死亡亦他们最终的归宿。”
“可四百余万的庞大军队,让帝国压力与日俱增。”
“在加上山东六国王族贵胄为了抵抗大秦,竭泽而渔。”
“除去韩齐,燕赵魏楚四地百姓面临饥荒,也需要朝廷以工代赈来接济。”
“朕最终还是决定先让五十万甲士解甲归田,以观后效。”
“没过多久,临淄就发生了震动天下的惨案。”
“这件惨案的凶手,就是当年那群解甲归田之中的一众老兵。”
“黔中惨象,先生已经亲眼目睹,当年临淄惨案与之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之中,隐藏着一群嗜血成性的疯子。”
“也许很快就会原形毕露,也许十年,二十年,又或许一辈子不会发病……”
“但这个饱经磨难沧桑的天下,已经无法再承受丝毫灾难。”
“否则今日黔中乱象,就是这九州天下的折影。”
嬴政从来没有把心声告诉过任何人,说完之后,觉得心灵似乎放松了许多。
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
“陛下的意思,是这黔中惨象,也有当年那些解甲归田,老兵的影子?”
曾浩怔了怔神,感觉三观有些被颠覆。
战后综合症也没有这么变态吧?
不过想想这个时代的人都打了几百年,几十代人都活在战争的阴云笼罩之下。
也许真的就像陛下所言,这个天下病了,人也都疯了吧……
毕竟,就算一战,二战全加起来,也才打了几十年……
几十年的时间,就让整个人类战后反思,觉得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更何况打了几百年的乱世春秋?
“正常人谁有如此变态?”
“只有疯子才会制造炼狱……”
嬴政沉声道,声音之中略有些惋惜,又有些痛恨。
“所以陛下,北击匈奴,南平百越,并不仅仅是为了开疆扩土,而是让这些甲士去疆场杀敌建功?”
曾浩看着嬴政,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嬴政又岂会看不出曾浩的小心思,语气不善道:“先生何须在心中诽谤朕残忍,大可直言朕,让那些将士们战死异国他乡。”
咳咳!
艹!
被看出来了,但这话打死都不能承认。
“在下不敢,陛下多虑了。”
曾浩义正言辞,坚决不承认道。
“这十一年来,大秦帝国虽然征服不少异土,但也为之付出了沉痛的代价,百万英烈血洒疆场。”
“可即便如此,帝国边军,再加上各地城防军,仍有近三百万之众的庞大武备力量。”
“不知先生可有治世良策,以解朕忧,以供朕驱?”
嬴政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曾浩,坦然问道。
卧槽!
赤裸裸的报复啊!
不就在心中编排了几句吗?
我要会治世良策,自己造反做皇帝算了!
哪里还用这样,百般讨好陛下,准备以后安心混吃等死,做个富贵狗腿子?
第七十章 刘季岂能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
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之上,刘季懒散的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看着前方碧波荡漾,清澈见底的湖泊,怔怔出神。
表面虽然如此,心中却早已思绪万千。
按道理自己也算是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务,并且可以完好无损的归国了。
可就这样赤手空拳的回去,刘季实在不甘心。
反正在这边好吃好喝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寸功未立,倒也不急于一时。
如果能够带点功勋回去,显然才符合自己的预期。
在沛县窝了大半辈子了,好不容易有了机遇踏足帝国最高庙堂。
一生安分守己的做个典客使,我刘季绝不甘心……
就在刘季思绪万千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谁?”
刘季顿时一惊,厉声喝道。
“刘使君不必惊慌,靡莎惊扰之处,还请包涵。”
一名充满异域风情,高鼻梁,金发碧眼的女人缓缓走了过来。
刘季立刻站了起来,拱手道:“见过月氏王妃。”
真香啊!
抽了抽鼻子,刘季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刘使君不必多礼。”
靡莎王妃的声音十分妩媚动听。
刘季感觉骨子都酥了,可哪怕心中邪念丛生,刘季也是不敢有丝毫歹念,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这个异域女人,美的让人窒息,刘季心中直呼妖孽。
“不知王妃因何来此?”
刘季心中满是疑惑,这可是月氏王最受宠的妃子,连个婢女都不带,一个瞎跑什么?
“靡莎来此沐浴。”
“刘使君难道不知道这处湖泊,是大王赏赐靡莎的沐浴之所吗?”
靡莎王妃微微一笑,两个迷人的小酒窝出现在她那绝美的容颜之上。
洗澡?
刘季看着眼前这个妖娆无比的女人,这才发现,这个女人并没有穿那些兽皮服饰,而是穿着一件红色纱衣。
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星子,刘季连忙低下头道:“刘季初来贵国,实在不知,还请王妃恕罪,告辞。”
“使君且慢。”
靡莎看着狼狈不堪,急着离去的刘季,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对着刘季的背影喊道。
刘季感觉自己的脚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再也挪不开,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知王妃还有何事?”
他根本不敢转身,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月氏王的女人,一旦被月氏王知晓,自己还有命离开月氏吗?
“靡莎的衣裙好像打错了结,解不开了。”
“有劳使君帮忙解一下,好不好嘛?”
靡莎王妃声音宛如充满了无穷魔音,娇气无比的喊道。
刘季当即感觉身体好像被一股电流劈中,整个人都开始僵直起来,小心肝,噗通噗通加速跳动。
几个意思?
是个荡妇?
刘季虽然喜欢美人,可并非是遇到美人就精虫上脑!
有阴谋!
“王妃到底意欲何为?”
刘季分析一番,很快就冷静下来,背对着靡莎王妃,声音低沉道。
“靡莎想做月氏国的王后。”
靡莎王妃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不简单。
既然对方不是个蠢货,那继续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直来直去。
神经病!
你特么的想做王后,跟刘大爷有毛线关系?
刘大爷又不是月氏国的大王,跟我说有屁用?
逗你家刘大爷玩呢?
“那王妃应该在月氏王身上多下点功夫,找刘季作甚?”
刘季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不由说话也有点冲。
“使君何必如此绝情?”
“靡莎没有半分谋害使君的心思,只是……”
靡莎王妃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道。
“什么?”
对于靡莎王妃的话,刘季可是一个字都不信。
总有刁民,想害你家刘大爷。
真以为刘大爷几十年的饭白吃的吗?
“大王虽然宠爱靡莎万分,但大王他老了。”
“自从被大王从乌孙抢到这里来,整整五年了。”
“靡莎仍旧没有子嗣,可按照月氏国的规矩,没有子嗣的女人,没有资格做月氏国的王后。”
“靡莎实在不甘心,所以还请使君鼎力相助。”
靡莎王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刘季,满脸恳求道。
噗嗤!
刘季差点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啥?
你让我给月氏王带顶绿帽子就算了,还要给他一个便宜儿子?
呸!
他也配?
我老刘家的孩子,绝无可能给一个外族人。
虽然被吓个半死,但气势不能输,刘季勉强稳住身形道:“王妃说笑了,大王待刘季礼遇有加,如座上宾,刘季岂能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
“王妃还是另请高明吧!”
“贵国人才济济,以王妃的美貌,还不是勾勾手的事?”
刘季说完,还不忘讽刺道,然后拔腿便要走。
“使君若如此离去,大王从西域归来后,靡莎必向大王告发使君,今日轻薄靡莎之罪。”
靡莎露出玩味的笑容,看着想要离去的刘季,直接威胁道。
刘季再次驻足,整个人都傻了。
难怪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如此啊!
难道是我太帅了吗?
连这贼老天都嫉妒我帅气的美貌吗?
红颜祸水啊!
自己招谁惹谁?
天降横祸,真是操蛋啊!
刘季真想指天怒骂,可现在骑虎难下,自己真的能走吗?
这个疯女人,万一真去向月氏王诬告自己怎么办?
月氏王会相信自己吗?
答案显而易见,刘季欲哭无泪的转过身去,看着满脸得意的靡莎王妃道:“王妃,你美貌无双,青春正值年华,刘季年老色衰,不堪大用,还请王妃高抬贵手,放刘季离去吧!”
好家伙!
眼前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男人,原来是个心机男?
跟这样聪明的男人,生下的子嗣一定不会太差吧?
如果有一日,自己的孩子做了大王,那自己岂不是更加尊贵?
靡莎看着突然变脸的刘季,在她看来,一般不顾及颜面,不要脸的男人,都是心机阴沉,诡计多端的渣男。
当年自己被月氏王抢走,自己那个号称乌孙第一勇士的未婚夫,就是蠢,所以死在了月氏人的骑兵围攻之中。
“不,刘使君在靡莎心中,是天下最俊朗非凡的奇男子。”
靡莎王妃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崇拜的模样道。
额?
我真有这么帅?
刘季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自卑了些?
退无可退啊!
这个女魔头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了啊!
罢了,罢了!
为了陛下,为了帝国的利益,今日我老刘只能出卖自己非凡的色相,来征服这个异域大胆小女子。
想利用我刘季?
那就看看谁更技高一筹吧!
“你干什么?”
靡莎突然被面前的刘季搂在了怀里,顿时吓的花容失色,惊呼道。
“刘季与月氏王情同手足,虽非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岂能坐视大王无后,而无动于衷?”
“今日刘季豁出性命来,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为大王倾尽所能,以报大王礼遇之恩。”
刘季顿时望着蓝天,义薄云天道。
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可真是快,而且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不过,奴家好喜欢!
“使君还在等什么?”
“靡莎今日只想见识一番中原男子,究竟是嘴上功夫强,还是手上功夫更强。”
靡莎王妃心中早已下定决心,索性大大方方的直接揽住了刘季的脖子,脸上充满了挑逗与魅惑道。
“王妃等会就知道,中原儿郎,哪里都是最强……”
刘季坏坏一笑,同样意味深长道。
然后……〔此处省略亿万字……〕
第七十一章 算计朕,唯有拿命来填
刘季看着靡莎王妃不紧不慢的穿好了衣物,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道:“王妃其实有更好的选择,为何偏偏要选刘季?”
“因为靡莎爱上了使君啊!”
“使君乃当世真男人也。”
靡莎王妃风情万种一笑,然后在刘季呆滞的目光下,缓缓离开了。
看着靡莎王妃妖娆的背影,刘季暗骂一声妖精。
爱?
信了你的邪!
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难道她看出了自己的伪装?
所以她才会笃定自己不会告密,这将是一个永远不会被人知晓的秘密?
自己费尽心机,装模作样的表演,在她看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保命手段。
因为自己怕死,更因为自己不属于这里,很快就会离开。
所以她才会这样做?
想了许久,刘季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了,索性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女人心,海底针!
反正自己又不吃亏,想想刚刚的销魂景象,刘季舔了舔嘴唇。
万一真弄出个小兔崽子,日后做了月氏王,好像也挺不错?
大王啊!大王,老刘我已经尽力了,愿草原神保佑你吧!
从女人口中,也算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应该算是意外之喜,这就是互惠互利吗?
她是故意把这消息告诉自己,当成交换吗?
乌孙与月氏乃世仇,当年月氏人从敦煌地区把世代居住在敦煌地区的乌孙人驱离故土,独霸敦煌。
而且当年的乌孙王被月氏人斩下了头颅,并制成了酒器。
所以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从此以后,乌孙与月氏人的战争,就一直没有停歇。
除非直到一方彻底灭亡或远离……
又看了看手中的羊皮地图,刘季神色喜忧参半。
这是一张非常详细的西域诸国地理图,是那个女人给自己的。
这是答谢自己?
还是另有所图?
刘季感到有些看不透月氏王妃,眼下月氏王带着军队,前往敦煌迎击前来侵犯的乌孙人去了。
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有了西域详细地理图,再加上月氏人眼下与乌孙人交战,算是有了点本钱?
陛下会如何赏赐自己?
该不会给俺老刘封侯吧?
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而且睡了人家月氏王的老婆,实在心虚的不行。
刘季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脚底抹油比较靠谱。
起身,再次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脚下的大地,不知有生之年,是否有幸再来一次?
微微叹了一口气,刘季十分惆怅的离开了,他要回秦国,回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故土。
大丈夫,立足于世,岂甘碌碌一生乎?
黔城秦军大营……
“陛下援军何时抵达?”
李信看着坐在王位上嗮太阳的陛下,有些焦急不安道。
已经过了七日,但陛下没有丝毫要攻城的意思。
“什么援军?”
嬴政正在聚精会神的观阅奏章,随口问道。
额!
没有援军吗?
陛下没有调集大军,前来黔城剿贼吗?
“陛下不打算攻城?”
李信十分意外,现在方才明白陛下的用意。
“朕为何要让大秦锐士冒着生命危险,去攻城?”
“困死他们不是更好?”
嬴政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信反问道。
这?
“可城中十数万百姓……”
李信错愕无比道。
“你看黔城上空,黑雾缭绕,乌鸦宛如乌云压顶,聚而不散,始终不愿离去。”
“微风拂过,尸首腐朽的刺鼻气味,不断从黔城的方向溢散。”
“用你那聪明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以这群恶徒一路所作所为,你觉得城中还有活人吗?”
嬴政扔掉手中的奏章,望了一眼远方高大雄伟的黔城,冷冷道。
“陛下圣明,末将愚蠢。”
李信哑口无言,好像的确如何陛下所言……
“你作为帝国大将军,眼下最需要去做的,不是守在朕的身旁,喋喋不休。”
“而是要去安抚三军将士,检查前线布防,不能让城中恶贼逃走一人。”
“朕有铁鹰卫护驾,不需要大将军劳心劳神。”
嬴政看着还在发呆的李信,意味深长道。
李信立刻明悟,拱手一拜道:“末将遵旨,末将告退。”
感情陛下是嫌自己太烦人了,还是溜之大吉吧!
免得又被陛下训斥的面红耳赤……
看着李信逃一般的离去了,嬴政这才笑了笑,然后从新拿起奏章看了起来。
没过多大会,一名魁梧大汉走了过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臣蒙毅,拜见陛下。幸不辱命,特来向陛下复命。”
“回来就好。”
“辛苦蒙卿了,免礼。”
嬴政看着变黑了的蒙毅,语气柔和道。
“谢陛下。”
“臣来中军大帐时,路过黔城防区。”
“黔城贼军一直挑衅,叫嚣,辱骂。”
“将士们颇有微词,胸中意难平。”
“陛下一直围而不攻,恐非长久之计。”
“黔城作为黔中郡治之所,粮仓储备雄厚,足以让十万人食用一年半载而无忧。”
蒙毅站起来后,看着陛下,谏言道。
“那以蒙卿之见,当如何?”
嬴政感觉是不是今天这个话题就绕不开了?
“陛下不愿让将士们白白流血牺牲,体恤三军将士之情,臣深感钦佩。”
“强行攻城虽不可取,但攻城之道,并非只有强攻一途。”
“陛下可效仿当年王贲将军,水淹大梁之策。”
“黔城受楚山地势影响,东南高而西北低,山地夹丘陵与河谷平原相连。”
“只需掘开一角沅水大堤,黔城顷刻间便会化作水泽。”
“不出三日,黔城必能不攻自破矣!”
蒙毅也是个狠角色,直接上谏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更遑论掘开沅水大堤?”
“届时别说黔城,西部方向所有城池乡亭,皆要化作泽国。”
“为了出一口恶气,置苍生于不顾,莽夫所为也。”
“他们爱骂,就让他们去骂好了。”
“骂的口干舌燥,头昏眼花,到时候破城还能更省些力气。”
“大秦帝国最精锐的百战之师,长胜劲旅,若连这点气魄都没有,谈何为国争光,成为大秦军魂?”
嬴政看了一眼蒙毅,眉头紧锁道。
“臣惭愧,考虑不周,请陛下降罪。”
蒙毅心中略惊,见陛下温怒,立刻请罪道。
“一路辛劳,退下歇息去吧!”
嬴政继续观阅奏章,挥了挥大手道。
“臣告退。”
蒙毅拱手一拜,然后缓缓离去。
放下手中的奏章,嬴政再次看向黔城。
也许,这就是你们低劣的筹谋吗?
费尽心机,环环相扣,激怒朕,激怒秦军将士,让朕受三军将士裹挟?
不得不决沅水大堤,快速破城吗?
西北一片泽国,然后受天下人口诛笔伐,尽失人心吗?
嗯,也许你们还有后手?
掘开其它水系大堤,然后让朕背锅?
呵,果然是条天衣无缝的毒计,可惜太天真了!
没有绝对的实力来支撑,无论多好的谋划,都将会漏洞百出。
算计朕,唯有拿命来填……
区区一座坚城,如何挡得住大秦百万锐士?
若非不想打草惊蛇,这黔城纵然再高十丈,再坚百倍,也挡不住朕。
第七十二章 秦庭不灭,苍生泣血
咸阳南郊,一栋远在偏远地带的民房之中。
“张兄,为何带我来咸阳?”
青衣男子蓄有一撇胡须,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剑伤。
看着坐在对面,捧着一本古籍观阅的白袍青年,眉头紧锁道。
“李兄,咸阳可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们在黔中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李兄不会以为嬴政是个蠢货吧?”
白袍青年模样清秀,皮肤白净,虽然一袭白色布衣,仍无法掩盖住他那与生俱来的富贵气象与温文儒雅。
“张兄这是何意?”
青衣男人脸色大变,看着眼前的白袍青年,喝道。
“李兄啊!”
“自古成大事者,岂能没有付出?”
“反正躲阴暗角落里,也只是苟延残喘,待死之徒罢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发挥点价值。”
“只要暴秦亡了,那他们的牺牲,就有价值。”
“这天下苍生,会牢牢记住他们的奉献牺牲。”
白袍青年眼神坚定,侃侃而谈道。
吟……
一声剑鸣声划破长空,青衣男子怒视白袍青年,手中长剑遥遥指向他,厉声喝道:“你疯了吗?”
“李兄,子房没疯。”
白衣青年十分淡然,脸上没有丝毫惧意道。
“张良,你就是个浑蛋。”
“为了刺杀嬴政,你是要拉着所有人陪葬吗?”
青衣男子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有些歇里斯底道。
“哈哈哈哈!”
“一群废物,死何足惜?”
“十一年了,嬴政坐在他那高高的王座之上,指点江山,荼毒山东百姓。”
“他们这些废物,非但不敢有丝毫动作,反而躲在阴暗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若非是嬴政瞧不上他们,恐怕他们早就跑到咸阳宫,跪舔始皇帝了。”
谈起山东六国贵胄,张良满脸讥笑,十分不屑道。
“值得吗?”
“就算杀了嬴政,所有人都死了,谁来复我等故国?”
黑袍男子目光露出痛苦之色,用剑指着面前多年交情的朋友亦或盟友,大声质问道。
“李左车,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可没想到你也是目光短浅,毫无大局观的人。”
“赵国没了,它消亡了啊!”
“韩国,楚国,魏国,燕国,齐国,都一样。”
“它们都尘封悠悠青史之中,早已作古。”
“哪怕天下大乱,这神州废土之中,也会诞生一位新的雄主,问鼎天下。”
“不得不承认,嬴政的确是位了不起的人。”
“他给这块古老的土地,带来了新生。”
“复国何用之有?”
“继续相互厮杀,为了蝇头小利,兵戈相见?”
“李左车,那些都已经被嬴政扫入了垃圾堆。”
“现在,天下一统,四海归一,便是滔滔大势,不可阻矣!”
“没有赵国,没有楚国,没有秦国,这块土地上仍旧只会合一。”
“就是因为秦皇嬴政,让天下人,明白了一个道理,一统才能天下安定,万民安康,没有烽火狼烟肆虐。”
“唯有一统,才能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我张良虽卑如蝼蚁,但却有一颗撼天之心。”
“为了推翻暴秦,让这天下早日一统,那些只会争名夺利,欺压百姓的废物,还是去死吧!”
张良勾画出一副波澜壮阔的画面,幻想着一个众生平等的世界,憧憬万分道。
“张子房,你简直就是疯了。”
“李家几十口,若是有丝毫闪失,吾必杀汝……”
李左车怒视张良,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谢李兄现在不杀之恩。”
“李兄还是稍安勿躁一些,比较好。”
“毕竟,在下刚刚之言,那是最坏的打算,也许这十一年来,嬴政并没有彻底渗透,摸清我们的底细,也尚未可知。”
张良慢悠悠的给李左车舀了一觞美酒,漫不经心道。
“这都多少日了?若是嬴政始终围而不攻,也不肯决堤破城,又当如何?”
“秦皇嬴政也并非莽夫,否则岂能横扫天下,成为天下共主?”
李左车眉头紧锁,将佩剑收起,气呼呼的坐了下去,端起美酒一饮而尽道。
“李兄这脾性就是急躁了一些,很快黔中棋局,便能分出胜负。”
“破城也好,决堤也罢!”
“这些都不在乎于我,更不在乎嬴政,而是取决于天意。”
张良神秘莫测的指了指房顶,意味深长道。
李左车瞪了张良一眼,这家伙就喜欢卖弄高深莫测。
能不能说句人话?
自己这心里都忐忑多少个日夜了?
“张兄,有多少把握?”
李左车见状,也只能直言问道。
不然,要是一直跟这种心里阴暗的家伙兜圈子,估计能把自己给兜晕……
“七成。”
张良信心十足道。
李左车仔细打了一番张良,看他也不像无的放矢之人,七成的把握不小了啊!
但心中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毕竟此次要算计的那位,可是君临四海,一人,足以压的天下人颤颤巍巍的始皇帝。
“最多三两日,黔中必有天变,大雨滂沱,绵绵不息。”
“若是天公作美,大事可期矣!”
张良拿起自己那把羽扇,语气十分笃定道。
李左车心中此时震撼无比,这张子房真有如此神鬼莫测之能吗?
就连天意都能揣度?
这家伙还是人吗?
“张兄,即便大雨滂沱,冲垮了河堤,造成了洪水泛滥又如何?”
“莫非这洪水还涨了眼睛,能把秦皇嬴政给淹死不成?”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平静,毕竟是将门之后,李左车有些困惑道,问出了关键所在。
“李兄安心,只要大水决堤,嬴政必死无疑,绝无任何侥幸。”
张良胸有成竹道,似乎一切都在谋划之中。
见张良如何笃定,李左车有些狐疑道:“莫非是韩国的底牌未曾尽出?”
“李兄就安心与子房在此,静观天下大变即可。”
“即便大雨冲不垮沅水大堤,子房也早有谋划,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此次嬴政必死,只要嬴政一死,天下必然大乱。”
“只有推翻暴秦,才能废黜各种严刑苛政,还天下苍生一个真正太平盛世。”
“秦庭不灭,苍生泣血。”
张良宛如一个偏执的信徒,他有自己的信念,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他想要努力去改变这些不公,让世人真正能够活的自由快乐,幸福安康。
看着宛如入魔的张良,李左车感觉有些心悸。
这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为了理念而疯……
第七十三章 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黔城……
“大哥,已经过去十日了。”
“那些秦狗并没有攻城,也未决堤,我们该怎么办?”
“很多人的意志已经渐渐被摧毁,整日心惊胆寒,生怕被秦狗活活困死此地。”
“前段时间,秦狗射进来的赦免诏令,导致人心涣散,若非杀了不少意志薄弱之辈,恐怕早就有人逃出去投降了。”
一名穿着皮甲的中年男子,看着远在城墙外,来回巡游的秦军骑兵,忧心忡忡道。
“先生让我等死守于此,静观其变。”
“只是不知这其中的变数到底何时才能到来?”
另外一名男子也紧跟着开口道。
“怕个屁?”
“就算现在被杀,那我们不是也早就杀够本了吗?”
“还别说,那些秦女的滋味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尤其是她们那绝望的眼神,凄厉的叫声,啧啧啧。”
“可惜太少了,不然真想再玩几次。”
最后一名满脸胡须,面露狰狞的魁梧大汉,语气轻佻,充满了邪恶之音。
一旁的几人,顿时打了个冷颤。
他们都自认为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杀人对他们而言,早已麻木。
可论手段歹毒,这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自认第二,绝无人敢认第一。
残忍到令人发指,用穷凶极恶都无法形容他的所作所为。
“这些秦狗倒也能忍,我等既然早已豁出性命,誓死为故国而战。”
“那也不能干等在此,无所事事。”
“山鬼,你的花样最多,可有什么办法,继续刺激那些秦狗,让他们彻底失智?”
为首的那名蓝衣公子,风度翩翩,脸上却蒙上一层阴霾,眉头紧锁道。
“大哥,这种事我可是最拿手了。”
“这些悬挂城墙上的秦狗尸首,嗮了这么多日,早已化作枯骨,我倒有个好想法。”
“弄点油过来,直接把他们当做青灯给点了如何?”
“要是不够刺激,不够好玩,城中不是还有几十个秦人贱种吗?”
“拉到城墙上,把他们也给点了,亦或开膛破肚,掏心挖肺?”
“那些秦狗还能无动于衷吗?”
被称作山鬼的胡须大汉,舔了舔嘴唇,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
几人不由眉头紧锁,显然对于山鬼的提议,有些不太待见。
毕竟无论是让人尸骨无存,还是虐杀幼儿,都是天下大忌,非人道所为。
他们纵然一路无恶不作,杀人无数,但还有一丢丢良知人性,尚未完全泯灭。
“山鬼,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与禽兽何异?”
那名穿着皮甲的大汉再也无法忍受,看着山鬼,语气不善的骂道。
“人?”
“你觉得你还是人吗?”
“你的双手,染上的无辜乡民之血,还少吗?”
山鬼同样满脸轻蔑,看着皮甲大汉,冷笑连连道。
“吾所杀之人虽不少,但都是为了复国大计,良知尚未全泯,至少不会对懵懂幼儿下手。”
皮甲大汉怒视山鬼,咆哮道。
“是吗?”
“攻破黔城时,那名秦人贵族的十二岁幼女,你不是玩的很卖力吗?”
“现在来跟鬼爷装什么好人?”
“废物……”
山鬼目光阴冷的顶着皮甲大汉,十分不屑道。
“你……”
皮甲大汉似乎感到尊严受到了践踏,恼羞成怒的拔出佩剑,指着自己的同袍,大有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废物就是废物。”
山鬼也毫无惧意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指向皮甲大汉,挑衅十足的骂道。
“够了。”
为首的公子制止了二人的闹剧,温怒道。
众人似乎非常惧怕这名为首的公子,纷纷弯腰拱手一拜。
“丧家之犬,亡国之奴,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做人?”
“秦人杀我全族,灭我邦国,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诸位兄弟都是秦人铁骑下的可怜人,举世茫茫已无故亲。”
“没有灵魂的残躯,行走世间苦苦争渡,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山鬼手段虽毒,但世间万物,有因方有果。”
“当年秦人铁骑践踏崤山以东,是如何对待我等亲族?”
“今日我们只是以血还血,山鬼没有错。”
“当年他的妻女同样惨死在秦人之手,错的是秦人,是这贼老天,偏爱秦人,不佑我等。”
“就按山鬼说的做吧!”
“暴秦不灭,纵万死,亦不得息。”
青年公子神色逐渐扭曲,显然曾经的苦难,让他始终无法释怀。
“暴秦不灭,纵万死,亦不得息。”
众人全部神色庄严凝重,宛如一个个偏执的信徒,信念一致,异口同声道。
夜幕降临,一队巡逻的秦人骑兵,突然停了下来,双目喷火的望向了高大的黔城。
黔城的墙体上,那悬挂的干尸,此时一具接着一具被点燃,宛如一盏盏明灯,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很快黔城的城楼上,响起一声声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的稚嫩童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人的骑兵,聚集的越来越多。
借着熊熊烈火之芒,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又一个几岁大的孩童,被吊在城楼之上,悬空而起。
他们无助的抽泣着,无尽恐惧的侵蚀着他们弱小的心灵。
“哇啊啊啊!”
“额博想死咧,你们这些瓜皮!”
“爹,娘,呜呜呜!”
哭泣声,一时间响彻夜空。
“下面的秦狗们,都听着。”
“这些秦狗生的小杂种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秦人纵横天下,简直就是笑话,就你们这个怂瓜样也配?”
“大爷叫山鬼,平生没别的爱好,最爱看着你们这些秦狗凄惨的模样。”
“小崽崽们,尽情的嘶叫吧!”
“看看你们秦人的勇士,都是一群废物,连你们都保护不了,还说什么天下第一军?”
“简直就是笑话,真是期待啊!”
“等会熊熊烈焰,在你们幼小的身躯上点燃,啧啧啧,那叫声,一定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大爷真的好兴奋,尽情骂,尽情的叫吧!”
“享受人间最后一刻美好,不然,你们很快就要被无情的烈焰吞噬掉了。”
“秦军勇冠夺天下,黔城下面怂成瓜。大爷看着笑哈哈,秦狗崽崽哭呀呀!”
山鬼的声音极尽挑衅,最后哈哈大笑着吼道。
“秦军勇冠夺天下,黔城下面怂成瓜。大爷看着笑哈哈,秦狗崽崽哭呀呀!”
一时间,黔城上空,响起了刺耳的哄笑声。
下方的秦人秦军,一个个脸色涨红,目光凶狠的望着城楼,恨不能飞上去,打的对方满地找牙。
军令如山,但这一刻,所有秦军将士心中都充满了愤怒,理智渐渐被怒火燃烧殆尽。
仇恨的种子再次茁壮成长,这些人在践踏老秦人的尊严,欺凌老秦人的娃娃……
随着一根带着火苗的箭矢划破长空,一声凄厉万分的嚎叫,刺破夜幕。
那声稚嫩的童声,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他那绝望,稚嫩逐渐变沙哑的声音,宛如一柄柄利刃,不断击破秦军骑兵的心灵防线。
“将军,杀了这群畜生,吾宁愿战死城墙之下,亦不愿看着这一幕,而无动于衷。”
“将军,老秦人纵万死,何惧之有?”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杀……杀……杀……杀光他们,杀光山东六国的杂碎……”
一时间群情激奋,受了这么多日的窝囊气,这一刻全部被激发。
李信看着面前跪了满地的将士,以及零零散散,彻底失去理智,朝着黔城冲去的骑兵将士。
感觉有些骑虎难下,他纵然心中也是愤怒异常,可此时此景,已经容不得他再去衡量得失。
他就算心中非常清楚,即便攻城,那些孩子也必死无疑,根本就救不了,只会让三军将士白白牺牲。
但那又如何?
但凡有点血性的热血儿郎,此时都会化满腔愤怒,与恶贼殊死一搏……
不管了,就算陛下赐死自己,这口恶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将听令。”
“若陛下降罪,本将一力承担。”
“下马执剑,给老子攻城,杀光这群畜生。”
“怯战者斩,后退者诛……”
李信大声咆哮道,率先下马,拔出自己的长剑,身先士卒的冲了出去。
“杀啊!”
顿时所有人都翻身下马,扛着云梯,推着各种攻城车,开始宛如黑色潮水,朝着夜幕之中的黔城蜂拥而去……
“陛下,大事不好了……”
此时中军大帐,符玺令事黎晰,慌慌张张,一路冲进了陛下的御帐之中。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朕的耳朵没有聋,还能听得见。”
嬴政负手而立,站在大帐中央的沙盘前,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打量着沙盘之中的黔城地貌。
“那陛下为何不出面制止?”
黎晰楞了楞,陛下可是严令,不许攻城。
可现在外面的大秦锐士们都好像疯了一般,不顾一切的去攻城了。
“朕想到了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可朕没想到他们连畜生都不如,如此歹毒残暴。”
“传朕旨意,第一个登上城楼者,赏万金,爵晋三级。”
“城破之时,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嬴政感到十分恼火,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不好受。
但眼下不是追责之时,而是要将战损降到最低。
终究是朕错付了李信,这个混账东西,还是如此不智……
第七十四章 即便打不死他们,也要恶心一下这
“快,迎敌。”
“秦狗杀过来了。”
“杀,杀光秦狗。”
一时间黔城也热闹起来,人头涌动,各种石头,木头等器物,纷纷被抬上城楼上,用以御敌。
随着秦军的到来,城楼上弓弩齐射,木头,石头,哗啦啦的向下落去。
虽有木盾防御,但仍旧有不少秦军将士倒在了黔城之下,英勇牺牲。
同袍的倒下,非但没有让密密麻麻的秦军畏惧。
一个个宛如受伤的野兽,双目通红,悍不畏死的踩踏着同伴的尸首,继续向前冲去。
“攻……”
“攻……”
“攻……”
一阵划破长空的怒吼声响起,秦军后方阵地,一阵又一阵的箭矢,好似密雨,瞬间压制了城楼上的守军。
毕竟只是普通人,虽然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可论纪律与作战经验,终归落后一筹。
一些来不及躲避的守军,瞬间被乱箭射成了刺猬,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架又一架木制云梯,纷纷靠上了城墙。
云梯尖端有两个铁制抓钩,与云梯牢牢固定在了一起。
许多守军用手中的长戟,准备推倒云梯,可却根本推不动。
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纷纷抬起合抱粗的巨木,顺着云梯,直接丢了下去。
瞬间那些攀登过半的秦军将士,瞬间被一串又一串的砸落下去。
一些运气不好的当场毙命,余者非死即伤。
面对高达十丈的坚城,纵使秦军悍勇无畏,但仍旧只能留下上千具尸体,仓惶退去。
李信用佩剑直接砍断了手臂上的箭矢,他身先士卒,也同样挂了彩。
毕竟刀剑无眼,纵使身为大将军,亦是凡人之躯。
“令,三军重组阵型,四面夹击。”
“就算死,也要把黔城给破了。”
李信看着高大的黔城,咬牙切齿道。
“圣旨到。”
黎晰捧着黑卷,匆匆走了过来,高声喝道。
“跪。”
李信单膝跪下,大吼了一声。
众将士纷纷单膝跪下,目光看向黎晰手中的圣旨。
“大秦始皇帝诏令,乱贼祸乱江山,肆虐黔中。以致社稷蒙尘,万民罹难,家破人亡,天下共愤之。”
“乱贼暴徒,戮人作乐,劫财承欢,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天地不容矣!”
“虐幼子,污妻女,悖常伦,逆天罡,亦非人之道也。”
“敕令三军,攻克坚城,尽掳贼寇,以佑苍生安宁。”
“率先登城者,赏赐万金,爵晋三级,拜为裨将,以励其勇,以壮军威。”
“盼三军将士勠力同心,捍卫帝国荣光。”
“帝国军魂传承不息,大秦锐士所向披靡。”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黎晰的声音并不大,可随着一声又一声,传令兵的复述下,所有人都听到了陛下的圣旨。
李信接完圣旨之后,便站了起来,朝着黎晰走了过来道:“符玺令事,陛下可还有交代?”
“陛下只有一言赠予将军。”
黎晰看着走过来的李信,笑着道。
“臣李信,恭听陛下圣喻。”
李信神色凝重,抱拳道。
“黔城不破,唯死以谢天下。”
黎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黎晰离去的背影,李信心中沉甸甸的,这次的篓子真的捅大了啊!
上一次兵败旧楚,陛下并没有因此怪罪自己,反而对自己器重有加。
这一次,黔城不破,那自己也的确没有脸再见陛下了。
李信并不怪陛下的决绝,因为这一次的确是自己抗旨,违背圣喻强行攻城。
不但扫了陛下的颜面,更是裹挟了陛下改变初衷,强行攻城。
虽然自己也被下面的将士们裹挟了,但谁让自己治军无能?驭下不严?
身为统帅,连下面的士兵都无法掌控,这就是最大的罪。
只能说城中的恶徒,太卑鄙无耻了。
手段极其下三滥,无所不用其极。
但凡有点血性的儿郎,谁能坐视此等奇耻大辱,而无动于衷呢?
罢了!
也许这就是我李信的宿命吧!
“都听到了吗?”
“三日之内,破不了黔城,本将便一死以谢天下,愧对陛下天恩,无颜面君矣。”
李信看着三军将士,神色悲壮无比,十分决绝道。
虽然陛下没有给自己定下期限,但战争既然已经开始了,拖的越久,秦军的威信就会丧失的越多。
“黔城不破,唯死谢罪。”
看着大将军为自己背了锅,三军将士又是感动,又是意志坚定的大喊道。
“刚刚被愤怒蒙蔽了理智。”
“黔城最多不过二万乱贼,困守黔城,四面城墙皆要布防。”
“我军五万精甲,五部轮流进攻,扰其以疲,耗其以损。”
“待贼军意志削弱,体力匮乏之日,便是总攻之时。”
李信恢复了冷静之后,很快就定下了大致方略。
“遵令。”
所有将领异口同声喝道。
“佯攻之时也不要全都闲着,掘地洞,分其兵力,加大施压。”
“贼军不择手段,我们也要无所不用其极。”
“有什么好办法,好的计策,都给本将军使出来。”
“总之就一句话,乱贼想要休息,就攻城。”
“想要吃饭,也要攻城。”
“就算想要去拉屎尿尿,你们也要让乱贼给憋回去了。”
“一刻都不许让乱贼放松歇息,要让这些乱贼时刻都要精神紧绷,意志受到极限摧残。”
李信目光阴沉的望着黔城,凶狠无比道。
“大将军,众兄弟每日都要拉不少粑粑,倒不如做一些投掷车。把兄弟们排出的好东西,都送给那些杂碎去享用,如此岂不美哉?”
“即便打不死他们,也要恶心一下这些畜生。”
一名裨将顿时来了注意,立刻献策道。
好家伙,没看出来,你小子倒是天才啊!
“那还不去办?”
“争取明日就开始行动,连夜赶工去吧!”
“人手不够,本将给你调派,总之明日本将要看到投掷车出现在黔城之下。”
李信心中暗赞了一番,然后兴致勃勃道。
“大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完成使命。”
“只是担心众兄弟拉出的粑粑不够啊?”
裨将先生神色郑重的复命,然后满脸坏笑道。
“哈哈哈哈哈!”
顿时,一番话,立刻引的众人笑的人仰马翻。
“将军放心,品质如何,不敢保证,但胜在量大,兄弟们一定会努力一二,保证供应十足。”
“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
一名骑兵也开始跟着起哄道。
顿时又引得全场爆笑,然后纷纷附和道:“是啊!量大管饱……”
第七十五章 天不佑吾李信也
旭日东升,阳光照耀大地……
上百台投掷车分布在黔城四周,秦军严阵以待。
随着一车又一车陶罐运了过来,被秦军士兵装上了投掷车。
一名旗官立刻挥了挥手中的旗帜,大吼道:“攻……”
“攻……”
“攻……”
“攻……”
上万人大声齐吼道。
早已磨刀霍霍的投掷手们,立刻用火炬点燃了陶罐封口上的布袋,然后身旁的众多甲士,直接松开了,投掷车上绑着弹射杆的绳索。
一颗火球直冲天际,笔直的砸落在黔城之中。
很快弹射杆再次被众甲士再次拉了下来,如此循环不息。
密密麻麻的火球,宛如流星,划破天际,全都朝着黔城冲了过去。
“呕……”
黔城之中,守城的乱军,一些倒霉鬼直接被砸中,身上立刻燃烧起来。
他们不停的翻滚着,沙哑的嘶吼声,撕心裂肺。
一名幸运儿有些惊魂不定的躲在城垛下瑟瑟发抖,刚刚一个飞来的陶罐砸中了他。
不知是不是上苍眷恋,那枚陶罐可能在飞来的半空之中熄灭了。
以至于陶罐直接在他的铠甲上炸裂开来,溅了他满身油乎乎,湿滑无比的不知名物体。
可是很快四周就响起一个接着一个呕吐声,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好像被陶罐碎片给划破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蠕动,伸出手揪下来,定晴一看。
顿时也是万分反胃的把隔夜饭都给吐完了,恶臭的气味,那不停在自己手中蠕动的蛆虫。
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的身心,尤其是那黏糊糊的黄褐色物体?
究竟是什么,他已经明白了。
屎!
而且还是加了火油的屎!
很快,经过秦军接连不断,持续了整整二个时辰的狂轰乱炸,整个黔城都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息。
瞬间化作一座屎城,即便运气好没被着火的陶罐给砸死,这无孔不入的恶臭也足以让人崩溃。
甚至一些平日里,格外爱干净的人,直接被熏死了,当场暴毙……
“特么的,大哥,这群秦狗真是恶趣味十足了,纯粹是为了恶心我们吗?”
山鬼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看着被溅了一身的黄褐色物体,忍不住捏住鼻子道。
“迅速组织人手灭火,还要把这些粪便全部清理掉。”
“但凡沾上粪便的人,全都要洗漱一番,万不可马虎大意。”
“若沾上粪便,又受了伤,一概关押隔离。”
青衣公子一点都笑不出来,看着众人,立刻临危不乱的下令道。
“喏。”
一众城楼上的贼兵首领,立刻领命离去,准备组织安排人手去做这些事。
可是还没等他们离去,城下就响起了秦军冲锋的号角擂鼓之声,密密麻麻的秦军宛如黑色潮水朝着黔城冲了过来,喊杀之声震天。
“组织伤兵去做后勤,完好无损的人,全部都要上城墙顶住秦军的进攻。”
青衣公子脸色微微一变,再次道。
“喏。”
还没有离去的众人,再次齐声道,然后便离开了城楼之上。
此时城楼就只剩下了山鬼与青衣公子两人,和一众狼狈不堪的乱军守城士兵。
“大哥,不就是一点粪便吗?”
“至于如此小题大做,除了恶心点,根本无关痛痒罢了。”
“此时应该集中力量,抵抗秦狗的攻势。”
山鬼看着城下,密密麻麻冲过来的秦军,忍不住道。
“粪便乃世间至阴至邪的污秽之物,古籍所载,人若伤口沾染之,必伤口溃烂,无药可医而亡也。”
“而且这些污秽之物,还会导致瘟疫滋生。一旦处置不当,瘟疫蔓延全城,都不用秦军打过来,我等就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青衣公子可没有山鬼那般愚蠢,而是神色凝重,沉声道。
山鬼听的一愣,然后看着身上的污秽粪便,顿时心中一寒,心悸不已道:“大哥,我先去洗漱一番,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来。”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一路快跑的仓惶离开了。
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瘟疫附体,全身溃烂而死。
在这个蛮荒时代,瘟疫比世间任何洪水猛兽都要恐怖。
一旦蔓延,屠城灭户的例子,比比皆是。
看着下方前来攻城的秦军,又看了看远方的秦军大营,青衣公子神色凝重无比。
看样子,秦人是不准备大举进攻了,而是每次数千人。
分批次,不间断消耗我们吗?
再看了看城墙上神色已经有些畏惧,士气低落的士兵。
青衣公子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士气一旦受挫,就很难持久抵抗了。
以他们的状态还能坚持多久?
毕竟与久经战阵,纪律严明的秦军相比,自己这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借助黔城坚固的城墙,方才勉强防守,稳住了阵脚。
若是放在野外,青衣公子毫不怀疑,在秦军的强大冲击下,这些人肯定是一触即溃,根本没有半点抗衡的资本。
兄长啊!
你所说的转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我们还等得到吗?
这都十日了,这黔城也守不了几日了啊……
望着黑压压的云朵,遮住了阳光,天色陈黯。
就好似预示着自己的未来,毫无曙光一般,让青衣公子感到万分绝望。
可就在这时,突然他感到脸上微微吃痛,伸出白哲的右手,摸了摸脸颊。
看着手指上的水珠,青衣公子陡然放声大笑起来。
“苍天庇佑啊!”
“哈哈哈哈哈!”
青衣公子纵声大笑起来,仿佛上苍真的听到了他的呼唤一般。
哗啦啦的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一时间城上的乱军,全都挥舞着兵器,兴高采烈的一同呐喊着。
而城下进攻的秦军,顿时攻势受挫。
很快秦军大营就吹响了退军的号角之声,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雨不但会让云梯容易踩滑。
城下的土地,也会泥泞不堪,难以前行。
冒雨攻城,将士们也容易染病……
漫天大雨,冲刷掉了乱军身上的污秽粪便,也冲洗净了城中的粪便,随着水流缓缓排入了水沟。
李信站在雨中,抬头望着天,神色十分沮丧道:“天不佑吾李信也。”
若是大雨不停,这黔城想要强攻拿下,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来。
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攻破,毕竟冒雨攻城不是不行,只是天时地利皆不利于己。
徒叹奈何?
哗啦啦的雨水,顺着他那坚毅的面孔,滑落而下。
亦不知是泪,还是雨也……
遥想当年惨败西楚,历历在目!
承蒙陛下厚爱,勉领骁骑大将军之责,统领帝国最精锐的无敌铁骑军团。
可眼前的黔城,久攻不下,若大雨不息,继续拖延下去,信还有何颜面,再面君?
第七十六章 千古谋圣,名不虚传
“陛下,骠骑将军李信在外求见。”
黎晰走入大帐,看着拿着毛笔正在伏案书写的陛下,轻声道。
“让他进来吧!”
嬴政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聚精会神,笔走龙飞的写着手中的文章。
“遵旨。”
黎晰拱手一拜,然后便退了出去。
“罪臣李信,拜见陛下。”
李信很快就从大帐外面走了进来,直接单膝跪地,神色惭愧的请罪道。
“将军何罪?”
嬴政手中的笔微微停顿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李信问道。
“回陛下,罪臣无能,黔城久攻不克,累及陛下英名,让帝国蒙羞。”
李信低着头,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声音悲戚道。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迈过那道坎。”
“的确让朕很失望,朕的骠骑大将军,竟不能面对失败,从头再来?”
“古今多少名将,几人未尝一败?”
“从第一次见到你,朕就坚信大秦帝国未来必有一颗将星冉冉升起。”
“那便是你李信,满腹才华,奇智多谋,少儿知兵,文韬武略,不输当世任何人。”
“未及弱冠,率先锋大败燕国,名震四方,天下何人不识君?”
嬴政扔掉手中的毛笔,看着李信,意味深长道。
“罪臣有愧陛下厚望,有负陛下天恩啊!”
李信饶是铁骨铮铮,闻之亦不免神伤,双目通红,泪花闪烁道。
“过去的就忘记吧!”
“朕从始至终,就未曾怪罪于将军。”
“一座小小黔城,难不住你李信,更拦不住大秦锐士。”
“朕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嬴政来到李信面前,弯腰将跪在地上的李信扶了起来。
“谢陛下。”
李信有些受宠若惊道。
“坐吧!”
“今日来此,不仅仅是来向朕负荆请罪的吧?”
嬴政指了指大帐右侧的席位,对着李信道。
李信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到陛下坐在王座上,方才屈膝入席,勉强一笑道:“臣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的确还有另外一件事,请陛下恩准。”
“说来听听。”
嬴政端起面前的酒爵,轻轻抿了一口道。
“陛下,黔中共有三水交纵,其中以沅水地势最高。”
“黔城地势低洼,毗邻沅水,亦非善守之地。”
“臣想效仿武安君水淹鄢城,通武侯水淹大梁。”
“引沅水淹没黔城,不出半日,黔城便将不攻自破。”
“请陛下恩准。”
李信拱手一拜道。
可是等了良久,陛下都没有回话。
李信心中有些忐忑不安,难道陛下觉得此计不妥?
这样不是最行之有效的策略吗?
既可以让贼寇葬身无情大水之中,又能让三军将士不用浴血攻城。
实在是两全其美之策啊!
“计是好计,策略上来说,也堪称完美。”
“只不过,朕不想替人背黑锅。”
嬴政沉默良久,最终语气平淡道。
背黑锅?
谁敢让陛下背黑锅?
李信楞了楞,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可陛下不说,咱又不敢问。
“将军,今时不同往昔。”
“武安君水淹鄢城时,秦楚交恶,两军交战,兵不厌诈,无可厚非。”
“王贲水淹大梁时,灭国大战,关乎天下兴亡,两军对垒,胜者为王。”
“可如今,四海归一,天下归秦,若秦国大军为了消灭叛贼,就要掘河堤,水淹黔中,殃及百万生灵。”
“天下人将会如何说?”
“大秦帝国的军队究竟是保护天下苍生,还是迫害天下苍生?”
“大秦帝国的锐士,在帝国的疆土之内,连一股小小贼军都无法歼灭吗?”
“天下非秦,朕当如何自处?”
“若是有贼子借机掘开其它水系,又当如何?”
“届时成千上万生灵受灾,朕纵然浑身是嘴,又能解释清楚吗?”
“一旦山东六国仇秦之心再次燃起,山河失色,社稷动荡不休矣!”
“朕能灭一次六国,就可以再灭无数次六国,自然不怕六国余孽兴风作浪。”
“可朕怕的是神州大乱,战火重燃,天下苍生又将苦不堪言矣!”
“朕忧万民,恶逆贼,若非万不得已,实在不愿看到多年心血毁之一旦。”
“老秦人浴血数百年,拼搏而来的今日盛世,殊为不易也。”
“将军可明朕心否?”
嬴政滔滔不绝,看着李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
李信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是笨蛋,经过陛下这些话点拨。
他已经捋出了线索,原来从一开始,黔中就是别人布的一个陷阱?
以万千黎民为诱饵,真是好大的手笔,好狠毒心啊!
贼子好手段,李信心中寒意陡然升起,现在才幡然醒悟。
有人想要乱大秦之社稷,以黔中为棋局。
明知黔城地势低洼,偏要选择黔城固守。
若不想牺牲太多将士,水攻为上。
就如陛下所言,一旦水攻,或许就不仅仅是淹黔城那么简单了吧?
一旦被人掘开其它水系,造成大规模洪水爆发。
再四处煽风点火,造谣秦军为了攻破黔中决堤放水?
那陛下还真的浑身长满嘴,也解释不清楚。
就算能强行解释,那时,或许在天下人心中,也是欲盖弥彰罢了。
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能够煽动数万人发动黔中暴乱?
也许乱贼没有这么多人,其中裹挟了许多无辜之人,但发展到今日这一步,没有谁是真的无辜了。
哪一个不是双手染满鲜血的刽子手?
六国余孽……
李信心中慢慢捋清了答案,整个天下除了帝国,也许只有这些人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若非他们,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一刻,李信心中笃定,黔城之中的乱军一众领袖,必然皆是六国余孽,而且地位不会低。
否则也培养不出来,这么多的爪牙!
可若是我们不掘堤呢?
那他们费尽心机的谋划,岂不是全都要落空了吗?
这一次的暴动不但规模大,而且行动迅捷,让帝国有些措不及手。
显然那些六国余孽也是压上了巨大赌注,准备孤注一掷?
就这么轻易被识破吗?
李信思绪万千,突然他眼神一亮,随后心中寒气飙升,直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发了疯的一般,朝着大帐外跑去。
嬴政被吓了一跳,好好的,这家伙发什么疯?
还没等嬴政反应过来,李信就浑身湿漉漉的跑了进来,神色急切的吼道:“陛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嬴政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李信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雨……”
“大雨,非常大的雨……”
“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若是还继续下个不停。”
“臣怀疑河堤会出问题……”
李信心急如焚,出去看了看漫天大雨,倾盆而下,他顿时意识到了。
既然那些余孽废了这么大的心思,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识破吧?
看到那倾盆大雨,李信心中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这场大雨是不是也在逆贼的算计之中?
如果是,大雨一直下?
那河堤真的能拦得住吗?
就算拦得住,或许那些逆贼早就算计到了,会不会早就提前布置好了这一切?
如果是……
那实在太可怕了,而且后果非常严重。
黔中西南千里之地,将化作一片泽国。
若是再掘开其它水系大堤,那后果更是不敢想象啊!
嬴政脸色也是陡然一变,也是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大帐外,看着漫天大雨倾盆而下,神色愈发凝重。
“千古谋圣,名不虚传。”
“朕也没想到,你竟然连天意都能算计到。”
“好手段……”
虽然内心沉重,但嬴政仍旧忍不住感慨道。
千古谋圣?
谁啊?
大帐之中的李信,有些莫名其妙的嘀咕着,完全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鬼?
第七十七章 愿以吾魂亡暴秦,愿以吾身许故国
“多少年了,秦人在我们的故土上耀武扬威,横行无忌。”
“弟兄们,是时候让秦人从我们的土地上滚回关中了。”
“今夜注定是一场血战,也是决战。”
“秦人的大军已经撤离,前往沅水,巫水,渠水驻守。”
“我等双手染满鲜血所为何?”
青衣公子站在城楼上,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乱军,声音洪亮道。
“无道暴秦,滚出山东,复我家国,许身殉国。”
众人皆是神色郑重,齐声大吼道。
“我等组建猎鸟会,隐忍多年,只待今朝。”
“愿以吾血复山河,愿以吾肉济苍生。”
“愿以吾魂亡暴秦,愿以吾身许故国。”
“暴秦不灭,苍生泣血。”
青衣公子拔出腰间的佩剑,高高举起,宛如一个虔诚的信徒。
“暴秦不灭,苍生泣血。”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大吼道,挥着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刃。
“愚弟所预言的转机来了,弃黔城,诛秦狗,让整个天下为我等之壮举惊呼自豪吧!”
“吾辈义士血可流,身可死,精神当千秋不灭,后世传之不朽。”
“反抗暴秦,我等不是第一批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批人。”
“只要我等拖住秦狗,让天下看见,秦人并非真的不可战胜,他们也会失败,更会死亡。”
“届时只要天下人看清秦人的虚弱,打破他们不可战胜的神话,秦狗必遭天下唾弃,群起而攻之。”
“杀出城去,让秦狗最精锐的铁骑葬送在黔中,天下必反,四海皆攻。”
青衣公子说完,便令人打开了城门。
“杀啊!”
“杀光秦狗,复我家国。”
城中密密麻麻的乱军,皆宛如打了鸡血一般,朝着城外冲了出去。
“张善拜托诸君了,成败皆在于此。”
青衣公子再次看着城楼上的众人,拱手一拜道。
“唯死以身殉国,无憾矣。”
众人也拱手一拜,然后十分洒脱的相继朝着城下走去。
“大哥,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山鬼此时已经换上一身夜行衣,他身后同样有数百名身穿夜行衣的武士。
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凛冽的森冷寒意,显然个个都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百战勇士。
气势如虹,阵型整齐划一。
“众位兄弟皆是山东父老乡亲,无论来自哪里,都是张善血脉相连的兄弟。”
“我等来自山东各地,却有着同一个梦想,同一个目标。”
“那便是诛杀嬴政,复我山河。”
“吾愿与众兄弟共存亡,嬴政不死,战斗不止。”
张善臂力惊人,直接一把扯掉了身上的布衣,露出了里面的夜行黑衣。
“嬴政不死,战斗不止。”
数百人声音冷漠,大声喝道。
“很好,请诸位兄弟与在下舍生忘死,冒雨潜伏至秦军大营,静待时机。”
张善也不废话,直接率先朝着城楼的阶梯走去。
数百人步伐整齐,紧随其后,一声不响,宛如黑暗之中的幽灵。
夜幕无声,哗啦啦的大雨,仿佛成了黑夜之中唯一声音。
刚出黔城的乱军大部队,还没走远,就听到远方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奔腾而来。
数千黑铁骑兵,手持三尺青峰,声震轩宇的冲了过来。
但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乱军,并没有因此慌乱,而是紧急做出防御阵型,准备迎接秦军骑兵的冲击。
可惜夜幕之下,几米外就是视野极限。
敌我难分,只是一个冲锋,乱军二万余众,就被数千秦人骑兵洞穿,冲的七零八落。
很快乱军就被冲散,向四面八方逃窜。
由于夜色掩护,秦军也难以追的上所有人。
因为一旦散开阵型,那就真的敌我难辨,死于同袍之手,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他们只能紧咬其中一支逃窜的乱军,企图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消灭。
至于其它方向的乱军,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突然伸手不见五指五指的夜色之下,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沉寂。
沅水大堤!
“敌袭!”
“啊!”
一群原本正在加固河堤的秦兵,突然止住了动作。
听到哨兵的惨叫之声,他们也意识到了,敌人摸过来了。
看着黑暗无边的前方,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拿起兵器,戒备万分的看向黑暗。
他们紧靠着同袍战友,时刻准备迎接将要到来的大战。
直到黑暗之中,一道影子印入他们的瞳孔,随之密密麻麻的人影从黑暗之中冒了出来。
很快寂静的黑夜,就响起了人吼马嘶之声,金属交戈,惨叫不绝。
黔城秦军大营……
“局势如何了?”
嬴政看着匆匆跑了进来的黎晰,忍不住问道。
“回陛下,乱军弃城了。”
“以夜色为掩护,不断冲击各水系河堤,企图阻拦我军加固河堤,与我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黎晰浑身湿漉漉的,对着正在看着黔中地图的陛下,如实回道。
“看来那些河堤真的有问题。”
嬴政眉头紧锁,沉声道。
“陛下安心,我秦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必能保沿岸大堤无碍。”
黎晰看出了陛下忧心不已的样子,轻声道。
“传旨蒙毅,率铁鹰卫协助李信拱卫河堤。斩杀乱军。”
嬴政思虑了一番,还是觉得不放心,下旨道。
“陛下不可啊!”
“铁鹰卫有护卫陛下之责,不可擅动啊!”
“若陛下有丝毫闪失,就算保住了黔中又有何用?”
黎晰听闻,顿时脸色一变,直接跪了下去,劝谏道。
“无妨。”
“不是还有你吗?”
“你把随行的几百内侍武装一下,足够护朕安危了。”
“乱军眼下全力阻击黔中沿岸河堤的帝国将士,明知朕这边守卫森严,应当不会分兵前来送死。”
“即便他们有这个胆子,人数也不会太多。”
“朕相信你……”
嬴政看着跪在面前的黎晰,知道他是一片忠心,关心自己的安危,所以也未曾责怪。
“陛下,还是小心为上,留二千铁鹰卫如何?”
“其余八千众,可让郎中令带走。”
黎晰知道此话必引起陛下不悦,但还是硬着头皮劝谏道。
“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嬴政态度决绝,沉声道。
“臣遵旨。”
黎晰心中叹了一口气,感觉心中沉甸甸的,但圣意已决,自己又能如何?
只能希望真如陛下所言,乱贼不敢前来以身犯险了。
嬴政看着黎晰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应该不是他?
你安插的棋子还有谁?
不会就这些伎俩了吧?
朕偌不死,纵使崤山以东全部乱了,又能如何?
巅峰时期的山东六国,亦不过是待宰之徒……
即便你能够成功煽动六国仇秦,朕若不死,翻掌灭之。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来行刺朕,否则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用之功罢了。
从始至终都在误导着朕?
黔中驰道激怒朕是假象,黔城屠杀也是假象,全力进攻黔中沿岸河堤也是假象。
这么大的手笔,都是用来迷惑朕的假象,无时无刻不再误导朕。
真是了解朕,知道朕心系天下,不愿看见山东大乱。
所以,让朕以为你最终的手段都在河堤?
既然如此,朕若不配合你一二,岂不是对不起你谋划的乱局?
这场大雨就是最终的导火索,让朕内心陷入不安,忧虑洪水一旦破堤,就会给黔中以南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所以朕会全力保住黔中沿河大堤,不惜代价不是吗?
那朕就将铁鹰卫派出去,以身为饵,直接入局又如何?
“陛下真要以身犯险?”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遑论陛下九五至尊之躯?”
系统空间之中的曾浩,忍不住道。
“朕觉得先生所言有理,那些乱贼不管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最后的目标,一定是朕。”
“这也多亏先生提醒,否则朕还不一定能参透此局。”
嬴政神色平淡,风轻云淡道。
“陛下,他们赌上了一切,此次前来行刺,一定会派出最精锐的死士,务求一击必杀。”
“否则之前种种努力,都将成为无用之功。”
“数百名内侍纵然武装到牙齿,可面对敌人精心策划的最后殊死一搏,在下觉得他们挡不住。”
“届时陛下可就非常危险了……”
曾浩看着淡定无比的政哥,心中十分纳闷,这股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强大气场?
“有先生在,朕无惧也。”
嬴政似乎心情不错,调侃了一句道。
“……”曾浩。
开什么玩笑?
莫非政哥以为自己就是最强的底牌?
自己连只鸡都没杀过,更何况自己只能在系统空间之中,也出不去啊!
如何护圣驾之万全?
这玩笑开大了,自己倒是想,可真的无能为力啊!
“陛下……在下真的无法出去,还请陛下速速调铁鹰卫回防吧!”
曾浩心中想骂娘,别闹行不行?
您要死了,自己也要跟着死啊?
我真的不想死啊!
政哥,我胆小,别吓唬我行不行?
“先生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帝国安危皆系于先生之手,还请先生勿要谦辞。”
“朕信先生……”
嬴政似乎被鬼迷心窍的一般,一副朕把身家性命都托付于先生的样子道。
我谦你大爷……
曾浩差点就哭了,这种玩笑真的开不得啊!
要是自己真的无所不能那就好了,一口气吹死这些王八犊子,哪有这么多破事?
可问题是,自己没有这份实力啊!
既离不开系统空间,也不会神通法术啊?
可关键是,政哥,摆明了不信啊?
肿么办?
不行,看看能不能弄点好东西,否则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恐怕就要玩完了啊!
什么美好生活,荣华富贵,都将离自己而去了。
第七十八章 朕若走,天亦不可阻
大雨倾盆,狂风呼啸。
秦军大营早已空空如也,只有零零散散,手执利剑的内侍,在御帐四方布防放哨。
而在御帐周围,约有二百名内侍,站在大雨之中,瑟瑟发抖。
“都打起精神来,能够护佑陛下,那是八辈子都求不来的荣光。”
黎晰手中拿着一柄长戈,傲立狂风暴雨之中,看着站的歪瓜裂枣的众内侍,厉声喝道。
果然见符玺令事发怒,一众内侍方才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杆,齐声道:“喏。”
“一点风雨算的了什么?”
“等大军平叛归来,咱家会向陛下为众兄弟请赏。”
“等会轮着喝点姜汤御寒,别敌人没来,自个的身子先垮了。”
“咱家把丑话说在前面了,若是敌袭,谁敢逃走,咱家亲手宰了他。”
黎晰说完,手中的长戟狠狠朝着地面一杵,直接将脚下一块砖头大小的山石震的四分五裂,化作一堆碎石。
“我等必将誓死守卫陛下。”
一众内侍心中凉气飙升,纷纷喝道。
“很好。”
黎晰站在大帐门前,宛如化作了木桩,屹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缓缓闭上了双目,任由雨水顺着他那俊俏的面孔流淌而下。
距离御帐几百米外的一处暗哨,二名内侍躲在一处黑漆漆的军帐之中,警惕的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军营。
但凡有丝毫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吹响手中紧握的号角,来警示所有人防范来犯之敌。
可四周除了雨水哗啦啦的响声之外,便再无半点动静。
“兄弟们,奉符玺令事大人之命,前来送两份姜汤御寒。”
就在这时,空阔的校场,一个隐约可见的影子,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一个同样穿着内侍的衣服的人,两人看清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自己人……
“这里。”
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两人掀起湿哒哒帐帘,对着雨中的人影,招了招手道。
“哎呀!”
“这该死的鬼天气,别说人,连只鬼恐怕都不会出来。”
来人进入帐中,就在发泄着心中的牢骚,嘀咕着。
“谁说不是呢?”
“姜汤呢?”
“待了半宿,冷死了。”
一名内侍看着来人手中提着的篮子,身上的寒意,让他忍不住催促道。
“兄弟稍等,我现在就取出来。”
那名送汤的内侍将篮子放在了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篮子,从中端出来一个木盘,上面摆放着两个军用皮制水袋。
放哨的两名内侍立刻从拿起水袋,可还没等他们打开水袋的塞子。
就感觉眼前寒光一闪,水袋应声脱手掉了下去。
那名送姜汤的内侍,身手敏捷的接住了两人掉下来的水袋,似乎千锤百炼一般精准,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然后十分麻溜的将水袋放在了地上,顺势抓住两人潮湿的衣物,将两人轻轻放倒在地上。
不断抽搐的两人,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线,止不住的向外留。
没过多久,两人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至死,两人都没想明白,为何被自己人杀了。
上一秒还在热切的喊自己兄弟,下一秒便图穷匕见,果断杀人……
踢了踢两人失去生机的尸首,送姜汤的内侍,将水袋放入篮子之中,然后提起篮子,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军营大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
“始皇帝帐前只有二百名战斗力低下的内侍,充当护卫。”
“外面的那些暗哨都被我们的人给解决掉了,可以悄然无息的对御帐发动突袭。”
“这一次的机会,千载难逢,只此一次。”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望诸位尽早决断。”
一个阴柔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道。
“情报准确吗?”
张善目光闪烁着寒芒,看着眼前这名宦官,充满了戒备。
一切都似乎朝着弟弟预料的方向发展,可张善总感觉有点不对。
始皇帝这么容易就上钩了吗?
这实在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他简直难以置信。
弟弟说会有内应,本来还以为,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宦官,显然深得嬴政宠信。
竟然能够悄然无息的解决嬴政布下的暗哨,这份心计与实力,颇为不俗啊!
“咱家乃是秦皇的中车府令伍矩,情报准确无误。”
“既然选择与诸位合作,咱家何必诓骗尔等?”
黑暗之中的伍矩,心中也暗暗恼火,这些贼子浪费大好时间,竟然怀疑自己,实在该死。
一旦铁鹰卫回防,千载良机必然错过。
“非是不信阁下,但阁下作为秦皇嬴政的宠臣,中车府令,在宦官之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阁下又为何冒险一搏,出卖嬴政,与我等共谋大事?”
张善十分好奇道。
虽然对方暗号已经接上,但他也怕这个人是冒牌货,中了埋伏。
说不定会是个陷阱呢?
“咱家的义父赵高,赤胆忠心一生,始皇帝昏庸无道,残害我父,此仇不共戴天。”
“咱家虽生于深宫,长于大院,可若非义父照携,早就死在了那深宫大院之中,哪里还有什么中车府令伍矩?”
“像我们这种人,被世人所鄙夷,无论做多大的官,永远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个真正的人。”
“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我这一辈子,即亲故,又无子嗣。”
“就算把这天下送给我,咱家还嫌弃这天下太烫手。”
“人活一世,所求无非随心。”
“咱家就想为义父报仇,纵粉身碎骨又何惧之有?”
“暴君嬴政,必须要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纵一生卑贱,匹夫一怒,也敢指天狂笑,笑问苍天公否?”
“吾辈身残志短,只求快意泯恩仇,无问后世何如……”
伍距声音充满了阴戾与仇恨,显然对于赵高尊敬万分,愤恨不平道。
“未曾想阁下竟如此有情有义,张善佩服。”
张善对着伍距拱了拱手道。
“行了,废话少说,再聊下去,天都快亮了。”
“若是铁鹰卫回来了,这种天赐良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还是速作决断吧!”
“婆婆妈妈,诸君皆自诩六国忠义之士,时刻准备以身殉国。”
“莫非就这点胆量?”
“连我们这些身残志短之人都不如吗?”
伍距看着黑暗之中的众人,语气不屑道。
一席话,顿时引起黑暗之中一阵骚动。
“请阁下引路,务必对嬴政一击必杀之。”
张善知道对方言之有理,既然暗号对的上,对方又是赵高义子,那一切都说通了。
再怀疑下去,也毫无意义。
“有言在先,嬴政必须由咱家亲手来杀,以祭义父在天之灵。”
伍距的声音充满了怨恨道。
“只要能杀嬴政就行,其它皆依中车府令。”
张善也同样语气阴冷道。
很快,一行人便朝着军营潜行而去,借着夜色的掩护,犹如一群行走黑暗之中的幽灵。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支箭矢划破夜空,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一名手持利剑的内侍,应声倒下。
紧闭双目的黎晰,顿时将插在地上的长戈拔起,怒喝道:“大胆逆贼,焉敢触犯吾皇天威?”
“杀啊!”
黑暗之中,四面八方并没有人回应他,而是箭矢飞驰,喊杀震天。
数百名黑夜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列阵迎敌,誓死拱卫圣驾。”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黎晰看着冲过来的黑衣人,大吼一声,直接执戈迎了上去。
可惜他身后的一众内侍,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不少内侍直接被吓的双腿发软,别说迎敌,就连长剑都抓不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但也并非全部如此,还是有不少内侍,把心一横,跟着符玺令事冲了上去,与贼人搏命厮杀。
毕竟若是能够击退贼人,护佑圣驾万全,那也是大功一件。
按照帝国功必赏的优良传统,这无疑也是一次立大功的机遇啊!
可显然功勋不是那么好拿的,面对强悍的黑衣人,不少内侍一个照面就被对方利刃刺穿,带走了脆弱的生命。
符玺令事黎晰,英雄非凡,一人纵横黑衣人之中,竟无一合之敌。
一杆长戈舞的虎虎生威,大杀四方。
可双拳难敌四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的伤痕也逐渐增多。
己方的内侍越来越少,而黑衣人却越战越多,最终将黎晰与二十多个内侍逼到了最后的防线上。
御帐大门前,他们大多数人身上都遍布伤痕,显然全都受了伤。
“符玺令事虽武力非凡,可惜寡不敌众,还是让开吧!”
“咱家做主,可以饶了符玺令事一命。”
这时,中车府令伍距带着十几个内侍走了过来,看着伤痕累累的黎晰,劝降道。
“伍距,你这个狗贼,陛下待你不薄,你竟敢忤逆犯上,勾结乱贼?”
黎晰双目喷出无尽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伍距早就被五马分尸了。
“别不识抬举,负隅顽抗,只能与嬴政一起陪葬。”
伍距被骂,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
“吾虽不敌,纵千万人,吾亦往矣!”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若想谋害陛下,除非从吾尸首上踏过。”
“逆贼滚过来,受死……”
黎晰强忍着身体上的痛疼,紧握长戈,怒吼道。
“退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黎晰又惊又喜,转身一看,不知陛下何时已经站在了大帐前。
“陛下,快逃吧!”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啊!”
系统空间,曾浩都快疯了。
刚刚在帐中劝了许久,可陛下始终不理会自己。
现在好了,被人包饺子了,怎么办?
虽然陛下有枪在手,可猛虎家架不住群狼啊!
别说那手枪子弹不多,就算很多,难道人家还等着你换了子弹再杀上来吗?
果然陛下依旧没有理会自己的建议,而是径直来到了大帐门前,目光淡漠的看着数百黑衣人。
“嬴政,你以无路可逃,念你也是一代英豪,自裁吧!”
“如此,我们还能放过这些不相干的人,给你一个体面的全尸。”
张善目光阴冷的看着嬴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以狂妄无比的口吻道。
“逃?”
“朕可没打算逃,否则何必调走铁鹰卫,诱来尔等?”
“尔等想杀朕,为何就不明白,朕也想毕其功于一役,将尔等一网打尽,永除后患?”
“朕若走,天亦不可阻。”
“更遑论,你们这群跳梁小丑?”
嬴政握着腰间的秦皇剑,身姿伟岸挺拔,头上的旒冕随风而动,声音冷漠霸道,充满了不屑与蔑视。
站在大帐前,他的神色古井无波,宛如站在他面前的六国勇士,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待宰之徒。
一人站在此处,天地都要为之失色……
“哈哈哈哈哈哈!”
数百名叛军都笑了,笑的非常狂妄,笑的人仰马翻,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
“休要与他作口舌之争,不要中了他的拖延之计。”
“杀……”
张善可不是蠢货,一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率先冲了出去。
“杀啊!”
数百名黑衣人一窝蜂的冲了上来,人人都想拔得头筹,亲手斩了始皇帝。
这可是天下第一的殊荣,手刃天下至尊,万古无一的始皇帝啊?
谁不想获得如此殊荣?
第七十九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看着冲来的众人,嬴政神色无喜无悲,伸出大手,向前一挥。
黑暗之中,一个带着风哨声的箭矢响起。
那个跑的最快,距离嬴政仅有三米之遥的逆贼直接倒在了大雨之中。
九名黑影从御帐上空直接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嬴政的前方。
九人一字排开,手中各拿着一柄带钩状的利器。
他们身上穿着红色战袍,上面绣着一杆染血战旗,屹立云巅,随风飘荡。
面部带着暗金色面具,每张面具形状各不相同,但无一不是凶神恶煞的凶兽,张牙舞爪,给人一种狰狞之感。
眉心之处的暗金色面具,烙印着一个古老的文字。
戮……
一众乱军的攻势瞬间戛然而止,目光戒备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九人。
“杀……”
嬴政口中冷冷蹦出一个大字。
听到这个声音,九人宛如一只只复苏的噬人野兽,面具下的双眸,露出嗜血之芒。
然后直接毫无畏惧的冲向了数百乱军,他们一招一式都歹毒无比,招招要害,每一次出手都代表着死神的呼唤,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每个死去的乱军,脸色都带着极尽的痛苦与狰狞,显然临死之前被巨大的痛苦所折磨着。
九人的武器上的弯钩,每一击不但会带走敌人的生命,还有血肉横飞,抛洒夜空。
不过片刻功夫,九人便如同狼入羊群,击杀上百乱军。
余下乱军则是节节败退,一个个神色惶恐,看着九人宛如看着一只只来自九幽的怪物一般。
“哈哈哈!”
“杀,我杀了他了。”
混战之中,一名乱军士兵将手中的利剑插入了一名暗卫的小腹之中。
可还没等他高兴完,一道寒芒闪过,他的头颅便高高飞起,直接送掉了小命。
这名受伤的暗卫,只是身形微微一顿,好像根本不知疼痛一般,直接斩断了插入腹中的利剑,然后便继续冲入了前方的乱军之中,继续杀戮无边。
“他们不是人,怪物,一群不可战胜的怪物,跑啊!”
“根本杀不死,也不知疼痛,该死,快逃。”
很快数百乱军便被击杀过半,剩下的人,直接便崩溃了。
众人皆以心惊胆寒,毫无战意,被内心的恐惧所支配。
兵败如山倒,再也无法维持阵型,直接作鸟兽散,向四周的黑暗之中逃窜。
张善带着山鬼等二十位弟兄,原本与三名暗卫缠斗在一起,虽然处于下风,不断被压制,不时有人倒了下去。
可勉强还能维持下去,一时半会还不至于招架不住,可没想到那数百人竟然如此废物,连六名暗卫都无法对付,直接被吓破了胆子,一哄而散了。
进而导致其它暗卫杀了过来,张善这边的局势顿时一面倒的倾斜。
混战之中,山鬼被一名暗卫直接削去了首级。
其他人全都惨死当场,死状极其恐怖。
张善再也无法招架,握剑的右手,被直接削掉。
看着那道寒芒射向了自己,张善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心中并不害怕,只是有些遗憾,多年筹谋的复国大业,终将烟消云散了啊!
“且留他一命。”
嬴政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名暗卫当即收起了利刃,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前去追杀溃散的乱军。
“为何不杀我?”
张善语气颓废,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嬴政问道。
可嬴政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道:“别让他死了。”
说完,便转身回到了御帐之中。
张善先是一阵错愕,随后就露出一丝苦笑。
看来这位始皇帝并不想让自己死的太容易,是想用自己引出子房吗?
可惜,要失望了啊!
对于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他是不会蠢到明知是陷阱,还会前来枉送性命。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愚蠢不智。
天蒙蒙亮,将黑暗慢慢驱离,天地之间迎来了曙光。
大战也落下了帷幕,遍地尸骨似乎在述说着雨夜的惨烈大战。
似乎苍天眷顾,无情的大雨也渐渐停歇,旭日从楚山的东方冉冉升起,光照大地。
沅水河堤经过秦军将士不断的加固,总算扛住了洪水冲击,奔腾不息的朝着大江流去。
“陛下,臣幸不辱命,保住了沅水大堤,全歼黔中乱贼。”
李信连湿漉漉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御帐,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伤亡如何?”
嬴政笑了笑,看向李信问道。
“回陛下,歼敌一万二千余人,俘虏八千余众。”
“我军战死三千余人,伤者万余人。”
“乃大捷也。”
李信神色兴奋不已的如实汇报道。
捷个屁,嬴政心中骂骂咧咧一番。
帝国培养一名优秀的骑兵容易吗?
这一战就死了三千多?
再加上重伤不治,残疾减员,至少五千人没了啊!
一战就让朕的铁骑军团减员十分之一,再折腾几下,帝国的家底都被你败光了。
打一群乌合之众,打成这幅德行,你还有脸跟朕说大捷?
嬴政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骑兵可是花费最多,培养时间最久的兵种。
每一个骑兵都是帝国的宝贝啊!
你个败家子,混账东西……
“大将军威武,秦军威武。”
“此战虽大胜,可帝国铁骑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大将军浑身是伤,依朕看,还是回咸阳静养一段时日吧!”
嬴政心中骂骂咧咧,嘴上却赞赏道。
“陛下,臣戎马半生,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
“不碍事!”
“不信陛下看看,臣可是活蹦乱跳。”
李信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还蹦蹦跳跳几下,以证明自己生龙活虎,根本不需要养伤。
“哦!”
“那就是朕看错了,哎!”
“真是岁月不饶人,朕的眼睛不好使了。”
嬴政看了一眼李信,感慨道。
额!
李信当场愣住了,陛下哪能错啊?
卧槽!
陛下这是明奖暗讽自己呢?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陛下的话,显然是再说,什么狗屁大胜,让帝国铁骑损失惨重。
朕打死你的心都有了,可为了向天下人有一个交代。
才会说出那份冠冕堂皇之言,根本不是赞赏自己,而是向天下人说的话。
看来自己这政治觉悟还是有点低啊!
看了一眼一旁低头轻笑的符玺令事黎晰,李信有些无地自容。
瞧瞧人家这觉悟,再看看自己,显然是小辣鸡啊!
“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李信立刻秒怂,心中不安的嘀咕着,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回咸阳之后,陛下还会让自己领兵吗?
欲哭无泪啊!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这都叫什么事?
真是倒霉催的孩子,最可怜啊!
远在千里之外的崤山以东,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山东六国贵胄,几乎被突如其来的秦兵给一网打尽。
被灭门者不计其数,夷族者更是比比皆是。
数万人头滚滚,几十万人被流放边疆苦塞之地。
一时间山东六国故地人人自危,在秦军铁血手腕之下,瑟瑟发抖。
天下震动,举世哗然……
不少胆子大的士人到处抨击秦庭残暴,滥杀无辜,荼毒天下苍生之言,喧嚣甚上。
但很快这些人皆被官兵抓了起来,严刑审问,最终以抽丝剥茧的手段,牵连者众。
许多儒生受到株连,被缉拿问罪,数千人被无情坑杀活埋。
就连朝中诸博士儒生亦有半数受牵连,伏法天下,人人慎言,深恐罪及自身。
可也并非所有人都敢怒而不敢言,蓟县暴动,大泽乡出了一位义军领袖陈胜。
向这个天下发出世间最强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号召那些不想做咸鱼,有着王侯将相之志的勇士们,勇敢反抗暴政。
只要团结一致,舍得一身剐,敢把日月换新天。
一时间,大批劫后余生的六国余孽纷纷响应号召,还有许多不甘平庸,想要咸鱼翻身的普通人纷纷加入。
短短几日,义军便从百余人,壮大至万余人。
先克大泽乡,再破蓟县,自号大张楚国。
可惜,风光无限的张楚政权,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就被二十万秦军包了饺子。
兵临蓟城,一日不到,蓟城告破,大张楚国猝……
上万义军皆被枭首示众,以慑天下。
而平定黔中之乱后,始皇帝御驾并未班师回朝,而是展开了西巡之路。
浩浩荡荡的队伍由黔中驰道入巴蜀五尺道,转经邛都郡,巡视白马关,于陇西郡召开了盛大无比的演兵仪式。
昭告天下,广邀四海邻邦,共襄大秦盛世。
无论是北方的东胡,匈奴,月氏,还是西垂的西南夷诸部,都收到了来自大秦的邀约。
甚至那些远在几千里外的小国番邦听闻,都遣使入秦,想要以观东方强国之威。
三个月后的陇西演兵,举国瞩目,天下风云聚会。
帝国三大精锐军团皆收到了调令,齐聚陇西。
无论是北方的镇北军,还是陇西的关中军,百越的征南军,亦或是帝国铁骑军,皆要派出最精锐的劲旅参加。
陇西行宫之中……
“臣刘季拜见陛下。”
“自出使月氏,臣就以为此生再无福分侍奉陛下左右。”
“没想到卑臣命贱,上苍尤怜,欲让卑臣继续侍奉陛下左右啊!”
刘季一路小跑进了陇西行宫,看着王座上的陛下,哭的那叫一个悲壮凄惨。
“咦!”
“这不是刘爱卿吗?”
“朕也实在没想到爱卿如此命大,竟然还能平安归国,实在可喜可贺也。”
嬴政看着装模作样的刘季,莞尔一笑,声音充满了调侃道。
额!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非要卑臣死在月氏,您才开心吗?
我刘季的命真苦啊!
遇到这么不靠谱的陛下,谁能给老刘评评理?
第八十章 陛下,过分了啊!
“呵呵……”
刘季只能陪笑道。
“爱卿出使月氏,必当马到功成。”
“不知月氏王可答应了否?”
嬴政耐人寻味的看着刘季道。
答应个鬼啊?
陛下你开出的条件,那是人开的吗?
只要月氏王的脑袋不是被驴给踢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答应滴!
“陛下,那月氏王真不是个东西啊!”
“臣宣读了大秦国书之后,那月氏王立刻翻脸。”
“若非卑臣万分果决,有点小聪明,恐怕当场就要被那禽兽月氏王给剁了。”
“陛下,可要为卑臣做主啊!”
“那月氏王狂妄自大,羞辱卑臣便罢了。可他还大言不惭,辱骂陛下,大肆抨击帝国。”
刘季顿时怒发冲冠,气呼呼道。
说完,刘季眼皮一抖,陛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卿,随行使团数十人,为何朕只看见你一人归来?”
嬴政并没有纠结刘季之言,而是话锋一转道。
“陛下啊!”
“臣无能,归国途中,路遇匪寇,随行同僚仆从皆以身殉国了。”
“若非臣机警,跑得快,恐怕也早已命丧三泉。”
刘季心中忐忑不已,表面却悲痛欲绝道。
“爱卿可真是福大命大,总能逢凶化吉啊!”
“朕很好奇,那些匪寇如此歹毒,将所有人都杀了,那爱卿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嬴政深邃的眼眸,宛如能够穿透一切,盯着刘季问道。
刘季眼神躲闪了一下,根本不敢直视陛下锐利的目光,低着头道:“陛下,众同僚义薄云天,舍命相护,方有刘季侥幸脱困,逃出生天之机啊!”
“是吗?”
“可朕却觉得,他们可能是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了?”
嬴政打量着刘季,一字一句,好似亲眼目睹一般,言辞凿凿道。
“啧啧啧,陛下这番分析,的确有道理。”
“谁知道他是怎么活着回来的?毕竟让人家月氏王滚出故地,不当场宰了他,简直匪夷所思。”
“随行使团定然知道些什么,这老阴货如此腹黑,杀人灭口的事,还真能干得出来。”
系统空间的曾浩也揣摩了一番,补了一刀。
刘季感觉自己的心跳迅速加快跳动着,内心不断的安抚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还是个人吗?
“陛下,臣冤枉啊!”
“臣不辞辛苦,千里出使月氏,为国劳心劳神,为陛下舍生忘死,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之举?”
“请陛下明鉴。”
刘季噗通跪了下去,额头布满了汗珠,喊冤道。
“朕只是随口说说,爱卿何必当真?”
“这都八月了,爱卿怎么还这么热?”
“瞧瞧,满头大汗,虚火伤神,爱卿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嬴政变脸比翻书还快,看着匍匐下面的刘季,意味深长道。
“陛下天威浩瀚,臣每次面圣,都诚惶诚恐,生怕触怒陛下天威,故而心绪难平,请陛下明鉴。”
刘季瑟瑟发抖,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道。
“行了,甭与朕绕弯子。”
“出使月氏,折损了全部人手,这是帝国不可承受之重。”
“若爱卿无功而返,又折损了全部人手,朕为了给朝野众臣一个交代,即便有心偏袒爱卿,只怕也是有心而无力了。”
嬴政直切主题,显然没了心思与刘季扯皮。
“陛下,臣冒死潜伏月氏王庭张掖月余,卧薪尝胆,受尽欺辱,但始终不敢忘……”
刘季义正辞严,忠肝义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朕都知道,也明白,切勿自误。”
嬴政看着滑不留手,满嘴跑火车的刘季,十分不耐烦道。
“陛下,月氏人与乌孙人乃世仇,几乎一年一小战,三年一大战。”
“当年月氏人与乌孙人共同放牧于敦煌地区,后来月氏人逐渐强大起来,便驱逐了乌孙人,独霸敦煌地区。”
“当年的乌孙王也被月氏人斩杀,并割掉了头颅,制成了酒器。”
“至此,乌孙人与月氏人的战争便从未停止过,这是一场延续百年的战争,不死不休。”
刘季见陛下真的要发怒了,也不敢再耍嘴皮子,连忙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嬴政立刻来了兴趣,听完之外,脑海之中,开始捋清思路,琢磨这条信息能够给大秦带来什么价值?
“爱卿有何见解?”
嬴政沉吟了片刻,看向下方的刘季,询问道。
“驱虎吞狼,拉拢乌孙人与大秦结盟,两面合击月氏。”
“如此即可分散月氏人的兵力部署,又可以大大减轻我秦军伤亡,何乐而不为之?”
刘季一路上也没闲着,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些应对之法,都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排除了一条条思虑,最终留下了这条最为稳妥的谏言,以供陛下垂询。
“倒是个不错的谏言,但若是乌孙人不肯与大秦结盟,反而要作壁上观,又当如何?”
“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嬴政先是赞赏道,然后又反问了一句。
“陛下,乌孙人痛恨月氏人入骨,乃世仇。”
“这种可能性太低,臣以为可行性极大。”
刘季想了想,然后郑重道。
“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要乌孙人不全是蠢货,就应该明白与虎谋皮的道理。”
“月氏人就是横在西域诸邦与大秦帝国,中间的缓冲地带。”
“一旦没了月氏人这只拦路虎,大秦与西域可就再也没了任何屏障。”
嬴政看了看木案上的地球仪,那里正是祁连山那条通往西域的狭长通道。
“陛下圣明,是臣欠缺考虑了。”
刘季恭恭敬敬道,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格局啊!
长路漫漫,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刘爱卿是大秦的福将,朕得刘季,不下于,先惠文王得张仪。”
嬴政看着刘季,和颜悦色的赞赏道。
听闻陛下如此盛赞,纵然心中明白只是陛下的客套话,但刘季还是喜欢的不得了,开心极了道:“谢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爱卿过谦了,正所谓能者多劳。”
“依朕看,爱卿出使月氏也挺累了,还是回咸阳歇息一段时日吧!”
嬴政笑着道。
刘季听闻大喜,刚想拜谢,就顿时身形一震。
“回咸阳的路上,爱卿就顺道去夜郎走一遭。”
“告诉夜郎王,举国归秦才是唯一的出路。”
“否则,大秦百万锐士兵临城下,夜郎国必将灰飞烟灭。”
嬴政还没等刘季开口,就继续笑吟吟的接着道。
“……”刘季。
陛下,过分了啊!
俺老刘刚刚九死一生,用尽浑身解数,从月氏死里逃生。
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又让俺老刘去夜郎送死?
陛下这是怕俺老刘死的不够壮烈,投胎的不够快吗?
第八十一章 先生,这二十四史朕要了
“怎么你不愿去?”
嬴政顿时脸色一变,声音阴沉道。
刘季只觉得菊花一紧,不由缩了缩脖子。
敢不去吗?
陛下真是一套接着一套,刚刚所说的话,其实就是在告诉自己。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乖乖给朕卖命,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自己琢磨去吧!
“陛下以国士待之,刘季必以国士报之。”
“区区夜郎夷,何足道哉?”
“卑臣愿往,以效死之力。”
刘季满脸陪笑道。
“爱卿不愧是大秦股肱之臣,朕心甚慰。”
“擢升刘季为大秦帝国典客丞,爵晋五大夫,赏千金,食邑泗水五百户,奴婢各十人。”
嬴政毫不吝啬,给予了丰厚的赏赐。
刘季顿时心中牢骚尽消,眉开眼笑道:“臣,拜谢陛下天恩。”
“刘季啊!”
“朕觉得未来,大秦帝国列侯,必有你一席之地。”
“帝国不会亏待任何有功之士,也不会埋没人杰。”
“只要有能力,就能得到重用。”
“手段并不重要,朕也不会去关注过程,朕只要圆满的结果。”
“有野心,这是好事,因为有野心的人,才肯拼尽全力。”
“大秦庙堂不养一无是处的废物,混吃等死的官吏,才是最可恨之人。”
“没有进取之心的人,在大秦帝国的庙堂,无法长久。”
“废物就该归乡养老,而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让帝国陷入一潭死水之中。”
“朕毕生励精图治,只喜欢锐意进取之人。”
“如此整个国家才能焕发着勃勃生机,继而扩土开疆,佑族群屹立云巅而不朽。”
嬴政看着下方的刘季,破天荒的说出了心里话。
刘季神色凝重,对于自己崇拜了一生的偶像,心中更加崇敬三分。
是啊!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失去了锐意进取之心。
人人只知享乐,贪图安逸,醉生梦死,做只快乐的咸鱼。
那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官府就是一面照妖镜,折射人间百态。
若是官府以身作则,天下百姓也必争相效仿。
若官府贪婪腐朽,那百姓便会同样会失去了方向,迷失自己,对漫漫前路充满了茫然。
朝廷就是天下人的牛耳,既可以推动天下人,欣欣向荣,也可以拉着天下人,堕落至无底深渊。
“陛下圣明。”
“臣这还有一份西域地理图,献于陛下。”
刘季大为震动,觉得自己的视野又开阔了许多。
若是一直待在沛县,那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井底之蛙,岂知天地浩大?
嬴政露出意外之色,看向了一旁的黎晰。
黎晰立刻心领会神的走了下去,接过刘季手中的羊皮古卷,转呈给了陛下。
嬴政将羊皮古卷地图放在面前的木案上,缓缓摊开。
然后聚精会神的打量起来,一会瞧瞧羊皮古卷地图,一会看看地球仪。
仔细对比一番,这份西域地理图在精细上远不如地球仪。
但是在各个城邦的细分,却远比地球仪上标注的城邦与势力分布,更加详细。
“刘爱卿有心了,这份地理图对帝国日后进军西域,有非常大的帮助。”
“这份大功,朕暂且记下。”
“待爱卿出使夜郎归来之后,朕必一并重赏。”
嬴政笑着道。
“谢陛下,刘季只是尽臣下之本分,不敢贪功。”
刘季当即表态道。
“一路颠沛辛苦,先行下去歇息吧!”
嬴政的注意力都被那张羊皮古卷吸引,对着下方的刘季挥了挥手道。
“臣告退。”
刘季立刻如蒙大赦,然后便离去了。
“你也退下吧!”
嬴政看了一眼还杵在原地,在一旁候着的黎晰道。
“遵旨。”
黎晰怔了怔,但只能拱手一拜道。
古怪,陛下现在越来越神秘兮兮的,总是要把自己赶走,一个人呆在大殿之中。
莫非是自己要失宠的征兆吗?
自己做错了什么?
黎晰心中慌的一批,可是想了许久,都没理出头绪来……
“先生,光速为何是宇宙之中运动物体,最快的速度?”
“宇宙浩瀚无边,真的没有任何速度能够超越光速吗?”
嬴政的意识,进入到系统空间之中,立刻急不可耐的问道。
“陛下,您就放过在下吧?”
曾浩原本正在其乐无穷的钓鱼,被突然出现的嬴政,给吓了一跳。
然后一脸生无可恋的哀求道,这个问题,他真的无法继续解释了。
毕竟这位始皇帝陛下就是一位好奇心十足的主,对未知事物,充满了探索求知之心。
自己已经从最初的速度值,解释到光速了,仍旧没完没了。
若是继续扯虫洞跳跃,空间折叠理论上的东西……
岂不是自寻苦恼?
绝对会把自己给逼疯了……
自己要会这些,早就成了当时世界瞩目的科学教父了!
“先生,生命的意义在于探索求知,这不是先生告诉朕的吗?”
嬴政神色严肃,一本正经道。
曾浩感觉有一种蛋蛋的忧伤,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现在吹牛吹爆了吧?
政哥学东西实在太快了,快到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
感觉自己二十年受到的精英教育白瞎了,这才一年多的时间。
一年啊!
莫非这就是来自始皇帝智商上的绝对碾压?
此时曾浩的脑海,感觉有一个声音响起。
叮咚,恭喜您收到,来自始皇帝的嘲讽……
虽然不是全系统性的教学,只是有选择性的传授。
但这也是一个让人绝望的知识海洋啊!
二十多年孜孜不倦学习来的知识,被人一年学走。
换做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羞愧到无地自容啊!
“陛下,学海无涯苦做舟,不可急于求成,否则欲速则不达矣!”
“在下这里得到一些史诗巨著,相信陛下一定会视作珍宝。”
曾浩感觉好险,好在自己也没闲着,总算从系统仓库之中,捡到了几本宝贝。
应该够政哥研究许久了吧?
自己可以嗨皮一段时间了吗?
“噢?”
“不知是何宝物?”
嬴政顿时把之前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道。
“陛下,这部《二十四史》包罗万象,乃二千多年来,后世历朝历代所著青史。”
曾浩大手一挥,一座小书山便出现在了嬴政面前。
嬴政二话不说,抓起一本史记翻了起来,粗略观阅了一下,便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系统空间。
“先生,这二十四史朕要了。”
离开系统空间后,嬴政便聚精会神的开始细心观阅起来。
系统空间的曾浩,深深松了一口气。
政哥政务繁忙,看书的时间并不多。
这二十四史加起来也有几千万字,应该要看很久很久了吧?
第八十二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汝不懂
陈郡领十二县,治陈县。
今日乃是中试公布名单之日,陈县的郡衙门外,人山人海,皆在等候着最后的成绩出炉。
毕竟只有最优异的三十人才能入咸阳参加学院大试,帝国共有四十八郡,再算上內史,那也足有一两千人了。
“出来了,出来了。”
“门开了,快看啊!”
郡衙的大门被打开,一群士兵跑了出来,将聚散大门前的众考生给推开。
郡守,郡尉,郡丞,郡监,县令,县丞,县尉及各部官吏,皆从大门走了出来。
“肃静,郡守大人有话要说。”
陈县县令站了出来,对着下方躁动不安的数百名考生喝道。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皆抬着头看向郡守姚字。
“诸位皆是帝国饱学之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毕竟能够前往咸阳,参加帝国学院大试的名额,一郡之地,只有三十个。”
“所以成功迈向崭新未来者,尚需继续努力,以参加帝国殿试为荣。”
“失败者,也无须沮丧,大可归乡继续勤修苦学,来年还可以继续考嘛!”
“如今帝国正值用人之际,各地官府皆是人手短缺。”
“能够成功前往咸阳者,但凡有一技之长,都极大可能得到朝廷录用,分派各地,以充公职。”
“本郡守祝贺诸君,能够前程似锦,平步青云,得到陛下器重。”
“此次会考,乃由本郡守与郡丞,郡监交叉批阅,给出公平,公正的评分。”
“陈郡第一届中试圆满完成,本郡守先行祝贺前三十名的考生,前往咸阳一切衣食住行,皆由郡衙专人负责。”
“且望诸生能够披荆斩棘,参加帝国殿试,为陈郡争光,为家乡的父老乡亲们长长脸。”
姚郡守说完,便大手一挥。
一众小吏从郡衙走了出来,他们手中皆捧着考试卷宗,以及一张一丈有余的巨纸。
他们来到郡衙两侧的墙边,首先把那张写有榜单排名的巨纸,贴在了墙面上。
然后又把考生的卷宗按照名次,贴在了郡衙的墙面上。
约半个时辰后,小吏们才彻底贴完了卷宗与榜单。
考生们再也忍不住,冲了过去,扫荡者榜单上的名字,希望那最前面醒目的大字名单上,会有自己的名字。
其中一名背着一把古剑的少年,也赫然在人群之中。
只是当他看完榜单前三十名,竟然没有自己的名字,顿时满脸沮丧。
可很快他的神色又充满了懊恼,这怎么可能没有自己?
他宛如疯了一般,推开前方的众人,疯狂扫荡三十名开外的小字体名单。
最终才在三百多名开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我韩信这么没用吗?
哈哈哈哈哈!
随后他大笑起来,神态癫狂……
“又疯一个。”
“神经病,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
“滚开,别挡着老子。”
他们身边的人,皆被吓了一跳,纷纷恶言相向道。
随着众人的推搡,韩信宛如失了魂一般,被挤出了人群,目光呆滞的坐在了地上。
范夫子对自己寄予厚望,虽然成功考过了小试。
但前往沛县参加泗水郡中试,却出了问题。
因为自己晚了一步,泗水郡的考生名额已满。
但因为有范夫子的推举信,最终泗水郡负责报名的官吏,又给自己一个推举信,让自己来到了邻郡陈县参加中试。
本以为即便不能夺得前十,起码混个前三十应该问题不大。
可三百多名的落差,将韩信的坚强意志差点给击溃。
回想自己这落魄半生,曾经的一幕幕苦难,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韩信啊!
韩信,枉你自诩聪慧无双,可是呢?
朝不保夕,一日二餐都无法自给自足,你就是个废物。
废物……
蹉来之食又算的了什么?
我韩信敢与畜生抢食,可受胯下之辱,可承世间一切疾苦。
就这点挫折,都受不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三百名,除非这些考官们全都瞎了。
韩信失魂落魄了一会,强大的内心,使他再次站了起来。
他朝着那些考生卷宗走去,仔细搜寻着自己的卷宗。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韩信看着那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卷宗,愣住了。
这不是自己的考生卷宗啊?
这字既不是自己所写,内容也全都是一派胡言,根本就不是自己写的答卷。
最终韩信把目光所定在了第一名,那个叫姚非的考生卷宗上。
这不是自己所写的内容嘛?
舞弊,作弊……
该死!
这第一名是我韩信的,谁都别想抢走。
韩信直接撕下了第一名的卷宗与自己的卷宗,不管旁人怪异惊诧的目光,直接来到郡衙大门前,跪了下去,大声喊道:“请诸位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汝乃何人?有何冤屈啊?”
郡守姚字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陈县县令。
陈县县令立刻走了出来,看向跪在大门前,引来诸多考生侧目的韩信,疑问道。
“县尊大人,这第一名考生妖非所答文章,乃小民所作。”
“小民的卷宗所答文章绝非小民之作,还请县尊大人明察啊!”
韩信双手举着手中的两分卷宗,大声喝道。
“汝之意,有人抄袭你的卷宗答题?”
“又骗过了郡守大人,郡丞大人,郡监大人,然后明目张胆的调换汝之卷宗,是也不是?”
陈县县令一字一句问道。
“回县尊大人,正是如此。”
韩信如实回道。
“哈哈哈哈!”
“得了失心疯了吧?”
“自己没能耐考上,就要编造出,此等可笑的谎言来吗?”、
“羞与之为伍,枉读圣贤书也。”
一时间一阵阵哄笑声响起,众多考生几乎全都是一面倒的对着韩信口诛笔伐。
“你听到了吗?”
“大秦律令,诬告者同罪。”
“念汝少不更事,落榜心生岔意,本县姑且宽恕汝。”
“若再敢胡搅蛮缠,定当依法论处,严惩不贷。”
陈县县令心中叹了一口气,嘴上却十分严厉无比的呵斥道。
谁让你无权无势,又是个外来户?
文章又作的如此锦绣天成,华而惊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汝不懂啊!
实在太年轻了,本县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希望汝好自为之吧……
第八十三章 吾儿天纵之资
“大秦律,民告之,官不纠,与之同罪也。”
韩信神色坚定,当即驳斥道。
陈县县令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打断。
“大胆刁民,蔑视上官,公然挑衅大秦律令。”
“只因学艺不精,便大肆诋毁官府公信,鞭笞五十,以正国法。”
陈郡郡守姚字站了出来,神色冷漠的看着韩信,直接一言而定其罪道。
“大人,小民冤枉啊!”
韩信直接被几名甲士拘押起来,然后被拖到一旁的刑柱上,绑了起来。
一名拿着长鞭的小吏,朝着韩信走了过来。
长鞭之上,遍布尖刺,一下便足矣让人皮开肉绽。
就在下吏准备行刑时,又一个声音响起。
“且慢。”
郡监赤霖站了出来,制止了小吏,并看向郡守姚字道:“郡守,这不合规矩。”
姚字眉头皱了皱,看着为了,这个穷小子出面的郡监赤霖,有些意外道:“赤霖郡监出自御史台,有监察本郡守之责。若郡监觉得本郡守违背了帝国律令,大可上奏陛下论处。”
赤霖心中叹了一口气,姚字摆明了不给自己面子,定要为难这个可怜的孩子。
自己上奏有用吗?
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蒙勋,而这位姚郡守可是蒙氏的家婿。
这些年来,蒙氏如日中天,自己上奏的奏章,一道道皆石沉大海,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
前不久,御史台甚至给出了批复,以证据不足驳斥了一番自己,并被罚了半年俸禄。
如今蒙勋擢升御史大夫,自己这个小小郡监,就更不被姚字放在眼中。
郡监有监察弹劾之权,可在郡治之内,没有半分实权。
唯一有能力与郡守叫板的人,只有郡尉了。
可陈郡郡尉罗戊,为人处事谨慎,因参加灭国大战,立下了不少功勋,才从一介黔首混到今日之风光。
但出身军部,大多皆是王蒙旧部。
这位罗郡尉便曾是蒙恬大将军的部下,对蒙氏尊敬有加之余,更是忌讳莫测。
对于姚字所作所为,根本充耳不闻,闻耳不知。
有的时候,赤霖真的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要等姚字反了,才敢行使自己郡尉的职权。
“郡守大人,下官并无此意。”
“只是此子言辞凿凿,不像无中生有之人。”
“其中或有蹊跷,依大秦律,理应按律,传被告与之对簿公堂。”
“若为诬告,数罪并罚之。”
赤霖毫无畏惧道。
“荒谬。”
“吾儿天纵之资,少儿知兵,学冠古今。”
“玄兵册乃吾儿十六岁时,观日月星辰运转,风雨雷电交弛,承天之幸,偶感所作良篇。”
“吾又岂能不知?”
“此子妖言惑众,胆大包天,污蔑吾儿姚非,居心险恶,若不惩治,官府威信何在?”
郡守姚字唾沫横飞,对着赤霖劈头盖脸的驳斥道。
此子虽不凡,玄兵一册震古烁今,足以媲美古今论兵大作。
想来也是穷极毕生之力所作,能够成全吾儿光耀帝国之路,倒也不辱没这篇佳作了。
“原来是郡守家的公子,难怪能够写下如此惊天地,泣鬼神之论兵大作。”
“这你们就孤陋寡闻了,姚郡守乃是帝国镇北大将军,蒙大将军堂弟家的夫婿。”
“姚公子身体之中,流淌着帝国将门之血,高贵非凡,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比拟?”
“这韩信一看就出身苦寒,哪有资格窥探兵法之玄妙,焉知兵否?”
“显然是学艺不精,强行碰瓷姚公子,希望博得一个锦绣前程。”
“只是可惜,这也太蠢了一点。”
四方围观的人群,纷纷议论起来,几乎一面倒的对韩信各种鄙夷讥讽。
“哈哈哈哈!”
“好一个得天之幸,偶感而作。”
“郡守大人所言,当真否?”
韩信看着四周人群对着自己口诛笔伐,指指点点,又看向高台上的郡守姚字,癫狂大笑道。
“本郡守何等身份,岂会信口雌黄?”
姚字看向韩信,冷冷道。
“玄兵册乃草民十岁知兵,率性而作,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草民为博天睐,乃著《天》《地》《玄》《黄》四篇议兵册论。”
“黄兵册用于淮阴小试,全篇共一千二百三十六字,册论古今天下兵者事。”
“玄兵册用于陈县中试,全篇共二千六百七十二字,册论古今天下将者事。”
“地兵册本想用于咸阳大试,全篇共三千六百一十八字,册论古今天下王者之师。”
“天兵册,全篇共九千九百九十九字,册论古今天下百战不败之师。”
“可举世茫茫,唯有一人有资格鉴赏天兵册,余者皆碌碌。”
“今日为洗刷冤屈,韩信愿将地兵册公之于众,以求公理自证清白。”
“不知姚公子天纵之资,可敢应战否?”
韩信宛如突然换了一个人,整个人变的不再颓废,而是一副天下英雄,谁与争锋的气势道。
姚字身为一郡之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今日他发现自己,竟然被面前这个少年给震住了。
如他所言为真,玄兵册便已经是难得的论兵大作。
那地兵册又是何等伟论?
天兵册呢?
献于陛下的吗?
还没等姚字开口,一名翩翩公子站了出来,腰间佩戴一柄美轮美奂,金玉镶嵌的宝剑。
“宵小之徒,自不量力也。”
“本公子生于皎月之中,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师承帝国镇北大将军。”
“汝血口污蔑本公子,本不欲与汝这般凡俗愚夫计较。”
“没想到汝大言不惭,再三辱没本公子,今日若不当众戳穿汝之宵小,岂不是让天下人小觑本公子?”
“窃取本公子佳作以自居,汝般不知廉耻的小人,真乃世上罕有也。”
“为证吾之英名,且让汝先行论兵。”
“否则本公子一言既出,汝便再无翻身之机也。”
姚非身穿锦衣华服,头戴平冠,腰配金玉宝剑,面若桃花润如玉,目若星辰显神奕。
用当世美男子来形容他,亦不为过。
“姚公子真的好美啊!”
“世间竟有此等奇男子……”
“啊!姚公子实在太有范了。”
一时间姚非的出场,又引来阵阵欢呼惊叹。
不少妙龄女子为之倾倒,满目崇拜的看着这个比美人还要美的姚公子。
韩信寒酸的模样与之相比,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虽然韩信长相已经不俗,也算面目清秀,阳光十足的少年郎。
可如果单从气质与形象来比较,韩信几乎瞬间就被众人烙印上了无耻盗窃文章之徒。
“王者之师……〔等作者投胎做了兵仙再补上,此处省略一万字。〕”
韩信滔滔不绝,气势如虹的开始了论兵。
一言既出,四方惊服,随着韩信全篇地兵册论完,四方围观的众人,皆目瞪口呆,惊若天人。
一时间众人的感观瞬间崩塌,再次一面倒的转向了韩信。
此等人间难得惊世之著,自己亲眼目睹了它的诞生啊!
这样的机会,也许一生,就仅仅这一次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翩翩公子姚非,想要等待他的惊世之著。
看一看,两人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第八十四章 浮世虽美,却对自己过于残忍
“恶贼,果然好手段。”
“昨夜闯入本公子府中,偷走地兵册的就是汝吧?”
就在一片赞誉之声中,姚非神采奕奕的大眼睛看向韩信,突然喝道。
“?????”韩信。
“……”众人。
好家伙,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这是什么路数?
“公子衣冠楚楚,仪表非凡,未曾想,竟是此等卑鄙无耻之徒。”
韩信也算是反应过来了,毫不掩饰的讥讽道。
“笑话,本公子身份何等尊贵,岂能被汝所污蔑?”
“本以为是个普通的蠢贼,现在本公子方才明白,你这恶贼实在无耻之尤。”
“此篇地兵册,乃本公子昨夜梦回三泉,偶遇武安君,承蒙指点,方有地兵册问世。”
“本想献于陛下,未曾想却被汝行苟且之事,盗走窃据。”
“在场诸君皆是饱学之士,姚非请问诸君,此等长篇惊世佳作,世间可有,听而不忘之人乎?”
姚非扫视全场,振振有词道。
“公子说笑了,此等绝世文章,又非寥寥儿歌。”
“举世茫茫,听闻一遍,谁能一字不差,铭记于心?”
“几十字过目不忘之人,世间或有不少。”
“几百字佳作能够过目不忘之人,天下虽大,屈指可数。”
“千字长篇巨著,别说听而不忘之人,就算过目不忘之人,神州虽广,四海虽阔,闻所未闻也。”
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口道。
“说得好。”
“这恶贼盗走本公子呕心沥血之作,看来是下了非常大的苦功。”
“一宿无眠吧?”
姚非引导了舆论,再次将主动权拉了回来,目光不屑的看着韩信道。
“公子若能一字不差背出地兵册,韩信输的不冤。”
韩信也看清了局势,这家伙胸有成竹,显然是强行背下了自己的地兵册?
只是地兵册晦涩难懂,形意曲折,寻常人就算读起来都很花费精力心思。
这世间真有如此奇人?
反正韩信是不信,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姚非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然后面朝众人郎朗念道:“王者之师……〔以下省略万字。〕”
姚非不但郎朗上口,而且配合手中的动作,将地兵册文章之中的形意尽数解析,将众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就连韩信都想给这位天才竖起大拇指,厉害……
虽然,他将地兵册中的形意,曲解的狗屁不如!
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惊天动地,糊弄人绝对一流。
等到姚非念完之后,整个天空都响起了一阵热烈的喝彩之声。
那句话这么说来?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少在朗诵文章,表演浮夸这方面来说,韩信给这位姚非提靴都不配。
他那与生俱来的绝美容貌,再加上偏偏风度的高贵姿态,好似生来就是天地的宠儿,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世人的瞩目。
“恶贼,现在还要狡辩否?”
姚非来到韩信面前,满脸胜利的微笑道。
“公子好记性。”
韩信感觉,这次自己真的栽了,而且是被人强行栽赃,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这家伙还是个人吗?
有这份天赋,干点什么不好?
“呸,狗贼,我就说吗?”
“这家伙念起来地兵册如此晦涩难懂,原来是个冒牌货。”
“瞧瞧人家姚公子,朗诵的如此动听,解析通彻,直指人心。”
“就是,一点脸都不要,枉为读书人。”
“偷取他人文章,冒名顶替,这种人罪该万死。”
“杀了他,杀了他……”
一时间群情激奋,将矛头直指韩信。
“诸位,此恶贼的确让人不耻,但上苍有好生之德。”
“鞭笞一番便罢了,夺人性命,非吾辈求学之人所为。”
姚非满脸和煦的笑意,对着众人道。
“姚公子高义啊!”
“公子真乃吾辈楷模,有圣人之象。”
“公子未来可期,前途无量也。”
“看来不久后,这天下又将有一位圣人名载千秋,当为后世楷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姚非捧倒了一个新的高度。
“够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鞭笞五十,赶出陈郡。”
“这种人,品德卑劣,恶性难除,不配入仕,革去入试资格,通告各方,永不录用。”
姚字满脸欣慰的看着自己的非儿,他是姚氏一族的光明未来与无限骄傲。
任何挡在非儿前方的绊脚石,都应该被彻底铲除。
本来还想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天兵册。
不过既然非儿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自己当然要竭力维持非儿圣人之象。
反正一条小杂鱼,还不是任自己揉捏?
天兵册,本郡守志在必得,这可是非儿通向至高庙堂的通行证。
玄兵册,地兵册都如此惊世,那天兵册恐怕更加非凡。
非儿若能得到,必能得陛下赏识。
到时候姚氏还用看蒙氏的脸色吗?
终有一日,大秦最显赫的家族,将会是姚氏家族……
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韩信,姚字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无尽畅想,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不由让一旁的官吏们,纷纷侧目。
五十鞭打完,韩信整个人都被鲜血染红了。
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人不寒而栗。
被解开了身上的绳索,韩信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双眼充满了愤怒与厌恶,看着高台上那群谈笑风生的官吏们。
还有那个尽情享受众人吹捧,众星捧月般的姚非。
随着人群散去,那些郡衙的官吏们也离开了,回到了府衙之中。
韩信艰难的向前爬,他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让自己屈辱万分的是非之地。
可并非所有人都会被这个世界善待,一群考生突然出现在了韩信面前。
他感觉很累,只是看了一眼那些人。见他们眼神之中,满是戏谑鄙夷的打量着自己。
他已经没精力思考太多,只想快点离开,然后便继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继续前行,鲜血染红了石板路。
夕阳暮下,秋风离歌,却没有一个人关注这个可怜的外乡人……
“狗杂种,姚公子身份高贵,不愿欺辱你这个废物。”
“可你竟敢舞弊行窃,身为读书人不知廉耻。”
“今日,哥几个,就教教你怎么做个人。”
一名考生看着惨兮兮的韩信,非但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反而冷笑道。
八人从身后拎出一只只木桶,直接将桶内散发着恶臭的黄色粘稠之物,倒在了韩信的身上。
然后便猖狂大笑,拂袖离去。
韩信感觉自己很累,累的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张了张嘴,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凭借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他用双手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猛然翻身。
望着无限美好的夕阳,他感觉好像看到了母亲的笑颜。
一幕幕痛苦不堪,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一涌上心头。
也许是时候告别这个冷漠得世界了,浮世虽美,却对自己过于残忍。
最终他感觉意识越来越混乱,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这世间最后的美景,缓缓合上了眼睛……
第八十五章 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了这么黑心
“老爷。”
一座鸟语花香的府邸之中,一名老管家来到花园的池塘边,对着一名披头散发,正在垂钓的老人恭敬道。
“怎么样了?”
垂钓的老人,望着平静的水面,随口道。
“情况不容乐观,许多伤口被感染,溃烂化脓。”
“医师说他挺不过今晚了,哎,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家伙。”
老管家摇了摇头,叹息不已道。
“既然遇到老夫,那便是有缘。”
“这少年郎,论兵三册惊艳绝世,如今帝国正值用人之际。”
“陛下求贤若渴,广纳四海人杰,就是想取代那些旧有的腐朽迂木。”
“就好似这些干枯的萎叶,凉风拂过,凋零四落,终将化作尘埃。”
“待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方能长满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新叶。”
老人看着池塘岸边栽种的槐树,大有深意道。
“老奴明白了。”
老管家看了看身旁的老槐树,郑重的点了点头道。
“那些没有入网的鱼儿,找到了吗?”
老人拉起鱼竿,一条大鲤鱼疯狂的窜动,想要挣脱鱼钩的束缚,企图逃走。
可老人稳如泰山,只是用力稳住鱼竿,任由大鲤鱼到处窜动,直到它彻底挣扎到筋疲力尽,方才缓缓将鱼竿收了回来。
“恭喜老爷,又钓了一条大鱼,今晚又有口福了。”
“经历上次大清洗,六国余孽近乎一网打尽。”
“不少漏网之鱼,在黑冰台网罗之下,也相继伏法。”
“唯有几只藏于深水的大鱼,尚且下落不明。”
“老奴已传令各部,全力搜罗。”
老管家浑浊的双目,满是岁月沧桑之意。
“不用了,既然能躲过陛下撒下的大网,还能避开黑冰台的监察。”
“这几只鱼儿还是有几分能耐,既已成精,再浪费大量人力物力搜罗,得不偿失。”
“传令暗部将李左车,张良,魏豹等逆贼的家人,押送咸阳公开受审,处以爆嗮极刑,悬于闹市。”
老人聚精会神的在鱼钩上,从新挂了一只蚯蚓,然后抛入了池塘之中。
“老爷抛下了上品鱼饵,这一杆必定满载而归。”
老奴满是皱纹的老脸,露出灿烂的笑容道。
“去吧!把陛下赏赐的神水,给他服用一些,应无大碍。”
老人说完,便再次聚精会神的看着水面。
“喏。”
老奴拱手一拜,然后便离开了。
陈县,郡守府……
“什么?”
“人被救走了?”
“一群废物……”
姚字看着前来复命的属下,勃然大怒道。
十几名武士,跪在大堂前,深深低着头,心中惶恐不安。
“你们这些废物为何不把人抢过来?”
姚字恢复平静之后,看着下方的一众武士,脸色黑如碳道。
“郡守大人,属下不敢啊!”
领头的武士,对着姚字拱手道。
“在陈郡,是谁有胆子,敢与本郡守作对?”
“难道你没说,是本郡守的人?”
姚字脸色铁青,怒火冲天道。
“郡守大人,那位我们惹不起。”
“属下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没敢出面。”
领头的武士,满脸苦笑道。
“是他?”
姚字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沉声道。
毕竟在陈郡能让自己忌惮的人物,也只有那个老东西了……
“郡守大人英明。”
“除了他老人家,这陈郡还能有谁,敢不给大人面子?”
领头的武士也是心有余悸道。
“那老东西不好好在家里,面壁思过,怎么跑到我们陈县来了?”
姚字顿时没了脾气,骂骂咧咧道。
“大人,据说是外出访友,归来时,路经陈县,巧遇重伤的韩信。”
“不过大人放心,那韩信已是必死之身,绝无任何侥幸。”
领头武士斩钉截铁道。
“嗯?”
“怎么回事?”
“本郡守不是说了,要留活口吗?”
姚字嘴巴都被气歪了,人死了,非儿的天兵册怎么办?
“大人息怒,不是我等所为。”
“而是轩公子事后带着一群好友,可能是为了非公子出头撒气。”
“用粪便淋了韩信满身都是,大人也知道,韩信挨了五十鞭笞。”
“浑身皮开肉绽,那粪便乃至阴至邪污秽之物,伤口一旦感染,必死无疑。”
领头武士一五一十的如实回答道。
“这个孽畜,他疯了不成?”
“这与当众杀人有何区别?”
姚字顿时被气的两眼发黑,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领头武士不敢再接话,那轩公子也不是外人,是郡守大人的妻侄。
非公子的表兄,自己这个属下,实在不好接话。
“派人去盯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陈郡,跑到咸阳去。”
虽然理是这个理,但姚字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属下这就派人前去。”
领头的武士恭敬无不道。
“不,你带人亲自去。”
“切记,不要冲撞了那个老东西。”
姚字想了想,再三叮嘱道。
“喏,属下明白。”
“属下告退。”
领头武士站了起来,对着姚字拱手一拜道。
“滚吧!”
姚字憋了一肚子火,到嘴的肥肉,竟然就这么飞了。
该死的老东西,都活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死呢?
一众武士,立刻灰溜溜的离开了。
陇西行宫……
“臣王贲,拜见陛下。”
王贲身穿重甲,来到大殿中央,对着王座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爱卿免礼。”
嬴政神色平淡道。
“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有何差遣?”
王贲有些疑惑道。
“朕要返回咸阳了。”
嬴政直接开门见山道。
“额!”
“陛下回咸阳,那陇西的演兵大会怎么办?”
王贲怔了怔,有些迷惑道。
“朕回咸阳,这陇西官职最高,爵位最尊的人,就是爱卿了。”
“那这演兵大会,当然爱卿主持了。”
嬴政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容拒绝道。
广邀四方邻国,昭告天下,可都是陛下您的主意啊?
怎么到头来,背黑锅的又是臣了啊?
“陛下,这不合礼制。”
王贲觉得这口黑锅自己真的背不了,万一与哪国发生了不愉快,两国战端一开,自己还不被唾沫星子给喷死?
“不,你错了。”
“爱卿觉得哪个邦国的君主会亲自来?”
嬴政看着王贲,神色严肃道。
“这……”
“恐怕都不会来……”
陛下心中就没一点逼数吗?
毕竟当年秦楚武关会盟,先昭王可是给天下人,涨了见识,直接扣押了楚王,并将其囚禁至死。
谁特么的疯了,哪家的王还有这么蠢,敢孤身来秦?
莫非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王贲几乎没什么犹豫,便脱口而出。
当然,一些心里话,他可不敢直说。
“那不就得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也配朕亲自出马吗?”
嬴政笑了笑,话中有话道。
王贲差点就哭了,这报复来的太快了点!
感情在陛下心中,俺老王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只配招待那些小角色了。
真是遇主不淑,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
“臣定以效死之力,为陛下分忧。”
王贲虽然心中岔岔不平,但脸上还是恭敬无比道。
“爱卿果然是朕的股肱之臣,大秦的擎天之柱。”
“有爱卿在陇西主持大局,朕也就安心了。”
“相信三个月后的演兵大会,爱卿定能让大秦扬威于列国。”
“朕有点乏了,爱卿先行退下吧!”
嬴政根本不给王贲反驳的机会,说完便下了逐客令。
目瞪口呆的王贲,张了张嘴,最终拱了拱手,然后蛋疼的离去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了这么黑心的陛下……
第八十六章 内震奸佞安万民,外驭虎狼定诸夷
“叮咚……”
“恭喜宿主扫除六国余孽,肃清朝纲。”
“完成系统主线任务,拯救没落的皇朝。”
“任务奖励,十年寿元丹。”
“奖励发放中……”
“已投放宿主系统仓库之中,请注意查收。”
曾浩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有了这十年时间,朕又可以做太多事了。
嬴政毫不犹豫的从自己专属仓库之中,取出那枚古朴无华的寿元丹。
只是微微打量了一二,就直接吞进了腹中。
毕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可别又被那个黑心的曾浩给坑走了。
“叮咚……”
“系统发布新的主线任务,威慑四夷,富国强民。”
“任务完成,奖励神龙号客机一架。”
曾浩的声音再次响起。
“……”嬴政。
客机是什么玩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曾浩笑呵呵的声音响起。
“先生,那神龙号客机是何宝物?”
嬴政好奇道。
“陛下可曾记得,在下曾向陛下谈及未来,有很多不可思议的高科技产物?”
“能够让人飞天下海,而这神龙号客机就是大型载人飞机,能够让人飞上天去。”
曾浩舔了舔嘴唇,好宝贝啊!
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陛下乘着飞机巡视海内?
卧槽,实在太劲爆了!
嬴政听闻也是双目放光,瞬间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
无价之宝啊!
可问题来了,嬴政开口问道:“先生,这飞机能自己飞吗?”
“当然,否则系统给的奖励又有何用?”
“这神龙号飞机是由超级计算器控制,无须飞机驾驶员。”
“只要陛下拿到系统赋予的权限,那就可以完全操控超级计算机。”
“飞天小事一桩,只是还有一个难题。”
曾浩简单了解了一下神龙号飞机的参数性能,给嬴政科普道。
“什么难题?”
嬴政若有所思,轻声询问道。
“能源。”
“这座飞机需要庞大的电能来为它续航,否则陛下用不了多久,它便成了一堆废铁了。”
“即便陛下能够解决能源问题,最终还要面临无法维护的结局。”
“虽这东西是系统的产物,远比我们那个时代的飞机要强大。”
“但终归需要专业的维护团队,定期对飞机进行零部件更换以及保养。”
曾浩解释道,感情刚刚白高兴了。
给了一个太超前的宝贝,看来也不是好事。
虽说一年内无须为能源与维护发愁,可只能用一年也太坑了吧?
不得不说系统牛逼啊!
后世的大型飞机都需要用专门的航空燃料来做动力,这架系统奖励的神龙飞机倒是厉害,直接用电能……
问题是自己在大秦,正值青铜黑铁交替的时代,自己到哪弄充电站给它充能?
给了配套零部件又能如何?
谁会更换这玩意?
别说这里的人,就算是自己来自两千年后,面对它也只能是个睁眼瞎。
“先生,无法充能,无法维护的情况下,这神龙号飞机能用多久?”
“能搭载多少人?”
嬴政倒没有曾浩想的那么多,而是兴致勃勃道。
“回陛下,一年无虞,千人无忧矣!”
曾浩觉得有些鸡肋,要给一架无限动能,能够自我修复的飞船多好啊!
那样说不定自己还能跟着政哥飞到太空去,见见世面……
“一年足够了。”
嬴政目光闪烁着精芒,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不得不承认,自从有了曾浩这个系统之后。
嬴政觉得自己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因为这些宝物实在让自己情难自禁的欢喜。
曾浩狐疑的看着嬴政,一年匆匆而过,能做什么,真有点搞不懂陛下。
“先生觉得有了它,敌人那些高大的城墙,岂不是如履平地?”
“一千训练有素的精锐甲士,足以改写战局,让胜利的天秤直接倾斜。”
“万军之中斩首敌将,千里之外俘虏贼王,先生觉得,这些还不够吗?”
嬴政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短短一会功夫,他就嗅觉到了这架飞机带来的价值。
而不是自己占有,独享它的不凡之处。
这样的宝物,更应该充分体现它的价值,为大秦帝国带来新的改变。
让天下人见到它,而转变思路,点燃世间第一缕科技之光。
这个时代的人,就比二千年后的人笨吗?
嬴政并不这样认为,这个时代的人们,一样勤劳聪慧。
唯一束缚他们的是眼见与积累,自己打开了他们的眼见,替他们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大秦天下思想升华,从来就不弱于任何一个时代。
这个时代宗师大家,群星璀璨,只要稍加引导,必能迎接一个崭新的未来。
也许后世那个科技非常厉害,但这个时代也有后世无法超越的东西。
那便是极致,每一样东西,这个世界,勤劳聪慧的人们,都能把它们做到极致……
虽然大秦没有后世那些先进的科技产物,但大秦巨匠不输任何人。
大秦能够消灭六国,一统四海,这些巨匠的贡献也功不可没。
是他们源源不断的为前线输送各种军械武器,大秦帝国的武器,皆是千锤百炼的产物。
每一件兵器制式规格,都相差无几,可以随时拆换互补。
朕在天下开设学府,并不仅仅是为了让天下万民读书识字。
自从知道后世辉煌的科技文化,嬴政就明白了,变革才是唯一的出路。
天下人也许以为帝国学府会成为官吏的摇篮,但他们都错了。
因为朕给帝国学府赋予的最终价值,是帝国科技人才的摇篮。
朕不但要做始皇帝,更要做这个世界第一位科技皇帝,引导那个璀璨科技文明的到来。
一代人不足以改变,那便十代,百代,千秋万代……
终有一日,炎黄子孙,华夏儿女,将引领整个蓝星,迈向新时代,展望浩瀚无际的星辰大海!
一统蓝星绝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天下大同,万族归一,聚人族之气运,征服浩瀚星河,才是无上霸业。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最苦最累的工作总要有人去做,顺者为民,逆者为奴……
“陛下圣明。”
曾浩讪讪一笑,恭敬道。
哎!
自己为什么就没这份脑子?
这么好的东西,一年之内,的确能够改变很多东西了。
屁民就是屁民,无论到了哪里,还是逃不开智商被碾压。
这就是命吗?
瞧瞧政哥这思想觉悟,格局直接把自己碾成了渣。
也许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吧!
不服都不行……
“先生。”
嬴政突然出声唤道。
“陛下有何差遣?”
曾浩被拉回思绪,疑问道。
“这系统能让朕活多久?”
嬴政看着面前的曾浩,声音沉重道。
“陛下何有此问?”
曾浩怔了怔,好端端的,政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记得刚开始,您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心态,若非我机灵,用了激将大法。
搞不好,咱们两个早玩完了。
“朕怕沙丘之事重演,又面临无储可立的局面。”
“朕这心里始终觉得太堵,压抑无比。”
嬴政叹了一口气,神色颇为落寞道。
“陛下不是钟意长公子吗?”
曾浩更觉得有点晕头转向,政哥变心的也太快了吧?
“扶苏生性,说仁义那是冠冕堂皇之话。”
“其实更算是怯弱迂腐,朕悔不该让他师从淳于越。”
“他也许会是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但永远成不了一代圣君。”
“何为圣君?”
“内震奸佞安万民,外驭虎狼定诸夷。”
“四海八荒皆称颂,天地无极显帝尊。”
“朕寄予厚望的儿子,最终成了让朕最失望的人。”
“他真心想给天下万民带来好日子,可却不明白没有威严的仁慈,换来的不会是感恩,而理所当然与是索求无度。”
“一个道德高尚,品性善良的皇帝,压不住朝野奸佞之臣,更无法御外辱于国门之外。”
“这样的人,遇大事而不决,优柔寡断的天性,只会给天下带来更大的灾难。”
“你说,朕能放心把天下交给这样的人吗?”
“否则朕又何必等到驾崩前,都未曾册立储君?”
“过犹而不及,过仁则为迂……”
嬴政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压抑心中多年的郁结说了出来。
第八十七章 身死亦有魂不灭,赵郎何惜九尺躯
“张良,滚开,否则今日必让你血溅当场。”
咸阳城郊的民居之中,李左车手执三尺青锋,对准张良,满脸悲痛道。
“李兄,冷静啊!”
“冲动是魔鬼,千万不能去白白送死。”
“这是秦人设下的陷阱,就等着我等自投罗网。”
张良面无惧意,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我李氏一族尽皆惨死,我妻儿家眷如今受尽凌辱,被悬于咸阳闹市。”
“你这个时候让我冷静?他妈的……”
“滚开……否则休怪我手中青锋无情。”
李左车直接把长剑抵在了张良的颈部,悲愤欲绝道。
“李兄,我张氏也被灭门。”
“逝者已矣,生者更应当好好活着,伺机报仇雪恨,让他们三泉之下可安息。”
张良眼眸之中,充斥着绝对理智,十分冷酷道。
“哼,若非如此,我早已将你斩于剑下。”
“你想苟活,我不拦着你。”
“妻儿受辱我之过也,就算不能救下他们,我也要陪他们一起共赴三泉。”
“你口口声声报仇复国,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报的什么仇?复的又是什么国?”
“此次黔中设局,那嬴政老儿毫发无损,我六国义士尽皆赴死。”
“完了,什么都完了!”
“张良,你就是浑蛋,将六国余薪一朝葬送,已经永无翻身之机了。”
“与其惶惶不可终日的苟活,我李左车,乃赵国武安君李牧之孙。”
“只有战死的武安君后裔,没有苟且偷生的李氏之人。”
“你已经彻底疯了,李大爷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
“大丈夫立足天地之间,何惜此身,死亦何惧之有乎?”
李左车毫不留情面的数落着张良,最后慷慨激昂道。
“哎!”
“既然李兄决意赴死就义,子房岂敢再三阻拦。”
“其实活着要比死更加艰难,李兄保重。”
“子房若大难不死,每年今日都会与李兄畅谈天下大事。”
“世间谁人能不死?”
“子房只想留下有用之躯,静观天下风起云涌,以待时变。”
张良满脸苦笑,真诚无比道。
李左车当然明白张良话中的含义,像他们这种被举世所不容的人,的确活着更难。
那无尽的绝望与亲友惨死的痛苦,会无时无刻的折磨着内心,日夜遭受良心的谴责,仇恨将伴随终生。
“张良,记住你今日所言。”
“老子下了三泉之后,别忘了每年告知一二,这天下的变化。”
“纵马扬鞭卫家国,胡服骑射谁堪敌。”
“身死亦有魂不灭,赵郎何惜九尺躯。”
“匹夫尚知亡国恨,山河寸寸尽忠骨。”
“佞主甘为丧家犬,乾坤颠倒日月移。”
“秦军破境子妻离,已无宗祠诉血泪。”
“大梦十年方得醒,社稷神器终归秦。
“斩尽世间不平事,吾辈岂是无情人。”
“哈哈哈哈哈!”
李左车神色悲痛,又复杂万分说完,然后便哈哈大笑的潇洒离去。
张良看着李左车离去的背影,最终长叹一声。
赵郎何惜九尺躯,只因错付君与臣……
赵国男儿,当真不负悍赵之威名也。
大梦千秋,便让青史后人去评说吧!
这世间从此再无张子房,只有一个不甘心的孤魂野鬼,静观天下巨变……
咸阳集市……
三名女子与七八个少年与少女,被悬挂在一根根高大的圆柱之上。
他们面目狰狞,双眼凹凸,死相极惨,让人不敢直视。
上百名秦兵驻守四周,宛如一座座雕像,一动也不动。
一名青年出现在了长街的尽头,随后一名又一名手持利剑的武士紧随他身后。
十几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朝着这边走来。
李左车看着妻妾儿女,惨死于此,心中更加悲痛。
怒火从他那明亮的双目之中喷射而出,缓缓拔出长剑大声喝道:“赵人李左车来也,秦狗纳命来!”
“杀啊!”
十几人身穿赵服,毫无畏惧的朝着上百名秦军冲了过去。
虽明知必死,但吾亦往矣!
一群手持强弩的秦兵,立刻对准了十几人,一轮又一轮齐射。
十几人当场就有几人被射成了马蜂窝,其他人也几乎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悍不畏死的朝着秦军冲了过去。
“龙且敬佩,诸位都是一群好汉。”
“可各为其主,终究要死。”
“只有你们这种人死光了,这天下方能真正安定繁荣。”
“所以,杀……”
秦军那名叫龙且的百夫长,看着冲来的李左车等人,目光寒光闪闪道。
一声令下,百名秦兵便举起长戈秦剑,朝着李左车等人迎了上去。
金属交戈,厮杀之声响彻集市上空。
无论赵人多么英勇,人数相差巨大之下,没几个交锋,便尽皆战死。
只余满身是伤的李左车,仍在苦苦支撑,可很快他也失手被擒。
一杆杆长戈刺入他的小腹与后背,让他再也没有一丝力量坚持。
龙且看着大口喘息的李左车,拱手道:“念汝之英勇,临死之前,可有何遗言要交代?”
“大丈夫九死亦无悔矣,只恨当年庸主佞臣祸国,害死我祖父,否则焉有今日赵人之耻。”
“可恨吾未有祖父之勇,上不能护佑赵人安宁,下不能守护妻儿安身。”
“生无颜,面对乡亲父老,死亦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我李左车无能啊!”
李左车神色黯然,心灰意冷的大吼一声。
然后双手抓住刺入腹中的两柄长戈,用力一拽,直接穿腹。
他嘴角洋溢出一丝丝血迹,然后缓缓垂下了脑袋,彻底失去了生机。
龙且摇了摇头,叹息不已。
如此勇士,战死疆场,尽虏胡狄,乃天下之幸。
何苦来哉?
“厚葬吧!”
龙且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百夫长,根本无力改变任何事。
秦赵积怨已久,血债累累,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又如何区分对与错?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只有强弱之分。
秦人的双手染满赵人之血,反之亦然。
赵人乃秦人劲敌,百年来,死在赵人手中的秦人,也为数不少。
所以仇恨只能彻底毁灭一方,让那些好战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皆死去,方能终止百年仇怨!
也该回去复命了,再次看了一眼李左车的尸首,龙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是不想再继续东躲西藏的苟活了吧!
第八十八章 食粪而肥,饮溲止渴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咸阳宫,承天殿,满朝文武对着上方的陛下,拱手一拜道。
“可恶,可恨……”
嬴政坐在王座上,直接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黑案,吓的满朝文武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纷纷猜测,陛下刚刚西巡归来,这是怎么了?
莫非还在为黔中叛乱之事而恼火?
“陛下息怒。”
百官齐声喝道。
“带黔中郡守吴能。”
嬴政眼神不善,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满朝文武顿时暗道,果然,来了。
不得不说这吴能真是命大啊!
黔中郡被他弄得一团糟,一众官吏都被暴民给杀了。
这家伙怎么还活着?
真是奇迹……
很快,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被几名铁鹰卫押到了承天殿上。
“陛下……”
“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那些贱民反叛朝廷,以下犯上作乱。”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臣差点就惨遭毒手,可惜黔中数百同僚尽皆惨死贱民之手。”
“呜呜呜!”
黔中郡守吴能,来到大殿之上,就直接噗通跪了下去,嚎嚎大哭的喊冤。
“是啊!”
“都死了,我大秦六百三十七名黔中大小官吏全部殉职,五千二百六十九名官兵,衙差皆英勇牺牲。”
“他们都死了,你……为何还活着?”
嬴政声音冰冷,神色古井无波的看着下方的吴能道。
吴能顿时呆住了,自己还活着有问题吗?
自己难道也要以身殉职,陛下才开心吗?
“陛下啊!”
“臣忍辱偷生,并非贪生怕死。”
“而是想要留着有用之躯,继续为帝国出力,为陛下效忠。”
“望陛下明察。”
吴能连忙出口辩解道。
“陛下,吴郡守的确是忍辱偷生,臣可以证明。”
“铁鹰卫搜索黔城时,从郡衙茅房的粪坑之中,找到了吴郡守。”
“若非忍辱负重,世间又几人能够忍臭求生呢?”
蒙毅一脸冷笑的看着吴能,出言讥讽道。
“哈哈哈哈哈!”
满朝文武皆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好家伙,求生意志满满的啊!
一般人还真受不了,反正是自愧不如也。
吴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他继续开口道:“陛下,那些暴民凶残至极,若非臣机警,躲在粪坑苦苦坚持半月,恐怕也已惨遭杀害。”
“这半月来,让臣苦苦支撑的信念,就是陛下啊!”
吴能说完,用那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眼泪。
“好家伙,我观吴郡守,气色圆润,体丰肉肥。”
“这半月之久,仅靠信念就能支撑?”
“我李信是万万不信,除非吴郡守能够半月滴水不沾,颗粒不食。”
“咦,我明白了。”
“吴郡守真了不起啊!
“是不是食粪而肥,饮溲〔古代对尿的称呼〕止渴,方能自给自足嘛?”
骠骑将军李信可是亲眼目睹了黔中惨剧,对吴能是半点好感都没有,直接火力全开的嘲讽道。
“哈哈哈哈!”
顿时一言落下,又引得满朝文武哄堂大笑。
“吴郡守真乃神人也。”
“佩服佩服,不服都不行。”
“吴郡守这每年的俸禄都可以省下来了,难怪升官速度骇人听闻。”
“中大夫,这个我们可比不了,实在没这份天赋也。”
一时间满朝文武几乎都是冷言冷语,对吴能极尽嘲讽道。
黔中惨剧他们到现在也已经听闻,也许没有亲眼目睹,可黔中之事,早已在天下疯传。
版本更是越演越烈,不但满朝文武对黔中那些六国余孽以及吴能,没有半分好感。
整个天下,也皆是对他们口诛笔伐,厌恶至极。
“够了。”
嬴政眼神扫视四方,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你身为黔中郡守,就是这般治理黔中之地的吗?”
“你可知黔中此次死了多少人?”
嬴政再次把目光投向瑟瑟发抖的吴能,语气森冷道。
“回……回陛下,罪臣不知。”
吴能知道此次黔中暴乱,死了很多人,但具体数字他真的不知道。
因为被捞出粪坑之后,自己就被铁鹰卫拿下关押候审。
“二十一万九千余人,你有多少条狗命够赔?”
“整个黔中郡不过七十余万人,三分之一因为你的愚蠢与贪婪而丧生。”
“朕就算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亦难消朕心头之恨。”
嬴政说完,站了起来,大步走下了高高的台阶,朝着瑟瑟发抖的吴能走了过来。
“陛下饶命啊!”
“罪臣对帝国,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黔中暴乱乃六国余孽早有图谋,并非罪臣一己之过啊!”
跪在殿前,匍匐在地的吴能早已被吓的六神无主,连忙辩解道。
“好!”
“说的真好啊!”
“那你告诉朕,六国余孽为何不在东郡,南郡,其它郡煽动民意,偏偏在黔中?”
嬴政单手紧握腰间的秦皇剑,隔着旒冕,看着匍匐脚下的吴能,厉声质问道。
吴能顿时哑口无言,但此时不答,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黔中远离帝国政治中心,军事驻防薄弱,六国余孽选择黔中兴风作浪,也在情理之中。”
“是谁举荐这个蠢货做黔中郡守的?”
嬴政当即被气乐了,目光不善的打量着文武百官道。
“陛下,吴能升任黔中郡守,乃公子将闾保举,陛下亲笔御批。”
冯劫作为丞相,见无人敢作声,总不能让陛下干瞪着眼,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又被逆子给坑了,朕养出来的都是什么货色?
一个比一个坑爹啊!
“当年朕之所以亲笔御批,非是因为一己私情。”
“献侯曾向朕保举此厮,否则朕又岂能遭受恶贼蒙蔽?”
“传旨,公子将闾荐人不贤,以至皇族蒙尘。”
“罚俸一年,禁足三月,以正人心。”
“献侯冯去疾,识人不明,蒙蔽圣心,使朕蒙羞。”
“贬为伦侯,以净天下。”
嬴政厉声喝道,神色威严无比。
“陛下圣明。”
满朝文武立刻拱手一拜道。
只是冯劫有些纳闷,有嘛?
自己怎么没听父亲提及过?
这吴能与我冯家也无往来啊?
看来回府之后,要好好问问,父亲大人才是!
蒙毅看了冯劫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冯劫似乎察觉到了,看向蒙毅,刚好捕捉到了蒙毅的表情。
几个意思?
这小眼神,淫荡的笑容,怎么看,都是好像在说,白痴???????
若不是正在朝议,陛下圣怒之中。
冯劫真想抓住郎中令蒙毅,问问这厮到底几个意思?
蒙毅才懒得理会冯劫杀人的目光,蠢货一个。
这个时候去揭陛下的短,岂不是自己往火山上撞?
坑了老爹,犹不自知,回家之后,估计老丞相要气吐血吧?
好家伙,一句话,关内侯的俸禄就没了。
啧啧啧,这句话可真是价值连城啊!
“苍蝇不叮无缝蛋,无蜜不招彩蝶蜂。”
“若非你这蠢货大肆搜过民脂民膏,贪腐成性,失去人心,岂会遭此劫难?”
“若是你将黔中治理的井井有条,廉政爱民,深受百姓拥戴,六国余孽能耐你何?”
嬴政每一句话都夹带着温怒,直击人心。
匍匐在地上的吴能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只觉得浑身发软,口干舌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很贪财吗?”
嬴政声若雷霆,站在那里,俯视着脚下的吴能。
吴能结结巴巴道:“回…回…陛…陛下…罪臣…罪臣…”
“回答朕。”
嬴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宛如虎啸,大喝道。
吴能瞬间感觉裤裆一阵热流涌动,双手一软,大脸与地面石板,直接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他整个人,气喘吁吁,似乎受到惊吓过度,浑身无力,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爬起来。
嬴政也看到了地面上的水渍,眉头微微一皱,一脸嫌弃的转过身。
缓缓回到了王座之上,对着满朝文武道:“黔中郡守吴能,枉顾君恩,欺上瞒下,为祸一方,荼毒百姓。”
“为吏不能造福于民,为臣不能报效于国。因一己私欲,昏聩怠政致使黔中暴乱。”
“天下侧目,四海震动,朝野沸扬,君王悸动。”
“其罪万死难赎,其恶江河难清。”
“处以铜铸极刑,塑其身,勒其名,刻其恶,千秋万世立于黔中忏悔。”
“以醒万吏安民心,以使后人观恶行。”
“夷其满门,流放三族于岭南。”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嬴政说完,目光杀气腾腾道。
“不……”
“陛下饶命啊!”
“陛下……”
几名铁鹰卫直接拖死狗一般,将瘫软在地的吴能向外拖走。
吴能顿时吓的三魂七魄皆丧,大吼道。
可无论他如何哭喊,都无人理会。
等待他的将是青史唾弃,万世骂名。
尘封在冰冷黑暗的青铜塑像之内,生生世世承受着,这世间最歹毒的漫骂。
等到吴能彻底被拖下去后,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
“今日始,朕对贪官污吏绝无姑息。”
“朕要杀的天下无贪吏,连念想不敢有之。”
“查证一个,朕就灭他满门,三族皆流放垦荒戍边。”
“望尔等好自为之,切勿自误……”
嬴政说完,便直接起身拂袖离去,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退朝。”
黎晰连忙大喊道。
“恭送陛下。”
满朝文武心中沉甸甸的齐声高呼道,他们知道陛下是动真格的了。
一场史无前例的反贪,肃清吏治的大时代,即将来临。
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除非能够永远不留痕迹,否则迎接的将是雷霆圣怒。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煌煌天威,滚滚扑面而来……
煌煌天威不可犯矣!
第八十九章 若能屹立云端,众生皆诵吾名
“韩信拜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一件古朴的书房之中,韩信对着坐在书架前,观阅秦律的老人,躬身拱手一拜道。
“小友无须多礼,举手之劳,何须挂齿?”
老人放下了秦律,看着韩信道。
“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老先生对韩信有再造之恩,韩信岂敢不谢。”
韩信坚持己见,感激不尽道。
“谢都谢完了,老朽收下了。”
“坐吧!”
老人先生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一旁摆放整齐的木椅道。
韩信拱了拱手,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顿时感觉稀奇无比。
这东西他从未见过,不由啧啧称奇道:“此乃何物?”
“木椅,故人所赠。”
“可能是体谅老朽年老体弱,上下不便,所以派人送来了这些东西吧!”
老人语气满是感慨与沧桑,浑浊的老眼,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让小友见笑了,人老了,就容易追忆往昔,太容易感伤。”
老人从书案上拿起一块丝帕,擦了擦眼角道。
“老先生与故人有情有义,韩信钦佩。”
“人生难得一知己,可以看出老先生的这位故友,心中也十分挂念老先生,否则岂会如此细微关护。”
韩信想了想,然后满脸认真道。
老人顿时精神抖擞,宛如一个开心的孩子般,激动无比道:“是吗?小友真的觉得那位故人还是很关心老朽的吗?”
韩信怔了怔,这老先生怎么会如此奇怪?
故友虽不在身前,仍旧关注您的身体,送来此等妙物,这还不是关护吗?
“当然,同是有情有义之人啊!”
韩信重重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关系匪浅,又岂会专门派人送来这些木椅?
摸了摸材质,做工精细,宛如巧夺天工,木质冰滑丝润,一看就是上等良木。
就这么一套东西,韩信觉得都够自己吃穿一辈子不愁了。
若是拿出去,绝对价值不菲。
一般人谁舍得送,这样的宝贝?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啊!”
“是我对不起您,没想到您,还惦记着这个不义之人。”
老人显然情绪波动很大,再次用丝帕擦了擦眼角。
真是个古怪的老先生……
韩信在一旁并没有出言打扰老人,让他尽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过了好一会,老人才似乎恢复平静,看着韩信道:“小友的论兵三册惊才绝艳,光照古今,老朽实在佩服。”
“让先生见笑了。”
“世人皆不信韩信,先生为何信?”
韩信想起之前种种,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苦笑道。
“世人大多数都是愚昧盲从之人,庸者碌碌矣!”
“小友又何必耿耿于怀?”
“今日怒其可憎,偌来日小友青云直上,屹立山巅。”
“再观天下风起云涌,亦不过一群无知蝼蚁,各尽其力罢了。”
“争利于市井莽夫也,争名于天下乃为英雄。”
“若能屹立云端,众生皆诵吾名。”
“俗世间什么爱恨情仇,亦不过是过往云烟,不值一提。”
“小友尚年幼,未曾领会到人生之真谛。”
“有朝一日,小友能够走到那一步,方会发现,今日仇怨,不过是漫漫长路之上,一小段微不足道的崎岖山间小道也。”
“它虽让你脚下痛不欲生,伤痕累累,但也能使你的内心变得更强。”
老人心平气和,向韩信坐而论道。
韩信感觉似乎抓住了什么,又感觉一无所获。
但不得不承认,这位老先生所言,的确让人受益匪浅。
仇恨只能让人失去理智,唯有强大己身,才能立于不败。
“晚生受教了,谢先生指点。”
韩信沉思了良久,拱了拱手道。
“哪有什么教不教,老朽只是活的久一点,比小友痴长些许岁月。”
“活的久了,见的多了,经验也就积累了一些,眼见自然也要开阔不少。”
“老朽尚有一言,不知小友愿听否?”
老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好似随时都要摔倒。
韩信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搀扶着老人道:“老先生对晚生有救命大恩,请直言相告,晚生必洗耳恭听。”
在韩信的搀扶下,老人走出了书房,带着他来到了后院的花园。
两人来到一处鸟语花香的水亭上,坐在了石桌前。
石桌上放着丰富的酒菜,老人拿起酒器,舀了一勺,先给韩信的酒爵满上,然后才给自己的酒爵斟满。
“小友今日是来告别老朽,准备前往咸阳吗?”
老人端起酒爵,看着韩信问道,说完便轻轻泯了一口美酒,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晚生的确如此打算,老先生真乃智者,什么都瞒不过老先生。”
韩信怔了怔,看了看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心中忍不住涌起一丝寒意。
这双眼睛虽浑浊,可好像历经世间沧桑洗礼,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
“依老朽愚见,小友入咸阳实乃不智之举。”
老人放下酒爵,看着韩信,意味深长道。
“何以见得?”
韩信对于老人的话,十分出乎意料,有些疑惑道。
“小友并无大试资格,就连帝国学院的大门都进不去,此其一也。”
“那姚字乃帝国镇北大将军蒙恬的妹婿,虽非嫡系,也是近亲。类属蒙氏直系亲属,此其二也。”
“小友虽满腹经纶,武略惊世。但雏鹰展翅,亦非天空霸主。”
“你觉得以当今始皇帝陛下之圣明,会冒着君臣离德离心的风险。为一只雏鹰,沉冤昭雪吗?
“此其三也。”
老人为韩信分析利弊,阐述其中利益纠葛的要害所在。
韩信心中感到十分憋屈,神色有些黯然道:“难道,这天下就没有说理的地方吗?天理何在,公义何存?”
“天理只在,你离天的距离远近。”
“公道只在,你贡献的价值大小。”
“若有一日,你离这天只有一步之遥,那世间真理便会因你而立。”
“若有一日,你对天下的贡献无人可比,那这世间的公道将因你而存。”
“换言之,即便陛下为小友主持公道,灭了陈郡姚氏,又能如何?”
“小友觉得蒙氏会如何对待你?”
“你想在帝国军伍存身立命,就绝对不能得罪蒙氏,否则将寸步难行。”
“老朽些许肺腑之言,小友若能听的进去。”
“就等自己成为这片天空下的一方霸主,亲自手刃仇贼,岂不快哉?”
“若小友听不进去,那就自便,老朽绝不阻拦。”
老人长叹一声,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道。
韩信脸色变幻莫测,显然内心陷入了极大的挣扎之中。
最终,他站了起来,对着老人躬身深深一拜道:“老先生大恩,此生难报。”
“老朽都已是古稀之龄,大半截身子都埋入土中了,要你报答何用?”
“等你飞黄腾达之日,也许老朽都已经入土为安喽。”
老人十分满意的看着韩信,微微一笑的自我调侃道。
“请教老先生,不知韩信应去往何方?”
韩信神色尊敬,认真请教道。
“陇西,镇西军大营。”
“帝国在陇西动作频频,若非冬季将至,战端已起。”
“好男儿当征战四方,立不世功勋,传威名于天下。”
“这是一个机会,你若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必能青云直上,一鸣惊人。”
“老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算没有白活,这张老脸还有些许薄面。”
“你若愿参军,为国征战四方夷狄,老朽就算拼了这张老脸,也要让小友入镇西军。”
老人神色庄重,一副豁出老命的样子道。
“拜谢老先生,韩信必不负老先生厚望。”
韩信没有丝毫犹豫,自己毕生所学,无非就是沙场点兵,征战四方。
“很好,老朽的引荐信,你到了镇西军大营,交于镇西大将军王贲。”
“给你准备了一些衣物盘缠,足以让你一路上,省去很多麻烦。阿海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去找他即可。”
“真希望老朽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小友名动天下啊!”
“去吧!”
老人一脸慈祥,宛如看着自己的晚辈那般,和蔼可亲,又有些殷殷期盼道。
“老先生保重,它日韩信必亲自登府,拜谢老先生再造大恩。”
韩信再次躬身拱手一拜道,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老人看着韩信离去的背影,最终叹了一口气。
年轻真好,真羡慕年轻人啊!
独自坐在水亭之中,品尝着美酒,他时而露出深思之色,时而露出疑惑不解之色,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管家阿海,老态龙钟,步履蹒跚走了过来。
“走了?”
老人看着站在身旁的老管家,询问道。
“是的老爷。”
“老爷赠与他百金作为盘缠,他只取了十金。”
“倒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老管家咧嘴一笑,稀疏的牙齿暴露出来。
“的确有趣。”
“陛下让黑冰台密切关注他,没想到误打误撞,倒是救了他一命。”
老人莞尔一笑,然后将爵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他此时哪有半点风烛残年的样子,十分利索的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水亭。
“将韩信的消息与行程,上奏于陛下。”
“再派几名黑魇卫,暗中照看他一二。”
“毕竟这山东大地上的腥风血雨,刚落下帷幕,山林之中或有漏网之鱼,路上可能不会太平。”
老人虽已离去,声音却飘荡在花园的上空,回荡着。
“喏。”
老管家阿海对着老人离去的方向,拱手一拜,然后也快步离去,整个人如同化作了魅影,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花园之中。
第九十章 这一下,海陆空三军都齐活了
“空空啊!”
“你说政哥这么久没来找我了,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系统空间曾浩坐在山巅,看着远方缓缓升起的旭日,有些惆怅道。
“吱吱吱!”
坐在他身旁的金毛猴子,发出一阵叫声,两只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番。
“孽畜,你竟敢骂主人蠢?”
曾浩顿时大怒道。
不过好像是有点?
总是好心办坏事,想让政哥少造点杀孽,有错吗?
空空见曾浩发怒,圆溜溜的大眼睛,顿时滴溜溜转了一圈。
然后十分人性化的跪了下去,两只手抓住耳朵,耷拉着脑袋,非常果决的认怂。
“哼,算你识相。”
曾浩直接仰身,向后躺了下去。
看着蓝蓝的天空,心中颇为复杂。
有点想家了!
好想吃一碗胡辣汤,再来一份豆皮卷油条……
该死的鬼地方……
空空用双手撕开大嘴,对着曾浩扮了一个鬼脸。
仿佛再说,无良之主,黑心鬼,好猴不吃眼前亏。
就在这时,远方天际,一声明亮的鸟鸣声,划破天际。
曾浩愣了愣,看着天际那个小黑点,发起了呆。
??????
纳尼?
一旁的空空似乎也发现了异常,手舞足蹈的上蹿下跳,对着天际那个黑点也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似乎听到了空空的呼唤,没多会,那个黑点就越来越大。
一只浑身冒着青焰,五光十色的大鸟俯冲而下。
直接落在了不远处的山巅之上,高傲的抬着小脑袋,模样要多骄傲,就有多骄傲。
“火鸡?”
“你能飞了?”
曾浩打量着傲娇的火鸡,满脸不可思议,啧啧称奇,好像发现了什么无价之宝一般,双目亮的渗人。
“嗷嗷!”
火鸡发出不满的嘶鸣之声,仿佛再说,鸟爷生下来就会飞。
“主人知道你会飞,但你是如何飞那么高,那么远,那么快?”
曾浩掏了掏耳朵,这火鸡虽然有着颠倒众生的美丽外表,可这叫声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火鸡没有说话,而是傲娇的挺着小脑袋。
鸟爷为什么要告诉你?
“啧啧,有脾气,主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来,来,来,让主人好好研究一下你的飞行能力,乖……”
曾浩满脸笑意,朝着火鸡走去。
火鸡看到曾浩满脸笑意,宛如见鬼了一般,顿时张开翅膀,就朝着天空飞去。
鸟爷不陪你这个神经病玩了,自己玩去吧!
曾浩看着远去的火鸡,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系统空间之内,主人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你能跑哪去?”
一旁的空空瞬间浑身炸毛,一下跳的老远,生怕被殃及。
曾浩看着变成了黑点的火鸡,笑的十分灿烂,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道:“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火鸡宛如撞到了无形大山一般,一头栽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曾浩的面前。
“服了吗?”
曾浩蹲了下来,看着狼狈不堪,惨兮兮的火鸡,伸出手,点了点它那小脑袋道。
火鸡宛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的将小脑袋埋在了碎石之中,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曾浩兴致勃勃的打量着火鸡,时而品头论足,时而进行实检。
嗯!
不错,又长大了一些,有三米多长了。
比那个废物小虫强多了,浪费主人这么多神水,还是巴掌大,一点肉都没,怎么下锅呢?
再等等,要是还是没点变化,就吃碗蛇羹将就一下算了。
随手薅下一根羽毛,曾浩根本不理会发出一声惨叫的火鸡。
打量着羽毛,似乎没什么变化?
要不要砍了它一只脚看一看?
空空在一旁兴奋的手舞足蹈,对着火鸡指指点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嗷嗷嗷嗷嗷!”
火鸡被吓坏了,这黑心的浑蛋真做得出来啊!
没听到都要拿小虫子做蛇羹了吗?
这浑蛋该不会是想吃鸡爪了吧?
肯定是!
“嗷个屁,主人我是那种人吗?”
这爪子真肥啊!估计要有几十个鸡爪的量了吧?
曾浩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出来的哈喇子,一本正经道。
火鸡刚好看到了曾浩的模样,被吓的差点当场暴毙。
还说你不是这种人?
口水都流了鸟爷一身,实在欺鸟太甚。
若非不是打不过你,鸟爷真想呼死你这个无良的家伙。
曾浩折腾了许久,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搞清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赶紧滚,下次再不听话,主人就要炖鸡汤,补一补我这小身板了。”
原本不敢动弹的火鸡,立刻如蒙大赦,直接就冲出乱石堆,飞向了天际。
眨眼间,就彻底消失在了茫茫天际。
“空空啊!”
“你离那么远做什么?”
“主人我对你又没什么想法,你可是主人的头号马仔。”
“别怕,过来跟主人聊聊人生,谈谈猴脑好不好吃?”
曾浩不怀好意的看着,站在远处,浑身炸毛的空空道。
“吱吱吱吱!”
空空听闻立刻双手不停的比划着,警惕的看着曾浩吱吱叫了起来。
“别啊!别激动,主人我就开个玩笑。”
“这个家,几百张嘴,都要靠你来照顾。”
“主人怎么舍得吃你那聪明的脑子呢?”
“你放心,要吃肯定也是吃老王,那家伙炖汤最补了。”
曾浩苦口婆心,耐心解释道。
艹!
你这个无良吃货主人,老王那么老实,你也狠的下心要吃它?
真不是个东西!
空空再次比划着,然后上蹿下跳的蹦了起来。
“什么?”
“你说老王壳太硬没多少肉,不好吃?”
“大猫好吃?身材饱满,肉又多?”
“好像是这个道理呢?”
曾浩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认同。
“嗷呜……”
山下一头威风凛凛的老虎,足有二米多高,宛如一座小山包,啸傲长空的发出咆哮之声。
我它喵的招谁惹谁了?
该死的猴子,早晚有一天,要把你给吃了。
实在太可恶了,整日怂恿主人烤了本大王。
真不是猴……
“咳咳,行了!”
“该做正经事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小的们,动起来。”
“老规矩,谁表现的好,今天的早餐,获得双倍。”
曾浩看着天空中的旭日,收起嬉笑之色,神色严肃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论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亦或是天上飞的。
足有数百只飞禽走兽,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之中,一只巴掌大,赤色四脚的小蛇尤其醒目。
空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杆小旗,上面画着一个迷你小曾浩,带着墨镜,扛着一把锄头,威风凛凛的站在群山之巅。
它直接身手敏捷的扛着小旗,就从数百米高的山崖跳了下去。
飞檐走壁,攀岩而下,似乎千锤百炼一般。
随着空空手中的大旗摇了起来,一众飞禽走兽,立刻排着整齐的队伍,严阵以待,瞬间化作了一队训练有素的大军。
好像经历了千锤百炼一般,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曾浩十分满意的看着下方不断变化方阵的飞禽走兽们,自己的小弟们都不错,都很聪明,也很卖力。
这一下,海陆空三军都齐活了……
第九十一章 天下都是朕的,朕能有什么疑虑?
咸阳宫,祈天殿……
“臣蒙毅,拜见陛下。”
蒙毅身穿铠甲,大步走了进来之后,拱手一拜道。
“坐,陪朕同饮。”
嬴政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席位道。
蒙毅楞了楞,看了看一旁席位上的酒菜,然后拱手道:“喏。”
屈膝坐下去之后,蒙毅心中坐立不安,陛下今日这是整的哪一出?
“时光匆匆,一转眼朕都已年过半百。”
“当年朕从邯郸归来,偌大秦国,朕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隑洲狩猎,朕认识了蒙恬,王贲与你。”
“这一晃眼,都三十多年了吧?”
嬴政神色平淡,语气温和,犹如久逢故人,感慨万千道。
“回陛下,整整三十五年了。”
蒙毅也是唏嘘不已,给了一个非常准确的时间。
君臣两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追忆过往那些欢快的时光。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时辰……
两人也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嬴政似乎有些醉意朦胧,晕乎乎道:“三十五年了,当年的少年郎,如今都成为了名动天下的风云人物,朕能成为秦国大王,多亏了你们鼎力相助。”
原本已经醉醺醺的蒙毅,听闻顿时感觉酒意尽散,整个身体都绷紧起来。
“陛下能够成为秦国大王,乃是先王厚爱,天命所归。”
“蒙氏只是尽忠职守,谨遵先王遗诏,护大秦正统。”
“从未有此,大逆不道之念,陛下明鉴。”
蒙毅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下,拱手一拜道。
“这是做什么,不是说了吗?”
“今日只叙旧情,不谈国事。”
“朕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快快请起。”
嬴政想要站起来,可刚站起来,似乎喝醉了一般,失去重心再次坐了下去。
真是随口一说吗?
蒙毅心中嘀咕了一句,站了起来,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拘束万分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蒙毅啊!”
“这么多年了,朕可有亏待蒙家?”
嬴政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下来,来到蒙毅身前,看着他的眼睛道。
“陛下待蒙家恩重如山,蒙家有今日之声威,皆仰赖陛下宠信。”
蒙毅看着陛下近在咫尺的眼神,紧攥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每一句话,都再三斟酌之后,方才敢回答,生怕回答错一个字。
“你们与朕同生死,共富贵,安享盛世繁华。”
“蒙氏入秦,快一百年了。”
“如今的蒙氏,早已非当年那个根基浅薄,人丁稀少的蒙氏。”
“今日之蒙氏,荣宠冠绝天下,人丁兴盛,在大秦深深扎根。”
“然而参天巨木,枝繁叶茂,难免会良莠不齐。”
“蒙氏虽大,朕只信你与蒙恬啊!”
嬴政笑了笑,笑的很灿烂,伸出大手,拍了拍蒙毅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陛下,蒙氏忠肝义胆永远不会变。”
“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蒙氏族人,有负陛下天恩,有辱国法者,请陛下严惩不贷。”
蒙毅神色大变,看着陛下深邃的目光,真诚无比道。
随后他似乎又觉得还不够,再次补充道:“若陛下有所疑虑,臣愿代兄长执行族规,触犯国法者,死不足惜。”
“天下都是朕的,朕能有什么疑虑?”
“难道朕,还需要忌惮蒙氏不成?”
嬴政哈哈大笑道,然后径直朝着大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很晚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蒙毅感觉自己的心跳急速跳动,呼吸沉重,一颗心沉甸甸的,宛如万钧之力压在心头。
回到蒙府,蒙毅仍旧有些魂不守舍,进入大堂,直接撞上了一个黑影。
“哎呦喂!”
迎面而来的蒙勋,顿时被撞的人仰马翻,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摔成了两瓣。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毛手毛脚,成何体统?”
蒙毅看清来人,顿时严厉训斥道。
蒙勋愣了愣,还有天理嘛?
还有王法吗?
明明是叔父您撞的小侄啊?
再说了,我摔的这般惨烈,都没说什么,您这就劈头盖脸的训斥我一顿。
过分了啊!
我招谁惹谁了?
“叔父,侄儿有紧急公务要处理,还请叔父海涵。”
蒙勋虽满腹委屈,可面对自己的叔父,能怎么办?
“怎么?”
“做了御史大夫,就可以与叔父显摆官威了?”
“拿公务来搪塞叔父吗?”
蒙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与郁闷,蛮不讲理的呵斥道。
“侄儿不敢,叔父息怒。”
蒙勋宛如一个受气宝宝,低着头,恭恭敬敬道。
“跟我来。”
蒙毅见侄儿挺上道,也就没有继续训斥下去的意思。
“叔父,小侄真有紧急公务要去……”
蒙勋露出为难之色,想要解释一番,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今日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没有蒙氏生死存亡重要。”
蒙毅狠狠瞪了一眼侄儿,言辞凛冽道。
蒙勋怔了怔,感觉心中一颤,以自己对叔父的了解,他万不会拿此说笑。
蒙氏现在风光无限,怎么会有生死存亡的大灾祸?
蒙勋虽心中万般不信,可叔父的眼神与神色,告诉了他,事情的严重性。
“叔父请。”
蒙勋也清楚,事有轻重缓急,先听听叔父如何说。
蒙毅带着侄儿直接来到了书房,然后将房门关紧。
叔侄二人屈膝相视而坐,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叔父,您的意思是陛下对……”
蒙勋压低声音,神色十分紧张,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休要胡言乱语,妄加揣测。”
“我且问你,族中可有何人为非作歹,挑衅帝国律法?”
蒙毅先是呵斥了侄儿,然后审问道。
“……”蒙勋。
艹!
父亲大人在北疆戍边,叔父您才是代族长。
您都不知道,侄儿上哪知道?
蒙氏加上姻亲,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
我一个御史大夫,天天什么正事都不干,就盯着他们?
“怎么?”
“你不知道?”
蒙毅狠狠瞪了一眼,正在发呆的蒙勋道。
“叔父,侄儿整日忙于国事,哪有精力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蒙勋可怜巴巴道,没办法,辈大一阶,压死人。
自己根本不敢反驳,只能卑微的解释着自己的难处。
啪!
蒙毅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直接将木案拍成了两截。
蒙勋被吓了一大跳,小心肝差点当场就爆了。
到底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叔父这是把满腹怒气都发到自己身上来了,蒙勋到了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了。
“小事?”
“陛下心胸广阔,信任蒙氏,宠信有加。”
“此乃蒙氏之幸也,若仰仗陛下之天恩,在外胡作非为,践踏帝国律法。”
“那便是居功自傲,取死有道也。”
“陛下给的宠信有多大,蒙氏一族身上背负的责任就有多重。”
“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蒙家?”
“他们天天做梦都想将我们蒙氏踩在脚下,取而代之。”
“你作为蒙氏一族青年一代的佼佼者,又是帝国御史大夫,连族人都监察不了,何谈纠察百官?”
“蠢货……”
蒙毅脸色铁青,对着蒙勋就是一番训斥,毫不留情面。
“我是蠢货,您这代族长不也是一无所知。”
蒙勋委屈巴巴的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蒙毅顿时气鼓鼓的看着蒙勋,眼神不善道。
“咳咳!”
“侄儿愚蠢,叔父息怒。”
蒙勋反应迅速,拱手一拜道。
一副聆听教诲,甘受惩罚的样子,乖巧万分。
“你是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之权。”
“能让陛下震怒,必然手握实权,否则也弄不出什么大动静来。”
“给你十日,将人揪出来。”
“老子要当着所有族人的面,非要亲手活剐了这个狗东西。”
蒙毅杀气腾腾,恶狠狠道。
“叔父……”
“十日期限,恐怕连消息都很难传递回来啊!”
“毕竟我蒙氏一族为了响应陛下迁徙之策,广布天下各地。”
“时间实在太匆促了一点。”
蒙勋脸色有些难看,小心翼翼道。
“这与叔父何干,那是你的问题,就十日。”
“查不出来这个混账,叔父定要你好看。”
“赶紧滚,看到你就心烦……”
蒙毅直接蛮横无比道,然后开始撵人。
“侄儿告退。”
摊上这么一个叔父,自己还能怎么办?
蒙勋哭丧着一张脸,站了起来,对着蒙毅拱手一拜,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臭小子。”
看着侄儿离去的背影,蒙毅笑骂道。
可他心中却并没有轻松,仍旧沉甸甸的。
陛下要反贪污,肃吏治。
这还没开始呢?
蒙氏就挨了一刀,是哪个不长心的东西?
现在是什么时期?
还敢顶风作案?
山东六国血流成河,尸骸遍地,六国贵胄被杀者,数以万计。
天下哪个氏族,如今不是瑟瑟发抖,夹着尾巴做人?
由不得蒙毅深想,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莫非有小人谗言于陛下?
妄图攻奸我蒙氏?
哎!
若真如此,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怕就怕,是陛下那颗深不见底的心,对蒙氏有了成见啊!
我蒙氏百年来,几代人浴血奋战,才换来今日之荣宠。
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毁掉蒙氏百年基业,谁想毁掉蒙氏基业,只能死……
侄儿也算是争气,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也算是,唯一的慰藉吧!
至少自己与兄长若是离开了人世之后,至少还有他能够撑起蒙氏一族的旗帜不倒!
傻小子,这也算是叔父对你的磨炼吧!
不要怪叔父……
〔嬴政:“朕能有什么坏心思?众卿还在等什么?还不投票吗?与朕共享盛世繁华!”〕
第九十二章 刘大爷认第二,谁敢称第一?
夜郎,西南夷君长之国。
源于牂牁〔读:zangke〕,辖十二邑,精兵十万,独霸西南。
东临洞庭,西接滇国,南毗象郡,北衔巴蜀,自成一系。
崛于夏末,兴于当代,号金竹夜郎。
因三面环山,崇岭天险,偏居一隅,得天之幸。
刘季看着眼前简陋无比,甚至还不如咸阳一些豪宅的夜郎王宫,神色露出复杂之色。
一旁引路的夜郎国接引官也看到了刘季的神色,顿时骄傲无比道:“秦使不用惊叹我国王宫之壮丽,我第一次来到这时,也与秦使一样,感叹震惊万分。”
“是啊!”
“真…大…真美…啊……”
刘季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对于这些没见过世面,偏居一隅之地的蛮夷。
你跟他们解释,别说这破烂王宫,就算你们整座王城都没我家陛下的皇宫大,有什么意义吗?
接引官憨憨一笑,十分热情道:“一会见了我家大王,秦使万不可失了礼数,我家大王脾气不太好。”
刘季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啧啧,当然不会失礼,就怕会吓到你家大王……
走入王宫大门,刘季感觉有点无聊,数着步伐,数到二十步,就来到一栋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大房子面前。
房门两侧挂着一些野兽头骨,倒是有点唬人。
可刘大爷是吓大的吗?
进入王宫大殿之后,看着里面大约几十个身穿兽皮的人。
这些就是夜郎国的文武大臣了吗?
“秦使刘季,见过夜郎王。”
刘季不卑不亢的拱手道。
“秦使所为何来?”
夜郎王声音洪亮无比,对于这个东方的邻居,他感到十分陌生。
西南方的滇国他倒是经常打交道,前不久,那些浑蛋还想吞并夜郎。
可是夜郎十万儿郎也不是吃素的,将他们打跑了。
这个东方的邻居,莫非也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吗?
哼!
“奉大秦始皇帝诏令,刘季此次出使乃是为了秦夜交好。劝大王归顺吾皇,接受华夏王道之光教化,以修万世之好。”
刘季不紧不慢,神色淡定道。
“狂妄。”
“夜郎国,精勇十万,强弓万张,地广千里,城邑上百。”
“方圆二十余国,莫不俯首,以瞻我王神灵之相。”
“秦使,焉知夜郎之大?”
站在第一排,一名拿着骨杖的老者,上面挂了几串人头骷髅,对着刘季厉声呵斥道。
“不知阁下是?”
刘季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急于反驳,而是看向这名身份不低的老者,拱手请问道。
“大夜郎国,大巫师,库察支。”
库察支大巫师,满脸傲然道。
“巍巍大秦,崛起神州西方,几百年来,灭国无数,称霸四海。”
“传国至吾皇,天下归一,四海共尊,功盖三皇,德载五帝,故号始皇帝。”
“兵虽不广,百万有余,强弓硬弩,宛如星辰。”
“西镇氐羌,东至苍海。北击胡狄,南平百越。”
“海天一色,四季更替,川河湖海,江山秀丽。”
“车马牛羊,无量可计。沃野良田,目之所及。”
“弹丸之国,也敢与中央之国较比?”
“实乃夜郎自大,不自量力。”
刘季言辞激烈,滔滔不绝道。
一言激起千层浪,夜郎的所有族长与官吏全部色变。
如果这位秦使所言为真,那这个国家实在太可怕了。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国度?
一时间,几十人相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夜郎王眉头紧锁,打量着刘季。
见刘季神态自若,镇定无比,没有半点说谎心虚的样子。
顿时感觉有些头痛,怎么办?
这厮如此诋毁,藐视夜郎,自己身为夜郎王,若不严惩,怎能服众?
可若这厮所言为真,这个秦国,得罪不起啊!
就在夜郎王犹豫不决,左右衡量之际,一个大吼声,打破了沉寂。
“有刺客。”
一名夜郎官吏竟然看到刘季袖中滑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顿时吓了一大跳,大吼大叫道。
很快一群刀斧手,便从大门外跑了进来。
“????????”夜郎王。
“???????”夜郎王宫众大臣族长。
“???????”闯进来准备捉拿刺客的刀斧手。
他们全傻眼了,有些不知所措。
刘季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道:“杀死秦使,便是挑衅大秦帝国。吾皇必派大军前来,让整个夜郎国为吾陪葬。
”
“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便大笑起来,然后缓缓仰面栽倒下去。
那把短匕不偏不倚的插在了他的胸口,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裳。
夜郎王真想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疯子……
本王还在考虑要不要杀你,你着什么急?
赶着去投胎吗?
夜郎国虽然与世隔绝,但也有一些文献记载东方那个古老国度。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这个秦使真死在了夜郎国,恐怕这脏水是洗不掉了。
战争无可避免,夜郎勇士不怕战争。
可这也太憋屈了吧?
莫名其妙就背了黑锅?
自己真没杀人,他自己自杀的啊!
问题是秦人相信吗?
再三衡量利弊之后,夜郎王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发呆的众人咆哮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这盆脏水,我大夜郎绝不能沾上。”
“这个疯子想死,就让他死远一点。但绝对不能死在大夜郎的国土之上,秦人都是他妈的神经病。”
“一个个阴险毒辣,就连自己的小命说不要就不要,你们谁想去跟这样的神经病拼命?”
夜郎王真的被吓到了,做了二十多年的大王,这样不要命的人,他真的是第一次见。
这还是一个小小使者,那秦人的军队呢?
若全是疯子,谁敢去跟他们拼命?
真是的,和气生财不好吗?
打打杀杀多伤和气?
实在太不讲武德了,竟然用自杀,来污蔑大夜郎?
以本王的聪明才智,绝对不可能上当滴!
躺在地上昏了过去的刘季,强忍住剧烈的痛苦,牙齿都快咬碎了。
听到夜郎王喊救人,他真想喊一声大王英明啊!
再不救刘大爷,可能还没失血过多死掉,就先被痛死了。
谅你们这群蛮夷也不知道,刘大爷天赋异禀,小心肝与常人不同,长在了右边吧?
若非迫不得已,实在不愿以命冒险一搏。
可若不先唬住这群尚未开化的西南夷,对后面的计划影响太大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自己赌赢了不是吗?
玩套路?
刘大爷认第二,谁敢称第一?
第九十三章 家族大了,哪能不出几个废物?
“老爷。”
老管家阿海看着正在练字的老人,拱手道。
“何事?”
老人依旧笔走龙蛇的挥舞着笔墨,在一旁已经有了许许多多写好的字帖。
显然都是他不满意的作品,全都如同扔垃圾一般,扔的满地都是。
“郎中令蒙毅来到了陈郡。”
阿海走到砚台前,开始为老人研墨。
“倒也不算意外。”
老人最终一气呵成,写下了一副气势恢宏的字帖。
阿海看了一眼那副漂亮无比的小篆,笑着道:“恭喜老爷的书法,又有精进了。”
“无用之字罢了。”
老人拿起自己的杰作,看了看,然后叹了一口气,随手又仍在了地上。
“老爷一字,千金难求。”
“怎么会无用呢?”
阿海蹲了下去,将地上乱七八糟的字帖,一幅幅捡了起来。
“帝国学府推出了新字,相较于小篆,普通人学起来,要更加省力易学。”
老人露出落寞之色,惆怅道。
“老仆听说了,好像比民间流传的隶书还要简约。”
“不过目前只在帝国学社,幼儿启蒙传教。”
“当今天下主流,官府行书还是以小篆为主,民间交流,多为不断简化的隶书。”
阿海收拾好了字帖,站在原地出言安慰道。
“最多二十年,楷书将会取缔一切,成为天下主流文字。”
“不知是何等能人,简化出了此等不可思议的文字。”
“这将大大加快了各地文化交流融合,消除门户隔阂,最终对帝国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普通人不易读书写字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还了,有了廉价纸,笔,字……”
“我仿佛看见了,贵族世代专政的特权,即将成为历史。”
“一个崭新,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将要进入历史征程,足以改变天下人的命运。”
老人浑浊的双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声音有些激动无比道。
“老爷如今也算是大贵族,难道就不忧虑吗?”
老管家阿海看着老爷竟然一脸激动兴奋,有些疑惑道。
“个人荣辱,与天下兴衰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该来的终会到来,滔滔大势不可逆也。”
“六国余孽,就是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时代,剑下冤魂。”
“他们的死,并非偶然,也非陛下一时兴起。”
“而是必然,是陛下要用他们的命,来打磨社稷神剑。”
“用他们的血,来让天下人明白,所有人的头颅之上,都有一柄社稷神剑,悬而未决。”
“神剑斩落,日月无光,天下惊惧,四海血泣。”
“你看现在的天下,是不是安生多了?”
“无论是朝野文武,还是民间贩夫,一个个都夹起了尾巴做人,生怕步上六国贵胄的后尘。”
“就连历年反抗朝廷最激烈的百越蛮族,如今都偃息旗鼓,不敢造次。”
“陛下多年来,一直对六国权贵采取怀柔政策。”
“一是当年大秦一统天下,天下士子多数都在山东,帝国官吏匮乏,不便大开杀戒。”
“二是当年时局混乱,忠奸难辨,很难将六国余孽彻底根除。”
“这场六国狩猎行动,陛下从一统天下后便开始筹谋布局。”
“这也是黑冰台之所以存在的缘由,这张大网一直都笼罩在山东六国的上空,只待一网成擒,斩尽杀绝。”
老人负手而立,望着蔚蓝的天空,悠悠道。
“陛下仍让老爷掌控着黑冰台,足以见陛下,对老爷依然信任有加。”
阿海留出恍然之色,然后笑着道。
“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黑冰台,就算陛下对黑冰台也是只知其表,难明其根。”
“这十一年来,我全部的心血都花费在了黑冰台上。”
老人神色傲然,自信无比道。
陛下没有处死自己,留自己一命,不仅仅是几十年来的君臣之谊,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老爷,那郎中令蒙毅,兼拜上卿,乃陛下近臣。突然秘密来到了陈郡,要不要派人盯着?”
阿海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老爷,心中也是欣慰不已,低声道。
“不用了。”
“算算时间,并不难推测。”
“应是陛下收到了黑冰台密奏,敲打了一番蒙家。”
“毕竟树大招风,如今的蒙氏在帝国各地扎根,权势滔天。”
“陛下虽宠信蒙家两兄弟,可君威难测。”
“今日宠臣,来日未尝不会,变成阶下之囚。”
老人似乎深有体会,眼神一黯道。
“那韩信小子不过一介草民,虽有不世之材,可陛下竟会为其出头,实在不可思议。”
阿海听到老爷的推断,有些惊骇道。
“这你就错了,陛下不是为了那韩信出头。”
“而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的蒙氏风芒实在太盛了。”
“蒙恬,蒙毅深明其义,一直谨慎卑微,生怕引火自焚。”
“可惜,蒙氏之人,并非人人都有他们两兄弟那般精明。”
“家族大了,哪能不出几个废物?”
老人笑了笑,意味深长道。
阿海更是心惊不已,继续道:“老爷的意思,是蒙氏快要失宠了?”
“那倒未必,蒙家两兄弟在陛下尚未继承大统前,就与陛下结为了异性兄弟。”
“陛下平定嫪毐之乱,驱权相吕不韦,夺回亲政大权,王蒙两家功不可没。”
“那蒙恬河套一战,威震天下,让草原部族谈之色变,手握三十万长城军团精锐。”
“陛下不会自断臂膀,做出这等让仇者快,亲者痛的愚蠢之事。”
“只要蒙氏不会蠢到去谋反,只要陛下尚在,就注定会长盛不衰。”
李斯摇了摇头,蒙氏与自己可不同。
自己在大秦根基浅薄,生死皆在陛下一念之间。
百年蒙氏,自蒙骜侍秦,早已成为了老秦人的将门标杆。
无论蒙骜,蒙武,还是蒙恬,蒙毅,蒙氏代代出大将,为帝国立下无数战功。
坊间传闻,蒙氏独占帝国军队半壁江山,绝非空言。
蒙氏旧部遍布帝国每一寸角落,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蒙氏与王氏就是大秦帝国的军魂。
如果没了这面军魂,帝国百万雄师,就会军心动荡。
就算是陛下,想要动蒙氏,也要三思而后行。
除非证据确凿,否则难以服三军将士之心。
这也是自己让儿子与长公子一样,师从蒙恬的原因。
大秦以武立国,名义上丞相统领百官,看似风光无限。
实在危如累卵,一身权势,皆系于陛下一言罢了。
可那些手握实权的大将,实际上,远比朝中文臣更受尊崇,更得陛下宠信。
因为陛下想要扩土开疆,征战四方,靠的终究还是他们这些能征善战的将军。
第九十四章 姚氏就没一个好东西,皆是伪君子
“兄长,您什么时候来的?”
“为何不提前通知愚弟一声啊?”
姚字正在府中听曲,见蒙毅气势汹汹的直接闯了进来。
心中有些恼火,可很快就压住内心的不满,连忙站了起来,笑脸相迎道。
“都滚出去。”
蒙毅眼神冷漠的看着一群歌姬与乐师,厉喝道。
一群人显然并不认识蒙毅这个不速之客,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郡守姚字。
姚字暗骂了一声,一群不长眼的东西,当即挥了挥手。
一群人立刻灰溜溜的离开了大堂,很快就剩下了姚字与蒙毅。
“兄长为何发这么大火?”
姚字笑呵呵的看着蒙毅,再无往日威风,低三下四道。
蒙毅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姚字满是横肉的脸上。
“啪!”
姚字在陈郡呼风唤雨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顿时一张脸就被扇成了猪脸,原地转了一圈,才回过神来,怒视蒙毅咆哮道:“蒙毅,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乃陛下银印青绶的帝国一方郡守,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怎么?”
“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做了郡守,吾便动你不得?”
“别忘了你的身份,乃我蒙氏的赘婿。”
“别说打骂你,就算杀了你,又如何?”
“依大秦律令,你本无资格入仕。”
“我蒙氏能把你捧上来,也随时能把你踩下去。”
蒙毅直接拔出腰间的配剑,架在了姚字的脖子上,冷笑不已道。
姚字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感到双腿有些发软。
若非蒙毅提起,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已经忘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兄长,有话好说啊?”
“这么多年来,愚弟对蒙氏绝无半点不敬之心。”
“对夫人更是爱护有加,从不敢僭越尊卑啊!”
姚字看着脖子上的剑,当场服软道。
没办法,赘婿在这个时代非常卑微。
好在自己入赘的是蒙氏,正所谓大树下面好乘凉。
自己也算是有点真本事,这才从一个小小县吏,爬到了今日的位置。
这其中固然打了蒙氏的旗号,可终归到底,也要自己有真才实学才行。
“说,这些年来,你都干了一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若是有一句谎言,今日吾就让你血溅当场。”
蒙毅手中长剑微微用力,划破了姚字的颈部。
姚字顿时脸色大变,额头不满了冷汗,脖子上凉飕飕的寒意,让他汗毛倒立。
“兄长,有话好说啊!”
“愚弟冤枉啊!”
“这些年,愚弟尽忠职守,将陈郡治理的也算井井有条,民生富足。”
姚字连忙求饶,心中都要快骂娘了。
自己真是冤枉啊!
蒙氏家规非常严格,自己纵然有心,也没胆子去做太过出格的事。
莫非是因为中试舞弊?
这样不算什么大事吧?
一个小小贱民,也能惊动蒙毅?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最后一次问你,说不说?”
蒙毅勃然大怒,吐沫星子,喷了姚字满脸。
姚字见蒙毅凶相毕露,差点被吓尿了。
这家伙是真敢宰了自己啊!
以蒙氏的声威,陛下十分宠信这个蒙毅,就算真杀了自己,恐怕也是白杀。
自己只是蒙氏的赘婿,再加上这家伙既然敢找上门来,必然有了蛛丝马迹。
能够走到这一步,谁的屁股会干干净净?
“兄长息怒,愚弟一时糊涂啊!”
“只是收了几个商贾一些钱财,绝对没做伤天害理之事,愚弟敢向天起誓。”
姚字哭丧着脸,不断乞求道。
“找死……”
蒙毅被气的七窍生烟,刚要准备痛下杀手。
房门被推开,一名美妇,眉宇之间,与蒙毅有几分相似。
她带着一名翩翩美少年,走了进来,泪如雨下,直接跪在了蒙毅面前道:“兄长,剑下留情啊!”
姚丰也直接跪了下来,跟着求情道:“舅父,饶了父亲大人吧!中试舞弊,父亲大人也是为了丰儿,才会一时糊涂。”
“蒙玉,看在早逝的叔父情面,立刻带着姚丰离去,否则族规难容,休怪为兄不念血脉亲情。”
蒙毅神色冷漠,看着美妇与姚丰道。
“兄长,丰儿还小,他不能没有父亲。”
“如果兄长一定要杀人,那就请杀了小妹吧!”
蒙玉哭的伤心欲绝,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道。
“好,好,很好。”
“为兄向来铁面无私,执法无情,天下谁人不知?”
“当年这门婚事,就无人赞同,你痴迷这个蠢货的容貌,可现在呢?”
“这个蠢货简直就是一头猪,什么绝美样貌,在无情岁月面前,都是狗屁。”
“既然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待我杀了这个蠢货,再带你回蒙氏宗庙伏族法。”
蒙毅看着蒙玉,冷冷道。
说完,便举剑朝着姚字刺去。
他真敢杀我?
“我是帝国陈郡郡守,你不能杀我,不能……”
姚字被吓的连连后退,一张猪脸满是惶恐与骇然之色,大吼道。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直接挡在了姚字面前。
蒙毅看着眼前这个翩翩美少年,收住了手中长剑,冷冽道:“滚开,否则死。”
“舅父,请杀了丰儿,放过父亲大人吧!”
姚非一脸坚决之色,丝毫不为之所动道。
“哼!”
“这副容貌,倒是生的好,比这个蠢货还要更胜一筹。”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就连伪君子的性格,都完全继承了。”
“别不服气,舅父这双眼睛识人无数,错不了。”
“你若真的忠孝两全,死都不肯让开,那舅父还敬你是个汉子。”
蒙毅对姚非的感官并不好,不知为何,看见他那容貌无双的样子,就好像看到当年那个公子世无双,满嘴甜言蜜语,阿谀奉承的混账父亲。
蒙氏好歹也是大秦数一数二的豪门,正常情况,只会找个门当户对的氏族联姻。
岂会看得上姚家这种小门小户?
坏就坏在,这姚字年轻时,也是一位翩翩公子哥,当年的蒙玉只是远远见他一次,就彻底痴迷上了他。
为此叔父蒙战被气的旧伤复发,吐血而亡。
总之这姚氏在蒙毅看来,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若非当年他以男色,引诱情窦初开的蒙玉,叔父又岂会暴毙?
这家伙入赘蒙氏,求的就是飞黄腾达。
心机多,是好事,聪明睿智的体现。
可用来欺骗一个小姑娘,就实在可恶,让人不耻。
这些年虽然蒙氏对姚家没有任何实质性帮助,但打着蒙氏赘婿的旗号,这家伙也的确是个人才,混的风生水起。
到今日,已经成为帝国一方封疆大吏。
能力固然是有,可若没有蒙氏的旗帜,凭他也爬不到这么高的地位。
“想好了没有?”
“我这长剑刺下,有死无生。”
蒙毅看着神色凝重的姚非,再次冷笑道。
“丰儿,你快躲开,你还年轻,为父死就死了。”
姚非身后的姚字虽然怕的要死,牙齿都在打颤,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让儿子闪开。
“不……父亲大人,丰儿死都不会让开。”
“舅父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姚非大义凛然道。
蒙毅也不再废话,提剑便朝着面前的姚非父子刺去。
“不……”
一旁跪地的蒙玉直接被吓的花容失色,惊恐叫道。
第九十五章 匹夫一怒,尚能拔剑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响起。
蒙毅眼神冷漠,带着一丝嘲讽看着躲到了一旁的姚非。
然后从姚字的胸口,拔出了长剑。
看着姚字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瞬间觉得念头通达,精神气爽。
憋了这么多日的火气,真舒畅啊!
“陛下钦点的试考,也敢弄虚作假?”
“这样的狗胆,早晚会将蒙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死不足惜!”
“这样死,真是太便宜你了。”
“若非陛下顾及蒙氏颜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愚蠢至极。”
蒙毅看着生机渐渐消散的姚字,怒斥道。
一旁的蒙玉感觉天都塌了,一时急火攻心,瞬间昏到在地。
而姚非则是脸色惊恐万分,真敢杀啊?
此时他再也不敢继续装了,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父亲,他并没有时间去悲伤愤怒,反而惊恐万分。
英俊帅气的脸上,写满了害怕,身体再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原本他以为蒙毅只是吓唬一下自己的父亲,毕竟一方封疆大吏,哪能说杀就杀了?
再者还有母亲呢?
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妹,岂能不念及一点私情?
可全都出乎意料之外,蒙毅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真的痛下杀手。
他疯了吗?
他会不会杀红了眼,把自己也顺手宰了?
我该怎么办?
此时的姚非,陷入了极度惶恐之中,生怕成了蒙毅手中,下一条冤魂。
“兄…兄长…长…求…求求…您…放过…非…非儿……”
姚字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最后的遗言,然后便脑袋一歪,彻底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人间。
至死他都没想到,蒙毅果真如传闻那般,是个冷血无情的酷吏!
蒙毅收回了目光,提着流血的三尺青锋,把目光投向了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姚非。
滴答……
一滴血从剑身缓缓滑落在地,他抬起大脚,朝着姚非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舅父,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姚非怕极了,大哭起来,苦苦哀求道。
“不杀你,难保日后,你会给蒙家找麻烦。”
蒙毅声音冰寒刺骨,宛如死神的宣判。
“不,舅父,我定不会给蒙氏添麻烦。”
“非儿身体里也有一半蒙氏的血统,怎么可能有人,会去找自己家的麻烦呢?”
姚非被彻底吓破了胆子,开始极力开脱道。
“我杀了你的父亲……”
蒙毅来到了姚非面前,一字一句道。
看着面前满脸是血的蒙毅,姚非直接跪了下去,不断磕头道:“舅父杀的好,这老东西该死,简直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
姚非为了乞活,又哭又笑,再无半点翩翩公子的风度。
“别嫌我说话难听,你真是个畜生不如的孽障。”
“那是你的父亲,生你养你之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凡有半点血性,你就应该拔剑。”
“腰佩青锋,不是用来招摇撞市,臭显摆。”
“剑乃杀人利器,斩敌首级,血染贼寇。”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何惧生死。”
“匹夫一怒,尚能拔剑,恶斗仇人,血溅三尺。”
“拔剑……”
蒙毅看着脚下姚非,腰间悬挂的镶金玉的华丽宝剑,厉喝道。
“非儿不敢,舅父饶了非儿吧!”
“非儿若是一死,母亲大人从此以后便无人照料关怀。”
“舅父于心何忍啊!”
“这飞羽剑只是装饰之物,并非饮血之剑,舅父千万不要误会。”
“非儿手无缚鸡之力,自幼顽劣,不习六艺,只会骄奢淫逸。”
“舅父饶命啊!”
姚非将腰间飞羽剑取下,拔出剑鞘,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只是一把木剑。
不过做工精细,包装华丽,外表唬人罢了。
蒙毅眉头皱了皱,右手长剑一划,那柄飞羽木剑就断成了两截。
姚非顿时惊呼一声,吓的脸色苍白如纸,直接瘫坐在地。
襦裙下一道热流涌动,浸湿了他那华丽的衣裳。
“天资卓越,本是可造之材,却被养成了废物……”
蒙毅看了一眼失禁的姚非,十分不屑,似乎嫌脏了手,直接转身离开了。
姚非看着蒙毅离去的背影,眼神露出怨毒之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看了一眼不远处,父亲的尸体,随之而来又迷茫万分。
没了父亲的权势,自己的未来又将是什么?
“将军。”
蒙毅走出大堂,院子中随行而来的上百名武士,同时拱手拜道。
“将姚氏全族押送咸阳,交于廷尉审判。”
“蒙玉押回宗族,幽禁宗祠,余生就让她日夜焚香祭祖吧!”
蒙毅直接宣判了姚氏满族的命运,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陛下面前他谨言慎行,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在外,他是掌握很多人生死的一方权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人皆敬畏之。
蒙氏能够成为大秦帝国顶尖豪族,绝非仅靠天恩浩荡。
而是他们自有体系,对于族人有着近乎变态的生存规则,忤逆者死。
凡家族子嗣,自幼接受的教育,文韬武略并非是最重视的族训。
以家族基业为己任,壮大兴盛家族,才是每一位家族子弟最应该去做的事。
陈郡发生的一切,也很快随着姚氏全族,被押解咸阳的路上,传遍四方,海内惊悚。
一位权倾一方的封疆大吏,说杀便杀了,蒙毅又一次被世人贴上了冷血酷吏的标签。
整个姚氏家族的覆灭,也让那些急于攀附贵胄的赘婿,人人自危。
蒙氏给天下人敲响了警钟,赘婿卑贱至极,在大秦帝国的律令之中,毫无半点地位可言。
因为在尚武好战,铁血无畏的大秦帝国。
这些躲在女人裙子下面,求生苟活的男人,最受歧视与鄙夷。
一旦成为赘婿,一生都难以抬起头来做人。
凡是有点血性之男儿,皆不会走这一条不归之路。
虽能攀附权贵,可地位并不比刑徒,商贾好到哪里去。
帝国凡有紧急征发,这些人都会被强行征调,以补帝国人力空虚。
当然若是有本事攀附到皇族,亦或像蒙氏这般顶级豪门,那也不可同日而语。
毕竟打狗还需看主人,哪怕背后始终遭人诋毁鄙视。
但借着豪门望族的旗号,还是能够打开许多方便之门。
这也是自古以为,为何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甘之如始。
捷径谁不想走?
那些真正手握实权的大人物,一言足以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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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朕要灭儒,以净天下
“江山代代有天骄,千秋青史人人说。”
“皇图霸业谈笑间,风流人物看今朝。”
读完二十四史以及新世纪文明之后,嬴政神色复杂万分,不由感叹道。
守候一旁的黎晰,不由竖起耳朵。
只是对于陛下所言,有些一知半解,十分茫然。
“你说朕是暴君吗?”
嬴政突然看向了一旁侧着耳朵的黎晰,询问道。
黎晰先是楞了楞,这里好像就自己了吧?
也没别人啊!
陛下是在问我吗?
噗通……
黎晰感觉双腿有些发软,直接跪了下去道:“陛下怎么会是暴君呢?陛下功盖千秋,德泽万世,乃神灵圣主,天命明君。”
“可有人诽谤大秦税赋,三十倍于古。”
嬴政看着跪在地上的黎晰,沉声道。
“简直一派胡言,若真如此,天下还有活人吗?”
“陛下未曾一统天下时,各国税赋重若大山。”
“各国百姓不但要饱受战火疾苦,更要承受苛刻的徭役与税赋,否则各国哪有这么多钱粮维持庞大的武备,穷兵黩武。”
“是陛下解救了神州苍生,让天下人过上了好日子。”
“自陛下一统天下,帝国轻徭减赋。”
“臣祖籍故魏,当年就是因为繁重的徭役与赋税,逼先父活不下去了,方才举家逃亡至大秦。”
“陛下贤明,赐我等游民土地农具,鼓励我等游民开荒自食其田,秦人无不歌颂陛下圣德。”
“山东六国,除齐国偏居一隅,专经商贸而不修甲兵。”
“燕赵魏韩楚,哪家不是穷兵黩武?”
“小小韩国人丁不足二百万〔后期韩国〕,为抗大秦,待甲二十万之众,何其荒诞。”
“诸国强修甲兵坚城,徭役令未至,期限已更改。税赋年年递增,百姓日日艰苦。”
“秦霸天下,引江河之水灌溉沃野良田,修万里大道,惠及民生。”
“凡遇灾荒之年,官府必开仓赈济,饥民可领官粮度日。”
“只需以役抵债,或按市价还清所欠官府之债即可。”
“遍数古今,唯有陛下爱民如子,圣明贤德至此。”
黎晰想到已故的亲人,不由有些伤感,发自肺腑道。
“未发动灭国大战前,各国待甲之师,徭役之徒,不下八百万之众。”
“今日之大秦,竭尽民力亦不过四百万众。”
“造长城,筑直道,凿灵渠,垦荒地,哪一样不是利国利民之工?”
“若没有北疆长城边塞,驰道行军。那些胡狄就会来去如风,肆意掠夺边民,抢夺他们的钱粮妻女。”
“若没有灵渠灌溉,荒地开垦,这支离破碎的天下,如何从一片废墟之中重新获取新生?”
“朕修皇陵,建宫阙又怎么了?”
“这皇陵宫阙,从朕继承秦国大统时,便开始修建,又不是朝夕竣工。”
“古今王侯,修皇陵,建宫阙者,比比皆是,他们凭什么指责朕穷奢极欲?”
“难道那些犯了罪的囚徒,还要朕白养他们,把他们当成祖宗供起来不成?”
“酸儒,腐儒,皆是伪善之徒,该死,该杀……”
嬴政越说越心酸委屈,暴跳如雷道。
“陛下息怒。”
跪在一旁的黎晰,看着圣怒的陛下,谨慎无比道。
“朕息不了怒,这二十四史,全都在抹黑大秦,抨击朕昏庸无道,荼毒天下苍生,穷奢极欲,竭耗民力。”
“这些可恶的读书人,都应该来到大秦,让他们好好看,这五百年战乱,神州倾覆,苍生泣血的劫难。”
“是朕止天下兵戈,还天下苍生盛世安康。”
“也是朕驱强兵逐四夷,以佑华夏子民免遭欺凌。”
“还是朕开疆扩土,让他们拥有了广阔的纵深土地,可以据江而守,进而对朕摇唇鼓舌,肆意抨击。”
嬴政怒气冲冲,咆哮道。
看完二十四史虽然收获颇丰,可同样也被气个半死。
天天拿焚书坑儒念道,朕只不过杀了一些欺世盗名的方士。
焚去了各国混乱不堪的史册,自周礼崩乐坏,天下诸国史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各国记载的史册都各不相同,多为自吹自擂之言,版本极度失真。
如此书籍留之何益?
让后世之人去分辨哪个弹丸小国的青史为真吗?
黎晰心惊胆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对于陛下所言的二十四史,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到底是谁狗胆包天,敢如此诽谤陛下,真是不当人子啊!
不过陛下的确说的有理,那些读书人,一个比一个精明。
虽然有真正的饱学名士,但更多则是一肚子男盗女娼,欺世盗名的伪君子罢了。
就拿朝中那些名动天下的博士大儒来说,其中就有人,专门在府中养了一群如花似玉的婢女。
听闻喜食人乳,以求获取长生之术,实在荒谬可笑。
妄为博学名士,遗笑天下矣!
“陛下圣明。”
“有些儒生的确喜欢鼓唇摇舌,四处煽风点火,抨击朝政以博盛名之虚。”
黎晰连忙附和了一句道。
“朕要灭儒,以净天下。”
嬴政盛怒之下,宛如受伤的野兽,凶相毕露道。
黎晰顿时心中涌出一丝凉意,诸子百家,儒家足以派进前三。
这次又要有多少人遭劫?
哎!
好好读书不香吗?
学人家市井之徒,乱嚼舌根,自取其祸啊!
如果天下儒生听到黎晰的心里话,一定会哭死,大喊三声冤枉啊!
摄于陛下的淫威,谁特么的活腻歪了,敢乱说话?
自大儒淳于越被赐死之后,儒家子弟已经非常低调了,根本不敢与朝廷唱对台戏。
毕竟嘴巴嘴硬,也硬不过刀剑啊!
怨,天下奇冤啊!
“传朕旨意,将天下儒门子弟,统统缉捕入狱。”
“令达三月而不遵者,上至郡守,下至亭长,皆罢官入狱重罚。”
“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嬴政杀机四射,雷霆暴怒道。
“臣遵旨,臣告退。”
黎晰虽然心中觉得不妥,可自己人言低微,哪敢触怒眼前的陛下?
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祈天殿,刚走出祈天殿。
黎晰就感觉撞倒了一座山一般,有些吃痛,看了看眼前站着的高大雄伟中年男子,顿时露出惊喜之色道:“上卿,可回来了,大事不好了。”
蒙毅怔了怔,看着神色慌张的黎晰道:“符玺令事何以如此狼狈?”
“郎中令,你可要劝劝陛下。”
“陛下,布告圣旨,缉捕天下儒门子弟,入狱问罪。”
黎晰压低声音,满脸忧虑道。
蒙毅眉头紧锁,良久,方才看着黎晰拱手道:“有劳符玺令事在此等候蒙毅片刻,稍后再传达圣旨如何?”
“下臣明白。”
黎晰同样回礼拱手道。
蒙毅点了点头,然后心事重重的走入了祈天殿。
黎晰看着蒙毅的身影,长叹一口气。
希望陛下能够听得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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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儒学十二经,诸生得其要
“罪臣蒙毅,拜见陛下。”
蒙毅来到祈天殿,看见坐在卧榻上生闷气的陛下,立刻单膝跪下拱手拜道。
“蒙卿病养好了啊!”
“快快请起,爱卿能有何罪?”
“来的正是时候,为朕出点主意,该如何整治那些该死的儒生。”
之前嬴政也许只是对儒生没什么好感,一直听曾浩说自己后世如何被抹黑抨击。
毕竟没有感同身受,也一直没当回事。
可读完千秋青史,差点没读成傻子。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
如此颠倒黑白,真是无耻至极。
“陛下,罪臣去了陈郡一趟。”
蒙毅并没有起身,而是低着头道。
“陈郡?”
“也罢,敲打一番,让他们守点规矩也不错。”
嬴政先是有些意外,然后恍然大悟道。
“罪臣把他杀了。”
蒙毅坦然道,只是语气微微有些沙哑。
“胡闹……”
“他可是帝国一方郡守,你说杀便杀了,还要王法作甚?”
“要撒,也只能额来撒这个哈怂,你要作甚列?”
〔撒:杀。额:我朕。哈怂:坏蛋。〕
嬴政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说着说着飙成了秦言。
“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蒙毅心中松了一口气,但神色依旧表现的惊慌失措,惶恐不安道。
“你是不是疯了?”
“擅杀朝廷封疆大吏,你这是僭越。”
嬴政神色严厉,指着跪地的蒙毅,大怒道。
“陛下息怒。”
“那姚字乃我蒙氏赘婿,依大秦律,臣代兄长行杀伐之权,惩戒族中违法乱律子弟,乃是帝国赋予的权利。”
蒙毅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布,接着道:“有字据文书为证。”
“你们蒙氏好大的族规,比朕的国法还要大。”
嬴政看了一眼蒙毅手中的字据文书,冷冷道。
“罪臣,万死不敢。”
蒙毅直接双膝跪地,陛下这话说的可是太重了。
这顶帽子,蒙家承受不起。
“你还有什么不敢?”
嬴政呵斥道。
“陛下,罪臣只是肃清族中毒瘤,去除帝国蛀虫。”
“陈郡郡守姚字,收受贿赂,结党营私,中试舞弊,目无律法,其罪当诛。”
“其族亲家眷,已被臣转交廷尉府审判。”
“陛下明鉴。”
蒙毅站了起来,再次拿出一叠证状,屁颠颠跑了上去,交给了嬴政。
嬴政只是随手翻了几下,然后恶狠狠瞪了蒙毅一眼道:“怎么着,听你这意思,还要朕给你封赏庆功不成?”
“嘿嘿嘿!”
“若是陛下有意,臣自是不能谢绝,否则岂不是又触犯律令了……”
蒙毅咧嘴憨笑了起来,一副我不会拒绝的样子道。
“给朕严肃点,当心朕治你一个僭越之罪。”
嬴政顿时拍了一下木案,神色严肃道。
蒙毅顿时收起了憨笑,站的笔直道:“罪臣恭领陛下降罪。”
“胆大妄为,实在胡闹。”
“给朕去守十日宫门,罚俸一年,小惩大戒。”
嬴政脸色冷漠,语气不善道。
“啊!”
“陛下……”
蒙毅刚想说陛下想饿死自己,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三十日,罚俸一年。”
嬴政冷哼一声道。
跟朕讨价还价?
当朕这是菜市场呢?
“罪臣遵旨。”
蒙毅心中暗暗叫苦,有些无奈。
本来以为陛下只是做做样子,结果玩的这么狠。
真在宫门值守三十日,自己这老脸还往哪里搁呦!
至于那一年俸禄,并未放在心上。
陛下可是很大方,每次立功的赏赐都丰厚无比。
别说一年,就算一百年,自己也饿不死滴!
“下不为例。”
嬴政看着患得患失的蒙毅,提醒道。
“陛下天威浩荡,罪臣万万不敢再犯……”
蒙毅见陛下想演戏,只能捏着鼻子,认栽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惹不起?
家族是该好好整顿一二了,否则,下一次陛下应该就不会再给蒙氏面子了吧?
哎!
做人真难,做臣子更难啊!
自己杀了族人,还要赔笑脸谢罪,杀人不是陛下您的意思吗?
无语问苍天!
“行了,少跟朕装可怜,滚,滚,滚,赶紧滚,朕烦着呢!”
嬴政看蒙毅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顿时嚷嚷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请奏。”
蒙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再次拱手一拜,神色郑重道。
“说吧!”
嬴政看了一眼蒙毅道。
“陛下,儒生可恨,儒学不可弃也。”
蒙毅神色凝重无比,向嬴政上谏道。
“喔?”
“蒙卿一直也对儒学嗤之以鼻,今日为何反而替他们求情?”
嬴政并不意外,但刚刚怒火冲昏了头脑,但朝令夕改,实在拉不下老脸来。
“陛下,臣并未为儒学儒生求情,而是为大秦江山社稷计。”
“儒门弟子遍天下,诸子百家,法儒并进。”
“法勒其形,儒塑其神。”
“纵使臣万般不喜那些伪君子,但也要承认儒门精要,利国驭民。”
“武力只能使其身体臣服,不能使其心矣!”
“孔丘聚古今典籍,以周礼为基,推陈出新,儒学经礼得以大乘。”
“乱世儒学尽糟糠,盛世儒门天下昌。”
“陛下设七十二博士以供诸生,不是早有此意吗?”
“取其精益,去其糟糠,教化万民,礼乐显象。”
蒙毅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以供陛下驱策。
“儒学可不灭,儒生亦该杀……”
嬴政似乎赞同了蒙毅的观点,但好像还是没有完全赞同。
蒙毅有些无语,我的陛下啊!
见好就收得了,装下去有意思吗?
我真可怜,心累啊!
“陛下,儒学十二经,诸生得其要。”
“若陛下将诸生悉数杀之,那谁来为陛下教化万民,传播王道光辉?”
“再者,天下读书人,儒生占其三。”
“届时,帝国各地空缺,谁人来补?”
“请陛下三思。”
蒙毅再次劝谏道。
这下总行了吧?
再继续装下去,臣有点招架不住了啊!
“罢了。”
“待朕人皇九章大成,授予天下万民之后,朕再灭了这群哈怂。”
嬴政露出惆怅之色,勉为其难道。
“陛下圣明,无双雄主也。”
蒙毅不漏声色的拍了一下马屁。
“滚吧!”
“出去的时候,黎晰如果还没传下圣旨,那便算了吧!”
嬴政揣着明白装糊涂,煞有其事道。
“臣遵旨,告退。”
蒙毅强忍着内心的笑意,陛下实在……
“赶紧滚,别妨碍朕处理国事。”
嬴政再次骂道,然后看着蒙毅离去的背影,拿起了木案上的奏章。
奇怪,好像很久没听到先生的声音了?
这蠢货在搞什么?
不会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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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陛下,为何偷看我的初恋情人?
系统空间,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曾浩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黑暗,暗骂自己就是个蠢货。
政哥生自己的气,果然是有原因的啊!
黑暗有什么好看的?
好奇心害死猫,说的就是自己。
见老树扎根黑暗之中,脑子突然抽风了,想探索一下黑暗地带究竟有多大。
在这里似乎没有时空存在,也没有一丝光明。
曾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
反正别说黑暗地带的边缘,一路上,连个鬼都没找到。
似乎,这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没有任何生命存在,扑面而来的腐朽气息,让曾浩感到有些窒息。
还好自己只是灵体状态,严重怀疑任何有肉身的东西,在此地都会被腐蚀。
因为前不久,曾浩捡到了一块散发着微光的骨头。
只有指甲盖大小,看来不知道在此地多久了,都快被腐蚀成渣了。
至于是什么骨头,那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自己要是再晚一点来,估计连块渣都找不到。
并非迷失了方向,而是走的实在太远太远了。
凭借着对系统空间的联系,曾浩知道自己前行的方向,一定能够再回去。
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那黑暗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自己。
然后自己就好像着魔了一般,非要一探究竟。
好在那片金色树叶发出了刺眼的金色光辉,及时惊醒了自己。
否则谁知道自己还会走多远?
会遇到什么鬼东西?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光点,曾浩顿时欣喜不已。
曾浩知道,那是老树扎根的地方。
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它就如同指路明灯,指引着迷失在黑暗之中的羔羊。
又走了很久,曾浩终于看见了老树的轮廊,顿时加快了脚步,向前狂奔而去。
直到现在,曾浩才真正看到老树的真面目。
那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枯树,借着老树散发的光辉,可以看见它那高耸的枝干上,全都是枯枝,只有中心地带,那几片寥寥树叶,还在散发着光明,照耀着这块黑暗之地。
至于有多枝干到底有多高,曾浩根本看不清,顺着干枯的枝干,再往上看,就被黑暗迷雾所遮掩住了。
来到老树前,看着宛如屹立无尽岁月,沧桑不朽的老树。
曾浩的内心的敬畏之情,更加浓郁了几分。
“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到底又隐藏着什么?”
一如既往的靠在老树的枝干上,曾浩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与舒畅。
似乎只要背靠着老树,心灵之中所有忧愁,所有负面情绪,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咦?
突然,曾浩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扑腾一下,站了起来。
仔细打量了一番老树,又看了看,老树深深扎根的红色干裂泥土。
“老树啊!”
“您是不是缺水了啊?”
曾浩宛如傻子一般,对着老树询问道。
可老树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千万年来,它都是如此,不曾动摇分毫。
“您等着,我决定了,要给您浇浇水。”
曾浩嘿嘿傻笑了几下,然后一溜烟的朝着系统空间跑去。
嬴政正躲在祈天殿之中,看着电视机里,那两个销魂的身影,露出品鉴欣赏之色。
天地良心,朕只是好奇,后世子孙与当代的老祖宗们,那方面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有没有进化?
有没有增强?
还是变弱了?
就在嬴政分析其中利弊之时,突然脑海之中响起一个声音。
“咳,陛下。”
曾浩那带着一丝戏笑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蠢货,朕都差点以为你死了……
整整消失了三个月,朕都快准备设宴欢庆了!
不动声色的偷偷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关机键,嬴政正色道:“先生消失这么久,朕可是十分忧心啊!”
“陛下,为何偷看我的初恋情人?”
曾浩心情十分好,毕竟好久没见到陛下了,可想死了啊!
“混账,朕岂是这种人?”
“你看错了,朕在看三英战吕布。”
嬴政直接倒打一耙,反客为主道。
额!
曾浩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政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先生寻朕,可有要事?”
嬴政猜到了,毕竟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早已习以为常。
“陛下圣明。”
“在下需要大量的清水,用来炼制仙丹。”
曾浩笑吟吟道。
你觉得朕会信吗?
你会炼个锤子仙丹,当朕傻,好骗是不是?
“那真是辛苦先生了。”
嬴政看了一眼曾浩,意味深长道。
“不辛苦,为陛下办差,怎么能怕辛苦呢?”
曾浩义正辞严道。
“说吧!”
“这次又要多少清水?”
嬴政也懒得继续兜圈子,直接开口问道。
“陛下能亲自前往渭水一趟吗?”
曾浩试探性问道。
“你是想把渭水吸干吗?”
嬴政顿升警觉,警惕的看着曾浩,觉得这坑货也许真有这个想法?
否则让朕去渭水干嘛?
“咳咳!”
“陛下误会了,在下只是不想这么麻烦,毕竟每次陛下都弄来这么多水,会遭有心之人怀疑。”
曾浩尴尬一笑,然后耐心解释道。
你也知道会被人怀疑?
嬴政没好气道:“朕政务繁忙,实在走不开。”
装,使劲装!
曾浩心中有些郁闷,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果然不好糊弄,只能叹息道:“十鼎神水,有劳陛下。”
“这不是神水的问题,朕实在离不开。”
嬴政不动声色,满脸为难之色道。
“五十鼎神水,真没了陛下。”
曾浩一脸肉疼,无奈道。
“一池神色。”
嬴政不为所动,而是狮子大开口道。
“一池?”
“什么池?”
“骊山之上,那口宜春池吗?”
曾浩下意识道,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不太可能,那口温泉池怎么说也装不下五十鼎水啊?
“后花园碧波池。”
嬴政颇为玩味道。
噗嗤……
你那是池子吗?
那是一座湖好不好?
“在下办不到。”
曾浩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这金色树叶可是自己的底牌了,岂能轻易大肆浪费?
天知道,弄完那座湖,金色树叶会不会消失?
“那朕也办不到。”
嬴政似乎并不意外,十分干脆道。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持之中。
最终两人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方达成了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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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止兵伐且安内,如此江山必不可撼矣!
“陛下。”
黎晰从殿外走了进来,对着正在批阅奏章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何事?”
嬴政抬了抬头,看着黎晰道。
“太庙那边传来消息,公子子婴去了太庙。”
黎晰十分谨慎,近日陛下的火气很大。
“子婴?”
“他去太庙做什么?”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看向黎晰询问道。
“探望公子胡亥,并带了不少膳食衣物。”
黎晰再次回禀道。
“诏他来见朕。”
说完,嬴政便继续开始处理近日的政务。
“遵旨。”
黎晰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拜道,然后缓缓离开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名眉清目秀,模样与扶苏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器宇不凡的走了进来。
“子婴,拜见陛下。”
少年年约十六七岁,对着上方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免礼。”
“来,到朕这里来。”
嬴政看着下方的少年,近日来,难得露出了笑意,对着他招了招手道。
“喏。”
子婴再次拱手一拜,然后朝着高台上的嬴政走了上去。
“去北疆快三年了吧!”
“回咸阳了,也不来看望朕?”
嬴政打量着眼前,仪表堂堂的少年,眼神满是慈祥和蔼之意。
“二年七个月十三天,本想入宫向陛下问安。”
“可听闻十八皇叔触怒天威,被幽禁于太庙。”
“陛下也知道,那太庙幽冷潮湿,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人。”
“所以子婴就想先去陪陪十八皇叔说说话,并给他带去了一些北方的特产。”
子婴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青涩的气息,举止间透露着睿智与沉稳。
“长高了,也沉稳了不少,不错。”
嬴政看着眼前的子婴,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谢陛下赞赏。”
“听说父君前不久触怒了陛下,子婴代父君向陛下赔罪。”
“陛下也知道父君的性子,其实并没有丝毫坏心思。”
子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躬身拱手一拜道。
“不提他。”
“给朕好说说,你这二年多的见闻如何?”
嬴政含笑道,此时他身上没有半点君临天下的气势,而是化身一位慈祥的长者,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
“陛下想听,子婴荣幸至极。”
“陛下可知渔阳郡苦儿乡?”
子婴先生拱手一拜,然后突然问道。
嬴政皱了皱眉头,很快便舒展开来,笑着道:“大秦乡亭数以万计,这可是难到朕了,怎能全部记得住?”
“渔阳郡,无终县,苦儿乡,民八百户,田万亩。”
“它本名岁丰乡,因良田万亩,年年粮产冠绝渔阳而得美誉。”
“燕国覆灭之后,它成了大秦的治地。”
“始皇帝三十二年,匈奴大举南侵,对帝国北疆边地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陛下震怒,谴大将军蒙恬率三十万大秦锐士于河套大败匈奴,天下万民无不感到自豪与欢欣。”
“也正是那一年,岁丰乡更名为苦儿乡。”
“河套一役,大秦虽大获全胜,让匈奴人从此不敢南下而牧马。”
“可帝国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二万余大秦锐士长眠北疆边塞,数万丁夫为国捐躯。”
“那些战死的大秦锐士皆有帝国赏赐,家眷也能得到厚赐与当地官府的照拂,天下人也记住了他们的不朽功勋。”
“而那数万背井离乡,为国效力的丁夫。却没人知道他们的付出,甚至没有人提及过他们。”
“他们也是有父母妻儿的人,他们也是受到帝国征召,为帝国前线大军运送军需物资而死在战场之上。”
“苦儿乡的成年男子,也是在那一年受到帝国征召,远赴河套押送军需,遭到匈奴骑兵突袭,全部惨死。”
“苦儿苦儿无父依诉,怜母怜母无夫做主……”
子婴说完,开始轻声吟唱当地的民谣,眼睛不由热泪盈眶。
自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从来没想过人间会有几多悲歌,几多愁苦。
“依秦律,他们虽是民夫,也有抚恤。”
嬴政短暂沉默之后,缓缓开口道。
世间哪有不死人的战争,这便是他们的宿命!
如果不北上驱逐匈奴人,那他们便会继续肆虐北疆,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
“陛下不仅仅是秦人的陛下,更是天下人之陛下。”
“今四海一统,诸国皆归于秦。”
“他们也是大秦帝国的百姓,更是陛下的子民。”
“何以他们为国捐躯,家人得到的抚恤,只有区区一石粟谷?”
〔秦朝一石约为现代六十斤。一均约三十斤。〕
子婴眼睛红润,颇为不解道。
“那你想怎样?”
“若如你所言,一视同仁。”
“那你可曾问过,那些祖祖辈辈,为大秦浴血拼搏的老秦人,答应否?”
“又可曾问过,大秦百万锐士,寒心否?”
“治国之道,岂能意气用事。”
“大秦根基深扎于八百里秦川,只要关中不乱,进可安九州扶社稷,定鼎天下。退可据函谷慑诸敌,虎视崤东。”
“朕就算讨好山东诸民,他们也不会领朕的情。”
“国仇家恨非朝夕之功可解,斥之武力,扩之影响,将一切发出反对的声音全部消灭。”
“几十年后,老人故去,新人成长,只需几代人。”
“什么爱恨情仇,一切都将烟消云散,长埋地下。”
嬴政看着面前的子婴,十分耐心的为他讲解道。
“陛下圣明。”
过了一会,子婴似乎有所领会,拱手一拜道。
“很好,千万不要学你父,迂腐才是世间最大的不仁。”
嬴政十分欣赏的看着子婴,慈祥万分道。
“子婴必当谨记陛下教诲。”
子婴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道。
“若朕突然驾崩,你来主持朝局,当如何?”
嬴政目光闪烁着精芒,意有所指道。
“子婴断不敢,有此非分之念。”
子婴被吓了一跳,连忙道。
“你乃朕之长孙,继承大统并非不能也。”
“朕只是想看看你这二年都学到了什么,考验一番,畅所欲言即可。”
嬴政安抚着受惊的子婴,笑着道。
“陛下威震天下,四海莫不俯首。”
“一旦天下有变,首先应当安抚我大秦百万锐士,以定军心。”
“如有谋逆反叛之地,必以雷霆手腕铁血灭之,布告天下,以防不轨之徒争相效仿,对新朝仍存敬畏之心。”
“施仁不可忘威,扬威亦不可弃仁。”
“陛下百年,新君代守,大赦天下以聚民心。”
“止兵伐且安内,如此江山必不可撼矣!”
子婴想了想,觉得有陛下留下的大好根基,只要按照陛下既定国策稳打稳扎,应无覆国之危。
嬴政的眼神越来越亮,直到子婴说完,方才朗声大笑起来。
朕的江山并非后继无人,只是从未看到他而已……
第二章 欲征服蓝星,必先横扫欧陆
想到汉书之中,子婴被赵高扶上傀儡的宝座,却能反杀赵高,掌握主动权。
嬴政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杀伐果决的孙儿,越看越喜欢。
虽说大秦还是亡了,但这个责任轮不到子婴来背。
毕竟项刘皆已攻入关中,兵临城下,人心尽失,任谁也无回天之力。
“子婴,朕要立你为大秦储君。”
嬴政看着子婴,神色郑重道。
子婴突然愣住了,完全没想到皇祖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自己有十多个叔叔,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更何况,自己的父君,才是呼声最高,威望最盛之人。
“陛下,万万不可。”
“子婴资历浅薄,难当大任。”
“父君及诸位皇叔皆是子婴长辈,更是陛下亲子,子婴绝无僭越之心。”
子婴义正辞严,婉拒道。
“孙儿,大秦看似空前强盛,实则危机四伏。”
“若朕暴毙而亡,这万里山河谁能带朕狩守?”
“你心怀仁慈,却不迂腐,果断勇敢,机智聪慧,是大秦帝国储君最佳人选。”
“资历这东西朕让你有,那你很快便会有。”
“莫非你想抗旨?”
嬴政看着子婴,呵斥道。
子婴眉头紧锁,心中也明白皇祖父的意思。
天下虽一统,人心却撕裂,这不是一代人能够修复的创伤。
自己能够抗下这个重任吗?
父君及皇叔们,又将如何看待自己?
可面对皇祖父的圣旨,自己也无法拒绝,否则便是不忠不孝!
“孙儿不敢。”
子婴心中叹了一口气,不过又有些欣喜与不安。
毕竟自己多年来的努力,总算被皇祖父看见了……
“孙儿,如果有一天,皇祖父突然驾崩了,你要记得今日所言。”
“希望你能答应皇祖父一个条件,这也是皇祖父一生所愿。”
嬴政感觉心头重若千钧的巨石,似乎突然碎了,有些感慨万千道。
“孙儿恭听陛下垂训。”
子婴恭恭敬敬道,目光看着嬴政道。
“朕这一生杀伐无数,将毕生心血都托付于万里山河。”
“希望朕百年之后,你能在骊山皇陵给朕立碑铭文。”
“让万世后人谨记,泱泱华夏之璀璨光辉。”
嬴政目光散发着神奕之芒,对子婴交代道。
“不知碑文当如何撰写,请陛下明示。”
子婴心中沉甸甸的,怎么感觉皇祖父像是在托付后事?
“朕统六国,天下归一,筑长城以镇九州龙脉。”
“卫我大秦,护我社稷。”
“朕以始皇帝之名在此立誓!”
“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秦万世之基!”
“朕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
“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嬴政脑海之中,曾经一幕幕回荡环绕,金戈铁马,王师扫荡四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他神态庄严,宛如一个虔诚的偏执信徒,拥有着无穷信念,坚不可摧,矢志不渝。
子婴大为震动,不由热泪盈眶道:“陛下万寿无疆,大秦万年无期。”
“傻小子,这世间哪有长生不死之人?”
“朕让方士寻长生不老之术,只因朕还没有给这万里山河,找到下一位贤明之君。”
“朕是不放心这万里锦绣山河,更不放心饱受战争摧残的泱泱华夏子民。”
嬴政站了起来,拉着子婴的手,接着道:“随朕来。”
子婴迷迷糊糊的被嬴政拖走了,脑海中全是皇祖父刚刚的誓言。
用惊天地,泣鬼神不足以阐述其万一……
这是何等气魄,何等胸怀,才能立下如此宏伟大愿?
生死如一,千秋万世,也难灭其雄心壮志。
这是一座自己永远也无法攀越的大山,万古悠悠,恐怕也难有几人相媲美!
这便是我的皇祖父,古往今来第一位真正意义上,一统华夏,称尊做祖的始皇帝!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旷古绝今。
帝制始皇,华夏之魂!守土开疆,祖龙永存!
嬴政拉着发呆的子婴,来到一间密室之中。
一张波澜壮阔的地图印入眼帘,子婴顿时回过神来,看着这张巨大无比的地图,满是震撼道:“陛下,这是?”
地图他见过太多了,但如此浩瀚的地图,他真的没见过……
上面的大秦,箕子,东胡,匈奴,月氏,西羌,西南诸夷,他都知道。
可是斯拉夫人?维京人?
孔雀王朝?骠人,孟人?
塞琉古?托勒密?
罗马?迦太基?
等等等……
这些都是哪里?
看地图上标识,有些就与大秦隔山相望,有些临海相接!
但更多的则是距离大秦很远,很远……
“蓝星图,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全部地图。”
“大秦只是秦大陆上的一部分,更是整个蓝星上的一小部分。”
“朕有生之年会把大秦整成铁板一块,所有毒瘤蛀虫,唯有灭亡。”
“朕死后,你成为大秦帝国的二世皇帝,要将此星图传之三世,百世,乃至万世……”
“总有一日,这整个蓝星都将臣服在大秦铁骑之下。”
“赢氏子孙,生生世世,皆要以征服整个蓝星为己任。”
“凡后世皇帝,皆要励精图治,发奋图强,力求早日完成蓝星霸业,实现真正的天下一统。”
“子婴,记住了吗?”
嬴政看着眼前被灯火照亮的星图,眼神露出坚定的光芒道。
朕有生之年若做不到,朕还有儿子,孙子,子子孙孙去实现。
子婴看着浩瀚星图,内心震撼万分,他现在才明白,原来皇祖父的心胸大的让人高山仰止。
这是多么震撼的皇图霸业?
原来这才是皇祖父心中的天下啊!
一统神州,只是起点,远远不是终点。
看来日后,老秦人又要为之奋斗不息喽!
一代传之一代,这可是老秦人最优良的传统了。
“孙儿此生当以陛下为师,必不辜负陛下今日谆谆教诲,永世不忘。”
子婴躬身拱手一拜道,字字慷锵有力,意志坚定。
“好,很好。”
“这才是赢氏子孙该做的大事,儿女情长终有尽,皇图霸业无穷极。”
嬴政目光移到了星图标注的陇西,心中若有所思。
陇西演兵也该开始了,就当做大秦锐士的热身预演吧!
大战即将开始了,这也是朕为泱泱华夏,扬威整个蓝星,指出的引路明灯。
欲征服蓝星,必先横扫欧陆!
西进百年战略,就先从拿下西域开始吧!
第三章 王大爷要把月氏人揍的屁滚尿流
“拜见上将军。”
韩信被几名军士,带到了中军大帐,对着人高马大的王贲拱手一拜道。
“你就是韩信?”
王贲收起手中的信函,目光打量着韩信道。
“回上将军,正是韩信。”
韩信神色平静,不卑不亢道。
“既是故人引荐,想必也是有点真本事。”
“你觉得自己能够胜任何职?”
王贲将手中的信件,丢到了一旁的火炉之中,看着韩信问道。
“回大将军,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韩信想了想,信心十足道。
好家伙,这口气比脚气还大啊!
真不愧是那个老鬼引荐的人,都狂的没边了!
“听你这话,本将军是不是该退位让贤了?”
王贲瞪着韩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疑问道。
“将军息怒,韩信绝无之心。”
韩信当即单膝跪下,拱手道。
“年轻人狂傲一点是好事,毕竟有理想,就有敢于拼搏的勇气嘛!”
“可是啊!本将军这个位置可不好做,小子,你还太嫩了。”
“本来大秦唯论军功升迁,本将破格提拔你,做个百将如何?”
“若你有真材实学,千将,裨将,将军,对你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
“甚至本将这个上将军,也要拱手相让。”
王贲看着眼前的韩信,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那时候自己与蒙恬两兄弟还不是将军,陛下也只是个刚回咸阳的质子。
陛下与我们三个也是傲气凌云,气吞天下,骊山之巅,立下宏伟大愿。
此生必以扫平六国,驱逐四夷,一统天下,造福苍生为己任。
多年以后,那四个少年郎誓言终究兑现。
“谢上将军,韩信必不负将军厚望。”
韩信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感,但能够直接统领一百名士卒,也不错了。
至少基础很好,总比做一个小兵要强多了吧?
“先别高兴太早了。”
“大秦素以军功爵论尊卑,本将军虽有心栽培你。”
“可也要你自己有那个本事,否则下面的人岂能服你?”
“别怪本将军没提醒你,这些年来,并非没有大氏族的纨绔子弟摇身一变成为了军中的军官。”
“但能够成功留下来的就没有几个人,大多数怂瓜,都夹着尾巴滚出了军营。”
“知道为什么吗?”
“老秦人性烈如火,只敬强者。”
“废物是没资格骑在老秦人头上耀武扬威的,只有折服你的账下将士,这个百将位置你才能坐得稳。”
“否则,那些怂瓜子弟,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面子本将军给了那老鬼,能不能抓得住机会,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王贲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韩信,意味深长道。
“末将明白,谢上将军提点。”
韩信再次拱手一拜,心中若有所思道。
“副将。”
王贲大吼一声道。
账外立刻跑进来一名将领,对着王贲拱手一拜道:“上将军。”
“去,给这小子安排一个百将的职位。”
王贲看着副将,然后用手指了指韩信道。
副将怔了怔,看了韩信一眼,然后露出为难之色道:“上将军,这不合规矩啊?”
“你这个瓜皮〔傻子〕,额滴话不好用了是吧?”
“什么规矩?”
“额滴话就是规矩,信不信额抽死你这个瓜皮?”
王贲顿时感觉面子有点挂不住,顿时暴怒,连吼带骂道。
“上将军,你凶我也没用啊!”
“如今全军上下编制齐全,并无空缺。”
“末将也实在没办法啊!”
副将被喷了一脸吐沫星子,差点没站稳,跌倒在地。
委屈万分,叫苦不已道。
“额不管,这是你的事咧。”
“总之这小伙做不了百将,你就给额收拾包裹,滚蛋。”
王贲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感觉被当着一个新兵折了面子,顿时大动肝火道。
副将看着上将军,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顿时怂了,连忙道:“上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安排妥当。”
“给额立刻避〔滚〕,看到你这个瓜皮额就戳气〔生气〕咧!”
王贲连官方指定的雅言都不用了,直接满口飙起了秦川土话。
副将立刻如蒙大赦,抓着韩信的手,灰溜溜的离开了大帐。
“给脸不要脸,非要本将军大动肝火,混账东西。”
“不生气,气大伤身,还要留着有用之身,为国杀敌建功。”
“这些年卧病在家,蒙恬这小子,牛皮坏了,不就揍的匈奴人哭爹喊娘吗?”
“等搞完演兵,王大爷要把月氏人揍的屁滚尿流。”
王贲看着木案上,陛下赐予的地理图,不断安慰着自己的小心肝,然后又开始专注的研究起了,西域这块广博肥沃的土地。
要不要一块收拾了?
这样应该就能把蒙恬那个牛皮小子,踩下去了吧?
北疆苍茫万里雄关,宛如一条蜿蜒巨龙,蛰伏群山峻岭之巅。
阿沁!
蒙恬正在读兵书,突然打了个喷嚏,扯了扯身上的皮毛长袍。
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几盆炉火,不应该生病呀?
怪哉!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官,手捧一个竹筒跑了进来,单膝跪下道:“报,大将军,前方传来紧急军情。”
“拿来。”
蒙恬放下手中的兵书,看着传令官道。
“喏。”
传令官站了起来,将竹筒呈给了蒙恬,然后便缓缓转身离去了。
蒙恬先仔细检查了一下封口的印章与封泥完好无损后,方寸拆开。
从竹筒之中,取出一张纸条,翻开纸条,蒙恬缓缓观阅。
很快眉头就皱成了川字型,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小字。
匈奴单于冒顿将要突袭东胡王庭!
上面即无落款,也无任何痕迹留下。
不过此印章乃是黑冰台专用,情报应当不会错。
黑冰台密奏向来只转呈陛下,为何今日至今传到了自己这里?
这是陛下的意思……
蒙恬很快就有了定夺,立刻脱下了身上的皮毛长袍,大喊道:“来人,召集诸将,前来议事。”
没多过久,几名亲卫便为蒙恬穿戴整齐了盔甲,大约半个时辰后,北地长城军团大营,便聚集了不下百余名将领。
第二日一大早,北地大营,开始拔营起寨,浩浩荡荡的大军分成几路,朝着巍峨雄关前进。
金戈向天,密若雨林,铁骑铮铮,地动山摇!
一杆杆黑色王旗,飘荡在长城古道的驰道之上,随风飘扬……
第四章 天命玄鸟,降而生秦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咸阳宫承天殿,满朝文武对着高台王座上的嬴政,齐声高呼道。
“免礼。”
嬴政面无表情,轻声道。
“陛下有旨,百官入席。”
站在高台右侧的黎晰大声喝道。
“谢陛下。”
满朝文武刚拜谢完,就准备屈膝而坐。
突然异变突起,一只玄黑色,足有二米长的大鸟,凭空从高台出现。
它发出一声声震耳发聩的鸣叫之声,盘旋于大殿上空,饶柱飞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只大鸟吸引住,纷纷满脸震惊的打量着大鸟。
“天命玄鸟,快看啊!”
“玄鸟……”
满朝文武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看着黑色大鸟一片惊呼震撼之声,不绝于耳。
就连骠骑大将军李信,都怔怔看着大鸟,嘀咕着:“我滴个乖乖,还真是玄鸟现世了?”
只有嬴政眉头皱了皱,然后很快舒展开了。
别人不清楚,自己又岂能不清楚?
什么天命玄鸟?
是从系统空间出来的,定然是那曾浩搞的鬼。
他想要做什么?
“咦?”
“不对啊!”
“诸位看到了吗?”
“玄鸟背上,怎么骑个猴?”
“卧槽,还真是……”
“天命玄鸟,背骑毛猴?”
“这是上天在预示着什么嘛?”
一时间满朝文武指着大鸟背上的猴子,议论纷纷起来。
“天命玄鸟,降而生秦。”
“千秋万世,德载万民。”
嬴政突然开口,对着满朝文武喝道。
“天命玄鸟,降而生秦。”
“千秋万世,德载万民。”
“大秦万年无止息,陛下万年世与天齐。”
满朝文武顿时安静下来,然后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齐声高呼道。
黑色大鸟此时飞向了大门处,朝着大殿外飞去。
它背上的空空转过头,看向王座上的嬴政,十分热切的挥了挥手。
毕竟这个人经常与主人见面,空空认得他,所以觉得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回去之后,主人肯定会夸奖我懂事滴!
不少眼尖的文武大臣,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顿时有些窒息。
这猴子成精了,能够骑在玄鸟背上,果然不是凡品啊!
嬴政满脸笑容,看到空空对着自己挥手,笑容顿时僵硬住了。
曾浩的这只猴子可真通人性,神水还能增强那些野兽的智力吗?
此时下方文武群臣,正在交头接耳,对玄鸟反而不再关注,纷纷猜测那只金发毛猴,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苍在预示着什么?
“太卜何在?”
嬴政出声制止了议论纷纷的文武群臣,开口喊道。
“臣在。”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玄鸟降世,天命何为?”
嬴政冷着脸,看着太仆询问道。
“请陛下稍后。”
太卜从怀中掏出一片充满岁月气息的古老龟甲,甲上刻满了铭文。
他双目闭上,嘴中念起了古老的咒文。
没过多久,几名太卜侍,抬着一尊火鼎走了进来。
太卜也缓缓睁开了双目,然后将手中的龟甲丢入了火鼎中。
大约过了一刻左右,鼎中的龟甲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太卜神色更加庄重,对着大鼎跪了下来。
满朝文武,不管心中情不情愿,皆同时对着大鼎跪了下去。
嬴政坐在王座上,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一切。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那深邃的眼眸盯着火鼎,似乎想要看破其中的玄妙。
又过了一会,在众人不断的跪拜之下,太卜取出了火鼎之中的龟甲。
仔细观察了一番龟甲裂开的纹路以及对应的铭文,他的脸色逐渐变的惊恐起来。
“陛下,此乃大凶之兆。”
“伟大的先祖神,派玄鸟降世代表天命。”
“而那只在天命之上的猴,则寓意着有人想要取天命而代之。”
太卜神色惶恐,跪在大殿之上,对着嬴政道。
“太卜的意思,是大秦的天命没了?”
嬴政眼神冷冽,看着下方的太卜,声音宛如万载寒冰一般,让整个承天殿的温度,似乎都在快速下降。
“不……不……”
“陛下,伟大的先祖神是在警示。”
“那个妄想窃据大秦天命之徒,不过是个沐猴而冠的畜生罢了!”
“天命归秦,无可撼动。”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太卜说完,叩首一拜,整个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里。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满朝文武也纷纷附和道。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嬴政朗声大笑起来。
听闻太卜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
还好自己机智,否则这脑袋估计就要与身子分家了!
嬴政笑的并非太卜的鬼话连篇,而是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曾浩这家伙。
的确是个妙人,虽无大才,但小聪明还是有不少。
经过这一次表演,这些文武群臣对朕的敬畏更加深刻了几分。
心怀不轨者,那可要好好掂量一二了。
“蒙毅。”
嬴政收起笑声,出声叫道。
“臣在。”
蒙毅立刻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
“率铁鹰卫,守护好天命玄鸟与神猴。”
“万不可让歹人伤了它们……”
嬴政冷冷道,不麻烦朕,自己派这些畜生去取水也不错。
自己每天这么多公务,哪有时间天天去取水。
而且让人弄来太多水,容易让人生疑。
有了这些神水,大秦将会越来越强盛。
妙极!
只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给朕更多的神水!
“臣谨遵陛下圣喻,一定保护好天命玄鸟与神猴。”
蒙毅立刻拱手一拜,然后便转身离去。
“诸位爱卿,北疆正值多事之秋,还望诸位爱卿勠力同心,共创巍巍大秦。”
嬴政看着蒙毅离开后,看向文武群臣,声音洪亮道。
“臣等谨记陛下教诲,必不负帝国。”
满朝文武大臣,齐声高呼道。
“武库令何在。”
嬴政再次开口唤道。
“臣在。”
武库令立刻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全力打造十万副马蹄铁,火速运往陇西,交予李信大军。”
嬴政语气不容置否道。
“臣遵旨。”
武库令虽觉得陛下有些强人所难,但这种事就算刀山火海,那也不能皱下眉头。
否则自己的官场生涯,恐怕就要走到尽头了。
对陛下而言,没有用的废物,不配立足庙堂之上。
突然嬴政感到意识一动,直接被拉入了系统空间之中,看着笑脸迎来的曾浩,心中微微有些不爽。
这小子实在太过分了,朕可是在上朝呢?
不过看在神水的面子上,朕就不跟你计较了!
瞧瞧,朕多大度?
第五章 比如公子胡亥,就是天纵之资
“陛下。”
曾浩笑了笑,看着来到系统空间的嬴政,拱了拱手道。
“朕挺好奇,用神水培养这些珍禽异兽,成功率几何?”
“智力可受支配否?”
“若稍加训练,编入大军之中,可堪一战否?”
嬴政莞尔一笑,开门见山道。
今日见到那只大鸟,背上骑个猴子,文武百官都在琢磨那些虚无缥缈的天命。
唯有嬴政当时就在想,可否当做军中锐士坐骑?
如此不就可以形成了后世那些所谓的空军了吗?
或许战力不如后世那些动则千里的超级空军,但凡事都要从无到有嘛!
至少在这个时代,如果真的可行,任何天堑沟壑,坚城雄关,对大秦锐士而言,都将如履平地。
最重要的是,从曾浩那里,嬴政学到了许多非常有趣的知识。
比如高空坠物,哪怕物体质量并不大,可一旦附加恐怖的速度,那就十分可怕了。
若大秦锐士攻坚拔寨,有一支精锐空军,骑在大鸟背上。
翱翔天空之上,投掷长矛会是怎么样一个场景?
胡狄因何难以征服?
还不是因为他们跑的快,打不过就跑,打的过就抢。
中原自古缺良驹,若能培养出众多陆地猛兽为坐骑,与宝马相辅相成,帝国北疆的心腹之患,将很快被铲除。
正是看出了神水的巨大价值,自己才会饥渴难耐,迫切想要获得更多的神水。
“神水都给了陛下,大可自行探索,毕竟在这里可没有任何气体,也没有人来做实验。”
曾浩想了想,觉得外界有太多不确定因素,鬼知道有没有影响?
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岂不是要背锅?
嬴政觉得浩说的有点道理,但这货有秘密,笑着道:“朕刚好准备,给先生派几个人进来侍奉先生,免得凡事都要先生劳心劳神。”
这怎么可以?
什么侍奉自己,监视自己还差不多吧?
想的倒挺美!
“多谢陛下美意,打杂的人手,在下倒是不缺,有空空就足够了。”
“倒是缺一个知己,比如公子胡亥,就是天纵之资。”
“在下觉得与他臭味相投,陛下可愿意割爱?”
“送公子胡亥进来,每日陪在下畅谈天下事,纵横古今?”
曾浩先生拱手谢道,然后反将了嬴政一军。
怎么样?
够意思了吧?
送你的亲儿子进来陪我,就问你怕不怕?
“哈哈哈!”
“先生说笑了。”
嬴政神色有些不自然,干笑了几声道。
谈你妹,你怕不是想要朕给你送个傀儡进来?
让你怂恿这个逆子,来气死朕?
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真以为朕与你一样,是个铁憨憨?
果然有点棘手,这小伙成长的好快,越来越难搞了!
“在下可没有说笑,公子胡亥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早就想要结识这位名动万古的二世皇帝了。”
曾浩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皮笑肉不笑,继续往伤口撒盐。
嬴政心中那叫个气啊!
不行,回头还要去揍那逆子一顿,否则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罢了,先生手下畜才济济,倒是朕多虑了。”
嬴政还是不动声色的挤兑了一下曾浩,想要找回场子。
“多谢陛下妙赞,在下倒觉得,它们比人更忠心可靠。”
“毕竟它们哪有那么多坏心思?”
“不像有些衣冠禽兽,做出来的事,连畜生都不如。”
“陛下觉得呢?”
曾浩也不敢示弱,意有所指道。
莫非这便是相爱相杀吗?
倒也有趣!
曾浩突然觉得,以后的生活,或许不会那么无聊了!
毕竟每天能与始皇帝斗斗嘴,天下谁有此等殊荣?
而且,从始皇帝身上,自己的确也学到了很多。
至少,那个曾经天真无邪的自己,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是这个世界不单纯,人终究是会慢慢成长的啊!
“先生所言虽颇为荒诞,但却十分风趣。”
“既为合作,便要互利。”
“先生不愿被扰了清修,朕也不好勉强。”
“可神水兹事体大,朕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开了才好。”
“天命玄鸟与神猴出现一次就够了,如果太频繁,并非好事。”
“日后先生需要多少水,朕会如数送来。”
“只不过每次所送多少清水,朕这记忆力还不错,都会记得很清楚。”
“希望先生能够不忘初心,与朕共襄华夏盛世。”
嬴政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系统空间,似乎不愿与曾浩再做口舌之争。
这小子腻不是个东西,学的倒是挺快!
嘴上占不占便宜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神水能够如实得到,那才是最大的实惠。
曾浩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露出思索之色。
我尼玛!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是摆明了告诉自己,每次送来的水,都会被严格记录下来分量。
就算少给一滴神水,他也不会知道……
罢了,自己乃正人君子,岂会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哼!
实在太小觑我了!
陛下我真不是这种人啊!
你不要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可惜嬴政根本就懒得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系统空间。
看着下方文武群臣大气也不敢出,嬴政双眼微眯道:“朕刚刚神游天外,得上苍启示,玄鸟降世,天下大昌。金猴应命,神将辅秦。”
满朝文武全都楞了楞,古今往来能够称之名将者,都少的可怜。
称为神将者,屈指可数?
莫非大秦又要出一位,百战百胜,从无败绩的武安君?
“恭贺陛下,大秦万年。”
满朝文武满头雾水,心中甚是狐疑,可此情此景,唯有拱手一拜,齐声高呼道。
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去挑衅陛下的权威。
否则那便不是敢于直谏,而是脑子有坑,药不能停。
“黎晰。”
嬴政看向一旁的符玺令事道。
“臣在。”
黎晰听到陛下唤自己,连忙拱手一拜道。
“传旨天下各郡,无论是谁,捕获活的猛禽凶兽,献于官府者,赏万钱。”
嬴政说完,便拿起那本天工开物,观阅起来。
“臣遵旨。”
黎晰拱手一拜道。
“退朝。”
嬴政说完,便起身离去。
“恭送陛下。”
满朝文武拱手一拜,齐声高呼道。
很快一道朝廷圣旨传遍八方,天下上至朝野达官贵胄,下至民间贩夫走卒,皆议论纷纷。
陛下这是又玩的哪一出?
很多贵胄心中盘算着,要不要派出家里的奴隶护院,门客侍从掺一脚?
陛下这赏金可是不菲啊!
一只就是一金啊!
若是运气不错,一天的收获,恐怕就抵得上一月的俸禄了。
一些朝野官吏都想辞官去狩猎了,当然只是想想罢了。
毕竟钱再多,也没有权势更诱人……
最高兴的则是那些常年游走大山密林之中的猎户,感觉自己的好日子总算要来了啊!
第六章 大夏不朽,势灭东胡
“报……”
“大单于,秦人三路大军已从九原,云中,雁门齐出关塞,动向不明。”
匈奴王庭大帐,一名传令兵跑进了大帐,对着正在与众将大口吃肉大口喝奶酒的冒顿上报道。
原本欢闹的大帐之中,瞬间鸦雀无声。
不少人,当年是从河套大战活下来的老将,脸色皆垮了下来。
对于秦人的恐惧阴云,再次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冒顿微微扫视一圈,就把众将的心思看个七七八八。
不少年轻将领倒是跃跃欲试,而那些老将则是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样子,显然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左骨都侯,你对秦人此次动向,有何看法?”
冒顿不动声色的看向了左骨都侯,笑着问道。
“大单于,下令吧!”
“现在跑还来得及,再晚一些,就迟了。”
左骨都侯脸色十分难看,忠心耿耿的劝诫道。
“左骨都侯说的对啊!”
“大单于我们大夏人刚刚恢复一些元气,不能再与秦人硬碰硬了。”
“河套一战,大夏人元气大伤,四面受辱,就连一些小族都敢来挑衅。”
左大将也是心有余悸,对冒顿谏言道。
“大单于……”
“大单于……”
很快大帐之内,过半将领,纷纷上谏冒顿,暂避锋芒,不宜与秦人硬碰,毕竟也碰不过!
“放屁,大夏族的勇士,岂能如此窝囊?”
“连秦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胆子都吓破了?”
“一群软蛋,羞为大夏勇士。”
右骨都侯没参加过河套大战,近年才被提拔起来,乃大单于的心腹爱将。
更是号称大夏族第一勇士,骁勇善战,威名远播草原各部。
“就是,秦人有什么好怕的,莫非他们还能长着两个脑袋不成?”
“请大单于下令,与秦人决一死战,以报河套之仇。”
“决一死战,报仇雪恨。”
一众青壮派,纷纷请缨叫战道。
“劝你们千万不要小觑秦人的战力,否则悔恨晚矣!”
左骨都侯叹了一口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哼,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我等为大夏征战四方时,你们还在吃奶呢!”
“哈哈哈哈!”
“你们老了,就该滚回家中,躺在女人的肚皮上撒欢。”
“哈哈哈哈!”
大帐之中的气氛很快就转变成了相互讥讽,局势越演越烈。
冒顿正值大好年华,不过三十出头,此时正当野心勃勃,雄心万丈。
看着账下诸将,分成了两派,一派元老派,以左骨都侯为首,一派以少壮派,右骨都侯为首。
平日里,两派倒也和睦相处,今日秦人来犯,矛盾顿时激发。
若自己是一位守成之君,那便罢了。
可是不甘心啊!
大夏人生存艰难,左右逢源在东胡与月氏人中间,南方恶邻又时而咄咄逼人。
丢掉了河套大草原,大夏族的实力一落千丈,声威深受打击。
虽然经过七八年的修养,大夏族的实力,再次重回巅峰。
可族人被受摧残的心灵尚未恢复啊!
那些元老派对秦人谈之色变,可见河套一战,给予了他们多大的心灵创伤。
“东胡人与月氏人是什么态度?”
冒顿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开口询问道。
“东胡王收到了大单于的宝马与阏氏后,甚是春风得意。”
“东胡人如日中天,气焰蛮横,正在忙着吞并四周小国,根本不将我们大夏人放在眼中。”
“前不久刚得到消息说,东胡王又派出了使者,准备向大单于索要土地。”
“算算行程,应该近日便到。”
左大都尉站了起来,对着冒顿回禀道。
他的话音刚落,账外就跑进来一名卫兵,对着冒顿道:“大单于,东胡使臣求见。”
“让他进来。”
冒顿面目表情,冷冷道。
很快一名东胡人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前两次也是他代表伟大的东胡帝国,前来向匈奴人索要宝马美人。
原本以为自己小命就要没了,可没想到匈奴单于冒顿很废物啊!
就连自己的爱马与阏氏都能随手便送,这样的人怎么配做王?
“冒顿,伟大的东胡王有令,为了两国交好,献出艾鲁那牧场。”
东胡使臣就连一点礼数都没有,显然对冒顿不屑一顾。
可他根本没有发现,此次的冒顿可没有前两次那般殷勤,笑脸相迎。
“你们说给不给?”
冒顿看向账下诸将,面无表情道。
“东胡强大无比,控弦之士三十万,大单于应当给他们,结盟东胡,共抗南方的秦人。”
“大单于……”
很快就有几名将领上谏,希望答应东胡王的要求。
其它人全都默不作声,一个个眼神恨不能将东胡使臣生吞活剥。
“来人。”
冒顿眼神冷漠的看着那些劝谏自己割让土地的将领,很快一群武士手持利剑走了进来。
东胡使臣被吓了一跳,脸色剧变道:“冒顿,你想干什么?”
冒顿宛如看跳梁小丑一般,看了他一眼,根本就不理会他,而是下令道:“把右大当户,左……”
一连念了几个名字后,冒顿方才凶相毕露道:“全部拉出去杀了,喂狼。”
“大单于饶命啊!”
“冤枉啊!”
“大单于不是一直奉行交好东胡,我等方才……”
几人被拽了出去,哭爹喊娘的求饶道。
可冒顿无动于衷,神色冷淡的看着东胡使臣道:“本单于本想与邻交好,毕竟一匹宝马,一个女人都算不得什么。”
“可大夏族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大夏人用鲜血换来的。”
“每一寸土地都是大夏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
“东胡王无道当诛,本单于想向使臣借一样东西。”
冒顿露出一排大白牙,语气森冷道。
东胡使臣每听一句,心中就冷几分,直到冒顿说完,他已经双腿都在发软,牙齿打颤道:“大大大,单于,想要何物?”
“来呀!拖出去,砍掉他的狗头,祭族旗。”
“所有大夏族青壮集结,入夜强袭东胡王庭,一举击溃无道东胡。”
“草原神会庇佑勇敢的大夏族勇士,大夏不朽,势灭东胡。”
冒顿态度狠辣,对着众将道。
“啊!”
东胡使臣再也站不住,噗通瘫软在地。
可根本无用,直接被几名匈奴士兵,像拖死狗一般,拽了出去。
“领命。”
所有将领一扫颓废之气,憋了很久的怒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一刻所有将领都明白了,大单于的苦心!
先前给予东胡王宝马与阏氏,只是为了麻痹东胡人。
大单于不管秦人了吗?
“秦人善战,不可轻易匹敌。”
“但秦人也并非没有缺陷,那就是他们以步战为主。”
“苍苍草原,茫茫大漠,他们想找到我们谈何容易?”
“让族中老弱,带着牲畜北迁,我等只需尽快击溃东胡人,就可以夺取最终的胜利。”
“等秦人找到我们,我们已经在东胡王庭载歌载舞了。”
冒顿信心十足,对着众将侃侃而谈道。
其实他的内心也很忧虑,不过作为大单于,这些压力全部都让自己抗下吧!
这是一场惊世豪赌,只要快速灭了东胡,在秦人还没反应过来前,那胜利就是属于自己的!
可万一与东胡陷入了持久战,对大夏族而言,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
“哈哈哈哈!”
大帐之中诸将疑虑尽消,纷纷大笑起来。
打秦人也许他们有分歧,可打东胡,他们可是同气连枝,一个个嗷嗷叫,一点都不含糊!
揍他娘的就完了……
第七章 这只雕,成精了吗?
咸阳宫,御兽苑……
一群内侍正在瑟瑟发抖,深深低着头,不敢去看雷霆圣怒的陛下。
嬴政望着满地碎肉,心中颇为恼火。
曾浩行,自己不行,没这个道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发完火,嬴政望着满地珍禽异兽的尸首,陷入了沉思。
“陛下,北疆急报。”
黎晰接到一份军奏,连忙走上前来到。
“念。”
嬴政压下心头的怒火道。
“臣蒙恬恭请陛下圣安,十五万大军出塞外,兵分三路,进击匈奴。”
“收获甚微,我军补给,时常遭受匈奴游兵突袭,损耗巨大。”
“兵临匈奴王庭,早已人去地空。”
“从俘虏口中所得,冒顿率大军突袭东胡。”
“臣知秦之锐士步野无双,然兵贵神速,非战所罪。”
“匈奴单于冒顿狡诈凶狠,有勇有谋,深知彼之所长,避之所短。”
“亲率主力突袭东胡王庭,设下小股疑兵,延缓我军进发。”
“转战东胡,千里之遥,人乏马疲,辎重补给一旦被断,届时我军危矣!”
“实乃不智之战,此役俘虏数千众,斩敌二万有余,牛羊牲畜十数万。”
“陛下收到军情之日,臣已率师回关修整,恭候陛下圣意。”
黎晰念完之后,站在原地,静静等候陛下圣喻。
“这冒顿也是个人物,惊世豪赌,一战而威四方。”
“李信的骑军已经去了陇西,现在当务之急是驱逐月氏人。”
“且让他得意一段时日,收拾完月氏人,再去收拾他。”
“传旨蒙恬整兵备战,以待时机。”
嬴政沉吟了一番,然后直接下旨道。
“遵旨。”
黎晰拱手一拜,然后便离去了。
嬴政站了起来,朝着那些还有猛禽的笼子走去,从一名内侍手中夺过一个觞道:“滚开,朕自己来。取三分之一神水,兑三分之二清水。”
“喏。”
一名站在大鼎前的内侍立刻领命,然后小心翼翼的用刻有计量的勺,小心翼翼的开始勾兑。
嬴政见兑完之后,便来到一只关着金雕的笼子,将那觞勾兑神水放在了笼子旁。
那只精雕顿时癫狂无比的伸出脑袋,疯狂的饮起了那觞神水。
很快一觞神水便被它全部喝光,它发出一声声凄厉的鸣叫之声。
然后脑子一歪,直接倒在了笼子中。
没爆?
死了?
嬴政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突然金雕再次扑腾站了起来,它那凶悍的双目,竟然爆发出渗人的金光,不断的嘶鸣起来。
它那羽毛变的更加金光闪闪,咔嚓……
木笼竟然被它越变越大的翅膀给斩断,它展翅翱翔,朝着一名内侍扑了过去。
那名内侍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一个躲闪不及,直接被它那锋利的翅膀斩成了两半。
一群铁鹰卫立刻集结到嬴政面前,开始拱卫圣驾。
只不过片刻间,就有几名内侍被那只变异金雕撕成了碎片。
就在这时,金雕似乎看见了嬴政正在打量着自己。
它好像觉得自己的王者身份被冒犯,当即扑腾着巨大的翅膀,朝着嬴政俯冲而去。
“放。”
一名侍卫百将,立刻大吼道。
二十名手持强弩的铁鹰卫,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铛铛铛……
箭矢射在了金雕的羽毛上,竟然发出了金属交戈的声音,纷纷被弹落。
“退下。”
嬴政手握秦皇剑,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惊惧,反而十分兴奋的看着金雕,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喏。”
圣令不可违,众铁鹰卫只能退开,站在了嬴政的身后。
金雕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即将冲到嬴政面前时,它张开了一双尖锐的利爪。
就是现在……
嬴政双眼微眯,剑若雷霆,快若闪电,拔出秦皇剑,用剑身拍在了金雕的脑袋上。
翼展十米的金雕,直接宛如短线的风筝,撞在了不远处的假山之上,将山体撞的粉碎。
它只感觉头昏眼花,两只金色眼球,不停的转着小圈圈。
卧槽!
陛下可真猛啊!
真快!
根本没看清陛下的动作!
一众内侍与铁鹰卫,纷纷心中惊叹不已,然后齐声高呼道:“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嬴政来到金雕面前,眼神冷漠的看着它,神水而已,又不是只有你能喝,有何猖狂?
每日饮勇神水,这世间没有人比嬴政更清楚神水的威力。
自从发现了神水的秘密,嬴政从未声张过,一个人默默在心中领会着神水带来的变化。
到如今,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就连刚刚也没有出全力,否则这只畜生,必死无疑!
“臣服朕,要么死。”
嬴政俯视躺在地上哀鸣的金雕,语气幽冷道。
金雕似乎听懂了嬴政的话,不再悲鸣,而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以示尊敬。
“很好,以后你就是朕的御兽,赐你极光之名,陪朕一起笑傲乾坤。”
“希望有朝一日,你不会辱没这个名字,速度冠绝天下,快若极光。”
嬴政伸出大手,抹了抹金雕的脑袋,笑着道。
“哇哇啊!”
金雕发出一声惊空遏云的鸣叫声,似乎表示对于名字的欢喜。
“今日到此结束。”
“传旨武库令,打造一些钢铁之笼。”
“你们以后吃住就在此处,按照三分之一的神水分量,兑三分之二的清水,放入钢铁之笼中,喂那些猛禽饮用。”
嬴政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极光也十分人性化的跟着嬴政离开了,一跳一跳的憨憨模样,十分滑稽。
“恭送陛下。”
所有人全部拱手一拜道,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沉甸甸的,他们知道自己可能很久都无法离开这里了。
“陛下。”
黎晰守在苑门外,看到嬴政走了过来,连忙拱手一拜道。
“调一千铁鹰卫,轮防值守,一只鸟也不许从御兽苑离开,违令者杀无赦。”
嬴政脚步顿了顿,说完便再次朝着远方离去。
黎晰立刻拱手一拜道:“臣遵旨。”
只是他感觉眼前一个光灿灿的家伙走过,他愣了愣,看着一跳一跳的极光,嘴巴张的老大。
这只雕,成精了不成?
第八章 千帆破浪斩蛮夷,万马平川踏诸敌
咸阳镇南侯府……
“兄长……”
赵佗看着脸色苍白如纸,奄奄一息的任嚣,眼睛红润道。
“贤弟,你来了。”
任嚣声音微弱,勉强笑了笑,看着赵佗道。
“兄长,您这是怎么了?”
“前几日你我兄弟还在把酒言欢,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
赵佗紧紧握着任嚣的手,神色悲伤万分道。
十几年来,二人在军中结下了生死交情,情深义重,见任嚣大限将至,不由心痛万分。
“这一生,杀人无数。”
“作为一名军人,几人能得善终?”
“不过是旧疾复发,再无回天之力罢了。”
“贤弟,看快一些才是。”
“与其虚度余生,死亦是一种解脱。”
任嚣笑了笑,却似乎触动了身心,剧烈咳嗽起来。
他一边一笑,一边哭,眼睛之中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他那坚毅的面孔,多了一丝凄凉。
“兄长,陛下无故生疑,弃我等如蔽履,何其不公也。”
“我等为帝国曾立下汗马功劳,血染南疆,多少次生死一线,方走到今日。”
“可陛下毫无缘由,便将你我兄弟诱回咸阳,软禁起来。”
“就连咸阳关卡一个小小执戟士,都敢对我等横加阻拦,加以盘查。”
“这算哪门子的侯?实在欺人太甚,可恶可恨。”
赵佗不停的倾倒着内心的苦水,悲愤无比道。
“贤弟,这里可不是百越,京畿重地,天子脚下。”
“为兄要走了,日后你一个人,行事需三思,切勿张扬。”
“这没了牙的老虎,不如狗啊!”
任嚣摇了摇头,长叹道。
“当时我就劝兄长,以防有诈,可兄长不信,小弟只能徒叹奈何。”
赵佗有些无奈道,这一年多来,在咸阳城可没少受白眼。
名义自己是侯,其实连屁都不算。
陛下所说的受封大典,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
除了一纸诏令之外,什么都没有!
别说封地,就连一个铜板的赏赐,都没见到。
“贤弟,大势所趋矣!”
“陛下犹在,帝国气数未尽,三军将士之心向秦。”
“若当时我们敢抗旨不遵,恐怕我们早已人头落地,死无葬身之地,还会牵连关中的族亲。”
任嚣重重咳了一声,有气无力道。
“你我兄弟联手,十万精锐在手,蒙毅焉敢造次?”
赵佗满脸不服气道。
“贤弟啊!那蒙毅根本就不算什么,关键是他身后靠着的可是陛下。”
“你莫非天真的认为,那十万精锐大军,肯为了你我,豁出性命,造反谋逆不成?”
“他们是怕我们,敬我们多一点,还是更惧怕陛下,敬畏陛下多一些?”
“难道贤弟心中不清楚吗?”
“天下人纵恨秦,可只要陛下一日尚在,他们便会畏秦如虎,敢怒而不敢言,更遑论搏命乎?”
“山东六国巅峰时期,数百万精甲,尚不能阻挡他的步伐,更别说一些苟延残喘的乌合之众。”
任嚣意味深长道,其实天下人心中,对他,有恨亦有敬啊!
他是断了很多山东权贵的锦绣大道,可也是山东六国那些贫苦贱民的救星啊!
至少是他让天下绝大多数人,过上了太平安稳的生活,不再整日为暴兵匪寇,战乱饥荒而忧心。
真正决心仇秦者,多为山东六国权贵王族,而非六国余民。
自周礼崩乐坏,天下人哪里还有什么家国情怀?
今日是楚民,睡一觉就可能变成了吴国之民。
清晨还是燕人,也许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齐人。
对他们而言,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过上安稳的生活,谁就是王!
朝秦暮楚,可不仅仅指弱国,那些活的朝不保夕的人,亦如此。
赵佗也明白任嚣的话,可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甘道:“那我们就要一辈子窝囊的活着吗?”
“咳咳咳!”
任嚣再次咳嗽起来,然后招招手,示意赵佗坐下道:“比起那些战死疆场的同袍,我们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
“可这样窝囊的活着,我宁可战死疆场。”
赵佗坐在了任嚣的卧榻上,气呼呼道。
“说的什么混账话?”
“只要还活着,那就有希望。”
“昔年若非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岂有三千越甲鲸吞吴?”
“孙膑若非装疯卖傻,忍辱偷生,岂有马陵雪耻,身残志坚,复仇庞涓之壮举?”
“人终究要死,陛下已过半百之龄,而你不过而立之年,正处人生鼎盛大好年华。”
“待陛下百年以后,新君继位,以你昔年赫赫战功,未尝没有重获重用之机。”
“贤弟,这点挫折,真的算不了什么。”
“为兄已是腐朽之躯,花甲之年,纵死此生已无憾也。”
任嚣宛如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辈,对着年轻气盛的赵佗,悉心教导着。
赵佗沉默了许久,最终站了起来,对着任嚣躬身拱手一拜道:“兄长之谆谆教诲,愚弟当终身不忘。”
“咳咳!”
“原本以为此生会客死异乡,与南疆共存亡。”
“可惜天意弄人啊!”
“贤弟,若有生之年,能够从返百越,切记愚兄一言。”
任嚣神色凝重,看着赵佗道。
“请兄长指点。”
赵佗站的笔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狼烟四起的岁月。
“若有朝一日神州战火重燃,绝不可因一己愚忠,而枉送华夏万世伟业。”
任嚣神色郑重无比,意味深长道。
赵佗怔了怔,再次拱手道:“请兄长明言,小弟愚钝。”
“神州不管怎么乱,江山不论谁来做,终究都是我华夏内部的战争。”
“而百越蛮荒之地,屠老哥为了华夏千秋万世伟业而牺牲。”
“数十万华夏将士浴血拼搏,背井离乡,死伤惨重,深耕近二十载,方有今日之功。”
“那些死去的英雄,不该被辜负。”
“神州可以乱,百越不可废。”
“吾这一生心血,尽皆付于百越千里大地。”
“眼看着百越蛮荒之民,一点点被收服,心向我华夏王道之光辉。”
“真的好不甘心啊!”
任嚣长叹不已,满脸苦涩道。
“兄长心胸广博,见识非凡,愚弟此生难及。”
“若真有那么一日,愚弟必谨遵兄长余愿。”
“为华夏镇守千里南疆大地,万死亦无悔矣!”
赵佗神色严肃,慷锵有力道。
“好,好,好啊!”
“哈哈哈哈哈!”
“千帆破浪斩蛮夷。”
“万马平川踏诸敌。”
“十万铁甲移山海。”
“百万越地终属秦。”
任嚣突然坐了起来,精神焕发,大笑起来,高唱道。
可是很快,他整个人就萎缩起来,直接倒在了卧榻上,双眼瞪得老大。
意识越来越模糊,越飘越远,好似看到了那千里沃野,山水肥美之地。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脸上挂着美满的笑容,意识彻底消散……
“兄长!”
赵佗直接跪了下去,痛哭流涕,悲痛欲绝的大喊道。
第九章 朕还要向他索要长生不老药
“陛下,镇南侯任嚣于申时病逝府中。”
黎晰得到属下上报消息,立刻对正在练剑的嬴政奏报道。
嬴政宛如没有听到一般,手中长剑如龙,随风舞动。
大约半个时辰后,嬴政将手中长剑交给了一旁候着的郎官,然后用锦帕擦了擦额头汗水。
“以彻侯礼,丧葬之。”
嬴政说完,便来到一旁的凉亭之中,坐了下来。
“遵旨。”
黎晰立刻拱手一拜道。
“等等。”
“毕竟于国有功,让子婴代朕前去吊唁。”
“传旨朝中文武大臣,出殡日,前往定南侯府恭送之。”
“其爵子继之,更为南侯。食邑按规制减半,南海五千户。”
“去吧!”
嬴政想了想,又补充道。
“臣告退。”
黎晰立刻领命,然后匆匆离去了。
嬴政坐在凉亭之中,一言不发,神色颇为复杂,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章邯,你说朕错了吗?”
捧剑的章邯,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陛下有情有义,善待忠良,天下皆知。”
“灭国大战你也参加过,也立下了不少功劳。”
“距今已快十二载,别人都是加官进爵,风光无限。”
“可知为何唯独你,在朝中做了十一年郎官?”
嬴政背向章邯,端起石桌上的铜爵,饮了一口。
“臣不知。”
章邯神色颇为复杂,低着头,不敢去看陛下的背影。
这个问题,在心中困扰了他许多年,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以你之战功,做个将军都有些屈才。”
“只可惜你这个人,有个致命缺陷,让朕十分不喜。”
“逢上阿谀逢迎,驭下严苛欲己。”
“灭楚之战,你军属蒙恬所部,领军侯,斩敌一万余,俘虏数万众。”
“可谓是战功卓著,可你私心太重,不恤将士性命。”
“斩获虽丰,伤亡也是勇冠全军。”
“战死者众,生还者非死既残。”
“八千老秦锐士,等同全军覆没。”
“一个能打胜仗的将领,固然国之大幸。”
“可若是这个将军,连自己的同袍战友都能视作棋子,随意抛弃。”
“那他的心中,除了自己,还能装得下帝国吗?”
嬴政拿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平淡道。
“陛下,臣冤啊!”
“臣这心中,装的全是帝国啊!”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章邯直接单膝跪了下来,义正辞严道。
“那是朕冤枉你了。”
嬴政似乎觉得樱桃有点酸,拿起一块桃片嚼了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臣不敢。”
章邯深深低着头,心中感觉委屈无比。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天下哪有这般道理啊!
“你听说过东海瀛洲吗?”
嬴政转过身来,看向章邯,询问道。
章邯愣了愣,是那些方士所言的东海三仙岛吗?
“臣略有耳闻。”
虽然心中奇怪陛下为何说这些,但章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嬴政从石桌上拿起一张地图,直接扔在了章邯面前道:“就是这海图中,所标注之地。”
一名内侍十分有眼色的从章邯手中接过长剑,然后就犹如木桩一般,杵在了一旁。
章邯看了看面前的海图,然后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观阅一番,惊讶道:“与东南夷毗邻?”
“不错。”
“妖道徐福也在此地,朕想寻个人去一趟。”
嬴政语气森冷,让四周温度都好似巨降。
章邯也不是蠢货,顿时听明白了,连忙道:“臣愿往。”
“那朕就放心了,辛苦章爱卿了。”
嬴政变脸比翻书还快,语气陡转道。
“不知陛下谴臣前往瀛洲,所为何?”
章邯恭敬无比的问道。
其实他心中已有猜测,应是陛下发现被骗了,恶恼那方士徐福,要不惜跨海诛杀之吗?
亦或是陛下对那片蛮荒之地有兴趣?
毕竟,陛下平生最爱的就是扩土开疆了……
扫灭六国,从匈奴手中夺回河套千里沃土,南平百越,使得大秦国土空前庞大。
如今又要准备对陇西的月氏人动手,派自己前往瀛洲,要说只为杀徐福泄愤,自己是万万不信滴!
“朕给你一万骊山刑徒,二十艘巨型楼船,由胶东整军出发。”
“到了瀛洲你只有一件事需要做,那就是杀……”
“那块蛮荒之地上,生活着一群矮小丑陋的畜生,将他们斩尽杀绝就是你此行的最终任务。”
“大秦帝国只需要那里的土地,不需要畜生。”
嬴政语气充满了嫌弃与厌恶,杀气腾腾道。
章邯深吸了一口气,感到脊背有些发寒。
那里的土著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竟让陛下杀心如此强烈?
不过陛下既然这么说,作为臣子能怎么办?
杀人嘛!
这个我会!
章邯眼神露出一丝兴奋之色道:“臣谨遵陛下圣喻。”
“当然,你也可以在那块蛮荒之地,自立为王。”
嬴政笑了笑,看着匍匐脚下的章邯,意味深长道。
章邯顿时感到呼吸凝滞,连忙道:“臣万死不敢,誓死效忠大秦。”
自立个鬼啊!
陛下能派自己去,那自然就不怕自己有异心。
“敢不敢不重要,朕给你五年期限,若不归,朕会请你回来。”
嬴政对章邯表忠心,根本不感冒,而是冷冷道。
“五年之内,臣必拿下瀛洲,献于陛下。”
“只是不知,那妖道徐福,当如何处置?”
“请陛下明示。”
章邯立刻果决道,然后话锋一转,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若还活着,就带回来吧!”
“从朕这里拿了这么多好处,朕还要向他索要长生不老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嬴政语气颇为耐人寻味,笑了笑道。
只是章邯感觉这个笑容,怎么怪渗人呢?
“陛下圣明。”
章邯哪敢说不是,只能拱手一拜道,心中顿时有了数。
拿下瀛洲,杀光那里的畜生是头等大功。
将徐福带回国,交给陛下,那就是额外的大功。
这样的好事,真希望多来一点。
陛下既然给了自己机会,若还抓不住,那自己活该不受重用一辈子。
瀛洲,我章邯来也……
第十章 大秦锐士必要入驻夜郎,以佑夜郎繁荣
“刘使君,请满饮此杯。”
夜郎王宫夜郎王满脸笑意对着下方的刘季敬酒道。
“谢大王。”
刘季端起木案上的陶杯,对着夜郎王道。
“敬刘使君。”
一众夜郎国王公大臣也纷纷对着刘季推杯换盏道。
“谢诸君。”
刘季八面玲珑,仿佛与夜郎国的众人相识多年,交情匪浅。
一群夷女,妖娆妩媚,载歌载舞,大殿之上余音缭绕,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刘使君不远千里,跨越崇山峻岭之险,拯救夜郎国百万臣民。使君之高尚情操,本王深感钦佩。”
“这些歌姬都是本国出类拔萃的美人,自幼接受礼乐熏陶,使君深情厚意,无以为报。”
“这些个美人儿,也算是我夜郎国对使君些许馈赠,望使君务必收下。”
夜郎王见刘季眼神盯着一名歌姬,满脸春风拂面的笑意,顿时心领会神道。
“是啊!”
“使君归国,还望向贵国始皇帝陛下,多多美言几句,夜郎愿与大秦修万世之好。”
“夜郎愿向中央之国称臣,刘使君切要代我等向大秦始皇帝陛下问安,以免承两国刀兵之苦。”
“还请万勿推辞,能够献身使君,是她们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啊!”
“使君……”
一时间夜郎文武大臣,纷纷开口,各种阿谀奉承之言,不绝于耳。
唯有几名好战分子的将领,满脸郁闷的喝着闷酒,感觉窝囊万分,但心中也只能徒叹奈何。
大王与满朝文武皆被此人吓破了胆子,对秦人畏之如虎,根本没有半点胆子敢反抗秦人。
只希望用妥协,来保住自己的权势与地位。
“大王,这不太好吧!”
“谢诸君美意,可刘季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美色虽好,却犹如吸髓挫骨之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刘季连连摆手,满脸为难之色道。
夜郎王也不是笨蛋,顿时听出了刘季言外之意,立刻拍了拍手。
一名婢女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物,被一块锦布遮盖起来。
夜郎王走了下来,来到婢女面前,掀开了锦布,顿时一颗晶莹剔透,天然饱满圆滑的巨大夜明珠出现在众人的眼帘。
刘季眼神微微一眯,好宝贝啊!
啧啧!
这个头可是真的大……
“使君,此物乃我夜郎传世之宝,有凝神养颜聚阳之神效。”
“若非与刘使君情同手足,本王是万万不舍得拿出来,今日便赠与使君,以证兄弟之情。”
夜郎王的心都在滴血,可没办法,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只能忍痛割爱,祈求能够与秦国和平共处。
“大王,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万万使不得。”
刘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颗宛如保龄球大小的夜明珠,直接拒绝道。
使不得你妹,瞧瞧,你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使君此言差矣,怎么能说夺呢?”
“此物乃你我兄弟情深之见证,区区一介死物,岂能与我们兄弟之情,相提并论?”
“再者,这是本王赠与使君之物,横刀夺爱,从何谈起啊?”
“使君若是不肯收下,那就是不拿本王当兄长看待咯?”
“自古以来宝物配英雄,若使君不收,使宝物蒙尘,留之何用?”
“本王这就砸了它……”
夜郎王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双手捧起夜明珠,就作势欲要砸向地面。
刘季几个箭步拉住夜郎王道:“使不得,万万砸不得啊!我收了,大王,我真的收了。”
夜郎王看着捧着夜明珠,嘴巴都笑歪了的刘季,心在滴血。
也不知是失去重宝伤感,还是真的与刘季兄弟情深,有些伤感悲凉道:“使君,切勿保护好它啊!”
“大王放心,刘季必将之视若珍宝,让后世子孙代代相传。”
刘季咧嘴笑道,低头打量着,紧紧抱在怀中的夜明珠,一脸认真道。
“那…那本王就放心了……”
夜郎王勉强一笑,感觉又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颇为落寞的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接着道:“使君,夜郎愿向大秦始皇帝称臣,不知可否保我夜郎国祚延续?”
来了!
一众夜郎文武大臣大们,也纷纷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刘季笑容敛去,神色凝重道:“大王,刘季打内心深处希望夜郎万世不朽。”
“那本王就代夜郎百万臣民,先行谢过刘使君了。”
夜郎王心中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道。
“哎!”
“大王,您也知道,刘季虽然是大秦帝国股肱之臣,深得吾皇信赖。”
“可毕竟吾皇才是大秦帝国的主宰,扶苏殿下乃帝国储君,我刘季堪堪才能排在第三位。”
“那些三公九卿都不过尔尔,我刘季一言即可让他们生死诀别。”
“大王也知道,吾皇本是天下雄主,灭六国,驱匈奴,定百越,伐月氏,震四海,驭宇内。”
“帝国百万大军所到之处,负隅顽抗者,必是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本来依吾皇之意,夜郎若不肯降秦,必然也要落个国灭臣民俱丧的下场。”
“可大王待刘季情深义重,也罢!”
“刘季归国之后,必死谏吾皇,让大王与诸君保留现有权势与尊贵身份,传之子孙万世永不变。”
“但大王也要理解刘季的苦衷,空口无凭,只要大王与诸君愿意安享盛世太平,交出所有兵权。”
“刘季在此保证,大王与诸君的合法地位不会改变,仍旧享有对夜郎千里沃野治理之权。”
“但,大秦锐士必要入驻夜郎,以佑夜郎繁荣永昌。”
“大王尽管放心治国安民,那小小滇国,在大秦锐士面前,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也。”
刘季滔滔不绝,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道。
夜郎王沉默下来,这种结果虽有些难以接受,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可没了兵权,只有治理权,的确一时难以决断啊!
一众文武大臣,也纷纷陷入了沉思,一个个神色比死了爹娘还难受!
“大王与诸君所忧,无非是没了兵权,犹如任人宰割的牲口。”
“可大王应该明白,夜郎百万臣民,无论如何也更信任您们啊!”
“若是吾皇失信,秦之锐士肆虐为祸夜郎,大王大可上奏吾皇主持公道。”
“如若吾皇不理,那便是失信于天下,大义公理皆在大王,只需大王登高一呼,百万夜郎臣民必将从者云集。”
“又有何忧矣?”
刘季再次诡辩道,只要夜郎王应允下,自己此行任务就算圆满结束。
而且兵不血刃拿下夜郎,献于陛下,这是多么大的功劳?
刘季感觉都快幸福晕了,没办法,谁让自己就是个天才?
真没想到,原来自己忽悠…咳咳…口才这么好,啧啧……
真佩服我自己了啊!
第十一章 四方诸国,谁敢与我大秦一战?
“夫余国使臣到。”
“肃慎国使臣到。”
“箕子国使臣到。”
“晨国使臣到。”
“匈奴国使臣到。”
“月氏国使臣到。”
“乌孙国使臣到。”
“滇国使臣到。”
“……”
陇西千里沃野之上,巨大的演兵场,迎来了大秦四方邻国使臣,亦有不远千里之外,慕名而来的异国番邦使臣。
横断山脉称霸中南地区的骠国,西域一些城邦国亦有七八个邦国慕名不请自来。
巨大的演兵校场上,五万大秦锐士,军阵整齐,杀气肃然。
王贲身披重铠,手握长剑,坐在帅台之上,看着一众使臣纷纷落座。
“大秦帝国,通武侯,镇西大将军王贲,欢迎诸君参加大秦帝国演兵盛会。”
“我大秦以武立国,民风彪悍,崇尚强者而友睦邻邦。”
“奉大秦始皇帝诏令,借陇西演兵之际,向四方邻邦传达善意。”
“巍巍大秦,精甲百万。”
“长戈所向,四海鼎沸。”
“弓弩所至,睥睨八荒。”
“秦有锐士,天下无敌。”
王贲站了起来,面向下方军阵严明的大秦锐士,慷锵有力道。
“杀!”
“杀!杀!”
“杀!杀!杀!”
数万精甲动作整齐划一,手中数米长戈齐向天,声音宛如滚雷,震动九霄。
一众各国使臣,心中纷纷鄙夷不已!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神他妈的友睦邻邦?
这明明是在恐吓我们?
“久闻秦之锐士之英勇,只是不知是否空有架势,所传为虚否?”
月氏使臣冷笑道。
“春天来了,你们月氏人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王贲看向月氏使臣,直言不讳道。
“????”
“王将军此言何意?”
月氏使臣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道。
“陇西走廊,张掖,敦煌皆我华夏雍州故地。”
“月氏趁我华夏内乱不息之际,侵占我族祖地,实在是欺人太甚。”
“吾皇遣使节团数十众,归国唯一人也。”
“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
“无礼之国,无道之君,无德之民,天不收你们,我王贲来收。”
“演兵结束之日,便是我镇西大军剑指月氏之时。”
“识趣点,就自己滚出去。”
“否则本将军定让你们知晓,大秦锐士之剑,利否!”
王贲怒目而视,强硬万分的呵斥道。
“你……你们休要血口喷人。”
“我…我…大月氏国,根本没有杀过你们的使臣。”
月氏使臣面色一变,连忙否认道。
“杀没杀,你说的不算。”
“难道是我秦人使臣,将其他从使全杀了不成?”
“他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你们月氏人忽悠傻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贲冷笑不已道。
“哈哈哈哈!”
其它国使臣,纷纷大笑起来。
这的确很荒诞,也很搞笑!
“要战便战,我大月氏国,控弦之士二十万众,难道怕你们秦人不成?”
“你们秦人关中称王称霸,到了茫茫大草原不之上,那是我等牧民的天下。”
月氏使臣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输了气势,秦人野心勃勃,无论自己服不服软,他们都不会轻易放弃兼并月氏的野心。
唯有让他们在大草原之上,撞的头破血流,他们才会胆寒!
“哈哈哈哈!”
“笑话,我秦人也是马背上取天下。”
“别以为就你们月氏人精于骑射,我秦人也擅骑射,悍勇无畏天下各族。”
“当年西戎也如你这般说过,可是西戎今何在?”
“义渠人也说过这话,今日之义渠骑军,皆为老秦铁骑,纵横天下。”
“匈奴人也如你这般猖狂,河套一战,仓皇逃窜,至今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以抱怨。”
“天下诸夷闻秦之锐士而胆寒,见秦军铁骑而逃窜。”
“四方诸国,谁敢与我大秦一战?”
王贲目光扫视全场,各国使臣,无不低下头,不敢迎视。
他们之中,很多小国寡民,举国精壮加起来,都没有在场的秦军多。
更别说与大秦为敌,那简直想都不敢想。
“诸位若不信,匈奴使臣也来了,诸君一问便知。”
王贲目光看向了低着头的左骨都侯,戏谑道。
麻麻批!
我都没敢出声,你找我干嘛?
左骨都侯脸都绿了,看着一众使臣,目光齐刷刷望向自己,顿时气的胡子乱颤。
这等于被秦人踩在头上拉屎,再不开口,那就实在太窝囊了。
“久闻王将军英勇善战之名,却没想到还生了一张巧嘴。”
“河套一战,我大夏人输于不善攻防,戍守坚城非所长矣!”
“若与秦军对垒茫茫大漠,充分发挥出骑军所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矣!”
左骨都侯哪怕心中对秦军畏惧万分,可仍旧硬着头皮道。
“是吗?”
“匈奴使臣好像也带来了不少骑军吧?”
“要不我们厮杀一场,看看究竟孰优孰劣?”
“我老秦锐士也不会以多欺少,各派百骑对战如何?”
“既决高下,也分生死,直至一方覆灭。”
“胜者生,败者死……”
王贲笑着道,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输。
左骨都侯眼皮一抖,心中一沉,这是逼自己啊!
这王贲乃秦人悍将,输了匈奴人颜面尽失,遗笑天下各国。
赢了,真以为能活着离开吗?
这王贲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左骨都侯绝对有理由怀疑,这货不会守规矩。
从刚刚他怒怼月氏人来看,这就是一个不要脸的主!
“本侯此行出使贵国,不是为了与贵国结仇,而是奉大单于之令,与贵国交好而来。”
左骨都侯婉拒,根本不愿入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总不能还要为难我吧?
“既然是为了交好而来,那就请夹着尾巴做人,这里风大,勿要把舌头给刮没了。”
王贲才不信什么交好的鬼话,毫不客气道。
左骨都侯顿时语塞,一个人坐在那里,开始生闷气,不再接话。
“我老秦人向来以理服人,如果不听,那就比比谁的拳头更大,那谁就是世间真理。”
“异国番邦诸夷,若想与大秦帝国交好,姿态就要放卑微一点,嘴巴放尊敬一些。”
“否则,亡国之祸不远矣!”
王贲连面具都懒得带了,直接赤裸裸的威胁道。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座的各位都是弱鸡,没有一个有资格让大秦正眼相待……
第十二章 决战祁连,两军对垒
陇西走廊平原,畜牧冠绝天下……
风景如诗如画,山河秀丽怡人,东接乌鞘岭,南依祁连山,千里沃野,水草富饶。
满山遍野的牛羊在茫茫草原上,吃着青草,享受着宁静时光。
一群骏马无忧无虑的奔腾在广阔的草原上,这里便是月氏人赖以生存的地方,畜牧占据整个月氏国的半壁江山。
忽然,那些无忧无虑吃草的牛羊,抬起了脑袋,戒备警惕的望向了远方。
大地颤动,一群黑色身影,出现在了大草原的远方。
一些月氏牧民也发现了远方的不速之客,纷纷纵身上马,四散逃窜而去。
至于那些牛羊马匹,他们直接果断的放弃掉了。
秦人的军队来了,他们对南方的邻居很熟悉。
多年来,但凡冬季,亦或水草欠丰之年,他们就会变成军队,前去冒险掠夺秦人的边城,否则很难熬过寒冷的冬季。
至于秦人的大军,他们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秦人军队主动出关,来到大草原。
二十万浩浩荡荡的军队,井然有序的在大草原上前行。
王贲身穿重铠,站在一架古老的战车之上,眺望远方茫茫大草原,若有所思。
“报,大将军,月氏大军已经抵达我军三十里外。”
哨骑来到了王贲的战车旁,大声报道。
“有多少人?”
王贲并不意外,自己率军出关,横渡德水〔黄河〕,跨过庄浪河,翻越乌鞘岭。
若月氏人还是一无所知,那岂不全是废物?
“至少二十万精骑。”
哨骑满脸凝重,大声道。
“再探。”
王贲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月氏是北方三大部族之一,实力与号称最强的东胡也相差不远。
能够征集二十精骑并不让人意外,只是没想到月氏王真的答应了自己的约战。
于陇西走廊平原展开对决,一战定乾坤。
他倒是很自信吗?
真以为骑军野战无敌吗?
这一战陛下给予厚望,自己只能胜,不能败。
拿下陇西走廊,将月氏人永远驱逐。
“传令,列阵迎敌。”
王贲看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大声喝道。
在广阔平原之上,其实步兵所能发挥的实力并不占优。
而骑兵的优势将会被无限放大,这里的地形非常适合大规模骑兵作战。
只可惜,自己也不是莽夫,之所以选在平原会战,也是不想疲于奔命。
这里虽然有利于骑兵作战,可无形之中也让骑兵的机动游击战术失灵。
若不让月氏人觉得占了便宜,他们岂会全部出动,给自己一战重创他们的时机?
这千里沃野,水草肥美,乃天赐畜牧之地,占据了月氏人半数牧场。
王贲总算明白陛下为何对此地垂涎三尺,这简直就是培养战马的天然牧场,不下于河套大草原的价值。
若大秦再拿下陇西走廊千里平原,用不了多少年,帝国的骑军将会空前壮大,北疆游牧部族的优势将会被大大削弱。
月氏人也绝不会坐视自己这二十万人,在自己的大本营,肆无忌惮搞破坏。
所以这一战,月氏人也绝不会轻易离去。
数十名传令官骏马奔腾,四散而去,开始传达将令。
随着将令传达,二十万大军便训练有素,犹如千锤百炼一般,迅速组成了一个又一个方阵。
每万人方阵有三千弓弩手,其中一千弓箭手,一千轻型臂张弓弩手,五百中型蹶张弓弩手,三百重型腰引弓弩手,二百马牵巨型弓弩手。
〔弓为二石,射程六十到百步左右。轻型弩三石,射程一百五十步左右。中型弩五石,射程二百步左右。重型弩七石,射程三百步左右。巨型弩十石,射程五百步左右。〕
前锋横三排皆为弓弩手,他门身后背着箭囊,身穿皮甲,神色肃然,毫无惧意。
帝国征战四方,他们都会是第一个出手,在敌人来临之前,会给敌人造成沉痛打击与心灵威慑。
三排弓弩手,每次一排齐射,二排引弦待发,三排待令,可以保证箭阵发射不间断,形成铺天盖地的箭矢。
弓弩在前,锬戈为后,他们就是大军第一道防线。
锬戈后方,则是百乘战车,每辆青铜战车上都有三名将士,分别为驭车手,执戟士〔亦或戈,矛,锬等长兵器〕,和一名弓弩手。
他们手中的弩与其它弩并不相同,而是一种小巧连发弓弩。
战阵后方,则为长矛手,七米长矛,宛如利刺,是每个战阵之中的中流砥柱,必让来犯之地撞个头破血流,尸横遍野。
他们是重甲步兵,若是发起冲锋,战车在前,他们则紧随其后,前排战死,后面顶上,时刻准备英勇杀敌。
后卫有四排,他们手中的兵器各不相同,有的手持长戟,长戈,长铍。
也有的手持各不相同的短兵搏斗利器,长剑,弯刀,铜铍。
二十万人分成二十个巨大的万人战阵,绵延数十里,瞬间组成了一座牢不可破的大阵。
每个小方阵之间,紧密相连,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遥相呼应。
很快,无边无际的平原远方,出现了月氏人的大军身影。
他们骑着骏马,朝着秦军方阵疾驰而来,口中不时发出一声声吆喝声。
大约来到秦军方阵几里外,他们便开始拉紧马缰驻足,不再继续前行。
而是开始调整阵型,隔空打量起了几里外的秦军方阵,一个个精神亢奋,挑衅十足的挥舞手中的长弓。
许多年来,秦军一直据守雄关之内,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与秦军在正面战场上交战过,每次都是憋屈无比的望着雄关兴叹。
这一次,他们决心要让秦人的军队明白,这里是草原人的天下,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
月氏王非常愤怒,这些年来,自己已经很少让族人到秦人的地盘去掠夺。
可秦人好大的胆子,自己不去抢夺他们就算了,他们还敢来夺自己的草原?
真以为我月氏人是匈奴那群弱鸡不成?
真到了撑不住,要去掠夺的季节,自己更喜欢把目光投向西边的邻居,西域城邦。
这些城邦不但富裕,而且国力弱小,就犹如草原上的牦牛一般,肥美而又没有任何危险。
月氏王就是怕秦人染指自己的美味,所以对于那些想要通过自己地盘,前往西域经商的贾人,全部采取格杀勿论的政策。
西域诸邦,一直都被自己视作禁脔,绝不容许他人染指。
月氏王下令大军待命,然后带着几名亲卫骑兵,朝着两军对峙的空阔地带驱马而去,大约行至两军对垒的中心位置,他便驻足不前,默默等待着。
王贲瞧见之后,便明白了月氏王的用意,驱使古老青铜战车前行,同样带着几名亲卫,便迎了上去。
他想要听听这个死到临头的月氏王,想要说点什么遗言?
第十三章 大王英明,秦贼必败
“秦将王贲?”
月氏王看着十米外的王贲,用流利的雅言问道。
“不知月氏王有何指教?”
王贲神色高傲,十分平淡道。
“现在退兵,秦国与月氏国尚可相安无事,否则今日的大草原必被秦人鲜血染红。”
月氏王杀气腾腾道,语气之中尽是愤怒。
“奉大秦始皇帝诏令,兴王道之师,伐无道之君。”
“月氏人残暴不仁,屡屡杀害我大秦商贾,吾皇心存仁义,不愿斥之刀兵,让两国百姓承受战火摧残。”
“遣使入月氏,晓之以理,阐明利弊,只望月氏王深明大义。”
“可惜,月氏王非但置之不理,更杀害我大秦使节团七十余众。”
“大秦千万臣民,举国愤慨,力求吾皇雪耻复仇。”
“今二十万大秦锐士既踏足陇西走廊之上,就没想活着离开。”
“若不能收回雍州祖地,我大秦锐士,死不休战。”
王贲神色淡然,对着月氏王振振有词道。
月氏王心中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听闻还是忍不住愤怒咆哮道:“贵国这是要挑起两国争端,打破多年以来的和平吗?这片广阔的土地,是草原神赐予月氏人最宝贵的礼物。你们秦人简直欺人太甚,什么狗屁祖地,这话你们自己信吗?”
“信,为何不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陛下富有四海,德载乾坤,非但陇西走廊自古以来属于华夏。”
“就算是月氏王的王庭张掖,与后花园敦煌之地,自古以来也属于神州祖地。”
“秦有锐士,强弓硬弩,纵横天下,所向睥睨,逢攻必克,遇战必胜。”
“若月氏王有自知之明,就该带着你的族人滚出神州祖地,否则战端一开,人畜不留。”
王贲非常的强硬与狂妄,根本没有把月氏王放在眼中的意思。
他有狂妄的资格与战绩,作为威震天下,名动神州的绝世名将,他王贲不认为自己打仗会败!
这是多年来的赫赫战功,给予他的威势与胆魄。
可恶!
混账!
秦人实在欺人太甚,该死,该杀!
“既如此,那就让本王送尔等的尸体回去吧!”
月氏王勃然大怒,鼻子都气歪了道。
“口舌之利小道尔,吾必生擒汝,献于吾皇。”
“听闻月氏王曾俘虏乌孙王,用其头颅制成酒器。”
“看你这张鞋拔子脸,估计吾皇没有这个兴趣。”
“不过看你的体格挺不错,做个奴隶,吾皇应该会很喜欢。”
“哈哈哈哈!
王贲说完,大笑起来,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月氏王看着王贲离去的背影,面目狰狞,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他本意,并不想与秦人轻启战端,毕竟占据肥美的草原,一直遭受四方恶邻觊觎。
无论是西边的乌孙,还是南方的氐羌,亦或是北方的匈奴,都对这块宝地,虎视眈眈。
若是月氏国力大损,就算击退了秦军,又如何?
面对虎视眈眈,垂涎三尺的恶邻,那时还能守住这块宝地吗?
可秦人辱我太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人狂妄,他们会为自己的愚蠢言论,付出血的代价。
看向军阵严明,宛如浑然天成的战阵,月氏王又感觉有些寒意。
这是一股让人敬畏的大军,这一战必是一场恶战!
之所以答应王贲的约战,自己没理由拒绝。
毕竟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月氏。
哪怕看出来了王贲的险恶用心,无非是自己不可能放任他们在茫茫大草原上搞破坏,但诱惑力太大了!
广阔无际的草原,才是骑兵的主战场,对于秦人的步军而言,占据绝对的优势。
强攻秦人战阵?
这种愚蠢的举动,自己可不会做,毕竟秦人战阵威震天下,公认的天下无敌之军。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击溃了秦人的战阵,月氏国的勇士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显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自己所求的是一场畅汗淋漓的大胜,而且还不能伤筋动骨。
匈奴人的前车之鉴,让所有草原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绝不能与秦军阵战。
回到了大军之中,月氏王感觉有些无从下手。
研究起秦军大阵,非但没有发现破绽,反而更加头痛。
打?
代价无法承受之重!
不打,总不能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吧?
自己不要面子了吗?
没看到月氏国的勇士们,皆斗志高昂,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
忽然,秦军那边,爆发出了一波又一波挑衅意味十足的喊杀之声,弥漫天际。
月氏王清楚,秦人正在对月氏国疯狂的挑衅。
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当即派出哨骑,围着秦军大阵游走,伺机寻找破绽。
“大将军,月氏人会死战吗?”
副将神色凝重道。
“我又没准备让他们死战不退,牵住他们留在此地即可。”
王贲笑了笑,意味深长道。
“大将军早有谋划?”
副将满脸疑惑,不解道。
“孙子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苦则能避之。”
“我军与月氏大军,人数虽相当,但此地沃野千里,地势平坦开阔,非常利于骑兵大规模军团作战。”
“可这也仅仅是表面假象,我大秦强弩威震天下,他们骑射游击之术,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
“反而一旦进入我军射程之内,必会付出惨痛代价。”
“论武器甲具精良,四方夷狄给大秦提靴都不配。”
“真要敢与我秦军阵战,那匈奴人惨败之景,将会重演一次。”
“匈奴人为何放弃游击战术,在河套要与蒙恬死战,你知道吗?”
王贲看着远方的月氏人,笑着道。
“末将不知。”
副将怔了怔,想了想,摇了摇头道。
“兵者诡道也,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蒙恬是抓住了匈奴人的软肋,逼得他们不得不正面对决。”
“河套大草原就是匈奴人的命根子,失去了河套大草原,匈奴人也失去了崛起强大的根基。”
“我们脚下的陇西走廊大草原,也是月氏人的命根子,若非万不得已,他们绝对舍不得让我们在此四处乱逛。”
“以我大秦的国力,只要我军补给不被切断,用不了几年,这些苦哈哈就彻底完蛋了。”
“不被饿死,也要被拖死,毕竟咱们吃喝不愁,他们那些人,可是要去畜牧养家糊口。”
“毕竟就那么点人,青壮全拉来凑数了,短时间内没有问题,可一旦拖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更何况,你这蠢货,看到李信的三万铁骑了吗?”
王贲并不着急,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道。
额!
好像是啊!
自从出了陇西边塞之后,就再也没看到大秦铁骑了,它们去哪里了?
“大将军的意思是李将军去抄他们的老窝去了?”
副将怔了怔,然后想到一个可怕的结果。
“蠢货,以前拿他们没办法,是我们对他们不了解,也对这片蛮荒之地一无所知。”
“可是有了陛下的地理图,无论是群山峻岭,还是戈壁沙滩,就再也无法阻挡我大秦锐士的步伐。”
“李信早就在陇西演兵时,就悄悄率着三万铁骑轻装简行,绕道乌鞘岭,跨越贺兰山,横穿腾格里大漠,渡弱水奇袭敦煌。”
王贲看了看天,然后嘀咕了一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大将军威武。”
副将顿时肃然起敬道,这无疑是一个大胆的谋划,但若成功,估计月氏王会被直接气死。
“大王,秦军两翼并没有骑兵掠阵,也没有设下重防,乃最薄弱之处。末将只需两万人,即可击穿秦人大阵。”
一名月氏将军,听到哨骑带回来的消息,立刻笑哈哈的主动请缨道。
“哈哈哈哈哈!”
“草原神庇佑,秦人狂妄,依我看,不是秦人太强大,而是匈奴人太菜了。”
“本王给你三万大军,务必破了秦人战阵。”
“只要秦人战阵被破,那便是一群待宰羔羊。”
“到那时,本王率大军扑杀,必能全歼秦贼。”
“此战之后,大月氏之名,必能让四方贼子胆寒。”
月氏王大喜,畅想未来道。
“大王英明,秦贼必败。”
所有月氏将军,皆对着月氏王称赞道,每个人都喜笑颜开道。
“开始了!”
“传令各军按计划部署,违令者斩。”
“鱼儿上钩了,老子总算可以先尝尝鲜了。”
王贲看着月氏大军奔驰出来几万人马,顿时舔了舔嘴唇,兴高采烈道。
第十四章 天地无极律令赦,灵神一分聚两身
“老树啊!”
“我给您送水来了。”
曾浩来到老树下,手中拿着一个空间储物葫芦。
“哎!”
“既然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了。”
曾浩叹了一口气,然后打开葫芦盖,直接对着老树的根部倒了下去。
这葫芦来自系统,里面有大约10x10米的空间。
空空与小燕出去,就是用它弄了不少水回来。
可现在全都倒了出来,看着水流接触地面就瞬间消失不见。
曾浩怔了怔,有用?
那些水分是被老树吸收了吗?
可似乎有点杯水车薪?
直到葫芦中的所有水都被倒光,曾浩也没看出来老树有半点变化……
这颗老树好像干枯了无尽岁月一般,而且又大的不可思议,这点水,的确作用不大。
看着脚下干裂的红色土地,曾浩蹲了下去,露出沉思之色。
过了一会,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利刃,对着脚下干裂的红色土壤就开始挖了起来。
可无论他用出多少力气,脚下大地,宛如磐石,就连一粒尘土都没扣下来。
大约折腾几个时辰后,曾浩一屁股坐了下去,感觉浑身上下好像就要散架了一般。
而手中的利刃都变了形,可那红色土壤,却连道刮痕都没留下。
这真的是泥土吗?
曾浩的小脑袋里,全是问号!
自己虽然没有肉身,可有系统的力量加持,举手抬足间,万斤之力估摸着还是有的。
而那把三棱刀也是系统出产,锋利程度远胜凡兵。
就这,也奈何不得它分毫?
曾浩感到有些自卑,自己还是太弱了啊!
得了!
还是想点办法多弄点水进来,这老树应该是处于弥留状态,就快要死了吧?
但即便如此,它仅存的几片金叶就能拥有如此伟力。
若是它全盛时期,金叶遍布枝干,又是怎样的光景?
望着老树撑破黑暗的粗壮枝干,曾浩思绪万千。
深深吐出一口气,曾浩从储物袋之中,拿出了那本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分神古书。
这东西本是政哥做临时任务的奖励,因为觉得会对自己有用,才从政哥那要了过来。
参悟了许久之后,曾浩也有了一丝眉目,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分神顾名思义,就是把自己切成两片,变成两个独立的个体,但思想却共通。
这是一本修炼古术,而且还是针对自己这种特殊灵体才有用的古术。
不然,正常人,谁能看见自己的灵魂?
就算想要把自己的灵魂给切成两片,又怎么切?
根本无从下手!
可曾浩一直害怕把自己切成两片,就会一命呜呼了!
可看到有复苏老树的希望,曾浩觉得这个险还是值得搏一搏。
否则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若是能够成功,是不是可以让自己分出来的那一缕灵神离开?
按照古术上说的话,就是两身共用一心。
“老树啊!老树……”
“为了您能够早点复苏,晚生可是准备玩命了。”
“您要是真的有灵,就保佑晚生成功吧!”
曾浩也不管老树能不能听的懂,直接来到它的主杆下,盘膝坐了下来。
背靠着老树,曾浩的心灵渐渐平静下来,脑海之中的杂念也渐渐被彻底驱离。
“阴阳化两气,万物皆有灵。三魂衍七魄,乾坤日夜移。”
“大道逆转生死命,天地无极律令赦,灵神一分聚两身……”
曾浩身上散发出一层微弱的光芒,头顶好似有一柄无形神兵斩落下来。
它的额头出现了一道裂纹,很快就逐渐蔓延而下。
他的脸色露出狰狞之色,痛苦席卷他的脑海深处。
随着整个身体被撕裂开来,巨大痛苦差点让他当场形神俱灭。
就在曾浩苦苦支撑,整个人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即将灵体溃散之际。
一个大道古老梵音,出现在他的脑海,让他的意识渐渐平稳下来。
一股暖洋洋的气流,从的背后渗入到他的灵体之中,修复着他灵体内被大道毁灭之力斩裂的道痕。
这股力量充满了生命之能,宛如拥有着无穷的生命之力,携带着万物复苏之气,慢慢磨平了他灵体之内乱闯的大道毁灭之力。
过了很久,曾浩缓缓睁开了双目,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曾浩,满脸稀奇。
他对面那个曾浩也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神情,两人皆不由哑然失笑,异口同声道:“你是我,我就是你。”
两名曾浩同时对着老树躬身一拜,然后便一同离去,朝着系统空间的方向奔驰而去。
来到系统空间之后,两名曾浩看着那座圆形的空间大门,皆露出凝重之色。
这座空间之门,就是系统空间与外面世界唯一的出口。
自己曾无数次发疯般的冲向这个大门,可每一次都会重新出现在系统空间之中,根本无法离去。
一名曾浩头也不回的冲向了空间大门,消失在了大门之内。
剩下的那个曾浩,眼神露出惊喜之色:“成功了,我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啊!”
承天殿内,嬴政正在批阅奏章,突然看到一道金光风驰电掣般的划过自己的眼前,从巨大殿门飞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天际。
顿时怔了怔,这曾浩又在搞什么鬼?
可想了许久,又没想通,只能作罢!
等下次见他时,再问问!
实在太快了,根本就没看清楚!
而天际,那道金光,曾浩十分惊恐的发现自己的灵体正在快速蒸发!
我尼玛,老子刚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要被氧化了?
他差点没被郁闷吐血,忘记这不是系统空间了,纯灵体好像根本不能存在这个真实的大世界之中。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法则约束,不允灵体暴露在天地之间。
怎么办?
曾浩真的慌了,自己不想就这样氧化啊!
自己的灵体越来越虚弱,只怕再过一小会,就要彻底湮灭了。
突然,他似乎感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好像那东西对自己有着十分致命的吸引力。
终于,曾浩看见了,那是一名刚刚上吊而亡的尸体……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大好年华,为何想不开啊?
卧槽,管不了那么多了,好像是他那还尚存余温的尸体对自己有吸引力。
莫非要有肉身才可以?
夺舍?
还是借尸还魂?
不管了!
曾浩直接一头撞了下去,穿过屋顶,直接钻入了那具少年郎的眉心之中。
咔嚓,那条用衣物做成的布条,也瞬间断裂,少年直接摔在了地上,便没了动静!
〔能猜到附体哪个,奖励一千起点币,限时下一章更新前。〕
第十五章 我最终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咸阳宫,太庙……
曾浩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耳旁似乎听到有人急切的呼唤。
终于,曾浩听清楚了那个声音!
“公子,您醒了?”
“太好了,您要是死了,我们全都要陪葬啊!”
一名内侍,满脸惶恐之色,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你是?”
看着眼前这名内侍,曾浩怔了怔,自己还在咸阳宫?
当时情况紧急,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观看,也没有时间去考虑。
妈蛋,不会这么倒霉吧?
曾浩小声嘀咕了一句,心中有些烦躁。
“公子,您不会把脑子摔坏了吧?”
“我是摩托啊!您的贴身内侍,侍奉公子衣食住行的摩托。”
内侍愣了愣,有些紧张道。
“摩托?”
曾浩愣了愣,好像根本没听过啊!
再说了,这什么破名字啊?
骑着我的小摩托,带你去看日不落吗?
“对啊!公子,你总算想起小人了。”
摩托非常激动,感觉今日实在太刺激了!
就算过的不是太如意,公子也不能想不开啊?
再不济,一辈子吃喝不用愁啊!
何必寻死呢?
“哎呀!我的头好痛,好像一片空白……”
曾浩佯作捂着额头,沉吟道。
“公子啊!”
“虽然陛下毒打了你两顿,可虎毒不食子,不管怎么说,您都是陛下曾经最宠爱的公子,想开点吧!”
“我的公子啊!您不能再做傻事了啊!”
“活着它不香吗?”
摩托连忙安慰着,劝解道。
曾浩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啥?
陛下最宠爱的公子?
是说我吗?
“我是谁?”
曾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呆滞道。
“您是公子胡亥啊!”
摩托感觉有些头痛,完蛋了,公子上吊没死成,摔了下来,好像把脑子摔坏了啊?
怎么办?
这下小命又要玩完了啊!
噗嗤!
啥?
我附体的这个少年郎,竟然是胡亥这个华夏第一败家子?
卧槽……
我要疯了!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吗?
完了,完了!
政哥成了我爹?
胡亥啊!
胡亥!
你说,你早不死,晚不死,何必这个时候死呢?
不过政哥毒打他两次,好像都与自己有关?
莫非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曾浩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早知如此,就应该把胡亥给捧上天啊!
他之所以有今日,也与自己脱不开关系啊!
自己可没少在政哥面前,说他坏话,鄙视他!
我最终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刚成功从系统那个鬼地方逃出来,我就被幽禁在太庙了?
终生都离不开这里?
关键还是自己造成的这一切,曾浩感觉头皮发麻,简直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啊!
过了一会,曾浩接受了这个现实!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绝不能被政哥发现,否则自己死定了!
很快,曾浩就捋清了头绪!
多个便宜老爹,就多个吧!
重点是自己要伪装好,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与政哥的合作,必然会多了一些阻力!
反正自己这辈子看来是与他们赢家脱不开关系了,先是成了他爹的系统,然后又借了他的尸体还魂?
头痛啊!
实在太狗血了!
要怎么才能出去?
自己要再去找政哥吹吹耳边风吗?
不行!
政哥非常精明,自己突然态度大变,就算没有问题,他也会联想很多出来。
更何况,自己心虚啊!
政哥没杀胡亥,只是将其幽禁太庙,可见政哥心中还是有骨肉亲情存在。
若想离开这里,那就只能打感情牌了!
可自己根本无法离开这里,打个鬼的感情牌?
这简直就是无解难题!
曾浩十分颓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一旁的摩托道:“还愣着干嘛?”
“????”摩托。
“公子我都快死了,还不快点去叫太医,让人通知陛下。”
曾浩说完,直接仰头倒在了地上,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太庙大殿的石板上。
额!
摩托怔了怔,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昏死过去了?
可他根本不敢深想,若是公子死了,自己绝对会陪葬。
吓的顿时面无血色,连忙一边跑,一边爬,大吼道:“快喊太医,通知陛下,公子要不行了。”
等到摩托屁滚尿流的离开之后,曾浩再次坐了起来,露出沉思之色。
一会政哥来了,不会二话不说,就先毒打自己一顿吧?
毕竟这是他的常规操作,每次见胡亥,都要把这样的章程再练一次。
一会他真要来了,自己应该怎么办?
用苦肉计?
痛哭流涕,磕头求饶?
不行,胡亥那孙子早就用过了,可是根本行不通,换来的只是一顿毒打!
嗯!
或许政哥心中气的不是胡亥篡改遗诏,继承大统!
而是恼他废物,把大秦江山败光了吧?
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谁继承大统不一样?
问题是你要做的好了,那也没什么,偏偏做的乱七八糟,祸国殃民,这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了!
就在曾浩胡思乱想之时,大殿外面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曾浩连忙躺了下去,闭上了双目!
嬴政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名太医与内侍。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胡亥,嬴政眉头皱了皱,又看到一旁断裂的布条,更是瞳孔微微一缩。
“废物,嬴氏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大好男儿,可以战死沙场,更可以为国捐躯,唯独不可轻生。”
“些许挫折都无法接受,怎配做朕的儿子?”
嬴政大步走到胡亥面前,大怒道:“不用装了,给朕站起来。”
曾浩心中满是疑窦,自己好像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政哥的双眼咋就这么腻害呢?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缓缓站了起来,曾浩低着头,不敢去看嬴政犀利的眼神。
在系统空间之中,由于自己才是无所不能的主宰,所以一直没觉得政哥有什么可怕之处。
可是今日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场,真的好强大。
自己的心,情不自禁的噗通噗通乱跳,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碾压自己的身心。
“全都给朕滚出去。”
嬴政看着胡亥,厉喝道。
“遵旨。”
众人连忙溜之大吉,生怕晚了一步,遭受陛下的迁怒。
“逆子,你想作甚?”
“真以为一死,就能赎罪吗?”
嬴政冷漠的看着胡亥,声音充满了恼怒道。
“儿臣没错。”
“儿臣自幼尊敬父皇,以父皇为楷模。”
“鞭笞天下,称尊四海,德载九州,威震八荒,儿臣亦心向之。”
曾浩只能赌一赌了,因为他好像非常讨厌自己的儿子软弱。
〔今天调整下心态,比预想还要差,不到二百订!~~~明天开始四到五章!冲冲冲!〕
第十六章 就算这天,亦不能让朕低头
嬴政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的儿子,然后转身离去了。
曾浩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
望子成龙是中华传统,看来就连政哥也不例外。
他应该远比任何人都迫切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可惜事与愿违,一个不如一个。
嬴政前脚离去,几名太医便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仔细为公子胡亥诊断了一番后,开了一些药方,便也离去了。
曾浩看着几名太医离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这些太医们,还真是古道热肠啊!”
折腾了半天,一副恨不得将自己剖腹开膛,全部检查一番的样子。
一旁收拾大殿的摩托忍不住轻笑道:“公子,陛下临走时丢下了一句话,说公子若是有半点闪失,就让他们殉葬,所以他们哪敢怠慢?”
曾浩点了点头,竟然没揍自己,看来是有些改观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不说扭转政哥的心意了,要如何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自由啊!
突然曾浩怔了怔,系统空间那边嬴政从空间大门走了进来。
“陛下今日怎得闲暇,寻在下有事?”
系统空间的曾浩顿时笑脸迎了上去,朗声道。
嗯?
这货今日怎么了?
捡到钱了吗?
这么开心?
“朕今日批阅奏章时,见一道金光浮现,很快蹿出承天殿,消失在天际,不知先生可知?”
嬴政看着满脸春风得意,笑意连连的曾浩,询问道。
“今日制造神水时,不小心让一缕神光遁走,应是陛下所见那道。”
“难怪在下一直没有寻到,原来是离开了系统空间吗?”
曾浩漏出恍然大悟之色道。
是这样吗?
嬴政看着曾浩,不动声色道:“御花园中,朕已令人搬来百尊巨鼎,明日就能蓄满,不知先生何时需要?”
“不急于一时。”
曾浩笑了笑,虽然自己手中并无半点清水,但神水还能顶一段日子。
你不急,朕急!
嬴政神色不善的看着曾浩道:“先生,朕已经驯化出数百只猛禽,千余只凶兽。”
曾浩当然明白嬴政的意思,无非是说自己的神水不多了,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喂。
不得不说,九五至尊就是牛逼啊!
这才多久时间,就弄出来这么多异兽?
而且肯定比自己杂七杂八的珍禽走兽大军要好看多了,毕竟只需一声令下,天下各郡就会源源不断的献上各种猛禽凶兽。
既想培养成军,那自然要挑那些战力爆表的猛禽凶兽了。
不过,这玩意可不是以凶猛论战斗力,更多则取决于神水的功效。
所以,目前来看,自己也不一定完全处于下风。
兽不在多,在精!
“陛下,这么多猛禽凶兽,恐怕很难撑得起消耗啊!”
曾浩直接叫苦道,虽然已经制造出了这么多神水,金色树叶就连一丝掉色都没看出来。
但若不提醒一二,照着政哥这么作妖,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几万,几十万,几百万……
自己到哪弄去?
这系统虽大,好处虽多,但与自己根本没多大关系。
至始至终,这神水才是自己唯一的底牌!
帮华夏强大起来,自己也愿意尽一份心,但不可能完全付出不保留。
自己做不到政哥那般,所以自己从大义格局而言,的确不如他,这没什么丢人的。
他从自己这里弄到的神水,绝大多数都用在了增强国力,赏赐功臣,培养新军与异兽上去了。
自己依旧一天只饮一觞,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曾浩自己这个灵体每天都要饮用两觞,勉强可以承受的了。
“朕也没想太多,组成两支万人劲旅就行。”
“五千天空飞军,五千陆地骑军。”
“有了它们,你知道对帝国意味着什么嘛?”
“高山,大海,坚城,雄关,这世间对帝国而言,再无天堑。”
“二十年,不,也许只要十年,蓝星也许就要改为秦星了。”
嬴政眼神闪烁着无穷野望,沉声道。
“即便十年陛下能够打下蓝星,又如何治理如此广阔的土地?”
“陛下看过那些书,应该知道帝国极壁这个词。”
“大秦如今人口不过三千万,十年就算翻一翻,六千万人也不足以分布蓝星每一寸角落上。”
曾浩想了想,有些不理解,始皇帝何必这么心急?
有了系统奖励,他的寿命应该会有很久,而且这神水有延年益寿之效。
也许一次饮用并不明显,但日积月累下来,曾浩严重怀疑,这玩意能够大大延寿。
毕竟这神水充满了生命之力,勃勃生机每一次饮用都能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这也是那些珍禽异兽,对神水痴狂的原因。
“先生没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凝实了吗?”
嬴政看向曾浩,大有深意道。
“????”
曾浩怔了怔,自己一个大男人,并没有照镜子的习惯。
听闻之后,他立刻让系统空间幻化出一面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顿时如遭雷击!
政哥完成第一次主线任务后,自己的右手已经凝实,可看着镜子之中,自己除了右手以外的身体。
竟然能够隐隐看出那些血脉虚影,似乎正在渐渐凝实。
怎么回事?
“若朕所料不错,与你每日饮用神水有关。”
嬴政看着曾浩,一脸笃定道。
曾浩心中大震,这神水如此逆天吗?
连系统立下的规则,也能潜移默化的更改?
老树到底是什么?
曾浩心中的迷雾更加浓郁了,心中也是沉甸甸的!
老树在那黑暗之中做什么?
那黑暗之中到底又有什么东西?
似乎,好像是一个荒废的世界?
那里的泥土原本就是红色?
还是被鲜血所染红?
如果是前者,那还好!
要是后者,曾浩心中感到有些发毛!
那要死多少生灵,才能把整个世界的大地给染红?
什么样的生灵之血,才能历经不知多少岁月腐朽,而不消逝?
甚至连一点色泽都未褪去?
嬴政看着曾浩脸色变幻莫测,眉头皱了皱,这家伙有事瞒着自己。
究竟是什么事?
能把他吓成这副鬼德行?
“先生在想些什么?”
“不如说出来,朕也许还能为先生分析一二。”
嬴政试探性道,对于曾浩身上所藏着的一切秘密,他都充满了好奇。
很多时候,自己也在想,他所说的一切,难道就一定全都是真相吗?
朕真的死了,又被救活了吗?
还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
自己纵贵为天下至尊,可亦有难解之惑!
可总有一日,朕会将你们这些魑魅魍魉,统统拽出来,瞧瞧你们究竟都是一些什么鬼东西!
朕秉天命,承山河气运,掌乾坤社稷,诸天仙魔鬼神见朕,亦要退避三舍!
朕的命,只能自己掌握,任何东西都休想让朕听令!
就算这天,亦不能让朕低头……
第十七章 朕手握人道之剑,屠尽诸天鬼神仙魔
“……”曾浩。
回过神来,曾浩直接转移话题道:“陛下既然知道神水的强大,为何不每日多饮一些?
“先生,神水虽好,过犹不及。”
“朕这一生也没有白活,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朕虽不知道先生如何造出来的神水,但世间万物有因便有果。”
“至于这份果什么时候到来,是苦果还是甜果,朕也许不知道。”
“但在朕看来,这份果到来时,必然不会太好吃。”
“就好像朕从系统拿了这么多好处,朕也在时刻等待着那份未知的果到来。”
嬴政看着一副憨憨样的曾浩,善意提点道,又不乏带有几分试探。
毕竟自己所了解的一切,都是从曾浩那里获取。
“若陛下猜错了呢?”
“也许并没有那份所谓的果呢?”
曾浩心中一沉,反问道。
“若朕猜错,那日后朕便亲手撕碎它那神秘面纱。”
“朕不愿成为它人之木偶,也不会成为木偶。”
嬴政意有所指,似乎在警告那虚无缥缈的黑手,也似乎在提醒曾浩。
这个男人的信念很强,气势也非常强大……
曾浩感觉心脏被深深刺痛了一下,一直以来自己都只是想着再世为人,好好活着即可。
而这个男人,却一直惦记着那个操控自己与他命运的未知存在。
他是在宣战吗?
曾浩有些苦笑,自己从未有这样的勇气,也许此生都不会有吧!
无论是系统,还是那颗老树,都是自己无法想象的存在。
真到那一天来临,自己有像他一样的勇气。
指天长啸,拔剑反抗,甚至怒斥言战吗?
“陛下圣明。”
“陛下乃九五至尊,天下雄主,掌握着四海八荒,苍生之命运。”
“在下只想好好活着,并没有陛下那份大毅力,大勇气,去面对这些。”
曾浩看着眼前那个伟岸的身影,苦涩道。
“先生既与朕有着同样的命运,为何不能敞开心扉,与朕联手,探寻真相?”
嬴政背对着曾浩,眼神深邃的看着前方巨大的空间之门,振振有词道。
“真相往往很残忍,在下没有陛下气吞八荒胸怀。”
“惟愿偏居逍遥一世,不愿苦苦挣扎,冒险去求虚无缥缈的真相。”
“人各有志,陛下何必苦苦相逼?”
“在下绝无半点不轨之心,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也十分乐意辅佐陛下,让华夏登临世界之巅。”
“能够造成系统,回溯时空的手段,远远超出凡人的能力,如果世间有神,那造出系统的它,一定位列其中。”
“陛下,你纵然贵为九五至尊,可仍旧是凡俗血肉之躯。”
“凡人又岂能与神对弈?”
曾浩摇了摇头,知道的越多,心中就会越恐惧。
别说秦朝,就算再给新世纪的科技发展两千年,两万年又如何?
只怕也没有这种伟力,造出系统这般包罗万象的神器……
“纵使卑如蝼蚁,亦敢问天一战!”
“鬼神又如何?”
“仙魔又怎样?”
“朕手握人道之剑,屠尽诸天鬼神仙魔又何妨?”
“它朝道成,朕不但要做地下的始皇帝,也要做这诸天的主宰。”
“若世间真有鬼神仙魔,朕也会一一将它们踩在脚下。”
“朕驭诸天,必登绝巅……”
嬴政身上的黑色帝袍无风自动,腰间的秦皇剑,似乎发出欢快的愉悦之声,不停的颤抖着。
看着嬴政的背影,曾浩咬紧牙关,感觉政哥好像变了,但到底哪里变了,又说不清楚。
悟道?
悟什么道?
天啊!
政哥喝了神水,不会真领悟出什么东西来了吧?
自己喝了这么多,怎么屁都没悟出来?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这该死的贼老天,你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为何,有些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光照世间?
最悲剧的是,自己不是那些人的一员啊!
政哥不会真悟出什么道了吧?
“陛下牛逼克拉斯……”
曾浩真的服了,真正的天才,果然不能用普通人的目光去衡量!
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政哥给远远甩开了啊?
脑海之中,仿佛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叮咚,恭喜您收到了,来自始皇帝嬴政的一亿亿亿点暴击伤害……
“差点忘记告诉先生了,朕每日饮用神水的分量,已经减半了。”
嬴政剑眉一挑,转过身来,看着曾浩,意味深长道。
“????”曾浩。
啥意思?
是告诉自己,不想过于依赖神水吗?
你是要摆脱神水,自己超凡入圣了吗?
你还能做个人吗?
你咋不艹天呢?
“陛下的意思是,已经不需要神水了吗?”
曾浩怪异的看着嬴政,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是也不是。”
“朕自己可能不需要了,但培养人才大军与猛禽凶兽还是需要这东西。”
“前几日朕练剑时,略有所获,觉得整个人都有所升华。”
嬴政说的模糊两可,浅尝即止。
曾浩鼻子都快气歪了,肯定是故意的,什么叫略有所获?
什么又叫有所升华?
曾浩感觉心中像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好奇道:“陛下悟了什么?”
升华自己倒是好像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不同之处,就是刚刚那一刹那的气势吗?
自己都以为是错觉……
嬴政神秘一笑,调侃道:“你猜。”
我猜个屁啊!
你猜我猜不猜?
“陛下若不想说,那便作罢!”
曾浩只能讪讪道,心中颇为无奈。
“先生若肯倾心相待,朕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嬴政脸上挂满了真诚,斩钉截铁道。
糟老头子,坏滴狠!
我差点就感激涕零的信了!
曾浩绝对有理由怀疑,自己若像个憨憨,全盘托出所有秘密。
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像他所说的那般,恐怕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能够成为天下至尊,有哪个不是心狠手辣,腹黑狡诈?
更何况开国的存在,那都是千年难遇的狠人!
罢了,罢了,谁还能没个小秘密?
“陛下说笑了,在下对陛下一直都是倾心相待,绝无半点保留。”
曾浩满脸陪笑道,一副我待陛下如初恋的样子,绝对铁杆忠诚。
“那就好,朕也是如此。”
嬴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话锋一转道:“与朕说说胡亥吧!”
曾浩当即神色一滞,不会看出了什么吧?
心慌的一批啊!
〔发错了,抱歉,已改!〕
第十八章 政哥要收保护费
“胡…胡亥…公子有什么好说的呀?”
曾浩讪讪一笑道。
有猫腻!
这货说话口齿都不清了,嬴政似笑非笑的看着曾浩道:“先生说那些史册可信度大吗?”
“这个……在下不敢妄言,应是有所依据。但是否掺杂了政治与个人情怀,在下便不知道了。”
曾浩模糊两可道,史书只是参照物,一百个人读史书,会有一百种看法。
当年司马公为了执笔书青史,不但落了个生死不明的结局。
对于有怨言,下狱死的支言片语,也让后世浮想联翩,看法各不相同。
这位在史学大家里,绝对是个狼人。
但由此可见,想要真正的还原青史,阻力究竟有多大!
按照汉武帝刘彻那个性格,敢忤逆者早就完蛋大吉了。
所以遍观史册,司马公所写的青史,可信度还算靠谱点,毕竟付出了那么大代价,这便是血淋淋的现实。
毕竟有很多史书,什么都敢写,关键是你要敢信才行!
所以司马公的史记巨著,所载的真实性究竟有多少,就有待商榷了!
以后世考古出来的古物为例,很多史书都被打了脸!
歌颂当朝,诋毁前朝来变相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已经历朝史官必修之功课。
读史以观今,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先生觉得胡亥篡位,是主动,还是被迫?”
嬴政对于曾浩的回答,并没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问道。
曾浩感到脑壳痛,这个问题非常刁钻!
要说主动吧!
那要多蠢的家伙,才能被架空到这种程度?
要是被迫吧!
这家伙天天只知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赵高弄死李斯,还是玩阴的,骗了李斯与胡亥,最终才骗了李斯认罪,拿到胡亥的圣旨,腰斩了李斯。
这也不太像傀儡啊?
但事实总是充满戏剧性,赵高指鹿为马,杀害了那些不顺从自己的大臣。
胡亥若非傀儡,又为何无动于衷?
否则蠢的足以与司马家那位,何不食肉糜皇帝相媲美了!
秦史早已覆灭历史长河之中,等到司马公来还原这段秦史,早已近百年沧桑,岁月变迁了!
蠢!
胡亥现在不就是自己吗?
“陛下,秦朝史官记载的周朝什么样?”
曾浩十分婉转道。
毕竟直接改口,以政哥的聪明才智,难保不会浮想联翩!
“朕并未焚了周史。”
嬴政不假思索,直接道。
“陛下,周幽王真的为了博取褒后一笑,而烽火戏诸侯吗?”
曾浩突然想到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忍不住好奇问道。
“周史可分二部,东周传,与西周卷。”
“两者记录有所偏差,但大致相同。”
“烽火戏诸,分别出自东周平王册与幽王册中。”
嬴政不咸不淡道,满足了曾浩的八卦之心。
“那陛下觉得可信否?”
曾浩好像化身成一个好奇宝宝,与政哥八卦起了周朝。
“戏诸侯可能性不大,戏耍守军还是有这种可能性。”
“周平王为了让自己的身份合法性得到认可,夸大其词也不是没有这种动机。”
“可若胡编乱造,可能性就不大了,毕竟各地诸侯与天下人又不是傻子。”
“西周王畿镐京被申侯联合犬戎攻破,非是天下诸侯按兵不动,而是守军习为儿戏,方酿惨祸。”
“后世诸君,皆引以为戒。”
嬴政颇为感叹,唏嘘不已道。
“祖贤孙庸定律啊!”
曾浩也是忍不住长叹道,当看到政哥眼神不善的望了过来,不由尴笑道:“在下可没有说陛下,也不是暗讽大秦。”
“越描越黑,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嬴政撇了曾浩一眼,漠然道。
咳咳!
又说错话了!
“陛下,帝国与月氏的战事如何了?”
曾浩连忙转移话题,郑重道。
“没想到先生,也会关注民族大业。”
嬴政一语双关道。
“那是自然,生为秦人,死亦为华夏魂。”
曾浩神色庄重道,这是每一个华夏儿女,烙在灵魂深处的印记。
“朕刚收到陇西捷报,王贲大败月氏二十万骑兵,斩首六万余,俘虏数千众。”
“月氏人已经放弃乌鞘岭一带平原,退走张掖王庭。”
嬴政也没有隐瞒,而是把自己知道的军情,淡淡说了出来。
卧槽,这战死俘虏比率,简直令人发指!
与秦军作战果然是地狱之行,战死的风险,实在高的离谱。
呸,一群砍头狂魔,不过我喜欢!
难怪能够吓的六国瑟瑟发抖,能让齐国不战而降的秦之锐士,果然都是死神的化身啊!
曾浩不难想象,一群为了挣人头的秦兵,双眼绿油油望着草原骑兵,简直就像是看一群游走的军功啊!
让这群砍头狂魔干点人事,估计有点困难!
可若是让他们上战场杀敌,那绝对是一个个嗷嗷叫往前冲!
秦朝是一个让人向往而又悲壮的激荡大时代,步野无双,天下颤栗,并非空穴来风。
可惜自秦之后,步兵能够大败骑兵的战例,实在太少了。
也唯有这个风云辈出,人杰地灵的波澜大时代,才会催生出那些为战而生的无双锐士吧!
“陛下赶走月氏人之后,下一步准备如何做?”
曾浩心绪激荡,看着嬴政道。
“用你们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收保护费。”
嬴政似乎心情不错,难道开了一个玩笑道。
噗嗤……
曾浩强忍着笑意,竖起了大拇指,憋了许久道:“牛皮!”
政哥这是要收西域诸国的保护费?
卧槽,大新闻啊!
“月氏人后路已被李信截断,他们走不了啦!”
“二十四史要改写了,贵霜帝国没了。”
嬴政目若星河,散发着璀璨的光辉道。
唔!
曾浩叹了一口气,是啊!
从自己到来的那一刻开始,历史便已经被改写了!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些月氏人?”
曾浩好奇道。
“投诚者驭之,顽抗者杀之……”
嬴政语气淡漠,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曾浩很清楚,这一句,关乎着成千上万人性命。
但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吗?
听天命,尽人事吧!
“陛下,帝国这么多大工程,何以不让那些人为帝国万世不朽之基出力?”
曾浩有些疑惑道。
“帝国没那么多粮食给他们吃,也没有这么多兵力,浪费在他们身上。”
“若因此哪怕损失一位大秦锐士,都是得不偿失。”
“帝国浩大工程,是朕给天下,那些没有饭吃的子民,一个生路。”
“死亡才是他们唯一的归处,既然选择敌视大秦,那就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先生有精力去怜悯那些异族,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拯救一下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同胞们。”
“他们才是先生应该关心怜悯的对象,而非夷狄。”
“毕竟一旦遭遇天灾人祸,那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才是最苦最累的人,承受着这世间最大的疾苦与折磨。”
“朕能让他们摆脱饥饿,却不能让他们免遭各种灾祸,至少短时间,朕无法改变什么。”
嬴政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曾浩脸色苍白,脑海如遭雷击,最终深深苦笑起来,然后朝着老树的方向走去。
第十九章 谁来救救俺老刘?
咸阳城外,满朝文武站的整整齐齐,不时眺望着远方的天际。
突然一匹骏马疾驰在驰道之上,很快几十匹骏马印入众人的眼帘。
刘季手持节杖,一马当先,威风凛凛的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恭迎沛侯归国。”
满朝文武皆拱手一拜道。
队伍之中,众人心中百味交集。
赵佗更是感觉一瓶醋坛子被打翻了,这阵势,自己都从未得到过。
这厮真是官运亨通啊!
刘季拉紧马缰,连忙翻身跳了下来,对着满朝文武大臣拱手道:“诸位大人,不敢当,不敢当啊!”
文武百官看着刘季笑的合不拢嘴,纷纷撇嘴。
这是典型的吃到嘴里,还说不好吃吗?
就在这时,关卡外,一辆巨大的青铜驷马战车缓缓驶来。
黎晰亲自驾车,来到刘季面前,大声喝道:“典客丞刘季听宣。”
刘季立刻收起笑容,跪了下去。
一旁的文武大臣,与一众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跪了下去。
“大秦始皇帝诏令,国有刘季,秦之幸也。”
“孤身入夜郎,感化异国番邦,举国归秦。”
“立此不世之功,君之贤名,应载青史标榜,以传颂之。”
“古有吕公佐周之美谈,今有沛公襄秦之佳话,福泽四海,万世千秋。”
“敕封刘季为沛侯〔关内侯〕,拜上卿,以盛良臣之名。”
“乘御驾驷马战车入宫,享文武百官夹道相迎。”
“望天下臣民以此为荣,以报家国。”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黎晰念完之后,笑呵呵的看着刘季道:“沛侯,请吧?”
“臣刘季,拜谢陛下天恩。”
刘季俯首一拜,然后神色尊敬无比的一步一拜,朝着几米外的战车跪拜而去。
两旁的文武群臣,顿时议论纷纷。
瞧瞧,人家这做人的境界。
非但没有半点侍功自傲,反而步步谦卑。
当然也有不少人,心中诽谤不已。
痛骂奸佞之臣,只会阿谀奉承,献媚于圣主。
没多大会,刘季总算来到了战车处,缓缓站了起来,用双手拍去衣服上的灰尘,方才一脸谨慎小心的走上了战车之上。
“沛侯,坐稳了。”
“驾!”
黎晰提醒了一句,然后便扬鞭驱马转向,朝着咸阳城驶去。
满朝文武不管心中愿不愿意,皆再次拱手一拜:“恭迎沛侯。”
刘季哪里敢坐,站在上面,心中感慨万千。
驰道两旁早已围满了人群,他们不断的欢呼着,欢迎帝国英雄归来。
在无尽的欢呼之声中,刘季遥想当年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泗水亭长。
如今却已封侯,足以光宗耀祖了!
大风起兮云飞扬,
欢呼海内兮归故乡。
名动天下兮传四方!
没想到我刘季还能有今日啊!
刘季感觉幸福来的这么快,自己都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不过很快,驷马战车便驶入了咸阳宫,看着四周的亭台楼阁,刘季渐渐恢复了一些冷静。
“吁……”
战场缓缓停在了承天殿外,长长的阶梯下。
“沛侯,到了。”
黎晰对着刘季笑着道。
“多谢符玺令事。”
刘季心中颇为不舍的走下了驷马战车,然后对着黎晰拱手一拜道。
“分内之事,无须言谢。”
“陛下还在等着沛侯呢!”
黎晰客套了一番,提醒道。
“对,对,对!”
“多亏符玺令事提点,否则还差点忘了。”
“告辞。”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刘季再次拱手道,然后便转身朝着长长的阶梯走了上去。
爬上长长的阶梯,刘季已是满头大汗,看了一眼高大的宫门,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整理了一番衣裳,便大步走了进去。
“臣刘季,拜见陛下。”
刘季走到大殿中央,看着上方处理国事的嬴政,当即躬身拱手一拜道。
“刘爱卿回来了,快快免礼,坐。”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十分客气道。
刘季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自从入咸阳以后,陛下可从来没对自己这般温和,客气过。
“谢陛下。”
刘季再次拱手一拜,然后走到一旁,屈膝跪坐下来。
“爱卿一路辛苦,朕让人备了膳食,很快就好。”
嬴政看着刘季,眼神炙热,就好像发现了一块绝世珍宝。
“陛下,臣惶恐。”
刘季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对嬴政道。
陛下眼神怪怪滴,怎么感觉有些渗人呢?
“爱卿立下不世之功,兵不血刃拿下夜郎,怎会惶恐呢?”
嬴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热情无比道。
“臣心中明白,以臣之功勋,不足以封侯。”
刘季十分有自知之明道。
进入咸阳宫之后,他就有些回过神来,细思极恐。
拿下夜郎,虽然是大功一件,就算封个侯,也不用弄出这么大排场啊?
自己真不配……
但又想不通,陛下为何要这般做?
君心难测,君威似海啊!
“爱卿多虑了,立下大功自然当赏。”
嬴政笑着道,一副你想多了的样子。
“陛下,夜郎使臣还在驿馆,随时恭候陛下传召,献上夜郎千里舆图以及呈表夜郎归附国书。”
刘季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直接奔入主题道。
“不着急,既然都来了,还能跑掉不成?”
“眼下最重要的是为爱卿庆功,今晚朕要在章台大摆筵席,以贺爱卿不朽功勋。”
嬴政似乎对夜郎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而是毫不掩饰对刘季的赞赏道。
陛下今日是吃错药了吗?
刘季感觉要疯,这感觉不对劲啊!
为何感觉陛下总像是在坑自己呢?
可仔细斟酌一二,又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啊?
“陛下,国事为重。”
“为国尽忠,为陛下效力,乃臣之本分。”
刘季十分乖巧的低着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道。
果然能说会道,难怪能让夜郎兵不血刃归秦。
这家伙的确是个人才啊!
“爱卿还想要何赏赐,只要这天下有之,朕必不吝啬。”
嬴政看着刘季,十分大方道。
刘季感觉心微微一颤,连忙道:“陛下的恩赐已经是滔天之赏,臣何德何能,能够承蒙陛下厚爱啊!”
说着说着,刘季就眼角泪光闪烁,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那这样吧!”
“朕听说你从夜郎带回来几名胡姬,藏于咸阳别院之内。”
“也别藏着了,朕为你做主,直接纳妾归府。”
嬴政看着刘季,笑意连连道。
刘季差点就给跪了,陛下咱能不闹吗?
您是嫌臣死的不够快吗?
真带回府,纳为小妾,那母老虎还不把自己给吃了?
刘季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陛下果然够腹黑啊!
谁来救救俺老刘?
第二十章 一年之内,朕要一百万辆自轮车出现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武库一众官吏,站在大门两侧,对着缓缓驶来的御撵,拱手拜道。
嬴政穿着便服,缓缓走了下来,对着众人道:“众卿免礼。”
“谢陛下。”
众人再次拜谢道。
将作少府公输墨立刻上前引路道:“陛下,各司坊的匠人们,得知陛下前来,个个激动无比,干劲十足,深深期望一睹天颜。”
“先去骑坊看看。”
嬴政语气温和道。
“陛下,这边请。”
“臣等召集各司坊能工巧匠,数百人,历经半载,总算略有所成,不负陛下厚望。”
将作少府与一众武库官吏,前呼后拥,一边介绍,一边引路。
帝国武库非常庞大,共有九司三十六坊。
汇聚天下能工巧匠,只有是这世间有,就没有武库造不出来的东西。
仅咸阳武库便有不下万余工匠,集革新,研发,制造于一体。
而在帝国各地,武库下属工铺,更是星罗密布,源源不断的为帝国前线输送新的武器与各种为战争服务的器具。
“陛下,骑坊到了。”
公输墨满脸陪笑道。
嬴政看了一眼一旁的石碑,上面刻着骑坊二字。
走进热火朝天的工坊之中,里面正有数百名工匠,正在忙碌着。
“拜见陛下。”
那些工匠很快也发现了嬴政,立刻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拱手拜道。
“免礼,快快免礼。”
嬴政并没有太大的架子,而是十分热情的上前,扶起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匠师。
“陛下这位就是骑兵司令,也是名满天下的班斗大匠师。”
“帝国兵器能够规格量产,班斗大匠师出力极大。”
公输墨立刻上前引荐道。
“原来是举世闻名的班斗大匠师,今日朕能亲眼目睹大匠师风采,已是不虚此行矣!”
嬴政满脸笑意道,整个帝国能称呼匠师的人,都已是少之又少。
大匠师,整个帝国也没有几个。
这样的人对帝国而言,就是稀世珍宝。
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而大匠师,亦是如此。
“陛下谬赞,虚名罢了。”
“臣这一生,就会这么点手艺。”
“生能略尽绵薄之力,死能无愧列祖列宗,便已心满意足。”
班斗大匠师神色肃然道。
“这天下有几人能够倾尽毕生之力,专心只去做一件事?”
嬴政大有深意道,说完便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整齐摆放的自轮车。
“陛下,这是成品自轮车。”
“受材料限制,效果比陛下那辆模型车要差一些。”
公输墨直接推了一辆过来,对嬴政道。
嬴政打量了一番,还行!
该有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轮胎。
不过也不着急,待拿下中南之后,帝国便有了源源不断的橡胶。
嬴政接过自轮车,骑了上去,直接踩着两只脚踏板,就骑了起来。
一旁文武大臣,纷纷看傻了眼。
“转向把有点僵硬,需要继续改进。”
“木制车轮不是很灵活,勉强能用。”
嬴政骑了几圈,然后从自轮车上下来,对着众人道。
“陛下,为了节约成本只能如此了。”
“否则采用大量稀有材质,会让自轮车的成本高昂无比,难以量产。”
“自轮车若能大量生产,帝国将士骑着它,在驰道之上行军的速度将大大增强。”
公输墨解释道,已经是最优方案了,再改也没多大用了。
除非帝国能够不惜代价,可那又就失去了广泛推广的意义。
“不错。”
“能托多少物资,速度比之脚力如何?”
嬴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公输墨的建议。
“陛下每辆自轮车最优载物为一石左右,将士们骑上它不会浪费太多体力。”
“若勉强搭载二石,也并非不可以,只是会拉低一些行军效率。”
“只要将士们训练有素,熟练掌握了它之后,载物一石在驰道急行军,足以日行一百五十里。”
“如遇紧急情况,日夜急行,至少三百里。”
公输墨说出了一个非常保守的数字,这是经过不断测试得来的。
“很好。”
对于这个数字,嬴政已经非常满足了。
比起系统给的那辆可以日夜疾行千里的自行车,大秦造的自轮车虽然有很多瑕疵,但尚能接受。
也就是说,骑着自轮车之后,大秦帝国的锐士们,在驰道上,能够至少节约一半的时间,赶到目的地。
这就给了很多可操控的空间,原本十日才能抵达目的地,若用上它,只需五日,甚至两三日。
这些自轮车不像战马那般娇贵,需要歇息,需要吃草料,更需要精心呵护。
而它们只需要体力,恰巧大秦锐士,最不缺的就是耐力。
若能向全天下普及,又可以大大增加各地融合交流。
“先产十万车,交付新军训练所用。”
“朕把骊山七十万囚徒,全部交给武库调用。”
“一年之内,朕要一百万辆自轮车出现在大秦的驰道上。”
嬴政直接下令道。
“陛下,皇陵不修了?”
公输墨怔了怔道。
“大体上都完工了,暂时停工吧!”
“国事为重,希望诸卿能够上下同心,为国尽忠。”
嬴政斩钉截铁道,神色坚决万分。
“陛下圣明。”
一众文武大臣以及工匠都纷纷折服,这位君王的心胸不可测也。
“去驭马司,朕要看看马具的进展。”
嬴政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并不想浪费。
“喏。”
一众大臣立刻拱手领命。
然后便引着陛下前往驭马司,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拜见陛下。”
正在忙碌赶工的工匠们,纷纷跪下高呼道。
“都忙自己的事吧!”
“朕就是随便看看,你们就当朕不在。”
嬴政十分平易近人道。
众工匠只能听令,站起来,继续忙着手中的工作。
嬴政则是漫无目的的东看看,西瞧瞧。
一旁驭马司的司令,则不断介绍着各种工序与相关配件的功用。
“你们驭马司肩上的担子很重,再过几年,帝国陇西走廊大草原与河套大草原上的战马会越来越多。”
“帝国的所有战马,都需要配上马蹄铁与马鞍,马镫。”
“朕希望你们能够克服困难,不但产量需要提高,质量也要绝对保障。”
嬴政转了一会,便对驭马司令道。
“臣,必将竭尽所能,为陛下效力,为帝国效忠。”
驭马司令,有些受宠若惊道。
“即日起,武库所属,所有匠人的俸禄全部双倍发放。”
“朕就不打扰你们做事了,总有一日,大秦铁骑会穿戴着诸位所制造的马具,纵横四夷,所向披靡,扬华夏神威。”
嬴政说完,便离开了。
众工匠,皆发出了一声声欢呼声,不断的呼喊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只是不知他们是为俸禄暴涨而欢呼,还是因为陛下激励之言而心血澎湃……
第二十一章 律令严苛,有违人性也
“大秦帝国殿试开始,陛下有旨,宣诸生入殿。”
黎晰站在高台之上,大声喝道。
四排身穿白色学服的青年,整齐有序的从承天殿外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众人齐声高喝道。
“免礼。”
嬴政高坐王台,看着下方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青年才俊,声音洪亮道。
“谢陛下。”
众人再次高呼道。
“朕出的考题,就四个字。”
“国富民强。”
“这是大秦今后十年,甚至百年之国策。”
“开始吧!”
嬴政直接开门见山,并没有丝毫嘘寒问暖之意。
“学生斗胆,尚有一惑,不知陛下可解析否?”
突然一名青年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说吧!”
嬴政不由看了这名学子一眼,胆色倒是不错。
不少人脸色发白,战战兢兢,此人竟能面不改色出声。
“陛下刚刚所言,帝国未来基本国策将是富国强民。”
“但学生所见,帝国北拒胡狄,南镇百越,西伐月氏,待甲之师不下百万之众。”
“内修皇陵,造驰道,开灵渠,筑坚城,造甲兵,采石矿,数百万徭役日夜为工。”
“外驭诸夷,谴将兵,射强弩,兼弱邻,扩荒土,俘野人,多少大好儿郎埋骨蛮荒。”
“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青年慷慨激昂,神色镇定自若的侃侃而谈道。
一席话,顿时引起满殿喧哗。
两侧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神色凝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哪里来的愣头青?
疯了不成?
一些胆小的学子,已经吓的面无血色,额头布满了汗珠。
“竖子狂妄。”
“自恃读过一些书,就敢抨击朝政,军国大事,何其荒谬。”
“若无陛下圣德,天下烽火狼烟,尸横遍野,哪有今日之盛世太平?”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尊王攘夷,祖辈牧守。”
满朝文武,不少人开口呵斥道。
“今日殿试,陛下出此御题。”
“学生并无不敬之心,只是以事论事,以解心中所惑罢了。”
“陛下之圣德,天下皆知。”
“杀人安人,杀之可也。”
“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
“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故仁见亲,义见说,智见恃,勇见身,信见信。”
“内得爱焉,所以守也。外得威焉,所以战也。”
“先王之治,顺天之道,设地之宜,官司之德。”
“而正名治物,立国辨职,以爵分禄,诸侯说怀。”
“海外来服,狱弭而兵寝,故圣德之治也。”
“伐外必先攘内,并肩而行,天下苦矣!”
“外得荒地,内耗国力,国乏民溃,安得海内。”
青年直接一一反驳,丝毫不惧满朝文武的斥责,反而越战越勇。
“够了。”
嬴政出言制止了百官,目光看向青年道:“你叫什么?师从何人?”
“学生陈平,来自阳武县,户牖乡。”
“自幼家境贫寒,无师苦学矣!”
陈平表面彬彬有礼,心中实则慌的不行。
这是一场惊世豪赌,自己论学问,可能根本无法从众多才俊之中脱颖而出。
只有不走寻常路,引起陛下的注视,方有一线可能。
从决定参加阳武小试之后,自己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穷的连个婆娘都讨不来!
乡里柳老财的女儿,自己可不想入赘,否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成功入仕,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否则沦为平庸之辈,宁死不愿也。
在家中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嫂嫂冷眼相对,自己早就受够了,绝不要夹着尾巴回去。
自己一定要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陈平?”
有意思!
嬴政露出惊奇之色,果然,有能力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够脱颖而出。
这家伙总算走到自己面前来了,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
“哈哈哈!”
陈平一席话,顿时引得满堂哄笑起来。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名门绝世大才,没想到是个臭屌丝!
众人顿时看向陈平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来让帝国强大起来,让天下人富裕起来呢?”
嬴政看着陈平,淡漠问道。
“陛下文治武功,冠绝天下。”
“帝国锐士打的诸夷抬不起头,吾等国人无不骄傲自豪。”
“可人性便是如此,虽然帝国的徭役要比一统前轻松许多,但依旧会让人抵触,毕竟伤亡巨大,人人皆畏之。”
“尤其是帝国律令,太过繁苛,天下人无不畏惧,日夜心惊胆战,生怕触发律法而获罪。”
“陛下初衷虽好,但过犹而不及。”
“学生的家乡就曾发生过许多次这样的刑案,一户人家遭匪,邻居因心生畏惧,不敢施救,因此获罪,被罚为城旦。”〔修城墙之类的工作〕
“还有一户人家,因耕田时,见到异乡人,而未及时上报官府获罪。”
“因秦律繁杂巨细,他们因此并没有记住这一条,则被罚二面盾,家中生活遭受到了沉重打击,困难无比。”
“仅仅一乡之地便如此,放眼天下,此等案例又有多少?”
“帝国律法定义并没有错,但却缺乏了对人性自私自利的洞悉。”
“有人生来侠肝义胆,无惧生死。”
“也有人生来胆小如鼠,卑微苟活。”
“帝国律令,想让那些大大咧咧,死都不惧怕的人,时刻遵守这些,事无巨细的律令,无疑难如登天。”
“还想让那些谨言慎行,胆小如鼠的人,去见义勇为,与歹人搏命,无异于对牛弹琴。”
“帝国人口不过三千多万,刑徒却有百万众,何也?”
“律令严苛,有违人性也。”
陈平先是不动声色的拍了一记马屁,然后滔滔不绝,避重就轻的谈起了帝国律令。
随着他的一席话落,那些原本鄙夷他的人,纷纷露出深思之色。
然后便开始几人一伙,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
“说得好。”
“帝国律令多为战时法,今天下一统十二载,修律已迫在眉睫。”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大声喝道。
陈平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
陛下早就意识到了秦律有问题,一直未动,则是欠缺一个时机。
毕竟修律关乎国本,轻易不可动之。
每一条律令都关乎很多人的命运,其中利益牵扯太深。
自己就是那把刀,主动送到陛下手中。
或许会开罪很多人,但自己有的选吗?
第二十二章 困龙升天,海阔天空
随着新秦律布告天下,四海沸腾,万民欢呼!
而第一届殿试状元陈平,也直接一步登天,被敕封为帝国左丞相!
自从帝国左丞相陈平之名,轰动天下。
这一次,帝国让所有人都看见了一条新的晋升之路。
修学!
原本一些对修学并不感兴趣的普通人家,纷纷态度大变,一个个挤破脑袋,想尽办法,都要送自家娃娃去学社念书。
而帝国新律之中严令规定,凡为国捐躯烈士之遗孤,修学一切费用全免。
服役将兵家属,修学费用皆减半!
荣获三等军功爵,修学费用全免!
随着政令传达四方,全民参军报国的热情,更上一层楼。
一时间天下热议不休,四海向秦之心更浓……
咸阳宫,承天殿……
“陛下,公子胡亥派人送来一件东西呈献陛下。”
黎晰小心翼翼的向嬴政禀报道。
这逆子想搞什么花样?
“呈上来吧!”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向下方的黎晰道。
黎晰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木盒,走了上来,然后双手托起,放在了嬴政眼前。
嬴政接过木盒,打量了一会,并没有看出什么特殊之处。
打开木盒,一件精致的玉簪印入眼帘。
嬴政眼神流出一丝柔情,然后便拿出那根精致的玉簪,陷入了沉思。
“那逆子说了什么?”
嬴政从久远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将玉簪攥在手心道。
“公子胡亥转呈陛下,为子勿忘家祭,望陛下开恩,准许祭奠亡母。”
黎晰如实回道。
“陛下,臣妾近日新学了一首曲子,只望能让陛下忘忧,以尽孝道。”
“陛下,您告诉过臣妾,不会灭胡国……”
“臣妾无颜面对故国同胞,更无颜面见祖宗父母。”
“若有来生,臣妾仍愿侍奉陛下左右。”
“不……母妃……”
脑海中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被揭开,嬴政神色露出痛苦之色。
一旁黎晰弯着腰,根本不敢抬头,心中十分不安,七上八下。
将玉簪从新放回木盒之中,嬴政沉声道:“放他去吧!”
千错万错,终究是朕负了你!
“陛下……”
“是暂时放……还是解禁?”
黎晰心中忐忑不已,但陛下没有明说,自己胡乱猜测,闹不好会获罪,只能硬着头皮请问道。
“滚……”
嬴政此时心情似乎非常不好,口中冷冷蹦出一个字。
“卑臣遵旨,卑臣告退。”
黎晰心灵微微一颤,然后落荒而逃,差点从阶梯摔了下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离开承天殿后,黎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深深叹息一声,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怎么办?
陛下到底几个意思?
是让公子胡亥临时出太庙,去祭奠胡妃?
还是直接解除公子胡亥的幽禁?
思来想去,最终黎晰觉得陛下应当是要彻底放了胡亥吧?
自己也算是宫中老人,对于胡妃的事迹,也不陌生。
当年她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只因胡国出尔反尔,杀了陛下派去治理胡国的秦吏。
方才遭至亡国之祸,胡妃问讯,以身殉国之后。
陛下的爱,似乎全都转移到了公子胡亥身上。
多年来,对公子胡亥也是疼爱有加,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这个宠爱的儿子。
后来不知陛下为何盛怒,但黎晰多少猜到了一些,赵高惨死,罢黜李斯。
若非是十恶不赦之谋逆大罪,岂会如此?
公子胡亥应是被牵连,今日不知道这公子胡亥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陛下重情重义,信奉孝道,天下皆知。
这一手感情牌,打的非常好啊!
若非如此,无论公子胡亥做了什么事,恐怕都难以撬动陛下那颗坚硬如铁的心。
陛下既准许,又不肯明言!
也罢,这口黑锅看来自己背定了。
不过在陛下身边办差,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又岂能屹立不倒?
既然是陛下的心意,就算背黑锅,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做给别人看看而已。
不知不觉,黎晰已经来到了太庙,推开大门。
黎晰眼神露出一丝疑惑,看着眼前这个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的年轻人,颇为惊讶!
自被幽禁太庙之后,这位公子,便一直魂不守舍,颓废万分。
怎么突然一扫颓废之气,变的如此精神焕发?
怪哉!
“下臣拜见公子。”
黎晰拱手一拜道。
“久闻符玺令事大名,今日一见,方知符玺令事远比传闻更加优秀。”
曾浩赶忙上前扶起这个政哥面前的大红人,不动声色的奉承了一句。
这家伙别看表面风轻云淡,对谁都彬彬有礼。
但曾浩很清楚,这可是位狠人。
就连杀人,脸上的笑容至始至终都不曾改变一丝。
黔中这厮血拼六国余孽的杀手,不但实力很强,而且也是个敢玩命的主。
曾浩甚至都觉得这货,做个太监都委屈了,若是当个先锋将军,那也是一员猛将啊!
“公子谬赞了。”
“下臣先行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从此以后,困龙升天,海阔天空,任翱翔。”
“陛下圣喻,公子胡亥解除幽禁,重获自由身。”
黎晰先是恭维一番,然后笑呵呵宣诏道。
“儿臣,拜谢父皇天恩。”
曾浩有模有样的对着承天殿的方向拱手一拜道,然后取下腰间一枚玉佩,直接来到黎晰面前。
“这块琼华宝玉,是父皇在我十岁生辰时御赐。”
“宝玉配英杰,听闻符玺令事曾在黔中拼死护驾。”
“我听闻深感敬佩,寥表仰慕之情,以谢符玺令事护我父皇周全。”
曾浩满脸真挚,将宝玉直接放在了黎晰面前,情真意切道。
“这如何使得。”
“下臣万万不敢收,还请公子收回。”
黎晰看了看眼前的宝玉,连忙摆手道。
曾浩才不管他心中到底如何想,直接抓住黎晰的手,将琼华宝玉塞入他的手中道:“若符玺令事不肯收,本公子就当场将其碎之。”
黎晰露出为难之色,见曾浩十分生气,感觉没必要得罪一位前途未知的公子。
毕竟,在这咸阳城中,大起大落的人太多了。
不到最后,轻视任何一个人,也许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是宫中宦官生存不二法则,绝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一个人。
更遑论大秦帝国的公子?
“既是公子一番美意,若下臣再三推辞,岂不是显得虚伪了。”
“那下臣便收下,谢公子厚赏。”
黎晰十分慎重,语气谦卑道。
“符玺令事,被关在这鸟地方这么久了,我都快疯了。”
“我可以走了吗?”
曾浩心中激动无比,出言询问道。
“陛下圣旨已达,公子自然可以随心而行,帝国无人敢阻。”
黎晰神色郑重道。
“过几日就是母妃祭日,我心哀痛不已,先行回府准备祭奠事宜,就不与符玺令事叨扰了。”
曾浩说完,便对着黎晰拱了拱手。
黎晰哪敢托大,当即回礼,同样拱了拱手道:“公子节哀。”
曾浩一副痛断肝肠的样子,转身离开了太庙大门。
自由的味道,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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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万界,你们的小祖宗已上线》
简介:
穿越就穿越吧!只不过这是个假大秦吧?
“爹,那是天兵天将吗?”
嬴剑看着飞上天的千人军团,目瞪口呆道。
“不,那是大秦锐士。”
嬴政看着自己小儿子,笑着道。
“爹,长城咋跑天上去了?”
“还有,您是怎么把我生出来的啊?”
嬴剑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开启无上天眼,看到那些大秦锐士飞到了星河之中,进驻在苍茫雄关之上,震惊无比道。
“……”
嬴政额头布满了黑线,这逆子是想气死朕,然后继承皇位吗?
第二十三章 百亿国人大计
“臣王贲,拜见陛下。”
咸阳宫,祈天殿上,王贲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爱卿快快请起。”
嬴政脸上笑意连连,接着道:“赐座。”
四名内侍抬了一张靠椅走了进来,放在了王贲的身后。
“谢陛下。”
王贲再次拱手一拜,然后便直接坐了下去:“臣不负陛下重托,将月氏人一网成擒。”
“打的不错,打出了帝国的威风。”
“陇西走廊至此归秦,西域与大秦再无阻碍。”
“北方三大部族,月氏消亡,东胡为匈奴所吞,只余匈奴一支。”
“只要再扫灭匈奴,大秦帝国北疆从此再无边患。”
嬴政由衷赞赏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陛下之丰功伟绩,必受万世传颂之。”
王贲也是开心万分道。
“说吧!”
“这次秘密潜回咸阳,所为何事?”
嬴政看着王贲,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陛下,我军士气正盛,何不继续西进,囊盖西域?”
“臣向陛下保证,半年之内,必能横扫西域,献于陛下。”
王贲站了起来,单膝跪下,对着嬴政道。
“不着急!”
“让他们主动归附,远比武力征服更有利。”
嬴政虽然也十分心动,但为了长远之计,还是否决了王贲的提议。
“陛下,天下哪有人肯乖乖就范?”
“只有斥之武力,在慢慢同化,最为快捷。”
“还请陛下三思。”
王贲有些不甘心,继续上谏道。
“冒顿此人狼子野心,必然不会轻易放弃这块富饶之地。”
“巍巍大秦,晾他也不敢招惹。”
“可仅凭北方那块贫瘠之地,根本无法壮大。”
“吸收完东胡部族之后,他要想拥有与大秦抗衡的资本,只能西进。”
“你说,西域诸国是寻求带着善意的友邻帮助,还是愿意屈服在匈奴人的皮鞭之下?”
“是和平共处,安享太平?”
“还是做一只奶牛,任匈奴宰割?”
嬴政十分生动的做了一个比喻,笑着道。
“若匈奴不肯西进呢?”
王贲怔了怔,然后提出一个假设道。
“那就将他们赶到西边去,早晚之事罢了。”
“据雄关竖壁清野,闭祁连以遏咽喉。”
“只要严防边关,不准一粒粮食,一颗盐巴出关塞。”
“用不多久,他们要么分崩离析,自相残杀。”
“要么只能铤而走险去抢夺,抢不到大秦,他们便只能去找个软柿子来捏。”
“西域诸邦,东接大秦,西临番夷,南往氐羌,北抵胡狄。”
“富而不强,大而离心,不但是绝佳美味,更是兵家必争之地。”
“大秦西进战略,西域就是帝国的西进的窗口。”
嬴政野心勃勃道。
“陛下圣明。”
王贲叹为观止道,还是陛下想的周到。
“行了,少跟朕在这绕弯子,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嬴政没好气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是这样的,臣在军中发现了一位了不得的军事天才。”
“臣以为他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此行秘密潜回咸阳,一是向陛下请战,灭西域。”
“二,就是想要向陛下引荐这位军事天才,让大秦再添虎将。”
王贲嘿嘿一笑,先是恭维了几句,然后郑重无比道。
“噢?”
“是什么样的天才,让通武侯如此赞不绝口?”
嬴政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让韩信放弃咸阳殿试,去镇西军历练,本就是自己的注意。
是金子,总会发光。
地府官吏,什么时候都可以慢慢大批培养出来。
唯独良将,可遇而不可求!
“陛下,此人可了不得啊!”
“投入镇西军之后,臣破格提拔他为百将。”
“陇西走廊大战,他的百人小队,杀敌千余众。”
“臣见他似有可造之材,又升他为千将。”
“张掖对峙,他向臣献出奇谋,大败月氏骑军,千人军团也立下赫赫战功。”
“随后升为军侯,敦煌围剿战,这小子仅仅五千部众,就俘虏了月氏王,并彻底摧毁了月氏王庭三万精锐骑兵。”
王贲心中既有欣慰,又感到有些酸。
这厮莫不是开了挂吧?
王贲甚至有一种错觉,若是他来做主帅,说不定陇西走廊大战,月氏人就会被彻底击溃了吧?
哎!
江山代有才人出,不服老都不行啊!
这小子实在太邪门了!
“他叫韩信吗?”
嬴政了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调侃道。
“额!”
王贲一脸见鬼的表情道:“陛下也知道他?”
“朕若不知,你觉得李斯会引荐一个饥寒交迫的黔首,入你镇西军吗?”
嬴政哈哈大笑起来。
王贲顿时大囧,感情自己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人啊?
“陛下瞒的臣好苦啊!”
王贲尴尬无比,哭丧着脸道。
“不瞒着你,朕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呢?”
嬴政若有所指道。
“臣听说,陛下准备休兵养民?”
王贲连忙转移话题道。
“大秦锐士们,征战厮杀多年,也是时候让他们归乡与亲人团聚了。”
“最多三五年,等大秦的版图南并西南,北定北海,西抵葱岭,东扩瀛洲之后。”
“帝国便会开始施行解甲归田之策,只留少量精锐之师即可。”
嬴政眼神闪烁着神采奕奕的光芒,郑重道。
王贲也是满脸向往之色,那时帝国的版图又是何等的庞大强盛?
“陛下打算如何安排韩信?”
平复心绪之后,王贲好奇道。
“很早之前朕就为他准备了十万大军。”
“朕要用这十万大军,横扫蓝星,真正的一统天下。”
嬴政看着王贲,神色凌厉道。
“陛下啊!”
“您千万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
“总不能,让我跟老蒙回家种田吧?”
王贲顿时哭丧着一张脸,感觉心中空荡荡的难受。
“蠢货!”
“那韩信若是大秦的不败神兵,你与蒙恬就是帝国的两根不朽国柱。”
“少跟朕耍嘴皮子,有这时间,给朕多生点崽崽出来。”
“朕现在唯一烦心的不是土地不够多,而是我泱泱华夏,人丁实在太单薄了啊!”
嬴政狠狠瞪了王贲一眼,然后惆怅道。
蓝星这么大,几千万人实在太少了,起码生他个一百亿才行!
“臣遵旨。”
“回到张掖之后,一定多纳几个胡女做妾,多生几个崽崽出来!”
王贲一本正经道,这样奉旨纳妾生崽崽的机会可真不多。
陛下一直对朝着文武作风有着严格的要求,虽然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但若是太多了,那就会引起陛下的不满。
“给朕滚……滚……滚……”
看着眼前这个王贲,完全继承了他的父亲王翦,滚刀肉的优良传统。
嬴政就没好气道,直接下了逐客令。
“嘿嘿!”
“臣立刻滚蛋!”
“抵达张掖就着手准备完成陛下的生崽大计。”
王贲立刻嬉皮笑脸的拱手一拜,临走前还不忘贫嘴一下。
等待王贲离开之后,嬴政方才打开木案上的一个木箱,希望这杂交水稻有曾浩说的那般神效吧!
既然土地粮食都不愁了,百亿国人大计,也要提上章程了!
毕竟生娃乃国之大计,这么大的疆土,若没有子孙牧守,那还像话吗?
第二十四章 味冠天下美无双,香绝四海艳群芳
始皇帝四十年岁首,大秦始皇昭告天下……
鼓励天下万民南渡大江〔长江〕,开垦梯田。
自垦荒地者,尽得其田!
朝廷还会发放各种牲畜,新式农具,衣物粮食,水稻种子,给开荒之民各种免税政策,各地官府也要大力扶持荒民。
帝国将大力推行优生政策,成年男女,一年之内不婚嫁者,官府将强行婚配,拒不服从者,贬为奴籍。
每户养育四个子女以上者,将获得帝国税赋逐级优减,视子女多少而定,各地官府也要给予优待政策。
凡帝国境内,所有雇佣录取工事,皆应优先录取优生户,违律者重惩。`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咸阳东市,是整个咸阳最繁华的街市。
今日咸阳东市一家店铺门口,聚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店铺大门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匾额。
上面书写着四个大字,美味佳肴!
两旁还挂有一副对联,分别书写着……
味冠天下美无双,香绝四海艳群芳!
无论地段,还是规模,这家三层酒楼,都引得无数慕名而来的人。
经过几个月的经营,这家酒楼的美誉,已经传遍咸阳城,甚至以咸阳为中心,向四方蔓延而去。
酒楼的消费高昂无比,足以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但却无法阻止那些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巨贾豪绅。
酒楼座无虚席,在后院的厨房之中,曾浩指挥着一群庖师,忙的一塌糊涂。
“快,把本公子秘制的酱油再取一坛来。”
“对,就是这样,这红烧鲤鱼就要先过油,待到色泽金黄即可。”
“那个清蒸蜂蜜熊掌差不多了,记得要放秘制米酒,还有那些许鹿茸与人参。”
“那锅饺子别煮烂了,那可是十金。”
虽然调教了很久,但他们还是不能完全掌握其中精要。
曾浩忙的是不亦乐乎,活着的感觉真好,实在!
“公……主上,不好了。”
突然摩托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神色惶恐道。
“怎么了?”
曾浩看着自己的内侍摩托,颇为诧异道。
“有几个食客,非说我们的菜里不干净,有虫子,正在外面闹事。”
摩托脸色有些难看道。
嗯?
古代版吃霸王餐?
曾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火冒三丈!
老寿星上吊,嫌活的太长了吗?
“都给我精神点,好好做,月底工钱翻倍。”
曾浩对着一众忙碌的庖师叮嘱了一句道。
“谢主上。”
所有庖师皆露出欣喜之色,干劲十足道。
“走,出去看看。”
曾浩看了一眼摩托,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厨房外走去。
“还有没有王法了?”
“到底有没有管事的?”
“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么大的酒楼,菜里竟然有如此恶心的虫子,实在太过份了。”
“今日若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绝不会轻易罢休。”
几名衣装华贵的青年,堵住了酒楼的大门,大声嚷嚷着。
门外一众人群,也是各个义愤填膺,对着酒楼指指点点。
“我是这家酒楼的主人,几位这是作甚?”
曾浩从后院走了过来,看着几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
“你就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其中一名领头青年打量着曾浩,见他衣物上满是污迹,顿时质疑道。
“不错啊!”
“不知几位有何指教?”
曾浩看着几人,笑呵呵道。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领头青年手指夹着一只不知名甲虫,对着曾浩问道。
“虫子啊!”
曾浩仔细打量了一会,认真道。
他妈的,真不上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虫子,我的意思是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否则一直堵门,非要把你这酒楼给搅黄了!
“我们久闻美味佳肴大名鼎鼎,所以慕名而来,却没想到在菜里吃到了这么一个玩意?”
“我现在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肚子更是翻江倒海,你说怎么解决吧?”
领头青年冷笑道。
“对啊!”
“万一不小心拉到你这大门口,那就不太好了。”
其他两名青年也跟着不怀好意的起哄道。
嗯?
恐吓我?
“咦,这虫子好像还活着吧?”
“若真是菜里的虫子,油炸火烹,岂能活蹦乱跳?”
“来时,你们那桌的菜,被一扫而空,就差没把食具给啃了。”
“识趣点,就把饭钱付了,道歉走人。”
“否则……”
曾浩脸色阴沉,语气不善道。
“否则怎么样?”
“也不在东市打听打听,爷几个是什么身份?”
“小子,不怕实话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
“若是个明白人,趁早关门走人,否则小心横尸街头。”
领头青年见被当众拆穿,顿时恼羞成怒道。
“哈哈哈哈!”
曾浩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此时他也算明白了,应该是自己的酒楼生意太好了,动了别人的蛋糕,同行是冤家啊!
咸阳城内,口气还这么大,显然背后有人啊!
啧啧,难道还能钓出几只大鱼不成?
就在这时,几名衙差走了过来。
“是谁报的官啊?”
衙差头头走了进来,看了看曾浩,又看了看三名食客青年,厉声道。
“是我,这家酒楼卫生非常有问题,严重损害了老秦人的身体健康。”
“朗朗乾坤之下,竟有此等黑心商贾为非作歹,实在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国法更难容。”
领头青年指着曾浩,恶人先告状道。
“吆喝,没想到竟如此恶劣。”
“来呀!”
“将这家店铺给封了,把此人带走调查。”
衙差头头连问都不问,直接决断道。
“大胆……”
摩托顿时大怒,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曾浩制止。
“哼!”
“爷奉公执法,何止是胆大,拳头也大。”
衙差头头听到摩托的呵斥,似乎感到自己的权威被挑衅,顿时大怒道。
“你既然是衙差,就应当秉公处理,只是听信他一面之词,就要抓人,还要封店?”
“是谁给你的权利?”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曾浩冷冷看着这名衙差头头,心中早已清楚,这些衙差只怕也早就被买通了吧?
可咸阳城之中,这几名衙差脑子有问题?
凭他们也敢如此胡作非为?
背后主谋,应当来历不小吧!
也罢!
人皆趋利,为了以后能够安生点赚钱。
就让你来做那只**!
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笑话,爷就是王法!”
“你威胁官差,罪加一等。”
“爷不但会这么做,还能让你去做苦役,永无翻身之地。”
衙差头头将脑袋靠近曾浩,小声道。
“啪啪!”
曾浩直接扬起手,就甩了这么衙差头头两个耳光道:“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
第二十五章 你是会稽郡守殷通?
“陛下。”
符玺令事黎晰神色凝重,来到嬴政下方,拱手一拜道。
嬴政正在看着手中的剑出神,不由眉头一皱道:“何事?”
“公子胡亥被咸阳令下狱了。”
黎晰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小祖宗才出去多少时日,就不安生?
“所犯何罪?”
嬴政目光投向黎晰,语气蕴含着一丝温怒。
“卑臣让人调查了,公子开了一家酒楼,名为美味佳肴。”
“由于味道独步天下,十分好吃,生意火爆,因此让一些人的利益受损,开罪了他们。”
“所以才会……”
黎晰谨慎无比道,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所以就被下狱了?”
“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嬴政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会非常生气。
“陛下,公子并没有暴露身份,所以他们并不知道。”
黎晰已经听出了陛下的盛怒,毕竟依照秦律,皇族有罪,自有宗正来处置。
帝国其它府衙,并无处置皇族之人的权利。
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在生公子胡亥的气,还是对那些手伸太长的人动怒。
“这个逆子真是不让朕省心,简直混账。”
“大秦帝国的公子去开酒楼?”
“简直把皇族的颜面给丢尽了,朕没给他俸禄吗?”
嬴政说起胡亥,就气不打一出来。
“陛下,公子胡亥早就被停俸了。”
黎晰十分为难,硬着头皮道。
不说吧也不行,说吧又可能引来陛下的怒火。
两害相权取其轻,黎晰觉得相比不忠欺君,还是后面一条更靠谱一些。
嬴政瞪了黎晰一眼,好像是这样。
不过这个逆子竟然还能折腾出什么多好的菜谱?
自己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个本事?
“传令內史白腾,密审咸阳令,查出幕后之人。”
“至于那个逆子,让他折腾去吧!”
“免得让朕烦心,若有人察知到他的身份,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嬴政想了想,然后下令道。
“臣明白,臣立刻去办。”
黎晰立刻领旨,然后欣然离去。
看着祈天殿的大门再次合拢,嬴政目光投向手中的秦皇剑,再次凝神看了起来。
剑乃兵中皇者,皇者之剑,号令天下,斩尽世间魑魅魍魉……
随着时间的推移,嬴政感觉自己对剑之参悟更加深刻。
很快他的身上缓缓升起一层黑色光芒,一柄迷你小剑虚影,在他的头顶缓缓浮现。
一声声剑鸣回荡虚空,好似一柄绝世神剑,想要破土而出。
嬴政缓缓闭上了双目,感受着那股浓郁的剑道余音,迅速参悟起来。
他对剑道领悟的越来越强,头顶模糊的小剑虚影,也开始凝实起来。
直到小剑彻底露出真面目,除了与嬴政手中亲皇剑长短不同之外,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嬴政睁开双目,感觉浑身湿漉漉,黏糊糊,深深出了一口气。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雀跃,大口呼吸着游离天地间的灵气。
伸出大手,看着身体排出的污秽之物,嬴政皱了皱眉头。
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祈天殿的宝座上,再次出现,已经来到了骊山宫的温泉之中。
洗净身上的污秽之物后,嬴政的头顶的迷你秦皇剑再次浮现。
他伸出洁白无瑕的右手,似乎与小剑心有灵犀,心念一动。
迷你秦皇剑便从头顶飞到了他的手中,似乎十分享受主人的柔情轻抚。
“剑之道,杀戮于无形。”
“朕之剑,必将斩尽天下妖邪。”
“皇者之剑,大道之剑,赐汝无赦之名,当诛天地鬼怪,以佑华夏昌荣。”
嬴政双目神光闪烁,看着手中的道剑,振振有词道。
无赦道剑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不断飞舞旋转。
嬴政大手合拢,无赦剑便消失在了他的手心。
穿好衣物之后,他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祈天殿之中,开始处理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章。
咸阳狱……
活了二世,倒是第一次蹲号子!
感觉挺新奇啊!
曾浩打量着脏乱不堪的大狱,十分淡定,没有丝毫慌张。
“老翁,你进来多久了?”
“犯了什么事呀?”
曾浩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草堆上的一位白发渐生的中年男子,好奇道。
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看睁开双目,看了一曾浩,翻身做了起来道:“二三年了吧!至于犯了何罪,哎!到现在老夫都不太清楚。”
“不会吧?”
“秦律一向严明,怎么会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就被关押二三年呢?”
曾浩顿时来了兴趣,直接一屁股坐在中年男子旁边,好奇道。
“小兄弟,实不相瞒,老夫当年也曾风光过。”
“之所以落到今日田地,完全是当今陛下昏庸无道,残害忠良,可恨啊!”
“老夫乃楚人,国亡之后,屈服秦人的淫威之下。”
“由于我殷氏也是当地豪门,世代勋贵,先祖乃商之功勋,被赐殷姓。”
“秦人灭楚之后,在下勉为会稽郡守,为大秦牧守南海之滨。”
“战战兢兢十余载,未曾想,陛下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老夫囚禁于咸阳大狱。”
“转眼便是二三年,不闻不问,实在让人心寒啊!”
中年男子似乎很久没跟人说话了,见有了狱友,不由也开始健谈起来。
“你是会稽郡守殷通?”
曾浩怔了怔,不会这么巧吧?
“小兄弟识得老夫?”
殷通也是愣了愣,再三看了看曾浩,除了十分俊美之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这个翩翩少年郎。
噗嗤!
何止认识啊!
阁下能有今日,可不是全拜自己所赐?
这世上的事,真的奇妙到操蛋啊!
自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与殷通有所交集,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啊!
不是不闻不问,曾浩几乎可以想得到,这货被押解咸阳之后,陛下可能就把他给忘了吧!
毕竟日理万机,这二三年大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政哥每日这么忙,哪有时间理你这种小虾米?
“听过你的大名。”
曾浩强忍住笑意,毕竟这位也是自己的苦主。
自己现在的身体原主人胡亥,也是自己的苦主。
这两货可真可怜啊……
《诸天万界,你们的小祖宗已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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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那是天兵天将吗?”
嬴剑看着飞上天的千人军团,目瞪口呆道。
“不,那是大秦锐士。”
嬴政看着自己小儿子,笑着道。
“爹,长城咋跑天上去了?”
“还有,您是怎么把我生出来的啊?”
嬴剑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开启无上天眼,看到那些大秦锐士飞到了星河之中,进驻在苍茫雄关之上,震惊无比道。
“……”
嬴政额头布满了黑线,这逆子是想气死朕,然后继承皇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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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君不予之,臣自取之
箕子朝鲜,王俭城……
“项羽拜见大王。”
王宫大殿上,项羽身披战甲,腰挎利剑,对着上方的箕王拱手一拜道。
入箕子朝鲜已有二载的项羽,已经褪去了青涩,面孔坚毅,气宇非凡。
箕王见项羽无诏擅闯,披甲携剑,脸色十分难看。
“大胆,项羽你这是想谋反吗?”
“大王待你不薄,何故如此无礼?”
满殿文武大臣,纷纷对着项羽呵斥道。
唯有南宫燕脸色十分落寞,心中复杂万分。
项梁,项羽叔侄,是自己带回国的。
从最初的轻视,经过两年血战,南宫燕早已改观。
这一年来,自己多次劝谏大王,要防备项氏叔侄。
可惜大王始终听而不闻,对于项梁叔侄宠信有加。
“聒噪。”
“本将入宫,是有要事与大王相商,尔等哪里的资格指责本将?”
“大王,自项羽与叔父效忠于朝鲜国,二年血战沙场,为国立下多少大功?”
“北疆国土尽复,拒东胡于浿水〔鸭绿江古称〕之外。”
“南疆山河重归,驱晨部于带水〔汉江古称〕之外。”
“大王之所以还能安稳坐在这张王座之上,听信奸佞之言仇视项羽,皆仰仗我项氏不世功勋。”
项羽目光盯着王座上脸色铁青的箕王,声音洪亮沸腾道。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本王自问待项氏不薄,将军今日这是要逼宫不成?”
箕王指着下方霸道的项羽,气的浑身发颤道。
“君不予之,臣自取之。”
“请大王下令,封我叔父为朝鲜国大将军,号令三军,为国扩土开疆。”
“请大王下令,诛杀谄谀攻奸项氏之佞臣,以正国法,以定将士之心。”
项羽义正言辞,语气十分冷漠道。
“若本王不准,汝欲何为?”
箕王愤怒的看着项羽,咬牙切齿道。
“那就请大王问一下,羽之宝剑答应否……”
项羽直接拔出腰间宝剑,好像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厉声喝道。
“大胆!”
“来人啊!”
“快来护驾,诛杀叛贼项羽……”
一众文武大臣,纷纷高喝,呼唤殿外的甲士护卫。
很快,上百名甲士整齐有序的跑了进来,他们讲手中的兵器全部对准了两侧的文武官吏。
很快那些叫嚣的文武大臣,纷纷闭上了嘴巴,脸色难看无比。
“请大王下令,封项公为大将军,诛杀佞臣,以佑朝鲜社稷。”
上百名甲士齐声高呼道。
箕王脸色涌现无尽悲凉之意,看着曾经拥护自己的卫兵们,心痛如刀割。
为何会这样?
“哈哈哈哈哈!”
箕王大笑起来,悲痛欲绝的看着下方的众人道:“自先祖创立朝鲜,传至本王,共历四十余王。八百多年来,我箕氏开荒教民,以建世外之国。”
“本王虽无历代先王之雄才大志,但也算是兢兢业业,定国安民。”
“自继王位,几十年来,无一日苟欢享乐,忧国虑民,心神皆惫。”
“我箕氏乃朝鲜天命王族,逆贼焉敢造次?”
“项氏乃秦之仆臣,非我族类,安能窃国以代之?”
“汝之请求,本王皆不准之,又能奈本王如何?”
“有本事就杀……”
箕王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道寒光闪现,项羽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一剑划破了自己的喉咙。
他支支吾吾半天,再也无法发出一个音节,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项羽,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王……”
满殿文武大臣,无不悲痛欲绝的跪了下去,对着死不瞑目的箕王哭泣喊道。
“箕王否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倒行逆施,昏庸无道之君也。”
“上不能守山河社稷,下不能安万千黎民之心。”
“宠信奸佞,滥用公器,以致山河俱丧,万民饱受流离之苦。”
“今项羽代天弑无道之君,以定乾坤社稷。”
“废昏庸君主箕否之王位,拥立箕淮为朝鲜王。”
“淮王自幼聪慧,天资卓越,必能中兴朝鲜,以佑山河社稷永昌。”
项羽拿着滴着血的宝剑,目光不善的看向下方悲痛欲绝的朝鲜群臣,厉声喝道。
“我等,愿拥立淮王。”
立刻就有一群识大体的群臣开始表态,表明自己的立场道。
“好算计,公子淮不过三岁小儿,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合适的傀儡。”
“项氏叔侄果真好算计啊!”
当然也有一些性格偏执忠义的臣子,立刻出言嘲讽道。
“南宫燕,叔父欣赏你的才华,我项羽再给你一次机会。”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愚忠?”
“淮王在我项氏的辅佐下,必能中兴朝鲜,消灭晨国十二部。”
“有朝一日,重返神州故土,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我皆神州子民,那里才是我们的故土祖地。”
“难道你们就不想重归祖地,荣归故里吗?”
项羽看着南宫燕一行忠义之臣,耐着性子道。
“这话,周武王姬发也曾问过先祖王。”
“今日,我南宫燕也用先祖王之言,回项将军。”
“箕其沦丧,我罔为臣仆矣!”
南宫燕一行十几名大臣,悲壮无比的异口同声喊道。
当年周武王求贤若渴,想要箕子效命于周。
箕子言:“商其沦丧,我罔为臣仆。”〔商灭亡了,我不愿做新王的臣仆。〕
项羽也读过商书,深感其大义,油然起敬的拱了拱手。
然后他便直接大手一挥,下方的甲士立刻哄拥而上,将南宫燕一行十几名臣子,乱刃砍死当场。
吓的其它大臣们,更加诚惶诚恐。
“新王继位,天命所归。”
“希望诸君能与项氏同心同德,共兴朝鲜,辅佐新王。”
项羽看向下方那群墙头草,眼神十分不屑与轻蔑的说起了场面话道。
“谨遵将军令。”
一众大臣皆被吓破了胆子,哪个不明白,这个国家以后真正的主人,不再是箕氏,而是如日中天的项氏。
南宫燕死不足惜,引狼入室,害苦了我等啊!
“很好,立刻准备登基大典,明日就让新王继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
项羽对这群狗腿子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甭管他们心中怎么想,只要怕死肯卖力就足矣!
反正都是一群废物,不听话宰了便是!
我项氏岂肯久居人下,总有一日,我项羽会打回神州去……
中秋佳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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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你就准备一顶儒帽,对着里面撒尿
“陛下,箕子国传来密奏。”
黎晰看着正在喂金雕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项梁架空了箕王?”
“还是自立为王了?”
嬴政一点也不意外,继续端着一觞神水,喂身旁乖巧无比的极光道。
唔!
陛下猜到了?
还是……
黎晰不敢继续想下去,连忙清楚杂念道:“回陛下,项羽杀了箕王否,拥立了三岁的箕淮为王。”
“不管怎么说,也是帝国的将军。”
“从咸阳项氏选出一人,即刻出使箕子国。”
嬴政想了想,然后便下令道。
“请陛下明示,朝廷是支持,还是持反对态度?”
黎晰一时间无法揣测到圣心,只能老老实实求问道。
“先让项家的人跟他们叔侄谈谈心,告之族人在咸阳一切安好。”
“朕也甚是想念二位将军,日夜盼望两位将军早日贵国。”
“对于箕子国骤变,帝国秉持公平公正之观念,静观其变。”
“箕子本为商臣,与秦人同宗同源。”
“自周册封朝鲜侯国,箕子国便是神州属地。”
“今天下一统,四海康定,箕子侯国理应回归神州,认祖归宗。”
“朕以中央之国,始皇帝之名,册封箕淮为大秦帝国朝鲜郡淮侯。”
嬴政摸了摸极光的大脑袋,笑着道。
极光似乎十分享受主人的爱抚,满脸陶醉之色的闭着双目。
“若他们拒不奉诏,当如何处之?”
黎晰怔了怔,心中升起一丝寒意,陛下当年派项氏叔侄入箕子国,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切吗?
借刀谋国,恐怖如斯……
“项梁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拒绝。”
“就算项梁与他那侄儿项籍一般莽撞也无妨,接不接招,都无法改变什么。”
“朝鲜郡归秦,乃大势所趋矣。”
“滔滔大势,阻者必死。”
嬴政十分自信,对于项梁叔侄的作为,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臣遵旨。”
黎晰拱手一拜,目光尊敬无比道。
“宣蒙毅,陈平,刘季,百里华入宫见朕。”
嬴政想了想,然后补充道。
“臣告退。”
黎晰再次拱手一拜,然后便缓缓离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刘季,蒙毅四人别携手而来。
“臣,拜见陛下。”
四人异口同声对着上方的陛下,拱手一拜道。
“都坐吧!”
嬴政大手一挥,气定神闲道。
“谢陛下。”
如今的靠椅已经从宫中流出,普及四海。
家中若没有靠椅,根本无法显示出实力与尊贵,深受商贾权贵追捧。
就连一些寻常百姓家,都开始用普通木料,打造靠椅,板凳,木桌。
“召几万爱卿前来,是因为朕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让几万爱卿帮朕参谋一二。”
嬴政看着坐下的四人,意味深长道。
“请陛下明示。”
四人之中,已冯劫的地位最高,毕竟是领政右丞相,自然由他开口毕竟合适。
“朕要废黜极刑。”
嬴政直接开口道。
四人顿时怔了怔,一个个神色露出沉思之色。
“陛下,若无极刑震慑宵小,臣恐天下难安矣。”
蒙毅率先开口道。
“人性本恶,正是因为有了律法约束,才能让人性之中的恶念收敛。”
“废黜极刑,无疑会让那些恶人心中的恶念无限放大,臣以为并不可取。”
陈平也开口持反对观点道。
“自周礼崩乐坏,天下杀戮不休,四海道德沦丧,人心扭曲不正,重典之下方能拨乱反正。”
“臣以为在陛下的英明统治下,再过个几十年,布施仁义礼乐于天下人,届时再废黜极刑,无双圣君之德泽必能光照万古矣!”
刘季先生否定,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提出了另一条观点。
狡猾!
其它三人,都不由看向沛侯刘季,心中纷纷鄙夷道。
刘季才懒得理他们三人,气定神闲的端坐着,一副刘大爷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样子,你们爱咋想就咋想!
“陛下欲废极刑,不知为何突生此念?”
只有冯劫比较沉稳,比较是领政丞相,谨慎许多,既没有持否定,也没有表示肯定,而是问出了关键所在。
“神州之外,拥有广阔沃土。”
“与其杀之,倒不如流放蛮荒之地,是生是死,皆看他们的造化。”
“将其编制成死士之军,开化莽荒之地,岂不美哉?”
“与化外蛮夷相较,他们虽是十恶不赦之徒,但体内终究流淌着华夏血脉。”
“但有少许收获,于帝国而言,也是意外之喜。”
嬴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对着四人振振有词道。
四人顿时眼神一亮,不得不承认陛下实在太聪明智慧了。
这不但是一条智慧无比的谋划,对大秦百利而无一害。
反正一群死囚或罪大恶极的囚徒,丢出去,祸害那些蛮荒土民,爱怎么折腾,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对这些天生有着暴力因子,脾气火爆的家伙,那里也许不是蛮荒之地,而是无上乐园啊!
毕竟那里不用守什么规矩,更不用受到道德与律法的约束,可以尽情释放内心的罪恶。
“陛下圣明,臣等赞同。”
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
“有四位爱卿这话,朕就放心了。”
“若无问题,那便昭告天下,将所有死囚以及罪大恶极的囚徒全部押送咸阳,进行编制,稍加训练之后,发放粮食与兵器之后,流放蛮荒之地为国开疆赎罪。”
嬴政眼神闪烁着精芒,声音洪亮道。
“陛下,如何押送流放这些人,也许是个难题。”
陈平想了想,神色凝重道。
“这个朕自有办法,爱卿无须忧虑。”
对于秘密培养的飞行军,就连他们也不知道,嬴政也没有打算公之于众。
“陛下,臣觉得那些儒生会成为阻力。”
“毕竟那些家伙,整天嘴上挂着仁义道德,若陛下布告天下,背地里,那些酸儒还不知道要怎么样诽谤陛下呢?”
刘季对那些酸儒没有半点好感,直接开始上眼药水。
“无妨,明日早朝,那些酸儒要敢闹事,你就准备一顶儒帽,对着里面撒尿就行。”
嬴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着刘季调侃道。
妙啊!
其他三人在心中,纷纷对陛下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个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季,嘴巴都笑歪了。
刘季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好家伙,真要按照陛下说的这么做,那些酸儒们,还不对自己口诛笔伐,把自己给喷死了?
不过不做的话,好像又是抗旨不遵啊?
怎么办?
好为难啊!
算了,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能奈刘大爷如何?
惹毛了刘大爷,尿你们一脸又怎样?
反正天塌了,还有陛下顶着,我老刘会在乎骂名吗?
笑话……
谈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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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群废物,能把本侯写死吗?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承天殿上,满朝文武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众卿免礼。”
嬴政坐在王座之上,声音洪亮道。
“谢陛下。”
所有人再次拱手一拜道。
“百官入席。”
一旁的符玺令事黎晰,按照正常章程,大声喝道。
“宣旨。”
见群臣纷纷屈膝而坐之后,嬴政才继续开口道。
“大秦始皇帝诏令,上苍有好生之德,朕亦不愿苍生罹难,血染山河。”
“即日起,帝国死囚与罪大恶极之刑徒,全部押送咸阳,稍加训练,发放粮食兵器之后,流放四海之外蛮荒之地,为国扩土开疆。”
“九州同祖,共祭炎黄。血脉相依,骨肉相连。”
“凡神州儿郎,与其死故土,何不施教海外蛮夷,以赎其罪。”
“凡扩土开疆,以迎王师者,豁免其罪,自治其地,敕封子孙六世传继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黎晰朗声念完之后,立刻站回了原位。
下方文武群臣顿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陛下,先贤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
“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流放异邦,非不能传递吾皇圣德之光,反而祸乱番邦,荼毒生灵。”
“请陛下三思啊!”
博士仆射鲍白令之,白胡乱颤,直接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嬴政苦口婆心劝解道。
“请陛下三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一众博士儒生纷纷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原本老神在在的刘季,突然感到一道杀气腾腾的目光袭来,顿时感到菊花一紧。
“老匹夫大放厥词,简直犹如放屁,臭不可闻。”
刘季立刻跳了出来,对着一众儒生就开启狂喷模式。
“沛侯自重,何敢如此无礼乎?”
鲍白令之脸色难看无比,颤颤巍巍的指着刘季,驳斥道。
“无你个锤子礼,你们这些酸儒懂个屁礼?”
“仁爱苍生并没有错,但仁爱异族番邦,就是蠢,就是迂,等同叛国。”
“那些异族掠夺边民,劫杀同袍时,你为何不怜悯?”
“陛下未雨绸缪,为了我华夏族群呕心沥血,你们这群酸儒教化万民就算了,抨击朝政,你们懂个屁。”
刘季扯起嗓子,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就差没指着众博士生的鼻子,骂废物了。
“你不过一介市井无赖,贬低先圣,必会被青史铭记,万世唾弃。”
一名博士,对着刘季呵斥道。
“咋滴?”
“本侯乃陛下御封之侯,竟敢辱骂本侯,这是借污蔑本侯之机,暗讽陛下不成?”
“真是好大的胆子,执笔抒青书了不起啊?”
“尽管骂,本侯就快吓死了。”
“啧啧,能够名留青史,甭管它是骂名,还是贤名,好歹让千秋万世的后人都知道本侯的大名,挺好啊!”
“早就看你们这群酸儒不顺眼了,今日既然跳出来,本侯若不将你们批的体无完肤,也无颜屹立庙堂之上。”
“自孔丘那个老家伙到处招摇撞骗开始,凡有识之士皆有目共睹。”
“儒学难登大雅之堂,否则为何诸侯皆弃之如敝履?”
“都哑巴了?”
“本侯今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揭开你们的遮羞布。”
“你们儒生自视甚高,自诩天下大儒,实则脸皮之厚,古来鲜有之。”
“孔丘致力于学而优则仕,却郁郁不得其志。”
“仕途巅峰,亦不过官至鲁国小小中都宰,不值一提。”
“后周游列国,孔氏理论,更被列国诸侯所摒弃。”
“行楚隐恶之谈,恶于叶公。熬死旧王,新王亦不得欢矣!”
“游齐得景公厚待,而不得封受,美誉其名辞而不受,何其可笑也。”
“遍观儒学十二经,儒门诸先圣,皆为列国视作空想之学,华而不实,于国无用之术。”
“倡礼,儒学诸礼繁杂磅礴,普通人倾其一生难企及之一二,又何谈守礼效之?”
“议服,锦绣服章虽美,却造价昂贵,比之金玉,寻常人家不吃不喝,一生所获亦难置得三两件。”
“儒学精妙,苍生难得其要。”
“儒礼庄重,万民焉与之荣乎?”
“假空之学,无道之术,看似繁花似锦,实则误国殃民之邪门歪道罢了。”
“尔等空食君禄,只知摇唇鼓舌,舞文弄墨搬弄是非。”
“上不体君忧,抨击朝政。”
“下不识民疾,空谈造梦。”
“季虽不才,三寸之舌,西慑月氏,以扬我泱泱秦国之威德。”
“不费一兵一卒,尽扩夜郎千里沃土,以报君恩。”
“汝等斯文匹夫也,也配与本侯相提并论乎?”
刘季舌战群儒,将一众儒生喷的哑口无言,一个个气的白胡乱颤,身子发抖。
一时间你来我往,相互怼了起来。
刘季一人一口,毫不落下风,将数十名儒生博士喷的面红耳赤,驳的瑟瑟发抖。
其中几名心肝不好的大儒,直接被他气的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其它儒生博士也是个个肝疼,大口喘着气。
原本以为王贲莽夫就够强悍了,没想到这个泗水无赖,战斗力更是爆表了。
一群文武大多出自兵家与法家,自然乐得看戏。
那些它学派的博士生,也是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下巴都快笑脱臼了。
怼的好,若不是有所顾忌,都想给威武沛侯助威呐喊了!
这群儒门大儒,一个个平日鼻孔朝天,一副除了老子,都是歪门邪术的样子。
现在好了,总算有人教育你们该怎么好好做个人了。
该……
“刘季,你不敬诸圣,大肆诋毁儒学经要。”
“我儒门弟子遍天下,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
“你会为今日的愚蠢之言,付出代价。”
一名儒生博士气喘吁吁,一大把年纪了,喉咙都喊哑了,哪里怼的过斗志高昂,仍旧游刃有余的刘季。
“咋滴?”
“辩不过本侯,就来恐吓本侯了?”
“吹什么牛?”
“笑死人了,还儒门弟子遍天下,要点逼脸吗?”
“我大秦以法立国,人家法家弟子有你们这么狂吗?”
“我今日就愚蠢了,就犯浑了咋滴?”
“一群废物,能把本侯写死吗?”
“可怜,真是可怜……”
刘季不慌不忙的从袖中取出一顶儒冠〔帽〕,然后众目睽睽之下。
扒拉着朝服,将儒冠塞进了裤裆里,完全不管一众儒生博士杀人的目光,还不忘补一刀道:“喊了半天,有点急,将就一下吧!效果还不错,竟然没漏出来一滴,看来这玩意以后要多带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噗嗤……
满殿文武在也忍不住哄笑起来,一个个笑的人仰马翻,捧腹不已。
“陛下,为我等做主啊!”
“沛侯无德,藐视陛下,污秽庙堂,十恶不赦。”
“请陛下治其大不敬之罪。”
鲍白令之突然似乎抓到了什么救命草,将目光投向王座上的嬴政,跪下哀求道。
“求陛下做主,治其大不敬之罪。”
一众儒生纷纷跪下,对着嬴政上谏道。
〔兄弟们很给力,虽然没达到加更条件,但作者君心情澎湃,斗志高昂,决定加更为敬,继续冲鸭!~~~〕
第二十九章 那些女人嘴里一直叫什么亚卖爹是
一望无际的东海之上,有神山瀛洲屹立其上。
一座军营之中,篝火通明,一群士兵们有说有笑的围在一堆堆篝火前。
军营大寨栏珊外,挂满了血淋淋的头颅。
有人奏起了楚乐,有的哼着秦歌,声音悲壮悠扬……
但全都充斥着对故乡的思念,凄苦之情。
一些身材矮小,浑身伤痕累累,凄惨无比的奴隶,正在小心做着食物。
一个不慎,就会被尖棘鞭笞。
“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鬼地方走多久,都快淡出鸟来了。”
悼是一名死刑犯,原本的命运,不是累死在皇陵,就是死在修成筑墙的路上。
朝廷突然恩典,悼因为身材高大,力气不小获得了为国开疆扩土免罪的机会。
本以为也会死在异国它乡,可实在没想到这里实在太落后了,这里的土著,还处于饮毛茹血的部落时代。
几乎没花费多大力气,就在这块海上乐园打下了一片又一片沃土。
“悼,你这家伙,肯定又想女人了。”
另外一名士兵笑呵呵道。
顿时引得篝火前的九人全部一起哄笑起来。
他们十人是一什小队,但多场厮杀下来,更让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情,胜似兄弟。
“什长,别说悼,兄弟谁不想啊!”
“这里的女人实在太让人着迷了,那叫声,听的我骨头都软了。”
一名瘦高的士兵,一脸猥琐道。
“就是啊!”
“什长,你见多识广,那些女人嘴里一直叫什么亚卖爹是啥意思?”
“照我看,那些土著男人十分矮小,那方面肯定不行。”
“是不是我们太厉害了,他们要热情的要卖爹才行了?”
“哈哈哈哈!”
一时间军营各处都是趣谈大笑之声。
中军大帐之中,章邯坐在将台,看着下方五六个土著,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告诉他们,投降大秦,为我军效力免死。”
章邯语气冷漠,对着一名站在身侧的土著道。
“嗨!”
“上将军,放心,小人会努力劝说他们。”
一旁的小矮人,身高只有七尺左右〔秦朝一尺约二十三公分〕点头哈腰,满脸献媚道。
虽然他学会了一些秦言,但并不标准,鼻音非常重,听起来怪怪滴!
很快他就叽里呱啦对着下方几名同族说了起来,可似乎并不顺利。
虽着那几名土著满脸鄙视的对着小矮人咆哮着,章邯不难猜出,这些人在辱骂这名叛徒。
这并不重要,毕竟哪里都有一些骨头硬的人。
但并不妨碍那些贪生怕死的人,投诚!
为了减少伤亡,章邯也收拢了一批精壮土著,每次征战,让他们打前锋。
一群狗腿子,死就死了,死光了,再补就是。
“上将军,他们不肯臣服伟大的秦,他们还说天皇会为他们报仇。”
小矮人一脸委屈道,生怕被迁怒。
自己侥幸捡了一条性命,完全是因为自己竟然学会了秦言。
“天皇是谁?”
“又是什么东西?”
章邯眉头微皱,语气冷漠道。
“听说天皇也是从大海而来,他派出属下的神将,几年内征服了所有部落。”
“被众部族奉为天皇,由于小人地位不高,并没有参加那场登基盛会。”
“小野是黑河部首领,他见过天皇。”
小矮人连忙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全部如实说了出来。
“谁是小野?”
章邯目光打量着下方五男三女,询问道。
“上将军,他就是小野首领,那是他的弟弟与三个儿子。”
“这是三个他的妻子与女儿。”
小矮子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直接将几人的身份全部揭开。
“天皇在哪里?”
“有多少人马?”
“只要你告诉本将这些情报,你们一家人都将得到饶恕,过上安定的生活。”
章邯直接看着小野首领,一字一句道。
一旁的小矮子立刻开始转述章邯的话,丝毫不敢打折扣。
很快下方的小野首领就满脸痛恨的咆哮起来,若不是被几名身材魁梧的士兵拘押,只怕立刻就会冲上来拼命。
“小犬,他说什么?”
章邯看向低着头的小矮人,疑问道。
“上将军,小人不敢说啊!”
小犬哭丧着一张脸,一副惊恐的样子道。
“少一个字,本将便杀了你。”
章邯顿时杀气腾腾道。
小犬被吓的缩了缩脖子,立刻乖乖道:“上将军,他骂我们是畜生,恶魔,杀光了他的族人,休想让他臣服。”
章邯看向了一旁的三名面相清秀女子,脸色阴狠道:“小犬,你一直为本将效力,今日本将就赏赐给你一个女人,自己选吧!”
小犬顿时大喜,对着章邯有模有样的拱手一拜道:“谢上将军。”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章邯大有深意道。
“就在这里吗?”
小犬怔了怔,倒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怕惹怒主人。
“上吧!干的好,本将军重重有赏。”
章邯满脸戏谑的笑意,怂恿道。
“嗨!”
小犬都快四十岁的人了,由于身份卑微,一直都没碰过女人。
看来投靠秦人,算是选对了,否则哪有自己这一天啊?
平日里那些一向对自己看不起的同族,现在哪个不是见到自己就瑟瑟发抖?
小犬能摸滚打爬这么多年,自然不纯。
他明白主人只是想要自己刺激小野,狠狠的羞辱小野。
因为对一个死都不怕的人而言,没有什么事,要比把他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蹂躏,更加残酷了。
把贪婪的目光投向那个中年美妇身上,那是小野最宠爱的妻子。
小野发出一阵阵咆哮声,叽里呱啦的咒骂,浑身青筋跳起,可丝毫没有作用。
被几名武士,直接按倒在地上。
耳中尽是妻子无助的呐喊之声,可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而自己的弟弟与三个儿子,则是神色惊恐,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根本不敢反抗分毫。
小犬直接将小野的女人扑倒在地,任凭女人恶毒的咒骂声响起,他都无动于衷,反而更加兴奋。
将女人身上的树叶兽皮撕扯掉,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野望,直接扑了上去……
“我说……我臣服……”
小野的指甲都抓掉了几只,鲜血弥漫,可肉体上的痛苦,远没有心灵上的沉重。
小犬怔了怔,你娘滴!
继续嘴硬啊!
把自己弄的不上不下,只能把目光投向主人,然后转述了自己的话。
“不用理他,继续……”
章邯心中冷笑,真觉得自己算什么东西?
一群畜生罢了!
哪里有资格与本将军讨价还价?
徐福算什么东西?
擒他早晚之事……
第三十章 陛下,要接临时任务吗?
“父……”
曾浩被咸阳令恭恭敬敬的请出大狱之后,便又开始忙活起了赚钱大计。
忙活了一整天,都已经快四更天了。
他刚准备离开美味佳肴酒楼,回府休息。
迎头就看见那张坚毅的面孔,不由怔了怔。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嬴政瞪了一眼道:“叫爹。”
曾浩瞬间意识到了说出话,当即改口道:“爹,您怎么来了?”
嬴政负手而立,看了一眼匾额,又抽了抽两旁的对联,然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爹,这边请。”
曾浩顿时精神起来,在前方引路。
将嬴政带到了最高档的雅间,然后对刚坐下的嬴政道:“爹想吃点什么?”
“这么多年了,为父倒没看出来,你还有经商的天赋?”
嬴政并没有摆架子,宛如一个慈父,看着自己的儿子,神色有些复杂道。
“往日一直没有机会,自从上次被爹关到宗祠,孩儿痛定思痛,反而想通了。”
曾浩显得有些拘束,佯作一副落寞的样子道。
“想通了什么?”
“堂堂帝国公子,跑来开酒楼?”
嬴政眼神不善的看着曾浩,质问道。
“爹啊!”
“孩儿府上有一百多张嘴要吃饭,没有俸禄,孩儿不另谋出路,莫非要坐等饿死吗?”
曾浩立刻开始诉苦道。
“不要再折腾了,实在有损皇族颜面。”
“你的俸禄,为父已经传令照常发放了。”
嬴政语气深长道。
曾浩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开什么玩笑,那点俸禄够干嘛滴?
自己一天就赚上来了,还有结余……
混吃等死,哪有自食其力赚的多?
“爹,这经商自食其力,有什么丢人的啊?”
“孩儿觉得,那俸禄还是留给国库,以充军需比较好。”
“这酒楼已经步入正轨,日后孩儿也不会抛头露面,更不会损失皇族颜面。”
曾浩小心翼翼道。
“混账东西,你一个皇子,经商成何体统?”
“明日将这酒楼转交商营司,你给为父回府,老老实实待着。”
嬴政顿时温怒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曾浩怔了怔,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看这架势,为什么总感觉老爹是馋自己的酒楼,而非美食?
卧槽!
日进千金,简直就是一个吸金窟啊!
“爹,你这是要抢儿的财产啊?”
曾浩醒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嬴政道。
“混账,这怎么能叫抢?”
“为父这是光明正大的要,老子拿儿子的东西,那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吗?”
嬴政怒气冲冲,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
噗嗤……
曾浩差点没憋出内伤来,啥玩意?
自己还没问你这个便宜老爹要人要钱,你反过来打我这个儿子的注意?
还有王法吗?
还有天理嘛?
似乎看出了儿子有怨气,嬴政站了起来,拍了拍曾浩的肩膀道:“国家正处于大兴之时,到处花费巨大,国库日益亏空,为父也很难啊!”
自己上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
系统之中,一直默默助他!
现在弄个分身出来,他还要继续剥削自己?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爹,孩儿明白您的苦衷,这样吧!”
“孩儿愿拿出五成份额,捐给国库,以盛大秦。”
曾浩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退而其次道。
“亥儿,你一个人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这家酒楼每日能赚多少钱,为父心中有数。”
“为父也不为难你,给你留一成当做花销,其余的都充入国库,以赈万民吧!”
嬴政再次坐了下来,语气不容拒绝道。
“……”曾浩。
自己能选择不吗?
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曾浩不由苦笑道:“全听爹的安排。”
“我的亥儿长大了。”
“爹都坐了这么久了,你的招牌好菜不来几份吗?”
嬴政笑了笑,一点也不客气道。
“爹,您等候片刻,亥儿亲自下厨。”
曾浩说完,立刻转身离去。
看着曾浩离去的背影,嬴政目光深邃,突然道:“先生……”
心中演练了无数遍这个场景,没想到最终还是发生了。
曾浩脚步没有丝毫异样,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脸上依旧微笑着道:“爹,您说什么先生?”
“你听错了,去吧!”
嬴政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心中疑虑并未因此消失。
这么短的时间,一个人为何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好那日,一道金光从自己眼前消失。
也是那一日,亥儿发生了巨大变化。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但瞒不过朕这个当父亲的眼睛。
他出来了吗?
可是,他明明还在系统之中。
“先生?”
嬴政看着缓缓离去的胡亥,然后对系统叫道。
“陛下找我有事?”
系统空间中,立刻想起了曾浩的声音。
嬴政进入系统空间,看着眼前这个曾浩,再三打量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在下脸上有花吗?”
曾浩满脸疑惑道。
但此时他的内心慌的一匹,起疑心了吗?
看来以后还是要低调一点才行,暂时不宜继续出风头了。
“十万新军已经成军,朕想一举彻底消除北方威胁。”
“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嬴政傲然而立,目光投向曾浩,询问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一万只凶兽猛禽这么快就组建完毕了,一统蓝星指日可待。”
曾浩心中暗暗咋舌嬴政的效率,还真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啊!
这才不到二年吧?
一万只异兽就全部训成了?
“统一蓝星为时尚早,毕竟大秦人力有限。”
“只是朕有些疑惑,以前先生朝思墓想要出去。”
“朕好像很久没听到先生念道了,莫非先生改变了注意?”
嬴政看着曾浩,有些疑惑道。
试探我?
“陛下,系统任务一直没有完成,在下就算想出去,也是有心无力啊!”
“照着现在这个进度,几年都完成不了一个任务,就算一千年,在下估计也出不去了。”
“急也没用,哎!”
曾浩十分落寞道,一副无奈的样子。
“的确如此。”
“那先生何不发布临时任务,是对朕有什么顾虑吗?”
嬴政若有所指道。
嗯?
不是你怕我出去吗?
怎么反过来指责我了?
政哥有点飘啊?
自信好像变强了?
因为那一万异兽大军吗?
“陛下说笑了,在下能有什么顾虑?”
“陛下变强,大秦兴盛,在下高兴还来不及呢!”
曾浩笑呵呵道,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然后话锋一转:“陛下现在还服用神水吗?”
“每日半觞,未有变化。”
嬴政笑了笑,一副坦然无比的样子道。
曾浩觉得有猫腻!
几年前就是半觞了,现在还是半觞吗?
我怎么感觉你早就不用神水了呢?
还有那什么道?
悟了吗?
但问太多,又不太好,曾浩思虑了一番,方才道:“陛下,要接临时任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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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灭匈奴尽扩北海,永净北疆边患
无边无际的河套大草原之上,骏马奔腾,牛羊成群。
突然天际一声嘹亮的鸣叫声响起,悠闲吃草的牛羊骏马顿时受到惊吓,四散而逃。
很快天际出现了几颗大黑点,几只大鸟翱翔在蔚蓝的天空之上。
“抓紧,掉下去非死即伤。”
“安抚坐下的猛禽,尝试与它沟通。”
“释放出你心底的善意,不要让它感到你有丝毫恶意。”
一名将军带着皮冠,身上的铠甲颜色鲜明,骑着一只巨鹰,对着身后几名飞行军新兵,耐心教导着。
“哈哈哈!”
“将军,我成功了。”
一名新兵感觉到自己能操控座下的猛禽了,顿时喜出望外的大喊道。
可惜很快他就乐极生悲,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由于得意忘形,整个人被甩下万丈高空。
“蠢货。”
那名将军顿时骂了一声,然后立刻驱使自己的伙伴巨鹰迅速滑翔而下,直接拉住了那名正在急速下落的新兵。
新兵经过刚刚惊魂一幕,被吓的有些魂不守舍,脸色煞白。
“回营。”
将军直接下令,然后几人便驱使座下的猛禽,划破天际,返回了飞行军大营。
无数飞禽盘旋天际,时而冲天而上,时而笔直滑翔落在了军营之中。
就在这时,远方天际,响起一声巨大的鸣叫声。
整个军营之中的猛禽与天际的大鸟,皆沸腾起来,无不应声嘶鸣起来。
宛如在向自己的王者致敬,即便没有飞翔的猛禽,也在地面上,欢快的扑腾着翅膀。
很快军营上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金雕,浑身金光闪闪,威风凛凛的盘旋在军营上空,不时发出一声嘶鸣。
好似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没过多久,金雕便俯冲而下,直接落在了中军大帐之外。
韩信接到了属下的通报,立刻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金雕极光,并不陌生。
这是陛下的坐骑,应该是来传达陛下的圣喻。
果然,金雕极光嘴中叼着一份密封的竹筒,韩信来到极光面前,面带微笑的取下了竹筒。
刚想摸一下威风凛凛的极光,却被极光直接扭头躲了过去。
极光似乎十分傲娇,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圈,然后发出一阵咕咕声。
好像在说,别摸大爷……
韩信一点也不尴尬,持之以恒嘛!
又不是第一次被这只沙雕给拒绝,看着傲娇的极光,韩信开口道:“辛苦了。”
极光啄着身上的羽毛,没过一会,觉得梳理完毕之后,便立刻展翅翱翔,直冲天际,消失在了远方。
韩信望着极光消失的天际,心中感叹万千。
真是一只好雕啊!
若能撸过来,下面那些将士们训练时,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可惜这不太现实,这只雕可是陛下的座驾!
这只雕非常厉害,日行万里,帝国大好江山,对它而言,轻而易举便能到达。
现在陛下很多旨意,都是它在传达。
不但节约了大量成本,而且时间大大缩短。
非常高效,早上陛下传达旨意,第二天帝国各地都能收到,开始执行。
韩信非常笃定,也许用不了多久,整个大秦帝国的传讯系统,都会被这种极善速度的猛禽取缔。
战马要休息,它们不用!
战马要吃草,它们也不用,只需要喂些神水即可。
更重要的是,它们的智商极高,其中出类拔萃者,甚至不下于普通人。
就如同陛下的这只金雕,便是如此。
军营之中的五千猛禽,并没有达到这种高度,但也已通灵。
其智力,远胜那些山野之中尚未驯化的飞禽走兽。
回到大帐之中,韩信拆开了手中的竹筒,取出了里面的圣旨。
看完之后,他神色渐渐凛冽起来。
很好,陛下终于要对北方的匈奴人动刀了吗?
“击鼓召集众将前来大帐议事。”
韩信立刻对着外面喊道。
“喏。”
守卫在外面的亲卫兵立刻领命。
很快巨大的鼓声,响彻天地。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韩信的中军大帐,便站了几十名将领。
“拜见大将军。”
下方的几十名将领都非常的年轻,皆是新军之中,选出来的新一代将领。
每个人都没有超过三十岁,充满了朝气与生机。
“诸位兄弟,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陛下圣令,灭匈奴尽扩北海,永净北疆边患。”
韩信直接简单明了的说出了陛下的战略意图。
“大将军,兄弟摩拳擦掌,苦练本领数年,早就想揍那群狗娘养的匈奴人了。”
“就是啊!大将军,我猛虎军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恳求大将军派我部为先锋,必能杀的匈奴小崽子,哭爹喊娘,四处逃窜。”
“你们猛虎军算个屁,我们贪狼军做先锋,直接活捉冒顿,将匈奴阏氏献于陛下。”
“吹什么牛,我飞鹰军无敌,匈奴小崽子连我们的影子都看不到,就去见他们的草原神了。”
“我飞隼军不服,匈奴人的牛羊骏马再多,也不够吃啊!”
“我……”
一时间,中军大帐热闹非凡,每个将领都摩拳擦掌,纷纷请缨。
见诸将斗志昂扬,军心稳如老狗,韩信也是非常欣慰。
“诸位兄弟,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
“咱们可都是骨肉兄弟,绝不能厚此薄彼,要让每一位兄弟都能分一杯羹。”
“毕竟咱新军才十万人,匈奴人这些年来不断扩张,号称控弦之士三十万,引弓之民百万之众。”
“他们的牛羊骏马更是号称宛如满天繁星,数不胜数。”
“诸位兄弟还怕没有机会立功吗?”
韩信谈笑风生,没有半点大将军架子。
“哈哈哈哈!”
“大将军所言极是。”
“兄弟们全听大将军差遣。”
大帐之中的气氛十分和谐,到处洋溢着喜悦之情,宛如即将迎来了大丰收之年。
“陛下的意思,非常明确,彻底摧毁匈奴人,将整个北方掌控在帝国手中。”
“承蒙众兄弟爱戴,韩信不才,却愿带领众兄弟,建立这不世功勋。”
“众将听令。”
韩信突然神色严肃,大声喝道。
“末将在。”
所有将领无不收起嬉笑之前,纷纷拱手一拜喝道。
“欲灭匈奴,先诛其心。”
“我大军有五千飞行军,即日起,每日有十二个时辰。”
“本将要求尔等化整为零,百人一军,轮流补给休整,每日不间断奇袭草原各地部族。”
“把所有能看到的活物,全部带回来。”
“千百年来,草原游牧部族,仰仗战马之利,不断劫掠侵扰中原大地。”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我军之手。”
“就让草原人在绝望无助之中,痛苦忏悔吧!”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韩信直接霸气下令道。
“末将领命。”
几位飞行军将领,立刻拱手一拜道。
“其余各部,枕戈待旦,严加训练,随时准备出关灭匈奴。”
“待他们不堪其扰,人心离殇崩溃之日,便是彻底摧毁他们之时。”
“饮马北海,一战灭之……”
韩信再次对其余众将下令道。
“谨遵大将军令。”
所有将领无不备受鼓舞,齐声喝道。
“战争开始吧!”
韩信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沙盘,振振有词道。
“喏。”
所有将领立刻俯首领命,然后纷纷离开了大帐。
这一日,将注定载入大秦史册……
第三十二章 献祭诸女,众神赐福
“天皇陛下。”
“接到您的诏令,瀛洲百部各族皆派出了最精锐的勇士。”
瀛洲一座大雪山之下,一座气势宏伟的大殿屹立下方。
一名青年,恭恭敬敬对着上方的中年胖子道。
“有多少人?”
上方端坐的天皇徐福,两鬓发白,体态富盈,神色十分不安道。
“能战者五万,老弱妇孺加起来,足有十万众。”
青年想了想,认真回道。
“朕把三千皇宫禁卫军全部交给你,能打赢吗?”
徐福神色惶恐,疑问道。
“徒儿尽力而为。”
“不过徒儿想向陛下索取一样东西。”
青年眼神凛冽,再也没有刚刚的恭敬。
“只要能消灭秦军,什么东西朕都给你。”
“等朕百年之后,天皇之位也会传给乖徒儿你。”
徐福顿时大喜,还不忘鼓舞道。
“我要她……”
青年眼神贪婪的看着躺在徐福怀中的美人儿,神色坚定道。
“哎呀呀!”
“乖徒儿,你早说啊!”
“一个贱婢算的了什么?”
徐福二话不说,直接起身,抓着还在原地发愣的美人儿,直接走了下去。
来到青年面前,直接将美人儿推到青年怀中。
这么容易?
青年怔了怔,没想到多年的梦想,竟然成真了?
从第一眼见到她,自己就爱上了她……
那一天自己在心中发誓,早晚有一日,会把她从老鬼身边夺回来。
就在青年看着怀中美人儿,陶醉不已时。
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他顿时大惊失色,看着眼前那个憨厚胆小的胖子。
此时早已面部冷峻,镇定自若的看着自己,宛如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胸口,刺破了自己的心脏。
青年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胖子,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畜生,欺师灭祖,不可饶恕。”
“如此愚蠢,还学人家贪恋美色?”
“你这么喜欢这个贱婢,那朕就送她下去陪你好了。”
徐福直接抓住一旁瑟瑟发抖的美人儿的秀发,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然后用大手死死抓住她那雪白的颈部,手中不断用力。
任凭美人儿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直到彻底没了呼吸……
徐福冷漠的将这个日夜陪伴自己的女人尸首,直接丢在早已身体僵硬的青年身上。
“来人……”
徐福大声吼道。
很快几名禁卫便跑了进来,看着大殿内的情况,纷纷脸色一变,拱手一拜道:“天皇陛下。”
“将这两个奸夫**拖出去碎尸万段,将宫中所有贱婢全部抓起来,等候发落。”
“从今往后,朕要发愤图强,御驾亲征东方恶贼,以佑瀛洲子民。”
徐福说完,便大步走出了自己的皇宫。
几名禁卫立刻将两人的尸首拖了出去,很快一群禁卫就在皇宫之中抓拿了不下百余人年轻貌美的女子。
皇宫外,徐福看着下方来自各部族的首领,以及精勇之师。
“那群来自东方的恶魔,无恶不作,杀了你们的同袍亲人。”
“抢夺你们的女人与财富,你们愿意束手就擒,引颈受戮吗?”
徐福对着站的歪瓜裂枣,手中武器五花八门,绝多大数都是石器或骨器的各部勇士,大声喝道。
“不愿意……”
所有人都大声呐喊道。
“这是你们祖代生存的土地,这是你们子孙繁衍生息的土地,更是你们赖以生存的沃土,你们愿意拱手相让,让东方恶魔践踏这片神圣之土吗?”
徐福声音慷锵有力,继续鼓舞士气道。
“不愿意……”
所有人再次喊道。
“朕是神明的化身,指引你们击败东方恶魔,守护瀛洲神土。”
“岛国必胜,杀死那些敢来侵犯神土的恶魔……”
徐福神态庄严,一本正经喝道。
“杀死恶魔,天皇陛下万岁!”
所有人都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大叫。
“烧死那些贱婢,献祭于众神。”
“得到众神的赐福,你们将会获得神光护佑,不死不灭,战无不胜。”
徐福望着下方被绑在木桩上的后宫年轻女子,眼神冷漠道。
“烧死她们,众神赐福,不死不灭,战无不胜。”
所有人都犹如虔诚的信徒,全部跪了下去,不断大声呐喊着。
“点火……”
一名大巫师,开始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
很快一群巫师开始念念有词,上蹿下跳,不断围绕着那些年轻女子转圈。
一堆堆干柴很快被点燃,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可是却没有一人怜惜她们,任凭她们被大火吞噬,直至年轻的生命彻底终结。
“有请神之启示……”
大巫师宛如被鬼附身一般,脸色表情丰富无比,然后嘴中发出一句句叽里呱啦的声音。
他渐渐恢复正常,然后快速跑到徐福面前,拱手一拜道:“天皇陛下,众神收到了天皇陛下的献祭,十分满意,伟大的岛国勇士,得到了众神的赐福。”
“哈哈哈哈!”
“好,非常好。”
徐福大笑起来,实则内心慌乱无比。
因为打仗,他根本就不会。
没来瀛洲前,自己就是一个方士,哪里会打仗?
始皇帝竟然派人找到了这里,不难想到,他意识到被自己骗了。
即便远渡重洋,也要找到自己,可见始皇帝对自己的恨意。
自己为求自保,只能如此了。
一旦被抓回去,徐福可以想象到,自己必将面对无数惨绝人寰的酷刑。
就算是战死,自己也绝不回去受辱。
嬴政,你想让我死,那也要看看你的本事才行。
区区一万人,我徐福现在可不是光杆司令,麾下十几万人。
就算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你派来的军队给消灭了。
徐福不会打仗,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人海战术。
自己随行之人,当然也没有什么将军,那些负责监管自己的甲士,都被自己宰了。
只有那三千童男童女,自幼稍加训练了一番,男的自然成为了自己的皇宫禁卫军。
女的,长大之后,漂亮的美人,自然被自己选入后宫,传宗接代。
毕竟是华夏的血脉,那些土著女子只是玩物罢了。
哪里有资格玷污高贵的华夏血脉?
这些年,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儿子……
本来以为还会有更多,没想到好梦到处结束了。
可惜自己的谋划全部功亏一篑了,否则只要按部就班,用不了几百年,这些土著民都将消亡。
这瀛洲神山,只有我华夏子孙才配占据,那些血脉肮脏的畜生,唯有慢慢死去消失,才是最终的归途……
第三十三章 以传万世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父皇万年,大秦万年。”
咸阳宫,满朝文武与诸公子跪在地上,迎接圣驾。
“免礼。”
嬴政坐在王座上,对着众人道。
“谢陛下。”
满朝文武立刻拱手一拜道。
“大秦始皇帝诏令,公子子婴,才德兼备,天资卓越,恭孝贤良,深得朕心,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传万世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黎晰立刻开始宣读诏书。
下方文武群臣与诸公子纷纷骇然,但碍于陛下之威仪,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陛下圣明。”
“拜见太子殿下。”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所有人全都齐声高呼道。
扶苏看向自己的儿子,一时间心中也是百官交集。
“传朕诏令,设宴信宫。”
嬴政也没有废话,更不理会众多儿女与百官的心思。
“臣,遵令。”
黎晰当即领命。
嬴政目光微微扫视,并未发现冯去疾的身影。
冯劫见陛下似乎在寻人,当即心领会神道:“陛下,父亲身体抱恙,在府上静养。”
嬴政点了点头道:“伦侯为大秦奉献出了自己的青春,黎晰,去内库挑选一根老参,给送过去。”
“臣,这就去吧!”
黎晰再次领命,然后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嬴政率文武百官与诸公子来到了信宫之中,各自落座之后。
看着入席的众人,嬴政开口道:“朕今日特意准备了一场盛宴,招待诸卿。”
“谢,陛下。”
“谢,父皇。”
众人,满脸期待之色,无不对着高坐王座之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一群内侍端着一个个木盘走了进来,片刻之间,众人面前的台案上,便摆满了瓷碟。
放眼看去,在场的所有人,皆一个个面色惊愕。
看着发呆的众人,嬴政面无表情道:“都愣着作甚?用膳吧!”
“陛下,这碟中之物皆是草根,树皮,如何下腹?”
博士仆射周青臣神色为难,对着嬴政道。
一言激起千层浪,有人带了头,那些踌躇不前的人,皆开始陆续发声。
“陛下,这青草如何吃?”
“陛下,这树叶,吃不下啊!”
“陛下,这树皮下腹,岂不成了牲口?”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满朝文武大臣,纷纷表示。
总而言之,大致就是一个意思,要吃这些玩意,臣真的做不到啊!
嬴政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玉碟中草根,然后便拿起银筷,夹起一根吃了起来。
刚一入口,粗制的口感,就让嬴政觉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这还是精制加工之后的草根,就算这样,也难以咽下去。
嬴政面无表情,一根又一根,吃着自己玉碟中的草根,似乎吃的津津有味。
坐的比较近的大臣,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眼皮乱抖。
坐的远的大臣们,虽看不清陛下吃的何物,但是看前方大臣们的表情,便知道恐怕不会比自己碟中的东西好到哪里去。
嬴政每咽下一口草根,下面所有的心就感觉沉重一分。
直到嬴政吃完,露出心满意足之色,至于真假,恐怕那便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看着还在发呆的众人,嬴政虎目一瞪,厉声喝道:“莫非诸卿觉得自己比朕还高贵吗?”
这……
此言一出,哪个还敢静观其变?
无论心中多么不情愿,捏着鼻子也要认栽了。
众人当即开始动起来,哭着一张脸,强行下咽这一生都没吃过的鬼东西!
刚开始还好,很快就有人挺不住,直接喷了出来。
还有人一边一吃,一边痛哭流涕,嘀咕礼纲常沦丧。
等待所有人用膳完毕之后,嬴政眼皮一抬问道:“诸位爱卿,觉得这盛宴如何?好吃吗?”
“好吃。”
众人虽然腹内五味翻腾,可也只能昧着良心道。
子婴十分尴尬,说好的喜宴呢?
怎么变成了这副画风?
皇祖父,这是闹的哪一出?
“好吃吗?”
“朕有生之年,从未吃过如此难以下咽的东西。”
嬴政看着一群阿谀奉承的大臣,万分失望,大声呵斥道。
“陛下,这哪里是什么食物,这分明就是树皮,青草,树叶,根本不在五谷之列。”
蒙毅见陛下投来的眼神,心中微微思量一番,便开口配合道。
“郎中令说得好,这的确不是食物,因为这些东西就不是给人吃的,只有牲口才会吃这些东西。”
嬴政一语双关,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
下面坐着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神色异常难看,但是却无一人敢出言反驳。
“陛下既如此说,那为何?”
蒙毅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不解道。
“问得好!”
“朕为何要这样做呢?”
“江河两岸大雨决堤,洪水泛滥成灾,数郡之地已化作汪洋水泽。”
“当地很多百姓颗粒无收,饥民上百万,赤地千里无点绿。”
“那些饥民吃得就是这些鬼东西,甚至连这些东西都没得吃。”
“诸位爱卿都听说了吗?”
嬴政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利刃,直戳众人的心脏。
每一句话,都重若千钧,让众人脸色难看一分。
“臣等有罪,陛下息怒。”
众人当即站了起来,走到中间大道,跪了下去齐声喝道。
“有罪?你们的确都有罪,其罪当诛。”
“黄淮两岸大堤,刚刚修缮完毕,朝廷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这才多久就决堤了?”
嬴政说完,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发出一声沉重的轰鸣之声。
桌案上的东西,不少都被震落在地,发出磕磕碰碰响动。
跪在下面的文武群臣,看着陛下大发雷霆,一个个颤颤巍巍,肝胆俱裂。
不少人的额头布满了汗珠,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治粟內史尧贾何在?”
嬴政冷漠的看着下方跪着的文武群臣,直接喝道。
“臣在。”
治粟內史身为九卿之一,总揽天下钱粮之要职。
听到陛下喊自己,尧贾直接跪着一路上前去,神色慌乱道。
“你负责天下钱粮,掌管国库多年,准备如何赈灾?”
嬴政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治粟內史尧贾,询问道。
“陛下,帝国连年征战,浩大工程从不间断,国库亏库,实在无钱粮可赈灾了啊!”
治粟內史尧贾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叫苦不已道。
“六国之财尽归大秦,天下之富皆入国库。大秦斗米不过五钱,工程虽巨,可耗费甚少。匠资虽广,却多为徭役。土木虽重,俱赋予刑徒。”
“你来告诉朕?国库中的钱粮都用到哪里去了?”
嬴政的声音冰寒刺骨,让人如堕冰窖。
“陛下,国库每一笔开支都有账本详细记录……”
治粟內史尧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嬴政从桌案上,捧起一摞竹简,直接扔在了治粟內史尧贾的面前,大声喝道:“这就是你的账本?”
“回陛下,正是。”
治粟內史尧贾看了看面前地上的账本,用力点了点头道。
“朕且问你,万人每日所需口粮几何?”
嬴政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神色古井无波,但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直观感受。
“回陛下,一百石粮足矣。”
治粟內史尧贾心中叫苦不已,到了此时,他已然明白,自己要完了。
“朕再问你,依大秦律工匠每日工钱几何?”
嬴政板着面孔,继续质问道。
“回陛下,不得超出五十钱。”
治粟內史尧贾一张老脸,再也无法保持镇定,露出一丝慌乱之色。
“朕最后一次问你,国库钱到哪去了?”
嬴政见差不多了,爆喝一声道。
“陛下,臣罪该万死。”
治粟內史尧贾直接瘫坐在地,满脸颓废之色道。
“尔等位极人臣,高官厚禄,朕自问待尔等不薄?”
嬴政目光扫视下方跪着的众臣,字字珠玑,厉声问道。
“陛下天恩浩荡,臣等感激涕零。”
所有人全都异口同声道。
“你官拜九卿,爵领关内侯,岁入二千石,一人之尊崇,满族受益之。”
嬴政再次把目光投向治粟內史尧贾,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道。
“陛下,臣知罪,知罪啊!”
治粟內史尧贾连滚带爬,再次上前几分,不断磕头求饶道。
“铁鹰卫何在?”
嬴政大喝一声。
当即殿外走进来四名威风凛凛的甲士,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
“治粟內史尧贾,枉顾君恩,欺君罔上,贪赃枉法,罪不可赦。敕令剥去官服,夺职削爵,抄家灭族,以正国法。”
嬴政挥了挥手,神色冷漠道。
“喏。”
四名甲士,当即上前,直接剥去治粟內史尧贾的朝服,然后驾着他便向殿外走去。
治粟內史尧贾一颗心彻底跌入谷底,拼命挣扎。
可他已是腐朽之身,哪里是四名甲士的对手,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能管那么多。
陛下斥责自己至今,也不见有人上前求情。
他的内心已经彻底绝望了,陛下就连审问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这根本不给自己半分机会啊!
“陛下,臣举证揭发,臣要检举……”
治粟內史尧贾慌乱无比,眼见就要被四名甲士押大殿之外,连忙开口道。
依大秦律,检举可减罪!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之色,对着四名甲士道:“放开他,暂且退下。”
“喏。”
四名甲士放开了手中的尧贾,再次对着嬴政一拜,然后便退出了大殿。
“陛下,臣若检举,可否减罪?”
尧贾从大殿门口一路跪到大殿之下,神色苦苦哀求道。
嬴政撇了他一眼,沉声道:“若有实证,虽功不抵过,国法无情。但朕可法外开恩,为你尧家留一缕香火延续。若敢信口雌黄,随意攀咬,朕保证大秦再无尧氏之人。”
尧贾忍不住打个寒颤,陛下之意,是自己若继续冥顽不灵,便要诛氏。
“陛下,罪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再次欺君。”
尧贾低着头,有些惶恐道。
“说吧!朕听着,满朝文武大臣也在听着。”
嬴政话语颇有些不耐道。
“陛下,臣这里有一份名单,皆是这些年来行贿或受贿于罪臣的朝臣名单,上呈陛下御览。”
尧贾做了多年治栗內史,自然不傻,这一刻早已准备了不知多少年,没想到终究还是用到了。
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新发型的纸张制作的名册,双手高高举起。
看着这一幕,不少人心中暗暗打鼓,脸色难看无比。
嬴政高高在上,将众人的神色自然尽收眼底。
符玺令事黎晰立刻走了下去,接过尧贾手中的名册,呈给了陛下。
嬴政拿过名册,仔细观阅一番,越看脸色越加难看。
信宫大殿之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几乎屏气凝神,低着头,惴惴不安。
更有不少人,心中默默祈祷着……
第三十四章 北荡匈奴,发展民生
看完之后,嬴政放下手中的名册,目光深邃的在大殿之中一一扫视而过。
“将治栗內史尧贾押入咸阳大狱,等候发落。”
嬴政声音洪亮,吓的所有人,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几名铁鹰卫走了进来,将尧贾押了出去。
嬴政拿着手中的名册,站起来,看着下面的文武群臣,冷冷道:“这名册之中,不少人就在这大殿之上站着,更有一些人身居要职,权倾朝野。”
“也有一些人是帝国开国功勋,朕念及君臣多年之情谊,不愿株连甚广,更不愿帝国功勋血染宫宇。”
“朕给尔等一次自赎其罪的机会,若仍旧冥顽不灵者,国法难容。”
“江淮两岸洪水肆虐,有钱捐钱,有物献物。”
“这名册上的人,若有谁敢心存侥幸,少一枚铜钱,朕绝不姑息。”
众人心中发寒,陛下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那名册谁知道有谁?
尧贾做了这么多年治栗內史,满朝文武,公卿大臣,谁跟他没打过一点交道?
刘季眼皮直跳,陛下实在太狡诈了!
未知往往才是最恐怖的,身在庙堂,哪个大臣的屁股会干干净净?
让满朝文武,公卿大臣互相猜忌,哪怕不在名册上的人,也会胡思乱想。
“开宴。”
嬴政再次坐了下去,声音冷淡道。
“陛下有旨,开宴。”
符玺令事黎晰高声喝道。
很快再次进来一群内侍,将桌子上的碟子全部撤了下去,然后换上了一碟碟佳肴与美酒。
满朝文武,公卿大臣,无不战战兢兢,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复杂无比。
刚刚只不过是陛下借机敲打众臣,如今宴会才真正开始。
“北疆大捷,匈奴人一战即溃,帝国北疆边患彻底消除。”
“此爵敬帝国锐士,守土开疆。”
嬴政高高举起手中的金樽,对着下方文武群臣朗声道。
“敬陛下,敬帝国锐士。”
文武群臣此时此刻仍旧惊魂未定,一个个连忙端起面前的酒觞,对着王座上的陛下齐声喝道。
君臣各自满饮,随后放下酒器。
一旁侍奉的内侍,再次拿起一个大勺子,在斝〔jia三声,装酒器具,圆口三足!〕中舀了一勺子,盛满酒觞。
“这第二爵,敬诸卿,勠力同心,与朕共襄万世不朽之基业。”
嬴政神色严肃,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不少人的脸色有些窘迫,当然大多数久经朝堂的人,都神态自若。
“敬陛下。”
所有人再次一同举杯,对着嬴政道。
“宣召。”
嬴政放下金樽,开口道。
“大秦始皇帝诏令,灭匈大将军韩信,纵横疆场,所向披靡。天资卓越,威震当代。”
“敕封韩信为淮阴侯,金印紫绶,岁俸三千石。赏金万镒,良田千亩,奴婢百人,锦绣十车,咸阳侯府一栋。”
“其下将兵皆论功重赏,以励其勇。”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黎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大声念道。
“陛下圣明。”
所有人齐声高呼道。
“今日设宴,有几桩要事要让诸卿议一议。”
嬴政自顾自说,看着满朝文武道。
“请陛下明示。”
众人齐声高喝道。
“其一,盐铁纸煤已渐入正轨,由帝国商营司行专营之权。”
“其二,帝国准备建造一只海军,需要多少人,何人可堪大任?”
“其三,成年男子需分户,朝廷授予二十亩地,为永业之田,私贩者无赦。”
“其四,历经数年,帝国学院蓬勃发展,为帝国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良才。朕欲大兴学府,福泽万民。”
“其六,帝国出仕,选贤任能,废黜举荐旧制。日后凡帝国官吏,皆从每年殿试学子之中录用,以补差缺。”
嬴政说完,大殿之中鸦雀无声。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滔滔大势,不可逆转!
想要保住权势,只有不断修身齐学,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从第一届殿试开始,嗅觉敏锐的人,就猜到了这一日。
“陛下,纸与煤乃朝廷秘技,专营无碍。但盐铁多被传承多年的商贾之家把持,收归国有,恐非不易。”
冯劫身为帝国丞相,知道这个时候,理当自己出面了。
嬴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黎晰。
黎晰当即心领会神,大声喝道:“抬上来。”
很快就有一群内侍,端着一碟碟雪白的盐走了进来,还有一些内侍,拿着稀奇古怪的铁制工具,让所有人面面相觑。
每个人都分到一些铁制工具和雪白精盐。
“这精盐经过提纯,不但品相奇佳,而且味道纯正,绝非市井那些苦涩之粗盐所能相比。”
“铁锹,镰刀,铁叉,铁犁,掐刀,短镢,簸箕,扬掀,铁耙,铁耖,皆应用于农具,可以大大增加生产,减少耕田开荒之重负。”
“络车由手摇缫车改进而来,有丝籰专司收丝之能,无需手拨,只需用脚踩一踩,大大提升了纺织效率。从此帝国女子农忙之后,也能以此织布,贴补家用。”
黎晰似乎早已烂熟于心,大声为满朝文武科普道。
随着各种工具在黎晰解释功用之后,满朝文武,公卿大臣一个个嘴巴都张的老大,惊若天人。
这些东西,足以改变天下格局啊!
“诸位爱卿,可还有疑问?”
嬴政看着鸦雀无声的大殿,轻声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不俯首,哪里还能说出半个不字出来。
“帝国商营司,应当划归于何处?”
嬴政眉头紧锁,看着众人问道。
此言一出,下方众臣一个个眼神直放光。
这可是摇钱树啊!
他们不用想都知道,在这些划时代的东西一经问世,绝对个个都是抢手货。
这种肥差,谁不想拿下?
哪怕陛下眼睛盯着,不敢玩点小动作,可有钱腰板就直,无论所自己管辖之部做什么,需要钱,那还不是大手一划,方便又不用求人。
所以下方九卿,无论哪个,都不想放过这个肥差。
哪怕是丞相之尊的冯劫与陈平,都想将这颗摇钱树,揽入手中,但是他们很清楚,这绝不可能!
看着争吵不休的众臣,嬴政出言制止了纷乱不休的局势。
“公子扶苏。”
嬴政直接开口道。
见陛下出言,很快纷乱的大殿安静下来。
一群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大臣们,目光全都看向了公子扶苏。
“儿臣在。”
扶苏怔了怔,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拱手一拜道。
“商营司事关重大,众卿又争持不下。朕封你为商营令,下设两丞。”
“与黑冰台一样,享专禀之权,只对朕负责。其余诸卿,不得干涉。”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嬴政神色严肃,望向众人,虽然话语之中透露着询问之意,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众臣顿时呆若木鸡,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感情他们吵了半天,闹了半天,全都是个笑话。
陛下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染指商营司,之所以如此做,也不过是抛砖引玉,堵死众人的后路。
“商营司就一个,众位爱卿都想划归己部,朕实在为难。为了顾全大局,众臣和睦,朕不得不出此下策,诸位爱卿应该能够明白朕的苦心吧?”
嬴政看着一言不发的朝臣,意味深长道。
下方众人心中一凌,顿时恍然。
陛下圣意已决,自己虽然心中还惦记着,可敢说个不字吗?
“陛下圣明,臣等谨遵陛下圣喻。”
众人言不由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儿臣,领旨谢恩,必不负父皇重托。”
扶苏也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连忙躬身行礼一拜道。
看着扶苏的态度,嬴政十分满意,毕竟扶苏忠孝高尚,品性极佳,商营司交于他,也算放心一些。
“第一条定下了,那众位爱卿说说第二条吧!”
嬴政再次开口询问道。
第三十五章 组建海军,谋划海外
“陛下,四海蛮荒之地,取之何益也。”
“陛下雄才大略,心系天下苍生,励精图治,力挽破碎山河。”
“五百年战乱,天下厌战久已。大秦地大物博,只需休生养民,足以富甲四海,睥睨万邦。”
一名博士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滔滔不绝道。
众人听这一席话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这个观点。
也有一些虽然并不完全苟同,但这一番说辞的确让人无可反驳,静观其变。
嬴政看了看这名博士,神色无喜亦无悲,让人看不出丝毫变化。
然后他又扫视一圈,看向所有文武大臣。
每个人看到陛下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垂首低目,不敢直视陛下眼神,以示尊崇。
嬴政看着禁声的群臣,脸上不动声色,缓缓站了起来。
虽已是半百之龄,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姿,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犹如泰山压顶的沉重之感。
咔哒……
嬴政从高高的王座之上走了下来,面无表情,每一个步履都似乎富有音律节奏,敲打着众人的内心。
那名博士,心中惶恐不安,听到陛下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一颗心也彻底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看到陛下的大脚驻留在自己眼前,他更是深深埋着头,身若压覆了千钧之力,让他的呼吸都开始减弱。
嬴政站在大殿中央,身板挺的笔直,众人的目光齐聚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仍旧宛若闲庭散步,视若无睹。
“自三皇五帝,尧舜禹汤,中原大地,华夏儿女。世代浴血,奋战诸夷,万里山河,祖辈牧守。”
嬴政的话音并不大,可却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夹带着沉重的历史宿命,这些都是染血之言。
众人不由自主的浮现联翩,那波澜壮阔的远古时代至今,华夏大地的先贤们从未退怯过。
无论是猛兽天灾,还是诸夷人祸,这片热土总会英雄辈出,力挽一个时代,谱写壮歌。
“终春秋战国,四海宾服,六合归一,巍巍大秦。北匈伏诛,西羌归附,南蛮待毙,东夷可期。”
“天下何其广矣,大秦占沃土万方之地,拥精甲百万之士。视四方诸敌以不见,辖民千万以养尊。”
“后世子孙,若据雄关扫蔽而自珍,蔑诸夷妄自而尊大。”
“群臣醉生而梦死,士民安乐亦耻勇。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兴则守土慑万邦,衰则群狼分食,神州怎可久安?”
嬴政声音宛如雷霆,直指人心道。
面对陛下的质问,众人不由面露沉重之色,齐声高呼道:“陛下圣明。”
“陛下胸怀远大,思虑深远,吾等不如也。”
刘季心血澎湃的站了起来,对着站在大殿中央,身姿伟岸的陛下,躬身一拜道。
“愿为帝国效力,为陛下尽忠。为千秋子孙后世谋得万世福泽,为大秦帝国筑就万世不拔之基业,尽之死力。”
所有人,这一刻皆肃然起敬,发自肺腑道。
或许他们说过太多谎言,此时他们感受到自己那颗已经冷了多年的心,再次热血澎湃起来。
堂堂热血男儿,志在八方,若能为国效力,持三尺青锋,开疆扩土,名留青史,岂不快哉!
执笔秉书,造千秋之业,筑万世之基也!
“只要帝国上下一心,何愁四方番夷不灭?”
嬴政走回自己的王座上,坐了下去,看着这一幕,不由豪气干云道。
“陛下,我华夏族自古以来皆以能征善战著称,慑四方诸夷。”
“臣以为帝国海军应该征集三万,如此方能彰显帝国无上威严。”
“陛下,臣以为最少要五万海军,方可威慑四海番夷。”
“陛下……”
一时间,满朝大臣,无不开口,几乎一面倒,皆赞成组建帝国海军。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极少一部分保守刚正派,沉默不语。
看着满朝文武欢心鼓舞,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们却并不看好帝国海军远渡重洋未知之地。
自古以来,汪洋大海便是人类禁区。
邻海之滨,虽多有渔船出海狩猎,但也只不过出没近海。
对于深海无人敢涉足,去了深海的,从来就没听说过谁能回来。
“陛下,臣孤陋寡闻,只听闻茫茫大海无边无际,入海百里之外,不分天南地北。时有滔天巨浪,撕裂一切敢涉足深海入侵者。”
就在这时,御史丞王合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提醒道。
果然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淋在了众人的头上。
不少大臣心中一惊,此时方才想到对于大海禁区,自古以来的众多惊骇传闻。
嬴政并不意外,从面前桌案上拿起一面早就准备好的圆盘道:“这是改进版的司南,朕称它为指南针,无论身处何方,皆可辨别方向。”
下方群臣顿时瞳孔瞪得老大,他们从未听过如此奇异之物,更别说见。
这是出自哪位巨匠之手?
“将航海图抬上来。”
嬴政放下手中的司南,对着黎晰道。
“陛下有旨,将航海图抬上殿来。”
黎晰站在一旁,立刻高声喝道。
很快几个内侍抬着一卷巨大的锦布走了上来,他们分工明确的把航海图缓缓展开,铺在了大殿的石板上。
满朝文武大臣看着渐渐展开的航海图,全都站了起来,伸着脑袋,看向了那张的巨大海图,一个个神色各异,露出深思之色。
精妙绝伦啊!
他们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如此详尽,一目了然的地图。
嬴政没有理会惊叹的众臣,直接一步一步踩在了地图之上。
“大秦在此处。”
嬴政站在地图上,脚下踩着标注大秦帝国,以黑色勾勒的海图上。
“这是胶东临海,朕要在这里的海湾,打造帝国海军要塞。”
“箕子,晨国入秦之后,这座海湾要塞,将会成为大秦帝国海军的摇篮。”
嬴政挪开一只大脚,直接踩在了箕子,晨国上,意味深长道。
“象郡,王离大军已灭雒越国,西渡湄河,中南指日可下。”
嬴政再次走到海图南方的象郡与中南上,对着文武大臣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满朝文武大臣齐声高呼道。
帝国扩土开疆,对所有人而言,也是大好事。
毕竟他们与帝国早就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帝国长盛不衰,自己的家族就能屹立不倒。
“拿下中南,这些孤立海外的岛屿,陆地皆是大秦囊中之物。”
“袋陆东行,直抵印陆,安陆,这里有肥沃的土地与种类繁多的食物,可以让大秦丰富民生。”
嬴政走到了大海中央孤悬海外的袋陆,大脚直接踩在了上面,然后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远隔汪洋大海的印陆,安陆道。
到了此时此刻,满朝文武哪里还能不明白,陛下志在真正的天下,而不是偏居一隅之地。
可看这张浩瀚地图,只怕朝夕之功难复得,又要不知多少代人为之奋斗啊!
“从各地楼船士中,征集精勇,组成帝国海军,谁堪为将?”
嬴政一言鼎定乾坤,直接为帝国海军规划了未来的目标。
“陛下,这地图如此广阔,三万人有点少吧?”
右丞相冯劫看着浩瀚的海图,大大小小岛屿,陆地,不知有多少。
三万人,怎么够呢?
“帝国当务之急是扫平中南,北方的东胡,匈奴,月氏等游牧之胡狄也都降服不久,需要时间来教化。”
“四海之外诸番夷暂且无需理会,等到帝国再无边患,国富民强时,再传播华夏之威仪,行王道之教化,亦不迟。”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冯劫道。
“陛下圣明。”
冯劫面带羞愧,的确是自己太贪心了点。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么大的版图,的确不是一二代人能够办到的事。
“谁可为将?”
嬴政目光深邃的扫视一圈,再次问道。
一时间,大殿再次沉默下来。
谁心中都很清楚,这是要涉足深海,路途遥远,一路上必当危机四伏,生死难料。
“怎么?到了帝国需要你们的时候,全都哑巴了吗?”
嬴政脸色阴沉,看着一声不吭的众人,颇为恼火道。
“陛下,我儿白武自幼熟读兵法,可堪重任。”
为了重振家族声威,內史白腾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道。
自祖父被赐死之后,白氏便一直走下坡路。
所有人都能退怯,唯独他们白氏,迫切需要立功的机会,重振家族。
“白腾,你好像就白武这一个儿子吧?”
嬴政盯着內史白腾,沉声道。
“回陛下,臣虽只有一子,但小儿膝下尚有四子,哪怕不幸为国捐躯,白家仍有后人,延续香火,请陛下宽心。”
內史白腾何等人,能够稳坐內史多年,自然不会一时脑热。
陛下话中之意,他只是略微一听,便明白了。
“好,白氏果然不愧老秦世族,忠肝义胆,可昭日月。”
“白武。”
嬴政赞赏了一声內史白腾,然后开口叫道。
“末将,拜见陛下。”
一名魁梧的大汉,身上散发着狂野的气息,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你可愿统领帝国海军?”
嬴政目光转到了白武身上,询问道。
“能为陛下效忠,为帝国捐躯,白武万死无悔矣!”
白武没有丝毫犹豫,铁骨铮铮道。
“帝国就是需要白将军这般青年才俊,若帝国男儿,皆如白将军这般铁骨铮铮,大秦傲立天地,何惧世间一切敌?”
嬴政对白武赞不绝口道。
“末将,谢陛下赞赏。”
白武心中很开心,能够得到陛下赞誉,这可是无上荣耀。
要知道陛下所作所为,帝国男儿哪个不心生敬仰?
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
遣将兵而震四方,驱万乘而诛百越,筑雄关而守藩篱,慑诸夷而望秦怯步。
“敕令,封郎将白武为帝国海军上将军,统帅海军。”
嬴政直接开口下令,语气不容拒绝道。
下面文武百官心中苦笑不已,陛下说是让所有人议政。
实则心中早有定夺,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看那几万大佬神色毫不意外,众臣便皆明白了,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有自己这些大臣,仍旧蒙在鼓里,等候通知罢了。
“末将白武,领旨谢恩。”
白武再次拱手一拜道,心中有些惊喜。
“去吧!回家见见家人,然后便动身前往胶东郡训练士卒,打造海船。”
嬴政看着下方的白武,笑着道。
“末将告退。”
白武当即领命道。
嬴政看着白武离去,目光有些出神。
白氏乃武安君后裔,世代为大秦勋贵,有他掌控海军,日后远渡重洋,就无须担心反叛。
“诸位爱卿议一议第三条吧!”
嬴政虽然心中早有决断,但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也许听下所有人的谏言,会有更好的选择。
若真如此,自己自然也非常愿意改变既定策略。
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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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父子谈心,海上贸易
对于第三,第四条,几乎没有什么发对的声音。
而第五条,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
自古以来,出仕多为官宦之家,贵族子弟充任之。
可在始皇帝陛下的强势下,一众大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次日旭日东升……
咸阳宫朝会,五更天便有不少官吏开始入宫。
咸阳四通八达的街道,上演了奇怪的现象,许多豪门大宅外,马车成群结队。
忙碌的奴仆们,不断搬运着东西。
而各大主道上,车水马龙,人流不息,皆直奔咸阳宫而去。
黎晰早已在咸阳宫外,坐在一张木案前,认真的记录着,每个官吏上交的钱财粮食数量。
一群铁鹰卫主,站在皇宫大道两侧,枕戈待旦,气势不凡。
而在长长的石阶下,一尊巨鼎,正被大火热烧,滚滚热浪让不少路过的大臣们,纷纷心惊胆战。
也有人想要鱼目混珠,见到这尊热浪沸腾的巨鼎,心中后怕不已,生怕成为了这尊鼎的祭品。
默默离开了咸阳宫,赶忙回府清点这些年所得不法钱财,再也不敢有丝毫侥幸之心。
陛下已当众承诺,奉还所敛之财者,既往不咎。
以陛下之威信,断然不会出尔反尔。
这一点没有人会质疑,但若拒不上交,恐怕就要成为这尊巨鼎的祭品,甚至还会牵连亲族。
谁也不敢保证治粟內史尧贾的那份检举名册上,没有自己的名字。
蒙府……
“夫君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蒙氏的财物,夫君无须这样做。”
赢娟站在蒙府大院中,看着堆满的大箱子,有些不解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眼下帝国各地灾荒虫祸,正需这些身外俗物之际。与其让这些东西躺在府库蒙尘,倒不如赈济灾民,以解君忧。”
蒙毅笑着道,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样子。
“夫君高义,妾身代皇兄,代天下万民,谢夫君。”
赢娟听闻,不由肃然起敬,对着蒙毅欠身行礼道。
“公主,上朝时间快到了,为夫就不与公主闲谈了。”
蒙毅对着赢娟说完,就欲要离去。
“夫君且慢,稍候片刻。”
赢娟拦下了蒙毅,然后转身离去。
未过多久,她再次来到了大院,一群下人,抬了几口箱子一同跟了过来。
“公主,这是?”
蒙毅看着这几口大箱子,心中虽已有所明悟,但仍旧疑问道。
“这是妾身的嫁妆,夫君说得对,与其让它们蒙尘,倒不如为陛下分忧,为国解难。”
赢娟十分聪慧的套用了蒙毅的话。
蒙毅露出一丝苦笑,言已尽此,他纵然想要拒绝,也万万张不开这嘴。
他心中清楚,公主这是全力支持自己的政治活动。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公主深明大义,虽是女子之身,然巾帼不让须眉也。公主之心意,为夫必会上禀陛下。”
蒙毅对着赢娟拱手道。
赢娟看着客套无比,恭敬有加的蒙毅,心中叹了一口气,虽以嫁到蒙府三十年了,可两人一直相敬有加。
“妾身告退。”
赢娟对着蒙毅道,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公主萧瑟的背影,蒙毅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李府……
“父亲大人,孩儿就要动身回南海了。”
李由看着眼前苍老的父亲,沉声道。
“好好干,不要辜负陛下天恩。”
李斯点了点头,看着儿子,目光复杂道。
“此次回咸阳参加储君册封大典,孩儿此去,不知何日方归。”
李由想了想,神色有些悲凉道。
“愚蠢,为国效力大义尔,何必困于私情?”
李斯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由,呵斥道。
“父亲,也许这一别,便是永恒了。”
李由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恨过,怨过,可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
“留在为父身边尽孝,为父就能永远不死了吗?”
李斯目光凝视着儿子,反问道。
“这……”
李由露出迟疑之色,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是陛下昨日差人送来的诏书,你看看吧!”
李斯从袖中拿出一卷黑布,递给了李由。
“父亲大人,陛下要这是要渗透孔雀王朝?”
李由看完之后,心血澎湃,十分兴奋道。
“你们南方军团,打下了中南,灭了骠国之后,黑冰台就开始越过雨林,在孔雀王朝进行渗透。”
“如今的孔雀王朝已经四分五裂,风雨飘摇,黑冰台在那边如鱼得水,渗透的还不错。”
“摩揭陀已经接受了大秦的扶持,陛下并不想直接派军,而是以夷制夷,让他们狗咬狗。”
李斯钓着鱼,对李由也没隐瞒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父亲大人,陛下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李由想了想,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由儿啊!”
“等他们自己打的筋疲力尽,就算想要反噬,那也要他们有这个能耐才行。”
“再者帝国在孔雀王朝可不仅仅准备渗透控制摩揭陀这一个傀儡,陛下的意思,是多扶持几个出来,让他们自相残杀。”
“等到他们打的筋疲力尽,遍体鳞伤之后,大秦在坐收渔翁之利。”
李斯拉起一杆,一条大鱼飞跃而起。
“陛下此次要打造海军,也是为了布局孔雀王朝吗?”
李由觉得这其中似有牵连,疑问道。
“陛下虽未明言,但看朝廷这几年发布的新政,不难猜测,陛下决心发展海军,必然是为了海上贸易。”
“由南海转道孔雀洋西进地中海,与沿途各邦进行商贸交流。”
李斯笑了笑,为儿子分析着大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他们不愿意与大秦商贸呢?”
李由怔了怔道。
“那可由不得他们了。”
李斯满脸不屑,意味深长道。
第三十七章 若有许身报国之心,朕又岂会吝啬
“陛下,长公子求见。”
嬴政刚刚回到祈天殿,黎晰就走了进了进来,拱手一拜道。
“宣吧!”
嬴政并不意外,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他自然很了解,同样也十分头痛。
很快扶苏就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扶苏拜见父皇。”
看着自己的儿子,嬴政心情颇为复杂。
自己这个儿子就是因为心慈迂腐,在收到矫召后,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拔剑自刎。
这就是精神的力量,许多时候杀人,并不一定需要用剑。
儒学也并非全然不可取,至少在育人训德方面,的确独步天下。
难怪后世的孔丘能够无分国别,无分肤色,深受当权者喜爱。
忠君爱国之思想,的确是驭民之术不二之选。
只要天下人人皆忠君爱国,何愁不兴也?
但凡事皆要有度,一旦像后世那般,变成了愚民之策,就非常不可取了。
驭民是为了整合整个帝国的力量,驱动帝国战车,让帝国,让整个民族同心同德,一致对外。
愚民只是为了巩固当权者的合法权益,以牺牲民智,削弱国家民族的整体力量为代价,卑鄙且迂腐不堪也。
撇开脑海之中的杂念,嬴政神色威严道:“何事?”
扶苏微微一怔,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在自己的心中,父皇永远是那般庄重威严,宛如神祇,高不可攀。
他是自己一生想要企及的高山,却始终觉得遥不可及。
“开办国学,本是利国利民之策。”
“可是儿臣想不明白,父皇为何开办国学,却只收权贵子弟入学,而将天下贫寒百姓拒之门。”
“权贵豪商子弟是大秦的臣民,那天下黔首就不是父皇的子民吗?”
扶苏虽然内心有些惶恐不安,但为了天下万民,他觉得自己没错,依旧据理力争道。
“哈!哈!哈!”
嬴政大笑起来,然后将手中的奏章直接放了下来。
扶苏心中一颤,却固执的迎视父皇的目光,不想露出半点怯弱之色。
“问得好。”
“朕也问你,可知大秦一年税赋多少?支出又是多少?”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目光深邃的看着扶苏,大声质问道。
“儿臣不知。”
扶苏楞了楞,然后非常诚实道。
“大秦富有四海,但连年南征北战,开山筑路,每年支出钱粮,早就入不敷出。”
“大秦数代人的积累,已经消耗一空了。”
“眼下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消减国库支出,要么增赋加税以拟补国库亏损。”
“可战事关乎国运,民族安危,绝不能停。”
“通往北疆的驰道,轨道,直道不但不能停,还要一直修到北海去。”
“天下黔首何其多?大秦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粮来施教天下万民。”
“你知道天下最富有的人是谁吗?”
“你以为父皇是天下最富有的人?”
“不,你错了,父皇名义上的确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可父皇同样是天下花费最巨的人。”
“这天下真正有钱的人,还是那些权贵,而非父皇。”
嬴政声音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心中再次失望无比。
“既然国库收支失衡,那这么多年来,父皇为何还要执意南征北战?”
“各地浩大工程何不暂缓,等日后国力恢复再行启动?”
扶苏十分费解道。
“愚蠢。”
“华夏数百年纷争,早已是满地苍夷。”
“灭国之战开启,各国又不计代价,妄图反抗滔滔大势,竭尽民力,让原本就苦不堪言的民生彻底凋敝。”
“大秦一统四海,不只得到了天下,更得到了一堆烂摊子。”
“六国贵族在亡国之前,就展开了无声无息的掠夺,大片土地被荒废,良田被焚毁。”
“若非朕以工代赈,兼济天下,这神州大地早已是饿殍遍地,尸横遍野。”
“南征百越,五十万之师,老秦人不足十万,其余皆山东六国之降卒。”
“若不能扩土开疆,以战养战,六国数百万降兵,就能把大秦帝国给啃没了,这些降兵战俘又如何安抚?”
嬴政有些失望,咆哮道。
天下人都可以认为自己残暴不仁,奴役万民以树己之丰碑。
可连自己的儿子,都觉得自己是劳民伤财,好大喜功,实在太让自己失望心痛了。
这天下又有谁能明白朕的苦心呢?
扶苏看着发怒的父皇,有些心惊胆战。
同时听闻父皇的话,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从前的种种疑惑,似乎一一消失不见了。
这些事,当年自己也曾质疑过,埋怨过,可是父皇留给自己的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面孔。
他从未解释过,更没有像今日这般训斥过自己。
“父皇,儿臣知错了。”
不知不觉间,扶苏早已热泪盈眶,直接跪了下来,埋着头,悔之不已道。
“这世间诸事,你所看到的并一定全是真的,也许只是表象罢了。”
“是非功过,朕无须向世人解说。”
“今日是朕念在骨肉亲情,第一次破例,也是最后一次。”
“好自为之吧!”
“退下……”
嬴政目视扶苏匍匐失声痛哭的身影,心中更是怒不可竭,大怒道。
自己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软弱?
“儿臣告退。”
扶苏倒也知趣了不少,见嬴政心情不好,灰溜溜的离去了。
就在扶苏离去没多久,黎晰再次跑了进来道:“陛下,沛侯刘季求见。”
“宣吧!”
嬴政目光阴沉,坐在王座上,冷漠万分道。
“遵旨。”
黎晰再次拱手一拜,便离去了。
大约盏茶功夫,刘季屁颠颠的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臣,刘季拜见陛下。”
这几年来,自己也算是混的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咸阳的一切,对刘季而言,都是那般美好,在此扎根之后,他就再也不想离开了。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后人,哪怕使劲全身力量,刘季也下定决心,要在咸阳城站住脚跟。
回到丰阳里,自己又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小小亭长,看似风光,实则落魄至极。
这咸阳城才是自己一展所长,浅龙升渊之福地。
“跟朕来。”
嬴政带着刘季直接来到了宫楼顶层,望着漫天繁星怔怔出神。
“在咸阳住的还习惯吗?”
嬴政声音温和,并未转身,依旧仰望星河道。
刘季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候着,然后脸上堆满笑容道:“陛下厚爱,臣在咸阳一切安好。”
嬴政笑而不语,然后突然道:“看着这夜空,你看到了什么?”
刘季楞了楞,抬起头,看向了繁星闪烁的夜空,又望了望灯火通明的咸阳城。
陛下这是何意啊?
这咸阳的夜空,似乎与丰阳里的夜空没什么区别啊?
“夜色迷人,星辰若如璀璨明珠,交相辉映。此乃国运亨通,王者气象也。”
刘季虽然觉得这里的夜空与家乡没什么区别,可既然陛下问了,自己总不能这般朴实无华的回答。
于是,刘季只能卖弄一丝小聪明,将咸阳的夜空夸的天花乱坠,言谈之中,不乏恭维谄媚之意。
“朕倒觉得这漫天繁星犹如芸芸众生,正是因为每一颗星辰的璀璨光芒交织在一起,点亮了黑暗的夜空,让孤寂的夜空从此不再那般生冷。”
“大秦也是因为有了众生百态,每一个生灵都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所以才能让大秦帝国散发着勃勃生机,逐渐壮大。”
嬴政望着星空,似乎在与一位多年不见的好友,敞怀畅谈。
刘季顿时惊若天人,很快脑海灵光一闪,连忙道:“众生为繁星,陛下乃烈日,天下正是因为有了陛下这个烈日,才能光辉万丈,德泽天地万物。”
嬴政笑了笑,刘季的话他自然听懂了。
言外之意更是在说,繁星易逝,烈日万古唯一。
对于恭维之言,嬴政自继位以来,不绝于耳,所以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你是一个很机敏的人,朕喜欢聪明人,但讨厌自作聪明的蠢货。”
“孔丘曾言,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你觉得家国天下,个人荣辱,孰轻孰重?”
嬴政随口问道。
刘季心中顿时思绪万千,这看似随意询问,实则也算是陛下对自己的考验吧?
几乎下意识,刘季就想要脱口而出,说一堆忠君报国,置生死于度外的漂亮话。
可是很快他就觉得不妥,将这些话生生憋了回去。
这些花里胡哨的话,也许能够哄得天下绝大多数人晕头转向,可眼前何许人也?
世间任何赞美之词,用在他的身上,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陛下,治国,平天下,臣不懂。”
“但臣不仅仅是满腔热血欲报国,更是想要让自己与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再饱受世间冷眼,任人欺凌。”
刘季拱手一拜,声音坚定道。
“若有许身报国之心,朕又岂会吝啬富贵荣华。”
嬴政拍了拍刘季的肩膀,笑着道。
刘季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
陛下之言,无疑是在告诉自己,凡用性命效力于大秦者,必能得到厚赏。
“朕从不会在乎满朝文武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思来效忠大秦,朕只在乎他们为大秦做出了什么样的贡献。”
“月有圆缺,人无完人。”
“世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人贪财,有人好色,有人恋权,有人惜名。”
“有的人悍不畏死,有的人胆小如鼠。这些缺点在朕看来都只是人性的一面,并非是什么缺陷。”
“悍不畏死的人,就应该上战场杀敌建功,胆小如鼠的人可以在后方耕种做工。”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只要有才者,他喜欢什么,朕就给他们什么,如此他们才会给朕卖命。”
“你觉得对吗?”
嬴政神态自若,看着眼前的刘季道。
“臣此身已许国,唯知效之死力。”
“至于臣能够做什么,全凭陛下圣裁。”
刘季胁肩谄笑道。
“你比朕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这世间聪明人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只有匹夫一怒,才会不计后果,血溅三步。这种冲动暴虐的人,成就十分有限,也非可塑之材。”
嬴政风轻云淡,意味深长道。
“陛下圣明。”
刘季陪笑道。
“你觉得如今的大秦帝国治下,与昔日旧楚对比而言,孰优孰劣?”
嬴政与刘季闲聊,似乎心情不错,再次开口问道。
“陛下高居庙堂,若论对民间了解,臣未到咸阳前,曾任泗水亭长,所以相比陛下,臣所了解的更详细一些。”
刘季听到陛下询问自己民间之事,顿时来了精神。
这可是自己的强项,与陛下谈,家国情怀,那自己远不是陛下的对手。
倘若聊民风,陛下高高在上,自然不如自己这个体会人生百味的小吏。
“朕虽巡狩天下,但所闻所见,多为虚幻之景。”
嬴政并非小肚鸡肠之君王,而是十分果决的坦然道。
“帝国律法森严,赏罚分明,涉及囊括了几乎生活上的方方面面。”
“楚国向来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刀剑相向早已见怪不怪。”
“但如今大秦一统四海,这种事在楚国的土地上已经看不到了,至少这几年来,臣是一个也没见到。”
“不过,凡事过犹而不及也。”
“臣任亭长期间,就发生过一件十分有趣的案例,不知陛下是否有雅兴听臣说道一二。”
刘季恭恭敬敬,一边说,一边笑着道。
“说吧!朕倒想知道多有趣?”
嬴政莞尔一笑,转身走到观星阁的木案前,盘膝坐了下来。
给自己斟了一爵酒,轻轻抿了一口。
第三十八章 去向西方的邻居,借点财宝应应急
“臣第一年做亭长时,有匪徒市井作恶。”
“大秦律,百步之内,不施以援手者,当赀二盾。”
“一位老翁恰巧路过,因为身体衰败,行动不便,纵有心擒匪,哪里有这个力气?”
“匪人打杀受害者,便匆匆逃离。老翁因未及时擒匪帮助受害者,被判赀二盾。”
“因没钱交盾,老翁被改判为以役抵债。”
“依大秦律,徭徒日薪八钱,老翁因为年老减半,足足需要两个月徭役。”
“可是他连一日都没能挺下去,便死在了城楼下。”
刘季看到陛下的脸色阴沉如雨,直接终结话题道。
“这案子何人所判?简直荒谬……”
嬴政声音低沉,冷冷道。
“沛县县令亲判。”
刘季老老实实回答道。
“大秦律何时到了这般不近人情的地步?”
“这哪里是判案,这是祸乱国邦。”
嬴政脸色铁青,怒喝道。
依秦律,百步之内不施以援手,确是当赀二盾。
律令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大秦所有律法皆有案例可循,老弱妇孺,伤残病痛皆不受惩处。
这些狗东西已经到了如此猖狂的地步吗?
肆意歪曲大秦律令,可恶可恨至极。
这一刻,嬴政心中似乎有所明悟,自己死后为什么不可一世,强盛一时的大秦帝国会突然轰然倒塌。
泗水郡治所在,沛县亦如此,那大秦天下,还有多少这样的冤案?
如此执行律法,天下人焉能不憎秦?
李斯的律法全都由自己亲自过目,剔除了其中苛刻无比的律令。
留下来的律法固然依旧十分严苛,但在嬴政看来,十分缜密细致,大大小小律法,事无巨细。
每条律法种种可能都被考虑到了,专门作出了判决案例,以供天下司法官吏参考。
譬如家中有贼人潜入,大声呼救,四邻皆未闻声,亦不在家中,则无须论罪。
而当地官吏无论是否闻声,在家与否,皆要依律论处。
徭役制度更是饱受后世唾骂,其实在嬴政看来,做徭役官府不但管衣食住行,更有工钱发放,何来卑贱高低之分?
对于徭役,有专门的秦律保护服役之人,无知者才最可悲。
但秦国的律法的确存在弊端,当地最高行政官吏权利太大,监察御史也极易受到腐化,进而成为这些害群之马的帮凶。
朕不改革,要了他们的命,那这些人就会渐渐蚕食大秦,要了秦国的命。
“陛下圣明,臣告知陛下此事,便是想要提醒陛下,过犹而不及,矫枉已过正,福祸相依也。”
刘季神色凝重道。
“你立功的机会来了,朕要封你为御前文不害,代朕巡视一趟各郡,为那些系冤案者,沉冤昭雪。”
嬴政看向刘季,神色严肃道。
“陛下,那些贪官污吏,昏庸无能之官吏,当如何处之?”
刘季心中大喜,自己这么快就要衣锦还乡了吗?
而且这次的权柄可是很大,自己的春天又要来了吗?
“凡鱼肉乡邻,徇私枉法之官吏,无论官职大小,皆给朕拘回咸阳。”
“朕要用他们的血,来告诉天下人,大秦的律法不可践踏,触之必死。”
嬴政声音冰寒彻骨,说完便拂袖离去。
“恭送陛下。”
刘季拱手一拜道,目送陛下离去的背影,刘季眼神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这个男人所站的高度,穷其自己一生,也难以企及。
周王朝号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其实也只是口号喊的响亮。
自三皇五帝,几千年来,真正配得上这句话的人,只有这个男人。
在始皇帝之前,神州仅仅是名义上一统,实则四分五裂,每一个贵族都拥有着对领地绝对的掌控权。
历代君王都只是名义上的领袖,只有秦帝国不但废了分封制度,更是将天下权贵的权利收回,让皇权独尊天下。
公输府……
自从陛下东巡回来之后,公输墨作为大秦帝国将作少府,都快忙的累死了。
以前安逸悠哉的生活,彻底没了。
如果仅仅是公务忙的焦头烂额,那也就算了。
可是随着坊间传闻的绝世瑰宝悄然流传开来,别人不清楚,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他的手中。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这些所谓的绝世隗宝,究竟有多么廉价。
当第一次听说,伦侯冯去疾花了万金从陛下手中求得一套之后,自己还暗暗窃笑,真是个活脱脱的傻子。
可是紧接着,蒙家,王家,李家,白家都接连爆出,以及各大王公大臣接连入场,公输墨再也笑不出来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后来满朝文武几乎人手一套,公输墨更是感觉天都要塌了。
天啊!
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若是此事露出半点风声,自己恐怕立刻会成为满朝文武大臣同仇讨伐的罪人。
为什么?
虽然这事跟自己半毛线关系都没有,是陛下坑了他们。
可是陛下何许人?
谁敢去找陛下的晦气?
哪怕心中再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怒火积压,总归需要发泄。
陛下何等英明神武,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
那谁最适合背黑锅,成为满朝文武发泄的对象?
公输墨几乎不用想,用屁股都想出来,这个人定然会是自己。
这叫什么事啊?
自己招谁惹谁了?
公输墨愁眉不展,整日唉声叹气,正在借酒消愁。
这时府中管事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对着公输墨拜道:“主上,你让小人密切关注咸阳城的风声,今日咸阳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何事啊?”
“再大的事,还能比我借酒消愁更大?”
公输墨难得清闲一会,醉意熏熏,说话舌头都有些卷起。
“听闻咸阳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聚冯府赴宴,为冯丞相贺寿。”
管事恭恭敬敬道。
“贺寿?贺什么寿啊?”
“他冯劫才多大点年龄,搞什么鬼?”
“退一万步说,他冯相过大寿,又没给我下请帖,关我什么事?”
公输墨话音刚落,突然打了一个冷颤,直接站了起来。
“前去赴宴者,可有朝中文武大臣?”
公输墨晃了晃脑袋,醉意清醒了几分道。
“回主上,未曾听说有朝臣赴宴。”
管事有些奇怪道。
嗯?
不对!
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呢?
冯劫作为丞相,过大寿,为何不宴请朝中大臣,反而去请咸阳城的富贾贵胄呢?
妈呀!
陛下这是要让公输家举世皆敌吗?
这将作少府自己是做不下去了,可公输家不能衰落啊!
“快,备车,我要入宫面圣。”
公输墨慌慌张张的去换朝服,对着管家吩咐道。
“喏。”
管事立刻领命,前去安排了。
祈天殿,嬴政正在一张四方四正的纸上观阅。
纸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帝国日报。”
陈平站在下方,心中有些局促不安。
这帝国日报,陛下让自己主笔,虽然在陛下的教诲下,自己学了很多不可思议的知识,但还是有些担忧,无法达到陛下的要求。
“陈卿啊!”
“这日报写的还不错,但还是没有那个味。”
“标题不够博取人的眼球,也没有达到骇人听闻的意境。”
“还有这趣闻,也未得精髓。”
“把那什么咸阳富商鸡毛蒜皮的小事,换成帝国沛侯风流史应该很不错。”
“还有那条去西域经商暴富的新闻也不行,应该写成陇西富商从西域赚回百车黄金。”
嬴政看完之后,想了想,又对陈平指点起来。
陈平有点晕,更被陛下的话给惊到了。
不过陛下的话,要比自己写的标题更吸引人们的目光,也充分体现了骇人听闻的境界。
换成御帝国沛侯风流史,就有点过分了啊!
这样写,确定沛侯不找臣的麻烦吗?
“陛下,这不太合适吧?”
“臣听说沛侯有点惧内啊!”
陈平苦笑道,陛下这是怕沛侯刘季死的不够快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朕说行,那就没毛病。”
“只是一个嘘头,朕又没让你真的把刘季的破事抖出来,怎么写还不是你说的算?”
“只要写的真真假假,又十分有趣,就行了。”
嬴政不咸不淡,满不在乎道。
“陛下,这岂不是骗人?”
陈平满脸不可思议之色道。
“如果全是真事,那还搞帝国日报做什么?直接布告天下,就行了。”
嬴政没好气道,这日报也许刚开始看似鸡肋,可却拥有无穷潜力。
陈平微微犹豫一番,继续道:“陛下要把帝国日报卖到各地的大街小巷。可是臣十分不解,这天下能够读文章的人并不多,但有点墨水的人,又岂会看这些难辨真伪,十分无聊的东西?”
“只要把帝国日报送至他们府上即可,看不看那是他们的事,就算他们转头扔了,朕也不在乎。”
“总归会有人好奇,只要有人看,目的就达到了。”
嬴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在说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
额!
陛下有何目的?
陈平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帝国日报,在他看来简直就是鸡肋,完全是做无用之功。
可出于对陛下的信任,他又觉得陛下似乎真有目的,否则实在不符合陛下的作风。
莫非陛下准备用这东西大肆敛财,高价强买强卖?
陈平眼皮一跳,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给吓住了,开口道:“陛下,这帝国日报卖价多少合适?”
“免费赠送。”
嬴政宛如看穿了陈平的小心思,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陈平好不容易捋出了一丝头绪,瞬间又懵逼了。
分文不取?
陛下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乐善好施?
如今纸的制造步入正轨,造价虽然不高,可也耐不住消耗量大啊?
“陛下,帝国财政不容乐观,这帝国日报是否等国库充盈之后,再行推广?”
陈平小心翼翼的拱手一拜,提醒道。
“朕自有定计。”
嬴政显然并不打算解释,毕竟这东西,可以当成长远大计来慢慢投入。
时间久了,它就是引导天下舆论的利器。它大放异彩之后,不但能够操纵舆论,更能财源滚滚,充填国库。
凭什么朕要坐以待毙,让那些满口谎言的书生,给自己抹黑泼脏水?
有机会,朕也要好好给天下读书人上一课,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操纵舆论,颠倒黑白的利器。
“陛下,将作少府公输墨求见。”
陈平带着满脑子问号离开之后,黎晰走进来禀报道。
嬴政揉了揉太阳穴,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黎晰看到陛下疲倦的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便离去了。
“臣,公输墨拜见陛下。”
公输墨满脸忧愁,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虽然离的足有二十米远,嬴政依旧闻到了浓郁的酒气,不由微微皱眉道:“何事见朕?”
“陛下,臣想辞官归乡。”
公输墨借着酒劲,胆子也大上了不少。
若是正常状态,见到陛下不悦之色,他绝对不敢开口。
“怎么?这是给朕撂挑子?”
嬴政眉头锁的更紧了,皱成了川字型。
“臣不敢,但臣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胜任将作少府之职。”
公输墨低着头,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
“怎么?觉得委屈了?”
嬴政原本冰冷的声音,突然变的柔和起来。
“陛下,臣万死不敢。”
“公输氏,自先祖以来,传到臣手中,近三百年。”
“若公输家因臣而衰落,死后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公输墨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对着嬴政大倒苦水。
“大秦不灭,公输家就会长盛不衰,爱卿多虑了。”
嬴政走了下来,来到匍匐痛哭的公输墨身前,将他扶了起来。
“可是陛下……”
公输墨惊疑不定,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朕知道爱卿担心什么,可爱卿要识大体,明大局。”
“有朕在,这大秦的天塌不下来,你们公输家也亡不了。”
“爱卿知道吗?”
“为了能够早日横扫四海之外的蛮夷,朕把皇陵的陪葬品都拿出来贩卖了。”
“朕这宫中的一切用度,全都消减三分之二。”
嬴政转过身去,背对着公输墨,语气颇为惆怅道。
公输墨此时的酒意已经醒了大半,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陛下的背影,心情复杂万分。
“将作少府不知,其实这段时间陛下早就下令,每顿御膳只有一菜一汤。”
“为了一统霸业,陛下每日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把能省的都省了下来,可是呢?”
“对庞大的军需和各地民生工程支出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一旁的黎晰,语声泪下道。
“陛下,臣……”
公输墨声音哽咽,双手都有些颤抖着。
嬴政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深长道:“等帝国渡过此次财政危机,朕会重重补偿公输家。”
“臣有罪,愿捐出半数家财,以尽绵薄之力。”
公输墨感觉与陛下相比,自己实在太渺小了。
“爱卿的心意,朕收下了,他日霸业功成,公输氏功不可没。”
嬴政义正言辞,欣慰无比道。
“臣先行告退,陛下保重身体啊!”
公输墨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拱手一拜道。
说完,他便缓缓后退几步,然后身影落寞的离开了。
“陛下,琉璃器具上市甩卖,是否如期实行?”
黎晰看着公输墨离去之后,对上方的陛下拱手一拜道。
“能坑的都坑了,再收割一波薄利多销的红利吧!”
嬴政点了点头,没有犹豫道。
实在太缺钱了,心中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令韩信带飞行军,去向西方的邻居,借点财宝应应急?
第三十九章 来自东方领邦的使臣
三川郡,因泾水,渭水,洛水三川汇聚之地而得名。不但是鱼米之乡,更是大秦帝国重要经济大郡之一。
郡守府位于荥阳城的中心地带,萧何上任已经数年光景了。
对三川郡的治理井井有条,多次得到了朝廷的嘉奖。
三川郡下辖二十余县,大县万余户,小县也有几千户,人丁上百万。
虽然帝国税赋现在采取的是十五取一制,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郡内的良田绝大多数都在贵族士勋名下,而这些贵族士勋想尽办法逃税漏税,几乎不用交税。
朝廷征税却是按照耕田数量来征收,所以历来当地官府为了不得罪贵族士勋,往往都会将这些税赋,从农户身上补收。
十五取一的税收虽然不重,但百姓生活却不尽人意,年年无余粮。
若是丰收之年,弊端不显,一旦遭逢灾荒,便会全部暴露出来。
贵族士勋掌控着最好的资源,却仍旧贪婪无度,迟早会酿下大祸。
若不能缓解这些弊端,对帝国而言,是祸非福也。
原本整理好这几年所得之后,萧何在府中挥笔上书,准备上奏陛下,以供陛下驱策。
就在这时,府中的管事走了进来,对着萧何拱手一拜道:“郡守,府外有人求见,他自称是郡守的故友。”
“喔?”
“可曾报知姓名?”
萧何怔了怔,手中的笔微微停顿了一下,开口道。
“自称张先生。”
管事如实道。
“请进来吧!”
萧何眉头微微一锁,然后舒展开来道。
“喏。”
管事领命之后,然后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走了进来,眉清目秀,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息。
“哈!哈!”
“难怪今日一早,喜鹊上门叫个不停。”
“原来是知道,子房要来啊!”
萧何没有丝毫架子,站了起来,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子房不请自来,多有叨扰,郡守大人勿怪。”
张良也是笑意连连,声音充满了调侃道。
“子房休要取笑萧何,以子房之家世才学,若肯屈尊,入仕为官,必能大放异彩。”
萧何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张良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十分不自然的笑了笑。
萧何见张良笑而不语,十分热情的拉着张良便来到了大堂,两人盘膝相对而坐。
两人谈天说地,数古论今,相谈甚欢。
过了许久,萧何看叙旧也叙的差不多了,试探性问道:“不知子房突然前来三川,所为何事?”
“既然你开口问了,子房也就开门见山了。”
“子房此次前来,是希望与兄共谋大事。”
张良收起了笑容,神色严肃道。
萧何一听,酒意立刻去了七八成,疑问道:“何等大事?”
“兄乃楚人,弟韩人也。”
“若非无道暴秦,兄与弟岂会沦为亡国丧家之徒。”
“秦皇嬴政,贪卑性劣,倚强凌弱,妄起兵戈,荼毒生灵。”
“始韩终齐,血色残阳笼罩神州天际,无辜亡者尸骸遍野,家破人亡,绝户者不知几何也。”
“戮六国宗室,役六国臣民。布贪官污吏敛天下之财,谴凶将暴兵掠四海之田。”
“对内苛政严刑,大兴土木。对外穷兵黩武,竭尽民力。”
“凡天下有识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却畏惧恶秦之鞭笞,敢怒而不敢言也。”
“与兄相交多年,深知兄为人之正直,乃当世真豪杰。”
“兄贵为三川郡守,若能振臂高呼,诛无道暴秦,复先圣之德,天下英雄必从者云集。”
“楚国复兴,韩,赵,魏,齐,燕地之豪杰必举义旗,复故国山河。”
“届时天下虽广,又何来暴秦存身之地?”
“攻陷函谷,兵临咸阳,指日可待也。”
张良滔滔不绝,给萧何描绘了一张盛世如诗如画的场景。
萧何却沉默起来,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张良知道要趁热打铁,继续道:“兄若应之,天下首功唯兄也。借此盖世功勋,不说成就帝业,裂土封王,易如反掌。”
“子房,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你口口声声斥骂秦国无道,妄起兵戈,荼毒天下。”
“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让天下苍生再置身于烽火狼烟之中?”
“秦律虽严,却不失公允。官吏虽苛,却并非陛下之过也。”
“大秦一统天下十几载,陛下颁布招贤令以治民,萧何也是受益之人。”
“若非陛下招贤令,以萧何家境,又何德何能担当郡守之位?”
“害民者,吏也。”
“朝廷官吏并非全是秦人,多以山东六国士子任之。”
“自周起始,尊王攘夷乃天下共识,子房何以对陛下报以偏见乎?”
“萧何虽是楚人,仍感念陛下之仁德。”
“陛下对萧何有知遇之恩,承蒙天恩浩荡,成为三川郡守。”
“陛下以国士待之,萧何必以国士报之。”
“道不同,不相为谋。”
“念往昔之情分,萧何便不唤来甲士,希望汝自珍自重。”
“此次放汝离去,萧何已是有负陛下天恩。”
“你我管鲍之交,至今日起,便犹如此笔。”
萧何逐字逐条的驳斥了张良,说完之后,拿起桌案上的毛笔,用力掰断,以示决心。
“没想到兄也是贪恋权势之徒,多谢萧郡守不杀之恩,告辞。”
张良满脸失望的看着萧何,然后甩袖愤然离去。
萧何看着张良离去的背影,目光坚定道:“再相见,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张良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露出阴冷的寒芒,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远在苍茫大雪山另一侧,随着孔雀王朝失去公信,各地相继独立。
羯陵伽也趁机自立,脱离了孔雀王朝的掌控。
羯陵伽王宫之中,一群妙龄女子,衣衫露骨,舞动着曼妙的身躯,正为那些王公贵族们起舞助兴。
这些年轻妙龄少女,皆是从南方抢来。
“报,伟大的王,东方邻国派来了使者求见。”
就在这时,大殿外走进来一名卫士,对着坐在王座上的羯陵伽王道。
“东方邻国?”
“使者?”
“他们是谁?来这做什么?”
羯陵伽王推开了怀中衣衫不整,娇滴滴的美人,甚是疑惑道。
“伟大的王,他们一定是听到了您的威名,心生仰慕而来。”
“哈!哈!哈!”
一时间,王宫之中,全是得意的大笑声。
“带进来吧!”
羯陵伽王喝退了舞姬,然后对着卫士道。
“遵命。”
那名卫士立刻领命跑了出去。
很快两名穿着大秦朝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站在前方的正使手持节杖,身后的副使则用双手捧着国书。
“大秦帝国使臣见过羯陵伽王。”
两人不卑不亢的对着,坐在王座上的羯陵伽王,拱了拱手道。
就在羯陵伽王与众大臣满头雾水时,副使用十分流利的羯陵伽语,再次重复了一遍。
“秦帝国?就是那个扶持了摩揭陀的秦国吗?”
羯陵伽王态度轻慢,语气中充满了调侃与讥讽道。
“哈哈哈哈!”
一众王公大臣们,再次大笑起来。
“泱泱大秦,山河万里。披甲百万,囊盖六国。睥睨四海,莫不俯首。西起临兆,东抵潦東,北临阴山,南至大海。”
“将足智以报国,士奋勇以杀贼。民载德以敌忾,国无疆以驭天下也。”
“摩揭陀王信奉吾皇,赞美吾皇,倾国与秦交好,秦自坦诚相待。”
“大秦帝国的朋友,必得到馈赠。”
“摩揭陀国力弱小,一直饱受恶邻欺辱,吾皇伸出援助之手,不过年余,摩揭陀屡战屡胜,重挫诸多恶邻,傲立四方。”
“羯陵伽王是要与大秦帝国做朋友,还是要与大秦帝国交恶?”
正使毫无惧色,滔滔不绝竭力维护大秦帝国的威仪。
副使则很快就用匈奴语将正使的话,一字不差的翻译出去。
“宰了这个狗杂种。”
“竟敢侮辱伟大的羯陵伽人,杀了他。”
“好大的胆子,讥讽伟大的王,活剐了他。”
副使话音刚落,一众羯陵伽的王公大臣们,纷纷勃然大怒,拔出武器,叫嚣道。
“哈!哈!哈!哈!”
正使毫无惧意,纵声大笑起来。
“都住手。”
羯陵伽王黑着一张脸,制止了一众义愤填膺的王公大臣,目光阴沉的盯着正使道:“你笑什么?”
副使立刻原话翻译出来,脸色有些发白。
“久闻羯陵伽人,好勇斗狠,生性暴劣。不知礼数,不明道义,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所见也。”
正使身板挺得笔直,目光充满了轻视与不屑。
羯陵伽王听到副使的翻译,肺都快气炸了,尤其是正使那种高人一等的眼光,更让他的内心十分不舒服。
“你们秦人的狗屁礼数道义,本王自然知晓一二,可却嗤之以鼻。”
“英勇的羯陵伽人,从来不相信嘴上功夫,只信奉武力。”
“谁能在战场上获得胜利,谁就是绝对的强者。”
“强者的话永远不会错,也是天地间最大的道理。”
“对本王出言不敬,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没有人能够例外。”
“说吧!你们的王派你们来做什么?”
“若是不能让本王满意,本王会派人把你们的狗头送回去,给你们的王做回礼。”
羯陵伽王目光凶狠无比,拔出一柄利刃,厉声喝道。
副使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他并非是正儿八经的大秦官吏。
而是摩揭陀人,只因为会羯陵伽语,所以才会为了丰厚的报酬,做了秦人的副使,本以为是条富贵路,谁知道竟然是自寻死路?
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将羯陵伽王的话再次翻译给了正使后,他就小声道:“大人,来的时候,你与小人可没说会死啊!”
他都快哭了,一张脸满是害怕之色。
“大丈夫死有何惧载?”
“大秦赏赐给你的财宝,足够你的家人后世享用几世人。”
“记住你收了大秦的钱财,就要办好自己的差事,否则后果你自己想清楚了。”
秦使看出了这名异国番邦副使的恐惧,眉头紧锁,声音严厉道。
“小人明白了。”
副使连忙应道,没办法,既然已经来了,那想走,也不是自己能够做主。
背叛?
除非自己不顾念家人,族人的死活。
要知道整个摩揭陀都感恩秦人,信奉秦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退路。
若是自己的死,能够换来家人一生衣食无忧,后人荣华富贵,死何惧之?
想通之后,副使脸上的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坚定之色。
“外臣,此次前来,奉大秦始皇帝陛下之令,将国书交予羯陵伽王。”
正使手持节杖,站的笔直,一副凛然无惧的样子道。
副使听闻,立刻捧着国书,走到了前面,然后用羯陵伽语翻译了一遍。
“什么狗屁国书,本王看不懂,你来念吧!”
羯陵伽王给自己倒了一杯美酒,然后一饮而尽,一副傲慢的模样道。
副使无奈,只能向秦使请示,得到首肯后,他才缓缓展开了手中的国书。
当看完国书的内容之后,他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
心中暗道,完了,全完了。
这次必死无疑,绝无生路啊!
第四十章 朕乃万王之皇,诸神始帝
“朕代天巡狩,生于神州庶土,长于锦绣山河。朕乃万王之皇,诸神始帝。”
“久闻羯陵伽险山恶水,遍地刁民。愿传中华之礼仪,让友邦沐浴王道光辉之下。”
“郡不予之,朕自取之。兵临城下之日,男贬为奴,女沦为娼,子子孙孙,永无翻身之地。”
“望尔等好自为之,切勿自误……”
副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用羯陵伽语将国书原意翻译而出,念到最后,声音颤抖万分。
静……
羯陵伽王宫大殿无比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羯陵伽王都愣住了,实在没想到南方的邻居,会给自己写一封辱骂国书?
还要奴役本国子民,世代为奴为娼?
羯陵伽王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炸了,实在欺人太甚啊!
真当羯陵伽的勇士都是泥土捏的不成?
“混账……”
“该死的秦人……”
羯陵伽王骤然暴怒,直接推倒了面前的王案,勃然大怒。
“伟大的王,杀了他们,带兵打过去,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秦人付出血的代价。”
“阿拉贡愿领兵,为羯陵伽讨回公道。”
“杀……”
“杀……”
“杀……”
见羯陵伽王暴怒,一众王公大臣也纷纷义愤填膺,恨不得将两名秦国的使臣大卸八块。
“卫士,将此二贼,拖出去碎尸万段。”
羯陵伽王双目通红,瞪着两名使臣,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父王,不可啊!”
就在一群卫士冲进来后,大帐外,又走进来一名年约二十的青年。
“德安,你的父王与国民受辱,你竟然劝你的父王,放过这该死的秦人?”
羯陵伽王看着青年,声音充满了质疑。
德安没有说话,而是对卫士道:“先将这两位秦使请出去,好生招待。”
一众卫士,没有立刻行动,毕竟德安王子虽是未来的羯陵伽王,但现在还不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羯陵伽王。
羯陵伽王虽然满腹怒气,可是这个儿子是自己众多儿子之中,最聪明也是最有能力的一个。
所以他还是选择听信了儿子的建议,吩咐卫士,将两名使者带了下去。
“若是不给父王一个满意的交代,就算你是羯陵伽国的王储,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羯陵伽王十分生气,对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德安王子,语气不善道。
德安王子脸上挂着尊敬的笑意道:“父王,还请屏退左右,德安有很重要的事,要与父王商量。”
“你们都退下吧!”
羯陵伽王虽然不开心,但还是满足了儿子的要求。
“遵命,伟大的王。”
所有人皆单手抱怀,颔首致敬道,然后便络绎不绝的离开了王宫大殿。
等待大殿之中只剩下父子二人后,羯陵伽王才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父王,德安以为不应与秦交恶,反而应当俯首称臣。”
德安满脸赔笑,对着羯陵伽王道。
“你是疯了吗?”
“秦人侮辱你的父王,你还要你的父王去向秦人俯首称臣?”
“梵天神在上,本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羯陵伽王顿时眼睛瞪得宛若牛眼,对着德安王子就是一顿斥骂,火冒三丈道。
“父王,伟大的羯陵伽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秦人的始皇帝,之所以如此羞辱父王与羯陵伽,就是为了激怒父王。”
“只要父王杀了秦人的使臣,德安可以断定,不日秦人必将大举来犯。”
德安苦口婆心,为父王分析利害道。
“混账,我羯陵伽的勇士,还会怕他们秦人不成?”
羯陵伽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十分不岔道。
不可一世的孔雀王朝都被我们羯陵伽人打跑了,秦人又算的了什么?
就算再强,根基也不再这里,远渡重洋,能派来多少力量?
德安王子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鄙夷,一闪而逝。
自己的父王,这些年有些盲目自大啊!
原本羸弱的摩揭陀,如今已经如日中天,南征北战,领土不断扩张。
如今更是与羯陵伽接壤,这次只是一次试探吧?
如果羯陵伽拒绝,面对的将是摩揭陀人的进攻。
摩揭陀为何突然从弱小变的不可战胜?
还不是因为依附了秦人,得到了秦人的大力扶持,才能光照四方?
若是把秦人当做孔雀人来对待,德安可以肯定,自己这位父王会带着羯陵伽走上一条不归路。
必然会碰的头破血流,让羯陵伽元气大伤。
秦人的那位始皇帝可不是什么善茬,许多小族小城邦拒绝了秦人的善意,得到的只有无尽毁灭。
“父王,羯陵伽人当然不怕秦人,可是没必要做无畏的牺牲。”
“尊严固然重要,可是族群兴衰更重要。”
“德安近年来一直在研究秦人,对于南方的这个恶邻有了很多了解。”
“摩揭陀人得到了秦人的精良武器,作战阵型更是冠绝四方,意志悍不畏死,摩揭陀在秦人的训练下,先后灭了大小城邦不下百余。”
“秦人的实力不容小觑,此次也是来者不善。”
“父王,羯陵伽虽然强盛了不少,可是相比秦人的强大,还是太弱了啊!”
“如今孔雀王朝四分五裂,各地大族纷纷裂土封王。”
“给孔雀王朝做狗,与给秦人当狗,又有何区别呢?”
“服从强者,才是弱者生存的法则,否则亡族灭种之祸,不远矣。”
德安王子十分富有见解,向羯陵伽王说出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局势。
羯陵伽王听完儿子的话,黑着一张脸,沉默下来。
儿子所言,句句说中了他的心坎。
这些年来,羯陵伽摆脱了孔雀王朝的奴役,可是又从东方的大海来了一个恶邻,步步紧逼。
特么的,这叫什么事?
自己就这么好欺负吗?
实在可恶至极!
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儿子所说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说,那秦人的始皇帝,欲要灭羯陵伽?”
羯陵伽王沉声问道,目光透露出疑惑。
“父王,这绝对不是羯陵伽的灾难,而是整个孔雀王朝的危机,秦人的胃口不会这么小,摩揭陀是第一步,羯陵伽是第二步,绝不会是最后一步。”
德安王子斩钉截铁,拍着胸脯保证道。
羯陵伽王目光闪烁着凶芒,这秦人的胃口真有这么大?
就不怕崩碎了一口牙?
“既然秦人的目的是吞并整个孔雀王朝,你还让你的父王俯首称臣?”
羯陵伽王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气喘吁吁的看着儿子道。
德安王子一脸凝重之色,心中却对这个无能的父王,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自己都说了,羯陵伽人相比秦人与孔雀人,实在太弱了,只能在夹缝之中求存。
匹夫之勇,只会将整个羯陵伽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与秦人打有何好处?
先不说打不打得赢,就算能打赢又如何?
那也会大伤元气,四方虎视眈眈的其它族群,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吗?
若是打输了,羯陵伽人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劫难,秦人的始皇帝绝不会只是嘴上说说。
“父王,德安并不是让您真的投诚于秦人,而是假装。”
“秦人有许多地方都值得我们羯陵伽人学习,假以时日羯陵伽必能茁壮成长,不断变大变强。”
“时机成熟,再血洗今日之仇,为时不晚啊!”
“只要父王肯暂时隐忍,向秦人示弱示好,愿意臣服,将秦人的矛头引向安达罗人与耽摩栗底人。”
德安眼神透露着睿智之芒,对着父王苦口婆心劝解道。
“来,到父王这来。”
羯陵伽王怔了怔,然后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半晌,对着德安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德安王子心头一喜,看来父王是听进去自己的计策了?
“啪……”
德安王子刚走到羯陵伽王面前,就见一道黑影袭来,顿时大惊,看清之后,心中涌现出无限的绝望与痛恨。
他没有躲,羯陵伽王的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嘴角洋溢出丝丝血迹,面孔火辣辣的疼痛却远比不上自己心里上的创伤。
为什么?
“英勇的羯陵伽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孬种?”
“什么叫委曲求全?”
“什么是隐忍?”
“只有战死羯陵伽人,没有跪下求生的羯陵伽人。”
“这些年来,别的本事你没学到,倒是把秦人,那些阴谋诡计学的有模有样?”
“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荡然无存。”
“秦人要战便战,羯陵伽的勇士们,会给他们一个难以磨灭的教训。”
“此一战,定叫摩揭陀人从此不敢再越过雷池半步,也不敢再与羯陵伽争锋。”
羯陵伽王怒视德安王子,气势十足道。
“是,父王。”
德安王子单手抱怀,躬身一拜,不敢再继续顶嘴。
“那两个秦人的使者,就交给你来处理,不要再让父王失望,否则父王会觉得你的软弱,不配做羯陵伽王储。”
羯陵伽王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语气逼人道。
“德安明白,定然不会辜负父王的期望。”
德安王子恭恭敬敬道,丝毫不敢违逆。
第四十一章 向四海诸夷,传播大秦帝国的繁荣
望夷宫……
“陛下驾到。”
黎晰高声喝道。
“拜见陛下。”
此时大殿下方,文武群臣与各地富商巨贾,权贵氏族皆齐声高呼道。
嬴政身穿便袍,走上了自己的王座上。
“免礼。”
屈膝而坐后,嬴政轻描淡写道。
“入席。”
赵忠再次高喊道。
“谢,陛下。”
众人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纷纷跪坐下来。
“朕将诸位从各地请来,既不是为了吃饭,也不是为了喝酒。”
“大秦一统天下,已十数载。”
“四海晏平,国泰民安,离不开诸位鼎力相助。”
嬴政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漂亮的场面话,可谓是口若悬河,说的天花乱坠。
下方的权贵商贾们,无不赔笑,一直称颂乖巧。
嬴政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道:“可是呢?总有人想要让这太平盛世再次燃起狼烟战火,让天下苍生饱受刀兵之苦。”
振振有词的话音落下,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头都宛如被一柄重锤砸中,不少人都感觉有些窒息。
刚刚还有说有笑,宛如置身阳春三月,这眨眼间,就让人堕入寒冬腊月,体会到什么叫冰寒刺骨。
“陛下,此等逆贼,人神共愤,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是啊!在陛下英明神武的统治下,天下丰饶,四海安康,如此狂徒,简直丧心病狂。”
“陛下但有所命,我等无不遵从。”
一时间,大殿之中,皆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言。
嬴政对于这些,早已司空见惯。
这世间的人,基本都有两面性,脸上笑呵呵,心中却男盗女娼!
一个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若真到了山河破碎,大厦将倾之际,这些人都是一些墙头草。
秦国强,他们就歌颂秦国。
秦国一旦势微,这些人就会如同疯狗一般,拼了命都要往前冲,好为自己挣得一块肥肉。
虽然这很狗,但人生就是如此。
狗嘛!
只要丢点残羹剩饭,那疯狗也能成为一条忠心耿耿的猎犬。
狗永远只忠诚于骨头,谁能给它们一块骨头吃,那谁就是它们的主人。
偶尔杀一条不听话的狗,来提升一下主人的威望即可。
但若想将所有的狗都宰了,那必然会受到反噬,反而会弄巧成拙。
“诸位都是大秦的忠烈之士,朕心甚慰。”
“诸位的诚恳感动了朕,所以朕准备给诸位一个发财巨富的机遇。”
嬴政看着下方的商贾权贵们,满脸真诚道。
国库亏空,急需用钱,用玻璃当琉璃赚了不少钱,已经暂解燃眉之急。
可是自己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怎么办?
明抢自然不可能,治罪也不能吃遍天下一招鲜,否则必适得其反。
谈民族大业,让这些人捐钱财?
就是白费口舌,而且收效甚微。
所以,做主人,哪有与狗抢食吃之理?
想要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拿出大量真金白银,那就需要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诱饵。
琉璃,瓷器在咸阳便已经兜售过了,就连经营资格,都贩卖出去了。
纸盐酒,皆是帝国专营,绝不容许别人插手其中。
这三样目前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而且利润奇高,每年都会给帝国财政带来巨额收入。
“不知陛下所赐之机遇,究竟是何机遇?”
这时,一个胆子稍微有点大的贵族,出言求问道。
“问得好。”
“在座的不少人,家族都是数代经商,精通钻营之道。”
“做买卖,自然是有买有卖。”
“可若论买家,这天下最大的买家是谁啊?”
嬴政抛出一个问题,目光扫视全场。
“当然是陛下。”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齐声笑着道。
“对,就是朕,与朕做买卖,就等于与天下做买卖。”
“不用朕多说,无论是富可敌国的巴郡范氏,还是位比封君的陇西乌氏诸位皆有耳闻吧?”
嬴政不但抛出诱饵,还拿出了两个名动天下,富可敌国的氏族来做榜样。
一时间,大殿之中,不少人双眼都露出向往渴望之色。
范氏的那个寡妇凭什么让原本摇摇欲坠的范氏,不但重新焕发生机,而且富甲天下?
还不是因为与帝国,也就是陛下做了买卖。
那陇西乌氏本是一个卑贱的牧夫,可是好歹还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大秦无可争议的牛马之王。
大秦帝国铁骑,其中五分之一的战马,都是来自于这个牛马大王。
每年不但从边塞胡狄贱买战马牲畜,更是转手卖给帝国无数牲畜,就能赚取让人眼红的巨额利润。
乌氏也越来越强大,直到如今早已名传天下,声名显赫。
陛下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果然是天赐良机啊!
谁不想让家族名动天下,显赫一方?
不知不觉间,许多人呼吸都有些急促,眼睛都有些红了起来。
只是过了一会,很多人又想了想自家的家底,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让陛下看重的地方,不由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次的幸运儿,又落不到自己头上了。
人家巴郡范氏有大量矿山,盛产水银以及各种稀缺金属。
陇西乌氏更不用说,牛羊牲畜无数,皆是不可或缺的战略物资,都是帝国急需之物。
嬴政看时机差不多了,开口道:“诸位可知世上,最容易生钱的是什么?”
顿时,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屏息凝听,生怕漏掉了什么。
“是金银珠宝?还是绫罗绸缎?”
“是良田水产?还是货运经营?”
“不,都不是,因为这些都需要极大的成本。”
“现在朕这里有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诸位可愿去做?”
嬴政声音极具诱惑力,宛如无穷魔音,开始蛊惑道。
“愿意。”
所有贵族商贾无不大声喊道,生怕慢了别人一步。
“四海之外,有大量卑劣异族,只需运送归国,就能得到大量无需支付薪资的奴隶。”
“诸位说,这个买卖赚不赚钱?”
嬴政直接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意思?
奴隶固然也有,但大多都是罪人之后。
朝廷早已明令禁止,民间不得私自蓄养奴隶。
陛下这是准备废掉这条禁令吗?
好事啊!
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如果真有大量免费奴隶,每年都能给自己省下巨额薪资。
奴隶偷懒耍滑?
是荆棘抽之不痛,还是棍棒打之不死?
奴隶也算是人吗?
杀之无罪,只是私人财产罢了!
所有都好像嗅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宛如打了鸡血一般。
好日子终于要到来了吗?
“陛下,不知这些奴隶,数量具体有多少?”
一名商贾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多到你们无法想象。”
嬴政十分有耐心,一脸高深莫测道。
“陛下,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世间从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
又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嬴政的脸上。
“奴隶分文不取,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有驯养奴隶的好方法。”
嬴政环视四周,大有深意道。
不可能吧?
天下竟有如此好事?
免费赠送奴隶?
一时间大殿之中,疑云弥漫开来。
所有人几乎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可是想破了脑洞,都无人能够想明白,陛下为何要这样做?
拉拢自己?
这话说出去谁信?
陛下什么身份?
需要拉拢自己这些不入流的角色?
可并非所有人都被利益熏心,失去了理智。
“大海凶险莫测,一个不慎就要船毁人亡。”
“陛下之意,可是让我等前往海外蛮荒之地运送奴隶?”
一名贵族站了起来,发出理性的疑问。
顿时,所有人都宛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纷纷后怕不已。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等好事,若是没有凶险,岂能轮到自己?
“泱泱中华,自三皇五帝起始,就从不缺乏奋发开阔之精神。”
“富贵险中求,若是一点风险都没有,这样天大的好事,朕送给尔等做,尔等敢做否?”
“再说了,海外不但有源源不断的奴隶,也有许多商机,以及帝国需要的资源,古物,蔬菜。”
“诸位能够运回来的一切,帝国都会照单全收。”
嬴政当即板起面孔,声色俱历道。
“既然如此,朝廷为何不自己做?”
这名贵族胆子很肥,就差没指名道姓问了。
“放肆,陛下身份何等高贵。”
“这种蝇头小利,对尔等来说也许是一场锦绣富贵,可陛下富有四海,贵为天下之主。”
“岂能因小利,而污圣主之贤名。”
右丞相冯劫站了出来,大声呵斥道。
额!
这名贵族瞬间被冯劫怼的哑口无言,觉得似乎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贩卖奴隶,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看来陛下是不想背负青史污名?
几乎所有人都被冯劫带到了沟里,心中的疑云瞬间消去了大半。
嬴政看向冯劫,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抛去才能不谈,冯劫的机智忠心,也是不可多得的忠臣啊!
嬴政把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黎晰。
黎晰顿时察觉到了陛下锐利的目光,立刻高声喊道:“抬上来。”
四名内侍,抬着一卷长长的锦布走进了大殿之中。
然后每人抓住一角直接将长布展开,一卷高达三米,宽约十米的画卷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卷画卷上波澜壮阔的画面给吸引住了,绝大多数人,内心都情不自禁的数了起来。
一……
二……
三……
十一……
十二……
十二桅杆的巨船?
天啊!
活了一辈子,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夸张壮阔的巨船。
画卷上,一座巨大的十二桅杆巨船,乘风破浪,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纵横驰骋。
虽然狂风呼啸,浪花滚滚,可它却如同坚不可摧的大山,穿梭于狂风巨浪之中。
“朕准备将渤海湾打造成一座海港,并大量建造十二桅巨型船,征服四海。”
“这世间,凡江河所致,日月所照,皆要成为秦土。”
“就算是被称为生灵禁区的大海,也不能阻挡大秦崛起的步伐。”
“诸位觉得搭乘这样的巨船,驰骋大洋,还会有危险吗?”
嬴政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怂恿蛊惑道。
“陛下,这样的巨船真能造出来吗?”
一名富商疑问道。
“混账,君无戏言,陛下所言,岂容质疑?”
蒙毅也站了出来,呵斥道。
这名富商,立刻接收到了众人鄙夷的眼神。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富商心中有些打鼓,惧怕的缩了缩脖子。
“无妨。”
嬴政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出言解围道。
蒙毅见陛下不予追究,自己这个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
“今年动工,制作木料需要沉淀一年,最多二年巨船就能下海远航。”
嬴政直接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时间,成竹在胸道。
“陛下,这巨船我们也能免费使用运送奴隶物资吗?”
那名富商再次请问道。
只是话音刚落,顿时全场都爆笑起来。
富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这可不是自己说的太好笑,而是讥笑。
就连嬴政也被逗乐了,这样的憨憨如何发家致富的?
“好处全都被尔等占了,天下岂有这样的好事?”
“想要自己下海前往海外异域开扩,无论是运送奴隶,还是与那些番人做买卖,朕都不会拦着。”
“可若想使用巨船,需要朝廷下发的海运文书。”
“想要凭白获得奴隶,也要有资格文书。”
“大量的奴隶可以修路造桥,开荒筑城。”
“所以每一个奴隶都是帝国宝贵的财产,绝不能轻易浪费人力。”
嬴政的话音,慷锵有力,不容置否道。
听闻嬴政的话,许多人都开始皱眉沉思,衡量利弊。
不多时,众人就一一舒展眉头。
如果下发的海运文书,以及奴隶运送资格,要求不是太过分,那便有利可图。
“陛下,不知如何才能获得海运文书,以及资格文书?”
一名衣袍华丽的大贵族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上交朝廷,五万金作为质押,可获得海运文书,一艘十二桅杆巨型海运船。”
“上交朝廷,三万金作为质押,可获得海运文书,一艘十桅杆大型海运船。”
“上交朝廷,二万金作为质押,可获得海运文书,一艘八桅杆中型海运船。”
“上交朝廷,一万金作为质押,可获得海运文书,一艘六桅杆小型海运船。”
“若不想再从事,海运商贸,朝廷会根据海运船损伤程度做出公平公正的估损,扣除折损价格,退还质押金。”
“奴隶运送资格文书,需要质押十万金,运输奴隶途中,朝廷给予百分之五的合法死亡率。超出百分之五,途中每多死亡一名奴隶,便要从质押十万金中,扣除市价等额钱财。”
“十万质押金,消耗过半,就要继续补足质押金,否则取消资格文书。”
“若想及时止损,不想再继续运输奴隶,十万质押金,朝廷分文不少,如数退还。”
嬴政一席话,直接引得全场倒吸冷气。
要知道,这些钱,对在场的任何一个家族而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也许在场的有不少家族,咬咬牙都能拿出这么多钱,可也会让家族伤筋动骨。
但是十万天价质押金,才能获得资格文书,就已经让在场百分之八十的富商巨贾,权贵氏族望而生畏了。
陛下所言的金,并非真正的天价黄金,否则谁也拿不出。
大秦流通的钱币只有两种,一种是上币为金,由上好精品黄铜所制。
一种为下币,乃为劣质青铜所造铜币。
一金能够兑换约一万枚铜币,十万金,就是十亿铜币。
这么多钱,大秦帝国能够一次性拿出来的家族为数不少。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倾家荡产,有勇气去踏上未知的海运商贸征程。
“陛下,这么多钱,我等实在无能为力啊!”
“是啊!十万金还只是资格文书,就算再加上最便宜的小型海运船文书,也要十一万金,折合十一亿铜钱。”
“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就算变卖家财,草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一时间,众人纷纷叫苦连天,一个比一个说的穷,要多惨有多惨。
反正就是一句话,有好处都想要,要拿钱出来,一个铜板,都不舍得。
“一个人拿不出,那就十个人,十个人不行,就一百个人嘛!”
“组建商会,商会根据每个人拿出的钱财多少,将所得利润,进行比例分成即可。”
“商会组建可向当地官府申报,由朝廷做公证,能者多劳,自古如此。”
“朕只能向诸位保证,广阔无际的四海,多的是海岛,多的是内陆,多的是异族,多的是奴隶,多的是资源。”
“一纸文书,永久有效。持有它们不但可以出海运输奴隶,还能运输货物,卖给异族,赚异族的钱财,何乐而不为之?”
“你们的钱不够,就找你们的亲朋好友,找你们认识的富商巨贾,豪门贵胄,一同入伙。”
“乘着帝国的远洋巨舰,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向四海诸夷,传播大秦帝国的繁荣昌盛。”
嬴政站了起来,气势恢宏,大气磅礴的对着众人喝道。
众人听闻,顿时一个个眼睛睁得老大。
嬴政宛如为他们推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远洋与番外异族做商贸?
似乎挺不错啊!
至于传播大秦帝国的繁荣昌盛,他们没多大兴趣。
可只要有利可图,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钱财这东西,谁会嫌弃太多?
只会唯恐不够用,贪婪的种子一旦萌芽,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皆被嬴政描绘的大千世界,给震惊住了。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成为了众人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第四十二章 羯陵伽数百万族人的命运,就要本
“臣蒙毅,拜见陛下。”
承天殿中,蒙毅恭恭敬敬对着坐在王座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坐。”
嬴政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蒙毅道。
两名内侍搬来一张特制的四脚木椅,放在了蒙毅身后。
“谢陛下。”
蒙毅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对于土改新政你有何见解?”
嬴政面无表情,眉头紧锁道。
“陛下是指耕地纷乱之事?”
蒙毅感到心中沉甸甸的,这一刀,陛下还是要落下来了。
“自朕一统天下,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
“可这些当地官吏,食君之禄,却肆意曲解朝廷律令,对朝廷法度置若罔闻。”
“其心可诛,其行可恨矣。”
“扫灭六国,朕颁施恩政,使黔首自实其田。”
“本意,蓄养天下万民,不再流离失所,得安居,享太平。”
“然各地良田,过半皆为权贵窃据之,民拥田者,不足其半。”
“长此以往,民耕田者,而不得其粮,果腹尚艰辛,帝国兴盛又从何谈起?”
嬴政黑着一张脸,声音有些冰寒刺骨道。
“陛下,耕地弊端,古来有之。”
“黔首耕地贫瘠,非秦之过,乃往昔旧疾也。”
“自虞夏商周,社会资源皆被权贵把持,民无业田,沦为贵族蓄奴。”
“陛下有改天换地之伟力,废奴隶制,还天下黔首于自由身,不再被贵族奴役。”
“自古以来,王公贵胄,贪索无度,占良田以肥私兵。”
“豪门巨贾,茁壮成长,以致目无君父,窃国产以壮己身。”
“今天下,田地资源,失衡倾斜,实为数千年顽疾矣。”
蒙毅看出了陛下的不满与愤慨,连忙开口道。
“秦人居有所敞,食有所依,得安盛世。”
“今天下一统,六合归秦。”
“山东六国之民,皆为秦之子民也。”
“朕贵为神州大地之主,四海共尊。”
“绝不容忍此等荒谬绝伦之事,在大秦帝国的版图上存在。”
“凡大秦帝国之民,皆理应拥有田产以养家糊口,传承祖先的意志,开枝散叶。”
“传朕旨意,颁布律令。凡大秦载册之民,皆享有帝国赋予的生存权利。”
“一户二十亩耕地为本,帝国拒绝承认贵胄豪绅田产之合法权益。”
“非帝国之功勋田,一律视为非法占地,收归国有,统一分配于民。”
“令下三月,抗令不遵者,举族皆于流放戍边,财产充归国库。”
“令下一年,各地官吏,当上奏治地,耕田实况。”
“逾令不惩,与之同罪。”
“报而不实,夷灭三族。”
嬴政浑身散发着铁血之气,语气不容置否道。
“臣,谨遵陛下圣喻。”
蒙毅连忙拱手一拜道,他知道陛下心意已决,自己出言相劝也是于事无补。
嬴政看到了蒙毅有些欲言又止,开口询问道:“有什么话就直言吧!”
“陛下布施恩政,实乃天下苍生之福祉。”
“可剔除顽疾并非一日之功,臣有些忧虑,陛下此举是否太过激进冒险。”
“帝国如今不断西扩,实在不宜操之过急。”
蒙毅听到陛下询问,毫不隐瞒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隐忧。
“身上有一块烂肉,如果不立刻忍痛全部剜掉,只会慢慢继续蔓延扩大。”
“这些人都是大秦帝国身上的腐烂之肉,一点点清理掉,只会让帝国蒙受更大的损失。”
“顽疾尚需猛药医,邪风当用重典移。”
嬴政态度强硬,掷地有声道。
“陛下圣明,臣谨遵陛下教诲。”
“臣以为应当防范于未然,关中有十几万大军,不会出太大乱子。”
“应征调大军,布防山东六国,以策万全。”
蒙毅顿了顿,神色郑重道。
“六国尚存时,几百万大军都挡不住大秦兵锋。”
“六国都亡了,一群跳梁小丑焉敢与大秦为敌乎?”
“各地城防军足矣掌控局势,否则朝廷每年发放这么粮饷何用?”
“朕能横扫一次六国,就算他们有胆子与朕为敌,再灭一遍六国便是。”
“再者,此政最终受益者乃天下万民。”
“他们想与朕为敌,难道天下百姓也全都要与朕为敌吗?”
嬴政毫不在意,言语之间透漏着对六国贵胄的轻蔑。
高啊!
不得不说,陛下之手腕,异常凌厉凶残啊!
不费朝廷半点钱粮,用六国贵胄之财帛,博天下之民心。
“陛下圣明,臣明白了。”
蒙毅由衷道,心中对六国权贵不由有些同情。
为什么是六国权贵呢?
因为秦国贵族,绝大多数都是军功授田,属于军功田,不再此令波及之下。
即便有些贵族私下购买耕地,那也不会伤及根本,顶多放点血,以保周全。
山东六国贵胄如果没有民意支持,一群拔掉牙的猛兽,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待宰之徒而已!
“陛下,三川郡守萧何求见。”
就在这时,黎晰走了进来,禀报道。
“宣。”
嬴政对蒙毅摆了摆手,然后对黎晰道。
“臣告退。”
蒙毅再次拱手一拜,然后便离去了。
“遵旨。”
黎晰也几乎同时拱手一拜道,与蒙毅一前一后离开了大殿。
没过多久,穿着朝服的萧何,缓缓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臣萧何,拜见陛下。”
“萧卿免礼。”
嬴政神色露出一丝笑意,声音温和道。
“谢陛下。”
萧何恭恭敬敬道,然后站在原地,等候陛下垂训。
“几年不见,萧卿现在可是意气风发,满面春风啊!”
看着萧何的气质变化很大,嬴政含笑道。
“全仰赖陛下栽培,方有今日之萧何也。”
萧何也是面带陪笑,语气充满了感激道。
“这几年来,在三川办差,有何感触?”
嬴政随口一问道。
但在萧何听来,却又是另一番韵味。
陛下是在询问自己,三川郡的吏治吧?
“回陛下,臣初到三川后,便立刻着手核实耕田之数。”
“整顿吏治,鼓励百姓,开荒畜牧,严惩恶霸,广传秦律,以明圣主之德。”
“几年来,臣亲力亲为,招收山野流民,率领三川干吏与失地流民共同开垦荒地,约数千倾之良田。”
“所得之地,悉数分发于流民,以彰皇恩浩荡。”
萧何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几年辛苦,轻描淡写的表露出来。
“哈哈哈哈哈!”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爱卿真乃国之股肱之臣。”
“辛苦爱卿了,朕心甚慰。”
“既然爱卿已经全面清点三川郡耕田,朕很好奇三川佃户之民究竟有多少?”
嬴政先是对萧何一阵夸赞,然后目光闪烁着精芒,看向萧何道。
萧何顿时心中一沉,陛下一路过来,所杀之官吏,不计其数。
既然陛下询问,那作为臣子,自然不敢隐瞒。
只是还需思虑一番,要如何巧妙回答陛下,否则难保圣怒之下,遍地尸骸。
大约半个时辰后……
听完萧何的话,嬴政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自己死后六国贵族何以敢造反?
胡亥与赵高乱国固然重要,但更多的是社会资源严重倾斜,百姓不得其田。
秦人大多数都有军功授田,弊端尚不凸显。
山东六国各地,资源耕田,绝大多数都被权贵所把持。
若逢天灾之年,又加上官府不作为,这些手握打量资源的权贵,心思就开始活跃起来。
自己的仁慈,换不来天下久安,只是换来了短暂的假象。
自己活着,这些鼠辈不敢兴风作浪,因为他们清楚与自己作对的下场,只有死。
这一次土改,就是要彻底解决掉弊端。
失去了兴风作浪的资本,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拿什么来祸乱天下?
“朕已下旨,对六国旧辟权贵,非法所得,不予承认。”
“所占耕田,水产,矿产,统统收归国有。”
“各地所得良田,以每户二十亩为限,下发黔首,收编流民,以恩养苍生。”
嬴政目光冷淡,声音洪亮道。
“陛下圣明。”
“臣收到朝廷公文之后,已开始着手此事。”
“但朝廷政令推行下去,却困难重重,并非易事也。”
萧何先是赞颂道,然后有些一筹莫展道。
“不奉法令,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衙役不够,就调动城防军,城防军不行,朕就派大军过来。”
“将山东六国再犁一遍,朕还不信了,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嬴政剑眉一挑,十分简单粗暴道。
萧何听的是一愣一愣的,笑着道:“有陛下的定心丸,臣就敢放手去做了。”
“你是三川郡守,你的身后站着的是大秦帝国。”
“给朕大胆去做,就算出了天大的事,那也有朕来抗。”
嬴政态度强硬,对于六国贵族,根本没有半点好感。
“臣领旨。”
萧何眼皮一跳,陛下这话不可谓不重啊!
“不久前你上奏书,自请罚俸一年,所为何事?”
嬴政目光闪闪,看着萧何,意味深长道。
“回陛下,臣与故韩张良有些许交情。”
“他曾来找过臣,意图不轨,被臣所拒。”
“念及旧交之情,臣并未将其拘押,请陛下降罪。”
萧何坦然相告,直接跪下请罪道。
“萧卿能够坦言告之,朕心甚慰。”
“君子绝交,不出恶语。”
“大秦依法立国,奸行未露,法何以行?”
“秦律诛行,勿诛心矣。”
“张良之流,难登大雅之堂,不足为惧。”
“一百个张良,也不如朕的萧卿半根毫发,快快请起。”
嬴政严肃的面孔,立刻露出如同春风般的微笑道。
“谢陛下。”
萧何心中松了一口气,之前还真怕陛下因此对自己心生芥蒂。
现在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在三川郡几年了,可有什么特别发现?”
嬴政看着刚刚站起来的萧何,大有深意道。
特别发现?
什么发现?
萧何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迷糊道:“陛下是指?”
“意图不轨,祸国殃民的不法之徒。”
嬴政提醒道。
“陛下这么一说,臣还倒想起来了。”
“桌氏,在荥阳十分活跃。”
“郡府大小官吏与之私交甚密,就连府役差丁都对卓氏礼敬三分。”
“其多次拜访于臣,出手之豪绰,触目惊心。”
萧何听陛下这么一说,更加觉得桌氏行事做派大有古怪。
“可是故赵大商贾,以炼铁闻名于世的卓氏?”
嬴政明知故问,看着萧何道。
“回陛下,正是故赵卓氏。”
萧何连忙道。
“拉拢大秦之官吏,他们卓氏意欲何为啊?”
嬴政变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阴云密布。
“陛下,卓氏一族,拉拢官吏,结交豪强,招募武士,圈养门客。”
“其心可诛,不得不察。”
“卓氏铁器遍天下,虽有经商之利诱导,但臣以为未尝没有异心。”
萧何神色凝重,向嬴政上谏道。
“卓氏给萧卿送的什么宝物,让朕一睹为快。”
嬴政好像没有听到萧何的话,反而岔开话题道。
?????
萧何满脑子问号,感觉有些跟不上陛下的节奏,咋说着说着就跑偏题了呢?
“陛下,臣全都拒绝了,并未收下。”
萧何讪讪一笑,略显尴尬道。
“萧何,不是朕说你。”
“日后再有人给你送礼,你就照单全收,何必要拒绝?”
嬴政一脸认真之色,对萧何言传身教道。
“啊?”
萧何有些呆滞,陛下不是一直都对贪官污吏,痛恶万分的吗?
“很惊讶?”
“你不收,他们还会送给别人。”
“自古财帛动人心,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的了诱惑。”
“人嘛!各有所好,只要投其所好,总会有所收获。”
“杀一可儆百,但天下贪婪之心,何止千千万万?”
“就算杀尽了天下贪婪之人,还会有人继续沉沦,难抵诱惑,杀之不绝,诛之难尽矣。”
嬴政语气颇为耐人寻味,对萧何阐述一个截然不同的观念。
陛下这是在试探我吗?
萧何心中有些忐忑起来,思前想后,再三斟酌道:“陛下,法不严,则吏不明,吏不明,民何安矣。”
“法从心生,心从人生。”
“欲治世先明心,欲明心乃正己身。”
“欲望贪婪乃人之劣性,古今往来,芸芸众生数不胜数。”
“真正能够无欲无求者,以渡天下苍生为己任者,何人矣?”
嬴政淡淡一笑,反问道。
“陛下圣明,臣不及也。”
萧何拱了拱手,然后尊敬道。
“为官先修德,所以朕才修学以教万民。”
“律法只是悬在罪恶之徒头上的一柄利刃,时刻提醒着他们。”
“想要溯本正清,还需从根源入手,只有满怀崇高理想的信徒,才拥有一颗朝圣之心。”
嬴政神采奕奕,对萧何道。
萧何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又不得不开口道:“陛下字字玄机,臣愚钝。”
“朕已设宴,为爱卿接风洗尘,你先回府吧!晚上带着家人,一同入宫赴宴。”
嬴政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而是话锋一转道。
“臣遵旨,告退。”
萧何满腹狐疑,只能老老实实拱手一拜,然后带着满脑子疑惑缓缓离开了行宫大殿。
“德安王子,大王要与秦国为敌,实为不智,王子当早做谋断才是。”
郦食其看着坐在草地上,瞭望远方蔚蓝天际的德安王子,神色凝重道。
过了许久,德安王子才转过身,眼神阴冷的看着郦食其道:“郦先生,羯陵伽可能打不过秦人。但秦人扶持的傀儡摩揭陀,羯陵伽也打不过吗?”
郦食其叹了一口气,公子将闾非是明主,几年前自己便离开了他。
后来心灰意冷,恰逢朝廷大力扶持出海探险,自己便随着商队离开了秦国,游历异国番邦。
来到羯陵伽后,承蒙德安王子赏识,便为这个羯陵伽未来的国王出谋划策。
羯陵伽能够摆脱孔雀王朝的控制,并打败了孔雀王朝的军队,就是自己的献计。
“公子,非是郦某口不择言,而是秦人威震天下,横扫八荒,绝非一时气运。”
“一支军队,如果获得一二次大胜,尚有侥幸之嫌。”
“可这支铁血军团,自商鞅变法,百年来,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威震八方,凶名赫赫。”
“至秦皇嬴政继位后,这支大军更是战必胜,攻必克,所向披靡,天下敬畏。”
“摩揭陀得到了秦军的精心训练,配置精良的军械,羯陵伽获胜的希望渺茫。”
“若郦某预测有误,愿献颈上头颅,向德安王子谢罪。”
“摩揭陀必胜,大王会败的很惨。”
郦食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字字珠玑,斩钉截铁道。
“郦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德安愚昧,若有怠慢先生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请先生教我,救救羯陵伽吧!”
德安脸上顿时露出赔笑,言语恭敬道。
“公子不是一直心怀大志吗?”
“此乃天赐良机,如若不取,终将招致其祸矣。”
郦食其的声音宛如充满了无尽魔力,对着德安王子大有深意道。
德安王子眼神闪烁着希冀的光芒,闪烁不息,沉默良久之后,他故作不明所以道:“请先生直言。”
“大王前往边疆迎战摩揭陀大军,如今举国只有三万大军,戒备其它敌人。”
“大王又危在旦夕,兵败消息很快就会响彻整个羯陵伽。”
“德安王子身为羯陵伽国的王储,理应挺身而出。”
“力挽狂澜于既倒,扶之大厦于将倾。”
“收编三万大军,募集兵俑精壮,收揽兵权,率大军随时策应。”
“一旦大王兵败身死,这羯陵伽国未来的重担,就只能靠德安王子来担起。”
郦食其说完之后,就缓缓看向了远方的天际,宛如自言自语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德安眼神微微眯了起来,熊熊野望在他的内心之中宛如被点燃的干柴,时刻侵蚀着他那颗不屈之心。
“如果父王侥幸得胜又当如何?”
德安同样望着蓝蓝的天空,沉声道。
“公子知道枭吗?”
郦食其话锋一转,答非所答道。
“???”
“请先生不吝赐教。”
德安王子十分疑惑,有些没转过来弯。
“这是一种鸟的名字,枭鸟生下自己的孩子后,会让小枭鸟吃掉自己成长。”
“枭鸟尚且知道牺牲自己,成全子嗣。”
“以大王之英明,定然不会连一只枭鸟都不如。”
“德安王子心怀凌云冲天之志,如此肤浅之理,理当不用在下多嘴。”
郦食其意味深长道。
德安王子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对着郦食其拱手道:“听先生一席话,令德安茅塞顿开。”
我那愚蠢刚愎自用的父亲,终究扛不起羯陵伽的未来!
羯陵伽数百万族人的命运,就要本王子来背负了……
第四十三章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夜幕降临,万籁俱静,可咸阳宫中却灯火通明。
偌大的承天殿之中,身穿黑色帝袍的嬴政,目光淡然的看着下方身穿囚服的殷通。
殷通跪在王座下,神色露出惶恐之色。
“陛下,您总算想起卑臣了。”
“这么多年来,卑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陛下治理会稽郡。”
“我忠心耿耿待陛下,可在陛下眼中我殷通不过是一条随时可以舍弃的狗而已。”
“自楚灭亡,我殷氏乃第一个向秦国臣服的楚国大族。”
“陛下高高在上,一言可决断天下沉浮,我殷氏的忠心,在陛下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殷氏何罪于帝国?又何罪于陛下?”
“纵使我殷氏想要发展壮大,处心积虑想要谋前程又何过之有?
“毕竟权利谁不想要呢!”
殷通跪在嬴政面前,神态癫狂自若,一副委屈无比的样子。
“秦律虽不诛心,但朕说你有罪,天下谁人敢说你无罪?”
嬴政神色淡漠,看着癫狂的殷通,并未动怒,而是平淡道。
“陛下所言极是,是罪臣魔障了。”
“说心里话,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陛下。”
殷通眼神露出一丝崇拜之色,声音隐隐有些颤抖道。
“说来听听。”
嬴政有些意外的望着殷通道。
“陛下,您的一生充满了传奇,也许您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您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榜样,男儿大丈夫,立足于世,当如陛下矣。”
“挥甲兵而扫六合,驭山河而尊天下。”
殷通看着嬴政,神色满是崇敬与向往之意道。
“知道朕为何罢黜你吗?”
嬴政突然反问道。
殷通刚想说为什么,却被打断。
“一个人有野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野心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能力。”
“就犹如你只能吃一碗饭,但偏偏贪吃,非要吃一锅饭。”
“如此荒谬的结果,最终只能是饭没了,你自己也被饭撑死。”
“没有主宰天下的气魄与手腕,就算挤破脑袋想爬上去,也只能祸国殃民,自取其祸罢了。”
殷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嬴政满是讥讽之言。
他瞬间全明白了,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陛下给看穿了。
可若有机会,谁不想成为天下至尊呢?
忠心能当饭吃吗?
“不试一试,怎知道不行?”
“陛下的祖上,也不是生来就是王,就是皇帝。”
“这世间本没有人生来就高贵,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封死了所有后来者的路。”
“划尊卑,分贵贱,这世间才有了不公平。”
殷通已经明白,自己被囚禁了这么多年,显然不会有好结果,索性豁出去了,有些歇里斯底的吼道。
“何为公平?”
“若无强者制定规则,弱者只会更惨。”
“朕能做的就是让有能力之人,活的能好。”
“让平凡人,也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不会被人随意欺凌践踏。”
“若无强者制定律法,约束恶霸贵胄,这世间只会充满血腥暴虐,平庸之人,会被饿狼生吞活剥,根本没有资格活下去。”
“你所谓的公平,在朕看来纯粹是幼稚的空想。”
“山野畜生才没有规则,因为它们信奉的是弱肉强食法则。”
“若朕自甘平庸,完全可以闭四海以安享荣华,拒四夷以纵情声色。”
“可朕并不想骄奢淫逸,偏居一隅。”
“朕不想千百年后,世人骂朕无能之昏君,贪图安逸,醉心享乐。”
“朕坐拥九州大地,完全可以做个逍遥快活的无上至尊。”
“轻徭役,减税赋,博取万世美誉。”
“可朕并没有这样做,因为朕知道,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久安忘战必危矣。”
“几千年来,诸夷屡犯神州,乃中华之顽疾。”
“每年边疆百姓,惨死诸夷之手者,数以万计。”
“诸夷一日不灭,神州永无宁日。”
“南平百越,北击匈奴,西逐月氏,东征胡人,总要有人来做。”
“背上万世骂名又如何?”
“秦国可灭,中华不可辱。”
嬴政望着殷通,目光如炬,霸道绝伦道。
“陛下胸怀高远,志向宏伟,罪臣终生难项其背矣!”
殷通叹了一口气,目光盯着嬴政,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君臣一场,朕给你留个全尸,自行了断吧!”
嬴政语气不容置否道,直接丢出一把匕首,十分准确的插在了殷通面前的石板中。
“罪臣死不足惜,望陛下念殷氏多年来为陛下治理会稽的份上,就算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免殷氏全族死罪。”
殷通拔出石板中的匕首,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念及君臣一场,只诛你一人,族人皆流放边塞,为国戍边赎罪。”
嬴政语气强硬,冷酷无比道。
流放?
与死又有何异?
但活着终归还有希望,至少殷氏还能延续下去。
殷通心中充满了悲凉,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谢陛下天恩。”
说完他便举起匕首,直接划破了颈部的血管,眼神充满了对这世间无限的眷恋,然后便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若有来生,劝尔从善。”
嬴政看了一眼殷通的尸体,喃喃自语道。
“陛下。”
黎晰一路小跑,来到了大殿之中,看了一眼惨死当场的殷通,他的内心也有些七上八下。
“何事?”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看着黎晰道。
“大将军韩信搬师了,生擒了匈奴王冒顿,欲献于陛下。”
黎晰这才微微一笑,报喜道。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饮马北海,东尽其国。”
“大秦北疆,从此再无边患。”
嬴政神色总算温和了一些,想起了观看后世史书中的无上功绩道。
但这只是大秦的起点,远非终点。
总有一日,这蓝星之上,只有一种语言,只有一个意志,才是属于大秦帝国的无上功绩。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此等功绩,古往今来,唯有陛下此等神灵圣主达到如此高度。”
“华夏族群,万世千秋,必将永久歌颂陛下不世功勋。”
黎晰也是十分精明,立刻不动声色的奉承道。
“传诏百官,出咸阳三十里相迎淮阴侯韩信。”
“令东宫太子子婴,亲驾六御,以彰其功,以壮其威。”
“昭告天下,尽表其勋,凡帝国儿郎皆应以淮阴侯为楷模,沙场建功,扩土开疆。”
嬴政想了想,然后意味深长道。
“臣领旨。”
黎晰眼皮一抖,这份恩宠,就算当你的王老将军也无此等殊荣吧?
嬴政看了一眼殷通的尸体,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黎晰见陛下离去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殷通的尸体。
然后便吩咐内侍清理现场,之后便也离开了。
“先生?”
回到祈天殿的寝宫之后,嬴政开始呼唤曾浩,要把系统奖励领了。
没办法,本来都把殷通给忘了,可系统临时任务,就是宰了殷通,算他命不好吧!
第四十四章 帝国海军,迎风而战
“叮咚!”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临时任务,斩杀殷通。”
“任务奖励限量级太阳能跑车一台,请注意查收。”
嬴政脑海之中,响起曾浩的声音。
跑车?
系统空间曾浩眼巴巴的看着那辆奢华无比的跑车,有点眼馋。
但之前因为贪墨了不少始皇帝的好东西,也闹的不慎愉快。
算了吧!
不是自己的东西,眼馋也没用。
看着老树上,又长出了一片金色的嫩叶,不由笑了起来。
这里的东西,才真正属于自己……
渤海军港,阳光明媚,碧海蓝天,滚滚海浪,不时拍打着沙滩。
大海之中,一艘庞然大物,正在乘风破浪。
甲板上的人各司其职,扶苏站在瞭望楼上,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海,神色满是陶醉之色。
“升帆。”
“风向。”
“绞紧。”
“降帆。”
“都盯好了,哪里出现了差错,立刻汇报。”
王离与李由在甲板上,指挥着水手,将士,不停重复训练。
这一年来,他们培训了一批又一批水手,将士,就是为船队将来出海做准备。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先从近海,到远海,再至深海,不断摸索,也算略有心得。
再加上,这些海军将士,水手,本就是楼船士,熟悉起来,也是十分迅捷。
“休息一会吧!”
曾浩有些纳闷,本以为便宜老爹不会理会自己。
可没想到这几年来,自己无论做什么事业,到最后都会被便宜老爹截胡。
以至于后来,曾浩干脆做起了咸鱼,可即便如此,这个便宜老爹似乎也不愿放过自己。
竟然派自己倒渤海做海军监军,站在瞭望楼上,看着下方大汗淋漓,光着膀子的众人,开口道。
“喏。”
不少人当场就坐在了甲板上,不断搓着手掌的老茧。
虽然帆绳有巨匠制作的绞绳桩,即便如此,要升起沉重的大帆,也十分费力气,需要几名勇壮同时用力。
王离与李由则朝着瞭望楼走去,走上去之后,两人对着曾浩的背影拱手一拜道:“公子。”
“辛苦了,坐吧!”
曾浩转过身来,身上没有丝毫架子,平淡道。
“谢公子。”
两人再次拱手一拜,然后坐在了瞭望楼的两侧。
曾浩也坐了下去,看着两人道:“我们出海也有半个月了,也该返程了。”
“公子,我们应该距离航海图上的海岛不远了,不再找一找了吗?”
王离露出迟疑之色,疑问道。
“虽有航海图,指南针,观看星辰天象指路,但海上航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返程吧!”
曾浩叹了一口气,自己就想做只快乐的咸鱼,可偏偏要来吹海风嗮太阳。
“轰隆隆……”
就在这时,远方的天际,响起了一道道惊雷之声。
明媚蔚蓝的天空,很快就暗了下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接受培训,学过天象识别,出海,最忌风暴。
而这种天象,在培训手册上,就是风暴的前奏。
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天际线,电闪雷鸣,曾浩也是忧心忡忡道:“快,升帆,若被风暴卷入,恐将不妙。”
王离与李由也是脸色凝重,拱了拱手,立刻大吼道:“全部归位。”
“升帆。”
一声声擂鼓声,响起,一名旗手,立刻打着旗号。
十二杆高达十米的桅杆上落下的帆布,在上百名水手共同努力下,推动者绞帆木,开始缓缓升起。
“摇橹手就位,全力推进。”
王离神色严厉,大声喝道。
旗手再次旗号变化,一旁的号角手也吹起了号角。
大船两舷底部各有巨大的长木把手,四人一组,开始奋力摇动这支深入海底的巨木。
共有六十柄橹木,两舷各有三十,数百名摇橹手,赤身紧握木橹。
随着将官下令,他们喊着整齐的口号,动作整齐划一的摇动着木橹。
显然久经训练,十分熟悉,没有丝毫生涩。
“风向东北,急。”
一名观风手,扯开嗓门大声汇报道。
“旋转橹帆。”
随着狂风呼啸,海平面已经开始波起浪涌。
巨大的船只,也开始随着海面汹涌浪花摇晃起来。
仿佛大海之中,有一只巨大海兽,正在喷涌而出。
黑色乌云密布,遮住了天空。
黑暗笼罩住海面,一望无际。
曾浩脸上的忧虑越来越重,似乎很不妙。
刚过没几年的好日子,不会这么倒霉吧?
巨船在狂风巨浪之中,破浪而行,宛如一只大鱼,全速推行。
可无论它的速度多快,远处黑压压的天际线,却越来越逼近。
“再快点,否则就要被风暴卷入其中了。”
曾浩焦急的催促道。
“公子,这已经是最快航速了,我们是顺风而行。”
李由脸色也是发白,不时看着后面黑压压的天际线,越来越近,一颗心跌入了谷底。
“甩得掉它吗?”
曾浩疑问道,眉头紧锁道。
“恐怕很难,风暴的速度远比我们要快的多,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我们,将我们吞噬。”
王离沉声道。
“这样吗?”
曾浩苦笑道,心深深叹了一口气。
风暴的恐怖,远不是凡人所能理解。
任何敢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皆会被撕碎。
“既然逃不掉,那就跟它拼了吧!”
曾浩态度大变,厉声道,一脸凶狠之色。
“拼?”
王离与李由皆楞了楞,露出疑惑之色道。
“陛下给我们的航海手册之中记载,海上航行,遇见风暴,若无法及时远离风暴,唯有一个办法。”
曾浩神色凝重,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
这个主意还是自己给政哥出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要用上了。
“公子的意思,是要迎风而上?”
王离迟疑道。
“下令吧!别无它法,只能拼一次了。”
曾浩也是豁出去了,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向二人下令道。
“真的没办法了吗?”
李由心中沉甸甸的,他一时间心中还无法彻底做出决断。
王离与他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之色。
要知道远方风暴越来越逼近,陛下给的航海手册之中,可说的明明白白,若是无法脱离风暴,还要顺风而逃,唯有一个下场。
被它彻底掀覆,撕裂,落一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若是迎风而上,尚有生机可寻。
只要挺过去,等待风暴离去,那还能争得生机。
若非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逆风而上,与风暴为舞。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第二路可选了,看着远方的天际线,风暴很快便能追上来。
“两位将军,若再迟疑,我等必将葬身大海之中。”
“即便两位将就不信本公子,总该相信陛下的话吧?”
曾浩看着越来越近的风暴,再次催促道。
对,陛下不会错,一定不会错的。
王离与李由两人眼神皆一亮,听到这里,立刻作出了决断。
“将士们,若不想葬身鱼腹,那便与它殊死一搏吧!”
“帝国锐士们,迎风而战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无双义士,何惧生死。”
王离作为海军大将,立刻下定决心,大声一吼道。
第四十五章 滇王敢与大秦一战否?
楚威王时期,遣将庄硚率军征伐滇池,征服当土民后,因归路被秦国所断,就留在滇地,建立滇国。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周灭亡,庄硚病逝。其子庄峥继王位,于始皇帝二十二年暴毙。
其孙庄兴继王位,迁国都于晋城,统御滇地。
滇人多以滨水而居,耕稻为生,房以干栏式竹木而筑。
滇国辖民数十万,其中以越人居多。还有濮人,昆明人,羌人,叟人,以及少数中原流亡之民。
滇王庄兴,迁都之后,晋城便成为了滇地的中心。
晋城长住人口三万余户,是整个滇地唯一超过十万人口的大城。
今日晋城格外热闹,来自远方大秦帝国的使者,带来了大秦始皇帝的国书。
晋城街道约一丈宽,两侧皆围满了晋城之民。
刘季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大秦帝国节杖,悠然自得的朝着滇国王宫迸发。
可来到一栋建筑处,刘季愣了愣,看着眼前还没有大秦帝国寻常权贵的府邸气派的楼阁,眼神露出思索之色,看来这滇国也不怎么样!
“秦国使臣,请先在使节馆歇息几日,等候我王召唤。”
一名滇国大夫对着刘季拱了恭手道。
滇学楚制,朝中官吏,大多为当年一同征伐滇地的楚人之后裔。
“你们安逸太久了,秦国已是曾经的历史,如今只有大秦帝国。”
“本使乃大秦帝国始皇帝御史沛侯刘季,持节杖,宣国书,典滇地而来。”
原来不是王宫,而是驿馆……
歇息几日?
本使等得起,大秦帝国百万甲士等不起。”
刘季心中略微一思量,就明白这是滇王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先晾在一旁?
笑话,自己岂能如他所愿。
滇国大夫见刘季态度如此强硬,一时间心中也有忐忑,这种事非他所能做主。
“秦使稍等片刻,在下入王宫请示大王之后,再给秦使一个准确回复。”
滇国大夫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刘季赔笑道。
“你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本使恕不奉陪,只能告辞归国。”
刘季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咄咄逼人,然后拂袖转身进入了驿馆之中。
滇国大夫看着刘季的背影,脸色十分难看,但心中却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这秦国使臣,实在太傲慢无礼了,弱国无邦交啊!
大约一个时辰,滇国大夫再次来到了驿馆,带着刘季去了滇国王宫。
滇国王宫虽没有大秦帝国皇宫那般巍峨壮观,但也大抵相当于陛下的一座行宫。
王宫大殿之上,只有约有上百名滇国官吏,而高坐王座之上的滇王庄兴,四十出头,正值壮年。
“大秦帝国使臣刘季,见过滇王。”
刘季态度淡然,神情自若拱手朝着庄兴行礼道。
滇王庄兴面无表情,看着下方的刘季道:“秦使,不知来滇国有何贵干?”
“宣国书,行王道,施教化,收滇地入大秦。”
刘季站的笔直,手持黑色锦布圣旨,大声喝道。
一旁的其它使臣,纷纷脸色一变,心中叫苦不已。
招抚就招抚,哪有这般说话?
万一激起滇王之怒,岂不是要饮恨当场?
“哈!哈!哈!”
滇王不怒反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
一众滇国大臣们也笑了起来,脸上全是轻蔑之色。
“就凭你一根三寸不烂之舌,就要滇国俯首称臣,献地归降吗?”
“就算寡人答应,那你们也要问一问滇国数十万臣民将兵,答不答应。”
滇王止住笑声,冷漠的看着刘季嘲讽道。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滇国的权贵官吏们,立刻群情激奋,对着刘季一行人喊打喊杀。
“哈!哈!哈!哈!”
刘季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也大笑起来。
滇王抬了抬手,殿中的官吏贵胄立刻静声。
“死到临头,你还能笑的出来?”
滇王审视着刘季,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死到临头?刘季区区贱命在此,滇王随时可以取走。若是皱一下眉头,便枉为大秦热血男儿。”
“一人之死,何足惜哉?若身死,能够让滇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山河俱碎,寸草不生,死亦有何惧?”
“大秦帝国,东临大海,北抵阴山,南扩百越,西至敦煌。”
“铁骑无双,战无不胜。精甲百万,攻无不克。战车万乘,所向披靡。楼船若鲫,掷鞭断流。强弓硬弩,遮天蔽日。长戈剑戟,浩瀚如雨。”
“北狄悍勇,西羌暴虐,南蛮凶狠,东夷桀骜,尽皆灭之。”
“滇人不知有何所长,敢试我大秦帝国将之锐,士之利,剑之锋,矢之芒否?”
刘季每说一句,滇王与滇国权贵大臣们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刘季继续道:“但陛下仁慈宽厚,不忍斥之兵戈加于滇民,不愿斥之武力加于滇国。”
“较之燕赵,韩魏,齐楚,四方夷狄,滇国又算什么?”
“在大秦无双锐士面前,六国亦不过一群土鸡瓦狗,四方夷狄也是被摧古拉朽消灭。螳臂挡车,自不量力而已。滇国一击即溃,只有国破山河碎的结局。”
“滇王敢与大秦一战否?”
刘季厉声喝道,口若悬河,掷地有声。
众人脸色难堪无比,一些胆小的权贵官吏,已是汗流浃背,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着。
这便是传说中的万乘之国吗?
百万精甲?
神啊!
这世间还有如此强大的帝国吗?
整个滇地人口加起来,也没有四十万众。
一百万,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是一个天文数字。
整个滇地哪怕全民皆兵,老弱妇孺全部上阵,也凑不够人家一半的人数。
这还怎么打?
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他们虽然是楚人后裔,对中原有了解,也全依赖父辈口头传述。
而且父辈似乎并不愿提及关于中原故土的伤心事,所以滇国对中原的了解,大多还停留于战国时期。
在那个波澜壮阔,群雄争霸的时代,拥甲数十万,已经是强国。
也许只有这种万乘之国,拥甲百万之士,才敢号称帝国吧?
“有何不敢?”
“莫非寡人要效仿六国大王,俯首称臣,而被秦王政戮杀吗?”
滇王庄兴虽然内心也是忐忑不安,但是身为滇国的王,他明白自己身上的重担。
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独自己,若是不战而降,六国王族,便是前车之鉴。
第四十六章 陛下邀公主入秦
“六国王族余孽心怀不轨,犯上作乱,谋反叛逆,死不足惜,岂能相提并论乎?”
“滇王大可留在滇地,不必前往咸阳,世代荣华,锦衣玉食,何乐不为?”
刘季并没有意外,若是三言两语就能让滇地归秦,那这滇王要昏聩到什么地步才行。
“寡人听说虎为山林之王,若没了牙齿,只能慢慢等待死亡。”
庄兴不为所动,而是大有深意道。
“虎虽为山林王者,可终究只能盘踞一方。”
“一旦天降飞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刘季毫不示弱,出言针锋相对道。
“秦使的意思,本王是那山中老虎,秦王是上苍吗?”
滇王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盯着刘季,一字一句道。
“滇王若是觉得外臣所言不实,大可将外臣毙于此处。”
刘季脸上没有丝毫惧意,身板挺的笔直道。
一时间,大殿的气氛沉重无比,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滇王庄兴转怒为喜,笑着道:“秦使所言非虚,秦王之土,远胜寡人百倍。秦王之民,更远胜寡人千倍。滇国不如也,寡人不如也。”
庄兴内心虽然怒火翻腾,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冲动。
一旦杀了秦使,那秦王政必然会借机兴兵攻伐滇国。
可要让自己束手待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也绝非自己想要的结局。
倘若不给秦使一个满意的答复,秦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真是多事之秋啊!
如今的滇国已是四面楚歌,邻邦皆被秦人所征服。
莫非天要亡我滇国吗?
刘季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害怕滇王聪慧,最怕滇王昏庸啊!
聪明人都很清楚,滔滔大势,不可阻挡。
可若是个糊涂虫,那自己也只能认命了。
“这是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让外臣带来的国书,还请滇王过目。”
刘季双手捧着黑色圣旨,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
滇王庄兴挥了挥手,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内侍便立刻走了过来,接过刘季手中的国书。
庄兴将内侍呈上来的国书展开,放在了面前的木案上,观阅起来。
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松弛。
“砰……”
看完之后,庄兴饶是定力十足,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欺人太甚。”
“秦王要寡人俯首称臣,献地归降便罢了。可还要废黜寡人的王号,降为滇君。”
“滇地一切大小事务,全部由秦王派来的官吏管辖,军队全部收编入秦。”
“这是招抚?还是来耀武扬威?”
庄兴气的浑身发抖,黑着一张脸,指着陈平,咆哮道。
刘季也是满头黑线,这圣旨上的内容他并未看过,原本以为只是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招抚诏书。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怕自己死的不够壮烈吗?
看着暴怒的滇王,刘季感觉头大如斗,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废王号,赐封君乃大秦帝国之规制。”
“天下无王,吾皇独尊。”
“若只是口头上称臣,政务不交,军权不易,陛下岂会相信滇王之诚意?”
刘季心中七上八下,强行辩解道。
“是吗?”
“寡人自幼听闻秦之张仪舌败六国,以横破纵,促使六国合纵之约瓦解。”
“辩才诡术,天下无双。”
“夕有张仪,今有刘季。”
“寡人很想知道,你的辩才能不能救的了自己的小命。”
“来人……”
庄兴怒视刘季,气势汹汹,大吼道。
一群甲士立刻手持大斧跑了进来,将刘季一行人,团团围了起来。
刘季脸色依旧镇定无比,可心中却也开始不断打鼓,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看向滇王庄兴道:“大王此乃何意?若要刘季小命,何须刀斧手埋伏于此,只要大王一声令下,外臣甘愿引颈受戮。”
“寡人何意?应该寡人问你这个混账东西才对。”
庄兴差点没忍住爆粗口,恨不得将刘季碎尸万段。
“?????”刘季。
自己错过了什么?
什么情况?
自己好像没有说什么太过火之言吧?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交国书……
额!
国书,对,一定是国书的问题。
陛下究竟写了什么?
看这滇王暴跳如雷的样子,简直就是不共在天之仇,亡国,灭门,夺妻,杀父之恨啊?
“你给寡人辩一辩,秦王要寡人之女入宫乃何意?”
“若是你说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庄兴咬牙切齿,盯着刘季,怒火冲天道。
卧槽……
刘季心中咯噔一下,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莫非陛下派自己出使滇国,就是为了激怒滇王斩杀自己,以此为由,攻伐滇地吗?
还是陛下想以此,考验自己,是否有张仪苏秦之才?
刘季越想越觉得心中哇凉哇凉的,陛下可真是好手段。
而且够狠,够黑啊!
若是自己说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盛怒之下,滇王说不定真会宰了自己泄愤。
刘季感觉有些欲哭无泪,强作镇定,心中苦苦愁思对策,以求化解眼前之危局。
一旁的滇国权贵大臣们,也是一个个义愤填膺,怒视刘季等人。
他们虽怕死,但是并非一点血性都没有。
大王受辱,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同样脸上无光,感觉备受折辱。
“敢问大王,公主殿下芳龄几许?”
刘季苦思许久,才算捋出了一丝头绪,想要从此下手,便拱手道。
“哼。”
滇王冷哼一声,并未回答陈平,阴沉着一张脸,甚是恐怖。
“公主殿下刚满周岁。”
一旁的内侍,见大王目光撇了自己一眼,立刻开口道。
刘季差点喷出来一口老血,一岁?
入宫?
呸,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陛下,不是这种人。
额!
难道陛下真有这种特殊嗜好?
刘季感觉脑子乱嗡嗡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先前的盘算,尽皆落空。
他心乱如麻,一时间有些失去了方寸。
“将这些该死的秦人碎尸万段,以泄本王心头之愤。”
滇王撇了一眼方寸大乱的刘季,爆喝道。
“慢……大王且慢。”
“自古以来都有质子礼制,陛下邀公主入秦,也是为了两国盟好啊!”
刘季眼见滇国王宫卫士围了上来,立刻急中生智喝道。
“质子?”
滇王庄兴疑惑的看向刘季。
“对,对,对。”
“质女也一样,一样的,公主殿下入秦,生活起居,安危都会有保障,大王尽管放心。”
刘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只能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
第四十七章 朕一定会带着大秦帝国征服星辰大
“大王,不可啊!”
“大王,息怒。”
“大王杀不得啊……”
那些滇国王公贵族大臣们,当即失了神,连忙劝阻道。
一旦杀了秦国使臣,那可就再无回旋余地。
投降献地,哪怕不能保留现在的权势,可至少能够保持荣华富贵。
庄兴心中叹了一口气,对着刀斧手挥了挥手。
一群刀斧手立刻退了出去,刘季松了一口气。
庄兴看大多数王公大臣都站了出来求情,心中五味复杂。
他并非真想要杀刘季,而是想要看看滇国的权贵大臣们,是否有决心共抗秦人。
这一试,就让他有些颓废,心灰意冷。
滇国不像秦国那般皇帝至高无上,他这个滇王只是滇地最大的贵族势力而已。
其它贵族手中掌握的力量,才是滇地最强大的势力。
若是滇人能够上下一心,还有一些希望,抗拒秦人。
可一盘散沙,如何对抗?
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只怕不用秦人打来了,这些贵族们就敢废了自己这个滇王,去向秦王邀功。
“滇王容禀……”
刘季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秦使就先行回驿馆歇息,寡人要与滇国王公大臣商议一番。”
滇王庄兴看着刘季,大有深意道。
“外臣告退。”
刘季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老老实实道。
滇王看着刘季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等待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滇王回到自己的王位上,直接推翻了面前的木案。
砰咚……
木案上的竹简,毛笔,器具,以及大秦国书洒落一地。
“大王息怒。”
滇国大臣全部异口同声喝道。
“寡人不敢不息怒,尔等未战胆已怯,让寡人在秦人面前丢尽颜面。”
庄兴看着大臣们,咬牙切齿,愤怒不已道。
“大王,秦人太强大了,非我等胆怯,而是无力抗衡啊!”
“秦人鲸吞六国,平百越,并夜郎,定四夷,天下震动,四方部族藩国无不望秦而生畏啊!”
“我滇国四面受敌,实在无力回天矣。”
一众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谈之间,无不透露着,畏秦,惧秦之意。
庄兴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道:“难道诸位,真的觉得投降之后,秦人就会放过尔等吗?岂不见山东贵族王族之下场?”
“大王,不一样啊!那山东六国以上犯乱,不自量力,不是应当引以为戒吗?”
“只要我等诚心归附,秦王必然不会为难我们,听说越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滇人若是效仿,必能受到秦王厚待啊!”
“一群贪生怕死之徒,秦人亡我大楚,岂能与之为伍?就算秦王大度,百年之后,到了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们?”
“说的倒是轻巧,不投降又能怎么样?就算负隅顽抗,就像那些负隅顽抗的越人一般?最终还不是身死族灭,倒不如早些投诚依附,反倒能免去滇人血光之灾。”
“被灭门亡族,我等才无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你不怕死,那你去抗秦,不要让秦人踏足滇地啊!”
“嘴上说说,谁不会,可一旦秦人打过来,滇国必然会化为一片废墟。”
“最好的结果,无非是秦人惨胜,我们亡国灭族。最坏的结果,还是我们亡国灭族,秦人大获全胜。”
“左右横竖都是死,何必要自绝生路,你愿意死,没人拉着你,可我们不想死,滇地百族也不想流落他乡,被秦人灭亡。”
一时间整个晋城王宫大殿,吵的不可开交。
一旦有大臣开口宁死不降,必然会被群起攻之。
滇王脸色铁青的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见吵的差不多了以后,他才大吼一声道:“都吵够了没有?把寡人的王宫大殿当作集市了吗?”
顿时,见滇王发怒,一众王宫大臣们,才停止了争吵,纷纷低下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滇王也很无奈,这些人名义上虽是自己的臣子,可都是独霸一方的权贵,不少人还是一族之长。
能骂不能杀,否则滇地必将大乱。
看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令尹,滇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不知令尹有何看法?”
“大王,您才是是滇国的主人,滇国的命运应该由大王决断,臣永远是大王左膀右臂,支持大王的任何决断。”
老令尹步履阑珊,白发苍苍,岁月在他那张老脸上留下了无尽沧桑。
“都看一看,令尹才是滇国股肱之臣,国之柱石。”
“再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庄兴一语双关,看着众臣,颇为不满道。
“我等有愧,大王息怒。”
这些大臣们,也都是老油条了,一个个神态自若,齐声喝道。
滇国势力盘根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滇王也拿这些贵族毫无办法,只能挥了挥手道:“全都退下吧!寡人要仔细思量一番。”
滇王庄兴说完,便大手一挥,拂袖而去。
“恭送大王。”
众人立刻躬身一拜,然后神色匆匆,各自离去。
咸阳宫……
扶苏从大殿外走了进来,来到嬴政面前,直接跪了下去道:“儿臣拜见父皇。”
嬴政站了起来,扶起扶苏,打量着他道:“商营司关乎重大,政务繁忙,吃了不少苦吧?”
“父皇,儿臣不怕吃苦,为了帝国尽力,乃儿臣之幸。”
扶苏目光清澈,十分坦然道。
“那就好,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嬴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神色和蔼道。
“儿臣想出海,不想留在咸阳。”
扶苏目光坚定道。
“出海?”
“怎么?不喜欢商营司的公务吗?”
嬴政怔了怔,看着扶苏,严肃道。
扶苏苦笑道:“不,父皇,儿臣只是想出去走一走,商营司这几年来已经步入正轨,儿臣不愿在此徒耗年华。”
“出海做什么?”
嬴政感觉有些伤脑筋,这小子,从小到大就认死理。
“父皇,儿臣想要出海教化那些茹毛饮血的土著。”
扶苏语气坚定道。
“你可知出海有多少凶险?”
“朕是君王,可终究也是一位父亲。君王可以无悔,父亲不能有憾。”
“朕只想让你们平平安安的活着,是因为储君吗?”
嬴政露出惆怅之色,叹息道。
“儿臣一直都让父皇很失望,儿臣明白,在父皇心中,儿臣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但是儿臣会是一个好儿子,也会是一个好臣子,永不叛秦,永不逆父。”
“父皇说过,海外乃是大秦帝国的未来百年战略,不容有失。”
“儿臣既非太子,身无储君重任,做为大秦帝国长公子,儿臣有自己的使命。”
“这世间没有人比儿臣更适合率军远洋出海,除非父皇不信任儿臣。”
扶苏执拗道,言辞凿凿,不惜顶撞嬴政,据理抗争道。
嬴政看着有些歇里斯底的扶苏,露出苦笑之色道:“朕有点怀念你小的时候,你跟你母妃很像。都是这般执拗,宁死不屈。”
说到这里,嬴政露出黯然之色。
耳边仿佛又想起了那美妙的歌声,盘旋脑海挥之不去。
扶苏看着父皇双目紧闭,神色哀伤,心情也十分沉重。
从小到大,父皇都很疼爱自己,对自己百般呵护。
“父皇,儿臣只想为帝国尽一份力。”
扶苏心情也有些沉重,有些彷徨道。
“朕之所以给你取名扶苏,就是因为你母妃非常擅长唱楚歌山有扶苏,动人心弦,余音缭绕,让朕终生难忘。”
“这么多年来,朕一直对你给予厚望,希望能把你培养成大秦帝国的继承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朕纵使贵为天下主宰,也改变不了你。”
嬴政难得敞开心扉,与儿子谈心。
扶苏当即对着嬴政跪了下去,低声道:“儿臣无能,辜负父皇的苦心。”
“不,朕始终想不明白,后来朕才明白。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而是你天性善良,就像你的母妃那般。”
“朕想要改变你的天性,给你施加了太多压力,是朕错了。”
“朕不应该勉强你,所以朕选择了子婴。”
“子婴虽少小聪慧,可毕竟还太年轻,一旦朕有意外,朝廷必有奸佞作祟。”
“大秦帝国自献公以来,再无昏庸之主,世代明君,以天下先,以霸业继。”
“朕心力憔悴,每日忧心忡忡。虽有二十多个公子,但却无一人能够为朕扛起天下重担。”
“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药,寻找天下方士炼丹。”
“朕是天下之主,可谁又能明白,面对死亡,朕这个后继无人的天下至尊,也会心生恐惧,日夜备受煎熬。”
“朕很怕大秦帝国二世而终,死后有何颜面面见大秦的列祖列宗。”
“朕不能死,也不敢死,你能明白朕内心深处的无助与惶恐么?”
嬴政声音平淡,可言语之中,却毫不掩饰自嘲与无奈。
此时的他,就是一个与自己儿子,敞开心扉畅谈的慈父。
虽说六国余孽几乎被自己横扫一空,即便剩几只漏网之鱼,也无伤大局。
即便没有了刘季,项羽之流……
可只要大秦帝国的君王昏庸无能,仍旧会有后来者威胁大秦帝国的统治。
很快大秦帝国就能够开启蒸汽时代,朕一定会带着大秦帝国征服星辰大海……
第四十八章 内不能安天下,外不能驭诸敌则为
“儿臣有愧父皇教导,请父皇责罚。”
扶苏内心震撼无比,他自幼长这么大,从未听过父皇说过心里话。
“站起来,只有懦夫,才动不动就下跪。”
嬴政突然转过身来,瞪着扶苏,呵斥道。
“喏。”
扶苏被吓了一跳,站了起来,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局促不安。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以为父皇所行多为苛政暴政,父皇今日给你讲个故事吧!”
看着扶苏不安的样子,嬴政的目光柔和了几分道。
“儿臣,洗耳恭听。”
扶苏哪敢拒绝,只能老老实实做个听客。
“有一个君王,仁义无双,爱民如子。他轻法度,重礼仪,弃刑罚,善教化。”
“可是自从他继位以后,却天灾连连,民不聊生,你可知为何?”
嬴政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向扶苏问道。
“父皇,古语有云,君王不施仁义,必遭天谴。儿臣以为,这个君王一定是一个假仁假义,昏庸无道之主。”
扶苏想了想,不假思索道。
“哈!哈!哈!”
嬴政大笑起来。
扶苏满头雾水,自己说的哪里可笑了?
“错了,他非常节俭,天下百姓受灾,他便缩衣减食,与天下万民共度难关。”
“每年他都会大赦天下,赈济灾民,可是天下人却没有人领他的恩典,最终成了亡国之君。”
嬴政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道。
“为何会这样?父皇,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这般,那简直就是上古圣贤在世,天下百姓不是应该爱戴这样的君王吗?为何会成为了亡国之君呢?”
扶苏一脸难以置信之色,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问得好,为什么呢?”
“他轻法度,弃刑罚,百姓只知礼仪教化,自律其身,法度形同虚设。有人犯了死罪,还没等到问斩,就被大赦天下赦免死罪,罚为苦役。可还没等做成苦役,又得到君王大赦天下,无罪释放。”
“由此法度荡然无存,天下人皆无所畏惧,朝廷法令威信尽失,恶人出狱之后更加肆无忌惮。作恶的人得不到惩罚约束,行善的人得不到褒奖称赞,你说这天下会是什么样?”
嬴政一语双关,撇了一眼震撼无比的扶苏道。
扶苏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被推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他想要走入大门之中,看看那个世界的景象,可走到大门前,却停下了脚步,不敢向前。
他怕自己看到的世界,不是自己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那个世界。
“父皇,那些犯罪的人不应该感恩君王的恩典,从善弃恶吗?”
扶苏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依旧有些执迷不悟道。
“这世间万物本就相生相克,有阴便有阳,人生来便有善恶两面。只是因为畏惧刑罚,方才克制压抑内心的邪恶。”
“若无重典威慑,你觉得那可怜的善良之人,能够在邪魔乱舞的世界中,活下去吗?”
“这世间并不是人人生来皆是圣贤,绝大多数人,都是盲从无知之人。”
嬴政虽然已经立了子婴为储君,但对于自己这个儿子,还是不希望自己在儿子心中是个暴君。
“父皇,严重典,苛刑罚,弃礼仪,斥教化。若天下人谈律法而色变,言刑罚而胆寒。”
“若天下人只知法度,不识忠孝。岂不是圣贤所言无道之暴君,不受天下百姓爱戴,这样的国家也不会长治久安。”
扶苏毫不让步,这是他一生的理念,他怎能轻易相信,自己这一生所学,皆为祸国殃民之学?
他宁可相信父皇的故事,只是父皇凭空捏造出来,而非现实。
“大秦帝国重法度,施教化,齐忠孝,兼百家所长。无论是法家,儒家,墨家,农家,只要是百家所长,对大秦帝国有用学说,都会得到施展。”
“农家教民开荒耕田,儒家教民明辨是非,墨家教民奇工技巧,百家之长,均有所得。”
“何来严苛律法之妄言?”
“朕从未否认儒家学说,但那些迂腐之言是说给百姓听的,不是说给君王听的。”
“身为君王,若不能兼听百家,一味恪守那些迂腐之言,才是无道之昏君,才是无能之暴君所为。”
嬴政脸色阴沉,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呵斥道。
扶苏脸上露出畏惧之色,被嬴政的怒喝吓到了,只能硬着头皮道:“父皇以势压人,儿臣无言可辩。”
“混账,朕让你辩,今天朕就跟你辩个明白。”
“周天子信奉仁义道德,这天下诸侯万民,谁去救他了?”
“孔丘周游列国,哪个诸侯又相信他的无稽之谈了?”
“姬轲,荀况稷下学宫授道,齐国号称群星璀璨,汇聚天下英才,齐国今何在?”
“齐鲁大地号称文明薪火之地,当世大儒皆出齐鲁,你所信奉的大儒,全都奴颜屈膝在朕的脚下,匍匐颤抖。”
“朕要他们现在死,他们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仁义道德从来就不是衡量世间正义的唯一标准,只有朕才能代表世间正义,也唯有朕能评判世间善恶之分。”
“朕怒,九州天下便要血流成河,朕悦,四海八荒便是盛世安康。”
“你心中,所谓的正义,是弱者无能的表现。来抨击强者,抬高自己的懦夫行为罢了。”
“手握天下权柄,这世间有多少人,贪婪的盯着这至高无上的皇权。若心存你所谓的正道,只会被那些心存歹意的奸佞,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朕能从赵国为质,登上王位,横扫六国,睥睨天下,从来就不是靠什么所谓正义。”
“而是靠手段,谋略,心机,铁血,杀伐,狠辣来震慑八方宵小,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你觉得这大秦庙堂文武百官,效忠大秦,效忠于朕,是为了你所谓的那些正义?”
“不……朕告诉你,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朕能把他们捧上云端,受到世人敬仰威风八面。也能把他们踩到深渊,被世人唾弃万劫不复。”
“他们爱戴朕,没有敬畏多。他们敬仰朕,没有恐惧多。他们不敢背叛朕,是因为他们明白,背叛朕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斗不过朕,只能乖乖俯首称臣。”
“为君王,若不能玩弄群臣于股掌之中,成为威震天下的至尊。便只能被群臣戏耍于金殿之中,成为牵线木偶的傀儡。”
“一个君王私德无足轻重,只要他能守住万里山河,让天下绝大多数人过上幸福安定的日子,那他就是位明君。”
“反之,就算品性超圣。”
“内不能安天下,驾驭群臣,安抚万民。”
“外不能驭诸敌,丧师辱国,兵祸连天。”
“这样的君王,就是昏庸无道之君,你明白吗?”
嬴政怒视扶苏,震耳发聩道。
第四十九章 扶苏的远方理想
“可若没有仁义,天下将变成冰冷的世界。”
扶苏看着父皇,心中再三挣扎,还是硬着头皮道。
“你心中所谓正义,究竟是什么?”
“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才有资格去向世人施舍你所谓的仁慈。若失去权柄,你所谓的仁慈便是空谈笑话而已。”
嬴政一副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
扶苏越听脸色越苍白,面无血色。
从小长这么大,身为大秦帝国长公子,世人尊敬,备受瞩目。
自己所接触的一切都是时间最美好的事物,人人皆是谦谦君子,彬彬有礼。
今日,父皇所言,却给他揭开了世间最丑陋的一面。
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景象,暗流涌动,杀机四伏,尔虞我诈,不择手段,争权夺利,血腥冰冷的阴暗世界。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一直都在上演,自古以来,从未停止。
自己之所见盛世繁华似锦,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用他伟岸的身躯,为自己遮挡了一切。
“父皇,儿臣明白了。”
扶苏一副恍然的样子道。
嬴政欣慰笑道:“明白就好,若为君王,遭遇灾年,应当如何处置?”
“理当赈灾,安抚民心。”
扶苏毫不犹豫道。
“人心贪婪无度,不加节制,必生事端。加以节制,必生不满,若有刁民借机煽动众人闹事,当如何处之?”
嬴政清楚,儿子长大了,终究要自己去面对一切。
他今日既然选择入宫,那出海之事,已经很难打消他的念头。
堵不如疏,与其让他留在咸阳感到不自在,倒不如放飞出去,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临走前,自己这个父亲,唯一能传授他一些经验了。
“朝廷当立刻拿出决策,调查缘由,解决灾民诉求。”
扶苏想了想,理所当然道。
“愚蠢。”
嬴政顿时脸色铁青,感情半天自己白说了这么多大道理?
“儿臣愚昧。”
扶苏有点委屈,他觉得这样是最佳处理的方法,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诉求?何为诉求?朝廷赈灾,让他们有饭吃,已经是天恩浩荡。若是他们今日可以诉求吃饱饭,明日就可以诉求要做官,不出几日,他们就敢诉求做皇帝,朝廷还要不断满足他们的诉求吗?”
嬴政眉头紧锁,看着扶苏,劈头盖脸的呵斥道。
“父皇,天下百姓民风淳朴,应该不会如此吧?”
扶苏觉得父皇的话十分偏激,不敢苟同道。
“淳朴之人,未必善良,忠厚之人,也未必老实。忠孝之臣,未必贤良,奸佞之臣,也未必不堪。”
“子之表面贤良,内心歹毒,深得燕王哙赏识,效仿尧舜禅让,导致内乱纷争不止,终亡国。”
“燕王哙品德高尚,名震天下,却不食人间烟火,不明天下大势,不知人心所向,终自取其祸,祸国殃民,尤不自知。”
“齐国灭燕,杀燕王,毁宗庙,戮社稷,败德纲。燕人未有丧国之痛,拍手称快。当齐人的屠刀落在了燕人的头上,他们才迫不得已去反抗。”
“这世间普罗大众,能够成为你所谓君子之风的人,屈指可数。”
“你可以用它去衡量品性,却不能用它来揣度人心。”
嬴政提醒道,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就算自己大位传给他,也未必就能挽救大秦吧!
自己枉为天下至尊,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
“父皇所言句句在理,但终究只是个例。自三皇五帝,尧舜禹汤,历代先贤皆崇尚仁爱治国。”
扶苏神色露出执着之色道。
“三皇五帝是以仁爱治国,可谁又告诉你,他们不善铁血杀伐?若仁爱可以兼行天下,世间又哪里来的战争?”
“莫非仅仅只用满口仁义道德,就能换来这泱泱华夏万里山河?”
嬴政真想撬开这颗榆木脑袋,看一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这……
扶苏被嬴政怼的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依父皇之见,当如何处置?”
“杀……”
嬴政口中冷冰冰的蹦出一个字。
扶苏听着这个冷漠的声音,宛如不带丝毫色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先杀赈灾官吏,办事不利,激起民怨。若还不能平民愤,那就继续杀,把那些带头闹事的刁民全杀了。”
“若还不够,那便把所有造反的人全部杀了。”
“杀个血流成河,杀到他们肝胆俱碎,杀到世间无人敢作乱。”
“只有雷霆手腕,铁血杀伐,才能震慑宵小之徒不轨之心。”
“世人虽贪婪名利,可却更珍惜性命。”
嬴政撇了一眼扶苏,声音平淡道。
“父皇,如此行事,岂是圣君所为?”
扶苏被嬴政看的心中发毛,但是他仍旧鼓足了勇气,据理抗争道。
“朕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圣君,朕只要这万里山河永固,天下万民远离烽火狼烟。”
“无论是谁,若是威胁到大秦帝国安危,朕会亲手埋葬他。”
嬴政字字珠玑,十分霸道冷漠道。
扶苏看着父皇坚毅的面孔,怔怔出神,心中万分复杂道:“若这个人是儿臣,父皇也会毫不犹豫杀了儿臣吗?”
“啪……”
嬴政走了下去,站在扶苏面前,直接一耳光扇在了扶苏英俊的面孔上。
“孽子。”
“你是朕的儿子,是大秦帝国长公子,竟然说出这种悖君逆父之言?”
嬴政怒视扶苏,说完,便拂袖转身离去。
看着父皇远去的背影,扶苏思绪万千。
他会杀了我吗?
我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应该不会这样做……
可他,终究是这天下的至尊!
他是或许不是一位好父亲,但却是一位铁血的好君王。
至少在他的统治下,帝国臣民安居乐业,内除奸佞,外攘诸夷。
他将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大秦帝国,对他而言,大秦帝国的未来,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扶苏心中已有答案,缓缓站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
离开承天殿,他目光坚定无比。
既然在父皇心中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自己余生能为帝国所做的,只有远方了……
望着蓝蓝的天,扶苏目光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光芒,也许海外才是自己的征程,那里才是自己逐梦的地方。
总有一天,自己要把忠义礼义廉耻信,传遍海外每一遍土地之上,让这世人皆晓大义,明是非,善孝悌,爱国君。
他坚信自己的伟愿,终究能够得到施展,为此,他将拼尽余生,去向这个男人证明,自己没有错。
第五十章 老夫,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滇国……
老令尹脸色阴沉如水,看着木案上的圣旨,一言不发。
刘季与其促膝而坐,开口道:“恭喜滇侯,贺喜滇侯啊!”
“老夫何惜之有?”
老令尹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刘季,声音冷漠道。
“位极人臣,封侯拜将,这还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刘季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老夫,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老令尹看着刘季,真恨不得掐死这个混账东西。
只是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这样做。
“谢滇侯夸奖,在下荣幸之至。”
刘季微微一笑,拱手一拜,认真无比道。
“你……”
老令尹当即气结,指着刘季,愣是半天没说出下文来。
“滇侯,气大伤身,何必动怒呢?”
刘季气定神闲,不痛不痒道。
“刘使君,当日你来拜府,是如何承诺老夫?”
老令尹冷冷的盯着刘季,质问道。
“滇侯若能献出滇地,必能成为陛下座上宾,授滇君,拜彻侯。”
刘季毫不犹豫,直言道。
“那为何始皇帝陛下只封了老夫定滇将军,爵拜关内侯?”
老令尹满脸不岔,气势汹汹道。
“滇侯,在下可没有食言。”
“上奏陛下,在下的确是请奏陛下敕封你为滇君,爵拜彻侯。”
“可在下人言轻微,陛下并未准奏,是刘季对不起滇侯,在此赔礼了。”
刘季站了起来,义正言辞,把黑锅全揽在了自己头上,对着老令尹作揖一拜道。
“哼。”
老令尹根本就不领情,心中在犹豫,要不要宰了这坑货,自立为滇王?
“滇侯息怒,陛下虽未满足你全部的条件。但也封了侯不是?”
“一定是陛下觉得你功绩不够,所以才会让你率兵攻打哀牢国。”
“一旦滇侯凯旋而归,这大秦帝国彻侯必有你一席之地,滇君之位也是指日可待啊!”
刘季再次坐了下去,为老令尹分析道。
“老夫献上滇地,这还不是滔天之功吗?”
老令尹十分不以为然,冷笑道。
“彻侯王翦,灭国者三,一生战功赫赫,护国数次。”
“彻侯蒙恬,横扫六国之时,便统军英勇作战,立功无数。西定邛国,尽收其土。北击匈奴,夺取河套广袤地区,威震草原。”
“滇侯觉得自己功绩,比之两位彻侯如何?”
刘季侃侃而谈,笑着问道。
额……
老令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若是真比之这两人,自己的确没有资格封彻侯。
“滇侯刚刚归秦,根基不稳,倘若陛下贸然封为彻侯,恐遭歹人非议,朝野上下也难服众。”
“若滇侯能够收服哀牢,凭借滇地,哀牢之功,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滇侯凭借如此不世功勋,为帝国立下赫赫武功,何愁不能得到陛下赏识,不能扬名天下,威震神州?”
刘季的话,充满了蛊惑力。
老令尹听的有些飘飘然,可他也并非是蠢货,心中虽然乐呵呵,可脸上毫无表情道:“哀牢国力强盛,远超滇国。”
“多年来,两国时有战事发生,滇国败多胜少。”
“陛下既让老夫举兵伐哀牢,可又不肯给老夫增派一兵一卒。哀牢势大,老夫纵有心,却无力矣。”
老令尹叹了一口气,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道。
“滇侯勿忧,陛下已派大军,西进滇地。”
“由象郡入滇,协助滇侯平定哀牢。”
“不出一月十万大军必至,区区哀牢国不过是待死之徒,岂能与我大秦帝国王者之师争锋?”
刘季心中很清楚是三万精甲,但是他故意把后勤补给的劳役丁夫都加上去,傲然无比道。
滇君顿时双眼露出震惊之色,十万之师啊!
果然是天朝上国,这出征之师,就堪比滇国所有壮丁了。
也许这哀牢并非不可战胜?
老令尹有些意动,听闻十万王师入滇,底气也足了一些。
“老夫明白了,待整顿兵马之后,立刻出兵哀牢。”
“在此之前,还劳烦刘使君去一趟哀牢,若能说服哀牢王,兵不血刃拿下哀牢自然皆大欢喜,大功一件啊!”
老令尹点了点头,然后反过来怂恿刘季道。
若是这个可恶的家伙,死在了哀牢,那也算解了自己心中的闷气。
刘季笑了笑道:“副使早就动身前往哀牢了,应该就这几日便有消息传回,还请滇侯早做准备。”
“老夫必当厉兵秣马,为陛下尽忠。”
老令尹满口答应道,心中却冷笑,打定主意,帝国王师未到之前,自己绝对不可能孤身出兵哀牢。
“那在下便告退了。”
刘季站了起来,对着老令尹拱了拱手道。
“刘使君慢走,老夫年老体弱,便不远送了。”
老令尹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刘季并没有在意老令尹的傲慢,慢慢转身离去了。
在他心中,这个老东西不过是一个骄横自大之徒,终将自食恶果。
自以为聪明,实不知,只是他人之棋子罢了。
走出滇国令尹府之后,刘季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一番筋骨。
这滇地很快就将打破平静了,为了成就帝国霸业,副使自请前往哀牢死谏。
若是谋划得当,算算行程,哀牢国的大军,也差不多在路上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得不承认陛下棋高一招啊!
事后刘季才得知副使乃黑冰台之死士,身负皇命,就是为了前往哀牢死谏,挑起滇国与哀牢的战争。
可是刘季细思极恐,恐怕远不止如此。
若是自己有丝毫异心,投靠滇国。
只怕这副使,便是自己的催命符,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自己这使团之中,除了副使,还有多少个黑冰台之死士?
刘季不敢肯定,也无法确认。
因为这些死士,若不自动暴露身份,看起来都看正常人一般无二。
让人根本无法辨别,一旦暴露身份,那便是准备好了赴死之准备。
老令尹身边的谋士蒯通,这二个月来接触不少。
此人略有智谋,才思敏捷,也算是一代人杰。
可让刘季起疑的是,这个人真的是滇国的谋士?
那个老东西能够下定决心除去滇王,献出滇地,此人功不可没。
一次二次便算了,可次次看似为滇国未来谋虑,但在刘季看来,此人所有的谏言,暗中却更符合大秦帝国之利益。
据说此人入滇国不过几年,为老令尹所救,凭借其聪明才智,深得老东西器重。
一想到这些疑点重重之事,刘季就感觉头大如斗。
若真如自己所想,大秦帝国这位无上主宰,心思缜密,布局深远,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西南边陲尚且如此的话,刘季有理由怀疑海外,亦在这位雄主的谋划之下。
刘季内心不由有些患得患失,对四海番夷,不由生出怜悯之心,与这样的绝世雄主同存一世,对任何有野心的王者而言,不得不说,这是一件非常悲伤的故事……
第五十一章 中南入秦,剑指西域
始皇帝四十五年……
嬴政率领文武百官于咸阳城功德碑前,举行了盛大的祭天地,祭鬼神,祭英雄的仪式。
数十万人围观,参与祭祀大典。
高三十三丈的功德碑,让人情不自禁肃然起敬,生出敬畏之心,仰慕之情。
上方铭刻着密密麻麻为大秦帝国流血牺牲的功勋,英名永留,与国同存。
嬴政身穿黑色帝袍,不辞辛苦,亲自主持了祭典。
随着长达二个时辰的祭祀结束之后,嬴政站在高台之上,朗声道:“功勋当永存于后人心中,不应该被遗忘。”
“帝国的强大繁荣,离不开他们的牺牲奉献。尔等富足安逸的生活,也是因为有他们的牺牲,换来的这一切。”
“国之英雄不该被质疑,更不应该被笑谈。自今日起,大秦律再加一律,凡敢非议国之功勋者,轻则断舌,重则烹杀。”
嬴政的声音充满了肃杀之气,让人毫不怀疑其真实性。
作为天下之主,他的话便是铁律,无人敢违背。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无论文武百官,还是将士甲兵,亦或参与的人们,无不高声齐呼道。
随着沉重的战鼓声,号角声悠扬响起,数十万人不约而同的开口齐声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不少人潸然泪下,他们这些人都有亲人为帝国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这一刻,亲人的面孔一一回荡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战鼓号角声止,歌毕,不少人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好好活着,而且要代他们把没有活完的日子,继续活下去。”
“只有这样他们的血才不会白流,帝国强盛,亲人安康,乃他们的遗愿。”
“捍卫帝国人人有责,国破山河荡,只有大秦屹立不倒,天下人才能远离战乱,享受这盛世安康。”
嬴政也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朗声喝道。
“陛下圣明,大秦万年无期。”
所有人都深以为然,齐声高呼道。
他们皆见证了战乱纷争年代,多少人战死疆场,多少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饱受战争之苦。
数百年,天下人无时无刻不再盼望盛世安康,想要安稳的活下去。
可是从周王朝名存实亡之后,春秋战乱数百年,直到陛下一统四海,横扫六合,方才结束了数百年纷争战乱。
让天下人安居乐业,不再随时担心丢了性命。
捍卫六国者,六国贵胄也。
非六国百姓,对他们而言,大秦帝国一统天下不过是换了一个王,成为了始皇帝的子民。
只要始皇帝能够让自己一家人安居乐业,吃一口饱饭,不用饱受官吏贵族欺压,便已是承天之恩。
如果能够安居乐业,吃一口饱饭,谁又想回到从前朝不保夕的日子?
从前他们是黔首,如今依旧是黔首,并没有什么区别。
若说有,那就是帝国新政开始之后,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希望。
若说他们后人有真才实学者,多了一个光耀门楣的机会,这是他们祖祖辈辈几千来都不敢想的事。
自夏,家天下起始,贵族生来便是贵族,贱民永远都是贱民,尊卑不可废。
但始皇帝却打破了这禁锢了所有人祖祖辈辈的魔咒,给了天下人一线公平。
这让他们无不感恩戴德,由衷拥护帝国。
随后大秦帝国又收天下之田〔军功田不在此列〕,分给天下百姓,这更是让所有人归秦之心日渐浓厚。
公祭大典结束了,在所有人的欢呼下,嬴政离开了,返回了咸阳宫。
操劳了两个时辰,嬴政觉得有些乏累,便准备休息一会。
躺在卧榻之上,却始终无法入眠,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心中的执念。
苦笑了一下,嬴政再次坐了起来,然后开始批阅奏章。
没过多久,黎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份奏章,对着嬴政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前线捷报,上将军曹参攻破哀牢,斩首哀牢数万人,尽收哀牢之土,生擒哀牢王,献于陛下。”
“哈!哈!哈!”
“好,曹参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嬴政放下奏章,开怀大笑起来。
这曹参的确厉害,盛名之下无虚士。
接过黎晰呈上来的奏报,嬴政神色,眉飞色舞起来。
滇侯战死了吗?倒也算死得其所了。
“传朕旨意,追封滇侯为滇君,以王礼厚葬之。”
说到这里,嬴政神色露出悲痛之色,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道。
“陛下体恤臣下,实乃无双圣君也。”
黎晰立刻领命道。
“去把地图取来。”
嬴政不可置否,然后话锋一转道。
“是。”
黎晰立刻走向一旁的墙壁,然后取下来上面挂着的缩小版地图,呈给了嬴政道:“陛下。”
嬴政接过地图,把地图摊开在面前的木案上,然后看了看中南地图。
提起毛笔,接着在地图上把滇郡旁的哀牢国更改为哀牢郡,又把骠国改为骠郡。
做完这一切,嬴政心满意足的看了看,然后对黎晰道:“的征南军团到了何处?”
“回陛下,征南军已经扫清了吉篾人地盘,正在整顿吉篾人,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继续西进,剑指孟人。”
黎晰指着地图上的路线,对着嬴政汇报道。
“一群土著,若无瘟疫,熟知当地路途之后,在大秦王师面前,不堪一击。”
“让白将军分兵两路,一路征服孟人,一路南下征服马人。”
“大秦帝国的水师可以动一动了,配合征南军团,以马岛为跳板,一年之内将海外众半岛全部拿下。”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海湾孤岛,目光深邃道。
“臣领旨。”
黎晰应诺道。
“让曹参整军备战,越过澜沧江将昆仑以北,横断以东的西羌部族全部扫清。臣服大秦者收编,负隅顽抗者全部赶到西边的雪峰高原不毛之地开荒。”
嬴政直接把吉篾人的地盘改为了吉蔑郡,然后又直接以昆仑山脉,横断山脉为分界线,将西羌高原一分为二,划了一条分界线。
“陛下圣明。”
黎晰心中一动,看样子陛下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西羌人吧!
“既然西域诸国不识抬举,就让他们尝点苦头吧!”
“传旨王贲,封锁陇西走廊,断绝与西域诸国的一切商贸人际往来。”
嬴政目光望着联通西域的陇西走廊,声音冰寒刺骨道。
陛下果然要对西域动手了……
在大秦的羽翼庇护下,那些西域人已经忘了是谁给了他们这一切。
黎晰心中微微一顿,然后老老实实道:“臣立刻去传旨。”
第五十二章 悲哀的冒顿
冒顿看着富丽堂皇的咸阳宫,心绪万千。
与秦人相比,草原人过的实在太惨了。
到了冬季,三个月的休牧时间,草原人过的更加艰难。
许多人都会丧生于寒冷的冬季,越靠北方越是如此。
这几年秦人的蜂窝煤,棉衣非常受草原人追捧,但也赚取了草原人不少钱财,可冒顿始终想不明白这秦人的始皇帝到底想要什么?
大量的粮食运于草原,让草原人再也不担心寒冷的冬季。
这秦皇嬴政莫非真是爱民如子,连草原人都爱了?
借此收买人心吗?
在秦人的商贸之下,草原人口逐年增长,对秦人也越来越亲近。
实在可恶,不得不说这始皇帝嬴政真是一手好算计。
进入咸阳宫前,一路上,许多秦人围观,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冒顿心中虽然不悦,不想被人当场猴子围观。
可是他明白,身为秦人的俘虏,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做点什么。
所以一路上他都尽力让自己的怒火平息下来,否则只能徒叹奈何,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
在秦人的接引官吏的带领下,冒顿来到了巍峨壮丽的祈天殿前。
看着十几丈高的宫阙宝殿,着实震撼了冒顿一把。
早就听闻秦皇的离宫别苑雄伟壮观,乃人间神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嬴政正在承天殿内观阅奏章,黎晰走了进来,拱手一拜道:“陛下,冒顿带到了。”
“带过来吧!”
嬴政顿了顿,然后道。
“遵旨。”
黎晰哪里还敢再废话,连忙离开了承天殿。
没过多久,黎晰便带着一名身穿草原胡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冒顿,见过大秦始皇帝陛下。”
青年男子进来之后,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来不及感慨,连忙单手抱怀,对着嬴政微微欠身致意道。
“赐座,也算是个人物。”
“朕早就听闻了匈奴王冒顿的大名,今日一见,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嬴政神色平和,对着冒顿笑吟吟道。
冒顿见几名内侍搬了一张背椅过来,坐下之后,心中不由沉思。
这位始皇帝陛下似乎很关注自己啊?
关注自己并不奇怪,可他干嘛对自己这么客气?
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
“始皇帝威震天下,德载九州,冒顿对始皇帝也是钦慕已久,今日见驾,还真有点诚惶诚恐。”
冒顿说着流利的雅言,对着嬴政道。
“九州朕广施仁义,草原人也是大秦帝国的子民,他们的生活,朕也非常很关心。”
嬴政笑着道。
听着嬴政言外之意,冒顿心中有些不舒服,可也只能深深叹息一声。
成王败寇的道理,他很清楚……
“始皇帝乃仁义之君,草原人承蒙始皇帝厚爱,顿拜谢。”
冒顿用中原礼节,对着嬴政拱了拱手道。
“都是一家人了,无须言谢,日后草原人的衣食起居,朕也会精心安排妥当。”
嬴政笑着道,一副胜利者的口吻。
“草原人与秦人一山之隔,溯源追宗,也是血脉相连。”
“希望始皇帝能够善待草原人,顿万死无憾矣!”
冒顿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道。
“不知你这话从哪里说起啊?”
嬴政露出疑问之色,看着冒顿道。
“败亡之寇,始皇帝不杀顿?”
看着嬴政揣着明白装糊涂,冒顿只能直入话题道。
“朕为何要杀你?”
嬴政大笑起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
“????”冒顿。
不杀自己?
原本他还以为会被百般羞辱,此行一定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他已经准备好了慷慨赴义,力求保存一个王者的颜面。
可是这是自己吓唬自己了吗?
始皇帝竟然没准备杀自己?
这实在太诡异了一点,莫非他是在戏耍自己吗?
这始皇帝的行事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与自己预想的天差地别啊!
“陛下此言当真?”
冒顿当然不想死,可实在难以置信。
“君无戏言,岂能作假?”
嬴政当即板起面孔,露出不快之色道。
“顿失礼,始皇帝勿怪。”
“只是顿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善终。”
冒顿谦卑无比,对着嬴政道。
“什善终?”
“什么善终?”
“朕虽不杀你,但也不会浪费粮食养你。”
嬴政宛如把大大的疑问写在了脸上,满头雾水道。
这……
冒顿当即傻眼了,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始皇帝这话是何意?”
冒顿连忙问道。
“朕不杀你,但朕要流放你。”
“毕竟你若在,草原人很难真正归心大秦。”
“杀了你,也会显得朕心胸狭隘,朕不想伤了草原人的心。”
嬴政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然后郑重无比道。
冒顿瞳孔瞪的老大,这位皇帝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怎么自己听着这话,就这么虚假呢?
为什么自己就一点都不相信呢?
阴谋,不知为何,冒顿心中涌出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萌生之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这位始皇帝陛下,应该是打什么主意,所以才会说出这般冠冕堂皇之言。
可是他究竟要图谋什么?
自己还有什么价值吗?
“始皇帝实在是仁义无双,顿会永远感念始皇帝之仁慈。”
冒顿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
“如此最好不过了。”
嬴政一脸欣慰之色道。
“那始皇帝要把顿流放何方?”
冒顿小心翼翼道,一副谦卑万分的样子。
“北海极寒之地,能不能活着走出那里,寻找出一线生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与运气了。”
嬴政语气不容置否,振振有词道。
冒顿顿时额头布满了黑线,好家伙,真是够毒啊!
那里是人类能够待着的地方吗?
别说穿越那片极寒,就算接近,都没人愿意。
这始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把自己流放到那里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要冻死自己?
这样就不会被自己的族人怨恨了?
冒顿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这始皇帝嬴政,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实在可恶啊!
“机会朕给你了,要不要随你。”
“你可以带着你所有的族人一同前往,当然要他们自愿才行。”
“你也可以拒绝,但朕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个大殿。”
嬴政语气森冷,直接断绝了冒顿所有后路。
给大秦做先驱,前往远东开发,朕还能留你一命,否则就死!
冒顿心中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生存欲战胜了疑问,他看向嬴政道:“始皇帝真的肯让顿带领族人?”
第五十三章 盟约,不过是一张废纸
“君无戏言……”
嬴政盯着冒顿,语气威严道。
冒顿直接楞在了当场,自己听到了什么?
听错了吗?
这位大秦始皇帝真的会给自己一条生路吗?
“陛下仁义,感人肺腑,顿实在无以为报。”
冒顿突然对着嬴政作揖一拜,痛哭流涕,潸然泪下。
装,使劲装……
看着冒顿的样子,嬴政撇了撇嘴,杀妻证道,宰了自己亲爹上位的狠人,会如此轻易感动吗?
“只有不再与大秦为敌即可,朕不想枉造杀孽。”
嬴政神色平淡道。
“顿绝无半点与大秦为敌的心思,有生之年更不会与始皇帝为敌。”
“大夏族的儿郎,也生生世世不会与秦人为敌。”
冒顿用衣角擦了擦泪痕,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吗?
只是越过极寒,心中是半点把握都没有,但自己有的选吗?
只能寄希望于草原神庇佑吧!
“有你这句话,朕心甚慰。”
嬴政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嗤之以鼻,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陛下到底想要什么?那极寒之地外又有什么?”
冒顿很心塞,知道装糊涂没用,干脆开门见山道。
既然始皇帝要让自己带着族人越过极寒之地,必然有其目的性。
仁慈?
嘴上说说罢了,谁信睡傻!
“你倒是很有远见,越过极寒之地,便是广阔肥沃之地。”
“朕会给你足够的粮食与取暖的棉衣,煤炭,助你一臂之力。”
“至于能不能走过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嬴政看着冒顿,也没有打算隐瞒,而是抛出了希望之光。
“顿愿为大秦开扩新的土地。”
冒顿也不傻,顿时明白了始皇帝的话,心中虽然万分不情愿,但还是要把态度做足,否则走不出此地啊!
“为大秦开疆扩土?这话你自己信吗?”
“如你所言,同宗同源,与其让番夷人窃据沃土,倒不如成全你。”
“当然你要有那个能力才行,若有一日大秦兵锋所至,朕希望在那片遥远的异土之上,能够看到同肤同发的你们,而非异族。”
嬴政笑了笑,侃侃而谈道。
“顿明白了,先行谢过始皇帝。”
“顿输得不冤,若有一日,始皇帝真的兵锋所至,见到了大夏族人,还请始皇帝能够念及同宗同源,给大夏族留点血脉传承。”
冒顿笑了笑,他明白了这位秦国至尊的意思。
这是拿自己投石问路,成功失败对秦人而言都没有半点损失。
“朕答应你。”
嬴政语气坚定,让人毫不怀疑真实性。
“顿再谢始皇帝大恩。”
“听闻始皇帝手中有一份广阔疆土地图,不知是真还是假?”
冒顿突然话锋一转,看着嬴政求问道。
“你问这做什么?真假亦与你何干?”
嬴政并不意外,毕竟满朝文武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地图的事,但是详细地图只有自己有。
“顿自然是要带着族人寻出一条生路,毕竟前程未知,若有一份地图,生还的希望也会大大提高。”
冒顿目光闪烁着精光,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嬴政楞了楞,这货准备成功之后,继续到其它地方祸害吗?
心中略微意动,毕竟嚯嚯异族,对大秦百利无一害,看着冒顿,淡淡道:“朕为何要给你地图?”
“禹与四海为壑,陛下又何必与邻为壑呢?”
“顿再无心与大秦争锋,只想另寻一片远离大秦帝国的乐土,让自己与族人无忧无虑的生活。”
“大秦能够灭草原,大秦秦国的实力,让顿已经彻底绝望,无心与始皇帝一较长短。”
冒顿态度诚恳,唏嘘不已道。
“一张地图算不了什么,带代价呢?”
嬴政疑问道,要知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仅凭三言两语就想从朕这里拿好处,可能吗?
“顿带领族人前往域外与异族争夺生存空间,何其艰难也。”
“这不就是始皇帝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顿活着,对大秦帝国百利而无一害啊!”
冒顿已经猜到了始皇帝的用意,立刻开口道。
“朕拒绝。”
嬴政直接一口回绝,就连犹豫一下都没有。
“顿所求,并不过分吧?”
冒顿脸色有些难看道。
“番人与你的死活,朕并不关心,也不在乎。”
“用不了多久,大秦帝国的锐士就能灭了他们。”
“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也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嬴政态度十分强硬,语气充满了轻视与不屑。
听到嬴政这样说,冒顿心情有些复杂。
又愤怒,又沮丧!
“顿愿意接受始皇帝所有的条件。”
冒顿郑重道,嬴政的话,让他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算是个聪明人。”
嬴政看着冒顿爽快答应了,倒有些欣赏他的气魄了。
“始皇帝还有什么要求吗?”
“又需要顿做点什么吗?”
冒顿还是觉得有些疑惑道。
“朕不需要你做什么,死或活,都看你自己的本事。”
“如果你还念着朕的不杀之恩,就将那片广阔大地献于大秦即可。”
嬴政随口道,并没有当真。
“需要顿签订条约吗?”
冒顿试探性问道。
“盟约,不过是一张废纸。”
“朕若取,谁能拒?”
嬴政十分霸道,看着冒顿,似乎将他心中的小心思全部看穿了。
“若有一日,大秦兵锋所至,顿必拱手相让。”
“顿必履行条约,绝不不会食言。”
冒顿再次拱手,态度诚恳无比道。
“去吧!”
“前往匈郡,带着你的族人,离开吧!”
“朕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到地方自有人有你交接一切物资。”
嬴政挥了挥手,直接下了逐客令。
冒顿看了看嬴政,站了起来,拱了拱手,一个字也不再说,然后便毅然离开了。
看着冒顿离去的背影,嬴政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无论冒顿是否履约,并不重要,大秦一旦动手,必然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鼓作气,横推一切。
这冒顿倒是个妙人,有远见,有心机,有魄力,可惜遇上了朕。
他以为远离到大秦鞭长莫及的地方,就可以逍遥一方了。
实在太天真了,那是按照常理,可大秦是能用常理揣度的吗?
若是将来他再次与大秦为邻,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想来那个场景,倒是十分有趣,朕还真有点期待冒顿的表情了!
第五十四章 传王道光辉于海外
波澜壮阔的海上,几十艘大船,乘风破浪,扬帆远航。
大船之上,扶苏与几名属官坐在船舱之中,一个个脸色难看。
长时间海上漂泊,让他们被肤色黝黑,嘴唇泛白。
“长公子,再找不到印安大陆,我们就快要断粮了。”
一名属官忧心忡忡道。
“还有多少粮草?能撑多久?”
扶苏也同样脸上苍白,眉头紧锁道。
“我们从在海上漂泊几个月,还没找到印安大陆。”
“二十艘补给船十之八九都空了,还有不足五千石粮草,蓄养的牲畜,肉干皆已消耗殆尽。”
“最多还能再撑一个月,若是仍旧无法寻到航海图上的印安大陆,我们将全部葬身于大海之中。”
另一名属官开口道,他掌管后勤,是长公子府上的近臣。
“我们自离开渤海港,便一路向东而行,为何还会偏离这么远?”
扶苏眉头紧锁,看着桌案上的航海图,困惑不已道。
“公子,我们虽然知道方向,可茫茫大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再加上受季风洋流影响,有所偏差也在情理之中。”
“中途遭遇风暴,舰队更被风暴吹离了原本航线,索性有六分仪与指南针,又从新规划了航线,应该快了。”
一名老者也望向航海图,愁眉不展道。
“还好一路有惊无险。”
“只是越来越多的将士们得了败血症,他们本应死在战场,而不是在这些疾病之中煎熬死去。”
说到这里,后勤官双目通红,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豆芽不够用了吗?”
扶苏疑问道,来时父皇给挑拨了百石菽〔黄豆〕,专门用来海上航行时发酵豆芽,用来充当素菜补给,防治败血症。
“几个月来患上败血症的武士越来越多,我们已经没有多少菽了。”
后勤官叹了一口气道。
再过一个月,他们不但会断粮,就连防治败血症的菽也即将耗尽,各种草药也已十去九空,简直令人绝望到窒息。
“我们现在到了何地?”
扶苏指着航海图,疑问道。
“长公子,我们从渤海,经瀛洲郡之后,并未发现任何一个可以确定方位的岛屿,所以根据行程来算,我们应该距离印安大陆不远了。”
武士统领指着航海图,看着那块大陆,目光炯炯有神道。
“每次都这句话,不远是多远?一百里?一千里?还是一万里?”
老者显然对于武士统领的话嗤之以鼻,这话他都听腻歪了。
“你能耐,那你来说说我们到了哪里了?”
武士统领顿时不岔,反怼了一句道。
“我觉得我们迷航了,还在大海中四处晃荡,否则原本预计三个月的航线,何以这么久了还没有抵达?”
老者瞪着武士统领,满脸不服气道。
“够了。”
扶苏虽然脾气好,可也知道此时应该制止内部相争。
他狠狠拍了一下木案,温怒道。
“长公子息怒。”
几人被长公子吓了一跳,跟随长公子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长公子发火。
“我等肩负皇命,带着陛下与举国臣民的希望,远渡重洋。”
“眼下正值危难之际,理应共同进退,同气连枝,岂能兄弟反目相争?”
扶苏撇了一眼老者与武士统领,厉声喝道。
“我等糊涂,多谢长公子教诲。”
老者与武士统领虽然互相看不对眼,但对扶苏还是非常尊敬的。
扶苏刚准备安慰两人几句,突然船舱外,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欢呼之声。
几人全都楞了楞,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官,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道:“长公子,我们到了,印安大陆到了。”
扶苏二话不说,直接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向着外面走去。
几人神色欣喜,紧随其后。
站在瞭望台上,扶苏看着远方朦胧的天际线,那片黑乎乎的影子。
瞳孔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这一次真的到了吗?
这一刻,他期盼太久了。
随着庞大的舰队,乘风破浪,远方的黑影渐渐清晰起来。
“到了,到了,真的到了。”
“太好了,我们总算到了。”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不知谁下喊了一声,很快几十艘大船上,几千人,纷纷齐声高呼。
许多人欢欣鼓舞,宛如一个个开心的孩子。
很快,不少人开始眼角湿润,喜极而泣。
这一路来,承载了太多,他们也承受了太多苦难。
当胜利的曙光降临,却让他们感觉有些不真实。
扶苏看着开心无比的随从们,也是眼睛湿润,心中喃喃自语道:“父皇,儿臣办到了,您看到了吗?用不了多久,这片蛮荒之地,都将信奉在王道光辉之下。”
他身后几名属官也是泪花闪烁,一个个激动无比的盯着远方这个陌生的土地。
而在远方的印安大陆上,同样有许多衣不蔽体,脸上涂抹着五颜六色彩泥的土著,聚集在海边,望着海中漂浮着的庞大舰队。
一个个口中发出叽里呱啦的叫喊声,他们有些焦躁不安。
又有些期待,大海中的不速之客到底是什么?
是神迹吗?
他们也会下海捕鱼,可这样大的船,除了神迹,他们已经无法找到别的形容词。
这是海神降临吗?
没过多久,他们部落的首领和大巫师也来了。
大巫师摆下了祭坛,口中念着古老苦涩难懂的咒语,不断跳动着身躯。
悠扬古老的音律从骨制乐器中响起,过了良久,大巫师身体狠狠抽搐了一会。
“耶鲁那的子民们,伟大的神派来了使者,他们是诸神的部众。”
“他们从遥远的海上神山而来,为耶鲁那带来了诸神的启示。”
“为了迎接尊敬的神使,献出你们最热诚的欢呼,恭候黎明的曙光吧!”
大巫师大声吼道,声音尖锐刺耳。
舰队距离海岸约几里外,便开始抛锚,停驻下来。
一个个巨大的铁锚从巨船上落下了水,溅起了一朵朵浪花。
大船停稳之后,扶苏留下了大半人看守船队,其中伤病为多。
只带了千名武士,枕戈待旦,全部开始放下船队中预备已久的小舟,开始向着岸边驶去。
“公子,请留守战船坐镇,由末将前往即可。”
武士统领看着岸边密密麻麻的人影摆动,担忧道。
扶苏也看了一眼岸边的土著,眉头微皱,很快便舒展了。
他也清楚,武士统领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无妨,将士们也是血肉之躯,扶苏身为皇长子,岂能龟缩后方,看着大家浴血搏命?”
扶苏直接拒绝了武士统领的提议,说出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
四周武士们,听到扶苏的话,顿时一个个肃然起敬。
“公子登岸之后,是否直接冲杀?解决这些土著?”
武士统领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盯着岸边的人影,对着扶苏请问道。
“不可,我大秦乃礼仪之邦,岂可滥杀无辜也?”
“若是对方没有恶意,那所有人皆不许滥杀无辜,否则军法处置。”
“我等此行就是为了传播王道教化,化外之民,也应沐浴大秦帝国王道圣光之下。”
扶苏目光坚定,对着众人道。
“喏。”
所有人都恭敬无比喝道。
“鸣箭示警,昭显军威。”
从云梯登上小舟之后,扶苏下令道。
武士统领立刻领命,然后他开始下令。
很快战鼓,号角之声,响彻大海上空。
岸上原本还在奇怪大巫师所说的诸神使者为何停了下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
纷纷惊疑不定,这就是神之乐章吗?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舰队上空飞起,朝着远方的大海落了下去。
这些弓弩的箭矢一波接着一波,宛如海浪一般,全都射在了距离岸边百米外的海中。
这恐怖的景象,立刻吓的围观土著,哇哇大叫,纷纷向后撤退。
这就是神器的威力吗?
实在太恐怖了……
“不要乱,神没有恶意,否则这些神器便不会落入海中了。”
“快,准备迎接神使,只有最虔诚的耶鲁那人,才能得到神的眷顾。”
大巫师立刻制止慌乱的人群,大声吼着。
他还是非常有威信的,很快纷乱的耶鲁那人就安静下来,全都围在了海岸边。
随着小舟距离岸边越来越近,所有耶鲁那人都屏气凝息,想要一睹神使的风采。
那亮眼的盔甲,随风飘荡的黑色王旗,让他们大开眼界,这就是诸神的战士吗?
实在太勇猛无敌了,神啊!
神众为何与自己有着一样的肤色?
他们的秀发也是黑色吗?
耶鲁那人也同样是黄色皮肤,黑色头发,黑色眼睛,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长相与秦人略有差异。
突然看着乘风破浪而来的神众们,仿佛生气了一般,纷纷亮出那闪烁着寒光的兵器,手中拿着不知名的东西,指着自己,耶鲁那人全都一头雾水。
神众为何这样警惕?
耶鲁那人,纷纷对着大海高呼着:“伟大的神众,虔诚的耶鲁那人向诸神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可不管他们如何大声呼唤,在扶苏以及众武士看来,这些手舞足蹈,口中发出怪叫的土著,好像十分兴奋,一副跃跃欲试,想要攻击的样子?
毕竟他们手中还拿着各种木制长矛,石器,骨器,虽然杀伤力有限,可还是很有威胁。
“公子要不要放箭?”
“这些土著手中挥舞着武器,看来无法避免一场杀戮了。”
武士统领,向扶苏请战道。
“再等等,看他们神色与声音,并不像要开战的样子?”
扶苏看着手舞足蹈的耶鲁那人,却并不认同两人的观点。
“雷霆箭来一枚,给他们一点警告吧!”
虽然扶苏这样感觉,但也不敢笃定,必当对于蛮族的恐怖传说实在太多了。
茹毛饮血,残暴好战,可以说是声名狼藉。
一旁的旗手,立刻变化旗帜,发出号令。
后方的船队瞭望官看见旗号后,也开始打旗号,发出命令。
船头一座巨大的弓弩,十几名壮士奋力拉扯弓弦,将弦挂到弓弩的机关卡扣上。
然后几名武士抬着一支特大号的箭矢,放在了弓弩箭槽处。
一名武士站在弓弩后,眼睛盯着望山,开始调整射击角度。
将弩箭对准岸边一颗大树上,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巨大的箭矢带着嘹亮的破空声,直接弹射飞了出去,一路所过之处,宛如雷鸣呼啸。
就在耶鲁那人欢呼雀跃的时候,突然听到尖锐嘹亮的声音,他们只看到天空一个黑点,转眼即逝。
随后便听到一个巨大的轰鸣声,然后一名距离那颗大树很近的耶鲁那人,当即楞了楞。
轰鸣声就是在他身后的大树发出的,见鬼了吗?
看着飘落的绿叶,他甚是迷惑的看了看漫天飞舞的绿叶。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这棵树怎么会开始凋零了呢?
当他转过身,看着大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杆巨大箭矢,深深插入了树身之中。
顿时嘴巴张的老大,立刻开始呼唤族人。
很快引来了耶鲁那人所有族人的围观,惊叹这一壮举。
大巫师也被后方的骚乱吸引了,当看着这支深深嵌入大树之中的箭矢,他露出沉思之色。
这是警告吗?
不知道我族的命运究竟如何?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耶鲁那人根本无法对抗这些来自海外未知的异族。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这些异族并非残忍滥杀之辈,能够给与耶鲁那带来仁慈,而非杀戮。
“放下武器,所有人都放下武器,神怒了,神之愤怒……”
大巫师也许不是最擅长战斗的人,却肯定是整个耶鲁那族最聪慧的智者,他是指引耶鲁那人的明灯,为耶鲁那族寻找希望的曙光。
迎接着,一个又一个,新的黎明……
第五十五章 首战大捷,扬威海外
当扶苏看到岸上的土著纷纷丢了下手中的武器,一个个趴在地上,时而举手,嘴中念念有词,不由面面相觑。
只是给个警告?
这就跪下求饶了?
这不是还没上岸吗?
所有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不用刀兵相见了。
虽然很明显一面倒的战斗,但是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是不是倒霉鬼,死在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公子,兵不厌诈啊?”
到了岸边之后,武士统领拦住了想要直接登岸的扶苏,小心翼翼道。
“他们只是一群尚未开化的土著,哪里懂什么兵不厌诈?”
扶苏不以为然,率先第一个登岸。
武士统领等人,连忙紧随其后,保护公子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若是公子出了好歹,就算他们能够荣耀归国,只怕大功也要变大祸了。
大巫师与耶鲁那族首领谨慎无比的朝着扶苏迎了上去,他们并未带任何兵器,也没有带一个守卫,两人孤身走上前去。
可是还没等他们近身,就被一众武士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给拦了下来。
两人被团团围了起来,若是有丝毫异动,便会被乱刃分尸。
见到大巫师与首领被诸神的武士给围了起来,耶鲁那人群之中引起一阵骚乱。
“都不要乱动,神没有恶意。”
大巫师与首领早已商量好,几乎同时大声呼喊,安抚族人。
“放开他们。”
扶苏宛如众星拱月一般,再加上他那亲和的气质,英俊非凡的外表,特别醒目。
在众武士分列两边,让开道路,看着众星拱月般的扶苏,大巫师与首领,纷纷眼神一亮。
这个就是他们的领袖吧?
如此灵动逼人,莫非他就是神灵吗?
两人几乎下意识被扶苏的贵气所折服,同时跪了下去,口中发出高呼声,不断顶礼膜拜。
扶苏对于两人的话,一个字都听不动,但是不妨碍他看出两人的恭敬。
虽然他不知道两人为什么这么恭敬自己,但是他只要知道这些人欢迎自己,便足矣。
扶苏面带微笑,让人如图沐浴春风,走向了顶礼膜拜的两人,伸出洁白的手掌,托起两人。
他丝毫没有厌恶,嫌弃两人身上的怪味,十分亲善道:“你们叫什么?”
虽然知道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话,但是扶苏仍旧耐心,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说出口。
“这是神语吗?”
首领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巫师询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
我只会装神弄鬼,神语我要会的话,还会在这站着吗?
大巫师心中无语,可没办法,只能耐心道:“首领,我只会伪神语,真正的神语,我也听不懂。”
扶苏看着两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然后同时困惑的看着自己。
看着架势,语言障碍,短时间内是无法交流了。
于是扶苏只能用最原始的半分,与他们交流。
命人取来笔墨纸砚,扶苏当场画起了图案。
画完之后,扶苏将纸上的图案递给了两人。
两人原本十分疑惑,当看到纸条上,宛如变魔法一般,出现了图案。
他们立刻惊为天人,这是神术吗?
图案很简单,分别有两个人,一个秦人装束,一个耶鲁那人,不,确切来说,土著差不多都衣不蔽体的样子。
两个人共同站在一片天空,灿烂的太阳,沐浴画卷,一片温和之态。
大巫师当即恭敬,小心翼翼的接过扶苏手中的画卷,然后高高举国头顶,大声呼喊道:“神说有光,于是世间便有了太阳,温暖了耶鲁那人。”
“神说有光,于是便有了太阳,温暖了耶鲁那人的心。”
所有耶鲁那人同时大声呼喊起来,再次顶礼膜拜起来。
扶苏当场楞了楞,啥情况?
自己就是说秦人可以与耶鲁那人友好的生活在同一片天空,沐浴同样的阳光,和谐有爱。
难道自己画的太深奥了?
扶苏再次画了一个图案,这一次,他吸取上次的教训,尽力画的更简单一点。
画完之后,他再三看了看,然后才递给大巫师。
大巫师,再次恭恭敬敬的接过画卷,看了看。
上面一个秦人拉着耶鲁那人的手,共同望着天空。
“神说,神光将永远沐浴耶鲁那人。神爱世人,耶鲁那人将是诸神,最虔诚的信徒,接受神之指引,驱逐黑暗,光明永存。”
大巫师再次开启了他的解读之路,这并非他太蠢,而是这就是他的职业。
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人即便不是真正的神,也跟神没什么区别。
至少在他看来,就是如此,耶鲁那人面临即将剧变的大势,若不依附强者,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灭族之祸近在眼前。
而且就算没有这些从大海之中来的他们,耶鲁那人的生存状况也不容乐观。
随着其它族越来越强盛,耶鲁那人的领地丢失的越来越多。
如今只能偏居于海边一隅之地,饱受其它大族摧残欺压。
也许这是一个转机?
“驱逐黑暗,光明永存。”
数千耶鲁那人再次齐声高呼,顶礼膜拜。
扶苏见这一幕,索性就随他们吧!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礼仪迎客之道?
只是这礼也太重了一些,至少人在扶苏所知范围,无论任何异族都将下跪视作奇耻大辱。
秦人更是只跪天地父母,就连面见陛下,也只有在大节日,大朝会时,才行跪拜之礼。
平日里,并不用行跪拜之礼。
在耶鲁那人的热情欢呼相应下,扶苏带着众人,随着耶鲁那人来到了他们的大本营,部落所在地。
看着简陋的木屋,扶苏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土人过的很不好啊!
许多老人都饿的奄奄一息了,一些孩子也是脸色蜡黄,瘦弱无比。
“分点口粮给他们。”
虽然粮食不多了,可是既然靠了岸,扶苏自然也不会在担心口粮问题。
“喏。”
一名传令兵立刻领命,离开了部落,前往海边乘小舟,回到船队。
很快,耶鲁那人就吃到了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整个耶鲁那部落都陷入了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他们与神共同吃饭,还喝着一种让他们觉得火辣辣,味道刺激的神水。
他们也拿出了部落中的存货,水果各种土产,用来招待和善可亲,诸神的战士们。
只是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名名手持武器的异族,蜂拥冲了出来,将耶鲁那人的营地团团围了起来……
“是阿利卡人,拿起兵器,准备战斗。”
耶鲁那族首领看见来人,脸色有些难看,对着族人喊道。
“神佑耶鲁那人,勇士们捍卫神之荣耀,让阿利卡人滚回他们的地盘。”
大巫师也拿着手中的骨杖,给族人鼓舞士气。
阿利卡族是这周围千里赫赫有名的大族,族人有几万众。
百年前耶鲁那族也这般强大,只是后来渐渐衰落了。
以至于今日被人欺上门来,可还没等大巫师反应过来,他眼前便站着一个伟岸的身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神?
他认识这个背影,是那个长的十分好看,而且贵气逼人的神众领袖,他这是要做什么?
扶苏看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阿利卡人,眉头微微一皱。
然后转过身来,他伸出洁白的大手,握着大巫师的骨杖,示意让他放下武器。
大巫师虽然听不懂扶苏的话,可是扶苏的意思他也明白了。
心中疑惑万分,可还是老老实实的放下了骨杖。
扶苏再指了指耶鲁那人,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与众随行武士。
大巫师立刻眼神一亮,神是要庇佑耶鲁那人吗?
“耶鲁那的族人们,神谕,让勇敢的耶鲁那人不要妄动,交给诸神战士。”
大巫师立刻激动万分的对着族人喊道。
果然,千余名耶鲁那族的精壮,纷纷冷静下来,他们也万分期待的看着身前威武不凡的神众,好奇万分。
“公子,这些土著来者不善,应该与这里的土著有仇,是否拿这些不怀好意的土著立威?”
武士统领也是军伍出身,在军中历练多年,铁血筑成的不朽军魂。
而这些随行武士,也无一不是从大秦海军中挑选的精锐,身经百战。
“公子,大统领所言有理,我等要在此立足,需要立威,如此传播王道神辉,也会事半功倍。”
那名参谋老者附议道,也对着扶苏谏言道。
“滥杀无辜非华夏礼仪之邦所为,先列阵相待,若是他们识趣退走,不可枉造杀孽。”
扶苏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一个折中之法道。
“公子,若是这些土著不知死活呢?”
武士统领想要的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而是追问道。
“那便战吧!”
扶苏知道有的时候,流血是无法避免的,只是他希望能够少留一点血而已。
“领命。”
武士统领拱手一拜,然后带着几名亲卫属官离去,指挥上千武士,开始列阵。
没多久,千名秦军武士就摆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严密战阵。
耶鲁那人看着诸神的战士,一个个配合天衣无缝,当即大开眼界,他们一生打过很多仗,可每次都是一窝蜂冲上去与敌人搏命。
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许统领,要不要穿队留守的兵力支援?对方应该不下几千人,我军只有千余众。”
一名百将看着站的歪瓜裂枣,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可言的阿利卡大军,还是谨慎问了一句。
“既然立威,以寡敌众,以少胜多,才能达到最大效果。”
“一群还未开化的土著,衣不蔽体,武器原始,焉能与秦之锐士争锋?”
许统领豪气干云道。
“那是末将多心了。”
那名百将觉得大统领所言也十分有道理,便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战鼓起,号角鸣,弟兄们,给这些土著一点颜色看看。”
见对面的土著,纷纷好奇的望着自己这边,许统领大声喊道。
悠扬的战鼓声,沉重的号角声,缓缓响起。
千名战士动作整齐划一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声震轩宇。
“风……”
“风……”
“大风……”
黑色王旗迎风飘荡,栩栩如生的玄鸟图案,让人心生敬畏之情。
耶鲁那布人,听到秦军战阵爆发出一浪接着一浪的呐喊声。
他们也有学有样的喊着,风……
虽然他们的发音准确,可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这个音节的含义是什么。
对面的阿利卡人蛮横久矣,在这方圆千里都是横着走的顶尖大族,虽然不知道这些样子古怪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如何忍得下心中恶气。
在他们看来,这声音就是挑衅,他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可以感受到浓浓的战意飙升。
阿利卡族首领头上戴着一副兽骨,目露凶意,大声吼道:“阿利卡族的勇士们,杀光他们,灭了耶鲁那人,抢了他们的女人,财物。”
说完,阿利卡首领便率先挥着一个巨大的骨器冲了出去。
很快,阿利卡的众人便纷纷宛如打了鸡血一般,跟着首领朝着秦军战阵冲了过去。
徐大统领露出冷笑之色,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滚滚涌来的阿利卡人。
“报,敌军距离一千步。”
“报,敌军距离六百步。”
“报,敌军距离三百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瞭望官专门负责目测敌军距离,不断向指挥台上的许大统领汇报,以提供决策。
秦军战阵已经没有丝毫异动,每个人都站在原地,宛如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神战士为何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耶鲁那人纷纷迷惑不解,在他们看来,站在原地,无疑等同自杀。
一般两个部落交战,都会相互冲杀。
只是很快他们就纷纷闭上了嘴巴,一脸惊愕的看着那远方的天空。
“放……”
就在瞭望官报二百步的时候,许大统领方才下令先锋弓弩手放箭。
一波又一波箭矢,宛如下雨一般,密集的朝着蜂拥而来的阿利卡人落了下去。
惨叫声,哀嚎声,漫山遍野。
鲜血很快便染红了大地,阿利卡人因为傲慢,付出了惨痛代价。
他们别说盾甲,就连衣物都没有几个人有,大多数人都是用树叶枯枝编织的衣物,遮挡住了羞处。
数千名阿利卡人,等待箭矢耗尽,足足留下了千余尸首。
可是阿利卡人好勇斗狠,同伴惨死,遍地鲜血不但没有吓到他们,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阿利卡首领也被一只流箭射中,他一阵吃痛,气的哇哇大叫,直接折断了箭矢,然后大吼道:“他们没有箭了,放箭,投掷利器……”
他们也有弓箭,只是射程非常短,只有几十步的距离。
冲到秦军战阵几十步的距离,阿利卡首领立刻下令道。
还有战斗力的阿利卡人,几乎同时开始扔出了手中的利器,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甚至还有石块……
还有一些人拿着简易短弓,射出木箭。
“起盾。”
几乎同时,许大统领下令道。
秦军先锋弓弩手立刻退后,后方的重甲盾兵,当即竖起了巨盾。
一时间,木矛,木箭,石器,石块,各种兵器,撞在盾牌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等到阿利卡人的远程武器投掷完毕,秦军战阵连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只有几个倒霉的秦人战士被打中,但也只是受了伤。
“杀光他们……”
远程打击,毕竟只是辅助手段,短兵交接,才是两军对垒获胜的不二砝码。
阿利卡族首领心中大惊,只是让他有些欣慰的是,这些不知哪里来的怪人,人数不多,只有千人的样子。
他觉得勇敢的阿利卡人,近身搏斗,无惧他人。
秦军战阵依旧没有半点动静,紧紧并拢的盾牌,宛如铜墙铁壁,竖立原地。
就在阿利卡人近身武器纷纷砸在盾牌上时,盾牌的圆孔,一柄柄锋利的长矛穿孔而出,直接洞穿了他们的胸膛……
阿利卡人败的非常快,两军刚刚胶着在一起,他们就发现自己的武器仿佛豆腐渣一般,短兵交接,当即被斩断。
大战落下帷幕,阿利卡族数千人,战死过半,就连首领也战死当场。
其余人等,逃的逃,散的散,被俘千余众。
而秦军,身穿铠甲,除了十几个倒霉鬼被命中要害,当场身死之外,也就百余人挂了彩,受了伤。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耶鲁那人见神众摧古拉朽,直接摧毁了最强大的阿利卡族军队,纷纷惊叹无比,对神众更是尊敬了。
大巫师看着这一幕,真是又惊又喜。
还好自己没有选错,否则耶鲁那人恐怕就要灰飞烟灭了吧?
“公子,斩首三千余众,俘虏千余众,此战大捷,请公子示下。”
许大统领来到了扶苏面前,拱手一拜道。
“辛苦了。”
扶苏赞赏了一句,笑着道。
“公子,那些俘虏怎么办?”
参谋老者开口,指着不远处远方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双头抱头,神色惶恐的阿利卡族俘虏,向扶苏请示道。
“语言不通,立威目的已经达到。此战之后,相信他们也绝不敢再与大秦为敌,放了吧!”
扶苏想了想,然后道。
“遵命。”
老者也没有反对,毕竟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放了也无伤大局。
第五十六章 远渡袋陆者,赏年轻婢女以留秦种
承天殿……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文武百官在朝会上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只是很快,他们便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身穿官服,面貌清秀少年。
一些眼光毒辣的人,当即看破,这少年是女儿身,嘴巴更是张的老大。
当然也有一些人,直接认出了,她是长公子赢元曼……
“宣。”
嬴政没有理会文武百官的表情,而是对着黎晰道。
“大秦始皇帝诏令,长公子赢元曼,天资卓世,钟灵慧秀,才华过人。敕令封其为天机令,总揽天机阁政务。”
黎晰拿着黑色诏书,直接朗声宣读道。
“儿臣,谢父皇。”
长公主赢元曼声音十分灵动,在大殿之中响起。
“陛下,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上朝为官者?这简直闻所未闻。”
“这是在太荒唐了,滑天下之大谬也。”
“陛下,三思啊!”
“古语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陛下此例不可开,否则纲常伦理荡然无存?”
一时间满朝文武朝中绝大多数人都站了出来,出言反对道。
唯有冯劫等人十分淡定,一个个闭目养神,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做木桩的样子。
这种事本就触及了所有人的内心防线,男尊女卑的思想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根深蒂固。
除了少数不想得罪陛下的人,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与冲动,绝大多数人都出言反对。
赢元曼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这么大的反应吗?
嬴政神色平淡的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文武大臣,默不作声。
看着群情激奋,他自我稳若泰山,巍然不动。
任其叨叨唠唠,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等到所有人都说的口干舌燥,头昏眼花后,嬴政方才淡然道:“都说完了?”
“只要能为帝国出力,朕不管她是女人,还是男人,都会得到重用。”
“若是你们谁觉得朕做的不对,那就去天机阁为帝国研发出精密机械,朕便收回成命。”
嬴政的声音不温不火,十分平淡,声音虽不大,却让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对于天机阁那个让人头皮发麻,难住了天下所有巨匠工师的各种机械,他们身居要职,也略有耳闻。
但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明所以,陛下说的机械是什么鬼东西?
“陛下,巍巍大秦,人才济济,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子?竟然做不出来机械?”
廷尉百里华,站出来反对道。
“那就有劳百里卿前往天机阁,去把它给朕做出来吧?”
“巍巍大秦,能工巧匠呕心沥血,钻研了半年,仍旧,没有尺寸之功。”
“也许百里卿学究天人,技艺精湛,一举为天下男儿扬眉吐气。”
“元曼虽是朕的女儿,但她的才华与天赋令人惊叹。”
“朕用人向来唯才是举,如果元曼没有这份天赋,朕也不会因为她是朕的女儿,就对其委以重任。”
嬴政毫不吝啬对女儿的赞誉之词,看着满朝文武道。
蒸汽机,没想到难倒了大秦无数能工巧匠的机器,被自己的女儿给做出来了。
就连嬴政初次听闻,也是难以置信,直到亲眼见到了那台精妙绝伦的机械。
百里华听闻,顿时脸都绿了,开什么玩笑?
天下能工巧匠都倒腾不出来的东西,自己有这个本事?
陛下当自己是鲁班大师在世吗?
“陛下取笑臣了,臣哪里会什么工艺?”
百里华连忙赔笑,拱手一拜道。
“不会,就给朕把嘴巴闭上。”
“还有你们也一样,如果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讲什么女人不能入朝为官。”
“并非朕想要打破千古以来的规制,而是无人可用,迫不得已!”
嬴政叹了一口气,一副朕很失望的样子。
仿佛再说,若不是你们都是废话,朕何必如此?
满朝文武一个个满头黑线,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陛下打破规制就算了,还拐弯抹角指着鼻子骂自己废物?
关键是,骂的他们还毫无脾气,根本无言反驳。
这天下还有这样更让人憋屈的事吗?
“陛下圣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还敢反对?
若是反对的话,真让陛下赶去做那些精密机械,岂不是欲哭无泪?
“好了,那便开始朝会吧!”
嬴政大手一挥,直接拍板揭过了此事。
不少人心中十分感慨,陛下的手段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还真是润物细无声啊!
悄然之间,就把满朝文武,群情激奋,给打压了下去。
“父皇,儿臣应该站哪里?”
赢元曼四处瞧瞧,问出了一句十分不符合场面的话。
满朝文武听闻,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看来,自己担心多余了。
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也。
嬴政也有些错愕,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一个女子,若是挤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成何体统?
可若是就站在殿前,也太不像话了。
很快,嬴政就有了想法,立刻道:“元曼啊!父皇给你特赦,不用参加朝会,专心研制机械即可。无论所需何物,诸卿皆要配合。若是有谁敢为难你,就告诉父皇,父皇给你做主。”
说完,嬴政目光不善的扫了一圈文武百官,意味深长道。
“儿臣,谢父皇。”
赢元曼立刻底气十足,开心无比的拜谢道。
有父皇撑腰,谁敢为难自己,那就给父皇打小报告?
想想,赢元曼就觉得十分有趣。
“去吧!”
嬴政心中另有要事,自然不想看女儿站在原地傻笑。
“儿臣告退。”
赢元曼也知道轻重,当即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离开了承天殿。
“冯劫何在。”
嬴政看着人群中的冯劫,唤道。
“臣在。”
冯劫立刻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把你昨日与朕说的话,对着诸位爱卿再说一遍。”
嬴政神色严肃道。
“遵旨。”
冯劫拱手一拜道,然后立刻对着对着满朝文武道:“海外盛产奴婢,经过几个月运输,已有数万精壮奴婢,漂洋过海,从事于帝国各种苦役之中。”
“其中袋陆,不但土地广阔,物产丰厚,还处于大洋要道,乃兵家要地。”
“若帝国远征海外,其地当为帝国补给之地。无论帝国海军,还是帝国商旅,皆能在此修整。”
“可迁秦人入岛,同化袋陆土著。”
“臣请陛下昭告天下,迁我华族儿郎入袋陆,远渡袋陆者,赏年轻婢女以留秦种。”
“假以时日,袋陆皆我中华子孙,大秦子民,以固万世矣。”
冯劫前不久去了一趟袋陆,刚刚归国,滔滔不绝对着嬴政谏言道。
“彩……”
众文武百官无不齐声喝道,番奴他们一些人,家中也买了不少,用来做苦役。
甚至一些手眼通天者,还蓄养了不少美貌番婢,以供自己消遣。
第五十七章 世界这么大,朕要去看看
咸阳天机阁……
这里聚集了各种名工巨匠,大秦帝国许多革新的东西,皆出此地。
原本忙碌的匠人与工人,无论在做什么,此时全都停了下来,纷纷对着走来的嬴政拱手一拜,齐声高呼道:“陛下万年。”
嬴政停下了脚步,对着众人和蔼道:“免礼。”
“谢陛下。”
众人立刻如蒙大赦,纷纷再次忙碌起来。
嬴政看着这井然有序的一切,不由看向女儿赢元曼道:“你把天机阁管理的很不错。”
“儿臣可不敢居功,全仰赖父皇天威浩荡,而且儿臣只负责研究那些精密机械,阁中大小事务全都是姚少丞协助儿臣完成。”
赢元曼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而是把这一切都归功给了少丞。
嬴政莞尔一笑,看向了赢元曼身后的天机少丞,很年轻,而且非常英俊,嗯!
应该说比自己见过的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真是邪门。
“汝叫什么?”嬴政威严的看向天机少丞,询问道。
“天机阁少丞姚非,拜见陛下。”
姚非连忙拱手一拜,说完深深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始皇帝陛下。
嬴政还没说话,站在身后的蒙毅顿时眼神微眯,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十分诧异。
他不是被陛下流放了吗?
怎么会出现这里?
“陛下,他乃臣的外甥,昔陈郡郡守姚字之子。”
蒙毅小声对嬴政道。
姚字?
嬴政想起来了,几年前那场发生在陈郡科举舞弊案。
因为涉及到了韩信,所以嬴政让蒙毅前往处理。
只知道陈郡郡守姚字身死,其子被随着族人一同流放边塞戍边开荒。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做了天机阁少丞?
这可是大秦帝国秘密中枢所在,不由把眼神投向了低着头的姚非。
“父皇,当年儿臣恰巧路遇姚非,念其有才,方才收入府中做个账房先生。”
“后来发现姚非才华过人,天赋不俗,便招入天机阁为国效力。”
“姚非的确凭借自己的本事将天机阁打理的井井有条,儿臣遇到许多技术性的难题,之所以能突破,也有姚非的功劳。”
“请父皇明察。”
赢元曼直接对嬴政道,言语之中,不乏欣赏与袒护。
“嗯,不错。”
“年轻人,既然有能力,那就要为国多多出力才是。”
嬴政眼神温和了不少,看向姚非道。
一旁的蒙毅也没有继续说话,因为他了解陛下的脾性。
别说是个罪臣之子,就算是十恶不赦的犯人,只要有能力为国出力,陛下照样敢重用。
“还不快谢过父皇。”
赢元曼看着还在发呆的姚非,连忙提醒道。
“谢陛下,微臣一定更加努力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
姚非如蒙大赦,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连忙拱手一拜道。
嬴政与众臣,在长公主赢元曼的陪同下,来到了天机阁一间巨大的工坊之中,看着忙碌的众人,正在组织一台铁疙瘩。
嬴政的目光有些复杂,最终看向了那台发出轰隆隆巨响的铁疙瘩。
对于蒸汽机他的内心是复杂万分的,毕竟那是自己惦记了很久的东西。
收回目光,嬴政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长公主赢元曼身上。
真的造出来了?
嬴政心中虽然开心无比,但神色却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父皇,这台蒸汽机经过数月测试,并未出现问题。”
“完全可以量产,推行天下。只要维护得当,这些机器足以平稳运行。”
赢元曼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自幼饱读诗书,后来从父皇那里学来了非常有意思的知识。
而且她也非常喜欢这种生活,很充实,又十分有趣。
“这蒸汽机有多少匹马力?”
嬴政目光火辣辣的看着轰隆作响的蒸汽机,忍不住问道。
“回父皇,大约百匹马力。”
赢元曼撇开杂念,如实道。
“百匹?”
“不能做大一些吗?”
嬴政还想在帝国推行火车,将蒸汽机运用到所有地方。
“陛下,以目前帝国治冶之术,材质还远远达不到高压蒸汽机的熔界点。”
“做到百匹马力,已经是极致。”
“想要做更大的蒸汽机,只能提升治冶之术。”
“而研制材料,非一时之功。”
将作少府公输墨知道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了,否则早晚自己这个将作少府也太丢人了。
“先将蒸汽机实用化,应用到工坊,战车。”
“朕期待未来有适用于火车,战船的大型蒸汽机问世。”
“朕让你做的轮车进度如何?”
嬴政看了看蒸汽机,又看向了公输墨,询问道。
“回陛下,这几年来,武库日夜轮班,已经做出了几十万台轮车,用于官府传递信息,商贸运输,民间更出现了一批车夫,专门用轮车载客送人。”
公输墨说到这里,心中也自豪无比道。
“很好,不但要加大生产,还要革新,争取早日做出橡胶轮胎。”
“有了它们,可以为帝国节约很多马力。”
“中南那边的橡胶要多少有多少,全部优先提供给武库。”
嬴政说完,便走出了工坊,又去了其它地方四处巡查了一番,然后便带着众臣回宫了。
第二日,朝会……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文武百官,纷纷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免……”
嬴政大手一挥,似乎心情不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满朝文武,顿时有些面面相觑,今日这是怎么了?
东至的天,夜长日短,朝会刚刚开始,外面也才蒙蒙亮而已。
可今日的承天大殿之中,可灯火全无,十分昏暗。
陛下已经节约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些年国库充盈,商营司为帝国赚取了大量钱财,源源不绝。
“诸位爱卿都很疑惑吧!”
“朕今日是要给诸位爱卿分享一些好东西。”
“哈!哈!哈!哈!”
嬴政却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满朝文武道。
“陛下,不知是何宝物?”
百里华忙于政务,多年来让他须发皆白,尤其是近年来更是苍老了许多。
“开。”
嬴政微微一笑,对着身旁的黎晰道。
“陛下有旨,开灯……”
黎晰立刻精神一震,大声喝道。
话音刚落,顿时昏暗的大殿灯火通明起来。
看着大殿上方挂着的异物,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一颗颗灯火,宛如星光,让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这是何物?
为何会发出如此璀璨之光?
“诸位爱卿,这是电灯,出自于帝国天机阁。”
“以后诸位爱卿再也不用挑灯夜读了,这些电灯,更安全,更舒适。”
嬴政看着光灿灿的承天殿,笑着道。
电灯?
满朝文武无不满脸错愕,对于这个新词汇,他们完全是一脸懵逼。
“陛下,这电灯如此神奇,一旦推行天下,必能减少火灾发生。”
冯劫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陛下这些年带来的震惊实在太多了,他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奥妙所在,连忙道。
“丞相所言极是,今日下朝之后,若有心想用上电灯者,可找蒙毅报名。”
“到时候会有武库坊匠师前往诸位爱卿府邸进行安装,宜早不宜迟。”
嬴政继续向满朝文武鼓动着,这些家伙是大秦最有权有势的群体,不宰他们宰谁?
等会再带他们去见识见识燧发枪,又可以再坑一大笔,又能血赚一笔啊!
“叮咚!”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任务,富国强民,威震胡狄。”
“系统奖励发放中……”
“神龙号客机发放完毕,请注意查收!”
就在这时,嬴政的脑海再次响起曾浩的声音。
不由大喜,真的来了啊!
世界那么大,朕要去看看……
那些海外番夷看着天上的朕,又是怎么样的光景?
第五十八章 软的不行,终于要对西域来硬的了
咸阳宫……
冬季的第一场大雪开始了,漫天白雪飞舞,给大地披上了银纱!
大殿之中的火炉不断散发着热气,可温度依旧冷到让人窒息。
嬴政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还套着一件上等皮袄。
躺在一张摇椅上,望着纷飞的大雪,目光露出沉思之色。
瑞雪兆丰年,今年应该会有一个好收成吧?
一阵寒风拂过,丝丝凉意侵入骨髓,将双手插入袖中,轻声道:“这天气太冷了。”
站在一旁的百里华立刻心领会神,转过身对着一群内侍道:“将火炉靠近一些,以供陛下取暖。”
“喏。”
一众内侍,立刻领命,然后架着火炉,朝着嬴政这边挪了过来。
“陛下,现在可暖和了一些?”
百里华脸上满是笑意,对着嬴政道。
“百里华啊!”
嬴政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陛下,臣在。”
百里华立刻拱手一拜道。
“你做了多少年的官了啊!”
嬴政看着外面的雪景,似乎随口问道。
“回陛下,臣自昭襄王在位时,十九岁便入了仕途,如今算算也有快六十个年头了。”
百里华满脸赔笑,心中却暗暗一紧道。
“这么说,你也是四朝老臣了。”
“今年已经快八十了啊!”
嬴政听闻,神色古井无波,有些唏嘘不已道。
“回陛下,正是。”
百里华表面风轻云淡,内心却慌的一笔。
陛下这是再说自己老了吗?
“人到七十古来稀,你都快八十了,整日忙里忙外,朕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嬴政长叹一声,有些感慨道。
“陛下,臣愿为陛下鞍前马后,效之死力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百里华连忙道。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这么多年过去了,百里卿不想归乡颐养天年吗?”
嬴政好像并没有听到百里华的话,而是再次问道。
“陛下,咸阳便是臣的家啊!”
百里华当即老泪纵横,跪了下去道。
“你的忠心,朕明白。”
“可人这一生啊!”
“无论漂泊多远,无论多么风光,终究还是要落叶归根。”
“正所谓,富贵不归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哉?”
“你也如履薄冰,辅佐了朕几十载,朕是一位刻薄寡恩之主吗?”
嬴政眼神深邃的盯着百里华,质问道。
“陛下乃古今往来第一圣君,绝非寡恩薄情之君也。”
百里华连忙俯首叩拜道。
“站起来吧!”
嬴政声音柔和,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那个铁血君王,而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
“谢陛下。”
百里华心中忐忑不已道。
“朕赐你一场富贵,归乡养老去吧!”
“劳累了一辈子,也没几年清福可享了。”
嬴政看着百里华,义正言辞道。
“陛下,臣唯愿辅佐陛下啊!”
百里华很想答应,可是却非常犹豫,最终还是婉拒道。
“你老了,应该归乡享受天伦之乐。”
“你如此做,莫非要让朕背上刻薄寡恩之名?”
嬴政当即板起面孔,呵斥道。
“陛下!”
“陛下天恩浩荡,臣万不敢有辱陛下圣明。”
“臣拜谢陛下天恩。”
百里华老泪纵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廷尉百里华,辅佐四代秦君,劳苦功高,冠绝朝野。”
“今年老体衰,准其富贵归乡,爵拜关内侯,赏奴婢五十人,赐良田千亩,以彰其功。”
嬴政直接一言决断乾坤,毫不吝啬道。
“谢陛下,臣无以为报,归乡之后,必日夜祈求上苍。”
“护我大秦万世永昌,佑我君王万寿无疆。”
百里华感激涕零,再次跪拜道。
“行了,免礼吧!”
“你归乡之后,谁可接替你的职位,替朕打理好廷尉司?”
嬴政看向陷入沉思的百里华,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过了片刻之后,百里华似乎想到了,连忙拱手一拜道:“陛下,廷尉丞罗河为人忠厚老实,对帝国忠心耿耿,对陛下尊敬有加,可堪大任。”
“嗯,朕知道了,去吧!”
嬴政听完,便闭上了眼睛,作出假寐之态。
“臣告退,陛下珍重啊!”
百里华再三抹了抹眼泪,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看着偌大的咸阳宫,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臣,参见陛下。”
三川郡守萧何走了进来,对着假寐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朕很欣赏你的能力,所以准备提拔你为廷尉令。”
嬴政眼睛并没睁开,而是缓缓道。
“臣服从陛下差遣。”
萧何神色谦卑恭敬,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道。
“廷尉司关系重大,朕不喜欢虚伪之人,为朕办事就要摒弃私欲,勇于谏言。”
“因私废公,非明智也。”
嬴政微微一笑,扭过头,睁开明亮的黑眸,盯着萧何提醒道。
“臣谨记陛下教诲。”
萧何把头俯的更低了,心中却琢磨着陛下的话?
“百里华四朝老臣,临行之际,你替朕送送他吧!”
嬴政说完,便看向了外面的漫天飞雪,然后便不再开口。
“臣谨遵陛下圣喻。”
萧何拱手一拜,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西域乌孙国……
“秦使刘季,拜见大王。”
刘季拱手作揖,装模作样的还没拜下去。
就见乌孙王连忙起身,一脸堆笑的走了下来,扶起想要行礼的刘季道:“刘使君不必多礼,本王万万承受不起。”
“大王既然如此热诚相待,外臣就不客气了。”
刘季呵呵一笑,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麻麻批……
乌孙王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却堆满了热切的笑意道:“不知使君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奉大秦始皇帝诏令,通告贵邦,两国货贸往来,人际交流,就此断绝。”
刘季坐下来之后,一脸正色道。
乌孙脸上的笑容当即僵硬下来,然后沉思了一会,屏退左右之后,对刘季道:“始皇帝陛下是要断交吗?”
“大王昏庸无道,涂炭生灵。”
“大秦始皇帝陛下诏令,断交一切交际,兴王道之师,伐无道之君。”
“解万灵于倒悬,救苍生于水火。”
刘季毫不客气,说了一大套漂亮话。
乌孙王当即脸色大变,手上的酒杯直接掉在了地上,满脸难看的盯着刘季,有些难以置信。
秦人要做什么?
软的不行,终于要对西域来硬的了吗?
第五十九章 朕来此,就是要做他们的上帝!
扎古城……
一名满头乌黑秀发,黑色眼睛,白皮肤,高大威武的男人,站在城头,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交战的士兵,神色无比凝重。
自幼便想在战场彻底打败罗马人,可惜可恨,自己终究未能如愿!
迦太基与罗马的第一次战争,发生在西西里,以迦太基舰队覆灭而失败告终!
自己掌握军权,成为迦太基统帅之后,虽然一直胜利不败,但最终还是要失败了吗?
“伟大的汉尼拔,要溃败了,请您撤离。”
副官看着最高统帅,目光满是尊敬,对于这位无敌的统帅,他并不会因为这次失败,而就丧失信仰。
因为这场失败并非是统帅的能力问题,而是迦太基与罗马实力悬殊太大……
年近五十的汉尼拔·巴卡,神色有些落寞的看着溃败的迦太基联军,还是迎来了这一天!
这一战,迦太基输掉了未来,输掉了所有!
父亲,我终究还是辜负您的期望啊!
伟大的巴力·汉蒙神,您为什么不庇佑虔诚的信徒……
汉尼拔·巴卡内心充满了苍凉,望向蓝蓝的天空,万分无助的嘶吼着!
突然一声轰隆巨响,从天际传来,远方一颗黑点印入了他的黑色瞳孔之中。
很快黑点越来越大,一座庞然大物,出现在了蓝蓝的天空之上。
此时交战的双方,似乎忘记了一切,纷纷停下了厮杀,一个个神色木讷的抬头望向了天际那座庞然大物。
神龙号飞机上,嬴政坐在舒适的皮椅上,从一块投影屏上看到了下方的大战。
“尊敬的主人,抵达目的地,请传达新的指示。”
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
“滞空等候。”
嬴政看着投影屏,随口道。
“好的主人,很高兴为您服务。”
“自动驾驶模式结束,已开启滞空模式。”
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
“先生,导航显示,这里是非陆区域,靠近地中海。”
“这下面都是些什么人?”
嬴政对着系统空间之中的曾浩询问道。
“西非地中海?”
“算算年份,莫非这是迦太基?”
“看这大战双方参与人数不少,莫非是第二次布匿战争?”
“陛下,可能是罗马人与迦太基人的战争。”
曾浩微微想了想,便得到了结论。
这个时间点,正处于布匿战争时期。
西非只有迦太基这个强国,而能前来攻打迦太基,除了正在崛起的罗马共和国,还能有谁?
更何况,下方获胜的一方士兵装束,就是罗马人的样子,并不难分辨。
“罗马人?”
“就是先生常说的那个极度辉煌的罗马帝国?”
“被后世西方番夷吹上天的罗马?”
嬴政目光炯炯有神,再次问道。
“是的,陛下。”
曾浩点了点头,自己也没胡说,罗马的确对西方人影响深远。
“先生不是说西方人对我们华夏十分不友善吗?”
“朕将他们直接抹杀掉,如何?”
嬴政看着投息屏,十分霸气道。
“陛下,西方人之中,也有好人,并非全都是禽兽。”
“亡其国,役其民,让全人类都歌颂陛下,岂不是更加美哉?”
曾浩并不是个种族主义者,好人坏人,哪里都有。
有些华夏人,比那些番夷更加狠毒千倍,万倍……
对外阿谀奉承,对内歹毒狠辣!
这样的人渣大有人在,所以世间本就没有对错,只有强弱。
你强,没有哪个国亦或哪个族敢欺辱你!
你弱……就连呼吸可能都是错滴!
“先生所言也不错。”
“让他们臣服在大秦脚下,日夜赎罪,或许更不错。”
嬴政倒也没有反驳,大秦海纳百川,只要心向华夏者,大秦有教无类。
“陛下,下面可全都看着您呢!”
“难道陛下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为了做个看客?”
曾浩有些疑惑,对于始皇帝的意图,完全猜不到。
“先生不是说这些西方蛮夷非常信宗教吗?”
嬴政微微一笑,但笑容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曾浩打了个冷颤,政哥这笑容实在太贱了!
宗教?
“陛下,这是想为他们建立新的信仰吗?”
曾浩砸了砸嘴,感到有些莫名好笑道。
“不……那太劳心劳神了,先生不是说他们信奉上帝吗?”
“朕来此,就是要做他们的上帝!”
嬴政语气坚定,不可置否道。
噗嗤……
曾浩差点眼珠子没掉出来,好家伙!
上帝要显灵了吗?
可这些人似乎也不太好糊弄吧?
政哥打算怎么做?
难道……
曾浩还没想完,就见嬴政站了起来。
“打开舱门。”
嬴政直接下令道。
“好的,尊敬主人。”
神龙号飞机舱门直接被打开了,刺骨的寒风,呼啸涌入。
嬴政黑色帝袍随风而动,却若闲庭散步,走到了舱门。
只见他如履平地,直接跨出了舱门,凌空虚步,走在天空之上,稳健无比。
系统空间之中的曾浩嘴巴张的老大,都能塞进去一颗鹅蛋了。
政哥这是成神了吗?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
这还是人吗?
悟道,悟道,这悟的是什么道?
成仙了吗?
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了啊!
曾浩心中既羡慕,又感到压力十足。
政哥实在太变态了,又变强了,而且强到非人类,强的离谱过份啊!
下方的人,突然感觉眼睛刺痛,所有人都不由的落下了眼泪。
用脏污的手,擦了擦眼睛。
无尽金色光芒,甚至遮住了阳光。
所有人瞳孔之中,都出现了一个人影,从天空那个旁人大物走了出来。
他宛若神灵,步履轻盈,从天际缓缓走了下来。
直到所有人都看到他那张威严的面孔,尊贵的华服,都不由心灵乱颤。
“神?”
扎古城上的汉尼拔·巴卡震撼无比,自己的祈祷有用了吗?
是神吗?
“至高无上的天主降临了!”
罗马阵营之中,那些天主教徒,纷纷跪下,虔诚膜拜的高呼起来。
“是上帝,仁慈的天父。”
信奉上帝的犹太教也不甘示弱的呐喊者,祈祷着。
“神说有光,于是世上便有了光。”
“时间万般诸神,皆是朕的化身。”
“只有朕才是世间唯一的真神,信朕者方得永生。”
“唯有朕才是万物唯一的主宰,信朕者方得庇佑。”
“神爱世人,厌恶异端。不信朕者,必遭天罚,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朕是上帝,是宇宙洪荒,万物众生的缔造者。”
“卑微的凡人们啊!”
“你们的贪恋与罪恶,惊醒了朕。”
“准备好迎接神怒了吗?”
嬴政站立天空之上,无尽金光宛如成为了天地之间唯一的色彩。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语音障碍,似乎能够直入心灵,让每一个生灵都能读懂他的意志……
第六十章 就用大炮轰开西方世界的大门!
历经多年战乱,不可一世的亚历山大帝国,此时早已一份为三。
原本被控制的各大邦国死灰复燃,阴奉阳违,相互征伐,不再接受原本强大帝国的支配。
马其顿,塞琉古,托勒密瓜分了亚历山大帝国,皆自称帝国正统,互不对眼。
亚历山大死后,因争夺王位,诸子夺嫡,纷争不息,让原本强大无匹的亚历山大帝国,陷入了内斗之中。
王朝二王子,因不服大王子,宣布独立,紧接着,各大行省相继宣布独立,彻底脱离了帝国。
至此,三强分立的局面,经过近百年征伐,已经成为了事实。
莱城,紧邻海湾,这一日,塞琉古这座临海的城市,迎来了不速之客。
城主收到巡逻士兵的上报,海岸线上发现了不明敌人。
这还了得,他立刻召集士兵,来到了海岸前。
望着大海之中,那个越来越大的庞然大物,瞳孔瞪的老大。
梵天神在上,这是什么鬼东西?
虽然看着像船,可是谁特么见过这么大的船?
这哪里是船?
简直就是一座海上漂浮的城堡,神啊!
随着大船越来越近,犹如庞然大物,让莱城的士兵,皆瞪大了眼睛,议论纷纷。
那随风飘荡的黑色王旗,让人心神不宁。
突然大船上,一个穿着秀丽无比衣裳的人?
应该是!
因为他的皮肤并不是黑白色,而是黄色。
“我们是来自遥远东方的秦国商贾,远道而来,只为通商,请勿自误。”
卓飞出身秦国蜀郡卓氏,这些年,陛下广开商贸,各大商贾之家也赚到了不菲的钱财。
这不,陛下昭告天下,鼓励帝国商贾通商四海,卓氏便是第一批响应之人。
因为陛下新政,卓氏也是其中的受益者之一。
这一次远渡重洋,卓氏几乎散尽家财,从帝国商铺采购了大量商品,就是为了赚取丰厚的报酬。
“商人?”
“秦国?”
“那是什么地方?”
莱城城主怔了怔,这些来自远方的秦人,弄出这么大动静真是为了经商?
那大船上一个个黑洞洞的金属管子,又是干什么的?
为什么觉得瘆得慌?
“伟大的塞琉古人,不需要你们的商品货物。”
“这里是伟大塞琉古人的土地,绝不允许异国人踏足。”
“速速离去,否则本城主手下士兵的兵器,可不长眼睛?”
莱城城主,虽然震惊,但又不傻,根本不愿意与卓飞的商队纠缠。
该死!
不知好歹的杂种!
给脸不要脸吗?
“我是大秦帝国的商贾,奉大秦始皇帝诏令,远渡重洋,踏遍千山万水而来,岂容尔等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
“和平通商?还是一战,打服尔等才通商?”
“勿谓言之不预也,秦人爱好和平,但绝不是软弱可欺。”
卓飞眉头一挑,看着花费重金,从帝国买来的黑铁大炮,气势十足。
真以为卓大爷买这些东西,是用来看的吗?
临行前朝廷可是给了话,不听话的番夷,不是好番夷。
不肯与大秦帝国建交通商,就打服他们,打的他们俯首称臣,乖乖相迎。
自己打不过又如何?
还有帝国海军撑腰,再说了,这什么破城主,带着上千人,就能吓唬住自己?
一群土包子,焉知我中华利器之盛也?
陛下可是曾说过,给脸不要脸的家伙,就用大炮轰开西方世界的大门!
“混账,你们若是想死,就过来。”
“塞琉古人可不是泥巴捏的,定能砍下你们的狗头,当酒器饮用。”
莱城城主听闻,顿时大怒,对着大船上的卓飞吼道。
卓飞当即脸就跨了,狂妄无知的番夷,竟敢小觑我大秦。
实在不可饶恕,本想与你们和平相处,一同发财。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用鲜血来觉悟吧!
“开炮,让他们接受洗礼吧!”
卓飞立刻下令道。
一众雇佣军,立刻开始熟练的操起大炮,校准之后,点燃引信。
一声声巨大的轰鸣声,瞬间炸响。
还没等莱城城主反应过来,当场便被炸成了碎片。
上千名严阵以待的塞琉古士兵,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当即被吓傻,一哄而散,向远处逃去,深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跑的太慢了。
一阵炮火轰鸣之后,莱城士兵留下一二百具残破不堪的尸首,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爷,现在怎么办?”
一名雇佣军将领,对着卓飞拱手问道。
卓飞十分满意,不枉自己花费重金,从帝国退役海军之中,招来的雇佣军。
实在太牛逼了!
“百长,如果他们大规模来袭,可否能抵挡?”
卓飞想了想,有些忧虑道。
“少爷安心,只要弹药充足,兄弟们绝对能够以一当百,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但如果他们集结大军来袭,以在下之见,还是暂避锋芒,向帝国求援为上策。”
百长是一名海军退役百夫长,手下上百名弟兄,都是从帝国海军退役。
响应陛下号召,组成雇佣军,不但赚取了丰厚的佣金添补家用,更能再次为帝国征战沙场,实在是一举双得。
“那就听百长之言,卓氏这次可是压上了全部身家,可不能折在了此处啊!”
“兄弟们的佣金提高两倍,只要在下卖掉货物,必有重赏。”
卓飞为人十分豪爽,对百长鼓舞道。
“公子放心,在下与兄弟们,必定舍命相拼,以保货物船队万无一失。”
百长听闻,不由动容,要知道桌家给的佣金可是非常丰厚。
足以让每个兄弟家中几年用度,再翻倍,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更何况,等此行圆满结束,还有重赏。
不拼命都不行啊!
“好,有百长这句话,卓某就放心了。”
“先等等,看他们有没有话事人过来谈判。”
“如果情势不妙,咱们再撤,向帝国求援,灭了这帮番夷。”
卓越语气森冷,摇了摇从帝国商铺重金买来的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这折扇非常受帝国公子哥们欢迎,被称为泡妞神器。
虽然卓飞已经有了妻妾,可并不妨碍他想继续招蜂引蝶的心思。
第六十一章 来自塞琉古王朝的善意
“公子,塞琉古王朝派来了使者。”
百长对正在饮酒作乐的卓飞,汇报道。
“喔?”
“终于来了吗?”
“带过来吧!”
卓飞朦胧的醉眼瞬间清明,推开怀中两名异族美女,精神一震道。
“是。”
百长应命,然后便离开了。
没多大功夫,百长便带着几名卫士,带着一名身穿简单色调的塞琉古使者。
“尊敬的远方贵客,瓦里克代表伟大的塞琉古王朝,南部总督古尔总督,欢迎您来到塞琉古国。”
使者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向卓飞转达总督的盛情。
“贵使言重了,在下只是一介商人,十分感谢古尔总督的盛情,请坐。”
商人以和为贵,向来求财,而非求气,卓飞是想来做生意的,并不是来置气。
“尊敬的远方贵客,不知瓦里克是否有幸聆听您之名?”
瓦里克刚坐下,便语气尊敬,态度诚恳道。
“在下大秦帝国,蜀郡商人卓飞。”
卓飞并没有藏头露尾,也没必要,而是大大方方道。
“大秦帝国?”
“贵国比之塞琉古如何?”
瓦里克对于卓飞是做什么的,并不关心。
此来,总督再三强调,让自己摸清这些不速之客的虚实。
“弹丸之地,焉与秦相较之?”
卓飞并非是盛气凌人,而是实话实说罢了。
别说区区一个塞琉古,就算整个欧陆加起来,也远远不如大秦帝国辽阔。
如今的帝国版图空前强大,塞琉古真的算不了什么。
而且大秦的国力,更是比这个所为的塞琉古强大不知道多少倍。
如此,大秦帝国究竟有多么广阔,寻常人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帝国版图,非常非常辽阔,大到让人绝望。
撇开陆地国土,就算四海诸岛之广阔,也远远超过这些见识浅薄之番夷。
自己做买卖,曾有幸前往孤悬海外的袋陆,以及西洋群岛,仅此辽阔,就足以碾压海外番夷。
瓦里克脸色有些尴尬,说话如此直接吗?
他口中的大秦帝国真有如此辽阔强大吗?
“不知贵国比之强势时期的亚历山大帝国如何?”
虽然如今的亚历山大帝国早已四分五裂,烟消云散,但每一个有野心的国王,都想要重现亚历山大帝之盛况,一统四方,君临天下。
在他看来,塞琉古已经很大了,相较四周小国而言。
“不及大秦帝国十之一二。”
卓飞笑了笑,气定神闲道。
“这……”
“请问贵国有多少人?”
瓦里克被吓傻了,楞了楞,反问道。
“百余郡,千余县,城池以万计,人丁数千万,加上各大藩属国以及没有户籍的奴隶差不多近亿。”
卓飞摇了摇折扇,莞尔一笑道。
这!
这世间岂有如此强大的国家?
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至少瓦里克心中还是存疑。
如果真的有,那这个国度,一定是天朝神国吧?
“尊敬的客人,不知是否赏脸前往阿卡城做客?”
“古尔总督十分好客,总督真诚的希望能够接待贵客。”
瓦里克满脸笑意,诚心相邀道。
“去也无妨,只不过我只是一名商人,不远万里,漂洋过海,就是为了经商。”
“不知能否与贵国通商互惠否?”
卓飞先是一口应允下来,然后点出自己的目的道。
“尊敬的客人,通商只是小事。”
“小人就能直接做主,不管客人有多少货物,都能够在塞琉古南部合法贩卖,绝无半点阻拦。”
“当然商贸往来,本是互惠,如果尊敬的客人,能够看得上塞琉古之土产,那就最好不过了。”
瓦里克也不傻,只不过势不如人,他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道。
“不知贵国盛产何物?”
卓飞是商人,能够卖完货物,如果真的有合适的物品,再拉一点回国贩卖,当然最好不过。
毕竟空船返回,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伟大的塞琉古地大物博,应有尽有。”
瓦里克笑着道。
“喔?”
“有黄金吗?”
卓飞询问道,帝国现在对黄金饰品需求很大,这里面的利润极高。
听闻巴郡范氏在孔雀王朝混的风生水起,弄回去很多黄金,不但得到了陛下的嘉奖,更是赚取了丰厚的利润。
“当然有,还有大量白银,不过这东西是珍稀物,若没有足够的上等货色,是换不到这些东西的。”
瓦里克也不傻,提醒道。
“黄金成色如何?”
卓飞顿时来了兴趣,黄金在大秦帝国实在太稀少了。
“请放心,给尊敬的客人,塞琉古当然是拿出成色最好的黄金。”
瓦里克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此甚好,对于贵国的黄金白银,在下也十分有兴趣。”
卓飞跃跃欲试,一副兴趣浓厚的样子。
“小人对客人的货物也十分感兴趣,更对客人巨船上的武器感兴趣。”
“只要客人肯卖,塞琉古愿倾尽所有。”
瓦里克兜了半天圈子,总算露出了真实目的。
因为这些武器实在太强大了,之前那一顿胖揍,传到了总督耳中之后。
总督又上禀了安条克王,伟大的国王非但没有半点气恼,反而兴致浓厚,对这些武器有势在必得之决心。
“贵使,这可就为难在下了。”
“在下平生什么都敢卖,唯一不敢卖国。”
“此等重器,乃大秦帝国之隗宝,陛下严令禁止流通。”
“敢有私贩者,杀无赦。”
“这个在下是真的爱莫能助,也做不了主。”
卓飞苦笑道,直接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钱财虽好,但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以大秦帝国之国力,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只怕也难逃秦律制裁。
“尊敬的客人,您说做不了主,不知谁能做主?”
“价钱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有价,塞琉古愿倾尽所有。”
瓦里克显然还不死心,满脸诚恳道。
“这个只怕就需要贵国遣使前往帝国,与大秦始皇帝陛下求购了。”
卓飞想了想,为了能够顺利在塞琉古稳住脚,替他出了一个主意。
陛下卖不卖,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自己只是帝国一个小人物,根本无法左右帝国之决策。
“太好了,不知客人返程时,能否搭载塞琉古的使者前往贵国,拜见贵国至高无上的始皇帝陛下?”
瓦里克,满脸希冀之色,望着卓飞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