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 第1章 重生回十三岁 郑念如醒过来的时候,依旧还是南郑国的朝仁郡主。 前一秒冰冷的刀刃刺进了她的胸膛,这倒不是让她最痛苦的,接下来居南一拼命塞下的各种丹药、光怪流离的术法让她死不了、活着只有挖心锥刺般的痛苦,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 可是居南一怎么可能让她死,她硬生生地将这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当朝相国、后郑国曾经引无数少女追捧的第一才俊变成了天下人的笑话,做不到亲手屠刃,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但是冷眼旁观任由痛楚蔓延也一定十分快意。 郑念如经历了烈火灼烧般的煎熬之后,认为自己一定是死了。 可是醒来的时候,窗外云雀清脆尖嫩的声音,轻纱吹拂着滑过肩膀、脸颊,墨云纱独有的暖糯轻软触感,让她恍惚以为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郑念如坐起,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一切,纱幔外整齐有序几乎不可闻的细碎脚步声是她曾经的侍女,此时已经恭敬地端着梳洗器皿等待着。 那些尘封的记忆在似成相识的环境中一下子涌了出来,这是她的闺房,南郑国兴庆殿——偏殿。 说是偏殿那已经足够客气,兴庆殿千门白昼开,占地极广,她所在的启顺楼是千门之外的偏僻一角,几乎要被兴庆殿金黄色的屋翎叠嶂挤出去。 太后是最不待见自己的,将她关在这座偏殿之中整整十六年。 “郡主醒了——”隔着纱幔的声音威严肃静,刻意的腔调带着粉饰的坚强,像刺猬竖起的倒刺。 郑念如恍惚一笑,云娘,她的奶娘,也是自小就陪伴着她的忠仆。 “郡主——”纱幔被缓缓掀开,缦尾慢慢地在床脚聚拢成了一朵花。 云娘一身暮青色的锦缎宫服,天青色滚边从领口到衣角,腰间蔼青色络子达成的五瓣花莲垂下一道道同色的穗子,稳稳压住裙角。 “郡主做了噩梦?”云娘亲自接过侍女手中的手巾,小心地擦着郡主额角的汗,看来是噩梦,郡主被吓得不轻,从后脖子到背脊一层密汗。 郑念如转头,同样的发饰,云娘比起旁人总有一股子别样韵味。云娘是母亲留给她的人,在她成婚前,云娘才告诉她,她的母亲根本就不是什么南门国的公主,而是为了和亲,从武艺坊挑出来的,与云娘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 母亲来南郑国的时候带上了云娘,此后她的人生岁月里,云娘为了她付出了所有的心血与精力。 “伺候郡主梳洗——”云娘利索地吩咐完侍女,亲自端着一盒糕点走到跟前。 “郡主,端王送来的血糯芙蓉糕。”云娘说着有些伤心,郡主一出生,就被延平太后夺回宫中,作为制衡端王的棋子,可怜的郡主,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疼爱。 郑念如想起来了,今天是她的生日、母亲的忌日,也只有这一天,父亲会送血糯糕来,说这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糕点,顿时也恍然,一向喜欢鲜艳服饰的云娘,今日穿的已经算是十分朴素。 郑念如有些不适应这个称呼,她往后的年岁里,听的最多的是“太后”这个称呼,恭维的、谄媚的、痛恶的、讥讽的,她都十分习惯了。 “父王今日可好?”郑念如捏起一块血糯糕,侍女细心地将梳起的发在脑后并拢,挽成一个简单飘逸的少女发鬓。 她的父王——端王,当今南郑国国主的胞弟,曾经是南郑国最有威望的亲王,立端王为太子的呼声如潮涌。可她的父王却看上了被送来和战的“南门国公主”,与自己兄弟的女人暗渡成仓,兄弟反目成仇,端王起兵谋逆不成,几乎成了阶下囚。 郑念如就是这场纷争的后果,她的出生成了囚禁端王一生的枷锁。她一出生就被延平太后带回了兴庆殿,明面上是要亲自抚养,实际上是掐住了端王的七寸,宛如拽住了人偶头顶的那根线。为了她,父亲放弃了手中大权,如今成了南郑国最无用的王爷。 “奴婢瞧着端王身形硬朗、步伐稳健,与平日里并无差别。”云娘笑着说道,看了一眼四周,确定身旁都是平日里敲打得十分老实的侍女之后,悄声说道。 “郡主,端王的车马停在太子府的东侧门。” 郑念如微微一愣,哦,想起来了,因为是母亲的忌日,为了能够出宫,她早早地求了太子,开了太子府的东侧门,从启顺楼的偏僻后门出去,就是太子府了。 启顺楼偏僻,偏僻的几乎就算是年长的宫女都不太认识,可与一旁的太子府却是一墙之隔。 “带上拂冬、念夏吧。”郑念如转回头,就着拂冬的手选了金缠丝桃花的簪子,同样金缠丝的桃花耳饰适合这个年纪的青嫩与鲜艳,镜子中的容貌熟悉又遥远,少女的稚嫩远没有日后的艳丽,与稚嫩一道散开的记忆里,是那个曾经充斥着她所有回忆的太子。 太子死的时候,郑念如就觉得自己也跟着死了,心如死灰,死的透透的,她爱恨纠缠一辈子的人因为她的爱恨纠缠死了。 “郡主——”云娘觉得今日的郡主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郑念如收回思绪,侍女依次展开的服饰流光溢彩,都是南郑国如今最流行的款式,郑念如指了指第二件浅粉的绢纱金丝绣蝶上裳,烟灰色纱质罩衣,压住了粉的轻,精巧的是衣领到胸前丝绣的簇领展翅蝴蝶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就算是多活了二十年,郑念如也觉得自己这时候的眼光是极好的,这些衣裳都是宫中最优秀的绣娘绣出来的,甚至为一个蝴蝶没有达到她的要求,毁了重做。这是第三次的成品,才入了她的眼。 “郡主先用早膳吧。”云娘看着落得如花一般娇俏的郡主,从心底溢出一丝安慰来。按理说,今日是王妃的忌日,郡主应该穿素色一些的衣服,可王爷一年难见郡主几回,虽然说如今,因为太子的原因,父女俩见面的次数多了许多,但郡主想让端王开心的想法是不会错的。 郑念如却知道,这一身衣服除了为让端王欣慰,更是穿给太子看的。 也是,太子府里的绣娘也只有在她的调教下才能做出这么好的活计。 第2章 这辈子就放过他吧 当今的南郑国皇帝十年前生了一场重病,反反复复没有丝毫起色,一年有十一个月都在床上,几位年老的重臣疲心管理着国家大小诸事,摇摇坠坠十年,朝纲里政都已经被蛀成了筛子。 郑念如走在幽僻的小道上,两侧宫墙外金黄色的瓦檐层层叠叠,青砖上的青苔蔓延着属于自己的图腾。 郑念如后来一直将南郑国扶不起来的原因归咎于这十年,但是如今想想南郑国如此这般摇摇欲坠,却始终倒不下来的原因,是因为火奕法师的存在,南郑国从真正意义上讲,并不是靠权利统治着,法师的信仰统治也很重要。 郑念如始终不相信这个,所以,当火奕法师阻止她夺权时,被居南一一剑解决了。 郑念如回忆着属于十三岁的记忆,她认识太子已经两年,这两年也是郑念如最努力的两年,开始的时候太子府的门都进不去,她等了有两个月,才逮着了一个机会。看,启顺楼如今能够实现温饱自由,甚至比一般的宫里嫔妃都要好的待遇,都是她这两年努力的成果。 云娘说,如今的南郑国,太子殿下是最有前途的,只要傍上了太子这棵大树,她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云娘并不聪明,在她有限的眼界里,已经最大化的将属于艺坊的那些世面用在她们的处境上,所学的无非是取悦、魅惑旁人的技巧。 “吱呀——”启顺楼锈重的偏僻小门发出刺耳的声音,惊起几只树枝上的雀子,扇落一地的细碎雨滴。 “这些作死的畜牲——”云娘利落地挥着手帕子,赶着灰尘,从小门内先一步跨了出来。 “来了——来了——”门外等着的车辆明显紧张起来。 比起车辆更紧张地站在侧门等候的两名侍卫,听到门开的那一刻,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两人身形并不壮硕,却很有技巧地将侧门堵住,神情紧绷。 今日,再也不能让郡主进去了,不然整个太子府都不得安宁。 更不能让郡主再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前些日子其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郡主——”马车上的侍卫比站在门口的其羽、其竹更加紧张,但还是最快的速度上前一步磕头。 郑念和点点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其羽、其竹,两人的神态不用她过度揣测就能猜出他们害怕的是什么。 当初的郑念和是先去了一趟太子府的,现等着太子府里的厨子新做了一道血糯芙蓉糕,这才离开的。 只是,现在,郑念和突然不那么想了,上辈子扶训太子死的那一幕一遍遍在她的脑海里,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她都不敢想、不敢去触碰记忆。 所以,既然重活一辈子,她就放过他吧。 “出发吧——”郑念如收回目光,径自朝着马车而去,先一步上了马车。 云娘微微一愣,郡主的计划不是…… 哎呦,郡主怎么不等等我,这两个小丫头也是的。 其羽、其竹有些没反应过来,狐疑地相互看了一眼,刚才出来的是朝仁郡主,你确定? 可是郡主没有进来?甚至都没朝他们看一眼? …… 端王来来回回走了有十几趟,马车停在通往城外的岔路口,端王一身灰蓝色锦缎暗纹的长袍,虽然知道时间还早,但还是忍不住张望着。 “王爷,郡主的马车到了——”何管家说着眼眶都有些湿润,虽然,他老眼昏花都看见了郡主的马车,王爷也一定看到了。 “对对,今日来的不算晚。”端王跟着点头,情绪感染感同身受。 虽说,这两年来,他多次见到女儿,稍微缓解了心中的相思之苦,不用巴巴地等着宫里的年宴,纵然是年宴,也只能远远地瞧上几眼。 郑念如跨下马车,及眼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重生而来的情绪一瞬间爆发了出来,连动作都真切了几分。 “儿臣拜见父王——”郑念如声音哽咽,她的父亲,南郑国的端王爷郑伯定,被打击狠了的父王如今是个极不成器的人,上辈子毁在了她母亲身上了,下辈子就围着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纵然是错了,也护犊地继续错下去,每日里提心吊胆,明明一个极英俊的男子未老先衰。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端王刚张了口,还是先一步急急忙忙扶起了地上的郑念如,“我们先上车。” “父亲,这是儿臣给你做的夹袄,虽说已经初春,但是天气依旧有些凉,父王不能贪凉,伤了身子。”云娘递上一个包裹,夹袄虽说是太子府里绣娘的手艺,更是郡主的一片心不是。 “好,好,念如有心了,在宫里一切可好?”端王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儿女,那眉眼间已经越来越有当年如娘的影子了,心里不仅伤感起来,可怜的如娘到死也未能见到自己女儿一面,都是他…… “儿臣一切都好,父亲不用担心。”郑念如不是没有劝过父亲娶一房姬妾回来,至少能够照顾父亲,但是父亲却很倔强,始终不同意。 当上了太后的郑念如是给自己的父亲指了一门婚的,四品郎中令长女,汝南世家的矫女,因未婚夫家是陇西世家生了变故,又世家老太君的白孝白白耽误到了二十岁。 “如果你娘还在……”端王收回目光,若是他们当初成功了,远走他乡,做一个平民百姓,也是一家团聚,好过骨肉分离。 “父亲,好好的,提那些往事做什么,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应该要高高兴兴的。”郑念如歪着头,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十三岁稚嫩的脸将笑容演绎这纯真无比,如涉世未深的仙子,印在桃花粉嫩、蝴蝶飞舞的画面里,仿佛一切都灿烂绚丽起来。 “是,是,我们念如长大了——”端王点着头,不敢再看,只望着马车外一路上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如娘就死在这样一个含苞待放的季节里,死的极惨,延平太后灌下的毒药还未发作,就被绳子生生勒断了喉骨。 郑念如突然记起,今天,她还遇到另外一个人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就吻了他。 因为云娘说,要取悦人,就要有经验,经验是慢慢锻炼出来的。 第3章 那个给了初吻的少年 这一次的祭拜比上一世更快,上一世快的原因,是郑念如想着回去的时候能够再去一趟太子府,在软磨硬泡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现在挂在太子书房里的赤玉串,配她玫红色的长裙正好。 郑念如一回到宫里,就凭着记忆朝着曾经去过的地方走去。 今日除了是她娘的忌日,同时也是宫里的驱蛰宴。正月启蛰,万物苏醒,南郑国有驱蛰的习俗,又因圣上龙体欠安,火奕法师说是邪祟所至。因此近年来的驱蛰之习十分兴盛,就连宫内也会在惊蛰这一天宴请文武百官及家眷。 郑念如自然不在这之内,就连他的父亲端王,也因这一天是母亲的忌日,托病从未参加过。自然这宫里,也不止她一人被人遗忘,比如前世自己遇到的那个少年。 同样是偏僻的院落,南门国质子其实并不在后宫之中,所住的是前宫含元殿一处年久失修的院落,与启顺楼也并不靠近,所以,那一次的相遇,只能是个意外。 “郡主——” “郡主——”云娘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狐疑地四下张望着,这地方陌生的很,好像已经出了后宫。“郡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郑念如果然看到了破旧凉亭里的一个身影,单薄的衣衫隐在褐色的石头后面,几乎就看不见。 郑念如向前几步,她记得当初问云娘时,云娘愣了许久,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来。 “约莫是南门国质子,在这里无依无靠的,也算是个可怜人。”云娘身为南门国人,心里泛出一丝同情来。可是这同情还没有持续两秒,云娘就拉住了郑念如的衣袖。 “郡主,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比男人还要了解男人。在我们艺坊里,总会找几个男人让花娘们练练,眼下这个最合适。” 当初从太府里出来心情并不好的郑念如点点头,直接走上前去,话也未说,直接吻了这个少年,甚至还嫌弃这少年脸上还有未擦拭干净的污渍,郑念如很不甘心。 “你为什么不拒绝?”太子就会拒绝,坚决地不让她靠近,他为什么不拒绝。 当时她和云娘的想法就是,这个少年是南门国的质子,在这皇宫里无依无靠,所以才会出手。 后来,郑念如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直接导致了后来长达三年的南郑国与南门国的拉锯战,忙的她焦头烂额,就算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先下手为强,直接除了这个祸害。 这时候的郑念如还有着少女的稚嫩,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后来的风情万种、魅力无限,只要想得到的男人,勾一勾手都能到手的,至于云娘说的,怎么了解男人,她在南门质子的身上根本就没花过心思。 “郡主——” 云娘有些皱眉,这里肯定不是后宫的地盘了,这样走下去会出事的。还有,这里阴森森的,一切都破败不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是何人?”郑念如站住,朝着已经缺口的亭子开口。 那黑色的人影隐在花架后面,假山遮住了半个身子,猛然间听到郑念如的声音,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开口的郑念如,一时间忘了要闪躲。 郑念如第一次发现,少年的眸子清亮至极,又幽深如潭。 少年第一次见到郑念如,看着郑念如一步一步地走近,好看的脸蛋带着疑惑,但不害怕更没有嫌弃。 “你是何人?”郑念如耐心地再开口,嗯,是南门宇,就算是后来身形比她高了一头,也依稀可见当年的轮廓。 “我——”少年第一次觉得舌头不是自己的,因为眼前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少女么?可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漂亮的女子,她身上的衣衫价值不菲,绣花栩栩如生,即使在黑暗之中,莹润的光泽也在月色下温柔地铺开。 少年突然有些局促,他应该,不,他不应该如此肮脏地就坐在这里,就像是一个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小丑一般,恨不得直接钻进地缝里去。下一刻,南门宇也这样做了,拔腿就跑,想要逃离。 好在郑念如早有准备,上一辈子,南门宇就是这样溜走的,连名字都没留,让她原本生气的心情更加生气。 郑念如一把揪住了少年的衣袖子,衣服的触感让郑念如有些皱眉头,僵硬单薄,仿佛微微一用力就会破一样,少年骨瘦如柴的身子远没有后来的健壮。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郑念如心中一软,当年,她是让南门宇做了不少坏事的,不能出面的、不能见光的事情,只要她提出来,他都会做好,郑念如不会管他任何鼻青眼肿的回来,就算是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 少年立刻局促不安起来,不敢挣扎,因为身上的衣衫破旧,也是他唯一的衣裳。 “放开我——”少年倔强地要保持最后的尊严。 郑念如一笑,让少年的尊严立刻无地自容,对少年的话置若罔闻,转头看向云娘。 “姑姑……” 云娘一脸愣,郡主你怕什么,就是个毛头小子,可以拿捏的。 是她说的不够明白么?还是要她亲自示范一下? 云娘走向前,犹豫着,这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艺坊里的那些事情许久没做了,多少有些生疏了,这皇宫里,见到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就没见过男人。 郑念如从云娘的手中拿起披风,直接扔在了南门宇的身上。 “穿上衣服你就可以走了。”郑念如拍了拍手,一笑,少女的调皮与俏丽如画自成,少年想拒绝,可是见鬼似的楞楞地披上了披风。 “不错。”这才听话,郑念如很满意,这南门宇是个狠人,但是却用的顺手,施点小恩小惠总没有坏处。 “郡主……”这么好的机会,夜黑风高,多好的机会。 郑念如看着已经逃走的背影,心绪没有多少波动。 “有些脏,下不去口。” 第4章 前世的孽缘 太子府毗邻南郑国皇宫,占据着东南角最广阔的位置,扶训太子自十二岁立府而来,慢慢地开始接手几位肱骨重臣手中的事情,更因为左太傅厥症,太子顺利接受了吏、户、礼三部的所有事务,所行虽不尽然完美,但也徐徐缓缓没有任何大的出错。 一晃三年,朝中半事竟然已经看太子的风向。这一切过渡的让人几乎没有察觉,就像是徐风吹来的坦然,纵然有所察觉的,有只有一句:太子高洁,臣民只所向感慨。 扶训太子已经慢慢地在南郑国崭露头角,赢得了群臣百姓的赞誉,扶训太子处理朝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直到夜深,錾刻着太子府徽章的马车才慢慢地从宫里出来,进了太子府的大门。 一盏盏宫灯从走廊眼神展开,晕染着夜色,马车上一身银蓝色的身影下车的那一瞬间,整个太子府仿佛一下子活了起来,其羽立刻迎了上去,其羽今日心情比较舒畅,没有任何被欺负的憋闷,跟着自个太子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殿下,今日皇后娘娘让人送来一盏朝灯,是皇后娘娘亲自到云上寺为殿下求来的,说是能驱魔辟邪。” 其令看了一眼其羽,怎么?今日心情不错呀?什么事能开心成这样? 其羽给了对方一个白眼,跟着太子进了书房。 其羽差点被自个主子突然停下的身子撞上去,立刻退后一步。 主子看什么?其羽顺着太子的目光看上去,一串挂在笔架上的赤玉串,鲜红欲滴的颜色多了整个黑檀桌的生气,乖张而又显目。 这不是早起的时候,太子顺手挂上去的么? 自然,其羽明白主子的用意,朝仁郡主十足难缠了些,这么一串赤玉串能够救下书房里不少的东西。 其令悄悄地领了那一盏朝灯进来,规规矩矩地放在了书架上,再转头,就看到太子殿下转身看向其羽。 “殿下,今日郡主并没有进来。”其羽如实回禀,“属下瞧着,郡主有些情绪低落。” 其令没开口,郡主今日是与端王出去,郡主自然要约束些。 郑淙元收回目光,低落?是因为生母的忌日所以难过? 殿下没有再问下去,其羽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按理说,不应该高兴么? 其竹点了静香,让其羽去催茶。落更的槌子缓缓地在深夜想起,其羽看了一眼书房内依旧看着折子的太子,这么晚了,殿下应该睡下了。 其羽突然见鬼地有些思念经常深夜不期而至的郡主了。 真是见鬼了。 …… “姑姑,你轻点——”郑念如疼的吸了一口气,云娘手中的力道却是一分都没减。 “忍着点,当初我们灵韵坊的姑娘们那个没疼过,不疼哪有让人一摸就酥了骨头的腰肢。”云娘一边说着,亲自用力。 “云姑姑,云姑姑,已经紧了,紧了——”拂冬在旁边着急地搓手,眼圈红红的。 云娘趁着固定住的间隙,瞟了一眼拂冬、念夏。 “你们两个也得缠,看看你这腰身,过了个年胖了有三圈,年纪轻轻的比不上我这腰身。”云娘说着就去掐拂冬的腰肢,拂冬连忙求饶着,念夏扶着自个郡主已经固定好的缠带,整理着衣服。 “你们两个是郡主的心腹,是心腹就要派的上用场。不说别的,那太子府的几个小子,那个配不上你们,你们平日里多听我云姑姑一句话,多勾勾那个什么其羽其金的,我也省心不少。” 杏雨端着一道八宝酥酪笑呵呵,没心没肺地放在桌前。 “吃,还吃,瞧瞧你们主子的衣衫,都有些紧了——” “云姑姑,这不是你吩咐奴婢准备的嘛——” 郑念如看着一屋的热闹,很久已经没有这样热闹过了,杏雨还在,乐呵呵单纯的小姑娘,就是下场有些不好。 “郡主,您别灰心,男人嘛,总要使些手段,蜜糖吃多了也不甜,要吊着才够味。”云娘拿起念夏端过来的玉钵,将洗净晒干的凤仙花细细的研磨成汁。 “姑姑,太子到底是本郡主的表亲。”现在也许还来得及,她的心还受控制,至少,当控制不住的时候,她只要多想想最后他死的情景。 “郡主——”云娘微微一愣,突然安静了下来,细碎的研磨声在烛光下戳着人的心房。 “唉——”良久,云娘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声,仿佛为今天不对劲的郡主找到了原因,表亲又如何,延平太后早已经有杀郡主的心,端王身体不好,万一不再了,郡主还能依靠谁? 当年,若不是太子殿下突然出现,郡主说不定已经…… “郡主——”雪柳小声地走了进来,“其令送来一样东西。” 郑念如抬起头,雪柳手中的木盒不算贵重,当了太后的郑念如看过更多珍贵的木料,奇工巧匠精雕,但花梨木的盒子是最耐看的,木质的纹路如山水自然天成。 云娘接过盒子,慢慢地打开,鸡血红的颜色瞬间鲜艳了夜色,连指甲上鲜艳的丹蔻都暗淡了不少。 郑念如看着似曾相识的赤玉串,这是历史的轨迹吗?就算是她不进太子府,东西也会送过来。还是说,当初,这一串赤玉串摆在那里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她要回去。 郑念如突然有些想笑,她一直觉得,她与郑淙元之间的纠缠不清,归根到底是她的执念,不依不饶,看不得、得不到、不想失去,痛苦徘徊的犹如被风卷入空中的风筝。 郑念如下一刻起身,不管不顾手上还未染好的指甲,出了门,黑夜中却无比熟悉的路仿佛都在跟她招手,她,她去看看她,一定只是去看看她。 “郡主——”云娘松了一口气,跟着追了出去。 拂冬急急忙忙找披风、找手炉、找灯笼。 “哎呀,你快点——”念夏等不及了,仿佛一切都已经十分熟练了,脚步轻快的,这么也要在其羽拦下郡主前挡住其羽。 咦?郡主的披风呢? 拂冬急急忙忙开橱拿了一件。 雪柳开始收拾屋子,烛火闪烁,安静而又平和,一个身影悄悄地凑近窗前。 他是跟着过来的,先是看到她走进这样败落的院子时,有些不确定,进了院子,才发现这破败的只是外表,屋里的一切都是他未见过的,能想到的词也只有富丽堂皇,足以配得上那一身的衣裳。 第5章 八年后的重逢 “没来?那你们今日就在府里等了个寂寞?”其令皱皱眉,早说啊,他今日跟着殿下一天,站了一天,连个偷懒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你们见着端王爷了?” 其竹摇摇头,有些委屈,好不容易守住了门,殿下却巴巴地让其令把东西送过去。 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这位郡主经常出入太子府,最惨的就是他们这几个人了。 “端王很谨慎,只让三合驾着马车出城,郊外汇合。”其羽心不在焉,准确的说,有些心慌意乱,一直是郡主硬闯太子府,他们殿下没将人赶出去,那是因为殿下心善仁厚,对谁都很温润合礼,什么时候见过…… 其羽嚯的一跳,立马精神紧绷起来。 “郡主,郡主,您不能进去——”他就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能让他们消停一天。 其羽的身形还未上前,立刻又冒出了几个身影,为首的一把搂住了其羽的胳膊。 “其羽大哥,你瞧瞧我今日新做的云纱腰封软和不软和?”其羽身体立刻僵硬地走不了,手不敢乱放更不敢摸。 “哎呦,其竹大哥,几天没见你了,你又长俊了。”其竹立刻要溜,殿下,对不起了,他堵不了。 胡管家刚叮嘱着跟前的婢女送了夜宵,一出门,就瞧见其羽拉拉扯扯,胡子眉毛几乎要翘了起来。 “这,这成何体统。”这画面简直成了什么。 “胡管家,您老半夜都如此精神抖擞,真正是老当益壮啊。”云娘款款而来,脚如踩云,腰肢如水蛇一般,一笑就让胡管家浑身一颤抖。 “哎呦,老朽骨头疼。”他可没忘记被这女婆娘扔进花池里的这仇。 屋外明明已经乱成一团,人影在灯光下晃动,郑念如的脚步一跨进书房,四周一下子就突然安静了下来,熟悉的檀香承载着她多年的记忆。 郑淙元已经换了衣衫,一身银灰色的常服,风月无边的侧影闯入郑念如的目光中,乌丝束起戴一顶青玉攒珠的冠子,郑念如只一眼,所有的情绪都融在了那风月无边的人影里。 记忆中的郑淙元远没有此刻的安定从容,自她大婚之后,那额头的愁容就没有消散过。 “郑淙元。” 郑淙元目光未动,手中的折子从屋外脚步声响起就没看进去过,对于郑念如的出现并不意外,这串赤玉串,她已经有意无意在他面前提过两次,也算是她运气不错,正巧得了这么一串。 郑淙元的镇定没有维持多久,就觉得有些不对,狐疑地正要转过去目光,又在捣什么…… 对方的身影已经扑了过来,男子下意识地挡起胳膊。 “别闹——”今日事多,来就来了,东西已经得手了,可以回了。 郑念如哭笑不得,相处两年的小伎俩早已经在之后不管用了,以后的她总能躲过这些阻碍,顺利地找到对方的怀抱、胸膛,大腿,最不次也是胳膊,但也仅限这些。 “郑淙元。”郑念如深吸一口气,一个弯腰已经顺利地爬过手臂,立刻朝着那个熟悉的怀抱。 “胡闹——”突如其来的……他有些无措,他以为顶多揪着他的衣袖而已,和往常一样。 “你……”郑念如一开口,哭声是抑制不住的出来的,她不想哭,在他死的时候,她已经哭干了眼泪,可是,此刻,到底是换了个身体,她的眼泪多的连自己也控制不住。 下一刻,清醒过来的郑淙元用力要拉开扑在他身上的人,对方立刻像八爪鱼一般缠上来,双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衫,双脚攀腾。 “心里难受?”郑淙元听到哭声,就看到突然之间哭红的眼,不顾形象,痛苦的神情恨不得…… 恨不得……他有些形容不出来。 他是见识过她哭的,但是装哭的时候多,就算是真哭,也是小情绪的发泄,这样的哭是痛彻心扉的悲痛转化而来的眼泪,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措,拉开的手也瞬间有些无力。 “你放开我。”就要抱着,她就要抱着,她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抱着这具身体,她要好好记住这个感觉,只要记住就好。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他说了什么?妥协么?可这样的妥协代表什么? “郑淙元,你混蛋。”郑念如瓮瓮地说着,心满意足的寻找着最熟悉的姿势,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僵硬,是的,现在的他还没习惯这样的拥抱。 “想端王了?”今日刚见过,所以触景生情?好了,如今抱也抱了,究竟不是这么回事。 何况,在他身上的人头抵着他的额下,细软的发丝如丝线一般刷着他每个毛孔,有些烦躁,又有些…… 郑淙元下定决心出手用力,可身前的女子却突然十分配合地起身,杏眸里的红泡在清泉中,楚楚可怜让任何见了的人都会心软。 “我还有些折子,明日要会商。”郑淙元开口。 郑念如起身,转身就走,出了门外,脚底更是生风,仿佛要逃离这地方一般,云娘一个措手不及,立刻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拂冬、念夏先一秒还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此刻翻脸就走。 更措手不及的是其羽、其令二人,互相看了看,敢情他们硬撑到现在就撑了个寂寞? 往日里不是要他们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将这一帮人送走的吗?还要好话说尽,赔上许多的东西。 其令甚至有些不放心地想追出去看看,他与其羽、其竹不一样,其羽、其竹对朝仁郡主很头疼,他却觉得,郡主是个真心实意的孩子,就是一个孩子,一个从小没了亲人照顾的孩子。 尤其是第一次,他与殿下第一次见到郡主时,那苦楚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散不去。 其羽杵了杵其令的胳膊,不进去看看?刚刚好像有些不对劲?殿下这次是真的恼了? 其令回了一眼,你怎么不去看。 他还是觉得,郡主并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十分依赖殿下。 虽说殿下已经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可是皇上病重,皇后娘娘又醉心与术法,而朝中诸事繁忙,那几位肱骨大臣似乎也集体忘记了此事。 其竹转回来了,拍了拍两个兄弟的肩膀,挤眉弄眼,十足嘲弄。 “闪开,快去瞧瞧殿下,不然,别想睡觉——”其羽立刻将其竹推了出去。 第6章 动手 初春的倒春寒,被任何人预料的都严重。大雪积深达到了一米,皇宫内的几条主要通道被急忙打扫了出来,其余的已经被冻住,行走不便不用说,更难的是冷。 启顺楼里的炭火却十分充足,十几个暖炉日夜不停,整个启顺楼温暖如春天一般,就连几朵靠近启顺楼的桃花,在这冰天雪地里冒出了几个花骨朵。而被郑念如特地盖了庭廊养着的那些花儿,更是丝毫没有收到暴风雪的影响,此时已经满眼春色。 拂冬、念夏指挥着粗使丫鬟们搬着炭火,启顺楼这样烧炭的速度,一天至少要四筐的金丝银炭。 一筐金丝银的炭火在宫内,就算是嫔位的主子也不一定用的起。就算是有,几筐已经是皇后娘娘格外开恩了。而启顺楼的内院里,这样的炭火堆了整整半屋,就算是这样跟银子有仇一样的烧着,也根本烧不了。 红绸是步寿宫的宫女,二门殿外伺候的扫水丫头,此时一脸愁容地走在雪足有一尺厚的御花园边上,脚上的绣鞋早已经湿了,冷得直打哆嗦。 “红绸啊,这大冷天的,怎么在这里受罪?”红绸抬头,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穿茶色绣鹭鸶袍褂的于公公,下意识想溜,但是于公公已经喊了名字,红绸怕日后遭罪,只能应了下来。 “于公公。”这样的大冷天,娘娘突然一时兴起,想要新开的花朵儿摆瓶,可是一场大雪,御花园里已经开了的桃花、杏花都被雪打焉了,竟一个成型的枝条都没有。今日的活本该是内院里伺候文贵妃的梳洗丫头的事情,但大冷天的,更因为这差事并不好办,才让她当了这替罪的。 红绸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于利怀的名声并不好,前些日子的那些传闻,红绸是有些信的。而且于利怀几次三番动手动脚,让红绸很不舒服,往常是能避则避。 “红绸啊,好像几日都没有见着你了,这些日子里,又被星秀、玉羹几个大丫头欺负了?”于利怀色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容貌虽不是一等一的好,但有个别人比不了的,那就是白,那肌肤跟雪似的,像剥了壳的嫩鸡蛋。 “于公公说笑了,那也是姐姐们愿意教导我。”红绸低头,避开于公公过于炙热的目光,“公公,您忙,奴婢今日若是找不到花枝,回去要被责罚的。” “这大雪天的,哪里去寻正开着的花枝?”于公公皱眉,嘴角却笑着,“不过,我却知道一个地方,正巧还开着呢。” 红绸有些不信,但是,却又知道若是带不回去花,肯定会被责罚的。 “于公公,您开开恩,就当是可怜可怜红绸吧。” “这话说的,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我亲自带你去。”于利怀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去碰红绸的胳膊,眼底的笑让人反胃。 红绸很想拒绝,可是一面是折不到花回去免不了一场责罚,一面是于公公不怀好意的心思她心知肚明,可不管那一种都由不得她来选。 “走走,耽搁了娘娘的时间可是大事,那地方偏僻,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于公公半拉扯着已经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红绸看了看四周,没有旁的宫人路过,此处已经是御花园里,只能走出去再想办法。 “公公,这是哪里?”红绸觉得眼前的路越来越偏僻,路上的积雪甚至已经没有足迹,她只能约摸记得,这里是太后的兴庆殿方向,但兴庆殿是最大的,且连着东南数片年久失修的败落殿宇,越走越让人觉得阴森。 “不远了,应该就在前方。”于利怀看了一眼红绸,虽身上穿着袄子,也能看出小姑娘婀娜的身材,于利怀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两步。 “红绸啊,这步寿宫里,属你长的最讨人疼的,瞧瞧这脸蛋嫩的……” “公公,还没到么?”红绸微微退开一些距离,岔开话题。 于利怀也不恼,还害羞呢。 “马上就到了,这里已经是兴庆殿了,就在兴庆殿的后面。看,前面不是……” 于是,红绸就看到,大雪之中,一圈的迎春花儿黄的耀眼,粉色的桃花生机勃勃,就像是大雪遗忘了这一处。 “多谢于公公。”红绸迫不及待地上前,却被于利怀一把扯住了衣袖。 “红绸啊,你怎么谢我呢,你瞧这里倒是比园子里暖和些,我们坐坐再走。”这桃花竟然开在亭子里,怪不得大雪天里还能开着花呢。 “公公,奴婢回去迟了……哎呀……”红绸没想到于利怀敢来真的,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一个用力朝着怀里带去,红绸奋力挣扎,眼泪已经不知不觉出来,“公公,您饶了我吧。” “小娘们,我于公公平日里对你可算不错了,别不识好歹——”于利怀半诱惑半威胁,上下其手。 “什么人——”一声娇叱声,雪柳吃了一惊,手中的手炉子都掉在了地上,滚烫的炭火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姐姐,有没烫着?”杏雨连忙看雪柳的脚。 那于利怀吃了一惊,这里怎么会有人?再看一眼,四周十分破落的房子,不对,暖房待久了的于利怀立刻感觉出了这里的不对劲,这么破落的房子怎么会烧的如此暖。 跟着,于利怀更是吃了一惊,先前并没有注意,此刻才发现,那桃花身后,并不是房子,而是一整座花房,里面花朵盛开,全然与外面不同的天地。 这,是暖房,就算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暖房大约也就这样的奢侈了。 那红绸此时脱了身,羞愧地想要离开,却见原先撞见他们的两个奴婢旁又多了个嬷嬷。 “嬷嬷饶命——”红绸立刻跪了下来,哭着。 于利怀是见过世面的,而且如今文贵妃协理六宫,他的师傅更是文贵妃眼前的红人,就算是被撞见了,又能怎样,此时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于利怀看到杏雨扔在一侧的足足一篓子的金丝银碳,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想出来,这么个破落的地方住着什么重要的人,而且前面就是冷宫了,太后宫里的他都眼熟。 于利怀顿时冷哼一声,连看了两眼雪柳、杏雨的模样,的确面生,这皇宫里竟然还有他们步寿宫管不到的地方,说不定今日…… “你们哪个宫里的?”于利怀还是谨慎地先开口,不过答案已经很明显,不管是哪个宫里的,这样用碳的规格都是超规的。 雪柳和杏雨相互看了一眼,却没有开口。雪柳看向云娘,云娘也没有开口,这么多年,很少有人来他们这里,就算是来了,也只是些小太监,并没有穿着品阶的太监,这个看上去像是有些身份的,那么处理起来是不是麻烦点? “你又是什么人?”云娘反问道,根本没准备回答对方的话,看了一眼雪柳,动手吧,晚了怕来不及。 第7章 往事重选一遍 “郡主。”拂冬悄悄地上前,郡主刚醒的时候很不好伺候,尤其是这些日子的郡主。 郑念和微微睁开一般的脸睑,半夜的梦,居南一和郑淙元的身影一遍一遍地从她的梦里过,她起床的那一刻就后悔了,这个天就应该窝在被窝里。 “郡主,外面出了点事情,有个太监发现了点东西。”拂冬小声地说着,云娘说了,这人有些麻烦。 郑念和终于睁开了眼,坐起身,拂冬立刻给披上了一件灰鼠的毡子,急急拿过鞋,还是没跟上自个郡主的步子,郑念和赤着脚朝着门口走去,那声音就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你们这些奴才,好好的如实招了来,等咱家喊了人来,这事就不好办了。”于利怀冷哼一声,打量着眼前的几人,不是太后宫里的服制,品阶不显,他有什么好怕的。 “各位姐姐,我只是想折些新鲜的花枝去,并没有别的。”红绸想息事宁人,转身就去求于利怀,“于公公……” “没你的事。”于利怀打断红绸的话,金丝银炭不是小事情,如今因突然降温,炭是急缺,有头有脸的尚且不能分得些金丝银炭,此事说不定还能抓到个偷盗的在金公公面前邀功,当然不能息事宁人。 于利怀一转头就看到突然出现的一大群人,可是明明一大群人,他的目光在落在中间那一个面孔上就根本离不开了眼睛,这,这样貌…… 就算于利怀在后宫之中,这个曾经集天下美人与一处的地方,却也被眼前这个容貌给震惊住,更兼一身大红的毡子,上好的凤毛十分齐整,这是要多少只狐狸才能凑成如此规整的,于利怀立刻就怀疑自己判断错误了,可是这兴庆殿的方向也不是嫔妃们住的地方。 几位公主,可……在这样破败的地方…… “郡主——”云娘上前一步,这货怕是个麻烦,得赶紧解决了。 云娘深知这里的规格超出了任何嫔妃所住的地方,往日里也轻易不会有人来,至于意外碰到的,他们也处理得十分干净利落。 郑念如想起来,这个公公她是见过的,文贵妃的人,生性…… 嗯,也不算坏到透彻了。 于利怀被云娘一声郡主给惊住了,脑海里飞快地转着,可是再转,也根本无法将任何人与这样的称呼联系在一起。 郑念如看着眼前的于利怀,如果这一世,她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给你一次机会,滚吧——” “郡主——”怎么能让他滚,万一此人说出去了怎么办?到时候怎么收场? 于利怀更是一愣,他自从当了步寿宫的掌房太监首领,就算是一般的嫔妃们也没有敢这个跟他说话的。先前的一点疑惑也被此刻的怒气给冲掉了,而且他还抓住了一个天大的把柄。 “嘿,好大的胆子,这皇宫里只怕还没人敢让咱家滚。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何方圣神,这现拿住的金丝银炭不说,止不定牵出更多的来。”于利怀哪里将眼前几个女的放在眼里,就算这里只有他一人,旁边就是兴庆殿,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喊两个人来。 郑念如见此,心里叹一口气,看,她有心给对方一条生路,他却一门心思往死路上走。 郑念如看了云娘一眼,办吧。 刚开始做这些事的时候还心魂不定,还忐忑些日子的。后来她做的多了,便没了感觉了。 云娘一收到命令,立刻给了雪柳、杏雨一个眼神,雪柳笑着上前。 “这位公公你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不是。”雪柳说着已经凑在于利怀跟前,突然的笑脸于利怀还没有转过味来,一同走过来的杏雨手里何时多了一柄锤子,咚的一声闷响,那红绸双眼惊恐万状,吓得根本就没了声音。 在回过神来,只见两个粗使宫女已经熟练地拖着于利怀的身子朝着院外走去。 “啊——”红绸的惊叫声嘎然而止,就看到杏雨举起的锤子,红绸一下子瘫在了地上,爬着向前,疯了似的爬向刚刚出现的那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人。 “郡主,郡主,饶命啊,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是被逼的,奴婢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红绸死死地抓住门槛,那背影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 拂冬转头,还不赶紧办了,这几日主子心情本就不好,脾气更难伺候。 红绸瞳孔里透出绝望的光,求生的欲望让她不管不顾地磕起头来。 “于公公本来就该死,于利怀欺负了我们几个姐妹,是罪有因得,多谢郡主替我们报了仇。” 郑念如停了下来,杏雨站在红绸的背后有些迟疑了,杀还是不杀? 郑念如抬手,转身走向红绸,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宫女。 “你也觉得他该杀,本郡主做的对?”往日里,那些人只会说她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 “是,与奴婢一道进来的春儿、绿菏就是被于公公害死的。”红绸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对生的渴望让她敏锐地抓住了什么,“郡主,就算是死,红绸还是要谢谢你。” 郑念如有些想笑,眼前的宫女不像是说谎,也没必要说谎,她也没想饶了对方。 可是为什么不饶呢,不是说要做些改变么?那就从全杀了变成留一个开始。 “本郡主也给你一个机会,滚吧——” 红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手脚却及其快速地先大脑一步做出了选择,狼狈地朝着院外连滚带爬逃去,顾不得满身已经被积雪湿透了。 …… 其羽、其竹感觉到哪里有些不一样了,究竟哪里不一样,却说不出来。 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忙。又因圣上病情的反复,殿下守了三个昼夜,病情这才稳定了下来,殿下又马不停蹄地处理堆成了山的折子。而突如其来的倒春寒,一场十年未遇的大雪压垮了数千民房,主持赈灾一事推进的不顺利,却在这节骨眼上,皇后娘娘却又突发奇想地想要大修法寺,群臣谏言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飘向太子府,更有南郑国大大小小的诸多事情搅合在一起。 太子府中的灯火彻夜通亮着,殿下就像是陀螺一般,每日睡觉的时间都不足两个时辰。 胡管家有些心急,嘴上火燎火燎的水泡都是因殿下而起的,殿下实在太辛苦了。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竟然半点都不能分忧。 其羽、其竹四人有些委屈,他们怎么不劝,只是太子不听,他们作为奴才也不敢真劝。 其令这才意识到哪里有些地方与平日里不一样了。 好像郡主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若是郡主来,一定能让殿下放下手中的折子休息的。 只是,郡主怎么不来了? 第8章 雪化了 太子府依湖而建,春雪消融大半,剩下的勾勒在屋檐处、湖岸间,如一派大家的山水画般宁静悠远。 其令亲自扫着太子书房的每一条路,特别是那些小路,直到确认从西侧门到太子书房的任何一条小道都没有雪渍,甚至还将不够平整的地方规整了一番。 难道是宫里的那些小路雪还没化尽?宫里的那些太监们怎么做事的?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就连其羽、其竹都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往日里,尤其是郡主无孔不入的时候,他们拒绝的时候多过于期待,可竟没想,有一天,他们竟然有些期待那不常开的小门被推开。 可是,这算什么?太子和郡主是唐兄妹,而且郡主那样的身份,没有联系不是更好吗? 胡管家端出来的饭菜虽然动了,可是殿下已经在书房一整夜了,更别提这几日里每日睡下的不足两个时辰。 其令看着其金进来,没顾其羽其竹不赞同的目光。 “什么情况?” “并没发现有什么。”其金挠着头,一切正常啊,他们安排的人虽然离的远,但启顺楼就那么点地方,甚至都没人出过启顺楼。“除了……” “除了什么?”其令立刻其金。 “昨日处理了个太监。”其金说着,这事不是第一次,杏雨的力气大,杀的很粗糙,但影响不大。毕竟启顺楼里有些东西是不能落入旁人的眼的,所以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处理了个太监?”其令有些失望,这事情,就算是郡主没有那个本事,端王也会安排这样的人在启顺楼的。没大点的事情?能够惊动太子也是好的呀。 其金低头。 “要不,送件首饰去?”其金抬头,这事他熟悉,且做的多,比他们都熟练。 其令白了一眼,送首饰?你怎么没当了太子去? …… “说是为了祈祝圣上康健,还愿来着。”云娘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哪一句说的不高兴了,惹了自家主子不高兴。 郑念如不想去,就算是死了一回,有些事情不想还是不想,什么生死超脱的事情,不存在的。 “郡主——”云娘上前一步,亲自撤了榻前的熏香,念夏手中的滚珠力度均匀地在眼周滚了几圈,抬起手,拂冬轻轻地将半温的巾帕子敷在了眼睛上。 郡主早上的起床气似乎更重了,几个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云娘见时间不早了,不能拖了,今日的事情不能由着郡主的性子,“郡主啊,云娘知道你不想去,但是,我们得罪不起太后,说不定,太后一高兴,会让郡主见端王的。” 郑念如心里冷哼一声,那个老家伙,她就算是跪在面前,也不会让她去见端王的。她做过,更知道这样做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在延平太后的眼里,她的存在就是端王永远抹不掉的奇耻大辱,是插在端王心口的一柄利刃,让端王钉在耻辱柱上的那根耻钉。 “郡主,兴庆殿又来人催了。”雪柳进了殿内,焦急地说道。 云娘立刻使眼色,提什么兴庆殿,还不赶紧出去,软轿到了吗?炉子都备妥当了吗? 殿内一片安静之中,梅香混着檀香的气味,冷冽稳重地肆意铺散开,拂冬取下敷在眼睛上的巾帕,慢慢地扶起榻上的人,念夏穿鞋。 “郡主,年前您让绣房里做的小海棠缠枝的云燕细锦衣,奴婢瞧着最适合今日的太阳,映着冒尖的青青草色,我们郡主穿着肯定很美。”云娘笑着,让衣裳靠近了些。 郑念如睁眼,首先看见的是三双滴溜溜骨碌碌的渴求的眼珠子,跟着就看到了那件玫粉渐变的海棠花小枝,这花朵是缠着银丝镶绣的,层层叠叠十足的逼真,这还不是最奇特的,若是在阳光下,那银丝折射出五彩的光,流光溢溢。 郑念如的心情有些好了,慵懒的眸子的光生动了起来,犹如在整个殿中注入了一道光,仿佛一汪清澈见底的青潭一下子挖开了沟渠,清澈见底的潭水汩汩流动起来。 “就这件吧,走吧——”郑念如开口了,就算是她当了太后以后,也做不到随心所欲,这个时候更不可能。 今日祈愿,求的是圣上的康健,因是法师设的愿坛,须得每个宫里的主子都到。所以,就算太后再不愿意她这样的人出现在人前,为了圣上的康健,太后也不得不让她参加。 南郑国国主,这个名义上她的大伯,在郑念如的记忆中,见面的次数连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不过就算是见面,她这个名义上的大伯只怕也没有真的仔细看过她。 所以,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祈愿,她在不在起不了什么作用,说不定还能坏事。 当初的那些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瞒不住的,其他知道的能死的都死了,当初郑念如当上了太后以后,也是偶然审了一个年老的老宫人,无意中牵扯出了这一段秘史。 除了她的父亲与自己母亲牵扯不清,母亲与当今圣上的关系更牵扯不清,甚至她这个大伯至今都躺在床上,都是父亲一手造成的。 所以,延平太后真的确定,这个祈愿应该让她参加? 穿过兴庆殿的侧门,人就多了起来,郑念如一出现,不少人已经投来异样的目光。 何人如此大胆,到了兴庆殿还坐着软轿。 郑念如觉得吧,就算是她表现的再谨小慎微,再如何去讨太后的欢心,也改变不了太后要杀她而后快的心思,索性,不如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郑念如下了轿,她来的本就不早,此时站在外面的都是些与她一番不入流的角色。 郑念如看了一眼这些人,并没有想要上前的意思,站在最外侧的角落里,云娘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 这一场祈愿的法事就放在兴庆殿的佛堂之内,所来的都是后宫的嫔妃,除了皇后、文贵妃、惠德妃、令贤妃能陪着太后在内殿等着,其余的苏昭仪、林昭荣带着充容、才人、采女等一众后宫嫔妃二十余人都在殿外等着,跟着的未分府的公主也有六七人。 郑念如出现的晚,却足以显眼,更让人无法不注意。 “清悦姐姐,你可认识进来的那人?”难道她们在后宫许久未出来了,竟连宫里进了新人都不知道?景才人悄声与一旁的良充容说着,心里有些不忿。 被称呼清悦的良充容容貌清丽,圣上还有些精神的时候,曾经也得宠过一段时间,只是圣上生病的时候居多,良充容的目光看了过去,就被这惊艳的样貌给惊住。 此女好不晓事,这样的时候,哪个不是挑拣着最庄重的衣服,就连头饰都是再谨慎不过,哪里敢如此…… “众位嫔妃请进殿。”就在这时,老麽麽肃静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场中立刻静若寒蝉,鱼贯而入。 郑念如如愿地站在了最后面。 “看,清悦姐姐,一定是新人,连品阶都没有。”景才人还是有些不甘,这皇上的病情有些好转了,往日里都是她与清悦姐姐侍疾的多,难不成以后也要让给别人了? 第9章 新玩具 “姐姐你看,果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景才人悄声说着,郑念如的身影就在前面不远,走的方向也不是什么主宫的方向,甚至连个正经主宫都没有。 良清悦心下里也有了些猜测,应该是哪位别有用心的臣子为了讨圣上欢心,所以送了这么个人进宫,悄悄地也是因为身份不宜公开,这样的长相,这样的地位,加上不懂规矩,应该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臣子的嫡女,顶多是个庶女,甚至可能出生上还有些见不得人的。 “算了,景妹妹,我们还是别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良清悦有些不安,拉住一脸兴奋的景才人,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们还怕她不成!走——”景才人拉着良充容的手,快步向前走去,几位宫女麽麽赶紧跟了上去。 郑念如本来就走的不快,又因雪后初晴,地上旮旯处的雪还未化尽,雪水混着泥土泥泞脏污,郑念如就更不愿意走了。 “回去就把这鞋扔掉。”郑念如因鞋子沾了黑泥心情就更不好了。 “回去就扔,回去就扔。”云娘跟着点头,小祖宗,快走吧。 良充容、景才人已经赶上了,这么近距离,景才人更是惊艳这个少女的美貌,如未长开的花骨朵般,别说是个男人看了心生怜悯,就算是个女人,看了都足够心生嫉妒。 “这位妹妹是新进来的?”景才人微笑地开口,“面生的很,不知怎么称呼?” 最好别让圣上看到这张脸才好,若是长开了还得了。 郑念如抬头,步子终于快了一点了。 云娘松了一口气,终于快了一点了。 景才人张开的嘴惊讶到合不上,就这样看着直接无视她们走掉的郑念如。景才人的脸羞愤的通红,看向良充容。 “清悦姐姐,你看到了,她……她……” “好了,好了,我们也回去吧。”良充容拉着景才人的手,她隐约感觉,刚才那位身上穿的料子很好,隐约是进贡的料子,这些往常只有皇后、文贵妃才有的,她们也不常见到皇后娘娘和文贵妃,见到了也是远远的,根本不敢细看,可是,那料子的感觉真的很……很好。 “姐姐别怕,我们再去会一会。”景才人不甘心,但隐约也看出来,对方根本不屑于看她们一眼。 “你站住——”景才人提着裙摆就朝前追去,心里已经拿定主意,况且刚才说的话她自认为很谦和,并没有出错。 郑念如站定,有些不耐烦了,是因为她直接无视了所以才追来?那么就回一句话也没什么的。 “这位妹妹,只怕你是迷路了,你应该不常出来,这里不是嫔妃住的地方了。”景才人笑着,这次看清了,明晃晃的绣丝,应该是掺了银丝,在阳光下十分好看,她怎么没想到。 “没有错。”郑念如也没生气,也没有和这些嫔妃们相处的经验,但对方语气还算不错,不管真心与否,这样应答了,她应该可以走了吧。 郑念如抬脚就走。 “你等等——”景才人情急用手去拦,却被云娘不客气地挡开。 “这位小主子,没事不要姐姐妹妹的乱称呼,我们主子没有姐妹。”云娘不客气地说道,真是的,姐姐妹妹的。 “驾!驾!驾——”云娘的话还未说完,一大群的声音突然混了进来,紧跟着几个身着土灰色鹌鹑绣图的太监连滚带爬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更是慌不择路的朝着云娘的方向闯来。 “狗奴才,快点,开战了。” 这群人出现的突然,也根本没意识到他们前面站着乌压压一堆人,等看到时,为首的太监立刻趴在了地上。 “各位主子,烦请让一让。” “驾——快走,快走,怎么停下来了!臭奴才,看我的鞭子——” “啪——”鞭子硬生生抽在皮肉上的声音,滋滋作响,夹杂着惨叫声,几个太监被项圈套着脖子,这一乱立刻滚作一团,人仰马翻,摔得四仰八叉。 “好蠢的畜牲。”血腥气中少年的笑声和呻吟声,诡桀而恐怖。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骑在三四个太监躬身叠起的“人马”之上,衣袍束在腰间腰间的玉佩、琳琅饰物挤做一团,叮叮当当,一手高举着一根长长的黑色皮鞭,发着血腥气味,另一只手中,抓着几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就套在爬在地上的四五个太监脖子上。 “四皇子,前面是宫里的娘娘——”跟着的太监眼瞧着良充容和景才人的衣着,不敢乱闯,“我们掉头……” “都给我让开——”少年已经不耐烦,手中鞭子朝着郑念如的方向指着,接着一鞭子就朝着身下的太监身上抽去,血腥气瞬间冲开,那身下的“人马”顿时一晃荡,却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鞭。 良充容与景才人顿时脸色有些不好,怎么碰上了这个魔王,不动声色地就朝着旁边让去。 云娘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善茬。四皇子,她就是瞎了,也听说过文贵妃这个嚣张跋扈的小皇子。 “郡主,我们这边走——”云娘引着郑念如朝着一旁的小径上让一让,郑念如也不在意,这小子下场很惨,起兵谋逆后,文贵妃根本就没要她们的人动手,这小皇子被冲进来的叛军马上一个斩刀,到最后头也没找到,只凭着后背上的一个胎记才认了尸体。 所以,她跟这种可怜的人计较什么呢。 郑念如退后两步,也不在意与那两个不识趣的嫔妃挤在一条道上。 几名太监踉踉跄跄地继续向前而去,一个太监突然朝着她们的方向一个踉跄,景才人突然看了一眼,惊呼一声,人已经朝着郑念如的方向倒了过去,云娘立刻就朝着景才人对撞了过去,眼瞎了,往哪里撞? 郑念如就这样被推出去了,还是被自家人推出的,等众人反应过来,拂冬惊呼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主子——” “主子——”云娘哪里顾得上怼景才人,立刻扑向郑念如,顿时又是一片人仰马翻,景才人的尖叫声响彻了半个花园,在郑念如的耳朵里回声不断。 “都给我杀了,竟敢挡着本皇子的路……”少年气极败坏,这是他好不容易想到的新玩法,他玩得正起劲。可话还未说完,身下一个踉跄,太监们没能控制住身形,又摔了一地。 第10章 有了禀报的理由 兴庆殿外偏僻后花园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最先知道的是太子的耳目,得知消息的徐公公是个谨慎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太子有些看重这位郡主的。 徐公公亲自开了角门,直接去的是最近的启顺楼,院外打扫的一名并不起眼的小太监未等徐公公靠近,其他人察觉,已经悄无声息地迎来上去。 片刻,这小太监飞快地从后院飞快地出了后宫,直接去的就是太子府的侧门。 其令眉头一皱,得罪了四皇子?其令立刻转身直接朝着湖西书房而来,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个清楚。 “郡主性燥,只怕讨不了好处。”其令犹豫着开口,太子的心思他不敢猜。 郑淙元放下了手中的书册,一时恍惚,又想起几日前的最后一次见她时的情景。他觉得有必要冷静冷静,好好地收一收心。 “走吧——”郑淙元站起身,但现在是意外。 …… “四殿下,四殿下,您没事吧——” “传太医,快传太医——” 场面一片混乱之中,郑念如只觉得耳朵被吵得疼。若是以前,见到这样的情况,她或许也会慌,只是后来,她见识多了,现在这场面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闹剧了。 “快起来,你们这群废物,给我抓起来,把她们全抓起来杀了。”被撞到在地的太监人仰马翻之际,那坐在“人马”上的四皇子也未能幸免于难,气急败坏地站起身,也顾不得身上的泥泞,手中的鞭子就要抽人。 跪了一地的太监们瑟瑟发抖,这不是杀几个宫女太监的事情,都是后宫里的嫔妃们,他们哪里敢动手。 云娘觉得自个骨头都老了,撞了几个人,骨头竟像是散了架一样。还好,自个郡主好好地站在哪里,还有忠心护主的念夏挡在身前护着,双眼滴溜溜地警惕地看着四周。 云娘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护在了郑念如另一侧。 其余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景才人被云娘那一推,直接撞到了自己的侍女,侍女惊慌之中,又拉扯到了一旁太监的腰带,本就地方狭窄,一连串倒了下去,就连良充容也未能幸免。 此时的景才人乌鬓也松了,金钗掉了一只,良清悦面色苍白,紧紧抓着自己侍女的手,茫然地听着四皇子愤怒的大喊大叫着。 “四殿下,您息怒——”良充容稍微拉回一点思绪,文贵妃他们惹不起,此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好不过。 郑念如见自己的人都站定了,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觉得与自己也没什么干系了。 “走吧——”郑念如抬脚,太吵,耳根都清静不了。 云娘赶紧点头,十分认同。 “你,你站住,岂有此理,胆大包天。”那四皇子面色涨红,盯着要走的郑念如,撞了他的人,毁了他的玩具,还想一走了之。 “四殿下,您息怒,四殿下……”太监们一个个紧张地磕头,何盛公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嫔妃是谁?再一看,连何盛公公都不确定了,不像是嫔妃,那通身的气派不像是怕事的。 郑念如转头,直接看向气急败坏的四皇子,少年猛然与郑念如投来的目光相遇,那眸子冷澈如冰,漂亮却又像能杀人的刀子,泛着寒光。 少年的声音连自己也未察觉的矮了半分。 “你是谁?” “扶恭殿下,论起辈份来,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堂姐。”郑念如开口了,虽然,这皇室的血缘亲情十分的淡,先一刻还能坐在一桌共宴,下一刻就能拔了刀子挖了眼珠子当下酒菜。郑念如突然笑了笑,抬手,朝着面前的少年招了招手。 南郑国四皇子,郑皓元,字扶恭,那名声倒是何以和她相提并论的。 扶恭看着那朝着自己招着的浅浅玉手,面前的人儿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菩萨一般发着光,不,比她额娘挂着的仙人菩萨更美。 扶恭不由自主地就朝着郑念如走去,何盛公公惊讶地瞧着自己的殿下如此听话,脑海里更是将后宫里的公主集皇亲贵族都回忆了一遍,这才隐隐约约记起,那个曾经听说过的端王的血脉。 这里是兴庆殿的方向,太后囚禁在兴庆殿的郡主?叫什么郡主来着? “殿下,这位是郡主娘娘,是您的堂姐。”何盛公公生怕自个殿下不信,急忙跟上四殿下。 良充容与景才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是,郡主?不由得想起先前麽麽的话来,顿时羞愧地无地自容。 “你真是我堂姐?”他是有几个姐姐,都很无趣,见了他也是避开,这个堂姐倒是有些不一样。 “自然是真的。”郑念如温和地说道,看了一眼地上的太监,心底是不赞同这样幼稚的游戏的。“四殿下,你这游戏实在无趣的很,你想坐真的人马么?需得寻到北蒙族的野人,那种野人生长在森林里,身高足有八尺,手臂有常人的两倍长,坐在这种野人身上,可是一下子跳到城墙之上,还能……”郑念如突然弯下身,伸手勾住面前少年的衣领,凑近面孔,“还能生撕了虎豹,将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那才好玩。” 少年浑身一抖,瞳孔因惧怕而收缩,下一刻,却又舒展开,发出奇异的光来,看向郑念如。 “真有这样的野人?”何盛公公后背一阵冷汗,祖宗,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野人。 “真有。”郑念如说的是真的,她曾经有一只,不,准确的说,那是人,她甚至还尝试教会了对方认字说话。 “那我也要,我要派人去北蒙寻去。”少年兴奋地说着。 郑念如赞同地点点头,她也想找,说不定不用再受制于居南一。 “对了,你知道今日你的这些蠢太监们为什么不好玩么?”郑念如微笑着又说道,“本来我已经快离开花园回我的宫内,只因那两人非拉着我说话,将我拦在了此处。不巧的又挡住了你们的去处,这才撞得如此。” 良充容与景才人听到这一番对方,脸色顿时煞白,惊恐地看着说话的郑念如,仿佛不相信,这少女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将她们置于何种境地。 良充容已经本能地想要摇头,面色苍白地后退一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第11章 世人的恶 郑皓元依着郑念如的视线,果真朝着景才人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赤狠。 “堂姐住在此处,你们又为何出现在这里?”郑皓元冷眼看着这些女人,东倒西歪,畏畏缩缩,一个个只会哭唧唧的。 “殿下,这是景琪阁的良娘娘和景娘娘。”何盛公公头疼地向前,小声地提醒道,别的嫔妃也就罢了,只是这两人是常在圣上面前露面的,还算是个人物,至于她们为什么在这里,这位郡主如此说,他也管不着了。 “堂姐,你要我杀了她们么?”郑皓元歪着头问道,他虽然小,但还是听得懂人话,况且这个堂姐跟其他的姐姐似乎不一样。 郑念如认真想了一下,以她的性格她是想杀人的,如今多活了一世,郑念如还是觉得直接杀了方便又省事。 “扶恭——”郑念如正要开口,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虽短短两字,却如一阵春风吹走了满园的严寒。郑念如甚至在良清悦和景才人的脸上看上了希望的光。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恭敬的声音似发自内心而出,就连地上的那些被当作人马的太监们,也感觉自己从鬼门关夺了条命回来,紧张而又颤抖着。 郑念如回头,没有行礼,眼前的人一身深蓝色的衣袍,银灰色镶边包领,细密不可查的云纹从衣领而下,浅蓝与淡灰色的革带束在腰间。 郑淙元很高,身形如玉,就算是站在那里也能站成一幅画来,郑念如不管看多少次,都看不够,不管那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见到郑淙元的记忆。 她的父亲端王也说过,太子殿下是不可多得的仁君,在国事建设上也成熟,近几年推行的几项休养生息的举措,极大地缓解了矛盾,让南郑国得以喘息,甚至开始有了些许的活力。 “皇兄——”郑皓元是有些怕自己的这个太子哥哥的,扔了鞭子行了礼,神情不悦地低着头。 “发生了何事?”郑淙元目光平静,落下的地方也在场中的郑皓元身上,刚刚那一眼,她像是不高兴的样子,是端王说了什么? 太后精明,端王一向胆小,应该是敲打了她,不能再溜出来。 所以,这才是她最近不出启顺楼最合适的理由。 “无事,并无什么事。”郑皓元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郑淙元,不敢说什么,虽然他还想和堂姐再谈谈那什么野人的事情,但等会太子走了说也不迟。 “那都散了吧,扶恭,今日我新得了一串佛珠,此刻想起来铭言殿里还有事情,你既在此,就帮本宫走一趟吧。”其羽上前,手中捧着的檀木盒子,郑皓元不想接,他不想去太后哪里,何盛公公已经赶紧接了过来。 “太子殿下您放心,老奴这就陪着四殿下送去。”说着,给地上的那些太监们使了个眼色,亲自捧着盒子与自个主子走了。 “良娘娘、景娘娘受惊了,我派宫人送两位回宫。” “多谢太子殿下。”良清悦与景才人此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哪里还有其他的想法,只想赶紧脱身要紧,飞快地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 郑念如觉得事情突然没趣了,作为太子,他做起任何事情来,总会看来起顺其自然,一切都是合情合理之中,似乎事情本该就是这样,他此刻到这里有充足的理由,化解这一场纷争也是他作为东宫太子应该做的。 也像是第一次救了她,只是顺水推舟的仁慈,仿佛此刻救了良充容与景才人一般,并没有什么差别。 “不走么?”郑淙元耐心地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如往常一样扑过来的人,收起微微的说不出来的心绪,郑淙元觉得如此不应该是他期待的结果么? 郑念如才不会让他如愿,她不管前世后世的揣摩地最多的就是郑淙元在想什么,哪怕是呼吸,她都能察觉出什么来。 “郑淙元。”郑念如上前,去挽男子的胳膊,如她意料般的被避开,郑淙元的身形甚至都没有丝毫狼狈地就避开了,走在前的身形是山涧松,似溪如清泉,呼吸却称心如意了不少。 郑念如却没有再去追,说放手了就放手了,难不成还等着最后他痛苦不能自已的自杀了,她才满意么?这一辈子,他就好好的当他的太子,她做她的郡主,只要他活着,偶尔还能逗一逗就好。 郑淙元站定,转身就蹭到了身后人的额发,似乎故意与他过不去一般,不让开。 “以后与四皇子少接触一些,他玩心重。”还是孩子一般淘气,“出了事要先让人传消息,别傻站着。” “知道了。”郑念如乖巧地开口,启顺楼有郑淙元的人她知道,这个时候他的人还不在内院,应该是院外打扫的那些太监中的一个。 “回去吧。”郑淙元很少见她这样乖巧的时候,心中一软,随即又眉头微皱,是被吓到了?老四顽劣他是知道的,平日里如一只狼崽子一般,在后宫里也是无法无天,文贵妃那边也该动一动了。 郑念如上前一步,顿时见郑淙元本能地要抬手臂来挡,有些好气又好笑,她是本能的,甚至连她自己这一刻都忘记了前一秒刚刚下定的决心。 “我回了,很累。”郑念如转身,扶着拂冬的手,朝着自己的启顺楼走去。 “殿下……”其羽忍不住出声,朝仁郡主已经走进去了,背影都看不见了。 郑淙元转身就走。 其令白了其羽一眼,就你多事。 其羽才不认同,那是郡主,是太子殿下的堂妹,还能怎样? …… “哗啦啦——”红绸手中的木盒再一次撞在了树枝上,盒子里刚刚领来的荷包撒了一地。 “红绸,这两日你怎么了?”一盘的宫女红莲连忙帮忙捡,小心地吹去荷包上的灰尘,“你是不是病了?” 红绸恍惚地回过神,这两日于利怀头顶上一个大窟窿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整夜都睡不着。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红绸开口说道,脸色苍白有气无力。 红莲看了一眼四周,无人,这才凑近了红绸。 “红绸,你知道吗,康宁公公这两日四处里问于公公去哪了,你可……” “啊——”红绸尖叫一声,眼冒星光,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哎呀,你吓死我了。”红莲连忙去拉人,“手怎么这么冰?红绸,你不会是病了吧?” “你们两个在干嘛?”一声尖锐的声音闯了进来。 “康宁公公——”红莲急忙拉着红绸行礼。 “红绸啊,你在这,我听外院的宫女说,前日里,你和于公公在宁泽园子里说话来着。”康宁公公走上前,他这个徒弟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但忠心,办事也利索。 第12章 救还是不救 红绸的身形晃了晃,低着头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来,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袖,她害怕但是她更怕死。 “禀公公,前日奴婢是遇到过于公公,奴婢奉命去采花,于公公好心地告诉奴婢往兴庆殿的方向有。”红绸慢慢地说着,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 “果真如此?”康宁公公似乎有些不信,“然后于公公去了哪里?” “奴婢不知,奴婢谢了于公公,就去采花了,于公公好像朝着宁泽园的方向去了,但奴婢没敢问。”红绸慢慢说着,这些话在她的脑海里过了无数遍,不敢有任何的差错,也不敢乱说。 “你真不知道?”康宁公公眉头一皱,路过的宫人是见两人说话,他问了有两三天,蛛丝马迹的也都在宁泽园这里断了线索,也就是这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于利怀了。 这小宫人说的话一时间也没有什么疑点,况且身形弱小,是他那徒弟喜欢的类型,多口谈两句也是他会做的。 “你们去忙吧。”康宁公公挥了挥拂尘,于利怀在宫中的地位不致于这么无缘无故地失踪,他量这些身份低微的宫人们也没有这样的胆子。就算是有什么,此刻也不宜打草惊蛇。 在后宫中也算得上身份的康宁公公首先想到的是,有人是借此对付他。 所以,追查的线索又迅速从步寿宫进一步扩散出去,消息也来的很快,只半天的时间,一位太监已经查到了什么。 “那个人?”康宁公公就更加疑惑了。 “师傅,我的人从他身边的小厮那里找到了于公公的东西,想带出宫销毁证据,如今被我的人扣住那里,师傅,事不宜迟,此事还需您定夺。”令庆虽没有于利怀会说,但办事稳妥,很得康宁的信任。 可是康宁公公却想不到,于利怀怎么会与一个南门国的质子牵扯上关系。 至于这个质子的来历,在片刻之后,康宁公公已经知道了一清二楚,顿时冷哼一声,一个质子原本就是半死不活地在宫中,早已经被人遗忘,还敢动他的人。 康宁公公不再犹豫,直接带着人朝着郑宫南偏门而去。 太监、宫女平日里出宫,都是通过郑宫最偏角的一处角门出去,有出宫令牌,对的上出宫的档事记录,就可以自由出入,在这一块,南郑国的皇宫已经算是十分通融。 南门宇赶到的时候,他唯一的奴才已经被捆得严严实实扔在地上,口中塞着的布条中血迹斑斑。 南门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上前就要去救人,却一把给几个太监摁住了,动弹不得。 “放开我。”少年瘦弱的体格在几个腰圆粗膀的太监手中扭曲着,挣扎着。 “师傅,人已经抓到了。”令庆领着康宁公公走了来,四面他已经布下了人,这里偏僻,想必不会被人发现,“只是对方质子的身份,若是死了,只怕……” 一个质子,在别国受什么样的苦别人不会管,但是死了,就是惊动了上面,事情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 皇宫里有不成文的规矩,这个质子有专门“照顾”的人,他们不适合插手。 只是如今牵扯到了他徒弟的死,就算是不适合,康宁公公也打算试一试了。一个过气的质子而已,那南门国乱成了一团,南门国的皇帝知道自个有几个子嗣么?只怕早就忘了这么一个。 南门宇感觉到有人来了,且来人身份不小,他可以从抓着他的几位太监的动作中感觉出来。 “康总管。”少年突然不动了,仿佛没有挣扎的力气一般,身体柔软地挂在几个太监的手中,像一块随时可以扔出去的破布。 康宁公公看着少年,少年睁着眼睛,野性嗜血的目光,犹如一只未驯化的狼崽子。 但也只是狼崽子,还没有长成有吃人的本领。 “你不要怕,只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就放你走。”康宁公公举起手中于利怀身前的玉佩,这东西并不值钱,而这小子也没有杀于利怀的理由。 少年再次挣扎着,弱小的力量就像是螳臂推车一般。 “你不说?”康宁公公心里有些惊讶,与他有关系?他与于利怀那小子能有什么关系,于利怀那小子没事做也不可能来欺负了这个质子去。 “打——”康宁公公站起身,不轻易插手,也不是代表他会怕,只要不打死了,能出什么事。 令庆一个动作,几个太监立刻围了上去,雨点般地踢向少年的全身。 …… “郡主,我们还是回去吧。”云娘看得有些心惊肉跳的,这么好的太阳,又坐在这么高的地方看风景的,哪成想看到了这一幕,太影响心情了。 郑念如转头看了云娘一眼,不救人? 云娘撇撇嘴,郡主啊,拿什么救?你打得过那些太监,还是我打得过,杏雨又不在。 郑念如还是觉得疑惑,南门宇不至于这么弱,白白的被人欺负。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未关注过他,对他怎么能将自己交代的事情只要完成了,怎么完成的,她不感兴趣。但是,她的印象中,南门宇是能杀人的,不会这么弱。 还是说,现在的他是很弱的? 郑念如有些不确定了,的确,刚开始的时候,他很惨,经常半死不活的回来。 “郡主,这事咱们不能插手,那是文贵妃跟前的人。况且,那是南门国质子,身份特殊,不是咱们明面里能沾边的人。” 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这人当初可是你选的,且觉得好用,用完就可以扔的,到最后,甚至连扔都觉得可惜了,因为太好用。 “堂姐,原来你在这里。”一个高兴的声音闯了进来,云娘眉头一皱,这祖宗花了半天的时间就找到了他们启顺楼,自此就像黏在了启顺楼一样,一天两三回的跑。 “堂姐在看什么?”郑皓元也不在乎前面的人理不理他,自顾自地走上前。 “看那里。”郑念如突然有了个想法,可是她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救呢。 救吧,这南门宇的确挺好用的,可是后来也麻烦。若是现在不是因为那种关系,那南门宇是不是就不会有那样的心思? 嗯,郑念如的确缺可以用的人,打算这一世不与郑淙元扯上关系,她就要考虑接下来的路,怎么才能从这皇宫里出去,可是出去了干什么呢? 第13章 黑色的 “那是步寿宫的人?”郑皓元惊奇地说道,“他们在打谁?这个好玩的事情,堂姐怎么不叫上我一起看?” “好玩么?”郑念如没觉得,“以多欺少,无趣的很。” “那堂姐,什么才好玩?”郑皓元立刻拉住了郑念如的衣袖,一脸期待地问道。 郑念如看了一眼郑皓元,和煦的春风几乎让人忘记了前日里的寒冷。那一双媚眼如丝,老天爷巧手画成,粉红软银挑丝双窠云雁锦衣体态轻盈,灰色轻罗百褶裙罩着一件暗纹羽纱,坐在那里繁花似锦,就是春天。 “堂姐——”郑皓元第一次有些看花了眼,他的母亲也是花团锦簇的,可就是没有这样的感觉,“你今天穿得好美,就像是……嗯,就像是一朵开的极美的花。” 郑念如笑了,心情有些好,谁被赞美了心情不好?况且这个时候的她远没有到日后穷奢极欲的保养和日益长开的妩媚,只仗着年轻。 “扶恭,不如你帮我一个忙,我便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主意。” “什么忙,你快说。”郑皓元眼睛闪着光,那北蒙族的野人,他已经央求大舅着人去找了,只是大舅说,一来一去怎么也要三四个月的。 “你去把那小子救下来。”郑念如微微抬起下巴,那被打的少年已经渐渐的不动了。 “堂姐认识他?”不管了,认不认识的与他有什么关系,堂姐要救人,救便是了,“我去去就来。” 云娘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自个主子,干嘛救人哪,跟我们有啥关系,这四皇子也不是好人,太子说的对,少接触为好。 片刻的时间,郑皓元将一脸惊恐的康宁公公等人赶走后,亲自拖着南门宇回来了。 “堂姐,快开门。”这启顺楼并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前后的院门都关的死死的。郑皓元是再三保证不会带别人进来,这才进的门。 大门很快开了,两个灰衣太监迅速地拖着少年直接往里走,郑皓元也不管,径直朝着郑念如的启顺楼走去。 “堂姐,我要派人把启顺楼好好重新修葺一番。”郑皓元进门就拍马屁,这门外与门内完全就变了样,启顺楼的外面看上去老旧破落,但楼内就是别有洞天,整栋楼的地面都是一色的黑檀木的木板铺成,一层不染。正中央一座一人高的仙鹤青铜熏香炉中袅袅烟气盘旋,绢纱的暗紫色轻幔从高高的梁上垂下,在地板上散开。郑皓元就看到郑念如斜侧在玫瑰软藤榻上,拂冬端来的糕点也十分的诱人。 “堂姐先谢你这番心意。”郑念如微微一笑,若不是因为郑皓元不是一个好的靠山,她说不定会好好维持这样的关系,还能有另外一个出路。 …… “郡主,后院的那小子怎么处理?”云娘觉得有些不妥,那小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伤得这么重,说不定眨巴眼就死了的,怎么能惹上这个麻烦事。 郑念如午觉起了身,手中捧着小小的青金暖炉,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空,日头隐在层叠的云中,细微凄冷的风吹着枝条。 这都几日了,也不去见见太子殿下?是不是扔的太远了一些。 “郡主,您是不是冷落太子殿下时间太久了?”好不容易如今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如此的好,能在这皇宫之中找到与太后相抗衡的太子,她们花费了多长的时间,多大的心血。 郑念如没开口,这事她不知道怎么和云娘说。说她会真的喜欢了自己的堂哥,到最后要闹的非要死遁了也要与自己的堂哥在一起? 云娘一早就说了,不能动心,艺坊的姑娘们是没一个动真心的,用完就扔,用完再扔。 “是,欲擒故纵是一种很好的手段,但也不是把鸟给纵飞了呀。”云娘一瞬间有些感叹,郡主像是突然长大了,就算是她也有些摸不清郡主的想法了。 “云娘说的是,只是,我觉得一直是我们主动,现在该换一换了。”郑念如低头,接了念夏手中的茶杯,入口的那一瞬,苦味与清香相互缠绕着,像诱惑与邪恶如影随形一般。 “走,去看看吧。”郑念如突然站起身,云娘惊讶地还没意识过来到底是看什么,急忙就跟上。 “郡主,换身衣服?”好歹出门,这身衣服不是正装,不能穿着出去呀? 怎么来后院?云娘终于意识到郑念如是去看谁了。 一股血腥气从一进门就扑面而来,云娘皱了皱眉头,屋内光线昏暗,依稀可见一张靠墙的单床上,躺着的少年身上血渍斑斑,敞着的胸膛上青紫一片。 郑念如也皱眉,除了那日夜里,郑念如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观察过少年。这才发现,南门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瘦弱,远没有日后高出她一大截,一手就能把他拎起来的模样。 那外院洒扫的太监们,此刻匆匆进来了,也不知要干啥,拘禁地站在一旁。 “愣着干嘛?打盆热水来,把伤口弄干净了,换药。”云娘指挥着,少年的惨样让她不经意想起她们以前的日子,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张脸,要是能救过来,还是能用用的。 太监们赶忙上前换药,刚靠近那少年,少年一把揪住了最近太监的衣领,睁开的眼眸子射出寒光。 “三河呢?”少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太监一哆嗦手中的药都洒在了少年的身上,药瓶子乒乒乓乓滚落一地。 “三河呢?”有人来救他的时候,他晕了过去,三河怎么办? “你的人?”郑念如开口了,隐约记得南门宇身边有一个跟班。 少年的目光随声而动,跟着就看到一袭粉紫色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长裙上细碎的深紫色小花从腰间环绕一圈,在他的眼前绽开着。 少年猛然意识到,是她救了他?那一腔怒火与凶狠一瞬间无处可藏,嘲笑着他的狼狈不堪。 “那……” 少年下意识想逃,去找三河也行,他不能…… 郑念如却上前一步,有些迷惑在心里找不到答案,比如,这少年是怎么能杀得了人的? 郑念如拉开少年胸前的衣衫,肋骨根根可见,这么瘦弱的身板?是不是还没有自己重? “退下,先退下——”云娘眼皮子狠狠一跳,挥退下人的同时,赶紧上前。主子啊,这身子板也没什么看头,都是伤呢,肯定与太子殿下不一样的。 少年呆愣着,几乎忘记了自己本来要干什么的,那不可思议的触感,他的肌肤在眼前少女手指的触碰下不可控地战栗着。 第14章 一样的倔强 郑念如眉头微皱,这样的身子骨别说是杀人了,如她亲眼所见,几个太监就能让他束手无策,郑念如疑惑地看着少年一眼,少年会不会有所隐瞒? “你就不会反抗么?”郑念如若有所思,虽然后来,她为南门宇回到南门国提供了便利,但绝对起不到最主要的作用,可是一放回去她就后悔了,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翻脸就不认了。 少年微微一颤,那苍白的面容,肌肤确实极白的,毛细血管几乎清晰可见。于是,郑念如就看到少年细碎的红晕沿着毛细血管铺开,如蛛网一般精致,又如绣得极美的纹路。 郑念如忍不住伸手,当初若是十分难的事情,只要微微的给点甜头,少年就会答应,大约说真话这法子也是能行得通的。 少年惊如鹿的眸子猛的看向郑念如,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看到少女,精致的绝美,就像是壁上的画不可亵渎一般。 少年惶惑地出手,弹开了郑念如的手,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他想逃,直接逃走…… 郑念如一愣,收回手,这脾气似乎和以前一样啊。 “我会派人去看看你那小厮,若是现在还活着的话。”郑念如开口了,能不扯上关系用恩情收买南门宇,郑念如没做过,但想试试。 云娘撇撇嘴,救个质子也罢了,还去救个奴才,这质子是四皇子拖进来的,那小厮又谁去拖去?她就是去拖,也得人家肯放呀。 云娘自然不会出面,站在了远处,指挥着两个洒扫的太监去寻人,地方也不大,云娘就想着看一眼就走,没人了就可以回去交差。 那些都是宫里的老手,做事利落,这么可能将这个大个人丢在原处。 两个太监刚到那地方,果真没人,连地上都新洒了黄土,一点痕迹都看不出。谁知,从黑暗中突然冒出两个人来,吓得那两个太监差点尖叫出声来。 “别怕,别怕,小哥,我们是好人。”出来的人赶紧开口,康宁公公亲自交代了,一定要态度好、诚恳,千万不能得罪人。 “你们,你们是哪个宫里的人?”被吓的太监伸手就问,云娘哎呦喂,祖宗啊,你问什么问,赶紧的走,不是没人么?回去好交差了。 “别,别,你们是不是在找人?”太监连忙开口,恨不得就去封对方的嘴,这大晚上的,巡查的侍卫说不定什么时候冒出来。 “我们没找人。” “对,对,你们没找人,是不是找白日里那被打的小厮?” 云娘这边的人一愣,说这么清楚了,什么意思?等着他们?不溜等着被下套? “别,别走,人在这,我们就等着你们来接人。人没死,伤口都包扎好了,只要回去细细养着,半个月,不出半个月准能好。”太监连忙去拉人,怎么能走,好不容易等到了人,怎么再让他们走,不然怎么回去和康宁公公交代? 今日这差事真是前所未见,他们杀人管埋尸,可从来没管过救人上药还要包好的。 不等启顺楼的两个太监反应过来,两个太监一挥手,顿时又出来两个太监,扶着个已经昏迷的人直接塞在了他们俩手中。 “人已经给你们了,快带回去好好养着。” “慢着,慢着,这是药,上药的法子也细细写在里面。”于是两名洒扫太监又被塞了一包袱的药,四个太监根本就不给他俩拒绝的机会,一溜烟没影了。 …… 随着南郑国皇帝的身体恢复稳定,虽还未能起身亲自上朝,但南郑国的各项机构已经基本恢复运转,接连的几件大事已经过了慌乱,布下的措施也开始渐渐地初显成效。 但如今,南郑国最重要的是注入新鲜的血液,冲散已经腐朽烂成蛆的体制,遏止权衡各派别之间的纷争,将已经摇摇欲坠的南郑国重新拉回正轨。 太子照例代理国事,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奖赏赈灾有功者,提拔擢升有能力的官员。 朝堂上少有的祥和喜庆。 六桂世家翁智现任职签书枢密院院事,从一品,翁家世代担任枢密院之职,渗透在朝廷的人已如春雨润物细无声般,不张扬不漏痕迹。此时翁智站开一步,心中酝酿了几个人选,也不全是自己的人,甚至还有太子身边的人。 “太子殿下,此次赈灾一事,光禄寺少卿曾凡、翰林院侍讲学士居南一在赈灾之初提出了十分可行的建议,户部主事南安齐亲往赈灾一线,遣使宣慰、以制蠲免,让我朝百年一遇的雪灾得以及时控制,所谓赏罚严明,治之才也。臣恳请表彰三位大人,以显我朝奖惩有度、赏罚分明。” “臣附议。” “臣附议。” 郑皓元想去哪就去哪,这皇宫里哪里还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就算是上朝怎么了,他又不去上朝,就路过一下怎么了? “四殿下,四殿下,我们等下朝了再过去?”何盛公公着急上火,这不是儿戏。 “我就悄悄过去,谁敢拦我。”郑皓元不信,他都等了一个上午了,怎么还不完。 “四殿下,四殿下,使不得——”何盛公公赶紧拦,又不敢真拦,半推半就已经到了含元殿,眼看着也没啥什么人,心存一丝侥幸,殿下也不是要去含元殿,只是去那启顺楼就必须经过这含元殿。 “站住——”何盛公公觉得就是点背。 “官爷,我们四殿下只是路过。”何盛公公赶紧上前,作为殿内总管,他就是那最悲催的一个,整天提心吊胆,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明明和康宁那些家伙一般的岁数,他头上白头发就多几十根。 “挡什么路,我去兴庆殿,经过这里不行?”郑皓元嚷道,真烦人。 “扶恭。”郑皓元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顿时有些慌,又死犟着不愿赶紧溜。 “老奴拜见太子殿下,四殿下因前日见太后娘娘有些伤心,所以记挂着。”何盛公公脸不红心不跳,本来就是兴庆殿对方向啊。 “今日的功课完了么?上一次父皇布置的那一篇勤政策论可写了,太后喜欢清净,不愿人多去叨扰,你既前日里已经去过,不如回宫把策论送来我瞧一瞧,太后知道了也会欣慰许多。”郑淙元目光从郑皓元藏在身后的东西上一路过去,没有停下,却不代表不认识。 念如的东西,他怎么会有念如的东西。  第15章 火奕法师 康宁公公不安了两天,跟着何盛公公的小太监那里硬是没打听出什么消息来,虽然心里不安稳,但不追究了,就说明这事已经过去了。 可是自己的徒弟于利怀不能这么白白的死了呀。 不管是四殿下,还是兴庆殿的什么郡主,这事自然不能明面上查了。 康宁公公想到了一个人——火奕法师。 对于火奕法师,南郑国相信的人,恨不得将他奉为神明,比如皇后娘娘,火奕法师的话比圣上的话都管用。火奕法师方术的本事,康宁公公是亲自见过的,不信还真不行。 当然,火奕法师不会鸟他,他一个太监,就算是步寿宫的首领太监,在火奕法师这里就连个屁也不是。康宁公公也不是吃素的,为了在皇后宫里安插耳目,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劲才买通了一个火奕法师身边的弟子,虽不得宠,却有一项旁人不及的好本事。 是夜,康宁公公在法寺的一处偏僻的供堂里见到了长贞弟子,法寺是皇后娘娘为了火奕法师能长住宫中为圣上祈愿而在皇宫西侧特意建的一座乾道寺,乾道寺仿的是皇宫内雄极宝殿而制,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着来历,供奉着神君从六吉赫湖千里迢迢运来。 康宁公公平日里是不愿意与这些人打交道,可是见识过他们的本事,而他买通的这位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寻”。 “长贞小仙,此事除您之外,再也无人能帮咱家了。”康宁公公最怕的就是阴森之地,一进入这供堂就像是走进了浸满了水的水缸,潮气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所以康宁公公也不废话,直接说了自个徒弟失踪的事情。 “康宁公公,此事并不难,需有你那徒儿的一个常用的物件及姓名生辰,我且做了法,若你那徒弟就在这宫里,不出便片刻,就知晓了。”长贞弟子看了一眼康宁公公害怕的样子,也没反感,正常人都怕他们的,这康宁公公对他也算不错。 “带着,带着,您看看成不?烦请小仙。”康宁公公递上了东西,这事不是第一次做。 长贞弟子接了过去,手指触摸到那枚青坠玉佩之时,微微皱了眉,已经二十余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只有十三四岁一般的清秀,狭长的凤眼几乎飞起化度脱尘一般,这样的眸子刚闭上又睁开了,开口说道。 “公公,你那徒儿已经死了。” 康宁公公气息一顿,这个结果他预料到过,缓缓地点了点头。 长贞弟子再闭眼,黑暗之中,康宁公公只见少年手指纤细分外修长,捏着那一枚青坠玉佩,似乎有着什么看不到的气息缓缓凝固着,他的呼吸都变得越来越艰难,就在那一瞬间,仿佛空气凝固住,跟着少年一睁眼,四周又恢复了正常。 “公公,请节哀,你那徒儿死了多日,我见最后的残魂是在一口枯井之中,地方并不远,就是有些偏僻。在皇宫东南一处的枯井,应该是着了别人的暗手。”长贞弟子还回玉坠及一应东西,康宁公公来不及悲伤,送了人出去,就往步寿宫里去。 东南角是兴庆殿的方向,那抓到的别国质子,还有近日里与四殿下走的十分亲近的郡主都在东南角的方向,康宁公公觉得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了,虽看似毫无头绪的几件事联系在一起,似乎有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他需得谨慎一些,才能动手。 …… 太子府里,郑淙元听着其金这边的汇报。 “殿下,那四殿下找到了启顺楼,闹在启顺楼外许久,郡主无法只能让他进去了,这几日里,总共去了三四次。”其金有些心虚,这事情他知道的,启顺楼的消息是每日里事无巨细地报了来的。 “到底几次?”郑淙元开口问道,声音沉了几分。才四五天的功夫,就去了三四次,几乎是每日都去了,怪不得这几日里半点消息都没。 “约莫五六次——”其令上前要打人,其金赶紧开口,“六次,二日、三日去了两趟,还有,郡主还救了一个人,现在还在启顺楼里。” 郑淙元抬头,觉得自己手底下的人应该要好好地管教一番了。 “朝仁郡主是五叔唯一的子嗣,你以为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的起?” 其金扑通一声立刻跪了下来,太子对他们从来十分温和,不是他们犯了十分大的错误,也从不会训斥。 “殿下,属下已经派人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其金立刻说道。 其令有些急,其令、其竹负责内院太子殿下的衣食起居,跟在殿下身侧出入进退。而其金、其羽在外院,活动就更加自如一些,这明显是其金自作主张了。 “不会出事?那救下的南门国质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可调查过?与步寿宫结仇能是个废物?”郑淙元沉声问道,念如就从未出过院子,所见的也只是她那个启顺楼与太子府。 况且,把一个男人放在自己的宫里。 郑淙元立刻起身,径直朝外走去,其令连忙跟了上去。 其金有些委屈,他,他也是为了殿下,郡主是因为殿下救了她,这才缠着殿下,可是日子越久,他就觉得有些过份亲密了,就算是堂兄妹,太子性子温和,自然不忍让郡主伤心。 可是,这一天天的,万一哪一天,皇后娘娘发现了这事,更知道了这两年来,郡主时常出现在太子府,他们四个人都要掉脑袋。 “还不跟上——”其令折回来一把拎起地上的其金,长能耐了是吧,敢擅自做主了,殿下的事是你能做主的。 “你要走?”郑念如挑挑眉,看着一瘸一拐执意要走的南门宇。 她怎么当初就没发现,这南门宇一开始就有翻脸不认人的本事。 “我,会给你添麻烦。”南门宇低头,声音闷着,那郑皓元不是好人,可她却与他如此亲密,亲密到同躺在一张榻上,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浑身长了刺一般,“你救我,我一定会报答你。” 报答?还是别了吧,上辈子你可是报答得够狠,战乱三年,直接刮空了她国库里所有的银子,还点名要她去前线才停战。她是能拿刀还是舞剑,还是真跳个舞就能摆平了战事? “成,要走自然没人拦你,不过这报答还是现结的好,我这人记性差。” 第16章 单纯不懂事 少年闻言抬头,有些没懂郑念如的意思,就算没懂,也是血气方刚的性子,愣是没有拒绝。 “成,哪怕要了我一条命,我也办成。”所以,郑皓元绝对不是好人,暴虐跋扈、嗜血成性,他亲眼所见的那些惨死的宫女太监们就不少。而文贵妃在皇宫里一手遮天,总有一天,他要让她亲眼看看。 “不用你死,跳个舞就成。”郑念如淡淡地说道,这小子也是命大,这么重的伤恢复得这样快,两天的时间就站了起来,虽然看上去惨了点,但忘恩负义、阴晴不定就算惨也是活该。 少年一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红,先前的不顾一切立刻就变成了十足的笑话一般。 “我正想看呢,你若跳了,也算是让我遂了心愿,就算是报恩了。”郑念如眉头微挑,不是能耐么?在主君帐篷里逼她跳舞么?跳舞就战和么?如今同样还给你。 “跳舞?”少年有些不确定。 “嗯,跳舞,就是那种一边跳一边脱衣服的那种,云娘,那叫什么舞来着?”郑念如心情有些好,转头问云娘。 “郡主,那是闺房里与夫君增加些趣味的,你对个小孩子说什么!”云娘恨不得去捂住自个家主子的嘴巴,什么都敢说,那是她们艺坊的秘传。 少年闻言脸色更红,可脑海中见鬼的只剩下云娘那句夫君,而他是小孩子,一个不用理睬的外人。 少年目光看向云娘,他虽然因长期饥寒交迫,餐饮无序,身子板小了些,可是他已经十四,在南门国已经是可以成婚的年纪。 “郡主,你跟个小孩子说这些,还有昨日里,你跟四殿下说什么艺馆、云楼的干什么。”云娘逮着了机会,又开始说教,那四皇子小,能成什么气候,摆着好好的太子殿下,去理什么四皇子。 “那聊什么?”郑念如问云娘,你教我的大约就是这些了,总不能聊她以后勾引了居南一,是为了气郑淙元;再后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更没有哪一件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南门宇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这样的忽视就像是他的存在轻如羽毛一般,甚至连她的一个眼神都不能得到,这样的认识让少年恨不得逃走,可是这样逃走,就跟她脚下的尘土、屋内袅起的熏烟有什么区别。 “我跳——”少年突然开口,突兀地打断了场中的对话,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郑念如疑惑地回头,跳什么? 瞬间想起自个刚才说了什么,更疑惑了,愿意跳?他愿意跳?怎么可能?当时她可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郑念如一顿,难不成,自己就一直错怪了南门宇,敢情他提出的那个条件本来就是将心比心给她台阶下的? 早知道,她哪里需要直接扑倒了这厮,说什么跳舞不如直截了当地的切入正题。 郑念如愣住的那一瞬间,少年已经开始解衣服,跳舞他不是不会,不过明显看出来,对方不是要看他跳舞的。 云娘也嚯了一跳,真脱?不过这勇气可嘉,当初她就觉得这是个好苗子,扔在艺坊里绝对是个好苗子。 少年的衣衫落地的一瞬间,露出的上半身青紫相夹,瘦弱的胸膛也没什么看头,少年有些无措,还脱? 拂冬连忙闯了进来,拾起地上的衣裳就往少年身上套。 “郡主,殿下来了。”拂冬的话顿时让屋内忙成一团,拂冬立刻推着少年就往外院赶。 “快进去,快进去,我可告诉你,我们郡主救了你,你要是想报答,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别出来。”南门宇又被关进了外院的屋子内,啪嗒一声门急匆匆地被关上,拂冬还未走到房前,就看到了太子殿下三四人已经朝着启顺楼来。 “殿下——” 屋内立刻换了一种氛围,除了袅袅升起的熏香未变,云娘着急地看自个郡主。 看看,看看,太子殿下都亲自来了,赶紧乘着台阶下。 郑念如不动,也未抬头看郑淙元,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扇子。 羽毛扇,将翠鸟的毛与丝线捻在一起,绣成的一幅春日鸟鸣图,翠鸟栩栩如生,如活在扇子上一般。 郑淙元有些迷茫,坐在眼前的少女如往日一般恬静,就好像坐在他书房的书桌前,他写字看折子,她就支着脑袋看着他,这般恬静。 甚至,他隐隐听到那一句。 “太子哥哥,你饿不饿?休息一下嘛!” “念如。”郑淙元心微微一扬,却又想到此时的局面。 其令等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云娘带着人走得更快,门悄悄地关了。 “太子哥哥——”郑念如一抬头,一张纯净的脸上小心思一眼看透,仿佛先前的不理你就是为了吸引你更多的注意力,要所有的注意力才行。 “是扶恭缠着你?”他能理解她心情不好的理由。 “有些吧。”郑念如点点头,郑淙元就坐在她一旁,玫瑰椅的软藤是专为女子而制的,而一张是特地以皮仿制,看上去软,却足以承受男子的重量。 所以,郑念如想,她一直很用心啊,这样的用心早已经超过了云娘说的利用了,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而已,从一开就没有察觉而已。 “还不高兴?”郑淙元不是一天两天认识郑念如,也能敏感地感知对方的喜怒,不是因为郑皓元的关系,那为什么? 这几日他忙,可是以往不管他忙不忙,总挡不住她来。可是现在想来,除了忌日那一天,她已经有近十日未踏进太子府了。 所以,她还是不高兴。 “怎么了,告诉我,哥哥为你出气。”郑淙元声音又软了一分,这一分软几乎没勾下郑念如的泪来,就一次,就再一次,她以后再也不主动,他来就会越来越少,就一次,再由着自己性子行不行? “太子哥哥,我就是想看看你多久才能想起我。”郑念如委屈地抓住那近在咫尺的衣袖,很想再靠近一步,感受他活着的气息,在眼眶里打着转的那一滴泪,仿佛刚刚溢出却是她极力忍回去的。 第17章 他不会 “傻——”子。 郑淙元开了口,猛见她眼眶里的泪,住了口,一丝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在胸口里游动,他想要说什么,可说什么都不是他想说的。 “念如,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郑淙元伸手,想拭去少女脸庞上的泪,手到半空却又停了下来,还未撤回,郑念如一把抓住了郑淙元上辈子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勇气伸出去的手。 “我见到你才开心。”郑念如不依不饶,家国大事、郑氏皇族、黎明百姓,上一辈子的这些都比她重要,都是他满心牵挂着不肯丢弃的。所以,她恨极了就密谋叛乱了,想看看他不用再为这些犹豫,不用再背负那些道德重义。可是没了这些,他也没有跨出这一步,选择了自杀。 可是,郑念如知道,他心里有她的,他身为太子,年过二十仍未娶妻,身边也从未出现过什么过份亲近的女子,就算是她后来几次三番阻拦他与太子妃西门雨燕的婚约,他也没有真的责罚过她。 所以,他心里一定有她的,上辈子她没有问出来,这辈子难道也这样糊里糊涂的没有一个答案吗? 嗯,她只要一个答案。衣袖在她的手中微微往回扯着,可少女不放,拽在手中。 “太子哥哥是不想见到我吗?”郑念如就这样看着,眸光委屈、红晕湿透,如坠入林间的精灵找不到指引的鹿。 郑淙元想到了手下人的自作主张,想到在没有他之时,她听到了多少那些话,所以她才会犹豫了,才会如此委屈。 “我不知道去见你会惹你厌烦,若真是那样,我便永远……”少女红唇颤抖着,那委屈就宛如有了实质清晰可见了一般,无声地抱怨着眼前的始作俑者,戳着良心的痛,仰着清纯到不容怀疑的脸。 上辈子的她在这个年纪,控制不了这样的力道。哭便是哭,就是为自己得不到而哭。 “没有,自然不是……” “太子府你想来就来,不会再有人拦着你。”郑淙元满心烦乱,他在说什么,他应该保持距离,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念如对他的感觉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她是堂妹,五叔唯一的子嗣。 郑念如内心仓皇一笑,看,现在这个时候要个答案多简单,没有经历后来的事,他的心智还没有被她磨到心力交瘁,小小的一点手段,就能让他妥协。 可是妥协之后呢,继续上辈子的恩怨纠葛、到最后心力交瘁吗? 郑念如破涕为笑。 “好,那我想来就来。”然后,开始慢慢地退出你的视线里,要是再遇到西门雨燕,她或许能变得大度一点。 “外院的人我也带走,我会找人医治,放在你的院子里,不合适。”郑淙元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心一般,思绪也在线了,几乎忘了来的目的。 “嗯。”反正这辈子她也不想和南门宇扯上什么关系了。 启顺楼外,郑淙元等着带人走,其金却匆忙从外院里出来。 “殿下,人已经走了,要不要……”其金上前禀报着,启顺楼的人并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走的,但总归是南门国的质子,也算与郡主有些关联,谨慎起见,要不要敲打一番? “不用管他。”郑淙元转身就走,走了就好,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就行。 其金不敢说话,殿下这是生气了? 生谁的气?刚出启顺楼的时候似乎好好的。 …… 康宁公公找了个文贵妃心情不错的时候,准备开口了。 步寿宫在皇宫中的地位除了太后与皇后,无人能出其右。而太后年岁渐长,不理后宫之事已久,皇后更是潜心与佛,啥事不管,武将之后的文贵妃,泼辣专横,独掌后宫五六年,也未逢对手。 南郑国国事渐衰,而此时能保住南郑国边疆稳定的武将,其中一家就是文家,文家常年驻守西北边界,抵挡着西北各国的虎视眈眈。 康宁公公小心翼翼地上前,近前伺候的事情他做的熟练,更兼一手按摩的好本事,此刻挥了挥手让宫女下去,亲自替了上去。 文贵妃午睡刚醒,神色慵懒,乌黑的长发简单地盘着,也不带簪子,只用一发钗固定在头顶,虽年过三十,生育过两男一女,却肤色润泽、白皙透亮。 康宁公公力道温和地从颈脖出开始,掌中技巧地发力,坐着的文贵妃舒服地发出一声呻吟,宫女们屏声静气,洒满玫瑰花的木桶里水汽氤氲。 “康宁,这几日本宫见你忙的很。”文贵妃闭着眼,懒懒地开口,透着一股子慵懒的气味。 “奴才连人都是娘娘的,再忙也是忙娘娘的事。”康宁公公熟练地竖起手指,从颈肩一直向上,到耳后,又是一声舒服的叹声。 康宁觉得可以开口了。 “娘娘,您可知道,四殿下这几日很有长进了,前日里碰着奴才,还说去给太后请安。” “好好的,给那老妖婆请什么安?”文贵妃冷哼一声,不过这两日,的确是有长进不少,至少不乱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娘娘说的对,奴才懂什么,就是看着四殿下高兴,奴才跟着高兴罢了。” 文贵妃闻言,睁开了眼,转头看向康宁,高兴什么?那小子去见太后很高兴? “你这死奴才少滑头,有什么话赶紧说出来,扶恭为什么去见太后?”文贵妃本就是直爽之人,带着怒气的眼眸子扫向康宁公公。 康宁公公立刻退后一步跪了下来。 “奴才哪里敢隐瞒太后,只是这事牵扯着太后,又还关系着南门国质子,所以奴才不不得不谨慎,暗暗地替娘娘先观察了几日。” 文贵妃眉头一皱,朝着康宁公公招了招手,康宁她是信得过的,虽然不是文家的家生奴才,但忠心不二,也是试验了多少次才重用的。 “娘娘,您可记得太后的宫里还有一个郡主?”康宁公公的话又让文贵妃一惊,知道这事情的人,整个皇宫中就没几个,康宁怎么知道。 知道就算了,可那个郡主就跟个隐形人一样,轻易不露面,怎么又跟这么个人扯上关系了? 第18章 枯井 文贵妃特地挑了一件稳重的颜色,绛紫色如意云纹氅衣,头上的白玉压鬓簪也中规中矩,特地在早膳后等在兴庆殿的偏阁之内。 延平太后吃斋礼佛七日,刚从乾道寺回来,因南郑国皇弟的病情已经稳定,这两日的饮食也正常了,昨日还起了身,竟比上次的状况要好了些。 “这事情儿臣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来讨您的主意。”文贵妃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碗,恭敬地亲自递了上去,慢慢地将事情说了出来,也没敢说全。只是说,她宫里的一个太监突然不见了,找到了兴庆殿。 延平太后萧和欲是南郑国兰陵萧家后人,萧氏一族是肱股之臣,也是南郑国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只是子孙凋零,到延平太后父辈只两个兄弟萧永望、萧永平,萧永望有一子一女,延平太后萧和欲以及同胞的哥哥萧罗,萧罗继承了萧氏爵位,人称萧国公。而萧永平只一子萧守早逝,唯有一女留下,就是当今南郑国皇后萧华月。 延平太后看了一眼文贵妃,文贵妃并不讨喜,但是后宫实在是无暇顾及,所以需要一个拿捏的住的人。 “文贵妃,这么看来,你应该是有了实证了?”延平太后看了文贵妃一眼,文贵妃压住内心的急切,此事不能急,对方是端王的子嗣,虽然不受宠,也是正儿八经的郡主。 只要让太后牵扯到了朝仁郡主,她的目的就达成一半了。 文贵妃看了一眼康宁。 “将人带进来。” 红绸被两位嬷嬷押了进来,面色苍白、惊恐万分,不敢挣扎,更不敢逃走,颤抖地跪了下来。 “回,回禀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奴婢大雪的第二天去御花园里找花枝,于公公告诉我东南角还有完好的花枝,奴婢就跟着于公公来到了兴庆宫东角门附近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陌生的宫女太监,还有他们的主子穿着十分华丽,奴婢并不认识,奴婢想着她们是宫里的哪位娘娘,正要开口,她们却突然动了手,杀了于公公……”红绸断断续续地说着,“奴婢见情况不对,赶紧就溜了……” 延平太后眯着眼睛,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的印象中,启顺楼的那一位不会有这样的胆子。她上一次见的时候,还因为掉进了河里一身狼狈,胆小未必胆小,但从未出过启顺楼,何来这样果敢的胆识。 “既然你看到了,为何现在才说出来?” 红绸顿时惊慌,知道但凡她说错一句话,都会性命不保,立刻磕了头。 “奴婢胆小,回来就病倒了,但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太后,是步寿宫的其他宫女听到了那些胡话,这才禀告上来的,我们才知这一回事。”文贵妃跟着解释道,“此外,我们请长贞弟子亲自走了一趟。如今找到了尸首在何处,只是这地方……”文贵妃并不着急,那地方他已经让人看住了,也并没有动,只等着太后亲自去看。 “那就去瞧瞧。”延平太后没什么想法,宫里的手段她见得多了,只是皇弟久病着,这些嫔妃们才消停了些,只是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 “堂姐,开门呀。”启顺楼的院子外,敲门声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杏雨犹豫不决,已经敲好一会了,可是太子殿下来过了,是不让这四皇子进来的。 “主子,四皇子还是不肯走。”念夏想了想还是进来传话了,这样敲下去不是办法。 郑念如画着手中的样子,雪柳的刺绣最好,准备让她学做衣服,总不会离了太子以后,她连衣服都要将就。 “郡主,四殿下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云娘也走了进来,那小子在门口混说着什么,无言乱语,倒是有一两句听进了云娘的耳朵中,云娘将几句话悄悄地在郑念如面前复述了一遍。 郑念如听完抬头。 “乾道寺的法师?”她就说,她与这乾道寺命里相冲,怎么哪都离不开这些人。 “四殿下说长贞法师寻人寻到了此处。” 郑念如站起身往外走。 “堂姐,你终于开门了,赶紧去看看你院子外头的枯井里有没有什么。”郑皓元赶紧指了指启顺楼西北方向,他可是逼死了两个太监才弄清楚的。 “有死人。”郑念如据实说道,她没过问杏雨他们怎么处理尸体,不过杏雨他们也没瞒着,况且这启顺楼本就偏僻,不出乎意料,杏雨还和往常一样,将尸体扔进了枯井之中。 “真有死人?”郑皓元吃了一惊,堂姐杀了那些奴才?那一定是这些奴才都该死。 “堂姐,真不跟你开玩笑,我母妃已经将事情告诉太后了。”只怕这个时候,太后已经知道了。 郑念如没动,身后的云娘和拂冬、念夏等人有些焦急了,雪柳和杏雨立刻出了门。 “四殿下,改日再来玩,我们今日很忙。”云娘连忙赶人。 “来就来了。”郑念如淡淡的,太后极不愿意见自己,但因为端王的关系,却又拿她没有办法。杀了她?太后不敢。冷着她么?反正已经冷了这么多年,那些年饥寒交迫的日子郑念如两辈子的记忆都记得,还能比这更差的么? “扶恭。”郑皓元刚要走,郑念如却开口叫住了他。 “堂姐,可是要帮忙?” “嗯,你过来。”郑念如招招手,上辈子没出现这样的情况,而这一辈子,她本不想与太子有关系了,那么还是要做些准备的。 “拂冬、念夏,你们动作麻利点。”云娘一边看外面,一边焦急地催促着。 雪柳和杏雨又急匆匆地折了回来。 “怎么了?处理好了?”云娘看向两人,不对呀,这么短的功夫,一来一去都不够,这么能这么快。 “麽麽,那里被人围住了,我们进不去。”雪柳脸色有些白。 “先不管了,先去那边。”云娘急忙带着郑念如离开了启顺楼,一片不算茂密的花园之后,另外一座看上去相似的破旧楼宇才是真正的启顺楼,只是门窗台阶,所有的一切更加破旧了而已。门内的桌椅残缺,摇摇欲坠的床上单薄的被子,一眼就可以看出曾经的寒酸。 此时的郑念如也是一身极为普通的衣衫,比寻常的宫女还不如些。 “郡主。”就在这时,启顺楼的正门进来了几位太后宫里的麽麽,看了一眼院内的情景,目光这才落到了郑念如的身上。 她们还是有些印象的。 “郡主万安,太后请郡主走一趟。”林麽麽冷冷地说道。 云娘焦急地看了自个郡主一眼,郑念如看了云娘一眼,慌什么,尸体在她们这里就是她们杀的么? 那些死人又开不了口,死在那井里头就能说明是他们干的么? 第19章 表演 郑念如带着云娘、拂冬等四个丫头一起走了,前面带路的麽麽步子十分的快,穿过启顺楼的大门,径直就朝着位于启顺楼西北方向的那口枯井走去。 人越来越多,宫女们好奇地偷瞄着走过来郑念如等人。 这人是谁?也是兴庆殿的?是什么身份? 而下一眼,就被那连宫女服饰都不如的少女容貌给惊住了,她们怎么不知道兴庆殿里还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就算是简单的衣衫,穿在她身上也像是明珠蒙尘,无由的让人有一种怜惜的感觉。 文贵妃小心地扶着延平太后从轿辇上下来,站在了枯井前。 “太后您瞧,长贞弟子所说的便是这口枯井。” 延平太后点点头,问向自己身旁的杜麽麽。 “人来了?” “回太后,人已经带来了。”杜麽麽说着,郑念如已经被带到了面前。 “念如见过太后,太后万安。”郑念如凄凄弱弱地开了口,从出现在众人面前,郑念如的镇定自若已经全然不见,此刻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胆小的、紧张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延平太后微微皱了皱眉,看到那一张脸就让她很不快,这一张极其相似的脸,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的往事。 文贵妃的目光从郑念如走近就没有离开过,当年那个南门国公主究竟长什么样,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甚至有官员说见一面,死也愿意了。 如今,只是这个未长开的小妮子,简单的衣衫,那一股子的风情就已经藏不住,眉眼间的韵态,就算是文贵妃见多了宫里的美人,也心中一惊,这模样,她突然有些相信那些传言了。 而自个那小子疯了般的成天往这边跑,还好她发现的早,要不然…… 文贵妃一声冷汗,扶辛天资平庸,又因为两王相争之时受过伤,虽然是二皇子但已经失去了争一争的机会,而扶恭才是她全部的希望。 要是被这小贱人带坏了…… “朝仁郡主可曾出来过?”延平太后问的不是郑念如,而是郑念如身后的林麽麽。 “启禀他后,老奴四人负责看守启顺楼的大门,未经传召,郡主从未出过启顺楼。”林麽麽立刻上前回禀道。 文贵妃知道这是说给她听的,文贵妃挥了挥手,康宁公公给手下的几个太监一个眼色,几个太监飞快地拴着绳索下了井。 云娘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这事情她知情,自个郡主还能如无其事地站在那,完全是因为不知情啊。 尸体是她看着扔下去的,杏雨还搬了两块石头一并扔了下去,怕没打死再砸一遍。 云娘想着遛,这后宫本来就不是人呆的地方,竟还不如她们的艺馆。 可是现在怎么逃,那太后也不是好对付的人,估计杏雨也打不过。 郑念如等着,几具尸体来着,记不清了,上一辈子的记忆和这一辈子都交缠在一起,算来算去五六具总该有的,可是发现了又如何,总不能比居南一发现了她偷人,堂而皇之地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场面更难对付了吧。 其实她也不想的,她与居南一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变得那么僵的,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她是真心感受到居南一是喜欢她和孩子的,就算是她利用了他,顺便还亲手了结了他的亲梅竹马,逼走了他的嫡母。居南一也从未让她受过半分委屈。 至于后来他们为什么走到了那一步,就连郑念如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原因来。或许她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人,见不得诱惑,定力又差,眼皮子更浅,还有就是那嵇固本就仙风道骨,就算是不光彩的事也能让你生出一种神圣道德的光来。 “娘娘——”康宁背上一层冷汗,几个下井的太监已经陆续上来了,除了一些已经看不出任何东西的破布料,什么也没有找出来。 “没有?”文贵妃声音高了一分,“长贞弟子寻人之术向来不会错,这方向你可曾记错了?” “娘娘,这个方位就只有一口枯井,奴才这就去……” 郑念如闻言不信,看了一眼云娘,你们换地方了?按理说就算是换地方,也不至于将以前的都挖出来呀。 云娘的脚终于站稳了,背上的汗已经密密一层,除了太子殿下,没人会做的这样齐妥了。 “没有?”延平太后看了一眼文贵妃,做事还是这样毛手毛脚。 文贵妃有些站不住了。 “太后,长贞弟子亲自说下的地方,还有那小宫女的指证。”文贵妃一叠声让人带上红绸,康宁公公亲自押着红绸上来。 “红绸,看清楚,是不是他们杀的于公公?”康宁公公掰起红绸的脸,逼着她看向郑念如等人。 郑念如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红绸,红绸已经拼命地摇着头。 “公公,不是她们,她们的穿着不一样。”红绸强忍着疼痛开口说道。 延平太后叹了一口气,此事到现在她也瞧明白了一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文贵妃杠上了郑念如,不过,兴庆殿里扶恭撞上了郑念如一事,延平太后也是略知道一些的。 “好了,既然不是,拉出去吧,一点小事如此大张旗鼓。”那个扶恭已经不着道了,作为生母还跟着不着道。 文贵妃想要辩解却又不敢说什么。 “你先退下吧。”延平太后挥了挥手,文贵妃强忍着怒气带着自己的人退了下去。 延平太后却看向郑念如。 她不想再追究这件事,并不代表她就相信郑念如,有那样一个母亲,这样的样貌再长大只怕又是一个祸害。 “这是端王送来的人?”延平太后的目光落在郑念如身后的拂冬、念夏身上。 拂冬、念夏惊慌的眼眸子四处里不敢看,看起来比她们的主子更紧张。 延平太后冷哼一声,她这个儿子,她就没看出来竟是个情种,就为了那么一个祸害,还有这么一个小祸害什么都可以不要。为了将这几个人塞进启顺楼,不知道跟她冷战了多少天。延平太后有些想不起来,送多少在她哪里就只是个数字。她不想郑念如好好活着,此时也没有杀对方的心。但是看到这么一群人站在她眼前里,她就觉得头疼。 “启顺楼里哪里需要这么多人,留下一个,你带着人退下吧。”是因为眼前的人,让她与自己的儿子生了嫌隙,十几年来都没有好好地说过一句话了。 郑念如闻言抬头,看向延平太后,目光平静却不再是惊慌,她不想与太后有冲突,因为她是端王的生母,是自己的祖母。 但是要动她的人,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现在,她都不会同意的。 第20章 被罚 延平太后微微一愣,先前一直没被她放在心上的少女,此时第一次入了她的眼。 “太后,拂冬、念夏是父王给的人,并不是我的人,太后想要人,需与我父王说。”郑念如低头,声音孱弱带着惧怕,却又为了自己的姐妹不得不开口一般。 延平太后见此,心里冷哼一声,一个从未出过启顺楼的人,能有什么气候。 云娘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您老是大菩萨,可怜可怜我们郡主吧,我们郡主从小没有父母在跟前,如今只有这两个从小到大的丫头,这一走,启顺楼的洗扫煮食差不多的都要自己动手了,太后娘娘,您菩萨心肠的人,郡主不能没有这两个丫头……”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开口的份。”杜麽麽厉声喝断云娘的话。 “太后娘娘,您不能这样做,端王要是知道了……” 延平太后心里顿时烦躁,她没事做才提这两个宫女做什么,左一句端王又一句端王的…… “罢了,摆驾回宫——” “起驾。”杜麽麽立刻带着人扶着延平太后上了轿。 云娘麻利地爬起身,确定人是真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拂冬和念夏惨白的脸色慢慢的回过神来。 “郡主,我们快回去吧。”再也不要出这启顺楼了,不是,是再也不要来这皇宫里了。 …… 其金、其羽已经跪在了太子书房外已经有两个时辰,来回的侍卫与小厮们脸大气也不敢出。 太子平日里是最好伺候的,太子府总管胡管家并没有什么架子,除了宫里出来的太监,已经院外的侍卫属于骁骑营,太子府内的侍从并不多,且身份简单。只要做好了份内之事,整个太子府的气氛十分祥和平静。 其令、其竹、其金、其羽是太子身侧最近的侍从,也是自小就跟着太子长大的。 其令心细,一应太子日常生活起居已经都是他在负责,其金、其羽身手不错,保护太子日常的安全,他们四人可以说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只是如今,这左膀右臂一连跪了两个在外头,整个太子府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其令几次向开口求情,可是见太子殿下安静地看着折子,便住了口。 只希望,这两人经过这一次,能好好地收敛收敛,改了那脾气才好。 …… 郑念如慵懒地躺在榻上,桌案上的一朵斜枝桃花,是她选了许久才选出来的,花朵清丽,深浅的红夺眶而出,为整个房间都增添了活力。 郑念如淡淡的,后来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看着窗外,想以前的事情,她在启顺楼虽然清苦,但是越到后来,她最怀念的还是此刻的时光。 可是现在她没有坚持的理由。 延平太后的出现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不再走太子这一条路,那么皇宫终究不是她最好的选择,她应该有个计划,或者说,她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端王府? 那是郑念如最好的选择,只是这个选择延平太后一定不会同意。失去了她这一枚棋子,延平太后就压不住父亲了,父亲反过一次,保不齐还会反第二次。 所以端王府她想回去回不了,只能另外想个办法,让太后放心也让父亲放心。 郑皓元悄悄地爬上榻,木榻并不大,挤上两个人已经很挤,但是少年丝毫没觉得,胖乎乎的手捏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揉成了团捏成了汁,青涩的草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堂姐,那宫女疯了,自己吓疯的,她说的话自然就不能作数了。”郑皓元没说,这疯也不全是自己疯的,手下的奴才做事不当心,不注意就疯了。 “此事多谢你。”郑念如懒懒地说道。 “那地下斗场的事情……”郑皓元眼睛一亮。 “你能出去的时候,我自然带你去。”念夏端着糕点进来,郑皓元眼睛一亮,抢着就拿了两个,“念夏姐姐,你做的糕点比我母妃宫里的都好吃。” “四皇子多吃点。”念夏将盘子往前凑了凑,反正郡主也不吃,也不是她做的,启顺楼里的厨子是太子殿下送来的,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厨子才让口味越来越刁钻的郡主满意了。 “堂姐,长贞弟子寻着了枯井,自然能寻着后来的地方。”郑皓元很担心,乾道寺的法师邪门的很,“火奕法师的弟子很厉害的,当然,火奕法师最厉害,能知千里之外的事情,能断生死,还能知未来。” “火奕法师么?”郑念如微微一顿,突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说这个皇宫内还有什么人能说动太后及皇后,能够顺利地将她从皇宫内搬出去的话,火奕法师的话绝对能四两拨千斤。 当时火奕法师说她命理孤煞,将来会祸国殃民,看来也不是好说话的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利用得了的人,只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 “你跟着我干嘛?”郑念如突然站住,朝着身后的空气说着话。 天色微暗,败落的启顺楼里草木更加葱郁,团团影绰,阴沉的气息让郑念如身边的拂冬吓一跳。 郡主在跟谁说话? 太子府里的人送东西刚走,来的人是平日里经常来的小厮,南方新到的菠萝。 拂冬立刻转身看后面,没人呀。 “郡主。”您别吓我,哪里有人。 郑念如往前走几步,再走几步,在一丛矮树丛里拎出了一个身影,拂冬立刻就要上前,待看清是谁后,又站在了原地。 这质子没走?一直躲在他们院子里? 郑念如看着少年,少年也没躲,倔强地不看郑念如。被捉到就捉到了,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躲,还等着被抓。 “你跟踪我?为什么?” 少年撇开头,就是不开口。太子、四皇子,她的周围围着这么多人,他自然是可有可无的,都比不上启顺楼的一根草。 “井里的尸体是你弄的?”郑念如突然开口,她开始以为是太子殿下,可是觉得此事并不是太子日常的风格,郑念如突然看向眼前的少年。 她就说,南门宇这小子绝对是隐藏了实力。 第21章 幼鸟 “你在帮我?” 南门神色慌乱了一秒,却直接否认了。 “并不是帮你,那死人身上有些值钱的物件,我需要钱。” 郑念如不相信,但也不戳破,她救了少年的命,当然受得起这个帮忙。只是,郑念如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好笑,就像是前一世她的那些勾引,诱惑是多此一举。 对,除了多此一举,到最后也十分让她头疼。 “既这样,那南门质子,以后不必跟着我,也不用再掺合我的事情。你这样的小身板几个太监就能解杀了你。”郑念如转身就走。 南门宇冲动地一把抓住少女的衣袖,轻柔的纱与瘦弱纤细的手腕在他的脑海里立刻从幻想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感觉。少年无暇恍惚在这样的感觉中,面色通红,脑海里只有郑念如刚刚的小身板这几个字。 “我已经十四,在你们南郑国也是可以成婚的年纪了。”南门宇开口说道。 郑念如挑挑眉,嗯,然后呢?她死之前,南门宇都没娶妻的。 “那你要多吃些,至少要比四皇子看上去更大一些才像能娶亲的……” 郑念如的话还未说完,少年突然靠近,冲动地想要堵住郑念如的嘴,事实也做了,少年的唇刚刚接触到那一瓣不可思议的柔软,下一刻脑海里立刻换了一片天地,那触感侵吞了他的理智,他毫无章法地恨不得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拂冬双腿一软,几乎要叫出来,脸色煞白,这,这…… 郑念如一愣,等回味过来时,却依稀有些记忆起少年的味道来,清洌如甘草的味道,有海风吹过的咸涩扑面而来,只是这记忆被这杂乱无章弄得有些烦躁。 回过神来的郑念如一手攀住了少年的颈脖,攻城略地的反客为主,熟练地去寻找那熟悉的味道,就像是深藏的酒,只等着她掀开盖子那一刻的醇香。 拂冬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接着慢慢地退后一步,低下了头。 风缓缓吹起,一阵漩涡的风从树上刮落几片嫩叶,叶子打着旋落在地,仿佛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郑念如放开手,看了一眼神色迷离的少年,转身就往回走,拂冬立刻跟了上去。 少年愣愣地站在黑夜中,清冷的风似乎让他有些清醒,先前的并不是梦,而是真的…… …… 初春的气息带着暖风吹醒了整个太子府,吹皱了司雁湖的水面,忙碌的太子府在结束了一早的扫洒清洗之后逐渐归于了平静。 太子府的面积并不小,只是太子未娶妻,后院一众院落都是空着,除了每个院子里扫洒的三四个丫头再无他人。 而太子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前院书房,书房与后院隔湖相望,让当初那一群争相想进入太子府的侍女们大失所望,进了太子府后,她们就再也没见过太子一面。 相比后院的冷清,前院就热闹了许多。东院的庖屋里几位厨子功夫极佳,除了正膳,几位糕点、小食都是一绝,甚至还有裁作坊,里面的绣娘每个都是拿得出手的。 只是这几日,这些绣娘和厨子也感觉出有些不一样了,似乎他们闲了有一段时间了。 供奉的“针神”前上的香是一日都未断过的,绣娘们却隐隐地感觉出了危机。平日里她们惧怕那个不讲理的郡主,完全无视她们的辛苦,稍有一些不满意就要毁了重来。可如今,却发现除了那位郡主的活计,太子殿下的服饰根本就用不上她们。 入夜的掌灯时分,太子带着人回了府,太子府一瞬间忙了起来,准备好食材的厨子们正准备大显身手,却被告知,太子从宫里用了膳才回来。 其竹捧着一个红楠木官皮箱放在书案上。 郑淙元换了外头的衣衫,只一身靛青色锦袍单袄常服,头上发冠已经换成了家常的玉冠,目光扫过书桌上整齐的笔墨,有些发愣。 一切都是好好的,整齐的让人心里烦躁。这一见就没人动用过的笔墨,案上的君子兰花枝低垂,书房的每一件物品都被精心打理过,整整齐齐、生机饱满,却少了那一份灵动的气息。 其竹立刻不敢说话了,这几日太子殿下进入书房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为什么他不用猜就知道。 因为郡主没有来过,其竹一回太子府就已经悄悄朝胡管家使过眼色,看胡管家一脸垂头丧气地就知道郡主今日又没有来。 其竹不知道郡主和殿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郡主好像突然之间就从太子府里消失了。 其令收拾完换下的衣服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发现了气氛有些紧张。 “殿下,今日刚到了南岸进贡的菠萝,属下想着郡主爱吃,午前就让人送过去了。”其令从官皮箱中取出奏折,按顺序摆放好在书桌之上。 郑淙元闻言并未开口,这几天的事情过了无数遍,其金、其羽受罚的消息已经传了过去,这该有十几日了,她为何不来了? 那么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端王说了什么? 只是郑淙元自认为端王不会发现什么,他几次试探,端王口中除了感激他照拂念如之情,其余丝毫不漏。 郑淙元想起上一次启顺楼中,明明一切都没有什么,他甚至,甚至还…… 郑淙元放下奏折,其令被吓了一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劝慰。 胡管家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羹,在门口想进来,被屋内的气氛一凝,想溜却又被郑淙元突然扫过来的目光硬生生稳住了脚。 “殿下,吃点宵夜吧,哦哦,绣娘们新作的单衣,那花纹奴才活到今日也没见过,瞧着就新鲜、好看。”胡管家放下汤羹,赶紧又从屋外的侍从手里拿进来衣裳。 郑淙元的目光从单衣上扫过,脸色平和了些,什么新鲜的花纹,就在这些上面下功夫,也不知道这想了多少天,又费了绣娘多少的功夫。 “放下吧。”郑淙元重新坐下,是他太刻意关注了吧,此前的时候也有不来的时候,或许大了些,总有些女孩子自己的事情。 其令松了一口气,收了衣裳,妥善地放好,这单衣一眼就能看出是郡主的手艺,不然谁会绣这些奇怪的纹路,就是出去找一件相同的都找不到,郡主有心了。 第22章 回味 皇宫南苑一侧有一个荒废的院子,断瓦残垣隐在皇宫正门庄严的红墙之后丝毫不显,只有一侧角门连着皇宫,侍卫日夜守着。整个院子的外围就是皇宫固若金汤的城墙,侍卫十二个时辰不歇。 三河一瘸一拐地忙着生火煮饭,只是他们的粮食又不多了,三河有些着急,主子昨日回来的早,一回来就关了房门到现在还未起来,这是又受了伤? 三河担心,虽然那虚掩着的门已经不能称为木门,甚至从破了的洞里依稀可见南门宇躺在床上,三河没有闻到血腥味,这算不算是好事? “主子,您吃些东西吧。”三河瞧了三趟,躺在床上的南门宇依旧没有动,忍不住开口说道。 少年没有回答,睁着眼盯着床里侧那一片破旧的墙发呆,更没有起身。那片斑驳脱落的泥坯慢慢地变了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子。 少年心里一冲动,想要有什么发泄出去,下一刻却一下子拉过被子蒙住了头,头颅埋在臂弯之中,依附着仅存的温暖。 南门宇克制自己不去想,可是那画面一遍一遍地不断出现在脑海里,让他连动都不想动,就像这样一直躺着。 “主子——”三河在门外不依不饶。 南门宇头埋在臂弯里,不想听,不想应答。可又想冲出去全力奔跑,精疲力尽才好,让脑子里不去想。 南门宇嚯地坐起身,门外的三河终于松了一口气,少年飞快地套上衣服。 “主子,今早刚熬的粥,还有些……”三河没说完,南门宇已经进了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一个四面漏风只有个屋顶还能堪堪遮住的棚子,用土垒成的灶上传来米粥的香气,南门宇一口气喝了一碗,又喝了一碗,再看时就剩下铁锅底一层。 “你够不够了?”南门宇有些懊悔,他们的粮食不多,他吃多了三河就要饿肚子了。 “够够够——”三河连忙说,拿着自己的碗去盛,喝的滋溜滋溜响。 三河是个公公,在他八九岁的时候,一场大病几乎要了他的命,宫里见他活不了了,还没断气就扔到了乱葬坑。是南门宇将他背了回来,从此他就成了南门宇的小跟班,照顾着南门宇。 “主子,我跟你一起去找吃的吧。”三河有些不忍心,虽然看上去自个主子没受伤,但有些伤可能看不出来,可能伤在内脏,不然不会睡这么长时间。 “不用,你好好养伤,总有一天我们会从这里出去。”南门宇认真地说道,嗯,他不仅要出去,还要光明正大地带她出去。 …… 文贵妃砸了寝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康宁公公大气不敢出,脸上被花瓶砸中的额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却不敢去擦。 “娘娘息怒,娘娘,这事都怪奴才。”康宁公公跪着爬过去,匍匐在文贵妃的脚边。 “是奴才太蠢,没有事先探一探,是奴才让娘娘丢了脸面,奴才就是现在死了也不足惜,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回来——”文贵妃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是蛮横之人,发完了火之后便不记仇。况且当初康宁是想先去瞧一瞧的,是她不想耽搁时间,又是长贞弟子的法术,哪有不信服的。之后他们细细地查看了枯井,挖出一些细碎的零碎骨头。这说明,有人比他们早了一步将尸首移走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这事情也不能再一次闹到太后跟前去了,错过了先机就是错过了,这才是让她最愤怒的地方。 “康宁,有没有可能当初长贞弟子寻找之时,那奴才的尸首是在枯井里的?”文贵妃问向康宁,乾道寺的本事她们都亲眼见过。 “奴才也是这么认为的。”娘娘,我们是小看了那启顺楼里的那一位,这事情只怕还有其他的事情牵扯着,不然,这启顺楼里的人为什么要动于利怀。 “所以说,这一次我们要找到那奴才的尸首,坐实了这件事才行。” “娘娘,多怪奴才太笨,让您伤神,奴才一定好好去办。”康宁公公说得动容。 文贵妃看了一眼康宁。 “退下吧,把伤口上了药再去办吧。” “奴才先告退。” “康宁,你说四皇子救了那南门国的什么质子?”文贵妃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康宁公公立刻停下了步子,上前一步。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四殿下与那南门国质子是见过的,甚至差点打起来,可到底是年纪相仿,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四殿下今日里因喜欢往那启顺楼里去,所以那日很有可能是遇上的。”康宁公公事后想了许久,大约只有这个解释了,何盛公公亲口说的四殿下认识南门宇,哪里还有别的原因。 一提到启顺楼,文贵妃的目光一暗,怎么能让那么一个贱人带坏了四殿下。 “四殿下呢?”文贵妃立刻又问道,心里的火有窜了上来。 “娘娘请息怒,四殿下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不能硬着来。再说,小孩子心性,图的就是个新鲜劲,等新鲜劲过了,也许都不用我们说就不回去了。”康宁公公立刻又说道,娘娘性子急,对四殿下过于严厉了些。 文贵妃深吸两口气,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康宁公公小心地退了下去。 …… 郑皓元小心翼翼地带着自己的宝贝,只让自己的心腹且能拿捏的顺子公公偷摸摸地朝着启顺楼而去。 “四殿下,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杏雨好奇地看着顺子公公捧着的大木箱子,还盖着一块黑漆漆的布,让人看不到里面。 杏雨偷偷地就要去掀布偷瞄,被郑皓元拍开,亲自捧了穿过破旧的启顺楼正面,绕到了侧门,一进门,屋外的破旧与寝殿的整洁优雅仿佛一下子打开的潘多拉盒子,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颜色。 “堂姐,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郑皓元神神秘秘地说道,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大木盒朝着郑念如展示着。 郑念如没什么兴趣,做太后的那几年,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多的让她麻木了,还有什么不见识过的,不过郑念如还是给面子的抬了抬眼皮子。 “什么好东西?”蜘蛛?狼崽?虎崽?还是什么大龟? 第23章 大蛇 “你肯定没见过。”郑皓元得意地说道,小心翼翼地放下木箱子,神秘地举动果然吸引了寝殿里的人,云娘、拂冬都好奇地围了过来,郑皓元就更加得意了。 “四殿下,快掀了让我们瞧瞧吧。”念夏忍不住说道。 “你们看好了。”郑皓元一下子掀开了木盒子,顿时尖叫声一片,云娘捂着胸口。 “哎呦,四殿下,你这是要吓死奴婢呀。” 郑念如抬了抬眼皮子,只见一条黄白相间足有她小臂粗的大蟒盘旋在木盒子之中,木盒的四周镶嵌着透明的琉璃,整个大蟒的形态清晰地在众人的眼中。 郑皓元眼光崇拜,看吧,堂姐就不怕,一点都不怕,就跟二哥一样。 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这大蟒,心里还发毛了一下,等看久了,才觉得这黄龙就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堂姐,你看。”郑皓元赶紧从顺禾手中的另一只盒子里捉了只老鼠,从盖子上的一个小孔塞了进去,先前还慵懒的大蟒瞬间发动,闪电般袭向那只老鼠。 “吱吱吱。”小老鼠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大蟒一口吞下,蛇吞下的老鼠在喉咙见蠕动着,这一瞬间大蟒如闪电般的爆发力量与弱小的老鼠强烈的对比,让一群小丫头连尖叫都忘了,究竟是什么心情很难以描述。 郑念如也被吸引了,想亲手试一下那样的感觉,招了招手,让顺子公公将老鼠箱子放进来。 顺子公公上前,欲哭无泪的神情,为啥她们都不怕,那可是真的大蛇,能一口吞了一只小鸡崽的大蛇。 郑念如捉起一只老鼠,拂冬、念夏惊呼地就往后退,云娘就喊杏雨,杏雨早就溜了进来,眼巴巴地看着郑念如手中的老鼠。 “从这个洞里放进去。”郑皓元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满脸希翼,只等郑念如将老鼠塞了进去,吱吱吱的叫声,老鼠立刻在木箱子里惊慌四窜,那大蛇迅速探去,直接将老鼠卷住了。 “吱吱吱——”老鼠疯狂地挣扎着,渐渐的四肢被缠了进去,只露出一个疯狂摆动的细小头颅,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老鼠尖长的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围着的众人没了声音,被鲜红的血液震撼住,郑念如望着那一抹洒在琉璃上的血液,有些熟悉。 这就是上位着的快乐了,可以随便掌握着别人的生死。她刚开始也很满意,可是人总是不满足的,慢慢地就会麻木,就会觉得不过如此。 “郡主,我也试试。”杏雨跃跃欲试。 “杏雨,你这妮子要疯了——”雪柳立刻去拍说话的杏雨,拂冬、念夏笑呵呵地摇头,杏雨一向胆大。 “你来吧。”郑皓元很大方地,虽然是个奴才,却比他的奴才有趣的多。 杏雨拎起一只老鼠,迫不及待地塞了进去,老鼠在盒子内乱窜,可是大蛇却无动于衷了,就像是没看见一般。 “它怎么不吃?”杏雨有些急。 “杏雨,它瞧你是个奴才,才不吃你的东西。”念夏立刻说道。 “它又不认识。”杏雨才不信,说着就去挠念夏,念夏求饶地逃着。 郑皓元立刻看自个的小太监,怎么不吃?堂姐也好奇呢。 “殿下,黄龙吃饱了就不吃了。”顺子负责喂养这些小祖宗,依稀懂一些习性。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云娘等一众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那边的打闹又有雪柳的加入,欢声笑语从屋内到了屋外,窗外阳光正暖。 郑皓元带着捧着木盒的顺禾念念不舍地从启顺楼出来,又如做贼一般地从御花园里穿过去,虽然是兴庆殿的范围内,但是太后一向喜静,轻易不让人打扰。所以伺候的人并不多,且一般的侍卫见到四殿下自然不敢随便盘问,郑皓元偷偷摸摸地,但也从未出过意外。 一出兴庆殿的方向,郑皓元的腰杆子就直了,冷不防一大群的人就站在花园口唯一的路径上等着他。 郑皓元的脸立刻垮了下去,灰溜溜地上前。 “儿臣见过母妃。”郑皓元很工整地行了一礼,虽说如今的皇子都养在晨合殿,但是文贵妃如今掌管着皇宫事务,就算是在晨合殿,郑皓元也一日三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文贵妃的管制之中。 “去哪了?”文贵妃强忍着怒气,从这个方向出来,别的还能出哪了,她几次三番苦口婆心地说,都成了耳旁风不成。 “启禀母妃,没去哪,就是在这花园里晒晒太阳。”郑皓元有些心虚,又见着康宁公公在打手势,一脸着急。 “放屁——”文贵妃一声厉喝直接打断了郑皓元的话,康宁公公眉头一皱,娘娘咧,这是外面,您好歹,好歹注意些形象。 郑皓元不开口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情形。 何盛公公连着自个臂弯里的拂尘都在颤抖着,他,他就是打了个盹,哎呦,他的小祖宗呀。 “那是什么?”文贵妃的话还没落,身后跟着的顺子公公一哆嗦,刚刚起身扑通一声又跪下,连带着手里的木盒子都摔在了地上,哗啦啦,那条黄白相间的大蛇慢悠悠地游了出来,探出一个头颅。 “啊——” “啊——蛇——” 一群宫女尖叫一声,顿时扑通跪了一地。 郑皓元见此一脚踹翻了顺禾,赶紧去扶木盒。 “没用的东西,连箱子都拿不好。” “殿下,小心,小心,愣着干嘛,快,快……”何盛公公哪里顾得上怕了,直接就去拉要亲自去捡蛇的郑皓元,几个太监七手八脚将木盒子端了起来,又去捉蛇。 文贵妃吓了一跳,此时面色发青,嘴角气的颤抖,尤其是那木盒之中刺眼的猩红一下子点燃了她的怒火。 “还捡什么,给我杀了。” “母妃,不要——”郑皓元有些急了,却扯文贵妃的袖子,“黄龙不咬人。” “你,你,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天天的正事不干,竟做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给我杀了,现在就杀……” 康宁公公想劝,却又不敢。 “不要,母妃,那蛇是我的。”郑皓元心知不妙,就要去抢蛇,被周围的太监死死拉住。 “殿下,危险。”那东西可是要咬人的、 “不要,不要杀了它……”郑皓元双目通红,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去救自己的宠物,可是整个人被太监拉扯着,眼睁睁地看着大蛇被直接钉在了地上,尾巴疯狂地扭动着。 第24章 偏心 “你,你们杀了他——”郑皓元尖叫一声,双目赤红,何盛公公整个人一僵,连拂尘掉了地上都顾不上,直接扑向郑皓元。 可还是晚了一步,郑皓元拼着一股子劲一下子挣脱了几个太监,直接扑向正要走的文贵妃,一把揪住了文贵妃腰间的封带,声音嘶哑。 “你杀了我的黄龙,你还我的黄龙。”郑皓元一边说一边哭,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 “殿下——” “娘娘——”顿时场面一片大乱,去拉四皇子拉四皇子,去救文贵妃的救文贵妃,相互推攘之间,摔倒了一大片,郑皓元的双手还紧抓着文贵妃的腰封。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黄龙,他很乖的,你为什么要……”郑皓元开始吼着,慢慢地变成哭声,犹如受极了委屈的孩子。 文贵妃顿时有些慌,硬着的心瞬间找不到了支撑点。 “恭儿,母妃是为你好。”这些将来都会成为朝堂之上,那些权臣攻击你的证据,母妃是在为你铺路。 “我要黄龙,你为什么要杀了他——”郑皓元才不听。 “娘娘,娘娘您息怒,殿下还小,就是贪玩了些,他心地是好的。”何盛公公立刻磕头,帽子掉落在一边,额头沾着地上的青草,模样滑稽却也无人敢笑。 太监们终于拉开了四殿下,何盛公公立刻抱住了自个殿下的腿。 文贵妃仓皇地站起身,有些迷茫,又有些后悔,她为什么一开始就要将事情变成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但凡性子软和一些。 “送四殿下回去。”文贵妃冷冷地开口,没有了先前的怒火,就像是打了一场两败俱伤争斗的孔雀,不愿低头,却早已经后悔,恨不得时间重来一次。 “娘娘息怒——”何盛公公抹抹眼泪,拖着身子去扶自个殿下,身后的顺子公公也爬了过来,扶着郑皓元。 文贵妃见此一刻也呆不下去,转身就走,康宁公公连忙挥手,狠狠地瞪了刚才动手的太监们一眼,让你们杀你们就杀,就不知道手脚慢一点? 郑皓元盯着文贵妃的背影,哭的一抽一抽,但是黄龙惨死的画面才瞳孔之中还未散去。 “二哥弄这些你就不管,偏偏我就不能,你偏心,你根本就是偏心。” 文贵妃背影一僵,心跟着踉跄一下,何盛公公一下子慌了,连忙捂了自个殿下的嘴。 祖宗,我的小祖宗,什么都敢说,二殿下就是皇上、太后都不敢在娘娘面前提,你非要说。 文贵妃的步伐坚定快速,再也没有犹豫地直接离开了。 …… 南门宇衣衫褴褛的身影从皇宫西南角的乱葬坑里钻了出去,从去年水灾留下的一个塌陷的地洞中钻出了皇宫,走在了大街上,就像是大街上的要饭的小乞丐一般,面黄肌瘦、身形弱小,十四岁的身型看上去与郑皓元刚刚十岁的身形差不多。 南门宇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碰到几个小乞丐还互通地点了头,直到走到一间破庙之中,破庙中立刻围上来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大乞丐。 “世子殿下,您来了。”为首的男子头发如鸟窝一般,手中拄着一根剥了皮的树枝,占了半张脸的胡子与头发连在了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就连露出来的一对眼珠子也浑浊泛黄。 南门宇起初也不相信他们是南门国荆族后人,他得到的消息不多,母亲是荆氏嫡女,也是南门国的合浦贵妃。起初母亲还在的时候,他还能收到母妃传来的消息,让他耐心等待,她会想办法让他回南门国。直到后来,他有半年的时间再也没有得到母亲的消息,好不容易溜出了宫外,然后就得到了母亲已死的消息。 这些人是一年前从南门国一路逃难过来的,母亲去世后,荆氏一族几乎被灭族,剩下的都是千幸万苦化作了难民才逃了出来,之后又是一年的艰难跋涉,这才到了南郑国。 南门宇从怀中掏出两个样式普通的玉佩,给了为首的男子,男子眼睛一亮,立刻把玉佩给了一旁的中年男子,男子出门直接奔向当铺。 “荆二叔,师傅呢?”南门宇这才开口问。 “在里面呢。”荆二叔带着南门宇就往破庙里走,还没到破庙,就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南门宇脚下快了几步,只见破庙草铺的床上躺着一个老者,正挣扎着要起身。 “世——” “师傅,别起身。”南门宇立刻去扶地上的老者,老者执意要起身。 “世子,我们的时间不多,没时间再耽搁了。” 南门宇闻言点点头,亲自将老者扶着坐好。 “师傅,你所教的,徒儿日夜勤练,不敢荒废。” “好好,我知你勤勉,这一年来,你虽进展慢,但是没有根基,又没有自小的基础,能练成这样都是你勤勉所成。我只求在我活着的时候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你。” “师傅你放心,徒儿不敢忘记荆氏祖训,不敢辜负师傅。”南门宇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过来——”老者安慰地点点头。 破庙的门悄悄地被关上,破庙外又是一片杂闹荒废破坏,几颗歪脖子树下挂着早已经烂成了碎片的破棉袄,好在春天已经到,冷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刚刚出门的中年乞丐又兴匆匆地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半袋子米面和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 “汉哥,今天买了只兔子?”余下在廊下晒太阳的人围了过来,口水几乎要流了一地。 “哪是买的,怎么有钱买这个,是捡的。”汉歌咧开着嘴,他们都是荆氏后人,但荆氏后族之中的直系能溜出来的很少,汉叔是贵妃娘娘的姨表兄弟,那位师傅,就连他们都不知道真实的身份。 南门宇打开门,就看到地上一蹦一跳的兔子,在这破庙之中尤其显得生机勃勃。 “世子,今日托您的福,汉叔今日捡了只兔子,正好……” 南门宇看向兔子,心里一动。 “兔子我带走,有用。” 众人一愣。 “世子,你要兔子干什么?”用完还能送过来给他们吃不? “世子有用就是有用,愣着干什么,还不绑起来。”荆二叔从后面走了出来,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那还在磨刀的有些懵,吃不成了? …… “郡主,有只兔子。”清早,拂冬惊喜地喊了一声,郑念如就看到寝殿里的地板上,一只毛绒绒浑身雪白通透的小兔子,阳光洒在兔子翘起的耳朵上晶莹剔透。 第25章 兔子 “怎么会有兔子?”玉娘咕哝着,他们这院子里头就从没见到过兔子。 “自己跑来的?”念夏就去捉兔子,兔子呆呆傻傻的,任由念夏抱上了手,摸着毛茸茸的兔子,就去找盒子。 “这兔子也许有主人。”拂冬看着干干净净的兔子,端着手中的早膳穿了过去,云娘抱着一叠的丝线堆在了廊下的竹筛之中。 “郡主您瞧,这小东西十分乖。”念夏抱着兔子朝着郑念如走去,所以就留下来吧,进了启顺楼的自然是他们的了。 郑念如这才抬起了目光,看了一眼兔子,就是只寻常的兔子,但是这些东西小的时候都是蠢萌蠢萌的,又因阳光正好、春风暖,所以这只兔子出现的正是时候。 “找个笼子养在廊下吧。” “好咧,郡主。”念夏高高兴兴地抱着兔子去了。 云娘见了撇撇嘴,练功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积极。 “郡主,丝线我都找出来了,等晒一晒您在挑选,不如先练练功?这腰肢软了,身段就出来了。”云娘有些着急,郡主都这么大了,因被困在启顺楼里,连个正经的教导的嬷嬷都没有,以后嫁人怎么办呢? “你们两个也是,一个都别想偷懒。”云娘盯住拂冬、念夏,郡主将来还用得上你们。 “云娘说的是,练功不能耽误。”郑念如很赞成,事实证明,云娘来自艺坊的这一套,别的用处她不知道,但是成婚后,却是暗地里有不少好处的,她能牢牢地将居南一把控在手心里,到最后房里连个通房也没有,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郡主先用早膳,我去准备准备。”云娘没想到郡主如此积极,往日里怕疼怕摔怕累全不见了,意外但更惊喜,郡主终于知道什么是好的了。 “郡主,四殿下宫里的顺子公公在院子大门外,已经站着好长时间了。”杏雨等练功的郑念如一出来,就等在屋外。 “杏雨,你去问问。”送东西来?送东西这事郑皓元一向是亲自来的。 顺子公公迈着小步子努力跟上杏雨的速度,第二次进了启顺楼,虽然顺子也好奇,好好的一栋楼,为什么外表破成了这个样子修也不修一下,而且楼的正面也是一片破败,只从偏楼里穿过去,才是这位郡主的住所。 可进了郡主的住所,顺子公公才感觉到,有些猜测是不对的。 总管公公们不会注意细微末枝的东西,他们不同,顺子因为会养那些奇怪的动物才被四殿下看中,在宫里他低头的时间比抬头的时间更多,所以这地板的纹路、桌椅的材质,布料的质地他看得更多。 顺子公公眼里有些诧异,瞧着这样子这位郡主是不受宠的,在这样荒僻的宫殿里,可是这里面的一切,却又是…… 超规,甚至连四殿下宫里的也不一定比得上。这木板的纹路只怕是从一整棵的树干上取下,那得多少年的树,且花纹如此整齐。 “郡主殿下,奴才求郡主殿下去瞧一瞧我家四殿下。”顺子公公一看到那翠羽蓝衫的衣衫一角,立刻跪了下来,不断地磕着头。 郑念如挥手,雪柳将顺子公公从地上拉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你们家主子怎么了?” 顺子公公左一句、右一句,将文贵妃杀了黄龙,又责骂了殿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郑念如皱眉,这种事情她不想掺和,据她所知,文贵妃很是护着郑皓元,且一位母亲对子女管束,就算是严格了些,也是爱子心切。 “顺子,不是我们主子不帮你,我们郡主是被禁足的,没有太后的命令,是出不了这启顺楼的。”云娘先开口了,有些为难,那孩子也挺好的,虽说年纪小了点,长得唇红齿白的,将来长开了…… “郡主,您有所不知,我们主子不吃不喝,话也不说,总之您去见了就知道了。”顺子公公说着就要跪下来了。 “哎呀,真不是不帮你,你先起来,我们郡主是真的出不去。”杏雨又去拽要跪的顺子。 “可是,这怎么办?” “你去请四殿下过来一趟也可。”郑念如开口,郑皓元虽然不是她的目标,可是,这些日子相处还不错,能玩到一起去,帮一帮自然是可以的。 “郡主,您有所不知,我们小主子……”顺子公公欲言又止,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郑皓元此刻的状态,又着急自己形容不出来,“何盛总管都快急疯了,又不敢去禀报贵妃娘娘。” 郑念如听顺子公公话中有话,沉吟了片刻。 “你将那花篮送过去,就说我想着他,他得空就来我这里,可行?”郑念如指了指廊念夏刚刚用柳条编好的花篮。 顺子公公见此,也无他法,只能带着花篮离开了。 何盛公公急得团团转,一刻也不敢让四殿下离开自己的视线,实实在在的一天一夜没合眼,跟着的几个小公公也不轻松,两个头上、手臂上都伤了,另一个瘸着脚一拐一拐地收拾着地上的瓷器碎片。 何盛公公手背上一寸来长的口子到现在还张着,是挡着四殿下用一尊小铜鼎砸自己砸开的,一阵一阵的扯着整个胳膊的疼。 但何盛公公没敢走,挥了挥手又喊了两个公公替了受了伤的那两个,自己坐在床榻下。 此时的郑皓元闹得精疲力尽已经睡去,不时会惊醒。 顺子公公提着花篮进来,何盛公公立刻睁眼望过去,爬起身来。 “郡主呢?”何盛公公看得出来,四殿下跟着这位郡主是真开心,那样子就像是…… “总管,郡主说了,她不能出启顺楼,让奴才带着花篮回来。” 何盛公公又看了一眼花篮,的确是挺别致,那位郡主的状况,何盛公公比顺子多少了解一些,只能叹一口气。 只有先这样…… “啊——”床上的郑皓元一声尖叫,惊坐而起,何盛公公赶紧跑上前。 “殿下,殿下老奴在呢,不在水里。”何盛公公一边拍着床上少年的胸脯,一边说着,“殿下,我们安全着呢,那老虎也早死了,什么都没有,我们很安全。” 郑皓元慢慢地在何盛公公的怀里睁开了眼睛,额上冷汗滴下,少年紧绷着的头颅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第26章 不是郡主绣的 “何盛。”少年睁开了眼,干涸的嘴唇如一条缺水的鱼,“我渴。” 何盛几乎要喜极而泣,赶紧指挥着小公公们倒水,拿吃食。 “殿下,郡主惦记你呢,偷偷让人送来的。”何盛公公摆手,顺子赶紧上前,将花篮端在胸前。 “殿下你知道的,郡主不能出来,让婢女偷偷地送在顺子公公那边。”何盛公公故意神秘地说道。 少年微微一愣,果然被这个漂亮的过分花篮吸引了,有些发愣的,还是第一次收到她送的东西,有一种神奇的感觉慢慢地从心里涌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像母亲一样嫌弃过他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会那些公主一样,看到他的宝贝就尖叫,绝不再靠近一步。就算是不喜欢,也只是不喜欢那些宠物,并不会连带着远远地避着他。 郑皓元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只伸伸手,招了招顺子公公将东西拿近一些,眼里的光开始不一样了。 何盛公公松了一口气,殿下这是想开了,好了,天又晴了,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堵着慌。 何盛手上的伤口新上了药,包扎好,吃了饭,准备让人备一份像样的礼给郡主送去,这位郡主嘛,虽然看起来有些怪,就和殿下一样,可是也是个心善的孩子啊。 “何总管,二殿下派奴才送东西给四殿下。”进来的公公一身精致的服饰,二殿下面前的三等公公已经是如此,但何盛公公却没有任何不快,连忙亲自下地去迎。 “劳烦公公跑一趟,实在是不敢当。”何盛公公亲自接了东西,留住来人。 “多谢二殿下还记挂着我们四殿下。”二殿下自小有病,几次差点就活不过来了,贵妃娘娘的那一点子温柔几乎全给了二殿下,更多的关心都在二殿下这里,可是,这事情…… 何盛公公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和总管说哪里话,二殿下说,他会慢慢劝着娘娘的。”公公言语温和,如那二殿下如出一辙。 何盛公公感激地点点头,又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二哥送了什么?”郑皓元好奇地问着,没有偏激竭斯底里的时候,郑皓元的眸子里很晶亮,也充满好奇心。 “四殿下,奴才也不知道,您去看看就知道了。”何盛公公笑眯着眼,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郑皓元蹦跳着上了前,一打开盒子,顿时发出惊喜的赞叹声。 何盛公公上前一瞧,小小的盒子里,一条红白相间的小小的蛇正吐着信子,整条蛇只有半个手臂长,颜色十分鲜艳。 “何盛,你看见没,比黄龙更漂亮。”郑皓元是真的开心,也只有二哥才会真正对他好,堂姐也一样。 “是,是。”何盛公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不过这一条总归小了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上一条黄龙是四殿下央求了二殿下好久,才要到手的,虽说,二殿下病的奇特,五年前快活不成的时候,是火奕法师从外面请了一个十分高明的法师,这才救了二殿下的命。此后二殿下的宫内常年不离这些毒虫邪物。二殿下送过来,或许是听说了黄龙死了,怕他们殿下伤心,是不是他想多了。 …… “堂姐,我又带了好东西。”郑皓元又是一片阳光明媚的奔跑,顺子公公胆战心惊,这金环蛇有毒,虽说这条小了些,但还是有毒的,万一伤到了殿下,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四殿下,四殿下,还是让奴才拿着吧。”何盛公公怎么吩咐的,您有忘了? 郑皓元竟然听话的放下了蛇,放到顺子公公的手上。 “不要弄死了。”郑皓元还有些不放心地嘱咐着。 杏雨早早地等在门口,郑皓元就更开心了。 “四殿下,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杏雨没大没小惯了,郑皓元也不在意,悄悄地指着给杏雨看。 郑念如拿着菜叶子斗着兔子,拂冬、念夏围着兔子赶着。 “堂姐,要不要看我的红环?”郑皓元凑了过去,堂姐身上真好闻,顺势就坐了下来,小脸蛋凑在了郑念如的胳膊上,小心讨好着。 郑念如没动,任由对方靠着。 她对郑皓元的印象不多,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是郑皓元后来荒诞的行径却也听说了的。越到最后越残忍的玩乐,在她坐上了太后的位置时,也见识过这个四殿下留下的几个著名的“景点”。 郑念如想,这个时候的郑皓元远远没有到那个地步,也就这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郑念如想不起来,也根本没关注过。 “扶恭,听说半月后会有火奕法师的祈祀典?”祈祀典,是火奕法师为了郑氏皇族国运昌盛,每年都会举行的祭祀大典,举国大典、死囚祭祀、活人炼丹,这些都不是郑念如关注的,那一天,火奕法师会亲自出现。 郑念如的目的是火奕法师,因为平日里,她见到火奕法师的机会几乎没有。 上一辈子,火奕法师的一句话,几乎让她险些葬送了性命,只是这一世,郑念如却想试一试,或许这是她从宫里出去的唯一机会了。 …… 太子府内。 “啪……”其令捧着官服刚进来,一件衣服从内室砸了出来,几乎没砸在他头上。 其令吓了一跳,连忙去捡,待看清捡起的是什么衣服后,有些疑惑。 这不是郡主刚刚做的…… 当初殿下见了挺高兴的啊。 下一刻其令就否定了,这不是郡主做的,虽说,郡主也真不会自己亲手去做这么一件繁复的衣服,烦神又费力,郡主是不高兴的。这衣服做的时间不短了,前些日子郡主还兴致勃勃地说过,那些纹路也是亲自想出来的。 往常绣娘绣好之后,郡主若是高兴,也会亲手加上一些,而且,这袖子底下也没有郡主亲手绣的独一无二的字,所以根本不能算是郡主绣的。 其令立刻知道主子为什么扔出来了,也不敢多话,拿了一套往日里常穿的,郡主亲手绣了领纹的一并递了进去。 第27章 行宫 祈祀大典之前诸事准备,一应贡品准备、各项活动、大典的布置涉及到十余个部门,千头万绪。 唯有一件事是需乾道寺火奕法师亲自要做的,祈祀大典是承运而行,依仗天道运势,自然有避讳。而参与之人也有属相相欺,今年宫内需避让的属相已经早早地到了文贵妃的宫里。 属蛇、属羊相冲。意思就是说宫内属蛇、属羊的人等一律要避让。 文贵妃正是属羊,首当其冲的第一个。若不是这属相是火奕法师亲自看定,她一定认为这是皇后娘娘故意为之,可是火奕法师亲自定下的,自然不会针对任何人。 于是宫内上下开始大盘查,上至嫔妃娘娘,下至宫女太监,四天后,名单已经列了出来,足有四五百人。 这些人安排去处到并不难,城外皇郊的行宫早已经收拾妥当,就算是有皇子公主之类,也有单独的院落。 只是文贵妃有些担心二殿下的身子挪了环境会有反复,而四殿下单独留在宫里,只怕无人管束会更加无法无天。 “娘娘,不用如此担心,您瞧瞧这名单上还有谁?”康宁公公抽出一张兴庆殿的单子,指了指上面的人名。 “朝仁郡主?”文贵妃没弄明白康宁想说什么,还讨厌别人说半句留半句的。 康宁公公深知自个主子的脾性,立刻开口。 “娘娘不是担心四殿下过于亲近这个朝仁郡主,如今,这郡主在你手里,正是最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难不成还能杀了不成,那可是端王的子嗣,端王会跟你拼命。所以,就算是太后这么想这个便宜郡主死了,到今日也没敢动手。 “让这朝仁郡主永远回不了宫的机会。”康宁公公跟着又开口,“那郡主如今也十三岁了,虽说我南郑国提倡晚婚,但是十三也要到订婚的年纪,要是这位郡主在这行宫里遇到了合适的人,动了心思,你想……” “万一没看上呢?”文贵妃有些想不懂,皇宫行宫又是个什么地方,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娘娘,哎呦我的娘娘,您可真是菩萨心肠。这朝仁郡主从生下来就关在那启顺楼里未出去过,但凡有个风流倜傥的少年稍微示好,怎么会不动心。况且,这郡主是端王唯一的血脉,有了郡主那就等于有了端王。没有机会娘娘也能创造个机会呀,且这人还需得是我们的人。” 文贵妃沉默了,康宁公公的话的确让她心动了。 端王是什么人,有治世之才,当初立长立贤之争是多么激烈。为了这郡主,端王甘愿卸下了一切权利,若是能得到端王的扶持,四殿下…… 所以这个人还必须是他们文家的。 文贵妃将手里的纸张揉搓了又揉搓,仿佛一瞬间看到四殿下坐上那位置的可能性。 …… 端王求见了两天,这才见到了延平太后。 作为当年延平太后最喜爱的儿子,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大儿子也要将端王扶上那个位置,甚至亲手策划了那一场的皇位争夺争战。当初延平太后有多喜欢这个小儿子,此刻就有多恨。 只是,启顺楼的那一位的确也大了,延平太后不得不考虑将来的事情。 端王没有任何情绪地走在皇宫的地面上,即便宫内如今有他最想见的人,可他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他有一些举动,就害了只身一人在皇宫里的念如。 如娘拼命生下的唯一的女儿,他连见一面都是奢求。 而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有可能将她接回端王府内,他就算放低姿态也是甘愿的。 “王爷,您来了。”杜麽麽亲自等在兴庆殿门口,满脸慈爱地看着从小照顾到大的端王,龙凤之姿,就算是一身寻常的常服,也伟岸修竹,哪能不偏爱。 “儿臣叩见母后。”端王没多少情绪,他无心与储位之争,可天意弄人,但事已至此,他谈不上后悔与不后悔,只有心伤。 “伯定,这是有事来求我了?”延平太后心早已经死了,一个儿子真的半死不活,另一个儿子也是半死不活,她还活着,就是因为她一走,两个半死不活就成了两个死的了。 “儿臣惭愧,未能在跟前尽孝。如今天已回春,但早晚依旧寒凉,还请母后及时添衣,务必保重身体。”端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满是愧疚。 延平太后心一软,声音先是软了下来。 “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是,儿臣谢母后关心。” “瞧瞧你们跟我一样都老糊涂了,怎么还让端王跪着。”延平太后埋怨地看了一眼满地的奴才。 杜麽麽亲自上前,扶着端王入了座。 “太后娘娘,奴婢们再糊涂,也不敢拦着端王给您老尽孝啊。”屋子里头满地的奴才都笑了,延平太后笑着骂了一声老东西。 “伯定啊,今天来什么事?”延平太后心情有些松泛了,就算是见一面也没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也见过这么多回,多一回就多见一回。 端王犹豫着怎么开口,可是怎么开口他估计都会被拒绝,索性不如直接开口了。 “儿臣的确有一事相求,儿臣想接念如回府住一段时间。”端王重新跪了下来,屋内原先一片祥和的气氛顿时安静了。 杜麽麽看了一眼延平太后,想要从太后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看不出什么,只能埋怨地看了端王一眼。 “王爷,您这是因为祈祀典的事情,郡主要去行宫,不放心?” “母后,念如从未出过启顺楼,如今出行宫,又无母后照拂,儿臣希望能接回府中住一段日子,等祈祀典过了,儿臣再将念如送进宫中来。”端王平静地说道,眼前是自己的亲娘,他不屑于那些伎俩。 延平太后看着地上曾经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不开口。 杜麽麽有些急了,王爷不能先开口关心关心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高兴了说不定就让您见一面的,只是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这郡主一旦到了王爷这里,哪里还会送回来。 “王爷,今日小厨房里是你最喜欢的厨子掌厨,不如吃了饭再去?”杜麽麽犹豫着开口了。 “杜麽麽,这兴庆殿如今是你做主了不成?”延平太后冷冷地开口,这是翅膀硬了要飞了。 第28章 出宫 杜麽麽立刻上前跪了下来。 “奴才该死,奴才多嘴了。”杜麽麽是宫里的老麽麽了,更是延平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这一跪了下来,整个屋子里跪了一片。 延平太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让众人起身,而是看着端王。 三十多岁的年纪,依旧风姿卓越,南郑国多少好人家的女儿不能配,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的? 延平太后深吸一口气,生气,生气又有什么用,但凡有一点用,都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 “伯定,开国郡公家嫡二小姐因老郡公过世,耽误了婚嫁,我瞧着那姑娘不错,有扶风马家的英姿。”这么多年里,这是多少次了,堂堂一个王爷难不成还为那个贱人守鳏不成? “母后,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这是让念如小住一段时间的条件么? 延平太后恨不得将手中的茶摔出去,杜麽麽连忙跪着上前,挡在了端王的前面。 “太后,这郡公家的二小姐,王爷并未见过,若是先见一见,瞧见了这二小姐,一定就知道太后是真心为端王考虑的。”杜麽麽赶紧说道,好好的,怎么又要吵起来。 端王抬头,默默地看了一眼延平太后,权衡利弊,就算是亲生儿子也是手中的砝码。 “母后,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兴庆殿。 “你——”延平太后哐啷一声砸了手里的茶碗,跪在地上的众奴才就更加不敢起来了,杜麽麽心疼地去擦拭太后手上的水渍。 “太后,不是老奴多嘴,儿孙自有儿孙福,端王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只要好好跟他说……” “你就惯着她——”延平太后甩开手。 杜麽麽不敢再说,小心地收拾了茶碗,无奈地退了下去。 …… 启顺楼几乎是最后一个收到去行宫的通知的,云娘不信地问了通传的公公几遍,这才相信了。 郑念如没有惊讶,因为前一世她们也去了行宫,只是住的地方变了而已,没变的是,她依旧是被禁止外出的,依旧被关在一个院落里。 “有什么不同?”郑念如下着腰,水蛇一般的腰肢拱起一道弧线,拂冬记着拍子,一边打着一边看着念夏拿进来的东西。 “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的?”云娘看了一眼食盒,酥酪糕、奶枣、还有一味甜点,也不怕她们郡主吃胖了。 “这个时辰应该是胡管家。”念夏一边走一边说着,不过,这些日子是不是送的太勤了些,一日三餐的送。 云娘看了一眼自个郡主,有些搞不懂郡主在想什么,就连太子府的下人们都察觉出来了。云娘内心叹一口气,如不是当初走投无路,谁又会走这条路。 那些年,太后娘娘是摆明了要弄死郡主的,因为郡主越来越大,而端王想要郡主回府的心越来越急迫。 那么郡主出了意外,且怪不到太后娘娘,是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 郡主的一场重病,一个月都没能下床,至今还落了一下雨腿跟就疼的毛病。 后来更是无所不尽其能,也就在那一次她们几乎就要死的时刻,遇到了太子殿下。 云娘就觉得自己看到了光,就像是溺水之人看到的光一样。 有了太子的照拂,他们的日子才会轻松了许多,太子更是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太后与端王越来越激化的争夺之战,有了如今的局面。 所以,跟她们这一群本来没有未来的人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什么用,她们所能鞭及的最长的也就是太子,也是太子给了她们现在的一切安稳。 “郡主,要不要告诉太子殿下一声,我们要去行宫了?” 郑念如慢慢地回腰,柔若无骨地瘫在了一旁的矮塌之上,只睁着一双水月眸亮的眼珠子,看着云娘。 “自然是要告诉的。”她们启顺路里人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脑子简单,眼界更短,就算是到后来也没改了这样的毛病,硬生生地被居南一算计了多少回。 这一趟行宫虽说前一世没出什么大意外,但万一呢?她死在外面了怎么办? “那今日去太子府?”云娘循循善诱,你数数,这是多少天没去了? 郑念如微微一愣,那被克制的、忍不住的情绪被轻易地引诱了出来,仿佛被恶魔的糖果诱骗到小孩子一般,懵懂无知地要走出来。 郑念如低头,掩下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赤脚走下软塌,坐在了书桌前。 郑念如不善写字,就连读书都是端王争取了一位老麽麽很不用心地教着,画画就更难登大雅之堂,连一般的水准都算不上。 郑念如画了一只兔子,觉得不好看,扔掉又重新画了一张还是不满意,扔掉又画了一张,反而没有上一张满意,但是手已经很酸了,郑念如放下笔,小心地吹干了墨渍。 “就送这个?”云娘不赞同,谁要看你兔子,若是启顺楼没一只兔子,她也基本上人认不出来这是一只兔子。 “让杏雨送了去,快去快回。”郑念如肯定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实在聪明,慢慢的,先从不见开始,还要放松他的警惕才行。 入夜,郑念如睡得十分早,众人也忙着整理行李,累的很,整个启顺楼熄了灯火就像是隐藏在黑夜中,没有了半点气息。 少年的脚步十分轻,看了一眼廊下缩着脑袋睡着的兔子,发了一会愣,这才慢慢地走进了楼内。 月色趁着微风洒进来,拉长了少年的影子,犹如一只夜行的猫,下一刻,少年脚一顿,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捡起。 纸张在黑暗之中极尽所能的放大了沙沙的声响,少年趁着月光还是看清了画上的内容,有些想笑,又觉得…… “谁?”不等少年抬头,一道灯光突然从黑暗中闯了进来,虽然照不进他的身形,却足以发现他。 云娘惊叫的同时,两个身影已经飞快地朝着少年扑来,少年面色一冷,转身就要逃。可对方却快一步抓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少年吃痛地腿一软。 “什么人?”云娘提着灯笼赶上前。 第29章 信物 云娘的大喝声惊醒了许多人,拂冬立刻朝着郑念如的床边走,雪柳冲了进来,见寝殿之内没有人,这才放心下来。 “郡主,我去帮杏雨。”雪柳复又往外冲。 “回来。”郑念如开口了,杏雨制不住贼的话,这启顺楼里就没人能制住了,该啥啥。 郑念如站起身,赤着脚就要往外走,拂冬立刻递上了鞋子,拿了一件大氅急着追上去。 一阵冷风吹进来,大氅及时裹住了郑念如的全身,灯火慢慢地亮了起来。 “抓住了?”拂冬试探的问,二重门外窸窣的声响,不见打斗的声音。 “郡主,抓住了。” 郑念如这才开了外间的门走了出去,只见杏雨压着一个黑衣人,云娘、念夏都在,又有三四个值守的太监,拿了绳子要绑人。 “忘恩负义的家伙,好歹我们郡主救了你,你竟敢半夜来偷东西。”云娘骂骂咧咧,撸起袖子就要去搜身。 郑念如眼皮子跳了跳,偷东西?她启顺楼的东西虽好,只怕没一样是他想要的。 “带进来吧。” 云娘一愣,带进去干嘛?不该一绳子捆了直接扔柴房里,先冻一晚上,明天抽几十鞭子教训一番? 拂冬连忙催杏雨将人带进来,那夜的事情她谁也没说,是被吓愣的,根本不知道该跟谁说。 “其他人去休息吧。”郑念如将人带进来、关门。烛火通亮,桃红色的大氅在烛光里隐隐生辉,雪白的凤毛间一张白皙无暇到惊人的脸,不施粉黛,就是那鲜嫩的百合。头发垂在一侧,大氅间纯白丝质光锻的单衣随着少女的动作偶尔出来,露出来就是慵懒到极致的荼靡。 少年慌地低下头,耳根脖子红透,隐在烛光的阴影里不显。 “搜他身。”云娘立刻回过神来,大半夜的,事情传了出去的确不好。 雪柳就上前搜身,几张揉成一团的白纸塞在胸前,一个红色精致的绢帕包裹着的玉佩,还有几枚普通到连她们宫女都看不上的戒指、玉佩之物,其他再无。 “还说没有偷东西,看看,看看,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云娘拎着那红色的绢帕抖开,一枚碧沉水底的翡翠压住了烛火的光,水沉发亮到几乎透明。 “那是我的。”少年挣扎着,诧异这个个子小小的宫女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雪柳摊开那两张揉皱了的纸团,有些疑惑,这不是郡主扔了还没收拾的那两只画的不好的猫? “你会有这东西?”云娘举着那一枚翡翠到少年面前,那行云流水的雕工就连云娘也要感叹好东西,“您看看你身上那个部位能说明你配得上这样的好东西?” 郑念如恍然扶额,她记起来了,他还真有这东西。 当初送给她时,她不屑地扔了回去。翡翠虽好,太子殿下库里的那一对玻璃种水的阳绿翡翠手镯更好。后来又为着让他替自己办事,又将这玉佩要了回来,勾引他替自己去杀人。 郑念如隐约记得,这东西应该是他南门国之物,当初送她的时候真心实意,就连那块红绸都是一模一样的精细。 “云娘,我有些饿了,反正夜长,我们慢慢审。”郑念如开口。 云娘放下东西叫着念夏出去了,拂冬似乎也猜到了一些什么。 “雪柳,去拿鞭子。”拂冬上前一步,替了雪柳的位置,雪柳立刻就去外院寻鞭子。 郑念如这才站起身,绕着少年转了一周,少年的身形并不高,比郑念如高不了多少,身上的衣衫虽破,却也整齐干净,一股皂角的清香从少年的周身散开。 “杏雨,你先下去。” “郡主——”杏雨一愣,这怎么行,拂冬赶紧使眼色。 “兔子是你送的?”郑念如开口问道,“这也是送我的?”用红绢帕报的如此整齐,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 少年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很想否认,可是兔子可以否认,这玉佩是他的信物。 “这玉佩是你救我的谢礼。”少年硬着头皮开口。 郑念如挑挑眉,这个时候,她的眼里可没有南门宇这个人,她发现放在她案桌上的这枚玉佩,等再遇见南门宇扔脸上还回去的,难道南门宇对他的怨恨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郑念如再看看玉佩,就算是现在,也承认这东西是不可多得的珍宝,颜色种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看看,前一世里她是做了一个吃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决定。 “玉佩很漂亮,谢谢。”郑念如将东西放在手里很“认真”地表达了喜爱。 少年微微愣着,尴尬、羞愧甚至难言的自卑一瞬间化为乌有变成了无措,心慌意乱的,手足无措。 “我要回去了。” “好。” 少年原以为对方会留自己,等他走出启顺楼,也只听到身后缓慢地关门声,再就是一片漆黑,鸦雀无声。 少年自嘲地一笑,为什么要留他,他现在的身份凭什么让她留下他,甚至,就连指责他都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那个太子殿下、那个四皇子都是她立足与皇宫中的保护伞,就跟自己一样,在夜色和破败残垣的伪装之下,都是伪装,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 …… 二月初八这一天,是宫中所有属相相冲之人前往行宫的日子,成群的车马从皇宫的南宫门一直到永平广场,各宫的宫女太监们急急的将行李装入马车之中。 有宫主位一并去行宫的,那一宫的宫女太监们相对就要神气了许多,有主位的大马车,还配有软轿。 而没有主位去行宫的宫女太监们,也被分作几批,有几个严厉的麽麽看管着,灰溜溜地跟在队伍的后面,冗长的队伍一片吵闹。 “这次负责陪送行宫的官员都有那些啊?”黑压压的队伍,各路旗帜随风洋气,春日的暖风吹起青草、沿岸的花,生机动人。 “太后定下的是仪同三司吴世子,此外还有翰林院侍讲居学士,两人负责此次行宫陪送。” “居学士?那不是太子跟前正红的人,怎么派到了这样的差事。”问话的侍卫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隐约间为首的两位身着官服的男子,一人器宇轩昂,见之不俗。 “嗨——”对话的侍卫给了对方一个你懂的眼神,“这做官哪里是看你行不行?而是要看后面硬不硬的。” 第30章 二皇子 “郡主,那是谁的车马,这样气派!”杏雨睁着眼睛,一脸羡慕地看着已经开始动起来的车马,被杏雨夸张的叫声吸引过去的雪柳,同样换成羡慕的表情。 云娘将食盒塞在了雪柳的手中,一个比一个偷懒,转过身又去清点行礼。 “郡主,这是公主的仪仗吗?”念夏忍不住问道。 “怎么是公主的仪仗,没看见走在最前面,是文贵妃的。”拂冬摇摇头。 郑念如见手下的人都被这仪仗吸引了,本没有兴趣,此时也望了过去。 宽阔的道路中间,一辆巨大的马车缓慢地向前移动着,郑念如用大这个字根本形容不出这辆马车的夸张程度。怎么说呢,这辆马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辆移动的寝殿,足有两米高的马车车厢,前后长达三米,别说躺在里面,就算是在里面走路都是可以的。 更有两侧的宫女、太监每人手中都持一柄香炉,草药的香气弥漫着整个空中,马车后更有十二个宫女拎着萧、笛、埙、笙等物,低缓的乐声就如同马车缓慢的速度一般,让人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文贵妃是贵妃品制,断然不敢这样公然招摇过市的。 这马车虽招摇,但是跟在一旁的太监们却不都是有品级的,这也说明不是文贵妃的马车。 不是文贵妃的仪仗,也不是哪位公主的,那到底是谁的?此刻就连郑念如也好奇起来了。 “郡主,你说哪位公主能够有这样大的仪仗啊?长公主?还是最受宠的宏瑛公主?”念夏软了身子,倚在马车之上,一脸羡慕地看着马车缓缓向前。 郑念如微微一笑,公主没有这样大的仪仗,就算她当上太后了,一手遮天,也没有这么讲究的时候。 只是,郑念如还真的没猜出来马车中究竟是什么人,似乎她的印象里并没有这样的人,这时候有这样得宠的妃嫔么? 郑念如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二皇子。 这个犹如昙花一现般的二皇子,郑念如唯一有印象的是宫中老者对他极愈赞美的言词。甚至在他们口中,南郑国中能与她的美貌相提并论的不是任何女子,而是这位二皇子。 曾见过他的人都说,二皇子有一张可羽化升仙可坠地成魔的脸,扮作女子之时,比女子更加娇媚,若是扮作男子,又是世间少有的美少年。 只是,这位二皇子死的很早。 郑念如突然坐起身,一手紧握住马车内的矮桌。 她似乎记起了什么,那位二皇子就是死在行宫,就是这一次祈祀典。 …… 文贵妃趁着短暂休息的时间,已经弃了自己的马车,走进了二皇子的马车之中。 这样显眼超乎任何规格的仪仗,在文贵妃眼里,就算是再超品的东西用在自己儿子身上都不为过。 文贵妃未进马车,脸上慈爱的神情已经情不自禁地浮现了。 她这个从小引以为傲的儿子,从一生下来,这张脸就能够激发你内心所有的爱怜,融化你所有的阴影,将这世间的一切东西都给他也甘愿。圣上身体还好的时候,甚至动过换储位的心思。为什么不能?她的儿子,南郑国的二皇子,原本可以和那太子一般有经韬纬略,是能够站在那个位置挥斥方遒的。 马车中央的一张黑白相间的白虎皮铺满了矮塌,躺在虎皮上的少年黑亮垂直的发,白色绸衣似雪,肌肤更胜雪,因为白,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似乌山云雾般的灵气。 “我儿。”文贵妃的目光就落在马车内那一张几乎让她的心都融化了的男子身上,她这个儿子的样貌是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的美好。 “母妃这么来了?”郑沐元声音低沉,带着气血不足的无力感。 “扶辛,感觉怎么样?”文贵妃的心跟着一揪,目光中都是关切,像每一个溺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多谢母妃关心,儿臣感觉很好。”郑沐元想要起身,文贵妃连忙上前一步,黑衣少年更快,抢在文贵妃前扶起郑沐元。“母妃不用担心,有银河在,我不会有事的。” 文贵妃略抬了抬头,却没敢看这个少年。黑衣少年头上罩着一个黑色的斗帽,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这黑衣少年一靠近,就让文贵妃有一种汗毛直竖的恐惧。自从文贵妃亲自见他生吃那蜈蚣后,更知道这少年与毒舌为伴、睡在蝎子窝,文贵妃就没敢正眼看过这少年。 若不是这少年是火奕法师亲自推荐,又真的将扶辛救活了回来,她绝对不想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 “那就好,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让人立刻回我。”文贵妃不敢多坐,这马车虽然舒适,她虽然关心自个的儿子,但是有黑衣少年在,文贵妃就感觉周身都爬满了毒虫猛兽一样。 待文贵妃走后,马车中又恢复了安静。 “不能留下来么?”郑沐元突然开口,马车之中安静冷沉,没有得到半点的回应。 就在郑沐元要放弃的时候,黑衣少年却开口了。 “我欠火奕法师的恩情已经还清,没道理再留下来,帮你最后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黑衣少年声音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坐在马车的角落里,一只蝎子从少年的衣袖之中爬了出来,在周围转了一圈,又慢悠悠地爬了回去。 景才人抱怨着马车的靠枕太硬,又抱怨着这条路坑坑洼洼,坐的骨头都如散了架一般。又抱怨着,没有一宫主位的嫔妃就被怠慢,随行的宫女、太监人数被减了一半不说,就连马车也从三辆变成了两辆,她许多的行礼都带不了,行宫里的东西万一都不合她的意,这一个月要怎么过? “主子,您可知道,这次二皇子也去行宫呢。”说话的少女双眼都是星星,对于二皇子的传说从来都不会是明面上的,倒是私底他们这些宫女太监议论的最多。 因为,在众宫女、太监的口中,二皇子的样貌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只要看一眼,就难以忘怀,有的说,不少的宫女宁愿赴死,也要在二皇子的身边侍奉。 “二皇子?”景才人微微一愣,先前的那些抱怨与这个名字就像是格格不入,一个是尘世里的烟火,而二皇子就是天上的星辰。 景才人是见过二皇子一面的,当日二皇子状况危急,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的,她远远地见过卧床的二皇子,只一眼,十分羸弱、十分惊艳,那种强烈的冲突就像是粉嫩无暇的花朵淬了剧毒。 景才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二皇子身边最亲信的宫人是谁?”景才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可就想问。 景才人的侍女悄悄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四周没有外人后,这才神秘地说道。 “主子,那二皇子身边没有贴身的宫人,听说都是被毒死的。”不到两个月就会换一批,这件事情瞒得很严,宫中知道的人很少。 第31章 文赞 郑淙元一路从皇宫回太子府里已经夜深,胡管家早已经备好了热水,他们殿下一日一夜在宫里没回来,为了祈祀典的事情实在太辛苦了。 郑淙元梳洗完毕正准备休息,发现书桌上多了一封信笺,特殊的纸封一看就知道送信人是谁。胡管家立刻笑眯眯地后退一步,虽说没能及时给殿下,但是殿下此刻看到,应该能睡个好觉吧。 郑淙元顺手拿起信封,其令小心地为其绞着未干的黑发。 一个约莫能看出的兔子,勾勒的最后几笔还带着不耐,这应该是画了几张都不满意,到最后不满意也懒得再画了。郑淙元无奈地一笑,也就是她敢把这样的画还若有其事地装封送来。 郑淙元扔下信封,的确是累了,祈祀典前宫里的事情会越来越多,那火奕法师不是容易应付的人。 “殿下,左司谏赵大人侯在太子府外,已经半天了,不肯走。”其羽进来,虽然不想通报,但是这赵卉参就跟犟牛一样,不见到太子殿下不肯离开。 胡管家埋怨地看了一眼其羽,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说吗?怪不得殿下对你们俩有意见,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传进来吧。”郑淙元将手中的画放在了抽屉之中,连同那与众不同的绛粉色信封。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赵卉参迈着坚定的步子,跪在了会客厅内。 “赵大人请起,这么晚可是有要紧的事?” “太子殿下,臣的确有一件十分要紧之事。二皇子启用禁林御的侍卫,两天之内从泽均郡抢走了二十名少年男女,且堂而皇之登门入户抢夺,简直,简直就是……” “赵大人也应该知道,此事本宫管不了。”郑淙元直接开口,扶辛身边的那位乾道寺的法师行事诡异,但是就连火奕法师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却将人救了回来。 可那人却是乾道寺的人,涉及到乾道寺的事情,乾道寺的势力也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有自己的禁林御,而且现在动文贵妃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殿下,老臣清楚的很。只是如今那二皇子行事越来越张狂,这陆续失踪的童男童女,若是真的闹大了,必将激起民愤。”赵卉参胸膛起伏,这已经不是几个孩童的事情而是民愤激起,只怕继续下去,势必影响南郑国的根本。 “泽均郡如今的郡守是何人?” “裴仕裴郡守,正是太子殿下的门生。”赵卉参起身说道。 郑淙元点点头,原来是他手下的人,怪不得会半夜求到这里。 “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去,此事本宫会让裴仕好好抚慰民心,那二十人本宫也会着人去查。” “多谢太子殿下。” …… “人选好了?”文贵妃躺在行宫的塌上,难得的清闲,一路的颠簸骨头恨不得散架了,身边的两个一等宫女轻轻地捶着。 康宁公公细心地添上一只暖炉,这行宫原是夏季纳凉之所,比皇宫之中要凉一些。 “奴才觉得娘娘家里五房文康爷的二少爷文赞,一表人才,性格也憨实地紧,娘娘觉得意下如何?”康宁公公小声地说道,这文赞是二少爷,却自小养在祖母房里,十分受宠,就算是文康爷夫妇也是管不了的。 如今康宁公公已经着人递了帖子去,说是娘娘想着娘家的人,想找几个后辈里的姑娘们见面说说话,文家哪有哪有不乐意的,这见了当朝的贵妃娘娘,这以后嫁人的时候也添了说项,是面上增光的事情。 第三日,文家就派人套了车,想来想去让文二房的文赞少爷亲自送了去。 文赞新穿的一身精锻华服,油头粉面大有当今南郑国的富贵公子的作派,就单看人站在那里,富贵亮堂。 “文二少爷,您可算来了,娘娘可想念得紧呢。”康宁公公亲自来接,这帖子下得十分有技巧,说是见见文家的姑娘们,但是文家一定不放心小姐们单独前来,定会派个人跟着。 但文家是武将啊,文老将军带着一众儿子去了边疆,留下的也只有自小瘸足的文康爷在郑都,孙子辈的也只有文赞一人。 “公公万安。”文赞立刻给康宁公公行礼,粉白的脸笑起来与文贵妃有五六分相似,跟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绣帕来,擦了擦额上的并不存在的汗,倒是擦了一层的粉。 “文二少爷是越发英俊了,各位小姐们请随老奴来。”康宁公公立刻去看文家的姐妹们。 “哎呦,公公,您老先请,您可是姑母娘娘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我们都是小辈。”文家长房的三小姐文梦容,如今正是婚配的年纪,还有二房的大小姐文梦乐、四房的二小姐文梦欣,五房的大小姐文梦淑,几人年岁相当,倒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此时虽然满眼满心里都是好奇,但也拘谨着不敢乱看。 康宁公公笑眯眯地带着众人往行宫里面走,几位姑娘们也胆大了一些,瞧着行宫里的假山石桥,十分好奇。文梦欣最活泼,已经快走一步到了康公公的身旁。 “康公公,听说二殿下也来行宫了?”文梦欣好奇地问道。 “正是呢,二小姐,有你们几个姐妹来了,二殿下也一定十分高兴。”康宁公公依旧笑眯眯地回答着。 “正是呢,我也怪想着二殿下的。”文赞一边看着行宫里的风景,一边因怕那石砖边上的草弄脏了衣裳而走的扭捏小心。 “那文赞少爷可要好好地呆上几天,陪我们二殿下解解闷才好。” …… “堂姐也去行宫了?”郑皓元苦兮兮的一张脸,为什么要让太师来教他的文章。母妃多事,太子殿下干嘛答应母妃的要求,他才不要这个刻板的太师当老师。 “小祖宗,真走了,启顺楼里只留了几个扫洒的太监,老奴亲自去见过,瞧得真真的。”何盛公公一遍又一遍地发誓着,自个殿下怎么就不信呢。 “我去瞧瞧。”郑皓元趁着下课的功夫就往启顺楼的方向溜。 何盛公公见此倒不着急,朝仁郡主是真去了行宫,四殿下去了也只有死了心,乖乖地等郡主回来就成了。 可是,等何盛公公等了半个时辰,两个守着门口的小公公一路拔腿地跑回来的时候。何盛公公怎么也想不到自个四殿下竟然敢溜出宫去呀 何盛公公听完直接栽了下去昏死过去。 第32章 狐狸 “郡主,奴婢瞧过了,这行宫的西面的那座十分高大的山上有一个瀑布,更妙的是,那瀑布边上还有一个六角亭,亭边溪水一直流进山涧里,站在那亭子里一定能看到整个郑都城的样子。”雪柳一边说着,十分向往。 他们自小在启顺楼里,走的最远的路就是启顺楼到太子府的那一条小径,青苔铺地,两侧宫墙暗旧,太子府的书房前又是十分森严的,他们所见最多的也是启顺楼里被过分照顾的几颗花花草草。 “我瞧着也十分不错。”郑念如点头,后来她出去的时候,前呼后拥,每到一处,都是黄围遮挡,很少有这样自然的风景。 杏雨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只野鸡,云娘正勤快地收拾着,虽然依旧不能出去,但是文贵妃的这些侍卫要比皇宫里的松懈了许多,而且向她们所住的偏僻的院落,原本就十分不惹人注意了。 杏雨又顺着行宫的围墙,追着一只从山上下来的野狐狸,那野狐狸毛光滑亮,浑身火红,十分的漂亮。 狐狸窜进了行宫的院墙之内,在杏雨的追赶之下,慢慢地朝着郑念如所在的院落来。杏雨很有技巧地不快也不慢,既不让这狐狸仓皇跳墙而走,也不会胡乱窜向别的院落中去。 “雪柳,关院门——”杏雨大喝一声,并不高大的身材矮矮笨笨,却十分的灵活。 雪柳眼疾手快立刻关了院门,杏雨侧身从大门外滑进来。 野狐狸猛地见到这么多人,顿时慌乱,一下子打翻了云娘准备烫野鸡的热水。 “我的水,你这两个小崽子,小心吓着主子。”云娘拍着大腿,急急忙忙一手拎着野鸡一手领着木桶去打水。 拂冬念夏立刻找东西帮着去捉野狐狸。 “杏雨,这狐狸真漂亮,郡主正想着要一条好看的围领。”念夏欣喜地看着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红狐狸,真真漂亮。 郑念如躺在躺椅之上,椅披是特地加厚了的,舒适软和,让人不想起来。 “杏雨,快,快抓住。”拂冬、念夏将红狐狸逼到了一处角落,就在杏雨要扑过去的时候,那红狐狸突然一个转身,直接朝着念夏的门面而来。 念夏惊叫一声,那只野狐狸已经跳上了念夏的肩膀,直接窜上了房顶,跟着又飞快地跳上了围墙。 杏雨紧着追上房顶,跟着野狐狸直接飞出了围墙。 “杏雨小心。” 可哪里还有野狐狸的影子,郑念如此时也站起身了,望着房顶之上,杏雨有些失望地下了房顶。 “杏雨,没捉到?” “真可惜,那么漂亮的狐狸。” 那野狐狸慌不择路,一路狂奔,连跳了两座院墙之后,突然掉在了一个少年的肩头上,野狐狸立刻要逃,突然之间,那野狐狸发出两声凄惨的嗷嗷的叫声,那一身火红的毛发也在瞬间变焦变枯,下一刻,从少年的肩头直接摔在了地上,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少年的脚步都没有停下,也根本没看地上的狐狸,黑色的兜帽将整个头都包裹在里面,黑色的阴影之中露出一张难以看清的脸盘。 少年手中提着一个布袋,黑色的布袋中不时有东西蠕动着,仿佛随时要挣脱布袋逃出来一样。 …… 文康爷寻觅了许久才得到一种南隅的毒蛇,献血封喉、五步倒。 二殿下自从被那个神秘的银河法师救了之后,每日里需要的这些毒虫的数量惊人。文家为了弄到这些东西,几乎用了一半自己的势力。 这毒蛇也是贵妃娘娘提及了多少次,千辛万苦才捉到的。 文赞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提心吊胆。虽然那毒蛇还小,虽然有定制的木盒装着,木盒也十分坚固。但是这蛇曾经中途意外溜出来过,咬死了四五个侍卫,文赞亲眼见过那些侍卫的惨状,浑身青紫,到最后化成了一滩脓血水。 文赞恨不得立刻就到二殿下的院落才好,可是一路跟着康宁公公越走越远,后背都走出了一层汗,还没到。 “二殿下喜近,所以住的有些远。”康宁公公一边走一边解释着,“二殿下虽然身体不好,但年轻人总喜欢年轻人的,文少爷能常来来,二殿下肯定很高兴。”尤其是这蛇的确难弄,禁林御的人出去几波都没收获,可见文康爷是花了心思的。 “公公啊,二殿下住这么远?”文赞看着四周,这是叫有些远吗?再远一点就出了行宫了,文赞手拎着都酸了,康宁公公终于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 “文少爷,到了。”康宁公公推开了门,亭树遮盖,只有一条小道,青苔铺地,文赞就有些疑惑了了,这地方能住人么,怎么也不见一个守卫的? “二殿下。”康宁公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虽没反应,康宁公公就像是得了回应一般就直接往里走。 “哎哎哎,康公公。”文赞急忙追了上去,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比皇宫里的更阴森,根本就见不到房屋。 文赞终于见到了屋子,同样隐在高大的树荫下,房门紧闭,康宁公公就往里走,文赞就要去拉康宁公公不等通传吗? “文少爷请。” 文赞手一缩,进去?真进去?你确定里面有人? “二殿下。”文赞压着声音问道,蹑手蹑脚探着头。屋内灰白色的纱遮住了所有的视线,轻纱轻摆,阳光斑驳陆离,只听到窗外树叶因风沙沙的声音。 文赞犹如做贼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出,不是,康公公,你确定有人? 康宁公公也疑惑呀,往日里在宫中虽然怪异了些,但好歹是能见到二殿下的。 “康公公,好像……没有人……”文赞拽了拽康宁公公的衣服,小声地说道,这屋里虽然不暗,却总有一股阴冷的感觉。 “那我们先回去?”康宁公公也不淡定了,自从那位神秘的法师在二殿下身边,他是来一次怕一次。 “嗯。”文赞很赞同地点点头,果断就转身。 只是两人刚一转身,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如鬼魅一般,文赞尖叫一声,一个踉跄向后倒去,手扯着的康宁公公一并向后摔去。 噼里啪啦连带着家具摔了一地。 “蛇——”文赞还记得那蛇是多么多么难得,正要去查看,却见那黑影比他更快,直接就朝着他的蛇冲过去。 “鬼啊——”文赞尖叫一声,下一刻被一脚踢了出去。 第33章 可能性 “文少爷,文少爷没事吧。”康宁公公连滚带爬地赶紧出来,哪里还管见没见着二殿下了。 “康公公,快,快扶我起来。”文赞撑着康宁公公艰难地爬了起来,忍着痛就往院外走,等出了院门,这才发现自个沾了一脚的泥土。 “我的鞋子——”男子大叫一声,掏出手绢就擦鞋,这可是他为了来行宫特地穿来的,脏成这个样子。 康宁公公缓了缓心神,一同坐下喘气,跟着就看到文赞少爷捏着手绢的一角气急败坏地擦鞋面,又看了一眼那过分精奢的鞋面,这绣工,怕是宫里的也大约如此了。 “文少爷——”看这么爱惜,只怕也是十分难得的。 “你确定往这边走的?”郑念如狐疑地看向前面,这狐狸窜得快,只看见红色的影子往这边一闪,等她们追出来的时候,竟完全不见了。 “郡主,我们再往前瞧瞧,真没有我们就回吧。”念夏看着树木越来越多的院落,没想到她们院子后面的这一片树木几乎要和山里的连成一片了,怎么看都觉得让人有些不放心。 “嗯。”那红狐狸确实不错,杂色极少,十分难得。 文康住了手,愣愣地看着跟着一道山坡的下饭,走来的几位女子。 康宁公公顿时觉得,这缘份呐,就是天注定,看看,哪里还需要他故意去多此一举,就这么相遇了。 “文少爷,怎么样?”康宁公公压低了声音,他们在两米高的高坡之上,且下方沿路是一排文竹婆娑。康宁公公对别的没有把握,但是对这朝仁郡主的样貌十分有把握的。 “不错。”文赞呆呆地望着走过去的女子,恨不得追上去,那绣花绝了,到底是宫里的手艺,那缠枝莲花竟是绣出来的,竟然每一朵莲花都不一样,各具神态,这样的绣工得花多少时间…… 文赞跟着就要去追,康宁公公一把抱住了文赞。 “文少爷,文少爷,这里是行宫,不可唐突了……” 文赞顿时清醒了过来,对皇宫好歹是有些惧意的,更觉惭愧,只是那绣花太灵动,根本就不是寻常的那些花纹单一的织绣,每一朵都值得细看的,实在是可惜了。 “公公,刚才那位是……”文赞还要问,康宁公公站起身,佯装认真仔细地看了一眼。 “文少爷,奴才眼花,没看清到底是谁。” “你怎么能没看清?”文赞有些急了。 “文少爷别急,这地方偏僻,住着的应该就是那么几位公主与郡主,回去问问娘娘不就知道了。”康宁公公也不急,吊着文赞的胃口,催着文赞往回走。 …… “郡主,去吧,就去玩玩吧,反正也没人发现我们。”杏雨、雪柳眼巴巴地看着郑念如,两人年纪比拂冬、念夏小两岁,正是贪玩的时候。 “郡主,我给你捉兔子,正好给小铃铛作伴。”杏雨立刻又说道。 “都消停点,杏雨你这丫头,看看这身板子,吃了光长肉不长个子,还一天到晚到处瞎折腾,这身板子——”杏雨连忙捂了耳朵往雪柳身后躲。 “郡主,那溪水里说不定有鱼,我们烤鱼吃。”念夏也心动了,来行宫自然不能带厨子来,这几日里他们吃的都要云娘亲自动手,不然,那行宫里送来的吃食就连拂冬、念夏都有些嫌弃了。 “真有鱼?”云娘也心动了,这几天就没吃到新鲜的鱼。 “云嬷嬷,杏雨说那溪水里的鱼可多了,又大又肥。”雪柳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证。 郑念如、云娘、念夏、雪柳和杏雨趁着和煦的春风,云娘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带齐了烤鱼的架子、坐垫,山林间有不少新开的花,样子新奇且开的正盛,空气也很好,有一种换了天地的感觉。 云娘也不敢带着这么多人走远,再三确认了只去山腰间的溪水边,这条路杏雨也探了几遍,没什么不放心的。 “郡主,您坐着,看杏雨捕鱼,我带雪柳去捡些柴火。”念夏留下来铺着垫子,架烧烤架,从食盒里拿出点心来。 “我不要,我等着吃烤鱼。”郑念如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嫁给了一个寻常的夫君,想出去就出去,也不必前呼后拥,只要吃穿不愁,能养得起拂冬、念夏她们的就行。 “郡主,你看,好多鱼。”杏雨兴奋地大叫着。 “小声点,吓跑了,你捉什么。”云娘又数落了几句不省心的杏雨,已经捡了一小捧的柴火回来。 “太小瞧我了,看看,一出手就已经四五条了,我多捉些,带回去。”杏雨卷着裤腿举着鱼叉,岸边上已经扔了四五条鱼。 嗯,也不行,光是养活他们还不行,至少也要两三个手艺不错的绣娘,她的衣服可以少些,但总不能不喜欢,两三个绣娘是要养的,也手艺要她看得上的。 郑念如突然起身,顺步朝前走去,想着这样的可能性。 端王也有私产,她成婚的时候,给了她许多,那时候的居南一并也并没有多少家产,但她的生活质量也并没有降低多少,反而自由了不少。 所以当初怎么会到了后面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呢? 念夏忙好了,见柴火并不多,又帮忙去捡干柴。 郑念如信步走着,眼前山腰一片郁郁葱葱,各种不知名的植被汲取着春风的暖和阳光,从山路两旁,山腰的每一处冒出头来。 “郡主——”杏雨拎着鱼就看到郑念如蹲在山腰一处高高土丘上,似乎看着什么。 “郡主,我们去烤鱼吧。”杏雨举着鱼,这下郡主就不无聊了。 “杏雨,那里有东西。”郑念如没看鱼,只是不远处绿植深厚的地方,一脸肯定地说。 “兔子?”杏雨立刻两眼冒光,扔下鱼就要上前,郑念如一把拉住。 “不像是,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洞口?”郑念如有些怕了。 “郡主,我去看看?”杏雨低声说道,慢慢地朝着郑念如所指的地方走去。 青草混杂着植被被踩在脚下的沙沙声,四周树叶的沙沙声,此时却异常的安静,猛然哐当一声,像是石头砸下来的声音,顿时让杏雨吓了一跳。 “郡主,要不我们回去?”杏雨虽然不怕,但是带着郑念如,不敢贪玩。 “没事,去看看。”郑念如反而镇定下来,能有什么,猛兽?不太像。 杏雨点点头,慢慢地扒开草丛,果然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内黑逡逡,什么也看不见,杏雨超前走了两步,豁然开朗,里面竟然有一个不小的空间。 杏雨正要开口之时,猛然间那洞里的一个黑影突然一动,嚯地杏雨后退一步,迅速挡在了郑念如的前面。 “里面有个……人。”杏雨带着惊讶又肯定地开了口。 第34章 救人 郑念如有些紧张地抓着杏雨的袖子,退后一步。 “杏雨,要不我们回去?”郑念如可不想冒险,全然没觉得自己出尔反尔的不齿。也没想这个地方能救出个什么人来,很有可能还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杏雨也点头,两人慢慢地向后退去。突然山洞里又传来了声响,吓得郑念如腿一软,脚下一滑,杏雨连忙去扶。 “郡主,你没事吧?”杏雨查看着郑念如的脚踝,云娘捧了一把干柴回来就见摔倒的郑念如,连忙跑过去,正要骂人,杏雨一把捂住了云娘的嘴,指了指山洞。 “怎么会有人?杏雨你去瞧瞧。”郡主是偷溜出来,若是被人发现了又是一桩麻烦。 杏雨看了郑念如,郑念如见此也点点头,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眼前,也没有怕的道理了。 杏雨再次蹑手蹑脚地回去,扒开洞口的草,见黑影依旧在洞里一动不动,就连气息都十分微弱。 “这是死了?” 郑念如有些赞同地点点头,三个人已经一步一步胆大地走到了洞口,又见他们这么大的声响也没有让地上的黑影抬起头来,郑念如反而不怕了? “杏雨,你上前去看看。”郑念如开口说道,此时洞口的草被拨开,光线射如洞内,郑念如隐约见一个趴着的身影,并不是宫内的服饰,是山里的农夫? 不太可能,行宫此处的山在皇家狩猎的范围内,外围守卫十分严密,寻常百姓不敢闯入。这是见这黑影的身影十分高,也十分瘦。 “郡主,还活着。”杏雨叫了一身,用一根棍子已经将人翻了过来,一个乌漆麻黑的脸基本看不清面貌,只觉鼻子高挺,唇角轮廓分明。 “郡主,救不救?”杏雨迟疑着看着这个男子,莫名地觉得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味有些不同。 “哎呀,蛇——”云娘却突然惊叫一声,拉着郑念如就要往外走。 “云娘,是条死的。”郑念如也看到了蛇,软软的,应该是死了多时。 “我们也救不了,走吧。”郑念如叹口气说道,这蛇颜色鲜艳,一看就是剧毒。 “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材,这小伙要是能救活,扔在艺坊里也是个好苗子。”云娘可惜地啧啧两声,但也不会解毒呀,惋惜了两声也就算了,催着杏雨赶紧走。 “那鱼还烤不烤了?”马上还有死人,挺晦气的,要不拿回去烤?也不怎么费事。 郑念如刚转身,身后的黑影突然翻过身,哐铛一声,几块石头又从洞里滚了出去,落在低处发出空洞的声响。 “郡主,要不要抬出去先瞧一瞧?”看能不能救,或许…… 郑念如有些不认同,随便救个人就能救出个了不得的人物?还能救她与水火之中?郑念如过了那样的年纪,生不出那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来,也没有那么多的菩萨心肠来。 “救活了怎么办?”郑念如反问道,她们还能带个男人回宫去不成。 “要是救活了,切干净了带回宫去,总比死着强,还能帮着扫洒什么的。”云娘咕哝一声,就这么丢个人的确有些不道德,多看一眼,救不活就不救了呗。 郑念如见两人,这是要救人了,甚至杏雨已经开始查看少年的身子,看毒蛇咬在了哪里。 “郡主,你快看。”杏雨惊呼一声,已经拉开了男子的衣衫,只见男子整个后背上布满了黑点…… 郑念如与云娘一并细看,却并不是黑点,是黑痣,大大小小的黑痣不规则的,却又像是有着规则一般分布在整个后背之上,后背极白,而黑痣黎黑,乍一看头皮发麻,再细看时,郑念如陷入了沉思,那些黑痣竟然给她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像是面对星空之中,这些黑痣就像是夜空中大大小小的星辰,深邃而宁静。 “快看伤口。”云娘打断了郑念如的沉思,扯开少年的袖子,就看到手腕上两个清晰的齿印,却没有半点红肿的迹象。 “看看别处有没有。”郑念如突然有了救人的兴致,杏雨就去拉扯少年的裤子。 “郡主,那……”杏雨的手突然被男子紧紧拽住,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别碰——”男子吐出两个字,语气强硬、眉头紧缩,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还好,还好,看,还有力气说话,应该能救。”云娘立刻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咬了多长时间,此刻还能说话,就说明这蛇没她们想的那么毒,于是开始用绳子扎紧男子手腕上的伤口。 杏雨要挣脱开,男子的手攥得死死的,力气之大,杏雨有些要怒了。 郑念如直接自己动手,就去解男子的裤子。 “住手。”男子恼怒成怒,挣扎着。 郑念如冷眼看着,这是不想她们相救?还是不想她们碰? “还是小命要紧。”郑念如冷声说道,那蛇就缠在男子大腿处,虽然死了郑念如也不敢动手去捡,又不想脏了自己的衣服,只有裹着男子的衣服去捡最合适了。 男子越来越感觉到郑念如的举动,松开抓着杏雨的手就去抓郑念如,杏雨怎么可能让他去抓,反抓抓住了男子的手,郑念如这才发现,这少年虽然浑身肮脏,但皮肤细腻,比她想象的要年轻。 “是个孩子?”云娘也发现了,“哎呦——” 哪知,少年突然发力,一下子掀翻了云娘,杏雨见此加大了手里的力道,少年的力气更大,一只手竟然让杏雨进退不得。 “作死了,作死了,我们在救你,好心没好报。”云娘骂骂咧咧爬起来,就去帮杏雨。 谁知少年的力气比她们想象的更大,此刻硬生生地拗起了身,将杏雨与云娘竟然压制不住,跟着竟然伸手就要去抓郑念如。 杏雨立刻扑了上去,不肯他碰到郑念如,少年立刻踢腾着双腿,郑念如被踹了脚踝,虽力道偏了,却让郑念如怒了,双手一把拉下了少年的裤子缠住了双脚,看你还怎么踢。 少年顿时身子一僵,下一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喉咙里发出一声隐忍极致的吼声,杏雨与云娘瞬间飞了出去,杏雨撞到了石头,头脑昏沉,云娘更是滚了几滚,还没爬起来。少年双目突然睁开,郑念如立刻意识到自己暴露在一个什么样的危险中了。 第35章 端王骂人 “郡主——”杏雨身子摇摆着要扑过来,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郑念如只感觉少年的模样绝对是要杀了自己的,情急之下,脑子里已经飞快地给自己选了一个最佳的保命方法,同时伸手就朝着少年抓住,一把抓住少年的命根子,一用力,那软软的一坨立刻在手里变戏法般的变大。 少年浑身立刻紧绷,看着眼前的郑念如,隐忍着、颤抖着,目光赤红却闪过一丝的无措与怪异的感觉,紧咬的牙关恨不得,恨不得…… “谁,要……你救——”少年咬牙切齿地说出几个字,郑念如手中一热,那手中之物立刻软了下去。 少年两眼一翻,直直向后倒去,咚的一声,空洞决裂,让郑念如听出了不想活的感觉来。 郑念如松了一口气,这次就是活着也不救了。 杏雨目瞪口呆,清醒着又懵着,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云娘滚回来,连忙掏出手帕子,慌乱去擦。 “愣着干什么,杏雨。”云娘心里乱的跟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不是坏事,不是坏事,这样的经历可以说是千载难逢,没什么损失还有了经验。 郑念如一脚踢开地上的少年,可力道太小,且脚头更痛。烦乱的将手在外套上擦着,脱下外套直接扔了。 “晦气——”郑念如没了救人的心思,但也很快冷静了下来,这也不算什么,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杏雨要去捡地上的衣裳,郑念如挡了,这衣服她一眼都不想再看见。 “拿些吃的和水扔这,我们走。” 念夏、雪柳听到声音已经赶了过来,就见云娘扶着郑念如从洞内走了出来,杏雨被云娘狠狠地瞪了两眼,此时焉了脑袋跟在后面。 “郡主。”念夏立刻扶着郑念如,郡主的外衫呢?雪柳立刻拿来了披风,将郑念如裹在了里面。 雪柳看杏雨,怎么了,那洞里有什么,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杏雨胆怯地看了一眼云娘,没敢开口,更没勇气再去一次,她们差点让郡主受了伤,那小子死了最好。 郑念如看向杏雨,杏雨不情愿地从地上拿了些吃食,朝着山洞里走去,扔在了少年的身边,想想不甘心,又踢了一脚,这才出了山洞。 “回吧——”郑念如没心情了,几人赶紧收拾东西。 “郡主——”其竹远远地看到郑念如等人,就咧着嘴笑着走来。 “奴才见过郡主。”其竹先是行了个礼,跟着眼疾手快地就去帮雪柳去提东西。 “其竹,你怎么来了?”云娘心里还忐忑着,下意识地回看了身后一眼,她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已经看不到了洞口。 “云麽麽,奴才当然是跟着殿下来的,殿下送东西来行宫,那火奕法师亲自交代的,太子殿下只能走一趟了。”其竹笑嘻嘻地,只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怪。不过聪明的他立刻就看出了些端倪,郡主脚上有泥,杏雨、云娘也有,这是摔了? 也是,这山路不好走,又是几个从没出来过的女子,摔了自然不高兴。 “就你和太子来了?”云娘见其竹乱看,立刻又去问。 “还有其令、其羽,我与其令师哥来送东西给郡主。”其令笑嘻嘻地说着,嗯,他先不说,等郡主回去,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郡主呢。 …… “文少爷——”金嬷嬷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就要往里冲的文家二少爷,“几位小姐已经回院子了,并不在娘娘这里,少爷要找……” “我是来找姑母的。”文赞有些着急,康宁公公半天都没给他回复,他平日里见的宫内的织绣也并不少,就连姑母宫里的,他也没见到那样精细的绣料。 “文少爷,现在不方便,贵妃娘娘正有事呢。”金嬷嬷耐心地说道,这位文赞少爷十分得文家人的喜欢,贵妃娘娘也偏爱几分,见此又悄悄地对文赞说道,“火奕法师着太子殿下送祝祷符来,这是头等的大事。” 文赞听此,甩了袖子就走,他自己去找。 文赞凭着记忆就往这边走,倒也好找,这西南一处的院子本来就少,而且上午刚走过,因此还有些记忆。 况且能住这么远的,文赞也偷偷打听过,也就是几位郡主了,有位边疆阵亡的将军的女儿,皇后见其可怜,一并在宫中养着,还有几位宗氏的皇亲的郡主。 文赞很快就发现了二殿下坡下的那一个院子,虽然不能肯定是不是他见到的那一位,但是除了那位郡主,手下的人也有几个,大约还能认出来。 文赞没去敲门,就站在院外一处远远地望着,只是树木众多,总没看出相似的身影来。 不是,这么有男的身影? 文赞有些疑惑,又上前的两步,站在了一颗一怀抱粗的树下,正准备爬呢。 “这位大人,你找谁?”拂冬疑惑地问道,这棵树的方向不正是她们的院子? 拂冬性子稳重一些,又因晕车还有些胃子难受,因此留下来看院子,谁曾想太子殿下的人来了,她却山脚下看了几次,也不知道其竹有没有找到郡主她们。 文赞回头,顿时眼前一亮,这服饰跟那位郡主身边的侍女服饰相似,顿时作揖。 “这位姑姑唐突了,我是文氏文康国公之子文赞,惊扰了姑姑,罪不敢当。只是贵妃娘娘让康宁公公送东西来,但不巧太子殿下来了,不得空,我便做主送了来。”文赞这礼行得十分大,连拂冬都有些慌,往日里她并未过。 “多谢大人,交给奴婢就行。”拂冬见对方十分有理,也不好直接就走的,于是问了一句。 “怎敢劳烦姑姑,只是这东西还有几句贵妃娘娘的嘱咐事关祈祀事宜,还需亲见了郡主才好。”文赞温和地说道,即使要求很不合理,可在这样的温和有礼与恳切的神情中,连文赞都要赞叹自己聪明。 “那文大人随我来,郡主不在,你可在外院等候片刻。” “多谢姑姑。”文赞心里欢喜,这宫女的衣服虽然简单,但是刺绣就已经不俗,简单的花枝也十分鲜活,看来没找错人。 文赞刚踏进外院,就见外院竟然还有一人,顿时一愣,下一秒就认出了此人。 “端,端王,您怎么——”文赞心里有些慌,这位郡主……就是端王的那位…… 端王听到声音诧异,转过头来,就见鲜艳、油腻、纨绔如公鸡一般的文赞,顿时一万个猜测从心里窜出来,及眼就见大门旁的一个闩门棍,一把抄在了手中。 “文赞,你怎么在这里?”端王一声厉喝,这文赞的名声他可是如雷贯耳,仗着文贵妃,做的那些令人不齿、下作下三滥的作派。 文赞腿一抖,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第36章 时间 “端王,有话好好说。”文赞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端王手里的棍子不似作假,想要逃,那门又被关得死死的。 “我且问你,你怎么在这里。”端王手中的棍子指向文赞,这小子在花坊里包着的那个戏子是满郑都都知道的事情,怎么在这里?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就看看这小子,一身锦缎的华服,比女子的更加奢华,金色滚边上珠宝宝气,头上白玉冠上拇指大的珍珠晃得人睁不开眼,简直像是在胭脂堆里滚了一圈,穿着这么耀眼来干什么,还用再问! 拂冬见此一慌,顿时知道是自己闯了祸。 “王爷,是奴婢的错,奴婢以为……”解释也来不及,拂冬立刻转头对文赞说道。 “这位大人,请您离开。”拂冬立刻就要去开院门。 文赞怎么愿意走,就算是端王的子嗣,他是文家的人…… “不是你想得这样,我只是想结交郡主殿下,并……”文赞觉得自己很冤枉,连忙撩袍好溜,又觉得不甘心,“端王,我只是仰慕……” “仰慕,你还仰慕,谁允许你这样私自前来——” “哎呦——” “王爷——” “王爷——”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杏雨抓来的几只野鸡还没来得及杀了,此刻乱飞着,兔子跳上了椅子,嚼着桌上的青菜叶子,拂冬想拦这个,又想拦那个,最后索性躲起来了。 其竹老远就听到了传来的声音,立刻朝着院子赶来,一并赶来的还有其羽,也顾不得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加入了战场。 “端王。”其竹好不容易控制了局面,就瞧端王有没有伤着。 其羽冷眼看另外一个人,只一眼就觉得一眼难尽,文家的那位公子?怎么在这里,又和端王起了冲突。 “我,我先走——”文赞见对方人多势众,顿觉连说理的地方也没有了,也管不了身上的衣衫裂了一大口子,头上的冠子也掉了,就要出门,却被进来的郑念如堵住了。 郑念如皱眉,这是谁?郑淙元带来的人?看着不像,郑淙元从来不会带人到她这里,父亲。 “父王?”郑念如目光从文赞身上一闪而过,就落在了端王身上,微微一笑。 文赞愣愣的,如果刚开始只是被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惊讶住,接下来的那一笑就像是阳光射进了眼光中一般,就像是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美好。 “念如,进来。”端王声音冷沉,见郑念如的目光根本就没有落在那文赞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文赞还在发愣,就感觉到几道如刀如剑的目光让他一阵清醒,紧跟着就在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尴尬地夺门而去。 “父王,那是何人?”郑念如问道,此人似乎将父亲气的不轻。 “那是……”端王开口却一愣,不认识,再看地下云娘、念夏等人的神情,不像是作假。 “一个登徒子。”端王淬了一口,“此人在院外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拂冬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糊涂,奴婢糊涂。”拂冬边哭边说着。 “起来吧。”郑念如向内走去,雪柳去扶拂冬,朝着内院走去。 “父王,您怎么来了?”郑念如亲自端着茶给了端王,端王接了茶,觉得自己将念如接回去的想法根本就是最好的。今天若不是他来,她们被关在那启顺楼里,怎知这里面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里偏僻,那文赞就能够摸到这里来,想必是有备而来。 “我正要出宫的时候遇到了太子殿下,他正奉命前来行宫,我见此,便请殿下辛苦一趟,跟着来了。怎么?见到父王不高兴?”端王说着,暂时忘了先前的事情,看着郑念如,心里欣慰。 他的女儿越来越大了,虽然自小不在他身边,却没有因此感情减一分。 “怎么会不高兴,念如天天想着什么时候能见父王,对了,杏雨捉了鱼回来,我们烤鱼吃。”郑念如握着端王的手,依偎在端王身边,“父王,你这袍子虽然料子不错,但不如云锦的软和,里面衬上一层薄薄的棉,既挺直有暖和,女儿给你再做一件云锦的,如何?” “好,好,不着急慢慢做,想要什么,告诉父王。”端王兴致高了,要亲自烤鱼,院子里一片欢乐,其竹抢了最先烤好的一条鱼,杏雨追着不放。 其令为自个殿下留了一条烤得最好的,其羽靠在院门口看着,不屑参与其中。 …… “郡主,殿下送来的厨子,云娘已经安顿在了侧院里,端王都不知道。”念夏慢慢地说着,慢慢挑着木桶里的水温,郑念如脱了外衣,只着一层单衣,解开长发,拂冬轻轻梳着。 郑淙元没来,也许是父王跟着来,他不便露面,的确,郑淙元没有任何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郑念如笑着自己,不是要远离这一切么,真的不来,你又失落什么? 或许,是逼自己太急了,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有一个时间的过渡,她对郑淙元的依赖也是如此。而且事实证明,在郑淙元死后的日子里,她也苟活了不短的时间,现在就延续这样的,有何不可? “郡主。”念夏衣服还没脱完,郑念如已经跨进了木桶之中,是的,何必逼自己这样着急,这一世的时间还长,慢慢的,时间总能消磨一切,不用多长时间,她总能看淡这一切的。 “殿下——”云娘猛见进来的人,立刻行礼。 郑淙元看向室内,当其令告诉他文家的龌蹉心思之时,他根本没法这样离开,文家该死。 “殿下,郡主在——”云娘立刻要拦,郑淙元已经越过云娘朝着内室走去。 其令、其竹想默默地退到了屋外,跟着出来的云娘随机就关上了门。 其竹急了,看向云娘,你关门做什么? 云娘给了对方一眼,不关门干什么? 郑淙元气血汹涌,等推开内室的门后,才惊觉云娘要拦的意思,屏风虽挡着郑淙元的目光,但水汽氤氲,屏风上袅娜的身影顿时让他转过身去。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拂冬、念夏默默地行礼,拿起外衫,郑念如已经出来了。 一袭单衣,头发也未擦干,如落入人间的精灵,林间的鹿。 第37章 踟蹰 “太子哥哥。”郑念如抬头,这种感觉奇妙而且让人沉醉。前一刻她还怨怼着对方没有来,下一刻人已经到了面前,任由她想见不想见,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她不想而已。 郑淙元那一肚子的怒火一瞬间没有了。是啊,她知道什么,又怎么可能见过那文赞,这事情稍微一查就知道龌蹉心思,念如是无辜的。 “今日可开心?”郑淙元又是往日那一番从容尔雅的模样,淡雅如水墨画中最飘渺的山影,清雅如山间雨后的兰,第一眼就让人沉浸着他的气场中,慢慢地融入到他的温和中。 “见到父王,念如自然开心。”郑念如笑着,仰着一双如鹿清澈透明的眸子,“谢谢太子哥哥。” 郑淙元想要说什么,可是这种感觉不对,不对到他心中的怒气有些翻腾起升,可是又是哪里不对,甚至眼前的郑念如比平日里更听话,不会…… 她会谢他么?她为什么要谢? “没有别的了?”郑淙元微微有些失神,究竟是从哪里不一样的,“近日有些忙,所以……” 郑念如见郑淙元此番神情,自然知道症结出在哪里,往日里,她三两天往太子府跑,猛然间她突然退出来,他自然是有些不适应的。 “没有,太子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毕竟还有父王在。”郑念如接着开口,伸手去拽郑淙元的衣袖,“你看我还给你留了一条烤鱼,你要是不来,我可要……” 郑淙元微微想要拽出自己的袖子,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心就跟那袖子一般,仿佛在少女的手中才安安稳稳地落回心里。 “我是半路折回,说还有件密旨。”郑淙元无奈地扯了扯袖子,见扯不开也就算了。“头发还没干,让念夏先擦干,我吃了鱼再走?” 郑念如这才放开了袖子,拂冬出去唤了雪柳端鱼,郑念如趴在榻上,念夏捧着长长的黑发细细擦干,郑淙元坐在桌前吃着烤鱼,郑念如看着,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子吃相能如此优雅,不止吃,读书、写字、批折子,都只是郑淙元特有的。 “我留下两个人给你,若有什么危险,他们自会出来,你不必理会。”郑淙元说着,穿了外袍。 郑念如听话地点点头。 …… 郑淙元转过身已经来到了文贵妃的院子,文贵妃吃惊之余,却还是镇静地将人让进了正厅之中。 此时与白日里不同,白日里公事公办,因圣上身体抱恙,太子殿下代理朝政,诸事自然不能都按照常理来。文贵妃虽然是后宫嫔妃,却也主管着后宫大权。 所以,太子殿下此刻来,一定是还有密旨的。 的确是有密旨的,郑淙元重新折返回来,也不全是借口。 “文娘娘,本宫此刻前来,是确认一件要紧的事。”郑淙元拿出一份折子,递了过去,康宁公公连忙接了过去,呈给自个的主子。 文贵妃刚看了两行,面色一变,紧跟着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也知道,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这不可能,扶辛只是要寻些难找的毒虫,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就算去做,她动手的时候也是从不留痕迹,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 “文娘娘,禁林御虽说是乾道寺的侍卫,但如今听从都是扶辛调遣。如今本宫得到的消息,确有二十名少男少女失踪,这势必要给世人一个交代。”郑淙元慢慢地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郑沐元究竟在做什么,但总离不开是用那些诡异的法术吊着命,只是此事做的太肆无忌惮了。 郑淙元考虑着从此事出发的可能性,或许事情还没有引起足够的冲突,如果就此打压下去,也并不是做不到,只是,郑淙元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文贵妃勉强镇定下来,上前一步。 “伏训,扶辛是你的弟弟,他做这些也是迫不得已的。您就看在……看在他活不久的份上,此事我会文家亲自动手。” “文娘娘,那本宫就将此事交予文家。”郑淙元站起身。 郑淙元离开行宫,文贵妃瘫坐在了椅子上,康宁公公担心地上前。 “娘娘——” 文贵妃抬手止住了康宁公公再说下去,她虽然在太子殿下面前示弱了,却不代表文家就是好欺负的,且看着吧。 …… 入夜,一袭黑影闯入了行宫之中,悄无声息,直接开了一道院子的门潜了进去,门“吱呀”一声敲开了夜的宁静。 “你回来了?”郑沐元睁开眼,并没有起身,或者说,他已经没有自己爬起来的力气了。 “嗯。”黑影的回答短促,并没有在开口的意思。 郑沐元有些意外。 “没有成功?”他等了四个时辰,比男子说的一个时辰多了三个时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蛇太小?并不能发挥功效? “不,成功了。”黑影立刻又答道,惊慌仓促,仿佛一只被人摁住了尾巴的老鼠,下一刻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你的事成不成就看造化了,等你的事一成,我便离开。” 郑沐元不希望对方离开,银河的本领远比他想象的多,若是能有这样的人辅佐,他将来的路…… “当初火奕法师以大掌司的条件请你来救我,等我成了,便……” “不必了。”黑暗中男子目光闪烁,“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因是欠着火奕法师的恩情,这才来救你,并无其他。”男子说着,就在床前地上侧身卧下,不再言语。 郑沐元想要再说,见男子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心中的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一般,油盐不进,这几年来,他对这银河法师可谓是掏心挖肺,却依旧收服不了此人的心。 地上的男子就像是冰冷透的石头,根本就捂不热一般。 黑夜中,躺在地上的男子却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睡意全无,他没说的是,他已经回不去了,彻彻底底的回不去了。 只是他也不想呆在这里,他该去哪里? 那个女人是救了他,这种贝氏海蛇毒性太烈,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他若不泄出根本无法排出毒素。那女人既救了她更害了他,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割了他的动脉,在他身上捅几刀,或者扔几只蜈蚣、毒蝎子,他也能缓过来。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他如今却是回不去了。 第38章 断腿 郑淙元从行宫出来,转头看向其竹。 “殿下,文家二少爷的确是文贵妃邀来的,一起来的还有文家的四位小姐。文赞应该是去二殿下的院子时遇到了郡主。”事情想查也十分简单,宫里的眼线从来都是千头万线,而且,文赞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瞒着人,更是问了许多宫女麽麽,看来郡主的确不认识这文赞。 “断了他一条腿,赶紧送回文家去。”郑淙元冷声说道,不是喜欢乱跑么? 其竹应声退了下去。 事情自然不用其竹亲自去做,半夜十分,那文贵妃刚刚从不安中睡稳,又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怎么了?”金嬷嬷连忙进来。 “娘娘,说是文二少爷从假山上摔了下来,这大半夜的,只有一个太医。”金嬷嬷深知文贵妃对这个侄子的宠爱,不敢托大。 “怎么会摔下来?底下的人怎么看着的?”文贵妃着急地起身,金嬷嬷赶紧服侍着穿衣服,刚出了主院就听到文赞的喊叫声比死了亲爹妈都惨烈。 “娘娘——”康宁公公连忙去扶文贵妃,“娘娘放心,太医说了,虽是断了,但只要好生养着,并不影响走路。” “什么叫不影响走路,你看看疼的,太医呢,着人快马加鞭去请太医。” “娘娘,这里是行宫。”康宁公公立刻出生提醒道,这一请太医,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娘娘,不如着人请太医直接去国公府,我们赶紧将文少爷送回去,这里条件不比宫里,不适合养伤。” 文贵妃闻言,点了点头,快去准备。 片刻的功夫,马车已经套好,也没有惊动文家的几位姑娘,直接派了亲信的侍卫,直接带着太医一路护送到文府,又是闹了一夜。 …… 郑皓元趁着这慌乱十分狡猾地溜了进来,带着的两个侍卫是他的亲信,文家培养的忠士。 这两个忠士连何盛都不知道,是二哥特地派给他的,没有召唤轻易不会出现,现在看来,对他最好的还是二哥,而这两人的确很有本事,只要他的命令都能办到。 “这次你们做的极好,等回去,本殿下一定重重的赏你们。”两名忠士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属下多谢四殿下。” “堂姐住在哪里呢?”郑皓元打着哈欠,一路从皇宫过来,本来能够早一天就能够到达,只是何盛太狡猾,派了几路人马,害得他们一路躲躲藏藏,这才晚了一天。 “殿下,要不我们先找个院子休息,明日里找到个宫女一问便知。”侍卫谨慎地提议着。 “不要,我就要今晚见到堂姐。”郑皓元眼见一个提着灯笼的宫女,顿时心生一计,“快去,抓了她来一问便知。” 那宫女原是起夜的宫女,正要换班,此时满脸惊恐,害怕得根本不敢发出声音。 “你听好了,本殿下只想知道朝仁郡主住在那个院子,你如实说出来,本殿下就饶你不死。”嗯,近日是见堂姐的好日子,心情好就不杀人。 “在,在……西南最角的那处……,穿过荷花池和花园就到了,殿下饶命。”宫女哆哆嗦嗦地开口。 “走。”郑皓元十分高兴,就向前走去,身后两个忠士看了一眼,一人立刻跟上了郑皓元,另一人带着宫女向前走了几步,到隐秘之处,一刀就杀了宫女,扔在了假山的洞里。 郑皓元全然不知,这一路到这兴奋与激动,连累都感觉不到,直到看到宫女所说的院落,连忙上去敲门。 两位忠士又看了一眼,动手么? 可是并没有接到消息,而且这里有两个高手,功夫不弱,此时动手逃不过那两人的眼。 “谁呀?”云娘睡得浅,听到院子外的敲门声,喊了杏雨就去开门,杏雨睡眼惺忪,刚开门,就见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子朝里面拱。 “杏雨,我猜就是你最倒霉,得起来开门。”郑皓元高兴地叫着,杏雨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院子外。 还有两个人?侍卫?四殿下的侍卫? 杏雨“砰——”的一声关上门,那两名忠士刚抬起的脚顿时一愣,又互相看了看对方,这是不让他们进了? 两名忠士正要去敲门,却听到暗中传来两两声清晰的咳嗽声。 “咳咳——” 两人一愣,这是门也不让他们敲了?忠士停下了脚步,决定不打草惊蛇,就站在了院外树下。 “四殿下,您怎么来了?”云娘惊讶地看着来人,衣服还没来得及穿,披着外袍亲自掌了灯。 “殿下,您不能进去,郡主已经睡下了。”云娘还是有分寸的人,尤其是太子殿下的人就在外面。 “云嬷嬷,我好困的。”郑皓元摇着云娘的衣袖,能支撑他到这就已经了不得了。 云娘这才发现这四殿下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虽然还是那锦缎的外袍,但好像几天没洗一样。 “贵妃娘娘呢?可有人跟着?”让人抬回去睡觉吧,哪有谁在这里的道理。 “云嬷嬷,可不要,我可是溜出来的,我娘不知道。”郑皓元继续说着,跟着就要找榻睡觉,云娘赶紧要去拦,四殿下怎么能睡这里,虽然这里只是外院。 “殿下,殿下——” “云嬷嬷,你就让我睡吧,我已经两天没睡好了。”郑皓元含糊地说着。 “四殿下,你若是不嫌弃,我收拾一间外室委屈你将就一晚上?”这么晚,云娘根本没有要叫醒郑念如的意思,就算是叫醒了,只怕也什么用。 云娘果断地在外室新铺了一床,小心翼翼地让四殿下睡了,不放心地派了两个太监小心地看着,这才唤了杏雨依旧在内院里睡下了。 云娘第二天一早,就派了个太监准备去禀报文贵妃,只是人还没出院子,就有两个太监等在了门外。 “云嬷嬷,我们是奉二殿下之命,前来接四殿下。”公公性格不错。 云娘一听,有些放心了,差点忘了还有二殿下。这四殿下溜了出来,被文贵妃直到,免不了一顿责骂。而且,她也不想与文贵妃的人打交道,如此最好,省了她不少麻烦。 “人在这里,只怕要两位公公耐心等一会。”这四殿下若是见不到郡主,只怕是不情愿走的。 “无妨。”公公温和地回答着,看了一眼等在外面的两名忠士。 两名忠士挑了挑眉,是你们的指令慢了一步,这里动不了手。 第39章 确保万全 郑沐元闭着双眼,计划比他想象的更加,他以为郑皓元到行宫会有些麻烦,毕竟何盛等人也不是摆设,却没有想到,老天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这就是天运所在。 “那位郡主知道郑皓元前来,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大局,需不需要动手?”事情没成功之前,郑沐元不想有任何疏漏,若有必要…… 郑沐元等了片刻,未见有应答,地上的少年依旧没有动的迹象,仿佛睡死了过去。 “要不我们计划提前。” 一旁的太监,有些担忧地看向地上的银河法师,却不敢靠近,只是等了许久,银河法师也没有要应答殿下的一地,太监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两步。 “银河法师。”太监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在问你话呢。” 银河顿时从地上坐起身,那太监吓得连忙后退,来不及稳住踉跄地摔倒在地。 “不行,还是等到那一天,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少年开口,有些被太监打扰到的烦躁,这里的事情并不是他自愿想来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想,接下来,他要去哪里。 “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你说过,不必等到那一日,依你的能力……” “现在不行,我的法术不如从前,修我门方术需是童子之身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少年平静地说着,仿佛就说着一个事实一般。 “什么意思?”郑沐元一愣,精致的眉眼皱在一起就能让人跟着揪心,感同身受,什么童子之身?谁能靠近银河法师? “二殿下,此事我既答应你,自然会成功。等到祈祀典那日,我一定能将你变成四殿下。只要在这之前,你只需将四殿下藏好。”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说你不是童子之身?”郑沐元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可能,银河法师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出去过,也没跟人打过交道。“是那个宫女不知廉耻?”勾引了他。 “不像是宫女。”少年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回答,只是,他从未出过二皇子的宫,并不知道皇宫里其他人的身份,只依稀记得那女子很香,下手也狠。 郑沐元愣愣地看着少年从未有过的神情,虽然他也从未体会过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不是宫女,那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什么时候认识的?本王竟丝毫没有……”郑沐元微微愣着,这就是为什么要坚决离开他,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都动摇不了这少年的心意,看来这女子有过人之处。 “也不算认识,我是被强的。”少年猛地抛出一句话。 郑沐元正翻江倒海想要掘地三尺都要挖出这个女人的涛涛海浪一瞬间被冻住了一般,连身子都在半空中晃了晃,抓住了床栏才稳住。 “你……被强?”郑沐元神情怪异,盯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神色认真,每一根汗毛都似乎告诉他,在少年没说谎,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是真的。 可郑沐元怎么脑补这画面,似乎也无法把少年的这几个字描补出来。 “前日,我去试毒,却不想贝氏海的毒性太烈,是我太大意,虽说,那女子阴差阳错救了我性命,但也……”少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懊悔却又不足以让他恼怒非要将人寻出来报仇雪恨。 郑沐元沉默了,怪不得昨日回来的时辰晚了,少年又是那么一番怪异的神情与举动,想要劝慰,可是这事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郑沐元看了一眼爬了起来畏畏缩缩在一旁的太监,看来也不指望从这奴才口中听到什么建树性的提议了。 “银河法师,这事情嘛,成了男人,也……也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作为男儿,这样的……经历也算是……”郑沐元磕磕巴巴地开口,“那你想不想找出那女子?” 或许这也不失为留住银河法师的好法子。 “不必,不用。”少年立刻否决了,为什么要见她,那个女子……简直,简直…… 少年转身往外走去,郑沐元也没拦,也不知道怎么拦。 …… 文家文赞半夜摔断腿的事情在第二天依旧掀起了一阵余波,尤其是第二日,文家的几个小姐,听到消息,眼睛红了的就有两位。 “二哥哥一向是谨慎之人,怎么如此不小心?”那假山上那么脏,他的鞋面子可是几百两银子才能绣成的,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实在没道理往那假山上爬。 文梦乐哭的最伤心,听得康宁公公的意思,像是摔得不轻,腿股都断了,那是她胞哥,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她一份的。 “我只听说,二哥哥去假山上,是为了看,看哪位郡主。”文梦容年纪最小,却是长房的人,身边倒算是有个厉害些的婆子,一早就悄悄打听了些事情。 “哪个郡主?”文梦乐问的不走心,二哥哥就喜欢看这些。 “我也不懂,只是听我姑姑说,昨日里,二哥哥被端王打了。”文梦容也并不懂其他的,这事情是姑姑偷偷告诉她的。 “什么?被打了?”文梦淑微微一愣,先前还沉浸在悲伤中,怕娘娘会因为此事而她们回去,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只怕要被郑都的人笑死。 “为什么被打?”文梦淑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谁敢打文家的人,端王不是那个…… 文梦容被问的愣住了,她要不知道啊,只是听秦姑姑说了一嘴,要不,我喊秦姑姑来?” 秦姑姑很快就来了,将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几位小姐,奴婢听到底下的宫人还说,二少爷去那假山,也是因为那位郡主。”秦姑姑肯定地说道,不止一个宫人听到二少爷提那位郡主的名字。 “难不成是那位郡主让二哥哥去的假山?”不然,文赞怎么可能会舍得弄脏自己的鞋,文梦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而且越想越合理,很有可能就是那位郡主为了教训二哥哥,这才假意让二哥哥去假山,实际上是让二哥哥摔断腿。 好歹毒的心。 “不行,我要去看看,那朝仁郡主,凭什么害我二哥。”文梦乐第一个站了起来。 “小姐,行不通啊,咱们没凭没据的,能问什么?”秦姑姑立刻反对了,“那可是郡主,还是端王的子嗣。” “郡主又怎么了,那样的出生,又不讨太后喜欢,比我们都不如些。”文梦欣冷哼一声,文梦乐连忙跟着点头。 第40章 何盛的请求 “堂姐,我不要去。”郑皓元一口直接包了一个小笼包,手里赶紧再抓上一个,头紧跟着摇着,他才不要去,二哥虽然喜欢他,但是他那里的银河法师太吓人。 “二殿下也是关心你。”郑念如一边说着,却也想不起来这二殿下到底是怎么死的,不过,二殿下本来就是被判了死刑的人,早死晚死几乎就是随时可能发生的,所以当初二殿下的死,虽然大葬,却也没有谁怀疑。 “我知道我二哥关心我,没有他,我还来不了行宫呢。”郑皓宇还是对包子感兴趣,堂姐这里的包子真好吃。 “二殿下的身体怎么样?”郑念如随口问道,也只是无聊的怀疑,也并没有指望能从郑皓元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挺好的呀,有银河法师在,我二哥就没事。”郑皓元随口说道。 郑念如眉头微皱,吃着包子的郑皓元眉头一皱,这答案不合堂姐心意?可是他知道的也不多啊。 “堂姐,你是不是不认识那位银河法师?”郑皓元神秘地问道。 “这银河法师比火奕法师还厉害,当初,连火奕法师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火奕法师才从深山里请了银河法师出山,这才救了二殿下。” “世上竟还有比火奕法师还厉害的人?”郑念如直起身,她怎么从未听说过什么银河法师,这法号也陌生的很。 火奕法师她是知道的,有断生死、判未来的方术,差点没要了她的命。不过,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得不承认,火奕法师是有真本事的,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她与郑淙元没有任何结果,更直接告诉她是红颜祸水。 “堂姐在猜猜这位银河法师多大?”郑皓元眉眼亮晶晶,堂姐愿意听,他都懊悔以前的时候怎么没从那些宫女、太监口中多听两句。 “既然能让火奕法师请出山,自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法师了。”郑念如又躺回去,还好没遇到这么位老法师,不然杀了一个再来一个,她早死了。 “哈哈哈,堂姐猜错了,那火奕法师年轻的很,比我都大不了几岁。”郑皓元开心地说道,“那银河法师也孤僻的很,除了与我二哥,和其他人从不讲话。听康宁公公说,那银河法师吃的是毒虫,睡的是蝎子窝,常人就是碰一下也会中毒而死的。” 郑念如给了个眼神过去,这些邪乎,多半是以讹传讹。 “堂姐不要不信,我可是亲耳听说的,这银河法师有火奕法师还不能的大本事,能把死人救活。”郑皓元爬上前去,蹲在郑念如的榻前,又怕手上的油碰了郑念如的衣衫,高高的举着,样子滑稽,神情却一本正经。 “起死回生?”郑念如眼皮子跳了跳,猛然想起她将死未死之际,居南一说的话,让她必须撑着,不能死,他请了一位能够起死回生的法师,一定能救她。 “怎么个起死回生之术?”郑念如记得居南一甚至不惜自己的名声,搞了许多的少男少女来,比她昏聩的时候还令人不齿,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没力气管这些事情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总之,他能救活死人,二哥说,就像是马车坏了,再换个马车一样。” 郑念如拍了拍郑皓元的头顶,让云娘递来了帕子。 “睡也睡足了,吃也吃饱了,既然二殿下比贵妃娘娘先一步来,只怕已经知道你是偷溜来的,自然也为你想好了对策,先去二殿下那里走一躺,再来也不迟。”郑念如说着,隐约有些烦躁。 居南一当时是真的要救她么?怎么可能,如换成是她,巴不得居南一去死的。要救活她也一定是认为还没折麽够,死了太便宜她了。 “堂姐,我再玩一会嘛,就玩一会,我二哥一定不会催我的。”郑皓元又使出那馋人的功夫,使劲地摇着郑念如的手臂。 “四殿下,这男女授受不亲,虽您与郡主是姐弟,也该保持距离。”云娘不客气地抽回手帕。 郑念如诧异地看了一眼云娘,这是看人下菜碟了?那郑淙元来的时候,你恨不得上去亲自来教,郑皓元这么点的连授受都算不上。 云娘可不想看自个郡主,这胖萝卜头能和太子殿下比么?将来整个南郑国都是太子殿下的,这萝卜头脾气不好,还比您小,您老好意思下手? 下手也没利用价值。 …… 今日负责行宫主事的本应是吴世子,但因文二少爷受伤,吴家与文家一向交好,亲自送了文二少爷回去。 居南一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接到宫内的旨意,且这旨意有些问题,不清不楚,可拿的又是宫中令牌,却没有说到底什么事情,这让居南一一时间不好判定,只能匆匆地跟着禀报的官员到行宫城门口,何盛公公已经一脸焦急地等在外面。 何盛公公一看来人,一身深蓝色官袍盈泽如月,居学士?那位才学满腹,又深得太子殿下赏识的居学士? 虽然居南一还没有达到进入太子上层圈子的地步,但是这两年来展露出来的才能就如已经吹沙见烁的金子一般,沉稳低调、不争不抢,满朝中几乎都任何了他。 何盛顿时又有些着急,不是让喊吴世子的么?居学士再有能力,也帮不了他这个忙呀。 “何总管突然来行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禀报贵妃娘娘?”居南一行礼,不卑不吭,何盛从三品,而他如今只是从五品,这一礼是对南郑国礼法的遵守。 “居学士折煞老奴了,居学士请起,老奴不是来找贵妃娘娘的。”何盛公公不敢找贵妃娘娘,不见到四殿下,他现在去找贵妃娘娘就是一个死字。 “那何总管?”居南一有些为难了,他本是太子门下翰林院侍讲,他料定何盛从皇宫赶来,且神色慌张,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让他参与。 却不想,何盛公公一咬牙,而且居南一刚才那一行礼给了何盛最大的好感。何盛不是固执之人,且兹事体大,由不得他拖延时间。 “居学士,老奴有一事还请居学士帮忙,老奴的性命就交在居学士手上了。”何盛公公顿时一哽咽,这几天来受的委屈与幸苦几乎一下子涌了出来。 “何总管,若是下官能帮上忙,定义不容辞。”居南一开口说着,虽是套话,但若不涉及原则问题,帮一帮也是无可厚非的,顿时有些觉得此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况且交浅言深,只怕事情一定大到让何盛公公慌了手脚,居南一下一刻已经有了猜测。 四殿下,四殿下出了什么事? 第41章 偷听 居南一听完何盛的话,有些一愣。 四殿下溜出了宫来行宫了,原因可以理解,文贵妃、二殿下都在行宫,四殿下年幼,作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可能。只是有有些不合理。 “何总管你是说,四殿下独自一人前来的行宫?”这就不对了,以四殿下是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到达行宫的,而且何盛追了三次都没追到。 “文家的忠士,一定是文家的忠士。”何盛公公焦急地抖着拂尘,那拂尘都秃了一半此时也顾不上了。 “何总管别急,如果你肯定四殿下就在行宫,那么下官先派人悄悄地前去文贵妃与二殿下的院子,若发现了四殿下,立刻禀报与您,您再进去如何?”居南一并不着急,文家忠士的能力他是相信的。 而且四殿下是突然出宫,知道的人又少,遇到那些暗杀的概率很低,就是遇上寻常的匪徒,那两名文家忠士也是能对付的。 “不,不,不必去娘娘宫里,二殿下那里可去看一看。还有一个地方,一定要去看。”何盛连忙凑近居南一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 “下官知道了,何总管稍等,下官去去就来。”居南一立刻招了自己一名侍卫,直接去二殿下的院子,而另外一个地方,居南一决定亲自去。 一则何盛公公如此秘密地告诉他,定然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另一则,这位朝仁郡主,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是位…… 何盛公公千恩万谢,心中越发的觉得这位居学士举止大方、行事稳重,而且井井有条,怪不得能得太子殿下赏识。 居南一快步而去,低头思索着此事出现的各种可能性,就算是概率极小,也并不能排除四殿下遭遇其他不测的可能,若是从行宫之中就有人谋划了这一切,那么矛头又是指向的谁? 居南一突然脚一顿,在一棵粗壮的树后停下了脚步。他是外臣,自然不能与行宫中的女眷并行。 “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居南一就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带着愤愤不平。 居南一神色不动,只等着对面的人走过去。 “自然是真的,这郡主虽不露面,但听说,当初发现的于公公尸骨就在她那处院子后的枯井里,而且还反手将了姑妈一道,让姑妈吃了哑巴亏。”文梦欣平日里最没有存在感,她虽然是四房的二小姐,却并不是原配夫人的女儿,且她母亲是四房过继的夫人,被前一位剩下的一儿一女压的死死的,而且,老国公夫人也因为四房的长子长女没了亲娘,分外偏心些,生怕被后继的夫人给欺负了去。 居南一没想偷听,却听到了她们口中的郡主这两个字。在宫中的郡主并不多,且只有两位,两外一位才六七岁,居南一几乎可以肯定就是端王的那一位朝仁郡主。 对于朝仁郡主的事情,居南一从没有上心过,能够知道有这么一位郡主,也是因为端王做了几件荒唐的事,闹得朝中无人不知。 但是宫中的话却是不能信的,正话反说、断章取义,信一个字都是太高了。 “这么可恶的人,姑母怎么能容得下她在宫里这样胡作非为。”文梦乐嘟着嘴,“我哥哥也不知道怎样了,一定是这个郡主故意报复的,要是让我遇到了这位郡主,我一定要好好地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暗中害人?” “对,对,她如今就在行宫里,我们现在就去问问。”文梦欣立刻点头,文梦容懵懵懂懂,没有自己的主张。 “只怕不好吧。”文梦淑还是有些犹豫,“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做不得数,况且,那位朝仁郡主听说不出兴庆殿的,由两位嬷嬷看着,应该……” “淑姐姐,你怎么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说不定就是她故意害人的,不然文哥哥好好的要去她那里。”文梦欣立刻说道。 居南一有些着急,不过好在这群女子又朝前走了几步,再走几步,他该是能过去了。可就在这时,居南一又听到脚步声,跟着就听到一个轻酥如花开的声音。 “各位不用跑这一趟了,本郡主正巧在此,正好也听你们说说,是怎么害了你们文二少爷的。”郑念如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好心了,竟然还想着亲自去与文贵妃说一声四殿下的事情,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郑念如看着眼前的几位文家的小姐,生气倒没有觉得多生气,但是别人都已经议论到了她的头上,自然没有让她默默忍受的理。 拂冬、念夏胸膛起伏,给气的,更懊悔怎么没把杏雨带过来,否认一手扔一个,也让他们尝尝枯井的滋味。 “说你们呢,有本事背后说人,怎么就不敢认了?”念夏上前一步指着文家的几个小姐说道。 那几位小姐被人捉了个现行,先是十分尴尬,跟着有些恼羞成怒了,而且文家还躺着一个断腿的文赞。 “我们胡说什么了,你敢说文二少爷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文梦欣赌气地朝着郑念如喊道。 居南一跨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这是走不成了,只是没想到遇到了那位朝仁郡主。 “你信口雌黄,我们郡主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文公子。”拂冬立刻抢白。 居南一莫名地想听刚才那如春风和煦的声音。 “淑姐姐,你看看她穿的花枝招展,根本就是……”文梦欣被骂,顿时指着郑念如那一身过分好看的衣衫。怎么能有这样好看的衣衫,最讲究的二哥哥也没舍得用金银丝线去绣寻常的一件衣衫。那拽地望仙裙上用金银丝线绣成的攒枝千叶海和栖枝飞莺,金银丝线用了十足十的量,活灵活现,站在那里,那张脸就更好看仿佛她才是春天,才是最夺目的,满园子的花都失了色。 以文家如今的权势,几位姑娘的眼光自然是高的,那绣工更是超出了金银丝线,这一身的衣裙也不是光能用价值来衡量的。 “算了,既然郡主说没有见过,我们走吧。”文梦淑想息事宁人,直觉眼前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文梦乐不走,她们四个人还怕她一个人不成。 郑念如也没想让她们走,以前这个年纪的时候,她还能听听。当上太后以后,她是半点都听不得那些骂她的话的,性子养得太娇。 “慢着,谁说我没见过那文二少爷?要不,我连那枯井中尸首的事情也一并与你们讲一讲?”郑念如向前一步。 拂冬立刻去看念夏,坏了,这是要干上了,老规矩,你两个我两个?那些剩下的奴才们怎么办? 第42章 初见 “你们听到了,她这是自己亲口承认了。”文梦欣就像是抓住了把柄一样,更因为郑念如的态度而怒气高涨。 “你听见你娘个屁。”念夏上前一步,破口大骂,那阵势一下子唬住了这一帮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们,文梦乐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下,文梦容眼眶一红,那文梦欣张着嘴,根本就没想到她竟然招了一个奴才的骂。 居南一闻言也一愣,有些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这叫骂,只怕是寻常四等官员家里的奴仆也是骂不出来的吧。 “你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掌嘴——”文梦欣反应过来,立刻朝着自己身边的奴才们骂道。 那些个奴才也的确没想到这一出呀,反应过来之时连忙上前,两个老嬷嬷就要去擒住念夏,念夏一脚踢了过去,直接将两个老嬷嬷干翻在地,不等其他奴才们反应过来,一拳下去,立刻东倒西歪倒下一大片。 “你,你,你……”文家四个小姐站在一片倒下的奴才中间,犹如秋风中被抖落了树叶的光杆子树,哆哆索索几乎没哭出来。 居南一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看来不需要他出手了,这一番动作倒也符合刚才的那一声骂。 念夏一手钳住了文梦欣的整个下巴,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拂冬此时也抓住了文梦淑,剩下的两个就连站着都已经耗费了所有的气力,只怕念夏再一开声就晕了过去。 郑念如这才慢慢地走上前,看着文梦欣因疼痛而变形的脸,眼里的慌乱,浑身毫无章法的挣扎,在念夏的手里就像是老鹰口中的小鸡一样,狼狈且又是自找的。 郑念如突然笑了起来,这笑让文梦欣几乎忘了挣扎,瞳孔里的惧意无形制的不断放大,那一张巧笑嫣然的脸慢慢的凑近了文梦欣。 “你那文赞哥哥的腿,并不是摔下去的,而是我的人亲手敲断的,是用的锤子一下一下的锤,血肉模糊,直到骨头露出来,那腿骨有这么粗。哦,还有那什么太监,我让人剁成了一块一块了,喂了狗……” 郑念如说的很慢,声音也轻,那一字一句犹如滴在树叶上的露珠滑进了面前女子的耳中一般。 居南一眉头微微一皱,虽然很轻,他还是听见了。那样轻盈宛若蝶舞的声音与内容诡诞而奇异的结合起来,在浑身汗毛竖起的那一刻又有微风吹过,这种感觉…… “啊——”郑念如还没有说完,文梦乐一声尖叫,直接晕了过去,文梦欣发懵地,几乎忘记了害怕,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郑念如的那几句话,面上的血色一点点的消退,直到嘴唇发干,发颤。 文梦淑脸色煞白,可是她是四人之中年纪最大的,此时虽然害怕,还是飞快地跪了下来。 “郡主,是我们冲撞了您,听了几句闲话就信以为真,还请郡主放了她们。” 郑念如看着地上的文梦淑,纯真的眸子犹如不涉世事的精灵一般。 “终于有一个懂事的了?”郑念如看着地上的文梦淑,她也没准备拿这几个怎么样,文家的人现在她还动不了,动了就是给郑淙元添麻烦了。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地上一众奴仆见文梦淑跪在地上,纷纷跪了下来求饶着。 “放了吧。” 念夏一愣,就这么放了,是不是太轻易放过他们了? 拂冬先放手了,念夏这才不甘愿的收了手。 文梦淑立刻带着小声抽噎着的其他姐妹们狼狈地逃走了。 “郡主,你也太好心了,应该再狠狠地抽两个巴掌,啪啪啪,声音响亮又清脆。”念夏说着,踢着地上的石子。 拂冬搀着郑念如,给了念夏一个白眼,还不过来,郡主走累了,等会又会发脾气。 “郡主殿下——”郑念如的身影还未转过这片花园,还未到居南一躲着的那一棵树的时候,居南一从树后转了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郑念如站住,那身影就算是低着头,不吭一声,单单是弓着身站在那里,也让郑念如恍惚地看到一个不真实的梦一般。 下一刻,郑念如转过头去,她现在还不认识他,干嘛要理他。 念夏有些惊讶的,这大人长的……太俊了,也不是光是用俊就能形容出来的,太子殿下也俊,温如玉石,那南门宇也好看,眉眼精致的跟个姑娘家一般。但是,这男子,就像是山间清冽的兰花,不可忽视的存在。 可是她们郡主就这样忽略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居南一微楞,可是此时并不是他无事碰到这一出戏,于是上前一步,挡住了郑念如前面的路。 “郡主殿下,下官有一事想问殿下。”居南一始终没有抬头,余光只看到那微微扬扬的粉紫色的轻纱在微风中飘动着,轻纱上蔓矮缠绕的海棠盛开,随风逶迤而动。 “这位大人,我们郡主什么事也不知道。”拂冬忍不住开口。 “郡主在行宫可曾见到四殿下?”居南一不准备啰嗦了,直接开文,微微抬头,也只敢停留在裙摆处。 郑念如看了一眼拂冬。 “我们郡主并不认识四殿下。”郑念如抬脚就走,裙摆灿若花开,毫无留念地带走春的所有色彩。 居南一站立良久,一时间不知道是因为失落,还是因为没有完成何盛公公嘱托之事。或许只是他以为可以再听到一次那声音。 “郡主,这会不会是贵妃娘娘那边的人?”拂冬有些担心,能拦住郡主相问,自然是知道一些的,郡主若是这样岂不是…… “文贵妃不是一向不喜欢那郑皓元接近我么?这岂不是正好。”郑念如轻轻带过,心无波澜,甚至有些回忆,那些止不住的回忆在突然见到本人之后,就这样奇奇怪怪的,突然之间觉得无聊了。 是啊,这辈子她并没有准备惹这个人。她前一世究竟是哪只眼睛,哪根神经以为是个好拿捏的,百依百顺,且有能力办事利索,是能够用完就扔,用完再扔的? 念夏小心翼翼地开了院门,郡主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就是她?”山坡之上,放着一张躺椅,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主二仆三人慢慢地走进了院内。 郑沐元的心情似乎不错,也许几天后他就能以扶恭的身子认识她,扶恭能够为了她从皇宫里逃出来,看上去的确是个可人,以后他是否也能与她那么快乐的相处。 第43章 分析 居南一转身就朝着行宫大门走去,不乏稳重,不急不缓。 “居学士。”何盛公公满怀希望。 “何总管,下官已经见过朝仁郡主,朝仁郡主说并不认识四殿下。”居南一据实说道。 何盛公公的身子顿时瘫了一半,旁边的小太监堪堪扶住,另一名侍卫此时也回来了。 “大人,属下并未找到二殿下,且二殿下的院内空无一人,也并无四殿下的踪迹。”侍卫的话让何盛公公立刻瘫了下去。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何盛公公颤抖着,四殿下这是,这是…… “总管,总管,您可要挺住啊,奴才们都指望着您呢。”小公公快哭了,一边去拉何盛公公,几个小太监哭成了一团。 “何总管,四殿下失踪之事,下官有一些看法。”居南一开口,他就算不想卷入这件事中,如今已经卷进去了,容不得他作壁上观。 何盛公公看了一眼居南一,看法有什么用,把四殿下找出来才是真的。 “四殿下如今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除了皇宫,却因路上又是耽搁了,此时还没有到行宫;第二种就是四殿下已经到了行宫,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因怕贵妃娘娘责罚,或者偷偷地躲在哪里;最后一种就是在此途中,四殿下遭遇了什么。” 何盛公公听到凶险二字,惊慌地抬起头,手指颤抖着,他,他何尝不知。 “如此,我们只需守住行宫之门,再派人在行宫之中仔细搜索,再则……”居南一看了一眼何盛公公,“需立刻禀报贵妃娘娘,派禁林御全城搜查,找出任何形迹可疑之人。” 何盛公公此时抬起头,无奈地点点头,心中却已经有了计较,站起身来。 “多谢居学士。”何盛公公此时也不得不对眼前的居南一刮目相看,短短的时间,直接给出办法,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关系又岂是一瞬间能理顺的。 “何总管,请跟我来。”居南一直接让开身,何盛公公立刻正了正身上的衣衫,朝着文贵妃的院子而去。 …… 哭哭啼啼的文家几位小姐此时已经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才觉得刚才的事情,她们简直太丢人了。 “那,那是什么郡主,竟然……如此恐吓我们。”文梦欣心有余悸,更不甘心,她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如此吓过。 “以后我们避着那位郡主便是了。”文梦淑紧紧的抓着文梦容的手,文梦容的胆子最小,此刻还是双手冰冷,浑浑噩噩之中,双目惊蹙。 “容儿,没事了。”文梦淑小声地安慰着,那文梦容就站在文梦欣的旁边,郑念如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都穿进了文梦容的耳中,文梦淑隔着文梦欣就已经浑身鸡皮疙瘩,一身冷汗。 “我,我想回家。”文梦容惊恐地突然看向文梦淑,眼泪骨碌碌的往下流,她不要呆在这,她要回去。 “容儿,你醒醒。”文梦淑摇着文梦容的身子,文梦乐、文梦欣也注意到了文梦容的不对劲,那恐惧几乎会传染一般,文梦乐一下子哭了。 “我也要回去。” 文梦欣神色慌张,却是姐妹中最见坚强的一个了,此时也瑟瑟发抖。 “不如,不如我们跟姑母说,容儿吓着了,我们要回去。” 文梦欣开着哭着的文梦乐和浑身不对劲的文梦容,这个样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不好向老夫人交代。 “好,我去求贵妃娘娘。”文梦淑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就算是害怕此时也没有退路了。 文梦淑留下文梦欣照顾着两个姐妹,自己带着麽麽朝着文贵妃的院子走去,还没到院子里,就看到行色匆匆的侍卫与太监,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姐。”麽麽眼看着这么多人行色匆匆,“这是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先进去看看。”文梦淑走了侧门,从回廊里穿了进去,在侧门遇到一位贵妃娘娘身边的二等麽麽,且是认识的。 “庄麽麽,这是出了什么事?”文梦淑客气地行了一礼。 “表小姐,近日快回去吧,出了大事了。” 文梦淑面色微微一变,立刻安慰地挽住了麽麽的手臂。 “麽麽,我知道您疼我,可娘娘到底是我亲姑母,这是出了什么事,不知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二殿下病危?还是圣上病危? 庄麽麽握着文梦淑的手。 “表小姐,四殿下溜出宫去了,现在竟是找不到,娘娘已经派了三路人马去找,您别怕,先回去。” “多谢庄麽麽,您忙。”文梦淑闻言,片刻也不敢耽搁,直接转身就走,片刻不敢耽搁。 四殿下就是姑母的全部心血,此时,只要她们四个没死,她就不可能现在进去禀报今天发生的事,提找太医的事情。 …… 何盛公公一天一夜未休息,此时也不敢休息,就算是挨训了,额头上更被文贵妃的茶盏子摔破了额头,也不敢歇着。 何盛公公爬着出来了,小公公立刻上去搀扶。 “总管,总管——”何盛公公抬手,让手底下的小太监们别叫,还什么总管,只怕脑袋都要不保。 “扶我起来,跟我走。”何盛公公深吸一口气,头脑昏沉以及阵痛,何盛公公咬牙站了起来,有两个地方,他定是要亲自去找一找的。 何盛公公扶着两个小太监,朝着朝仁郡主的院子挪去,到最后,两只脚都在地上拖着,终于拖到了院门口。 开院门的杏雨吓了一条,几乎没认出何盛公公来。 “公公这是怎么了?”杏雨力气大,一下子架起了何盛公公。 “杏雨姑娘,老奴还有命来见你……”何盛公公委屈地要哭出来,不枉他平日里偷偷投喂了不少好吃的。 “郡主可在里面?”何盛公公问着。 “在。”杏雨深吸一口气,拖着何盛几乎没飞起来,就到了正厅。 “杏雨——”雪柳扔了手中的绦带就来扶人。 “何盛公公,这是怎么了?” “郡主,郡主,看在老奴一把年纪的份上,郡主,你一定要帮老奴找一找四殿下。”何盛公公看到郑念如,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哭着哼着,眼泪鼻涕用袖子胡乱一抹,就跪爬在了郑念如的脚边。 何盛知道,要是四殿下真躲在行宫之中,能让他出来的,就只有这位郡主了。 郑念如微微一愣,有些没从何盛的话中反应过来。 “何盛,说清楚,你不知道扶恭已经在行宫?”郑念如开口问道。 第44章 马车 何盛公公一顿,那眼泪还挂在脸颊看上。 “郡主你说……说你我们殿下在行宫里?”何盛浑身都颤抖着,“郡主,你见到我们四殿下了?” 郑念如看着一脸正经,想要惊喜却又不敢惊喜的何盛公公,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你不知道扶恭已经到了行宫?文贵妃也不知道?”郑念如再次问道。 何盛僵直着身子,点点头。 “四殿下就在这里?”何盛立刻就要爬起来去找人,云娘一把拉住了他。 “何总管别急,四殿下是昨夜里寻到我们这里,我安排妥了外室的一张床给殿下睡了,今日一早,二殿下就派人接走了。”云娘说着,拿起一旁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一件外套。 “瞧瞧,这可不就是四殿下的外衫。” 何盛公公立刻接过外衫,眼泪又开始溜,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委屈的。这还是殿下出宫那天穿的衣服,这两天,殿下没有他照顾,这日子怎么过的呀。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何盛公公顾不得别的,跟着就要去二殿下那里,见着了他们主子,他才放心。 “走,我也去。”郑念如上前一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何盛说文贵妃并不知道扶恭来之事,若是二殿下第一时间发现了扶恭,那也会在接回去的第一时间告诉文贵妃。 四殿下是惧怕文贵妃,可是二殿下虽病重,却是极其孝顺的,又怎么不知道兹事体大,怎会不告诉文贵妃呢。 “多,多谢郡主。”何盛公公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在杏雨的搀扶下,就朝着二殿下的院子走去。 ……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郑皓元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二殿下的院子在哪里?” “四殿下稍安勿躁,二殿下一向不喜欢人打扰,所以住的有些远,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身后的两个太监开口说说道。 郑皓元眼珠子一翻,明明堂姐不是这么说的。堂姐说,他二哥就住在后面的院子,离着他近,只有二殿下能保着他不被母妃骂,还能呆在行宫里,以后还可以找堂姐玩。 郑皓元却没有直接戳破两人的谎言,而是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先前是因为高兴,他并没有在意四周是什么环境,如今细细想来,他已经穿过了堂姐后面的那条上坡,出了行宫,到了树林里。 “对了,我忘了还有件东西在我堂姐那,我们先回去取了再去二殿下那里。”郑皓元停下脚步,试探地说道,装的十分镇定,偷看着两人的反应,对了,他的忠士呢,怎么不见了? “四殿下,二殿下等着您呢,等见了二殿下,免了贵妃娘娘的责罚,再去拿东西不迟。”两位太监笑意盈盈,郑皓元此时却发现,这两人根本就不像太监,那一身太监服也穿得不伦不类,明明不是殿下身侧服饰的太监所穿的品阶。 “我不要,我就要现在去。”郑皓元返身就跑,直接朝着原路奔跑着。 身后两人立刻追了上去,喘息之间,一把拎起了郑皓元,直接将郑皓元拎到了半空中。 “放开我,你们两个狗奴才,敢抓本王。”郑皓元使劲地踢着,却根本踢不到对方。 “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另外一个人冷冷地说道,两人根本不顾挣扎的郑皓元,直接扛在了肩上,飞奔而去。 …… “二殿下——”一名忠士飞快地来到郑沐元面前,正沐浴的郑沐元眉头微皱,虽然明日才是祈祀典,今日最后对沐浴熏香也十分重要,从明日起,他就要告别这一具破烂的身子,换上一个朝气蓬勃的生命。 “出了什么事?” “贵妃娘娘来了,贵妃娘娘知道了四殿下失踪的消息。”忠士飞快地禀报着。 郑沐元悠闲地放在桶沿上的手一顿,下一刻却又恢复了悠闲的姿态,知道了又如何,要藏一个人一天的功夫,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过了明天,郑皓元就会出来,继续回到宫中。 “殿下,属下听闻长贞法师已经在来的路上。” 郑沐元闻言突然转头,隔着纱帘,目光精准地落在跪在外面的忠士身上。 长贞法师的本领他很清楚,郑沐元立刻从木桶中站起身来,一挥手,直接将一旁的中衣套上。 “去请银河法师。”郑沐元声音冰冷。 “贵妃娘娘驾到——”门外想起了仓促地禀报声。 “娘娘,殿下正在沐浴。”一旁的太监跟着却又不敢真去阻拦。 “扶辛。”文贵妃顾不得什么形象,亲自拍门。 地上的忠士只犹豫了半瞬立刻去开门。 “扶辛。”文贵妃抬脚走了进来,身侧的人都退到了一边。 “母妃怎么来了?”郑沐元披着中衣,散着湿漉漉的长发,从纱帘后走了出来,一袭素衣的男子干净出尘,不沾染任何世间的烟火一般。 文贵妃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她来干什么,白白的让自己另外一个儿子担心么? “扶辛可曾见到扶恭。”文贵妃还是问出了口,扶恭虽然顽劣些,到底也是她的儿子。 “并未见,扶恭不是在……” 文贵妃点点头,不让郑沐元继续说下去,怕多说两句话也吃力的郑沐元因此累着了。 “母妃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扶恭贪玩,从宫里溜出来,只怕现在还没到行宫,若是你见着了他,让人来禀报一声。” “儿臣知道了,若是四弟来我这里,我定来告诉母妃。”郑沐元送出屋外,文贵妃无暇多呆,亲自去传令牌派禁林御的人封锁都城。 “郡主,这,二殿下说……”郑念如带着何盛等人到二殿下院外之时,就看到了要离开的文贵妃,更亲耳听到了二殿下的那一番话。 就连郑念如也百思不得其解,前来接郑皓元的人明显与郑皓元带来的两名忠士认识,而且郑皓元还有那两名忠士跟着。为何到了郑沐元这里却是没有见到郑皓元。 何盛公公见此就要上前却问个清楚,却被郑念如一把抓住。 “何盛公公,别急,且等一等再说。”杏雨一脸不解地看着自个主子,怎么了? 郑念如静静地看着远处郑沐元的院子,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出现,郑念如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 “何盛公公,那是谁?”郑念如突然开口问道。 杏雨眼尖,那不是他们那天在山洞里遇到的……,正要开口,就听到何盛公公说道。 “那是银河法师啊,郡主,你确定四殿下是被二殿下的人接走了?”何盛公公心急如焚,郡主此刻管什么银河法师干什么。 第45章 阴谋 银河法师?郑皓元口中的那个神秘的且十分凶狠、十分有本事的法师? 郑念如一连确认了几遍,这男子就是当初在山洞里被毒蛇咬死的那一位。 “郡主。”杏雨也有些慌,她们竟然惹了乾道寺的人。 郑念如看了杏雨一眼,别慌,我们是准备救人的,最多也只算个救人未遂不是,又没害人。 何盛公公虚胖的身子气有些接不上来,担心又急,根本没注意到郑念如和一旁侍女的神色不对。 “郡主,老奴要不自个去问?”何盛公公还是不死心,他虽然急,可也知道,在郡主和二殿下之间,郡主没有骗人的必要,会不会是二殿下帮着四殿下瞒着又是做什么? 他再不问只怕活不到四殿下自个出现了。 “公公,别着急,我觉得有些古怪。”杏雨一把拉住何盛公公,“你说二殿下若是也这般告诉你,你又能如何?” 何盛公公一愣,心里闪过什么,但到底平日里二殿下对四殿下,可以说是…… 何盛眼冒金花,额上的伤口簇簇跳着,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杏雨急忙扶住了何盛,让他靠在了一旁休息。 “杏雨姑娘,也许是我们殿下央求二殿下不要说呢。”何盛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平日里总有些地方被他疏忽了,此时就像是突然串起来了一般,可是二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二殿下的身体已经那般,火奕法师曾经断言,二殿下活不过十六岁。 “何盛公公,现在并不难,以扶恭的性子自然闷不住,我们只要在这里等上片刻,说不定他就自己出来了。”郑念如开口说道。 何盛点点头,是啊,他们殿下还是个……孩子。 “郡主,你快看。”杏雨突然开口。 院子里一身黑衣的银河,头顶上的黑色帽兜将整个人都裹在里面,转身快步走进二殿下的房间内,门随即又被关上。 一见进来的银河,郑沐元立刻站起身来。 “今天就开始。” 银河一愣,有些意外郑沐元的慌张,不是说的好好的么? “今天我没有十全的把握。” “顾不得了,长贞法师只怕入夜前就回到行宫,以他的能力找出一个活人非常容易,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大可借着长贞法师的手圆了这一切。” 黑衣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郑沐元,长贞法师他还不放在眼里。 “任何事都有风险,我愿意承担风险。”郑沐元目光坚定,他已经受够了走两步就喘,说几句话就没气的这这具身体,他是南郑国的二皇子,有大好的未来。 “好。”银河看了一眼郑沐元,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救一个人等于害了一个人,不救一个人又等于救了一个人,对他来说那都是毫无意义的人。 “郡主,他们要去哪?”杏雨立刻小声地喊着快要不耐烦的郑念如,只见两名太监抬着一顶软轿,二皇子缓缓地坐上了轿子,银河法师跟在身侧,一行人直接出了院门。 “公公,你有没有觉得现在二殿下出去很奇怪?”杏雨何盛公公说着,何盛哪里还等得及,想也未想就要跟上去。 虽然此事里还有许多他想不通的地方,但是何盛并不是一个无脑之人,长年累月在宫里练就的敏感与直觉,也觉得二殿下有问题,但也侥幸,说不定二殿下把四殿下藏在哪里。 “郡主,我们去不去?”杏雨有些想去,郑皓元是个不错的玩伴。可也有些不想去,尤其是那个奇怪的黑衣人。 “跟上去。”郑念如也有些好奇,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二殿下应该是今日死的,那么,她怕一个四人干什么,不管郑沐元有什么目的,在郑念如看来,都是没有成功的,反而是断送了自己的一条命。 二殿下带着人往树林里走去,这让跟着的郑念如等人越来越疑惑,这是要去哪?而且,郑皓元又去了哪里? 所有的疑问,如今看起来只有这二殿下的举止最让人疑惑。 杏雨担心自个郡主会不耐烦,这么长的山路走下来,一定会累得半途而废,可是已经跟到了半山腰,郑念如依旧没有开口抱怨一声。 郑念如跟的并不近,且远远地,只看到郑沐元与银河法师一个远远的背影,所以等前面的人翻过山头之后,郑念如带着杏雨和何盛公公翻上山顶之后,竟然发现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郡主,要不我们分头找找?”何盛很着急,但心里却是冷静的,四殿下从朝仁郡主这里消失,唯一断了的线索就是在四殿下这里。 “好。”郑念如并不强求,何盛立刻选了一条山路飞快地去追。 郑念如带着杏雨朝着剩下的另外一条山路走着。 “郡主,我觉得二殿下不会走这条路。”杏雨一边走一边说着,“怎么看那条路才是常走的路。” “杏雨,你可听说过乾道寺的那些事?”郑念如突然问道。 “郡主怎么问这个?” “我听王爷说,你小时候与乾道寺有些渊源的。” “乾道寺的法师都是遇到过一些怪异的事情的。”杏雨想了想,开口说道。 郑念如听着这个十分新奇的说法,觉得杏雨这个自己的想法除了见识浅也不靠谱,问下去自然也问不到什么出来,她虽然与乾道寺的纠缠不深,但也知道一些关于乾道寺的事情的。 总的来说,乾道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黑暗中的恶魔,随时带着吞没光的险恶用心。 杏雨停下了脚步,看向远处。 郑念如立刻看到了一个黑逡逡的山洞,洞外还停着刚才郑沐元坐的那一顶软轿。 “郡主,不如我们去喊人。”杏雨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郑念如也眼皮子跳了跳,山洞,又是山洞,那遇着了山洞就没好事情。 “万一让他们再走了怎么办?”郑念如不赞成,喊了人能干什么,还没有弄清楚郑沐元为何要这样做,郑皓元又到底去了哪里,匆忙喊人只会打草惊蛇。 郑念如蹑手蹑脚地上前,慢慢地靠近洞口,就在这时,两人从洞外出来,看了一眼四周,又将软轿带回了洞内。 “郡主,那是跟着四殿下的人。”杏雨突然开口喊道。 第46章 真相 郑念如也看到了,那两人模样她也记得,这就说明郑皓元的事情一定与郑沐元有关。 郑念如的神情也凝重起来,悄悄地拉过杏雨。 “去找何盛,让他过来,我在这看着。” “不能,万一……”杏雨不同意,万一有危险,郡主怎么办? “难不成让我去喊?”郑念如才不愿意走,她只要不出声,对方应该不会发现她的。 杏雨还是不愿意走,郑念如一把将它推了出去,哪有时间让你这么犹犹豫豫的,杏雨急得剁了剁脚,转身就走。 郑念如也没想真的进去一探究竟,虽说她死了一会,这条小命还是很宝贝的,这是远远的看着,将自己藏在深深的草丛中,守株待兔,等她们出来就好了。 杏雨在密林里狂奔,祈祷她选的方向是对的,等杏雨看到了密林尽头一条羊肠山路,这才松了一口气,飞快地沿着山路向前奔去。 “何盛公公——”杏雨终于看到了何盛公公一瘸一拐地、东张西望地往前走着,听到杏雨的声音赶紧回头。 “杏雨姑娘,你……”何盛公公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杏雨一把扛起来,何盛手舞足蹈,杏雨那里还顾得上解释,已经扛着何盛公公原路返回,同样穿过密林,何盛公公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肺都要被颠出来。 “杏雨姑娘,你,你……”何盛公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杏雨力气大,在启顺楼的时候就见过杏雨一手扛起一张衣柜来。 “嘘,公公,我们应该找到四殿下了。”杏雨拎着何盛就像是一只大肥鸡一般。 何盛公公立马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就已经杏雨扔在了郑念如的旁边。 “郡主——”何盛公公指了指眼前的山洞,“四殿下在里面?” “应该是。”郑念如将所见的情况说了一遍,何盛公公陷入沉思,何盛多多少少想到了什么,可是此刻万一打草惊蛇…… “啊——”就在这时,山洞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何盛公公立马湿了眼睛,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山洞里冲,被杏雨死死地压住这才作罢。 “是,是四殿下。”何盛公公颤抖着指着山洞。 郑念如有些不信,这模糊的一声喊叫就能听出是郑皓元的声音来,实在是难为了何盛公公啊。 “你确定你进去就能救人?”郑念如转头问道。 何盛一听,恨不得给郑念如磕头,他是冲动了,他进去万一救不了他们殿下,岂不是让他们殿下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了。 “老奴,老奴多谢郡主提醒,老奴糊涂地差点害了殿下。”何盛公公说着立刻从怀中掏出一物,一脸恳求地看向杏雨。 刚才杏雨扛着他一路奔跑的速度他已经领教过了,此刻也只有她能做到了。 “杏雨姑娘,请您带着这个去远一些的地方,越快越好,将信号放出去,我们殿下就有救了。” 杏雨看郑念如,她才不想救人,她要跟着郡主。 “快去吧。”郑念如摆摆手,她没觉得郑皓元会死,因为上辈子没死,但是上辈子郑皓元后来变成那般暴虐成性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她重活一世不就是来改变自个命运的么?不改改别人的命哪能改自个的命。 杏雨接了信号弹又飞奔了出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这一次,就连郑念如也隐隐约约听出是郑皓元的声音了。 何盛公公两眼泪汪汪,拽着自个的袖子使劲抹眼泪,只恨不得进去替了才好。 “啊,啊,啊——救命啊——”突然洞内传来一声尖叫声,何盛公公心跟着一紧,就连郑念如也眉头一皱。 郑皓元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惨烈,一声比一声绝望。 “郡主,郡主,老奴一定要进去,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殿下争取时间。郡主您快走——”何盛公公义无反顾地要冲进去,郑念如一把拉住。 “别冲动,我跟你一起进去。”郑念如内心叹了一口气,看来要改变命运还是要付出的,作死的付出也是付出。 何盛公公立刻水泡的泪眼感激地看着郑念如,情况紧急,也无需多说别的,两人悄悄地朝着洞内走去。 到洞里,才发现洞里的动静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似乎有人拿着鞭子不断地抽打着什么。 “郡主——”杏雨已经飞快地赶了回来,郑念如的胆子又大了一分,三人慢慢地朝着洞内走去,光线越来越暗,湿气也越来越重,先前郑皓元的尖叫声、奔溃的哭喊声此时已经慢慢地减弱,但是还有声音,至少说明郑皓元还活着。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我是谁?”郑皓元的声音微弱,看了一眼黑暗中两个人影,他被扔进一片冰冷的水中才从昏迷中惊醒过来,他惊慌四下摸索,去发现这水中还有别的东西,像蛇一般从他的指缝间快速游走着。 水池边上的人并没有回答,郑皓元又听到“吱吱轧轧”极其刺耳的声音,像是有人拖着十分沉重的铁器在石地上摩擦着。 “你们,你们什么人?”郑皓元立刻感觉到又多了几个人,一条蛇又从他的腰间穿过,郑皓元的所有毛孔都颤抖着,想哭又发现自己根本已经喊不出声音来。 “啪——”一片黑暗之中,突然一片光一闪而过,郑念如三人立刻朝着退后两步,跟着,那光慢慢地由暗转明,慢慢地,一个不足一间房子的圆形山洞出现在郑皓元的眼前,而他就身处在是洞中间的水池之中,那池面水波遴动,却不是因为活水,而是,那池子里有东西不停地游动着。 “四弟——”郑皓元猛然就听到头顶上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恐地抬起头,看着背光里那个熟悉的影子。 “二,二哥,有人要害我。二哥,快救我——”郑皓元立刻哭喊着,这一哭喊,池中的东西翻涌地更加厉害,郑皓元拼命的就要往水池边游去,这才发现,脚上似乎被什么牢牢地固定在池底,他根本就无法离开池子。 郑皓元再抬头,就看到郑沐元站在池边,半点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二哥,是你要害我?”郑皓元就算只有十岁,也被文贵妃保护地很好,此时也反应过来,他的失踪只怕是早已计划好的。 第47章 真相2 “是。”郑沐元的声音并不高,却从一片水声哗啦中传出来,透着一股诡异的恐惧感。 何盛公公紧抓着杏雨的胳膊,就算是他恨不得此刻能替自个殿下受苦,但也知道,此刻他不能轻举妄动。 何盛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而且能在十分骄横蛮狠的四殿下身边呆这么久,有他的智慧和能力。 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何盛公公立刻冷静了下来,二殿下为什么要害四殿下,不等他去猜,只听到郑皓元的声音传来。 “为,为什么?”郑皓元害怕这池中的东西,而突然出现的郑沐元,却让他更加害怕,他直觉到,这一切都和郑沐元有关,可是为什么,二哥一向关心照顾他,偷偷地给他很多东西。 “四弟,若有别的选择,二哥绝对不会选你。可是二哥不选你,又到那里去找一个气血如此相似,而且从小就饲喂毒物的这具身体呢。”郑沐元吃力地开口,灰白的脸庞纵然再精致也透着灰黑色的死气,支撑着身体慢慢地从银河法师身边走了过来。 而银河法师没有向前,反而盘腿坐在了池边,闭上眼,密密麻麻黑色的东西从男子的衣摆下朝着池水中爬来,而伴随着这些毒物而来的是一团团黑气隐在昏暗的烛光之中,阴冷倒让人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若是烛光再亮一些,更可以看到,男子身下不断爬出的黑色的密密麻麻的东西,有蝎子、有蜈蚣、有蜘蛛,密密麻麻不断聚集,谁也不知道男子身上到底有多少这些东西,前仆后继,让人头皮发麻。 洞内的两名忠士情不自禁地朝着石壁边靠了靠,就像是空气中有什么让他们呼吸不过来。 石洞内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而这安静突然增加了恐惧的气息,郑念如确定没听漏郑沐元的任何一个字,可是郑沐元所说的,却根本听不懂。 什么意思? “选我干什么?”郑皓元颤抖地问道,想要挣扎,去发现脚上的铁链带着牢牢地拴着他的脚踝,根本挣脱不了。 “选你成为供体。”郑沐元少有耐心的解释着,看着池中郑皓元强壮、胖乎乎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地坐在了水池边上,那些毒物在他的身边绕开路线继续朝着池水里爬去。 血腥如铁锈一般的气息,突然从池水中慢慢地散开。 郑皓元梦见池水中泛上了一层黑色的液体,跟着一条条蛇翻着肚皮浮在了水面之上,惊恐让他喉咙像是被人堵住一般,那种绝望的却又喊不出任何声音来,绝望地让人几乎疯魔。 郑沐元羡慕地看着,多么强壮、朝气的身体,以后就是他的了。 郑念如他们却看不到洞里面的画面,只能听到这断断续续传来的对话。 何盛公公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僵直地几乎浑身都每一根经都颤抖着。 “供体?什么供体?”郑皓元咽了咽口水,终于吐出这几个字来,“二哥,你想找什么供体,南郑国这么大,肯定还有别的……” “来不及了。”郑沐元突然笑起来,“四弟,你可知道,为了今天,我是受了多少的苦,你看看,你看看……” 郑沐元卷着袖子,可是黑暗之中,郑皓元根本看不见什么,只感觉男子胳膊上坑坑洼洼,就像是蛤蟆一般。 “你要杀了我?” “准备的说,以后,二哥会以你的身体活下去,你放心,我会替代你好好地活下去,只有我,母妃的那些愿望,也只有我能完成。”郑沐元缓缓地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经开始沙哑,几乎喘不过气来。 郑皓元呆呆地,虽然郑沐元说的他是听明白了,明白了却又更不明白。 “二哥,你说换一辆马车,就是换我的?”郑皓元呜咽着,明白了郑沐元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不知道这样离奇的事情如何办到,可是郑沐元有银河法师。 郑念如眼皮子跳了跳,似乎有些事情在无意识之间连接在了一起,如果说以后的郑皓元不是郑皓元,那么以后的郑皓元那样的行径也就可以理解了。 郑念如脑海中闪过一个奇异的想法,如果救下了郑皓元,那么是不是就不会有以后的那些事,南郑国不会腐朽不堪,在郑淙元死后,她只能推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上位。郑皓元虽然年幼,但是再过几年呢? “母妃要是知道了,母妃一定会知道的。”郑皓元哭喊着,意识里的恐惧和眼前的恐惧无限的延展着,那小小的身子在池水里不断地扑腾着水花。 “母妃怎么会发现,你我可都是她的儿子。”郑沐元吃力地站起身,银河法师也站起身,那瞬间变成了空荡荡的黑色衣炮,就像是一个小孩偷穿了一个胖子的大衣。 几条手臂长短的蛇这一次不再是朝着水池中去,而是慢慢地爬到了郑沐元的身上。而郑沐元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任由数十条蛇裹向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空气中的血腥气又更加地浓烈了。 银河法师低声不断地念着一种诡异急促的咒语,那咒语就像是一根长满尖刺的黑色藤蔓一般,鞭打着任何能够听到咒语的人。 黑衣少年的咒语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整个石洞之内,肉眼不可见的黑色烟气四下窜动,无孔不入,郑皓元的瞳孔已经越来越暗,渐渐地,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与水池融为了一体。 郑念如也感觉到浑身都皮肤都似乎在收紧,像是一条极度干渴的鱼,而郑念如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过,就像是她快要死的时候,居南一在她床边上搞得那些方术,不得不承认,几次她都觉得自己活不过来的时候,再醒来还是躺在床上。 所以,郑念如霍然意识到,这种事情也极有可能成功。 而就在这时,银河法师朝着池水而去,郑念如想也未想冲了出去,那何盛公公早已经是一只离弦的箭,郑念如的突然出击就像是放开箭尾的那只手,直接越过了郑念如,直接扑向了池中的郑皓元。 “殿下——”何盛公公一声大叫,电光火石之间,一窜窜黑影就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犹如那见不得阳光的鬼魅四下乱窜,横冲直撞。 黑衣男子脸色一变,立刻出手,可郑念如也没闲着,一脚踢向坐在池边的郑沐元,让你也尝尝被水淹的滋味。 扑通一声,郑沐元毫无反抗地跌落下水。银河法师面色一变,跟着就要上来对付郑念如,可待郑念如一转头对上银河法师,男子突然如烫手山芋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惊慌之间,那已经散出的黑烟此时突然没了去处,一部分竟朝着黑衣少年蜂拥而至。 而另外一部分依旧朝着池水中的郑皓元而去,何盛公公抱着郑皓元,拼命地想要救出去。 “啊,啊——”何盛公公发出惨绝人寰的喊叫声,杏雨刚踢翻了两个忠士,皱眉地捂住耳朵。 第48章 救人 随着何盛公公的惨叫声,那池水中的那些毒物剧烈的挣扎着,跟着一条条毒蛇猛然间涨大了整个身子,像一只只被吹足了气的气球一般,翻着肚皮飘了上来。 跟着飘上来的蜈蚣、蝎子同样像是被什么力量剧烈的撕扯开,断腿残肢铺满了整个池面。 郑念如眼疾手快一下子拖住了就要滑入水中的郑皓元,杏雨已经奔了过来,可是一见池里的景象,瞬间又犹豫了。 “都死了,没事。” 杏雨跳进了池里,一把扯断了郑皓元脚上的铁链,将郑皓元抛了上去,又一把拽过何盛扔出水池。 “扶恭——”郑念如查看着郑皓元,呼吸微弱,还活着,赶紧拍着郑皓元的脸蛋。 郑皓元仿佛被人从噩梦中拉起来,吃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郑念如的脸,顿时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笑。 “堂姐,我梦到你……来救我了——”郑皓元话未说完,身子一软又昏了过去。 “杏雨,我们离开这。” “郡主,只怕走不了。”杏雨悄悄地扯了扯郑念如的衣衫,郑念如一抬头,只见昏暗的石洞内几个人影慢慢地朝着他们靠近。 “二殿下——”为首的男子试探地开口问道,没有任何应答,几人又继续超前走着,突然,一人踢到了什么,但瞬间反应迅速地查看地上的人。 “二殿下——”一人惊慌出声,可是连他们也为难住了,到底谁才是二殿下,到底成功了没有? “法师——”有一人找到了石洞内同样昏迷的银河法师,顿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郑念如只听到银河法师的声音慢慢地响起。 “不要让他们跑了——”那几人顿时惊恐地看向一片黑暗的洞内,洞里还有人,那人不是被牢牢地拴在水底了吗? 立刻有两人飞快地朝着池中扑来,杏雨仓皇之中一脚踢了出去,一人闷哼一声,直接飞了出去,另外两人一慌,不敢轻举妄动,一攻一守,刚开始的慌乱与大意此时已经全然不见,慢慢地朝着杏雨的方向警惕地走来, 郑念如扯了扯杏雨的胳膊,有把握没?会不会死人? 杏雨紧张地抓着郑念如的胳膊,她虽然天生与常人有些不同,但也从未遇到过这样惊险的事情,没正面杀过人的。 郑念如赶紧摸索着何盛的衣袖塞杏雨的手中,只能先拿他挡一挡了,能争取一些逃跑时间。 杏雨于是紧紧抓着何盛公公的衣衫,准备待对方一动手就赶紧扔出去,她们就趁着这机会逃出去。 黑暗中的两人有些疑惑,对方传来的气息,根本就不是有功夫之人,就连寻常的杀气都没有,不,也不是没有杀气,只是这种杀气很奇怪。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杏雨举着何盛的手有些生疼,怎么还不动手? 不管了,杏雨突然发动,直接将何盛的身子扔了出去,巨大的力道让足有一百五六十斤的何盛公公竟然飞了出去,那两人心中大骇,只感觉一庞然大物带着绝对的威压扑面而来,两人慌乱后撤,却也根本逃脱不了这极速飞来的“暗器”。 “砰——”两人逃脱不急被砸中,可是结果却不像是他们所想的那般,被砸到的胳膊、肩膀触感竟然还软软的,触感竟然还有些……“暖”。 是个人?更有两个身影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速度也是绝对的快。 两人本能地去追,杏雨一手扛着郑皓元,一手拉着郑念如,饶是如此,郑念如也跟着十分吃力,但郑念如也知道,现在是在逃命,矫情不得。 可没等到他们奔到洞口,后面的人虽然没追到,但听到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她们前面传来。 郑念如脸色一变,这要前后夹击。 黑暗中,果然来人不少,郑念如紧拉着杏雨停下,喘着气。 “待会,将你手上的扔出去,看能不能争取点时间。” “可是郡主——”咱们不就是来救四殿下的么?但好像,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四殿下,总不能都死了不是,杏雨又觉得郡主的话有道理。 可洞口的速度明显比后面的要快一些,等出现在郑念如两人面前,顿时让两人傻了眼,这么多人,砸哪一个? 杏雨一咬牙,不管了,能砸一个是一个。杏雨正准备动手,对方却突然大喝一声: “四殿下——” 紧跟着来人也总算看清了杏雨手中的人。 郑念如赶紧扯杏雨的袖子,杏雨将郑皓元举在了头顶,愣在半空,面对着面前的一大群人,因背着光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这好像……不是二殿下的人…… “四殿下,四殿下——”来人立刻上前,恭敬的、感激的从杏雨手上接过四殿下。 “四殿下——” “传太医,快传太医——”一连窜的声音。 “里面还有人,有坏人——”杏雨跟着又说道,那微胖胖的脸,指着洞内一片黑暗。 为首的人一愣,立刻挥手,一列队伍立刻朝着洞内而去。 一刻钟后,郑念如坐在了洞外的石头上,杏雨坐在郑念如身边的地上,有些紧张地看着忙忙碌碌的人。 刚才要是她把人扔出去了,是不是现在被当作刺客给抓了,跟着又看到抬出来的何盛公公,眼皮子就跳着更加厉害了,这何盛可是她亲手扔出去的。 杏雨担忧地看了一眼自个郡主,郡主怎么一点不害怕。 郑念如低头试图将袖子上一朵绣花上的污渍给弄掉,这外罩她很喜欢,就这么坏了的确可惜,倒不是心疼这十分难得的衣料和缠着翠羽的锈线,而是绣娘的手艺和她花进去的心血。 “砰砰砰——”接连被救出来的二殿下与银河法师,不知死活,太医已经赶紧上前查看着。 再跟着被拖出来的几个黑衣男子不断有鲜血从身体里冒出来,但明显还活着,垂死挣扎着。 “郡主,可要让太医为您瞧一瞧?”为首的那侍卫虽然并不认识朝仁郡主,但杏雨已经自报家门,且作为四殿下的人,多少也知道,四殿下最近喜欢与朝仁郡主玩。 他们是何盛公公带过来的人,收到了何盛公公的信号,这才找到了这里。 所以,这位首领对郑念如十分的客气,但也知道,如今的情况非常复杂,随着二殿下、银河法师被发现,还有几个不知身份的人。而且此刻,他已经知道了二殿下已经死了,干系太大,他不敢擅自作主。 一切只有等贵妃娘娘前来定夺了。 第49章 不问缘由 文贵妃不顾形象地冲到了洞前,看着一地的人,面色煞白,几乎摔倒。 “娘娘,二殿下——”侍卫们立刻跪在了地上,文贵妃仓皇上前推开了侍卫,直接扑在了郑沐元的身上。 “扶辛,扶辛,你醒醒。”文贵妃无助地喊着,拍着郑沐元的脸,拍着郑沐元的身子,这种试探慢慢地让她意识到一个事实,顿时变得声嘶力竭地喊着,悲痛着、颤抖着。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救人,快救人。” 扶辛怎么会死,扶辛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娘娘,请节哀。”太医跪在地上,“二殿下殇夭了,二殿下体弱,被救出山洞前就已经没了脉搏……” “你胡说,还有银河法师,银河法师……” “回娘娘,银河法师重伤不醒,现今……”侍卫立刻回禀道。 文贵妃目光通红,一把揪起地上的太医。 “我不管,你若是救不活二殿下,我要你们都陪葬。” “娘娘,如今四殿下性命攸关,娘娘若是再拦着下官医治四殿下,只怕娘娘要是去的就不是一个子嗣了。”太医神情肃穆,直接开口说道。 “什么?你说四殿下?”文贵妃身体晃了晃,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扶恭,扶恭怎么了? 刚才侍卫禀报之时,只说道二殿下遭遇不测后,文贵妃就已经弃了轿子奔过来,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四殿下的事情。 文贵妃无力地放开手,那太医也顾不得礼数,直接投到了四殿下的医治中。 众人忙碌慌乱中,文贵妃不顾形象地慢慢瘫坐在地上,抱着郑沐元,一手颤抖着摸着那已经冰冷的脸。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能站着,还能跟她说话,可是为什么,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天人永隔? 宫女们向上前去扶,可却又不敢,小声地抽噎着。 “四殿下,四殿下——”一众侍从的喊声中,文贵妃这才慢慢地回过神,记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从今往后就是她的一切了。 “恭儿……”文贵妃立刻上前,抱着郑皓元。 郑皓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文贵妃焦急的神情。 “母妃——”郑皓元吃力地开口,孩子的本性,立刻抱着文贵妃哭了起来。“母妃救我,母妃救我。” “恭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二哥怎么会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文贵妃等不及地开口问道,满脑子都是郑沐元浑身冰冷的模样。 郑皓元先前的惊喜与孩子见到母亲的依赖,此刻在闪烁的目光里慢慢地被吞噬,如果他说,二哥要害他母妃会不会相信?如果他说,二哥想要他的身子,母妃会不会也觉得应该的?甚至会帮二哥杀了自己。 “母妃,我难受——”郑皓元低下头,并不是装出来的,浑身都疼,他要是死了,母妃在他与二哥之间应该会选择二哥的,因为母妃一向喜欢二哥。 “恭儿,哪里难受?”文贵妃立刻被拉回了思绪,慌忙问道。 “堂姐,堂姐有没有事?”他记得最后关头是堂姐救了自己,不要命地向自己扑来的,郑皓元心中一暖,要是母妃呢?她也会这么奋不顾身地扑向自己吗? “恭儿,先告诉母妃到底发生了什么?”文贵妃没有在意郑皓元口中的堂姐,在意的是她的两个儿子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她的扶辛会死了。 “母妃——”郑皓元说出两个字,脸色苍白,下一刻又昏了过去。 “娘娘,四殿下此刻十分虚弱,您不能再刺激他。”太医赶紧上前,立刻为郑皓元施针。 文贵妃瘫坐在地上,目光呆呆地,直至看到一旁石头上坐着的郑念如,头脑才开始运转起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事情跟她有多少关系?郑皓元又是为了什么才溜出宫的,如果郑皓元没有溜出宫,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文贵妃脑海中一万个假设,没有一种是想老天爷带走她的儿子的。 文贵妃踉跄地站起身,朝着郑念如的方向走过来。 杏雨立刻紧张地扯了扯自个主子的袖子,别擦了,这文贵妃不喜欢咱们。 郑念如倒不在意文贵妃的态度,只是如今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她。文贵妃来无非是想要个结果,只是在这个结果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吗?由她说出来,文贵妃会信吗? 郑念如看了一眼全场,昏迷的昏迷,死的死,那些被绑之人只怕也说不出好话来。 那她能不能也装个晕什么的,可此时再晕也不太像,早知道一出来她就该晕的。 杏雨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已经到跟前的贵妃娘娘,待会要是听到她自个的一个儿子想杀了另外一个儿子,是不是会特别伤心? “朝仁郡主,怎么哪里都有你。”文贵妃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硬生生地把这个人引诱了扶恭溜出来,才导致如今结果的想法压下去,她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念如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看,这样子开头还怎么能好好谈下去。 “娘娘,我们赶来时,是郡主救了四殿下出来。”主事的侍卫跪在一侧,从娘娘出现到如今,他始终没机会开口禀报情况。 “救?”文贵妃看向地上的侍卫,“救谁,洞里还有谁?” 侍卫一迟疑,还是如实禀报道: 属下带着人进入洞内,发现了重伤不治的二殿下,身负重伤的银河法师,还有文家忠士以及何盛公公。 “那这些人又有谁会害四殿下?”文贵妃接话问道。 侍卫微微一愣,可是进去的时候,那些文家忠士地区与他们交了手,还负隅顽抗,的确可疑。可若是那些人没搞清楚状况呢,以为是遭遇袭击呢? “把那些人带下去,一个一个审问,本宫就不信问不出什么。”文贵妃一指地上的那一群文家忠士,突然目光一转,直接看向了郑念如。 文贵妃心里冷笑一声,她贵妃之尊,会亲自来问她?端王有才能,却也是一条离了水的鱼,失了臂膀的飞鸟,什么也不是,这个贱人更什么也不是。 “还有她,一并带过去审问。” 地上的侍卫一愣,这…… 杏雨立刻站起来,一脸戒备地盯着眼前的文贵妃,亏她刚才还担心她。 “你,你太忘恩负义,四殿下可是我们郡主救的,是我扛出来的。”杏雨挡在郑念如面前,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把郡主带走。 “娘娘,不若……”先审了那些忠士,说不定……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带走……”文贵妃冷冷地开口,不管什么原因,她都不想放了郑念如。 第50章 筹谋 “你敢。”杏雨瞪眼看着文贵妃,要不是她是四殿下的圣母,杏雨只怕一拳已经打了上去。 地上的侍卫一咬牙,虽然事情有疑点,但是朝仁郡主出现在这里也的确可疑,站起身走到郑念如的身边。 “郡主,这边请。”侍卫说的很客气,可就算再客气,郑念如都没打算走。 “如果我不去呢?”郑念如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侍卫,神情中并没有恼怒,甚至带着少女的天真,侍卫惭愧地低头,面对这样一个天真貌美的少女,谁会将她与杀人联系在一起,就是坐在这里,与眼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只怕这一切都由不得郡主了,不过请郡主相信我们。”侍卫只能这样说道,他们虽然是四殿下的人,但更是皇宫之中的御卫,虽平日里在文贵妃跟前不受重用,但他们身后代表的是整个郑氏皇族。 所以,文家忠士是文贵妃的心腹,那他们就是郑皇族的忠士。 郑念如闻言,饶有兴趣地看向这侍卫,话说的毫无妥协的余地,但是身体却始终十分恭敬地侯在原地。 “还等什么?”文贵妃又开口,侍卫低着的头有些犹豫,只是如今,皇宫之中文贵妃掌权…… “哎呦——”就在这时,一声大叫,跟着就是一连窜的喊叫声。 “何总管,何总管,你醒醒,你醒醒——” 文贵妃立刻看过去,顿时放下跟前的郑念如,朝着何盛公公走去。 哪知何盛一睁眼,一把抓住了太医的衣领。 “殿下,四殿下呢,快救殿下——” “何总管,殿下没事,已经救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太医立刻说道,以防衣服被揪坏。 何盛立刻松了一口气,也只是一口气,下一刻又揪起太医的衣领。 “郡主呢,朝仁郡主呢,快救……” “在那,毫发无伤。”太医被揪地站立不稳,头昏眼花。 何盛公公一看坐在石头上的郑念如,顾不得钻心疼的一条腿,连忙爬过去。 “郡主啊,郡主,您是老奴的再生父母,是菩萨。”何盛公公立刻磕头,在他昏过去的前一刻,唯一担心的是在池水里的殿下,是他无能,没能救出殿下。 杏雨乐了,先前的剑拔弩张立刻抛在了脑后。 “何盛公公,你真逗,我们郡主可没有你这样大的儿子。” 何盛一听,笑的眼泪鼻涕一股脑流了下来,立刻用袖子擦了。 “郡主,是老奴糊涂了,老奴该死,老奴就做郡主百年之后墓前的那只大乌龟,长长久久地给郡主守墓。”何盛公公一边说,一边磕着头。 杏雨立刻蹲了身去,想了想。 “何盛公公,这个提议不错,我也想做一只大乌龟,给郡主守墓,你有法子?” “杏雨,我们走。”郑念如开口了,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她解释什么了,何盛醒来的十分及时,解了她的烦恼。 郑念如给了何盛公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她什么都没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何盛公公感激地看了一眼郑念如,千恩万谢地磕着头。 何盛公公这才挣扎着给文贵妃行了礼。 “娘娘,奴才失职,奴才甘愿受死,但还请娘娘容奴才伺候了殿下再死。”何盛公公开口说道。 文贵妃早已经一肚子的气,何盛公公的那一番话解了朝仁郡主的嫌疑,只是,郑皓元出宫难道不是为了那郡主吗?若不出宫。 “何盛,二殿下是谁杀死的?”文贵妃不想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还请贵妃娘娘屏退左右,奴才有要事向娘娘禀报。”何盛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而殿下已经死了,而银河法师也重伤,若不是朝仁郡主及时出手,他们四殿下就已经成了亡魂。 文贵妃看了何盛公公一眼,并没有回驳,挥退了手下。 …… 祈祀典的大礼如常进行中,二殿下死去的消息,在祈祀典结束后快马加鞭地传到了宫中。 只是,这二殿下经历了一年几十次的病危不治,死与不死就剩下时间问题了,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涟漪,一切该办的都井井有条地办起来,迅速从容,甚至什么仪制,死后封号都是早已经准备妥当的。 宫中不少人认为,二殿下被病痛这么这么多年,死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宫中立刻如雪堆一般挂满了白色的布缦,先是祈祀典、再是二殿下的丧礼,让整个皇宫都没能停下里。 南门宇趁着这段时间,从容地将破庙中的南门后裔转到了一所民房之中。 买的是一间两进两出的小院子,一进门连套门都省弃了,只有简单粗陋的东西厢房,但比起破庙已经好了不好不少。 “世子,属下们觉得破庙也挺好。”这一套院子只怕不少钱,他们深知弄钱不容易,如今的南郑国也是混乱不堪,城外的难民随处可见。 “如今因二殿下葬礼,朝廷有意整顿城中的难民,我们的人在破庙之中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有些事情要及早开始布置了,他已经十四,就算回不去南门国,也应该有自己的一方势力。 她是端王子嗣,虽然出生有些颇词,端王也绝对不会让他嫁给一个别国质子。并且,他的家族已经势落,能靠的也只有自己,只有做出了一番事业,才能让端王刮目相看。 现在一切对他来说都十分艰难,而且时间紧迫,她也已经十三,到了婚配年纪。 南门宇在脑海中想了许久,懊悔被自己浪费的时间,恨自己这么没有早一些想到这些,不然此刻,也不会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 南门宇突然停下脚步,一辆马车匆匆停下,小厮端了凳子,车上下来的人锦衣华华,南门宇后退一步,恭敬地等来人走过。 “端王——”身后的何管家赶紧跟了上去,着急有什么用,那是在行宫,赶过去不也要时间不是? “端王,不能带……”这么多的侍卫…… 南门宇静静地看马车再次离开,那是她的父亲,总有一天他能够正面地站到他面前。 第51章 感动 “啊——啊——”醒过来的郑皓元又是一阵尖叫声,可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边立着的宫女们也十分面生。 “何盛、何盛——”郑皓元高声喊着。 “四殿下,四殿下,何总管受了伤,奴婢们是步寿宫的宫女,是娘娘让我们来照顾您的起居。”星秀有些着急地,上前几步,想要靠近,一个枕头已经砸在了她的头上。 “快去请太医,去回禀娘娘,四殿下醒了。”门口的宫女急匆匆地去了。 郑皓元看着最前面的宫女,有些脸熟,像是母妃身边的人。 “何盛怎么了?”郑皓元开口问道,受了伤,何盛扑过来救他,他是亲眼看到那些诡异的黑气钻进何盛身上的。 “回四殿下,何盛公公刚开始还好好的,人也清醒,突然又昏迷开始说胡话,如今太医们正在全力医治。”星秀隐约听得何盛的伤十分诡异,像是中毒又不像中毒,情况凶险的时候十分凶险,可是清醒过来又十分清醒。 郑皓元听到宫女的话,立刻就要下床去找何盛。 “四殿下,四殿下,您不能下来。”星秀连忙说道,上前去扶,郑皓元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就要出去。 “四殿下——”星秀害怕又不敢靠前。 郑皓元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地上的星秀。 “你说,何盛已经醒来过?”郑皓元眼眸里闪着诡异的光,那何盛说了什么?“何盛说了什么?” 星秀心下一惊,但也不敢隐瞒。 “回殿下,奴婢不知,何盛公公屏退了所有人才与贵妃娘娘说的。”星秀颤抖地回答道,那知郑皓元听完直接就要出去。 “四殿下——” 郑皓元的身影还没到门口,文贵妃已经带着一大帮的人赶到。 “扶恭,你怎么样,那里不舒服?”文贵妃一把抓住了郑皓元的胳膊,上上下下细看了遍。 郑皓元眼眸子里的光退缩了半分,有所胆怯地想要逃离这个怀抱,母妃是不是知道了,知道二哥要做什么,可并没有得逞。 “母妃。”郑皓元的声音弱弱的,就如同惧怕威严长辈的儿童一般。 “快,快回床上去,让太医再看看。”文贵妃说着,亲自拉着郑皓元往床上走。 郑皓元并没有反抗,看着文贵妃金丝银绣的裙脚堆在他的脚边,又随着移动在地上展现出原来的突然,盛开的牡丹、鲜绿的叶子,雍容华贵。 文贵妃看着郑皓元乖乖地躺在了床上,又催了一回太医,这才坐在了床边。 “扶恭——”文贵妃挥退了宫女,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不过十岁的郑皓元,她不是不相信何盛的话,何盛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编造这样的谎话来诓骗她。 只是这样的真相让她一时间五味杂陈,一边是她愧疚无比的大儿子,一边是她寄托了无比希望的小儿子。 文贵妃深吸一口气,万事只能向前看了,如今她剩下的只有眼前的这个唯一的寄托了。 “扶恭,何盛说得不清楚,有些事情母妃想问你。”文贵妃尽量用十分平和的语气去问这件事。 郑皓元顿时一紧张,慌促的目光在与自己的母妃短暂相触后,立刻又低下头。 “母妃,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那山洞里,然后,然后就是二哥他,二哥说,他要我的身子。”郑皓元颤抖着、眼眶立刻通红,眼泪一颗颗如滚落的珍珠。 文贵妃抓紧手中郑皓元的小手。 “恭儿,别怕,母妃并不是要责怪你什么,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文贵妃耐心地说道,可是却又十分动摇,她还要问什么,文家的忠士招了,那银河法师深受反噬重创,长贞法师亲口所说。 至少说,这件事情中眼前的郑皓元是无辜的。 “母妃,是儿臣错了,儿臣要不不来行宫,就不会发生……”郑皓元立刻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向文贵妃。 “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文贵妃心一软,不是这一次,也是下一次,况且,只怕出宫也早已经被计划好的。 何盛的能力她比谁都清楚,不然,也不会将何盛放在郑皓元的身边。 “是我的错,我要是好好在皇宫里,二哥就不会死了……”郑皓元立刻又说道。 “恭儿,母妃告诉你,不是你的错,何盛说的很清楚,带你出来的那两个文家忠士也找到了。”文贵妃心一软,伸手抱住了床上的郑皓元,抚摸着少年的后脑,“母妃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儿子,母妃怎么舍得再怪你。” “母妃——”郑皓元带着哭腔扑进了文贵妃的怀中,从醒来到现在,他的心才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胸膛里。 “娘娘……” 文贵妃让开身,太医赶紧上前诊脉。 …… “真是好心没好报,凭什么将我们关起来?”雪柳隔着院子大声地叫着,门外的侍卫纹丝不动,将整个院子的所有出口都围住了。 云娘前前后后转了三遍,这才从杏雨的口里将整个事情扒拉清楚了。 “哎呦,我的个娘,早知道,你去救什么救。”云娘终于发出一声与雪柳一样的感概。 “郡主,您怎么不着急,任由文贵妃欺负人?”云娘坐不住,这里又不是皇宫,真当她文贵妃一人说了算了,说关就关,好歹是一位郡主。 郑念如倒不以为然,二殿下死了,这结局似乎是对的,又不是对的。 前一世她与郑皓元根本也没有交集,也并不知道在二殿下死前后,郑皓元的性格是不是有着强烈的反差。 而文贵妃此时关着他们,无非是她怕这丑事被她们泄露出去而已。 自己的一个儿子要杀了另外一个儿子,这样的剧本似乎也不算什么新鲜的事情。 当今的圣上也杀了不少的亲兄弟,她父亲端王似乎也想杀皇上来着。 “郡主还笑得出来。”文娘小声地抱怨着,她早就说,这四殿下根本就不是她们的菜好不。放着好好的太子殿下,不去勤奋耕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现在好了吧。 这行宫这么远,首先消息能不能传到太子耳朵里都难说,太子殿下来不来救她们就更难说了。 “郡主,要不我们给太子殿下传个消息?”给端王也行呀。 第52章 发作 郑皓元乖乖地吃了药,乖乖地躺在了床上,等众人都以为他睡着了,宫女们都去打了瞌睡,这才悄悄地睁了眼。 地上的宫女换了个,但郑皓元更陌生,甚至都不能确认自己有没有在步寿宫里见过。 郑皓元蹑手蹑脚地越过趴在床脚上打瞌睡的宫女,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行宫的院子郑皓元不熟悉,但是行宫的院子比起皇宫里要简单的多,院落廊回巡查也没有那么严密。 郑皓元出了院子,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何盛此刻在哪里,但是再回去又不甘心,去找堂姐? 郑皓元犹豫了,他要知道何盛到底说了什么才行。 就在这时,一名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地朝着院子走来,身后跟着的两位小太监可不就是他宫里的。 郑皓元立刻跟了上去,那小太监回头,顿时一哆嗦又给郑皓元瞪眼给吓了回去,郑皓元指着前面的路,看向小太监,小太监颤抖地点了点头。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发作了?” “大人,小的们一刻也没敢离开,总管的力道十分地吓人,四五个侍卫都没能镇得住,那脚上的黑气又开始往上冒了。” 郑皓元皱了眉,黑气?脑海里又闪现出那个那一团活的黑气,那到底是什么? 郑皓元还没走进文贵妃一旁偏僻的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何盛传来的恐怖的叫声,那声音已经嘶哑,甚至都能听出喉咙里带出血来的竭斯底里,说明何盛这样大喊大叫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太医面色为难,但还是提了袍子赶紧走进去。 “哐当——”一个花瓶砸在了门框上,又是一个圈凳跟着飞来,哐当一声,力道之大,木头散碎了一地。 “撤走,怎么还没撤走?”太医抱着头,一边畏畏缩缩地往前走,一边大喊着。 几个侍卫往外抢着搬东西,谁也没有注意到太医身后多了一个人。 郑皓元看着满地的狼藉,那何盛更是手舞足蹈,犹如疯了一般,头发披散着,身上的衣衫撕成了一条条的,露出肥腻的肚子和粗胳膊来。 郑皓元皱了皱眉,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了,待要转身走,太医已经很熟练地一路避雷到了何盛公公的身旁,手里的银针看也不看直接朝着何盛公公的脑门插了进去,何盛公公立刻像被人定住了一般,手还高举在半空中,一旁两个侍卫拖拽着胳膊,腰身处还挂着两个侍卫。 “好了,快去将这安神汤浓浓的熬一碗灌下去,绑在床上,千万不能放了。”太医嘱咐着。 郑皓元果然见何盛安静了下来,只听到何盛公公一哆嗦,紧跟着瘫坐在了地上。 “总管,总管。”两个小太监连忙去扶,一边哭一边收拾着何盛身上已经不叫衣服的衣服,重新披上了一件外袍,将何盛搀扶到了床上。 “殿下呢,银子,看着殿下了吗?”何盛突然转头,抓着其中的一个小太监,焦急地问道。 “总管,殿下没事,有娘娘照顾着。”小太监急忙说。 郑皓元见此,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贵妃娘娘到——”郑皓元躲闪不及,见一边侧室有纱帘遮挡,立刻窜了过去,躲在了一张多宝阁后。 “老奴,老奴——”何盛挣扎着要起来,他的话还没说完,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突然眼前一黑,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 “不必了。”文贵妃挥手,“法师,请您再去瞧一瞧。” 郑皓元隐隐约约见文贵妃身旁有一个身形修长的身影,一身白衣是乾道寺法师的打扮,只是看这模样,应该不是乾道寺里掌司以上的法师。 长贞法师?郑皓元隐约记得这个法师与母妃相熟。 只见长贞法师已经走向前,一手掀开何盛的衣袍,露出褴褛的衣衫。 何盛一慌,要躲避,却被长贞法师一把按住了。 “总管不必惊慌,法道面前一切都是幻象,一切都虚无。”长贞法师声音清透温润,双手已经摸上了何盛大腿上的黑色印记。 从整只左脚到大腿根部,从整个皮肤内蔓延出的黑色,就像是一整片的胎记一般。 “法师,这是何种方术,如此厉害?”文贵妃关心的不是何盛,而是这方术会不会再次害人。 “娘娘,这是一种谤术,与银河法师的谤术相吻合,这黑色瘴气应该也是一种形式的力量转移。”长贞法师说的很含糊,“不过,这谤术十分的厉害,只半天的功夫已经到了大腿根部,如今,只能先用法术镇住,等回禀了火奕法师,再做定夺。” “如此,劳烦法师了。”文贵妃说着,只见长贞法师手指在半空中圈画出一道道符咒,先看之时也看不到什么,渐渐的,那圈画之处道道金光闪灭,跟着长贞法师的一声低喝,直接缠绕住了何盛的大腿根部,在黑色印记上方徒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圈印。 “多,多谢法师。”何盛再谢。 长贞法师并未多做逗留,立刻离去。 郑皓元却疑惑,母妃怎么不走。 “娘娘,不知殿下的情况……”何盛的一颗心都在郑皓元的身上,恭敬地开口问道。 “扶恭很好,本宫且问你,山洞里的事除了你与那朝仁郡主几人,还有他人知道么?”文贵妃高高在上的目光落在何盛的身上。 何盛微微一愣,却也比郑皓元更快地反应过来。 “娘娘放心,其他并无人知晓,奴才也会绝口不提,而朝仁郡主,就更无需操心,郡主原本就见不到宫中其他人。” 郑皓元微微一愣,隐约听出何盛话中的意思。 空气中的沉默慢慢地延伸了出去,恐惧与害怕却不断地凝聚着。 “本宫却只相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虽然,本宫知道,你十分忠心,但是事关大皇族名誉,事关到二殿下与四殿下的名声,你能死了,也是一种荣幸。” 郑皓元猛然转头,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的母妃口中说出的。 何盛公公却像是意料之中一般。 “娘娘,老奴没用,让殿下陷入危险之中,早已经罪该万死,哪里还有别的奢求,只求娘娘好好看顾殿下,以后,殿下就是娘娘您唯一的希望了。” 何盛公公凄凉的一笑,从他说出来,要为自个主子讨个公道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第53章 危机 文贵妃挥手,身后一个影子立刻朝着何盛而去。 “住手——”郑皓元箭一般地冲了出来,扑在何盛身前,伸开双手挡住侍卫。 文贵妃脸色大变,本能地要去拦,好在那侍卫身手灵活,速度更是灵活,从郑皓元冲出来的一瞬间,已经收回了手。 “殿下——”侍卫恭敬地行了一礼,依旧退到了文贵妃身后,那身形样貌十分寻常,在人群中更不显。 “母妃,为什么要杀何盛?”郑皓元抬头看向文贵妃,带着委屈与愤怒。 何盛已经是他唯一剩下的,对他好的人。 文贵妃惊慌伸向前的手这才慢慢地放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高贵。 “恭儿,你怎么在这里?”文贵妃不想解释,那样的事情,她多提一个字都不愿意。 “母妃,如果我现在不在这里,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何盛了?”郑皓元站起身,小小的身形挡在了何盛面前。 母妃已经说了,不再追究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当二哥是意外身亡,可是转过身来就要杀他的人。 “恭儿,大人的事你不懂,母妃这样做有不得已的苦衷。”文贵妃坚持着,并没有改变主意。 “儿臣以性命担保,何盛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郑皓元冷冷地说道。 “殿下,老奴一条贱命。”何盛公公望着自个的殿下,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委屈的,只恨不得不要为了他生了隔阂才好。 “何盛,你是我的人,你的命也是我的,只有本王才能决定你死着还是活着。”郑皓元打断何盛的话,掷地有声。 文贵妃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还没有开口,郑皓元已经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着她。 “母妃,你已经答应过我,此事不再追究,可一转身,就要杀了我的人,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么?”郑皓元一字一句地说着,强压着胸腔中愤怒的起伏。 “恭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母妃也只不过是……” “只是什么?认为儿臣的人不可靠?那就请母妃细细盘查文家忠士,连同往日里二哥送来的那些毒物,依旧还在儿臣的宫里,母妃稍稍去查一下,就能知道出处。” “恭儿,母妃只是一时心急,有些莽撞了。”文贵妃上前一步,没有回答郑皓元的话,而是慢慢地拉起郑皓元的手。 “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母妃只是不想你以后还想起这件事,所以才动手。”文贵妃温和地说道,“如今,母妃只剩下你这个唯一的皇子,自然什么事都要为你考虑。” 郑皓元愣愣地转过头,有些不相信这样温和的话是从往日里不是训斥就是责罚的母妃口中说出的,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 “好了,母妃如今改变主意了,只是,以后遇到什么时候,不能这样冲动,万一刚才的奴才不长眼伤了你怎么办?” “儿臣知道错了。”郑皓元低头,语气真诚地说道。 “我的殿下,您怎么来了?”何盛感动不已,伸手想摸一摸眼前的郑皓元,却又半途放下了手,与礼不和。何盛立刻跪了下来,“老奴谢殿下救命之恩。” “起来吧,来人——” 两名侍卫应声入内,恭敬地等着指令。 “把何盛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本王的院子里去。” 两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却以最快地速度应声,去收拾东西。 郑皓元仿佛一瞬间长大了,脸上的神色从愤怒到沉静,他了解母妃为什么这样做,……郑沐元已经死了,这样的丑闻根本就没有必要泄露出去,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郑皓元突然身形一僵,堂姐。以母妃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堂姐。 郑皓元拔腿就跑,何盛开口要喊,可是以何盛的聪明,怎么会想不到此时郑皓元想到了什么,只能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郡主是殿下的贵人。 郑皓元片刻都不敢耽搁,脑海里甚至不能确定,母妃会不会已经动手了,何盛好歹是自己人,堂姐根本不是。而且,堂姐虽然是端王的人,但如今端王无权无势,无一兵一卒,母妃根本就不会顾及。 “殿下——” “滚开——”郑皓元一脚踢开郑念如院门口的侍卫,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 “堂姐,堂姐——” 杏雨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进到郑皓元立刻裂开嘴笑起来。 “四殿下,你醒了?”杏雨立刻打开门,又见倒在地上的两个侍卫,幸灾乐祸地准备再补一脚,郑皓元已经拉住了她,虽然母妃可恶,但是,杏雨这样做,只会让那个母妃更加想杀了堂姐。 “杏雨,堂姐在吗?”郑皓元有些迫切地问道,不等杏雨回答已经朝着院内跑去。 “四殿下,四殿下——”杏雨连忙去追,郑念如已经从屋内出来,郑皓元立刻跑了过去,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郑念如的整个腰身。 “堂姐,是我不好,差点害了你。”郑皓元鼻子一酸,堂姐还救了他,母妃想恩将仇报,他却根本保护不了堂姐。郑皓元恨不得自己此刻也能像杏雨一般力大无比,那样就能保护堂姐。 …… 端王一下马车,连喘气的功夫都嫌浪费时间,就往行宫了赶来。 他从郑淙元那里得到行宫的消息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了来。 宫里对外的说辞是二殿下发生意外,且久病早已经耗尽了精气。可是从郑淙元口中得知此事竟然与念如有着关联,能有什么关联,那二殿下连说一句话都喘三回,路走不了几步,出得了院子吗?又怎么可能认识念如。 端王看到郑念如院子外的侍卫时,顿时有些怒了,好歹是郡主,那文贵妃当真以为整个南郑国已经是她做主了不成? “端王——”刚刚爬起的两名侍卫见来人,立刻心虚地…… “滚开——”端王一脚踢开侍卫,“给我滚回去,本王的人也轮到你们来插手。” 那两名侍卫见此,也不敢硬站在这儿,一人偷偷地回去禀报。 端王立刻推开了院子的门。 “王爷——”杏雨迎了上来,正要笑,顿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要回院子。 “慌什么,站住,出了什么事?”端王脚下未停,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也没准备听杏雨的答案,已经推开了内院的门。 “堂姐,我回去将库里的宝贝都给你。”郑皓然不依不饶地依旧抱着郑念如的胳膊,半个身子挂在郑念如的半边,看着廊下的兔子吃草。 端王一个踉跄,差点没因眼前看到的给跌死。 第54章 生气 “王爷——”拂冬一转头看见了端王,立刻跪下行礼,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郑念如。 郑念如转头,就看到怒气值飙升的端王。同一时间,倒是郑皓元更心虚地往旁边让了让,念念不舍地放开了揪着郑念如衣摆子的手。 “父王,您怎么来了?”郑念如起身,就朝着端王走来。在她成婚后,与端王联系就频繁了许多,远比这个时候熟络。 “见过皇叔。”郑皓元正儿八经地行了一礼,丝毫不敢马虎。 “四殿下,本王烦请你去禀报贵妃娘娘,说本王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护送二殿下的遗体回宫。”端王严肃的脸没有半点笑容,这小子多大?十岁了吧,不知道男女大防?文贵妃整日里都教得些什么! “是。”郑皓元不敢多留,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父王,怎么了?”郑念如上前挽着端王的手,眉眼笑着,灵动如春日下的蝶,衣袍拖尾,金丝银线的枝蔓花朵随着女子的动作如活了过来。 “还笑的出来,我且问你,那……那郑皓元……四殿下,怎么在这里?还有二殿下的死怎么和你有关系?”端王顾不得其他,不是二殿下么?怎么又牵扯了四殿下,等等,四殿下不是应该在宫里。 “父王。”郑念如见此,把郑皓元来行宫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至于那些她猜测的并没有说,只是实事求是地看到的,所做的都说了一遍。 端王呆住了,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屋外的其羽、其金五味杂陈,刚才端王进内院的那一幕,他们看得真真切切,郡主与四殿下,就算是堂姐弟的关系,这关系也太…… 其羽突然想到,郡主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往太子府跑了,因为有了新玩伴? 养兔子?还和四殿下一起养兔子! 其羽冷哼一声,这是觉得他们殿下没有利用价值了准备一脚踢开了?朝仁郡主绝对做得出。 “要不要……”禀报殿下? 其羽立刻狠狠地瞪了一眼其金,禀报什么?告诉太子殿下,你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人家有了新欢? 其金张了张嘴,是不是以后郡主就不来了? 其羽不屑地回了一眼,不来怎么了?我们还求着她们来不成?就应该这样。 “你,你,你简直不要命了,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端王听完更是坐不住了,“那银河法师本来就邪恶,你冲出去之前没想象后果?万一被那些毒蛇什么的咬伤怎么办?” 端王满眼都是郑念如,那什么郑沐元、郑皓元的根本想都没想到。 端王恨不得直接将郑念如带回去,在他眼皮底子下才放心。所以,应该是念如救了那小子?那小子才会在郑念如这里? 端王暂且认为,那小子还有些感恩之情,粘着郑念如是因为这救命之恩。但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又岂是念如能知道的。 二殿下虽然卧病在床,外界传言的二皇子仁慈敦厚又能够相信多少,那银河法师本就走的见不得人的暗黑路线,就算是郑沐元原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真的要死了,有这样一条救命的办法摆在眼前,谁又能拒绝。 端王虽然对郑沐元、郑皓元之间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也不想去搞清楚,但是涉及到念如,端王不得不拎一拎。 “父王听闻那郑皓元也是个小霸王一样的人物,以后能不见就不见,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好。”郑念如乖巧地点头,云娘小心翼翼地送上糕点,不敢看端王的神色。 端王见郑念如答应地如此快,心里微微有些不好受,念如性子软,很听话,可怜从小没有人在旁边教导一二,这才会将先前那样的事认为是寻常之事。若是以后遇到其他的男子,三两句岂不是就被人骗跑了。 所以,还是放在自个身边才能安心。 “念如,为父会想办法让你回王府,咱们爷俩也能多说说话。”端王想到这就有些伤心,情不自禁想起这么些年来,孤苦无依…… “父王是会为了送灵柩回宫之事来行宫的吗?”郑念如扯开话题,“那我能与父王一起回宫?” “自然是。”端王欣慰地笑了笑,“对了,外面的那些人怎么回事?” “听说是为了行宫的安全,增加了些守卫。”郑念如不在意地说道,这点子事她还不至于让父王担心。 …… 文贵妃亲自扶着郑沐元的灵柩,全不顾任何礼仪,哭得昏过去了几次,依旧不肯离开,最后只能与灵柩一并出发。 二殿下的那一辆最大规格的马车此时给了郑皓元,郑皓元用一个铁笼子将马车一分为二,里面关着的是依旧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银河法师,两名侍卫一刻不离的看守着。 郑皓元打量了这个黑衣男子足有半天的时间,郑沐元一死,母妃自然顾不了其他人,这银河法师就被郑皓元弄了来,郑皓元想从这半死不活的银河法师嘴里知道点什么,至少能救何盛才好。 何盛躺在一辆马车中,跟在郑皓元的仪仗后面,两三个太医也一并跟着,防止何盛公公突然间病情反复。 “为什么拒绝?”郑皓元眉头一皱,不高兴已经写在了脸上。 “四殿下,郡主也许不想太麻烦——”小太监唯唯诺诺地禀报着,看了一眼四殿下,银河法师还在这,谁敢来呀。 “下去——”郑皓元眼神暗了暗,上了马车就小厮赶着马车向前去,此时大队伍还没有出发,一路都是忙着装行李,整装待发的宫中各位主子。 郑念如带着云娘等人,将收拾好的行李一箱箱地搬上了马车,依照以往,她们还需要在行宫呆上几天才能够回去的,只是因为二殿下觞矢,而祈祀典也已经过了,所以急急地回宫。 郑皓元待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下了马车,毫不犹豫地小跑而去,跟着的太监气喘吁吁,也不敢停下。 “堂姐——”郑皓元露出一个比花开更灿烂的笑容,“堂姐,我跟你一起走。” “扶恭,你的马车应该在前面。”郑念如没有直接拒绝,但是端王的话还在耳侧,她没想与郑皓元有什么过多的牵扯,也不是她十分听话,只是,前一世,她气了端王那么多回,这一世就听话一些吧。 “堂姐,那怪人还在马车里,我呆在你这里才自在。”郑皓元使出杀手锏,轻轻地摇着郑念如的衣袖,双目星星闪闪,随时等着郑念如同意就散放光放彩。 “扶恭——”郑念如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扶恭——” 郑皓元立刻像软脚的虾,默默地退了一步。 “太子哥哥。” 郑念如平静地转身,同样行了一礼。 “太子哥哥。”他并没有和父王一起来,应该是刚赶到,事情又多,要安排的琐事也多,怎么会有空。 “快走了,扶恭快回车上去。”郑淙元说完也不看向郑皓元,转向郑念如。“端王让本宫来接郡主去前面的马车。” 郑皓元见此,犹如泄气的气球一般,不舍也只能恹恹地走了。 郑淙元转身,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面前,其竹坐在赶马小厮的一旁。其竹跳下马车,拿下凳子,“郡主请,行宫回去的这一路赶时间,定然颠簸,坐这马车就舒适多了。” “上车——”郑淙元掀了帘子,也不看郑念如,率先上了车,车帘子甩的哗哗作响。 带着气。 第55章 哄 郑念如没任何情绪地上了车,坐在了郑淙元身边的软垫上。 这是生气了?朝中的事情?又发生了什么灾情?还是朝中拉帮结派的事情太出格了? 拂冬狠狠地瞪了一眼其竹,这算是什么事,让她也坐马车外面? 其竹赶紧作揖,姑奶奶,快上车吧,没看见他们爷生气了。 “驾——”驾车的小厮经验很足,车驾得又快又稳,绕开了大队伍朝着最前方领队的队伍而去。 郑念如想了一会,也没想出,这个时候的郑淙元有什么足以让他如此烦心的事,这个时候,他还是群臣拥戴的太子殿下。 郑淙元能巧妙地处理各派系之间的党羽之争,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慢慢地为朝廷培养了一批新生的力量,一大批的有识之士在后来成为了南郑国的栋梁,这就是郑淙元的聪明之处。 所以,他会因什么生气呢? 而郑念如不喜欢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容易让她想到将来,而且,就算是看在这么多年来,郑淙元对她的照顾上,郑念如也绝对应该去哄一哄的。 郑念如往郑淙元的方向挪了挪,一手就去拉郑淙元的衣袖,只手指还未碰到那衣袖,郑淙元别了过去,衣袖在半空中飞过,郑念如抓了个空。 郑念如一愣,有些记不起,这个时候的自己是不是经常遭遇这样的事情。 好像、约莫是,那也不值得生气。 “太子哥哥。”既然抓不着,那就开口吧。 一片沉默,郑念如有些意兴阑珊,她懒,也不怎么会哄人的,尤其是到后来,她被居南一宠得是她发脾气的时候居多。 “太子哥哥,生气呢?哪个不长眼的臣子惹你生气了?杀了就是了,不杀留着过年吗?”郑念如开口说道,声音甜美,如蜜糖如砒霜。 其竹撇了撇嘴,随随便便就杀个大臣,郡主还真敢说。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别生气了。” “太子哥哥——”郑念如就没能抓住郑淙元的一片衣角。 “郑淙元——” 拂冬手里的帕子紧张地差点掉了,有些担忧地转头看了一眼。 郑念如满意地将男子堵在了马车的一角,男子转头不看她,冷漠清冷,仿佛把自己封在冰封中一般,连靠近的人都染了一层霜。 “你在生什么气?”郑念如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好像这气是冲着她而来,郑念如索性一手扣住了郑淙元的腰带,不容男子凭着伸手挣脱。 郑淙元被郑念如这突然的举动一愣,跟着就要去拿开郑念如的手腕。郑念如不让,男子就用力,郑念如突然低头,一口就咬在了男子的手背处,挑衅地就是不松手。 “放手——”男子隐忍地发出低沉的声音。 “不放——”郑念如含糊地挑衅着,但也没真咬,牙口摩擦在手臂上,郑念如突然地伸出舌头,添了添在自己口中的那块……肉。 郑淙元立刻感觉到了,在那怪异的感觉从手掌传到大脑还未来得及回到心脏之时,仓促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啊——”郑淙元感觉到手背上的痛,同时也听到了郑念如吃痛地低呼一声,郑淙元立刻又懊悔自己的冲动,又伸出收回去的手,似乎要重新塞进对方口中。 下一刻,郑淙元好笑地意识到自己的荒唐。正要开口,脑海里又浮现出那郑皓元亲昵地拉着她衣角的画面。 郑淙元收回了手,神情也重新冰冷起来,想起这段时间,她竟一次也没有来。 郑念如下一刻抬头,眼眶子微红,这是真生气了?这样了也不哄着她? 看吧,看吧,是她自作多情,从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他最后的选择从来都是家国天下,是纲常礼法。 郑念如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也好,明知道一错再错的路,何必再自己轻贱地再选择一次,也是,她本就不想再与郑淙元有什么关系,既然如今闹开了,索性就闹开了也不是不可。 马车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其竹反而有些着急了,焦急地去看拂冬,拂冬给了其竹一个白眼,你也听到了,一直是我家郡主哄着你们主子呢,怎么的,还想跪下来求你不成,爱谁谁去。 其竹赶紧叨扰,姑奶奶,好歹想想办法。 拂冬就去扯回自己衣袖,别别,你们清高,别上赶着来。 “驾驾驾——”马车已经到了前方队伍,端王的马车已经早早地停在前方等着。 其竹小心翼翼地打开车帘,郑念如提着裙摆就下车,车帘甩的哗啦啦直响,头也不回地就朝着端王的马车走去。 其竹也不敢看自个主子,半天也没听车内传来任何指令,端王的马车已经出去一箭之地。其竹一咬牙,自作主张地让小厮跟上去。 …… 郑皓元无聊地坐在那一辆宽大的马车中,盯着眼前铁笼里的银河法师发呆已经足足半个时辰,终于惊奇地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银河法师的呼吸要比他慢了许多。 就好比,他已经呼吸了三个进出,笼子里的银河法师却只吸进去了一口气,迟迟也不见吐出来。而且男子蜷缩着身子,瘦弱的身体以怪异的姿势卷成了虾的模样,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 回程的路上又带着灵柩,文贵妃伤心病倒也始终要跟着灵柩,何盛公公病情反复更没有脱离危险,就更无人管着他了。只有一个小太监索索弱弱地跟在一侧,也不敢开口,也不敢离开。 郑皓元突然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小太监。 是何盛公公的小徒弟,心思最蠢也忠心,何盛一手调教出来的。 “苍耳,你说端王喜欢什么?”郑皓元又想起这个问题,有些伤脑筋,那是堂姐的父王,也是皇叔,本来还和他的父王有些不合,能喜欢他才怪。 “回殿下,奴才不敢瞎猜,不过奴才回去了可以去打听。”小太监很诚实地回答道。 “也,不必了,我亲自去问堂姐就是了。”郑皓元赶忙挥手,问别人干嘛,哪有人比堂姐更清楚。“不过,你觉得本王送东西给端王会不会……” 让人感到奇怪,毕竟端王…… “殿下说的是,朝仁郡主又聪明又漂亮,还心善,对殿下您更是真心实意的好。殿下可以以救命之恩这个理由给端王送一份礼。”小太监到底是何盛公公亲手调教出来的,虽然比郑皓元大不了几岁,却很有脑子。 笼里的人突然动了动,在郑皓元二人交谈之中,朝仁郡主这四个字闯入了耳中,银河法师突然有了生的欲望。 那个女人。 第56章 捕风捉影 身为翰林院侍讲学士的居南一一路从行宫到皇宫外,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太子府而去。 在行宫发生之事,他虽没有亲自参与,但事情捋下来,并不难猜。 “居大人,您这边请。”其羽将人领到了外院的一处见客厅处,见客厅的一排排木窗望过去,就是一片辽阔的沉水湖,春日里锦瑟绵重,走廊依湖而建,尽头就是太子的书房,院落不大,却十足巧夺天工。书房后是假山,沿湖的另一侧隐隐约约可见的院落,应该是太子的内院了。 只是,太子如今虽已经十六,但因圣上病重,而火奕法师占了天象是嗣远,不宜早婚,太子殿下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皇后娘娘更是一心礼佛,为圣上祈愿,对太子殿下的婚事也不闻不问。所以,太子的内院之中,除了些打扫的婆子,常年都空着,甚至从书房到内院的门也常年锁着。 居南一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了书房之上,这些传闻又怎么能信。 太子见臣子一般都在这外院的见客厅里,也只有肱骨大臣,太子的心腹才能到那书房里参与议事。居南一从容地收回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地站在窗前,依旧眺望着这一湖碧绿葱郁的湖水。 “南一来了?”居南一听到声音立刻恭敬地转身,正要拜已经被郑淙元一手扶起。 “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居南一眉头微皱,牙印,太子殿下的后背上怎么会有一排牙印,且那一排牙印颗颗圆润小巧,不像是……男子的…… “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郑淙元开门见山,手中的书信也未放下,随意地坐在了桌前,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居南一也坐下。 居南一晃开脑子里的那一排牙印。 “殿下,这一次二殿下突然觞矢,并不是意外,而是方术失败所致,那银河法师也反受吞噬,重伤不醒。” 郑淙元抬头看居南一,郑沐元在做的事情,他多少有些知情,虽不同意,但是文贵妃执意如此,他不好强加干涉。 “也就是说,那些少年男女也就白白的送了姓名?”郑淙元低头,对于无法挽回的事情,多说无益,“此事如此善了,你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安抚民心。” “是——”居南一应下。 郑淙元又抬头,见居南一还没走。 “还有事?” “回太子,下官的确还有一事。”居南一知太子殿下两次为端王出力,应该是有了拉拢端王之意,那么这件事就可大可小,就不算都是他的私心。 “说。” “文贵妃已经开始对知道此事的人下手,不分敌我,如今知道的侍卫已经死了近一半。这其中还有一位有些特殊的人,是那端王的子嗣朝仁郡主,似乎也牵扯到其中。” 郑淙元闻言突然抬头看向居南一,见男子一脸平静,尤其是说到这个名字时就像是说起任何人一般,没有半点感觉。 郑淙元恍惚地,怎么与她又有干系?她做了多少? 居南一倒也是个办事稳妥的人,买通的是拷打文家忠士的侍卫,得知这位郡主在关键时刻救了四殿下,或许也间接地导致了这一场方术的失败,也未可知。 郑淙元听完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可是银河法师反噬重伤不假,端王耳提面命地让郑念如安分守己也不假,看来,端王也知道她做了什么。 如此不知深浅、不知死活地去送死,她怎么不摸摸自己脖子上有几颗脑袋。 那银河法师就连火奕法师都忌惮的人,她能破坏了银河法师的方术。郑淙元宁愿相信郑念如只是碰巧救了那顽劣的郑皓元而已。 “知道了,退下吧。”郑淙元重新看回手中的折子。 “其羽——”郑淙元又啪的一声合上了折子,其羽二丈摸不着头脑地看了一眼刚刚出去的居大人,进了屋。 “派两个稳妥的人守着启顺楼。”郑淙元开口说道。 其羽一愣,人还不够,已经又一个高手,如今再派两个,三个高手就看着启顺楼,殿下怎么办? “是——”其羽还是应了下来,见郑淙元没了指令,准备退下来。 “慢着——”郑淙元突然开口,随意又算了,还是不去了,今日已经不愉快,他们的确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以她冲动的性子,早晚会出事。 其羽又慢慢地退了出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如今,这太子府中的侍卫本就不多,其令又派去在端王身边帮着打点二殿下送殡出殡等事宜,其竹又奉命去办事,如今殿下身边只剩下其金和他,再派出去两个稳妥的人,太子身边的侍卫就更少了。 但是,自从上次以后,其羽在朝仁郡主的事情上还是不太敢乱开口的。想了想,咬咬牙从殿下的十一个暗卫里又抽出了两个,立刻安排去了启顺楼。 调去两个暗卫之后一连窜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加上先前已经调过去的一个,就在那郡主身上,就抽走了殿下六个暗卫,几乎相当于三分之一的力量。更不用说这些暗卫的吃食、一应调度、随行。 …… 南门宇第一时间得知的郑念如回到启顺楼,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去,却没想到,在穿过皇宫那一条最肮脏的小路到达他破落的囚禁之处时,郑念如竟站在那里等他。 南门宇第一时间就是看自己那一身还算干净的衣衫,虽面料样式都普通,但清朗的少年就算是如此,也能站出一片天地来。只是这个少年并不自知,甚至有些局促,那些局促瞬间又被欣喜冲走。 她该是碰巧走到这里的,这里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庭院并不远,也算是角落里。 不可能特地是来等他的。 “你总算来了。”郑念如看见南门宇,松了一口气,以前要传消息给南门宇的时候,约定的地点就在这里,郑念如不知道这一世有没有用。 “你在等我?”南门宇微微愣了愣,有一丝的不真实。 “嗯,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算是你欠我的。”郑念如开门见山上前一步。 南门宇眼眸子的光暗了一瞬,却是舍不得拒绝的。 “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无妨,只需尽力就好。”郑念如说着,已经从衣袖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了南门宇的手中。 第57章 遇刺 “你出得了城去?”郑念如问着,她知道南门宇能出城的。但此时,她应该开口问一下才显得正常。 “我不在后宫内,因此管的也没有那么严。”南门宇据实相告,知道这样做,有可能暴露自己,可是,却忍不住相信眼前的郑念如。 “那就好,你明日出城去,在城郊有一难民处,我从行宫回来时见到的,还有小儿脊骨嶙峋,十分可怜,你且去寻一寻,我只记得其中有两个五六岁孩童,并不难找,其中一孩子额头有一褐色蟒状胎记直到眼尾。”郑念如说拿出一个绢袋,绢袋里是一袋重重的银子,足以让南门宇去办成这件事。 南门宇微楞,难民,可是他见过她杀人的模样,也不像是有悲悯之心的人。 郑念如将绢袋塞进少年手中,她当然不是可怜那些人。 而是今日她在城外见到难民之时,想到了一件事,在她成了太后之后,发生了一次叛乱,叛乱的头领原本就是一个难民,因头上褐色蟒状胎记在明间传成了神龙下凡,此事给南郑国给她都带来了重创,郑念如算着,这个时候,那人应该是个孩童,黄口小儿。后来虽兵败,那二十来岁的男子仍旧视死如归,雄赳赳气昂昂,半点不怕死,倒是淬着唾沫指着她骂了个欢。 “去处我也想了几个,不过我觉得在城里买下个店铺、茶馆之类的,养家糊口的都可以,让他们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这样的话,总不能再叛乱了吧。 南门宇不语,也说不出不用她出钱这样的大话来,他却银子,这一包银子所能做的事远比郑念如说的多。 “只救那两个孩童?”南门宇问道。 “嗯,若有家人一并安顿了。” …… 事情并不难办,南门宇在城外的难民中找了三天,又有南门一族原本曾在难民中呆过,耳目也多,很快就找到了郑念如口中所说的那个孩童。 那孩童兄弟二人,跟着父母叔伯一家五六口人出来逃难,流离失所。 等南门宇赶到的时候,荆门叔已经一家五六口人捆了来,关在了他们新买的院子柴房里。 “绑了干嘛?说清楚没有?”南门宇觉得有些不妥,她的意思本是要救人。 “哎呀,世子,你不懂,这些人犟得很,说什么也不走,我们嘴皮子都磨破了没用,硬说我们是抓人去卖,是人牙子。”荆门叔十分气愤,给世子看手上被咬的牙印子,撕破的衣裳。 南门宇这才作罢,店铺已经买了,但是要安顿人还需要些时日。 “世子,去看看人?”荆门叔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既然是南门宇吩咐的,他自然照办。 荆门叔让族中的人将那孩童带了上来,南门宇果然见到男孩额上十分明显的褐色胎记,且形状怪异,仔细看去,的确像一条盘旋的蟒蛇,十分显眼诡异。 那也怪不得郑念如能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出这个孩童来。 “放了我们。”孩童虽小,眼睛里却是十分愤怒的光,怒气冲冲地朝着南门宇大喊道,南门宇并未理睬。 “小子,我们不卖你们,给你们找个干活吃饭的地方怎么样?”荆门叔开口说道。 “你们骗人,我们就要当难民。”小孩几次要挣脱荆门叔的手,到最后被荆门叔提溜了起来,双手双脚还在半空中挣扎着。 南门宇知道解释也没有用,等那边安排妥当,这些人自然就知晓了,索性也不解释,让荆门叔将人带了下去。 “荆门叔,你把族中几个管事的都叫来,我要说件事情。”南门宇说着,这个想法也不是一日两日,而且郑念如给的那一包里也并不是银子,而是整整一包金子,别说买一个铺子,就是买一个街的铺子都可以。 …… 城外的难民区,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难民足足成百上千人,朝廷的政策起了一定的作用,大部分的难民已经返乡,仍有不少老弱病残早已经没有再千里迢迢走回去的力气。 难民区里却也不全是难民,除了难民,还有被官府通缉的罪人,躲债的穷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都隐藏在那一张张黄土似的面孔之下。 也有其他的,其中就有泽均郡平湖六十余户失去了儿子、女儿以及被无辜杀害了亲人的泽均郡的农民,泽均郡平湖让村与其他村不同,有祖代相传的营运,帮着一些商户押送货物,久而久之,泽均郡平湖村的村民们已经成了一家,比其余的几个村都要富裕,也更团结。 因一夜之间被抓走了二十多名少男少女,平湖村的村民们一路从泽均郡找到了郑都城外,只因那如今的泽均郡的郡县是太子的门生,他们想找到机会,将发生在平湖村之事告诉太子。 却不想,他们刚刚查出一点动静,那些孩子的失踪竟与裴郡守有着关系,里应外合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下一刻,平湖村唯一剩下的两个孩子竟然失踪了,他们立刻在难民村里寻了个遍。 只说,一伙难民将这一家落下都绑走了。 平湖村的村民立刻知道,这哪里是难民,动作迅速,一个不留,分明是知道他们的身份,才下的毒手。 一想到死去的二十多个子女,还有如今突然失踪的平湖村村民,怒气高涨的平湖村村民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伸冤无门,那么就干一票大的,让全郑都都知道平湖村的恶行。 …… 是夜,郑淙元从皇宫中出来,十分疲惫的郑淙元处理完二殿下的殡葬琐事,又将几日里堆积的折子中重要的事情安排下去,夜已经过半。 郑淙元眯着眼睛,才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他也许不应该发火,她根本就不懂那些,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也不是不应该生气,总不能涨了她的焰气。 马车突然减速,郑淙元猛地睁开眼,在还未意识到危险之时,郑淙元已经在猜测对手是谁? 毕竟,在他主持朝政的这几年里,他一向自认为朝廷的风气已经十分缓和。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郑淙元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车身。 “有刺客——”其羽大喝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 “砰砰砰——”几柄长矛直接朝着马车劈头盖脸射来,贯穿了整个马车。 郑淙元左肩一阵剧痛,两手都抓着根长矛。 “保护殿下——”其羽、其金震破夜空的声音,脚底下都是被击落的箭矢,其金腿上还插着两根。 第58章 惊险 “保护殿下——” “保护殿下——” 等太子府的侍卫赶到控制住局面的时候,对方的人死了大半,剩下活着喘气的也身受重伤。 太子受伤的事情发生在半夜,所有的消息都在一个时辰内被锁死。太医一连贯地从皇宫里进了太子府就没有出来过,整个紧张地气息从太子府彻夜未熄灭的灯和进进出出的人中蔓延到每个角落,却又死死地被关在了太子府大门之内。 其令匆匆赶回来,就见其羽跪在院子里,院子里的侍卫明显增加了许多,进进出出的太医与侍从形色匆忙,血腥气从房内一直飘到了院子里。 此时谁也顾不上其羽是不是跪在那里,其令甚至能够闻到其羽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只怕受伤也不轻,其令中了几箭此时昏迷不醒。 其令刚进书房,就见师傅亲自在书房内,指挥着太子府的一切布防。 其令立刻去看太子,只见内间更是一片血腥气,两三位太医跪伺在旁,一根十分粗的矛尖此时还插在郑淙元的肩头,十分靠近心脏。 内间人多且丝毫不见一点声音,两名太医亲自将不断渗着血的纱布换下,伤口涂药,转眼功夫,纱布又染红。 “快去回禀祝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箭头必须拔出来。”太医嘴角已经燎泡,神色焦急却顾不上,“这样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利。” 其令慌地转身,直接进书房里。 “师傅,太医让尽快做决定。”其令声音有些颤抖,从接到消息到现在,他的头脑一直都是嗡嗡的,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现在亲眼所见殿下躺在床上。 从师傅启用他们四人跟在太子身边到现在,太子府就算连一次小的暗杀都未曾遭遇过。 太子仁良,且代理朝政以来,与各方势力都已经形成十分微妙的平衡关系,谁也不会这样的时候动手。所以,他们疏忽了。 这是这样的疏忽大意,却让那么一群根本就不值一提的人得了手,他们哪里还有脸面在待在殿下跟前。 祝温此刻没心情去管这几个徒弟,直接进了内间,进去之前,只丢给其令一句话。 “让那混小子也回去,别在这添乱,殿下醒了,自会处理他们。” 其令领了命令,再出去见其羽时,发现对方受的伤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一夜的时间,脸色近乎死灰色,跪着的膝盖那一圈都是血渍。 “师傅让你先回去,这个时候不是问罪的时候,等殿下醒了再说。” “殿下不醒我不走。”其羽倔强着,心如死灰,他们四人中,属他的武功最高,平日里,殿下一应外出的安防布置都是他负责,可是,他竟然疏忽了,忘了师傅的教诲。 以为几年都没有发生任何事,就天下太平,他们就如寻常的侍卫一般么?以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单身一人就能保护殿下,所以撤了那些繁琐的忠士,去交派别的任务。 所以,殿下遇险,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其羽……”其令不知道该劝什么,“我们四人定是罪责难逃,难不成,都要跪在这里什么事也不做,给殿下,给师傅添乱吗?” 其羽一根筋的神情终于露出一丝茫然,看向其令。 其令叹了一口气,看了其羽一眼。 “其竹已经进宫请皇后娘娘,你就跪在这的功夫,就赶紧包扎了,随我进去一起照顾殿下。这几年,殿下都是我们近身伺候的,没了我们,谁能照顾的好殿下。” 其羽立刻爬起来,地上果然汪了一滩血渍,其令也不心疼,甚至觉得有些活该,自己作死。 其羽跟着其令一并进去了,让一名御医简单包扎了一番,知道也劝不动其羽去休息,任由他呆在内间,守着郑淙元。 “娘娘怎么来没来?”太医着急地开口想问,已经不能拖下去了,总要有一个做主的人。 祝温不动,看了一眼太医,看了一眼床上的殿下。 “太子昏迷前有令,在他为脱离危险之前,不得告知皇后娘娘。” “这怎么行……”太医还未说完,一柄剑已经抵在了他脖子上,太医哆嗦了一声,其令丝毫的迟疑也没有,若是祝温一句话下去,他绝对会毫不犹豫一剑割开太医的颈脖。 太医不敢再说话,立刻挥了挥手,让人准备东西。 片刻的功夫,一切都准备妥当,郑淙元胸前的暴露在空气中,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着,此时在止血汤药的作用下,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慢慢的少了,太医待选好角度,飞快地拔出尖端,顿时血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床上的郑淙元立刻痉挛着跳不规则跳动着。 “快拿止血散。”太医声音高亢急促,纵然着急也十分镇定,从容处理着伤口会出现的各种状况,整个太子府紧张得几乎在每个人的一呼一吸之间。 直到太医终于扔下了手中的刀,换了另一名太医包扎好伤口。 祝温紧张地上前,期待太医能给一句肯定的话。 太医何尝不想给一句肯定的话。 “只要过了今晚,太子的伤就算稳定了。”太医累得几乎虚脱,额上汗珠、双手微微抖动着。 “扶几位太医去侧间休息,随时听从召唤。” 祝温吩咐好一切,又看着郑淙元的呼吸逐渐平稳,其令、其羽守在一旁,离开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了。 其令坐在床榻上,一双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床上的郑淙元,其羽在床榻的另一侧,面色苍白,嘴唇已经裂开了数道口子也丝毫不觉,只一双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 “高热?”祝温还没有离开半个时辰,就听到急急报的侍卫,立刻扔了手中的飞快地朝着书房赶去。 其令湿了冷帕子不断地擦拭着郑淙元的全身,其羽不断地换着水,太医换着手诊脉,神情严肃,一连换了两剂汤药。 祝温本想开口问,只是瞧着太医的神色,突然有些不敢问出口了。 “去请皇后娘娘。”祝温转头向一侧的侍卫说道,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殿下的命令了,侍卫飞快地应声出去。 郑淙元烧的迷迷糊糊,其羽放下一盆刚打好的井水,猛间郑淙元在张了嘴,模糊之中喊了一声什么。 “殿下——”其羽立刻凑近了去,隐约模糊听到郑淙元的一丝声音。 下一刻,其羽突然红了眼,在众人一连期待的目光中突然冲了出去。 “其羽,你去哪?”祝温冷喝一声,可哪里还有其羽的身子,祝温脸色冷沉。 太子殿下如今的状况不能泄露消息,这小子是要干嘛? 其令愣了愣,突然想到一种结果。 第59章 不顾一切 其羽跌跌撞撞冲进启顺楼的时候,是半夜,轰然之间撞开了启顺楼的大门,黑暗之中发出刺耳的声音。云娘、杏雨从床上跳了起来,来不及披衣服,噼里啪啦一连串门被撞开的声音。 云娘跳下床连忙奔了出去,就见一黑影横冲直撞地朝着内室而去。 “有贼——”云娘大喊一声,杏雨已经冲了出去,来人动作更快,也不跟杏雨硬杠,踉跄地飞身直接撞开了内室的门,其羽也滚落在地,顾不得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内室郑念如的床榻爬了过去。 早已经被惊醒的郑念如,被拂冬和念夏裹在被子里,惊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念夏手里抄着一根灯柱子,随时准备一棍子下去,跟着就看到爬进来的其羽。 拂冬和念夏愣在了原地。 其羽是太子府里最有出息的侍卫,武功最高,那外院的侍卫都归他管。此刻衣衫破了几处,染了暗红的血渍,一片狼藉。 郑念如也是一愣,可是其羽身上太子府侍卫头领的衣服没有错。 “其羽,出了什么事?”郑念如先冷静下来,不是贼人,其实云娘第一声喊有贼之时,郑念如就觉得蹊跷,这个时候,她应该默默无闻,有什么人会想着浪费人力来杀自己。 郑念如第一个想到的是文贵妃。 “郡主,求求你,救救殿下。”其羽猩红的眼眶吓了郑念如一跳,杏雨刚收了步子,认出了其羽,拉起了已经爬不起来的其羽。 其羽气喘吁吁,一路狂奔过来,连衣衫被树枝挂破了数处也没感觉,更像是在泥里沙里滚过了一般,此时一听到其羽说到郑淙元,郑念如已经一步奔到了其羽面前。 “郑淙元怎么了?郑淙元怎么会出事,谁会杀他,他是南郑国的希望,贤能之名无人不认同。他除非自己动手,谁能杀得了他。 “殿下伤重——”其羽还未说完,郑念如赤脚就朝外跑去。 “郡主——” “鞋子。”云娘拎着鞋子,杏雨拖着其羽赶紧跟了上去。 反应过来的拂冬、念夏找衣服、找披风,郡主穿着单衣,怎么能出去。 “哐当当——”郑念如碰倒了走廊上一连串的花盆,侍卫们急匆匆赶过来,立刻又赶紧退了回去,头恨不得垂在了胸口。 祝温听着声音赶出来,只见一袭白衣在夜风中飞舞,如风吹起的纱幔翻飞如夜仙子,越过他直接进了书房,祝温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是几条人影急匆匆地赶过来,也不看他一眼,越过他直接进去了。 祝温刚要开口,就看到被杏雨扛在肩上的其羽,那杏雨也不废话,见了人,直接将其羽扔在了地上,也不说话,直接跟着进去了。 “郡主——”其令还没来得及让开,郑念如直接推开了他,伸手就去摸郑淙元的头,郑念如手一颤,目光就看向地上的其令。 “他怎么了?”郑念如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她想过无数种这一辈子郑淙元的下场,任何一种没有她的前程,在郑念如看来都是光辉的前程,是南郑国最辉煌的未来。 谁允许他现在就病危?谁允许老天爷这样荒唐地作弄命运。 “殿下遭遇刺客,被一箭射中了胸前。”其令不敢隐瞒。“太医说,此刻殿下的情况很凶险。” 云娘手一哆嗦,赶紧将外衣披在了自个郡主的身上,这里都是人。 先前太医被郑念如冲进来的阵势给吓住了,此刻清醒过来,颤抖地却依旧好奇来者的身份,其令的那一句称呼只刚开口一个字,另一个字只见淹在了喉咙里,所以,纵然是地上一群人,除了其令,却也无人知道郑念如的身份。 郑念如立刻天旋地转,一把抱住郑淙元的头颅。 “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不去死,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了,那些刺客是三头六臂吗,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你没死,这么能让他受伤?” 云娘不敢抬头,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给郑念如清理着脚上的泥土,穿上了袜子,纵然是穿上了袜子,在这么多男人面前那也是,那也是…… 跟着进来的拂冬、念夏被内间这么多人给吓住了。 跟着进来的祝温沉默不语,虽然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但也隐隐猜出,这个时候,这个样子冲进来,而且其令、其羽显然认识。 “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祝温皱眉,太子府如今没有太子妃,太子有这么一两个侍妾显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竟然没有半点风声,他竟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可就是如此,一个侍妾,能对他的徒弟如此大吼大叫,可谓无理之极。 郑念如此时已经不看其令,慌乱却强迫冷静了下来,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地蔓延着,就算是有着前一世,她也同样占不了任何先机。 “帕子——”郑念如身后,云娘赶紧挤了冷的汗巾子递了过去,拂冬、念夏赶紧上前帮忙。 不一样,一切都不一样,他还会出意外,在这个不靠谱的一世中,竟然因为暗杀而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郑念如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感觉自己就是命运捉弄的那一个小丑,什么先机,什么前一世,都是狗屁,他会死,不自戕也会死。在她的怀里,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一点点流失的生气。 就像是…… 前一世。 “郑淙元,你听着,你不能死,你敢死,我会让你做鬼都不安身。”郑念如念着。 多荒唐、多可笑,她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无非是让他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一个没有她的未来,可以大展宏图,可以他的家国天下,可以活下去。 郑淙元昏昏沉沉之中,只感觉一双柔的不可思议的手在他的身上,他很想伸手抓住,却始终用不上力气,张口想要喊,却也没有半点声音。 郑淙元只能任由脑海中的那个身影慢慢的模糊。 “郡主——”云娘红了眼眶,傻孩子,那是太子,本来就跟你…… 整个房间内安静地可怕,一种沉重极致的悲怆被床榻前的郑念如渲染到呼吸不过来,其令深埋着头,不敢抬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想这样死去。 郑念如突然不擦了,愣愣地突然看向郑淙元,其令连忙上前。 “太医、太医。”其令连忙大喊。 太医急慌慌地进来,又是一阵忙乱,汤药灌了进去。 郑念如抱着总淙元的头,亲自坐着力所能及的事,谁也不让靠近,云娘不敢去劝,其令也不敢去劝。 第60章 晨光 天色微微亮,冲破黑暗的那一道黎明没有往日的力量,晨光微弱不显,闪烁着黑暗中的光。 一辆马车极速地划破无人的街道,马鞭如雨点一般落在马背上,车夫几乎喊破裂的声腔带着恐惧与慌张。 车上的人更急,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再也顾不得往日的高高在上,不断地掀开车帘,催促着马车。 “快点,再快点,这么还不到。”皇后娘娘颤抖的声音,手紧拽车帘,一旁的麽麽抓着自个娘娘,生怕这极速奔驰的马车将娘娘颠出去。 “吁——”马车刚到太子府,早有两个侍卫飞快地接过缰绳,皇后娘娘等不及马凳,直接跳了下来,直接朝着书房冲去。 “娘娘——”祝温接到走廊,也不废话,“殿下总算稳定了下来。” “废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掀开内间的帘子,哗啦啦一地的人立刻挪出了一条路来。 萧皇后就看到那床上的郑淙元,立刻奔了过去。 “我儿——” 郑念如被挤了下去,云娘立刻来扶,心里骇然几乎浑身颤抖着。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来了?也是,那是她亲生的儿子,皇后娘娘怎么会不来。 那么郡主,郡主怎么能在这里。 云娘立刻顾不得别的,拽着自己的郡主就往外走,拂冬立刻也醒了过来,面色苍白,与云娘一起拉着郑念如就往外走。 郑念如岂有不知来人是谁。心里却冷笑一声,知道了又如何,前一世也是姗姗来迟的萧皇后,来了又如何,不来又如何。 但郑念如到底走了,一夜虽然凶险,但太医说了,如今已经算是稳定下来了,那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 郑念如离开了内间,正碰上往里冲的其竹,其竹唬了一跳,顾不得别的,亲自送了郑念如出去。 好在萧皇后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床上的郑淙元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郑念如的离开。 念夏端着水,见自个主子走了,悄悄地挪动着步子,也准备退下去。可皇后娘娘要亲自照顾,一旁的嬷嬷唤了念夏上前,念夏不得已又端了水盆在侧。 慢慢的,郑淙元的烧退了,伤口也开始收住,剩下的就是好好调理,几位太医也同样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总算是保下了自己的那一条小命。 萧皇后依旧忍不住又骂了一回太医,已经经过郑念如一顿骂的太医此时已经有些心理承受了,且皇后娘娘的骂虽然胆战心惊,但没有那小女娃子狠,句句都往他们的心窝子上捅刀子,仿佛救不了殿下他们就是千古罪人,对不起百姓、对不起祖宗一样。 “娘娘,殿下需要休息,您一路奔波也累了,不如先在外间休息一番。”祝温上前,太子殿下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了。 “祝温,你跟我来。”萧皇后看了一眼内间,起身离开。 一到书房,祝温立刻跪了下来。 “属下失职。” “刺客查清楚了吗?”萧皇后虽然不问世事,但也不是傻子,她也料不到她的儿子会被刺杀,况且郑淙元在朝中呼声很高,刺杀没有道理。 祝温愣了一瞬,还是将查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尤其是二殿下抓走的那数百名少男少女,才导致了民愤激起。 萧皇后听完,愤怒地将书房上一套文书套给扫了下去,哗啦啦墨汁溅了一地,祝温没敢让,溅起的瓷片划破了手背、额头。 “文贵妃,我原想着她也是为了二皇子,那些出格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却不想害了淙元,那郑沐元早已经是死了的人。果真是……”因果报应四个字萧皇后没敢说出来。 那银河法师虽然诡异,但法术强大,能做常人不能之事,对于他所行方术,萧皇后又岂不知。只是,这件事情上,萧皇后保持着观望态度,既不参合也不反对,毕竟,能起死回生那意味什么谁都知道。 “娘娘,殿下醒了——”嬷嬷立刻来禀报,声音里都是喜极而泣。 萧皇后立刻收回思绪,起身就走。 念夏给其令使眼色,我可以走了吧,赶紧的。 其令微微点点头,那嬷嬷出去了,赶紧让念夏离开才行,念夏悄悄地走到门口,折返的嬷嬷立刻拉着念夏的手。 “快,快把水端来。”念夏欲哭无泪,她走就走,干嘛要端个盆子。 念夏又被留下,那嬷嬷似乎使习惯了她,甚为称心。 萧皇后坐在了床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就看着已经醒过来的郑淙元。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已经……”萧皇后立刻不让郑淙元说话。 “你刚醒,不要说这么多话,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先把药喝了。”萧皇后一脸温柔地说着,从念夏手中接过药碗,亲自喂药。 郑淙元的目光就落在念夏身上,有些恍惚,他昏迷之时,似乎听到她的声音,不是幻觉,而是她真的来过。 只是…… 郑淙元又看了一眼萧皇后,到底没有再看向念夏。 …… 文贵妃原以为送到乾道寺的帖子要几日后才能到火奕法师的手中。 却不想,一天的时间,文贵妃得知火奕法师的消息,让长贞法师将何盛与银河法师一并带回乾道寺。 文贵妃并没有那么看重何盛的命,只是此时牵扯到银河法师,且长贞法师的意思,何盛的病与银河法师的病同宗病理,只有火奕法师才能解决。 只是长贞法师准备妥当,准备带人离开之时,却发现,银河法师不见了。 那个一直蜷缩在铁笼里的长贞法师不见了,连铁笼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但是银河法师却彻彻底底的不见了。 文贵妃也慌了,将整个步寿宫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银河法师的影子。 而另一边,启顺楼里,杏雨打扫着启顺楼后院的木廊里枯萎的花枝,郡主想要弄一个紫尾的藤花做个花廊,所以要把原先的蔷薇移到别处去。 于是,杏雨就在那一丛密布丛生的蔷薇丛里发现了那个黑色的影子。 杏雨捅了捅,发现黑影子不动,杏雨眼皮子跳了跳,怎么是个熟人。 “活着就快走,不然我把你埋了做花肥。”杏雨才不傻,这人明明还活着,那黑衣服很怪异,但架不住杏雨见过啊,这人不能惹,是个狠货。 不过她还是好心地要放对方一条生路。 第61章 挨打 “多谢法师——”萧皇后谢了赶来的灵一法师,作为火奕法师坐下三大弟子之一的灵一法师十分谦虚地谢绝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乾道寺。 萧皇后在太子府呆了整整一日,眼瞧着郑淙元醒来,又有赶到的灵一法师的加持,病情已经明显好转,更以常人无法的速度痊愈着。 萧皇后马不停蹄地立刻又回宫去,她怎么会放过害了郑淙元的人。 文贵妃接到消息的时候,心中一愣,皇后娘娘怎么会来步寿宫,就算是传召,也该是她去延平宫。 可是,人已经到了宫外,由不得文贵 妃去揣度皇后娘娘究竟为何而来,萧皇后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文贵妃。” 文贵妃正要参拜,萧皇后已经开口了,常年不出门的萧皇后出奇白皙的肤色带着病态,浮肿的双眼依稀可见往日的明艳,此时射出的光也十分眼里。 “皇后娘娘,不知皇后有何吩咐?”文贵妃感觉到不对劲,但并未听到任何消息,文贵妃心中忐忑,也只能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开口。 “本宫前来,是为了祈祀典四殿下私自出宫一事,作为皇家子嗣,在祈祀典里缺席,几乎没差了祀典。”萧皇后怒气不掩,四殿下没虔诚祈愿,这才导致了淙元被暗杀,更不用那郑沐元做的那一档子事,直接导致了这件事情发生,她不找文贵妃又找谁? 文贵妃闻言面色一变,立刻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扶恭顽劣是臣妾没有管教好,请娘娘责罚臣妾。念娘娘看在扶恭还小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臣妾一定严加管教。”文贵妃哪里还顾得上往日的骄傲,十分诚恳放低姿态,掩面痛苦,“皇后娘娘,您就看在我死去的扶辛的份上,饶了扶恭吧。” 萧皇后冷眼看着文贵妃,不提那郑沐元,她还能咽下这口气,提到郑沐元,她恨不得一棍子打死文家一族。 但到底萧皇后能坐上这个位置也不是寻常之人,心中愤怒面色却不变,甚至还叹出一口伤感的气来。 “文贵妃,扶恭也是我皇家子嗣,只是此事牵扯到祈祀典,关系到我南郑国国运昌盛,是火奕法师在天祈炱祈下的运道,来不得半点马虎。”萧皇后慢慢地说着,没有一句指责,却每一个字都让文贵妃不敢反驳。 郑皓元再重要,也比不上南郑国的国运昌盛。 文贵妃心知此事已经无还旋余地,萧皇后在后宫中诸事不管,一心扑在乾道寺的祈愿之术上,文贵妃知道,但凡涉及到乾道寺、涉及到祈祀典,萧皇后必当十分重视。 “臣妾知道了。”文贵妃心沉了沉,却也无可奈何。 “来人,将郑皓元带来,仗十。”萧皇后开口。 文贵妃立刻抬起头,看到萧皇后眼里坚定的目光,顿时不敢再求情。 “母妃,母妃。”郑皓元被带了进来,还未弄懂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剥了外衣绑在了凳子上,郑皓元哪里经过这样的,心里一慌,只看到一旁的文贵妃,“母妃,救救我。” 文贵妃一咬牙,也不敢看郑皓元,文贵妃已经接受这个惩罚,甚至可以说,萧皇后的这一惩罚让文贵妃也消掉了心中猜忌。 多年来,她与萧皇后在后宫并无太多矛盾,甚至在后宫的诸多事情上,萧皇后甚至十分放宽约束。 这仗十不轻也不重,甚至比文贵妃想象的要轻,所以萧贵妃此行也并不是为了针对自己,而真是为了国运昌盛而不得不这样做。 文贵妃一咬牙,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争执。 文贵妃立刻跪下。 “扶恭顽劣,的确是臣妾平时疏于管教,皇后娘娘及时点醒,臣妾多谢娘娘。”文贵妃这一跪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臣妾一定吸取教训,好好管教扶恭。” “母妃,母妃——”郑皓元听到文贵妃的话,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可是文贵妃却根本没有回头。 “打——”萧贵妃懒得听文贵妃的话,一声令下,一棍子直接打在了郑皓元的屁股上。 “啊——”郑皓元的惨叫声一声一声地传开,十下打完,单衣上已经渗出了血渍。 “将四殿下带回去,请太医医治。”文贵妃不敢去看,狠下心来吩咐道。 郑皓元迷糊的双眼看了一眼文贵妃的背影,心慢慢地凉着,有一种比屁股上的痛更让他难受的东西。 母妃竟连看一眼他都不愿意么?终究还是怪他害了二哥,可分明是二哥要他的性命啊。 “四殿下昏过去了——”跟着的小太监惊叫着,文贵妃慌了心神,立刻奔了过去。 “请太医,快请太医。”文贵妃再也顾不得身后的皇后娘娘,慌乱地将郑皓元抱了起来。 萧皇后见此,冷哼一声,就算是打了也难解她心头的愤怒,但文家并不是说动就能动的,萧皇后拂袖离去,只留下慌乱失措的文贵妃忙不迭的请太医。 …… 杏雨扛着银河法师直接扔在了院子里,晒着一地花瓣的云娘,一看这黑衣男子,立刻就去敲杏雨的头。 “你这死丫头,还嫌事情不够乱是吧,什么人都敢往回带。”云娘拿着晒花瓣的扁木棍追着杏雨就要打。 “嬷嬷、嬷嬷,这人就躺在那蔷薇丛里,影响我施花肥了。”杏雨一边躲,一边说,两人满场打着转。 念夏去劝,抱住了云娘,两人纠缠着。 “杏雨,你也真是的,这么个人直接扔井里,不就行了,带回来干嘛。”雪柳拿着棍子就去拨地上的银河法师,少年浑身黑色,头上也戴着黑色的斗巾,一张脸只见了一般,瘦,抿起的唇角弯起的弧度鲜明,鲜红的唇如血一般。 “郡主——”云娘住了手,郑念如去看地上的人,很意外这人会在这里。 “郡主,真是卧在花丛里的,我怕他……”杏雨可是亲眼瞧见过银河法师身上的毒虫,万一仍在花丛里,毒死了那些花怎么办? 郑念如看着地上的少年,他是火奕法师请进宫来的,二殿下死后就没了音讯,而郑念如也没有注意过这银河法师,只是她死之前,居南一请来的究竟是不是他? 郑念如不敢确定了,依稀记得那也是一袭黑衣的男子。 “先放在外院的柴房里,让那些太监们照顾着。”就算不是,是不是也可以从此人口中问出一些起死回生之术什么的。 第62章 出宫 南门宇等候在院门外已经半个时辰,若不是早已经见识过郑念如起床又多么的繁琐与娇气,南门宇一定会以为郑念如根本就是看不起他。 南门宇抬头,就看到一袭繁花丝锦的纱衣,叠领收袖,腰身纤细,去从腰间向下散开到脚踝,一双厚底的绣鞋。南门宇瞬间觉得那半个时辰都是值得的。 “这么早做什么?”郑念如还是有些不情愿,她一晚上没睡,几天都补不回来的,这才多睡了两晚。 “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妥了,想着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南门宇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锻袍,虽是寻常的锦缎衣料,瘦弱的身型却极其融合在这浅灰色的衣料中,显出一些清朗之气。 郑念如发现了,挑挑眉。 “你长高了?”这才多长时间不见,男子比她印象中的高了不少。 南门宇微微别扭地挪开眼光,心里确实欢喜的,她注意到他了,还细心地发现他长高了。 “原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是见风就长的。”南门宇说着,“我买了两个铺子,将那两户人家都安顿好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郑念如微微一愣,看了南门宇一眼。 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根本走不出这个院子的,如今太子府里又十分森严,她出不去的。 等等,郑念如顿时想到,南门宇是怎么进来的? “你可以带我出去?”上辈子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这启顺楼的人是出不去的。” “可以。”南门宇点点头,甚至提前还做了一些准备,让出去的路径看上去也没那么难走和尴尬。 郑念如晃了晃,这是不是说明,这以后就不用从太子府出去,她也可以出入皇宫? 太子府这条路虽然好,但是郑淙元管的很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就是一个极普通的人,走在路上,根本就不用担心别人会认出她来。可郑淙元不这样想啊,每一次都要将她围得密不透风,清空了闲人。 “好,你等等。”郑念如立刻点头了,跟着就往回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你别动,我去去就来。” 南门宇心跟着郑念如小孩子般的举动飞扬起来,很配合地点点头。 郑念如带着杏雨拂冬就出来了,云娘硬是跟了出来,说什么也要跟着去,郑念如没法,只能带上了云娘。 南门宇带着几人走的是他寻常的那条路,只不过,他这一次却是绕过死人堆靠近宫墙边上的那条路,那洞也可以休整了一番,铺着细软的青草。 郑念如倒不计较,能出宫去对她意味着什么,远比这不堪的路径重要。 “那两家铺子连在一起,一间为客栈,一间我准备做茶馆,请唱曲的班子,我瞧了那一整条街上人来人往,也并没有茶馆。”南门宇甚至还准备了一辆小小的马车,不华丽但清爽。 “这主意甚好。”郑念如点点头,心思并不在这件事情上。而且,两个店铺在郑念如的心里并没有具体的构架,听来听去只是一个词语而已,至于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完全没有概念。 所以,等郑念如看到那位于郑都那繁华的街道上,那两层木楼占地足有近千平米的店铺之时,第一次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是她那小小的一包金子就能办成的事情? “店铺我写的都是你的名字。”南门宇拿出两张地契,“我还请了一些人帮衬着店铺的生意。” 云娘第一时间接过那些地契,左看右看,虽不知道真假,但也顾不得真假。 “所以说,如今这里就是我的了?”郑念如问着,云娘狠狠地点着头。 如今店铺的那一间已经妥当,原本也是一间店铺,老板正要转让,让南门宇接手下来,上手也十分快,他的人里原就有做生意的,上手很快,几天的功夫,已经开门迎客。 而另一个铺子,南门宇不那样想,想要好好地改造一番。 “自然是你的,这店铺的收益也有你的。”南门宇并没有说他的打算,想要在郑都立足,自然靠两个店铺不成,但这已经是开始。 郑念如怪异地看了南门宇一眼,很难将眼前的少年与日后杀人如麻、铁血一般的战场的南门宇联系在一切。 如果,一开始,南门宇就不往那个方向发展,而是做一个商人,是不是就不会有南郑国与南门国那多年的征战? 郑念如立刻被自己的聪明给惊到了,她怎么这么聪明。 “你真厉害,要是再开几家店,绝对可以赚很多钱。”郑念如好不吝啬地夸赞着,“对,我们要再开两家店,不,四家、八家,赚很多很多钱。” 南门宇先一刻沉静在那一句夸赞中,微红的耳尖让他不知如何自处,有些局促。 “自然是可以,只是店铺需要本金,我们暂时没有……” “我有。”郑念如立刻又说道,没有也得有,这是造福百姓的大事。 “你放心我?”南门宇问着,这种感觉让他想起那朦春夜下的那一刻来。 “自然是放心的。嗯,我出本钱,其他的都由你做主,我们五五分。”郑念如说道,自然要让他见利的,有利才能做下去,一步步有了野心,哪里还想打仗的事情。 “你若是相信我,我自然是愿意的。”她高兴的事情,他自然愿意帮忙做,“我带你去看看。” 郑念如明显地感觉到少年很高兴,目光奕奕生彩,言语颠倒地介绍着店铺里的东西和他的打算。 郑念如静静地听着,前一世他与南门宇就算没突破到最后一步,能做的也做了不少。少年对她的心意,如今细细想来,她应该早察觉到的。 反感么?享受了南门宇无怨无悔帮助的郑念如自然没有反感过。 只是,南门宇却怒了,是在她嫁了居南一之后,仿佛彻底地变了一个人。之后他们的联系就越来越少,只依稀记得,他回了南门国,再见就已经是在战场上。 云娘带着拂冬两人跟着,对南门宇说的那些也同样充满好奇,目光里甚至多了一丝崇拜,这无疑让南门宇更高兴。 三人见怪不怪,云娘说,这世间的万千男子又万千的味道,要慢慢体会才能品出不同。 “只是比不得太子殿下。”杏雨撑着下巴,还是太子殿下最帅,那一张脸就能长到人心里去。 “你懂什么,就好比这花骨朵,要眼光雨水的浇灌,才能长开。”云娘却不同意,太子怎么了,太子虽好,但到底是郡主的堂哥,能做什么? 云娘看着,看看,多好的苗子。 而且,太子殿下受伤,郡主那样的神情让云娘有些后怕,会不会慢慢的郡主就已经开始当真了? 第63章 恢复 第三天,其羽数着日子的第三天,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朝着东门的方向去看。 只是师傅还在,他们也不敢再有过份的举动。当初都在慌乱之中,时候,其羽才知道自己有多冲动,险些就…… 好在其令、其竹极有默契地隐瞒了郑念如的身份,只说是内院的。 “其令,你说说,这都三日了,病还没好,真的就把殿下丢给你们几人照顾?”祝温埋怨地说了两次。 “师傅,您有所不知,殿下平日里十分严,不让内院的人进书房。”其令利索地收拾着地上换下的纱布,血渍已经慢慢变少,郑淙元甚至已经能够坐起身来,恢复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快。 祝温不说话了,但又忍不住想起那晚那样一个身影来,显然在郑淙元身边极受宠的,却又不知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虽然嚣张,倒也…… 祝温形容不出那个女子的模样来,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貌似雪白的猫,太子难道喜欢这样性格的? 其羽几次想去启顺楼看一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师傅在,那时情况紧急,还能糊弄过去。再来,只怕会看出些端倪。 …… 还不回去么? 南门宇看着已经渐晚的天色,但看着郑念如十分高兴的模样,到底没有开口。 郑念如走在街上,所有的东西都让她好奇。街两旁卖着各色风筝、泥娃、胭脂水粉的商贩,虽谈不上精致,但五颜六色让人看着就十分喜庆,郑念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拂冬、杏雨两个丫头比自个主子更兴奋,眼睛里都快装不下这满街的东西。 南门宇此时意识到一个问题,南郑国比前朝风气都开放些,街上的丫鬟小姐也不少。且在这春日里,团花似锦的衣裙,郑念如走在其中也不算最鲜艳夺目的。只是,但凡看到郑念如的容貌时,多少富家子弟已经走不动了,不少的目光已经聚集在了郑念如的身上。 南门宇低估了郑念如的美貌带来的麻烦,一些富家公子已经开始借着郑念如看摊的时候上去搭话。南门宇想去阻拦,却又怕因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拂冬拿着一个兔子形状的灯笼高高举起。 “小姐,你看这和铃铛像不像?” “嗯嗯,像,像,云姑姑,就让我们买了吧。”杏雨已经点头。 “还买,还买——”云娘不乐意地看了杏雨身上挂满的东西,还有自个手上也拎了不少,不过,还真像,胖乎乎的。 “前面是明栈,是朝廷新修的一条河边沿道,两边栽着新柳,还有芙蕖,风景很好。”南门宇说着,不舍得送她回去。 郑念如点点头,突然觉得她想尝试的另外一种活法,似乎也有那么一些可能,做一个普通的人,错开居南一,也不必提着脑袋去走那一条大逆不道的路。 郑念如觉得豁然开朗,是啊,她已经有两家店铺,还可以更多的。 那些富家公子原本围在郑念如身边,又见南门宇一身衣衫也不算华贵,顿时心里不平衡起来,甚至挑衅地看他。 南门宇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就算是翻遍整个郑都,都找不出她来。 “那是什么人?”人群中,总有好事者,尤其是看到郑念如的样貌早已经酥了一般,心痒痒的,身边那还显得瘦弱的少年怎么能配上这样的美人,顿时羡慕、妒忌各种心思的都有。 “不清楚,看样子应该是哪家的小姐——” 南门宇突然加快速度,不想郑念如成为别人的谈资,郑念如见此跟上少年的步子,两人快步穿过河岸的矮堤,南门宇从柳树上摘下长长的柳条,编着花环。郑念如坐在堤岸上不动,看着倒映在河水中蔚蓝的天空,微微有些出神。 南门宇想把花环戴在郑念如的头上,郑念如不让,短暂的安静又变成了你追我赶、追逐嬉戏。 …… “居大人,伍大人的意思是将这明渠与外城河想通,引一条明道从城南直接通入韦湖,你看可行?”明栈之上,相反的方向,一行两三人沿着河堤,慢慢地走着。 如今的右都御史兼工部左侍郎奉了老林相之命,要在明渠与外城河打通,畅通漕运,堵塞决口。只是,这明渠地处郑都内城,而韦湖走势颇高,要修运河并非易事。 于是,老林相又命翰林院试讲居南一参与先期的勘查,同行的还有光禄寺少卿曾大人。 “伍大人,你所说的明河相接的确是最快捷的法子,只是都城位于韦行山后,走南北水道虽然距离最短,却也在韦行山山阴,河势上行,一旦水势高涨,极有可能湖水倒灌都城。”居南一看着曾大人所指的方位,开通运河,是老林相提了几年,才克服了一众发对的声音,如今提上日程,只是一旦修建,如何规划、如何改道都是小事,银两才是最关键的。 所以,三人言语里谈的是运河的开建如何取道,更为的是银两何时到位。 “居大人,对于修建运河,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旨意?”伍大人是老林相的人,为人不算圆滑,但也知道,居南一虽然年轻,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文韬武略,且少有的沉稳,是难得的有“静气”之人。 “太子殿下忙于二殿下丧事,并未有何旨意。”居南一也几天未见到太子殿下,因祈祀典,许多的事情已经积压在手中,只是他一连几天求见都未果。 太子殿下感染风寒身体抱恙。 只是往日里,太子殿下抱恙的情况也不再少数,却从未有哪一次跟这一次一样。 “哈,你追不上我——”女子娇俏的声音突然闯入进来,翩飞的鲜艳色彩闯了进来,居南一就看到那近在咫尺的人,几乎没撞在他身上。 南门宇快速地拉回郑念如。 “对不住。”南门宇低声说着。 “无妨——”居南一声音平静,并未注意眼前的人,只当是贪玩的少年男女而已。 郑念如始终没有转头,居南一的声音,她听了那么多年自然不会听错。 “小姐——”赶过来的云娘紧张的看着自个郡主,撞着了没有,那人也真是的,不长眼睛吗?怎么不知道往旁边让一让。 本没有注意的居南一却突然愣住,看了一眼跟着云娘走来的拂冬。 居南一立刻转头去看差点撞了自己的女子。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64章 猜测 郑念如已经走了过去,依稀听到后面三人并未走,而是谈论着河道之事。 “怎么了?”南门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问,他拉得及时,受惊也是正常的。 郑念如突然看向南门宇,她怎么了,她能怎么了?就是见了一眼居南一,她有反应了,她根本连看都没看,能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坐坐吧。”郑念如拍了拍一旁的花坛边,现在她与居南一就是根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往后也别想挤到一个独木桥上去。 “小姐,没事吧。”急匆匆赶来的云娘将郑念如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姐,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早些回去吧。” “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去。”郑念如的声音柔柔弱弱地传出来,像受了惊吓的猫一般。 居南一皱眉,刚才并没有撞上,依稀那香味却似曾相识,不是扑面而来,甚至在靠近的一瞬间你感觉不到那香味,只是慢慢地袭来,从无根出生长起来,清冽绵长。 “看什么?”居南一又听到那少年的声音,少年面生,居南一并不记得哪一家的世家子弟是这样的面孔,却不可否认的不错,长得不错,虽然还带着青涩。 “看你呀。”郑念如甜甜的一笑,软糯甜美的声音穿过河岸的清风,听到的人心都跟着飞扬起来。 少年听见了,耳尖微红,有些局促地,又被出其不意的甜撞进了胸腔,同样看着郑念如,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是端王为朝仁郡主找的,不是世家子弟,也没有显赫身份。 端王以这样的方式来换取唯一子嗣后半生的平安,也可以理解。 “我送你回去。”南门宇开口,天色的确不早了,太阳下了山,路就没那么好走。 “好。”郑念如很乖巧的声音,总让人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南门宇不敢伸手却又鼓着勇气,手不经意间碰到郑念如的手背,软柔不可思议地触感,少年脑袋里一片空白,慌促地抓住了那柔软的手。 郑念如配合地低下头,娇羞如同三月里的桃花,鲜嫩无比。 “居大人——” “居大人——”伍大人有些疑惑地朝着居南一发呆的方向望过去,遇到熟人了? 居南一已经回过头,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伍大人、曾大人,下官想起还有些公事,今日勘察也已经结束了,不如……” “好好,居大人,您公务繁忙,不必如此拘礼。” “告辞——”居南一步伐稳健,甚至回头都没有回一眼。 …… 苍耳焦急地在启顺楼外转着圈,又看看空无一人的启顺楼,也不能算是空无一人,门口的小太监总是一句话。 “郡主出去玩了,我们这些奴才也不知道郡主去了哪里,应该就在花园子里。”太监们口径出奇的一致,态度不亲和也不傲慢,默默地扫地洒水。 苍耳等得越来越焦急,又怕自己去找了,那朝仁郡主又回来了。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苍耳一咬牙,还是转身回去了。 栖吾殿内一片漆黑,除了两个看门的小太监,眼看着苍耳回来,立刻求救般的眼神看着苍耳。 何盛公公不在,这栖吾殿真跟死的一样了,今天已经死了两个太监。 一群宫女们此刻还跪在殿里,连灯都不让点一个。 苍耳不敢进去,可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 “殿下,好歹让太医请了脉去。”苍耳进来的悄无声息,看太医也一并跪在地上,若是贵妃娘娘知道了,又是死几个人的问题了。 郑皓元一听到苍耳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脸上的希翼从看到苍耳身后空无一人开始慢慢地枯萎,跟着阴沉狠毒起来。 “没用的家伙,还没找到人?” 苍耳慌地跪了下来。 “殿下息怒,奴才已经给启顺楼的太监留了口信,等郡主一回来,就过来通知奴才,奴才再去请,奴才给了守门奴才不少的银钱,他一定会来的。” 郑皓元阴郁的气息慢慢地延展着,因为得不到发泄而凝聚在半空中,一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奴才们,胆小的已经开始颤抖。 郑皓元转过头去,一把拉起被子盖在了自己的头上,趴着的身子不时地传来钝痛,一阵一阵像是有人拿着锤子敲他的骨头,还挖他的心,不然,他的心怎么这么难受。 苍耳久久不见自个殿下的声音,颤抖地抬起头,见郑皓元又蒙着头。 “殿下,是奴才该死,若是今日郡主不来,奴才明日天不亮就去,等在启顺楼的院子口,一定能见着郡主娘娘。”苍耳很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郑皓元没有开口,这事怪不得苍耳,苍耳去了三次也没见堂姐,说不定堂姐又躲在哪里看风景,谁也找不到。 “殿下,还是先让御医瞧瞧?明日郡主来了,殿下也有精力与郡主一起玩。”苍耳小心翼翼地说道,何盛能留下苍耳,自然也知道苍耳的本事,会察言观色,而且很没有是非感,最可靠的是忠心。 郑皓元果然转过头,觉得苍耳说的有些道理,万一明日堂姐来了,他又疼得紧,自然就玩不成了。 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请脉,熬药送汤,殿内的灯终于亮了起来,忙忙碌碌地宫人终于又多活了一天。 郑皓元缩被折腾完,后背到屁股根上的伤火辣辣地疼,这种疼麻木着,跟着少年的心慢慢地往下沉。 堂姐一定是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可是就算知道了呢? 母妃没有来看自己,一次也没有。 郑皓元扣着锦被上刺眼地团龙刺绣,刺眼的金绣纱帐,一切都那么的刺眼,嘲笑着他的多余,他不值得怜惜。 文贵妃焦头烂额着,一遍又一遍的清查,整个步寿宫,不,几乎整个皇宫都要翻一遍,就连禁林御的侍卫也出动了,那银河法师自从回到皇宫之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文贵妃颤抖着,挥退了前来禀报郑皓元病情的太医,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骨头,皇后娘娘这样做,应该不是针对她了。 只是,银河法师怎么能失踪。 他是如今唯一知这件事的外人,何盛是自己人,或许还能让文贵妃放心,但银河法师不同,不解决,就永远是一个后患。 “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毕竟……”康宁公公替自个娘娘分忧,那药是十足十的量,那银河法师就算是逃了也活不长。 文贵妃沉默着,可是不找到银河法师,她始终不放心。 第65章 争长短 郑淙元目光落在进来的其羽身上,其羽端着药碗恭敬地上前。 郑淙元就这样看着,不开口相问,就已经让其羽倍感压力,不敢看自个主子。 郡主他没能请来,一连两天,他竟都没有见到郡主,或许第一次他还有些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守门太监说郡主出去了,并不在的时候,他便当真的不在。 可是第二次他再问的时候,得到同样的答案,其羽一是审视了自己的态度,其羽敢发誓,他绝对真心实意,神情恭敬也足够客气。 其羽问了他们的人,郡主真不在,也不在郑皓元那里,是真的出去了。其羽等到了傍晚,这才等到了回来的郑念如,跟着的南门宇他自然认识,郡主救了这小子的命,这就成了这小子能光明正大进出启顺楼的理由? 简直荒唐可笑。 其羽却不敢说出来,殿下身体刚好,在重伤昏迷之中喊出郡主的名字,其羽就已经知道,在殿下心里,郡主的身份比他们想象的都重。经历了生死边缘的其羽,觉得除了殿下的命是头等大事外,其他的都是小事。 郡主的事情接受起来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只是…… 郑淙元没有喝药,其羽心思都摆在了脸上,也不用才,只是回来的只有其羽一个人,出乎他的意外。 其令也很心虚,虽然殿下没有开口,作为手下的哪里不知道自个殿下的心思,眼巴巴地望着屋外,不是等着郡主又是谁。 其令以为,以那一晚郡主那样的举动,又怎么会接连两天都不来,是什么事不方便么? 其羽欲言又止。 “出了什么事?” 其羽不想说,但是不甘心,如今他们想郡主来,谁知郡主却不来了,先是郑皓元,如今又是那什么南门国质子。 只是,那南门国质子怎么会在宫内? 其羽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抬头就看自个殿下。 “殿下,属下今日看到一人。” 其令恨不得拎着其竹的领子甩一甩,把其竹脑子的水给甩出来,殿下问你怎么郡主不来,你好歹说个理由,说你看什么人?有意思吗? 郑淙元看向其羽,没有开口,目光沉了下来,纵然是病弱在床,威压也一瞬间出去,其羽慌地跪了下来。 “殿下,属下今日见到了那南门国质子。”其羽不敢隐瞒了,生怕自己隐瞒,让那两人暗渡陈仓,到时候,岂不是来不及了。 郑淙元眉头皱了皱,瞬间明白了其羽的意思。 “在启顺楼?”郑淙元冷冷地开口,所以这就是她不来的理由。 “并没有,郡主今日在花园里玩,回来的时候,那南门国质子一并在,直送到宫门口就从宫墙角出去了。”其羽跟了好一段时间,亲眼见着南门宇回去的。 所以,要不要把那通道给堵死了,后者干脆快刀斩乱麻,只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谁知道是怎么死的。 郑淙元没有说话,南门国质子,郑念如救了南门宇,是因为他是南门国人? 也不无可能,端王从来没有隐瞒过她的身世,也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所以,南门国对于郑念如来说,总有比其他东西更有吸引力。那么,救一个南门国质子是她会做的事情,所以一来二去,救命之恩,又是年岁相当,还有着南门国这个共同的话题。 屋内的空气越来越冷,其令、其羽大气不敢出。其令也不敢怪其羽此刻说这些,总有发现的那一天,郡主不来,已经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事实,时间越久积累的问题就会越大。 “殿下,不如去探探底?”其令开口,干脆直接杀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现在,殿下还有伤在身。 郑淙元心里冷笑。 杀了?他需要杀了他来彰显自己的不快? 难道这三年她每每缠着,那么多的好话哄着的人,已经沦落到要与这样一个人争长短? …… 杏雨不情不愿地走进柴房,看了一眼窝在棉被里一动不动的身影。 这小子醒了,扫洒的太监已经来禀报了,这小子一醒着,就睁着眼睛,也不说话,吃喝也极少。 “喂,我说你还是赶紧走吧。”杏雨戳了戳床上的人。 那人也不动,任由杏雨戳着。 “喂,你聋了?你不能呆在这里,文贵妃到处找你,你躲在这里,万一被找到了,拖累的可是我们主子。”杏雨蹲下身,盯着这小子。 良久,还是一片寂静,杏雨挑挑眉,怎么听不懂人话? “你起来,今日怎么都要把你弄出去。”杏雨说着就去拉少年,竟意外地发现,少年很配合,甚至半点反抗都没有。 杏雨一把就拉起了少年,跟着就看到少年空洞到无神的目光,带着好奇地看着杏雨,似乎不认识杏雨一般。 杏雨一愣,这情况有些让她搞不懂了。 “你是谁?”跟着少年弱弱的声音飘出这三个字来,杏雨皱着眉看着少年,是哦,这银河法师的确不认识他们呦。 可是,又不对,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很强烈,杏雨又看了银河法师一眼,是不对,在洞内的少年虽然昏迷,但是倔强、凶狠,连昏迷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而现在的男子却是无害的,无害的就像是一只绵羊,所有的命门敞开着,任由杏雨去揉捏一样。 “你呆了?”杏雨想了想,抛出一个答案来,这个答案连她自己都有些慌,不是呆了,怎么会吃也不吃,走也不走。 原本领了命令要将银河法师赶走的杏雨,这时候没了主意,索性直接将少年扛了起来,走了出去。 杏雨扑通一声将肩膀上的人扔了下来。 正在绣扇面的云娘吓了一跳,站起身就要开口数落杏雨。 郑念如已经看见了地上的银河法师。 “郡主,这小子有些不对劲。”杏雨也不废话,指着地上的银河法师开口。 而银河法师此刻也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珠子,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待看到郑念如的那一刻,突然缩了缩,跟着又有些讨好地,就像是一个到了陌生地方的孩童,惧怕却又不敢造次的神情。 郑念如挑挑眉。 “你是谁?” 银河法师仓皇地摇摇头,他醒来就什么也记不得,他就在这里,这里是他的么? 第66章 河鲜斋 银河的回答顿时让屋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郑念如疑惑地看了一眼杏雨,得到杏雨肯定的点头后,又开了口。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按道理,当初要是在山洞里,银河法师醒了,应该很容易找出她们来。所以,应该很有可能知道她的名字。 银河又茫然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郑念如的身上。 那茫然失措的目光被眼前少女的明艳染得几乎失神,可就算是他想努力地认出眼前的女子来,可脑子里却想不出任何一个熟悉的记忆。 郑念如松了口气,不认识好,不认识最好。立刻给了杏雨一个眼神,还等什么,这个时候不扔出去,什么时候扔出去。 “郡主,我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出去被人抓了,万一说出来……”杏雨担心地说道,那文贵妃本来就跟他们不对付,如果借此想要对付她们怎么办。 郑念如一想也对,原本将这小子扔在拆房里自身自灭,哪里知道这小子竟然失忆了。 “你是谁?”银河执意地问着,呆呆地看着郑念如,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子给他一种十分亲密的感觉,就像是曾经和他十分的亲密,让他忍不住想靠近。 郑念如站起身,胆大地将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转身看了一遍,那半松散的衣衫露出的脖子与半截后背上,密密麻麻的黑痣确认无疑这就是当初他们见到的银河法师。 “郡主,怎么办?”云娘有些担心地开口。“文贵妃那边这两天搜查地越来越紧……” “杏雨,明日一早我们就将人送出去。” “我不走——”少年突然开口,语气倔强,为什么要走,他好像就应该在这里。 所有人一愣,郑念如也有些懵。 云娘上前一步。 “你不走?你知不知道,这宫里能留下的男人都是太监,你要留下来,只有先做了太监。”云娘说道,做了一个刀割的动作。 少年茫然似懂非懂,不过也看出来了,她们不想他呆在这里。 这个认知让他很失落,可是他什么都记不得,什么都记不起来,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服她们留下他? 郑念如上前一步。 “我是为你好,才想着送你走,在这里有人要害你,大约你什么都不记得,就是他们所害的了。” “去哪里?你去不去?”少年依旧茫然地看着郑念如,少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依赖的感觉,好像这里的人都看的眼色行事。 “我也去,那也是我的地方。”少年不言语,但也没有反对,是不是他听话,她们就不会不要他? 第二日天色微亮,郑念如带着云娘几人行动迅速地出了宫,南门宇也只是看了一眼突然多出来的银河,问都没有问。 人是他看着杏雨背回来的,这小子在柴房里半死不活,看样子也活不长,所以才没有动手。 却不想,这小子竟然醒了。 南门宇安排的马车依旧停在宫外巷子里。 “你派个稳妥的人好生看着他,不惹事就成。”郑念如想想还是吩咐道,虽然此刻,她心中也没有拿定主意,究竟该怎么处理这银河法师。 郑沐元的起死回生并没有成功,郑念如也并不全认为是自己才导致的,也许就算是她不出现,也不见得会成功。可是十年后的银河法师呢? 郑念如也觉得悬,不然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好。”南门宇答的很认真,心不在焉,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不过瞧着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堂堂一个男子装着可怜给谁看。 “你也留下吗?”银河忍不住又问道,他不想走,却又不敢拂了她的意思。可为什么都听她的?银河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看,这里所有人都听她的,连这个能杀人的少年也听她的。 “我会常常来看你,你这里出了问题,需要好好休息,说不定过几日就什么都记起来了。”要是记起来了,就早走了,哪里还有她什么事。 南门宇回头看了一眼银河,失忆了? “我能跟着你吗?”他不想一个人留下。 “不能,你留下就会有人害你,害我。” 银河张了张嘴,没有再开口。 南门宇冷哼一声,从这小子一出现,他就觉得这小子一定不是个善茬。 “交给我,你放心。” 那少年又要去拽郑念如的袖子,南门宇突然扬起鞭子,发狠地抽在马背上,顿时马一个加速,成功地阻断了少年伸向郑念如的手。 “我们要再快些,等街上人多了,就会堵了。” “为什么会堵?”杏雨立刻疑惑地问道。 很快,杏雨就知道了,南门宇说的是真的。他们到了客栈,街上已经来来往往不少的人。 南门宇将人带了进去,凶狠的目光让银河不敢再缠着郑念如。 “你藏着这么一个人,始终会有麻烦。”南门宇很快出来,虽然他不知道这少年是谁,但能在宫中就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也不算什么麻烦,丢这里就行,他想起来了,自然不会留在这里,不必管他。”郑念如说着已经转身,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而是街上人来人往更吸引她。郑念如想吃了河鲜斋的黄鱼面就回宫。 “今日是集会,是南郑国祭拜花神的日子,街上会很热闹。” “走吧。”郑念如知道,祭拜花神是南郑国民间的大事,她也曾经溜出来过,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宫外的世界,记忆深刻。 河鲜斋的黄鱼面是远近闻名的,勾着郑念如十几年的记忆,甚至在上一世,她在皇宫里,也几次想念过这黄鱼面的鲜来。 而现在的河鲜斋正处于蒸蒸日上的日头里,大堂内的小厮们跑得飞快,就算是河鲜斋的黄鱼面此时已经卖到了一两银子一碗,也挡不住想吃的人。 郑念如要了一间包间,踏着大堂中央的木质台阶朝着二楼走去,杏雨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小姐,好香啊。”杏雨闻着空气中飘散的食物想起,就已经馋了。 “就知道吃。”云娘瞪了杏雨一眼,“你看看你那腰身,再吃……” 云娘突然住了口,嘈闹的大堂也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还摇着手中扇子的富家子弟们手中扇子保持着怪异的姿势愣愣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云娘也呆呆的,愣愣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郑念如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几分,转过头去,看到了刚刚进来的一大群人。 如果说,前一世的郑念如当上了太后之后,过的是纸醉金迷、奢华无度的日子,那么郑念如没当上太后之前,这纸醉金迷、酒池肉林的日子与她有一拼的,就是此刻出现在河鲜斋的这一位。 南郑国长公主,郑淙元的胞姐,萧皇后的长女郑天心。 第67章 长公主 长公主郑天心的美遗传了萧皇后的端庄与高贵,那一双眼睛像极了郑淙元,一身比雪还白的肌肤,丰腴的身材就是一朵行走的华贵牡丹。就单单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移不开眼睛,但凡第一眼见到长公主的男人,都很难克制住自己的目光。 只是第二眼,尤其是知道了这位公主的事迹后,一定会飞快地低下头,匆匆地离开。就像此刻一样,认出了长公主的人,已经加快的步伐,进包厢的进包厢,没吃完的也不打算吃了,走正门,哦,不,赶紧从后门溜了。 这诡异的气氛让其他不认识的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郑念如回过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朝着二楼走去。 云娘、杏雨莫名其妙地跟上了去。 “让开,快让开——”侍卫嚣张地赶着人,大堂里的客人顿时又少了一大半,河鲜斋的老板只能陪着笑脸,欲哭无泪地跑前跑后。 郑念如记得,这个长公主在没有嫁人之前,都被萧皇后关在宫里,就算是皇家的大宴,也轻易不让出来见人的。 等长公主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才在大典之上露了脸,顿时间求娶的王族贵公子无数,可萧皇后却都不愿意,只说要看长公主自己的意思,到最后,招了一个十足窝囊没有任何背景的新科进士。 只是,出现在河鲜斋的长公主,除了一众奴才之外,身边跟着的自然不是那新科进士的驸马爷,一位面容英俊,玉树临风的帅公子,长公主的一双如桃花般亮丽的眸子完完全全就在男子身上。 郑念如看也不看,直接进了包厢。 “吃完就逛逛吗?” “不去了,回去。”郑念如直接回道。 从河鲜斋出来,郑念如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南门宇明显地感觉到对方不想说话,很不高兴的样子。 只是今天,自己哪里惹了她? 因为自己在那个陌生男人的事情上没上心?只是南门宇觉得,郑念如本身也并不上心,就像是甩掉麻烦一般。可不是如此,那又是为什么呢。 南门宇不想猜,猜来猜去,总是回到自己的身上。她看出如今的他是个不值得托付的人?无论身份地位,都无法给他带来什么,后悔了,一开始的新鲜感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挑剔与审视。 是啊,她是端王之女,就算是再不济,也会有很多的选择,而且不管哪一种选择,都会比自己好。 “我还有些银两,你可以再买两个店铺,具体做什么,也不拘,也不必急着赚钱。”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云娘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赶紧在身上掏金子。 “公子,辛苦你了。”云娘不是身在深闺里的奴才,对于郑念如买店铺的事情她极力赞同,有这样一个店铺,就等于有了依靠,可以说,在这件事情上,云娘暗中也极力撮合了不少。 南门宇看着郑念如,并没有接银子。 “我想与你说几句话。”他是不是该告诉一些什么,增加自己的筹码?至少在她眼里,他不至于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质子,连母族都已经没了。 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云娘虽然不愿,到底将杏雨带走了,拂冬不想走,但看郡主的意思,似乎是让她走。 空气中沉默的气息延续着,郑念如终于意识到南门宇不对劲。是了,她沉浸在前一世的感叹中,以至于一看到那长公主,恍然间意识到,长公主后来的下场对她来说就是摆在眼前活生生的教训。 只是,上一辈子她没有意识到,至于如今突然被那样鲜活的长公主闯入,记忆的沉浮让她很不安。 “你不高兴?”南门宇开口了,且是见郑念如没有开口的意思。 郑念如闻言,突然一笑,仿佛一瞬间绽开的昙花,灿如舜华,扫走了所有的阴霾,乌云密布后的太阳一下子照满了大地,扯开了少年心中的乌纱帘。 “只是春日里突然有些伤感而已。”郑念如微笑着,“不过想到你就开心了。” 郑念如主动上前一步,少年心提到了胸口,一种局促不安,又有一种迫不及待交缠着。 “念如。”少年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他不想表现的太冲动让对方小瞧了,更因为,他想现在的这一切都变成无比真实的,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以后的人生里。 郑念如再走近一步,少年的气息清冽甘甜,犹如青草葳蕤的草地,带着清晨露珠的舒爽,郑念如想靠近,单纯的想靠近,在多少她求而不得、又无法释怀的日子里,她靠着南门宇,从瘦弱的肩膀到那肩膀慢慢地坚硬瓷实。 南门宇先一步抓住郑念如的双手,眼底的慌乱迅速被压下,心里笑着自己的敏感与猜忌,简直像极了深闺里的怨妇一般。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南门宇说着,那些事情又何必告诉她,只要慢慢地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实,她终有一天会看到。 郑念如一愣,失望?继而想起那些金子来,点了点头。 南门宇不舍地,却又坚定地放下郑念如的手,像履行着庄严承诺的仪式一般,消散了郑念如想进一步的念头。 “我先走了,你若有事,不必亲自来找我,可以在那里留下个记号,我看到就来找你。” 郑念如点点头,南门宇转身就走,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郑念如也不想春露深重中多呆,转身进了启顺楼。 而春深露重的树丛之下,郑皓元呆呆的,仿佛春日里刚从土里冒出的那一刻春笋,僵硬呆滞,无法应对泥土之外的一切。 跟着的苍耳恨不得缩成一棵树,不,直接长成一棵树算了他看到了什么,久居深宫之中的郡主与一外男私会,且举止……举止…… 再联想起自己几日三番五次地前来,郡主都不在,苍耳不敢再想了,今日早上怎么就应了殿下要亲自来。 郑皓元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那浑身的疼痛早已经感觉不到一样,他觉得如今再打几十鞭他也不会感觉到,他恨不得再被抽几十鞭,那手臂粗的棍子狠狠地打在他身上,敲断他浑身的每一个骨头,碾碎他的皮肉,碾成肉泥,挫骨扬灰。 他也不要看到这一幕,他不要…… 一口鲜血慢慢地留下,殷红刺眼,苍耳浑身一哆嗦,就看到四殿下紧紧咬着下唇的牙齿同样被献血染红。 “殿下……”苍耳不要命地开口。 “回去——”留下来做什么,进去对峙?他算个什么东西!他跟她什么关系! 第68章 改变 荆二叔焦急地等着,几波人在皇宫南门前的街道口等着,就是没见世子的消息。 世子怎么能走,一大早来了一趟客栈,直接就走了。 “找着了没有,找着了吗?”荆二叔拉着回来的小厮焦急地问着。 “二叔,全找了,三河也没见着世子。”小厮看上去十一二岁,因常年的难民一样的生活看上去更小一些,如今换上了客栈里小厮的服侍,倒也看出模样清秀来。 另外两个忙着擦桌子、跑腿的小厮朝着荆二叔看了一眼,却没有敢靠过来。 “荆渠——”荆二叔一听到后院传来的叫声,只得扔下小厮,就往后院去。 小厮四安耸耸肩,继续客栈里的营生,南门国的那段日子早已经成了回忆,而四安对南门国的记忆就更少了,如今吃饱穿暖的生活几乎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兴乐、兴成互相看了一眼,两兄弟比刚刚来时已经胆大了不少。 “思安兄弟,这是怎么了?”虽然那荆二叔很凶,当初将他们一家子绑了来,却没有伤害他们,还给了他们一个住所,有吃有喝,倒真的和说的那样。 “没有什么,就是有些事找我们少爷。”四安泄气地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见荆二叔那么最着急的模样,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还没找到?”内院里,老者顾不得伤病在身,从床上撑了起来,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打在地面上,砖面裂了几道,荆二叔有些心疼,这多好的砖面啊。 “老爷子,您别急,世子说不定真有急事。”世子平日里做事十分稳重,从来就没有让他们担心过。 “你,你看看你们,什么事都让他操心。”可再有重要的事,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比今日的事情更加重要,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少爷——” “少爷——” 就在这是,门外传来欣喜地声音,南门宇身边跟着几个小厮快步走进内院。 “都进来干什么,出去,出去——”荆二叔立刻去吆喝那些小兔崽子们,小厮们立刻一哄而散。 “师傅——”南门宇没有半句废话,恭敬地拜了老者,“此刻就开始么?” “东西我已经备齐全了,我们现在就走,荆渠,带几个稳妥的人。”荆二叔立刻点头。 一辆马车飞快地停在客栈门口,马车就是寻常的青棚马车,马车上赶马的小厮也看不出任何的不同,南门宇带着人二话不说已经上了车。 “你可想清楚了,这件事情没有回头路。”老者还是有些不忍,那些药物的霸道他又哪里不知道,只是,南门族的勇士都是这样过来的,作为南门国世子,这是必须要过的一关。 “师傅不必担心,徒儿定会全力以赴。”南门宇没有丝毫犹豫,师傅千辛万苦从南门国过来,为的就是这一天,他身为南门国的世子,身背这母后一族的血海深仇,只有拼劲全力一试。 老者欣慰地点点头,若是成功,他就有脸去见王后娘娘了。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虽然你不比其他南门国皇家子嗣,从小就有准备。但是,为师在这些日子给你泡的药浴效用强劲,你吸收的很好,自然不用担心。” 南门宇点了点头,他是南门皇族的子嗣,这些都是应该的,况且,也只有他的身份被承认那一天,他才能真正的站到端王面前,光明正大地求娶郑念如。 …… 苍耳没想到朝仁郡主会亲自来,颤抖地双腿差点没吓瘫在地。 “见到我们这么兴奋?连话都不会说了?”雪柳拍着苍耳的肩膀。 郑念如穿着寻常宫女的服侍已经绕开苍耳朝着殿内走去。 “郡,郡主和——”苍耳连忙转身去叫,雪柳一把拉住了苍耳。 “公公可是要好好孝敬我哦。”雪柳坏坏地笑着,苍耳求到她跟前,说四殿下想见郡主,四殿下受伤了,十分想念郡主,她可是把事情办到位了,直接把郡主哄着骗着来了。 苍耳想点头顿时又不敢点头。 “多谢,多谢姐姐——”现在撤回来不来得及?现在说出来还来不来得及? 苍耳挣扎着要去拦人,殿下从回来到现在,就把自己关在殿内,一地摔碎了的东西,他也不敢进去收拾。 “吱呀——”郑念如推开大殿沉重的大门,一个瓷器在她面前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碎片瞬间朝着四面八方迸出。 “哎呀——”拂冬立刻挡在了郑念如的前面,好在那瓷器并不大,几个碎片砸在了拂冬的腿上。 “四殿下,你干什么?”拂冬转头语气很不好,往日里四殿下在启顺楼可是做小伏低惯了的。 郑皓元一愣,阴鸷的眸子一瞬间懵住,看着跟着阳光一起透进来的郑念如,委屈、伤心一股脑涌到了眼睛里。 “扶恭,这是怎么了?”郑念如看着一地的碎片,苍耳忙不迭收拾碎片,趴在地上用衣袖扫出一条道路来。 “郡主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因为殿下私自去行宫的事,责罚了殿下。”苍耳一边扫着一边说。 郑念如听雪柳说了,朝着郑皓元招了招手,的确是因为地上的碎渣子太多,她怕弄伤了脚。 郑皓元愣着,不敢相信眼前的郑念如是在朝他招手,想拒绝可又舍不得。 郑皓元向前垮一步,苍耳立刻慌了,赶紧去扫自个殿下脚下的碎渣子。 “堂姐——”郑皓元的声音带着委屈,又有些埋怨。 “伤的怎么样?是我不好,竟不知道你受伤了。”郑念如说着,拉着郑皓元,想看背上的伤,郑皓元微微抗拒却又舍不得拒绝。 郑念如刚拉开少年的衣襟,就看到染了血的白色单衣。 “你的奴才怎么照顾你的,伤口都裂开了。”郑念如立刻拉着郑皓元朝着床榻走去。 “太医呢?文贵妃难道不管?你们这些奴才简直该死。”郑念如一边骂着,一边让苍耳去帮他主子脱外衣,雪柳已经找来了膏药,念夏去寻热水。 郑皓元看着这一切,心里更委屈,可是委屈里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应该不理她的,应该直接将她推出去,质问她为什么还要和…… “堂姐,你真好。”郑皓元声音闷在枕头的缝隙里,任由这忙忙碌碌的摆弄着他的身子,而且这忙碌的中心是他,不是别人。 第69章 亲自来 “傻子,我怎么说也是你堂姐。”郑念如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说的有些酸楚。 或许,郑皓元以后的性格和这些经历有着很大的关系。文贵妃的专横霸道,过于严厉,而郑皓元心思敏感,喜欢依赖人,所以慢慢地才会变成后来那个荒唐嗜血的性格。 “扶恭,这些伤在你身上,疼的又不是别人,你不好好的休息,疼的还是自己,傻不傻?”郑念如说着,伤药触碰到伤口,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少年因疼痛而紧绷的肌肤。 郑念如低下头,轻轻地吹着,一阵清凉让郑皓元突然间意识到什么,紧绷的肌肤仿佛一瞬间被吹拂,少年埋着头,只想着他为什么不是后背上那一块肌肤,那一块十分幸运的肌肤。 可又想到,那是他的背,他的伤口,一瞬间,那温暖的感觉从心尖荡漾了全身,又红了脸颊,埋在枕头上不敢看。 “郡主,我来吧。”拂冬要帮忙,郡主这样弯着腰多累。 郑念如点点头,少年着急地抬头,威胁地去看苍耳。 苍耳浑身一哆嗦,可又不敢不开口。 “拂冬姐姐,您能帮我去催催汤药吗?” 拂冬抬头,看着瘦弱可怜的苍耳,心里同情心又多了一分。跟着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主子,而且性格还暴躁,何盛又病着,苍耳实在可怜。 “好吧,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拂冬说着,拿了地上换下的衣服准备扔给宫人,苍耳连忙感恩戴德地抢着抱过去,带着拂冬往外走。 郑皓元又将头埋在了枕头里,郑念如继续上药,郑念如的动作并不快,甚至还带着没习惯伺候人的笨拙,但少年始终没有哼出一声。 苍耳的确很聪明,很快又拿出了几个稀奇的玩意,吸引了郑念如在大殿里又玩了一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暗,郑念如这才回去,拂冬、雪柳手中还抱着几个稀奇的玩意。 “郡主,四殿下也真是可怜,受了伤竟然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雪柳跨进启顺楼的大门,苍耳小公公的确会来事,私下里给雪柳的好处也当真是舍得,雪柳摸了摸手上一串七彩碧玺的珠串子,心里欢喜,嘴上也抹了蜜一般。 郑念如的步子却停了停,眼前的启顺楼似乎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郑念如再走两步,终于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云娘心虚地看了自个郡主一眼,一旁其金、其羽站的笔直,目光只是前方,就像两根看门柱子。 “其金、其羽你们怎么来了?”雪柳笑嘻嘻地地上前,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立刻闭了嘴。 其羽扫了一眼雪柳,给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郑念如见此,大约也猜出了屋里是谁,况且又不是第一次来,真是来的不凑巧,她不在而已。 郑念如跨进自己的外殿,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郑淙元,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去,跪在地上的念夏瑟瑟发抖,求救地看向走进来的郑念如。 “念夏,我累了,先伺候我洗浴。”郑念如说着,念夏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郑淙元一眼,这才起了身,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太子哥哥怎么来了?”不是受伤了么?这么快就能走了?那日重伤的模样竟一点不显。 郑淙元看着她,似乎想从郑念如的神色里、眸子里看出一点心虚来,只是,面前的少女神色平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怎么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去哪了?”郑淙元静静地开口,他就算再沉不住气,也不可能比郑念如沉不住。 “去看扶恭了,扶恭身边的苍耳公公来了几次,说扶恭没人照顾……”郑念如心情不错地上前,她乐于解释,甚至觉得,前一世里她总是追着他,让自己都快奔溃。 如今反过来,郑念如觉得心情不错。 “郑皓元宫里的都是死人么?什么时候需要你去,你会看病还是你会照顾人?”郑淙元声音冷沉,侯在外面的云娘胆战心惊,这是怎么了? 郑念如微微一愣,郑淙元很少发火,这样严厉语气的时候也很少,就算是她做下的那些荒唐悖逆的事情,也不曾有过。 “郑淙元,这是我的事情。”郑念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哪里受过气,居南一不会气她,也气不到她。 其令从启顺楼的小厨房出来,正要进去就听到郑念如这一句话,刚要跨进去。 “哐当当——”一连串瓷器、木器掉落在地的声音,让外面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云娘一咬牙就要往里冲,却被其令一把拎着了后衣领,拽了回来。 “你放手。” “云嬷嬷,你想让我们殿下火再大一点,你就往里冲。”其令不客气地说道。 “你放手。”郑念如要挣脱开被郑淙元突然抓住的手腕,挣脱不开,哗啦啦,又将一旁桌上的器皿直接扫在了地上。郑淙元依旧不放手,郑念如一口咬在对方的手臂上,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男子哼也不哼一声。 郑念如累了,喘着气看着郑淙元,这是何必呢,这一世里进水不犯河水,互相给个活路,有那么难么? “郑皓元因为郑沐元的死很难受,又被打了,跟着的公公又病重,只剩下几个不经事的小太监,我只是去瞧瞧。”郑念如恢复了一丝耐心,语气也轻了下来,能好好沟通的问题,何必搞成这样,“况且,还有些心里的毛病……” 郑淙元沉默着,所以,他病着你去照顾,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病人? 对了,还有那个什么南门国的质子,什么猫儿狗儿的人如今都能入了你的眼? 他不记得郑念如有如此的好心。 “那南门国的质子呢?也是病了?伤了?”郑淙元根本不想提,这个名字根本就不配从他嘴里说出来。 郑念如愣愣的,心里恍惚的一阵心虚,想要开口却发现什么也解释不了。 靠,她心虚什么!她应该心虚么?是她不想有什么么?分明是你郑淙元,一个九头牛都拉不回的犟种,一辈子都不敢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到死都是他的家国天下,他的礼义廉耻。 所以,她心虚什么,不缠着他,他不应该高兴才是。 第70章 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 “你跟踪我?”郑念如气嘟嘟地开口。 “需要跟踪么?那样的人出现在后宫里,身上的臭味早就让几百里的狗都能闻到,你是不是以为做的很隐秘,旁人不知道才好。”郑淙元冷冷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郑念如突然从男子的话中品出一丝情绪来,还带着酸味,一种凄凉和哭笑不得在心里不断的重复着。 郑念如觉得,觉得上一辈子的那一腔深情突然有些搞笑。 “我什么意思?你做事情的时候有没有带脑子,是不是装两声可怜你都要去救?你想过合适不合适,况且他们都是什么身份,你想过后果没有?”郑淙元拉回一丝丝的理智,她不知道这里面的关键,做事也随心所欲,不考虑后果。 屋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低着头,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又怎样!”郑念如索性不挣脱了,她不考虑后果,“郑淙元,他们是男的,所以你觉得不合适?”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郑念如转过身,目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郑淙元,这又算什么,她曾经那么努力的要靠近,你不肯;如今她想放手了,你也不肯。 郑念如再靠近一步,她与郑淙元之间只剩下微风拂撩的距离,郑念如的呼吸无限的放大着。郑淙元呼吸一滞,本能地意识让他想要放开手,郑念如更快,缠上了上去,不依不饶地缠上去。 “这样合不合适?”郑念如红透胭脂的唇,带着糯而不可思议的柔软贴了上去,三分挑衅又带着两辈子的委屈纠缠着,自由着的另一只手伸向郑淙元的衣襟里。 郑淙元的头脑一片昏沉,整个胸腔都被带出一片火来,瞬间疼痛让他闷哼一声,清醒过来,一把抓住郑念如胡作非为的手。 “你干什么?”郑淙元沙哑的声音,力道不够,严厉更不够,隐藏的慌乱是他能维持的最后一丝尊严。 “我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郑念如被抓着双手,矮一截的她瞬间够不到了那唇的高度,又没了突然袭击的先机,却依旧不依不饶地靠近着,在颈脖间、胸膛上胡乱的迷乱着…… “念如,你冷静些。”郑淙元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苍白的脸色,还未恢复的身子已经耗尽了力气。 “冷静,我不想冷静,也不想后果,我只要现在。”郑念如赌气地说着,你就是个懦夫,没有那个勇气。 郑念如闭上眼,慢慢地温柔地抱上那熟悉的腰身,轻柔的就像是春日里拂面的微风。有些可笑的笑着自己,不敢了吗?前一世的不管不顾,恨不得直接就强了的疯狂也气弱了? 所以,郑淙元你是个大混蛋。 郑念如你自己也是个大混蛋。 “太子哥哥,我想你,可是,又不敢去看你。”郑念如的声音从胸前传来,闷闷的,他还生着病,跟他计较什么,想再弄死他? 郑念如的话却一个字一个字戳进郑淙元里的心里。 “对不起。”所以她生气了,因为皇后的到来,狼狈地逃回来。郑淙元缓缓地伸手,拍了拍胸前少女的背,试图安慰些什么,只是心中更痛,心里的气被胸前的人瓦解殆尽。 他…… 他……哎…… “我说过,太子府你想来就来,不必顾及任何人。”郑淙元慢慢地开口。 室内慢慢地安静了下去,屋外的人慢慢地升起了期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门终于开了,云娘见还手脚齐全的郑淙元立刻松了一口气,立刻进去看自个郡主。 其令、其竹四人不敢探究,默默地跟着自个殿下离开了。 床榻上的郑念如,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云娘看着,小心翼翼地放下纱幔,蹑手蹑脚地掖了被角,这才退了下去。 …… 位于郑都城里的兴元道是仅次于平安长街最为繁华的街道,南门宇买下的两个铺子就在兴元道的繁华所在。 客栈的生意慢慢地走上了正轨,一众小厮们殷勤地擦桌子扫地,吆喝着端菜送茶水,越来越有模有样。 兴乐、兴成两个小伙子,也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慢慢地觉得干出了一丝成就感出来。听掌柜的说,少爷又准备买几个铺子,掌柜的已经先相看了几处,只等着少爷回来定夺。 那兴乐原本是心思活络之人,对于他们为何在这里,他也渐渐地从思安小兄弟的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思安说:是他们有福气,不知被哪位贵人在回城的途中遇着了,见着可怜,这才让他们少爷安顿了他们一家。 兴乐前前后后想了许久,也没有想起这么一个人来。只不过,倒也见不少轿子人来人往,因此不敢定夺。而且,他们没有道理去怀疑思安的话,的确和思安说的那样,少爷不仅安排了他们一家的吃住,甚至在客栈里帮工,还给工钱,这日子竟比原先村里的日子更好。 所以,兴乐不太想走,兴成也不想走,回去干什么,难道跟父亲一样,一辈子在路上,随时有不长眼的刀剑,生死由命。 两个兄弟商议着,若是父母执意要走,他们两兄弟就留下来。 “不成,你们两个臭小子,忘了你们是平湖村的后人?”平父说什么也不同意留下,如今趁着少爷不在,已经悄悄地打包好了包裹,准备随时溜走。 “父亲,我听送菜的伙计说,如今的城门盘查十分严格,我们出去太危险。”兴乐说着,看了一眼兴成。 兴成立刻去求母亲。 “母亲,如今日子也算安稳,好过在平村里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们何必再走。” “糊涂,你们是平湖村后人,世世押镖送镖才是正理,不然我死了怎么去见你爷爷。”平父打断兴成的话,拎着简单的包裹,喝令着平母与兄弟二人赶紧走。 兴乐兴成想留下,到底拗不过自己父亲,只能委委屈屈地跟着出了后门。 城门的盘查果然严苛,长长的的队伍,半天才挪动几米。一家四口焦急地看着已经升到正午的日头,再看看前面的队伍。 这样下去,肯定会被人发现,不行,得想个法子。 平父正要吩咐两个儿子,好好照顾目前,自己去看看。 突然一双手不由分说地拽住了他,直接就朝着一旁拉去。 平父正要开口,猛然见是熟人,立刻闭了嘴,跟着来人走到了隐秘处。 “顺三叔,终于见到你们了。”平父欣喜十分。 顺三叔也谨慎地看了看四周。 “快带着孩子他娘赶紧离开,悄悄地,现在满城的人都在抓咱们,你这是找死。” 第71章 狗咬狗 平父一愣,看了一眼四周,太平无事,难不成那些人青天白日里就敢抓人不成? 顺三叔谨慎地将平父一家带到了街角一处破落院子内,等着的还有一个年长的平湖村人,那人一见顺三叔立刻奔了上来。 “顾叔,他们人呢?”平父疑惑地看着空落的院子,平湖村二三十人,难不成他们已经去办事了? 顾叔闻言,眼圈已经红了,又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带着平父一家进去,只见破落不堪的房子里,黝黑坑洼不平的泥地上,破烂棉絮中裹着一个人。 平父定睛一看,顿时扔了手里的包裹奔了过去。 “海大哥。”平父颤抖地看着身上沾满血渍的海业,海业可是村里一把一的好手,海叔押不动镖了,能替上去的只有海哥,只是眼前的海哥和平日里高大足有一米九的身形完全不一样。 “出了什么事?”平父回头问顺三叔。 顺三叔也红了眼圈,叹息一声。 “唉,别提了。”顺三叔将那日平父一家被绑,他们计划做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逃出来的也只有海业一人,其他人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平父听完,踉跄地坐在地上,可村里向来一体,此时就算懊悔也别无他法。 “顺三叔,如今怎么办?” “如今都城里盘查的紧,我们又出不去,你有没有法子先安顿了海业,我们再想办法将他接出城去?”顺三叔看了一眼平父,见平父穿的虽普通,但布衣干净,刚开始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细想,如今这一看,立刻疑惑了起来。 平父说着也将自身的情况说了一遍,顺三叔顿时天旋地转,他们以为…… 平父一咬牙,看了一眼地上的海业。 “三叔别急,海业交给我。” 平父雇了一辆马车,先将人悄无声息地带到了客栈的后院里。如今盘查的如此严苛,的确不是出城的最佳时机,而且海业看样子伤的不轻,不适合长途跋涉。 客栈里的人除了几个小厮忙碌着,就连荆门叔、荆二叔都不见了,平父趁着不注意,悄悄地将人移进了自己房中,又赶紧让兴乐、兴成两小子换了衣服去前院客栈里。 兴乐、兴成两小子见不用再走了,十分高兴,哪有不乐意的。 …… 其竹一蹦一跳地将手中的木盒子送进书房里,刚到门口,立刻又退了回来。 书房内外一片安静,这片安静里又夹着平日里没有的平和气息,就连沉水湖的湖面吹来的微风都散着舒爽的气息。 太子府的书房开了窗户,阳光照了进去,郑念如懒洋洋地坐在书桌上,翻着一本话本子。 书房里就像是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就算没有平日里整洁的书桌也是怎么看怎么舒坦。胡管家殷勤地端茶递水,太子府的厨房里还没有适应突然忙碌起来的节奏,连犯出了两个错处,这才端上了郡主平日里最爱的糕点。 郑念如慵懒地拖着一张薄毯,光着的脚丫嫩嫩地踩着薄毯一角。其令给自个殿下换了伤口的药,端着水盆头也不敢抬地从书房里穿了过去。书房里原没有话本子,是一年前,开始慢慢多起来的,郑念如喜欢看的那些都整齐的放在书房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足足有一小柜子。 其竹又觉得郡主来了,只在书房里也不去看他们殿下,手里捧着的话本子就没放下来过,有些替自个殿下委屈。其竹心里有些期待着郡主能动动脚丫子,好歹看他们殿下一眼才是呀。 郑淙元倒不觉得,知道她就在书房,安静的乖的就像原本就该在他这里一般,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关系,由着她的性子便好。 郑念如看累了,这才放下手中的话本子,伺候在一旁的念夏靠在窗旁晒着太阳打着盹,胡管家赶紧端了茶果子跟了进去。 “郡主,您尝尝我们厨房的新手艺。” 郑念如看见郑淙元微微一笑,那清浅的笑远没有达眼底,只带着唇角扬起一瞬,就是那半开的樱花一般,温柔缱绻。 “太子哥哥,你醒了?” 其令感叹郡主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殿下根本就没有睡,哪里来的睡醒。 郑淙元自然也不会应答,只看着赤脚进来的郑念如,那脚趾圆润剔透,如春日一般鲜嫩。 “饿不饿?”郑淙元说着,“想吃什么让厨房里先准备着,食材不一定都现成的。” “这样啊,我想吃酥鸭。”胡管家立刻转身,我的姑奶奶啊,这酥鸭怎么也有一两个时辰才能做成的,现在才说,赶上午膳都难说,待会看不到铁定发脾气。 胡管家赶紧吩咐了侍从去交代厨房了。 “郡主还想吃什么,老奴一并交代了厨房,郡主有些日子没来了,厨房里又出了两个新菜,郡主要不要尝尝鲜?” “好,有劳胡管家——” 郑念如坐在了床边,温柔无害地应着。说着就倒在了郑淙元的身上,舒缓下一直坐着的腰。 “郡主,您赏脸尝尝新做的糕点?”哎呦,别压着殿下伤口了,胡管家赶紧地上前。 郑淙元看了一眼其令,其令起身,拉着胡管家就往外走。 “胡管家,去瞧瞧汤药吧,殿下喝药的时辰快到了。” “哦哦,对对,瞧我这记性。” 郑念如把脚伸进了被窝里,人也就势要躺下。 “别闹,给你睡,我出去。”郑淙元起身,他并没有伤重到非要躺在床上。 “不要,我就睡一会会。”郑念如扯着被子,眼神纯的如水,染上一层氤氲,是看话本子久了累的。 “胡闹,让其令再拿一床被子。” “冷。”郑念如含糊着,人已经埋在了被子里,横在半张床上,蜷在了脚边。 郑淙元无奈地笑了笑,其令的动作就更轻了,连书房外鸟雀的声音都远了。 …… 郑皓元看着苍耳带进来的几个太监,皱皱眉,歪瓜裂枣。 “就你们几个人?”何盛怎么就没多培养几个小太监,这几个人手够干什么。 “殿下,奴才们都是何盛公公的徒弟,对殿下最为忠心的。” 郑皓元还是不满足,这几个毛人能干成什么事,有没有武功?杀不了人的。 郑皓元慢慢地开始考虑文家忠士的事情。 二哥死了,二哥的那些人母妃却给了他,他忌讳着二哥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一直没敢用。 但又一想,这狗咬狗,谁死了都不心疼,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瞬间觉得自己眼界就高了一层。 第72章 南门死士 都城之外往北三十余里,是连绵不断的北岷山,北岷山是大小一百六十余座的山峰,与南郑国其他处的山峰不同,北岷山的大小山峰都非常的高,成功地阻挡了以北蛮夷的入侵,近百年来将整个南郑都城守的固若金汤。 所以,就算是南郑国已经腐朽的要发臭,也已经保持了几世的太平。而且,南郑国东面临海,南隅也只有几个小国,西南和西隅的三个大国与南郑国实力相当,也是处于谁也不敢先动手的阶段。 南门国的那一战战败,说到底是因为南门国的内乱而起的。这一场战争来的快去的也快,根本就没有给其他两国发挥的机会,就以南门国南门皇族嫡系一方溃败而终结。 如今南门国先国主的第六子,也就是南门宇的六弟,为尹妃所生,尹氏一族叛乱,拥立六皇子为南门国国主,尹氏一族把控着朝政实权。 唯一剩下的南门国皇族子嗣,也只有这位在外的南门国质子南门宇。 但是,尹氏一族却也并没有着急动手。一是这个质子只身在南郑国,孤掌难鸣,成不了任何气候;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关于南门国一个更重要的秘密,世代都掌握在当权者的手中,就算是尹氏一族如今已经肃清所有敌对势力,也终究睡不了一个安稳的觉。 因为南门皇族一直坚信,南门皇族的继承人从来都是上天选定的,如何选定,一直流传着南门皇族自己的选定法子,这一套复杂而神秘的试炼之法一直由荆门一族掌管着。 南门皇族每一任国主的诞生,都要通过荆门一族这个试炼,只有通过,才能成为南门国实际的接班人,才有成为南门国国主的资格,而没有通过的,也就没有生还的机会。所以南门国从来没有王爷。 当初南门国主突发疾病,弥留之际,匆匆让五位皇子依次试炼,四位皇子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接连死去,剩下的六皇子,为尹妃所生,而尹氏一族在南门国权势浩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举起兵,又暗中得到了南郑国的帮助,夺得了军权,荆门一族也几乎惨遭灭门。 可以说,尹氏一族的谋乱是取得了绝对的成功的,因为试炼的四位皇子都死了,唯一剩下没有历练的就只有六皇子,所以群臣之中相信的不在少数。 就算是溜出来的荆棘公以及荆门二叔,也只是将唯一的赌注压在了那个还没有参加历练的南门宇身上。 荆门一族作为南门皇族这个秘密实际的掌握者,是当初皇后娘娘拼着牺牲全族的决心也荆门叔以及荆棘公送出来的,皇后娘娘相信,南门宇才是那个上天注定的人选。 荆门一族与皇族嫡氏剩下的那些人,一路东逃西窜,为了甩开尹氏一族的追捕,并没有直接从南门国的边界入南郑国,而是特地从南隅绕了大半个圈子,又牺牲了一路人马进了日照国,这才装作难民到了南郑国。 荆门一族如此执着于找到南门宇,不仅是因为家族的使命和皇后娘娘的临终托孤,而是这试炼背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秘密,也是这个试炼背后更重要的秘密。一旦通过了试炼,每一任南门皇族就会拥有一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军队。 南门皇族死士。 当初南门国国主是暴毙,南门死士也是一夜之间消失地无隐无踪,根本无法追查踪迹。只有下一任通过试炼的南门国国主,才有唤醒他们的力量。 只是荆棘公一直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世子去尝试,也的确,这种试炼并非一蹴而就,南门族的皇子需要从小就接受一步步的训练,不断加大强度,才会在最后通过试炼。 这也就为什么,即使六皇子没有试炼,依旧有不少的人相信,六皇子就是最后能活下来的人。 因为南门宇从小没有经受任何的训练。 荆棘公想出了一个法子,在每日督促南门宇加强体格训练的基础上,在短时间内,连续不断地加强南门宇对这种药物的吸收。 通俗一点说,就是将南门皇子们十几年里经受的药物耐受速缩短到了短短两年。 即使,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南门宇的表现都让荆棘公很欣慰,但此刻,真正的试炼还是让所有人都心焦。 南门皇族历代里最有天赋的小皇子,也要三日的功夫。如今才过了两日,洞内没有传来任何异样的声响,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答复。 在第二日午夜,一直守在洞外的荆二叔、荆门叔目不转睛地盯着洞口,终于洞内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两人慌忙站起身,想要冲进去,却被荆棘公拦住了。 “不是坏事,不要着急。”这还不到三日的功夫,难道就要成了? 荆棘公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也恨不得直接就冲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声响,如龙吟虎啸一般,树叶颤动,水面波纹四起。 荆棘公第一个冲了进去,就见池水里一个后背上布满着黑色纹路的背影出现在荆棘公的眼中。 荆棘公颤抖着双手,慢慢地向前,荆门叔与荆二叔喜极而泣,直接跪了下来,不断地磕头。 “世子,哦,不,国主,国主。”荆棘公立刻庄重地跪了下来。 南门宇回头,在神智回归的那一瞬间,身上黑色的纹路一路路的消失,肌肤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南门宇跨出水池,套上一旁的衣衫,对于水池中九死一生的挣扎,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呢?”南门宇穿好衣服,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这药物的作用,他从第一次尝试就已经知道了。 荆棘公立刻抬起头。 “国主别急,南门死士听到您的召唤,一定在赶来的路上。”荆棘公十分肯定地说道。 南门宇点了点头,亲自扶起了地上的三人。 “师傅、荆门叔,荆二叔,这一路多亏了你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血刃仇家,为母后一族,荆门一族报仇雪恨。” “国主,老奴们一直坚信,您就是上天选中的人。”荆门叔哭着又要再跪,被荆二叔强硬地拉了起来。 “国主,您消失了两日,如今还是快些回去,在死士没到之前,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 第73章 不是你该想的 居南一没有想到一大早,太子殿下会传召自己,来不及想,一身便服来到了太子府。 居南一手上的确有事情,河道上一道长桥的选址十分重要,桥上所建垂虹亭、落辉亭的样稿也等着定夺。 只是一连几天,他求见不成。 居南一走近太子府,知道这两天一定出了事.而且,这种事已经超出了他能知道的范畴,居南一也不是好奇之人,对于别人的秘事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喜好,两日里只是详细了画稿中的一些细节,将平日里未尽之事补上一些。 “居学士请。”其羽客气地请了一声,将人带着往里走。居南见其羽走出了外室,一愣,但见其羽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得抬腿跟上。 书房?居南一心里有些不确定,以往来太子府听事,都在书房的外室中,与书房还隔着长长的沿河走廊,河岸微风轻吹在他身上,这感觉让居南一不得不拉回自己的思绪,清空脑子里的所有想法,面上的神色又沉稳了一声。 “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果然是书房,那么,这两天里太子府是出了事。 “南一,坐吧。”郑淙元指了指一旁的客椅。 居南一微微抬头,挑了一个书房主位近,却又最不显眼的位置,既不显得生疏也并不失礼。 郑淙元并未上心,将手中的折子扔给了居南一,居南一伸手接住,见是一小郡县的村民资料,有些一愣,一是猜不出究竟郑淙元是何意。 “据下官所知,均泽郡一带地处东隅沿海,村民多以捕鱼、行商为业,不知殿下……” “本宫着你暗中调查均泽郡平湖村所有村民,将漏网之鱼抓捕归案。”郑淙元直截了当地开口,“记住,此事一切都需暗中进行,查清楚背后之人。” 居南一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郑重地接过令牌。 这事情也不难理解,这事情不宜光明正大的出面,看样子也不适宜太子跟前亲近的势力出面,因此才会让他去办。 “请殿下放心。”就算如此,对于居南一来说,是一次机会,依仗太子殿下这棵大树,是居南一进入官场之后,经过半年的观察与分析,作出的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交给你,本宫放心。”郑淙元心情不错,“还有几件其他的琐事,你闲暇之余一并办了。” 居南一应着,仔细地听郑淙元开口,目光落在书房一角的柜子上。 居南一原先的目光只是虚着,并没有注意那书柜一角的那些书,但特殊的式样似乎让居南一无法辨别究竟是什么书,跟着就看到册那其中一本小册中间,夹着的丝质书签,粉红色、玫红色散花落在白色的丝绢上。 居南一目光晃了晃,恍然想起春日里树下那海棠飞舞的那个身影来。 怎么会想起她来。 居南一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这短瞬的失神甚至没有惊动窗外的落叶。 居南一突然想起太子殿下手臂上曾经留下的牙印,心想,太子殿下性子温和恭下,有这么一位性子跳脱的……定是极受宠爱的。 “你觉得如何?” “殿下,下官以为,水磨务的增设对于朝廷利收的作用多于弊端,如殿下担心,可先拿两个郡县先试先行,若此举可行,再大举推广。” 郑淙元点点头。 居南一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其羽将太子殿下遇刺的相关线索给了居南一,与居南一猜测的一样,这事情,太子并不准备自己出手。 …… 居南一私下里不是没有打听过关于朝仁郡主的事情。 虽然,得到的消息十分少,就算是以他如今的关系网,打听到的也只是只言片语。印象最深的是当初那个南门国的公主如何的让人印象深刻,如何美的让所有男人乱了心魔。 居南一晃了晃脑袋,都是些没有必要的消息。 只是,端王那边的意思,并没有看出为朝仁郡主有意哪家的苗头出来。甚至,端王平日的交往中,根本就没有符合那日形象的世家。 不是世家? 那就是一般的官员,也不是,居南一虽然不能说过目不忘,但是郑都里但凡有点脸面的官员,他基本都能对上号。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让他弄不透的难题,怎么也想不通。 居南一立刻站住了,他的马车就在前面五十米的距离,居南一恭敬地行了一礼。 “端王——”居南一没想到这个时候能遇到端王,刚才在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此时让他有些尴尬,但男子持重,波澜不惊的神色中没有任何反应。 “居大人——”郑伯定纵然已经不再年轻,但少年时意气风发与高高在上的地位养成的气场丝毫未减,端王微微点了点头,脚边衣袍闻风而动,没有为眼前这个后起之秀停留的意思。 “端——”居南一接下来的话还没有开口,却立刻住了口,端王已经越过他直接向前走去。 那是端王,就算如今只是个闲王,如今他的身份在对方眼里,的确是睁眼都瞧不上的。居南一认得清现实,更能从现实中找准自己的位置。 居南一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只是,端王又为何来找太子,居南一几乎可能肯定,端王是来找太子的,因为在行宫之时,居南一也看到过端王。 “居大人,您也在?”令大人先是不敢确认,眼神也不好,直到近了才敢打招呼。 这么早,居大人已经从太子殿下的府中出来,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当然,居大人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今年的几件事情,办的极其漂亮,要不是一早就在太子门下,只怕也是那几个派别争抢的后起之秀。 “令大人。”居南一收回心思,礼行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居大人已经见着太子殿下了?今日太子殿下心情如何?” “尚可,令大人若有事,不妨直说,太子仁厚,必不会凭心情办事。” “哎,居大人有所不知,要是寻常的事,也就用不着如此。可如今是为了乾道寺的灵一法师祝宏之事。” 太子务实,对于这些祈愿祝宏之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如今朝中的两派观点分明,乾道寺每年巨大的花费早已经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令大人直言禀报即可。”太子殿下今日的心情似乎…… 还不错。 第74章 出宫 郑淙元换了一身墨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的是银色镂空花纹的镶边,腰身玉带。深色的衣衫让眼前的男子多了几分冷俊。 其竹笑嘻嘻地陪着小心。 “郡主今日真漂亮。” “我们郡主哪日不漂亮!”念夏怂回去,拂冬白了念夏一眼,好好地斗什么嘴。 郑念如也很高兴,绣娘们的手艺精湛了不少,好不容易得了一匹霞影纱,那灿若彩虹的颜色晕染开,七彩的颜色又融合在一起,中和了颜色的鲜亮,又十分与众不同。 只是少了一分灵动,所以,郑念如想要的织绣与往日里又很大的不同,她想捻一丝的银线绣出衣料随着身体动作由着若隐若现的光。 绣娘们花了整整三天才绣出了一片,刚刚够做成一件罩衣。这七彩如烟霞一般的罩衣此刻就穿在了郑念如的身上,滚雪细纱的千水裙,像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狐仙,耳坠上毛茸茸白色绒花下颗颗米粒大小的珍珠,肌肤比雪更白。 郑念如一大早就来到了太子府,今日,郑淙元说带她出去玩。 郑念如很高兴,就算是前一世里也玩了一次,这一次也十分的高兴。 “太子哥哥——”郑淙元刚出书房,就听到酥软到极致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哼着出来,带着少女懒散娇俏的尾音,九转千回,郑淙元就看到向他跳过来的狐狸仙子,那一瞬间,仿佛只有她才是人间色。 “太子哥哥身体好了?”郑念如满心满意地关心着郑淙元的伤势,情深不似作假,伸手摸着郑淙元的胸膛,还不放心地按了按。 郑淙元抓住了那只乱动的手腕,生怕这过分仙气的人儿飞走了一般。 “走吧——”郑淙元转过目光,原本答应好的带她出宫,拖了两个月,看她如此高兴,应该早些安排的。 “郑淙元,你都没夸我衣服漂亮。”郑念如不走,堵着气呢,连目光都闪躲。 郑淙元无奈地站住,将目光又投向了眼前女子。 “很漂亮。”郑淙元实话实说,他得到这一批料子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穿上的模样,比他想象中更好。只是太过费时费力,一两次也就算了。 其令其羽不敢看,仿佛多看一眼,就能闻到自己身上不堪的尘土味一般。 “太敷衍。”郑念如不依不饶。 “郡主,真漂亮,老奴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衣服。”郑管家笑呵呵赶紧打圆场。 郑念如不走,拂冬准备去拉自个郡主,差不多得了。 郑念如拉着郑淙元的衣袖,开始有些生气了。 郑淙元伸手点了点郑念如的额头。 “你穿什么都美,一件衣服而已,也是因为你穿了才会如此漂亮。” 郑念如闻言抬头,眸子晶亮,笑如舜华,仿佛一瞬间点亮了阳光。 “快走吧,快走吧,今日我要好好地玩一玩。”郑念如说着就往太子府外走去。其令其羽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匆匆地追了出去。 马车与前一世的几乎一样,低调内敛,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标志,但做工精致,连车窗的封口处都是真皮缝制,车内空间比寻常的马车也大。 郑念如习惯地开了内盒,四样糕点小巧精致,好吃更好看。拂冬为自个郡主理着衣服,坐在了一侧。 郑淙元已经习惯了郑念如先与他上车,撩袍上车,坐在了郑念如的旁边。 郑念如记得前一世里,郑淙元带她看的是花街,时间也比现在早了半个月。此时的花街自然没有什么看头了,好看的花早已经被人出高价买去,剩下的那些,郑念如根本看不上。 “太子哥哥。今日我们去哪里?”郑念如很好奇地问着,不去花街,近日里又没有什么集会。 “听曲子。”郑淙元说着,是想了很久才采取了其羽的意见。而且,她是爱听这些,就跟那些话本子上一看就很假的书生小姐的故事一般,总能轻易骗下她的泪来。 “太子哥哥,你最好了。”郑念如缠着郑淙元的衣袖,双手挽着,随着马车的晃动摆动着。 郑淙元闭眼,尽量不去想那只手臂的事情,靠着马车养神,于是郑念如又攀了上去,下巴支在郑淙元的肩膀上,马车的颠簸下一下一下戳着郑淙元的肩骨,就像是发现了好玩的游戏一般。 拂冬习以为常,闭着眼打瞌睡,她几天没睡好,总觉得启顺楼里有贼。 太平长街上的茶馆很多,是达官贵人平日里最喜欢的消遣方式,茶馆中除了提供市面上品种齐全的茶叶,更是词牌曲传出去最好的地方。 所以,茶馆之中已经不是单纯的喝茶,有拿得出手的歌女们已经成了茶馆招揽顾客的最重要的条件。 这家新开的茶馆就以新晋探花的一曲词牌,一开张就赢得了座无虚席的成功。 其羽一下车,侍卫已经将茶馆的进出口封住了,茶馆的老板显然是见过了世面的,知道来的一定是大人物,避让了从正门直通二楼最好的一间雅间。 郑淙元这才带着郑念如下了马车,直接到了雅间,侍卫们这才开放了进出的门,退到了雅间的门前守卫着。 茶馆立刻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歌女此时已经登上了台,开始今日第一场。 郑念如开了雅间窗户的一条缝,对着的正是楼下的戏台子,台上的歌女清秀稚嫩,一开口就展现出了十足的天赋。 果然,唱歌这东西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少女期期艾艾的声音婉转动听,一开口就已经是那情深蜜意,郑念如细细地听着,拂冬剥着橘子,细心清理干净,放在一方白色的瓷碟之中,等一个橘子剥完,这才放在了郑念如的面前。 其羽端进来一壶茶,茶壶、茶杯显然不是茶馆里的东西,是郑念如平日里用惯的那一套。 其羽放下茶盘,正准备出去,一个哭喊声突然闯了进来,在他们的雅间外。 “贵人,请救救我——” 郑念如听着台子上小姑娘的歌声,屋外求救的声音也十分文雅十足,就像是一出戏一般,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贵人,请你们救救我——” 郑念如皱眉,声音太大,有些听不清少女的声音了。 其羽开门出去的一瞬间,一张分外帅气的脸就闯入了郑念如的眼睛里,男子的帅很容易让人注意到。 郑念如就算是第二次见到,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么一张不那么让人容易忘记的脸,而且十分惊讶。 但下一刻就不惊讶了。 长公主玩惯了,在这里也不稀奇,这跪在门口的帅公子正是当日在河鲜斋跟在长公主身边的那一位。 第75章 救人 其羽瞪了一眼侍卫,都愣着干什么,任由别人在这里喧闹? 侍卫立刻去拉地上的人,那人却早有准备而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只有您才能救草民的性命。” 郑念如惊讶地看了一眼郑淙元,对方竟然能认识他,而且知道今日会来此地,说明对方做了不少的功课。 郑淙元没有开口,看了一眼其羽,其羽立刻拎起了屋外男子正要走。 郑念如伸出两个指头,被扰了兴致,再听下去先前的那一番意境也没有了,郑念如看到郑淙元前面的那一叠金黄色的酥饼,色泽鲜亮,现在看来很是诱人。 “我想吃你那一盘。”拂冬看了自个郡主,有些心疼地听着屋外那个公子的声音,听着这样的哀求也吃得下去。 郑淙元将自己身前的糕点推了过去,郑念如看着,这酥饼虽好看,但也会脏了手,可是她的绣帕上新绣的海棠争春,难得的入了她的眼,自然舍不得。 拂冬要掏自己的丝帕子,郑念如已经靠近郑淙元,拉着郑淙元的袖子翻着。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一阵浓郁的香气肆意散开,和香的主人一样,长驱直入。郑淙元一把将眼前的人儿圈进了怀里,疯长的男子清冽的气息瞬间盖住了那浓郁的香味,郑念如也不挣扎,头埋在郑淙元的怀里,感受着郑淙元难得的“主动”。 “扶训,难得见你来这种地方呀。”长公主开了口,语气不善,跟着看到郑淙元,连来时的怒气也消了一半。 郑念如被蒙着头,无趣,用手指在郑淙元的腰间画着圈。 “皇姐,那人无状,我替你解决了。”郑淙元不想多谈,按着在怀里作乱的人儿。 郑天心看着郑淙元怀中的人,很想把人拉出来看个仔细,只是她深知自己这个皇弟的性子。看着温和无害,却极有主见,聪明的能一眼看出你的心思。 “皇弟,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本公主可从来没见你身边有过人,这可得是多美的人儿?”郑天心说着往前靠近了一步,饶有兴致地看着郑淙元。 郑淙元不动,神色自若,左手宽大的衣袍将人挡在自己怀中,右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仿佛没有见郑天心上前的举动。 “皇姐,不日母后会带着灵一法师回宫,若你还想着见灵一法师,那就早点收拾干净身边的这些,省的母后因此……” 郑天心闻言立刻没了看人的心思。 “是灵一法师来?”郑天心的言语中多了一丝慌乱,看了一眼门外,却又舍不得这个刚得手的人。 “灵一法师来了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从了你皇姐不成,还是抓住眼前的才真。”郑天心见郑淙元没有让她见怀中人的意思,顿时扫了兴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侍女,毫无出彩之处。 “人我带走了,你皇姐找这么个可心的人不容易。”郑天心转身就走,其羽立刻关上了门。 郑念如不高兴地钻出头来,太闷,从一开始的新鲜渐渐的就不新鲜了。 郑淙元掏出丝帕子,包了酥饼递过去,郑念如扭头,不想吃了。 “西林宴的糕点,你最爱吃的。”郑淙元耐心地哄着,又亲自倒了茶来,郑念如才漫不经心地接过糕点,香酥可口,的确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楼下的戏台子上,换了一个歌女,歌声轻灵欢快,郑念如尽量不去听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她自己的事情都管不来,又怎么管得了别人的事呢。况且,那是长公主,皇后娘娘最疼爱的长公主,权势滔天,恣意妄为。 郑念如听完了三首曲子,意犹未尽,但其羽已经进来两次,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只是见郡主兴致勃勃的样子,只得作罢。 郑念如本想再耍点脾气,但想想还是算了,似乎有些事情过了那个年纪,再做连自己都没了兴致。 “让其竹送我回去就行。” “好,我让其竹、其今送你回去。”郑淙元也没有坚持,其羽已经飞快地驶来另外一辆马车。 郑念如带着拂冬和念夏一并上了马车。 “其竹,你们府里的厨子是不是又换了?”念夏还没结束先前的话题,继续问其竹。 “掉头,去西林宴。”郑念如突然掀开车帘,她饿了,饿了回去吃什么?没有郑淙元,她才不愿意在太子府吃饭。 其竹扬着鞭子的手抖了抖,想要拒绝又不敢。 “郡主,殿下说——”其竹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们殿下又不在。”郑念如才不怕,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不满意了回去。 其竹看了一眼其今,也不远,吃个午饭也很快,大约不会出什么事的。而且这个小祖宗不满足了,指不定回去怎么闹他们呢。 其今也觉得,郡主这人心眼小,你觉得再有理由这个时候不能去西林宴,她也会觉得,你就是跟她作对。 “其竹哥哥,你不认识路吗?”念夏凑着头过去,好心地问道。 其竹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一咬牙,还是调转了马头,直接朝着西林宴而去。 郑念如也不是第一次去西林宴,尤其喜欢西林宴的几道招牌菜,江鲜极鲜,醉蟹的口味绵长,还有糕点也是独一无二的。 马车很快在西林宴的门口停了下来,那店里的伙计一见其竹,立刻从一道无人的过道里将人引进了包厢。 这也是其竹、其今敢自作主张的原因,也是西林宴在客人隐私这一方面做得十分好,从进去到出来,根本就不会与其他的客人碰面。 郑念如终于有些开心了,总算没白出来一趟,就是日后,她当上了太后,将西林宴的厨子召进了宫里,却再也吃不出这个时候的味道了。 郑念如跨出西林宴的时候,其竹、其今笑嘻嘻地等着,尤其是看到郑念如微笑的神情,恍惚让他们有一种冒险也值得的错觉。 郑念如刚跨上马车,就看到西林宴一角缩着的身影,那精致的衣衫与浑身伤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注意都难。 郑念如有些感叹,这男子已经几天之内第三次进入她的眼帘。 只是,长公主做事太随性又狠毒,这样一个好好的人,说抛弃了就抛弃,的确对得起坊间对她的传闻。 但郑念如想到,到底她是郑淙元的胞姐,救了他也权当为郑淙元做一件善事吧。 “带上他,走吧——” 其竹、其今一愣,这个主他们不敢做。 拂冬、念夏说着已经去拉人,其竹其今一见,连忙赶上去,先将人拉了起来,横在了马车后面。 第76章 感恩 “堂姐,多谢你来看我。”郑皓元脸色还带着苍白,婴儿肥的脸慢慢地消瘦了一圈,那五官越发地有些与郑淙元有几分相像。 “又何必谢,我看你是应该的。”郑念如拿起一根胡萝卜递了过去,铃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了,又多了一个伴,两只雪白的兔子此时在满院子的跳着。 郑皓元立刻放下手中的盒子,高兴地去接胡萝卜。 “四殿下,你今日带的什么好东西?”杏雨已经凑着脑袋好奇地瞧着。 苍耳手中抱着另外一个盒子跑着进来,临到启顺楼,郑皓元又想起一桩好玩的物件,又让苍耳回去取。 “杏雨姐姐,多谢您——”苍耳手中的盒子被杏雨接了过去。 “什么好东西呀?” “四殿下挑着最喜欢的东西送给郡主的。”苍耳乖巧,说话温和的就像个女儿一般,生的又俊俏,很容易就与杏雨、雪柳成了一条战线。 杏雨听这么说,不敢开了,捧着两个盒子就进去。 “堂姐,我带好东西给你了。”郑皓元兴致勃勃地说,“粉色的珊瑚,雕成的一串樱花的链子、耳坠,十分好看,也只有堂姐佩戴。” 郑念如转头。 “为什么?”头饰啊、饰品啊都是来取悦人的,何必再分人? “因为堂姐最漂亮啊。”郑皓元眸子亮晶晶,说这话时,十二分的真诚,就算是郑念如明知道是哄她高兴的话,且哄的也并没有水平,但心里高兴啊。 “瞧四殿下最甜的,有西林宴的糕点,特地给殿下留的。”云娘走了出来,笑嘻嘻地开口。 郑皓元一听西林宴,心沉了沉,堂姐自然出不去,能有西林宴的糕点,自然是那个人送来的,倒也殷勤,且拿着堂姐的钱让堂姐高兴,算什么男人。 自然,杏雨的原话并不是这样说的。杏雨说,她们郡主在都城买了几个铺子,日后出了皇宫,她们也不会饿死的。 郑皓元也不是傻子,尤其是紧盯了几日,自然发现是南门宇办的此事。不过苍耳也说的对,连几个铺子都给不起郡主的人,肯定成不了什么气候。 “怎么样?” 郑念如看着手中的珊瑚串,每一颗珊瑚珠子都雕成了樱花模样,且足足有拇指头大小,谁说珊瑚只有血红的才好看,粉色的戴在手上更衬得肌肤如雪。 “难为雕刻的这么生动。”每一个樱花都形态各异,而那一串链子就更漂亮,一个手掌大小的粉色珊瑚雕刻着一簇樱花,十分逼真。 “还有这个呢。”郑皓元又打开另一个盒子,一个小小的瓶子,先是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等拿到手中,只见那瓶子晶莹剔透,瓶内五彩绘制的山水楼阁不输大家,就在一手可握的瓶身内部。 “真漂亮。”拂冬忍不住开口赞着。 “是很漂亮。”郑念如曾经见过一个类似的,应该是南隅小国的贡品,产出极少,且制作的大师没有三五十的经验是画不出这样的。 “扶恭,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母妃将二哥的私库给了我,我挑了很久,觉得你会喜欢。” “堂姐要是喜欢,我再挑几件送过来?” “要不,堂姐你亲自去挑,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郑念如是真喜欢,但也不贪,这两件已经十分难得,郑皓元自小生活在宫中,眼光自然高。 不好的东西也入不了她的眼。 …… 郑皓元从启顺楼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郑皓元却不觉得,时间刚刚好。 “人到了?”郑皓元走进殿内的时候,就看到带着面具的文家忠士。 黑色的面具,双眼处狭长醒目的白色线条如凤尾,见到郑皓元立刻恭敬地跪了下来。 “拜见主子。”文家忠士原是文家的一支家兵,几十年来,现任南郑皇帝十分忌惮权贵家族有这样的势力,文家忠士慢慢地也变成了不能露面的地下势力,隐在家丁、侍卫之中,知道的也只有家族中权贵之人。 文贵妃是文家长女,又因为文家家主的偏爱,将这支文家忠士给了文贵妃,这才到了郑皓元的手中。 “延成,你的人功夫怎么样?”郑皓元皱着眉,只有一百二十人?也不算很多,这么久也是他第一次召见这个文家忠士的头领。 延成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文家忠士的实力从来都不是用来被人怀疑的,只是怎么说才能让眼前的新主子更相信? “回主子,文家忠士需要经过严苛的训练和考核,才能成为忠士。” 郑皓元点点头,看了一眼苍耳,这下应该有把握了? 苍耳犹豫着、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本王交给你们一个任务,看看你们的能力,若是你们成功地完成了,本王也算是对你们的能力认可了。” 那延成一愣,有些拿不定主意,二殿下交给他们的事情也不少,只是这考核他们能力的却是头一桩。 “请主子吩咐。” “去杀了那南门国质子南门宇,不要暴露身份,让人看上去意外才好。”郑皓元慢慢地说道。 “请主子放心,属下立刻去办。” “越快越好。”郑皓元点头,不然他睡不着觉。 延成领命而去,对于主子下达的任务,根本不必问什么原因,况且一个质子而已。 …… 银河皱眉看着跟他躺在一个房间里的男子,有些好奇,怎么多了一个人,也跟他一样,跟兴成、兴乐一样是捡来的? 兴乐端着饭菜进来,放在了房间里的桌子上,气鼓鼓地看了一眼银河。 能跑能跳的,还一天到晚躲懒,他真当自己是大爷,白吃白喝地不知廉耻,好歹也帮忙做点事,这才像话。 “你还没想起叫什么?”兴乐语气不善地开口。 “她叫我星辰。”银河低头,好像几天都没有见到她了,莫名地觉得失落。 “兴成?不成,已经有人叫兴成了,你得改个名,就叫你瘦高个吧。”兴乐叹了一口气。 “瘦高个,人要懂得感恩,恩人救了你,不是让你在这里白吃白喝的。”兴乐觉得有必要好好“教导”这个傻子才行。 “怎么感恩?”银河皱起眉,她也想她来的。 “就是,对她好,帮她做事。” 第77章 太子府的那个神秘人 郑天心招了驸马之后,独自立了府,去皇宫的次数就比以前少了许多,除非皇后娘娘的召见,长公主是很少想着往皇宫跑的。 所以,皇后娘娘对于突然求见的长公主有些意外。 春夏交替,皇后娘娘的咳疾复发,但并不打紧,有灵一法师的几贴药下去以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偶尔早起、礼佛的时候咳嗽两声,感到疲乏而已。 “传吧。”齐麽麽亲自去接长公主,比皇后还高兴。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等着您呢。”齐麽麽看着自小带着长大的长公主,连忙上去扇风,恨不得自个替公主殿下走路,省的累着了。 “齐麽麽,母后呢。”郑天心看了一眼内殿,庄重压抑毫无温馨的感觉,还没问完,就看到萧华月扶着桂儿的手走了出来。 “儿臣拜见母后。”长公主随随便便行了个礼,“母后,你这屋里的香味太重了,桐金开开窗。” “你懂什么,这是法师给的高香,能凝神静气。”萧华月立刻阻拦。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萧华月歪在塌上,一旁的宫女上千轻锤着腿脚,舒缓刚才跪着礼佛的酸痛。 “自然是儿臣想母后了,母后,我给你带了好东西。”长公主说着,身旁的侍女已经捧上了几个盒子。 皇后闭着眼,没多大兴趣,也知道但凡她这个女儿带东西,就没什么好事。 “母后你快看看吧。”郑天心不依不饶,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白皙的肌肤仿佛就是一走行走的人间富贵花。 “你说与我听听。”萧华月只得开口。 “我寻了一串沉水香的珠子,一百零八颗,颗颗……” 萧华月闻言睁了一只眼,就见齐麽麽已经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股沁入心扉的香味飘散开。 “果然是好东西,难为你有心了,说吧,又看上了哪个?”萧华月闭上眼睛。 郑天心上前一步,已经扶在皇后的榻边,讨好地挽着皇后娘娘的手臂。 “没有,儿臣觉得驸马就不错,今日又学了些新花样,不那么闷了。”郑天心说着,其他的已经打发了,你情我愿的事情,“儿臣就是想母后了,就来看看母后。” “既如此,看也看了,可以走了。” “母后,儿臣还没待够呢,您可不能赶我走。”郑天心撒娇地揽着萧华月的手臂,“母后的皮肤又变好了,是法师的功劳么?听说过两日乾道寺的法师进宫,母后能不能替儿臣也求几粒仙丹?”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母后,你是不是往扶训府里塞人啦?” 齐麽麽的手一顿,怎么?她是没看清楚,当时只略略看到个背影,也算是个知趣的奴才,连忙退了下去。 “叫太子。”萧华月开口了。 “是,母后,太子殿下府里添了人?你放的?” “这事你如何知道?”萧华月开口了,差点忘了这事,她倒是有些印象,是有个伺候的人,瞧那日的情景,也算是照顾得尽心尽力。 “自然是见着了。”郑天心本转移话题成功,本来也很奇怪,“那日我去都城的云楼,你猜猜看着什么啦?”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去了茶馆?”齐麽麽忍不住开口了,太子殿下这伤还未好全,娘娘不是叮嘱了太医,一个月内不要出去的么? 萧华月没开口,去便去了,说明伤好的差不多了。 “嗯,我瞧着那女子十分受宠,扶训……太子殿下竟连看也不让我这个当皇姐的看。”郑天心说着,“母后,你说奇不奇?是不是那女子长得极丑不能见人?” “公主殿下,瞧您说的,自然是太子殿下害羞。”齐麽麽笑着,皇后娘娘越来越懒得开口,依旧闭着眼,齐麽麽这样插嘴自然也不是一次两次,是与皇后娘娘多年来的默契。 “那这人是母后你送过去的?我还准备当个新鲜的话说给母后听的。”郑天心摇着萧华月的胳膊,“母后,要不过两日的祈愿,儿臣陪着您?” “公主殿下,这祈愿要吃斋持戒。” “儿臣自然知道,是心诚祈愿父皇与母后康健无虞,是儿臣的一片孝心。” “那好吧,只别到时候又嫌辛苦。”萧华月觉得胸口有些闷,想咳又咳不出来,“好了,没事了你就先回去吧,母后有些累了。” 郑天心心满意足地走了,齐麽麽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还摇着头。 “齐椿,你可查过扶训身边的那个伺候的人?”萧皇后想起这个事情来。 “娘娘,奴才已经替您查了,也是宫里出去的,当初还是您亲自给殿下挑的人,一直在太子府里,也算是知根知底,这些年也算尽心尽力服侍一场,只是身份太低。” 其令、其金这件事自然做的滴水不漏,与郑念如身形几乎相差无二,又求着念夏呆了几日。 “那就好,既然如此,你挑几个人来让我瞧瞧,再送两个给扶训,年轻到底不经事,带着个侍女去茶馆。”萧皇后说着,摆了摆手。 这件事情是她疏忽了,太子到底年轻,就算是宠爱也要有个度,但也不是什么大事,经历几年,就没那么在乎了。 只不过法师说,扶训不宜早婚,会改了运数,所以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地给他相看,权且再过两年吧。 齐麽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事情办的也快,下午就送了两个宫女来,水灵秀气,是皇后娘娘喜欢的模样。 天色入晚,人已经送到了太子府,齐麽麽送了来,让人侯在书房外等着。 其令、其竹自然不敢回人,权且由人侯在书房外,送走了齐麽麽,有些为难地看着这两个宫女。 太子府的书房里没有女侍,往日打扫的也是他与其竹两个人。倒也不是从来没有侍女,只是郡主殿下来书房后,好像就没有了。 月珂、古梦自然知道齐麽麽带他们来的意思,想想就羞红了脸,恨不得躲起来。 只是,这样的机会能有几回,太子殿下他们远远的见过,那样的人品贵重,就算是当个宫女跟前伺候也是愿意的,更不用说…… 月珂偷偷看着脚下一尺见圆的土地,不敢乱抬头,也不心急,总有一天,她能一寸寸地将这太子府看进眼里。 第78章 糕点 其竹扫着地,偷偷看着一旁站着的两个宫女,一水的青蓝色侍女服,不是宫里的装扮,但齐嬷嬷说了,那就是宫里的人了。 其竹以前的时候也想过这个可能,只是,这么多年,皇后娘娘也没有往太子府塞人,怎么突然之间塞了两个人来。 其竹一顿,是不是皇后娘娘发现了什么? 其竹惊得一声冷汗,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只听到屋外其金如被火烧了的老鼠一般窜了进来,直接抢了其竹手里的扫帚。 “快,快,郡主来了。”其金言语慌张,其竹顿时又被吓得一身冷汗,顾不得再权衡,立刻朝着站在太子书房旁的两个杵着的木头走去。 “两位姑姑,太子府里的规矩,女子不能进书房的,劳烦两位跟我来。”其竹说的极快,也根本不给两人回答的时间,已经逼着两人朝后院走去。 月珂有些惊讶地想要开口,嬷嬷来之前细细吩咐了的,让她们在书房里近身伺候太子殿下,虽然她们也知道,书房里…… 但来到太子府就应该遵守太子府的规矩,月珂就没有坚持,低着头先迈开了步子,被身后的其竹赶着朝后院走去。 “哐当——”其竹刚关上后院的门,远远地隔着河就看到进了书房院子的人,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怕郡主看到这两人,还是怕这两人看到郡主。 “月珂,怎么这样?”谷梦皱着眉,刚才那个侍卫赶她们就像是有多急,像是赶着她们走一样,她们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派来的人。 “算了,我们先进去。”月珂语气温柔地安慰着谷梦,这才第一天,被赶出书房也并不算全是一件坏事,慢慢来,在太子府扎稳脚跟才是月珂最想做的。 而且,齐嬷嬷悄悄跟她说了一句,那个备受太子宠爱的女子,只怕也在后院里,相比于太子殿下,月珂更觉得她应该先了解一下这个女子才最好。 …… “郡主,殿下还没有回来,您先坐坐?”其金殷勤地把人往里面领,亲自打着帘子。 “其金,我发现你现在挺识趣的呀。”念夏拍了拍其金的肩膀,其金陪着笑,怎么说话呢,他就是想拦能拦住吗? 而且,现在的其金也不是那么想拦,他比其羽更识时务,郡主不来,这太子府就像是沉闷的一口闷锅,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连说话都不敢,太子殿下就会一直看折子,废寝忘食,他们不敢劝,也只有郡主敢抢他手中的折子。 “郡主,上次您说的樱花馅的小点心,厨房里学会了,我现在就让人做出来,您尝尝手艺?看看那新来的糕点师傅本事怎么样。” 郑念如也不回答,径直就往书房里走,今日来只是心血来潮,她记得这个时候,郑淙元近日有一个十分好看的翡翠镯子,种水虽不是最上层,但难得的是三种颜色,紫、绿、黄色分布十分均匀灵动,配她的那一套烟霞纱裙最合适。 郑念如没有如愿地在书桌上看到镯子有些诧异。 “郡主,今日殿下第一次上朝办公,事情有些多。”其竹立刻解释道,其金麻利地端上茶。 胡管家今日去铺子上巡查,竟也不在,其金往日里并不是跟前伺候的,这个时候有些乱。 “郡主找什么?”其竹说着,拂冬白了一眼,就你话多。 郑念如从最底下抽出一本话本子来,其竹终于送了一口气,总算是不走了。 厨房里得了消息忙乱了起来,只是胡管家不在,没了坐镇指挥的人,乱起来就到处是人,厨房的总管事也只管着厨房里的事情,至于传递送物的又是外院的管事,进了书房又有前院专门管事的人。 一乱自然就容易让人趁机。 内院的麽麽们没见过月珂、谷梦,这时候两个人在内院,虽然有些差异,但瞧着这两人的通身气派,就不像是寻常的下人。且是其竹亲自送来。 其竹是谁,可是太子跟前的人。 “月珂姐姐,皇后娘娘吩咐了我们书房伺候的,万一太子回来见不着咱们,岂不是我们的过错。”谷梦虽然年岁小一些,性子却是活络要强的,凭什么要把她们赶到后院来,在书房里就能时常在殿下身边,这么好的机会。 “谷梦妹妹,不要着急。”月珂劝着,这太子殿下的后院怎么与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月珂也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问了几个侍女,主院里并没有人,就连几个院子里都没有人,遇到的都是侍女麽麽。 月珂有些不确定了,赶来的管事麽麽倒是十分客气,眼前的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宫里出来的。 “两位姑娘受累,这边的小院是刚刚打扫干净的,一应被褥用具都是新的,还有什么需要的,两位姑娘尽管告诉我。”虽然身份都是奴才,但管事嬷嬷知道这是皇后宫里出来的人,怠慢不得。 “有劳嬷嬷。”月珂十分温顺地谢过,没有丝毫脾气地放下自己的东西。 “月珂,你快来。”谷梦一放下包裹就已经出去了,在外面转了一圈,突然闯进来,拉住月珂的手就往外走。 “谷梦,怎么了?”月珂拉住对方,谨慎地她直觉出,太子府并不是她们想象的那么欢迎她们的到来,“我们刚来,要谨言慎行。” “你不知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谷梦气鼓鼓地说道,“刚才我趁着拿行李的功夫,经过前院,看到那人在太子的书房里。” 月珂一愣,什么人? “你个呆子,还能是什么人,当然是齐嬷嬷说的那个。那前院的奴才不是说,前院未得太子允许,是不能进的么?” 月珂心下一愣,已经受宠到如此地步? “皇后娘娘可是亲自吩咐我们二人在书房伺候的,这在后院里算怎么回事?” “算了,先看看再说。”月珂被晃着有些晕,刚开始信心满满的,以为进了太子府,所有人都会因为他们是皇后娘娘的人因此高看她们两人一眼,可是这里…… “你不去就算了,我去。”谷梦转身就走,后院的管事也不敢太拦,齐嬷嬷特地吩咐了管事的,这两人是书房伺候的。 谷梦就看到迎面来的送糕点的侍女,于是上前一步。 “这糕点送往哪里?”那侍女一愣,却以为是那边的侍女,不然也不会如此在太子府里放肆。 “是送往书房的。” “我去吧——”谷梦顿时心生一计,接过侍女手中的糕点盒子,侍女默默地退了下去。 谷梦抬腿就往书房而去,就算今日遇不到太子殿下,也能看看齐嬷嬷口中的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谷梦自认为长相出众,端庄且耐看,五官处处透着精致,在娘娘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她倒要看看,那个备受太子宠爱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 第79章 发现 祝温亲自跟在郑淙元身边已经有一周的时间,经过了上次的刺杀事情,虽然刺杀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但祝温对太子府的安防还是不放心,所有人的身份底细都会过一遍,郑淙元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具体会有哪些人知道,甚至其金其羽四人,祝温都一视同仁。 胡管家亲自带了不少的人出去,表面上是去殿下名下的庄子、铺子打理,但更重要的还是配合祝温的调查工作。 其竹刚到前院,就遇到刚从书房出来的其金。 他们需要有个人去找殿下,最好让殿下知道今日皇后娘娘送来的人,还有郡主在太子府。 其金有些犹豫,你一个在书房能应付得来? 其竹咬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其令其羽在殿下身边,消息总能传到。 其金点点头,直接牵了批快马出了府。 其竹心里忐忑,总觉得会出事,更担心的是皇后娘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当日,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们自认为做的滴水不漏,但事情假的就是假的,他们预估不了齐麽麽以及皇后娘娘的眼力,也许当时没怀疑,回去后细想想,就会觉得不对了呢。 太子病重,又有照顾太子这一项莫大的功劳,怎么说不应该是他们回禀的那样,连日辛苦去休息了。 其竹让自己不要慌,说不定皇后娘娘只是因为想着殿下身边伺候的人不够,或者伺候的人不让她放心,也有可能的。 其竹往回走,突然浑身僵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影朝着书房的门走去,他就算是飞过去也阻止不了对方进入书房的脚步。 那个侍女,那个不是齐麽麽刚刚送来的人么? 其竹顿时不顾一切地朝着书房冲去,脑袋里空白一片,可到底晚了几步,那侍女已经迈步进了书房,其竹的喉咙里就像塞了棉花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 谷梦跨进书房的脚步带着自信与坚定,更认定,太子府里再受宠依旧是太子府的一个侍女,她在宫里的见识。 可是,眼前的却让她微微一愣,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个随性站在书桌旁的一位侍女,翠烟色的衣衫,手里拿着宫扇,上身轻俯,寻着书桌旁的那些乱飞的小小的蚊虫,跟着飞快地拍下去。 “啪——”清脆的细响打破宁静,似乎没有拍到,那翠烟色的女子嘟着嘴。 恍然间,谷梦被另外一个身影吸引住了,那个坐在书桌主位上的女子,安静的没有任何动作,却轻易地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从谷梦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那女子的侧脸,微光下连脸上的绒毛都闪着光,女子坐的随意,那一身玉涡色丝锦,随意铺开的衣袖上颗颗米粒大小的珍珠,透着繁迷的贵气。 谷梦微微一愣,一种说不出来的诧异与微妙的不对劲,就好像这里的主人就该是那坐在主位上的女子,这里的一切就是她的一般。可是,这里是太子的书房。 谷梦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太子的书房,就算再受宠,这么能坐在太子殿下的书桌前,还,还…… 其竹在书房门口嘎然而止地停下了脚步,脑子一片空白的,不对,也不算是一片空白,只是,皇后娘娘的人,处理起来十分的麻烦。 拂冬在为自个郡主翻了一页书后,第一个注意到了突然进来的侍女,有些惊讶是一个陌生的侍女。 “你是谁?”拂冬比其竹更早一步开口了,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谷梦。 谷梦被拉回神智,一瞬间理清了一些事情,这个女子的受宠程度已经实质性地展现在她眼前,与之俱来的是不甘心、季度,凭什么? 就因为占了这太子府没有内院主位的光? 为什么是她? “这位姐姐是太子内院的侍女么?妹妹是皇后娘娘派来在殿下书房伺候的宫女。”谷梦很快冷静了下来,心突突地跳着,第一次的交锋她不能弱了气势,她才是那个有资格站在书房里的人。 拂冬的手一僵,立刻看向郑念如。 郑念如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这种小场面的拆穿对于已经经历了多少场面的她来说,连心跳都没有快一分。 其竹已经上前一步。 “姑姑,这里是太子书房,没有太子的吩咐,你不能进来。”其竹立刻说道,人肯定是不能放走了,就算是不认识郡主,那也是见了郡主真面的人。 其竹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会让这个谷梦闯进了书房中。但是事已至此,就只有先将人带走,然后等殿下回来处置。 谷梦没有动,目光落在郑念如的身上。 都是奴才,她凭什么在这里?还坐在太子殿下的主位上。怪不得皇后娘娘急匆匆地让她们来太子府,显然是太子府的情况已经让皇后娘娘看不下去了。 “其竹兄弟,奴婢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有皇后娘娘的旨意在书房里伺候,自然是进得了这书房的。而且,这书房是太子府重地,内院的人更不应该来此。”谷梦立刻站稳了自己在书房的脚跟,言语伶俐,想要先来一个下马威。 但凡识相一些的,都应该知道她们是皇后娘娘的人。 郑念如突然抬头,看向其竹,这样的人留着干什么,让你家太子身败名裂么? 其竹浑身一僵,顿时像得了指令一般,上前一步,一个手刀快狠准地落在女子的颈脖间,下一刻,谷梦的声音还未说口,人已经软了下去。 “人你带走,等你们主子回来收拾吧。”郑念如站起身,没了再待下去看话本的兴致了。 其竹想喊住郑念如,却又不敢,郡主这是生气了,因为这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 皇后娘娘好好的派人来干什么? 而且皇后娘娘派这么两个人来,什么目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来。不管皇后娘娘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想派两个人伺候殿下,在郡主这里,就是犯了大忌。 往日里书房里的侍女如今又有哪一个能呆在书房里的? 好不容易,到了如今的地步,现在更是好好的。 其竹也来不及想别的,赶紧将人带了出去,至于怎么办,等殿下回来再说吧。 第80章 追杀 天色未黑,月珂觉得谷梦出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难道是太子殿下回来了?谷梦留在了书房? 虽然月珂觉得此时不以轻举妄动,她与谷梦为什么来太子府,月珂和谷梦都心知肚明。 担心和不安让月珂十分焦虑,走出去几趟,都没有发现谷梦的踪影。 而且,月珂还发现太子府的内院到处都怪异的很,所有的侍从都谨小慎微,根本问不出什么来,就算是不谨小慎微,也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月珂在内院转了几圈,天色已经渐黑,可一点没有谷梦的消息。月珂一咬牙,朝着内院通往前院的门而去,谁知,竟然被拦在了原地,守门的侍卫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月珂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可怎么想也觉得谷梦应该不会出事,或者…… “救命——有人掉河里了——”就在这时,意外传来侍女的尖叫声,不等月珂反应过来,已经有侍卫朝着月珂前面的那条路跑去,月珂隐约记得那里是一条小湖,像是从前院的司雁湖引申而来,并不大,荷花盖了大半个池塘。 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她前方的小湖走去,月珂不想多事,可是内心中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不由自主地跟着人群向前走去。 三四个侍卫已经跳下了湖内,在齐胸的湖水里像湖中央走去,月珂突然看到湖中央一个熟悉的颜色,脚下一个踉跄,飞快地抓住浮桥的链子,这才站稳了。 “是个侍女——”已经有人惊恐地喊着,侍卫们已经快接近那青绿色的身影。 “真是个侍女——”人群中议论纷纷,随着侍卫的接近,一把捞起湖内的人扛在了肩上,月珂的心狠狠的一跳,顿时像是忘了呼吸一般,盯着那与她身上同样的衣服,一个念头还没有从脑海里形成,下一刻,人群里已经一片惊呼。 “还活着——” “快去请个郎中——” “哪个院的?”一连串的问题,月珂只听到耳朵中嗡嗡的声音,根本不知道听到的是什么,只觉得眼光异常的刺眼,她被人推攘着,甚至有人踩着她的脚面走了过去。 “是宫里来的。”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跟着,月珂不知道被谁推倒了前面。 “姑姑——” “姑姑——”月珂恍恍惚惚,她不是傻子,甚至在宫里看到的比这些都多。 谷梦落水第一个给她的直觉,这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害谷梦,不,是害她们。 “姑姑,这是谷梦姑姑?”内院管事的麽麽问了几遍,才拉回了月珂的深思,月珂慌乱地点点头。 “还有气,还有气。”侍卫一通在背上拍着,谷梦吐出一大口一大口的湖水来,跟着尖叫一声。 “啊——”谷梦疯狂地朝着救她的侍卫抓去,侍卫不防备被抓了个正着,鲜红的血刺痛了月珂的眼,令两个侍卫立刻摁住了谷梦,此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 月珂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立刻蹲下身,抓住谷梦湿透的手臂,像一坨冰块一样冷。 “谷梦,你怎么了?”月珂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谷梦的身子在两个侍卫的钳制下依旧不断地扭动着,慢慢地,身子一促一促,直到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又昏迷了过去。 “郎中来了,郎中来了——”几个麽麽接替了侍卫,将谷梦抬进了内院里,月珂顾不得再想别的,郎中开了药,月珂亲自去熬。 月珂神思恍惚,被药罐子烫了两回,却不敢离开,凡事亲力亲为。 郎中说是落水惊吓所致疯癫,要等醒了慢慢才能恢复。 更让月珂震惊的是,那个女子竟然如此大胆,光明正大的…… 只是,现在她还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所以谷梦一定要醒来,一定要醒来。 …… 南门宇在城外等了三日,没有等到南门死士的消息,只能回到皇宫里。 虽然现在,看守他的侍卫少了许多,南门国皇后薨毙的消息已经到了南郑国,甚至是他亲自送上去的,南门宇母族落幕的消息也一并传到南郑国朝廷上,不出三日,南门宇的侍卫少了三分之二。 但是南门宇依旧十分谨慎,甚至每日都会回宫里。 侍卫对南门宇身上的伤见怪不怪了,上面的命令要这个质子活着,侍卫也默认了南门宇去死人堆里刨些值钱的小玩意去换粮食。不过,他们却不愿意去的,那死人堆实在让人忌讳。 南门宇回来依旧走的那一条死人堆的路,只是,人还没到死人堆,南门宇就发现了不对劲,心下谨慎的同时,也有些期冀。 然不等南门宇回头,身后的杀气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南门宇拼尽全力朝着死人堆跑去,对方根本不让他得逞,身后凌厉劲风直接朝着背后射来,南门宇一个翻滚,堪堪躲过,这才看到已经没入地面一半的箭矢。 南门宇还未有所动作,寒光四起,两道人影已经飞快地朝着他门面而来,寒刃带着肃杀之气让南门宇倒吸一口气。 南门宇狼狈地躲过了两人的第一道袭击,此时已经滚作一团,手中短刃虽然刺得毫无章法,竟然也狼狈躲过所有致命的伤,但也被刺了几个伤口。 打斗激烈,而围在暗中的文家忠士纹丝不动,为首的延成面如石刻,盯着下方的这一场打斗。 没有技术含量,二殿下要试探他们的实力也根本不必找这样一个菜鸟来羞辱他们。 那场中的两位文家忠士似乎也不着急,两招下去已经锁定了胜局,只等着首领的命令。 延成等了片刻,见局面已经没有任何变数,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二殿下当真找了这么一个废物来试探他们的实力。 延成冷哼一声,一挥手,转身就走。 南门宇几招过后,就感觉到这两个人有些诡异,招招是杀招,却在最后一刻留了他的性命,这让南门宇疑惑的同时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了怀疑。 可徒然之间,画风一转,那两人一改先前如猫捉老鼠的神态,凌厉的杀气似乎是耗尽了耐心的猫,瞬间将尖锐的爪子抓向已经掌控在手的老鼠。 南门宇面色一变,就算是先前他没有拿出百分百的实力,也不保证能逃住这两人的围攻。 第81章 出现 南门宇这一刻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顾不得再隐藏实力,徒然爆发,拼尽全力要闯出一条生路来。 延成的脚步一顿,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下一刻又继续向前走去,不自量力,没有任何悬念。 “呲——”一声微笑的声音,像是绣花针飞速划破空气的细啸声,跟着一名文家忠士应声倒地,就在延成的左侧。 延成暴起的一瞬间,数十个文家忠士已经一瞬间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哗哗哗兵刃出鞘的声音,朝着暗器发出的方向而去。 几个文家忠士直接围住了延成,延成一回头,只见杀南门宇的两个文家忠士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延成心下骇然,对方杀人与无声之中,显然已经掌控了局面,延成立刻意识到遇到了劲敌,拔出武器的同时,一声冷喝。 “撤退——” 文家忠士立刻迅速的后退,但仍然不断有人倒下来,只等延成带来的文家忠士都退到了几里外,这才发现,带过去的人竟然损失了近一半,并且连对方的踪迹都没有摸清楚。 南门宇站在原地,还没有从刚刚生死擦身而过中冷静下来,直到跪在了前面的两个灰色身影,一身的全灰色的劲服,脸上灰色的蒙面只露出两个眼睛的空隙,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标记。 “属下谭宗拜见主子——” 南门宇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死士?南门死士?师傅说的南门死士? 南门宇不动,跪在地上的人就像是石雕一般,南门宇看着地上两个刺杀他的人,跟他们交过手,南门宇自然知道这些人有多厉害,而眼前的这些死士竟然可以一招毙命。 “你们是南门死士?”南门宇突然很想从对方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 “属下只是主子的死士。”地上的灰衣人立刻说道。 “起来吧,查一查,这些是什么人,把尸体处理了。”南门宇渐渐地拉回理智,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容不得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是——”一名灰衣人立刻起身,拖起地上的两具尸体,直接朝着死人堆里扔去。 南门宇转身就要离开。 “主子,请等一等。”为首的灰衣人开口说道,南门宇转身,只见四面八方一个个灰色的影子从树林里、山坡上一瞬间都到了跟前,瞬间黑压压地站在南门宇跟前。 “你们都是?”南门宇本以为南门死士就是刚才的那三人。 “主子,这是第一批赶到南郑国的死士,还有两批人不日就会到南郑国。” 南门宇看着为首的灰衣人。 “你跟我来。”南门宇开口说道,皇宫里不能暴露太多人。 为首的灰衣人立刻跟在了南门宇身后,其余人又十分迅速地消失在四面八方。 …… “主子,皇后娘娘家族的旧部隐在南门国,收拢这些势力需要……” “不急——”南门宇坐在自己简陋破烂不堪的门里,开始慢慢地接受这些南门死士真的存在的事实。 “是,主子思虑周全,如今最急迫的事情,是使一计,让南郑国皇帝答应放您回南门国。”南郑国的军事实力算不上多强,但是主子此刻实在不宜再多一个敌人,只有低调回到南门国,才能成事。 “不急——”南门宇换了个方向,目前的状况比他料想的要好了许多,所能谋划的也更多,那些不敢想的事情此刻有了可以继续下去的条件。 “也对。”死士头领谭宗有些一愣,只是片刻之间,就已经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算是第一次与主子接触,死士头领也意识到看上去年纪尚轻的主子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睿智。“主子说的极对,我们若是能争取了南郑国的帮助,我们夺回南郑国就更多了一层保障。主子,别急,我们有历代死士先辈所藏保障,虽不能说富可敌国,但也够主子在南郑国收买人心,谋成大事。” “不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南门宇突然站起身来,直接就朝着宫墙的方向跑去,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冲动,积存的焦躁与不安仿佛一瞬间爆发了出来,让他片刻都等不得。 “主——”谭宗刚开口,哪里还有南门宇的身影,可是,跟不跟上去?事关主子的危险,况且主子又没让不跟着,谭宗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谭宗一个纵身就看到了南门宇过于弱小的身影,只见南门宇熟练地穿过那宫墙边的破洞,又从死人堆里飞快地进了宫,谭宗鼻子一酸,他们收到消息,一路赶来,对世子的情况也有初步的了解。 一个在他国的质子,生活的境况可想而知,只是没有想到状况比他们预料的更惨,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主子的境地…… 谭宗立刻追了上去,进宫里?这么晚主子去宫里干什么? 谭宗没有再问,只是一心一意跟上南门宇,直到一处荒僻的院子停了下来,谭宗就更奇怪了。 南门宇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带着冲动与坚定,谭宗更加疑惑了,这院子里有人住着,等转过黑暗中更加灰暗破败的主楼,一侧附楼里传来的柔和的灯光,未见人影,幽香的气息飘散在空中。 南门宇跨上台阶,清亮的虫鸣声越发幽静,影影绰绰地人影从纱帘内透出来。廊下有水,楼前踏台近水,云娘就坐在踏上,绣着香袋。 屋内静悄悄地,刚洗完澡的郑念如躺在踏上,念夏拿着干帕子绞着头发上的水滴,拂冬扇着扇子,此时未到夏天,但雨前天气异常的闷热。 云娘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下了头,仿佛没看见人一般。 南门宇继续往内走去,垂地的纱帘随着夜风飘动,谭宗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地跟了上去,作为死士,他应该随时随地跟在主子身边。 南门宇打开殿门,及眼看到躺在榻上的身影,立刻转身去推谭宗。 谭宗惊讶万分却极快的速度转过身去,杏雨端着瓜走进来,看了谭宗一眼,镇定自若地进了房内。 南门宇已经随着杏雨的步子进去了,留下了谭宗在门外。 他刚才看到的…… 是个女子? 第82章 身份核实 刚刚认主的谭宗心里虽然诧异,但这是主子的私事,他并不清楚主子的这些情况,而且看这情形,住在这里的也是个并不受宠爱的…… 可是,若真是主子有心,那也应该…… 尤其是,将来主子会是南门国的国主,将来的王后也必然会是一个贵族之女,能够给主子带来帮助,辅佐主子的家族。 谭宗心里有些乱,想要进去的脚步硬生生地被自己止住了。 这能怪主子么?主子自小在这里,身边连个教导的人都没有,能够在这里寻找到一丝慰藉,那是主子的福气。 云娘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男人,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看上去倒是有些力气的,比那个三河好了些。 “新来的?”云娘站起身,杵在这里做什么? 谭宗一愣,总觉得这个嬷嬷有些怪,怎么不怪,难道她们不知道这叫做私会么? “是。”谭宗还是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云娘一听,力气像是有力气,这脑子还不如三河好使。 “三河呢?病了?”云娘还是觉得那个小子机灵一些,会说话。 三河?那个跟着主子的那个小太监? “三河病了。”是该病了,看在他服侍主子一场的份上,谭宗并没有动杀他的心思,不过还是派人看着,他们到南郑国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 “哦。”云娘点点头,怪不得,不懂规矩。 “你下来,让杏雨带你去坐坐。”虽然这南门宇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但是来了,郡主也不拒绝。 谭宗一愣,直觉想拒绝,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且看这样子,是拒绝不了的,谭宗也不多话,跟着一旁的杏雨走了下去,在前院给了支了个凳子,端着一碟子糕点塞在了他手中。 谭宗想扔糕点,刚抬手,就看到杏雨气冲冲很不爽的眼神,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敢扔了。 “这位姑娘,多谢——”谭宗开了口,他这是不受欢迎?不过,这姑娘力气当真大,刚才扔给他的那个力量,寻常的人只怕摔的人仰马翻。 杏雨也不应答,转身就走,这南门宇越来越放肆,怎么又来了,她不喜欢南门宇这小子。 云娘拉住杏雨,狠狠着了一眼珠子,发什么脾气。 杏雨看了一眼内院,那个南门宇为什么还来? 云娘立刻作势要打杏雨,难道让郡主真的喜欢上太子府里的那个,那才真正喜欢不得的。 杏雨嘟嘴,不是还有四殿下么?又听话,又十分照顾她们。 云娘一巴掌拍在杏雨的肩膀上,郑皓元,有什么区别,不还是一样么,都是堂兄妹,换一个就不一样么? 云娘拉着杏雨就往外院走,她心里拎着清,这小子是个质子,在南郑国毫无背景,好拿捏。她还不是为了郡主好,在这么着,郡主与太子殿下都不会有结果,这个南门宇虽然啥也不是,但是有一点啊,长得好啊。 慢慢地大了,将来就算是郡主也有一个归宿,还有端王在,她还从三河那里打听过,如今南门宇母族也没人了,回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所以,这才是云娘不断推销南门宇的真正目的。眼看着郡主一天天的对那郑淙元情深根种,她比谁都着急,更比谁都知道,那样没有好下场。 所以,能有一个南门宇这样的人出现,吸引君主的注意力,也不是一件坏事。 杏雨撇撇嘴,低头不说话了。 …… 南门宇看着屋内闭着眼睛躺在榻上的人儿,这一次,心稳稳地落在胸膛里,他的眼光此时才敢这么坦然地落在郑念如的身上。 第一次,南门宇畅想着他们的未来,她会随他回南门国吗? 可是,这一路必然凶险,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接她回南门国不迟。 南门宇蹲下身,靠在榻前席地而坐,目光里的宠溺与温柔有了实质性的温度,不再闪烁与躲藏。 “想什么呢?”郑念如突然转过身,侧过身子,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少年。 眼前的南门宇更接近于记忆中的那般模样了,短短两个月,少年的身高一下子蹿了上去,她给了那么多钱财,买铺子置办那些是郑念如的目的,但是让少年摆脱缺衣少食的境地也是南门宇的目的。 尤其是,南门宇就算是只穿着普普通通的常服,甚至比一般的富家公子穿的更简陋一些,也依然可以凭着样貌让人眼前一亮。 南门宇没想到郑念如会突然开口,先前的镇定突然间消散地无隐无踪,甚至连想好的开始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能低下头,努力去想。 郑念如也不在意。 “你又长高了?”郑念如见少年的衣服换了新的,也知道少年的节省的脾性,除非是那衣服又短了。 南门宇胡乱地点点头。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南门宇想起第一句来。 “好啊。”郑念如也不急,撑着下巴听南门宇说话,今日心情不错,郑淙元处理的很完美,甚至连理由都十分的合理。 “我想回南门国。”南门宇开口,又觉得自己没有说到重点上,“我是想问你愿不愿跟我去南门国?” 念夏拢着头发的手一顿,去南门国,人生地不熟的,你确定能养活他们这么多人? 拂冬看了一眼南门宇,端王会第一个不答应。 郑念如心中惊讶,前一世里,南门宇也问过她同样的话,只是比现在晚了很多,在她拒绝以后,才独自一人回去了。 “为什么?”郑念如并没有问过原因,不管什么原因,上辈子的她是不会去的。 “我母后族的人找到我,带来了母后的懿旨,让我回南门国夺回王位。”南门宇开口,念夏的手一顿,看了一眼拂冬。 凭什么夺回?就凭溜到南郑国的那几个人? 郑念如却相信,因为南门宇真的夺回了南门国,坐上了南门国国主的位置,接下来就调转箭头讨伐她的南郑国来了。 那么现在呢? “你有你的使命,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会帮你。”这提前的示好是不是能杜绝后来的那一场战乱? 南门宇看着眼前的少女,烛火下的少女闪着一层润泽的光,高贵、神秘不可侵犯。他不要帮助,他只想等她的一句承诺。 “我不会让你涉险,等我回了南门国,坐上了那个位置,我会以国礼派人来求亲,你愿意等我吗?” 第83章 承诺 拂冬撇撇嘴,就凭你这么几个人回去么?能不能活着都难说,那不成让我们郡主空等不成? 郑念如一笑,却知道,男子是成功了的,不仅成功地坐上了那个位置,更将南门国养的兵强马壮。 “好,我等你。”郑念如微微一笑,她记得南门国又一个女将军,从边界的那一场拉扯战开始,一直追到了前线来。郑念如不记得最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了,但都与她无关了。 少年愣愣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孔,比花更娇。突然坐起身,白色的丝袍随着女子的动作发出润泽的光。那面容就更在咫尺,他几乎可以轻易嗅到那淡淡的甜香,从鼻子到胸腔,扩散到四肢百骸,无声的诱惑着。 少年微微一动,眼前没有避开的郑念如似乎给了他勇气,冲动的一把扣住那近在咫尺的下颚,迫不及待地去攫取迷人的芬芳。 “呃”郑念如一吃痛,少年此刻的莽撞远没有以后那么有技巧,被她踢了几次后,再也不那么鲁莽了。 只是,纵然青涩,却有着少年满满的情绪,郑念如慢慢地品出这纯致净澈的情绪来,一瞬间被代入被感染,郑念如主动扣住了南门宇的后脑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犹如雨后怒放的花朵,一瞬间释放出自己的清甜与美好,又贪婪地汲取着甘泉与阳光。 郑念如手缓缓地下移,慢慢地带动着节奏,她很长时间没有…… 南门宇突然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努力平复着自己即将冲破的欲望。伸手抓住少女释放着邪恶的手指,那指腹带着火一般团在他的手心里。 南门宇再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心回落到胸膛你。 “我永不会负你。”南门宇低沉的声音慢慢地传来,郑念如微微抬头,又一瞬间的愣住,她不记得前一世里,南门宇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若不是知道日后这南门宇能够成为南门国的国主,她就算多活一世,也不会良心发现,认为自己是利用了对方。 就算是现在,郑念如也觉得利用的成分多过于愧疚。 郑念如看着眼前的南门宇,少年青涩的面孔似乎褪去的很快,坚毅清亮的眸子有着她从另外一人身上永远没看到的深情,郑念如微微一笑,愧疚么?她郑念如从来不是会因为愧疚而委屈了自己。 “你不用承诺什么,你回去这一路凶险万分,什么承诺都没有活下去重要。若是有一天,你非要做出选择,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我也不会将自己活在苦等之中。”郑念如慢慢地开口,拂冬微微抬起的头颅又垂了下去。 门外折回来的云娘微微一愣,有些着急,傻孩子,说什么真话,这算是个什么回答。 谭宗却微微一愣,郑念如的话声音并不高,且他比云娘站的更远,但谭总的耳朵比任何人都灵敏,有些心生敬佩起来,什么样的女子能说出这样透彻的话来,看透了南门国夺位的凶险,更难得的…… 谭宗顿时为自己先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而有些羞愧,他以为要么是两个不受待见之人的心心相惜,只是,渐渐的,他发现,这里的一切布置,除了大门口的那个破败的楼,哪一样东西都精心挑选的,有些珍宝甚至不输皇宫里的珍品。 谭宗虽然不了解南郑国后宫之事,但也隐隐听说过那个曾经的“南门国公主”和端王来。 谭宗不语,就凭这苦难之中相识,和对方有一半南门国的血脉,这女子已经牢牢牵住了自个主子的心。 南门宇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生怕慢一步,就溺死在这温柔的甜香里,成了那不思进取,没有未来得过且过的那个自卑的人。 谭宗还没回过神来,立刻追了上去。 云娘默默地走进房,看了一眼拂冬、念夏,这两个丫头知道她的心思,虽然这个南门宇不是最佳的人选,但她们又到那里去找那些最适合的人选呢。 “郡主,夜深了——”云娘小心翼翼地开口,上前铺着床。 郑念如神色淡淡,没有看已经消失的人影的欲望。 所以,这一辈子,她该追求个什么呢? 嗯,平平安安的一生,不必那么奢华,只要能养活她和她的小小的爱好,能孝顺端王,南门宇不太适合,郑淙元更不适合,居南一…… …… 灵一法师的到来,就好比在沉闷如一潭死水的后宫投下了一块石头,激起的层层涟漪带着带着光怪陆离的浪花与浮苔。 从灵一法师踏进宫中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所有话题的开端与结束,多少求取符咒、求取平安符、消孽符、业障符的后宫大小主子踏破了雄极宝殿的大门。 难得的,今年的皇后娘娘似乎看开了这些,灵一法师发出去的灵符多少也影响不了祈愿的效用,每年这个时候,如果有另一法师的祝祷,皇上的病情就能稳定一些,年年如此,让灵一法师的符咒传得越来越神乎。 “堂姐,就在这里——”郑皓元悄悄拉着郑念如,蹑手蹑脚走在屋檐的中间。 苍耳跟在后面,恨不得替自个殿下走。 郑念如一手挡着阳光,一手扶着高高的屋檐向前走去。 “你确定这里看的最清楚?”郑念如有些不相信,疑惑地想起这个地方,她也来过的,不止一次,坐在屋脊的最高端,她看过很多年灵一法师的祝祷会,那是无聊的郑念如每年里必做的事情,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 “坐这里——”郑皓元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屋脊,扶着郑念如坐了下来,从郑念如的视线看过去,灵一法师就在郑念如视线的正下方,与以前一样。 “你相信他么?”郑念如随意地问着,目光落在正坛中间的男子,虽然隔着远,灵一法师清冷出尘的气质就算是隔着这么远也仿佛能感觉到。 郑念如与灵一法师并没有什么交集,当初乾道寺的那一帮法师们执意捍卫皇族血脉,在她夺下兵权之后,试图煽动再一次的叛乱,拥立新主,一个还在襁褓中的皇子。 哦,对了,郑念如隐约记得,那是一位后宫充容所生。 只是…… 郑念如想到此,不由得冷笑一声,就皇上,她的皇叔一年三百六十卧床起不来的状况,能生出个什么来。 第84章 失败 “信谁?”郑皓元不解地看向郑念如,微风下少女吹在耳侧地发丝微微吹起,柔和了线条。阳光从少女的身后射出,眼前的身子就像是透明了一半,给郑皓元一种眼前的少女随时都有可能长出一对轻盈的翅膀飞上天空,像鸟一般美好。 郑皓元看的有些呆了,堂姐总会带来他这么也想不出的感觉,让人心甘情愿的对她好,这么好都是应该的。 “灵一法师。”郑念如坐在了屋脊之上,看了一眼郑皓元的位置,那个位置才是她经常坐的,但是看了这么多年,算了。 郑皓元羞涩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对自己怎么会有羞涩的感觉还未搞清楚,只是胡乱的点头。 “我母妃说,父皇能活着这么多年,都是灵一法师的祝祷所能。我母妃说,灵一法师可以吸取健康之人的寿命渡给垂死之人。” 郑念如没应,不太相信乾道寺那些虚无的神秘传说。 她这个皇叔这样的日子也就剩下几年的时间,几次病重,守着的郑淙元、皇后等一众嫔妃前前后后耗尽了所有的孝心。等真的病危濒死之时,却是一个悄无声息的午夜,没有任何征兆睡死过去的。 灵一法师,郑念如记不得了,这个法师与火奕法师有着很大的不同。 火奕法师对南郑皇族十分的尽忠,不惜在她叛乱后亲自动手,乾道寺的那些法师们也在叛乱中死了没剩下几个,剩下的也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等他们轻点之时,灵一法师早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也相信。”郑念如点着头,口中的话说的真诚无比,“灵一法师可是皇宫里最受欢迎的法师。” 太阳缓缓地升起,热气慢慢地在郑念如的后背上升腾着,底下沉缓冗长的唱颂声从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这唱诵要从祝祷开始一直唱到结束,持续将近一个时辰。 然而郑念如却不讨厌这样的唱诵,反而在这样的唱诵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可是审视自己的过往今生,如今又多了未来。 “堂姐,如是我遇到灵一法师,我一定帮你求个符咒。”郑皓元说着,感觉郑念如就坐在他身边,一种满足到毫无任何遗憾的感觉,安逸舒适到仿佛全身都置身于眼光之下的舒服感。 “好,我要个姻缘符。”郑念如微微一笑,眼看着眼下的灵一法师拿出那熟悉的金箔幡,那刺眼的金色在眼光的照射下神奇地点亮了象征着皇帝的那个人偶,一阵虚幻的光芒围绕着人偶,这个场面十分震撼,就算是远远看着的郑念如,也有一种神色动容如感同身受,更不用说那些站在下面的宫内妃嫔们。 郑皓元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神奇地看着那金色的光芒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唱诵的声音无形之中更加的洪亮与急促起来,仿佛到了祝祷的高潮部分,四周猎猎的旗帜随风飞舞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郑念如好一阵才缓过来,这样的祝祷的确能蛊惑人心,让人不知不觉地陷进去,心里自然而然地升起信仰,仿佛只有眼前的男子才能救赎一切一般。 上一辈子郑念如不信这些,因为她知道,不管谁都救不了她想得到郑淙元这疯狂且罪恶的想法,乾道寺的那些她更是触碰不得,一触碰就知道挖开了她的内心,仿佛让她那些心思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堂姐,走——”郑皓元突然站起身,拉起郑念如就要走。 云娘吓得上前,四殿下,你轻点,这是屋顶,掉下去怎么办? 郑皓元却不管,拉着郑念如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屋顶,随着底下祝祷仪式的技术,直接从后方绕开,等在了一旁通往雄极宝殿的路上。 “你想见灵一法师?”郑念如似乎猜出了郑皓元想干什么,歪着头问道。 “是,我想为堂姐求一个姻缘符。”郑皓元信心满满的等着。 果不其然,灵一法师已经从晴堂出来,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来,跟着的一位小法师低头顺目。 郑念如有那么一刻慌张,当年火奕法师的对她的批言至今她还一字不差的记得,也正因为这样的批言,给她以后的人生带来了几乎是灾难性的改变。 郑念如慢慢地站定,她似乎觉得老天爷再一次让她活过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她倒要看看,如今她就站在这里,对方又会给出她怎样的批言。 “灵一法师——”郑皓元已经上前一步,十分有礼。 “四殿下,别来无恙。”灵一法师温和的开口,一身白雪般的衣袍洁白无暇,声音温和就让你如沐春风之中,自然而然地吸引人。 郑念如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着眼前的灵一法师,恍然觉得,高空中所见的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的影子,如今站在眼前的灵一法师举手投足之间,不用开口说一句话,就有让你虔诚的感觉。 “灵一法师,本王想为朝仁郡主求一道姻缘符。”郑皓元说的坦坦荡荡,属于他们两人的姻缘符。 灵一法师如如春风和睦的面容未有一丝丝的变化,落在郑念如脸上的目光净透如泉,没有半点的情感一般,郑念如被着空灵干净的目光突然一触,有着一瞬间所有心思被看穿的窘迫。 “四殿下,朝仁郡主心诚所至自然万事顺遂……” “扶恭,你怎么在此?”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萧皇后的声音,郑皓元目光里闪过一丝的慌张,下一刻又十分镇定地坚持在原地。 “扶恭——”接着是赶来的文贵妃,听到宫女快步传来的消息,文贵妃什么也不顾地立刻跟了上来。 文娘、拂冬几个人看着这样的场面,有些怂了,念夏直接就差点拽着自个郡主的袖子,要转身离开。 郑念如觉得此刻离开,更加地让人怀疑,反而是,此刻在这里向灵一法师求符,是十分合理的解释。 “母后、母妃。”郑皓元不得已行礼。 “皇后娘娘、文贵妃。”郑念如同样行礼。 “扶恭,你怎么在这里?”文贵妃抢先一步,直接开口问道。 “母妃,儿臣想向法师求一到符咒……”郑皓元实话实说,然而话未说完,文贵妃已经一巴掌打在了郑皓元的脸上。 第85章 幕后是谁 郑皓元被这一巴掌打得没有一丝防备,身形踉跄一步,回过神来仿佛不相信地看向文贵妃。 文贵妃神情坚定,颤抖的手指也藏在了宽大的衣袖下,她若不抢先一步,皇后娘娘本来对扶恭没有好印象,更因为上一次太子殿下遭遇刺杀的事情更是怀疑到她的头上。 郑皓元见此,瞬间红了眼眶,下一刻果断地转身跑了出去。 文贵妃顿时松了一口气,坚定地转身,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扶恭自小顽劣,是臣妾管教失职。”文贵妃说的诚恳,“臣妾已经死了一个儿子,剩下的这一个,臣妾不敢妄想他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萧皇后看着地上的文贵妃,萧皇后极高,郑淙元应该是遗传了萧皇后的身高,站在那里,不怒自威,此时看着文贵妃,仿佛要从对方的话中看出到底有几分的真心实意一般。 郑念如站在一侧,没有准备要开口的意思。在她的印象中,在后宫这些当权者的眼中,是没有她的位置的。况且,文贵妃也算是极有头脑的人,至少这样不卑不吭的态度,以萧皇后的性子来看,能够极大的消除对方的怀疑。 郑念如曾经研究过萧皇后,计算过,她呆在太子府里,会有多大的机率不被萧皇后发现;又会在认出她后,她还有多少能留下来的机会。 空气中一片安静,萧皇后带着一众侍从宫女黑压压站了一地。文贵妃的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几十人却是一片的安静,落针可闻,无声地释放着压力。 等威压施展了最后一丝力道,地上的文贵妃一动不动的身姿也惶惶有些不安的时候,萧皇后这才开口。 “起来吧。” “多谢皇后。” “皇后娘娘,本尊还有功课未做,先行一步。”灵一法师言语依旧温和。 “大师请便。”萧皇后的言语十分温和,亲自让自己的侍从送灵一法师。 一并走的还有郑念如,郑皓元离开的时候,她本也想走,只是一时走的太过突兀,必会引起注意。此时灵一法师刚迈开步子,郑念如就跟上了灵一法师,完全没有半点但尴尬与不应该如此。 “文贵妃,改日本宫为扶恭再挑一位稳妥的伴读,身为皇子,也不能荒废了学业。”萧皇后说着,目光已经落在走远的灵一法师身上。 灵一法师旁边的是谁?为何这背影她觉得有些眼熟,可是此番模样,又像是灵一法师带来的人。 文贵妃随着萧皇后的目光看过去,心里一沉,朝仁郡主,怎么哪里都有她。 郑念如走出一段距离,确认自己已经离开了萧皇后与文贵妃的视线,就在花园的前一个岔路,果断地转了方向,直接朝着自己的启顺楼而去。 “郡主殿下,请留步。”灵一法师忍不住开口,郑念如停下脚步,转身,目光如月般寂静,空灵不带半点情绪,又带着无所谓,似乎看透了一切,不同于他见到了宫里的任何一位娘娘。 灵一法师收回目光,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开口,那样的目光瞬间让他的这一句话没有了任何意义。 郑念如心里先冷哼一声,喊住她不就是有话要说么?怎么又不开口了,还是说,有些话是怕说出来的就泄露了天机。 “郡主殿下,有句话……”灵一法师犹豫着还是开口了,他并不常动先知,但如果自动从他的脑海中跳出来的,这么多年,也只有寥寥几次。 “大师想对本郡主说什么?”郑念如突然打断灵一法师的话,冷眼看着眼前的灵一法师,虽然,这个灵一法师比起那火奕法师来,要顺眼的多。 灵一法师一愣,身旁跟着的侍从有些着急了,这姑娘好不知好歹,灵一法师可从来不会主动跟人说话的。 郑念如微微一笑,先前的冷漠仿佛一瞬间被微风吹散,立刻让人感觉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仿佛先前的冷漠就不存在一般。 “大师想说什么本郡主拦不住,但是本郡主可以选择不听。”郑念如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让他们开口做什么,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就是胡言乱语,还有那么一大群人信为圭臬。 …… 谭宗花了三天的时间,弄清楚了如今主子的状况,心中更是唏嘘,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主子作为南门国质子,在男郑国过的如此艰难。 但谭宗也不认为遭遇的这些全是坏事,经历了这些磨难,才让他们的主子小小年纪就有着常人难有的毅力,能够在短短半年之内完成寻常南门皇族后人几年才能完成的事情。 谭宗趁着这三天的时间,也迅速整顿了藏匿已久的南门死士,陆续赶到的南门死士已经近一半,悄无声息地浸透在南郑都城的每个角落里,风吹过都掀不起半点灰尘。 “世子,这些兄弟的吃住用行都包在奴才身上。”荆二叔、荆门叔虽然只看到谭宗在内的几十人,立刻信誓旦旦地说道。 谭宗看了一眼这两人,想不到荆氏一族能逃出来的是这两个没用的东西,不但没本事,还连累世子要照顾这么些人如此长的时间。但一想,荆氏一族重要的角色定然被看的死死的,重点铲除的对象,又怎么能逃出来。 想养活他们?就凭这两间店铺? “世子,属下的人自己可以解决,一来不会打草惊蛇,二来他们之间互不联系,也是为了世子的安危考虑。” 南门宇点点头,将谭宗带进了一件客房之中。 “你暂且在这里落脚,那日的事情可有什么眉目?”南门宇开口问道。 那日刺杀他们的人十分奇怪,且十分怪异。 “主子,线索并不难找。”或者说,对方一开始不屑于隐藏线索,刺杀他们主子似乎在对方看来十拿九稳,不可能失手。的确,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又暗中保护世子,想要等三位首领到齐再一并与主子见面,这才救了主子。 不然,对方一旦谨慎起来,他们想要查就难了许多,从他们训练有序的撤退中就可以看出来。 “只是,不知主子何时得罪了南郑国四殿下?”四殿下与主子有来往吗?谭宗百思不得其解。 第86章 对峙 南门宇回头,有些不相信谭宗的话一般,带着疑惑的目光,郑皓元,不可能,郑皓元没有这样的本事,而且为何要这样做? “主子,此事并不难查,那第四殿下一次没有得手,定然会有第二次,到时候我们直接跟回去,主子一查便知。”谭宗并不以为意,他跟在主子身边才几天,主子慢慢地就会看出他们的实力,时间早晚问题,无需拼命去证明那些虚无的东西。 第二天,南门宇就见到了一个与自己身形几乎一致的少年,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少年的脸与他也十分的相似,猛然一见。 “还不拜见主子。”谭宗带着人进来,立刻又说道,跟着的少年神情激动,立刻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主子,这是飞翼,易容后与主子的样貌身形几乎无二,可以以假乱真,我们就用飞翼引出四殿下的人。”谭宗说道。 南门宇不想与郑皓元有正面冲突,但是,对方已经欺负到了头上,他也不会当缩头乌龟。 而且,他更想知道的是,郑皓元为什么要杀他,若是对方发现了什么,那么就由不得他出不出手了。 南门宇点了点头。 …… 天色灰蒙蒙,梅雨季节拖着涩重的水汽蔓延在整个皇宫之中。苍耳焦急地在殿外转着圈,屋内是不是传来的瓷器砸在地上刺耳的声音,郑皓元低吼的声音压抑着愤怒。 “哐铛铛——”巨大的声响吓得苍耳腿一软,身后一众太监宫女早已经六神无主,眼巴巴地盯着苍耳。此时,苍耳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可是苍耳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呀,这种情况,只有师傅才能处理。 “顺子公公来了,顺子公公来了。”随着一连串的声音,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被拉来的顺子公公身上。 “顺子公公,这,这怎么办?”苍耳焦急地问道。 顺子听着屋内的动静,说话的功夫,又有几件瓷器摔碎在了地上。 顺子无助地摇头。 “苍耳公公,奴才,奴才也没辙啊——” 苍耳公公嘴唇颤抖着。 “要不,我们去禀报贵妃娘娘?”到底贵妃娘娘才是能主事的,万一四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逃不了。 顺子公公见此点着头,又突然想起什么来。 “苍耳公公,你可曾着人去请朝仁郡主,殿下十分相信郡主,说不定……” “哎,别提了,早请人去了,可是那启顺楼关的死死的,竟一个人也没有。”苍耳公公苦着脸,就在这时,屋内郑皓元一声刺耳的叫声,让门外的一众宫女太监们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苍耳公公顾不得别的,连忙让人去请文贵妃,自己硬着头皮冲进殿里。 文贵妃听到小太监的传报,顿时扔下了宫内的一众嫔妃们,直接就朝着四殿下的九净殿飞快地奔来。 “已经半个时辰了,你们干什么吃的,为何不一早就禀报?”文贵妃顾不得形象,步辇也不想等,已经冲出了步寿宫。抬着步辇的几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快,快——”文贵妃坐上了步辇,不断地催促着。 “扶恭——”文贵妃抓着康宁公公,几次差点被裙子绊倒,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奔到了九净殿。 “扶恭,我儿——”文贵妃推开门,满地狼藉顿时被吓了一跳,跟着就看到郑皓元背对着她,屋内一片昏暗,文贵妃的方向看过去,根本看不到郑皓元在干什么。 康宁公公见满地摔碎的瓷器,倒了一片的桌椅、柜子,也慌了一跳。 “四殿下,娘娘来看您了。”康宁公公大胆地向前一步,方向一变,立刻就看清楚了郑皓元背对着他们的姿势,双手掐着苍耳的脖子,此时的苍耳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只能无助地瞪着腿,两眼翻白,命在旦夕。 “四殿下——”康宁公公大叫一声,到底是有些主见的,立刻去拉郑皓元。 文贵妃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挥手,跟着进来的心腹立刻去帮康宁。 康宁刚拉郑皓元,就感觉到郑皓元的不对劲,力气大得吓人,神情狰狞,康宁公公心下一沉,一种让他似成相识的柑感觉让他一慌。 下一刻,一群宫女太监终于将两人分开,苍耳公公倒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 康宁脸色凝重,挥了挥手,直接让人将苍耳带了下去。 “外面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走。”康宁公公吩咐着,立刻回到文贵妃旁边。 “娘娘。”康宁立刻扶住几乎要晕过去的文贵妃,一个眼神,让宫女太监手脚麻利点。 此时郑皓元已经被几人拉着,手脚并用疯狂挣扎着,那模样疯癫十足,好在这些人训练有素,又有曾经制服二殿下的经验,很快,郑皓元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怎么会?康宁,不会的,扶恭怎么会也这样?”文贵妃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怎么会这样? “娘娘,娘娘,冷静点,现在什么也说明不了,四殿下极有可能只是受了二殿下的影响,你看,四殿下与二殿下有着隔很多不同。”康宁立刻说道。 文贵妃看向康宁,仿佛是求证一般,康宁重重地点点头,此时,说什么也要让主子冷静下来。 文贵妃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看着已经昏睡在床上的郑皓元,一众宫女太监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地上的一片狼藉。 “娘娘,您看,四殿下身体强健,那股邪气很快被压了下去。灵一法师就在宫内,这是最好的机会。” “快去,康宁,你亲自去请。”文贵妃连忙说道,“慢着,带着这个去请。” 文贵妃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交给康宁,康宁公公接了东西立刻离开了。 文贵妃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 不一样,的确不一样,没有那一股黑气,扶恭顶多是在那一次的时候,被侵袭过,这才留下了隐患。 文贵妃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一定是这样。 “扶恭,是母妃错了,母妃不该打你,可是母妃那是为了救你,等你长大了,就明白母妃的苦衷了……” 第87章 唤醒 “啊——”郑皓元突然从床上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坐起身来,疯狂地摇着头,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扶恭,扶恭,你醒醒——”文贵妃顾不得害怕,立刻抓住郑皓元的肩膀,下一刻已经被少年爆发出的力气一下子推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娘娘,娘娘——”康宁着急地上前扶住文贵妃,“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拦住四殿下。” 太监们不敢不上前,只是一上前,被突然间力大无比的郑皓元一拳打在脸上,顿时惨叫声四起,太监们更唯唯诺诺,冲进来的侍卫直接奔了过去,几个大汉终于将少年再次制服了。 “绑着干嘛,不要绑着——”文贵妃此时发鬓歪斜,也顾不得了,连忙去拦那些试图将郑皓元绑起来的侍卫们。 “你们好大的胆子,四殿下也敢绑——” “贵妃娘娘,是本尊的意思。”身后灵一法师已经快步走来,侍卫并不是宫中寻常的侍卫,而是他雄极宝殿的侍卫,此时,灵一法师给了几个侍卫一个继续的眼神,侍卫立刻又将郑皓元绑在了床上。 “放开我,放开我——”被绑住的郑皓元疯狂地挣扎着,口齿不清地喊着。 文贵妃忍不住要上前,康宁公公一把拉住了她。 “娘娘,灵一法师一定有办法救四殿下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康宁公公连忙说着,稍微拉回了文贵妃的理智。 “灵一法师,扶恭这是怎么了?”文贵妃看向灵一法师,为什么她的孩子都会这样,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老天爷怎么忍心让她的另外一个孩子还受这样的苦。 灵一法师看了一眼床上的郑皓元,神情平静,事情比他预料得要好很多。 “贵妃娘娘,实不相瞒,这一次本尊受师傅之命前来祝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相看四殿下的病情。四殿下身边的哪位太监受邪气侵袭,师傅查看之时,却发现,那太监体内的邪气并不多,也就是说,当时在场的人依旧有可能也受了邪气侵袭,如此看来,四殿下的体内应该有邪气,不过,娘娘不必担心,看这模样,四殿下所受并不严重。” “果真?”文贵妃不敢相信地出声问道。 “至少比本尊预料的要少许多。还请娘娘移步,容我为四殿下驱除邪气。” “好,好,一切就有劳灵一法师。”文贵妃哪里还敢耽搁,自己就往店外走去。 灵一法师转身,两名侍卫已经带着他需要的东西送进了殿内。 “娘娘,您在偏殿休息一番,奴才去把外面的那些人处理了。”康宁公公虽然也被郑皓元踢了一脚,可此时哪里是休息的时候,忍着痛回禀道。 文贵妃点点头,渐渐地恢复了理智,今日的事情不能闹出去,一旦脑出去,传到了皇后娘娘、太后的耳中,难免对郑皓元的印象有差。 一旦有差,那么之前所做的那一切都是白费了。 文贵妃坐在偏殿内,宫女伺候着重新梳妆,焦急地等待着。 …… 郑念如已经很久没有出宫外,一是因为,郑淙元这里去的次数慢慢地多了,郑念如虽然想一下子断了与郑淙元的纠葛,但也清醒地意识到,她两年的努力真真切切出了成果的,摆在那里,就连其金其羽对她们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很多,郑念如甚至诡异地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些期待。 莫名其妙的期待。 所以,出宫的事情就变得更加小心了。 二是,南门宇也不如以前那般,变着花样来引诱她出去玩。 所以,当南门宇突然站在启顺楼的时候,郑念如甚至有些惊讶。 郑念如记得,除了开始一段时间,之后的南门宇也是这般很长时间才出现一次,甚至没有她留下的记号,就不会出现在她跟前。 南门宇看着走出来的少女,天色渐热,少女一身清淡的素雪云形千水群,罩着白梅蝉翼纱,草绿的细密小花从腰带间铺开,清爽犹如林间洁白的雪,看一眼就能消除了燥热,生出凉意来。 郑念如只想着南门宇所说的四间铺子,上一辈子没有动过这心思,且这一世的南门宇抛开了杀人竟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 “你确定这么多钱能买到?”郑念如在马车里想了一下南门宇说的价格,她依稀记得,这个地方并不便宜,甚至比已经买下的那两间地段要好。 “也是缘份所至,这里的一记米行老板家里有些急事,需要即刻回南面去,急着脱手。自然价格并不是一千两,只是我们的客栈这几个月还赚了一些,茶馆的生意也上来了,现在差的就只有一千两了。”南门宇亲自驾着车,一边说着,身后的马车内,是郑念如和杏雨。 南门宇并不是不担心这样出来的安全。 只是,他下意识地并不想让郑念如知道那些人,改变对他的看法,如果他再不是那个可以使唤的帮手,念如是不是就不会再找他? 南门宇稳妥地停好马车,四下里看了一眼,藏在暗中的人十分隐秘,不无不妥之后,这才掀开了车帘。 “就是这里?”郑念如从马车里看了过去,街口的位置,人流量很大,且门前一大块的空地,还堆放着装米的架子,将来用来停放马车,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店铺。 “连着三间,都是绝佳的位置,我打听着,等先盘下这两间来,另外一间,店主想卖我们就立刻拿下来,你看如何?”南门宇仔细地说着,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不错,交给你了,回去吧。”郑念如点着头。 “客栈里我还买了你爱吃的糕点,荆二叔一早就去排队,河鲜斋每月才出一次的甜酥薄饼……”少年立刻又说道,神情别扭,很不想将这一切又变成他的刻意为之。 郑念如又哪里不知道,却不讨厌。 “甚好,难得你有心。” 少年不认同,他又什么时候没有用心。 郑念如不是第一次来客栈,客栈里的人渐渐的也知道,背后的主子,其实就是这个看上去像天仙一样的少女。 郑念如一到客栈,就被荆二叔热情地迎进了包厢之内。 “咦,银河,你这是帮忙做事?”郑念如很惊讶地看着一身小二装扮的少年,少年的神色比以前好了很多,木讷地擦着桌子,眼巴巴地看着郑念如。 银河知道,他要是不出来做事情,只怕一辈子都见不到郑念如了,就比如上次,上上次。 第88章 发病 银河微微一愣,心里的失落远比见到她更多,银河又是谁?她说他叫星辰,因为他长的像星辰。 “你说我叫星辰。”她应该是不记得自己了,前些天刚刚救的那个叫银河?毕竟她救了那么多人。 郑念如挑了挑眉,终于记起这件事来了,可没等郑念如开口,另一个少年已经欢快的进来,手脚麻利地擦着银河还没有擦好的桌子。 “主子,你是该给瘦高个换个名字,我也叫兴成,他也叫兴成,岂不是搅浑了?”少年笑嘻嘻地,顺带将椅子也擦了个遍。 “嗯,应该换个,银河也不错。”郑念如点点头,果然不能随便帮人取名字。 “嗯。”银河有些委屈,不过也不是那个新来人的名字,心中不免好受了一些。 “瘦高个,你手脚麻利点。”兴成立刻去催银河,怎么跟你说的,在主子面前就要勤快点,人家救了你的命,又好吃好喝的,懂不懂的感恩。 银河立刻加快了速度,立刻去整理一旁的宽榻,这一间雅间是南门宇特地留下的,除了郑念如来,就算是客满也是不拿出来的,单独是郑念如来了才会开的。 而此时比起上一次,屋内似乎又添了许多的东西,原先谭宗拿来的许多物件,都被南门宇放在了这里,虽然比不得启顺楼里所用,倒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郑念如不是没注意到,不过也只是觉得,这客栈比她想象的要赚钱许多,这才添置了诸多东西。 “主子——”兴乐兴冲冲地端着糕点进来,这么些天,刚开始的怀疑,此时只剩下了感激。虽说,那个阴差阳错的错误,但不是主子的错不是?“好不好吃?” 兴乐有些愣愣地看着突然停下来的银河,终于觉得少年有些不对劲。 “瘦高个,你怎么了?”兴乐的话还未问完,银河手中的小刷子已经掉在了地上,突然直直地朝着榻上摔去,郑念如只听到砰的一声,跟着就看到直直倒下去的银河。 兴乐大叫一声,就去拉银河。 郑念如眼皮子跳了跳,南门宇听到兴乐的叫声,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只见倒在地上的人,立刻先看向了郑念如。 “我没事,你看看他。”郑念如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银河法师的能力她不懂,如今依旧怀疑,收留这样一个法师究竟是不是太莽撞,看看,如今就是个麻烦。 南门宇立刻冲了过去,见到地上的少年只是晕了过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并无多大的问题,只是晕了过了,郎中已经开了药。”南门宇虽然不知道这少年又是什么来历,但既然是郑念如扔在这里的人,至少现在动不得。 “哦。”郑念如点点头。 南门宇觉得眼前的女子神色又不对,说不上十分关心,甚至还带着不在乎,可是,又在期待着什么。 是因为这小子失忆了吗? “不再坐坐?”南门宇觉得这里虽然比不上启顺楼,但他已经十分用心。 “不了——”郑念如走出客栈,等候的马车已经停在客栈前,马车也精致了许多,郑念如看出南门宇的用心。 郑念如扶着杏雨的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 一辆马车停在客栈的对面。 “殿下,要不要跟上去?”其金不敢多问,拽着马鞭的手有些发抖。 他们刚才看到了什么,今日殿下想亲自来看一看河堤的草案规划,却不想回来的时候,竟看到了郡主。 郑淙元却没听见其金的话,目光落在客栈门口那个身影上。 马车已经拐过了弯,还杵在门口,是什么心思怕别人猜不出来么? “殿下,要不要属下——”解决一个南门国质子不是什么难事。 “去端王府——”郑淙元冷冷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摔下帘子坐回了马车。 …… “晕过去了,怎么会晕过去,灵一法师——”文贵妃着急地就要上前,她看不懂灵一法师所做的一切,可是扶恭刚才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昏了过去。 康宁公公立刻替自个主子冲了过去。 “娘娘不必着急,四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还有一事,还需娘娘帮忙。”灵一法师手中黑色环形玉环微微颤抖着,直到最后一缕黑气全部收了进去,这才停止颤抖,黑色玉环黎黑泽亮,犹如环在男子手腕上的一条黑蛇。 文贵妃愣愣地回过神,可是心思还在郑皓元的身上,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郑皓元,良久才开口。 “法师请说——” “娘娘,当时在场之人,除了四殿下和何盛公公,可还有旁人?”灵一法师开口说道。 文贵妃一愣,有些不明白灵一法师的意思,什么旁人,哪里还有旁人。 “并无他人。”文贵妃刚开口,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灵一法师,你可记得当初火奕法师亲自请来的那位法师。只是,那位法师在回宫之时已经没了踪迹,本宫也派人细细找过,想来乾道寺的法师都是法术高深之辈……” “走了?”灵一法师一愣,有些意外,那一位? “怎么,银河法师并没有回乾道寺?”文贵妃并不知其中的关键。 “并没有。”灵一法师直到再问也是徒劳,那位法师的能力原本就是个忌讳,而且在乾道寺里也是一个禁止谈起的法师。 “既然如此,也无大碍,四殿下只需好生静养,便可恢复,娘娘不必担心。”灵一法师拉回思绪,既然还有残留的法术在那位法师身上,那应该没有问题,至少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人不敢动到那人的头上去的。 “多谢灵一法师。” …… “病了?”郑念如有些意外,尤其是今天第二次听到。“等会去看看吧。” 郑念如揉了揉肩膀,拂冬已经拿来了矮墩,放在榻前,为郑念如锤着,云娘出去回苍耳。 “苍耳,你先回去吧,我们郡主休息片刻就去看看四殿下。”云娘上前安慰着哭红了眼睛的苍耳,苍耳赶紧磕头。 “奴才替我们殿下谢谢郡主,郡主殿下,我们四殿下可怜的紧……”云娘赶紧拉着苍耳就走,今日郡主走了一天,自然是累了,而且这些跟她说有什么用,她又不看好这小子。 只是,多条路就多个可能不是? 云娘叹一口气,如今的郡主,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客栈了救了那么多的玩意,除了脸能看些,哪里有用?而且都是些麻烦。 郑念如终究还是去了,只是天色已暗,去的时候,郑皓元那里也不止郑皓元一人。 跟在旁边的人郑念如倒是见过一次。 叫做谭宗,扶恭说是他的新跟班。 第89章 再次出击 延成刚到,还没来得及汇报刺杀的情况,猛然就见到了郑念如。 心下诧异,那次刺杀失败,他差点没羞愧死。顿时对自个如今的小主子生出了敬意,延成原以为这次考验是羞辱他们,却不知,他们身在皇宫之中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发现皇宫之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强劲的对手,丝毫不比太子身边的暗卫差。 但是,四殿下发现了,轻描淡写中早已经看出了他们处于弱势。 延成羞愧之中,却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冷静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接近那南门国质子。 奇怪的是,那南门国质子身边的那一群神秘的力量突然之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而且在皇宫中根本找不到半点的线索。 但是南门宇在,延成就不怕找不到线索,跟了三四天,延成的人发现这南门宇接触最多的就是眼前的朝仁郡主。 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瞬间让延成对眼前出现的郑念如十分诧异,尤其是,四殿下似乎十分依赖这朝仁郡主。 “堂姐,你快坐,别动,我给你拿好吃的。” 郑皓元兴冲冲地就下床,那里还有先前发病的一丁点迹象,唯一能看出的就是还有些苍白的脸颊。 苍耳连忙抢着拿东西,殿下呦,你这样子哪里像病着,郡主岂不认为奴才是撒谎来着。 “扶恭,苍耳说你病了,哪里不舒服?”郑念如并没有觉得郑皓元殷勤地给她拿吃食、拿东西有那里不对劲。 “是还有些乏力,不过见了堂姐,就好多了。”郑皓元顶着黑眼圈,一笑,不带任何杂质的笑容如从盛开的栀子花。 “郡主,是灵一法师法术高明,一下子就吸走了殿下体内的邪气,殿下才恢复得这么快。”苍耳连忙解释道,殷勤地给拂冬、念夏端果子,拿矮墩。 启顺楼里,拂冬、念夏也是时常坐着的,并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到了郑皓元这里,就更加没有规矩了。 延成看着诡异的这一幕,有些想不通了。 可是小殿下,为什么要让他去刺杀那个南门宇。 以他的调查来看,南门宇与朝仁郡主的关系似乎也十分的亲密,同坐一辆马车,连那宫外的两座铺子,似乎也是这位郡主的手笔。 难道说这些人是郡主的? 不对,那些人不像是南郑国的。 延成慢慢地理顺着关系,可是怎么理,也解释不了他们小殿下明面里与郡主如此好的关系,背地里却要杀了郡主的“合伙人”。 “我若是不生病,堂姐都不来看我。”郑皓元委委屈屈的声音,剥着琉璃碗里的荔枝,“这是我母妃刚送来的,特别甜,你吃吃看。” 延成纠结着的思绪突然间一顿,有些诡异地抬起头,就看到他们小殿下像个狗腿子一般剥好的荔枝等着郡主去吃,那神情,就像是郡主吃一口他就高兴一般。 这是…… 朝仁郡主是小殿下的堂姐?没错啊,姐弟之间关系这么好,看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为什么刚才他低头听着小殿下的声音,就感觉寒毛竖了起来,浑身都不自在。 延成又看看苍耳,一副理所当然、见怪不怪的舔狗模样,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刚才的那一幕奇怪。 郑念如并没有久坐,出去了一天本就很累,说了两句话,就告辞了。 郑皓元也没有强留,亲自送了郑念如就折了回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郑皓元神情有些不耐烦。 延成立刻低头,以小殿下与郡主的那般关系,若是真的想杀那南门宇,是因为这南门宇有问题的话,应该是先告诉郡主,不会刻意瞒着郡主才是。 可是,如今看来,小殿下这是刻意瞒着郡主。 “小殿下,属下觉得要谨慎行事,那南门国质子这几日都不是一人,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启顺楼附近,甚至带着郡主出宫两趟,为了不打草惊蛇,属下暂未动手,等时机成熟,神不知鬼不觉的……” “废物,这么几日,半点动静都没有。”郑皓元脸色一黑,心中装满了气。 “请殿下责罚……” “半夜不能动手?你以为本王不知道那小子缠着郡主?不是他缠着郡主,我要你来何用?”郑皓元觉得,还不如顺子的主意好,弄几条毒蛇深更半夜地丢进去,不信咬不死这小子。 延成一愣,他猜了无数条小殿下杀那南门国质子的理由,却没想到,对方给出的答案,根本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呃,就是因为这南门宇缠着朝仁郡主,就要杀了南门宇?不是因为这南门宇行事不轨?也不是发现了神秘的势力?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延成硬着头皮立刻说道,那些人没有踪迹,不如趁这机会直接下手,先杀了再说。 “怎么完成?”郑皓元没耐心了,最好今晚就杀了那南门宇,他才睡得着觉。 苍耳去了几趟,那么晚才回来,堂姐一定是又出去了,一定又是那南门宇怂恿的。 延成一愣。 “属下会派出家卫里的精英……” “杀鸡还要牛刀,什么精英不精英的,几个太监就能将他打得半死。”郑皓元说着就来气,还什么家卫,简直狗屁都不会。“今日,本王亲自动手,你带着几个人,跟本王去弄几样东西。” 延成一愣,下意识觉得这办法欠妥,刚要开口就听到苍耳的声音。 “殿下,今晚一定准成,那南门国的质子就是该死。” 延成眼神一暗,此时想要说出事实又不可能了。 “愣着干什么?果然不灵光。”郑皓元嫌弃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延成,果然不是什么用的顺手的,怪不得母妃不要,扔给了他。 延成硬着头皮,心存的一丝侥幸是那一批神秘的人,如今没有半点线索,那么只要护着殿下去扔了那些毒蛇,不消半个时辰的事情,事情办成了倒也一举两得。 延成谨慎地还是喊了十来个稳妥的家卫,每个人背了半袋子毒蛇,也不管啥品种,将顺子公公养着的尽数撸了来。 “殿下,这么多,那南门宇绝对逃不了。”延成立刻说道,不然,殿下连这么多家卫都不肯带。 第90章 暗杀 郑皓元走得没有半点犹豫,那个南门宇死了就死了,本就在南郑国可有可无的人,也激不起半点的浪花。 苍耳公公有些担心,但也不敢相劝,小殿下偏执。这些日子的相处,苍耳总感觉四殿下的行为越来越怪,虽然不像是以前那般玩的疯狂,可是暗地里,总哟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 延成带着几个亲信,却是半点都不敢分心。他甚至怀疑,四殿下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这南门宇背后的力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殿下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殿下,属下带着人将东西扔进去。”延成立刻上前,虽然此刻他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用,本王亲自去。”郑皓元给了延成一个白眼,从一个家卫手中抢过袋子,直接朝着黑暗中那破落的小屋走去。 三河睡在侧间,如今天气渐暖,就算是薄薄的被子也抵挡得住夜晚的凉气,更是贪睡的年纪,睡得十分的死。 郑皓元直接将袋子扔进了屋里,开了袋口,家门们见此,立刻迅速地照做,屋内立刻又恢复了安静。 郑皓元也没兴趣欣赏那南门宇毒发身亡的场面,直接就回去,那些蛇都有剧毒,只要任何一条咬上一口,必死无疑,他南门宇能从这些毒蛇里还能活下来,就算他有本事。 延成松了一口气,立刻带着人离开,对于能不能达到目的,他根本不关心,四殿下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南门宇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地的毒蛇尸体,三河抱着被子瑟瑟发抖,不知道被是被满地的死蛇给吓的还是因为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主子。 南门宇面色凝重,若今日是他,未必能这么快处理了这么多死蛇,且让三河毫发无损。 “主子,我们的人未打草惊蛇,悄悄地跟了上去。文家忠士如今还在四殿下的宫中。”谭宗十分肯定地说道,如今,主子与四殿下有没有仇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郑皓元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置人于死地,由不得他们犹豫了。 南门宇眉头微皱,却总觉得所有的事情不合理,为什么? 郑皓元没有杀他的理由,而且,念如是郑皓元的堂姐,念如对郑皓元似乎十分在乎。 “主子,要不要我们直接动手,只要没有任何线索,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谭宗不是没有犹豫过,毕竟他们在南郑不能暴露身份,而且,世子需要依靠南郑的关系回去,这个时候动手并不是一个的时机。 “不,再等一等。”郑皓元为什么要杀他?“你可知道,郑皓元曾经救过我?” 谭宗一愣,四殿下曾经救过南门宇,那为什么要杀他。 “所以,我觉得此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郑皓元为什么要杀我,还有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南门宇慢慢地说道,“且先别动手,我自有办法。” 南门宇让人收拾了地上的狼藉,破旧的小屋又淹没了黑夜之中。 …… 第二日一早,郑皓元已经到了郑念如的启顺楼,苍耳和顺子公公带着几盒时新的糕点和水果。 春日将末,初夏未到,庭院里的花因启顺楼的破败而更显得葳蕤丛生,大朵大朵的绣球花团团簇拥在廊下,浅紫、粉蓝、嫣红,一袭粉色长裙的郑念如就坐在廊下的一张长榻上,云娘抖着云纱,教袖舞的转腾,玫红的云纱时起时落。 云娘的身形很软,动作在此刻的郑念如看来,妖娆太过反而失去了雅致,但郑念如却十分有兴致地看着,更多的怀念。 “郡主,这舞蹈最重要的在于勤练,熟能生巧,慢慢地再去体会,那味道就出来来……” 杏雨吃着糕点,盘坐在廊下。郑皓元挤坐在榻上,同样看云娘跳舞。 “姑姑跳的真好看。” “云嬷嬷跳的真好看。”郑皓元也跟着说。 “哎呦,四殿下,折煞奴才了,我们郡主聪明,一点就会,这些日子的舞姿大有长进。”云娘夸得十分真诚,郡主这几日的舞蹈的确像是突然悟了一般。 “自然是云娘教得好,拂冬,你说是不是?”郑念如微笑着,阳光明媚,及时她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忐忑与彷徨始终就像是落在心里的石头,但春光与时日总不能辜负了。 索性,实在烦了,她就什么也不想,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堂姐,你吃这冰镇的荔枝。”郑皓元将荔枝推过去,拂冬拿起荔枝剥,念夏也剥了一颗给郑皓元。 “他身体刚好,少吃些冷的——”郑念如笑着,看着下面杏雨、雪柳逗着兔子,三四只兔子在绣球中间滚来滚去,云娘看着,也不着急,郡主虽然已经十三,但是这婚事只怕是早不了的。 南门宇就是踏着这样的欢笑进了启顺楼,一身深蓝色的衣衫虽不是最华贵的锦缎,但少年的容貌根本无需其他加持,越发长开的样貌眉骨深邃,与微风同步而来。 郑皓元笑着的脸一下子没了笑容,他来干什么?没有起来直接将人赶出去,那是因为这是堂姐的地方。 南门宇却是因为郑皓元在,才特地前来,想了半个晚上,南门宇依旧想不通,为何郑皓元会突然对他下杀手。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初他不想郑念如与郑皓元如此亲近,是因为郑皓元性格暴躁,喜怒无常。 那么郑皓元会不会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喜欢自己与郑念如接近,而且依照郑皓元的性子,直接杀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南门宇这一趟是本着开诚布公来的,他与郑皓元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他是郑念如的堂弟,若多一个支持他与郑念如,对于他来说…… “四殿下——”南门宇先开口,十分的客气,想要亲近讨好的意思就摆在脸上。 拂冬看了一眼自个郡主,南门宇不止一次表示过不喜欢四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郑念如神色平静,看了一眼南门宇,依稀记得,前一世里,南门宇也是突然之间有了自信,就像现在一般,就算是平和的神色,也带着难以掩饰的自信。 所以,不是她那几个商铺,也不是她给他描画的衣食无忧的大饼。上一辈子,一定有什么她没有发觉的事情改变了南门宇。 第91章 对峙 南门宇打完招呼,看向郑念如,眼眸中的冷静瞬间多了一丝柔情,只一瞬间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雪柳已经端来了椅子。 南门宇不想做,他其实更想坐在郑皓元的位置,只是郑皓元此时神色平静地就像是没见到他一般。 然而表面的平静下,郑皓元死死捏着手里的荔枝,他怎么会在这里?那么多毒蛇,难道一只都没长眼睛,竟然让他活着出来了? “念如,我发现这皇宫之中突然多了不少毒蛇,你这里要多派几个人手守夜才行。”南门宇突然开口。“这是我连夜找的雄黄粉还有一些药粉,洒在启顺楼四周,能驱蛇。” 云娘立刻接了过去。 “多谢世子。”原来是为了这事来。 郑皓元突然抬头,死死盯着南门宇,他刚才叫堂姐什么?念如,他也配叫堂姐的名字? 郑念如也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男子的变化,以前的羞涩与自卑,仿佛全部消失了。于是,郑念如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的敏感,而是真正改变了。 当年,她拒绝了南门宇,南门宇回到南门国,不到三年的时间就掌握了南门国的政权,南门国的实力也在一瞬间突飞猛进,这些都不是一瞬间的事情。 云娘也感觉出今日的南门宇似乎有些不同,但平日里也从未如此光明正大地在启顺楼出现过,就算是有事,也是让守门的太监通传一声,在楼外等着。 南门宇已经站起身,告辞离开,仿佛过来就是为了刚才那些药粉而已。 云娘已经将药粉给了手下的太监,吩咐现在就去办。 “往年这个时节,这些毒虫猛兽还没有出来,今年怎么都出来了,不过,我今早的确见着了一条。”云娘自言自语。 郑皓元闻言,做贼心虚,手里的荔枝滚了一地,苍耳更是慌张,连捡了几次,也没捡到荔枝。 郑皓元暗骂一声蠢货。 “堂姐,我头疼——”郑皓元见郑念如看过来,连忙缩回手,索性不去管,拉扯着郑念如的衣衫就要靠上去。 拂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忙拿了一只枕头递过来。 “四殿下,给你枕头垫着。” 郑皓元才不要枕头,直接拉着郑念如。 “堂姐,我想出去玩。” 郑念如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地下的拂冬等人,杏雨心虚地低下头,她只是说说外面好玩的东西,并没有说是南门国质子带着他们出去的。 “不舒服就先回宫休息,要出去玩以后有的是机会。”郑念如并不多想,只当是郑皓元玩心重,好奇宫外的事情而已。 郑皓元立刻暗了眼眸子,找什么借口不好,非说自己头疼。 郑皓元回了宫,本想再砸个遍,却发现前日砸光的东西,这时候还没有添上去,郑皓元一下子找不到东西,只看到桌上一只木盒,木盒样式单一,并不像他宫中之物。 郑皓元拿起就要摔,突然之间,手定定地愣在半空之中,疑惑的神情出现在脸上,跟着慢慢地放下了木盒。 跟着匆匆进来的顺子公公一见郑皓元手中捧着盒子,连忙跪在了地上。 “四殿下,这是南门国质子派他的小厮送给殿下的。”顺子公公连忙说道。 “糊涂,这东西来历不明,怎么能送到殿下这里。”苍耳有些着急,顺子公公到底不是师傅的门生,这种事也做得出来,能递给殿下的东西,说着就要上去拿。 可是郑皓元愣愣地,陷入一股迷茫的神情之中,苍耳一愣,立刻退了两步,侯在了一旁。 顺子公公退了出去。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郑皓元似乎才有了勇气,打开木盒,只见一个黑色的玉环静静地躺在木盒里,没有什么华丽的包装,但木盒形状流畅,木纹团纹如画,足以见这玉环是个好东西。 苍耳见到东西,微微有些一愣,似乎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一般。 郑皓元已经将东西拿在了手中,那一种沉重幽深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似乎想要郑皓元体内的什么东西都吸出去,郑皓元意识到那些不好的东西似乎很惧怕他手里的东西。一瞬间头脑清明,往日的烦躁与不安也渐渐地稳定下来。 “是谁送来的?”他刚才隐隐听到顺子说是谁送来的? “殿下,是那南门国质子。”苍耳绝对自个殿下这样子有些奇怪,实话实说,仿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又找不到商量的人。 郑皓元微微出神,是因为到他的殿里找不到人,这才去启顺楼找他? 他为什么要送这东西给他,他知道些什么?自己明明是要杀了他,而这东西,郑皓元可以感觉到,是一个好东西,至少对他来说,这东西比任何的金银珠宝都好。 郑皓元将东西戴在腰间的玉佩络子上,那中清明的感觉就像是环绕着他,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让郑皓元的思绪也跟着平静下来。 从行宫回来,郑皓元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以前那种疯癫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只有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可是现在已经不受他的控制。 他也悄悄寻过太医,找过乾道寺的法师,都没有发现什么。 但是郑皓元却可以肯定,郑沐元一定是在他的身上放进去了什么东西。 这枚玉佩的出现,让郑皓元一下子清醒地认识到,这才是他自己,十足的冷静,可以静下心来思考所有的事情。 “把延成叫来。”苍耳立刻退了出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延成已经急匆匆地赶了来,是昨晚的事情没办成? 往日里都是他们赖在四殿下这里不走,四殿下从未主动地找过他们呀? 延成到了,也没看出郑皓元有哪里不同来,郑皓元冷冷地看了一眼延成,有些相信延成的话来。 那南门宇并非表面看的那样简单,背后似乎有着什么神秘的势力。 所以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着合适的机会出手。 但自己出手非但没有引起南门宇的反击,反而是以这东西来示好,为什么? 郑皓元下一刻站起身。 “随我去一个地方。” 延成一愣,立刻跟上去一步,现在出宫? “殿下要去哪里?” “去南门宇外面的那个铺子。”既然南门宇这样示好,那就说明根本不会杀他,那么他怕什么。 第92章 郑皓元失踪 灵一法师原本是想今日出发回去,只是临时接到乾道寺的一道加密的传书一早就送进了宫内。 有陌生的力量渗入到都城之内。 乾道寺能探测到的陌生力量,不会是别的,只能是方术产生的感应力。陌生的力量,而且用加密的传书过来,那很有可能不是善类。 灵一法师放下传书,师傅的意思是让他多留几日,暗中查清楚这陌生方术。 方术,在旁人的眼中看来神秘莫测,对于不了解的东西,极易激起普通群众的信仰膜拜。 然而在灵一看来,方术也不过是某些人有过于常人之处。就像是有些人天生眼力比其他人好,而有些人天生耳力比其他人好,有的是天生个子高。 而乾道寺的人,也只是某个方面比常人要突出而已,定力、念力、感知力比常人更好一些而已。 所以,南郑国这样的人除了乾道寺里的,还有很多,只是有的年幼时这种天赋没有好好发挥好。而乾道寺不同,有着几百年的传承,已经在某一方面掌握了一些特定的方法,将某些异能固定了下来。 所以,这陌生的力量也有可能是师傅发现的另一个银河法师。 或者,师傅更希望的就是银河法师。 当初在行宫,银河法师失踪后,师傅派了几路人马去找,都没有找到。 灵一法师觉得应该就是银河法师,只是那个银河法师行诡异,且不是好对付的人,就算是他找到了,也不一定有把握带回去。 “大师哥,出发吗?”跟来的两名弟子收拾好了行礼,恭敬地等在一侧。 “不了,闻风,随我出一趟宫。” …… 延成带着郑皓元出了宫,跟着的苍耳公公虽然是第一次出宫,但也不敢四处张望。 郑皓元直奔南门宇所在的店铺,并不想耽搁时间,想凭着这么一个破东西,就要收买自己吗? 延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个店铺虽说是南门宇的,但幕后还是那位朝仁郡主,这事情小殿下知道吗? 延成跟着郑皓元的日子浅,也后悔当初跟着二殿下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好好地研究一下四殿下,甚至还跟着二殿下做了几件事,当然,做这些事的人,他早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根本找不到任何踪迹。 “怎么不走了?”郑皓元突然开口,延成神情凝重,看了一眼四周,郑皓元先没有看出什么,下一刻,也感觉到四周一种神秘的气息。 “保护殿下——”延成顾不得再隐藏身份,从四周现身的四名家卫迅速将郑皓元围在了中间。 苍耳穿着小厮的马褂吓得瑟瑟发抖,四周阴风四起,一条黑影突然缠了上来,行动之快根本就不像常人。 一名家卫刚刚被缠上,未过两招突然之间倒地,浑身黧黑如焦炭一般。 延成大骇,强行镇定下来,坚定地退后一步,挡在了郑皓元前面。 “带殿下离开——”延成大喝一声,另外两人飞快地带着郑皓元转身就走。 延成挥刀挡在胸前,可是眼前哪里还有黑影的踪迹,延成开始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情,立刻飞身扑向郑皓元,可那黑影比他更快,已经越过他的头顶直接朝着郑皓元席卷而去。 “啊,救救——”郑皓元尖叫声戛然而止,黑影已经席卷了郑皓元从空中飞了出去。 延成依旧另外两名家卫就像是被一种巨大的鞭子抽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街道两侧的墙壁上。 “快追——”延成爬起来,跑了两步就软了下去。 再醒来,延成才知道已经昏过去半个时辰,身边的两个家卫还没有醒过来,一些百姓好奇地围着他们三人。 延成喊醒了两人,神色凝重地往回走。 刚才他甚至没有看清刚才袭击他们的对手的样貌,究竟是什么来历都完全不知。 闻风赶来的家卫刚刚到,见自个的头领一瘸一拐,顿时骇然。 延成不敢耽搁,立刻派人去查。 又是半个时辰,依旧一无所获。 延成看了一眼远处,那个即将到达的店铺,南门宇身后的人? 此事不能闹大,四殿下失踪唯一能求的人,只剩下太子殿下了。 不是他文家家卫有这个自信,能够将他们这样暴打的,除了殿下的暗卫,还有那南门宇身边的那群人,这郑都就找不到第三家了。 延成突然站起身,此时不管怎样,只能试一试了。 延成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瘸一拐地走着,那黑影是劫走了四殿下,不然,四殿下就和那个家卫一般,只是地上的一堆焦炭。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只要他们有目的,四殿下就有活着的希望。 延成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四殿下是文家唯一的希望,没有了四殿下,他们文家就失去了最重要的筹码,他们文家忠士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延成只恨自己对郑皓元存在的重要性认识的晚,过于自信,竟然认为在郑都,有他们在,就没人能伤了四殿下,正是他们过于自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延成突然想到一个人,顿时飞奔地朝着宫内而来,一路狂奔直到启顺楼,撞开了门,跪在了朝仁郡主面前。 启顺楼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延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郑念如看了好久才想起来是谁。 “郡主,请您救救四殿下。”这位郡主他没有查出什么,却能够牢牢把控着南门宇,这件事情与南门宇有着极大的关系。 因为,延成还是认为,整个郑都,能够在他们面前如此嚣张地带走郑皓元的,除了太子的人,就只有与他们交过手的南门宇那一方的人。 郑念如听了延成的话,微微皱眉。 不过,延成的话还是证实了郑念如的猜想,那些势力已经找上了南门宇。 “为何要绑了扶恭?” 延成见此,硬着头皮将这一来一去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跟着就是不断地磕着头。 “你随我去看看——”郑念如站起身,扶恭她是要救的,南门宇后面的人她也好奇,有这样的势力,看来,她想把南门宇朝着商贾方向培养的目标已经不太可能了。 第93章 救人 郑念如乘着马车恻出了宫,文家忠士传来的消息十分有限,可以说根本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会不会是弄错了?”郑念如觉得不太可能,南门宇现在想的一定是回南门国。甚至亲口跟她说过,让她等着他。既然想回南门国,那么这个时候惹上郑皓元干什么? “郡主,不是属下自信,在郑都,能够从我们手里逃出去的人并不多。” 郑念如坐在车上,没有开口,心里却不认同,文家忠士,她是听说过,但也没觉得有多厉害,最后,她见识过的厉害的队伍多得很,就比如日后的居南一也会有一只很厉害的队伍,她虽然不清楚,居南一究竟是怎么得到的,但是,那个队伍神出鬼没,在她的印象里,就还比夜间行走的鬼影一般。 马车匆匆在客栈的门口停了下来,南门宇很意外地郑念如这个时候来,等看到郑念如身边跟着的人后,眉头微皱,心下一沉。 南门宇将人迎了进去,谭宗直接将延成拦在了门外。 郑念如停下,看了一眼谭宗,看来这人应该就是了,南门宇带他来过启顺楼,那就应该并不想瞒着她什么,至少不是全部瞒着她的。 “让他进来。”郑念如开口说了一句,已经转身进去了,延成感激地上前,跟着进了屋。 一进入客栈,延成就已经感觉到这客栈内的高手不止一两个,而看底下那些小二忙碌的神情,是根本不知道这些的。 “四殿下?你是认为我绑了他?”南门宇听完一两句,直接打断了延成的话,又清楚,那郑皓元怎么说也是郑念如的堂弟,他虽然不喜欢那郑皓元喜怒无常,以及过分亲近郑念如,但到底是亲堂弟。 延成看了一眼南门宇,本想开口的话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世子殿下,能够在我们文家忠士手中如此轻易抢走四殿下的没有几个。”延成还是说了出来,谭宗冷哼一声,十分不屑延成说的话。 “你们文家忠士这几年光是在抓人上用心了,眼界就只看到了这么一点点地方,你们郑都的地盘上,旁人就不能来,来了就不能撸人了?” 延成看了谭宗一眼,来的不就是你们么。 “就算是有外人,但能够让我们的人毫无察觉的……” “你们——”不是我们现身,你们发现个屁。 “好了,不要吵了。”南门看了一眼两人,转头又看向郑念如。 “我知他是你堂弟,所以才会在昨夜那件事情发生后,亲自来启顺楼……” “我知道不是你,如今借你的人去救扶恭,你的人可有什么线索?”郑念如不想废话,前一世,郑皓元有没有失踪过,她并没有关心过,所以并不知道任何内情,也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消息。 还要拌嘴的谭宗与延成二人一愣,默契地闭了嘴。 谭宗不想帮找人,可这也是拉拢四殿下最好的时机,如此一想,谭宗立刻看向南门宇,只等南门宇开口。 延成一愣,郡主的意思是让南门宇帮忙找人,而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就已经让延成羞愧。 南门宇没有开口,因为他没有告诉郑念如关于死士的事情,而她的语气却像是已经知道了。也不全是,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就只剩下最后一层没有点破,念如能猜到也是有可能的。 南门宇只是愣了一阵,随后点点头。 “你放心,我会尽力让他们去找。”延成立刻送了一口气,恭敬地朝着南门宇行了一礼。 谭宗看了一眼延成,但也知道,他就算是十二分的不想救,但这个机会他们不能错过。 …… 灵一法师眉头一皱,突然停下脚步,跟在身后的弟子也跟着停了脚步。 “大师哥——”这一次,就连身后的弟子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怪异的神情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 “你们也感觉到了?”灵一法师点点头,并不是身后的弟子法力加强了,而是对方显然没准备隐瞒,可以说是光天化日、堂而皇之。 灵一法师几乎可以肯定,这不是乾道寺的人,怪不得师傅会如此慎重。 突然间,一阵十分熟悉的气息让灵一法师身形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前方,下一刻,飞快地朝着前方奔去。 两名弟子见状,立刻追了上去,灵一法师气喘吁吁,指着前方给两名弟子。 两名弟子见状飞快地越过灵一法师,朝着前方追了过去。 等灵一法师赶上去的时候,是一座废弃的院子,四周一片黑色烟气,肉眼可见的邪气几乎围住了整个院子。 灵一法师深吸一口气,刚跨进院子,一个弟子飞了出来,灵一法师立刻赶上去几步,立刻就看到屋内一团黑气,黑气中间,一个人影被黑影围住,只看到蓝金团龙的衣袍一角,灵一法师心里一惊,怪不得如此熟悉的气息。 灵一法师立刻席地而坐,闭眼之间一团银色的光线慢慢地形成一条线,慢慢地朝着黑气靠近,可一靠近那黑气,黑气立刻以巨大的力道将银色光线反弹了出去。 灵一法师骇然地睁眼,手指有些颤抖,这,这是…… 在南郑国能发现一个像银河法师那样怪异的已经难得,灵一法师竟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人,顿时也明白,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郑皓元的身上有残留的邪气,那种东西与乾道寺的他们方术并不相同,邪气可以靠吞噬靠夺取,方术的威力就会越来越大。 而且作用也不相同,乾道寺的方术多用于祝祷、祈愿,达成良好的愿望。从不轻易伤人性命。但银河法师却不同,谋财害命,没有底线。 师傅对这类的邪气从来都是反对的,这种法师在南郑国也没有生存的空间,一旦遇到,都是直接去除之。 但银河法师不同,至于为什么不同,灵一法师却不知道。 灵一法师此时顾不得想别的,立刻站起身,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瓷瓶出来,口中飞速地念了几道咒语,黑色的邪气突然间一震,像是感受到什么惧怕的东西一般,突然剧烈的振动起来。 第94章 误会 那黑色的烟气就像是有了知觉一般,慢慢地旋转变成一个人形的模样,灵一法师定睛一看,那黑色烟气已经全部消失,露出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那男子异常消瘦,就算是全身黑色的衣衫包裹,也像是包裹着骨头一般。 灵一法师后退一步,这个人他根本不认识,也不是师傅知道那几个,而且,这陌生的男子给他的感觉十分…… 灵一法师对银河法师的方术并不十分了解,在乾道寺里,唯一了解到也只有师傅。当初师傅发现了银河法师,救好了银河法师的伤痛,并且让他成为了最小的亲传弟子,几次尝试想要解开银河法师身上方术的奥秘。 但是,很快的,师傅就发现,银河法师身上的那一股力量,并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也不是念几句咒语和符咒就能控制力量强弱的,而是与方术之能本身有着很大的关系,随意念而动。 接着,火奕法师就发现,这反其道而行的方术根本就不是祝祷祈愿,而是可以害人,像是老天释放给人间的瘟疫。 所以,火奕法师用了几年的时间,才研究出了怎么控制这些黑气的法子。 灵一法师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瓶子,不管此人是十分身份,擅长什么方术,但只要跟银河法师的这些黑色邪气掺合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灵一法师立刻闭上眼,开始快速地念动着咒语,手中瓶子微微颤抖着。 那黑衣陌生男子显然惧怕这瓶子,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郑皓元,虽然不舍,但只能扔下郑皓元,飞身逃了出去。 灵一法师立刻睁开眼,上前去查看郑皓元的情况。 看来,这黑气能够吸引同类,更说明师父聊的不错,这法术的本领是靠掠夺吸收黑气的多少,并不是靠修行。 …… “你确定——”郑念如闻言神色有些疑惑。 当初她就看那灵一法师看郑皓元的眼神不对劲,但就算是不对劲,也不应该会有害郑皓元的想法。乾道寺的人为什么会伤害郑皓元,乾道寺与文家的渊源匪浅,没有文家的引见,乾道寺不可能在南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或许等一会见到就知晓了。”南门宇自然相信自己的人,这一段时间,南门死士的实力他比之前了解了不少,就算是乾道寺所涉及的方术,他们也有所涉及,但只是知道一些基本的方术破解。 延成急得要死,不是什么情况总要先见了郑皓元才作数。马车就不能再快一点? “嗯。”郑念如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上辈子并没有关心这类事情,并不知道当初居南一是这么轻松地就破了文家与乾道寺的那一众法师,不过,在郑念如看来,是很轻而易举。 马车奔驰在宽阔的街道上,很快就来到了那一条偏僻的院子,灵一法师及两名弟子并不知道此刻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南门死士盯着。 郑皓元依旧昏迷着,只是气息平稳,甚至比昨日灵一法师见到时更平稳。 灵一法师细细想过,这也许是因为男子 那黑色的烟气就像是有了知觉一般,慢慢地旋转变成一个人形的模样,灵一法师定睛一看,那黑色烟气已经全部消失,露出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那男子异常消瘦,就算是全身黑色的衣衫包裹,也像是包裹着骨头一般。 灵一法师后退一步,这个人他根本不认识,也不是师傅知道那几个,而且,这陌生的男子给他的感觉十分…… 灵一法师对银河法师的方术并不十分了解,在乾道寺里,唯一了解到也只有师傅。当初师傅发现了银河法师,救好了银河法师的伤痛,并且让他成为了最小的亲传弟子,几次尝试想要解开银河法师身上方术的奥秘。 但是,很快的,师傅就发现,银河法师身上的那一股力量,并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也不是念几句咒语和符咒就能控制力量强弱的,而是与方术之能本身有着很大的关系,随意念而动。 接着,火奕法师就发现,这反其道而行的方术根本就不是祝祷祈愿,而是可以害人,像是老天释放给人间的瘟疫。 所以,火奕法师用了几年的时间,才研究出了怎么控制这些黑气的法子。 灵一法师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瓶子,不管此人是十分身份,擅长什么方术,但只要跟银河法师的这些黑色邪气掺合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灵一法师立刻闭上眼,开始快速地念动着咒语,手中瓶子微微颤抖着。 那黑衣陌生男子显然惧怕这瓶子,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郑皓元,虽然不舍,但只能扔下郑皓元,飞身逃了出去。 灵一法师立刻睁开眼,上前去查看郑皓元的情况。 看来,这黑气能够吸引同类,更说明师父聊的不错,这法术的本领是靠掠夺吸收黑气的多少,并不是靠修行。 …… “你确定——”郑念如闻言神色有些疑惑。 当初她就看那灵一法师看郑皓元的眼神不对劲,但就算是不对劲,也不应该会有害郑皓元的想法。乾道寺的人为什么会伤害郑皓元,乾道寺与文家的渊源匪浅,没有文家的引见,乾道寺不可能在南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或许等一会见到就知晓了。”南门宇自然相信自己的人,这一段时间,南门死士的实力他比之前了解了不少,就算是乾道寺所涉及的方术,他们也有所涉及,但只是知道一些基本的方术破解。 延成急得要死,不是什么情况总要先见了郑皓元才作数。马车就不能再快一点? “嗯。”郑念如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上辈子并没有关心这类事情,并不知道当初居南一是这么轻松地就破了文家与乾道寺的那一众法师,不过,在郑念如看来,是很轻而易举。 马车奔驰在宽阔的街道上,很快就来到了那一条偏僻的院子,灵一法师及两名弟子并不知道此刻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南门死士盯着。 郑皓元依旧昏迷着,只是气息平稳,甚至比昨日灵一法师见到时更平稳。 灵一法师细细想过,这也许是因为男子 第95章 被端王撞见 “郡主是怀疑灵一法师?”能知道四殿下行踪的没有多少人,灵一法师若是想知道却并不难。而且,他们发现的时候,只有灵一法师以及那乾道寺的弟子在现场。 说是救人,这里面考虑的就多了,若是就四殿下,那么在哪里不能救,非要抢走? 而且,那样诡异的招数,也只有乾道寺的人才有。 延成跟在二殿下身边,自然见识过那位银河法师的一些本事,的确诡异。 只是他的人已经看了四殿下,并没有大碍,这么说,有可能是真救人,也有可能是还没有来得及下手。 “谈不上怀疑不怀疑,既然不是信任的人,去猜测有什么意义呢。”郑念如说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郑皓元,像是睡着了一般。 郑念如站起身,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她应该回去了,郑淙元的人这两日里没有来启顺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一两次可能还能蒙混过去,但是次数多了,迟早会发现。 郑念如一开始觉得自己想简单了,以为上一辈子的纠缠只是自己对郑淙元的纠缠,只要她不纠缠了,就等于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郑淙元。 可是,如今才发现,郑淙元对她的感觉,她并没有猜错,只是,在世俗与南郑百姓面前,和她之间是从来不可以兼得的。 郑念如甚至开始慢慢地理解郑淙元的纠结,这种纠结并不比她上辈子疯狂的执念好过。在疯狂的放纵与坚忍的克制里,是一场拉扯展,她退他就会进,她进他就也会退,明明想得到,却不能拥有。 所以,郑念如渐渐地悟出了些什么,事情永远不是一到两断就能解决的,他们要互相放过。 她留给他空间,慢慢地让他见到其他的女子,慢慢地,开始认识到他们之间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始。 南门宇已经套好了马车,从客栈的门口到太子府的侧门,本想与前两次一样,并不跟着。 只是,他在南郑国的时间并不多了,而且,事情会越来越多,他也深知这一次回去,凶险交加,许多未知的事情都在等着他,不过,他相信他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办完所有的事情,等再回来…… “不必送了,你先回去。”郑念如下了马车,转身,离开南郑国,南门国或许是一个好的选择,这样南郑国不会亡,她不用扣上亡国的帽子,她的父王也不用受前人所指,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念如,我留两个人给你,三河也也带不走,是否可以留在启顺楼里?” 郑念如看了少年一眼,如今对少年突然拔地而起的身高已经有些适应了,后来的南门宇并现在更高一些。 “不用留人给我,我这边用不上,你更需要你的人。”郑念如直接回绝了,在与郑淙元没有都放开对方之前,她不想再生出是非,刺激对方。 南门宇点点头,那就暗中留两个人给她,也不必她知道。 “王爷,我们殿下可是寻了许久,这东西一到府里,就让属下来接您。”其羽马车赶得飞快,生怕再一次错过了,等这个机会,他可是等了许久,怎么能让那小子溜了,最好能让王爷亲自见着了才好。 “还是扶训有心。”端王也恨不得再快一点,他爱好不多,除了念如,剩下的也只有几方砚台能入眼的。 “王爷,您别急,这东西在那又跑不了的。”其金笑着说道,看了一眼其羽。 两人互相换了一个眼神,人还在? 这次不逮着了这小子,他们就别做人了。 其羽手中的鞭子又挥了下去,端王也不在意,恨不得马车飞起来才好。 “其金,你知道什么,这方砚台……”端王说着,突然眉头一皱,那太子府的大门才只露出一点子来,端王突然就闭了嘴,死死地盯着就在眼前的这辆车。 “王爷,你说这砚台……”马车一颠簸,其金赶紧扶紧端王,他奶奶的,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其金赶紧扶稳端王,身影若有若无地挡住了一些视线,让刚刚的画面更加模糊暧昧起来。 “你起开——”端王一把甩开其金。 “停车,停车——” “王爷——”其金赶紧“稳稳”地带着端王下了车,“车还没挺稳,这还没到呢,您老心急……” “起开——”端王哪里还有什么砚台不砚台的事情,那是谁? “郡主,您怎么也在这?”其羽立刻十分“惊讶”地开口,声音大得让人听不见都不行,端王立刻狠狠地看了眼没脑子的其羽,立刻就上前。 “念如——” 郑念如转头,突然见到端王,微微一笑。 端王才没工夫看她笑,转头之间就已经将眼前的南门宇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疑惑的同时更加警惕。 这是谁?怎么会在这?怎么会与念如认识?有什么居心? 南门宇被突然到来的端王惊住,但心中已经无数次想过这见面的场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刚要退后一步,郑念如已经被端王一把拉在了身后。 “端王。”南门宇极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虽然比他预料地早了许多,他还不足以站到端王面前,让端王放心地将念如交到自己手上。 他甚至暗中跟了端王许久,端王对唯一对子嗣念如的挂心甚至超出了他的意料。 端王冷冷地看了一眼南门宇,不像是世家子弟,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人,念如怎么认识? 端王立刻看向其羽其金,这是什么人? 其羽、其金立刻无辜地十分强烈,他们不知道啊。 “父王,这是南门国世子。”郑念如淡淡地开口。 南门宇立刻挺直了身子。 “晚辈拜见端王——”南门宇更加恭敬地行了一礼。 “原来是世子。”端王开口,哪个世子?南门国世子?那个在南郑国的质子? 端王警惕地拽着郑念如。 “世子殿下,本王还有些急事,先告辞了。”端王说着,不容分说拉起郑念如就走。 什么世子,不应该关在皇宫里,怎么在外面? 那些宫里的侍卫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人放出来了。 一个质子,能是什么好东西,还敢出来乱走。 第96章 气急败坏的端王 南门宇见被拉走的郑念如,并不意外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其金、其羽轻蔑地看着南门宇。 怎么,还要我们请你进去不成? 南门宇平静地告辞,看不起么?的确,现在的他并没有让端王看得起的地方。 端王带着郑念如就往太子府里走,走进大厅,又猛地停下,他来太子府做什么? 在扶训的地方教训人?这种事情能让外人知道。 端王带着人立刻又往外走。 “父王——”郑念如不想走了,一上午太累,声音带着些抱怨,跑来跑去地干嘛。 端王一听郑念如开口,顿时压住的火气有些压不住了,回头瞪着郑念如,一手指着外面。 “那是谁?”光天化日跟着一个男人在外面,是生怕别人看不到? “父王,那是南门国质子,就住在皇宫外院里。”郑念如本想反驳两句,不是已经说了么?可一想,还是算了,耐心地再说一遍。 “质子,你也知道那是南门国质子,你怎么会认识他?”端王突然间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对,刚才他就不该放人走,直接绑来乱棍打死才行,这小子竟然赶诱骗着念如出宫? 端王顿时转头盯着郑念如,深吸两口气,这才将满胸口的气给憋了回去。 “他别有用心?”就算是南门国质子,那也该外院中,怎么会与念如认识,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郑念如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模样,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端王对她的爱护从来是不管不顾,所以,她怎么能再一次让他伤心,就算是上一辈子,她也不敢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多少有些理解郑淙元当时的心境了。 郑念如睁着一双眼眸子,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端王,那眸子晶亮,透着纯粹的光,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郑伯定,就像是一个玩的十分开心的孩子猛然感受到父母的情绪,有些无辜有些胆怯,又有些委屈。 “父王,我在宫里的时候救过他。他就给我带好玩的,好吃的……”郑念如的声音纯粹的犹如迷失世间的精灵,透亮成清澈的泉水浇向端王的心头。 端王一愣,慢慢地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女儿,一个从小被关起来的女儿,又知道什么别有用心。 端王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为自己的怒火而懊悔,她知道什么,知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所想的也许就是出宫偷着玩。 “父王,我错了,我再也不偷着出宫了。”郑念如上前一步,抓着端王的衣衫,示弱的声音一锤定音地锤定端王心中的猜测。 端王叹一口气,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自己女儿的头,手到半空却又放了下去。 “父王送你回宫。”端王有些愧疚地看着面前的女儿,都是他没用,才会让郑念如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母亲的教导,更没有兄弟姊妹照拂,干净纯透的就如同婴儿,他竟然还因此责怪念如。 是他没用,到今日依旧在这样的困局之中,无法脱身。 “父王,我想多陪你一会。”郑念如拉着端王,想多陪端王一会她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郑念如又犹豫了,如果去南门国,那么端王怎么办?他舍得心心念念的自己么? …… 事情查得很快,郑淙元几乎将九层的事实送到了郑伯定的面前。 郑伯定有些头疼地扶额,所以说,念如并没有说谎?一时心软救了南门宇,然后又因此认识了郑皓元那个混世魔王? 他就说,怎么好好的,念如会认识那个混不吝的,原来也在这里。 但这就成了那个南门国质子借机接近念如的理由,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端王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日一早带着自己的人来到了客栈。 端王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客栈外,看了又看,这是念如的钱? 不得不说这个南门宇好手段,不仅从念如的手里骗了钱,还解决了自己的衣食问题,还有这一间? 荆二叔第一个发现站在门口的端王,本以为是顾客,可看那模样并不像,倒像是来砸店的。 荆二叔犹豫着,南门宇已经第一时间出了客栈,立刻来到了端王面前,面色从容,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端王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身莲青色罗绸常服,腰间束着的辟尘仓佩,不华贵,但少年气质出尘,眉眼朗朗如月,站在那里,清秀非凡。 端王冷哼一声,所以,这一身就算不华贵,也是他念如的钱不是。 “端王,晚辈失礼了。”南门宇被这审视的目光盯着并不好受,但也只能如定在原地一般,接受着这如刀割一般的目光,更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何管家侯在一旁,也不开口,郡主这事情,端王火大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年倒不像是登徒子之辈,镇定从容,倒也让他有了一些别的看法。 端王也不开口,跟着就往客栈里走去,此时清晨,客栈还未忙碌起来,一众小厮们勤快地打扫着大堂,一片忙碌生机勃勃。 “端王,这边请。”南门宇立刻请端王上楼,带着端王朝着那一间特定的雅间走去。 端王直接坐在了主位,荆二叔也隐隐猜出了来人的身份,让兴成端了茶,小心翼翼地送了上去。 南门宇侯在一侧,默默地等着。 南门宇知道,端王来,自然是查了不少的事情,昨日,两批太子府的人马进出端王府,端王想要查点东西出来,自然能查出来,只是,能查到多少? 他自认为做的十分克己守礼,是想着他与念如的未来的,唯一一次在白日里进出启顺楼,四殿下也在。 “既然来了,本王也就不拐弯抹角,听说,这客栈是我那念如所买?”端王慢慢地开口,念如的东西落在这小子手里就是一个证据,那怎么行?怎么也要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才好。 南门宇一愣,但也猜到了意思。 立刻让荆二叔拿出了一叠地契文书来。 “端王,这是此间客栈以及郡主其他的地产与商铺,以及进账与收益。”南门宇亲自将东西送到端王手中。 端王先是看了两张,跟着脸色慢慢地凝重起来,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摆在了他面前。 念如哪里有这么多的钱? 能买下两三间铺子,他可以相信,可是他手上的这些资产,已经很有份量。 第97章 查到线索 端王立刻看向眼前的南门宇,探究的神情,没有了先前的冲动,这么多资产都是念如的? 南门宇躬身行了一礼。 “端王,这些都是郡主出资买下的店铺以及投资的所有收益,晚辈时刻铭记郡主救命之恩不敢相忘,唯有尽心尽力让郡主日后有立身之本,能多一份保障。”荆二叔有些肉疼,那是多少钱财啊,世子说给就给了那个郡主。 荆门叔拍了拍荆二叔,知足吧你,难民的日子你都呆过,最难熬的日子已经熬过来的,哪里还不满足。 荆二叔撇撇嘴,他也这是心里疼而已。 端王微微一愣,据他所知,从买下铺子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时间,而少年眼光十分毒辣,每一个铺子都是核心地位,如今铺子更是不断增值,所开的店铺生意兴隆。 这么短的时间要做到这些…… 端王觉得自己所查的那些有些薄弱,似乎不足以支撑起眼前十分有着商业头脑的少年。 “都是?” “都是。”南门宇回答得十分肯定,能拿出来的,都是他真真实实赚到的,经得起任何人的盘查,用最短的时间实现了利益的最大化。 荆门叔、荆二叔都是各种好手,只是当初为了不打草惊蛇,始终没有暴露出实力而已。 “既然如此,这些也不便放在你处,由本王带走如何?”端王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这些就更不能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手里,这样的身份能给念如带来什么,南门国一个已经失势的质子,没了背景,如今更是沦为商贾之六,而且本钱还是念如出的,拿回来十分合理。 “自然。”南门宇没有半点的犹豫,就算今日端王不来,这些东西他也会在走之前送到念如手中,他对端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她一个保障。 “世子殿下,本王也就不绕弯子了,咱们开门见山。”端王收好东西,看着眼前的少年,现在觉得少年沉稳倒也不是没有任何优点,至少接下来他要说的,利弊之间对方会权衡。 “端王请直言。”南门宇心跳加快,知道接下来才是重要的,虽然,他不愿此刻说这个。因为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让端王侧目的理由,也给不了端王任何可以看得上的条件,就连承诺都显得有些空乏可笑。 但是,事实却没有给他时间,就算如此,南门宇也并没有打算逃避。 “好,本王深知你在我南郑国一直十分辛苦,能够活到今日有这些成就,也十分不易。只是本王只有朝仁郡主这么一个子嗣,我只愿她这一辈子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端王慢慢说道,直接挑开话题,都是男人,谁都能看出打的什么主意。“本王不愿意她再陷入两国的流言蜚语之中。” 南门宇心下一沉,念如的母亲他知道一些,当初念如的母亲以南门国公主的身份来南郑国,明面上来说,他与念如应该还有着血缘的关系。 若是否认,那么就是不承认念如母亲南门国公主的身份了。 南门宇想过这个事情,知道此事的人在南门国并不在少数,他也曾纠结过。 “端王可曾想过一件事。”南门宇开口,“念如如果在南郑国一辈子,那么有关两国的蜚语将一辈子伴随着她。王爷想给她平安喜乐的生活,是选一个可以拿捏的人么?就算是一个可以拿捏之人,王爷可以保证那个人会一辈子与郡主殿下和睦相处,没有红脸争吵之日?” 端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反驳,渐渐地徒生起一股子怒气,什么叫不能保证?凭什么就咒念如? “王爷,晚辈只是实话实说,王爷爱女心切,晚辈感同身受,也时常听郡主殿下提起。”南门宇立刻又说道,“晚辈也自知,此时今日,晚辈也不能拿出任何可以让王爷信服的承诺来,晚辈只希望,有一天,王爷能够重新考虑这件事情。” “重新考虑?”端王微微一愣,顿时又明白了,“不必考虑了,本王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而且,念如如今还小,本王还打算留在身边几年。”也算是扯平了。 “王爷,晚辈为念如所做之事都是心甘情愿,并不求任何回报。晚辈心慕郡主殿下已久,有定会让王爷放心地将郡主交给晚辈。”南门宇诚恳说道,“王爷放心,晚辈一定先经过了您的认可,光明正大地迎娶郡主。” 端王微微一顿,想直接就一口回绝,可转念一想,这事情指不定念如也是有意的,眼前这小子至少长的人模狗样,不先稳住了,万一这小子玩阴的…… “好,本王就暂且相信你。”端王转身就走,将东西给了何管家,遣人送进了宫里。 …… 居南一忙着郑都河堤改造的同时,并没有放松太子殿下的旨意,只是查了许久,却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城郊的难民村、流浪在郑都的所有难民几乎都翻了个遍,依旧没有发现那些刺客的影子。 那些村民虽然背景没有什么特别的。 所得到的供词也只得一时脑热,因那郡守是太子殿下的人,这才有了这想法,而且,一连半个月的调查,丝毫没有发现幕后之人。 或者说,幕后根本就没有人指使。 只是这种说法还缺少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那就是已经溜走的两名村民,仿佛在郑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居南一想着这些人只要在郑都里,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吃喝拉撒,总有可循的踪迹。 于是调查的范围从难民扩大了走贩打杂之人,调查也慢慢地从大张旗鼓到潜入地下。居南一并不着急,他要的只是一个辅佐的证据而已。 况且溜出去的一两个人也成不了任何气候。 而就在这时,一个消息突然传到了居南一的手中,甚至牵扯出并未出现的三个村民来。 居南一眉头微皱,这个客栈? 居南一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准备亲自走一趟,多出来的三个人,让他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推测了,而这个客栈又是什么来历? 第98章 居南一的犹豫 居南一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客栈,连着的几个店铺都是她的,他本以为,就算是买下店铺,以那一位郡主如今的眼界,也只是想要增加些私产。 可是,这店铺买进的时间与太子殿下遇刺时间几乎在同一时间线上,巧合的时间点,平湖村的人躲在这个客栈里,不管哪一点来说,这位朝仁郡主与太子遇刺之时逃不了关系。 只是,居南一对这位郡主有一些了解,认为这种可能几乎是微乎及微,郡主不可能与平湖村那一群刺客有关系。 居南一想不通很多点,直到看到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少年从马车上下来,走近客栈,居南一的眉头一沉。 那个少年与朝仁郡主相识,是因为这个客栈? 居南一顺着已经脑补出这为朝仁郡主与少年相识的事情来,因为这个客栈,朝仁郡主在宫内,出入自然不方便,总需要一个在外面主事的人,所以,端王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少年。 端王所想似乎也不难理解,没有背景又长得不错的少年,以朝仁郡主如今的身份,是端王最稳妥的选择,只是,稳妥得有些过头了…… 如果他是端王,至少会选一位家世清白,朝中之士,这样以为商贾之人…… 居南一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海棠飘散的画面来,就因为出身,她就要配这样一位商贾之人? 况且如今,以他来看,这平湖村之事倒是与这样以为商贾之人极有可能有关系。 只是端王的人,居南一知道此刻,他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将结果禀报给太子殿下,由太子殿下定夺。 可是,事实已经摆在他那里一整日,他却见鬼地来到这个客栈。 客栈旁新开的酒店,虽然没有招牌老店的名气与气派,但清新的风格以及十分周到的服务,开业之初就得到了不少人的赞许。 为这样的一个郡主感到不值?可是对方似乎乐此不疲。 “客官,想要吃点什么?”居南一鬼使神差地坐在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一个不大的小厮热情地前来招待。 居南一看了一眼眼前的小二,年岁不大,身高却比同龄人足足高了半个头,除了头上抱着一块白色的布巾直接压到了眉毛,这个少年与其他的小厮穿的一模一样,并无差别。 见客人不说话,乐成立刻热情的介绍起来。 “客官,您是第一次来我们酒楼吃饭吧?要不,我推荐您几款我们酒楼的招牌菜?”乐成殷勤地说着,勤快地擦着原本就十分干净的桌子。 “都有哪些招牌菜,说来我听听。”这少年是平湖村,裴郡守提供的信息十分详细,压在少年眉烧的褐色以及布巾下是一整片的胎记,特征明显,他还有一个兄弟,在旁边的客栈之内。 只是少年满脸热情,似乎站着正大光明。 所以,也许只是凑巧? 凑巧她遇到了这一户不想参加刺杀的一家人,然后这一家人见到了自己的同村人,出于同情心将人藏在了这里? 居南一突然间有一丝的冲动,就像是一瞬间一个火星在脑子里划过,但身形未动,点了两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菜,慢慢地吃完。 口味不错,环境也不错,是她的风格。 入夜,客栈里两声猫叫惊醒了沉睡的人,出来的人行动迅速,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南门宇跟前。 “都抓走了?”南门宇有些不相信,什么人要抓那一家子人?南门宇也查过这一家人,没有任何值得旁人关注的地方,三个月前的一场雪灾,压垮了房子,种的庄稼也一同压在了雪里,只能出来逃难。 一路从泽均郡到郑都,所说也并没有任何让人怀疑的地方。荆二叔他们当过难民,更知道他们所说真假。 南门宇已经拿起外袍,这一家人是念如交给他的,如今出了事,应该告诉一声的,可刚走到门口,南门宇又停了下来,他答应过端王,不再见念如。 端王得到消息更快,参与抓捕的有曾镲院之人,曾镲院刘大人与端王相识,甚至前两日,端王甚至还向他询问过,关于这客栈的事情。 刘大人一惊,这是在端王客栈里的人?那就很有必要通知端王一声。而且此事关系重大,他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派居大人查什么,但总感觉隐隐不妙。 刘大人遣了一个稳妥的自己人半夜就去了端王府,端王听到先是一愣,没弄清楚,在一个客栈里抓了人,半夜报到他王府干什么,但刘岑是个心细之人。 那居南一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抓人,拿的也是太子殿下的令牌。只是就为了两个客栈的人现在去找太子殿下,那是不是更会弄巧成拙?而太子这些日子参与南郑科考一事,又离了郑都。 端王深吸一口气,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件事情与念如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端王想来想去,此事就算与念如没有关系,居南一就应该去抓南门宇那小子,可是,这南门宇在郑都出现这又说不通,且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本来没什么,传出去就变成了有什么。 端王天未亮,就决定先去会一会居南一,顺便打听一些消息出来,或许就是一桩小事,而那居南一根本就不知道这客栈的背景。 居南一没想到一大早等来的是端王,但也不意外,也印证了他一开始的想法,至始至终,整件事情端王都知情,那么那个少年,曾经在堤岸遇到的与朝仁郡主在一起的那个少年,端王也很有可能知道,甚至,就是端王安排的。 到底是他想差了,这种事情,端王又怎么会让郡主抛头露面,居南一自嘲地一笑,以为她会亲自来?为这样的小事? 南门宇到底还是去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至少她要知道情况。 郑念如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发愣,这个时候,谁会关注一个还没长大的屁孩子。 等等,郑念如突然看向南门宇。 “你刚才说是谁?” “是居学士。”南门宇做了一番调查,人在哪里,什么情况他都有些数。 郑念如见鬼地看着南门宇,居南一,果真是见鬼了。 第99章 不放人 “端王。”居南一恭敬地迎了出来,他算来的早的,翰林院此时来的官员并不多,零星几个官员此时看到端王,有些诧异,跟着就行礼。 端王也不管旁人,居南一虽然是帮太子殿下办事,但一个客栈又关系到太子殿下什么事。 “一旁说话。”端王稳了稳情绪,来时的怒气也消了一些,居南一是极稳妥的人,突然间做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有十分把握的理由。 居南一连忙引着端王朝着一旁的书房去,永宁是新上来的侍从,从翰林院里新挑出的侍从跟在居南一身边,永宁手脚麻利地去端茶倒水。 端王直接坐了下来,一张冷脸刻意摆着。 居南一侯在一侧,也并不开口,端王的一张冷脸就慢慢地开始真的冷起来。端王见风霜但依旧好看的眼眸子看了一眼居南一,怎么?现在学会摆谱了,这是要他先开口么? “不知端王有什么吩咐?”面前的居南一立刻恭敬地开口,“可是为了昨日下官所抓的几名刺客而来?” “刺客?本王的地方怎么会有刺客?”端王冷哼一声,继而眉头一皱,昨夜抓的那几人是刺客,怎么可能,这客栈里人的底细他细细盘查过,并没有什么问题。 居南一看了端王一眼,太子殿下交给他查的是平湖村居民之事,未说明什么原因,只是此事并不难查出,此事瞒得密不透风,但稍稍有一些脑子,将事情连起来就基本上可以猜出八九。 而且,平湖村少男少女失踪之事他知道一些,在泽均郡闹得沸沸扬扬,只是裴郡守做事有些简单,将人赶出去之后就以为万事太平,却不想这伙人装作难民一路逃到了郑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与太子失踪的那几日联系起来不难猜出。 端王此时的怒气也凝滞了一瞬,真的有刺客? “什么意思?” “王爷应该知道那平湖村闹事一案,那客栈中的人就是平湖村之人,这些人混作难民动了郑都,伺机动手,太子殿下下令追查这群人的踪迹。” 端王惊得从座位上站起,第一个想到的是,这怎么成,这么危险的人怎么能出现在念如身边。 “你确定?”念如又怎么会遇到这些人? “王爷,这事查起来也不难,这些人或许是巧合藏在客栈之中,只要不是有人刻意为之,也算是万幸。”居南一静静地说道。 端王一愣,立刻就明白了居南一话中的意思,念如能知道什么,这事情经手的是那个南门宇,跟念如什么关系,一定是那个小子。 他要做什么?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 南门宇等在客栈之中,慢慢地觉得那一家难民的确有些问题,只是,当初是郑念如要找,他并没有想太多,而且藏着一个人,他也认为是这一家难民遇到了老乡,不忍在外流浪,况且,那人也十分谨小慎微,并没有惹出一分的麻烦,南门宇这才睁只眼闭只眼。 可如今,南门宇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只是念如又怎么知道这群人的身份? 端王出面是此刻最好的,南门宇并不觉得郑念如会出现,当初救下这一家人,在南门宇看来,就是一时心血来潮,甚至后来也从来没有过问过对方的身份,就如同后面又丢进来的两个人一样。 郑念如出现在太子府侧门的时候,吓了其金一跳,这一大早的,正要上前,郑念如已经吩咐着人赶车。 “郡主是要去哪?”不是来看殿下的么?殿下正洗漱完毕,上朝前还有些时间。 “出去一趟——”郑念如没心思,上辈子的事情她可不想重来一遍。居南一又为何要抓这一家人,难不成他也未卜先知了?说着已经上了马车,其金想拦又不敢拦,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离开,这才想起来,赶紧转身回去禀报。 郑淙元听完看向其金,走的匆忙?出了什么事? “属下猜着应该是……”郡主出去总不能是去端王府不是?太后自然不肯,那么能去的只有那客栈了。 其金不敢说,怕说出来自个殿下不高兴。 郑淙元自然也猜出来了,这么说,端王已经行动了? 郑淙元并未开口,既然已经动手了,那么就不必他出面了。 郑淙元站起身,袍服在晨光下闪着光,庄重而高贵。 “进宫——” 其金不敢再开口,殿下这是不管么? 郑念如直接来到了客栈,南门宇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人会在郑念如竟然真的重要。 “端王已经去了翰林院。”南门宇开口。 郑念如点点头,这件事情端王出面的确比她出面要好一些,她怎么没想到。 “你别担心,端王出面,应该不会有问题。”南门宇安慰着,心中却对这一家子的身份有些怀疑,但是,居南一那边根本查不出来什么,他的人不能过于暴露,所以在郑都有诸多限制。 只不过,等端王带着人到了客栈,看到出现的郑念如,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念如怎么会在这里,端王立刻看向南门宇。 郑念如已经开口。 “父王,人呢?”没有带回来?居南一不肯放?为什么? “念如,此事你不用参与,你先跟我走。”端王本想先审问南门宇,只是郑念如在此,只能作罢,先把郑念如带回去再说。 而且,居学士说的并不错,如果真是别有用心,他就要好好地查一查。 “父王,人是我让带回来的,只是城外看到的难民而已,为何被官府的人带走?”郑念如开口,有问题?那事情就更不能拖了,既然有问题那么干脆快刀斩乱麻,不留后患才行。 “你不用担心,居学士会处理,若真是弄错了,会将人放回来的。”端王不想郑念如牵扯其中,也不想让她知道一些事情。 郑念如听言,反而冷静了下来,至少现在她知道端王这是不想让她管这事了,郑念如微微一笑。 “嗯。”郑念如点点头,十分乖巧地应了下来。 这事只有另想办法了。 第100章 另想办法 端王此刻也没空去管郑念如,他短短时间查到的东西就连他自己也吃一惊,居南一这个外人,就连南门宇是质子的身份也不知道,也看出来这个人不是等闲之辈。 所以,他当时怎么就一眼看出这个少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端王让手下护送郑念如回去,先管不了什么刺客的事情,先要解决了南门宇才是最主要的。 郑念如带着人就走,父王不知道那个乐成将来会成为怎样的祸害,所以才会不觉得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去益人街。”郑念如直接开口吩咐道,赶车的人微微一愣,一旁坐着的端王的侍卫正要开口,杏雨已经一巴掌拍在马夫的头上。 “主子让你去益人街,听不见吗?”车夫头昏沉地晃了晃,不止一次见识过杏雨的厉害,已经习惯于杏雨的淫威,不敢再迟疑,赶紧赶车。 端王的侍卫见此敢怒不敢言,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直接朝着郑都一条偏僻的街道走去,益人街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个并不繁华的街道,住的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 郑念如却记得居南一此刻就住在益人街一座院落里,居南一父亲早死,只有一个寡母,高傲且自大,她跟她处不来,所以成婚之后,居南一也从没有在这方面难为过她,晨昏定省的礼节也一概免了,成婚后,她一天也没有住在益人街的这所院子里,却也不是没来过。 居南一正从翰林院回来,如今是夏初,热风微扫,男子一身官服与沿街叫卖的商贩、走卒格格不入,却又诡异的和谐着。 “居大人,你回来了?”一位卖着胭脂水粉的商贩热情地跟居南一打着招呼,居南一微微点头,十足的亲和。 他是益人街唯一考出去的人,十年寒窗苦读以及过人的天赋,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但是居南一从没想过要搬,母亲自然也不希望他搬,父亲的坟墓就在河边。 居南一没有想到街当口就停着一辆马车,看了一眼,居南一并没有将这辆马车与自己扯上任何的联系,再走几步,突然间,就看到马车上的车夫与侍卫,都是一愣。 端王的人? 居南一停下脚步,思绪还没有在脑海里形成一个具体的想法,那翠绿的衣角已经从掀开的车帘里挪出,居南一顿时浑身一僵,思绪如泉涌。 所想的也不过是,她来了?只是这益人街没有配得上她身份的地方,甚至就连一个像样的茶馆都没有,他的家根本没有待客的厅堂,甚至,他从来没有想过,甚至也拿不出任何能够配得上的规格去接待她。 这一认识的形成,让他局促不安,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何必要多这一步。 “上车——”郑念如没空看那呆样,那居南一呆起来的时候就是一股子呆样,甚至能看着她半天都不嫌腻,恨不得掏心掏肺也是真的,任劳任怨,只要她高兴什么都可以。 居南一被这两个字堵得浑身都不自在,就像是被束缚了手脚,想拒绝又不想拒绝。 渐渐的,街上有人发现了居南一这边的异样,嗯,只是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居南一一低头,朝着马车走去。 “郡主殿下怎么会来此?”居南一靠近马车,那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慢慢地飘着,轻的仿佛你不全神贯注就不会闻到。 “居大人,可有时间去茶室里坐一坐?”郑念如觉得自己此刻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稳住,存粹是欺负眼前的居南一根本就不知道以后他们之间会发生的那些事。 “郡主请先行,益人街外有一个茶室,下官随后就到。”居南一已经最快的速度整理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郑念如摔下帘子,车夫连忙掉转马头,可是,哪个茶室来着?他不认识啊。 居南一已经飞快地牵过自己的马,他疏忽了,他不认识路,还是他想得不够周全,居南一此时也来不及想其他,在前面带路,这一趟免不了引来旁人的注目了。 郑念如下了马车,看了一眼茶室,中规中矩,换作平常,她自然不会来这里的,包厢也只能称之为包厢,一应陈设也只是能入眼。 郑念如强忍着,若不是为了这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好不容易占得了一点先机,又被阴错阳差地出意外。 “郡主殿下——”居南一行礼,镇定的让郑念如恍然又到了上一世。 “我想要那几个人。”她是疯了,才会想上一世的事情,如果让她选,她宁愿这辈子与居南一毫无交集。 “郡主殿下,这些人已经被收在牢中,身份由令大人细细盘查。”为何要救这几个人,居南一所知的不多,但也知道,这一家人并没有直接参与刺杀,甚至可以说阴差阳错地错开了所有关键时刻,可以说没有问题,自然,要有问题也是可以有问题的。 “他们有问题?”郑念如微微一愣,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她本来就是来问有什么问题的。 “下官不知,只是奉命行……” “啪——”一个茶盏摔在居南一的脚边,如郑念如料想的那般,纹丝不动,看,这小子才不是她日后茶盏摔多了才练就的这一副镇定模样,根本从一开始就这样。 居南一闭嘴,不然呢,一味的小心翼翼,有问必答,她的目光会落在自己身上? 郑念如站起身,好好,现在还能够这么快勾起她怒火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居南一。 “既然如此,我就奉劝居大人一句,这些人最好你查清楚了,别冤枉了这一家老小,要是有问题,也别留后患,斩草除根。” 郑念如突然想通了,她跟着急个什么劲,这辈子她又没想做到那个位置上去,管它那么多干什么。 郑念如抬脚就走,跟着的拂冬、杏雨等人来不及说什么,赶紧跟上。 “驾——”马车的声音急切地响起,居南一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慢慢地蹲下身,去捡那碎了一地的茶碗,想着这碗曾经在她手里的样子。 居南一苦笑,何苦呢,以为这样就能引起她的注意? 第101章 实力 端王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是小看了这个南门国的质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端王顿时回想起上一次见到南门宇,他还从心里产生的那一丝丝好感来,甚至觉得,这样一个踏实肯干的人,或许还真的能…… 端王当时怎么想,此刻就怎么啪啪地打他的脸。 南门宇等了许久,又没有人回来的消息,顿时对这一家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念如一直在宫内,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只是如此巧合的事情,就算是他相信念如只是碰巧救下了这一家人,那也应该是这一家人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吸引了郑念如的注意,达到进入都城的目的? 南门宇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当初绑了这一家人是他亲自动手,是真是假一眼就可以看出,不似作假。 荆门叔慌慌张张地进来。 “世子,不好了,那端王带着人说要请你去端王府。”荆门叔见对方来势汹汹,根本就不是客气地请他们世子前去,心里感觉不妙。 只是,此刻谭宗他们又不在,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回来,万一…… “咳咳咳——”内间传来一阵咳嗽声,挣扎着起来的正是南门宇的师傅,先前一段时间,曾汉已经挣扎的起不来床。谭宗等人到来之后,得到了及时救治,又有好药不断地养着,如今已经慢慢地起色了。 “汉叔——”荆门叔连忙去扶人,曾汉叔是他们的主心骨,没有汉叔就没有他们现在的一切。 “出了什么事?”汉叔已经许久不问事,如今听到荆门叔焦急的声音,以及前天夜里闹出的动静,知道出了事。 “师傅,您去休息吧,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南门宇恭敬地说道,亲自扶着汉叔回房。 荆门叔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敢说,世子吩咐过,这些事不必让汉叔知道,以免汉叔担忧。 “荆门叔,你随我出去一趟。”南门宇定了定,事已至此,虽然他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但是,他所做的确是经得起盘查的。 况且那是念如的生生父亲。 南门宇走了出去,就看见往日里跟着端王的两名侍卫此刻正在客栈之中,神情肃穆,似两尊门神一般。 “两位,不知端王找晚辈有何事?” “世子,去了就知道了。”两名侍卫也不多话,两人让开一人宽的距离来,这是让南门宇走在中间了。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正是端王府的徽章,南门宇见此,静静地上了马车。 端王皱着眉头,这一招虽然险,但这南门宇在南门国已经失了势,没有势力撑腰,就算是死了,如今的南门国国主只怕也是少了一个心头之患而已。 虽如此,端王也没有动杀了南门宇的心,毕竟在东隅三国之中,有着不成文的规矩,质子虽是人质,但若是死在他国,那么也会给一国带来十分不好的影响。这也就是南门宇为什么在南郑国这么长时间,虽然活得十分辛苦,却无人敢动手的原因。甚至几次生病宫内的人都会派人医治。 端王也并没有杀南门宇的心,如果能教训一番,使其知难而退,倒也不为一个好办法。 而且,这么些年来,朝廷也并未过多限制南门宇的行动,更是在南门国发生兵变之后,南门宇受到的限制就越来越小了。又因为皇上近期都不理事,南门宇出入宫外也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糊涂——”曾汉一把拍在大腿上,荆二叔敢怒不敢言,世子怪罪下来,可不是他想说的,是汉叔逼着他说的。 “那端王是郡主的父亲。”荆二叔嘟哝了一句,就算端王看不起世子,但郡主一直对世子很好,有郡主才有了他们今日,怎么能忘恩负义。况且那郡主说到底还有他们南门国的一半血脉。 “你——”汉叔指着荆二叔,“现在不跟你计较,荆门在哪里?赶紧去喊他来。” “他出去了。” “你去不去?那郡主有我们的大事重要吗?世子万一有什么,你们担当得起吗?不仅要把荆门喊回来,还要把谭宗喊回来,耽误不得……”汉叔一把抓住荆二叔,恶狠狠地说道。 “汉叔,你别急,我估计并没有什么大事。” 汉叔一推荆二叔,叹一口气,这两人靠不住,一瘸一拐地朝着房门走去。 “汉叔,汉叔,我去,我去还不成吗?”荆二叔见此,着急地出去。 …… “端王——”南门宇隐隐感觉到不好,但谭宗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无法抽身去彻查这一件事情。 “来人,绑起来。”端王二话不说,瞬间周围多了几名侍卫。 南门宇微微一愣,看向端王。 “王爷这是怀疑晚辈?”南门宇微微一顿,依旧恭敬有礼,“此事的确有些怪异,不过那一家人的身份晚辈的确不知。” “此事关系重大,并不是我一人就能做主的。”端王语气冷淡,看着南门宇,此事依旧镇定,倒也不像是急躁之辈。 “王爷可否听晚辈一言——”南门宇立刻又说道,心中已经隐隐地感觉到此事不对劲,那一家子身份不对劲,但在客栈之中,却未惹出任何事,就像是什么人故意要陷害他一般。 南门宇的话还未说完,谭宗已经从天而降,直接挡在了南门宇面前,目光冰冷地盯着周围的侍卫。 端王顿时吃了一惊,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谭宗。 “你,你是谁?还愣着干什么,给我都抓起来。”端王退后一步,侍卫立刻上前,挡在了端王面前。 “哗哗哗——”剑纷纷出鞘,将南门宇与谭宗围在了中间。 谭宗转了个身位,神无惧色,慢慢地摸向自己的武器。 “谭宗,不得无礼。”南门宇上前一步,此时此刻有些着急了,不知道端王为何在此刻突然改变了主意,先前的那一番努力几乎全白费了。 谭宗不动,但神情不认同,保护世子才是他的任务,眼前的这些人虽然都不弱,但要是困住他,却是不能的。 “谭宗,退下——”南门宇上前一步,不顾已经指在他胸前的剑尖。 “王爷,晚辈深受郡主救命之恩,绝不会与王爷您动手,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将为晚辈绑起来,任凭处置。” 第102章 荆棘公 入夜,初夏的暑热还未褪去,启顺楼两丈宽的檐廊下放着一张独板围子床,简单质朴,木质散发着沁人的木香,罗汉床边一色排开的茶几上,摆着各色瓜果碟子,鲜红的荔枝涡在装满冰水的琉璃缸内,香梨的香甜味混着木香散在空气中,如染了蜜一般。 因天热,小厨房里送来的糕点又精致小巧的许多,栩栩如生的花朵,形态可掬的小动物粉嫩雕琢,都引诱着眼前的人能多关注一眼,吃上一口。 郑念如没有胃口,晃着手中的香袋子,有些说不出来的不高兴。 杏雨也小心翼翼地抱着兔子放在檐廊下方郡主视线刚刚能看到的地方,没敢放开逗,又希望郡主能看过来,又生怕惹怒了郡主。 拂冬拿着扇子轻轻地扇着,原以为郡主的脾气没那么快消去,怎么也得去太子府闹上一回,得满车满箩的好话,或者非要太子殿下将那居南一训上一通才罢休。 可是马车到了地方,郡主却直接回了后宫,拂冬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云嬷嬷说的那些,郡主似乎都没有听进去,就算是她,也觉得现在应该是继续笼络住太子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郑念如身边的四个婢女之中,拂冬最大,念夏爽朗却不怎么动脑子,雪柳务实不会多想,杏雨只有动手的优点,所以,拂冬想的最多。 郡主虽然是端王唯一的子嗣,不过在拂冬的眼里,这个身份还不如寻常贵胄的小姐来的好。吃过苦的拂冬是跟着郑念如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知道太后对她们的厌恶,说是厌恶都是轻的,太后恨不得直接将郡主一生下来溺死了才甘心的。 所以,在当时那样地情况下,攀上太子是她们唯一的选择。太后的厌恶在郡主一次次倔强的反叛中,已经动了要杀郑念如的心思,甚至有了杀端王的心思。每一次郑念如将太后强加在身上的苦楚说与端王,端王就会与太后爆发一次争执,这争执慢慢磨灭了太后的耐心。 之后,端王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昏昏沉沉时常在病中,而郡主这边就更加不好过了。直到那一年冬天,郡主几乎折损在冰湖之中,云娘才彻彻底底地醒过来。端王救不了郡主,也无法将郡主从宫中弄出去,甚至,几乎也害了端王的性命。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救了郡主之后,其金其羽在端王的饮食中发现了慢性毒药,她们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拂冬觉得,如今,太子殿下也依旧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宫中的御卫在太子手中,成功地将他们保护在启顺楼中,就算是看守的几个嬷嬷,也十分顺其自然地换成了太子的人,她们才会有今天这样舒坦的日子。 云娘突然从外匆忙走进来,尤其在现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时候,甚至慌张地差点摔了一跤。 念夏要去扶,云娘等不及走到郑念如跟前。 “郡主,郡主——”云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个人已经朝着启顺楼里而来。 拂冬有些紧张,扇子也忘了扇了,杏雨连忙扔了兔子赶到廊檐之下。 郑念如微微皱眉,如今这后宫之中是什么人说进就进了?再看之时,郑念如还是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来。 南门宇的人?那个貌似是南门宇后来带进来过的一个侍卫。 谭宗看了一眼中间的汉叔,有些觉得这样做不妥。不过如今端王已经绑了世子殿下,而看世子殿下的意思,根本就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自然,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眼前的这位朝仁郡主。 “郡主殿下。”汉叔认识眼前的人,虽然郑念如来客栈的那几趟,汉叔都卧病在床,并没有合适的机会相见,但作为南门宇的师傅,他并没有阻拦。 汉叔明显地感觉到,世子认识了这位郡主之后,比以前更努力,才会一鼓作气有了突破。 “你们是南门宇的人?”郑念如放下手中赤金镂空的香囊,迟疑地想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这些人找到自己跟前。 父王做了什么? 难不成要杀了南门宇,郑念如下一刻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当初叛乱危急的时刻,端王都拿不出人来相助,更不用说,南门宇的人已经到了,想要从端王手中救出南门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郡主殿下聪慧,一眼就看出我们的来历。”汉叔不想一开始就把事情弄得很僵,声音不卑不吭,他怎么说都是南门宇的师傅,那么在眼前女子眼前,拿大的说,也可以算是长辈。 谭宗看了看汉叔,有些无奈,人家郡主不是猜出来的,人家根本就是认识好不? “说吧,什么事?”郑念如低头,慢慢地将脚放了下去,双腿微微的荡着,缂丝银绣的鞋尖微微可见。 汉叔皱了皱眉,甚觉得眼前女子的行为有些不妥,既不看茶也不让座,就像是审问下人的姿势。 “郡主殿下,老夫是南门宇的师傅,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与郡主。”汉叔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眼前的女子美则美矣,但实在目中无人到如此境地,想必也未必把世子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 郑念如觉得自己今日的脾气倒是出奇的好,这么些人找上门来了,她竟然没有发火,也是,怪她,将郑淙元的那些暗卫都退了回去,是她心太好,所以才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本郡主不太喜欢帮人忙,若没有别的事情,请回吧。”怎么?难不成让她去与自个生生父亲做对?她又不傻,父王就是父王,就算是软弱了些,患得患失了些,还是最护着她的父亲。 那四人一愣,顿时间就陷入了死局之中,仿佛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两句话就进了死局。 云娘已经开始准备赶人了,这些人也太不懂规矩了些,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么? 杏雨上前两步,正要开口,汉叔已经先一步开口,神情苍白且愤怒。 “你,你虽为南郑国郡主,但既是我世子的未婚妻,你这样不知礼数……”他没说清楚他的身份么? “什么未婚妻?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你这老头好不晓事,在我们启顺楼乱嚷嚷什么?”云娘立刻开始赶人,还有太子殿下的人,这不是败坏我们郡主的名声嘛! 第103章 剑拔弩张 “快走——”杏雨不客气地赶人,启顺楼是你们想来就来的么? “你,你——”汉叔从没觉得自己如此丢脸,这样的女子怎么堪当此大任,将来又如何可以成为他们南门国…… 谭宗似乎觉得不妥,他是有两次跟着世子的,知道世子在这位郡主面前做小伏低惯了的,汉叔这是没搞清楚情况,只怕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有一点,谭宗却是看的十分明白的,世子的心在南郑国,在这启顺楼里,这样的现状绝对不利于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必然是世子将来一个致命的弱点。 谭宗并没有拦汉叔,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汉叔。 “汉叔,你冷静些,这位郡主世子十分看重,此事我们另想办法。”谭宗不说还好,一说汉叔心中的火气又旺了几分,这个女人将来绝对是世子的一个麻烦。 “朝仁郡主,既然你的人如此说,那么就请往后与我们世子断绝来往。”汉叔大声说道,要不是这朝仁郡主,端王又怎么会针对世子,如今这情况,世子更因该隐藏实力,等他们一切准备妥当,一举回南门。 “汉叔,你冲动了,救殿下要紧。”谭宗赶紧让人去拉汉叔,汉叔被两位南门死士拽着胳膊朝外拖去。 “郡主殿下请息怒,这位是世子的师傅,还请郡主看在我们世子的面上,不与他一般计较。”谭宗立刻恭敬的行了一礼,匆匆忙忙跟着出去。 “汉叔,汉叔,你别冲动,这事情不能乱来。”谭宗赶紧追上汉叔。“那位郡主到底救过我们世子的命,在世子心里,她的份量要比你我要重。” 汉叔闻言站定,转头看向谭宗,他刚刚说什么?世子不会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么?身负如此的重任,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 汉叔顿时想到今日南门宇在端王府的举动,不是印证了谭宗说的还会是什么。 汉叔一把抓住谭宗的肩膀,神情庄重。 “谭宗,此事我们此时不做决定,只恐将来后患无穷。”汉叔一咬牙,“此事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们的大业将要功亏一篑。” “汉叔,您是世子的师傅,是我们的主心骨,属下自然以你马首是瞻。”谭宗立刻说道,“汉叔,你只管吩咐。” 汉叔点点头,拍了拍谭宗的肩膀。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一次我们要兵行险招了。”汉叔在谭宗耳边低语起来。 …… “郡主。”云娘小心翼翼地捧上毛巾,要不要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今日从宫外回来的时候,端王带着人在客栈,定然是做了什么。 云娘是这样想的,南门宇这小子虽然比不上郑淙元,但好歹郡主交给他的那些事情都做的十分好,好好栽培,定然是个好苗子,将来,她们要做些什么又不便自己出手的时候,也有个用的诚心如意的人不是? 而且,除了这个,云娘还有一个私心。当初搭上太子殿下这根线,实在是逼不得已。上一次太子殿下病危,云娘亲眼瞧着郡主痛彻心扉的模样,也着实担心,只怕假戏真做,到时候付了真心,只怕会酿成大错。 所以,这个南门宇虽然不是云娘心中的理想对象,但好歹还能让郡主分心,做起事来也能讨郡主开心,到今日也很有进展。 郑念如却不这样想,她是第一次看到南门宇身后的势力,这个叫做谭宗的看上去十分普通,但是郑念如知道,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真正厉害的人,并不是你一眼就能看出他厉害,而是混在人群之中,看上去十分不显眼,甚至你能一眼忽略的人,在所有人都不注意时,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而且这些人的势力是南门宇日后回南门国的资本,而且事实证明,他们不仅成功了,而且实力远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大得多。 郑念如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但是不冲动又咽不下这口气,南门宇的那位师傅如此的举动与当年南门宇在边界上挑衅又有什么区别。 郑念如心中微微一动,惊觉自己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如今这情况与将来的状况还有什么差别? 想到此,郑念如坐不住了,南门宇不能回去,如今能阻止南门宇回去的,她所能用的办法,也只剩下一条了。 郑念如立刻起身。 “郡主——”拂冬立刻跟了上去,云娘想开口拦,什么紧要的事情,不能等明天再去么?这天都快暗了。 郑念如才不管这些,没了马车,只有从郑淙元那里出去,只要郑淙元不在,她就能弄出马车来而且是去端王府。 “郡主——”其金其羽却等在门口,见到郑念如显然有些意外。 跟着的拂冬臂弯里的披风都没来得及披上,郑念如正要开口,身后马蹄声缓缓而来,车轮压着平整厚实的官道发出的连续的声音。 “郡主,您怎么来了?”其竹欢脱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那声音里的高兴掩饰不住。 郑念如转头,就看到已经停在太子府侧门的马车,厚实低调的马车没有张扬的装饰,沉稳内敛。 其令那些矮凳放在马车旁,其竹已经窜到了郑念如跟前。 “郡主,属下刚才在车上还念叨着,郡主好一阵没来了,正念着呢,郡主你就来了。” 其羽看了一眼其金,瞧瞧,瞧瞧人家的嘴,你怎么不学学,光会杵在这里。 其金同样回过去一眼,你怎么不学? 郑淙元掀开了车帘,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宫里,只是今日的折子并不多,且并没有多少有实质性的东西,心中烦躁,这才扔了折子回宫。 “怎么不进去?”能自由进出他这太子府后,眼前的人是甚少有耐心在门口等他的,早已经霍霍这他书房里的物件了。 “等你呀——”郑念如转身,歪着头一笑,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夕阳刚落,晚霞似撒着珠光的粉,让眼前的少女如烟霞一般绚丽。 郑淙元晃了一下眼眸,将这惊艳收尽了眸底。 “前日里的几匹缂丝的料子,可还满意?”郑淙元说着已经抬腿准备进去。 郑念如转身就进去,长发在身后甩起一个荼靡葳蕤的弧度,先一步在郑淙元的前面进了门。 其金、其羽见怪不怪,已经习惯了郑念如的不讲规矩。 第104章 适得其反 “满意,自然满意,若是这也看不上,郑都怕是寻不到更好的料子了。”郑念如提着裙摆,身上的衣衫并不是往日的那般非用新奇与巧思让人眼前一亮,寻常的南郑国女子的常服,甚至颜色也是寻常的绛红,少女的身段随着裙摆的左右摆动,腰肢绵柔,那绛红降低了红的饱满,更添了亲切与柔和。 少女的发鬓如云墨,一支斜插的鸽血钗子,拇指大小的红宝石在烛火中莹莹生辉,不见华贵,底下的流苏随着少女的走动一摆一摆。 “对了,太子哥哥,我念着你府里的宵夜呢,胡管家呢?” 郑淙元心里一暖,回廊里阵阵属于她的熏香旖旎在半空中,不断侵染着他的所有感官。 “郡主,殿下。”胡管家笑眯眯地赶紧往前凑,“郡主,宵夜很快就好。” 胡管家赶紧上前就去拉椅子,郑淙元已经拉开了书房中的那一张玫瑰圈椅。郑念如眼前一亮。 “太子哥哥,你从哪里寻来的?”郑念如立刻就去试,比起书房的那些木头的椅子,简直舒服太多。 “喜欢就好,宵夜很快就来。”郑淙元坐在书桌前,心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事情他查的不少,从怎么认识到后来胆大的出宫,甚至到端王发现,都是他安排的。 她贪玩,喜欢新鲜的玩意,又不喜欢被束缚着,性子又傲,听不进去劝说,平日里他略微约束她就会不高兴。那南门宇却无限纵容这些,所以,她会觉得新鲜,又能随时出宫,能弄出些置办的客栈、店铺博人眼球,就是那无所不用其极在她面前卖笑的小丑。 郑淙元也想过,这个年纪,郑念如有着对待新鲜的,有好感的的面孔的好奇。只是,细细观察下来,郑念如看向南门宇的理所当然,就像是面对其金其羽一般,一个能够呼来唤去的奴才。郑淙元反而不担心了,只是,南门宇安的什么心思,他作为一个男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郑念如只是新鲜了这个圈椅一会,就发现这玫瑰椅虽舒服,却是放在书桌前的,她与郑淙元之间隔着一张书桌,她抬头看过去,郑淙元捧着的一本书册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青玉如竹的发冠,样式不好看,难为这张帅气的脸能撑起来。 郑念如站起身,她不在,其令的眼光一如既往的丑,这青玉冠原本该配着藏蓝色的缎子才能显出浑厚的高贵来,滚金边提亮,那才是她高高在上的南郑国太子殿下应该有的装扮。 郑念如踮起脚尖就去拔郑淙元头上的冠,郑淙元微微撇开头,少女伸出的手就够不着了,手腕晶莹剔透维持着前伸的动作,郑淙元没开口,就看到郑念如的面有不快了,为没够着他头上的玉冠,他估计让开而蓄着不开心。 郑淙元无奈地一笑,又将头回到原来的位置,见依旧吃力,又往前凑了凑。 郑念如这才慢慢地取下那玉冠,胡管家亲自端着夜宵来,目光虚空,不该看的一眼也不看,满眼就是眼前的郡主小祖宗。 “郡主,您尝尝我们小厨房的新手艺?”胡管家将碗放下,琉璃碗中的牛乳,鲜红的西瓜、晶莹的荔枝、金黄的枇杷,奶香十足又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郑念如拿着青玉冠,和田青玉十分纯透,玉是好玉,放在了一旁的木盒之中。 胡管家放下碗,又笑眯眯地退了出去,这多好,郡主在,这太子府就像是明月洒下了一层光辉,司雁湖的湖水碧波荡漾,洒了金子一般。 “其令看了这么久,连基本的配色都学不会,这样笨的人,早该换一个。”郑念如放好玉冠,拿出两外一个来,又放了回去,今日又不出去了,拘着也不舒服,索性就不戴了。 郑淙元看着拿出来又放进去的发冠,合上手中的书册,郑念如也不坐了,走在郑淙元的身边,拿着那玉质的笔杆嘻嘻看着。 “天气愈发热了起来,你也懒得走动了?”郑淙元伸手讲夜宵的碗端近,鲜甜的味道他并不喜欢,只是她一贯贪甜贪冷,夏日里到了,恨不得屋内都塞上冰块才痛快。冬日里又极怕冷的,缩在暖炉边,就像是猫。 总的来说,是穷奢极欲、贪图享受惯了。 “嗯。”郑念如看着笔杆上的花纹,行云流水,雕刻的师傅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底是无法在这小小的笔杆上雕刻的。 郑淙元突然又想试探,她从小虽为接触到这些,可有些东西本就不用教。那南门国的质子的一张面孔又生的罪恶,又带着不轨的心思。 “端王今日寻我,问一位南门国质子的来历。”郑淙元目光落在眼前依旧关注着笔杆上错落纹路哦的少女,却见那倾注的目光丝毫未变,那晶莹的指甲细细划刻着纹路。 “南门宇?”郑念如随意的语气,让郑淙元有些舒展。“我觉得不错,只是父王不允再与他玩。” 只有这样?哪里觉得不错?那一瞬间的舒展也随着肢体紧缩,郑淙元捏着手中的银勺,指尖因用力而有些发白。套碗下的冰慢慢地开始化开,显然现在郑念如没心思吃,只是等冰化了,又非得嚷着再做一碗,到时候暑热已退,夜深贪凉肚子又该疼。 “不错?你跟他很熟?”郑淙元舀了一勺,耐心地等着郑念如张嘴。 郑念如未转头,很自然地张嘴,等冰凉的果肉在嘴里,那丝丝甜甜在口腔里蔓延开,郑念如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郑淙元。 “嗯,认识,我还救了他的命,你不是知道嘛?”试探么?她的心早已经没有前一世大,不再会认为郑淙元喂她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郑淙元还没有意识到他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超出了兄妹之间的情谊,依旧将她当作可以护在身后的小妹妹时,有些东西已经在慢慢地改变。 等郑淙元自己意识到的时候,他会如何的厌弃自己?厌弃到最后果断地结束了自己的命。 郑念如的心慢慢地往下沉,前两次她故意的远离并没有带来料想中的后果,那么此刻,她不能刻意激怒郑淙元,细水长流、慢慢地疏远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所以,郑念如改变了思路,她怕她说出心悦南门宇这样的话来,会有适得其反的后果。 “我救了他的命,他自然要为我卖命。”郑念如说的理直气壮,就像是对着其金其羽那般理所当然。 郑淙元哑然失笑。 第105章 权衡 郑念如第二日一早就来到了端王府,她没想到的是,郑伯定真的会将南门宇留在端王府,甚至还没有放人的意思。 “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郑伯定没想到在端王府的大门口能见到自个女儿,更惊讶的是,身后就跟着云娘、杏雨两个人。 郑伯定顾不得说别的,连忙拉着郑念如进了端王府,怎么来的?有没有被发现?又不放心地让管家带着人去皇宫里探风声。 “自然是想父王了。”郑念如心不在焉,往后的日子,她在端王府的日子也并不多,端王府不算大,却是郑都里年代最久远、最有历史风骨的古王府,大门厅的那一刻上百年的海棠树干错根盘结,郁郁葱葱的古树洒下辉辉点点,几个下人拿着竹枝的扫帚扫着落叶。 郑念如一走进院子,凉风习习,斑驳着时间,郑念如看着古树间的天空。 郑伯定本想催着郑念如进去,见此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不由感慨,这么多年,念如还是第一次来端王府,回自己的家。 就算是第一次,端王又焦躁了,怎么能回来,念如怎么能回来,走的是哪条道?安不安全,还是由着性子来的? “你怎么出来的?”郑伯定来不及问其他,还看,还看。 “不是从太子府出来的。”郑念如看向郑伯定,不足四十的郑伯定身为王爷,虽这些年过的并不如意,但也不缺衣食,面色愁苦却天生的富贵底子,站在郑念如面前,依稀可见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那你,你……”那个南门宇的门路?那小子倒也没有瞒,他问一句就答一句,那服低做小的模样,几乎又要骗了他。 “父王放心,我走的那条道没人发现。”郑念如左看右看,父王府上就没有一个侍女么? “我问你出来干嘛?”郑伯定拉回话题,想到郑念如此刻可能有的心思,就恨不得先把南门宇那小子杀了再说。 “自然是想父王了。”郑念如转头,挽着郑伯定的胳膊,亲昵地开口。 “少贫嘴。”鬼才信,但心里却是受用的。“你老是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南门宇?” “父王,那南门宇不过是南门国的一个质子,办事办的利落,用的顺手,况且,我救了他的命,此刻杀了他也并无不可。”郑念如心不在焉地说着,她也不想添麻烦,要是能杀南门宇,她也不想走这么多弯路,只是杀得了南门宇么? 以前不行,现在那些人来了,那就更不行了。 “一个姑娘家,整天打打杀杀的。”郑伯定又不淡定了,不过他料想的不错,念如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都是南门宇这小子心怀不轨,好在他发现的及时,不然岂不是让那小子…… “父王,你吃早膳没?” “不吃,被你气的。” “那怎么行,为了一个外人跟女儿生气不值当,要是气坏了,岂不是女儿的过错。” “一个外人?真是外人?那你答应父王,以后不许与这人来往,那些有牵扯的东西都清干净。地契铺子那些,我已经做主帮你拿回来了。” “嗯,好。”这么快?那些地契她还有用的。 “那好,这事情本王解决了,你好好呆在宫里,耐心等些日子,父王自有主张。”郑伯定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念如在宫里,世事不知,才会让那南门宇哄骗了去。 郑伯定立刻敲定这些主意一定是南门宇那小子想出来的鬼主意。 “那父王准备放了南门宇?” “没准备放。”不好好地敲打了,他怎么放心? “父王,女儿陪你吃早膳。”郑念如立刻挽着郑伯定的手腕,还得再哄,那南门宇的师傅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如此有底气地到她的启顺楼,那就有底气来端王府。 只是为什么现在不来呢? 郑念如猜着,是因为她好欺负些了。 不过,郑念如准备大度地不去计较,这点小恩小惠能够换了以后南郑国免于战争,就算是她不做太后,在南郑国的可能性也大了许多。 “汉叔,我觉得再等一等。”谭宗有些不赞同,那郡主虽然没直接开口,但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劝服端王放了南门宇。 昨日他们做的的确太鲁莽,毕竟,这是南郑国郡主,他们并未上门提亲,私自闯入一个闺女的住处,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等什么,刚才你没听见那小娃子说的?”汉叔胸膛起伏,他觉得昨日他们做实在是迫不得已,但也事出有因,他们世子已经十分谦卑有礼。 谭宗也不敢确定,昨日里那小娃子的确狂妄至极,他们根本就没开得了口,所以,现在,这位郡主又在求情,的确有些说不通。 “真不放?”郑念如又问了一遍,郑伯定的固执和倔强超过了她的预料。 “自然不放。”就是放也不会让你知道。 郑念如觉得要想另外一种可能性了,南门宇如今的势力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范围了,想当初回到南门国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了南门国国主,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南门国的实力成倍的增长。 郑念如考虑到一个事实,她作为郑伯定的子嗣,若是真嫁给南门宇,一旦有这种可能,那么在她没出南郑国,就会被延平太后杀了。 端王叛乱过一次,有了南门国的支持,那必然会叛乱第二次,这是延平太后的思路,就算是端王不想叛乱,延平太后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所以交好这条路就应该是她从前的法子,偷偷的来,等人回去了,对她只有恩情。 “那索性就杀了。”既然不能交好,索性杀了,便没有后来的那些麻烦,也算省心。 郑伯定本想再开口,突然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郑念如,眼前的郑念如两次提出杀了南门宇,让他有些奇怪,神情认真,像是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杀了?”郑伯定问道。 “因为留着是个麻烦。”而且很麻烦,会影响到她所有的计划,而且她就算是对南门宇有些好感,但这种好感不足以让她放弃其他的,她就算不想与郑淙元有瓜葛,但也舍不得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况且她也舍不得见不到郑伯定。 第106章 谭宗闻言也心头一跳,那郡主与端王说话的语气,仿佛他们世子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难不成在世子面前,这女子都是装的不成。 汉叔早已经按捺不住,一把揪住谭宗,无声地目光嘲讽着谭宗的相劝。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口中说的世子心仪的好女子,有情有义,心地善良。 谭宗眼神一暗,有些话却不敢再劝。 “汉叔,我们听你的。”荆二叔怕端王真的杀了他们世子,他比谭宗、汉叔都知道,世子是多么看重端王,看重这个郡主,只怕,就是端王动手,他们世子也说不定不会躲避。 端王微微一愣,眼前郑念如的神情不像是说谎,郑伯定隐隐地感觉到郑念如或许知道什么他并不知道的东西,有关于南门宇的。 只是,这几日他调查南门宇的事情够多,根本就没有发现南门宇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父王,要动手就不要犹犹豫豫的。”趁着他的那些人还没敢明面上来抢人,若真的抢过去了,那就没办法了。 端王一愣,正要开口想问,突然之间,一道劲风而起,门窗哗哗哗破开,几条人影朝着郑伯定与郑念如飞来。 “有刺客——”门外侍卫同时闯了进来,但哪里赶得及。 端王还未来得及去取挂在墙上的佩剑,就已经被郑念如一把拽着朝着书房柜子里藏去。 “何方贼人?”端王还想大喝一声,刚出口就被郑念如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找死么?现在出声。 端王脸都黑了,他怎么能个女人一样躲在柜子里,屋内已经刀光剑影,端王府的几个侍卫已经倒在了地上。 郑念如一看脸色发白,紧拽着郑伯定的袖子,说什么也不肯他出去。 “念如,这样没用的,等父王杀出一条路来……” 郑念如拼命摇头,事实证明,遇刺的时候躲起来是最明智的办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反而让侍卫分心要护着你。这是郑念如当上太后以后,用多少次被暗杀换来的经验。 “别出去,那些人看着很厉害。”郑念如说着,见不断有侍卫冲进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总能拖住这些刺客。 可是,郑念如的心刚落下,冲进来的侍卫就死了两个,跟着的两人被对方一两招就击败了。郑念如意识到端王的侍卫远没有禁林御的那些侍卫耐抗,不管敌人有多少多厉害,都能挡住那些刺客。 “要不我们逃?”郑念如不确定地看着外面的形式,那些刺客越战越勇,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柜子前一闪而过,郑念如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了,哎呦我的个娘,是南门宇的人。 怪不得这么强悍。 “现在逃已经晚了。”郑伯定反而冷静下来,“你跟着父王,我们一同冲出去,父王有信心带你出去。” 郑念如点点头,郑伯定的武功虽不怎么样,眼看着外面他们的侍卫越来越少,再不出去就真的等死了。 郑伯定一下子踢开了柜门,郑念如立刻跟上,两名侍卫立刻退到郑伯定的前面,艰难地抵挡着刺客的进攻。 “保护郡主。”郑伯定大喝一声,就要冲出去,郑念如看着头疼,不知道是父王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在郑念如看来,尤其是那个叫谭宗的,就算是祝温都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郑伯定连同两名侍卫,几招之内就已经被擒住,郑念如索性不走了,剩下的侍卫挡在郑念如面前,紧张地看着谭宗几人。 “快带郡主走——”郑伯定大喊着,谭宗突然向郑念如的方向冲来,两名侍卫瞬间被击飞。下一刻,郑念如已经被对方擒在了手中,半点动弹不得。 “郡主,对不住了。”谭宗冷冷地说道,完全没有先前的恭敬与客气。世子被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骗了,他们竟然瞎了眼,让这样的女人在世子身边。 “你放开她——”郑伯定气急败坏,脸色煞白,却被南门宇的师傅狠狠地拽着胳膊动弹不得。 “王爷,我们世子在哪?请带我们去吧。”谭宗冷冷地说道,理智告诉他,此刻就算是恨极了手里的女子,也不能轻举妄动,要让世子知道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才能动手。 “父王,带他们去吧。”郑念如说道,看这情况,刚才她说的那些被他们听到了,也理解了这谭宗为何突然变了态度。 郑伯定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盯着谭宗的一举一动,虽然受制与人,却也足够冷静。如此也好,那小子以这种态度,他拒绝起来就更理直气壮。 郑伯定一步步带着谭宗等人来到了王府的偏房,门口站着的两名侍卫见来人立刻拔出剑来,郑伯定制止了两人。 “开门——” 南门宇一听到郑伯定的声音,立刻冲到了门前。 “端王,晚辈所言句句肺腑,若有半点虚言,晚辈宁愿五雷轰顶、天打雷劈。”南门宇听到锁开的声音,立刻说道。 郑伯定冷哼一声。 跟着的汉叔、谭宗也冷哼一声,等门一打开,南门宇立刻被眼前的状况惊住。 “住手,放开他们。”南门宇立刻奔向郑念如,心急如焚,心更如死灰。他要是想出去,哪里需要他们来救,端王府的这些侍卫在他眼里根本就是摆设,他在这里是心甘情愿,是一出苦肉计,是让端王看到他的决心。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世子——”汉叔胸膛起伏,这么长时间,作为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竟然没有看他一眼,一双眼睛根本就是长在了那个恶毒女子的身上。 “师傅,你们怎么来了?”南门宇恨不得自己此刻重新被关进去才好,亲自解开郑伯定,恭敬地赔礼。 “晚辈的人行事鲁莽,冲撞了王爷和郡主,晚辈替他们向王爷道歉。” “世子——”汉叔脸色发白,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南门宇,你快走吧。”郑念如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地开口,眼泪汪汪受急了委屈的模样。 南门宇立刻转头,心仿佛被狠狠地被人插了一刀。 是他的错,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些人会胡来,会要挟她。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场面,一定受了十足的惊吓,杀了自己去弥补都不够。 第107章 “世子,我们走。”汉叔冷声说道,刚才听到这个女子的话,如今再看到那一张委屈的脸,这是给谁看?这样阳奉阴违的女子怎么配当他们未来南门国的王后。 “念如——”南门宇向前一步,急于解释什么。 端王已经冷哼一声,伸手将郑念如拉到自己身后。 “世子殿下,我们高攀不起,还请快快离开吧。”端王气氛地说道,但也知道自己的人不是南门宇这些手下的对手,只恨他一直未在这个方面下功夫,如今才会受制与人。 南门宇还想解释什么,汉叔也同样向前一步,果断地拉着南门宇的胳膊。 “世子,我们快走,说不定晚一步,就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们。” 南门宇心知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郑念如,只见郑念如想被欺负了的女孩子,泪汪汪的眼眸子无声地控诉着遭受的一切。 南门宇心里如刀割一般,事情会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的原因。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身边之人做下了如此错误的事情,念如还是相信他的。 南门宇给了郑念如一个坚定的目光,恭敬地向端王行了一礼,带上自己的人就走。 “你慢点——”汉叔气急败坏地看着追着脸快黑成锅底的南门宇。 谭宗觉得这个事情由他开口并不合适,虽然,他也十分支持汉叔的这个决定,但到底他与世子相处的时间短,还没有完全取得世子的信任,若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只怕在将来的大计中,会阻碍他们的计划。 “世子,你听师傅说。”汉叔也有些急了,但此事也不是他一人听见,这个朝仁郡主的确不是一个好人。 南门宇速度不减,听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先前发生的那些都能挽回么? 端王对他的印象本就不好,原本他向循序渐进的让端王看到他的实力,甚至在他交出地契田产之时,他明显地感觉到端王是有些松动的。 可却不想出现刺客的事情,原本此事他没有半点过错,若不是他们胡乱出手,端王就已经了解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会明白他是被误会的。 “哎呦——”汉叔原本伤重,此事怒火攻心又心急如焚,内伤触发,顿时摔倒在地。 “汉叔,您怎样?”谭宗立刻蹲下身,夸张做作地开口,南门宇步子一顿,到底是陪了他这么多年的师傅,就算是有气,南门宇也做不到不管。 “世子——”谭宗焦急地喊道,南门宇心烦意乱,向将身后这些人甩干净的想法顿时让他烦躁。 南门宇转身,也不是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只要他带着师傅等人,亲自上门道歉,再送上厚厚的一份礼,说不定能让端王殿下消气。 “师傅,怎么样?”面色苍白的汉叔让南门宇心中一软,师傅他们虽然莽撞了一些,到底是不了解情况,关心则乱。 “世子,为师这样做实在是逼不得已啊。”汉叔长叹一声,“为师又怎么不知,世子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只是,为师与谭宗偷偷翻进端王府,本想伺机找到机会将你偷偷救出来,却不想,听到了那朝仁郡主与端王的谈话。那郡主说,让端王斩草除根,免留后患……” 南门宇闻言一颤,更多的是不相信,念如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世子你不信?此话并不是为师一人听到,他们都听到。”汉叔立刻又说道,南门宇看向谭宗、荆二叔以及一行其他人。只见他们纷纷点头,不容他怀疑。 “不可能,郡主一向待我……很好。”南门宇还是不相信,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每一次见面,他们之间的相处。 “世子啊——”汉叔一把抓住南门的胳膊,狠狠地摇晃着,他很明显感觉到南门宇根本就不信他的话,可是,他更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南门宇相信他的话。 “师傅,徒儿先送你回去养伤,此事您不用再操心了,我自有打算。”南门宇搀扶着汉叔起来,语气不容商榷。 汉叔叹了一口气,但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先回客栈再说。 南门宇安顿好了师傅,转身就开始准备礼品的名单,南门死士所搜罗的各种奇珍异宝并不少,有很多是几代下来的孤品,虽然更多的是在南门国的境内,但这些日子陆续送到南门宇这边的也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谭宗看着那一箱箱的奇珍异宝被南门宇归置查点,就已经猜出了南门宇的心思,那些可都是他们将来夺取王位的资本,可是现在,世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南门国国主上面,而全是哪位朝仁郡主。 “世子,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谭宗未开口,荆二叔带着荆门叔已经忍不住了,自然他们也猜出了南门的用意。 南门宇沉默拒绝,他很不想听,也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世子,我们与郡主相处过几次,说实话,从内心里,我们很欣慰,世子能够在艰难之时遇到郡主,我们打心眼里也喜欢这位郡主。”荆二叔语气成诚恳,南门宇狐疑地抬起头,看向荆二叔。 “所以,虽然属下也亲耳听到郡主说出要杀了世子的话,但是属下也不相信。说不定郡主有什么难处,我们并不知情,属下想着……” 南门宇浑身一震,他怎么没想到。 “你想到什么?”南门宇终于开口了,他糊涂,他以为念如那委委屈屈的眼神是因为汉叔、谭宗他们莽撞救人的结果若不是呢? “属下想,或许郡主真有别的什么难处,毕竟郡主知道世子是被冤枉的,世子何不亲自跑一趟,趁着没人的时候问一问郡主,说不定误会就解开了。”荆二叔开口说道,虽然他内心根本不这样想,那个郡主说话时的神情与满不在乎,像极了性情凉薄之人,而且,荆二叔能看出这位郡主眼中的冷淡与不在意。 南门宇立刻站起身,感激地拍了拍荆二叔。 “二叔,多谢你,我这就去。”南门宇立刻转身就走。 荆二叔看着一箱箱的东西。 “收起来吧,世子不一定用得上了。”那样的凉薄之人,既然撕破了脸皮,自然没道理在补上去了。 第108章 宁愿 南门宇一口气直接跑到了启顺楼,眼看着启顺楼比平日里更加的安静,突然没有了踏进去的勇气。 今日发生的历历在目,南门宇决定没有任何脸面再踏进启顺楼一步,可是,荆二叔说的没错,念如一定是有什么难处,这才会那样。 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场冲突的云娘等人,是在南门宇出来了,才知道王府发生了什么。但是只是听说就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云娘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郡主一起进去,而是在外室等着。拂冬、念夏也好一阵缓过神来,直到回到了启顺楼,也觉得到处不安全。 南门宇习惯地从自己的路径进去,启顺楼如今越来越难进去,不知从何时多了两个武功高深的侍卫守着,南门宇猜是端王的人。 大门处看守的两个麽麽也谨慎了许多,但是这些都看不住南门宇,等他刚进入启顺楼真正的大门,杏雨却挡在了跟前,伸手就推进来的南门宇。 “南门宇,请回吧。”杏雨带着气,今日她没跟着,让郡主受了那样大的惊吓,她已经十分懊悔,又怎么能让这罪魁祸首再踏进启顺楼。 “杏雨,我想见你家郡主。”南门宇心之有愧,师傅和谭宗说的话他是一句话也不信的,念如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清念如在说什么。 “郡主不想见你。”杏雨不客气地说道,她就说,这个南门宇不是个好人,老是鬼鬼祟祟的,没有郑皓元可爱,有没有太子殿下对郡主好。 “杏雨,我知道今日是我不对,我是特地来道歉的。” “道歉就不必了,我们郡主好心好意去王爷府里为你求情,反过来,却差点死在你的人手里,你根本就是恩将仇报。”杏雨情绪激动,一想到她今日为四殿下送东西并没有跟着郡主去,差点让郡主陷入危险之中,杏雨就像狠狠凑一顿眼前的南门宇。 “你再不走,我要揍你了。”杏雨扬了扬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念夏拉开一条缝来,白了南门宇一眼。 “跟他啰嗦什么,直接撵出去。” “念夏,杏雨,如果打我一顿能解你们的气,那你们尽管来吧。”南门宇立刻说道,他知道她会生气,如今见念夏和杏雨的态度,就知道,郑念如有多生气了。 杏雨挑挑眉,不打白不打,否则她们郡主就是白受委屈了,杏雨立刻扬起拳头,毫不留情就要挥出去。 “杏雨,让他进来吧。”大厅内传来郑念如的声音,拂冬委委屈屈地放下手中的扇子,郡主还理这种人干嘛。 南门宇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同时一酸,念如还是相信他的,可是他却辜负了念如。 南门宇顾不得其他,如今最想见到的就是那个人的模样,哪怕生气、哪怕愤怒,哪怕会骂他打他,他都甘之如饴。 “念如——”南门宇匆忙地跨进了大厅内,烟蓝色的纱幔挡住了烈日的刺眼,阳光星星点点透过高高的纱幔洒在大厅里的椅子上、榻上,光滑沉透如水般润滑的地板上,仿佛撒上了金沙,星星点点如入梦幻之中。 那坐在独板围子床上的郑念如,只穿着家常的中袖绢纱绣花长裙,暗花云锦上裳,坐在那里,恬静从容,如梦境中所有的美好。 “念如,今日的事是我的人鲁莽了,我明日就亲自去向端王赔罪。”南门宇立刻说道,面露愧疚之色。 郑念如抬头看向南门宇,上一辈子,她虽然知道,南门宇得到了一股帮助他的实力,却始终没有真正的与这股势力正面相遇过。 而此刻不同,郑念如不仅遇到了,而且亲身感受到了这股势力比她想象的更要强大,入端王府如入无人之境,而且是几人就做到的事情。如果这股势力不止谭宗已经出现在端王府的这几个人呢?而是有一整个队伍,能够以最短的时间在都城之内找到郑皓元。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细细观察过南门宇出现的变化,不然到今日也不会如此的震撼。 郑念如改变了主意,上一辈子,她以为南门宇的离开,让她少了一个麻烦,终于没有人再缠着她。 可是现在她却不这么想,她如今放南门宇回去,就是放虎归山,以日后南门宇的实力,今日的事情还会同样上演,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们是谁?”郑念如慢慢地开口,看向南门宇。 上一辈子的南门宇只字未提这些人,那么现在的南门宇呢? “是南门国来的人,可以说是以前母族的暗中势力,就像是四殿下手中的文家忠士、太子手中的暗卫一样。”南门宇尽量说的浅显易懂一些,他没有说这些,一是因为念如不感兴趣,二是有些事情他本身没有把握,他不敢承诺什么。 “所以,你才要回南门国?”郑念如抬起一双乌黑透净的眸子,噙着一汪精灵遗漏的露珠,开声就带着夺人心魔的哀怨,恨不得让人挖出一颗心来,捧出肝肺来,证明自己的无辜与投诚。 南门宇浑身所有的感官都汪在那欲哭欲转的眼眸子里,心慌的一下,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错的,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他就是个最没用的人。 “念如,我……” “我——不想你走,做不到很洒脱地放你离开。”郑念如恰如其分低头,那一滴泪珠就滑了下来,落在衣襟,如洒落在荷叶上的一滴露珠。 南门宇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女子,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甘心,恨不得剖开自己的脑袋让她知道,他有多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哪怕就做一辈子的质子,只要和她在一起。 郑念如不是没感觉到南门宇的真心与一腔诚意,闭着眼睛,闻着属于这个男子独有的木棉花的气息,干净清新,慢慢地开始寻找她曾经失去过的一些东西。 有些可能,有些她不曾走过的轨迹,是不是会给她带来不一样的人生。 “我想杀了你,这样你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郑念如闷闷的声音从南门宇的胸膛里穿出来,那温润的气息只隔着一层衣衫,南门宇浑身一僵,闭上眼,无师自通地理解了那要杀他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宁愿……死在她的刀下。 第109章 不要回去 “念如,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南门国的事情,然后来接你。”南门宇发自肺腑地说着,也只有完成了这个大任,他和念如才有未来。 端王有一点没有说错,现在的他根本给不了念如任何的承诺。 “不要,我不要你回去。”郑念如伸手攀上男子的颈脖,恨不得再靠近一点,那声音就在南门宇的耳畔,带着哀求,“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喉咙里哼出来,诉说着委屈一般,有着致命般的魔力,让南门宇血气上涌,恨不得将自己撕碎了,送到怀中的女子面前任其揉捏才舒坦,才心安。 “念如,你听我说,我更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南门宇哽咽着,感同身受着郑念如的不舍,他也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在受苦受累,哪怕一辈子在南郑国当这个质子。 但是他不能让念如受苦,不能让念如为了他不管不顾,她应该得到世间最好的东西,享受最好的。 郑念如抬起头,泪眼婆娑,让南门宇的心狠狠一颤,血气喷涌,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疯狂而隐忍在一瞬间得到爆发,南门宇觉得可以就这样死了,他也心甘情愿(见)。 “念如——”南门宇狠狠地喘着气,血腥气在口腔里散开,眼神迷离着,拉回的神智在看到少年的一瞬间又开始动摇,半只身子已经陷入泥潭之中,南门宇也不想挣扎,甚至心甘情愿地要滑进这泥潭之中。 郑念如低头笑了起来,染着红晕的双颊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手还抓着少年的衣襟,揉出了褶皱。 南门宇跟着不好意思地低声笑了起来,更为自己没有经验,他的慌乱而不好意思。 “不要走,这一趟多危险,你会死的。”郑念如说着,不依不饶着,不舍又带着哀怨。但郑念如却是有信心的,眼前的南门宇就像是已经掉入她陷阱中的猎物一般,只要她说什么,对方都会答应,不管不顾地答应她所有的要求。 南门宇的眸子慢慢地清明起来,舌尖的痛簇簇地捶打着他的良心,犹如一把利剑,破开他心底的罪恶,任由拎在人前展示着。 他在做什么?他差点做了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错事,郑念如的话更是提醒着他,他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混蛋。这一趟多危险,就连念如都知道,万一他有什么,念如又该怎么办? 他现在做的这一切,会让眼前的这个女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的自私会让她会在担惊受怕之中。他这样做更对不起一心一意对他的念如。 南门宇想给自己一个耳光,打醒自己。 “念如,你值得所有的美好的东西,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南门宇声音沙哑着,他差点就酿成了不可饶恕的大祸,亲自毁了念如的一片真心。 南门宇撑起身,慢慢地整理着郑念如的衣衫,极力隐忍着心中如火山喷发的欲望。 郑念如眼里的情宇慢慢地退去。 “非走不可么?”所以,她再一次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就连一个南门宇都诱惑不了。 “念如,着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我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是为了给你一个更好的未来,南门国王后的信物在你手里,只要我成功了,你就是南门国的王后。”南门宇握住郑念如的双手,郑重地说道。 他不能图一时痛快,他要长长久久,要这个人儿永远是自己的。 郑念如看了一眼满眼真诚的少年,虽然说,事情并没有朝着她所指引的方向发展,但到底没有结仇不是,那么两国的纷争应该会消失。 郑念如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念如,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再看任何女人一眼。”南门宇郑重地发誓,只恨不得急于让眼前的失落的女子相信他说的一切。 “我知道。”郑念如抬起头,柔柔弱弱地再次点着头,认真的神情仿佛努力得相信着南门宇的话一般。 南门宇立刻有一把火直接窜到了喉咙间,灼烧着他每一根神经。 下一刻,狠狠心,坚定地站起身。 “我会给你写信的。”南门宇又回头说道。 “好,我知道了。”郑念如回应着。 南门宇打开门,云娘坐在廊檐下的姿势未动,只抬头看了一眼南门宇,眼底神色复杂,一眼就让南门宇心虚起来,狼狈地迈开步子仓促离开。 拂冬赶紧低头进去,片刻又匆忙地出来,又低头端着热水进来。 …… 郑皓元摩挲着手里的黑玉环,这几日他将这玉环随时随地都戴在身边,这东西仿佛有灵性一般,吸走了缠在他身边的那些怪声音、怪的影子。 但郑皓元也尝试过,只要离开这玉环,以往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这说明,这个东西只能压制他体内的这奇怪的东西,而根本起不到清除的作用,如果要清除,那也只有找到当初做下这一切的人——银河法师。 延成悄无声息地进了大殿,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进入角色,延成始终尽忠尽职。 “查出什么来了?”郑皓元问进来的延成。 “属下的人跟着灵一法师从雄极宝殿到雁翅山,那黑影并不是银河法师。” 郑皓元抬头,不是银河法师? 那么又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而且如此相似的感觉。 郑皓元握紧了手中的玉环,他的思绪从来没有这几日那样清醒,往日里想不明白的东西,现在只要微微一动就知道了。 比如,南门宇为何要送这东西给他。 是因为堂姐的原因,他心悦堂姐,想以此拉拢他,好为日后娶堂姐增添一份筹码。 郑皓元冷哼一声,既然这样,这好处他不用白不用,但堂姐他想都别想。 “殿下,人撤下来吗?”万一被发现了,是对乾道寺法师的不敬,这样的罪过他们承担不起。 “不撤,继续跟着。”郑皓元立刻说道,他就不信那银河法师一定会回到乾道寺,因为除了乾道寺,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去处。 第110章 神秘的黑影人 文家忠士在郑都的实力,经过前后三代慢慢浸透到郑都的每一寸土地中,也不全是以侍卫武功高低能判定的。 相反的,南郑国甚至东隅三国在皇权集中的统治里,世代奴化的教育与集权的统治,强兵极刑、连坐重罚的制度下,很少有叛军出现,犹如腐朽成泥的土地,散发着一代又一代反叛者尸体的臭味。 但这并不能表明南郑国不会发生叛乱的事情,尤其是腐朽的皇权统治下,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相比于镇压南郑皇族更热衷于预防,在不断地天灾人祸的历练中,早已经练成了南郑爪牙敏锐的鼻子,一有风吹草动,直接铲草除根,所以,南郑国刺杀的事情很少,偶尔出现的,也只是没有章法的匹夫之勇,根本形不成气候。 文家忠士也精通于此,这一长项的好处就是善于捕风捉影,寻常往往联系不到一起的事情,却能够及时吹到他们的鼻子里。 从郑都郊区的一两户农户的离奇死亡,迅速赶过去的文家忠士就嗅到了那些黑影的消息,掘地三尺找出了那个瘦如竹竿的神秘黑影人。 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不少,而那神秘黑影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这也帮了延成的人一个大忙。 文家忠人用了乾道寺一个特质的木笼子将人拉了回来。 延成进宫禀报消息的时候,郑皓元正在启顺楼里,新鲜的西瓜冰镇着,郑皓元微微皱眉,没规矩了吗?什么事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延成恭敬小心地先拜了启顺楼的郡主,这才走到郑皓元的跟前。 “殿下,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马上就到文家的别院里。”延成声音很低,但是此事等不得,那黑影怪异的很,殿下尽早审完了交给乾道寺才是正理。 说起文家忠士与乾道寺的关系,也十分渊远,文家忠士也十分信任乾道寺的法师,而乾道寺的火奕法师也十分看重文家忠士。 所以当初郑念如怀疑灵一法师的时候,延成虽然没有开口,而且殿下的确是郡主救回来的,因此延成特地在之后找到灵一法师,知道了那神秘的黑影人的消息,并根据灵一法师的指引,一路追踪到了这个神秘黑影人。 郑皓元看向延成,听到这个消息,身体本能地就要起身去看,瞬时又想起此刻在启顺楼,立刻又坐了下去。 “扶恭,你找到什么?”那延成说的是低,但架不住郑皓元就黏在郑念如的身边,郑念如是听了一清二楚。 郑念如有些好奇,在她看来,郑皓元小孩子心性十足,感兴趣的也是那些猎奇、新鲜之事。 郑皓元转头,看着问得漫不经心的郑念如,微微一笑。 “堂姐,就是那日在郑都城内绑架了本王的那个人。”郑皓元说的很认真,“灵一法师说,那人有些怪异,十分诡异,应该与当初二哥身边的那个银河法师有些像。” 郑念如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这是说,这世上不一定是那银河法师会起死回生之术? 这个认知让郑念如陷入思考之中,主要是在她的心里,居南一对这类方术是半分都不信的,甚至把它归为巫术之类,在她当了太后之后,明令禁止。 能让居南一改变主意,那么一定是让他实实在在看到了什么。 “扶恭,我与你一同去看看。”郑念如突然说道,看着郑皓元,带着一脸的好奇与无所谓,仿佛这想法是一时间随口提出。 云娘立刻看了自个郡主一眼,郡主,这样危险的事情,您去凑什么热闹,这麒麟瓜不甜么?廊下的小兔子不可爱么? 延成心里也有些疑惑,郡主似乎对这件事情十分感兴趣? 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当初是郡主救了殿下,而且因为郡主的关系,那南门国质子还送了那样一个黑色玉环给殿下,就连灵一法师都说,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就连乾道寺也只有一个。 “自然好呀。”郑皓元正愁着不愿意离开郑念如,又想着早点捉到那家伙,查出自己身上的那些黑气到底是什么。 拂冬、念夏赶紧准备着出去的东西。 延成也不敢催,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延成深知这位朝仁郡主在四殿下心中的份量。性格古怪的四殿下在这位郡主面前乖的就像是小绵羊一般。 延成带着马车在侯在宫门外,这南郑国的皇宫也与前朝一般,已经蛀成了筛子,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人,而朝廷里如今所有的决断都在郑淙元的身上,因此,这个皇宫就是可有可无的摆设,没那么重要了。 “郡主,说也也巧,文家的这一出别院与您的客栈隔着不远。”延成有意套着近乎,不惜曝光一出文家别院的位置,但在延成看来,这是非常值得的。 能牢牢把控住南门国质子,能让他们殿下如此听话的朝仁郡主,确实不能得罪。 拂冬、念夏一听到客栈的名字,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昨晚上的动静那么大,她们侯在门外胆战心惊,但谁也不敢进去,虽然,那南门国世子倒也算是有责任的男人。 也不能这样说,都那样的,根本就等于…… 拂冬、念夏虽然对世俗的那些男女大防并没有很确切的理解,但是启顺楼里,与宫里的小宫女接触最多的是她们,也知道,她们郡主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妥。 但是云娘又说…… “看两个带头鹅。”郑念如抽出手帕朝着拂冬、念夏的门面扔了过去,拂冬、念夏这才心情复杂地回过神来,有些不能接受的看了一眼自个郡主。 “堂姐,我也发现,今天拂冬、念夏有些魂不守舍,这是怎么了?”郑皓元笑着,闹着,总不能是因为端王与南门宇闹僵了而心急? 堂姐都不心急,你们做奴才的急什么? “扶恭,那黑影子为何要撸了你?”郑念如继续问道。 “灵一法师说,是因为我身上的那些黑气,应该是当初在山洞的时候,残留在体内的。”郑皓元也不怎么懂,只是灵一法师这样说。 “殿下、郡主,已经到了。”延成先一步跳下马,回禀道。 第111章 竹竿人 郑皓元先下了马车。 “堂姐,要不我先去看看?”郑皓元是见过那黑影子的,虽然当时神智昏迷,并未真正看清过那个黑影子真正的模样,但即使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郑皓元也感觉到这个黑影十分丑陋。 “我们一起进去。”郑念如已经扶着拂冬跟着下了马车,她虽然对乾道寺对那些故弄玄虚的法师不感兴趣,但对长生不死却是感兴趣的,准确的说,是对起死回生感兴趣。 郑皓元见此,也不再劝,倒是那延成却十分赞成自个主子的简易的,就算他一个大男人,见到那个黑影子都打寒战,朝仁郡主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只怕会吓一跳。 但是,机灵的延成已经刚进门,就吩咐了一名自己的手下去找一块黑纱盖住那笼子。 “多派几个人跟着。”郑皓元不放心地开口,倒也不全是为了保护郑念如,他自己也怕,尤其是险些背着黑影子杀死。但郑皓元报仇的心态更胜于害怕。 穿过幽静的院子,这文家的别院与正常的院子并不什么差别,延成已经打开了正中央的一间正房,穿过与厅堂相连的耳房,一个巨大的笼子出现在郑念如的眼中。 郑皓元瞧着这笼子与当初从行宫带回来的郑沐元的笼子差不多,但也没在意。 郑念如瞧着笼子,只见一个一块巨大的黑纱遮住了所有的视线,隐隐约约一个黑色的人影缩在笼子的一角,那高度并不奇怪,只是,就算是一个瘦弱的男子缩在一起,也并不会这样薄。 郑皓元已经上前一步,仔细辨认着。 “殿下、郡主,请小心。”延成立刻跟上,站在了郑皓元身侧,生怕这黑影子会有什么动作。几名忠士也向前靠拢在两人周围。 郑念如的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对笼子里的黑影子也多了几分好奇,而且她濒死之际,看到的黑影子莫名地与眼前和这个黑影子有些相似,同样的迷离的不太真实的感觉。 “把帘子掀了。”郑念如开口。 延成一愣,想要开口劝,郑皓元已经不耐烦地催着。 “还不快掀了,这样能看见什么。”再说,堂姐能和其他那些女子一样么?他的东西堂姐从来没有怕过。 延成闻言,挥挥手,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撤下了刚刚遮上去的黑纱。 郑念如在见到那黑影子真面目的一瞬间,吓得失声尖叫一声,拂冬闻声飞快地挤进去,一把扶住郑念如,目光只是落在笼子的那一眼,顿时又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两腿发软。 郑皓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郑念如,身旁的侍卫也同一时间拉住了拂冬,这才没让两人摔下去。 “还不快遮上,遮上——”郑皓元怒了,延成顾不得下令,亲自去遮。 郑念如心稳了下来,想想后来她见到的恶心的也不少,只是因为没有心里防备这才吓了一跳,冷静下来,郑念如甚至可以肯定那就是个人,一个十分奇怪的人。 郑念如挥了挥手,让延成不必去遮。 “多谢你,扶恭,我没事。”郑念如稳稳地站直了,不过是一个瘦的过份的人,那一张脸就像是干尸一般,没有一点肉,但也只是瘦而已,那眼珠子漆黑入墨,此时正紧紧盯着眼前的郑念如这一群人。 郑念如已经彻底不怕了,那黑影人缩在一起的手脚就如那竹竿一半,撑着空荡荡的黑色长衣长裤。 郑皓元手中一空,脑海里那暖玉一般的触感却挥散不去,这与他黏在堂姐身边的感觉也不一样,是软软的、暖暖的,可以触碰到的软糯与香甜,那熟悉的香气就像是有了模样一般。 就该是堂姐的模样。 郑念如看着笼子里的黑影人。 郑皓元却不看笼子,一种懵懂的,连他自己也摸不透、想不通的感觉慢慢地在心底积聚,积聚到烦躁,积聚到他不知所措。 “扶恭,此人力气很大?”郑念如扯了扯郑皓元的袖子,问道。 她也见过那些奇怪的人,甚至记得曾经见过一个猎奇的人,也同样瘦弱成竹竿的模样,跟着一个戏班子,时常走场,用那瘦弱没有肉的双臂、双腿作出一些东西,博得同情,赚些钱。 “啊?嗯——”郑皓元心虚地低下头,跟着抬头看向笼子里的人,目光刚刚触及到那个那个黑影之时,那黑影子迷茫的目光突然犀利,直接与郑皓元对了上去。 郑皓元还未来得及有所反映,延成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但已经晚了,那黑影就像是一个突然爆发的猎豹直接窜起。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笼子跟着猛烈地摇晃着,那黑影子非但没有被撞飞,而是双手双脚立刻缠住了笼子。 “嘶——嘶——”那黑影子缠住的地方,笼子发出怪异的声音,阵阵白烟升起,空气中一股被烧焦的皮肉味,恶臭难闻让人作呕。 “快,快保护殿下——”延成瞬间撤退,忠士已经将郑皓元、郑念如两人围在了中间,飞快地朝着房外撤退。 屋内又是一阵巨大的声响,笼子翻滚了一个面,掉落在地上。 延成面色一变,这黑影子捉到的时候,看上去就已经半死不活,如今这么突然如此力大。 延成不知道的是,那笼子被黑影子接二连三地撞击,已经撞开了一个大的洞,黑影子已经爬了出来,胳膊到大腿两侧两路烧焦的皮肉,黑色的衣衫此事也挂在了身上,残破不堪还冒着火星子。 刚退出屋子的郑皓元等人,没走两步,黑影子已经飞了出来,破碎的衣服在空中就像是诡异的黑蝶一般,直接朝着郑皓元扑来。 “啊——”郑皓元后颈别抓住的那一刻,发出凄厉悲惨的叫声,郑念如被这巨大的推力推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 “殿下——保护殿下——”延成大声喊着,人已经不顾一切地死死抓住了郑皓元的双脚,人已经被带离了地面,几个踉跄,不断地在院子里的山石上摔着,几个侍卫立刻加入了这一场拉扯着中,抱住延成的腰身,试图将飞在半空中的黑影人拽下来。 郑念如摔得头昏眼花,刚刚撑起身来,就看到被拎着颈脖的郑皓元被两方的力道拉得直吐舌头。 第112章 相救 “住手——”郑念如的声音在满院子如此大的动作里显得十分渺小,侍卫急忙将郑念如拉到了一旁稍微安全的走廊下,在院子外的念夏、杏雨这才好不容易挤了进来,紧紧地抓着郑念如的胳膊。 此事已经有侍卫飞身上去拽着了黑影人的双臂,更多的侍卫朝着黑影人的身上扑去,院子很快被文家忠士上下围了个满,先前的慌乱此刻已经被训练有素代替。 郑念如惊魂未定,拂冬拉着郑念如就想逃出去。 郑念如觉得还是躲起来稳妥些,可是这原来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躲的地方。 院子一圈的屋顶上、围墙上已经站满了侍卫,手中箭弩对准了中间的黑影人。 院子里不断有被甩出来的侍卫,但更多的侍卫爬了上去,占着人多不要命往上冲的优势,一时间已经困住了这个黑影人。 延成此时已经一把拖下了郑皓元来,那黑影人揪着的衣襟被撕去了一大半,延成扶着郑皓元连忙朝着走廊下的奔来。 “保护殿下、保护郡主。”跟在延成身后的侍卫立刻将郑皓元、郑念如两人围在了中间。 “堂姐——”郑皓元有些歉意,紧紧抓着郑念如的手,“我们快走——” 郑念如连忙点头,面色煞白,能够勉强支撑站着,也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次暗杀都没死成给她的错觉。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郑念如觉得,这文家忠士再怎么不济,这么多人也不至于困不住一个人。 延成带头朝着院子门口冲去,马车迅速停在了院子门口,郑皓元推着郑念如上了车,跟着滚着进来,拂冬、念夏气喘吁吁爬上马车,杏雨直接坐在了赶车的侍卫旁边,马车飞快地冲了出去。 郑念如正要松一口气,顿时间头顶上的马车顶一声巨响,就像是被重重地砸到,马车立刻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郑念如、郑皓元两人立刻被这巨大的力道差点甩出了马车外。 郑念如想骂娘,都是头脑简单惹出的祸事,这文家忠士根本不靠谱呀,比起后面她任何一批的侍卫都不行啊。 “堂姐,堂姐——”郑皓元此时吓得没了主张,紧紧抓着郑念如的袖子,面色煞白。 郑念如更想哭,她知道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扶恭,你的侍卫什么水平你没数吗?” “有数,有数——”郑皓元脸色苍白的点头,顿时又觉得这点头不对,眼泪就跟着流下来了,紧紧抓着郑念如的手,他不要死,不要被那黑影子抓过去。 延成恨不得羞愧而死,但此时也顾不得别的。 “哐当——”马突然嘶鸣,四蹄踢腾着,慢慢地离地而起。 围在马车周围的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街上的人早已经吓得抱头鼠窜。 “保护殿下——”延成拉着马车的一头,心中惊恐,这黑影怎会如此恐怖,他们捉到的时候根本就软绵绵的,半死不活。 可延成也顾不得想这些。杏雨连忙爬起来,就去拉马车。 “郡主,郡主——”拂冬、念夏紧紧拽着马车,努力地想从不断晃动的马车上跳下来。 郑念如、郑皓元也不敢干坐着等着,郑念如已经爬着车窗,绸裙却挂住了车窗。郑皓元已经攀上了车窗,使劲地将郑念如往马车外拽。 “扶恭,你先走——”郑念如说着就去推郑皓元。 “堂姐,我不走,我跟你一起走——”郑皓元连忙摇头,急的要哭。 “好兄弟,堂姐没白疼你一场。”郑念如咬牙,“让杏雨来拖我,她力气大。” “杏雨,杏雨——”郑皓元也不走,转头就喊杏雨。 杏雨爬上了马车,一手将郑皓元扔了下去,拖着马车的几个侍卫连忙伸手接住了,马车顿时又起身了。 杏雨赶紧去拉郑念如。马车摇摇晃晃,已经离地一米,侍卫拼命地拖住马车车尾。 “愣着干什么?还不爬上去?”延成大喝一声,心里早已经恐惧,这么多年来他们都白活了,做的最多的也是捉些年轻男女,都快膨胀到以为整个南郑已经没了敌手了。 延成现在意识到危险已经晚了,唯有以死去拼,先救下殿下与郡主。 郑念如终于从马车中出来,裙角撕掉一大片,杏雨扛着郑念如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堂姐——”郑念如赶紧去接。 “我们快走——”郑念如声音开始哆嗦,就算是已经经历过生死,她还是怕死,更是因为自己死了一次,更怕死了。 杏雨并没有准备放下郑念如,扛着郑念如就往外走,郑皓元紧紧抓着郑念如的胳膊。 “堂姐,是我害了你——”郑皓元带着哭腔。 郑念如腹部被顶着疼,不想说话,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跟着来。 …… 谭宗收到消息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关于那位郡主的消息,是他让打听的,只是这个消息…… 只是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眼下看着就要出发了,且那种黑影他们南门死士虽然接触过,但从来没有讨到好处,况且,瞧着世子给那位郡主留下的东西。 但是,谭宗并没有准备自己一个人背上这个罪名。等了一会,南门宇去了皇宫,准备安顿好三河,就带着人出发离开。 谭宗立刻进来,荆棘公面色铁青,愤愤地坐在那里。 谭宗知道,世子几乎将南郑国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了朝仁郡主,这对于他们回南门国又多了一份难处。还要先找到南门国那边藏匿的东西,才能开展他们接下来的事情。 而且,南门国那边的局势并没有南郑国这边松懈,他们一旦被发现,那个环节出了错,都十分危险。 谭宗上前,侯在荆棘公的旁边。 荆渠收拾东西到马车上,谭宗立刻开口。 荆棘公立刻转头诡异地看了一眼谭宗,他怎么还知道那个朝仁郡主的事情。 “属下不放心,所以派两人看着,不曾想发生这样的事——”谭宗一点也不心虚,“这事情不小,汉叔,现在世子不在,我们先……” “先干什么?”荆棘公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面上。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荆棘公冷声说道。 谭宗看了一眼荆棘公,这样,那些东西还可以转一圈直接带回去。 第113章 求救 第113章 南门宇意外地在宫内没有遇到人,也是,已经告过别了,他本想着能够再见一眼,他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行。 “世子,您放心地走吧。”三河有些舍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与世子相依为命。 “三河,你多保重,你不愿意跟我回南门国,在郡主这里,只要你老实本分,郡主会照顾你的。”南门宇不放心地吩咐着,也许过一会,她就回来了,说不定还能再见一眼。 南门宇到底走了,启顺楼的大门紧闭,南门宇到底没有等来那个想再见一眼的人儿。想着客栈内等着的所有人,南门宇转身走了。 也是,既然分别,多看一眼与少看一眼又有什么分别。 南门宇出了皇宫,速度就快了许多,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客栈。 “世子,一切准备妥当,我们的人已经去边界传递消息。”谭宗上前立刻禀报着。 “留着的两个人呢?”南门宇没有动,只是开口问道。 谭宗看了一眼身后,两名死士飞快地上前,侯在一旁。 南门宇看了一眼两人,依旧不放心,这两人虽看着十分忠心,但到底是他们的人,三河那边的消息他会找另外的渠道,这两人留在这里是以防万一。 “你们两人负责郑都的几所产业,一切听从郡主的调遣,听到没有?” “遵命——” “世子——” 南门宇立刻转过身,亲自去扶出来的荆棘公。 “师傅——”南门宇有些内疚,师傅虽然对他的决定十分不赞同,但到底还是认可了,他将这些东西留给念如,也是希望念如有些保障,能够在这里衣食无忧。 而至于他们,南门宇有自己的思考,南门国的那些势力,不用从一开始就用钱财去拉拢,他要先试探一番,那些人要经过试探才能真正的为他所用才行。 “走吧,世子,你要知道你身上肩负的重任,你是我们整个荆族和南门国正统的希望,至于那位郡主,等事成之后,世子若还念着那位郡主,为师以及他们自然不会反对。”荆棘公看了一眼在场的各位,开口说道。 “师傅您放心,我定会尽力的。”不仅尽力,而且会拼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些。 “很好,事不宜迟,我们终于开始了第一步,快走吧——”荆棘公欣慰地点点头,等他们走后,就让留下的那两个去看看情况吧,结果怎样,就看那郡主有没有这缘分吧。 “世子,我们快出发吧。”谭宗也催促着。 荆门叔、荆二叔搬着行李,马车分成几批已经出发,南门宇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客栈,转身走向马车。 就在这时,一个文家忠士从街角飞奔而来,哐啷啷从屋檐上滚落在地,压到了商贩的摊子,一地的草篮子滚满整个街面,巨大的动静终于引起了马车内人的动静。 “什么事?”南门宇掀开车帘,谭宗已经很快上前。 “世子,不是大事,一个摔下来的官差。”谭宗说着,“此时我们不宜露面。” 南门宇放下了帘子,车轮开始动了起来。 谭宗立刻给了身旁两个人一个眼色,两人飞快地退出去,朝着那跌落的文家忠士靠近。 “驾——”车夫一声大喝的同时,突然一声大喊响起,又一名文家忠士从客栈的屋顶直接飞下,落在客栈门口,跟着就往客栈里闯去。 “南门宇——” 南门宇立刻掀开车帘。 “世子——”谭宗有些着急,“只怕是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南门宇眼神微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谭宗过于慌张的神情似乎在极力掩饰什么。 “你们世子呢?你们世子在哪里?属下是奉朝仁郡主之命前来求救。”那侍卫一把抓住门口的那名侍卫,飞快地说道。 南门宇立刻从车内跳了出来,径直飞奔到那侍卫面前。 “出了什么事?”南门宇一把拎起对方,着急地问道。 “四殿下和郡主有危险。”侍卫立刻说道,他并不认识南门宇,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能脱身的两个人冒着生命危险,一路飞奔到这里。 “在哪里?你快说。”南门宇脸色一变,着急地问道。 谭宗跟在身后,脸上神色莫测,一边审视着这个侍卫,一边思考着怎么开口。 “世子——”荆棘公在荆渠的搀扶下刚上了马车,此时听到动静,荆棘公又挣扎着要下车。 “汉叔——”荆二叔知道荆棘公要干什么,但直觉世子不会听的,汉叔又何必要和世子做对呢。 “你懂什么!”荆棘公喝断荆二叔。 “快说,在哪里?”南门宇充耳不闻身后荆棘公的喊声,他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不对劲,此刻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世子,您快跟我走,就在前面。”那文家忠士立刻说道,事不宜迟,说不定能够救下殿下和郡主。 南门宇抬脚就走,谭宗面色一急,却又不敢拦,作为南门死士,他们对南门宇是绝对的效忠,只是,此时的确不是参与这种事情的时机。 那些势力不能为他们所用,那就最好不与他们为敌,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世子,你不能去。”荆棘公大喊一声,手中的拐杖已经扔了出去。 谭宗面色一变,南门宇猛一转身,一手接住拐杖。 “师傅,这一趟我非去不可。”南门宇沉声说道,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他们早已经知道念如深陷险境,却闭口不提,催促着他离开。 那么留下的那些东西,以及郑念如都将不再是危险。 “世子,那些东西我们沾惹不得。”荆棘公着急地向前,一瘸一拐朝着南门奔来。 谭宗一慌,荆棘公,你糊涂,这不是告诉世子,我们知道了吗? 南门宇看了一眼谭宗,将手中的拐杖扔了出去。转身就走。 文家忠士有些愣,郡主的意思,是要南门宇带着他的那些人来的呀,这世子一个人行不行? “还不快走——”南门宇冷声喝道。 文家忠士也不敢问,能去一个是一个。 “世子,今日你再走一步,为师就自刎在这街上。”荆棘公一声大喝,声音雄厚视死如归。 第114章 矛盾的激化 南门宇刚抬脚,身后荆棘公毫不犹豫地抢过一旁属下腰间的匕首,直接朝着自己胸膛刺去。 “汉叔——”荆门叔第一个看到,飞快地去拉,那匕首失了准头,却也深深地插在了肩窝处。 “汉叔——”荆二叔立刻扑了过来,一声破音让空气也变得慌张起来。 “世子——” “世子——”谭宗第一时间扶住了倒下去的荆棘公,声音悲愤,跟着跪下的是在场所有的侍卫。 南门宇仓皇回头,脚像是被人牢牢地粘在地面上,怎么也跨不出去。 前来报信的两名文家忠士,此时有些心虚地看着。这情况只怕指望不上了,不如进宫另找救援? 可灵一法师前日出宫到现在都未见踪影,所以,郡主才会让他们来找这人,只是现在怎么办?进宫还来不来得及? 南门宇转身,奔到荆棘公面前。 “师傅,你这是……”南门宇又怎么感觉不出,师傅对郑念如的偏见。可是…… “世子,为师死不足惜,只希望你能够醒过来,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我们的大事。”荆棘公吃力地说道,胸膛起伏伤口的血迅速染红了衣衫。 “师傅,有些事情您不知道。”南门宇双眼通红,紧紧地抓住荆棘公的手,“你们先退下。” “世子,救治汉叔要紧。”荆二叔颤抖的嘴唇,着急地说道,那匕首被荆棘公刺了进去又拔了出来,再准备刺时,被他们拼死拦住了,世子分明瞧着,荆棘公这是吓人的,是抱着必死的心的。 “你们退下——”荆棘公闭上眼睛,总算没有扔下他就走,荆棘公觉得此事还没有到让他心灰意冷的地步,也庆幸刚才那一刀被荆渠拦了一下,方向偏了。 谭宗看着荆二叔他们退下之后,也带着自己的人退了下去,荆二叔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吧,好好地一件事,就算是世子去救那郡主,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谭宗拍了拍荆二叔的肩膀,刚才的事情只有他与荆棘公知道,他自然也知道荆棘公为什么会拦着世子不让他去,只是天意弄人,看这样子,这位郡主也不是吃素的。 “师傅,念如我一定要救。”南门宇静静地开口。 荆棘公一听,面色顿时急了起来,他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为什么?除了我们,他们还有文家忠士的人,你要知道,我们要是惹上了那黑影子,那东西说不定就会缠上我们,到时候我们想悄无声息地进南门都不可能。” “师傅,您不知道,念如已经……是……我的人……” 荆棘公一愣,将南门宇的话在脑中又过了一遍,这才想明白南门宇这话中是什么意思,顿时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五味杂陈,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荆棘公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在焦急,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感叹这女子虽然脾气不好了点,但倒也重情重义。 “你——”荆棘公指着南门宇,此时的南门宇可以说什么承诺也给不了,那郡主却竟然……“你啊——” “师傅,这是作为男人的责任。”南门宇坚定地说道。 “快去快回,不过,你得发誓,时刻不要忘了你肩负的重任。”荆棘公焦急万分,却也不得不这样说道。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那么做的确是忘恩负义。 南门宇郑重地点点头,站起身,带着文家的两名忠士,就要走。 “谭宗,快跟上——”荆棘公连忙说道。 谭宗一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愿意让荆棘公改变了主意,但两人已经达成了协议。 谭宗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 拂冬、念夏早已经被人群冲散,这个时候在几个街道外,不敢乱走,又焦急地要去找郑念如,哭哭啼啼之时,正巧碰到了寻来的南门宇。 “拂冬、念夏,郡主呢?”南门宇见此,就知道情况不好。 拂冬念夏茫然地摇头,只哭着,念夏指着这一片街巷里的小道。 “我们,我们从前面和郡主走散了,我们也不知道……” 南门宇扔下两人,直接带着人就往里面冲。 “世子,在这里——”一名南门死士听到远处极细微的打斗声响,立刻大声说道。 顿时几十个身影飞快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掠去。 “你确定这样没事?”郑皓元哆嗦着身子,紧紧地贴在阴冷潮湿的墙壁上,冰冷的寒气不断地朝着身体里侵入着。 郑念如同样哆嗦着点着头,不远处那怪物诡异的叫声时不时传过来。 “他会不会发现我们?”郑皓元还是不放心。 “只要你的人够多,应该能拖住那怪物。”郑念如认真地想了想,这个解释最合理了,只要这些人不怕死,拼命地拦住,可以给他们争取机会,然后转机就会大很多。 “嗯,听这声响拦得挺卖力。”郑皓元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郑念如,很认真得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惨叫声不断地想起,这个狭小的两间房子之间的空隙,堪堪只够一人侧着身子藏进去,而且郑念如和郑皓元都是身形不算大的人。 这样能够有效地阻挡那怪物从空中飞来飞去抓人,只要那些忠士死死挡在通道口,那怪物就进不来。 杏雨蹲在地上喘着气,听着两人十分幼稚的讨论,觉得有些不靠谱。 这东西邪门的很,好像是冲着郑皓元来的,她想着,要是那怪物再抓着了郑皓元,她就直接扛着郡主开溜。 “堂姐,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去——”郑皓元指着狭长的墙壁之间的一条不算路的路。 郑念如摇头,她虽然也觉得这地方十分难受,浑身就像是浸在冷水里,闷热又潮湿,带着阴冷,这种感觉的确难受,但是郑念如更怕死啊。 “前面好像没有水。”郑皓元努力地向前挪了两步。郑念如疑惑地看过去,果真没水,顿时有些心动。 两人慢慢地超前走着,杏雨见此,也慢慢地侧身跟了上去。 “堂姐,这里舒服多了。”郑皓元终于可以转过身子,不用难受的整个人都贴在墙面上,赶紧挪了挪身,给郑念如腾出位置来。 郑念如向前两步,果然舒服了许多,还没站定,突然感觉头顶一暗,还没感觉到危险来临之际,一声凄厉刺骨的声音从头顶直冲而下。 郑念如只看了一眼,跟着很没用的被吓得叫了起来,除了叫,她几乎想不出任何的法子了。 第115章 一别两宽 “郡主——”杏雨大喝一声,朝着直冲下来的黑影扑去,郑皓元吓得呆愣在原地,直到杏雨将郑念如狠狠地推了过来,摔在了他的身上。 “啊——”饶是如此,郑念如的手臂还是被黑影抓开了一道杠,火辣辣的疼痛一瞬间传到了郑念如所有的感觉,郑念如不能忍受的痛,更化作一声悲惨的叫声传了出去。 “念如——”南门宇面色一变,飞身出去,几名南门死士熟练地越过南门宇,一张黑色的网很快在空中撑开,等几人冲过去,那网已经朝着黑影身上罩去。 “桀桀桀桀——”黑影立刻放弃了地上的目标,挣扎着逃窜,只是那黑色的网看着纤细,却十分牢固,而且这黑网上涂着十分独特的药,那黑影只要碰到黑网,皮肤就像是灼伤一般。 几名死士也不敢太靠近,只是远远地拉着黑网,似乎惧怕着网里的黑影。 南门宇已经冲进了墙壁的缝隙里,却发现这墙壁比他想象的更加窄。 “念如,你怎么样?”南门宇有些焦急,郑念如跌坐在地上,伤势不明,而杏雨昏倒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郑念如被南门宇拉回一些神智,只是胳膊疼的很,但更怕死,眼看着黑影被困住,正是逃跑的最好机会。 “堂姐——”郑皓元也看出来了,努力地扶起郑念如,慢慢地朝着南门宇的方向走去。 南门宇将杏雨先扶了出来,又焦急地等待着慢慢走出来的郑念如,直到郑念如走出来,南门宇立刻就看到那已经划破的染上了血渍的衣袖。 “念如——”南门宇立刻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郑念如的身上,谭宗让人扶着杏雨。 “先把人带走,”南门宇话未说完,头顶上又传来一阵阴森恐怖的怪叫声,拽着黑网一角的一名死士被黑影的巨大的力道掀翻在空中,飞了出去,眼看着黑网的一角失守,露出一个巨大的漏洞。 “快,快补上——”谭宗面色一变,他们一开始就使出杀手锏,就是为了一下子困住这怪物,以最快的速度脱身。 一名死士立刻朝着黑网那一角冲过去,可人刚到半空,那黑影已经箭一般冲了出来,正撞在死士身上。 “砰——”南门宇只听到一个沉重的沙袋从高出落地的声音,紧跟着死士就在地上,而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突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谭宗心有余悸地依旧盯着半空中,另一名死士已经飞快地替补上,站在围墙上紧张地盯着四周的一举一动,生怕那黑影随时冲出来。 过了许久,郑念如已经快支撑不下去,那黑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狼狈不堪的文家忠士已经匆匆赶了过来,此时不分嫌隙的与南门死士并肩而站,紧张地盯着空中的一举一动。 延成扶着郑皓元,此时也不敢乱做主张,慢慢地等待着什么,这样紧张的气氛中,似乎有什么掐住所有人的脖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世子,拿东西已经走了——”谭宗第一个开口说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慢慢地有了这个答案,只是刚才那恐怖的声音还依旧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不敢说出来而已。 “先回客栈——”南门宇看了一眼躺在杏雨手臂里的郑念如,杏雨面色苍白,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强撑着,拂冬瑟瑟发抖,紧紧拽着杏雨的衣袖子,念夏胆大一些,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剑挡在几人的面前。 谭宗看了一眼郑念如,一辆马车慢慢地驶了进来,杏雨抱着郑念如上车,拂冬跟了上去,郑皓元也跟着上了车,跟着马车的一众侍卫从神情依旧严肃,尽管早已经疲惫不堪,此时也已经忘记了疲惫一样,只求快点离开这里。 “郡主,郡主——”拂冬小心地擦着郑念如额上的汗。 郑念如只是闭着眼睛,神情疲惫,思绪却是十分清楚的。 重活一世,似乎有些东西与前一世里有些不一样了。前一世里她对于乾道寺的理解,就是些装模作样骗取钱财的假法师,那些看起来十分神秘的法术仅仅是障眼法而已。 而如今看来,郑念如认为根本是自己的无知,且这种无知还带着自大,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就认为是障眼法,骗人的把戏,以至于后来,有臣子提及乾道寺又死灰复燃的时候,她依旧斩草除根,引起民愤。 可如今看来,这乾道寺有些东西是她不能理解,却真真实实存在的。那黑影子是她亲眼所见,不会有假。只是,那也不算事乾道寺的真本事不是? 那个黑影什么来历不是连那个灵一法师没搞清楚吗? 马车一个颠簸扯到了郑念如的伤口,顿时间打断了郑念如的思路,紧跟着就觉得自己又想多了,这辈子她又没想当什么太后,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后,有什么当头,还不如痛痛快快过自己的日子才好。 郑皓元看着闭着眼睛的郑念如,也不敢开口,又看郑念如时而皱起的眉头,就知道伤口十分的疼,心中的愧疚更深。 “念如,到了——”南门宇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帘子,杏雨还是坚持将郑念如抱进了客栈之中。 此时的客栈之中,除了南门死士,一切无关人等都被差了一个理由,去新店帮忙去了,留下的都是死士扮成的店伙计。 杏雨小心地将郑念如放在了床上,这才坐在了床脚旁,喘着气。 “念如,给我看看你的伤。”南门宇从心疼地说道,那伤口应该不小,从渗出的血迹来看,不仅大而且深。 郑念如疼的不想开口,点了点头,立刻有一名南门宇手下的死士进来,飞快地剪开了郑念如的衣袖,只见两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拂冬一下子哭了出来。 “郡主,这可怎么办啊?” 杏雨左右不是站在跟前,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郑念如看了一眼伤口,立刻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大的伤口,留下的疤绝对十分难看。 “我要太医,我要回宫。”郑念如此时想起郑淙元来。 第116章 死谏 “疼——”郑念如闹着,不愿意在这,这个南门死士什么水平她不知道,但怎么能和太医相比,她不要留下很丑的疤,郑淙元一定有办法找到最好的太医,后来的那个徐太医。 “念如,念如——”南门宇不断地安慰着郑念如,感同身受,那伤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才好。“念如,你不要怕,一会就不疼了。” 南门宇知道这话只能是安慰,而且,以伤口的程度来看,接下来的半天会更加疼,念如虽然在宫内不受待见,但是,南门宇也看出来,端王以一己之力保护的很好。 “我想回宫——”郑念如抬着一张脸,凄凄楚楚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没受伤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南门宇的袖子,仰着头哀求着。 南门宇看到这神情,仿佛被人一刀狠狠地刺在心上,疼的无比清晰。 “好,好,好,我们回宫。”南门宇答应着,多走一趟又如何,念如胆小,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启顺楼,害怕是能理解的,尤其是受伤了,想要找安慰也是应该的。 屋外的一大群人听着,有些着急,人已经救出来了,世子不是说,人救出来了,不就可以出发了吗? 再不走…… 他们安排妥当的又要出现变故,城门关了,又要再多等一天,边境那边的事情变数就更大了。 “怎么还不走?”荆棘公强撑着身子亲自来催了。 荆门叔、荆二叔面有难色,世子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若是这郡主好好让人医治,他们好歹也看到走的希望。 “怎么回事?”荆棘公面色铁青看着紧闭着房间的门。“还不进去催一催。” 谭宗见此,硬着头皮开了门,只见屋内站了一地的人,拂冬、念夏、杏雨围在床榻前,饶是如此,依旧能看到两人的拉拉扯扯。 荆棘公顿时想起南门宇的话,简直,简直就是…… 刚开始荆棘公只以为是世子情窦初开,这种感情冲动,但只要时间够久,南门国的事情够多,慢慢地这种冲动就会变淡,渐渐地就成了记忆里的一个片段。 可是,竟然,竟然已经,那这个郡主就成了世子永远忘不掉的记忆,永远的第一次。作为男人,荆棘公深知这种记忆的深刻,更是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如此消磨着世子的意志。 若是以前,荆棘公没有杀了郑念如的心,此刻也有了七八分。若是世子的心都在这个郑念如身上,自然不会竭尽全力去完成肩负的重任,而是沉溺在男女之情中。如今的郑念如对于南门宇来说,就是那致命的毒药。 “世子——”谭宗艰难地开口了,那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儿,仿佛让他开口都是罪恶一般。 南门宇没有理谭宗,而是开口吩咐道。 “备马车,现在就回宫。”南门宇开口说道。 谭宗一愣,现在?那他们怎么办?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赶不上今日出城的时辰。 荆棘公在门外已经听到南门宇的声音,顿时血气上涌,立刻挣扎着进来。 “世子,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该走了。”荆棘公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咬牙说了出来。 “师傅,现在我不能离开念如。”南门宇犹豫着,双手却坚定地护着郑念如。 郑念如猛然听到南门宇要走,仓促地、本能地紧拽着南门宇的衣袖。 “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现在不能走,那怪物随时都有可能追来,没有了南门宇的人,她们一定还会被追。 而且,这一走,郑念如知道,将来她的风险又多了几分。 郑念如紧紧地抓着南门宇,柔弱、无助、哀求的神情,从那一张青嫩如雨中桃花凄美的脸庞上落下泪珠来,是百炼钢难敌的绕指柔,克化着所有坚硬的东西。 谭宗心生惭愧,内疚到他差点害死了这样一个比花娇、比水柔的郡主。 南门宇更是一颗心都滴成了水,恨不得代替了那眼眸子里留下的泪来。 “我不走,我答应你,我不走。”南门宇说的无怨无悔,什么深仇大恨,什么大任他都可以不要,他就在这,只在她身边。 “郡主——”拂冬小心地上前,扶着自个郡主的胳膊,小心碰着了伤口,还是先将伤口包扎了吧。 “还不快备车。”南门宇胸腔的喷涌而出的义无反顾,他决定了,他就留在这里。 谭宗仿佛一瞬间被这情绪感染着,转身要去备车,猛一见荆棘公阴冷冰霜的眼神,直嗖嗖打了个寒战,头脑清醒。 “谭宗——”南门宇见停下来的谭宗,不去么?好,他自己去。 南门宇抱起郑念如就要走。 “谭宗快去备马车,荆渠,你亲自送。世子,让郡主的人先将郡主的衣衫整理好,还是让那位姑娘抱出去吧,这样出去……”荆棘公跟着开口,所有人都一愣,谭宗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荆渠愣在原地,他送?碍着他什么事了?他又不擅长…… 南门宇立刻感动地看向师傅,只有师傅明白他的心,南门宇立刻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郑念如放在床上。 “世子,你捧这床软被垫在马车上,受了伤只怕受不了马车的颠簸。”荆棘公又吩咐道。 南门宇闻言,立刻感激地点点头。 “还是师傅想到周到。”南门宇不疑有他,连忙捧了棉被就出去。 “郡主,还疼么?”杏雨不敢用力,试了几个姿势,最后决定还是抱着郡主出去最稳妥。 郑念如突然感觉气氛有些怪,哪里怪,她说不出来,只是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目的达成是不是过于简单了些。 但前世的时候,南门宇也是这样呀,只要她撒一撒娇,所要做的事情总能轻易得到。 郑念如一抬头,终于知道这事情怪在哪里了,那荆棘公依旧杵在门口,此时一脸正义凌然的看着自己,这神情郑念如看多了。 每每朝上那些看不管自己的谏臣们就是这样的正义凌然,就好像自己就是那正义的,而她就是所有不堪的代名词一般,往往这个时候,就是要死谏了,仿佛他们的命就能与郑念如的命相抵一般。 郑念如才不这样觉得。 “郡主,总之是我荆棘公对不住你了。”郑念如这才发觉屋内剩下的只有杏雨、拂冬念夏几个人,而南门宇的人先前已经被荆棘公狡猾地都唤了出去。 郑念如立刻觉得自己想差了,对方不是想死谏,而是想要自己的命了。 第117章 撕破脸 荆棘公向前一步,手中的拐杖也扔了。 杏雨一愣,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缓步已经挡在了郑念如面前,拂冬、念夏面色一白,害怕已经让她们忘记尖叫。 郑念如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的这几个婢女,倒是忠心的很,只是往往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机智灵敏更谈不上,否则,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东窗事发,到最后不可收拾,非要逼着她自己自杀了事了。 郑念如倒不是不喜欢她们几人,且跟着她的人最后都没有落到好下场,唯一剩下的拂冬,她死后,只怕也不会有多少好日子过了。 这个时候想这些做什么。 荆棘公见眼前冷静下来的郑念如,离了南门宇不再娇滴滴的郑念如,很好,这才是这个女子真正的面目不是。 “你想干什么?”念夏大喝一声,声音都带着破音,可脑子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老头要杀她们。 荆棘公冷笑一声,这些都在短短的几秒钟,荆棘公就已经断定,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定不是在他们世子面前表现的那样清纯无辜。 郑念如也不想喊,主要是杏雨还在,杏雨的能力她还是相信的。而且眼前的这个老者已经数次跟她做对。 “郡主,对不住了。”荆棘公飞快地出手,速度之快与先前他所表现出来的步履蹒跚、气息喘浮简直天翻地覆,而荆棘公是憋足了所有的力量,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消灭了这个世子光辉道路上的绊脚石。 杏雨想也未想双手一挡,可刚接触到老者的力道,顿时面色一变,身子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而荆棘公也的确小瞧了杏雨的力量,被这巨大的阻力一挡,身子也跟着晃了晃,到底不是他巅峰的时候。 郑念如手中的匕首已经狠狠地刺在荆棘公的胸前。 念夏飞快地拉着郑念如夺门而出。 “救命啊——”拂冬尖叫的声音早已经在杏雨飞了出去的那一刻响了一起,犹如一个尖利的喇叭,刺开了所有的门窗。 可念夏的速度哪里比的上荆棘公,郑念如刚走出两步,一阵冷冽的风直扫门面而来,郑念如手中的匕首立刻胡乱的刺去,拂冬一边尖叫着,一边死死拽住荆棘公的一条腿,念夏踹着、踢着,被老者一下子甩了出去。 杏雨又奔了回来,忍着剧痛想要再次拖住荆棘公,但这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就连屋外听到拂冬尖叫声的南门宇,飞身而来也已经赶不上。 荆棘公手中的短剑已经朝着郑念如的死门而去,荆棘公这一次就根本没打算活着,他做好了用他的死让南门宇觉醒的准备。 “师傅——”意识到什么的南门宇飞着冲过来,而荆棘公的剑早已经刺向郑念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突然间出现,就像是一道光一般,直接撞向荆棘公,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直接带着荆棘公撞了出去。 哗啦啦—— 噼里啪啦——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众人只看到黑影带着荆棘公直接撞飞了屋内的桌子,椅子,连同着碎片朝着床上飞去。 吓呆了的念夏颤抖着紧紧抱着郑念如,也顾不得有没有压着伤口。郑念如也完全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刚才频临死亡的感觉,和她自杀根本就是两回事,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郑念如还有些懵,直到黑影慢慢地站起身。 哐当撞开门闯进来的南门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郑念如已经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影缓缓地看向郑念如,带着茫然的无知的,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银河?”杏雨第一个认出了黑影是谁,这一身店小二的打扮,头上还带着一个布包着的帽子,将那本来十分有特点的五官隐藏着,不仔细看,很容易就忽略了这样一张十分有特色的脸。 郑念如看了一眼像破布一般被扔在床上的荆棘公,那身子已经变了形状,就算是隔着远,也能够看出被撞得变了形,一条隔壁还掉在床下面。 郑念如不知道银河的这一撞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但杏雨先前拉扯住了荆棘公的手,只怕正是因为如此,荆棘公的那一条手臂才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就算是隔着很远,郑念如也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床上的荆棘公动也不动,只怕凶多吉少。 郑念如快速地评断着眼前的一切,荆棘公只怕已经死了,不管什么愿意,都是她的人杀了荆棘公,银河也是她带来的人。 “师傅?”南门宇一进门,第一个念头都在郑念如的身上,可是见郑念如站在那里,而荆棘公的情况突然定格在他面前。 南门宇一下子被打击住了,有些不愿意接受眼前的现实。 而更不巧的是,郑念如知道这个师傅对于南门宇来说意味着什么,占着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所以,妈蛋,不管她怎么努力,还是博了一个和前一世里一样的结局。 “郡主——” “郡主——”念夏紧张地扶着郑念如。 南门宇这才仓促地转头,跟着是更多的人已经奔了过来。 “汉叔——” “汉叔——”荆门叔大叫一声,已经朝着床上的荆棘公扑了过去,不敢相信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是谁杀了汉叔,到底是谁?” 谭宗的目光立刻落在郑念如的身上。 郑念如理直气壮,难道是她不成,而且事情根本就是那荆棘公想杀她而已。 银河更加的无措,他只是想看一眼郑念如而已,更想保护她,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她? “汉叔,汉叔,你怎么能死——”荆二叔哭声震天。 南门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此刻也猜出了一些,师傅突然支走了所有人,是起了杀心,他应该早些猜到的,他怎么就走了呢。 郑念如抬脚就走,作为凶手,她留在这里不合适。 “你不能走——”谭宗脸色冰冷,荆棘公的作用不言而喻,有荆门的人在,世子的身份就多了一层保障。 郑念如抬头冷眼看着谭宗,她不相信这人不知道荆棘公要干什么。 郑念如再看向南门宇,目光冰冷,没有半点娇滴滴要解释的意思。 “让她走——”南门宇低声说道,眼眶通红,都是他的错,都是…… “世子,是她的人…… “世子,汉叔的死不能…… “让她走——”南门宇竭斯底里地大喊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话。 郑念如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跟着的杏雨、念夏、拂冬一瘸一拐地跟上,银河一慌,跟着慌慌张张地也跟着出去了。 第118章 你要报仇吗? “堂姐——”郑皓元等在外面,焦急不已,要不是自己的人打不过这些人,他早已经冲过去了。 郑念如身心疲惫,有些不确定南门宇是不是真的让她走了。前一世里,她并没有杀了那荆棘公,饶是到了后来的那种地步。 郑皓元连忙跟了上去,面色苍白,受的是小伤,在郑念如那染了血的衣袖前,更不敢提自己头疼浑身都难受了。 “我们回去。”郑念如觉得多说无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要回去好好想一想接下来怎么做。 “郡主。”念夏小心地提醒着郑念如,那个银河还跟着。 郑念如也没开口,无心管这些小事,而且这一次,这小子的确在关键时候帮了自己。 念夏见郑念如没有开口,这是默认了这小子很积极爬上马车的行为,可是带回宫怎么办,文贵妃还在不在找人了? 郑皓元才没心思管别的,紧张地盯着郑念如的伤口。 郑念如虽然叫的挺惨,但也没有影响对方上药,此时郑念如心思又乱,胳膊上的疼早已经不算个事了,更麻烦的是让郑念如头疼。 …… 郑念如回了宫,郑皓元也不敢强留,他明显感觉到堂姐有心事。 “殿下,要不要……”传太医?苍耳小声地说着,延成大人说的太恐怖,整个晨合殿如今都满是文家的忠士。 郑皓元心思很乱。 那个怪物首当其冲是最让他头疼的东西,若是第一次他也许还未察觉,但是第二次,郑皓元怎么也看出来了,这个怪物好像是冲着他来的。 堂姐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受伤。 想到这一点,郑皓元就烦躁不已。 还有那南门宇的人,也很让他烦恼,他不是没看出来,堂姐杀了南门宇的师傅,这个结局让他很痛快,但痛快之余又有些担心。 郑皓元担心的是,他的人打不赢南门宇的人,这才是让他头疼的事情,要是能打赢,他现在就会让人去做了南门宇,省得堂姐有后顾之忧。 更让郑皓元担心的是,那个银河法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银河法师救了堂姐?会不会是个陷阱? 而且看着银河法师似乎与堂姐很熟的样子,那是不是现在不能动他? 郑皓元来回踱着步子,心情烦躁地让一旁的宫人越来越害怕。 苍耳急忙小心翼翼地提来一个东西。 “殿下,前日里您让奴才寻的东西,奴才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您瞧瞧,是不是这样的?”苍耳将东西放在桌上,果然吸引了郑皓元的注意力。 堂姐现在正生气呢,正是要一个好东西去安慰的时候。 苍耳掀开了盖着的布,一个小小的木盒子,刻着精细的花纹,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衣箱,顶上一个拎手,两扇小小的木门,下面一个抽屉。一个不足手臂长宽的木箱子,却做的十分精致讨喜。 “殿下,这叫茶蓥,用的是小叶黄花梨的料子,花纹细腻,雕刻精美。你看里面的茶具都是配套的,整个库里就找到这么一件。”苍耳赶紧说道,要不是殿下说起这么一个东西,他见都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郑皓元好奇地看着,还是堂姐见多识广,只是这样的宝贝,堂姐这么会知道?也是,端王这么爱堂姐,以端王当年受宠的程度,自然是见惯了这些东西的,也肯定会把最好的东西给堂姐。 “好好收着,再把最好的那方砖茶一并收好,我过两日给堂姐送去。”郑皓元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 这个东西不同,堂姐念了几次,甚至亲自画了草图,准备让人去做,很可惜原先弄坏的那一个。自己拿着这东西送过去,堂姐一定很喜欢。 …… “哐当当——”郑念如摔了一个杯子,云娘肉疼地看着地上那个杯子,小心翼翼地收拾了碎片。 启顺楼里的人也大气不敢喘一声,谨慎地在外面,来来回回都悄无声息。 那一并被带回来的银河,就像是隐形人一般,被所有人无视了,也没人告诉他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只是傻傻地站在启顺楼前的小花园边上,看着破败的启顺楼正楼。 银河搞不懂,为什么启顺楼的正楼会这样的破败,这是她要生气的理由? 银河想了想不是,也不像是客栈里的那一位,银河疑惑地上前一步,就听到屋内传来的瓷器被砸碎的声音。 “郡主,您生气就朝着奴才们身上使,您还受着伤,这砸东西万一牵扯了伤口这么办?”拂冬小心翼翼地说着,打两下也没怎么疼,这些东西砸了真心疼啊。 郑念如不想搭理,更气的是,无人知道她真正生气的是什么。 “郡主,要不您打打奴婢也行。”念夏赶紧往前凑凑,要不是杏雨今日太累,这被打的差事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 郑念如看了一眼念夏,打你们能消气,她早做了。 拂冬、念夏可怜兮兮地看着郑念如。 “郡主,您去歇一歇?”这受了伤,又累了一天…… “郡主,刚才四殿下的人传消息来说,灵一法师已经寻到了,此时正往皇宫里赶。四殿下说,只要灵一法师一到,他们就一定能抓住那个怪物,让您报仇。”雪柳赶紧上前说道。 “郡主,我们把那怪物扔井里,压上个几百斤的大石头,让他活活饿死在里面。”念夏立刻跟着说道。 “那井里面我们还要灌上水,让他淹死在里面……” 屋内渐渐的有了笑声,那些话也清晰地传到银河的耳中。 云娘念念叨叨地刚倒完茶器的碎片,抬头一看,就看到银河的身影进了启顺楼,着急却又不敢大声喊,连忙跟了上去。 “你要报仇现在就可以报仇。”银河很认真地说道,先前还笑着的众人一愣,转头怪异的目光看着进来的银河。 郑念如皱眉,谁让他进来的? 她今日没心思再管这个虽然救了她却给了她一个世纪难题的人。 “我说,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报仇,杀了那个伤了你的怪物。”银河很认真地说道,他听他们说怪物,而且伤了她,那一定该死。 第119章 方术 郑念如微微一愣,有些明白眼前少年的意思,郑念如此刻才想起来,刚刚是这个少年救了自己的命。 不是意外?虽然郑念如对南门宇的师傅,那个脾气古怪的老者的实力不清楚,但在那样危急的关头,连杏雨都打不过的时候,这个小子却能够救下他们,且表现的茫然无措,似乎一切都是巧合一般。 “你能杀那个怪物?”郑念如还是不确定地问道。那怪物扶恭的人根本处理不了,南门宇的人也十分棘手。 “嗯,现在还能。”少年看了一眼郑念如,少女白皙透嫩的面孔微微地粉,他没有见过的细腻与无暇,微卷的睫毛浓密,那一双眸子让人不敢看,仿佛一看就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不堪与私心来。 他可以更早一点救她的,和上次一样,直接驱散了那个怪物,可是他发现,她不会注意到他,不知道是他救了她。 所以,他又悄悄地再次引了那怪物来,他要让她看到自己,看到自己也能像南门宇、像跟在她身边的拂冬、念夏一般,是有用的人。 他就是想见她,就跟现在这般,看着他,即使让他慌乱无措,但除了慌乱无措,却有一种他不懂的高兴。 郑念如挑挑眉,这回答的倒是十分自信啊。 “银河,你真能杀了那怪物?”杏雨忍不住开口了,目光带着星星,她可是见过那怪物恐怖的力量,能把她手里的东西直接扯过去。 “不是我动手,是让那怪物自己动手。”银河认真地想解释清楚,但似乎也解释不清楚,他无法给这个自己发现不久的东西说出一个十分清晰的作用来。 杏雨立刻被少年的话吸引了,有些好奇地看着少年,她觉得少年不在撒谎,可是拂冬、念夏就觉得少年在撒谎,而且,当时,那荆棘公是被杏雨踢出去的,杏雨那力气,也会把人踢死的。 少年很轻易地看出其他人的不相信,就连眼前的郑念如也是不怎么相信的。的确,他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银河上前一步,直接拿起地上被郑念如扫落在地换下的包扎伤口的布条,一把抓住郑念如的胳膊,念夏见此就要上前去拦,郑念如却抬起另外一只手阻止了。 虽然郑念如不明白少年要做什么,但是心隐隐有些好奇,居南一最后不也相信了这些人的所谓的法术吗? 她稍微相信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少年闭上眼,抓着郑念如的那只手并不算紧握,甚至因为郑念如那条手臂受着伤,只能说是轻覆在上面,少年的呼吸很慢,郑念如在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空气中一种难以描述的窒息感。 就像是她忘记了呼吸一般,又如那海浪迎面扑来的一瞬间,空气一瞬间被掀飞,四周的一切都开始细微的震动着,这种震动让落地的纱幔呈现处奇异的纹路,等跨进来的云娘察觉到了一人高的花瓶瓶底与地面摩擦出轻微的响声,地面上一圈圈的瓷器与石面摩擦留下的白色的痕迹,就像是茶壶底部的水渍一次次留在台面上的印记。 突然间,花瓶不动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动过一样,云娘疑惑地抬头,少年已经慢慢地放开郑念如的手,如释重负地睁开眼。 “好了。”银河的声音坚定且干脆。 郑念如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杏雨有些怀疑的看了少年一眼,几乎要忘了少年刚刚说的是要杀了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你说,你杀了那个怪物?”拂冬揉了揉眼睛,就感觉脖子酸,仿佛打了一个盹。 “嗯,杀了,我让他用石头砸死了自己。”少年很冷静地说着,笃定的神情让拂冬、念夏想要质疑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郑念如第一次很认真地看着少年,少年虽然只穿着一身客栈里小厮的服饰,但没有了那一身黑的衣服,以及将全脸抱起来的黑布头罩,此时的少年清秀如雨后的青竹,修长不自知。 郑念如自然是不信的,若是只凭少年一句话就相信那怪物已经死了,她有那么好骗么? “不错,云娘,给他换身衣服吧。”郑念如点头,应该是傻了,她差点就相信了,看来,应该是头脑出了问题,是个麻烦。 “郡主——”这里哪里男人的衣服?太监的行不行? 郑念如不理会云娘询问的目光,心里还没有下决定,这少年出现的十分巧,还是先带出宫,放了吧。 云娘明白了郑念如的意思,十分和蔼地将少年骗了出去。 “换衣服么?”银河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挺好。 “自然,你现在在宫里,就要穿宫里的衣服。”嗯,还是穿成太监的衣服好,等带出了宫就好办了,唉,就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傻子了呢? 云娘感叹着,文贵妃是个狠人,好好的一个人,毒成了傻子,可惜了这么一个少年。但做事却不含糊,开始准备将人送出去。 …… 灵一法师的人来的很快,与文家忠士合作也不是第一次,禁林御的侍卫没到场,文家忠士已经熟门熟路地听候差遣。 那黑影的踪迹也并不难寻,灵一法师的寻觅之术虽然比不上长贞法师天赋异禀手到擒来,但功力却并不比长贞法师浅。 文家忠士几乎派出了在郑都的所有精干侍卫,尤其是经历过这一次束手无策地被袭击的经历,延成对于文家忠士的实力有了最低的认识。更不愿意接受文家忠士已经慢慢地朝着一般家族的护卫家兵那般的存在。 但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掉这个怪物,然后再考虑后面的事情。 延成亲自跟在灵一法师后面,灵一法师只穿过他们今日遇袭的两个巷子,就找到了那个怪物。 延成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那怪物? 灵一法师也一愣,上前去,这才看清那怪物的确是…… 怎么说呢?现场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因为那个怪物已经死了,可以说死的透透的,延成看着地上的怪物,头颅凹进去一大半,诡异而恐怖,一块裂成了石头跌落在尸体旁边,就像是…… 这个怪物自己用石块砸死了自己一样。 第120章 真的? 延成惊骇地看向灵一法师,立刻否定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么可能,这石头砸下去的力道,若是他想自己了结自己,也定然不会选择这一种极其残暴与痛苦的法子。 灵一法师表情严肃地蹲下身,翻开尸体的手掌,那瘦得只剩下骨头如同鸡爪一般的手指紧紧蜷握在一起,乌黑的指甲里还有石头的碎屑。 “法师,是什么人杀了他?”延成尽管不想承认他是不是人,可是灵一法师说过,这些就是人。 “他自己。”灵一法师开口说道,放开手,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悲悯众生,这些人没有早一步遇到师傅,收到师傅感化教导,也许能够成为一名乾道寺的法师。又或者随着年龄的增加,这些特异的功能就慢慢地消失不见,那也可以做一个普通人,倒也平安度过一生。 延成闻言骇然无法接受灵一法师的话。 “法师,怎么会?” “或许这种法术太过霸道,让他生不如死,所承受的痛苦必定大过用石块砸死自己。又或者,他是遇到了比自己更厉害的法术,才会如此。”灵一法师慢慢地说道,指挥着禁林御收拾着尸体回去。 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总算完成了任务,他也可以回去了。 延成见此,先是回了晨合殿,将怪物已死的消息禀报了郑皓元,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这个事情在他心里已经想了两天,文家忠士的实力需要一个很大的提升,拾起以往扔掉的学多东西,不再沿袭二殿下那一套做法,他们要朝着真正的暗卫去努力,而不是走狗、跑腿与帮凶。 郑皓元得到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消息告诉郑念如,他被那个怪物吓成了那样,堂姐也自然害怕的,所以,他要第一时间让堂姐放心。 …… 银河不是很喜欢身上的这套衣服,花花绿绿就像一只花孔雀一般,领口与袖口的绣纹精致,但很碍事,可是云娘、杏雨都说好看。 的确好看,郑念如也觉得,少年的脸五官并不突出,就像是水墨画中的飘远山峰,且十分白净,穿着单调的黑色衣服时,只觉得透彻如清泉,此时锦缎在身,顿时有一种高级的精致,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站在那里就像是高级的装饰,让整个屋子都变得精致富丽起来。 郑念如惊讶于少年的改变,但也只是心里可惜了这么一张脸,但麻烦更多,乾道寺的那些法师难缠的程度,郑念如是领教过。 云娘也觉得着小子是麻烦,不会看眼色,还一味地往郡主那里闯,留在启顺楼也是个麻烦。 “堂姐,我的人抓住了那怪物,你不用再担心了。”郑皓元很欣喜地说着,看着拂冬好奇地看着他带来的新玩意,这只有手掌大小的木门不是一整块的木板制成,一打开,那小小的木门朝着木箱内缩去,露出精致的茶碟套来,新鲜花枝,鲜艳清爽。 郑念如瞬间也被吸引了,好奇地转过头看着这东西。 郑淙元有一个,但远没有这个精致,拂冬将木盒拎了去。 云娘与苍耳说着,找个侍卫将人带出去,越远越好,处理了就行。苍耳正好有人,四殿下正嫌延成留下来的人烦,正好是个打发的机会,说着就准备带人走。 “四殿下,那怪物抓回来了?”苍耳还是对那个怪物感兴趣,剥着荔枝歪着头问着,郡主一高兴,整个启顺楼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郑念如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嗯,杯子也不错,符合夏日的风景。 “嗯,是灵一法师亲自带人去抓的……”郑皓元说着。 郑念如看了一眼,既然抓住了,那么那小子是疯了。 “不过,延成说他们赶到的时候,那怪物就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 郑念如手中拿着茶杯,却转头看向郑皓元,死了?死的透透的? 巧合? “怎么死的?”念夏突然感觉空气中有一丝阴冷的感觉,让她后背一凉。 “堂姐,你猜猜那怪物怎么死的?”郑皓元立刻凑近去,堂姐肯定猜不到,要不是有灵一法师,他根本就不信延成说的一个字。 “总不能是拿石头将自己砸死的。”郑念如回答地很随意,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手中的杯子。正要再开口,感觉到空气中有些莫名地安静。 等郑念如转过头,就看到郑皓元惊讶地合不拢的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而郑皓元这个样子,早已经让拂冬三人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真的是…… 石头砸死的? 拂冬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把手中的扇子扔在了地上。 杏雨剥了一般的荔枝跐溜从手里弹了出去,一下子弹在了念夏的脸上。 “真是石头砸死的?自己砸的?”杏雨重复了一遍,吞咽着自己的口水,那声音艰难涩重,诡异的让人害怕。 郑皓元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立刻恍然大悟地摇着郑念如的衣袖。 “堂姐,堂姐你真坏,我得到消息第一个来告诉你,生怕你害怕,你竟早知道了,怎么不来告诉我。” 郑念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真是随口一说。”郑念如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会觉得太刻意,而且,她什么也不想说,满脑子都是银河说这那怪物死时的一本正经。 对了,人呢? 郑念如立刻抬头看向殿外。 杏雨立刻站起来,云娘刚才来说将人送出去的。 “让云娘先别急着送人,将他带过来。”郑念如开口说道,有些见鬼的感觉,乾道寺、法师、居南一的起死回生都不是假的? 那火奕法师如果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居南一为何当初要一剑杀了他? 郑念如脑子里一团乱麻,心里却七上八下,如果不是因为这火奕法师、乾道寺都是骗人的把戏,那么居南一为何非要将乾道寺铲除得一干二净,留着一些势力为他们效力也是可取的。 郑念如记得当初有不少投诚的法师,居南一却一个都没有放过。 云娘将人给了苍耳,一个眼神,苍耳立刻领会。 “真要出去?”银河不愿意,他不想出去。 “你在宫里,自然要办事的,宫里不养闲人的,不过是让你出去采办,这些小事,很快就会了,不然郡主留你干嘛?” 银河有些委屈,道理他懂,兴成、兴乐说过。 第121章 留下来 “快走吧——”云娘催着,再给苍耳眼神。 “跟我走吧,宫门要关了,再不走要赶不上了。”苍耳说着,虽然他与文家忠士并不太熟,可是郡主吩咐的事情,他怎么敢拒绝呢。 银河不愿意,但也不感拒绝,他看得出来,郡主并不怎么喜欢他,至于为什么不喜欢,银河自己也说不出来,可能,他比不了拂冬、念夏姐姐们会讨郡主开心,又因为摔坏了脑子,做事也不利索,总之,他的身份连自己都觉得很凄惨。 银河刚走到启顺楼的大门,杏雨一阵风地赶了过来,一边喘着气,一把拉住了银河。 “还好,还好,总算赶上了。” “杏雨你这丫头,干什么?”追上来的云娘气喘吁吁,郡主不是吩咐好了吗,杏雨这丫头又自做什么主张。 “银河,郡主喊你进去。”杏雨来不及解释,刚一慌张拉着银河,此刻有些惧怕地放下手,指了指启顺楼。 银河立刻满心欢喜地站住脚,虽然她们都说,只是出宫办事,但是他总感觉一出去就回不来了。 云娘张了张嘴要说什么,但杏雨就算自作主张,也不敢以这个借口来说。 银河很紧张地站在启顺楼宽敞又十分舒适的偏殿内,偏殿直接连着檐廊,格棱的木门此时全部撤开,只隔着一层细篾青竹的薄帘垂至半人高的地方。檐廊外开着正艳的花枝轻摆,粉红、艳红、深红,更有白色、紫色、浅绿的,摇曳着,闲散而妖艳,就像偏殿内斜躺在围板罗汉床上的女子。 银河不习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只能低头看着脚底深红色的地板,足有两丈长的木板是做柜子的大料,颜色深红发黑,只用肉眼看,光滑坚硬就不是凡品,此时却铺在地面上,而且,一整个偏殿都是这样的木板。 银河的目光看着地板,又觉得自己很窘迫,微微抬头,就看到离他最近的那一张黑檀木的矮脚茶几,桌上的新鲜果谍、精致糕点随意摆着。刚松口气,银河又感觉到跪在茶几旁的拂冬、坐在罗汉床脚踏上的念夏同样用一双眼睛盯着他。 银河更紧张了,不敢再乱看。这个偏殿的陈设并不多,就算银河只来过一次,也知道,正中那一张独板围子罗汉床上的是郑念如,一旁斜榻上还有一人,一身淡紫的锦缎绸衫,明紫滚边,那一张脸白皙稚嫩,如廊外的鲜花那般光彩夺目、养尊处优。 靠近银河的那一缸子冰块寒气侵袭而来,银河不受控制地要挪一挪步子,就听到斜榻伤的少年叹了口气。 “堂姐,你说的是真的?”郑皓元觉得不可思议,但又不敢太质疑郑念如的话,硬是等着端详着一番,这才开口。 郑念如没开口,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真的救了一个十分了不得的人? 如果能为己用,那是不是日后,她就有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侍卫? “银河,你看到的那个怪物是什么样子。”郑念如想了想,银河并没有见过那个怪物,如果能说出来,也能证明。 “那个怪物?像影子一样能够飞来飞去,力气很大,浑身只有骨头。”银河慢慢地说道,没有半点迟疑,话音一落,殿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没人开口。 银河有些迟疑,是说得不对么?还是他形容的不对? “不是真骨头,是人,皮包这骨头,那手指……” 郑念如抬手,她不想听那怪物恐怖的样子。 “真是你杀的,用石头?”郑念如说着,手做着动作,像拿着一块石头去砸自己的后脑勺。 “不是,是砸这里。”银河指了指自己的前额。 郑皓元倒吸一口凉气,此时不相信也难了。 “你怎么做到的?”郑皓元觉得不可思议。 银河上前一步,准备抓着郑皓元的衣服演示一番,郑皓元立刻缩了回去。 “你不用演示,说就行。”郑皓元见识过这个银河法师的厉害,虽然现在浑身上下没有挂着那些毒物,但郑皓元还是有心里阴影。 “只需要他触碰过的东西,我都能杀了他。”银河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少年,很不喜欢,也很想直接杀了,但看情况他并不能这么做,周围的空气里散发着一种恐惧,这个恐惧的来源似乎是他。 郑念如并没有听说过如此神奇地杀人办法,但是眼前的男子是真的做到了,郑念如有些惊奇地将银河上下打量了一番。比起害怕,郑念如更在考虑这样的人是不是能用。 在往后郑念如成了太后的日子里,也有很多奇人异士被举荐到她这里,在她看来,不管实力有多恐怖,在她眼里也只是一个能用的、用的顺手的工具而已。 “你先出去吧,今日不必出去了,让云麽麽给你安排个睡觉的地方。”郑念如说着,如今她想的最多的还是起死回生的那件事,所以,郑念如多少有些失望的,期望已经有了这样本事的人还有更加厉害的本事,似乎不太可能了。 “堂姐准备留下他?”郑皓元不放心地问道,他直接说那黑影死了就好,干什么让堂姐猜,这银河在堂姐身边,就如同一个苍蝇在他心里一样。 赶走了一只苍蝇又来了一只苍蝇,而且这只苍蝇还是他亲手放进来的。 “为什么不留?”郑念如看向郑皓元,是因为你母妃在找银河法师? 郑皓元被看的心虚,他没有要向母妃告状的意思。 “我瞧着他像是傻了。”郑皓元很认真地说道。 “其实傻也不全是坏事。”郑念如也很认真的思考,只怕不傻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可能得到这么一个厉害的侍卫。“扶恭,我记得你说过,银河法师法术十分厉害,如今看来,人虽然是傻了,但法术好像没丢,应该能用。” 郑皓元张了张嘴,他没事告诉堂姐这银河法师那些事干嘛?这只苍蝇不仅是亲自放进来的,还自个按在了自个心口上的了。 “如今也不能看出别的。”郑皓元左顾右盼,极力地想找这银河法师不厉害的证据来。“堂姐,这银河法师的身份特殊,只怕留在身边会惹来麻烦,我母妃也在找他,乾道寺的人也在找他,既然这个厉害,将来恐怕也是个隐患,不如……” 郑念如挑挑眉,她以前这么没发现,扶恭想的十分和她心意,她也是这样觉得,能用则用,不能用,到了别人手中就变成对付自己的利器了。 这个亏她又不是没吃过。 第122章 试探 郑念如来太子府很突然,就像是清晨起早了那么一刻,想走走又多走了几步,一瞬间就到了太子府。 今日休沐,其金、其羽压根没想到郑念如会来一样,猛地见到那个随霞光一下子晕染了眼眸的身影时,一时半刻竟然呆愣在原地,太子府的大门半开着,挡住了要进来的拂冬的脚步。 “两个呆子,没睡醒么?”念夏不客气地去推人,拂冬跟着郑念如已经到了门前。 其金、其羽立刻反应过来,仓促去开门。 “郡主,您瞧瞧其金其羽这两人,不知道的以为太子府藏着什么秘密,怕我们撞见呢。”拂冬取笑着。 其金、其羽不敢接话,大半是因为心里发虚。 昨日太子殿下刚回来,今日郡主就上门来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而且那件事…… 其羽狠狠地盯了其金一眼,什么事,他们充其量就是带着端王来太子府去一方砚台,关他们什么事,他们根本啥也不知道。 “郡主,您真早。”其羽立刻上前行礼,立刻开了门,拂冬很自然地取了庭廊边的拂尘,驱散着闻着湖水里荷叶香气而来的一种极细飞虫,郑念如这才迈着步子,朝着书房一步步走去。 “郡主,您看,司雁湖的荷花快开了,您来的正是时候。您不来,属下还准备去请您来呢。”其竹立刻上前,瞧了一眼其金其羽的神色。 郡主也是神闲气定,不像是气势汹汹的。 “船预备了?”郑念如心情似乎也不错,很赏脸地去看湖面,微风吹皱了湖面,阵阵荷叶的清香,视野开阔、让人心情舒畅。 “胡管家一早就预备下了,就等着郡主来呢。”其竹立刻说道,我说祖宗,怎么不早点通传一声。 “太子哥哥呢?”郑淙元轻快地问道,其竹赶着为郡主打帘子。 “殿下在看奏折,连日因为统试的事情,积压了不少的奏折。”其竹连忙说道,这让拂冬有些意外,作为侍卫,他们很少在郡主面前说朝政上的事情。 于是郑念如跨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坐在书桌前的郑淙元,烟蓝色的素色长衣,墨发只用一根玉簪,指尖修长撩着春影,郑念如心一软,就算是这个侧影在脑海里已经自行成画,但每一次见到,依旧能添染不同的情绪。 脑海里的诱惑一旦放在眼前,诱惑力就会成倍成倍的增加。 “太子哥哥——”郑念如的声音软糯化甜,积攒了两辈子的情绪一旦喊出来就如酒酿出的浓郁。 郑淙元转头,晨光分外柔和地落在男子的鼻尖,描绘着高低起伏的轮廓,自然天成。 “怎么有空来了?”郑淙元声音低沉不沙哑,软在喉咙里,远没有在外的沉稳与威严,这说明男子心情不错,目光落在郑念如身上,唇角微有一丝笑来,软了时间。 “太子哥哥这里,我什么时候都有空来。”郑念如自然地坐在了书桌前,随手翻着桌上的奏折,将一叠整齐的奏折翻乱了,翻开一本,看了两句又丢了下去,又抓起下一本,念了两句,更没了耐心。 郑淙元无奈地笑了笑,你若是阻止,她一定不依,会翻得更乱,或者扫到书桌下面去。 其令不敢说话,小心地放上茶杯,花果茶的香气氤氲,其令眼一闭,对于郡主将茶杯放在折子上,直接视而不见。 郑淙元见面前的女子又翻了两本奏折,勉强将手中的快速看完,知道再不停下,这桌上的一切都要遭殃。 “太子哥哥,你瞧这些大臣写的,随便抓两个,写的内容有一半都一样的。这些表忠心的话,嘴里随随便便说出来的怎么能让人信。”不仅现在一样,以后十年如一日的一样,无关痛痒的小事情能啰啰嗦嗦写上一大篇文章来。 “想游湖吗?我让胡愿备了船。”郑淙元放下折子,也不对郑念如刚才的话做评价,虽然这无心的话在郑淙元看来,的确有些道理。 其令也对郡主妄议朝政视若未见,推开窗棂,细密的纱网柔和了湖上的波光,清脆的荷叶、一望碧水,郑念如本想拒绝也觉得有了兴致。 “年年都在你太子府里游湖,一点都不好玩。”郑念如嘴上还是这样说着,却心情不错地起了身。 其令见状立刻让其竹去传令。 郑淙元放下手里的奏折,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知道,这些日子,她一定心情不好,以端王对念如的重视,事情到了如今这般,念如一定受了不少拘束的。 南门宇离开的消息昨日已经事无巨细地传到他这里,带走了所有的人,留下的也无足轻重,那个傀儡也循规蹈矩,不多生是非,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他故意避开这一段时间,让南门宇的事情看起来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避开了端王想要透露些的意图,让这件事情看起来与他没有任何瓜葛。 如今看来,眼前的女子没有怀疑到他这里,且不出他意料,等些日子她就会自己说出来,还让他打抱不平。 “不高兴?这些日子为着统试的事情,只怕没能回来,在宫里憋闷坏了?” “是啊,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太子哥哥了,对了,太子哥哥,我的人被抓起来了,你让他们放出来……” “我让其羽去办……” 郑淙元走在一侧,若有若无的花香在鼻尖萦绕,郑淙元的心情也跟着慢慢升腾着。这一瞬间,郑淙元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身侧的少女以他不愿看到也不得不看到的速度长高了,如今已到他肩侧。 她已经如此大了,到了不得不考虑一些事情的时候了,郑淙元不愿意去想,可架不住这个小小的人儿有了自己的思想,这一次是南门宇,那么下一次呢? 只要一个鲜活的、明亮的生命,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吸引到她的目光,对南门宇她还懵懵懂懂,很多都不知道,那么换成另外一个人呢? 郑淙元的心刚才升腾的有多高和轻快,如今就跌落的有多迅速和狼狈。 轻而易举,他恨轻而易举。 恨所有会改变的东西。 第123章 传递消息 月珂在太子府内院胆战心惊地过了一个月,自从古梦落水疯了以后。内院的管事们,对古梦表现的既同情又惋惜,甚至不断地请来大夫为古梦医治,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古梦的疯症没有半点见好的意思。 内院的管家嬷嬷甚至还安慰着月珂,让她放宽心,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太子府就会一直为古梦姑娘医治下去,甚至还贴心地提出派一名侍女帮忙照顾古梦。 这些都被月珂婉转的拒绝了,从此每日里除了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古梦外,哪里也不去,不敢轻言一句、多走一步,就连每日的饭食,她都要先给一只捡来的流浪猫吃了后才敢吃。 只是到现在,却没有发生任何一点让她起疑心的事情。 就像是,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准备冲进战场,随时与敌人厮杀,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敌人,连战场都没有。 所有人几乎将她遗忘了一般。 这种认知让月珂有些慌乱无措,可月珂很快就沉下心来,慢慢地思索中,她终于找到了所有的症结都在哪里。 那就是,整个内院,或者说整个太子府,就没有郑嬷嬷口中的那一位极受太子宠爱的女子。 月珂不显山不漏水的套出很多东西,从开始怀疑到慢慢地肯定,那位女子并不在太子府内。 可是一个月来,她不管多么小心翼翼地试探,都没有找到那位女子的任何踪迹,就仿佛太子府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的人一样。 月珂小心翼翼地去领午膳,因内院人少,且月珂这段日子十分规矩守礼的表现,管事嬷嬷已经十分放心地让她自己去取饭,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反正内院里,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只要将内院的几个院子打扫干净,又没有要服侍的主子,可以说内院的人虽然少,加上月珂和古梦也只有十余人,却处在一个十分安静的环境中。除了有一点,内院的人不经过允许,是不能进前院的。 但是这条规矩却是有漏洞的。 月珂很快就发现,前院与内院的饭食都是有伙房提供的,伙房在前院与内院的中间,虽然内院与前院都有侍卫把守着,但是伙房却是没有的。 所以,细心的月珂又很快地发现了另外一个漏洞,那就是除了伙房,浣衣房也是同样如此,而一次,月珂帮一位浣衣房的小丫头拎木桶的时候,意外地见到了这名小丫头落下的一方丝帕。 丝帕质地精良,绣工更是精细,朵朵海棠花只有小指大小,却形态逼真。 月珂惊讶这丝帕竟比宫里的绣品更加好,而那些衣服正是太子殿下的,月珂谨慎地收起丝帕,忐忑了几天,发现并无人问起丝帕的事情,这才按下心里。 月珂与往常一样进了伙房,可刚进去,就发现今日的伙房与这个月来的伙房有着完全不同的状态。 至于哪里不一样,月珂又说不上来,连伙房的林总管都亲自在盯着。 这让月珂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当初他们进来的那一天,伙房似乎也与平日里不一样,这是因为前院要招待人? 月珂突然想起古梦说起的那些话,更知道,古梦同样是通过伙房去的前院,那古梦是在前院遇到了什么人,然后才会变得如此。 “这里不能走——”侍卫简单粗暴地挡去了月珂的路,月珂惊慌地拉回思绪,有些迷茫,她平日里走得都是这条路,因为靠近荷花池边,每走一趟,她都希望自己能从这里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能够解开古梦突然疯了的谜团。 所以,月珂很肯定,平日这里是没有侍卫的。 月珂不动声色地低头,恭敬地对着侍卫行了一礼,那侍卫看了一眼月珂身上内院侍女的服饰,也不再为难,月珂更是转身就走,看也不敢再看一眼。 走得飞快地月珂,脑海里却越来越快地清晰起来。荷花池连着前院的司雁湖,这里修的码头前两日就停了一艘画船,她见过胡管家亲自看着装饰,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人。 可什么重要的人,要游船,却不是在太子府的书房里接待。 月珂顿时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备受太子宠爱的女子来。 一个答案悄悄地在月珂的脑海里形成了。 一个月后,月珂第一次有了这个女子的消息,这个女子,在郑嬷嬷的口中光是背影就十分惊艳的,那么面貌必定不凡。不住在太子府里,却在这个时候来到太子府。 试问,那位贵胄家的小姐会在未定下之前,如此轻浮地出现在太子府里。 所以,这个女子的身份,在太子府是一个秘密,所以古梦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想通这一点,月珂并不慌了,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那就永远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必然是皇后娘娘,甚至整个皇宫里,太子府都不敢承认的身份。 郑嬷嬷已经来了几次的消息,让她查出这个女子的消息,势必将太子殿下拉回正轨。如今看来,皇后娘娘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早就猜到了。 月珂不敢耽搁,急匆匆地回去,直接就将消息和那一方丝帕一并传了出去。 …… 其金、其羽在出宫门的时候,突然被等候在宫门口的郑嬷嬷拦了下来,这种情况平日里也有过,比如,皇后娘娘突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儿子,让他们带点东西回去。 郑嬷嬷一路上也没有半点反常的神色。 其金、其羽与郑嬷嬷也算是十分熟,一路上也答答问问地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 其金、其羽原本没想进去,一来皇宫后娘娘不喜欢人进入她的寝宫,二来,这寝宫里烟气缭绕,比那寻常的寺庙都要烟气缭绕,有一种让人透不过起来的感觉。 可郑嬷嬷去径直将其金其羽两人带了进去,两人也就惊讶了那么一瞬,很乖觉地跟了进去。 皇后娘娘萧月华坐在殿上,似乎在等着他们,这让其金其羽心里一咯噔,还没等他们咯噔出什么来。 皇后娘娘一手就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不怒自威,声音更是带着怒火。 “其金、其羽,你们干的好事。” 其金其羽慌得跪了下去,其金连忙磕头。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们没干好事,真没干好事。” 其羽想死的心都有,什么叫没干好事,其金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其羽恨不得一锤子直接锤死这小子得了。 第124章 将错就错 其羽赶忙爬着向前两步,直接磕头认错。 “皇后娘娘,您息怒,奴才们不知道干了什么事,让娘娘如此生气,奴才死不足惜,气着了娘娘事大。”其羽嘴上诚惶诚恐地说着,一颗心跳的咚咚直响,其羽恨不得自己掏出来。 萧月华看了一眼地上的其羽,胸膛起伏,她若不是找不到这个女人,这个时候也就不是只说不练的假把式了,而是直接将人给处理了。 一个妓子? 想想都荒唐,堂堂一个太子殿下,竟然迷上了一个妓子,这要是传出去,太子的脸面何在,皇家的脸面何在。 她一直认为扶训一直是一个稳重晓事的好孩子,却没有想到竟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眼看着皇帝性命垂危,没有多少时日,太子当以继承大统,登上皇位,若是这个时候,被抓住和把柄,文贵妃会罢休,那端王、凌王会罢休? 郑嬷嬷立刻上前,娘娘,您别光顾着生气啊,处理了正事要紧。再说,这不是没抓到把柄么?那月珂也没有确定一定就是啊。 萧月华看了地上的其金其羽一眼,其金已经很自觉地爬了两步跪在了其羽的旁边,一脸懵逼,刚才他说什么了? 对,对,什么都没说。 “我给你们一次机会,那人在哪里?老实交出来,我便不追究了。”萧月华冷声说道。 其金其羽头皮一麻,其羽觉得此时有把锤子,他不一定会锤死其金,先给自己一锤子再说。 “娘娘,奴才,奴才不懂你的意思。”其羽垂死挣扎着,皇后娘娘知道了? 不,不,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这么天大的事情,他们做的滴水不漏,太子府防的就跟个铁桶一般,皇后娘娘怎么可能知道。 “其金,你说,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萧月华冷哼一声,量他们也不敢说,但不诈点东西出来,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好歹她还亲眼见过一眼,“那个女人什么来历,你给我细细说清楚。” 其金脑袋里一片空白,两只胳膊、两条大腿颤抖着,他们料想过这一天,若不是料想过这一天,此刻,只怕他们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 “奴才,奴才实在不知道娘娘的意思。”其金哪里敢说在,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这话从他嘴里一旦说出来,就定了性,把太子殿下推向了那个不知纲常伦理这个耻辱牌上去。 “哐当当——”萧月华一个被子砸了过去,其羽闭眼,额上的剧痛反而让他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心想,砸死算了,反正他们也不想活了,最好一下子砸死。 “好,好,都不说,是吧,郑嬷嬷,给我取针来,既然不说,那嘴留着干什么,给我缝起来——”萧月华哐当当,有一个杯子砸了过去,其金额上的鲜血与瓷片一道溅了出去。 郑嬷嬷慌了,这两人好歹是温祝的人,又跟着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太子殿下万一与娘娘生怨了怎么办。 “其金,其羽,你们赶紧的,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你们就是不说,这样的事情能瞒得住么?”郑嬷嬷又不敢不去那针线,一旁的杜嬷嬷也跟着着急。 其金其羽不敢睁眼,完了,既然知道了,他们就根本没活的希望了,还问什么呀。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取针线来。”萧月华大喝一声,郑嬷嬷急的嘴唇颠簸。 “娘娘,那姑娘就是身份低些,我们悄悄地处理了,不会影响太子殿下多少。其金其羽,你们有点脑子,那姑娘既然跟了殿下,悄悄地从艺馆里弄出来,藏在府里不让任何人知道,只要没有人知道那女子的低贱身份,什么不能做……”郑嬷嬷苦口婆心,这么简单的事情。 哎,太子殿下还是嫩了些,到底是第一次情窦初开,遇到这样的事情…… 其金、其羽闻言一愣,有些转不过弯来,目光呆滞不知道自己还哪里一样。 郑嬷嬷看着这两小子的模样,看看,被说中了吧,还瞒什么瞒,皇后娘娘能害了太子殿下不成,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好。 “娘娘,属下们该死,罪该万死,娘娘,死在您手里,奴才们一句话都没有。”其羽连忙说道,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活了。 “哼,如今知道错了?瞧瞧你们做的好事,说吧,人在那里?还能动劳你们太子殿下带着去听曲子,看来也是个可人儿。”萧月华冷声说道。 其金其羽立刻心里有数了,那次遇到长公主应该是这里出岔子了,但是长公主绝对不知道郡主的来历的。 “娘娘,不值一提的人,没的辱没了娘娘的耳朵。”其羽试探地说着,艺馆里的?殿下什么时候有个艺馆里的相好? 不管了,只要不是郡主,殿下就必须有个艺馆的相好变出来。 萧月华原本也只是想诈一诈其金其羽两人,而且,这事情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去,其金其羽到这地步都没说,可见平日里扶训管教甚严。 这倒让她有些放心,说明扶训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以扶训的稳重,萧月华倒不是太担心的。 刚才的生气,更多的是因为扶训竟然瞒着她,而且此事也不能拖,只有她出手,将事情解决掉,不然留着就是后患。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这位姑娘品性……很好……”其羽又连忙说道,到时候让他们交人怎么办? “哼——”品性很好,能是那个地方的? “这次饶你们不死,郑嬷嬷,带下去,每人三十板子,完了把人给我送回去。”萧月华挥了挥手,还还要礼佛祈愿。 其金其羽顿时松了口气,三十板子说多也不多,郑嬷嬷到底有分寸,人送回去的时候,除了面色苍白,屁股往下殷红一片,倒也筋骨未断,看着严重,养这么几日又能活蹦乱跳的站起来了。 郑淙元在书房等着,其令立刻去禀报了所有情况。 “殿下,应该是上一次遇到长公主……”其令将其羽的猜测说了出来。 郑淙元没有开口。 “后院的人,好好看着。”遇到郑天心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以母后的性子能忍到今日,还好,对方是猜错了。 “再去找一个艺馆的姑娘。”其令闻言,立刻领命下去。 第125章 留下的东西 南门宇留下的两个人,是深思熟虑的两个人,两人性子沉稳,且不是南门死士中最杰出的,处于边缘位置却又十分耐得住性子的。 而且,这两人以前就隐藏在南郑国,所以,对于南郑国的人土风情要懂得许多。 所以,南门宇坚持留下了这两人,将郑念如的铺子交付给这两人,还有他原本准备留下的东西。 这两人十分尽心尽责地在端王府门口等了数日,彻底摸清了端王府的大小事端,这才一大早等在了端王府门口。 端王正准备出门,一眼就看到笔直站在门口,神情恭敬、衣衫齐整的两人。 端王觉得有些怪,他王府门前已经很少有前来求情办事的人了,莫不是两人走错了地方? 端王特地偏了个方向准备出门,两人立刻恭敬地偏了一步,又十分恭敬挑不出任何错误的站在了端王面前。 “属下拜见端王——” “等等,你们是谁的属下?”端王可不想认,虽然隐隐约约猜出这两人是什么来历,尤其是那一辆马车他在客栈里见过。 “世子将我们送了给郡主,我们从此是郡主的人,自然就是王爷的人,生死王爷说了算。”两人立刻掏出卖身契,连动作都整齐划一。 端王头疼,那南门宇走了也不能安分一点? “别,别,我们庙小,我一个闲散王爷,养不起人,你看我这破王府。”端王立刻说道,这是准备弄两人看着他们? “王爷,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养自己。”两人连忙说道,赶紧递上一份单子。“王爷,真不用您养,我们自己带了……” 一人还没说完,另外一人赶紧打断。 “王爷,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都是您的,我们也不用您操心,我们完全能养活自个。”这些东西可是给郡主的,怎么成了他们带来的。 “端王——” “端王,您别走,我们以后身是你的人,死……” “哎呦,哎呦,我头疼——”两人不敢再拦,但也不走。 “端王,属下忠心……”两人还想继续说。 “何管家,何管家——”端王立刻想溜,何管家立刻拉人。 “两位,两位,你们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我们王府不缺人……” “何管家,属下松高、松远拜见管家。” “哎哎,你们听不定人话不是,我们王府不缺人。”何管家被缠住,耐心地解释着。 “怎么不缺,这门口就缺两个。”松高立刻说道,站门口也不错,每天那些人进出王府,瞧地清清楚楚。 “我们不缺……” …… “人还没走?”端王在书房里踱步,这两天了,两人吃了秤砣铁了心地在他们端王府门口,这是赖上了。 “王爷,这是难办,若这两人出去乱说,怎么办?”何管家也着急,这两人油盐不进,还滴水不进,不是好对付的。 端王立刻看向何管家,他怎么没想到。 “能不能直接做了?” 何管家摇头。 “我们的人打不过。”何管家很老实地答道。 端王又开始焦急地踱步。 “王爷,以老奴的意思,不如先留下来,既然卖身契在我们手上,就容易办了许多。好歹先稳住,就和先前稳住那南门宇一样。” 端王又看何管家,也是,他就是不想麻烦,不想再与南门宇的人有瓜葛。也不知道那南门宇怎么想的,都死了师傅,这孽缘还不完么? 端王虽然道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但南门宇师傅的死与念如有关,端王原本松了一口气,有着这一档子事在,那南门宇怎么也不会和郑念如有瓜葛了吧。 却不想,原来在这里等着。 “能稳住?”这南门死士的本事端王是见识过了的,有些不确定。 “王爷,咱们明的不行,来阴的。”何管家暗中做了一个动作,端王一顿,有些明白何管家的意思了。 “罢了,先把人叫进来吧。”老是在大门外也不是个事,这两日明显大门口的人变多了。 松高、松远立刻觉得他们的忠心感动了日月,金石为开了,立刻整了整身上两天都没换的衣服,噗通一声跪在了端王面前。 世子的命令无关大小,况且世子离开前就交代了这么一件事情,务必让他们获得端王的信任,保护郡主。 若是这个都做不到,他们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还能自称为南门死士。 “奴才拜见王爷。”南郑的家奴都自称奴才,只有官衔的才能称属下,两人转换的很快,况且,他们蛰伏南郑,一个卖了多年的馄饨,一个卖了多年的狗皮膏药,早就习惯了。 “起来吧,你们世子交给你们什么了?” 两人立刻喜极而泣地将未能送出去的单子工工整整地交到了端王手中。 端王本不想看,他是南郑王爷,虽说如今是个闲散王爷,但见过的、有过的东西自然都不是凡品,就算是现在,他仍有私藏。 可是刚看了一眼,端王眉头一皱,再看一眼,端王连人都坐正了不少。 “这些东西?”说是富可敌国都不为过,且不说南郑这几年亏空的厉害,只怕他府里的也只如此了。 “回禀王爷,这些都是世子留给郡主的,世子怕郡主在这里无依无靠,又派奴才两人保护郡主安全。” “慢着,慢着,王爷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何管家立刻开口,松高松远闭嘴,他们冤枉,不知道这个规矩。 “这些都是?”端王只看了一半,心里已经骇然,他纵然再怎么不看好南门宇,也很怀疑南门宇居心叵测。 可是如此厚重的礼单摆在面前,就算是端王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南门宇对念如十分看重,这样厚重的礼单,就算是一国君主求娶皇后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嗯,都是,王爷别急,属下两人并不是一无是处,郡主的几处地产,属下保证在两年之内,利润翻倍,绝对能养活……”松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松远扯着袖子制止住。 还利润翻倍,你真当王府养不起他们两人么?你卖馄炖卖上瘾了不是! 第126章 芍药花 郑念如想了一个下午,才决定将这银河法师送走。这里面不乏郑皓元苦口婆心相劝的功劳。 有如此能力的人,郑念如无法约束,那么就会成为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 郑念如绝对先前自己的想法简单了,简单的认为自己得到了一个厉害的侍卫。在她往后的意识里,这样有实力的侍卫为她效劳也是对方无上的荣誉。 郑念如已经习惯了理所当然享受这样的荣誉,所以直觉地认为这个银河法师可以听从她的指挥,指哪打哪,就好比一个十分厉害的兵器。 可是如今,将这样一个实力恐怖的人送走,却是一个相当棘手的事情,郑念如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将人扔了出去,那么说不定那个拿着石头砸死的就是她自己,而不是那个怪物了。 郑念如又不甘心地问了关于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问题,哪知道,银河法师半个字都听不懂外,还犹如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郑念如这才觉得,自己非但将人砸在自己手里了,还赔了夫人又折兵,顿时没了将人留在身边的想法了,尤其是扶恭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这银河法师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说不定哪一天就恢复了记忆,还有不好的相处经历在,郑念如绝对留着此人的确是个麻烦。 所以,郑皓元提出将银河法师送走的时候,郑念如几乎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答应了。 留给文贵妃,郑念如并不同意。虽然她是扶恭的母妃。但是潜意识里,郑念如对前一世杀了文贵妃有些膈应,这辈子就算不会杀了对方,也做不到相处愉快。 况且文贵妃背地里暗算着郑淙元,郑念如后来知道不少,郑念如甚至怀疑那一次的暗杀与文贵妃就逃不了关系。 郑皓元似乎也没有将人交给文贵妃的意思,亲自去请灵一法师。 郑念如带着人去往晨合殿,跟在身边的银河左看看右看看,所路过的花园精致,百花盛开,亭台楼宇也不像启顺楼那般怪异,于是有些惊讶又有迷茫。 “郡主,我们去哪?”银河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很狗腿地走在郑念如的后侧方,就像郑皓元身旁的苍耳公公一样,既恭敬又谦卑,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一名真正的公公。 郑念如也懒得去提醒,拂冬、念夏的心思也不在银河身上,杏雨倒是很有耐心地是不是与银河说两句话。 “你作为奴才,主子去哪里就去哪里,哪里轮得到你问。”杏雨开口训斥着,银河诚惶诚恐地听着,不敢再开口。 但是经历过几次被抛弃的经历,每一次离开启顺楼,总让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郡主,你瞧那芍药开的真艳。”拂冬指着一群玫红艳丽的花丛,郑念如寻声望了过去,果然很艳,正是一簇刚刚盛开的花朵。 “采了回去做胭脂吧。”郑念如开口。 拂冬、念夏一愣,郡主,我们不是去晨合殿的么?将这小子送走。 银河一愣,连忙就去采花,那拂冬、念夏见此,只能摊开了手帕子,等着银河采下来的花朵。 “郡主,您的丝帕也给奴婢吧,既然采了我们便多采一些。”念夏心情不错,看不清局势和没有居安思危的念头,让郑念如的这一群奴婢都活得很随性。 郑念如并没有生气,拿出了自己的丝帕,相比于前一世这几个丫头的惨死,郑念如看着她们,经常很容忍她们如今的有些出格的举动。 毕竟,眼光长短、格局利弊,这些东西,远不是在启顺楼那样的地方能学到的,云娘更教不出出了艺馆外的东西。所以她身边的这几个人除了忠心,而且是很愚蠢的忠心外,被居南一的人比的一无是处。 念夏很高兴地接过丝帕,郑念如的丝帕要大了许多,在阳光强的时候,还可以作为帏冒上的纱巾使用,而丝巾上刺绣的随风而散的海棠,更是随心而至,一针一线灵动有趣,细看之下却又十分逼真自然,就连堆在上面的芍药花鲜艳夺目也徒然变得黯然失色。 “何人如此大胆,将这整簇的花朵尽数摘了去!”一个微微愤怒的声音,跟着的太监立刻躬身疾步踏进了花园之中,果然见他们才人等了许久的芍药花尽数都摘了,再找了几步,就看到挪了地方,正采摘着另外一簇芍药丛的郑念如等人。 那太监一愣,因跟着的主子是个才人,品阶并不高,所以对衣料的认识也有限。能见的就是两三个婢女,只跟着一个太监,这显然不是一个高品阶的主子的依仗。 太监立刻折回,将看到的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这芍药花,本宫可是等了几天,怎么能让旁人捷足先登了去。”景才人立刻不高兴了,带着手底下的侍女太监们就朝着郑念如的方向走去。 郑念如心满意足的采完了所有的花朵,这一簇芍药的质量的确上乘,是宫里的花匠精心培育出来的,自然不是她那启顺楼的园子里能养出的品质。 “站住——”景才人带着人,娇俏圆润的身子直接冲了过去,气冲冲地喊住郑念如。 郑念如疑惑地转头,就看到两个宫妃打扮的人。 当初郑念如当了太后,宫里的宫妃几乎清空了的,那并不代表郑念如不认识这品阶。 才人、充容,这些年轻的女子被送进宫来,是被当作政治的交易品,郑念如垂下目光,有些不悦刚才的那一句无理的开始。 银河将丝帕包成一团,小心翼翼地团在怀里,对几人的出现视若罔闻,杏雨警惕地走到郑念如旁边,那女子身旁的侍女有些不同,不那么好对付。 景才人眯着眼看着郑念如,这突然转过来的郑念如让她吃一惊的同时,更惊讶,宫里竟然还有这么美的女子。 这种美是那自然天成的高贵与奢华堆砌的漫不经心,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头一颤,下一刻,景才人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这种感觉。 明明,明明那只是极普通简单且颜色也并不亮丽的衣衫,那袖口的花朵稀疏不成形,哪里有花团锦簇的富丽与奢华。 “你,太不讲理,这一园子的芍药花都被你采去了,别人怎么办?”景才人开口,眼前的人做的实在太过分,换成谁都会生气的。 第127章 银河动手 景才人的话刚刚说完,跟着的另一位林才人,平日里只是依附着景才人才能在宫里生存的。 而且这芍药的确是她们守了很多天,今天特地带了侍女来采摘的。 而因为皇帝病重,皇后娘娘一心礼佛,文贵妃更多的心思实在培养四殿下,剩下的就是这些没有子嗣,更无所事事的妃嫔们。 的确无所事事,争宠这些在南郑的皇宫里是不存在的。 “这位姐姐,这些花的确是我们守了好几天,今日特地带着人来摘的。”皇宫里花园里的花,平日里也是各取所需,那个花园靠近哪个院子,便是哪位妃嫔的地盘,已经形成了默契。“况且,你也用不了这么多,不如匀我们一些。” 林才人不敢惹事,说的小心翼翼,习惯了讨好的语气和软弱的性子,更希望大事化小。 郑念如刚才看过,那些侍女手上拿着的的确是网兜这些,于是给了一个眼神给杏雨。 杏雨不情愿地放下了手里的丝帕包着的芍药,挑了一包不算大的递了过去。 那景才人却不是大事化小的主,况且家族世代武将出生,向来直来直去,养成了娇憨的性子,她哪里要的就是这样一小包的芍药花瓣,况且,这些芍药花做什么,有什么用处她已经有了打算。 等等,她为什么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比如,眼前的女子见到她们为何没有行礼? 杏雨递出去的花瓣见无人去拿,那林才人想拿却又不敢拿,她原本跟着景才人来采花瓣,也是为了不扫景才人的兴致,此时犹豫地要不要开口,景才人已经先一步开口。 “这位妹妹瞧着面生,是新进宫的?”景才人上前一步打量着郑念如,这一打量,细看之下的郑念如比远远瞧着更令她惊讶,少女的美如同她身上的那一件看似很普通,却处处十分精致,那分毫不差的针脚细密往下,即使没有大肆的绣花,可那每一朵绣花不是在衣襟上,而是在细长的滚边之外,一朵朵丝绣花蔓延在衣襟处,就像是随风飘落而下,真假难辨。 所以,这样的绣花即使是炎热的夏天,也可以用如此单薄舒适的料子,且不会因为绣花的内衬而闷热。 景才人顿时有些心中不爽,她虽是武将之家,对这些不懂,但一个刚刚进宫的竟然穿的比她更加的……好。 林才人紧张地上前,这个少女她似乎、隐约见过。 “姐姐,这位是景才人,我是林才人,你刚进宫可能不懂规矩,这片花园临着我们吾铃宫,这片芍药也是景才人守了好几天的。”林才人立刻跟着说道,希望郑念如赶紧放下东西就走,不要再生事端。 杏雨闻言,干脆将花瓣收回来了,这话听着,她们郡主自然不会好心地将花瓣让出去了。 “这位才人,我们主子不是新来的,也从没听说过这片花园是什么景才人、林才人的。”念夏上前不客气地说道,她们辛辛苦苦采了这么久的芍药花瓣,让给别人,怎么可能。 景才人闻言,顿时一腔怒气从胸口直接向上,立刻声音高了一倍。 “你刚才说什么?”景才人伸手就去推念夏,景家彪悍向来闻名,凡事先以武服人,遇到胆小怕事的向来忍气吞声,却也到今日都十分受用。 且景才人在宫中,又与文家交好,自然这种处事之道也在宫中得了不少的好处。 所以,景家到今日都将这种彪悍霸道发挥到了极致,景才人立刻要以武服人一番。 只是景才人的手还没到念夏的身上,杏雨已经一把扔了手里的花瓣,直接去挡景才人的手,景才人身边的嬷嬷更快,一个箭步就朝着杏雨撞去。 郑念如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因为杏雨的能力她是相信的,郑念如甚至想转身走,直接交给杏雨得了,打就打了,一两个嫔妃她还不放在眼里。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郑念如还未反应过来,杏雨被震得向后一步,在郑念如身前停下,只差一步就撞上了郑念如。 郑念如微微皱眉,余光只中,杏雨后脚踩在坚硬的泥土上留下深深的坑,念夏已经被推在了地上,眼神发懵,刚才发生了什么。 郑念如立刻看向此时已经站在景才人身边的嬷嬷,面冷心硬,神情如铁,寒色目光紧紧盯着杏雨,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假以时日…… 林才人胆子小,看别人挨打也怕。 “姐姐,算了,她不懂规矩,我们不与她一般计较,那花我们拿走,倒也省了我们功夫,妹妹,你采了景才人的花瓣,快还给她吧。” 景才人一把推开林才人,没用的家伙,怪不得被人欺负的份。 “奶嬷嬷,愣着干嘛,这两个贱婢以下犯上,给我教训她。”景才人指着杏雨,竟然敢来打她,反了天了。 那金嬷嬷立刻上前,就要去抓地上的念夏,杏雨顾不得瞻前顾后,就要去救念夏。 这时候,一直缩在郑念如身边的银河突然抬起头,一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金嬷嬷的一根小拇指。 金嬷嬷突然间不动了,一愣,突然发现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人用绳子捆住了一般,不敢相信地慢慢转头,最后,目光诡异地落在了突然抓住她小拇指的太监。 银河依旧低着头,只伸出一只手,从郑念如身边出来姿势都没变,肩膀缩着,头依旧低垂着,就看着被自己捏住的拿一根小拇指。 “奶嬷嬷——”怎么还不动手。 时间就像是禁止了一般,景才人一愣,看向不说话的金嬷嬷。而就在这时候,金嬷嬷从一开始的安静,到此刻五官开始惊恐地张大,眼珠凸出,鼻孔如喘气的马,嘴巴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最大的限度,依旧不断地张着,滋啦,嘴角慢慢地撕扯开,血水混着口水恻从嘴角留下。 这种安静的恐怖最大限度地放大了眼睛看到的东西,景才人一下子被吓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害怕都忘了。 “咯吱——”郑念如听到空气中突然想起的闷响,像是人的骨头在皮肉之中自己被扭断发出的折断声,闷在皮肉里,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肉被搅成一团的感觉。 金嬷嬷的手臂立刻呈一段扭曲怪异的角度,几乎折返了过去。 第128章 去不去的自由 郑念如也眉头一皱,如果说上一次少年的法术显得有些玄乎,那么此刻如此摊开在郑念如的面前,比起拳拳到肉的动作和血腥的场面,少年一动不动却诡异地让恐惧发挥到了巨大。 下一刻,少年突然放开了手,那金嬷嬷就像是一团棉花,软绵绵地瘫软在地,从一开始到最后,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景才人惊恐地看着瘫软在地的金嬷嬷,无助、恐惧、茫然第一次聚集到景才人的脑门,不堪承受地让她也差点跟着金嬷嬷瘫软在地。 “才人,才人——”跟着的侍女扶住了景才人,其他人慌作一团,去拉金嬷嬷,又怕郑念如身边的太监再出手的。 林才人浑身都颤抖着,浑身都力量都靠在身边的侍女身上,两人就像是风中抖糠的叶子,即使支撑在一起,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郑念如转身,杏雨扶起念夏立刻跟了上去,拂冬至始至终跟在郑念如身边,银河抱着三团花瓣立刻跟了上去。 “咚——”林才人还是晕了过去,带着自己的侍女倒了一大片。 “银河,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杏雨十分好奇地问着,对于这些,杏雨一向十分感兴趣,胖乎乎的小手就去帮银河抱花瓣。 “多谢姐姐。”银河很受宠若惊,飞快地回答道,“我教你,不算太难。” “真的?”杏雨眼睛一亮,随即又失落了,郡主不同意银河留下来,她觉得吧,银河若是一直不恢复记忆也挺好的。 …… “灵一法师,请稍等片刻,银河法师马上就到了。”郑皓元将人请到了晨合殿,面前的灵一法师一身白雪长袍,气质出尘,只站在那里,郑皓元也不敢去看。 一看,就似乎瞧见了心底最丑陋不堪的心思,是他自私地想以医治为由让灵一法师将银河法师带走。 “法师,还望你不要将银河法师的消息告诉我母后。”郑皓元不放心地开口,若是母妃知道银河法师在堂姐那里,那么堂姐就有危险了。 “四殿下不必担心,银河法师与我乾道寺缘份深厚,师傅自然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将银河法师带回去。”灵一法师近乎雪白的肌肤与长袍融为一体,黑发又极黑,如墨一般高高竖起,仿佛挥挥手指,就能解世间苦难,安宁凡众。 郑念如带着人进来,郑皓元知道堂姐对这位人见人爱的灵一法师的印象不好,亲自迎了上去。 “郡主。”灵一法师已进开口,那普度众生的声音波澜不起,如春风般和煦温暖,完全没有先前几次的不愉快。 “灵一法师,有劳了。”郑皓元拉着银河法师就往灵一法师跟前送,并没有引着郑念如进来,银河不愿,扭头看着郑念如,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执拗的有一种害怕再次被抛弃的担心。 “银河,这是灵一法师,他或许能让你恢复记忆,可是四殿下亲自请来为你治病的。”郑念如见此,想着刚才银河出手相救的事情,怎么也值得她开口说这一句。 “灵一法师,本王和堂姐不打扰你。”郑皓元立刻说道,根本就没有打算进来的意思。 灵一法师点点头,他此刻的注意力在眼前的银河法师身上。对于银河法师,灵一法师从一开始就知道有这样一个特别的法师存在,或许,准确的说,银河不能称为法师,他独特的法术与乾道寺有很大的不同。师傅几次三番想要银河进入乾道寺进行修习,这个少年都拒绝了。 灵一法师自小跟在火奕法师身边,见过银河几次,但至今却一次交谈也没有。 银河法师失踪之后,灵一法师首先想到的是,二殿下已经去世,银河法师自然没有必要留在皇宫之中,师傅知道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大有惋惜之意。 如果他能够将银河带回去,师傅一定很乐意为银河医治。 银河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灵一法师,虽然眼前的男子看上去无害。 “银河法师,你还记得我么?”四殿下告诉他,银河法师还在皇宫内的时候,他并不相信,不过,既然是受伤了,那就有可能。 银河闻言,这才看向灵一法师,跟着摇头。 “那么你可记得以前之事?”他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少年的面貌。呀年的少年不是他印象中的一身黑衣,面容也被遮住大半。 银河摇头,郡主说他病了,他应该是病了,不然为什么什么也记不得,只记得醒来之后在启顺楼的事。 灵一法师上前一步,仅凭面前少年浑身散发的气息他并不能断定什么,少年气息沉稳,几乎探不出任何东西,灵一法师伸手扣住银河手腕,少年也只是在微楞之中,并没有拒绝。 郑念如、郑皓元远远地好奇地看着,良久,灵一法师才放下银河手腕。 “银河法师,你的记忆受损,本尊并不能看出什么。不过,乾道寺离郑都并不远,你可随我去一趟乾道寺,或许师傅能够医治你。”灵一法师开口说道,微弱的气息却十分诡异,仿佛蕴藏着庞大的能量,只是这种力量与他知道的任何一种都不同。 或许师傅能知道。 “我不去。”银河立刻开口。 郑皓元有些着急,你怎么能不去。 郑念如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去,那乾道寺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 “堂姐,不能让他在你身边,不安全。”郑皓元再次说道,有些急,怎么能不走,这小子十分诡异,不是好人。 郑念如挑挑眉,你能对付了他? 郑皓元一瞬间明白了郑念如意思,万一这小子暗中使坏不就更不好了。 “既然你不想去,那也无妨,你也可暂留在宫内。下月是太后的寿辰,师傅会亲自来皇宫,到时候,再为你医治不迟。”灵一法师也不强求。 银河法师看向郑念如,他很不想去,但又怕郑念如不让他留下。 郑念如听闻点点头,看了一眼郑皓元,看,一个月的事情,火奕法师亲自来,自然能把人带走。 银河十分开心地点头。 第129章 端王的心思 端王将松高松远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庄子,这庄子虽然是端王手中的产业,但是因三年前的洪灾,一般的土地被决口的山洪冲垮了,跟着又是一年的旱灾,种下去的粮食连种子的成本都没收回来,贫瘠的土壤慢慢朝着寸草不生的趋势发展着。 端王站在那一整片广袤没有任何庄稼的山坡上,满脸豪情,望着一整片裂开如蜘蛛网的天地,就像是看着自己麾下的万马千军一般的气势。 “怎么样?”端王指了指面前很大一片的天地。 松高松远很想跟着夸赞,但是,整个郑都城郊恻都找不出第二块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他们想夸赞,奈何脑子里没有那文思,硬是没找出一个词来。 “王爷,这片土地很高。”松高很谨慎地开口,除了高,连根草也没有,“可以圈个跑马场。” “是高。”端王跟着点头,松高诡异地觉得自己是夸在了点子上?“不过,我不准备做跑马场。” 松高松远一头雾水,但跟着点头总没错。 “王爷深思熟虑。” “我准备开挖一个水田——”松高松元头僵在半空不敢点了,他们没听错,在这样一个高坡上弄个水田,松高有些不确定地偷看了一眼端王,正要开口,松远立刻看松高。 王爷说水田就是水田。 “水田好,王爷说的极是。”松远立刻附和道。 端王面色平静,这里最远的河道也在两里地外,这片天要不是当初听了占卜的话,孕着木灵,能蕴女子,否则他才不会要。 “可是本王府中的那些奴才,就没那个本事,看来,本王就只能指望你们两位了。”端王无比认真地开口,“这是本王多年的心愿啊。” 松高松元一愣,慢慢地意会到了这是个坑,王爷这意思不是…… “既然你们那么有本事,本王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们二位,本王要这一片高坡都变成水田,鹤林法师说水润万都,定能保佑我念如一世太平。” 松高、松林闻言,想要再说什么,可现在明知是个坑,扯上了朝仁郡主,他们想说这高坡根本就变不了水田,岂不是说郡主没有福泽? “承蒙王爷看得起,奴才一定尽力。”松高松林只能应首,眼睁睁地看着端王将他们两人扔在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端王终于甩了这两人,立刻马不停蹄地就往端王府赶。 这两人要是留在端王府,他哪里还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去念如那里,他更不放心,还是何管家想了这么一个好主意,就让那两人在庄子里慢慢熬吧。 …… 郑淙元收到消息的时候,有些意外。 端王谨慎,更知道太后猜疑的性子,平日里若无十分重要的事情,能不见郑念如就不会见郑念如,就算是见,也会找十分隐秘的地方,不会在端王府。 况且太后寿辰快到,端王所谋的左不过是为了念如能出宫回来,这个时候更应该小心翼翼,讨得太后的信任,或许念如还有出宫的希望。 只是此刻南门宇已经走了,其他的事情那就是小事了。 但跟着郑念如一道出来的暗卫却没有走,等了片刻,其令进来和郑淙元说了一句。 “让他进来吧。”留给念如的这两个人,是在郑淙元遇刺后才加上去的,不是暗卫的身份,也从没有在郑念如面前露过脸,平日里也并不是时刻守在启顺楼。 只是危险的时候,会以适当的时机出现,而且这危险,是要危及到生命的那种危险。 郑念如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生活,郑淙元能感觉到,启顺楼外院的太监,到今日也没有半点的动作,始终在外院,那么有很多事情,就无法得知。 暗卫很快进了书房。 今日的事情发生的突然,他们虽在暗处,从冲突到结束,没有给他们考虑找到外援去化解危机的机会,只是,没有轮到他们出手。 等他们发现景才人身边的那位嬷嬷身手不错的时候,他们有考虑过出现,但是那个少年先出手了,这才是他们要禀的重点。 郑淙元皱眉? 念如救了他?郑淙元知道文贵妃找银河法师的事情。只是这个少年行踪诡异,一直跟在郑沐元身边,当初从行宫回来的时候,郑淙元也见过。 “殿下,属下两人不是此人对手。”暗卫跟着禀报道,此事可大可小,这样一个高手在郡主身边,极容易发现他们的存在,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先撤回来。”郑淙元开口,但对这个银河法师并未放在心上,银河法师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一旦火奕法师知道他还在皇宫,必然会带走他,只是时间问题。 郑淙元又在想另外一个可能性,如果他们手上有银河法师,郑念如出皇宫的机会的又有多大? “其令——” 其令应声进来,暗卫已经出去没了身影。 “去查一查。”郑淙元还是有些不放心,念如要干什么,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很好玩吗? …… “这些都是?”郑念如看着单子,问的漫不经心。 “都是。”端王觉得此事不能瞒着郑念如,他更想试探的是,念如对南门宇到底抱什么样的态度。 “父王准备怎么办?”郑念如依旧问的漫不经心,倒不是礼品单子上的东西不多,的确挺多,但也没几样合她的心意,在她坐上太后位置的时候,南郑国也着实国富民强了几年,至少从她国库的东西看来,是这样的。 “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父王不想你去南门国。”端王直接说道,这是最重要的原因,念如去了南门国,他就是彻底失去了女儿。 “好,一切全凭父王做主。”郑念如很乖巧地点头。 端王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却又感觉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口。看着念如并不上心的样子,那南门宇怎么就一头死脑筋,没完了呢? 端王没想完,又被念如身旁一个年轻的太监吸引了过去。 怎么又多了个太监? 第130章 端王的心思2 突然的沉默,让郑念如有些疑惑,看向端王,这才注意到跟进来的银河。拂冬有些心急,她没注意,这小子就这样跟进来了。 郑念如见此,进来也就进来了,至少这一段时间内,这小子就在她启顺楼了。 “这是哪里来的?”难不成南门宇这小子除了塞了两个人在他这,就给郑念如送了个人? 郑伯定立刻坐不住了,就要去看这太监,郑念如一把拉住。 “父王,并不是,这是扶恭的人。”郑念如开口说道,双手撑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扶恭?那小子……,念如,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有瓜葛。”郑伯定头疼,扶恭那小子什么品性。 郑念如闻言扑哧一声笑了,清脆的笑声,恍如扔进池塘的石子清澈灵动,整个屋内像是湖面一般荡漾开。 银河微微愣着,他,他似乎是第一次见郡主笑,那笑,就像是……,银河低头,隐隐的记忆里,有过的那种亲近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可是,他也问过杏雨。启顺楼的人,杏雨对他最好,他是怎么出现在启顺楼的。 杏雨说,是她救了自己,还因为文贵妃穷追不舍,只能将他送到宫外去。 银河记得,可是不信,他不相信他与郡主只是第一次认识,杏雨说话的时候,眼眸虽晶亮,但带着一丝闪烁,不能全信。 “父王,那是您的侄子,我的堂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他给你个太监做什么?”文贵妃的儿子,你正儿八经的堂兄弟那是太子。 银河有些别扭,也不敢开口,那是端王,郡主的生生父亲,显然不太喜欢自己。银河也不敢走,生怕一动,对方更不喜欢自己。 “因为他救了你女儿。”郑念如说道。 郑伯定一愣,猛然意识到救这个字的危险性,顿时跳了起来。 “什么危险?哪个要害你?” ”王爷,今日我们郡主在花园里采花,被两个妃嫔欺负了,那妃嫔手下的人好生厉害,连杏雨都被推出去了……”拂冬立刻说道,几句话倒把事情交代得十分清楚。 “有这样的事?”郑伯定面色铁青,胸膛已经开始起伏,什么人都敢欺负到念如的头上了,一个才人,竟然敢动手打念如。 “走,我与你一道去见太后。”郑伯定坐不住了,郑念如一把拉住一惊一乍的端王。 郑念如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这么多年,父王还相信太后会放心自己回端王府,然后让他们父女二人一起谋划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所以,洗洗睡吧,前一世里她谋乱叛上,那也是延平太后惹毛了她,与其整天提心吊胆,她干脆直接就成全了太后。 “父王,你听我说,只是有惊无险,而且银河很厉害。”郑念如很认真地说着,“拂冬,是不是?” “王爷,银河的确厉害,那景才人都吓傻了。”拂冬立刻附和道。 银河也跃跃欲试,很想现场就试试来证明自己,他很乐意。 郑伯定狐疑地看了一眼银河,这看着并不是个有力气的,都没有杏雨壮实,真有那么厉害?他看着不像。 “念如,父王想着给你相看个合适的人家,只要人品端正,对你好的,你觉得如何?”端王收回目光,一个太监而已,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他今日将念如喊出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如今又出了宫里这件事,所以,思来想去,端王觉得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让念如能够从宫里出来。 能够回端王府最好,不能回嫁人也好,总要在他伸手能触碰到的地方。 “嗯,父王你做主。”郑念如柔柔的声音没有一丝的脾气,听的端王心一酸,这么多年,委屈了念如。 …… 端王也并不是只是嘴上说一说,这么多年来,他刻意避开朝政,不与任何势力相交,独善其身,更是为了保护宫里的郑念如。 而如今,端王也不想从这些世家子弟中去找合适的对象。 端王想着,如今新进了统试的新人,总有一两个家底薄的,又肯上进、品行端正的,脾气也要好,这样念如才不吃亏。 端王思来想去,唯一能够帮忙找到这样人选的也就只有郑淙元。 作为统试主考官的郑淙元,是对今年统试的人选最了解的人,其身世家底也都明明白白。 其令端着茶碗的手一抖,余光看了一眼端王,端王这么做是不是早了些,郡主刚满十三,以南郑国的风俗,并不提倡早婚,如今贵胄里十五六岁未婚假的也大有人在。 “皇叔是想在今年统试的人选里挑?”郑淙元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一颗石子慢慢地沉着,“本宫觉得郡主的年岁……” “唉,扶训,你有所不知,本王也并不想念如早早嫁出去,也想她在我端王府过几年安稳日子。只是在这皇宫之中,凶险交加,念如又……涉世未深,不定下来,本王就寝食难安。只想着能够找一个上进的才俊,两人相敬如宾,本王也就满足了。” 端王此举并不是没有深思熟虑。世家子弟有身后家族背景,太后不会那么容易松口。而没有身家背景对郑念如此刻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其令不敢看自个殿下,只怕今日发生的事情让端王更加着急了吧。只是殿下为何不说,郡主身边本就安排着人,就算有什么危险,他们的人也会及时出现护住郡主。 郑淙元未开口,所以,嫁人只是权宜之计,郑伯定只是想让念如从皇宫里出来。 的确,端王府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皇叔放心,此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亲自交代人去办。” 郑伯定闻言,站起身无声地拍了拍郑淙元的肩膀。 “此事就拜托殿下了。” “皇叔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说。” 其竹恭敬地将人送了出去,一瘸一拐的其金、其羽才刚刚下床锻炼,就见送人回来的其竹,正要打趣一番,猛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掩了声息又偷偷地回去了。 第131章 学弟 南郑国的统试制度,从三年前开始推行,规制一年比一年大。统试刚推出,南郑国上下对这个打破整个南郑国官场选拔的统试并不看好,更有一批以世家贵胄暗地里对此举的轻蔑。郑淙元也并未以强硬的手段将统试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化,而是更温和的、润风细雨的一步步的实施着。 统试不看世家背景,不以长者推荐,南郑国的任何一名下至十三、上至六十的男子,都可以通过统试进入朝政。 第一批经过统试的人如今已经渗透到了官场里,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一个众人都不看好的东西,慢慢地接受,甚至成为根深蒂固不断壮大的队伍, 居南一就是第一批统试上来的官员,虽然在世家贵胄的眼中,这些位置都是边缘化不值一提的位置,朝中重要的位置依旧在几大世家为首的党派手中。但不得不承认,这三年来,朝政中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新的面孔已经渗透到了几乎无孔不入地步。 这一年的统试,规模更大,更多的平民子弟跃跃欲试,第一批已经经过选拔刚刚上任,同样是些可有可无的位置,但依旧代表着南郑国最新鲜的血液,也是南郑国的未来。 延津都是南郑国第二大的城都,与郑都紧邻,延津都城郊的林平镇祖上因出了大官,一带乡里十三村都十分重视读书,但凡家中有些宽裕的家庭,都会牟足了劲送孩子去读书。 居南一从这里走出,也是第一个通过统试走出来的,自此后,林平镇势头就更甚,前有朝中大官,后有居南一深受太子殿下赏识,林平镇的青年才俊们一个个跃跃欲试。 陆行则晚居南一两年,而镇上的先生字句之间都离不开他的得意门生居南一,陆行则通过统试第一轮的首要事情,就是拜见这个同乡的学兄。 而且在林平镇,他的母亲与居南一的母亲十分相熟,居父早亡,陆行则的母亲当年也十分照顾居南一母子二人。 陆行则到郑都前母亲就千叮咛万嘱咐,有机会要去拜见。 陆行则有居南一的地址,等到了地方,依旧在那些七绕八绕的巷子里找了好久,一阵玩闹的孩童不时从陆行则的身边穿过,欢声笑语、狗吠鸡鸣,越往深处越是生活的气息。 陆行则心想着,等再过两年,他也能和居学长一般在郑都有自己的院子,那该多好啊。这里的房子也精致,一排排院墙露出的不规则的天空,才是京都的味道。 “请问居南一居学士住在哪里?”陆行则到底还是问了一处馄炖摊子。 “居学士啊,就在前面第三排,门口有一棵歪脖子枣树的就是。” “多谢大婶——”陆行则轻快地行了一礼,与年岁显得更高的身影步伐很快,三两步就找到了那一棵歪脖子枣树。 “居大妈——”居母从院子里闻声走出来的时候,愣了片刻,才认出了眼前的人。 “林子,你怎么来了?都这么高了?婶子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居母连忙把人让进了屋里,“林子,你母亲身体还好?你父亲可还在庄上做活?” “都好,居大妈,这房子不错。”陆行则四周看着房子,一间不大的院子收拾得整齐,归放着一些纺布的器具,三间正房同样干净利落,两侧的两间耳房比镇上的老爷家里都像样子。 “嗨,什么不错,在郑都就算不上什么。”居大妈虽然嘴上说着,但是脸上已经乐开了花,利索地将人引进了屋里,屋内同样收拾得十分齐整。 虽然家里雇了个干活的老妈子,但居大妈闲不下来,精明能干地开始纺纱织布。 “林子,你这是参加统试来了?”居母虽然对这些不太懂,但也知道统试的事情。拿出零嘴,又倒着茶,精干的脸上止不住的笑。 “嗯,已经过了第一轮,我妈让我来找南一哥。南一哥还没回来吗?”陆行则看了看外面,天色快暗,应该下衙了呀。 “快了,快了,你等着,我去做两个菜,你个南一好好聚一聚,今晚就别走了,就住我们这。” “居大妈,今天不行,我晚上还有事,等事情完了,我天天来。”陆行则也不客气,吃着零嘴。 居南一踩着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走进了院子,一身绛紫色的官袍熨服有形,趁着少年比年岁沉稳,气质出尘。 陆行则在亲切地喊出第一声后,看到走进来的居南一,猛然间有些退缩,眼前的男子与记忆中那一身青布长衫的少年有着天差地别,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第一次走进郑都,第一次见到那些贵家子弟的差距。 “行则,恭喜你,我想着等你忙完这两日就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居南一拍了拍陆行则的肩膀。 如今第一轮已过,也算是正式入了围,接下来的就是听候调遣。不过,位置自然不会太好,能够留在郑都都算是十分好的。 “我也以为要再等两日才出来的,今日上面来了旨意,说是太后寿辰,派我与清风、原沐还有一位林旭来的一位一并去右春坊,先为太后殿下抄录寿经。”陆行则朝着正北虚报一拳,他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好事。 居南一微微一愣,陆行则说出这几个名字的时候,他就有些疑惑。 太后寿辰,有的是想要巴结奉承的人,这样的事情,按道理轮不到这几人的头上。因为这几人都是在郑都毫无背景之人。 而且,如今职位悬缺,右春坊虽是闲职,但却是一个十分好的职位,按照以往惯例,不会到陆行则这些人身上。 居南一微微想起今日似乎有人来拿过这些人的档案,太子的人?这四人在居南一看来,的确是十分难得的青年才俊。 太子突然关心起这些人?但就更不会轻举妄动,而是要保存力量,混淆视听。 “南一哥,给太后抄经是个好差事吗?”他们都恭喜,眼里羡慕不似作假。 “自然是好差事,太子殿下如此重视你们,你可要认真当值。” “那是一定。” 右春坊是端王的阁下,太子突然将这四个人放在端王阁下是什么意思?居南一脑海里闪过这四人的身影,微微一愣,猛然间想到一件事。 居南一转头看向陆行则。 “行则你长高不少。”眼前的陆行则面容清俊,身形修长,虽稚嫩却十足的朝气。 端王这是准备相看了。 居南一突然有了答案。 第132章 胡思乱想 “林子,你等等。”居母叫住了陆行则,手中兜着一包的东西。 “居大妈,那边管饭。”陆行则说什么也不要。 “拿着,管饭不管饱,再说,这是你最爱吃的。”居母就往陆行则怀里塞。 “哎呀,居大妈,我又不是不来了,我来再吃不成吗?”这要是带回去,他住的是通铺,不太方便,况且,明日他就要去右春坊,会不会印象不好。 他记得右春坊的主是端王,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这样的王爷是他想都想到能见到的。 “拿着,拿着,都是你家常你爱吃的干饼,我特地少放了油,你能吃个两天。”居母坚持将东西塞给陆行则。 “那就多谢大妈。”陆行则也着实想母亲那一口烙干饼了,接了过去,正准备走,居母突然拉住了他。 “唉,林子,有句话我问你。”居母看了一眼屋内,见居南一已经进去,声音压低了不少,生怕被听见一样。 “大妈,什么事啊?”不能当着南一哥说?是南一哥的事情? “我问你,我托你妈的事情怎么样了?”居母又看了一眼身后,这才急切地看相陆行则。她捎信回去有些日子了,可总不见那头来信,居母有些忐忑不安。 “什么事?哦,你说程家三丫头?嗨,我妈打听了,没说婆家呢。大妈,你是想给……”陆行则的话没说完,就被居母拦住,居母又紧张地看了一眼身后,确定居南一没出来。 “大妈,这是好事情啊。”南一哥与三丫头从小认识,又知根知底,三丫头活波,很好。 “你不懂,我想着等过些日子,让你妈再去问问程家的意思,看能不能定下来。”居母笑着,既然这么说,那程家也应该知道了,他们南一怎么说已经做了官,如今该是不反对了吧? 她说过两次,但是他儿子并没有反应,只以如今事多,再等两年看。 她瞧着这小子是不乐意了,原先以为只怕是郑都的各形各色看花了眼,看不上老家的三丫头了。但是她细瞧瞧,并未见有这方面的心思啊。而且这郑都的女子,她也瞧着不合适,一个个娇滴滴的,但凡做了官的人家的小姐,走两步都喘,需的个丫鬟扶着。 居母看不惯,自然也觉得自个儿子也看不上。那就还是因为当初程家不愿意,拉不下这个脸面了。 只是,这一拖就是十六上下了,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居妈决定不等了,先定了再说,说是事多忙,那就缓些日子办事也可以的。 而且,那三丫头她是看着长大的,胆大有主见,是个能撑起家的。 “好咧,等我回去,我就跟我娘说。”陆行则点头,心里却感慨,南一哥还是重感情啊,心里还是三丫头,“大妈,你放心吧,三丫头家肯定乐意。” “少贫嘴,不忙就来玩。” “唉,唉,一定来,大妈我走了,明天还要早起。” 居母转身,欣慰地笑笑,这件事情成了,她就可以歇一歇了,也算对得起他早死的爹了。 “母亲早些歇息吧。”居南一从屋内出来,已经收了碗碟。 “我说多少遍了,你是做大事的人,这些事情我来。”居母一见,立刻又不高兴了,“你说你找的这老妈子,三两天有事,不如现买一个住家的。”居母一咬牙,三丫头进门了,家里也应该有个样子了。 如今她儿子做了官,自然得配得上用个使唤的老妈子,这个钱不能省。 “我过几日去看看有没有合意的。”居南一意外地看了一眼自个母亲,你老妈子原先也勤快,只是他这母亲从小苦习惯了的人,舍不得花这样的钱,如今怎么又舍得买一个? …… 夜色渐渐暗去,居家家教极严,居母虽是寡母,却既严肃的人。 掌灯不过一个时辰,居母已经催促着居南一就寝,睡卧有时,做事才有时。 居南一却说不着,静静地瞪着黑暗中的屋顶。 窗外的星光进来,落在帐上星星点点,恍惚不真实。 只是太子为何独独看中的是新进的这些?还是端王的意思? 朝中不乏太子门下没有背景、又十分上进的青年才俊,新进的这四人虽说也不错,但总归没有旧人知根知底…… 太子是不想动用已经布好的那些网?端王向来不参与当配之争,所以太子是怕送出去的人将来也会与端王一般,从而失去了一个即将长成的臂膀? 居南一下一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是一个即将长成的臂膀,也没有端王重要。端王的身份在那里,是一个十分值得拉拢的势力,太子不会为了一个还未长成的臂膀放弃端王这一枚棋子。 太子真这样做,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所以,这是端王的意思? 端王不想有党派之争,更是为了朝仁郡主不参与任何一方中,往后的日子安稳,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要求? 也不会,端王近些日子往太子府毫不避嫌地跑,这个时候想撇清关系,是不是有些晚了?就算是选一些新进的人,但没有背景关系,还没有太子这一层屏障,对端王来说,就失去了保障。 陆行则嘴里问不出什么,只有即将为太后抄录寿经的兴奋,居南一甚至认为,这种兴奋只要太子布置的任何任务,他都能激动。 所以,毫无背景好拿捏、才能优秀、品格端正、样貌,都是端王选择这四个人的条件,抄录寿经要一段时日,太后寿辰的千字寿经向来是十分重要的环节,这么长的时日,足够端王慢慢去观察这几个人。 所以…… 居南一心中有些烦躁,若他是端王,除了这几项外,如今已经有些成就,能够如太子眼、得太子赏识自然也是很重要的一项。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端王为什么没有选? 是什么让端王宁愿放弃这些,而选择一个未来都没有看得清的新人? 星光冷煞,抬头的星空慢慢斗转星移,越来越迷乱,居南一猛然坐起。 若有所思。 朝仁郡主,今年芳龄十三。 这是…… 嫌他们老了…… 第133章 三更 郑念如再次跨进客栈,恍惚有些错位的感觉。 南门宇终于走了,虽然结局没有达到郑念如想要的,没有如意,但也不算没有收获,那南门宇的师傅死了,但归根到底不是她的错不是,是荆棘公要杀她,杀荆棘公的也不是她不是。 况且荆棘公也没死,只是受伤颇重。 就从南门宇留下那么多的东西来看,那荆棘公一时半刻也死不了的。 再次回来的平父、平母带着兴成、兴乐十分感激地站在客栈大堂之内,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救他们的是端王的子嗣,这位郡主在行宫回城的路程中,看到了与那些小难民玩在一起的兴成、兴乐,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救了他们。 而这一次,端王更是去求了太子殿下,他们才能出来。 若是先前平父对端王还有戒备,此时也只剩下感恩,事已至此,平湖村对太子殿下的仇恨也不全是因为他们一家的失踪,而最后,太子殿下甚至仁慈地放了汉叔,这让平父没什么说的了。 如今管着两个客栈的是端王亲自拨过来的两个人,家生子,可靠老成忠心,几天的功夫将客栈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郑念如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中规中矩,少了些心意。 父王送来的人好是好,但是太过刻板,一连跟着半个时辰,表情变都没变,一个音调从前到尾。 “郡主,还有一件事情,奴才得向您禀报一下。”郑念如听得只要打瞌睡,听到这句话,有些精神地抬起头,点头让对方说。 “奴才清点客栈里的小厮,发现少了一人,那人当日也是郡主送来的。”林大谨慎地开口,他从庄子上调上来时日不长,摸不清郡主的脾气,而且端王府里也并没有谁了解郡主,所以,一切都只有摸着石头过河。 郑念如先是愣了一会,随后想起来了那个半路被捡回来的一个人。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因与长公主有些关系,郑念如一时心软,便带了回来,总比死在半路上强。 “不见了?”郑念如问的很随意,把人扔在这里以后,郑念如就忘记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在奴才接管客栈前,此人就趁着客栈里混乱走了,其他的小厮们都有契文在,只这一位……” “走了便算了,本就是街上看着可怜捡回来的。”郑念如摆摆手,既然走了便走了。 林大松了一口气,那人来的情形他细细问过,可又因为几个小厮形容的样貌身段,实在不像是普通之人。 …… 文赞的腿伤着着实实休息了两个月,文康爷是找遍了整个南郑最好的大夫,御医、民间的大夫轮流看诊,生怕自己唯一的儿子与自己一样,落了个残疾。 文赞在休息了一个月早已经躺不住了。刚开始也被着实吓了一跳,御医、大夫都说文少爷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找着了骨头,但总算没有伤及筋骨,这种几率简直就是上天垂怜。 所以,文赞的腿上比想象中的要恢复的快,躺了一个月就已经躺不住了,闹着要出去。 文康爷,文二夫人又怎么能让唯一的儿子出去,文二夫人更是天天看在床边,生怕文赞一个不注意,再弄出什么伤来。 文府老太夫人更是怕闷坏了这个宝贝孙子,天天戏班子轮流来府里,唱了两天的戏,又请了唱曲的姑娘、再两日又找些杂耍、斗鸡、斗蛐蛐,万般花样,都来了个遍,也不见这文二公子爷有好脸色。 因为文赞喜好的东西不再这上面,而一日日文二夫人看着,更不敢去碰平日里喜欢的布料、刺绣、针线,文府本就是一个习武之家,文家的男儿在战场上的就有二十一人,是西北疆域响当当的名号。 但从小,文赞从小习武的老师换了一批又一批,也没能教出一点成绩,又因为文老太夫人十分溺爱这个孙子,文康爷也管束不了,养成了斗鸡走狗的性子,一事无成。 文赞忍了一个月,终于让自个的心腹奴才弄了点东西和人带到府里,南隅来的一种藕丝混着蚕丝制成的布匹,千金难买,绣娘是文赞养在府外的,被奴才偷偷领了回来,就在文赞的内府里。 文赞消停了两日,文二夫人觉得自个儿子终于懂事了,喜极而泣,稍微放了一些心,亲自看在床前已经一个多月的文二夫人已经筋疲力尽,眼见着文赞懂事不闹腾了,自然欣慰不少,被文赞劝着去休息了。 可那一匹价值千金的特殊不了还没有绣好,文康爷就抓住了亲自上阵埋头绣着花瓣, 文康爷刚开始没看清,那小厮又被文赞催着去取绣线,文康爷到跟前,待看清自个文不文、武不武的宝贝儿子,正绣着花,你神情专注比学任何东西都要认真时,顿时一个受不了刺激,倒在了地上。 文康爷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把文赞跟前的奴才们挨个打了个遍。第二件事情,就是要砍了文赞一只手,文老太夫人与文二夫人拼死拦住了,这才保住了一只手。 第二日,文老太夫人亲自去求了太后,为文赞谋个好差事,也断了他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本事。 延平太后想了想,正巧这几日禀报的抄录千字寿经的都是统试里一等一的青年才俊,所谓近朱者赤,与这些青年才俊在一起,自然也会有所影响,文太老夫人千恩万谢,觉得这去处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安排。 文康爷也不等着文赞在府里足足养三个月了,直接催促着文赞去右春坊里当职,省得再做那些丢人脸面的劳什子。 端王发现自己的选的人里突然多了文赞,恨不得直接将人扔出去,但文康爷亲自送了来,更是赔了几个笑脸,端王有气无处发,好歹对方不知道他选人的目的,这才勉强地将人收了下来。 文赞不愿意去,被打着一瘸一拐地进了右春坊里,无奈的是,他千辛万苦弄来的一匹布就这样没了。 文赞自然不愿意,暗暗地叫人去寻,竟然发现,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在寻这匹布。 文赞记得,这匹布走的是文家的皇商,他特地关照了才有的,知道的人也只有文家心腹的那些人。 一打听,竟然是四殿下郑皓元。 他要这个做什么?文赞觉得说不定四殿下可以匀一匹给他。 第134章 银河的尝试 暑气见涨,初夏清晨的凉意被早起的太阳一口口吞没着。 皇宫的宽窄长道上,都是抬着木桶的小太监们忙碌着,用刚汲的冰凉井水一遍遍浇灌着被暑气渗透的石阶砖道,刚浇上的水很快被干透的道路渗透下去,微微透出的凉意带着清晨的晨光在空气中闪烁着。 兴庆殿小规模的修缮与装点,从月前已经慢慢地开始了。因圣上病情没有太大的起色。而入夏的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延平太后也不舒服了几日,到今日精神还有些不好。文贵妃想借着太后的寿辰,冲一冲整个皇宫的沉闷。 但因二殿下的死,延平太后并不想大肆操办,只允了朝臣的贺寿与合宫宴。 这样的热闹延续不到皇宫的边角里,隐在一整片湖园后的启顺楼更像是被皇宫遗忘了一般,葱郁的树丛早已经遮住了启顺楼的屋角。 启顺楼里一早就摆上了两张窄板罗汉床,垫着软垫,软垫上垫着透明凉爽的水牛角席。湖舟的工艺,将水牛角用药水浸泡变软,划成一条条竹篾般模样,牛角席自然生凉,又质地柔软,更重要的是漂亮。 廊檐下大缸的冰块放的距离稍微远一些,因是清晨,暑气还没有完全上来,云娘不敢用冰,但因为檐下的两位主子都嚷着用冰,这才搬了上来。 “堂姐您看,这布料如何?”郑皓元惯会投人所好,又因天气炎热,文贵妃忙着太后寿宴的事情,管不了郑皓元晨合殿的事情,郑皓元将晨合殿的人里里外外换了一遍,选人的宗旨也简单有效,不忠心的直接杀,不确定是不是忠心的也直接杀。 几轮下来,晨合殿的人经历了大换血,一色上来的何盛培养的人,做事勤快,忠心的不分对错,郑皓元的日子舒心了不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阻拦也不怕有眼线告密。 檐廊前空出一块地方,一名宫女捧着一匹薄如蝉翼的银纱,宫女摊平着双手,在晨光下仔细地展示着银纱的光感。 郑念如撑着胳膊,一伸手,那宫女恭敬地上前,将手中的布匹奉到榻上的少女面前,另一名宫女侧着身子将布匹一端展开,送到郑念如的手中。 “这触感不算丝滑,但凉爽。”郑念如摸了摸,“只是颜色单调,绣什么花样好呢?” 郑念如在想,郑皓元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恭敬地跪了下来,慢慢地揉着郑皓元的小腿,郑皓元一边看着郑念如欣赏着几匹料子,苍耳小心地剥好荔枝,放在隔着冰水的水晶小碗中。 拂冬剥的有些漫不经心,也不如苍耳剥的好看,另一名小太监很乖巧地帮拂冬剥着,那特地保养地双手比少女的都洁白青葱,就如一双艺术品一般。 郑念如比较喜欢这几个太监,赞赏了几句,此后郑皓元来的时候,就带在身边,乖巧懂事,是皇宫里调教出来的特地服侍人的,一代又一代皇宫里调教下来的规矩,每个动作都小心谨慎都能让主子顺眼起来。 拂冬就去按摩,手指轻柔,挑着郑念如喜欢的手势慢慢地起势,看了一眼跪在脚踏上,正捧着手中琉璃碗,将一颗剥的完美无瑕的荔枝喂进郑念如的口中。 穷奢极欲…… 拂冬心里不屑地嘟哝着,自从这些太监来了以后,拂冬是明显的感觉到,她们郡主就像是要打瞌睡的遇到枕头,十分受用。 那四殿下就更是为虎作伥,只要郡主满意,无所不用其极。 “堂姐,这穿红玉髓的项链十分艳丽,质地也好……” “夏日里太耀眼——” 郑皓元挥挥手,那宫女捧着东西立刻下去,一连挥了几个,郑皓元转头,瞧着郑念如有些不耐烦地神情。 “堂姐还没想出来吗?” “嗯,那布料虽好,若花样不新鲜,不雅致,就有些可惜了。”郑念如也不着急,那布料太特殊,她还没有想好。 “堂姐慢慢想,不着急。”郑皓元拿着扇子,亲自给郑念如扇风,一名小太监对接无缝地接了过去,风扇不徐不缓,连扇风都扇出门道来。 云娘送了刚做的糕点来,这一上午,地上的布匹、珠宝都堆了不少,若不是这郑皓元与那太子殿下一般,都是堂兄弟,云娘说不定还动动心思。 念夏兴致勃勃地瞧着一堆的花样子,挑出好看些的,就送到郑念如跟前,郑念如看一眼,摇头…… 云娘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银河,又不伺候,又不下去帮忙,凑在这里装人数么? 银河不理,身上的那一身太监服熨帖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少年低头,余光就是榻上的郑念如、榻下依旧喂着荔枝的小太监。 太监,跟他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看看自己站在这里已经快一个时辰,没走一步,没动一次,而那些太监忙个不停。 “堂姐,我得了个好玩意,京南送来的稀罕物,说是自小养着,专供着上面当个稀奇物瞧一瞧,忠士的人亲眼见过,当真稀罕,三个****,你定没见过。”郑皓元说着。 郑念如兴致缺缺,她还真见过,长得不错,不过为了猎奇,弄个一头的白发,她到觉得黑发更好看一些。 “拂冬,你去取我画笔来。”郑念如想了想,开口道。 拂冬应声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去画笔自然要取画纸,看郡主不想起身的动作,画板也自然要取的。 雪柳去帮忙。 郑念如转着身子,换了一个姿势,先前压着的腰身有些酸痛。 “起来帮我捶捶——”跪在脚踏上的太监应声起来,银河的身影更快,身形修长直接跨过来,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双手已经放在郑念如的腰际。 触手柔软丝滑,让少年的心顿时紧张地要跳出来,手指却稳稳地推动者力道。 瞬间,空气中的气氛紧张起来,那刚起身的太监微微一愣,立刻垂下了眸子,温顺恭忝地继续跪了下来,这启顺楼的太监似乎不太懂规矩啊。 郑皓元惊讶地几乎坐起身,一双眸子瞬间阴鸷。 真当自己是太监了? 第135章 做太监也不易 银河双眸低垂,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双手技巧的用力。这不难,他看了几次,就轻易地掌握了技巧,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郑念如被那双手的推按,舒服从腰间散开,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郑皓元要开口,却见郑念如的神情,到底没有开口,而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太监。那太监立刻惶恐不安,面色苍白,跪的身子隐隐发颤。 空气中飘散着瓜果的香甜,糕点的清香,并无熏香,阳光被挡在细密的竹帘外,微风徐起,郑念如昏昏想睡。 拿着画具走出来的拂冬见到这一幕,脚步更轻,悄悄地放下东西,怪异地看了一眼依旧认真按摩着的银河,随即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干起其他的事情来。 郑皓元瞬间觉得无趣了起来,重新歪在了榻上,看一眼假寐的郑念如,又看一眼装的温顺无比的太监银河。 就是,堂姐就当他是个玩意,和地上的那群太监一样。 这样想,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 苍耳也不敢劝,挥退了跟前站着的宫女,又让人放了檐廊两侧的帘子,光线更暗了一些。偶尔几声蝉鸣,苍耳立刻去看一侧的韦盛。 韦虎立刻派人去找那只烦人的知了。 韦虎是文家忠士里新上来的,延成是文家忠士的头领,原本无需亲自当值,在前一段时间就将韦虎带到了郑皓元面前,用了一段时间,郑皓元倒也没说不用。 延成就将韦虎留了下来,文家忠士也只拨了两个队的人,派他调遣。其余的人都带回了文家忠士的秘密营地,要狠下一番功夫训练。 韦虎与延成又更不同,参与了晨合殿的换血,比起延成更快狠准,手起刀落,不问缘由,倒是颇得郑皓元的赏识。 郑念如从开始舒服地假寐,慢慢地身子软了下去,银河慢慢地停下,缓缓地托着那倒下去的身子,拂冬有些紧张的要上前,郡主娇气,这个时候被这小子毛手毛脚的弄醒,定要发脾气。 银河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些茫然,托在手里的这个身躯比他意料中的要轻,隔着衣衫他的手掌甚至可以勾勒出那腰间的妙曼曲线。 银河缓缓地,顺着这个腰身的主人慢慢地放了下去,知道那腰身稳稳地落在榻上,这才如释重负,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地背后一层细密的汗。 打扇子的太监动作更轻了,郑皓元闭了转过身去,睡觉,睡觉,正好昨晚睡得不踏实。 太监悄悄地上来要捶着,郑皓元一脚踢了过去,太监无声地被踢倒在地上,匍匐在地上不敢再动。 …… 银河觉得自己没做错,他作为一个太监,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自从郡主醒来,就连拂冬、念夏四人看他的神情都不一样了。 就算杏雨话中有话,说他原本不是太监。 可不管他原本是什么,如今他已经是一名太监了,不该做他应该做的事情吗? 况且,那四殿下郑皓元身边的太监那么多,而郡主身边却只有他一个。 若说郡主不喜欢太监伺候着,那么四殿下的太监上前伺候的时候,也并没有见郡主有多不喜欢,反而…… 嗯,很喜欢。 银河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而且,他已经发现,启顺楼缺少这样能干的太监,这才辛苦了拂冬、念夏她们。 可是从郡主醒了开始,拂冬、念夏她们两人就联合起来,根本不给他进屋子的机会,银河又怎么会看不出,她们是生气了。 银河苦恼地坐在花园的小河边,一并坐着的还有晨合殿外院的一名小太监。 小太监年纪小,坐在河边的浮桥上,手里的茅草垂在水里,搅着一层层的波纹。 “嗨,你这都不懂,你这是抢了她们的活计了,她们能喜欢你才怪。”小太监语气老成,直接打断银河的话。 “那该怎么办?”银河觉得小太监说的很对,以往这些都是拂冬姐姐她们的事情,若不是四殿下身边的那几个太监,让他觉得自己除了站在那里就一无是处,他也不敢冒险这样做。 “能怎么办?这就是我们身为奴才逃不过的,争宠、勾心斗角,你要在主子面前争宠,让主子喜欢上你,你就得这样做。”小奴才叹了一口气。 银河低头,他的心思不愿意别人说出来。 小太监又长叹一口气,同情地看了一眼银河,大人般的拍了拍银河的肩膀。 “我们都是小太监,要一步一步做到大太监的位置不容易啊。要豁出去脸皮、要死皮赖脸的在主子面前露脸,才能让主子注意到你,才能一步一步获得主子的信任,唉,复杂啊,你好自为之吧,总之不要气馁,一步一步赢得主子的欢心最重要。” 银河点点头,是,他不要离开,也不想得罪了拂冬她们。 唉,果然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 郑念如去太子府的时候,难得见郑淙元没有看奏折,也没有忙得没完的朝廷上的事情。 “我们南郑国突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让你这位太子也拱手无为而治了吗?”郑念如有些疑惑地看着有些怪的郑淙元。 这种时候的郑淙元并不多,那就是有心事,有话要说。 “说吧,又有什么我不喜欢,你又不得不做的事情?”郑念如歪着脑袋,绕过书桌,捏起书架上的毛笔,扯过一张桌上的纸,随手画了起来。 那衣料上的花样子,她还没有决定要画哪一种,她画的总觉得缺少一种自然天成的韵骨在里面。 郑淙元有些心神不宁,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理智告诉他,这是对念如最好的选择,这才是念如最好的归宿。 “念如,你看看这几本。”郑淙元拿出几份折子,每个折子都有不薄不厚的几页,有具体的身世介绍,有著写的文章,还有一张十分客观的画像。 “这是什么?”郑念如头也未抬,手下已经勾勒出几个藤蔓的蜿蜒来,郑淙元突然烦躁地伸手,夹住了那笔。 “你先看看。”他烦躁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她的态度,她能看出什么,诗书不通,看人也完全看心情。 郑念如狐疑地转头,也不故意抬杠,拿起其中一本,翻了两页,又拿起另外一本,又翻了两页,第三页拿起的时候,就看到郑淙元已经冷下来的脸。 郑念如微微一笑,随意扔了出去。 “看这些做什么?不如看你。”郑念如依在书桌前,腰肢沿着桌沿慢慢地滑着,在即将靠近男子,男子下一刻就会出手阻止之前,又停了下来,那一双俏丽无边的眼眸子看着郑淙元,目光描绘着那即使看了这么多年依旧让她心动的轮廓。 其令放下茶食,不卑不吭地退了出去。 第136章 不如看你 郑淙元没动,神情烦躁地满脑子都是刚才郑念如翻了一个,竟然又翻了一个,因为第二本的那个远重直道书沈厚沐面相更精致? “别闹,好好看一看。”郑淙元觉得自己烦躁、无处发泄一般,忍着耐心将散落着的纸册拿起来,再次放到郑念如面前。 “为啥?”郑念如依旧漫不经心地翻着,仔细看的时间长了一点,甚至拿起其中的一个,举在手里,慢慢地靠近郑淙元。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郑淙元不想理,想要将眼前少女手中的那纸册抢下来。 “太子哥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叫沈厚沐的有些像你耶。”郑念如拿着一个纸册放在郑淙元的旁边,开心地比对着,“嗯,脸型像,鼻子也像……” 郑淙元心里无由地升起说不出的烦躁,想要将自己拆解地四分五裂,每一处都能飞出去,都可以脱离他的控制。 像么?所以就能替代,就能如此高兴? “太子哥哥,你这是选侍卫?不像,这些人都是文官,你选心腹?”郑念如凑近头去,仿佛为自己猜到了而十分开心。 “都不是,皇叔让我挑几个品性、样貌、才学都优秀的,让你看看,可有满意的?”郑淙元堵着气一口说了出去,仿佛那一股烦躁也会随着这一口怨气出去。 郑念如微微一愣,看着郑淙元,不高兴么?这个时候的郑淙元似乎也没能很好的隐藏感情,那个时候的她为什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也是,前一世里,郑淙元也做过这样的事情,那时候他也不高兴?但前一世的她并没有发现,光顾着自己不高兴了。 郑念如放下了纸册,比前一世平静了许多的心境,波澜不动。 “哥,你不开心?”郑念如的声音在喉咙里缓了半刻出口,带着袒露心腹的低沉,微哑又带着少女的甜润,郑念如想伸手触碰,还是算了。 郑淙元微微冷静下来,似乎为自己外漏的情绪而困苦。敏感而快速地发现,念如喊了他一声哥。 往日里,她高兴的时候会喊太子哥哥,不高兴的时候,直呼其名郑淙元。 可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他吓着她了? 他吓她干什么,她根本毫不知情,什么也不知道,是端王的意思,端王想着将她早早地嫁出去。 “你父王是怕你在宫里受委屈,找一个……”郑淙元看了一眼纸册,那两个字到底没有说出口,“到底也是出宫的一个办法。” 郑念如自然知道,就算是上一辈子,她也没想出别的更好的办法来。既能让父王依旧像从前一样能看到她,不会悲痛欲绝,往后的日子如如同死了一般。也能够时常再看见郑淙元,哪怕,是用这一种与他越来越远,再没了以后的方法。 “不能是另外一种方法吗?”郑念如的声音粘着颤,让男子的心一下子跟着揪了起来,“我不要出宫,就想现在这样,天天能看见你。” 郑念如不是没想过,她也可以不嫁人的,就当这南郑国的老郡主,一辈子就困在皇宫里,能看到端王,能看到他。父王不能没有他,而她不能没有郑淙元。 她离开他会死,在他死的那一刻,郑念如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活下来就是行尸走肉。郑念如感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多余的,都在质问她,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不死去。 哪怕居南一再如何的讨她欢心,甚至将他从来都不齿的那些玩意带进宫来,让那些俊俏的、鲜活的生命来填她的心、堵她的伤口。 郑念如就记得,居南一带回来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少男里,就有一个与郑淙元长得十分相似,那种相似不仅是容貌,还有神态,郑念如甚至能感受到,那个男子刻意地模仿着郑淙元。 可那也不是郑淙元啊,她的太子哥哥啊。 郑念如突如其来的悲伤像纸一样铺散开,一瞬间的低落,少女未到眼底的泪意还未蓄满,书房里的纸墨、字画、一桌一椅都浸染着悲伤的情绪,无声的蔓延着。 郑淙元仿佛被着悲伤的雨水淋了全身湿透,先前的烦躁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慌乱,是懊悔,是自责。 他胡乱发什么火,念如的心思他不知道吗?一遍又一遍的去试探,去求证,去反复其次的质疑。 是他自私,是他龌龊不堪的心思,死死藏在心中,已经腐烂发出恶臭,不敢掀开,一掀开就是不堪、是丑陋、是万劫不复。 书房里的时光慢慢地漏着,郑念如只听到心里叹出的那一口气,还这么较劲做什么,前一世的较劲换来那样万劫不复的结果。 她泅渡的人生,因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愚蠢从来就没有好结果。 如今,何不随心所欲,不强求,也不拒绝,她这脑瓜子也想不了那么多机关阴谋,脑子够不上,想着也头疼,乐于享受还觉得理所当然,就是一只被养在米缸里的米虫,花房里那朵未经风雨的花。 郑念如目光低垂,眼前的郑淙元就近在咫尺,喘着气的、温暖的,可以说话的,不是画像。 郑念如慢慢地伸出手,主动的、试探的、慢慢地去触碰郑淙元同样放在桌上的手。 郑念如认为这样的意义不一样,与平日里她冷不防的、缠着闹着的触碰不一样,她幻想着可以从容不迫地感受这手的温度,可以细细描摹那指尖的掌纹,可以感受他的心。 郑念如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郑淙元的手背,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男子一瞬间从心底下意识的抵触,就像是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品质道德的制高点都在叫嚣。可是,郑淙元没动,浑身就像是按下了停止键。 郑念如微微一笑,从容不迫也不怕这短暂的触感突然消失一般,指尖慢慢地在那温润的肌肤上滑着,感受两种不同的温度融合成一体那种奇妙的感觉,像平和波澜不惊的湖面,微风轻拂。 郑淙元猛然翻手,将那一只在他手背上“作怪”的柔荑包裹在掌心里,滚烫的温度瞬间翻云覆雨般,翻滚了湖面。 第137章 一更 “居学士,早。”居南一刚刚跨进翰林院,同僚已经齐步走了进来,笑眯眯地打招呼。 “林学士,早。”居南一谦和地回了一礼,以绝无再谈下去又不算失礼的侧身准备先走一步,那林学士拉住了居南一的手臂。 “居学士,后日休沐,正是我小儿的满月席,还请居学士赏脸。”林学士眼角止不住的笑意,他夫人一胎生了个千金,第二胎就是个大胖小子,总算是后继有人。 “一定,一定,先恭喜了。”居南一立刻恭喜着。 “林学士,你来翰林院也就三年,成了婚还添了一儿一女,成家立业一样没落下啊。”后脚进来的曾学士,立刻搂住了林学士的肩膀。 “你也不赖,怎么样,嫂子已经七个月了吧?”林学士明显与曾学士熟识很多。 “是,是,稳婆已经找好了,住进了家里。虽然我们的条件不比世家,但好歹拿着官家但俸禄,衣食无忧。”曾学士与林学士不出两句话打闹着,可猛一见旁边还没走的居学士,有些尴尬地收了手。 他们虽然也是有学之士,但天赋、勤奋比不上居学士,做的也是最基本的差事,此时纳闷居学士还没有像以往那般打完招呼就走,而是站在原地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曾学士猛然想起,他们是与居学士一起参加统试,一起进的翰林院。而如今三年的时间,林学士已经有了一儿一女,而自己也即将有子嗣。 而居学士与他们年岁相当,却还未成婚,在他面前谈这些,多少有些刺激了他…… 居南一只是脑子错步了一瞬,又被曾学士强行抢入,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如今,朝着两人点点头,正准备抬脚就走。 一个声音已经兴高采烈地从身后响起,居南一听到这声音就有些头疼。 “居学士、林学士、曾学士,你们都来了啊,林学士,听说你生了个儿子,恭喜恭喜啊!你小子可以啊,去年生了个千金,今年又生了个儿子,你求的是哪路的菩萨——”葛学士嗓门高,性子热,说话就跟放爆竹一样。 林学士、曾学士尴尬地应着,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虽然高兴,但也不敢太过表现在脸上。 “曾学士,你也加油啊。”葛学士立刻看向曾学士,但曾学士没回他,立刻感觉无趣,场中剩下的就只有居南一了。 “居学士,可曾相看中哪家的小姐,你要是脸皮薄,放心,我们一定……” “并未有那个缘分,多谢葛学士。”居南一神情平静地回答道,林学士、曾学士见此,也松了一口气。 “葛学士,昨日殿下所吩咐的寿宴描摹的百寿图可曾开始?”居南一接着开口问道。 葛学士顿时没了笑容,立刻灰溜溜地垮下身子来。 “居学士,多谢你提醒,我这就去弄。” 葛学士一走,曾学士、林学士原本就要走,两人立刻一起拜别了居南一,转身就走。 “你还说,怎么能在居学士面前提这些……” 居南一隐隐地听到林学士二人越走越远的对话,居南一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南郑国提倡晚婚,当今太子殿下与他岁数相当,还未成婚,作为臣子,难道不应该效仿么? 可是满朝臣之中,又有几个真正的克尽,做到的? …… 宫内送出来了雄极宝殿供奉的《寿经》,通知的是翰林院当值新人府的李伟恩大人,只是李伟恩大人因送文家二少爷去右春坊,错开了一步。 隔着新人府的便是侍讲居学士的地方,传信的差人看到居南一,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原本,那李大人要带着《寿经》一并去右春坊,只是来晚了一步,那李大人就不能等一等,玩意耽搁了抄经那可是大事。 “居学士,您看能不能辛苦走一趟。” “不妨,我手上有一桩事正巧要去太子府一趟。” “多谢居学士,多谢——”差人千恩万谢地走了,剩下居南一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是有事却太子府,可此时却不急于一两天。而且,太后寿辰临近,诸多事宜都要往后延一延,所以此时不是说郡县设立学堂的最好时机。 但居南一还是应了下来,居南一知道让他作出如此冲动之事,也绝不是因为这学堂之时关系体大,而是见鬼的,他认为他该在太子面前多转一转。 或许太子就能够想起他如今依旧单身事情。 居南一犹豫、迷茫自己冲动行为的同时,却丝毫没有耽搁地到了太子府的速度,其羽有些意外是居学士来拿《寿经》。 但是居学士为人谦虚,应该是帮忙的了。 “太子殿下可在。”居南一开始开了口,他原本的计划是将兴建学堂之事详细规划,写成一本册子,而且他已经完成,此时突然改变了,居南一低眉。 或许,他该用一个十分隐晦的词语来提醒太子殿下。 其竹匆匆折回来。 “居学士,太子殿下在书房召见。”其竹对这个新起之秀十分钦佩,且居学士是值得钦佩只认,三年,大小政绩已经历历可数,做事低调谨慎,举一反三,是不可多得的得力助手。 居南一闻言,跟着其竹朝着那沿湖而上的书房。 居南一从容冷静地分析着兴建学堂的急迫性,虽然不急于一两日的功夫,但也很能说明他此时前来对此事的负责与迫切。 居南一取了《寿经》,正准备退下的时候,郑淙元微愣,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也没有急着开口。 居南一候着,也不催促,窗外鸟鸣清远,风和日丽。 “南一,你觉得新进的远重直道书沈厚沐如何?”郑淙元还是开了口,所有的情绪在坚持与放弃之间摇摆,在自私与放弃中挣扎,至少她不该在宫中困在一辈子。 居南一低头,两天内听到同一个名字两次,不同的人说出来有着不同的味道。 “沈厚沐是新进之士,才学兼优、品行端正,是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居南一躬身,沈厚沐的优秀有目共睹,不是他一两句就能改变的事实,太子殿下自己选的人,没有旁人置喙的理由。 是端王的意思么? “别的呢?”显然郑淙元想听的不是这些。 第138章 二更 居南一微微一愣,却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平静,丝毫未动的神情情绪不显,仿佛谈论着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 “下官与沈大人并无私交,并不了解。”居南一立刻说道,评价中肯不带任何情绪,但有时候坏话并不定要表面说出来的那些而已。 郑淙元沉默片刻,将眼前的四本书册递了过去。 “本宫再交给你一件差事。”居南一立刻躬身,身体前倾,一副任劳任怨、听命行事的神情。 “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在平日之时,留心观察这四人的行为举止,本宫相信你的眼光。” 居南一恭敬地接过纸册,为首的新司穆清风的一纸策论洒脱挥斥。居南一恍惚地,若是自己的一所文章也在这一堆书册,是否也能入端王的眼? “下官遵命。”居南一神色不动,或者说,是否也能入太子的眼? 居南一走出来的时候,上了马车,直接吩咐了车夫去右春坊。 刚上马车,居南一第一时间打开了书册,下一秒又飞速地合上,仿佛怕别人看到他愚蠢的举动一般。 居南一深吸一口气,有些自嘲地清醒过来。 马车已经离开太子府正门,就算是在太子府,他打开这一份纸册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怀疑的地方。 与陆行则说的一样,这四人去右春坊,具体用意大约也是如此了。 只是文赞为什么去? 居南一有些想不通,但随即想起行宫隐约听到的那些传言。 所以,文赞是主动的,甚至不惜求了太后? 居南一想笑,端王虽然是想找一个好拿捏、没有背景的家境贫寒的子弟,但文家的背景摆在那里,可以说是朝仁郡主此后一生的保障,只要文赞坚持,文家坚持,那又有什么不可? 所谓的一厢情愿,到最后只怕也是利益的博弈而已。 …… “居学士。”迎出来的穆清风一脸惊喜,他听闻自己备选翰林院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终于可以见到这个传说的曾经一篇概论轰动朝政的事情,眼前的男子同样的官袍在身,也给你不一样的淡雅如雾般的清雅,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冷傲孤清隔绝了官场的世俗之气,却又不盛气逼人。 “穆学士,此后我们便是同僚,不必如此客套。”居南一看了一眼跟着走出来的陆行则、沈厚沐、林浩思,只觉得少年面容各异,却一样的晃眼,如同明珠滚落来的波光熠熠。 “居学士。” “居学士——” 文赞走在最后,一脸嫌弃地躲开地上石阶上一朵落下腐蚀了一半的花瓣,又嫌弃这外面太阳刺眼,但到底别别扭扭走在了众人后面。 端王选人倒是一把好手,居南一想着,也不想耽搁时间,尤其是身边不断传来充满活力的声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太子殿下让我将《寿经》带来,并吩咐,每日抄书前需沐浴熏香,不可食荤腥。” “是——”众人安静下来,齐声回答道。 端王不在。 居南一也没想多留,交代完就准备走,他也没准备今日就完成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况且…… “居学士,请留步。”居南一刚走出右春坊,听到身后有人叫喊,回过头去,只见文赞急忙追赶上来,此时也不嫌弃地上的脏东西弄坏了那崭新的鞋,过分细绣的袍角了。 “居学士,请留步。”文赞笑脸盈盈,身上虽然是官服,显然这官服看上去与居南一身上的没有差别,但是只要细看,就能看出,文赞身上的官服是仿着官服的样子,衣料、绣线,甚至绣出来的花纹都精致了许多。 对于文赞,在居南一眼里,就是一个被文家宠得无法无天的孩子,不知世事险恶,倒也不钻营官场苟且,并不算太讨厌,但也没有好印象。 “文大人,可是有事?”居南一声音平静甚至谦和,那张脸不笑,给你的感觉也只是沉稳到让人心安,有一种天生轻易取得你信任的魔力。 “不敢当,不敢当。”文赞知道自己这个官职是怎么来的,也不甚在意,最后唯一让他妥协的可能就是现任职的地方。 居南一也不催,只看着文赞,不能用英俊来形容,过分娘气,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世家子弟的娇纵。 “听闻居学士十分善工笔?”文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直接举动接下来他要相求的事情,百分之一百的会被拒绝。 “原是喜欢,略微钻研一二。”事实上,居南一的工笔算得上十分出色,线条工整匀称,甚至有独创的意境,居南一将他当作锻炼耐性之术。 “居学士谦虚了,居学士的丹青自成一派,十分有特色。”文赞绞尽脑汁想说几个好听的词来,只是肚子里原本就没有多少墨水,只想到几个字,但不影响文赞崇拜的目光加分。 “谬赞了。文大人若没有其他的事情……” “有,有,有的。”文赞不好意思开口,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昨日里郑皓元找他的时候,说这任务一定要完成。 “居学士,我有一幅花样子,但画技不佳,难以画出来。”文赞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画稿来,从折得十分齐整的慎重对待上,居南一原本想拒绝,却顿了一下。 这一顿,居南一结果了画稿,一铺开淡淡的熟悉的香味隐隐传入居南一的鼻中,居南一豁然心一紧,有些记忆被挖出,那稿纸上潦草甚至工笔有些欠佳的花枝藤蔓在他眼里,慢慢地变成了那飘洒而落的海棠来。 “实在有些难为居学士了。”文赞更不好意思了,这画稿潦草的很,而且不全,想要一整服的花蔓。缺失的还很多。 “这是绣样?”居南一恍惚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那熟悉的香味,那画稿中的藤蔓缠枝的画法,他也只在一个地方见过。 “居学士果然见识多广、博学多才,的确是绣样,不过居学士您放心,不会让您白画,我会以您画稿的尺寸大小的规格买回去,您尽管画。”文赞立刻又说道,一脸哀求。 居南一刚开始的时候,的确靠卖画支撑过家里开支,如今早不需要。 “文大人,我尽力试试,只当我们同僚的情谊,报酬就不必提了。”是她的?怎么会在文赞手里。 第139章 一更 “多谢,居学士,十分感谢。”文赞终于松了一口气,亲自将居南一送了出去,感激涕零恨不得当场就给酬劳,居南一再三推脱这才收了回去。 居南一会了院内,又做完了手上的两件事情,等时辰一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再等一个时辰,直接出了院,朝着益人街而去,袖子里揣着的那一张画纸犹如千斤重一般,让他整个胳膊像是被一个铅块吊着,浑身都不自在。 文赞喜欢那些东西,郡主找上他不奇怪,只怕,其中还有郑皓元的功劳,不然,以她的性子,怎肯轻易去见一个外人。 居南一脚步一顿。那南门宇不算外人,有着南门国的血缘,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也不足为奇。居南一是后知后觉才清楚南门宇的身份,因为救了一个不相识的难民,这才会有了以后的那些事情。只是,端王自然不会同意,也正如他才想到那般,南门宇走的很快,一个失了势的南门国世子,图谋的又是那样的事情。 居南一越走越坚定,所以,南门宇走了,才有端王亲自为郡主挑选合适的人选,就像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穿过熙熙壤壤的摊贩,居南一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发烫,猛然间想起她曾经来过这里,眼前一晃而过还有她掀起车帘那张让人惊艳的脸,她不知道她那张脸有多符合他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几乎长进了他心里,是他对所有美的所有的词语,动人的句子。 居南一低头继续走,唯恐有人发现他刚才的失态,自嘲自己就像是小丑一般,轻易在太阳下暴露出自己不堪的心思来。 “回来啦?”居母一脸笑意地上前,接过居南一脱下的外套,递了家常的布鞋,也不像往日那般急着催促着去洗簌,却用晚饭。 居母看着自个高大帅气的儿子,只是心思木头了一些,从小就是这样,读书就是读书,做事就是做事。 居南一并未看出自己母亲的高兴,也无暇开口去问。 “母亲,我今日还有些事情,稍后再用晚饭。”居南一说着,就要回自己的那间屋子,一进三间正房,当时在居南一看来,已经满足了他的需求,可是如今…… “南一,等等。”居母难得拉住居南一的袖子,有些尴尬,又有些不适应。 她这个儿子自小也十分懂事,并未让她操过多少心。 居南一有些烦躁,只是神情习惯了平静,且从未顶撞过母亲,深吸一口气,居南一转身。 “母亲有事?”居南一这才发现今日母亲的不一样。 “有件事,需与你商量商量。”居母又恢复了笑脸,“今日林平镇里来口信了,我托林子妈说的事情也有了眉目,你还记得程家三丫头不?妈知道你的心思,也托人问了,人家三丫头……” “母亲,此事不可。”居南一脱口而出,心一下子慌乱起来,“那个程家?” 居母一愣,有些不解,那程家三丫头不是…… “母亲,你定了?”居南一的烦躁一下子被翻了上来,就像是浑身无数的蚂蚁趴着叫嚣着。 他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他以为,以为…… “没有,我只是托林子妈问了问,那程家三丫头还没有说人家,那时候小,喜欢在学堂后面堵你,我以为……” 居南一闻言终于能够压下浑身叫嚣的不甘与差点功亏一篑的无奈。 “我并无此意,母亲不必再提。”居南一立刻说道。 居母张了张嘴,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她辛辛苦苦的,也是因为…… “南一,你也不小了,你看你的同僚,一个个都已经成家立业,总不能……” “母亲,我现在还没有打算。”居南一想也没想,成家立业这几个词就像是一根刺砸在他心里,他做过梦,梦过的那个女子也不是不可以一博。 “南一,你母亲只是想着趁你年轻,我还能帮衬着你,想早点抱孙子,死了,见着你父亲也有了交代。”居母着急已经不是一日两日,那说亲的也不少,只是刚开始,他们家境贫寒,这郑都里但凡有些家世的瞧不起他们这样的家庭,居母想着,索性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 “母亲,孩儿自有打算。”居南一仓促着回答道,打算,他有什么打算,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 郑念如在第三日惊讶地收到已经绘画成型的花样子,以及郑皓元仰着的一张等待表扬的脸。 “你让人画的?”郑念如再看一遍,这画稿实在让她惊喜,精细的线条犹如尺子量出来的那般工整,更惊喜的是整个花样子的呈现出来的意境,不是一般画家所能达到的。 “自然是,堂姐,我可是亲自督促着,才画了这么一张满意的。”郑皓元立刻说道。 “很不错,多谢你。”郑念如不吝啬的赞扬,若不是她不熟悉居南一,此刻她自然会认为这就是扶恭手里的人画的。 只是,在她与居南一还算甜情蜜意,她还需要居南一为她脚下的路铺平的时候,也做过不少甜蜜之事的,这执手画花样子就是郑念如最喜欢的,难为居南一也喜欢这样的闺里趣事,那些美丽繁复的绣刻,她至今还有印象。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看错,这熟悉的花样,如今的还没有融合她的习惯,透着居南一隐藏在沉稳外表下的坚定、果断,笔起笔落果断干脆,又浑然一体,就像是他之后办的那些事一般,从来运筹帷幄,从外表你永远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少能力一般。 而郑念如手中的花样子,的确如行云流水,花蔓缠枝每一个枝节都形态各异,灵动自然,花枝减少了近一半,露出的藤蔓以紫藤相连,比郑念如原本所设想的意境更高。 “只有一半?”郑念如挑挑眉,居南一怎么可能设计一半的东西,而且,手里的花样子有着故事,明显硬生生地撕了一半的内容,只给了一半。 郑皓元一愣,还有一半,这花藤什么都不都一个样子吗?不就是画得更加精致而已。 “嗯,你不懂这东西,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郑念如合上画稿,他迟早会让人送来的,做事留一半不是他的风格。 第140章 二更 郑皓元出了启顺楼,寻了个机会,就去找文赞,只有一半,什么意思? 文赞愣了一刻,不是对称的,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刚开始,下一刻已经被突然来的思路打开了新大门,不对称,而是一整幅花蔓形成一幅画,这样的巧思从何想来。 “是不是还有一半?”郑皓元才不管是文赞笨还是什么,他只要东西。 “殿下别急,我再去求求居大人,过两日就有了。”文赞立刻说道,居学士到底会卖他文家的面子的。 “哪个居大人?现在就去说。”郑皓元没工夫等,看堂姐那样子是十分喜欢的。 “殿下。”这事情可不是天天有,而且他还想要四殿下手中的剩下的那一匹独特的布料,自然要卖力讨好郑皓元。 文赞凑过去,悄悄地在郑皓元身边说了两句话,郑皓元狐疑地转头。 “果真?” 说来也巧,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绝佳的人物儿,那身段样貌都是独有的,真真的把你我都比了下去,你知道此人是怎么来的?” “本王没功夫跟你猜,有屁快放。”郑皓元不耐烦了,他也不是那么特别想去看,但指不定堂姐会喜欢。 “是,是我捡来的,饿的半死不活,给了两碗饭吃,又让人调教了这么多天,竟然是个绝物。四殿下,我可跟你说,我可不好那一口,但是那个男人见着了连我都爱。”文赞说着。 “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郑皓元不相信。 “四殿下,我可不骗你,我想着,这样的人将我做的衣服展示出来,一定能吸引人眼球。”文赞一脸的向往。 郑皓元微微一愣,突然有了一个新的点子,只是,他怕这文赞办事不靠谱,决定亲自去见一见。 “既然如此,本王就去见见,不过一晚上,总不能只对着个男人发呆,多喊两个人,你那几个新同僚,一切去热闹才好。 文赞一听,有道理,那些都是饱学之士,但年岁相当自然容易玩到一块去,这翰林院靠的是真才实学,往后多得是用的到他们的地方。 郑皓元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以后那些人都是端王手下的人,混的脸熟自然是好的,说不定由他们口中,端王就不会阻拦堂姐跟他一起玩了。 …… 是夜,文赞请了陆行则四人赴宴,只说是他们几人一同进了右春坊,这是缘分。 穆清风、陆行则不太赞同,他们四人一并被选中,的确是缘分,碰到这文二少爷这边,就不是什么缘分了。 但到底都是年岁相当的青年小伙,且文赞除了有些玩垮子弟的样子,倒也十分好相处,没什么脾气,甚至性格也十分的好。 于是,陆行则等四人被一辆马车带了出去,奔波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到了郑都郊外一所十分别致的院子。 右春坊来的几位都是家境一般的孩子,眼见这十分大的院子,就已经目瞪口呆。更得知,竟然是文赞偶然间想到才会来的地方,心里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文兄,这么大的院子,就空着?”陆行则没见过这么大的院子,从进院门开始,那些亭台楼阁、假山叠翠、古树盘踞,陆行则虽然叫不出名字,可是这里的每一样都是他没见过的,就算是见过的,眼前的给他更高雅、更有意味,仿佛书中关于奇树异珍的描述都有了实质性的对照。 这都是统试里出来的才俊,就算是没见过,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 文赞十分随意地拨开一个百年海棠树伸出来的斜枝,甚至嫌它有些碍事,然后十分真诚热情地邀请着各位新同僚来他的秘密基地。 “不瞒各位,我与几位仁兄虽然只相处几天,但几位仁兄让小弟一见如故,十分亲切,这里是小弟的私人院子,平日里也只招待贵客才会来。”文赞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引到了假山后的抄手游廊,隐在亭台阁楼之后,各色藤蔓形态各异,异香扑鼻,尽头不见房子的踪影,然前行数十步,微微一转,就见一满是历史风尘的建筑,如沉睡的猛兽一般,趴在光线褪去的黄昏里,沉淀着历史的厚重,让人由然而起的敬仰。 这不是所有房屋都能担负起的厚重。 “文兄,你这地方,实在是太好了。”陆行则跳脱,性子也直爽,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就算是喜怒也全在脸上,但是这样直白的话,却也是此刻几人心里所想。而且,陆行则这样没心眼的性子,倒是让他的人缘倒也不错。 “各位仁兄,小弟请你们来,可不光是看园子的,还有更好的东西等着各位呢。”文赞神秘地说道,将人带进了屋内,厚重的木门是一整张黑檀木雕刻而成。屋内成套的黑檀木背椅与木门几乎是同一山林,颜色毫无差别,十足的弥足珍贵。 而这不是让陆行则最惊讶的,最惊讶的是,这里的桌椅都以一种半圆形的形状围着中间的一个高出地面一尺的木台,木台十分大,占了屋内三分之一的地方,同样黑檀木铺成的木台光滑透着润泽的光。 而围着的一圈椅子前,都放着一张宽条桌,每张桌子上都摆着精致的碗碟。 待文赞带着人入座,从正厅的侧门鱼贯而入的侍女,送上菜碟、酒杯。 “文兄,你这筵席倒是十分雅致。” “是啊,是啊,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四人皆频频点头。 “各位,各位,实不相瞒,今日还有一位贵客,因身份特殊,所以没敢跟各位说,只怕说了,这位贵客就不敢来了。” “文兄,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沈厚沐从进来到现在,第一次开口,男子眉眼深厚,自带气场,即使是一身并不出彩的普通锻袍穿在男子的身上,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英朗。 文赞还没有开口回答,只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穿着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系犀角带的禁林御侍卫已经到了门口,众人吓了一跳,忙起身拱手而立。 “四殿下到——”苍耳公公率先进了屋,目不斜视尖细洪亮的嗓音带着皇家的尊严,一瞬间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 “拜见四殿下。”文赞带头已经拜了下去。 第141章 比较 紧跟着拜下去的四人心里叫苦不迭,四皇子?再一想,可不是?那文贵妃本就是文家的人,文赞又是文家的唯一留在都内的侄子,这四皇子与文赞文少爷走的近可不很正常。 只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这四皇子的性格听说不那么好相处的。 “平身——”郑皓元的声音带着瓮瓮的,文赞一听,有些一愣,怎么了?今日心情似乎不好? 文赞站起身迎向郑皓元,一双眼睛寻求着答案,没听说今日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啊,刚开始不是好好地么? 只见郑皓元冷眼瞟了那并排站着的四位少年,心里冷哼一声,他今日可才听说,这四位少年怎么天赋异禀,怎么就到了端王的右春坊,原来端王是为了给堂姐相看。 要不是他在堂姐面前说漏了一嘴,准备邀功先给堂姐一个铺垫,他又哪里知道,这四个一表人才的大用途。 郑皓元想起郑念如形容这四位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与眼前各具姿色,除了身上的衣服太普通,竟然也掩不住的气度,心里窝着的火就像烧了五脏六腑一般。 亏他当初还好意想结识结识这几位青年才俊,好在端王面前露露脸,端王不讨厌自己了,自然不会阻拦堂姐与他一起玩了。 文赞见郑皓元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再相问,先把人带到了首位的桌子,刚准备在身旁坐下。 郑皓元已经开口了。 “文二哥的几位同僚倒是姿色俱佳、风流倜傥啊。” 文赞顿时要笑,原来是他虚惊一场,这四殿下虽然喜怒无常了点,但性子还是好的。文赞正要将自己的几位同僚夸赞一般,等等,姿色俱佳,这是形容统试出类拔萃出来的青年才俊么?怎么听着不像是夸赞,倒像是骂人? 身后的众人更是屏声静气,大气不敢出,一众禁林御的侍卫让他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文赞立刻掩了脸上的笑意,低声在郑皓元的耳边说道。 “四殿下,这几位就让你惊叹?这几人与接下来看到的那位一比,就是一群地上的尘土了。”文赞悄悄说道,郑皓元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文赞,希望如此。 “好了,废话少说,今日什么新鲜玩意,赶紧拿出来。”郑皓元才不耐烦地说道。 文赞闻言终于送了一口气,心中狐疑,这四人什么时候惹了郑皓元?可是,当初不是郑皓元让他要请四位同僚一并来的么? “那四殿下,先看什么?”文赞神秘地上前说道。 “当然是先看我喜欢的。”郑皓元怒气立刻又上来,这文赞当真不懂事,不然他来干什么?难不成真看你说的那个美男子,他没那爱好,还有,干嘛这男人在一起就非得谈女子,不谈女子,就谈男子? “是、是、是。”文赞说着,无奈地看了一眼身后几位同僚,抱歉的目光表示此举也是无奈。 沈厚沐、穆清风二人还能面色正常之外,陆行则以及林浩思二人已经十分紧张,更不敢乱看,眼前精致的菜肴也没有一进来的美味。 文赞朝着手下侍卫一个眼色,只听到那木台子上咔嚓一声轻响,那木台后方的墙壁竟然是活动的,缓缓打开,半圆形的木台周围放着四个高高的烛台,每个烛台上自下而上数十根蜡烛将整个木台照着通亮,相比之下,桌椅之上的烛火就要黯淡了许多,只隐约看到郑皓元喜怒不明不见欣喜的神色,文赞忐忑不定,有些不知道这个找到的玩意是不是郑皓元想要的。 陆行则有些饿,眼看着前面精美的糕点,肚子就更饿了,又见众人的目光都在木台上,偷偷地正要拿起一块,刚塞进嘴里,突然间,一个庞然大物冲了出来,陆行则手上的糕点顿时被吓到了地上,嘴里咬着的一口糕点顿时堵在了喉咙,差点噎着。 而林浩思没那么幸运,只听到椅子哐当一声,少年被吓得摔在了地上,屁股重重地砸在石面上,几乎摔成了两瓣。 而郑皓元在木台上的人出现的第一时间,众人避让之时却站起,盯着木台上的庞然大物。 文赞虽然已经在笼子里看见过,此时也冷吸一口气,下意识地避让。 那庞然大物是个人,就算是第一眼多恐怖多骇然,也能看出那是个人。只是这个人与平日里所见的人不一样,用庞然大物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郑皓元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人足有两米高,身形壮硕的如同一头熊,四肢就像是四根柱子一般,肌肉凸起,每走一步,肉眼可见那数百年形成的黑檀木在脚下颤抖,地动山摇的感觉。 沈厚沐和穆清风此时也面色发白,紧紧地住着椅子的扶手,不敢妄动。因为那庞然大物只有一根粗粗的铁链拴着,但粗壮的铁链在台上巨人的衬托下,仿佛一用力就能扯断一般。 文赞心里发毛,但也不敢溜,这东西昨日刚到,是郑皓元点名要的东西,他原以为不可能找到的,哪知道他们的人在北蒙真的找到了这种巨人,就连文康爷都愣住了。 但到底是皇家,有些他们不知道的密辛,也是外人无法知道的。 郑皓元盯着这个巨人,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着郑念如说的那几句话,身高八尺,力大无穷,能够生撕了虎豹。 这就是堂姐说的北蒙族的野人。郑皓元心里一种奇异的感觉慢慢地升起,就像是小孩子得到玩具的满足,他要这个野人,以后这个野人就是他的了。 台上的北蒙族野人被关在笼子里一路到郑都,从开始的剧烈反抗到现在已经十分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些十分小的人,仿佛一根手指就能捏断喉咙。但是他没有轻举妄动,这铁链不足为奇,是暗中围着的那群人,随时可能将箭弩射进他的皮肉里,能将他打个半死。 “他力气有多大?”郑皓元迫不及待地问道,甚至想上前摸一摸这个野人,脑海中想着,坐在这野人的肩膀上,那视野一定和坐在那群太监身上不一样,霸气、威武,可以藐视一切。 第142章 二更 “殿下,能抬起三百斤的石桌。”文赞说着,那石桌子有三百斤么?应该有。 郑皓元才不管这些,激动地就要上台去,文赞慌张地拉住郑皓元。 “殿下,不可,不可,这东西还没有驯化危险。” 郑皓元看了一眼文赞,也没有发怒,未驯化?也是,堂姐本来说是野人,等驯化了是不是就听话了? “好,你赶紧驯化——,不,我带回宫去,亲自驯化。”郑皓元激动地说着。 文赞面露难色,但也不敢拒绝。 “殿下,接下来看别的?”文赞开口问道,这东西在这,他就头皮发麻,呼吸不顺畅。 郑皓元高兴了,又见身后几个吓得发白的“同僚”,心里冷哼一声,不成用的东西,空长了一副皮囊,堂姐怎么会看上。 郑皓元高兴了,见那野人被带走了,装进铁笼子里,又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上,文赞又拍了拍手,那台子的后方又缓缓开启,跟着走出来一位步履优雅的少女,少女站定,短暂的寂静,丝竹声从远处幽幽而起,少女缓缓开口,声音轻灵如鹂,直入心扉。大殿之中,沉稳舒缓让听者的心跟着少女飘起。 文赞微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沉浸在少女的歌声里,郑皓元低头,夹起一著菜,对歌声并没有多少兴趣,他更想看的是文赞口中的那个帅的无人可比的男子,作为男人,郑皓元对自己的样貌是有信心的,就像郑皓元对自己所珍藏的玩具一样,如今有人说,他有一个对他更宝贝、更稀奇的东西,郑皓元自然很好奇。 文赞本来很享受这少女的歌声,他花了多少精力才找到如此声音动听的少女,音律的天赋又是如此高,更调教了多少年。 只是,在场竟然没有一个懂得欣赏的。世家大族培养出的子弟是用钱和别人得不到的资源堆起来的。 而沈厚沐、穆清风等人,都是埋头苦读出人头的贫苦人家的孩子,眼前的少女一曲高歌,除了过份的好听,无法给出更加专业的评价。 而郑皓元,能够到他面前的东西,不是最好的就是更好的,从小的耳濡目染,自然眼光高于一切,这少女的声音有可取之处,但还没有可取到让他侧目的地步。 文赞见此,挥了挥手,少女徐徐退下,木门再次开启,众人只见到那木门之后,一个身影缓缓而来,不似女子的较小,也不是第一个出现的巨人那般骇人,只是一个……男子。 沈厚沐微微一愣,只看了一眼走出来的男子,就觉得有些不自在。关于郑都圈子里的事情,他还是隐约听说一些的,这男子…… 沈厚沐的这一眼,还是看出了这个男子过份的英俊,不似男子的英朗,也不是少女的抚媚,而是作为男子,那是万一挑一的星辰般的人物,而作为女子,那就算是不刻意娇柔的步子,也带着可阴可阳神奇地融合在一起。 穆清风低头,不敢在看。 陆行则呆愣着,眼睁睁地看着男子从台后走到了台前,竟有一种让他无法生出任何评价的感觉。 郑皓元看着走出来的男子,只一瞬间的时间,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 文赞赞赏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他总是嫌弃南郑国的男儿太过骨架高大,衣服的配饰上也只有简单的几种款式,想找一种既能衬托男子的气概有能烘托出精致服饰的富贵来。 文赞第一眼看到眼前男子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而且短短半个月的调教,效果要比他想象的更好。 “殿下,怎么样?”文赞由衷地想赞美,只是这事除了郑皓元,还真没人还能如此平静地看待他的爱好。 “这衣服是不是花哨了点?”郑皓元皱眉,文赞的爱好他虽然无感,但是堂姐似乎喜欢啊,而且,他本身自己喜欢的那些东西也十分特别,所以,大抵是个人都有比较怪异的爱好吧。 “殿下,这衣襟加了金线刺绣,金色配上黑色的厚重沉绸,凸显出了神秘、沉稳,又不单调。”文赞小声地开口说道。“殿下,重点不是衣服,看那男人,是不是能将后面的四个比下去?” 郑皓元微微一愣,这男子长得着实……让人过目不忘。 如果堂姐见了这个男子,哪里还会看得上身后的这四人,那么这相看之事是不是就泡汤了? 郑皓元一瞬间改变了想法,甚至为自己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压下了很大的一注。 他堂姐是皇室子嗣,是郡主,就算不如公主尊贵,那也是端王唯一的子嗣,凭什么就要嫁那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他不要堂姐嫁人,堂姐那么好,就和他珍藏的那些稀世珍宝、奇人异物一般,都不应该离开他。 郑皓元眼神微眯,文赞心中欣喜,有一种找到志同道合之人的感觉。 以前,他总听闻郑皓元性格怪异,而也只有他理解这种有着一种不被世人看好的喜好,都多么痛苦的事情,比如四殿下爱好那些毒蛇怪物,而他喜欢的就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针线刺绣之类,但都是痴迷,对象不一样而已。 “本王觉得,他配得上更好的服饰。”郑皓元开口说道,文赞听言,不解地看向郑皓元。 …… 郑念如等了两日,这两日里,让念夏、雪柳完成了衣料的裁剪,郑念如决定自己亲自做,她很久已经没有这样的兴致,还愿意自己亲自去做一样东西了。 这个时候的居南一还没有熟练那些花样的绘画技巧,能有这样的成品,已经是难得,还带着初期的青涩与生疏,但却出奇地让花样更加的有灵性。 郑念如又等了一日,有些不高兴了。 派了杏雨去了晨合殿,郑皓元的人行动更快,半个时辰后已经找到了文赞。 文赞一愣,差点忘记了这么一档子事,立刻去找居南一。可一连两趟,竟然都没有碰到居学士。 “文少爷,居学士已经出城,与右都御史伍大人一起去了韦行山,为卉一法师带回地宝。”文赞苦着脸,竟然出城了,还是去干这差事,这得多久才能回来啊。 第143章 一更 郑念如又等了一日,郑皓元也没来,是因为这两日事情多?郑念如没听说有什么事情,文贵妃又忙着寿辰的事情,他应该又闲又闹腾的时候。 文赞第二日一早就去翰林院的门口等着,出来的依旧是翰林院的差人。 “文二少爷,实在不巧的很,居学士又不在,没来院里,直接去了河道。” 郑念如皱眉,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所以,这三日的时间,那居南一硬是没抽出个功夫来见文赞? 更不用说那根本还不知有没有画好的花样子? 不会,郑念如立刻否定了这个看法,居南一拿出的一般的画稿以她的了解,绝不是一半的初稿,心里早已经有了成品,下半张的东西已经跃然纸上,以她对居南一的了解,事情没有在心里有一个完整的盘算,又反复推演数十上百遍,根本不会落笔。 而且,一旦动笔,就不可能画半张留半张,对于他来说,根本费不了多长的时间。 所以,故意的? 居南一想要故意做某件事情,那也决定会让人看不出任何一点的痕迹来。 不然,以他的聪慧,怎么可能不知道文赞一连找了他两天为何,实在没有时间,也可将画稿放在翰林院里,让文赞自取也行。 郑念如更相信居南一就是那狡猾的兔子,不交画稿定是谋算着什么。这辈子她与居南一没有交集,自然不可能是针对她,那么针对的不是文赞就是郑皓元了?说不定,两者都不是。 居南一做事不到最后一刻,就从来没有让人看懂的时候。 郑念如决定不等了,不然这事情能拖到她没了做衣服的兴致。 郑念如带着人出来的时候,就看郑皓元都是晚了一步知道,走的是郑皓元寻常进出的通道,看守的文家忠士里的人,对朝仁郡主的身份已经十分清楚,连问都没有问,直接放行了。 郑念如只带了念夏、杏雨、银河三人,出了皇宫,郑念如直奔河道上去,居南一既然说在河道上,那么就真的在河道上,而且也是真的忙,在这些事情上,他向来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郑都外城河是依韦行山山顶而下的溪道形成的河道,韦行山上终年积雪,因近年来天气干旱,外城河的水位连年降低,最浅处只到成人的大腿,原本的设想是引明渠的水与外城河相通,并从明道通入韦湖,韦湖是横贯整个郑都城的经脉大河,水量充足,此举若成,郑都十年之内不必担心外城河淤塞问题。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工程是一项大工程,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根本就做不了,如今需有一个法子解外城河堵淤带来的安全隐患。 老林相立刻提出挖淤,可解燃眉之急,挖上来的淤泥也有加固堤坝的作用。于是与河道工程一并进行的就是挖淤。 老林相十分看好居南一沉稳冷静的性子,惜才的同时又恨当初太子抢先一步抢走了居南一,原本是他看上的人,坐到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眼光毒辣的程度,看人评断食物往往只需要一眼,再不济多看两眼,就能判断出是金珠蒙尘还是绣花枕头。 老林相是个不藏私的人,就算人被太子殿下抢走了,但是做事的时候,总想到居南一,大有让他锻炼锻炼手脚的意思。 居南一也任劳任怨,只要太子殿下允许,他必定事必躬亲、勤勉努力,倒让那些抱怨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去。 “居学士,你看,这疏通的淤泥,再有两三日的功夫,就可以全部完成了。”所有的进度都是一开始算好的,出工多少,所行船只多少,都经过计算。不然,船多了,原本就窄的河道就会拥堵,反而影响进度。 更让他们感动的是,即使这样,居学士也必定两日就到场一次,有时候还亲自跟着他们一起下河去看,倒是让不少官员改变了对这个太子门生的看法。 居南一看了一眼天色,快到下职的时间,脱了外面的蓑衣,就算是他并需要亲自动手,也有可能沾上淤泥,居南一也不计较,天色已经渐暗,那一两处的淤泥也十分不显眼。 居南一跨上河堤,走出施工围栏的第一眼,就看到一顶与此处十分不相称的马车。微微的惊讶之后,立刻被窜入脑中的想法,心狠狠一跳,随即又立刻否决。 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花样子,他有意拖两天的目的,也是让她印象更深刻,更会让他知道,这东西出自谁的手,而不是文赞让随便哪个画师画出来的东西。 而且,这一切还建立在她真的识货,并且能够看出他赋予这衣服夏日旖旎的韵味。甚至,刚一开始,他都不确定,对方能不能看出他留一半的用意,显然对方看懂了。 居南一随即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抬脚慢慢朝着官道而去,此处距离他的住处也并不远,走回去是居南一来时就有的打算,因此来的时候,就打发了马车。 路上几位官员与居南一相遇,互相打着招呼。 大约是哪位官员的内眷,河道疏淤,河道上的官员也不少,虽不是天天在此处看着,但今日关键时刻,多一些也是有的,其中不乏年轻的官员,林大人、柯大人、纪大人,都与他年纪相当。 居南一刚走出几步,身后的马车突然动了,即便如此,居南一也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是最可笑最不可能的那一种猜测。 马车突然在居南一前面停了下来,很无理地挡住了居南一的去路。甚至,就是连官道也被占了三分之二,若是对面再来一辆马车,都无法通过。 杏雨掀了帘子,看也不看居南一,也不掀帘子,显然马车内的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银河穿着一身寻常小厮的黑色衣衫,更衬得眼墨如漆,肤白的不可思议,居南一不敢乱看的双眼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这个过份俊秀的少年身上。 “居学士。”马车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听不出一丝喜怒的声音,如波光荡漾的水纹,让居南一的心跟着晃荡起来。 居南一低头,那荡漾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居南一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位少年?是宫里的? 第144章 二更 “郡主。”马车内没有开口的意思,居南一不卑不吭地行了一礼,也只限于行礼,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郑念如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不知道? 的确,也有可能不知道,文赞去讨要画稿之时,自然不会说是她的。这样一想,郑念如倒觉得自己这气生的无缘无故,说不定扶恭与那文赞说之时,也根本没提到她的名字。 “居学士,剩下的半张画稿,可完成了?”郑念如这么一想,倒也没有来时的那么生气了。 “郡主,下官近日忙着翰林院寿辰展旗的准备,又有河道之事需过问,一时并没有……”居南一头并未抬起,语气平静略带着为难,一边是公事烦身,一边又是世家权贵,相当的为难,到显得他夹在中间进退不是。 “这么说,居学士还没画完?”郑念如是一百个不信,居南一从来没有事情做一半留一半的习惯。 “是。”以他的所见,所了解,端王虽然失势,但到底是延平太后最爱的儿子,剥了兵权,端王手中的权力也并不是没有的,只是端王不愿意去碰而已。 太子殿下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这段时间,实际上近三年来,太子殿下在端王下了很多功夫,从一开始小心接近,不漏痕迹,到如今取得了端王的信任。 所以,他这是干什么呢?以这种可怜的让人发笑的方式引起眼前人的注意。 居南一的话声刚落,眼前的车帘哗地被甩开,露出一张生气却依旧光彩夺目的脸,过分的白的肌肤,明晃晃地惊艳了所有的景色。 “真没好?”郑念如再问一句,压着怒气,确定这居南一不是针对她?对,他现在根本就不认识她,针对他什么? 那么就是针对文赞,文赞什么时候惹了他?按照他的性格,就算是不待见某人,也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来,在官场上收尽了好名声。 唯一针对过的人只怕就是郑淙元了吧,郑念如曾经怀疑过,郑淙元的死和居南一有关,但是她一遍一遍的查过,郑淙元除了自杀,就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干净的就像是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理所当然。 郑念如看着眼前同样干净到透彻的男子。 一身灰蓝色衣袍,普通的颜色甚至拉低了男子的颜值,那衣袍还微微皱着,上面还有微微的泥点,这样的居南一她甚至想看也不想看,远不如日后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居南一的风度可比。 郑念如甚至没有见过男子如此狼狈的时候,微微眯起眼,是她对这个相处了近二十年的男子依旧不了解,还是要相信眼前这个很有可能睁眼说瞎话的居南一。 居南一腰背直挺,感受到那一瞬目光的注视,让他的冷静与从容徒然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这时间太久,久到居南一不经意间看到了袍角沾上的泥点,顿时间,犹如大山轰塌一般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来。 居南一立刻感到浑身有数万根针芒在刺,拘谨窘迫地想要立刻消失。 “若郡主没有其他事,下官先告……”居南一立刻说道,一想到自己此刻的形象,他刚才的从容不迫就是狠狠地打着脸一般,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居南一不等回答,转身就要走。 “银河——”只听到郑念如突然开口,居南一慌乱地、仓促的、窘迫的脑子,甚至都没有想过郑念如突然开口的用意。 银河立刻应声而动,朝着居南一的方向冲去,杏雨一愣,这银河一出手就是要死人的,郡主这是要杀了这位大人? 居南一也瞬间感到银河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不等他有所反应,银河在他前面一尺的距离处停了下来。居南一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准备,一愣之间,少年身上的威压跟着徒然消失,居南一想张开口,这才发现他根本张不开口。 不仅如此,他的四肢就像是被人钉在了地面上,根本动弹不得。 居南一眼底闪过一丝恐怖,但也只是转瞬之间,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听说过方术,甚至接触过这类书籍,只是,在他看来,这种东西若没有天赋,反噬更恐怖,眼前的这个少年怪不得一开始就给他以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居南一见少年不动,此刻冷静下来,瞬间已经判断出,朝仁郡主根本就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不然,刚才少年的突然暴动,足以在无形之间取了他的性命。 如此,居南一冷静了下来,眼眸依旧恢复了冷静从容。 只听得后面叮铃当啷,像是衣裙上环佩作响,居南一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缓缓地朝他靠近着。 郑念如站在了居南一的面前,也无惧居南一此刻正视着她从容淡定的目光,这种感觉似乎十分好。 居南一不开口,事实上,他也开不了口,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那一双眼珠子。而眼前的少女,一身橘黄色长衫,衣襟处垂下的蓝的海宝、紫的碧玺、青的天青,一颗颗小巧玲珑剔透,随着少女的走动叮铃作响,居南一却不知道,宝石也可以如此不值钱的用。 郑念如走到居南一跟前,站定,目光带着稚嫩无暇,仿佛发现好奇之物的儿童一般,将居南一上下打量了一遍,跟着伸手,就朝着居南一的衣襟而来。 居南一唯一能动的眼珠子,刚刚聚集起的冷静从容一瞬间涣散,且不足以表达惊慌、羞愧。 郑念如待摸到胸前硬硬的稿纸,这才露出笑容来,看,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了解他。 郑念如也不看居南一,伸手刻意将男子的衣襟扯得更开一些,取出画稿,转身就走。 杏雨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居南一,眼看着郡主吩咐银河驾车,犹豫要不要开口提醒一下,这位大人一直站在这里,会不会死? 杏雨眼看着马车要走,一咬牙,不管了,提着裙子就追了上去。 “驾——”居南一身后响起马车的声音,而他就像是被人弃之如敝屣一般,扔在了路边上。 第145章 一更 等马车绝尘消失在居南一视线的那一刻,居南一突然浑身一下子瘫软下来,若不是他反应迅速,及时撑住了摔下去的身子,手臂酸麻钝痛,一瞬间袭上居南一所有的感官。 居南一下一刻飞快地抬头,看向已经没了踪影的马车,若有所思。 那个少年…… 居南一接触过这样的人,更知道,这样的人在南郑最醒目的就是那银河法师。 只是银河法师在郑沐元死后就没了踪影,而且,银河法师若不是火奕法师,也不会留在郑都。 那么,她身边的这个少年又是从哪里来的?居南一想到一个人,她与长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居南一猜不透,便不困在这个圈子里继续去想,四周无人,太阳落下最后一丝余辉,真个天色已经昏暗,跟着就是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 居南一徒步而走,手臂的酸涨麻木始终没有褪去,可胸口衣襟摩擦中胸膛的感觉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占满他的思绪,就算是他不能动,但也是有感觉的。 那双手在他胸膛前摸索,手指柔弱、指腹更暖,在他的胸膛上无意识地戳着,一想到那种感觉,居南一就感觉腹部窜出一道热流,手臂的酸麻一下子席卷全身。 想到哪了? 居南一下意识地再次从头想起,从那个少年开始…… 不,从她为什么知道自己会把画稿放在身上? 她注意到他了? “南一,你回来啦——”居母迎出院子,猛见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儿子,顿时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居南一已经恭敬地行了一礼。 “母亲——”跟着转身朝院子内走去。 “南一,怎么了?摔跤了?”居母见从来衣衫整齐的儿子,今日衣衫却逡皱不堪,诧异的同时更加担心,只是现在,她的儿子越来越大,但似乎却越来越与她不亲近。 “母亲不必担心,今日只是去了河道。”居南一神色冷静地说道,并未停下脚步。 居母心一慌,拉住居南一,这是她儿子,她怎么看不出居南一现在魂不守舍的模样。 “南一,你被人欺负了,什么人欺负你了?”居母焦急地问道,看这样子十有八九,后袍下面占着一层的泥土。 居南一不想解释,也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但到底忍了耐心,正要开口,居母已经再次开口。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忍,遇到事情要忍,咱们无钱无势,又是孤儿寡母,只能忍着,不要强出头。” “母亲,你别瞎担心,并没有的事。”居南一心里烦躁,固执地不肯回头,孤儿寡母,这个词伴随着他从小到大。 “南一,你怎么不听话了,你都这么大了,都当官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衣衫不整的,我怎么不担心。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我们穷,衣衫就算是破的也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居南一猛然回头,目光抬起的一瞬间,又即刻落下。 “母亲多虑了,今日河道事情繁忙,又遇到些棘手的状况,下河道的时候,已经很累了,又因院里的马车临时有事,所以步行回来,这才沾了河道上的淤泥。”居南一语气平稳,在居母即将发火的一瞬间,及时阻止了火焰的蔓延。 居母闻言,虽然不信,但面前儿子脸上疲惫的神色不似作假。 “真的?”她怎么觉得…… “让母亲担心是孩儿的不是,只是孩儿今日确实有些累,明日再与母亲细细说。”居南一连敷衍的话都懒的在维持下去,转身就进了屋。 居母还想说什么,但到底住了口,忍不住又想问,吃不吃晚饭? 这是不吃了? 居南一脱掉一身脏污的外衣,躺在了床上,放空所有的思绪,不想想任何问题,只想一遍一遍地回味那手指触碰在胸膛上的感觉。 …… 郑皓元看着郑念如见裁剪成不同形状的布料拼凑在一起,拂冬、雪柳、念夏细细地缝着,慢慢的衣服在三人的手中有了大致的雏形。 “堂姐,真是给我的么?”郑皓元两眼亮晶晶,急着想催拂冬三人,又不敢催。一会儿让苍耳拿水果、一会儿让人扇风。 郑念如看了一眼郑皓元,将手中裁好的衣襟比了比。 “嗯。”先做个样子,这布料与寻常的布料并不一样,没有丝绸软颜色鲜亮,有没有棉麻硬挺体型阔正,颜色又是藕荷色,虽是十分适合夏季的颜色,郑念如想了几种的款型,还是决定,先拿郑皓元做实验,若是成功了,再说。 郑皓元眉眼弯弯,他就知道,堂姐不管什么都第一个想到他,但是他不傻,就算是堂姐想要试一试这衣衫做成长褂好不好看,但他也高兴了。 郑皓元也不着急,就这样天天混在启顺楼,是他最放松的时刻。只等到第二日午后,衣服已经做成,虽然绣纹很少,但几处莲蓬、荷叶点缀,十分应景。 郑皓元兴冲冲地穿上,十分合身。南郑国在服饰上并不十分热衷,而郑皓元第一次看到一件衣服的整个的裁制过程,而且这件衣服此刻还穿在自己身上,这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的感觉。 与那些宫里的秀娘做的都不一样。 可是,堂姐却不高兴,为什么?郑皓元有些想不通,衣服很合身,堂姐这是不满意。 郑念如的确不满意,衣服并没有达到她要的清逸飘渺的效果,眼前的郑皓元唇红齿白,身量也开始慢慢拔高,与她设想的并不会相差多少,只是这一身耦合色的长袍虽修身合体,缺少了那么一点感觉,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呢? “殿下穿着真好看。”拂冬、念夏由衷地夸赞着,比起四殿下以往十分单调的黑、白、灰、蓝的袍子,眼前的郑皓元平易近人了许多,笑起来就像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是好看,我们扶恭本来就长大很帅气。”郑念如倒是十分认同这一点,由衷地说道。 郑皓元脸微微红,是衣服的问题没有达到堂姐要的效果?那就是这布不行。 “堂姐,我觉得这衣服有一个人能穿出它的效果。”郑皓元眉眼弯弯,在郑念如的榻前坐了下来,“堂姐,那可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气质出众的美男子。” 第146章 端王中意的人 第二日一早,端王派了人来,传信让郑念如出宫一趟,只是天气炎热,郑念如并不想出去。 “郡主,就当出去散散心,奴婢听说因为太后的寿辰,不少在都外的世家都带着子女回郑都,听闻那郑都第一才女西门雨燕已经到了都城。”杏雨当成一个新闻来讲,宫里传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始平世家,那是南郑国数一数二的大世家,经历了几个朝代的更替,依旧屹立不倒,占据着朝政三分之一的势力。 郑念如就更不想去,上一辈子她视西门雨燕为死敌,认为郑淙元一定会娶她,而且在她谋逆叛乱之际,明明与西门雨燕联姻,就能够获得那么多势力的支持,郑淙元却没有。 她明明听到西门雨燕与郑淙元一往情深的表白,更有郑淙元的回应,只是为何没有联姻? 上一辈子她曾经认为,那是上天的报应,是对郑淙元的报应。 可是现在想想,那个曾经幼稚到如此我行我素的荒唐,怎么就没给一道雷给劈了,简直就是老天爷瞎了眼。 “郡主,要不,我们先起来,看看外面的天气如何?实在不行,让人回了王爷?”拂冬讨好地说道。 “起来吧,出不出去再说吧。”郑念如心里叹了一口气,何必呢,她觉得能跟郑淙元在一起,没有看着她活着好。 前一世里,她是一刻也不能容忍那西门雨燕四个字出现在她的耳朵里,更不能容易她出现在郑淙元身边任何一个地方。 可是现在,连她自己也惊讶的发现。她对这个名字有了抵抗力,就算是这个西门雨燕到后来成了反叛她大军里的主力,郑念如甚至也可以理解。 甚至,就连她想到郑淙元会一时心软,会与这西门雨燕有那么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她现在都觉得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郑念如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荒唐,前一世拼死保护的东西,如今却生死看淡。 “去准备马车吧。”郑念如知道端王让她出去干什么,这么些日子,端王好考察的也考察完了,应该是挑中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了,这是去问她的意见了。 郑念如觉得无所谓,只要不是居南一就成,而且人选她也看过了,没有居南一。 “郡主,郡主,您看一眼。”云娘带着雪柳端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这些天来,云娘为了让郑念如能够送出一份十分合宜的寿礼,也顾不得其他的,带着雪柳一直埋头做着寿桃。紧赶慢赶终于赶出来了,正准备拿过来给郑念如看,却发现郡主此刻要出门。 “好,看看。”郑念如点点头,上辈子也做的寿桃,没出什么差漏,还得到了太后的表扬,说明郑淙元透漏的信息没有问题。 雪柳打开盒子,一个足足有婴儿头颅大小的寿桃,寿桃十分逼真,那粉红色的寿桃是有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连光线的明暗和叶子的逼真程度,几乎与前一世的一般无二。 “云娘,辛苦你了。”郑念如说道。 云娘闻言感动地看了一眼寿桃,也不枉她赶了这么多天赶出来了,而且成品也十分令人满意。 “只是,郡主,还有最后上面的字还要您亲自去绣。” “嗯,等我回来吧。”郑念如说着,杏雨已经拿来了围帽,郑念如戴上围帽带着念夏、杏雨准备出去。 “郡主这几次出去都带着银河?”云娘看了一眼自然而然跟上的银河,有些意外地问道。 拂冬看着绣床上还未成型的花样子,似乎要看出什么来,这些花样的确又新鲜又好看,,只是,她觉的郡主还是有些不满意。 “拂冬——”云娘日高了声音,拂冬一愣,顿时想起刚才云娘似乎问她话来着,银河?拂冬点点头。 “云姑姑,银河现在十分的像样了,带着出去还能帮不少忙。”拂冬说道,听念夏说,银河那让人定住就定住的本事实在太酷了。 云娘撇撇嘴,到底没说什么。 郡主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又不是什么太监,天天带着,不怕到时候被人发现了…… …… 陆行则没想到居母主动来找他,有些诧异,还是热情的将居母迎了进去。 “不对劲?没有啊,南一哥在我们院里都是十分地受人尊敬,金大人十分看中南一哥的学士,而且太子殿下似乎也十分信任他啊,就是他太忙了。”陆行则嘻嘻地笑了一声。 的确忙,光那些事情放在哪里,他就听着头疼,可是南一哥却都是主心骨,河道上的人恨不得天天要居南一去坐镇。 “婶子也不是别的意思,就想让你与他多聊聊,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你也知道,你南一个年纪也不小了。” “婶子,我差点忘了,那三丫头与南一哥的事情……”陆行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居母连忙打断了。 “别提了,别提了,就当我没跟你娘说过这事,回去千万别说出去。”居母着急地说道。 “为什么?”南一哥不愿意?只是南一哥当初与那三丫头的关系不错啊,,他还记得他们三人一起玩耍的那些时光。 “总之,就是别提了,你南一哥不愿意,不要耽误了三丫头。”居母闪烁其词,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又道,“竹子,有件事,你得帮婶子。” 居母看了一眼陆行则,别看陆行则看样子只是一个大男孩,却难得的稳重与举止大方,做事也稳妥。 “你改天约你南一哥吃吃饭,听他说说,看,他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居母闪烁其词,恩陆行则听完,还是差点将口里的茶喷了出来。 “婶子,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陆行则面带喜气地问道,这是好事啊,难得有他们南一哥喜欢的,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配的上南一哥啊。 居母一把拉住陆行则,她就不该拉着陆行则来这面摊里。 “我没看到什么,若是看到了还能来求你。”居母说着,“你留点心,看看对方是什么人?不论好坏你都要告诉我。” 陆行则微微一愣,什么意思?什么叫无论好坏?南一哥看上的人怎么会差。 居母当然不这么想,他们家南一从来就是翰林院下职就回家,一早就去上职,而翰林院里都是男子,能遇到什么女子。 这是居母几天想起来的猜测,更被邻家谈论的关于那些艺馆里俊俏的少年当女子一般使的恐怖传言,她几天都没睡着觉。 第147章 一更 陆行则等在居南一下职的路口,看到走出来的居南一,落日的余晖照在男子清风朗月般的身形上,修长挺岸,有扛起狂风巨浪的沉稳和海纳百川的内敛,陆行则一时间看呆了,几年不见,他印象里那个始终是他大哥的居南一,比父母更让他信服的身影如今更有着一举一动、一行一步都彰显出的气质。 他已经不是村里走出来的未见过世面的,南一大哥两年前几乎与他一般没有任何背景,如今已经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这样的人品、这样的样貌,就算是路过的陌生人,看到南一大哥,也会赞叹一声。就这样的样貌,陆行则觉得,那是世家大族的小姐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南一大哥,不然怎么会不爱。 两年后,他也会成为南一大哥这样的人吗? 陆行则微微低头,神思恍惚的一瞬间,又想起居母的担忧。他认为不可能,虽说他们的同僚都是男子,但是与南一大哥交好的都已经成家立业,看不也不像啊。 “南一哥——”陆行则显身出去,高兴地朝着居南一打着招呼。 “行则,你怎么在这?”居南一很意外,又看了一眼益人街的方向。 “男一哥,今日休沐,你还在办公啊?”陆行则上前,想要搂着居南一的肩膀,从小他就喜欢这样吊在居南一的身上,但手到半空,却又犹豫地放了下来,男子身上似乎有一种无需开口说,就让你不敢心生亵渎之心。 “手里原有几件事情,虽不并不着急,在家闲着也是无事,就先做好了。”居南一微微一笑,“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居南一看出陆行则是特地在等他,只是太后寿辰临近,他们的寿经抄录量很大,他看过,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嗨!南一哥,你不知道,通过这次誊写寿经,我真真地对沈厚沐、穆清风两位顶礼膜拜了,那速度就是以一敌十,左右手都写的比你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陆行则夸张地说道,一脸被打败的伤心模样。 居南一被他的神情逗笑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走吧,出去聚一聚,我请你。”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请我,显得我巴巴地来就是让你出一顿酒钱。这次一定得我请你,下次你再请。”陆行则立刻急了。 “也行,走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居南一也不坚持,陆行则的性格他了解,两人踩着落日的余晖,一并朝着益人街的街道走去。 “这几日实在辛苦,好在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端王十分高兴,说是后日,请我们去喝酒。”陆行则喝了两杯,兴致有些高了,他没有想到刚刚入试,竟然能够得到如此好的差事,不仅留在了郑都,所做的第一件事,虽然不是十分重要,却也极为被看重,端王也是一个好上司,没有王爷的架子,时常在他们工作的时候,查看进度,耐心指导。 居南一看了一眼陆行则,没有开口,这是要相看了。以端王的能力与眼力,能相看这么多天,已经是十分谨慎又谨慎,相比于那个南门宇,已经谨慎了许多。 “就你们四人?”居南一无意地问道。 陆行则一愣,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就他们四个人,端王说是犒劳他们连日辛苦,有什么问题吗? “南一大哥,怎么了?”陆行则觉得居南一不会平白无故地这样问,顿时伸长了脖子,询问的目光看向居南一。 “我只是随口一问,按理说,你们的直接上属是林大人,端王绕开林大人,直接请了你们四人,所以我才由此一问。不过,你们如今的差事是为太后誊写寿经,太后是端王的生母,自然爱屋及乌,看重你们,这也是能理解的。”居南一慢慢地说道。 陆行则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怎么没想到这里面,不过,想起来端王对他们的确很关心,不过真正关心的是这份给太后的寿礼了。 “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端王对我们的确关心。”陆行则说道,这也说明端王有孝心。 居南一端起酒杯,喝了一杯,辛辣的刺激从喉咙到胸口,微微让他镇定下来,端王的确关心,他比任何事情都上心。 他怎么能不上心,朝仁郡主是端王是那位留在世上唯一的念想,那样大逆不道,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在朝仁郡主出生后,为了郡主,端王十几年来一直忍辱负重,成了闲散王爷也无怨无悔,此刻为了君主的婚事,自然要小心再小心。 所以,只怕不是简单地请这四位喝酒,端王已经很满意。这是要相看了。 居南一的脑子里无法控制地想着,怎么相看,她会坐在哪里?遮了帘子的内室,少年朝气蓬勃的身影会不会吸引她? “南一哥,南一哥?”陆行则酒杯端在半空中半响,喊了两声,却不见回应。 居南一回神,端起酒杯,神色无异地碰了碰。 “南一哥,你有心事?”陆行则想起婶子的话,追着问道。 居南一看了一眼陆行则,也没多想。 “是河道的事,有些棘手,刚才想到一些事情。”居南一神色正常,仿佛一切理所当然一般。 陆行则也觉得,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了。再想到居母说的,陆行则通过一番交谈,更觉得不可能了。 眼前的南一哥对局势、对朝政都有清醒客观的认识,既不消极又不冲动,默默地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改变着。 这种改变虽然微乎其微,但是,陆行则相信,只要南一哥这样的人多了,朝廷一定会慢慢的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 其羽收到这样的消息,不知道是该递进去还是不该递进去,甚至不用看,就知道,殿下若是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一定十分生气。 端王如此急切地就要让郡主去相看,就不能再等等,这么几天的功夫,能看出什么来。 俗话说日久才能见人心,万一这几个都是人面兽心,披着羊皮的狼怎么办? 其羽不情不愿却不敢耽搁地将消息递了进去。 第148章 二更 郑念如即使再不情愿,但端王前一世里为了她愁白了头发,提心吊胆地过了半辈子,就从没舒坦过。可就算如此,每每在危急关头,端王从来都是护着她,可以说到了不分是非黑白的地步。 郑念如跨进端王府,那种记忆中怅然的感觉就更浓郁了,如果说,最后那一刻,郑念如感觉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她唯一不放心的也是父王,只是,那剑向她刺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很“勇敢地”朝着剑尖上刺了过去,仿佛那才是解决她所有痛苦、所有的失落浑浑噩噩的最好办法。 “念如。”端王已经迎了出来,见身边跟着的人,又有些不放心。 “怎么云娘没跟着来?”端王眉头一皱,云娘仗着自己年纪大了,身份老了,也惫懒了些。 “父王又冤枉云娘了,她可是为了准备太后的寿礼,来不了。”父王不知道云娘的身份,郑念如也是在以后才知道云娘的身份。 端王只知道,云娘是念如母亲身边的丫鬟,十分的忠心。当初郑念如的母亲去世后,云娘跪在端王面前说,公主生前的冤枉就是让她陪着郑念如长大,不然她不放心。 “你跟我来。”端王还是不满意。 “父王,有要紧的事?”郑念如跨过端王府那一颗百年以上的雪松,松树枝头挂着的鹦鹉叫唤着,郑念如伸手摇了摇鸟笼子,鹦鹉立刻扑闪着翅膀飞起来,跟着又落在笼子上。 端王没心思管这些闲事,也觉得郑念如是没有意识到如今的处境,才有心思逗鹦鹉。 “念如,你那个太监不要一直带着,放在外院就行,找个机会再弄出去。”端王还是不放心,就算这小子有些本事,也是福祸相依,到时候才危险。 “嗯,等有机会。”郑念如乖巧地点头,也不反驳,端王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她也没打算说,不然,端王哪里还睡得着。 “我今日喊你过来,为的是上次跟你说的事情。父王相看了几位新进的试子,挑了四个右春坊,为父觉得都不错,不过,主要还是看你喜欢,你觉得呢?”端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也的确不简单,端王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这件事能不能成,他最看重的是念如的心思,愿不愿意,在身份、背景、家世上已经不能挑一个最满意的,那么这个人品、样貌就要念如满意才行。 之后,怎么能够让延平太后同意,怎么出宫,什么时候出宫,每一步都十分艰难。不然,他也不会十几年来,毫无进展。 只是,念如已经十三,再拖下去也是一两年的事情,到时候太后还是要许配个人家,为了这一两年,闹僵他们母子的情份,端王相信太后会考量这些。 “父王觉得哪个好,我看的时候就细细看些。”郑念如摸着博古架上的花瓶,精美的瓷器如今还完好无损地在博古架中,都是难得的精品。 端王好瓷器与古砚。 “我觉得都好,其中穆清风、沈厚沐更加突出一些。不过还是看你的意思,家世都差不多,人也是品学兼优,虽说将来并不一定有多大的官职,但衣食无忧倒是不必担心的。”况且他还有些私产,加上念如自己的,将来不必受制于旁人,也能过上舒坦的生活。 “明日,我宴请他们,到时候你在耳房的屏风后看几眼,觉得不错的就跟父王说,可不可行?” “行。”郑念如很乖巧地点头,“父王,这样是不是我就能出宫了?” 郑念如记得,当初她嫁给居南一是费了不少的劲的,她到后来也不知道延平太后突然又肯了,端王跪在兴庆殿外两天两夜都没让延平太后松口。 “嗯。”端王鼻子一酸,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郑念如离开那虎狼之地。 …… 整个郑国皇宫内早已经装饰一新,其中兴庆殿的内外宫殿换了所有的挂纱、帘子,花草树木都扎上了带有寿纹的红绸,两个重达百斤的乌龟养在兴庆殿门口的荷花缸里,预示着长寿无疆。 宴席上要用的东西流水般的传进兴庆殿,让太后一一过目。 郑淙元踏进兴庆殿的时候,延平太后皱眉看了一眼递上来的入席名单,有些不满。 郑淙元将两颗半人高的珊瑚命人抬到了殿内。 “是扶训来了?”延平太后扔下手中的名单,微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珊瑚。 “怎么把这一对搬来了,原本是你皇爷爷赏给你的东西,难为这么齐整的一对,如今要找都不容易。” “孙儿孝敬太后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孙儿早就想着借着寿辰将这一对珊瑚送给太后。”郑淙元平静地说道,这东西原本就是萧家之物,太后的私藏,之后被先王赐给了郑淙元,但郑淙元却知道,太后心里一直念着这一对珍爱的珊瑚,“况且还是借花献佛,孙儿实不敢当,所以早早地送来,等太后寿辰那日,孙儿还有惊喜给太后。” 延平太后听了,笑着招了招手,郑淙元上前两步。 “还不给扶训端凳子,让他站着干嘛?” 郑淙元坐下,延平太后似乎想起一件事来,朝着一旁的邓麽麽问道。 “启顺楼的那位如今这么样了?” 郑淙元低头,仿佛太后说的东西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启禀太后娘娘,这些日子规矩的很,也不见闹腾了,一天三餐的食物只送两餐,一屋子的人面黄肌瘦的,倒没了闹腾的力气。”邓麽麽说着。 延平太后点点头,所以,这又是谁将朝仁郡主的位置放在了端王旁边? “这名单是谁的主意?”延平太后又问道,宫里除了文贵妃、皇后,还有人知道那位的存在么?这两人都没长脑子吗? “回禀皇祖母,是孙儿的主意。”郑淙元似乎惊讶又不惊讶地站起身,神色平静,似乎只是禀报着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延平太后看向郑淙元,在等他的答案。 第149章 一更 “孙儿是为皇祖母着想。”郑淙元站起身,平静的神色无声的说明这件事情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而并非无意之间犯下的错误。 延平太后微微皱眉,倒没有打断郑淙元的话,郑淙元虽然年轻,但是这些年来做事,从来都十分老成,不会如此莽撞做一件事。 做了,那也是有十分的理由。 “皇祖母,孙儿以为,父皇体弱多病,无法承孝膝前,皇叔康健,多年来也本份勤勉,唯一牵挂的也是那位郡主,对于南郑来说,也只是一位郡主。孙儿是为皇祖母着想,希望皇祖母舒心安乐。” 延平太后心里一动,扶训纯厚,虽然城府深,但心地却好,微微叹一口气,扶训说的,她何尝不知道,可这事情,总有一个先开口的人,总不能是她开口。 “扶训啊,难为你有孝心。”延平太后看着眼前的郑淙元,这些年来,一步步从她手里夺走的权势,她也不那么计较了,老了,有儿孙环绕就是她一个老人的梦想。“这也是你这段时间与你皇叔修好的原因?” 郑淙元并不意外。 “孙儿想着,端王性软,不忍看自己唯一的子嗣受苦,这么多年,始终不能释怀。孙儿以为不如放手。” “不如放手?”延平太后慢慢地重复一句,看了一眼地下站着的郑淙元,安静从容就像是没有半点私心一般。 “此事,自然全凭皇祖母做主,孙儿只是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所谓旁观者清,或许正因为皇祖母对端王恨铁不成钢,而端王又心系朝仁郡主,这才看不清。”郑淙元慢慢地说道,直接将主动权给了延平太后。 延平太后并不相信郑淙元没有私心,只是这么多年来,伯定这孩子就是一个顽固不化的石头,不管她态度软硬,都没能走进这个最爱的儿子心中去。 郑淙元提出的办法倒不是完全没有一试的可能,那个启顺楼的,对于南郑来说,就是个郡主而已,难不成还能翻天不成? “皇祖母,孙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郑淙元并没有再劝说下去,延平太后生性多疑,再待下去劝说,势必弄巧成拙,恭敬地行了一礼。 “邓麽麽,送送太子。”延平太后挥挥手,她是该好好地想一想。 …… 郑念如从端王府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见郑皓元的马车停在那处,赶马的是卢虎手下的一位得力干将,却长得十分瘦弱,并不显眼。 见郑念如走来,那侍卫放下马凳,郑念如直接上了车。 “堂姐——”郑皓元立刻凑了过来,满脸的兴奋。 “去你说的地方?”郑念如问道,她不过是随口答应,想不到郑皓元十分兴奋,两日就的安排好了,央求着郑念如去看。 郑念如觉得,她这衣服本来是为了郑皓元裁制的,虽然男子的服饰与女子的服饰有很大的差别,但是,郑皓元穿不出的效果,郑念如并不觉得对方能穿出来。 文赞紧张地来回踱步,这个特殊的场所,他已经让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在知道郑皓元弄得那些布匹是为了那一位朝仁郡主的时候,他就像是浑身打了鸡血一般。 本来那十分珍贵的藕丝混织蚕丝的布匹在郑皓元的手里的时候,文赞就觉得暴殄天物,这东西在郑皓元手里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可是昨日看到郑皓元拿来的衣衫,那细密规整的阵线,对布料的处理,都让文赞十分惊叹。 “将屈湘叫过来。”文赞觉得还是要再敲打一番,第一次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要知道,他为了见朝仁郡主,还被端王狠狠打了一顿。 文赞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能见到这位朝仁郡主,更加没想到,自己在见到朝仁郡主前,更是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绣针走线。 门口进来的男子低头躬身,一身长袍酡颜如花开,随着男子的走动沉静如水铺散。文赞转身,也不得不感叹这样的男子的确是一个宝藏。 当初他在街上遇到这个饿的奄奄一息的男子,也只是惊讶这男子即使落魄狼狈到如此的模样,竟然也可以给他一种别样的感觉。 文赞十分善于抓住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对所有美好的事物几近疯狂的追求,男子的美融合在他自身的气质里,等男子洗漱一番干净出来,文赞更惊叹于自己的眼光。 但还是要敲打一番,能绣出那样品质绣品的郡主自然比他有更高的追求。 “你能站在这里,自然知道,要放弃什么。”文赞看了一眼在面前站定的男子,声音高高在上着。 “是——”男子低声回答,从他意识到自己真的会死在街头的时候,那种不甘从未那么强烈过。 他就这么死了,那么杀了他家人,又将他强掳来囚禁在身边,待玩腻了又像一只狗一般被扔在街头,有谁知道他曾经在这世上走过,又有谁知道他一家的悲惨遭遇。 他也知道,眼前的文赞也不是什么好人,救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可怜他,从他看到文赞为他定制的那些衣衫,又让他在台上表演,他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可又有什么不一样,长公主从来就不是好伺候的人,眼前的那些男人、女人,与长公主相比,至少只是目光羞辱着他。 屈湘也知道,那一天也终究会到来,自从被救下后,屈湘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肮脏,他都要咬牙忍下去。 “今日好好表现,我不养废物。”文赞冷冷地说道,有一种人天生就有让人妒忌的容貌,不管是男是女。 “是。”屈湘丝毫没有犹豫,躬身退了出去。 “少爷,四殿下到了。”文赞的侍卫立刻来报,文赞顿时来不及想别的,赶紧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迎了出去。 这一处私人院落隐在东正街最繁华的院子之后,又因巧妙的设计,丝毫不显,有大隐隐于市的格局与态度。 但是,这里却不只是文赞名下的一所私人院落,而是在正门处,挂着一处不张扬的牌子——听泉屿。 在郑都之内能知道这个地方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就算如此,也很难订到位置。 文赞三步两步走到后门,到了马车旁,亲自掀了帘子,只看到一袭鎏金灿烂的丝带垂在马车一角,堆满了文赞所有的视线里。 第150章 二更 “朝仁郡主。”文赞赶紧收回目光,恭敬地后退一步,他没曾想四殿下会与朝仁郡主坐同一辆马车前来,更不知道,四殿下竟与朝仁郡主如此的熟悉。 “堂姐,当心。”郑皓元没眼看文赞,先下了马车绕过马车就去扶郑念如。 跟着的念夏、杏雨见此,早已经习惯郑皓元做小伏低的姿态,文赞心里诧异,可是见郑皓元脸上光明磊落到根本不掩藏的亲近,却让他刚开始的怀疑又站不住了脚。 郑念如下了马车,文赞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期间,他已经看清了这位朝仁郡主身上的衣衫,除了叹为观止再也找不出形容的词语来。 这精致的程度并不是用绣花多少来形容,相反的,郑念如身上的浅黄色的衣衫上的绣花十分少,可以说根本没有,但你若细看,原本那些你以为是织出的花纹却是一针针绣上去,依着布料原先的纹理,经脉清晰,这样的绣工比起寻常的要复杂难上数十倍,这一件衣服又要花上多少的功夫。 “四殿下、朝仁郡主里面请。”文赞丝毫不敢托大,此时已经要郑皓元一般,目光里都是崇拜激动之色,亲自引着两人进入院子。 一进入院子,立刻有哗啦啦的水声从远处传来,丝丝的凉意从藤蔓满缠的走廊内传来,一下子缓解了院子外的热浪。 “文少爷有心了。”郑念如纵然见过不少的奇思妙想,这个时候也由衷地赞叹一声,这凉风引水而来,的确是心思巧妙。 文赞嘴里含着笑,开心地向前引着,这才来到一处山缝之间的房子内,房屋并不高不大,开窗一道细细弯弯的水流就在窗旁,汩汩而下,屋内陈设更不多,一色黑沉木色的宽背圈椅,可坐可卧,屋四角放着黄菊彩蝶琉璃大缸,缸内铺满了冰块,丝丝的冷气蔓延开。 郑念如却看向墙壁窗前的挂着的衣服刺绣,飞针走线,活灵活现,画中不是寻常花草、吉祥图案,而是一幅画,丝线的柔和将远山黛色、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风味,与这溪流涧屋十分的应景。 文赞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她看了,她注意到了,而且停留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仔细看过,这里的布置他每一处都细细斟酌,为的就是现在得到能够赏识他的知音。 郑皓元自然不赏识,一进来,入座,看了一眼桌前摆放的果盘与糕点,将就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意,然后就给文赞使眼色。 让你办的事情呢? 文赞立刻应首,也不着急,待一切水到渠成,那泉水流淌在石面的声音慢慢浸透屋内所有的声音,从烦躁到一切都慢慢地静了下来,这才拍了拍手。 侍卫立刻出去,穿过走廊和假山,几间同样隐藏在山石之间的房屋同样的格局,清风徐徐,侍卫看到出来的男子微微一愣,下一刻回过神来已经神色冷肃地带着人往回走。 …… 长公主只带着自己贴身的侍女,跟着两名护卫走在这清凉的走廊下,长公主因身形圆润,夏日就比旁人更加怕热一些,因此有人讨好地将此处当作讨好呈了上来,用的是拂风马家的名号,且马家与文家世代交好,因此,文赞并不知道马家递的帖子,来的却是因为炎热烦躁正要找一处清凉之所的长公主。 前一刻还在享受着这自然的清凉,而不是冰块带来的寒气,心情慢慢下来,下一刻就站住了脚,看着眼前侍卫带走的那一名男子。 跟在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烟霞身子一抖,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你也看见了?”长公主看着走过去的人,刚开始没敢相认,因为她的人回来禀报的是,人已经死了,可是此刻再细想想,那就是屈湘。 当初长公主还惋惜了一阵子,后来既然人死了,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长公主立刻看向烟霞。 烟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当日这屈湘公子的确只剩下一口气,奴婢是亲眼见过的。侍卫说,活不过一晚,奴婢想着,这死在公主府晦气,就……”烟霞战战兢兢。 “走,去看看。”长公主还是相信自个的人的,因为对方没胆说谎。 烟霞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屈湘穿过树荫成林的小路,这里就犹如被夏天遗忘了一般,身上长长的藕丝长衫隐隐生出凉意来,屈湘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能用这样的衣料做成长衫,却穿在他身上。 屈湘不知道这一趟要面临的是什么,是看中他了? 屈湘努力回想着那些曾经见过的面孔,都是不认识的,但从衣衫举止来看,非富即贵。文家二少爷喜的是风雅,设的是求而不得的局。 所以,今日这一位应该是有让文二少爷十分心动的筹码,这才单独会见。 这里已经是最隐秘的院子,平日里并不对外,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间神秘的房子。 侍卫打开门,示意屈湘自己进去,男子深吸一口气,跨了进去,低调沉稳的陈设因男子脚步的跨入,藕荷色如烟纱般的色彩一瞬间就柔和了沉稳,徐徐弥漫开的软糯柔和随着男子的步伐一步步印染开,荡漾了整个屋子。 郑念如似乎一瞬间也被进屋的男子所吸引,纵然认识,此刻男子冷白皮的肌肤极大地凸显了藕荷色的色度,就如阳绿底下的纯白。 郑念如下一刻的注意力就已经在衣服上,是她的衣服,换个人穿竟然有如此的效果,甚至,比她所想的效果都要真实生动。 郑念如注意到,衣襟做了细微的改动,更符合这位男子的气质。 “堂姐,是不是不错?”郑皓元知道堂姐满意了,更因为这是他想出来的主意。 郑念如点点头,实事求是地给了中肯的评价。 “文二公子衣襟处的改良有画龙点睛之效。”郑念如很久没有遇到一个有如此品味的人,当初,居南一也给她找过许多人,能让她满意的也不少,那几年,是南郑国服饰最繁荣的几年。 “郡主谬赞了,也是因为郡主这件衣服的确是神来之笔,将这布料的优势完全展示了出来,四两拨千斤。郡主,实不相瞒,当日在行宫,下官也是偶然间见到郡主所穿服饰,这才千方百计想认识郡主,唐突了郡主,实在是……” 郑念如挑挑眉。 “文二少爷对这些感兴趣?”不是郑念如惊讶,这事情若是女子所好倒也不足为奇,若是男子,只怕…… 第151章 一更 文赞微微一愣,习惯性地不敢承认这个,可是眼前的朝仁郡主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他的人了。 “说来惭愧,的确是这样。”文赞慢慢地说道,只见眼前的女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和旁人一般惊讶、愤怒、异样地看着他,反而又去看站在中间的屈湘。 文赞有些愣愣的,这种愣愣的背后,从心底涌出的一丝丝不一样的感觉,文赞眨了眨眼,再转身时,眼里的不适已经抛开。 他见过形形色色第一次见到屈湘的眼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贪婪的、震惊的、艳羡的…… 却从未见过如此平淡的神情,仿佛眼前的屈湘拿不出手一般。 郑皓元有些不高兴,他能够感觉出,堂姐和文赞真心喜欢这些。所以他干嘛要带人过来,郑皓元拿起桌上的糕点,狠狠地咬了一口。 念夏这个时候抬头,有些不敢确定地看了一眼杏雨,目光示意杏雨看中间的男子。 杏雨本来没有兴趣,很殷勤地为自个郡主布菜,这一抬头,也微微一愣,念夏不确定,人可是她扛回来的,上次,客栈里的管家说人丢了,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杏雨就小心翼翼地靠近郑念如,凑近耳边。 “郡主,此人像是……” 郑念如看了一眼杏雨,她也觉得,只是那神情与状态却十分不同,所以郑念如不敢肯定,她见过这个男子数回,甚至比杏雨更加确定。 还是找个时间问问吧。 “扶恭,我觉得可以尝试另外一种花纹,我准备给你重新做一件。”郑念如开口说道,倒不是客气的话,而是真的想做。 郑念如从没有想过做过男子的外袍服饰,单衣做过几件,都是给郑淙元的,但外衣并没有做过。 郑皓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郑念如说的是什么,立刻狂喜起来。 “堂姐,我也觉得这花纹不适合我,我要霸气一些的花纹。”郑皓元立刻说道。 站在正中央的男子,就像是被人观赏的玩物一般,静静地站着,听着屋内的交谈声,刚一开始,他一直低着头,保持着谨小慎微的神态,只是渐渐的,他发现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待悄悄地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女子之时,屈湘心里一愣。 是她? 他求到太子跟前的时候,她也在,也是她将自己从街角捡了回去,如今这是来要人的?屈湘下一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觉得这个将他扔在了客栈就不管不顾的女子,根本就没正眼瞧过自己,如今坐在这里,又也同样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屈湘又怎么会祈求这样一个将他扔在那里不管不顾的人会记得自己,他清楚的记得这位郡主眼里冷淡的目光。 “郡主,我那里有些适合男子的绣纹图样,您若有兴趣,不妨移步我的一间多宝阁。”文赞立刻说道,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地邀请。 “好——”郑念如也很有兴趣,看向郑皓元。 郑皓元哪里不愿意,而且是帮他做衣服,立刻应首。 …… 屈湘看着已经走远的这一群人,至始至终,都没有人跟他说一句话,屈湘心里自嘲一声,在他们的眼里,他和屋内的这些桌椅摆设又有什么区别,就是一个逗笑的玩意。 屋内无人,屈湘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走,屋外的侍卫也始终没有进来,屈湘提着裙摆朝着外面走去。 这件衣服十分贵重,单单从文赞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比他的命更重。 屈湘刚走到门口,一道身影朝着他撞来,侍卫刚刚送走郑念如这一群人,眼见两个人影闯了进来,立刻冲了过来,阻拦不急,两个身影已经与出来的屈湘撞在了一起。 “放肆——”烟霞反手一巴掌打在屈湘的脸上,屈湘呆了一瞬,待认出眼前的人来,浑身就像是冰冻一般,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面色煞白。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屈湘根本来不及掩饰,慌张与奔溃的情绪在一瞬间倾泻而出,跪着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公主,还真的是。”烟霞惊讶地开口,手指微微颤抖着,跟着一并跪了下来。 “公主饶命、奴婢是真的见着屈湘快死了的。”烟霞颤抖着,害怕并不比屈湘少。 “没用的废物,先起来。”长公主冷声说道。 “长公主,这里是文二少爷的私人住所,并不对外开放。”侍卫已经追了上来,看跪在地上的屈湘与烟霞,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毫不犹豫地踹了屈湘一脚。 “没用的废物,得罪了贵人,还不给贵人赔罪。”侍卫立刻转向长公主。 “长公主,这是字音,我们这里的新人,不懂事。”侍卫十分恭敬地说道。 烟霞一愣,立刻看向地上的屈湘,这明明是…… “子音?本宫记住了,烟霞,我们走——”果然一听就是不正经的名字。 烟霞还想说什么,此刻只能赶紧跟上自个公主的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公主——”烟霞觉得或许他们认错人了也不一定,或许这世上就有面貌如此相像的人,但是看这性格,烟霞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这举止行动上似乎又…… 郑天心突然站住了,烟霞立刻闭了嘴,神色惶恐生怕这个时候触了霉头。 “阿令——”身后的一名侍卫立刻上前,躬身倾耳在自己主子身前。 “去给我查清楚。”郑天心才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而且,第一眼,她觉得对方就认识她,不是屈湘又是谁? 不过当时,她亲手下的命令,就算侥幸逃过了一命,也不可能如此活蹦乱跳地站在她面前,而且神态气度,竟比在她身边有了很大的变化。 文赞的这个院子做的是什么交易,她怎么可能不懂,马家既然是投其所好,自然已经搞清楚了这里面的套路。 郑天心顿时想起那个男人在她身边时,虽执拗不从却不得不从的模样,心里更是痒痒起来,而且,从屈湘被她一生气打发了之后,她竟然到今日也没有找到一个合她心意的。 第152章 二更 消息来得很快,侍卫查到的是文家的二少爷在街面上找到了垂死的屈湘,也不知是脑子一抽突然发了善心,还是文二少爷当日心情十分不错,竟然带了屈湘回去。 这屈湘也是命大,当日的三十大板,要的就是尾骨往下骨头尽断,日后就算能活下来,也不可能站起来走路。 只是当日行刑的地点不在宫中,随随便便找了一张茶馆里的椅子,那条椅是用酥松不成材的泡桐树木,茶馆的老板为了省钱,以次充好,又是被拿去坐这样的营生,当然挑最差的拿。 那泡桐木本身就松软,更是在打了二十板子以后就算了,打板子的侍卫见屈湘已经奄奄一息,一心求死,就找了两个人直接抬了出去。 屈湘虽然被打得血肉模糊,表面上看过去惨不忍睹,却都是些皮肉伤,又因郑念如出现的及时,南门宇的死士之中,又有极善外伤救治的。 消息被侍卫事无巨细地放到了郑天心的跟前,着重的是屈湘被文赞救下来之后,每一日的事情事无巨细。包括接触了那些人,又在文赞的那些应酬中做了那些事。 郑天心原本愤怒的心在接触到这些后,竟然缓缓地平静了下来,若有所思。所以说,那屈湘虽然被文赞救了下来,而那文赞显然是要奇货可居,吊足了所有人的口味,然后再图一把大的。 郑天心当然相信这些事文赞做的出来,竟然连郑皓元都被请来为这个新进的宠儿增名声,可见文赞所谋不小。 郑天心冷笑一声,这样最好,她的人怎么能落到别人手里。 …… 端王忙着相看的事情,想了几个地方,最后,端王还是决定在端王府小设一局,以家常便饭的名义,感谢几位连日的辛苦。 这样做,减少了郑念如外出被发现的风险,况且相看一事此时还不能声张,在哪里都没有在端王府安全。 端王特地安排了厨子,并从客栈调来两个厨子。 客栈的管事来送厨子的时候,林大犹豫了片刻,还是留了下来,也并不着急,直到端王再次发现后在屋外的林大,有些意外。 “林大,还有事?”林大是管事的大儿子,自小在端王府长大,如今已经四十有余,平日里做事也十分谨慎。 “王爷,有件事,也不是一间大事,只是奴才想着还是向您禀报一声。”林大慢慢地开口,当日客栈里少了一个人的事情,他曾经亲自端王禀报过,端王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挥手让他下去。 可是??事关郡主,林大还是多了一个心眼,让人在街面上打听打听,人走了,又身无分文,自然会留下印记,不出两天,林大就找到了那个失踪的少年的所在,因牵扯着文家的事情,林大不敢怠慢。 “王爷还记得那位在客栈失踪了的少年?”客栈早已经步入正轨,要忙的事情也不多,林大又从自己父亲那里直到一些关于郡主的脾气,小心地揣摩着,有因那少年过分英俊的面容。 “什么少年?”端王转头,那个银河法师,念如不是带在身边吗?他就看见了不止一次,况且,念如见他的时候都带着,去别的地方又怎么会不带? “郡主救回来的那位少年,生的极为俊俏,如今从客栈里消失了,却被文二少爷带了回去。”林大简单地说道,其实他还查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只是,有些消息过于不真实,林大并没有采用。 端王这才注意到林大的话,皱着眉头问道。 “还有这样一个人?”怎么又何那文赞又有关系了? “这位少年原是郡主从路上捡回来的,扔在客栈里,就一直在客栈里。奴才也问了客栈里的人,从第一次郡主带来之后,就一次也没见过这少年,或许,郡主只是一时菩萨心肠,之后就忘了……” “哼——”端王才不相信,若是一件两件,他会相信这样的话。 可是从南门宇,到文赞,又到这个陌生的少年,还有郑皓元,还有那什么法师,端王隐隐地察觉到自己的这个女儿有些地方与旁人不同,且是要命的不同。 他也曾仔细观察过郑念如,是否是年纪大了,有了小女儿自己的心思。 可是,慢慢的,端王发现,郑念如极其淡漠的态度,随便到无所谓,说是不在乎根本就是当成个玩意一般,该逗的时候逗逗,不高兴地时候,要杀就杀的心思也没少动过。 这那是一个正常的女儿家该有的心思。 “王爷,或许是奴才多心了,奴才也只是小心为上,万一那少年身上有什么,此时在别人手里,那对我们王府,对郡主都不好。” 端王沉思片刻。 “此事让本王好好想想,你做的不错,这些事情交给你,本王才放心。这件事情你继续查下去,查到的东西直接来向我禀报。”端王一边说着,一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文赞此刻也在右春坊里,明日的家宴,原本他没有请文赞的意思,此时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少年的事情…… “林大,你来……”端王朝着林大招了招手,低声在林大的耳边说了几句。 林大躬身退了出去,端王依旧让人给陆刑则四人送了帖子。 文赞也收到了帖子,端王邀四人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他,只是,这位端王他不敢惹,更因为朝仁郡主的关系,他也不想惹。 此时突然收到端王的帖子,文赞一时难以接受,连拆帖子的手也是颤抖的。 只等看了两行,文赞的面色已经苍白,再看下去,文赞突然抬头。 “来人啊。” 庆午立刻进了屋子,文赞一看进来的庆午,立刻将桌上的笔架扔了出去。 “你办的好事,让你查字音的消息,你可查出来了?”庆午一听,立刻跪了下来。 “主子喜怒,奴才并没有查到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就是客栈里溜出来的小厮,哪里还有什么身份。 文赞立刻又将毛笔都扫了下去。 “好一个没什么消息,人家都要人要到头上来了。”文赞将信扔在了庆午的脸上。 第153章 一更 文赞这边的事情就更快,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查清了,此人还真是端王的人,端王偶然救了屈湘,就仍在客栈里,却没想到这个屈湘病后了之后,不辞而别。 不管这个不辞而别是真的还是假的,客栈里不少人的说法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可昨日,朝仁郡主似乎对看到屈湘并没有任何表情。 文赞有些想不通,按道理这样一个人扔在客栈里,想忽视都难。但是,人丢了,朝仁郡主竟然根本没有让人去找,甚至,在他这里看到,竟也如陌生人一般。 然而,文赞很快找到了答案,这位朝仁郡主还真没有注意到屈湘,按屈湘自己的说法,这位朝仁郡主见他流落街头病危垂死,将他带到了客栈之内。 屈湘也根本不知道这位郡主的身份,更不知道这客栈的来历,只有客栈换了管家,他也只是以为自己没有了容身之所,这才主动离开。 文赞十分怀疑,当初屈湘流落街头是到底惨成了什么样才能被忽视过去。但不管如何,如今端王的人找到了他,屈湘再有优势,他也是不能留的。 文赞第二日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刻,亲自带着屈湘朝着端王府而去,而此时的屈湘也一改平日里锦衣绫罗,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 谁也没有告诉他,要去做什么,但昨日文二少爷问起客栈的事情,应该是与今日此行有关了。昨日再次见到那位郡主,十有八九是对方认出了自己,这才要他回去。 屈湘不知道前路会如何,也不感叹命运多舛,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不配谈命运,也不配拥有命运,在这些权贵手中,根本就和蚂蚱一般。 文赞心中有些紧张,端王爷能送这帖子,就说明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更应该知道了,他用屈湘想要做什么,这样的事情,文赞怕在端王心里有不好的印象。 “文少爷——”文赞刚下车,就遇到结伴而来的陆刑责和林浩思,林浩思一眼看见了文赞,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文少爷。”陆行则跟着行礼。 “两位好早。”文赞见此,再躲藏也没用,眼看端王府就在眼前,他干什么非要提前下车,以显自己对端王的尊重。他们文家如今的地位,就算是到端王府大门下车,都可以的。 “文大人更早。”林浩思看了一眼文赞身后的男子,侍从?和侍从也太…… 林浩思、陆行则一眼就看到了文赞带着的人,实在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这不是…… 当初,林浩思、陆行则,没敢乱看,但这个字音的模样实在太耀眼,他们想忘记都难。 只是,文二少爷带着这人来端王府干什么? 林浩思、陆行则虽然没见过世面,但也隐隐猜了出来,这位子音是什么身份,这个时候出现在端王府,是在不合时宜。 “文大人,我们一起进去?”陆行则开口,隐隐约约想到些传闻,还有居母的话来,难不成,真的是有…… 端王就是?那南一兄与端王认识吗? 郑都这样的风气盛不盛? “林兄、陆兄你们先请,小弟还有些……” “那正好,文兄,我们也准备等穆兄、沈兄一道进去,估计他们也快到了。”林浩思立刻说道,他还以为端王只请了他们四人。 也会,怎么可能呢,文少爷虽然不是统试进来的,但也是被选到右春坊的,况且还真有自己的一套独到见解。 文赞一听,就想翻白眼,早说啊。 “那这样,小弟想起来还有些事与端王禀报,那就先走一步。”文赞立刻说道。 林浩思一愣,有些为难的,不等穆兄、沈兄了?但先进去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也无妨,文兄,我们就先……” 陆行则一把拉着林浩思。 “文兄请,我们稍后就来。”陆行则立刻回到道。 文赞也不多话,带着人赶紧走。这事情,端王铁定不想让旁人知道。 …… 郑念如来的比较早,南郑国此时已经时兴男女相看,相比于父母之言,更多了一份自己的选择,尤其是南郑国的世家之间,相互看对了眼,外面的礼仪依旧走得丝毫不差。 端王还是不放心地再次嘱咐道:只管相看,要合心意的才行,其他不用管。 郑念如答地很乖巧,端王看着郑念如毫无小女儿的娇羞,神情比害羞更多的是无所谓,让端王有些看不清,是年少无知的懵懂还是超乎年纪的淡然。 端王轻轻地拍了拍郑念如的肩膀,何管家来报,文二少爷已经到了前厅。 端王见此沉吟了片刻。 “让他去书房等我。”文赞真的将人送过来了? 端王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从郑念如带回那个平湖村的刺客,又捡到了银河法师,端王怎么也不敢轻易地相信,这个同样被捡回来的样貌如此英俊的男子就是随随便便捡到的。 端王之所以让文赞将人送回来,更多的是要试探文赞,念如可能不知道这个男子的身份,但是文赞却不可能不知道。 却没有想到,文赞竟然真的将人送回来,这倒出乎端王的意料之外。 “端王——”文赞立刻心虚地行礼,“人已经带来了,都是晚辈做事思虑不周全,竟没想到是端王的人,晚辈在此赔礼。” 端王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男子,有些头疼,他把人找回来干什么?还嫌念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牵扯不多吗?眼看着念如就要相看一个比较合适的,这些人留着徒增麻烦。 但是,人送回去,又有些说不过去,这一切只能说端王自找麻烦。 “本王在此多谢文二少爷,人就留在府里吧,文二少爷先去中厅稍等片刻,马上就开席了。” “是,是,端王请便,叨扰王爷,晚辈愧不敢当,特备一份薄礼,是晚辈的一点心意。”文赞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用绢布包裹着方方正正的东西恭敬地递了过去。 端王随意地结果,并没有要拆开的意思,转身交给了一旁的何管家,文赞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可是在库里挑了很久,又打听了不少人,才知道端王的喜好。 文赞也不敢多留,跟着何管家就走。 “把这人也带走,先安置在府里。”端王有些头疼,喊了一旁的侍从。 屈湘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他也不相信,文赞竟然就这样将他给了眼前的这个端王。 第154章 二更 可是,他的人生就像是可笑的笑话一般,先前还以为自己已经认命了这样的安排,哪怕好死赖活着,也要达成心中所愿。 可是下一刻,别人的一句话,就轻轻松松改变了他所有的人生。 屈湘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仰天狂笑,笑这苍天的不公。 “屈公子,这边请。”侍从十分客气地说道,端王说将人安置在端王府,那么以后就是端王府的人,端王府里的侍从们因为少,也因为端王一向礼贤待下,而且,端王府也不是什么肥差,幸苦而且连一般世家的奴才都比不上。因此,端王府能留下来的都是忠心耿耿的。 因为人少,之间的那些勾心斗角少了很多。又因为端王对下人随和,人也没什么架子,整个端王府倒是十分的和谐。 那侍从也将屈湘当作自己人来处,并且听说,人是郡主捡回来的,曾经在路上半死不活,而郡主身边自然不合适带一个男人,因此,端王才将人留在了府里。 “这位大哥,你知道我的名字?”屈湘微微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端王,他有所耳闻,原在南郑国呼声最好的王爷,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可是因为那么一件事,到了如今潦倒的地步。 “我怎么不知,我还知道,你和我们都一样,都是可怜人,我们也是被王爷从街上捡回来的,与你差不多,别紧张,在这里就像在家里一样,只要你认认真真地做事,王爷不会亏待你的。” 屈湘点点头,没有开口再问下去,迷茫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庭院,试想着另外一种可能,若是在端王府中,是不是可以一辈子避开长公主,就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奴才,从新开始…… …… 沈厚沐、穆清风两人来得也十分快,这边端王刚将人带走,四人已经踏进了端王府的大门,直接被人引到了中厅。 “端王。” “端王。” ”学生拜见端王——” “拜见端王——” 四人齐声行礼道,见已经到了的文赞,就再无他人。 沈厚沐心里微微诧异,真的没有请金大人、林大人?就算是这两位大人不如端王的眼,那么有着右春坊第一执掌之称的许大人,怎么也没有来。 沈厚沐看着年岁相当的他们无人,猜测着这意味不明的局。 穆清风踏进中厅的时候,趁着沈厚沐高高的个头挡住了他的视线,迅速将中厅的环境环顾了一边,就在他们刚刚行礼的时候,他猛然听到一扇足有人高的屏风后有身影隐绰,穆清风微微一愣。 屏风后面有人? 只是这屏风一连十二扇门,修的南郑十二宝之图,根本看不到后面的任何情况。而且此时,屏风后面已经没有任何声音,就像刚才就是他眼花了一样。 沈厚沐看了一眼穆清风,示意看席面上的桌子。 这边,穆清风已经十分谦虚的与端王客套着。 “承蒙端王照拂,晚辈一定加倍努力,不负端王厚爱。”穆清风躬身撩袍,又行了一礼。 “又来,本王已经说了,不用多礼,这是家宴。” “行则,本王听闻你策论不错……”端王又看向陆行则,陆行则受宠若惊,立刻站起身,他原以为有沈兄、穆兄在,他只是个陪衬而已,不管端王的用意是什么,就算是犒劳他们,他的功劳远没有沈兄、穆兄。 穆清风看了一眼沈厚沐,没看出来?端王有意与每位来的人说话,介绍人的用意十分明显。 沈厚沐微微摇头,文二少爷并没有交谈,按道理,文二少爷在他们之中是条件最优秀的。 文赞心情低落,看着端王像是看自家晚辈一般,对另外四人青睐有加,顿时有些吃味。 端王难道是因为要人,所以才勉强邀请他来参加的? 郑念如眉头一皱,并不经意的几眼,竟然看见了文赞。 “他怎么在这?”郑念如就去问念夏,念夏立刻去捂住自个郡主的嘴,郡主,你小声些,怎么忘了端王的嘱咐? 穆清风耳朵一动,他耳朵好,正要转头去看,却突然看向端王,一脸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心中的猜测基本上已经证实了。 屏风后有人,且听声音是女子,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端王做局,坐在屏风后相看他们四人? 穆清风顿时将他们突然之间被选调提拔到右春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一遍,此刻已经理通了所有的事情。 他们并不是因为优秀被选进了右春坊,而是端王一早就看中了他们四人。 那么这位女子? 穆清风想起传说中那个端王的子嗣来,想来如今的年岁似乎也到了…… 端王掩饰地咳嗽了几声,看了一眼屏风后。 “府里的婢女不懂规矩,还不将菜端上来。”端王朝着屏风后说了一声。 郑念如看了一眼念夏,将身前的碟子朝着念夏推了推,念夏一咬牙,端着糕点直接走出屏风,几人的视线就落在念夏的身上,果真是一副婢女打扮,端着一盘糕点,给谁呢? 这个问题念夏没多想,直接给了左手第一人,全程低着头,谁也不看,跟着又退了出去。 穆清风若有所思,这一盘糕点染着一种淡淡的香气,并不是端进来的这名侍女身上的。这盘糕点的盘子边缘有明显的手指印,小小的团成一团的纹路秀气,让穆清风一阵恍惚。 …… 长公主在文赞的住所扑了个空,正在气头上直接发怒了私馆里的侍从,用了刑,这才从口中得知,人已经被文赞送到了端王府。 郑天心回去的一天一夜,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脱胎换骨的身影,比在她身边时更加吸引人。 郑天心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所以,第三日一大早,挑了一个绝佳的时机,直接准备将人抢回来再说。 可是将文赞的私馆翻了个遍,却得知人已经送到了端王府。 郑天心冷哼一声,对这个皇叔,她并没有好感,自然更谈不上她要避讳谁。 “公主——”烟霞有些担心地提醒,要不算了,那人已经玩腻了的,再抓回去,顶多新鲜个几天,本来就已经嫌弃了的东西。 第155章 一更 郑念如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的指甲,胭粉色晕红出去,粉嫩如三月桃花瓣。郑念如的指甲留的并不算长,只是指甲修长,不用太过装饰,就能让你有养尊处优的感觉。 念夏又递上一盘糕点,眼睛看了一眼忙着低头看指甲的郡主,王爷让你看人呢,王爷要是知道郡主这个模样,还不王让人送糕点,真怕郡主吃不饱么? 念夏向前一步,遮住了南面的光,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伸着头从屏风缝隙里与看外面的情景,郑念如被挡住了光,指甲上的润泽荧光消失不见,于是转头看念夏。 郑念如也没有想开口的意思,挡了就挡了,她还能跟将来为她挡了一刀,去了半条命、毁了半张脸的念夏计较,只是突然觉得,跟着她的人,似乎到最后,都没有好的结果。 郑念如愣愣地,递了一块糕点给念夏。 念夏“看”的正起劲,突然感到手边温温暖暖,没反应过来,一转头,就看到在自己手边的糕点,目光一愣,茫然无措忘了该怎么办。 郑念如有些不耐烦了,还不拿着,你家郡主的手伸得有些累,而且伸出去就已经后悔了,她这是做什么,念夏和拂冬她们都是奴才。 念夏突然想跪,很真心实意地想跪,连忙转身双手结果糕点,嘴唇颤抖,那糕点在手里就想烫手山芋一般,灼痛着她的手掌心。 郑念如收回手,看了一眼屏风处,只隐约见几个拘谨如寒蝉的影子,有什么好看的吗? 郑念如突然站起身,吓得念夏差点把手里的糕点给扔出去,连忙扔进衣袖里,一把拉住郑念如的胳膊,摇着头。 郡主,端王不让走,您现在就走,端王会生气的。 银河已经转了一半的身子,目光还能看到桌上的那一盘子糕点,他亲眼见着郡主吃了一块,又给了一块念夏,想必很好吃吧,这才会让念夏也尝尝。 银河有离开前将整盘糕点都端走的冲动,就等着眼前郑念如继续走了。 “王爷——”却在这时,何管家却在一片紧张安静的氛围里闯了进来,神色慌张,“王爷,那……” “何管家,出了什么事?”端王刚问,中厅外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端王沉着脸,从主位上站起身来,就听到外面威严恭肃的声音。 “长公主驾到——”南郑国只有一个长公主,所以,长公主只喜欢别人称她为长公主。 端王脸色有些难看,这个长公主和他八辈子打不到一块去,更因为长公主的形式做派,端王平常遇到这位长公主都是绕开走。 端王看了一眼何管家,这才看到何管家脸上明显的巴掌印。 厅内的众人一听到长公主之名,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明显慌了,纷纷站起身来,让到了一边,厅内窸窣袍角相磨的声音。 郑念如挑了挑眉,长公主来干什么?听说了这里有端王邀请的青年才俊。 郑念如索性坐下了,嗯,的确有这个可能,她实在想不到其他能让长公主如此气势汹汹来的理由了。 “皇叔,晚辈不请自来,先给皇叔赔罪。”长公主刚刚踏进门,声音已经响起,环佩作响,先是四个提着蜜香的宫女,随后就是一身青蔼绿的长裙、绣着凤越祥云的宫鞋,映入众人低垂的眼帘内。 长公主嘴里说着赔罪,可连行礼的意思都没有,更不用说赔罪,完全就是说着玩一般。 长公主站定,先是将厅里的人挨个看了一遍,有几眼惊艳的,但也没惊艳到那种程度,看见文赞也在,长公主就知道,这一趟没有白来。 众人屏声静气,不敢发出一丝丝的声音,何管家连忙跑到端王的身侧。 “天心,怎么有空来皇叔的府里?”端王不好发作,实在是这个亲侄女抓不上手,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她会做什么。 “王爷,长公主带了不少人,只怕来者不善。”何管家悄声说道,具体干什么的,他并不明白,只能先给自个王爷提个醒。 “皇叔,您猜猜,我今天来干什么?”郑天心歪着头,这一屋子的人她看不上,自然也不会管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 端王忍了心中想打人的冲动,对眼前的郑天心,你就不能用常理推断,就像是她想的东西就和正常人想的不一样。 “本王猜不着。”端王直接说道,看了一眼何管家,何管家慢慢地朝后退去,郡主的身份现在不能出宫,还是先把郡主送出去要紧。 可何管家还没走两步,郑天心就看了自己身边的侍卫一眼,众人眼前一道黑影飞过,再看时,那侍卫已经挡住了何管家的路。 端王面色立刻十分难看,正好开口,郑天心就已经歪着她那白皙无暇的脸,有些丰腴的脸依旧带着婴儿肥,看上去天真无邪。 “皇叔别怕,天心只是找个人,这个人现在在端王府里,本来是天心的人。” “本王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端王立刻抢白道,一瞬间想到,皇后与太后本就是一家,郑天心很有可能是来找念如。 文赞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这场面,他没听说长公主与端王有什么嫌隙啊?这里没他什么事,他能不能先走? 文赞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厚沐、穆清风,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乱看,文赞想不乱看好,这长公主不是吃素的。 穆清风微微皱眉,突然想起屏风后的人来,长公主是来找她? “皇叔,你怎么知道有没有呢?你又知道我要找的是谁呢?” 何管家顿时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郑天心,你,你敢搜端王府? 郑念如微微一顿,什么人?郑天心来端王府要什么人?人不都在大厅里,她不介意这些人里的谁被郑天心看中。只是以她对郑天心的了解,此人无理且无脑。??但凡清醒些的智商都用在了男人身上。 所以,郑天心能带着侍卫来,还如此果断地封了路,这种不管不顾,没脸没皮的做法,除了为男人,还是为男人。 念夏有些紧张,紧跟着自个郡主,完了,一定是发现她们溜出了宫,找到头上来了。 所以这个男人是谁? 郑念如突然站住,诡异地看向郑天心,只见郑天心水汪汪的那一双桃花眼,正看着端王。 总不会是郑伯定?郑念如立刻就觉得,这事旁人做不出来,郑天心绝对做的出来。 第156章 二更 “天心啊,别闹了,皇叔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要找什么人,告诉皇叔,皇叔说不定可以帮你找找。”端王定下心来,想想,整天心不太可能是来找念如的,太后找个奴婢来,都不会找郑天心。 文赞一听,心里已经对端王佩服地五体投地,能够在郑天心手下还能如此冷静,篾有暴跳如雷的,他就没看见几个。 他没敢走,完全是因为他怕自己任何一个举动,都让这个疯女人注意到他了,那简直就是噩梦。 “好,人是文二少爷带来的,我的人瞧着进了端王府并守在端王府的门口,没人见出去,人就自然在端王府了。”郑天心也不想多生是非,太后还在,端王谋逆叛上都没舍得杀,自然不是随随便便能惹的人。 文赞一愣,他带什么人来了?不是,他带的人? 文赞诡异地看了一眼端王,人,不是…… 端王更是立刻看向文赞,文赞腿一软,差点栽倒,好在及时扶住了身后的桌子。 “不是,端王,什么我的人。长公主,您说清楚,哪个人?我没带人来啊,不是,我带的人是端王府里的人啊。”文赞有些语无伦次。 郑念如看向念夏,念夏也只是摇头,她也不知道什么人。 “天心,你说的是文赞带来的人?”端王很快捋明白了一些事情,就比如,这么一个英俊的男子怎么就流落街头?如果和郑天心联系在一起,那就自然能想得通了。 文赞也顿时想通了。 “长公主说的是子音?那是下官在街面上捡到的,端王也和我一样,从街上捡的。”文赞立刻说道,端王立刻点头,人他也不想留,正愁是个祸害。 “皇叔,正是,原来是一场误会,那么人我就带走了。原本只是教训教训,等知道错了,自己主动回来认错,哪知道,也有忘恩负义的狗,早就忘了自己的主人是谁了。”郑天心说着,事情比她想的好办多了,她还以为这屈湘是攀了高枝了。 郑念如闻言,顿时明白了文赞说的是哪一位了,只是,她已经救了对方一回,机缘凑巧,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原点上,所以说,这一切不是冥冥之中自由定数呢。 郑念如想不起上辈子关于这个男子的任何记忆,也想不出她非要在此帮忙的理由,又觉得无趣,转身要走,念夏连忙拉住郑念如,轻轻地摇头,出不去,外面有侍卫,她刚才偷偷看了,万一被长公主发现了她们,今日的事情就更大了。 郑念如倒不觉得,这个长公主是不会在别的事情上耽误半分功夫的,给了念夏一个放心的眼神,朝着侧门走去。 屏风出去有侧门,两名侍卫立刻站出来,拦住了郑念如的路,郑念如转头看向其中一名侍卫,侍卫刚要动手,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一名侍卫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同伴,发现对方也同样如此。 郑念如收回目光,看也不看地就朝前走去。 “郡主,我们回宫吧。”念夏怕惹麻烦,更怕给端王添麻烦。 郑念如点点头,人也看了,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端王自然巴不得她先回宫,省的沾上这一趟浑水,说来,还是她得了便宜。 就在这时,两名侍从带着屈湘走进院子,屈湘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侍卫,那属于长公主独一无二的白银软甲的侍卫,顿时面色一变,想要逃立刻想到逃走会让他更生不如此。 屈湘跟着就看到走出来的郑念如,想也未想,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郑念如面前。 “贵人救我。”屈湘垂死挣扎着,眼前的郑念如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郑念如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不贵。”郑念如开口,也没道理与长公主做对,如今的长公主远没有到后来的地步,萧家独占的后宫,只要一天没有叛上作乱,长公主就是嚣张跋扈、随心所欲到死。 屈湘一愣,顿时明白郑念如口中的意思,一咬牙,就看到一旁假山坚硬的石头,心想,他宁愿一死,也绝对不会再回去。 而此时,听到动静的侍卫已经飞快地奔了出来,早有侍卫已经更快地速度折回禀报郑天心。 屈湘见此,自知已经没了生路,一咬牙,猛地冲向假山,而郑念如就在假山一旁,这一冲过来,银河身影更快,直接挡在了郑念如面前,一伸手,直接拽着男子的后衣领摔了出去。 念夏吓得脸色煞白,立刻同样站在郑念如的面前,刚才太快,她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反应过来,立刻就要上前,狠狠地踹地上的屈湘。 真是好心没好报。 郑念如阻止,想想算了,她们就算见此不救,也不应该没好报呀。 “铛——”一名侍卫飞快地拦住念夏踢下去的一脚,走出来的郑天心看到的就是银河甩出屈湘,念夏要上去补一脚的画面,顿时看向郑念如。 “你敢动我的人。”她就算再眼拙,也看得出来,这两人是郑念如的人。 郑念如还没开口,端王已经冲了出来,只见站在了郑念如身边。 “念如,出了什么事?” “王爷,这小子突然冲过来,直接要撞死在我们郡主身上。”念夏立刻说道。 “王爷,王爷,这小子突然发疯,撞向郡主——”两名端王府的侍从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此时听到念夏的话,连忙也跟上来。 郑天心冷笑一声,鬼才相信,伸手指向站在郑念如不远处的两名自己的侍卫。 “你们一直守在外面,你们说说。”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在了两名侍卫的身上,下一刻,就诡异地发现,这两名侍卫保持着伸手拔武器,半条腿迈到半空中,却没有落下的诡异姿态,就像是两座石像。 跟着跑出来的文赞、沈厚沐等人,此时原本想借机开溜,却见众人像是见鬼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一处,这种诡异就像是会传染一般,不由自主地让人停下脚步,视线移过去。 空气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第157章 一更 郑念如见众人诡异、恐惧的目光,转头看向银河,银河立刻面露惭愧,他这方术像残缺了一半的秘籍,只能定住人,要解开却要看运气的。 银河有些紧张,郑念如倒觉得没什么。 郑天心在看到两人怪异的动作时,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转头就看向自己身边的那名侍卫,这侍卫正死死盯着被定住的两名侍卫,见自个主子投来的目光,想要解释,并不是他下的手,可是这里人太多,并不方便解释。 那侍卫微微一抬手,两名侍卫神情诡异地如木偶般缓缓张开嘴巴,下一刻,就像是突然间松懈了下来,两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没用的废物。”郑天心冷冷地开口,接着就走向郑念如以及郑念如身旁的屈湘。 “你想抢我的人?”郑天心脸上带着讥笑,什么猫儿狗儿也敢肖想她的人,就算是她不要的,就算是毁了,也轮不到别人来觊觎。 端王松了一口气,念如根本就没心思在此人身上,正要开口。 “是。”郑念如已经开口了,原来不想的,既然问到头上了,郑念如怎么会是任人揉捏的性子。 端王身子晃了晃,这,这丫头,说什么诨话,和长公主抢男人,这话要是传出去,还嫁不嫁人了。 端王立刻抢步上前,立刻要拉郑念如在自己身后。 那郑天心动作更快,一手上去就要甩郑念如一巴掌,银河动作更快,挡在郑念如面前,那郑天心的手掌到银河门面不到一拳的距离,就再也挥不下去。 这一瞬间,郑天心身边的侍卫面色一变,立刻冲了上去,飞快地接手,在郑天心刚刚感觉自己手臂僵硬的一瞬间,那侍卫立刻托住了郑天心的手臂,瞬间那僵硬的感觉一瞬间消失,侍卫顺势扶着郑天心后退一步。 “公主,请息怒。” 这转瞬之间的事情,在外人看来就是长公主想要打人,朝仁郡主的人拦在自己郡主面前,而长公主的人劝回了自己的公主。 端王甚至脚下的步子都未停顿,心有余悸地半档在郑念如与长公主跟前。 “念如,长公主既然说是她的人,就让她带回去。当日你也是一时善心捡回来的,如今物归原主,倒也是这个理。”端王眼皮子不停地跳,这男的绝对不能留,但凡和长公主能沾上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以前是什么好东西,也早已经在染缸里染得透透的,他的念如不晓世事,怎么能受这等影响。 穆清风在出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郑念如,而郑念如身边站着的正是出来送果子的婢女。此刻也猜出,那屏风后面的人就是这位郡主了。 端王的那位子嗣?穆清风只看了一眼,余光之中却满是那影子,如烟霞明艳、如海棠孤立,遗世而独立。 穆清风对端王的事情,也是进入右春坊才慢慢打听的,只是知道当年的人已经不多,能知道的也只是这位郡主从小就养在宫中,太后心疼郡主没了母亲,亲自养在跟前。 穆清风仿佛已经忘了此刻场内的剑拔弩张,徜徉在端王慢慢循序渐进地品察里,一举一动、一字一句,他们才进入了右春坊,又得以幸运进入端王府。 她在屏风后,有没有十分注意看?到底看谁多一眼。 可这样的失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穆清风在一瞬间对此时的局面有了判断。很棘手,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文赞原本要开口,但是见端王已经开口了,定了调子,不敢再开口,有些委屈地看着郑念如,明明他们只是从街上捡了个人。 “父王,物归原主的说法,似乎说不通,此人还欠着我一条救命的恩情,若换回去,这恩情谁来还?”郑念如眉眼微弯,嘴角轻扬的一瞬间,天空就像是一瞬间明媚起来,微风吹去明艳橙黄的长衫,欲仙欲禁。 端王一愣,念如这是要抢人? 端王一旦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形成,顿时就像打人,什么救命恩人,哎呦,还有这么多外男在,哎呦,这全都听进去了,念如还怎么见人,不是,还嫁不嫁人! 端王头疼,很想直接将所有人都赶出去。 “念如,你久居宫中,心思单纯,不清楚外面,此人若是长公主的人,还给长公主便是。乖,听父王的。”端王立刻说道,忍着想打人的冲动。 郑念如神色淡淡,也没准备真要人,端王的话自然要听。 “郡主,此人来历不明,留在身边原也是个麻烦。”文赞上前一步。 端王连忙点头,想不到这个文赞此刻还能站出来,倒是改观了端王的一些看法。文赞又转头对长公主说道。 “长公主,您消消气,若是子音承认是您的人,那么您就带走。原本就是一场误会而已。” 郑天心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卫,此刻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不解,蓝幸为何要阻拦她?不,蓝幸不是阻拦她,而是很快化解了她受到的攻击。 郑天心不是没脑子的人,只是舒坦任性妄为的生活不需要她动脑子而已。 “本宫的人本宫怎么会认错。”郑天心冷声说道,这里有和蓝幸一样的人?这个少年? 郑天心的目光落在银河身上,眉头挑了挑,长得不错,比蓝幸更适合当她的侍卫。 长公主瞬间懒了要人的心思,对银河更感兴趣来,这样的人跟在她身边才更合适。 “子音,你既然是长公主的人,就跟着长公主回去吧。”文赞开口,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心里倒是有些惋惜,屈湘的确十分和他的审美,况且,他已经与郡主商议了合作开店铺之事,屈湘是推出店内新品服饰的关键。 “文少爷,子音承蒙各位的照拂,多谢郡主的救命之恩。”屈湘此时面无表情地开口,一瞬间,在他眼前的所有路都已经堵死,是啊,谁会为了他这样一个人与长公主做对。 屈湘面如死灰,慢慢地爬起来,走到了长公主跟前,这短短的几步,对于他来说,就如同世界的尽头,是悬崖。 “奴才拜见长公主。”屈湘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陌生里传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口,屈湘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可是摆在他面前的,是想死都不能的地狱。 郑天心冷笑一声,突然伸手,一把拔出身旁侍卫的剑,剑身出鞘的啸声,剑刃寒光起,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长公主手中的剑已经朝着地上的屈湘挥去。 第158章 二更 “啊——”只听到有人低呼一声,寒光乍起,等剑落下,一抹血红顿时染上了场中所有人的眼眸。 “哐当当——”下一刻,郑天心已经扔了手中的剑,“既然是救命之情,便给你吧,不过是个无用的废物。” 郑天心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跟着的侍卫来的快,去的就更加快。 陆行则第一个冲过去扶起地上的屈湘,只见那一道伤痕在男子的半张脸颊上,深可见骨,这么一张脸,竟然就这样毁了。 陆行则说不出的惋惜,到底惋惜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郑念如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满眼的血,她不喜欢见血。端王已经拉着郑念如向后退一步。 文赞惋惜的同时,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爷,好歹是一条人命,请王爷准允派大夫医治子音吧。”林浩思上前一步,有些着急地说道。 当日他在场中,与子音交谈几句,虽不深交,却也算相识。 “子音?”端王晃了晃,罢了,罢了,摆摆手,救就救吧,救不活就算了,救得活就扔到那个庄子去,远远的才好。 “念夏,还不扶你郡主回去。”还傻愣着,怕外男看不够吗?在这也不是个事,还是赶紧送回宫去,再做打算。 郑念如早就不想留,也省得郑伯定再问她的看法,她真没看法,只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了? 马车早已经等候在王府外。 …… 林浩思顿时欣喜,立刻到陆行则身边。 “子音兄,别怕,只是皮外伤,王爷已经派大夫来医治。” 穆清风、沈厚沐这才上前一步,穆清风只看到那一袭影子直接出去,连看他们一眼都没有,神色淡然…… 这是没有看上? 穆清风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子音兄,只有皮外伤,倒也不打紧,男儿的面皮,本就不重要。”陆行则见屈湘依旧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心如死灰。 端王想走,却又不想走,这几人是他千挑万选的,就算出了这么一个篓子,到底是文赞出的篓子,该不会影响这几位对念如的印象的。 端王想了想,还是没开口,这么就忘了问念如的意思。嗯,先问了念如的意思再做打算吧。 不,还是先探探他们的口风,怎么也要把念如救下这屈湘,只是一时同情心,根本就不知道这屈湘的身份。 对,一定要说清楚,不能让他们对念如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哦,对,念如还救了不少人,一家老小的难民…… “文二少爷,看在子音兄与我等有着一份缘分,不如让下官带……” 端王立刻看向地上的林浩思,等等,什么缘分。 “你们也认识?”端王指着屈湘,怎么认识的?不用猜,端王就知道的,文赞那里?当日里文赞将人弄过去干的什么勾当,他怎么不知道。 端王立刻狐疑地看了一眼林浩思、陆行则,又看穆清风、沈厚沐。 “你们都认识他?”也就是说,都去喝了花酒了?文赞的地方除了男人,还有女人,男女不忌,混乱不堪。 “端王,实不相瞒,子音兄命运多舛,我等心中悲愤,却也恨自己并无能阻挡这一切的本事。”林浩思立刻说道。 陆行则目光坚定,虽然没开口,心中早已经这样想。 “林兄,小心祸从口出。”沈厚沐立刻阻拦道,那长公主的名声他听过一些,荒诞不经,作恶多端。 文赞顿时给了林浩思一个白眼,蠢货,那长公主怎么说也是端王的亲侄女,就算再不好,也是皇家断不了的血缘关系。 不是,今天,郡主怎么会在? 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文赞立刻想到另外一件事,看向端王,真是郡主来要人的? 端王顿时有种想骂人的冲动,去喝花酒?早知道他费什么劲安排个什么鬼。 “人留下,好歹是在我端王府出的事,你们先回去吧。”郑伯定顿时没了要谈下去的意思,还谈什么,这事就怪文赞,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好好的粥。 林浩思还想开口,文赞见端王神色不对,顿时拉起林浩思。 “人放在端王这里,哪里还有不放心的,林兄、陆兄,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这饭是铁定吃不成了。 可是端王怎么突然开口赶人了? 不是,郡主怎么突然在这里? 穆清风、沈厚沐没等文赞去催,已经无声的引导着陆行则、林浩思告了辞。何管家也派了人来医治屈湘。 只是屈湘从先前到现在都木木的,面如死灰一般,也不在乎被毁的容貌,更不在乎脸上的伤疼不疼,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一般。 …… 郑淙元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路风尘,从乾道寺来回一趟,用了他三天的时间。 刚下马车,其竹已经焦急地等在旁边,连忙凑到郑淙元耳边,快速地说了一句。 郑淙元立刻转头看其竹。 端王让郡主回去干什么? 其竹面露难色,到底还是将端王宴请右春坊的几位,让郡主暗中相看的事情说了出去。 郑淙元脸色顿时冷肃,转身就上马车。 “去端王府。”其竹不敢拦,连忙跟了上去,赶车的其金一愣,也不敢问,立刻扬起了鞭子。 “驾——”可是他们殿下刚刚从乾道寺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啊。 郑淙元坐在马车里,紧握着的手放开又握紧,放开又握紧,极力控制着胸中的怒气。 她为什么要去相看?她明明表现得根本都不在乎。 是端王的意思?端王就是有这个意思,她若不愿意,就不会拒绝吗? 下一刻,郑淙元又冷笑,是啊,还真不一定是端王的意思,她可以为了在宫里活下去求到他跟前,怎么又不会为了出宫,不答应这样的婚约。 郑淙元原以为,一切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他也可以慢慢地控制自己漫长的不该有的心思,或许能够及时在此刹住脚。 可是一想到那些男人能够光明正大地看念如,能够那样肖想,在端王面前卖力表现,如争宠的猴子一般。 一想到他们会看见郑念如,郑淙元就好像自己珍藏又珍藏的珍宝,被别人偷去了一般,比挖他的心还难受。 第159章 一更 郑念如闭着眼睛,温热的水环绕在全身,玫瑰的香气充盈着整个房间,烛火摇曳,猛然一个灯芯爆开,噗呲一声轻响,空气瞬间灵动起来,与灵动的水交融一起,晃着烛光下分外细腻如瓷的肌肤。 雪柳有一瞬间看呆了,忘了舀起的水,在半空中。 郑念如只抬了一双眸子,明眸染着一层雾,薄薄的雾气在睫毛间缠绕,如水中最艳的女妖,只一眼就夺人心魄。 “郡主,你真美。”雪柳情不自禁地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雪柳自己也说不出来,她总觉得郡主变得不一样了,有一种她突然之间才忽然发现的不一样,就像那晶莹剔透的雪花,美的让她不敢触碰。 郑念如闻言,一声轻笑,掬了捧水就朝着雪柳身上泼去。 “哎呀,郡主,奴婢的衣服都湿了。”雪柳扔了水舀,抱怨着去掸身上的水渍。 “还没好?”云娘听着里面的声音,忍不住问守在门外的拂冬。 拂冬摇摇头,今日雪柳当值,雪柳一向慢性子,郡主也惯着她慢性子,她也着急,今日念夏回来说了白日的事情。 也就郡主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泡澡,不怕那长公主直接冲进宫里来,直接砍了启顺楼所有人? 云娘来回踱着步,几次想进去,到了门口又生生地忍住了。 “端王怎么说?”云娘回来的晚,因为这几日为了太后寿礼的事情,去寻一种十分罕见的绣线,见拂冬一脸懵懂,顿时急了,“端王就这么放心郡主回来了?端王是不是不知道那长公主的脾气?” 那长公主的名声,就算是他们在启顺楼,也是十分清楚的。外人知道的只是公主有了驸马之后的荒唐事,宫里面可是从小就充满着这位长公主的传说,至今长公主的沁华殿,宫里的奴才们都是绕着走的。 云娘正在焦急的事情,门终于开了,拂冬连忙上前,拿着干巾轻拢住湿湿的长发,忧心忡忡,又不敢开口。 云娘小心翼翼地上前,扇着扇子。 郑念如看向云娘,有事? “郡主,银河那事情,要不要做了?”云娘开口,呸,说什么银河,银河这事再大也大不过今天下午的事。 郑念如垂下眼眸,没有开口,她想过这个问题,且这银河比她想象中更加好用,但是做不做,她却犹豫了,她虽然发现这银河十分听话,但这种听话与南门宇又不同,银河的身上始终有一种神秘的气质,让人想抓却抓不住。 云娘见此,这题揭过,那银河现在还本分。 “郡主,何苦惹了长公主?长公主如今可是亲眼见你溜出宫了。”云娘于是又开口,那长公主可是好惹的,深得太后、皇后娘娘的心,只要长公主在太后娘娘跟前说一句,她们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若是以前,她也会这么想,会十分依赖地问云娘,该怎么办?云娘会说,此时要太子殿下出面,才能护住她们的。 郑念如绝对云娘这样想也对,郑淙元的确能护住他们,这样日复一日,她就更依赖郑淙元了,这种心理上的依赖会让一个人觉得时刻都离不开另外一个人。 郑念如没有问,云娘又不放心地开口了。 “郡主,要不,奴婢让人去太子府说一声?”云娘想了又想,只有这个方法最稳妥了,不行,还不能晚,今晚就要去说。 “云娘,我想试一试别的办法。”郑念如突然开口,她是不是可以尝试着自己解决一些问题。 郑念如发现,有时候她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就算是随心所欲,似乎也并不会有太坏的结果。比如今日,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吃亏。 云娘一愣,想开口说什么,杏雨已经端着一盘子糕点进来。 “郡主,其金送来的,说是小厨房里新做的。”杏雨兴高采烈,将盘子放在桌上。 郑淙元回来了?郑念如一愣,就算是今日回来,此时应该去宫里回禀事宜,而且请火奕法师的那位关门弟子是十分难的事情,郑念如记得上辈子就请了三次,这才请动了那一位。 郑念如对火奕法师的关门弟子没有任何印象,似乎是最小的弟子,却是天赋极高的,直接成了关门弟子,在乾道寺的地位比灵一法师更高。 只是,火奕法师门下六大弟子都是名声在外,光环一大堆,在郑念如的眼里,神奇地过多,也变得平庸起来,所以,郑念如竟然丝毫也想不起这么一位法师来。 “杏雨,喊银河进来。”郑念如开口。 云娘眼里闪过一丝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的犹豫。至少云娘也慢慢发现,从来十分听她话的郡主,如今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不管这些想法是好是坏,说出来却已经不是与她商量的感觉,就是命令,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命令,没有犹豫,没有反驳的余地。 银河进来,就看到榻上着烟粉色单衣的女子,被众人围在中间,如花中的妖精,一头长发几乎从塌角散落到了地上,雪柳用一块烟粉色的丝绢包着。 银河恭敬地行了一礼,已经慢慢走到榻边,神情平静,目光没有半点逾越地,伸出手,艳粉色在他的指尖揉散了光,柔滑的肌肤染上少年微烫的掌心,快慢张弛有度。 银河想学什么,从来都很快。晨合殿的六子公公已经没什么能教给他的了,七子公公的看家本领梳头还有几种样式没学会,八子公公舞剑、古琴也差不多了。 殿内慢慢地安静了下来,银河的动作犹如舞蹈一般,自成一体,郑念如闭着眼,这几日喊银河的次数也变得多了。 “银河,等会跟我出去一趟。”郑天心的事情还是要处理一下,南郑宫终究不是她久呆之地,她会嫁人,但要顺利嫁人,就要帮端王过了延平太后这一关。 “是。”银河回答剪短,听不出任何情绪。 …… “殿下——”不回去吗? 其竹忍不住开口,殿下已经站在启顺楼外很长一段时间了,不回去吗? 不,他该问的是不进去吗? 第160章 二更 其竹等了一会,郑淙元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不面对着启顺楼是他最后的倔强。郑淙元这一刻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近乡情怯,明明从乾道寺回来的一路上,他有意识地加快了速度,就为了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或许还能引她一道吃顿晚膳。 只是…… 端王那里探不出什么,端王如此苦心造诣地看中了四人,又放在自己手下亲自考验,如今已经到了相看这一步。 他以为这件事在他未动手之前,一定不会这么快。 郑淙元苦笑一声,如今他的境地就如同此刻可笑的他的举动一般,站在启顺楼外,考虑着进不进去,犹豫着见与不见,挣扎着是放开还是不顾一切。 可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如偿所愿,明明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灵魂却总在疯狂试探地边缘蠢蠢欲动着,释放着人心里的恶。 …… 银河突然拉住郑念如的衣袖,朝着黑暗中指了指。 郑念如顺着银河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月洒银辉,那一袭修长如玉的男子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洒下的星辉染上一层薄薄的光辉,郑念如就看着这身影,心里积攒的思绪慢慢发酵着。 有些东西不到她眼前,她或许已经忘了,忘了要去主动想起。可是,这种忘却是罔为的,一旦再想起,就席卷而来成倍的发酵翻滚着。 郑念如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她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她占得了天机,手握着命运的转轮,为何还迟迟迈不开腿,转身就走。 “走吧。”郑淙元叹一口气,夜已深,她一向习惯早睡早起,早起练功课。这么晚了,若是吵醒了她,更多的是闹脾气,非让哄睡了再走。 其竹终于松了一口气。 郑淙元转身,衣袍在空气里画出微风的弧度,整跨出脚去,一道身影突然冲了出来,直接扑在他的身上。 郑淙元本能地接住,不用辨别、不用眼睛,只凭感觉,只凭冲动。 郑念如死死地抱着郑淙元的腰身,小小的头颅坚定地抵在那瓷实温暖的胸膛上。郑念如想,不怪她,她已经犹豫了,已经准备离开了,可是郑淙元一转身,郑念如的心突如其来的空了,像是我在手里的鸟儿突然要挣脱她的手掌心,她是本能的要抓住,就是本能的要冲出去。 不怪她,要怪就怪郑淙元。 “你怎么出来了?”郑淙元声音沙哑,因长久的沉默找不到本来的位置。 郑念如不开口,感觉到郑淙元微微要挣开她,她的双手紧紧拽着那腰带,不让对方挣脱开。 “受委屈了?”郑淙元不动了,尝试着先安慰这怀里的人,天心从小被娇惯坏了,举动无状,却又是母后正在心上的人,念如自然是受委屈了。 郑念如不开口,感受着男子的心跳,强劲有力,带着她的所有神经一并跳动着,不回答,只是在男子胸前蹭了蹭。 其竹立刻惶惑地垂下头,又微微一愣,还有人? 于是,其竹就看到了同样一样和他站在一侧的银河,一身太监服饰,规规矩矩,看不出任何出差错的地方。 可是,郡主身边有太监,就是差错。 其竹立刻抬头去看银河,哪知道对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犹如猛兽盯着快要到手的猎物,其竹下意识的心一紧,头皮发麻。 下一刻,银河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看着在郑淙元怀里的郑念如。 “念如,先松手,我知道下午的事了。”郑淙元叹口气,理智全部上来,熟练而又迅速地开始。 郑念如突然抬头,强硬地抬头,伸手就去拉郑淙元的颈脖,甚至不惜踩上了郑淙元的脚背,一片柔唇去寻找,不容拒绝。 其竹唬了一跳,静若寒蝉,哪里还管什么多出来的太监,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都如坠入冰窖中,大热天的浑身冒冷汗。 其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他是谁?他在哪?他就该完全死机,就跟个木头人一样。 而银河的目光却在一瞬间迷茫,迷茫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明明他就在她身边,靠她最近的,可以最亲近的方式…… 可为什么,不是这样的感觉? 郑念如抓着衣襟的指甲都疼了,却始终没有如她心愿的,得到她想要的柔软。 “念如,你冷静一些,若是不喜欢那几人,只管与端王说。”郑淙元心颤抖着,浑身都不自在着,理智与邪恶在体内疯狂地斗争着。 郑念如突然安静了下来,得不到,她一直都得不到,不管强硬的,还是软糯带着委屈祈求的,是诱惑的带着她魅惑。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郑念如静静地说道,坚定,不容回头,突然心里咔嚓一声,像是玻璃碎了一地,碎成一片一片,一滴一滴,是她无法哭出来的眼泪。 所以,在她主动勾引里居南一的时候,他也回报了,有意送来一个又一个破坏她与居南一关系的人,前一世里,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郑淙元微微一愣,无师自通地知道怀中少女话中的意思,清晰的每一个都可以拆解出所有的情绪来,如月光洒来,虚伪无所遁逃。 郑淙元张口,想要说什么?他能说什么?说他心底的恶魔,说他的自私,说他不该动的心思? 有时候,他多么想,念如就是寻常的女子,哪怕就是艺馆里的妓子,他也回毫不犹豫地带回去,藏在他的地方,他的心里,他的一片海里。 只是,他亲手呵护出来的最珍贵的花,他要亲自去毁灭么? 郑念如凄楚地一笑,她有什么不明白,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你敢不敢,你敢不敢?”郑念如退开一步,神色凄楚,留念着眼前郑淙元的模样,那是她一世的光,是她沉溺水底前看到的光。 “念如——”郑淙元上前一步。 郑念如转身,头也不回地直接走,所以,越靠近就越拒绝,郑淙元就是她手里永远握不住的沙漏,消耗着她所有的精力。 第161章 一更 南郑国到景治帝这一代,才有为公主开府的先例,也是为长公主郑天心破的例。郑天心作为景治帝登基后生下的第一位孩子,是唯一一个得到景治帝关爱的孩子,后来景治帝的身体就越来越不行了。 景治帝的病从小就有,身体孱弱,久病缠身,那是就已经有人更看好身体康健,又文韬武略的端王,暂时按兵不动,那也是因为景治帝看上去已经活不长,且是长子,长幼有序是大统。更因为,景治帝没有子嗣,与萧皇后成婚这么多年,毫无消息。 但是,从景治帝登基三年后,突然之间,突然身体硬朗了起来,精神焕发,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一连生下了两位公主和四位皇子,长公主郑天心更是整哥南郑国期盼的子嗣。也就在这个时候,乾道寺与法师收到了南郑国前所未有的推崇,以绝对尊崇的地位成为南郑百姓的信仰。 南郑国更是大肆修建雄极殿,此后,景治帝一连生下了两位公主和四位皇子。众人都以为景治帝摆脱了病痛,已经慢慢好转的时候。景治帝的身体一夜之间像是急转直下,像是被掏空了元气,原先有多康健,如今就有多孱弱。 郑天心的府邸占据了整个郑都城视野最开阔,风水最好的栖宿山,背山面水,水廊长桥,假山飞石,比皇家别宫都更加气派,门口的大石狮子更是景治帝亲手雕刻而成。 郑天心的府邸从她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整整十年的时间,每个细节都做到了精益求精,等长公主招了驸马住进去的时候,萧皇后恨不得又搬了一半库藏。 这个时候的景治帝一个月能起床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无人管束的郑天心早已经养成了穷奢极欲的性子。 侍女金萝急匆匆地穿过长公主大殿的游廊,裙摆裹在两条腿上,随着侍女极速地向前奔走着,只见侍女金萝越过游廊,左拐就往一旁的院子而去。 这院子仅靠公主的正殿,同样十分精致的院子,金萝无暇去看那刻着精致花纹的砖石檐壁,刚到院门口,两名侍卫见金萝,顿时有些紧张,一人飞快地转身去禀报,一人上前。 “金萝姐姐,您怎么来了?”那金萝抬头,“三石,驸马在?” 三石闻言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点点头。 “三石,快带我去驸马,公主生气了。”金萝着急地说着,晚了来不及了,只怕不见血不收场的。 “金萝姐姐,我们主子今日喝了酒,只怕——”三石有些不愿意,他还以为是公主传召了,既然没有传召,又何必往那跟前凑去。 金萝闻言,顿时一急,不成,一定要见到驸马再说。金萝跟着就往里走。 三生将人挡在了门前,一连严肃,不似三石那般优柔寡断。 “三生,好三生,你就进去通传一声吧,晚了,我们就要遭殃了。”金萝带着哭腔,好不容易出来,她怎么能不把救命稻草请回去。 “凭什么救你们就要委屈我们主子。”三生不干,那公主做的那些荒唐事,怎么还有脸踏进他们院落一步? 若不是这是皇上的旨意,他们驸马爷却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有冤无处申,便不会忍辱至此。 “三生,就当奴才们一命——”金萝说什么也不走,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怎么能走。 三生面冷心硬,谁来同情他们驸马爷。 “三生,让她进来吧。”屋内终于传开沉郁缓沉的声音,让金萝顿时间忘记了哭,连忙抬腿就往屋内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地上的奴婢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嘴角已经满是血渍。 “拖出去——”郑天心挥挥手。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那地上的婢女立刻绝望地求绕着,做着最后的挣扎,两名侍卫立刻将人架了出去,刚出门,立刻被走进大殿门口的身影给拦了下来。 两名侍卫立刻扔下人行礼,那奴婢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驸马爷,救命,驸马爷,救命——” 郑天心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料想到这个名字此刻会出现在她耳边,转头就看到夕阳余晖下的一抹高大的影子,长身玉立,无须过多装饰,站在哪里,与天地余晖恢弘一气。 郑天心恍惚间不知道自己生气什么,有些低下头,不愿面对。 男子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度,不似寻常文人那般纤弱,那让人无法忽视的身高。 ”起来吧,把人带下去,请个大夫。”驸马爷的声音带着让人安静的沉缓,那屋内的郑天心上前一步。 “我也病了。”郑天心不满地开口,凭什么帮一个奴才请大夫,要请也是给她请才是。 地上的侍卫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将地上的扶了起来,悄声退了下去。 一瞬间,大殿内一地的奴才们一溜烟地溜了,剩下的也只是郑天心身边最贴身的烟霞,赶紧上前将桌上扫落的杯碟让人撤了下去,飞快地换上新的。 “公主在用膳?”驸马转身,既然来了,此时自然不能再走,开口的同时迷恋上的神色已经冷了两分,就连对着侍卫、奴才的温柔都没有。 “我说了,我病了,怎么会用得了膳。”郑天心轻声抱怨着,说是抱怨,不如说是撒娇,烟霞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时刻,公主与驸马恩爱和睦。 男子看了一眼娇态尽显的郑天心,女子保养的很好,且又是如花一样的年纪,就算是撒娇也并不会让人反感。 所以,他埋头苦读终于出人头地的时候,却被选中驸马,没了仕途,却有这样一位温柔可人的公主伴在身侧的时候,禾谨也并不后悔。 只是,这种娇憨温柔却不是只对他,开始可以对着所有人的,前一秒里,对着你温柔款款,下一秒,就可以同样对着另外一个男人。 他至今都无法给这样的郑天心一个最合适的判断,因为这个女子对着你的时候,真的满眼都是你,掏心掏肺,做小伏低,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甚至心都可以掏出来给你的。这种真情实意不是虚情假意能够做出来的,能让你轻易感受她的全部感情。 就如现在,郑天心已经挽着禾谨的袖子。 “这么热的天,你跑来干什么?府里养了那么多的奴才,连会抬轿子的都没有吗?随行带的冰呢?招了暑热怎么半?” “无妨,并不算热。”禾谨的声音依旧冷冷的,与过分热情的声音突兀着。 第162章 二更 “怎么能不热,外套脱了吧。何必那么拘束。”郑天心亲自要上去帮忙脱外衣,三石立刻上前,替自己主子脱了外衣。 是真脱,那长公主也真是只关心热不热。见脱了外衣,这才拉着自己的驸马坐在了桌前。 “不是说,不想见我么?怎么又来了?”郑天心娇嗔地开口,给男子倒酒。 禾谨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十分感动,可是次数多了,而且她可以为任何人都这样,哪怕只是路上捡回来的叫花子,府里伙房的小厮,只要她看上眼的,她都会掏心掏肺。 若是看不上眼了,剩下的只有比死还惨的结局。 禾谨看的多了,时常在想自己的这一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或许是明天,或许就是下一刻。 三生三石也看的多了,看多了以后,就觉得,公主这是有病。 是真的有病,他们就没有见过这样荒唐的人。 “公主今日受了委屈?”禾谨低头,尽量不去看那一张极易迷惑人的脸,情深似海又顷刻翻云覆雨。 “嗯,受了很大的委屈,你快安慰安慰我,”郑天心索性从自己的主位上挪了过去,就坐在男子身侧,丰腴白皙却又没有一点赘肉的身材,是皇室的骄奢极致才能养出来的,每一寸肌肤都闪着高贵的光,更是青春是美好。 “好,公主先坐回去,说一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禾谨微微一笑,这笑不达嘴角,敷衍地几乎不想隐瞒。 “我就这样说。”郑天心不走,下巴磨蹭着男子丝滑的衣袖,感受着男子胳膊的瓷实。 禾谨沉默,他有拒绝的权利么? “一个有眼无珠的人抢了屈湘。”郑天心说出口的时候,语气轻松地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被人抢了一般。 三生、三石微微一愣,要知道这位屈湘前些日子在公主府的待遇,几乎就是集万千宠爱的妃子,是这位长公主捧在手心里的宝。 三生看了一眼烟霞。 烟霞撇开眼,早就扔了,早扔了半个多月了,怎么就又碰上了她就觉得是一场孽缘。 “公主想抢回来,自然能抢回来。”禾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没有半点波动,伸手拿筷子,他的确没吃晚膳,只喝了一些酒,此时肚子正饿着。 郑天心一笑,伸手就挽住了男子的腰身,一只手不老实地从衣襟里滑了进去,痴痴地笑着,星眸微晕。 “那屈湘半个月前就被我扔了,打断了三根板子,没想到命大,竟然被人救了。你说是不是他命里该绝,又让我遇到了,我怎么能让别人抢了我的东西。” 禾谨后背紧绷着,那只手在他衣襟里如闯入的苍蝇一般闹着,没有预兆地滑过他敏感的地方,男子瞬间感觉到血充涌到了头顶,整片头皮都开始发麻着。 “我觉得吧,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配要,所以,我一剑划了屈湘的脸,这下,只怕谁也不想要了。”郑天心就像是说着十分好玩的事情一般,三生三石紧握着衣袖下的手。 这种事情虽然见多了,但是每一次听到,就像是下一次就会发生在他们主子身上一般。让人毛骨悚然、绝望无助。 禾谨面色淡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鸭肉,正要送往嘴边,郑天心先一步伸出头,直接从男子的筷子上抢了鸭肉。禾谨也不计较,直接又夹了一块,终于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吃的如无其事。 郑天心不满,有意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听到男子闷哼一声,终于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别闹——”禾谨面眼眸微深,声音沙哑。他是喝了酒的,自制力已经少了七八。就算是有定力,在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后,他还能不能确保自己面对这种状况的时候,能够应对。 那又如何,公主府里从来就不缺那些秘药,从来都没有他选择要不要的权力。 郑天心顺势就滚进了男子的怀里,伸出双臂去拉男子的脖颈,禾谨端起立刻仰头倒进了嘴里,再低头的时候,清冽的酒香混杂着男子清冽气息传入郑天心的口中。 三生三石低着头,微微退到了外侧。 …… 蓝幸赶回来的时候,就见已经紧闭着门的公主殿,着急地在外踱步。 金萝悄悄上前。 “蓝侍卫,您今日还是先回去吧,今日公主不会见你了。”金萝看了一眼殿内。此时灯光渐渐暗了,公主与驸马应该已经躺下。 蓝幸神色焦急,他刚刚得知的消息公主非知道不可,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谁能担责。 金萝恨果断地退后一步,她才不做选择题,公主不让进就不能进。 蓝幸见此,又等了片刻,这才嘱咐了金萝,明日公主一醒来,就给他传信,这才不放心地走了。 金萝才不当回事,蓝幸能做什么好事,将那个屈湘再带回来?她才不要,她就想公主与驸马一辈子就这么和和睦睦,她们公主最好也一辈子都不出公主府了,只要守在驸马身边,就不会就看外面的野花野草了。 对,只要公主不出去…… “驸马爷——”金萝一愣,立刻感激地跪下行礼,有些抱歉又有些愧疚。 出来的男子换了一身淡金色单衣,金萝见此,立刻要去拿外套,禾谨抬手示意不用拿了,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三生、三石立刻跟了上前,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外罩是拿不出来了,只能作罢。 “你们公主睡了,好生照看着,明日让人送一碗汤去。”禾谨交代完,只着单衣就朝着殿外走去。 金萝想留人,可这暑夏,就算是深夜,一身单衣也不回冷着冻着,没有留人的理由。况且寒冬腊月,驸马爷也一身单衣回去过。 烟霞侧靠在床榻前的脚踏上打瞌睡,屋内除了烛火摇曳的声音,谁也没有发现,多了两个人。 郑念如看着这富丽堂皇的殿宇,比起皇宫中更甚一筹,看了一眼身边的银河。 你确定人在床上?他们要做的事能成功? 第163章 一更 银河上前一步,如入无人之地,直接掀开了纱帘,昏暗的灯光下,女子睡的正熟,均匀的呼吸声胸膛微微起伏。 “叫醒她——”郑念如说道。 郑天心没想到自己会在睡梦里被人叫醒,等看到床前站着的少年,烦躁与不耐一瞬间消失,露出微笑来。 “是你,本宫是在梦里不成?”郑天心说着,伸出手去摸银河的脸,“宝贝,人生苦短,来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不错,你是在梦里。”郑念如上前一步,走进郑天心的视线里,她不想浪费时间。 银河有些迷茫,谈不上反感,只女子的话让他有前所未有的感觉,女子满眼都是他的神情,是旁人所没有过的,少年有对比,就有了比较,她从没有说过这些,没有这样看过,是不是,他不该当太监? 而应该去做郑淙元? 郑天心一愣,看向郑念如,怀疑的一瞬间,又看清了她在自己的榻上,在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呢,所以一定是是梦里。 “本宫可没想梦见你,快滚吧——”郑天心抓起床侧悬挂的金娄香囊球朝着郑念如扔出去。 银河一瞬间出手接住了,目光再看向郑天心时,冰冷如剑。 郑天心满是柔情的双眸,慢慢地,那浸着的水眸开始干枯,从柔情到渐渐的胆怯,到害怕,少年的眼眸似乎一瞬间吞噬了柔情,露出原本属于少女的胆怯的灵魂来。 “你,你是谁?你快走——”郑天心不断地朝着床内缩去,懦弱地将丝被紧紧裹在自己的身上,捂着双眼的手紧紧颤抖着。 “你快走,你快走,不要,不要靠近我,不要……” 郑念如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虽然她不知道银河是怎么做到的,她也不想知道,乾道寺里多的是能人异术,她只看中结果。 银河低下头,郑天心的声音渐渐小了,再抬头看向银河之时,又露出与刚才那般迷恋的目光,又迷离又迷茫,她,她明明…… 郑天心刚刚伸出手,郑念如已经转头朝着银河说道。 “开始吧——” 郑天心微微一愣,拉回理智,目光回到郑念如身上。 “你想干什么?”在本宫的地盘也敢放肆! 银河闻言上前一步,一挥手,郑天心眼睁睁地看着一团黑气朝着她的肚子里而去,可是想要动却根本动不了。 “大胆刺客,你想谋害本宫——” “来人啊,来人啊——” “来人啊——” “救命啊——” “公主,公主,您快醒醒,快醒醒——” 郑天心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旁的烟霞不停地扇着风,涌进来金萝,还是殿外守着的侍女、侍卫们。 “公主,只是一个梦,是假的。”烟霞连忙说着,公主已经很久都不做噩梦了,怎么突然又做起噩梦了。 郑天心浑身被冷汗浸湿,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掀开被子去看自己的肚子,见淡金纱绸的睡衣完好地穿在她的身上。 郑天心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可是一切都那么熟悉,郑天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半点异样。 “真是梦?”是梦,梦里也说是只是一场梦。可是梦里,他们做了什么,那个少年绝美的容貌和恶魔的灵魂纠缠在一起,郑天心脑海里一旦想起,心就止不住一个哆嗦。 “公主,喝口茶。”烟霞端来茶,郑天心就着烟霞的手喝了一口,有些愣愣的,不知从何处钻进来的冷风猛然吹在她身上,让她一哆嗦。 “谁开的窗户,快关上。”金萝立刻呵斥着靠近窗前的侍女,谁也不敢大口喘一声气。 郑天心破天荒地没有发脾气,有些愣愣地想着什么。 “准备水,本宫要洗澡。”良久,郑天心开口,烟霞立刻吩咐了几个稳妥的宫女去办,殿内只听到郑天心又喊她的声音,又急急忙忙折回去。 …… 后半夜,闹腾了一宿的郑天心终于睡了过去,可是还未天亮,又发起热来,浑身烧得跟火一般,湿透了几套睡衣。 烟霞见这情况,不敢再耽搁,不等宫门开,已经派人去请太医。 太医来得十分快,南郑宫里当值的两位太医都被叫了来,跟着皇后娘娘也知道了情况,一个时辰后已经赶到了公主府。 “启禀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只要一剂药下去,发了汗,再慢慢调理,便可。”太医已经熟练地让人熬药,一名太医回去当值,另一名太医留在公主府里。 禾谨坐在床前,亲自照顾着床上的郑天心,任由皇后娘娘询问着昨日照顾的每位侍女。 “禾谨——”终于还是轮到了自己头上。 禾谨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没能照顾好公主殿下,是微臣的失职。”禾谨机械地说着相同的话,尤其清晰地记得当日成婚,皇后娘娘对他的叮嘱。 别的事情都是不重要的,只要好好照顾好公主,让她平安健康,她就放心了。 “你可知罪!”萧皇后声音冰冷,当初她执意选择禾谨,就是看他稳重,看事情长远,比起那些没背景小地方出来的鼠目寸光截然不同,这才选了他。 禾谨默默地跪了下去,没有一句反驳,早已经习惯这种莫须有的指责。 “整个公主府就没一个能办事的人?”皇后娘娘气愤地说道,越看眼前的禾谨越不顺眼,白长了一张脸蛋,竟然如木头一般。 “皇后娘娘请息怒,微臣定当尽心照顾公主。”禾谨淡淡地开口说道。 萧皇后闻言,顿时要甩一耳光过去的冲动,就是说平日里就不尽心了? “禾谨——”就在这时,床上郑天心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禾谨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床边。 “本宫,渴了——” 金萝立刻端上茶杯给驸马爷,禾谨接过亲手喂着。禾谨一直觉得奇怪的是,皇后娘娘如此看中长公主,可为什么长公主身边一个年长的麽麽都没有,留的长久的也只有烟霞、金萝两位侍女。 “既然驸马爷照顾不周,就罚他好好地在公主寝殿内抄写心经,什么时候公主痊愈了,什么时候再走吧。”皇后娘娘冷艳看着,心里的火不知道该撒向谁。 “娘娘——”烟霞忍不住开口了,皇后娘娘让驸马爷抄写心经,还要照顾公主,这一趟下来,谁也受不住,“娘娘,公主夜里做了噩梦。” 皇后娘娘闻言,顿时看向烟霞,怎么不早说? 第164章 二更 胡管家端着午膳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口守着的其令,塌了肩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其令也不知道说什么,浑身丧气,感觉呼吸都是浪费力气。 那日太子殿下从启顺楼回来后就这样了,一言不发,一连两日,都在书房里,不停地看着奏折,不眠不休,用膳更少,不提醒着根本就不会吃,茶水也不叫,不管冷的热的就直接喝。 胡管家细细地问了其竹几遍,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其竹除了唉声叹气,一副死局不解的模样,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胡管家明显的感觉到这一次与以前不一样,是因为端王为郡主相看的事情? 站在胡管家的角度想,这件事情总会来,他不是其令、其竹这些小年轻,虚长了几十年,也知道顺其自然,他自然看出来了,郡主对殿下的心思,而殿下若是没有那份心思,又怎么会让郡主这么多年在太子府里来去自如。 胡管家就是觉得,太子殿下从小都寄托着南郑国所有的希望,景治帝病危,随时可能丢下南郑撒手而去,三位启蒙太师争先恐后想让殿下能够迅速地接起南郑国这个大任,太子殿下就没有享受过小孩子的时光,从来都是苦读诗书,治国安邦韬略。比起皇后娘娘,比起景治帝,胡管家更像是太子殿下的长辈,眼看着太子殿下从小到大一点点的变化,以及所受的所有苦。 只有这几年,郡主的闯入,太子殿下才有了笑容,那温和宽度的面孔里才真正有了温度。 胡管家想的没那么远,也没那么大的高瞻远瞩,就如同所有目光短浅又极其护短的父母一样,他只要太子殿下开心。 难道是端王相看,郡主殿下想与殿下断了往来?胡管家能想到的就是这些,再看看其令其竹的模样,不是这样还能是什么。 可是,胡管家也看出来了,太子殿下也并没有非要追求个什么结果出来呀,太子殿下心里有着分寸,就算是有这想法,有控制在发乎情止乎礼的理智里。只要那郡主能够偶尔能来看看殿下,殿下就已经满足了。 胡管家想了想,还是要亲自走一趟,其令其竹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胡管家交代了其令其竹几句,准备亲自出一趟门,胡管家刚走出太子府,皇后娘娘的轿子已经匆匆停了下来,胡管家来不及上去请安,萧皇后已经急匆匆地下了轿子,也不用宫女服侍,直接就朝着太子府走去。 “老奴叩见皇后娘娘……”胡管家刚跪下,眼前哪里还有人了,也没人喊他起来,胡管家一愣,麻溜地自己爬了起来。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皇后娘娘半年来了两次,这实在不合常理啊。 胡管家立刻拉住要关门的其金,在耳边吩咐了几句,立刻就朝着书房赶去。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其令一愣,听到其竹在门口的声音,又看了一眼头也未抬的太子殿下,顿时放下手里的茶盘,还未来得及转身,萧皇后已经自己掀了门帘进来了。 “儿臣拜见母后。”郑淙元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来拜道。 “扶训,你皇姐病了,这可如何是好?”萧皇后带着焦急,这才看到堆了满书桌的折子,就连地上也堆了不少。 郑淙元抬头,不掩疲惫的双眸看向萧皇后。 “太医怎么说?”母后此刻还能到自己这里来,那就说明已经安稳下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太医说,受了风寒。”萧皇后回答了,可是她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只是,萧皇后的目光又落在一侧成山一般的折子上面,再看看郑淙元疲惫的模样,就知道郑淙元只怕连夜看折子,都没有消息了。 “扶训啊,这些折子天天有,这么多折子什么时候看的完。本宫看这里的,先扔一半,剩下的挑些重要的看看就成了,身体要紧。”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萧皇后心疼地说道。 “是,多谢母后关心。”郑淙元慢慢地开口,“可是要儿臣去看看皇姐?” “不用了,太医说她好生休养就行,我来是为的另外一件事。”萧皇后想到了正事,又嫌这书房里折子太多,于是起身去了书房后的内室。 其令、其竹匆忙地端上茶水。 “扶训,你此次去乾道寺,可曾见到羽生法师本人?” “儿臣并没有,只见了羽生法师坐下的弟子,那位弟子说,羽生法师夜卜一卦,说利行。” “这么说羽生法师会亲自来?”萧皇后有些激动,“你可记得,上一次羽生法师进宫,可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是,母后。”郑淙元没有开口问,母后也并不会为了这么一句话走这一趟,定然还有其他事。 “那就好,母后想着,这半年,你出了意外,而你皇姐身体也不适,母后想着能不能再见羽生法师一面。” 郑淙元闻言顿时抬头看了一眼萧皇后,十几年前的事情他并没有多少印象。 “母后多虑了,儿臣化险为夷,皇姐也只是偶感风寒,并不是什么大病,不值得费这么大的精力亲自见羽生法师。”郑淙元开口说道。 “你不懂,我听你皇姐身边的侍女说,你皇姐昨日作噩梦了,以前的那些噩梦。”萧皇后说道。 郑淙元微微一愣,这事情他知道的并不详细,知道内幕的也并没有多少了。只不过,郑淙元却知道,火奕法师的出现,让父皇在南郑大肆掀起了尊崇乾道的信仰,那么羽生法师的出现,就是另一个高潮。旁人只知,是火奕法师让父皇康健,但郑淙元却知道,是羽生法师阻断了方术在景治帝身上的反噬,这才让景治帝能够顺利地诞下皇子皇女,并且苟活到今日。 而且皇姐的那些噩梦,似乎与羽生法师也有关。 “儿臣尽力一试。”郑淙元说道。 萧皇后得到答案后,才满意地走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辛苦了,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劝着点。”邓麽麽意有所指,那艺馆的姑娘已经在太子府里住了一段时间了,听闻也不见得多么受宠。 男人嘛,大抵都这样,到手了就不新鲜了,是该动手了。 萧皇后没心思管这些,但还是一愣。顿时想起那床榻上的多出的枕头,还有纱帐偏于女性的花样子。 “哼,是个胆大妄为的——” 第165章 一更 郑都的街道已经几年没有这么热闹,通往皇宫以及郑都最繁华街巷的和政大道,进来的都是都外的世家贵族,每个世家贵族进都的队伍都要占了大半条街,前前后后簇拥着成百的奴仆、数十辆车的行礼,引得街道两侧的百姓以及茶馆里的人纷纷向外张望着。 这才是开始,距离太后的寿辰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进都的人数还没有达到高峰,这些世家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先派了奴仆进都打扫院子,才买必须的用品,只等着人一到,就住进在都城的古宅或别院中。 这些世家都是当年跟随者郑国先祖打下江山的功臣,肱骨之臣享受了第一波权力之后,急流勇退,聪明的已经从朝政上慢慢隐退,将自己的势力隐藏在了幕后。不聪明的,也落得一个清高的名声。 其中最让百姓翘首以盼的是南郑的四大家族。宗圣世家、始平世家、吴兴世家、河间世家,这几位世家的子嗣们,如今已经没有一人在朝政中,甚至就算是在封地上,也十分低调,并不干涉朝政的任何事情。 但是,关于这四大世家当年的辉煌战绩和谋算之术,随着太后寿辰的到来,重新在茶馆之中流传开来,成为百姓街头巷尾的谈资。 如今四大世家中的吴兴世家与河间世家已经到了都城,河间世家与扶风世家因有姻亲,因此,并没有住在自己的宅院中,而是扶风马家单避了一个宅院住下,一应器具自然是挑了又挑,尽显尊贵。 “当年的河间章家,凭着五十万的铁骑,硬是将我南郑国西北的疆域直接扩了一倍,更是打败了有巨人之称的北蒙族,十一个小国纷纷前来朝拜,送来的牛、养足足一万头,那场面……啧啧啧,所谓国盛百国来贺,一半是因河间章……” “沈兄,你是西北人,自然对河间章家的事情最清楚了。”林浩思虚抱了一拳,对下面说书先生讲的十分感兴趣。可是,眼下说书先生明显是要结束这一段,开始将另外三大世家的光辉事迹了,林浩思赶紧开口。 “河间章家在西北十分低调,轻易不会出现,且我等又是无名之辈,一心读书,因此,对河间章家之事并不太熟悉。”沈厚沐并没有因为有河间章家这样的同乡为荣,更没有像茶馆中其他同乡那样夸夸而谈,大肆评论着。 “南一兄——”陆行则看见走上楼梯的居南一,立刻站起身来相迎。 居南一就看到陆行则以及穆清风、沈厚沐四人,再抬脚,已经掩下了眼眸里的情绪,快步走向陆行则。 “居学士——” “居学士——”桌上的几人立刻起身行礼。 “各位同僚,不必多理。”这是一间茶馆的半开的包间,从包间里可以看到窗外的情形,而其中一面是完全敞开的,是大厅里熙攘的声音。 “南一哥,坐。”陆行则立刻招呼居南一坐在了首位上。 居南一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套书册来,交给陆行则,陆行则一连感激地朝着居南一再次抱拳。 “多谢南一哥,真的弄到了?”陆行则激动地说道。 “只是拓本。”居南一开口,“但若是描摹,应该可以了。”他没有料到陆行则会把他约到这里来,这四人就算是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都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是古真卿的拓本?”林浩思双眼发亮,看向居南一的神色充满崇拜,就算是拓本,那也是多少藏家抢着要的东西。 “居学士,不如我们等会一起喝一杯。我可一直都仰慕你的才华,今日我作东,您可一定要赏脸才行。”林浩思哪里还看什么河间章家行过的队伍,眼前的人,可是当时震动朝野的大才子,才华横溢,一人舌战朝中三位太师。他自从听了居学士的传说后,这才下决心要走统试的路。 “林兄,不瞒你说,今日居学士是特地来送这拓本,还有其他事,不如下次再约?”陆行则去找居南一的时候,就听到太子殿下召见的事情,现在赶着送过来,就下来还要去太子那里的。 林浩思闻言,顿时有些惋惜。 “林兄,今日的确不方便,不如改日?”居南一神色平淡地拒绝道。 “也是,也是,林兄,你糊涂了,待会穆兄还要去端王那里,端王还有事找他。”陆行则一拍脑袋立刻说道。 “是,是,是,看我糊涂的,倒忘了这事。” 陆刑则的话刚说完,沈厚沐顿时转头看向穆清风,眼中的意味莫名被正对面的居南一看在了眼里,居南一低头,端起陆行则为他倒的茶,轻抿一口。 “到底还是穆兄优秀,那一手的字,别说端王,我们看了都心生羡慕。”陆刑则摇着头。 居南一见陆行则、林浩思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而沈厚沐若有所思,顿时心中有了猜测。 居南一虽然不知道相看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大大咧咧的陆行则与林浩思,显然已经排除在外了,而沈厚沐与穆清风之间的争斗明显也在暗处。 端王的局做的如此明显,那日的事情,稍微想一想就能想出些端倪来。所以,居南一敢肯定,这两人私下里已经向端王表明了心意。 而如今端王还迟迟没有决定下来,应该是为了更进一步考验两人而已。 或者说,端王想要的人选就是这两人中的一个了。 居南一突然间觉得有些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喉咙堵着,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镇定下来。 “行则,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居南一站起身,神色不显,一一与几人告辞。 陆行则也不敢留,林浩思要开口,要被陆行则拦了下来,另外两人显然都有心事一般,客套了两句,居南一就下了楼。 “唉,好不容易能见着居学士,这么一会功夫,就走了。”林浩思摇摇头,十分惋惜。 “怪我没跟你说,我去找居学士的时候,正巧一会太子要召见他,他挑了个间隙,又因为是顺路,这才处理了手里的事,这才顺便将东西送给我的。”陆行则解释道。 “对了,穆兄,你如今可是端王眼前的红人了,我见端王看你的目光都满是赞誉啊,唉,不得不佩服啊——”林浩思又继续闲扯着。 第166章 二更 居南一出了茶馆,一刻不停地朝着太子府而去。 陆行则说的不错,太子殿下传信让他下职去太子府一趟,没有说什么事,居南一将手里的事情在脑子里捋了捋,最近几件大事都已经安排妥当,并且已经书面呈了上去。而太子一连几天在太子府里批阅折子,想必都已经看到了。 而且,居南一自认这些事情并不会出大的纰漏,所以太子殿下召见他一定是为了别的事。那么别的事,就只剩下一件了。 那日,郑淙元让他考察陆行则四人的品行,居南一迟迟没有动手,因为这四人的档案一早就在太子手中,已经查得十分清楚明白,至于再能查到的东西,也是该交给暗卫才能查的,而他并不能。 居南一侯在太子府的前院之中,窗外司雁湖的湖面上已经开了连片的荷花,阵阵清香扑鼻而来,荷叶摇曳。 “居学士,请——”出来的是其竹,这位太子身边的四大护卫之一,其令低调沉稳,其竹心细如发、其羽武功高强、其金速度极快。当然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居南一从未见过其令、其竹动过手。 居南一胡思乱想着,随即又想到了穆清风那一刻的神情来,显然他没有想到陆行则会说出来,被陆行则捉到的一丝慌乱也只是在眼里一闪而过。 是个能沉住气的,这是想不声不响将事情定下来了。 “拜见太子殿下——”居南一恭敬沉稳地行礼,举止神态都丝毫挑不出毛病。在上位者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里,一眼就能看出优劣等次来,居南一的行事做派都是可圈可点的。 “不必多礼,南一,坐——”书桌前的郑淙元没有抬头,侯在一旁的其令也并没有动,收着砚台,表示着眼前成堆的奏折已经批阅完毕,郑淙元手边堆着的几本就应该是最重要的,郑淙元或许看了第二遍,第三遍。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居南一不开口,郑淙元依旧还在看手中的折子。 其令收拾好书桌上能收拾的东西,看了一眼居南一。 其令有些不明白,太子殿下消弭了两天后,突然之间又振作了起来。而此次的振作与以前的几次都不一样。 以往,若是与郡主生了嫌气,也必定要郡主将气捋顺了,欢欢喜喜地在太子府里闹一场,太子殿下才能好的。 只是,这一次,太子殿下却莫名的好了,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今早他迷迷糊糊打了一个瞌睡之后,竟然发现太子殿下睡下了,一醒来,干练果断地处理了一批折子出去之后,又召见了几位重臣,举止行事与平日里无异。 只是,太子殿下是怎么好的?难道是他打瞌睡的那一瞬,郡主已经来过了? 其令带着这个疑问,想问也不敢问,想让其竹去启顺楼探探情况,其竹这死脑筋又不愿意去。 郑淙元终于抬起了头,居南一依旧身形恭正,仿佛只是刚刚坐下而已。 “南一,右春坊的四人可查到什么?”郑淙元开门见山,是居南一没有料到的。 “下官并没有查到什么,几位都是统试出来的青年志士,家世清白,人品持重,并无任何问题。”居南一起身,早已经想好的说辞,此时说出来,已经十分平静。 就算是他不查,这几人也是这样的背景,不然,到不了端王的跟前,更到不了太子面前。 郑淙元看了居南一一眼,并未开口。 但显然,这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居南一微微一愣,敏感地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呢?他说的可以说是不会出差错的回答。就算是居南一想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那也需要有证据。 居南一听到书桌前传来的一声轻笑,这轻笑带着一些不认同。 “居南一,本宫曾以为,你与旁人不一样,有一双能看透外在看懂本质的能力。” 其令微微一愣,又见其竹端了茶来,先去接茶盘。 居南一已经跪在了地上。 “下官有负太子重托,实在惭愧。” “南一,你可知道,我让你去查这几人的用意是什么?”郑淙元静静地开口,其令偷偷地看了一眼自个主子。 他觉得吧…… “本宫是想郡主身边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人。”郑淙元接着开口说道。 其令手中的茶一哆嗦,直接滚落在地,其令立刻跪在了地上。 “属下失职——” 郑淙元看了一眼其令,没有开口,居南一离跪着的其令就更近了,自然也没有他开口的份。 其令擦了一把手上的水渍,将地上的茶杯捡了出去,刚才他失态了,那最后两个字没出来,他几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其竹怪异地看着魂不守舍的其令,还是赶紧将坏了的茶杯接了过去,很快又端了一碗来。 居南一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抬头看开口的郑淙元,同一时间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又低下头。 “下官明白了。”居南一说道,不知道为何,这个结局太意外,却又意外地让他不那么反感。 “此事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与其竹联系。” 居南一再一愣,这几乎是给了他太高的权力。 “是,下官尽力一试。” 郑淙元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好,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感觉堵在自己心中的那些气,不是因为那些话,而根本就是这四个人的存在。 他要做些什么,做些冲动的,不想考虑理智的事情。 或许有一天他能想通,他能平静地听到她订婚、成婚的消息,但至少不是现在,不是这四个人。 这一刻的其令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个殿下要做什么,有些绝望又有些不敢说出来的期待,其令立刻打了自己一耳光,想什么呢。 …… 启顺楼在傍晚的时候,迎来了一个特殊的人。 胡管家虽然对启顺楼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可是这可是他第一次进入启顺楼,他没有想到,在太子府里,鲜活的就像个天上下凡的仙女似的郡主,竟然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第167章 一更 胡管家微微一瞬的发愣,雪柳第一个发现了站在外面的胡管家,开了门。 “胡管家?”雪柳不确定,一开口,胡管家慌乱地收回打量的目光。 “哎呦,雪柳姑娘,我这是第一次来,不熟悉,看了许久,也不敢确认——”胡管家连与雪柳说话都带着些怜惜了,这拂冬、念夏、雪柳、杏雨四人倒是十分伶俐、衷心的好孩子,就是那云麽麽,唉,也不知道端王怎么想的,怎么就把这么一个人放在郡主身边。 “胡管家,请进吧。”雪柳忙将胡管家请了进去,“胡管家来找郡主?是太子殿下有什么话要告诉郡主吗?”也不对啊,其羽、其金来的比较多,他们跑得快而且这里也熟,怎么会让胡管家亲自来。 “是,是,太子殿下让老奴亲自走一趟,这事比较重要,老奴不放心其金、其羽那两个毛小子。”胡管家立刻说道,张望着启顺楼十分破旧的外表。 其实,这事是他自己主动请缨要来的。太子殿下给其令下命令的时候,他正好在一旁,借着有个新给启顺楼的厨子不熟悉情况,其羽领去的急,正想着要亲自去叮嘱一番才放心。 郑淙元也只是看了一眼胡管家,便允许了。 胡管家坚持要走这一趟,也是因为,他觉得其令他们四人办事不稳妥。 这次的事情也并不难猜,端王相看的事情太子府的人都知道,殿下从乾道寺回来直接去的启顺楼,要问什么,要说什么,胡管家大抵也能猜出一些来。 就算太子殿下一向自持稳重,但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有年轻人的心性。 如今,他见太子殿下想服软了,让其令去请郡主去看马球,胡管家立刻就想到,这事其令、其竹他们去,只怕办不成。 “雪柳姑娘,几日里不见你,长高了不少,这套裙子是新做的把。”胡管家笑眯眯地说着。 “胡管家,我也很长时间没见着您了,怪想您的,这又是带的好吃的?”雪柳隔着胡管家手中的食盒就闻到了香味。 “小馋猫,是新来的厨子,其莽这一次带回来的两个厨子,一位送在你们这边,一位在太子府里,做出来的菜花样是新鲜,口味嘛,不知道合不合你们郡主的口味。”胡管家一边说着,手里的食盒已经被雪柳拿了过去。 胡管家看雪柳笑嘻嘻的模样,对于他的到来也没有半点惊讶,可不应该是…… “胡管家,快走吧,郡主还没睡呢,哦,对了,您可是第一次来我们启顺楼,走这边……”迎出来的云娘见到胡管家一愣,但到底没说什么。 那日的事情,她听到一两句,是郡主主动告诉她的,她听出郡主的意思来了。 端王要是能为郡主找一位靠得住的,那么,这个时候的确也应该…… “胡管家,什么事劳驾你亲自来?”云娘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云麽麽,殿下吩咐了一件事,其令、其竹有些事,老奴就想着亲自走一趟。”胡管家态度十分好,既然示软就应该拿出态度来。 念夏悄声在郑念如的耳边说了一句,郑念如微微皱眉,印象中,这胡管家就没来过她启顺楼。 “让他进来吧。”郑念如不知道胡管家这一趟来的目的,她相信郑淙元听懂了她的话,既然听懂了,如果真的被她激将成功了,那来的也不应该是胡管家。 郑念如有些无奈的一笑,上辈子那个宁愿自戕也不愿意走出这一步的郑淙元,她指望就因为自己两句话就能够牵着他的鼻子走。 胡管家拐过启顺楼的正面,顿时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破坏与奢华强烈的对比,让胡管家也一个错愕,虽然眼前的奢华不是光彩夺目的艳丽奢华,那深黑色的木料也只有到了他这个级别的管家才能一眼看出它的珍贵来。 胡管家终于知道,太子府库中以送进宫中的名义送来的东西,不少是到了这里了。 胡管家再一次确定了这位郡主在他们郡主心里的份量。 “郡主,老奴不放心那新来的厨子,没来得及亲自叮嘱一番,所以这才亲自走了一趟。对了,郡主,殿下问,后日的游湖,郡主可否有兴趣……” “胡管家,后日游湖是太子为都外世家贵族安排的一场游宴,本郡主就不去凑什么热闹了。”郑念如拿起盘子里的松仁酥饼,酥爽不油腻,胡管家在这一块的确很下功夫,找来的那些厨子都是一等一的好厨子,有些厨子用久了,郑念如甚至还带到了后宫里。 只是,居南一也是从这些厨子身上怀疑到了郑淙元头上。 胡管家一愣,这是不去,且回答地没有再劝劝的余地,胡管家顿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短暂的尴尬,大殿里静得有些诡异。 “胡管家,您还有事?”云娘开口,朝着胡管家使眼色。 “那奴才先告退。”胡管家随即醒过神来,不去,郡主为什么不去? …… “堂姐,你为什么不去?”郑皓元不依,他特地兴冲冲地要了一艘画舫,就是为郑念如准备的。 “游湖,我本没有兴趣。”郑念如画着自己的花样子,怎么也觉得不对,少点什么呢? 她是真不喜欢游湖,要是你也有掉入湖内濒死的经验,你也不会喜欢游湖的,这种感觉在船上的时候最强烈。 “堂姐,我听说除了游湖,还请了都城的不少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听说太后高兴,还举办了一场赋诗会,还赏了那只玻璃种的紫翡手镯作为彩头。” 郑念如转头,看向郑皓元。 郑皓元甜甜地笑着,他就知道,堂姐再不喜欢游船,也会被这只称为南郑国光影的紫翡手镯吸引。 郑念如扔了笔,还是不满意,不画了,郑念如躺回木塌上,闭上了眼睛。 郑皓元依势躺在款款的木榻上,离榻上郑念如的裙摆只隔着一拳的距离,不亲近却暧昧,郑皓元把玩着一条长长的垂下木榻的宫绦,从烟紫色裙摆的光影斑驳间看着郑念如。 温馨且宁静,他很想伸手去摸一摸这美好。 第168章 二更 “那只玻璃种的紫翡镯子?”郑念如重复了一遍,“都外的世家都到齐了?” 对于那只镯子,郑念如可以说是印象深刻,这一只被称为南郑国光影的翡翠镯子,郑念如第一眼看见时,就挪不动步子,那紫色光影交错,深邃莫测的光阴斑驳,郑念如十分喜欢。 只是,前一世里,这手镯太后自然不会给她。 “该到齐的都到齐了,还没有到的也可以不考虑了。”郑皓元翻了个身,支起胳膊手撑着脑袋,看着郑念如。 “堂姐,那只紫翡手镯真漂亮,不要多可惜。”郑皓元顺着紫色光影,落在眼前女子假寐的脸上。 睫毛投下一圈阴影,白皙无暇的脸庞,粉红如花瓣一般的唇,干净透彻的如最娇嫩的花瓣。 郑皓元突然想起一首诗来: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微微垂下目光,悄悄地伸手去勾另外一根宫绦,在手里把玩着。 “你会作诗?还是我会作诗?”郑念如没睡,虽夏日午后,昏昏欲睡,听到那只镯子,郑念如就睡意全无,又不想起来。 就算是当了太后,郑念如也得到过很多的镯子,却始终记得这一只镯子。 因为,延平太后将这一只镯子给了另外一个人——西门雨燕。 可是,她不会作诗啊,又没有能作诗的居南一,就算是有居南一也不成,这镯子本来就是延平太后借此有意送给西门雨燕的,借此在全天下人面前表明她的立场,为未来的太子妃竖一面旗帜。 “堂姐,我们不做作诗,不是问题,我有会作诗的人呀。”郑皓元眼眸亮亮,坐起身,鼻子间几乎可以闻到来自面前少女淡淡的香气,这香气让他一瞬间想将头埋进去,细细嗅到满意才好。 可是郑皓元不敢,唯一敢做的就是拿着手指尖戳了戳郑念如的腰,软软的触感。 “我不仅请了最会作诗的人,还将都城里其他会作诗的人都关了起来,一个都别想去。” 郑念如立刻睁开眼睛,她怎么没想到这法子。 “堂姐觉得能行?”郑皓元似乎得到鼓舞一般。 “小滑头,脑子转得挺快啊——”郑念如同样伸手去戳郑皓元的额头,“坐远些,也不嫌热。” 杏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郑皓元不情愿挪开,抱着郑念如的胳膊撒娇的样子。 “郡主,这是宫外林大传进来的。”杏雨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前去。 郑念如有些疑惑,林大?那个客栈的管事,父王的人。 “对了,扶恭,你和文赞做的事情怎么样了?”郑念如虽然疑惑,还是接过了东西,目光却在郑皓元身上。 “你确定你请的人能夺得头彩?”郑念如还是想着那翡翠手镯。 “堂姐,这次肯定行。”郑皓元拉着郑念如的胳膊。 郑念如回头的一瞬间,已经看到了手中纸上的内容,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纸上行云流水的花样子,让郑念如微微愣住,等看清一旁的小字,郑念如突然笑了起来。 郑皓元立刻被吸引了过来,虽然只看到了一角,也看到了花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 郑念如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她想了几天,一直觉得缺点什么,原来是在材质上,不用丝线,丝线的光太过暖,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冷光的感觉。 郑念如没想到,居南一会让林大会送这样一份完整的稿纸来。这是说,上次,是她误会他了? 郑念如不觉得,当日她要的只是花样子,居南一画的就是一副完整的花样子。配色与饰品的搭配是花样子确定后才考虑的事情,她并没有让居南一做。 所以,居南一的这种性子就是抵死不会认为自己错了,哪怕是送一份考虑更为详细的东西来,也不会承认,他就是故意不给她的。 郑念如下一刻扔了手里的画稿,有些东西本来就是一点就通的,既然看过了,郑念如就已经知道接下来怎么完成。 “堂姐,我后日来接你一起去?” 郑念如转头。 “扶恭,你不会请的就是居南一吧?” “堂姐,自然不是他,不过,我问了,他不去。”郑皓元立刻说道。 郑念如这才松了一口气。 …… 长公主府里戒备森严,一支属于长公主单独的暗卫,同样是祝温的部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啊——啊——”刚刚在床侧打了个盹的禾谨,又被郑天心的叫声惊醒。 “有刺客,有刺客——” 门外一众侍卫涌了进来,禾谨半抱着蜷缩在他怀里,死死抱着他的郑天心,伸出另一只手朝着涌进来的侍卫挥了挥手。 侍卫悄无声息地又退了出去,他们已经将主殿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是只蚊子都进不去,能从他们眼皮弟子下进去的,只怕还没出生。 蓝幸带着人急匆匆地朝着主殿走来。 四周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的不屑,但到底那是长公主的人,也无人敢开口将人拦下。 三生端着汤羹递给自个主子,三石也在一旁伺候着。 “公主,吃点东西吧,外面都是侍卫,现在很安全。”禾谨耐心地开口,郑天心不听,紧紧抱着面前男子的腰,脸贴在胸膛山,听着那稳健的心跳声,才能让她心安下来。 蓝幸带着一个十分怪异的人走了进来。 禾谨第一时间,也将目光投在进来的那个陌生人身上,但出于对蓝幸的忌惮,禾谨没有开口问什么。 “公主,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蓝幸立刻说道。 郑天心依旧埋着头,没有转头的意思。 蓝幸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人,那人走上前,直接来到窗前,禾谨立刻就闻到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顿时眉头一皱,就像是一股十分浓烈的硫磺的味道。 禾谨有些怀疑地看向此人,黝黑的皮肤,身材矮小,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就朝着郑天心而去。 禾谨没动,那怪异的人一触碰到郑天心,立刻闭上眼,而闭上眼的一瞬间,那一头原先蓬乱的短发突然间根根竖起,像钢针一半插在脑袋上一般。 “怎么样?”蓝幸担忧地上前。 第169章 一更 禾谨盯着这个奇怪的陌生人,一张奇丑无比的脸,满是褶子的脸上都是骨头,看不到一点肉,那蓬起的头发更显得诡异恐惧。 蓝幸没有得到回答,紧张的上前,禾谨感受到周围气氛的紧张。这个出现的陌生人,他不知道心里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去考虑这件事情。 蓝幸深受郑天心重视,不管郑天心干什么,都让他跟在身边。所以,他带来的人没有道理会害郑天心。 这样一想,禾谨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唯一能安慰的就是,要是郑天心此刻除了什么问题,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那么,他忍受了这么多年,究竟还有什么目的? 那黑瘦弱小的男子一转头,头上蓬起如钢针的短发跟着软塌塌下来,又恢复了原先肮脏不堪的模样。 禾谨明显感觉到郑天心的身子软塌塌地滑下来。 “睡一觉就好了。”那男子嘴里吐出一句十分晦涩难懂的话来,但因为短,禾谨竟然听懂了。 禾谨不等蓝幸开口,将郑天心放回了床上,看了一眼蓝幸。 “出了什么事?”禾谨突然开口,蓝幸闻言一愣,没想到一向不问任何事情的驸马爷竟然会主动来口问。 蓝幸也只是犹豫了片刻,这才谨慎的开口。 “回禀驸马爷,长公主前两日遇到了麻烦,此人与乾道寺有些关系。”长公主一离开端王府,就让人去查朝仁郡主身边的那个神秘太监。 消息也回来不少,但是蓝幸不会与眼前的禾谨说,更不会说长公主是看上了这人。 禾谨看了一眼蓝幸,没有再问,对方的话显然有所隐瞒。 烟霞恭敬地接过驸马爷手中的扇子,为自个公主扇着。金萝端着汤羹,驸马爷已经照顾了一天一夜,并未吃多少东西。 禾谨抬手拒绝了,他没有胃口,三生见此,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蓝幸见禾谨不再相问,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沉沉睡去的郑天心,估计一时半刻也不会醒来,于是带着那个怪人先退了下去。 “少爷,您还是先在榻上休息一会吧。”三生忍不住开口了,此刻皇后娘娘的人不在,不需要这样扛着。 “不用,你先回去,让三石来换你。”禾谨并没有看床上的郑天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 说恨么?谈不上,这世上没有谁是真的无辜。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说不恨么?谁刚开始不是豪情万丈,以为前途一片光明,可是临到头来,所有看似光明的路,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两个时辰后,郑天心醒了第一时间就传召蓝幸。 蓝幸本就守在殿外,立刻进来,禾谨见此,趁机退了出来,带着三生立刻回了自己的院子。 “公主,属下带来了一个人。”蓝幸直接将人带了进来。 郑天心看了一眼与蓝幸一起跪在地上的男子,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满意,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能作罢。 “此人能制服那个太监?”郑天心还是不放心,不是她不相信蓝幸,这么多年来,蓝幸出手从来没有失手过,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难免会慌。又想到那太监的样貌,顿时觉得这样的人不在她身边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公主,您放心,这位是奴才的师兄,以我们师兄弟二人,一定能制服他。”蓝幸立刻肯定说道。 “启禀主子,朝仁郡主身边的那个太监的底细,属下也查清楚了。”蓝幸立刻说道,“此人原是二殿下身边的那位神秘的法师,二殿下死后,此人也受了重伤失忆,被朝仁郡主应差阳错之下救了下来,此后就跟了这位郡主。” 郑天心闻言,更觉得是暴殄天物了。 要知道这些消息并不难,宫里遍布着各种势力的眼线,而他要知道这些,根本就不需要去找,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蓝幸不知道该不该禀报。 “公主,还有一件事情……” “有话一次性说完,本宫没耐心听你说半句留半句……” “公主,这位银河法师并不是真的太监,并没有净身……”若是以这个理由从宫里施压,说不定这件事情都不需要他们费多少的力气。 郑天心闻言,先是一愣,顿时神色清明,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早说。 “蓝幸,这事就该第一个说出来。这人本宫要定了。”郑天心当即决定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竟然让她遇到这样一个极品的人来。 蓝幸张了张嘴,公主,重点不在这里。 “公主,除了我们之外,四殿下也准备下手,比我们出手更早,已经借机接近朝仁郡主一段时间。” 郑天心顿时将手里的碗扫了出去,哐当当在地上滚了一圈。 “扶恭那毛头小子要这人做什么?他又不是那个活死人。”郑天心很恨地说道,不行,不能再等了,得找个能动手的机会,快速出手才行。 “公主,你放心,此时奴才已经安排妥当,后日游湖,奴才听闻郑皓元请了朝仁郡主一起去,到时候动手,人多眼杂,趁乱动手,到时候,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 居南一被临时派任负责游湖那一日赋诗会的主场,这一场赋诗会是临时加上的,是太后娘娘突发奇想,更压上了一样宝物作为彩头。 可见太后娘娘对这件事情的看重,除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拿出了一样珍宝作为第二名的彩头,这在以往的赋诗会上是没有的。 自然,这一场游湖的目的显而易见,都外的、都中的世家贵女、高官子弟此时都集中在郑都,青年男女如鲜艳正开的花朵,并不是为了太后娘娘的那一只可传世的翡翠镯子去的,翡翠镯子会给谁,在世家大族的心里早已经有了人选。 太子殿下至今未婚配,太后娘娘更看重的是始平世家的嫡长女。太子殿下的意思只怕也是如此。 只是,居南一觉得太子殿下行事低调,可是这一次的做法,却出乎他的意料。 居南一今日回去的比较晚,月色晴朗,正适合步行。 “南一哥。”居南一不用回头,就知道的了来人。 “行则。”居南一转身就看到了陆行则,显然是等了他许久的。 “南一哥,后日的赋诗会,听说太子殿下让你主持?”陆行则也不藏着掖着。 “是。”居南一看了一眼陆行则,这小子没有开窍,却也是这次的炮灰,并没有什么损失。 “南一哥,你知不知道,后日我们右春坊的几人也去。”陆行则神秘兮兮地开口,这是一次好机会,能够在这么多世家贵族面前露面。 “哦?端王让你们组队参赛?”居南一表现的很惊讶。 “是四殿下。”陆行则抓了抓头。“南一哥,我就不跟你废话了,你那本祥章诗集借我回去应个急。” “成,你随我回去取。”居南一应道,嗯,四殿下可以完美避开他与太子殿下的嫌疑,且文赞与郑皓元亲厚,是最佳的人选。 第170章 二更 居南一第二日一早,在翰林院的门口就遇到了等候在大门口的郑皓元,顺子公公十分客气地请居南一过去一叙。 居南一自认为与郑皓元并不熟,四殿下此刻来找到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下官参见四殿下。”居南一恭敬地拜了下去,显然郑皓元没有要下轿的意思,苍耳公公掀开轿帘,郑皓元那一双眸子就看着地上的居南一。 居南一,郑皓元在想,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这个居南一的。 嗯,是堂姐特别喜欢居南一画的花样子。 “居学士,听闻你是明日赋诗会的主持?”郑皓元开口,老沉轻蔑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的高傲。 “回禀四殿下,正是。”居南一声音平静,四殿下想要那只玉镯?只是,明眼人都应该能看出来,这玉镯是特地为太子妃准备的。 “那么请居学士明日就好好地掂量掂量,这赋诗会的彩头该给谁?”郑皓元突然倾身,小小的年纪,却十足的语气狠毒与威胁。 “四殿下,下官只是主持,赋诗会最后的评选,还是会让人传到太后娘娘的手中,到时候彩头最终给谁,也是由太后她老人家说了算。”居南一不卑不吭,声音依旧平静。 只是他想不通,郑皓元为什么会要那翡翠手镯。 那紫翡手镯虽然是稀世珍宝,但是,皇宫之内,这样的稀世珍宝并不是这一件,可以说,随便拿一样出来,都可以作为稀世珍宝。 “好,居学士说的也不错。”郑皓元冷哼一声,“本王特地跑一趟,就是告诉居学士一声,明日,本王要做什么,居学士就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郑皓元说完就放下帘子,他来的目的就是警告居南一一声,但是,想想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堂姐根本就没见过居南一,就算是见着了也根本不认识,所以,他怀疑什么? 苍耳委委屈屈地跟着,小步跟着轿子,直到了宫门口,郑皓元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苍耳。 “有屁快放,本王没什么耐心。” “殿下,殿下,奴才就是怕这样做传到太子殿下耳朵里——”去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要利诱,不然他也不会提议让自个殿下去居学士通通关系呀。 郑皓元看了一眼苍耳,再次哼了一声,看他不爽成不成,没事,长得那样高挺,那样人模人样干什么?让他画花样子就老老实实地画花样子就得了,非得让人送进宫来,显不出他来了,是吧。 苍耳觉得自己一定是出了个馊主意,要是明日,殿下得不到那彩头,回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发火呢。 …… 宗圣世家、始平世家、吴兴世家、南安世家在郑都的宅子,都是先王亲自赐坻,地位不亚于宗亲王爷,坐落在司雁山西南角,紧邻繁华的都城,隔着司雁湖,与太子府邸遥遥相望。 以此,可以见的这四家族世家在南郑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始平世家与吴兴世家的人是第一个到达都城的,南门维英公亲自带着嫡长子南门宏夫妇,二子南门启,嫡孙南门奇山浩浩荡荡,其中最让人关注的还是那位曾经得火奕法师先言所指的南门雨燕。 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少,老一辈的臣子都知道火奕法师的这次判言,只是此言一出后,南门维英公一连生了五个儿子,愣是没生出一个女儿来,众人一片失望之时,先王愣是等了十年,维英公为没能生出个女儿来,景治帝娶了箫家之女箫华月,这件事情也慢慢地被人遗忘。 直到孙子辈,这才生了唯一的一个孙女——南门雨燕,顿时南郑国一片哗然。当初火奕法师的预言,只是南门世家出后相,也并未说,一定是景治帝的皇后啊,而且南门雨燕的年纪与如今的太子殿下郑淙元相当。 而事实上,延平太后一早就有让南门雨燕当太子妃的意思。只是三年前,景治帝突然病重,这一次出手的羽生法师一个卜卦,却说郑淙元不宜早婚,需等到十六岁之后。 如今,郑淙元已经快过了羽生法师所说的年岁,所以这一次,郑淙元在延平太后跟前提出讨要一个彩头之时,延平太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一件事,所以兴致高涨的将这紫翡手镯作为彩头。 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而且,延平太后还亲自将消息传出去,这彩头是太子殿下亲自讨要的。 维英公又有什么看不懂的,虽进郑都没几日,始平府的大门的门槛几乎被人踏破。 “大小姐,夫人让你去试试明日佩戴的头面。”侍女心趣笑着走进来,那头面真漂亮,用的都是颗颗有拇指大小的海珠,明天小姐在游湖会上一定出尽风头。 “不用试了,送来就好了。”南门雨燕依旧拿着手里书看着,苗条的身形有着南门家男儿身姿伟岸的几分英气。 “哎呀,我的好小姐,您就歇一歇吧,那头面真漂亮,你就试一试,看看合适不合适,还能让人修改的。”心趣不依地拉着自个小姐的手臂。 南门雨燕无奈地放下书。 “在外面你可不能这样,让人瞧着没了规矩。”南门雨燕说这敲了敲兴趣的头,兴趣是母亲主事更娘的女儿,自小跟她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十分的好。 “知道了。”兴趣吐了吐舌头,拉着南门雨燕就走。 刚到母亲的院子,南门雨燕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笑声,除了母亲还有二婶母,以及嫂子。”南门雨燕脸一红,突然不想进去了。 她知道,一进去定然会被她们取笑,南门雨燕想到此,低头先害羞地想走。 “大小姐,您这么不进来。”更娘欢喜的声音立刻识破了南门雨燕的小心思,立刻出门来拉。 “心趣,怎么不带你小姐进来。”更娘数落着自己的女儿,眉眼里尽是笑意。 屋内听到声音,顿时笑声更轻快了,南门雨燕肯定,一定是在笑她。 “女儿拜见母亲,二婶母,嫂子——” “哎呦,看看,我们雨燕知道害羞了。”大婶立刻打趣道。 “婶子——”南门雨燕不依地拉着大婶的袖子,脸色就更红了。 这次进都,母亲已经跟她说了,这是,太子殿下,她只是偷偷见过画像,但是关于太子殿下的人品贵重,她早已经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了。 而且,她还偷偷地见了一眼太子,南门雨燕想到此,嘴角藏不住的欣喜,对于那个她要嫁的人,她第一次有了憧憬。 第171章 一更 陆行则一行四人一早就整装待发,文赞来纯粹是凑人数的,并帮不上任何的忙。 “穆兄,今日你这一身十分不错啊!”林浩思一看到早早就到了的穆清风,眼前一亮,一身锦缎让穆清风看上去就与那些世家子弟一般无二,甚至看上去更有气质。 “沈兄这一身也不错。”陆行则看着出现的沈厚沐,抓了抓头,他听漏了什么吗?并没说要穿着如此隆重啊? “陆兄、林兄,此次我们代表的是统试新进的官员,是朝廷最年轻的面孔,我们事小,但不能丢了我们整个统试官员的面子。”沈厚沐一本正经地说道。 陆行则、林浩思恍然大悟,惭愧地低下头。 “担心什么,本少爷早就帮你们准备好了。”文赞得意洋洋地赶来,一同来的,还有两辆文家标志的马车,气派十足。 立刻有侍从们拿着一叠叠的衣服进了右春坊。 “文兄,这怎么好意思。”陆行则不好意思地开口,是他自己想的不周到。 “唉,不要谢我,其实是太子殿下一早就想到的,你们作为统试的官员,是朝廷的新力量,趁着这个机会,太子是想让你们一展拳脚,以此激励我南郑国那些有志青年。”文赞手中的扇子一挥,说得一本正经。 “多谢太子殿下。”穆清风带头虚空一礼,其他三人立刻跟着做。 “对了,还有扇子——”文赞似乎又想起什么,立刻让侍从去取。 文赞带来的衣服十分华贵,就算是沈厚沐、穆清风身上的衣服也是比不上的。 “快挑挑,我可是为你们每人准备了两套,赶紧挑一套换上,时间不早了。”文赞催着,刚开始他的确不明白,郑皓元干嘛非来这一套,非让他为这四个人用上好的绸缎赶几套新鲜靓丽的衣服。 可是,文赞也不是傻子啊,竟然自己悟出来了。他怎么忘了,以这四个人的人品样貌,放在人堆里那可是一等一挑出来的苗子啊。 这不是活广告嘛? 他的店铺马上开张,而屈湘毁了半张脸,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呢。 穆清风看了自己的那一套,用料讲究,却有些花哨,但穆清风不得不承认文赞的品味,这些衣服虽然华丽,但基本上都符合他们的气质,甚至连饰品都一并配好了。 穆清风虽然想穿自己身上的衣服,但也知道,此时不换是不行的。于是两件中挑了一件稍微低调一些的颜色,快速换上。 等再出去,就看到陆刑则、林浩思等人完全变了个样,而陆行则、林浩思则目瞪口呆地看着穆清风,眼里的艳羡让穆清风立刻明白,这衣服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 “不错,不错,简直换了一个人。”文赞十分满意地点头,也不枉他让几十个绣娘赶了两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文兄,是不是太……” …… 皇宫内,几大世家的夫人们此时聚在兴庆殿的花园里,跟着太后一起赏着园子里的花。 “太后娘娘说的是,这些游船啊,赋诗啊,马球啊什么的,那都是年轻人的玩意,我们跟着去凑什么热闹,还不如让他们年轻人好好地玩一玩。”宗圣世家和庆国公夫人立刻跟着说道,顿时引起一片笑声。 也就她敢这样说,换做别人,这不是骂太后娘娘老了吗! 但宗圣世家不一样啊,这国公夫人更不一样,因为她会生啊,生了个十分争气的儿子,如今是火奕法师六大坐下弟子之一,也是唯一的在家修行弟子。 就因为这个,连延平太后都高看一眼。 虽说,在家修行弟子直接没有了继承火奕法师的大掌司的权利了,但就算如此,这位宗胜世家的继承人宗云骞的起点比其他世家的继承人要高出了一大截。 “说的是,我们也不去自讨没趣,没来由的让他们厌烦。”延平太后也跟着说道,顿时又引起一番笑声。 几位世家夫人都是风里浪里见过的,始平世家的夫人就是仅次于宗圣世家的那一位了。 “太后娘娘您就惯着他们这小一辈的,没有太后娘娘在,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其他几大世家的夫人们立刻笑得更大声了,甘愿当笑声机器。但是光笑也不行啊,还要绞尽脑汁想着能让太后高兴,恭维又不能说得太满。 “邹夫人,你可不知道,这挑选上来的好的诗啊,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太后手里,最后,花落谁家,还是太后说了算。那些晚辈们啊,就像是太后手里的风筝,线被太后牢牢抓在手里的,再闹也闹不到哪里去。”河间世家的夫人哪里敢冷场,算算排到她说话了,赶紧开口,生怕慢了。 “哎呀,真真是一张巧嘴,都让你给说了。”扶风世家的夫人与河间家本就同宗,立刻接着说道,气氛十分高涨。 “我想着,云骞这个小子也大了,可曾说了人家?”延平太后笑着问到。 那宗圣家的这个,虽是火奕法师的坐下弟子,但也是宗圣家世子,一根独苗,自然成婚的事情有多少人盯着。 那宗圣夫人闻言,立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了宫里并没有待嫁的公主、郡主什么的,这才放心地开口。 “太后娘娘,您不知道,我家那个皮小子就是个不着调的,成年累月的在不在家,跟个皮猴子一样的,哪里敢耽搁了别人家的好姑娘。” “我瞧着云骞小子挺稳重的啊。”延平太后有些疑惑地说道,她的印象中的确稳重啊。 “太后娘娘记性真好,我家那个在外面还做个人,在家里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天霸王,他老子都拿他没办法,他自个有主张,非要找个自己满意的,我们也没辙。”圣夫人这话倒不是全假,她这个小子的确头疼,倒不是没说。 她这个小子朝三暮四,从来没个定性,至今迟迟不敢说,就是因为怕这小子突然犯了浑,到时候难办。 “这好办,这事交给我,等我亲自问问这小子,是要天上的仙娥还是要山上的狐仙,只要他敢开口,定给他指一个……” “是是是,这事全凭太后娘娘做主。” 第172章 二更 司雁山坐落在郑都东北的方向,是五座连绵的山峰组成的山脉,五座山峰连绵起伏,像极了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雁,司雁山的名字由此而来。 司雁山秀气,山上树木葱郁,围绕着司雁山的一片司雁湖增加了秀气,山水环绕,就算是炎炎夏日,也是一派隽永秀丽的景象。 一排排游船从宫中的游园码头一直排出去,占满了整个码头。浩浩荡荡几十条船,领头的是太子殿下的那一艘九龙衔顶的画舫,此后宗圣世家、始平世家、河间世家等几个大家族,因又是非正式的活动,因此,排位也没有多严格。 四殿下郑皓元的画舫就单独在旁边,也不跟着大部队一列列排在码头上,从码头的另一面上船,这样做的世家也不少,数都中的世家子弟们多,又有四殿下带头,因此,除了码头整齐的游船队伍,零零散散的游船占满了司雁湖开面最广的湖面。 宗云骞只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厮,先在太子画舫里拜见了太子殿下后,来到自家的画舫,因隔着近,只只走了几步就到了。 “世子,你看,南门大小姐。”身后的小厮古道立刻引自家世子看远远走来的人群。 宗云骞很给面子地看了过去,只见黑压压一群的人,中间的南门雨燕个子高挑,身态苗条,一身青暮色长裙并没有繁复的花纹,反而颈肩上一件海珠做成的披风,清新又醒目,与头上大了一号的海珠相互映衬,无声地突出今日的地位与目的。 “世子,你看,那是河间章家的人,还有那边,扶风马家……”宗云骞转身就进船,古茶还想说的,就是他们世子不听啊。 西风已经熟练地为自个世子泡茶,看了一眼古道,见古道垂头丧气,知道古道又被大夫人拉过去骂了。 西风将手里的冰挖子交出去,那么多的世家小姐不让世子看,偏让世子看那个南门大小姐,那可是太子妃的人选,怎么,让他们世子与太子殿下抢人不成。 古道急了,他就是想暗示一下世子,南门大小姐比他还小一岁,都要定亲了,他怎么能不着急,他这都是为了世子。 西风直接给了古道一个白眼,就你脑回路大。 宗云骞平日里在乾道寺的时间多,与其他的世家子弟也并不相熟,又因为火奕法师坐下弟子这个身份,更让其他世家子弟不敢轻易来打扰他。 宗云骞百无聊赖地看着湖面上密密麻麻的画舫,这还游湖,看船得了。扔了扇子,躺在船沿上闭上眼睛就睡觉。 …… 文赞带着沈厚沐、穆清风四人,乘了一艘小画舫,跟在郑皓元的画舫后面,郑皓元的画舫同样雕龙画凤,比郑淙元的看上去更花哨一些。 穆清风看了一眼两岸每隔三十米就站着的禁林御的侍卫,表面上风和日丽,一片和谐,可穆清风也看出来,守卫严密,无处不透着太子操办的这一场不算正式的游船会的行事缜密。 所以,要想在朝廷上崭露头角,他要学的还很多。 文赞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上了船没多久,就迫不及待地要说今日诗会的规则,四殿下可是一再叮嘱了他们,务必要全力以赴的。 “各位兄长,今日我们的重点就是赋诗会,我打听了,赋诗会分三个阶段,也就是要写三首诗,第一首是在游船上,第二首是湖心岛听枫亭里,第三首是在万世桥上,四殿下的意思是,你们每位至少要写出一首来,自然能多些就更好。”文赞这些也不通,说不出什么大的建设来,能提醒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文兄,你放心,我等自然会尽全力。”林浩思自信慢慢,到底是参加过大小无数场统试的人。 穆清风却没有这么乐观,据他所知,世家大族都十分注重子嗣的培养,更有一套已经自成体系的传教办法,这么多年来,虽然在外十分低调,但明眼之人都可以看出,这些都外世家虽然表面上已经远离朝政,在自己的地盘上安享,但是朝中有多少派系党争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有多少党派背后的金主根本就是这些世家本身。 …… “小姐,你看太子殿下特地送来的冰与糕点。”心趣拿着糕点悄悄地在自个小姐晃了晃,小声点挪揄道。 “快放下,反了天了。”南门雨燕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作势就要打兴趣,又怕闹出动静来,被自己的那些姐妹们笑话。 相比于宗圣世家只有宗云骞带着两个小厮,始平世家的游船队伍就庞大的多,始平世家嫡长子一房虽然只有西门雨燕这一个嫡长女,但是,几个叔伯倒是一连生了五六个女儿,虽样貌、品性都参差不齐,但到底是始平世家教出来的贵族世家之女,总不能在他们西北的疆地上随便配一个小子就了事的。 因此趁着这个机会,西门太夫人一咬牙,将几个待嫁的西门小姐们都带了进都,势必要找几个好的世家子弟才行。 因此,西门一族的画舫里,莺莺燕燕,十分的热闹,又有几乎内定的太子妃人选,册这一艘画舫早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随着最前面的画舫开始动,整个湖面上的画舫慢慢地开始移动,西门雨燕目光眺望而去,隔着宗圣世家的画舫,隐隐约约见最前面九龙的画舫,一想到刚才拜见太子殿下的画面,不由得低了头,红晕又晕染开。 来的时候,西门雨燕做了不少功课,对如今南郑国的局势,对太子殿下主持朝政做的功绩,越了解南门雨燕都对郑淙元越好奇,他做的事情无论大小,她几乎都能烂熟于心。 那样的南郑国在他的手里,如同一颗即将枯死的树木重新焕发了活力,冒出了新的枝条,以力挽狂澜的能力挽救了形如枯槁的南郑国。 西门雨燕难以想象,与自己年岁相差无几的太子殿下,竟然能够撑起南郑国这一片天来。 而她也即将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第173章 三更 郑念如兴趣淡淡,她一直不喜欢坐船,更不喜欢湖面上的湿气,即使坐在这看上去十分安全的画舫之上,郑念如总有一种随时可能掉进水里,水草死死地缠住她的脚,让她窒息的感觉。 郑念如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甚至不愿意坐在窗边去看一看湖面的风景。 拂冬跟着郑念如,也不去看窗外的风景,杏雨性子跳脱,又是第一次坐船游湖,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郑皓元喊住银河,一个眼神传给苍耳公公,苍耳公公虽然怕银河这个假公公,但更怕自个殿下。 “银公公。”苍耳公公叫住银河,“这船舱小,带的冰又不多,我们这些奴才的都挤在无厘头,那冰早就化了,还是辛苦些在船头站一站罢。”苍耳公公立刻说道。 银河看了船舱里一眼,拂冬和杏雨都在,可是他也不敢这两人比,他们说,呆在主子身边,最重要的还是要排资论辈。 银河缩回自己要跨进去的脚,站在了船舱门的外面,这里随时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郑皓元看这小子不顺眼,但这些时候也没有闲着,倒也不是半点收获都没有。卢虎的人花了不少时间,才发现,这个假太监不仅失忆了,就连能力也不是随时都有的,时灵时不灵,而且脑子还有些问题,派一个小太监就能对他发号施令。 郑念如还觉得这船晃悠悠地不舒服,拂冬立刻喊银河。这么长时间,拂冬等人倒是十分接受银河非常擅长按摩这个事实。 银河应身而入,丝毫没有半点犹豫,郑念如闭着眼,歪在木塌上。 银河做的熟练了,也琢磨出了一些门道,手法是手法,但郡主的喜好更重要。榻上的女子不喜欢力度重,更喜欢缓慢轻柔的力度,手指带着整个掌心的力度慢慢地从腰间推开,一直将这股力度推上脊骨,到颈脖。 郑念如舒服地换了个姿势,趴在了榻上,拂冬立刻添了一个枕头在颈脖间,银河双手在榻上少女的后背间,力度控制得分毫不差,推上后颈。 郑念如舒服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哼哼在喉咙间,轻轻地如刚刚睡醒的小猫,郑皓元一回头,瞬间心里一软,看了一眼银河。 银河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间,郑皓元的目光也随着那一张的手慢慢的移动着,看着那一张修长有力的手如此明目张胆。 郑皓元的脸越来越冷,有些委屈的、有些不知道为何升起的怒气。 为什么堂姐身边的那些侍女那么笨,这么简单的都学不会,竟然让一个新学的都比下去了,简直蠢得可以。 郑皓元很想将这个假太监一脚踢出去,直接踢死就更好。但是又见床上的郑念如一副十分舒服的样子,到底没敢再起杀人的想法。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船慢悠悠地晃着,周边船上的喧哗声从水面传来,郑念如觉得这一趟倒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银河的按摩比在榻上舒服了许多。 银河的手慢慢地收回腰际,配合着榻上女子坐起的姿势,换到了肩膀上。 银河准备再推一遍,就这样的力度,他推一天都没有问题。郑念如却突然伸手,很突然地拉起银河的手。 银河身形微微一震,若是隔着一层衣衫,少女的指尖与隔着一层衣衫的肌肤在心里的防设根本不一样。 郑念如却细细看着这一双手,手指修长瘦弱,却又不是瘦到只见骨头的那一种,白皙通透,十分好看。 郑念如用指尖磨搓着那微微有些茧子的指腹,仿佛注意力都在好奇她眼前的这一只手,目光无暇,毫无任何其他的表露,而这种确是最致命的。 银河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一个光怪陆离的记忆突然间闯入他的脑子里,惶然无措地让少年的身子一瞬间僵直。 郑念如的嘴角微微勾起,云娘教的那些,总要岁月的沉淀才能慢慢地磨出其中的味道来,对付一个根本不懂事的少年,就是勾勾手指,举手之劳的事情。 下一刻,郑念如已经放下了银河的这只手,微微抬头。 “做得不错,去歇息一会吧。”郑念如说得平静,那满意的神情也在慵懒与淡然之间徘徊,未满到眼神里。 银河就像是一瞬间松懈下来,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迅速地冲了出去。 拂冬看了一眼自个郡主,有些哀怨。 郑念如看了拂冬一眼,这人还用得着,至于银河为什么会留在这里,银河在想什么,郑念如比任何人都清楚。 送上门来的工具人,且用的顺手,为何不用。 郑皓元脸色冰冷,见出去的银河,恨不得目光化成一把剑,直接戳出无数哥窟窿出来。 “堂姐,银公公的手艺就真的这么好?能给我按按么?”银河的脚步还没走到门口,立刻加快脚步,直接飞出去才好。 “当然,银河,给四殿下按一按。” 银河身形一僵,想拒绝,却知道没有他拒绝的权利,于是无声地走了过去,神色平静地为郑皓元按摩起来。 郑念如舒服了,心情也舒畅了许多,看了一眼窗外,微风从湖面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走,出去看看——”杏雨立刻高兴地跟了上去。 …… 湖面上就热闹了许多,风和日丽,波光潋滟。 不时有隔着画舫远远打着招呼的世家子弟们,也有腼腆的世家小姐们隔着画舫遥遥一拜。 郑淙元目光微微微凝,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视线里,心微微一滞,那熟悉的声音立刻转了神情,有哀怨、有愤怒、有不甘心地依旧问着他,他敢不敢? 郑淙元紧紧地握着拳头,明明知道绕了这么一大圈,用那紫翡镯子终于骗了她出来,明明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却要以另外一个借口。 “殿下——”其令突然进来,还没开口,一个身影已经跟着其令一起进来了。 “扶训,本宫坐你的船。”郑天心问也没有问的意思,直接坐在了主位上,“母后不放心,让我来帮一帮你。” 郑淙元看了一眼其令,事情继续。 其令低头躬身出去,其金已经乘了小船上了岸,直接去往湖心岛。 第174章 一更 “皇姐,身体已经好了?”郑淙元看了一眼郑天心,对于这位长姐的行为他从来不猜,因为猜也猜不到,因为对方做事随心所欲,完全不会用脑子去思考。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比如现在,乘了船来扒他的船,或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完全没有条理可循。 “不想问也不必做着样子关心,扶训,你在看什么?”郑天心直觉刚才进来的一瞬间,郑淙元的情绪似乎不一样。 郑淙元神色无常地转身,也不管郑天心看什么,拨了拨摊在桌上的笔墨。 郑天心看了一眼落了郑淙元半个船身的郑皓元的船,待亲眼看到站在船头的郑念如,这才放心下来,果真是来了,郑皓元的动作挺快的呀。 “扶训,不看看你未来的太子妃?”郑天心看完,闲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船,朝着郑淙元问道。 郑淙元不语,关于这个传言随着都外世家来都,又沸沸扬扬起来。他几年来极力消弱的那些竟然半点作用都不起,反而愈演愈烈。 郑淙元不是没想过,她会不会是听到了什么?虽然她在启顺楼,消息不会多,但关于他的消息,总会留心,也总有人会在宫里乱说什么。 所以,那晚才会那么激动? “殿下,第一轮的题目已经送来了。”其令恭敬地递上一个信笺,同样的,几十分的信笺同一时间送到了各个画舫上。 郑淙元打开信笺,看了一眼题目。 因为太子殿下的参加,为了显示公平,以示太子殿下与民同乐的场景。因此,这一次赋诗会的主持临时换成了居南一。 蓝幸无声地站在郑天心的旁边,对于其他任何事情都熟视无睹。 郑天心突然起身,看向画舫的后面,因是夏日,画舫的都打开着,郑天心很清楚地身后的那艘画舫。 “扶训,身后的是宗圣世家的那个法师?”郑天心问道。 “是。”郑淙元说着,郑天心对这些很感兴趣,因幼年有与这些东西接触的经历,更阴差阳错地救了这样一位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而这个人,就是郑天心整日呆在身边的蓝幸。 郑淙元并不是对乾道寺这一类的人不重视,也亲眼目睹过一些离奇的事情,只是,整个南郑过,这样的人如今也只有乾道寺的三十人,准确的说,拥有那些特殊能力的只有十一二人。 自然,还有一些像蓝幸这样尚未被发现的,这么多年了,再出现的也只有曾经在扶辛身边的银河法师。 郑天心一直想看看这位南郑国被称为圣童的男子,于是好奇地站起身,走向船尾。 宗云骞的小厮猛然见太子船上出现了个女子,顿时一慌,都是去喊从一上船就在睡觉的自家少爷,宗云骞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两个蠢货,太子船上的人像看的人自然不是我,吩咐下去,把船划开去,到湖中央去,别挡着别人的道。” 古道与西风一听,觉得是有道理啊,后面船上的就是将来的太子妃啊。 于是赶紧吩咐船夫们调方向,船上人少船轻,片刻的功夫朝着湖中心划了去,郑天心顿时有些惊讶,正要吩咐去追,蓝幸一拉拉住郑天心的袖子。 “公主,我们还有事。”蓝幸看了一眼已经向那位朝仁郡主的船靠近的船只,小声提醒道。 郑天心冷笑一声,也对,什么事情有捉到那个银河法师更重要,再晚一步,说不定已经让文家的人得手了,不看看,文家的几条船跟得多紧。 西门家的船只只见眼前一空,顿时间就看到站在船尾的长公主。 西门雨燕顿时带头跪下行礼,整个船也顿时间鸦雀无声。 “起来吧,今日不必多礼。”郑天心朝着西门雨燕的船挥了挥,西门雨燕受宠若惊,想着前船的突然离开,会不会是长公主的意思? 西门雨燕脸一红,知道不能凉了长公主,于是吩咐船夫划快些,可是,有人更快呀,河间章家的船眼瞅着这样的机会,怎么会不钻,立刻牟足了劲划向前,立刻就越过了西门家的船,直接朝着太子殿下的船而去。 “长公主——”船上的章家大小姐五大三粗地兴奋地朝着郑天心摇着手。 郑天心与这位章家大小姐倒是投缘的很,曾经在一次宫内宴会上,一起玩过,有少时的友谊。 郑天心来了性子,反正现在还早,朝着章家大小姐章灵惠微微点头。 “臣女拜见长公主,两年不见,长公主越发漂亮了。”章灵惠说的真心实意,本身气质就差些,说起来就更让人心服口服了。 “船靠过来,本宫与你叙叙……”郑天心兴致来了,朝着章灵惠招了招手,顿时,章家的船从开始厚着脸皮到现在理直气壮地靠了过去。 蓝幸立刻扶着郑天心小心地走上临时搭建的扶梯上。 “小姐,你看看她们,欺人太甚。”西门家这边的女子看在眼里,顿时愤愤不平,明明长公主是要和她们说话的,却硬是让章家抢了去。 “闭嘴。”西门雨燕立刻低声冷喝自己的婢女,其他刚跟着要抱怨起的声音,顿时立刻低了下去,鸦雀无声。 西门雨燕依旧恭敬地等着郑天心上了船,这才带着众姊妹们起身。 西门雨燕跟着就看向眼前近在咫尺的太子的船,一个长公主而已,名声已经那样,跟她有所牵扯,那是最不明智的。 而她关心的人,就在眼前的船上。 …… “长公主,里面请——”章灵惠亲自引着长公主要进船舱,郑天心转头之间,看到了郑皓元船上的身影,顿时心生一计。 “灵惠,我瞧着我四弟船上怎么有个女人的身影,瞧着面生,你也瞧瞧,是谁。”郑天心也不进去,就站在船头宽阔干净的木板上。 章灵惠一愣,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章家小姐们以及扶风世家的小姐们也看了一眼,一时还真没人认出来。 蓝幸看了一眼自个公主,一时不知道自己公主要干什么,计划里没这一出,只是显然,这是要冷场了,这些都外的世家都怎么可能认识这位朝仁郡主。 可就在这时,一位扶风家的小姐突然哦的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到了她的身上。 那小姐顿时有些害怕,脑子转的同时,立刻想到,这件秘史不可能只有她一人知道啊,她们为什么不说? 可是现在,想不说也不行了。 “启禀长公主,臣女刚才在船尾的时候,隐约听谁说了一句,似乎是端王的那位朝仁郡主。” 郑天心恍然大悟一般。 “哦,本宫也想起来了,那位假公主的女儿,她母亲可是好本事,将我皇叔迷成那样。” 顿时船上的小姐们,更没有一个人敢接话,这话也不是随随便便敢接的,但又不禁好奇,就是那位传说中惊艳了整个南郑国的南门国公主。 似乎听闻不是什么真公主,真实身份是一位妓子。 第175章 二更 郑天心见底下没有应和的声音,自然知道,这种事情,她们不敢妄加议论。看来,都是些胆小如鼠之辈。 “长公主,哪位朝仁郡主?你皇叔的女儿,那不是你堂妹么?”章灵惠却突然接了口,若说这两人,怎么会聊得来。 “本宫可没有这样的堂妹。”郑天心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并不远的身影。 其他人先是不敢开口,又见那站在船头望着风景的朝仁郡主,虽看的不真切,就是但从这背影,这侧面,就让人感觉出不俗来,潜意识里就有了好感。 但是郑天心的话一出,众人就慢慢地品砸出一些味道出来了。 又一见,这位朝仁郡主坐的是四殿下的船,萧皇后与文贵妃又不好,自然有些明白长公主说这话的意思。 “长公主,臣女瞧着这朝仁郡主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子我见犹怜的作派,天生的一股风流,不是我等能学来的,想必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是教不会,娘胎里带出来的。”一位扶风马家的小姐,立刻见风使舵。 话一处,顿时见到长公主脸上的笑意,顿时间气氛立刻又活跃了起来,章家的船因为长公主的到访,顿时间几乎成了整个船队的中心。 …… “少爷,您不能再睡了,太子的船就在旁边,您这一睡,万一睡出个对太子殿下大不敬怎么办?古道苦口婆心地劝道,后面船上好不热闹,但也不指望自个少爷能为宗圣家做这些事了。 宗云骞被吵得烦,顿时坐起身。 “成,不睡觉了,拿酒来。”宗云骞不耐烦,他本就不想来郑都,是被逼着来的。 他还想趁着夏日往北疆游历。 “少爷,有你的信——”西风从船舱外走进来,扔了七八个信,“都是在船尾捡的。” 古道一看,有的信上面绑着石块,甚至还有绑在箭尖上,射到他们船上来的,怎么不怕把他们少爷给射死了。 宗云骞同样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堆的信,数数有七八封,且信上的字迹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呢。 古道立刻看向自个少爷。 “看我看什么。”宗云骞说完立刻知道古道要说什么,“没有,完全没有的事,本少爷发誓,绝对没有偷溜出去,到了这郑都我根本就没出府一步。” 古道叹口气,那怎么处理? “当然是扔了,扔了。”宗云骞如避嫌一般,窜出了船舱,站在船头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待收回手臂时,突然去愣住了。 眼前一副极美的画面,一名少女站在船头,一身藕色衣衫与湖水折射的光几乎融在了一起,少女指着湖面上偶尔一处飘过来的荷花,让自个婢女去捞。 那婢女似乎不愿意,指着荷花说着什么。 宗云骞眼看着那少女要不高兴了,眉眼间的神色灵动地像一幅画一般。 “喂,有酒吗?”宗云骞突然朝着那船的方向喊去。 郑念如不悦地转头,就看到了背着光的一个男子,心里就更不悦了。 拂冬立刻回头,狠狠地啄了宗云骞一眼。 “登徒子——” 船上的主仆三人立刻进了屋。 古道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个少爷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古道,你听见了了,她竟然骂你家少爷是登徒子。” “少爷,少爷,你这做法,不是登徒子又是什么?”古道没好气地说道。 …… 郑皓元眼珠子翻了两翻,没觉得这个假太监按摩的那里舒服,那银河按的就更不走心,郑皓元烦躁地一起身,直接就拿着手里一杯水晶酒壶朝着银河的脸面上砸去。 就在那酒壶就要砸到银河的一瞬斤,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卢虎瞬间拔刀,直接抵在了少年的颈脖上。 银河动也不动,目光看着郑皓元。 郑皓元气不打一出来,这玩意怎么对他的时候次次都管用,要是这个酒壶没有停下来,卢虎的剑就直接刺穿了银河的脖子。 “收,收,收——”郑皓元打不过就认怂,亲自从银河面前把酒壶拔回来。 “假太监,算你狠。”郑皓元很恨地扔下一句话,继续躺下,“继续按,胳膊疼。” 银河很想直接将眼前的胳膊直接拧断,但是,郡主在乎这位堂弟,甚为关心,他现在还不能动他,其实,银河觉得动不动他都不重要。 郑天心进来的时候,舱内立刻又恢复了一片“和谐”的景象。 郑皓元坐起身,挥手让银公公退下,对方更不想留,一溜烟退了出去。 郑皓元立刻委屈兮兮地坐在了郑念如旁边。 “堂姐——”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怎么了?”郑念如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原先胖乎乎的脸蛋有些拔长的趋势,微微有些小大人的模样了。 “他欺负我?”郑皓元说完,害怕地看了一眼船外面,卢虎吞了吞自个的口水,撇开目光,不知道怎么坚持站在这里听下去。 郑念如微微一愣,下一刻就明白了郑皓元口中的他是指谁了,立刻拍了拍郑皓元的脸蛋。 “扶恭,跟个奴才较什么劲,用得上他才能站在这里,若用不上了,这里自然就没他站的地方了。”郑念如开口说道。 郑皓元听的愣愣的,尤其是看着堂姐说,一个奴才的模样,那般高高在上,怎么听怎么舒服。 对啊,就是一个奴才,就算有点本事,还是个奴才,他跟一个奴才置什么气。 这么一想,郑皓元立刻绝对郑念如说的好有道理。 “对了,堂姐,你还没看看那个野人,我都说了几遍了,这次真的驯好了,我让他往东他就往东,绝不敢往西。” “不急,再训练训练才稳妥,让他知道惩罚的滋味才行。”郑念如没想到郑皓元还真的找到了北蒙的野人,现在这个时候,很好找吗? “嗯嗯嗯,我想着在找一个,到时候,我和堂姐一人一只。”郑皓元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殿下,穆清风等几位大人的诗已经作好了,请您过目。”苍耳公公呈上来几张已经写满了字的宣纸。 “我过什么目,我要是会写,有他们什么事,赶紧交上去。”郑皓元挥挥手,提到看这些他就头疼。 郑念如也没兴趣看,虽然对那个玉镯感兴趣,但也知道,不可能到她手中。 而外面,几首率先流出来的诗句已经成为所有人交谈的热点。 第176章 一更 “咚——”清脆的铜锣声随着水面荡漾开去。 “六桂世家二公子翁庆完成七言律诗一首——”立刻有小船快速地在湖面上散开,将已经交到了湖心小岛的诗句抄了出来,分散到了各家船上。 另有唱曲、弹琴的小船从荷叶深处传来,湖面上一片热闹的景象。 “咚——”又是一声清脆的锣声。 “右春坊穆清风大人、沈厚沐大人入围。”随着小船上的侍从的声音,有些船上传来欢呼声,有些船上传来了叹息声。 “恭喜穆兄,恭喜沈兄——”陆行则第一时间向穆清风、沈厚沐道喜。 “陆兄,此时道喜还为使尚早,第一轮入围的此时已经有十二人,还要从这十二人中挑出最好的三篇来。”沈厚沐心思也重,有心要表现一把。 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太子参加,这第一名的位置一定是留给太子的,他们能争的也就是第一名第二名。 …… “少爷,要不我们弃了了?”古道看着地上揉了一地的废纸,眼看时间快到了,也没什么比头,反正他们少爷也不喜欢作诗,倒不是不会,就连他们先生都说,少爷天资聪慧,但是玩心更重呀。 宗云骞一咬牙,拿起毛笔挥手快速地写下一篇,也不等墨渍干了,催着古道就去交。 片刻过后。 “这位穆大人的诗当真不错。” “还有扶风马家的大公子,这首诗气势磅礴,你听听这句……” “咚——宗圣世家云世子入围——”在锣声敲定的一瞬间,宗云骞得意洋洋的露出一丝坏笑,扔了笔重新坐下。 “这位穆大人的诗当真不错。” “还有扶风马家的大公子,这首诗气势磅礴,你听听这句……” “要我说,还是太子殿下的这一首诗为首,立境高远,心怀天下,凡人不能及……” “是,是,是……”一片附和声中。 “那云世子写的诗怎么没见?” “对啊,只传了十一首来,又怎么评定——” …… 其今已经到了湖心岛,找到居南一之时,居南一已经完成了第一轮前三首诗的评定,将结果已经派人送去郑淙元定夺。 其今看了一眼居南一,居南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端王作为这次诗会的评选,本来不想做这个苦差事,只是郑淙元说,找了机会可以让郡主也能出来游船。 一想到这,端王绝对自己就算再不想办这个苦差事,也只能忍下,一想到,念如从小到大竟一次也没有光明正大地出来玩过,就心生愧疚。 端王见居南一过来,顿时有些紧张。 “事情可都妥?”端王还是不放心,念如的身份摆在那里,又从未见过大世面,郑皓元那小子办事也不牢靠,总之他坐在这里,一刻也不安心。 “王爷放心,郡主面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那些世家小姐这么多,又有谁会注意呢。只要到了湖心岛,端王就带着郡主好好逛一逛,如何?”居南一声音平缓,端王跟着点点头。 也是,也是,念如并不出来,又有谁认识? “对了,王爷,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下官是来特地恭喜王爷的。” 端王不明所以地看向居南一。 “王爷,您右春坊的四位大人这次的诗都不错,其中穆大人、沈大人的诗入围了,而且,穆清风大人的诗更是进了前三。” 端王闻言,顿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止不住点点头。 “本王瞧着清风那小子不错,这四个小子都不错。哈哈,当然也是翰林院的荣耀,同喜,同喜啊——”端王又岂不知太子殿下让这四人参加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拉一拉这一群新派的势力。 “是,王爷,您先稍后,我请其今大人亲自去接郡主。”居南一也不多说什么,而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 第一轮入围的十二首诗顿时间已经在所有船上船上流传开,竞争十分激烈,所有人都将自己的三票投给了最喜欢的三首。 那流动的小船也随时报着每一首诗的票数。 逐渐的,其中五首诗慢慢地抛开后面的七首,所有人都纷纷点头,抛去个人偏见与喜爱,这五首诗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诗。 世家的小姐们则默默念着那些诗,想到这些诗都是出自哪些世家子弟的笔下,带着自己的一丝偏心,票数又有了些微的变化。 等所有的船只都快到了湖心岛,一部分已经登上了岛,慢慢地,第一轮的成绩已最快的速度传了下去。 第一名,当然是当仁不让的太子殿下郑淙元。 第二名,是宗圣世家的云世子宗云骞。 第三名,右春坊穆清风。 “本少爷还是觉得吴兴世家的辰世子的诗更胜一层,不少世家的小姐们闻言纷纷低了头,紧拽着手中那云世子的那首诗句。 南门雨燕心里则默念着郑淙元的那一首,别人的她看都没看,一眼见到,她就几乎十分理解太子殿下在写下这首诗的心境和想说的。 南门雨燕低头,觉得自己与太子殿下身上有许多的共同之处,比如,太子殿下虽然一心为了南郑,可是内心里,却不喜欢这个束缚在身上的这个身份,就好比她,想要变成一只大雁,一只鸟,能够自由地在空中飞翔一样。 南门雨燕心里微微甜蜜着,已经跟着人群到了湖心岛。 湖心岛是在司雁湖中央,亭台楼阁,奇珍异树,茂林修竹,还有成片盛开的各色鲜花。南门雨燕突然想起,太子府也是引着司雁湖的一片狭长的湖面进府中,如此一想,又想到刚刚的那首诗,就感觉自己就在太子府,面对着司雁湖读着太子的诗。 郑皓元的船挑了一个人少的岸边停靠,郑念如被扶着上了岸。 郑皓元十分高兴,怎么说,穆清风的诗进了前三,这还是第一轮,第二轮又是翻倒重来,其他三位第一轮成绩也不错,第二轮自然也有可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堂姐,你觉得这些事怎么样?”郑皓元扬着手里的诗问着。 “看不懂。”郑念如看也不看一眼,这是什么地方,能随便分神的吗?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穆清风有意要慢半步,此时自然也发现了朝仁郡主竟然也在,说不定也看了他的诗。 “穆大人,沈大人,几位大人,这边请——”其金已经站在岸边,看向走过来的几个人。 第177章 二更 湖心岛上分为三条路径,除了其中一条樱林道是专供皇族及极大世家行走的之外,其余两条是可以随意玩赏的,而为了方便,居南一将两条路径又分隔开,一道作为专供女宾游玩,另一条道路给了男宾。 而且,每条道路观赏的风景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在几个小景点巧妙地布置了女宾喜欢的百花赏园,男宾那边设置了一些娱乐的小游戏。 其金拦住穆清风等四人,其金作为太子身边的人,曾经跟着太子来过几次右春坊,因此,穆清风等人不疑有他,虽猜不出这位太子跟前的近士,为何会叫住他们。 “其大人——”四人行礼,其金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四人看了看,抬脚跟了上去,其金也不给四人开口的机会,迅速穿过熙攘的人群朝着前面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穆清风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可是他们依旧行走在男宾的区域,虽然前面已经是男女宾分隔开的地带,但到底在男宾的区域,若是开口相问倒显得唐突。 果然,其金在距离女宾区域还有不到五米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身的时候,已经换上微笑。 “几位大人,奴才这里有件事情请几位大人帮忙。”其金笑嘻嘻地说道,一会挠挠头,似乎不好意思开口。 几人一愣,第一个感觉就是,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太子的近侍都找到头上来了,除了受宠若惊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其大人,有什么下官们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吩咐。”沈厚沐已经先开口,陆行则和林浩思也纷纷点头。 穆清风没有开口,他看见朝仁郡主了。他有自己的心思,沈厚沐与他的实力相当,端王满意是一部分,最重要的还是看她的意思,所以,他有自己的计划。 可是此刻并不由他,况且时间还早。 “几位大人,奴才先谢谢几位大人。事情也不难,刚才第一轮结束,有些世家的小姐们因艳羡几位世家少爷的诗,擅自先跑了进来,如今被困在了男宾区域。此时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带着离开,居大人就想到了几位大人。” 其金的话刚落,众人一听,并不是什么难事,能选上他们也可以理解。几位都是世家小姐,最好就是由各家族的人各自带回去,这样一来,未免劳师动众,几位世家小姐自然不愿意丢这个脸。所以最好的就是偷偷将人送到女宾区,人不知鬼不觉。 若是让侍卫送回去,又显得对几位世家小姐不尊重,况且,今日侍卫都在各自岗位,一时间调动只怕会出乱出,因此让几位官员与一两名侍卫送人是最好的,而穆清风一行四人,目标小,且行动方便,因此才会想到他们。 “其大人放心,下官们一定将人送到。”沈厚沐已经开口,穆清风也不疑有他,只想着事情尽快完成。 “几位大人请跟我来。”其金见事情顺利,也不多话,带着四人直接朝着男宾区一处隐秘的亭阁,果然见三四位世家小姐带着丫鬟奴仆十一二日焦急地等在亭阁之内。 “几位小姐,奴才请右春坊的几位大人送你们出男宾区。”其金上前。 那闯错地方的是外都九牧、弘农等几个小世家的小姐,原本世家衰落,只是因与箫家还连着外戚的姻亲,因此只带着寥寥几十人,几个世家并做一处来了郑都,这次游船,也是坐的一处的游船,没想船夫停的码头并没多少人,她们也不知道该跟着哪些人,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男宾区。 虽然,这几个世家的已经凋零,但是九牧原是世家大族,就连景治帝也十分重视,眼下众人的主心骨也是九牧世家的大小姐——夏芝覃。 而且,九牧世家如今的大公子夏同均正在西北打了胜仗,被封后定将军,已经开始展露头脚。 这位九牧世家的大小姐也颇有世家大族的样子,十分镇定地安抚着其他几位小姐。 “那就有劳几位大人。”夏芝覃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几位大人,一表人才,样貌堂堂,虽不知道身份地位,顿时心里也有了一丝好感。 “那就有劳几位大人。”其金见自己的事情完成,立刻就要走,居南一给他的时间有限。 …… “父王——”郑念如一上岸,就看到站在码头前等着她的郑伯定。 郑伯定看了一眼郑皓元,郑皓元立刻束了手脚,不敢抬头,甚至不敢走路,生怕引起不好的印象。 郑念如没注意郑皓元,而是心情愉快地朝着端王走去。 “父王,怪不得那穆清风等得第三名的好名次,刚听其竹说,是你当评定官。”郑念如调皮地跳上一个比较高的阶梯,郑伯定眼皮子跟着狠狠地跳了跳,赶紧伸手护住。 郑念如还要跳,郑伯定立刻拉住。 “怎么会?你父王是那种徇私舞弊之人吗!那是清风这孩子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你觉得写的如何?”郑伯定意有所指。 其竹看了一眼端王,没开口,但觉得端王爷推销女婿就跟推销自个儿子一般。 郑念如不在意,胡乱地点点头。 “听着还不错。”郑念如看着四处,这是一条十分隐秘的小路,除了他们再无旁人,郑念如并不知道,这条路的两端早已经有侍卫拦着。 端王还想再夸赞两句,见郑念如神色淡淡,想起郑念如在诗书上并不通,又一想,琴棋书画都不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针线了,可那阵线到底不是世家小姐能显摆出来的优点,再想想,除了这张脸,似乎真的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了。 端王这么一想,就觉得这事得赶紧办,千万不能让穆清风那小子有反悔的机会,等成婚了,反悔也不成,他虽然没什么权势了,但压制一个穆清风,还是可以的。 “念如啊,为父如今老了,你能早点离开皇宫,嫁一个人品端正的才俊,过寻常的日子,为父就已经满意了。”端王突然感慨。 “父王,你看那里。”郑念如没听的清楚,心情愉悦完全是因为可以陪着郑伯定一起游玩,而且在她这个年岁的时候,郑伯定还没有唉声叹气,恨铁不成钢,又舍不得大义灭亲。 郑伯定沿着郑念如指得方向看过去,百花争艳,群芳盛开,百花园就在他们脚下。 郑伯定心里一酸,这样寻常的风景,让她如此高兴,她这么多年也从没有真正的出来游玩过。 “去吧。”端王拍了拍郑念如的肩膀。 第178章 三更 郑念如眉眼弯弯,似乎不相信自己可以和其他女孩子们一起玩。 郑念如这样的表情让郑伯定眉头一酸,本想与女儿再多说几句话,此时也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念如能出来一趟不容易,若是嫁给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夫家,日后只怕更没有机会了。 “父王,我还是陪着你吧。”郑念如重新挽着端王的胳膊,心中想玩就像长大后看到小时候从未有得到过的玩具一样,但是,郑伯定更重要呀,她下过决心这一世要好好陪着端王,尽量少惹他生气的。 “去吧,父王还要去做评定官呢,不过,不要走太远,也不要让你杏雨离开你。”郑伯定仍旧不放心地开口说道。 “好。”郑念如很乖的点头。 郑皓元见此,挎着一张脸,他还想和堂姐一起玩的,但是现在基本没希望了。 “四殿下,你可以从中间的通道上去,等到了听枫亭,就可以接郡主一去坐画舫。”其竹很贴心地为郑皓元安排行程,说话的时候,端王已经听到声响看了过来,神色不悦,这小子怎么还没走。 郑皓元立刻软了下来,立刻躬身行了一礼。 “那皇叔、堂姐,扶恭先走一步。”郑皓元很少这样正经的行礼,自然行的很别扭,自己也知道,连忙仓促地就离开,不敢在这里惹人嫌。 郑念如带着拂冬、杏雨和银河走入女宾区的入口,银河却被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这里不能进男宾。”侍卫并不认识郑念如,拦了下来。 拂冬、杏雨等人着急了,怎么不行,有了银河,杏雨都不怎么出手了,银河怎么能不跟着? 拂冬拉了拉郑念如的衣角,要不我们不进去了,或者去找四殿下? “银河留下吧。”郑念如转头说道,她不能带男眷,别的世家小姐自然也不能带,那就没什么问题。 “郡主——”拂冬有些着急,这怎么行。 郑念如抬脚已经往里面走,她时间宝贵,而且就是看看那些花,并没有想走太远,能出什么事。 拂冬、杏雨立刻跟上,又急忙吩咐银河赶紧回去从追郑皓元,说不定能提前在听枫亭等她们。 银河见此,只能转身,立刻从中间的通道去追郑皓元的人。 只是,刚走两步,在一处无人之处,突然眼前一黑,银河迷茫还未升起禁戒之心,人已经慢慢地倒了下去。 走灌丛后面走出来的蓝幸与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见此冷哼一声,飞快地将银河拖走了。 …… “皇叔——”端王正要赶回湖心亭,下一场的诗已经开始传来,却听到郑淙元的声音,停下脚步,真的是郑淙元。 “太子殿下?”端王有些不解,郑淙元今日的任务不应该是陪着几位世家的世子,借此拉近皇族与世家的关系,况且今日始平世家劳师动众,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所以,端王对郑淙元此时出现在这里,十分疑惑。 “那宗世子想一个人走走,本宫就先回来了,不想在这里正巧遇到了皇叔。”郑淙元说着,也没有遇着打声招呼就走的意思。 郑伯定听了,点点头,是了,那个宗世子身份比较特殊,敢这样做也倒不算多惊讶。 “皇叔是担心郡主一个人在女宾区?”郑淙元见端王没有走远,依旧站在这条路看着这百花园,“皇叔不必担心,我会让其竹在女宾区的出口等着,到时候直接送到扶恭的船上。”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郑伯定闻言顿时出言感谢,“我刚正准备走。” “皇叔,正好一道,我刚瞧了你手下的门生穆清风的诗作,的确立意新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端王闻言,顿时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行事稳重、办事利落、有十分聪敏,第一个找到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当然,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而是穆清风说,他并不看重前程,而是看重念如。 郑淙元不开口,目光朝着小路的一边走去。 “皇叔已经确定了?”郑淙元一边问着,听到远远的脚步声,又转过目光,随着郑伯定一并朝前走着。 端王点点头。 “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念如也没什么意见。”尤其今日他一想,他这个女儿的确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优点。 “穆大人,刚才小女听到您的那首诗,十分钦佩。” 端王脚一顿,穆大人,哪个穆大人? 郑淙元看了一眼出现在视线里一群人,从他们所在的这条小径望过去,下面快要到女宾区的一处假山间,九牧世家的夏小姐正含情脉脉看着。 端王想要认错很难,而且站在上头,下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这突然少了几棵树木的拐角处,更是见那位小姐与穆清风走的十分近。 “小姐谬赞了,只是有感而发,翰林院里……” 端王身形晃了晃,那群人已经拐过假山,朝着女宾区的方向慢慢走去,更有林浩思逗着最后面的一位小姐,引得一众婢女们掩面而笑的背影。 “这,这……”端王指着走远的人群,面色涨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淙元只微微皱眉,略想一会。 “那大约是九牧世家的大小姐,后定将军的亲妹妹。” 端王立刻看向郑淙元,只见面前的男子目光无他,回过头来。 “皇叔,所谓人往高处走,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端王一口怒气从胸口涌到头脑,猛然间如气球一般破裂消失,连郑淙元都看出来了,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只是,他瞧着那穆清风。 不像是…… 端王一下子如被人抽干了精力一般,瞬间苍老了几分,无奈地挥挥手。 “皇叔看开些,换个思路想一想,若是堂妹真与这样的人成婚了,只怕也不会幸福。如今先发现了,也是上天眷顾皇叔。皇叔也别着急,明年还有统试,到时再细细挑选也不迟……”郑淙元开解着。 端王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多亏先发现了,不然以后念如的日子…… 端王无奈地点点头,发出一声叹息。 第179章 四更 郑天心很“亲民、随和”的走在女宾区,自然而然成为女宾区最靓丽的风景线,一个庞大的队伍占着山路一大半。 其他搭不上话的,和身份够不上的,远远地就岔开了小路,将主道留给长公主。 一名侍女快速穿过人群,直接来到了郑天心身旁。 走在一旁的章小姐知趣地微微落下两步,侍女立刻到了郑公主身侧,低声耳语两句。 郑天心闻言一笑,办成了?比她想象的更加简单。她的人守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脱单的时候。 郑天心突然觉得这么容易就完成了,反而没意思,她更想那郑念如亲眼看着银河法师被她抢到手,这样轻轻松松让她不解气。 章小姐似乎感觉到长公主的不开心,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她虽然与长公主交好,但也知道这位长公主喜怒无常,人命在她眼里就是玩意,高兴杀就杀的。 “长公主,似乎那位郡主也进来了,也不知道,这位郡主许久没出来,会不会迷路呀……”章小姐原本是顺着长公主的话说,挪揄一下这位朝仁郡主。 郑天心听到,突然看向章灵惠,章灵惠被这么一看,跟着就有些虚,她说错什么了? 河间的其他小姐也心里发虚,那长公主明明不喜欢这个朝仁郡主,长姐没事提她做什么? 郑天心突然笑了起来,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位郡主还真是久居深宫,当然是会迷路的。 “灵惠,本宫有些累了,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郑都,自然要好好逛一逛,本宫先休息休息。”郑天心握着章小姐的看,十足亲密,但话语却不容拒绝。 河间世家的小姐们自然不敢强留长公主,况且长公主陪着她们到现在,已经极大地给足了她们面子。 “长公主请便,臣女带着姐妹们自己逛一逛就行。” 章灵惠带着一群姐妹们恭敬地行礼后,慢慢地退开了。 “去找找,那位郡主现在到了什么地方。”郑天心突然来了兴致,而且,今日她准备的也充分,身边的侍女有很多是暗卫,还愁收拾不了一个郑念如。 …… 郑念如的确在女宾区,在遇到郑天心之前,竟然先遇到了河间世家的那一群小姐们,若是郑天心刚才不是心血来潮要单独行动,只怕现在不用找就能见到郑念如了。 郑念如本来就是来看百花园的,而作为女宾区最著名的景点,河间世家的小姐们自然会去。 章灵惠一眼就瞧到了郑念如,长公主不喜欢的,她怎么能放过,瞬间就拉了拉身旁的一位本家的姐妹。 那姐妹本不认识郑念如,郑灵惠的侍女立刻悄声在对方耳边说了一句,那姐妹顿时恍然大悟。 顿时间窃窃私语慢慢地传来。 郑念如看着百花园怒放的花朵,她本就喜欢花,湖心岛靠着司雁山,气候比宫中要低了几度,因此,很多宫中已经过了季节的花此刻还能见到,而湖心岛本就是皇家养花的地方,能在这里的花都是品种稀有,花色和形状都是十分珍贵的品种。 郑念如正专心地看着花的品种,渐渐地就听到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多,刚开始郑念如也没有太注意,只是,莫名的有一种感觉,这些人说的似乎与她有关系。 拂冬也听到了,神色也变得有些愤怒。 “看这模样就是水性杨花的性子,寻常的正经大家小姐那里会穿这样的衣服。”拂冬隐隐约约听到,疑惑地看着那群人,又看看自己的郡主。 她们郡主的衣裙是很特别,但是很漂亮啊,又简单又方便,不然这么热的天,就该套着这么厚的衣服干嘛。 郑念如看了一眼拂冬。 “听说那公主的身份也是假的,说是一个风流场所的妓子……” “是啊,要不然端王怎么会忍心将自己的子嗣扔在宫里不闻不问。” 郑念如扔下手中的花,现在郑念如终于肯定这些人在说自己了,郑念如冷笑一声,这些消息知道的人能死的早已经死绝了,不是有人故意说出来,这些都外的世家小姐们怎么可能知道。 “郡主,我们走吧——”拂冬见郑念如生气了,立刻去扶郑念如,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不是郡主。 郑念如回头看了一眼河间章家的那位大小姐,虽然她不太记得河间章家的来历,但觉得前一世里杀了这些世家,倒是个明智之举。 郑念如四处看了一眼,顿时就见窃窃私语、闪躲的、挑衅的目光,似乎在等着她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郑念如突然一笑,若是上一辈子她或许真的生气,只是后来,她听到的骂她的话实在太多,这些连到她的耳朵都不够格。 “走吧——”郑念如看了一眼面前开得争艳的花,顿时觉得没有先前的美好。但到底不值得她动怒。 拂冬带着一脸懵懂的杏雨一起离开了。 拂冬也不懂,若不是人表现的太过明显,拂冬光凭着这些话,是根本不会与自个郡主联系在一起的。 郑念如不看花了,挑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路走进去。 湖心岛上的小路很多,许多花园、假山、小游园都有自己的小路,求的是曲径通幽的效果。 拂冬见自个郡主依旧沉默,百无聊赖。 “郡主,你看那河边,风景不错。”拂冬指着从树林间冒出来的平静的湖面,就在她们眼前一般,湖面也比开阔湖面上更静谧。 “郡主,我们去湖边玩吧。”杏雨也察觉到拂冬的意思,是在哄郑念如高兴。 郑念如看了一眼湖面,有些不想去,她一直不喜欢水,就算是后来居南一逼着她学会了游泳,有能力在水中自救,她依旧讨厌水,刻在骨子里的讨厌。 但郑念如也讨厌这些风言风语的声音,不管是谁泄露出去,都是为了让她离开着里。 “走,杏雨你带路。”郑念如开了口,杏雨开心地找到一条小路,从女宾区的区域走了出来,朝着湖边走去。 而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 “朝仁郡主,你等等——”拂冬有些狐疑地回头,同时愤怒已经冲到了胸口,她们郡主已经不计较了,难不成她们还追着来羞辱不成? “朝仁郡主,你等等。”南门雨燕不知道,她逛一个园子,会听到这么多关于这位朝仁郡主的“秘密”。 但是,太子殿下如今正拉拢端王,而朝仁郡主作为端王唯一的子嗣,她却有不同看法。太后能以这位朝仁郡主压制端王这么多年,那么这位朝仁郡主在端王心中的地位绝对不是她们口中所说的,因是妓子所生,被关在宫中。 第180章 五更 郑念如站住,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南门雨燕,这个人对郑念如来说,太过熟悉,她曾经多少次偷偷地在暗地里瞧过她站在人前光辉的影子。 前一世里,她是可以光明正大站在郑淙元身边的人。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是太后、皇后极力推崇的太子妃的人选,是乾道寺预言的那个人。 所以呢? “朝仁郡主。”南门雨燕见自己赶上了,一路追来此时忍不住喘着气,待气息平定,这才行了一礼。 “拜见朝仁郡主。”南门雨燕很恭敬地行了一礼。 “按道理,你不该认识我。”而我也不想认识你。 郑念如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女子,前一世背负了太多自己的情绪,从来没有能够认真客观地打量眼前的女子,而此刻,郑念如很认真地看着。 嗯,就算是现在,郑念如也不觉得自己比不上对方,至少,她比对方漂亮,郑念如从来对自己的美貌有信心,就算是现在,她还未到几年后的那种程度。 “朝仁郡主,我家小姐是始平世家大小姐南门雨燕。”一旁的侍女恭敬地回答道。 “所以呢?”郑念如慢慢地开口,所以呢?出现在她面前,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让南门雨燕出现在她面前。 南门雨燕一愣,目光落在眼前的郑念如身上,想起那些话。 “是臣女唐突了,臣女只是想对郡主说,别人的闲言碎语不必放在心上,扑风捉影的事情,原本就不可信。”南门雨燕开口安慰道。 她知道这位朝仁郡主如今的处境,在宫中只怕也是孤立无援。这个时候她出面安慰,也可以算是在暗中帮助了太子殿下。、 郑念如看向南门雨燕,心里冷笑一声。 “南门小姐,你的好意请收回吧,没人需要。”郑念如转身就走。 “你,这么这样?”心趣忍不住开口了,立刻被南门雨燕打断。 “朝仁郡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安慰你,告诉你,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看的。”南门雨燕说的真诚,就连拂冬也忍不住看了这位世家小姐一眼。 郑念如本要走,此时转过身。 “好,南门小姐,你若是真的看不惯,大可刚才在她们非议的时候,出面制止,何必等到现在没人追上来安慰,以最小的成本让人感恩戴德,还是别有居心?” “你——” 郑念如转身就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心趣再也忍不住。 “算了,心趣,走吧。” …… “郡主,从这里竟然能看到司雁山。”杏雨看着远处烟雨朦胧的山脉,惊喜地喊道。 微风从湖面吹来,倒是让郑念如心情舒畅了不少,点了点头,沿着湖面走起来。 这是一处湖心岛凹进去的一个小缺口,湖水的冲击让湖岸变得平坦,一人高的芦苇遮住了湖边的小路,而身后不远就是高出一人的断层平坡。因此,从上面看过来,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下方的湖岸。 “杏雨,你去看看前面有没有近路,可以直接去听枫亭。”郑念如看了一眼湖面,第一次有些想念那个一直想逃离的启顺楼。 杏雨闻言,立刻沿着湖面向前跑去。 拂冬见杏雨走了,想要开口,又见郑念如心情不好,只得乖乖闭了嘴,看着杏雨消失在视线中。 “郡主,我们也走吧。”拂冬被湖面的风吹来一股冷意,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四周。 郑念如仿佛没听见一般,看着湖面微微出神,有些遥远的记忆被那些话语带了出来。多了一份坦然。云娘曾经告诉她这些的时候,是要她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好地嫁给居南一。 郑念如始终不知道郑淙元知不知情,如果郑淙元知道,会不会觉得不值,浪费了一生纠缠在她这样一个人身上。 又或者,如果知道了,或许能轻易解开这样的困局。明明想离开,想要不再纠缠,可是一见面,就失魂落魄忍不住要靠近。 所以,居南一骂她优柔寡断、见异思迁、毫无主见有没有毅力,连自己在做什么,郑念如觉得一句都没有错,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 郑天心的人也找到了郑念如,立刻回去禀报。 郑天心微微一笑,湖边,正好,她还想好让对方怎么死,对方竟然已经帮她挑好了。 “公主,那郑天心到底是端王的子嗣。”烟霞拼死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万一被发现了,太后只怕…… 郑天心冷笑。 “谁说本公主会亲自动手的?”郑天心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两名女暗卫,悄悄地吩咐了两句,两人领命立刻朝着湖边而去。 …… “世子,你看,那是不是你的爱慕者追过来了?”隔着厚重的芦苇,古道依旧不相信,竟然真有人能追到这里来,他们快藏进河里去了。 宗云骞连睁开眼睛的意思都没有,躺在一片芦苇丛里,拉低古道的身子。 “看什么看,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 “唉,我说世子,你赶紧把婚事定下来,我们出来不用这么躲躲藏藏的了。”古道叹口气,别的人都在游玩,他们却躲在这里。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 “不挺好的嘛。”宗云骞睁了一只眼睛望着天,要是让他选,他宁愿学羽生大师哥,一辈子都不谈儿女私情,只修方术。 但是这在他身上几乎不可能,作为宗圣世家唯一嫡系血脉,这几乎是个奢望,根本就不可能的事,不然十年前,他就是乾道寺的入门弟子。 “哎呦——”古道突然吃痛地抱着头,下一刻一摸后脑勺,还未开口。 “什么人在这鬼鬼祟祟的。”芦苇丛中钻出一个脑袋来,一连警惕地看着芦苇丛中的宗云骞和古道。 “刚才你打的我?”古道指着突然出现的少女,顿时责问道。 杏雨不回答,这一身锦缎的,看着不像坏人,但也不能说是好人。杏雨就要走。 “喂,我问你话呢。”古道说着就要去拉杏雨,谁知杏雨一挥手,直接将古道甩了出去。 宗云骞立刻看向眼前的杏雨,杏雨却不想过多纠缠,郡主还等着她回话呢,顿时转身就走。 “走,跟上去。”宗云骞眼看着杏雨要走,拉起自己的小厮立刻跟了上去。 第181章 一更 “郡主,我们沿着湖岸走,直接从西面上去,就能直接到听枫亭了。郡主,我们快走吧。”杏雨跑回来指着身后的路说道。 “这么快干嘛?”拂冬见杏雨神色焦急,没见郡主心情不好吗? “郡主,那边有人。”杏雨指着一旁芦丛丛,葱郁浓密。 宗云骞与古道立刻闪回了芦苇丛内,互相看了一眼,有没有被发现? 郑念如朝着杏雨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人。 “从这边走。”郑念如指着来时的路,立刻开口,拂冬赶紧点头,扶着郑念如转身就走。 郑念如转身刚走两步,突然间,两个身影扑面而来,直接朝着郑念如而来,目标明确,根本就没将身边的拂冬、杏雨放在眼里。 郑念如立刻发现冲向她的是两个女子,但动作神态与寻常的侍女根本不同。经历过大小数十次刺杀的郑念如被动地总结出,这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杀手,是要她死的。 可对方并没有亮武器,直接去推郑念如,身后就是司雁湖宽广的湖面。 杏雨已经直接冲向其中一人,原本没有将两个侍女看在眼里的暗卫,其中一个被杏雨冲得一个踉跄,但好歹是训练出来的,后退几步已经扎稳脚跟,同时并没有让杏雨挣脱,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 杏雨心中焦急,心里记挂着扑向郑念如的另外一个杀手,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明显比她想象的更加难缠,杏雨一个分心,立刻被对方缠着滚了下去。 “扑通——”湖面扑腾起巨大的浪花。 ”救命啊——”郑念如和拂冬两个人死死的纠缠着另外一个侍卫,虽然两人没什么力道,但是暗卫得到的命令是将人教训一顿推下水,不能下死手,眼看着同伴被推下水,一咬牙,抓着两个缠在她身上的人就是一滚。 “扑通——”一声,湖面上溅起了更大的水花,几条人影在湖水里纠缠挣扎着。 “救命——”拂冬挣扎地冒出水面,大声呼叫着,郑念如一把拽下拂冬,不要分心,先把这人解决了再说。 拂冬水性并不好,可耐不住身高上的优势,长胳膊长腿立刻缠着对方,郑念如微微得以喘息,不时帮忙狠狠压住杀手,不让她浮出水面。 宗云骞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盯着湖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救命——”拂冬的呼救是本能的,并不是郑念如不想让她喊她就能不喊的。 宗云骞眉头微皱,已经跨出一步,身后的古道却拉住了自家世子。 “世子,会不会那些世家小姐的新花样?”若是世子下去救了人,对方是世家小姐,世子到时候要是不想与对方有牵扯都不行了。 宗云骞看了古道一眼,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还是属下先下去看看?”古道见湖面挣扎的厉害,试探地问道。 “好,你先下去看看,”宗云骞点了点头,他见识过那些世家小姐不少的招数,还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么狠的。 古道立刻跳下水,虽然宗圣世家处于西北疆,湖泊也少,古道水性并不好,但仗着自己是个男子,有会些功夫,立刻朝着湖里游过去。 湖里的暗卫越纠缠越吃惊,杏雨毫无章法只顾死缠烂打的招数,虽然不能快速置她与死地,但是这女娃子的力气太过恐怖,若不是她身手灵活,及时避开,早已经死在这女娃子的拳头之下。 暗卫们开始着急,再拖延下去,她们能支撑住,那个郡主说不定她们不动手也淹死了。原本一位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任务,此刻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一般,关键是,她们还不能杀了对方。 古道在水中考虑了一会,顿时绝对一对一的杏雨与暗卫更加吃亏些,立刻朝着杏雨的方向游过去,但又因为这些女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差不多,古道游过去又不敢贸然出手。 杏雨仓促之余,猛然间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顿时骇然,好家伙,又来帮手了,还是个男的,想也未想一拳打了过去。 “砰——”的一声,水花被杏雨袭来的力道压出一个弧形的凹槽,古道还没辨认清楚,右眼眶已经剧痛到要爆炸一般,杏雨全力挥出的拳头可以锤碎一棵树干。 那暗卫瞬时扼住杏雨的喉咙,有外人,那么她们的计划暴露,不想下死手都不成了,况且只是个奴才。 古道几乎背过气去,但顿时间心里已经断定,这是一场真的刺杀,本能地就去抓那个暗卫,虽然湖水束缚了古道的优势,但一个男子的力道依旧是恐怖的。 宗云骞眼见着古道加入了混乱的局面,可竟然丝毫不起作用,而那三人纠缠在一起的反而危险一些,而且,那位看上去世家小姐的那一位,已经没有刚开始的力气,动作也慢了下来,随时都有可能沉下去。 郑念如深吸一口气,直接潜了下去,同时动作迅速地快速脱掉身上碍眼的外套,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她怕死,一直怕死,所以想死也只能借着别人的手没,她更不想死在水里,冰冷的水就是她的噩梦。 郑念如潜下去的同时,立刻朝着湖中央爬去,这个时候,她只想脱身,拂冬的力气越来越小,很快就会缠不住杀手了,到时候她不死也是死。 “救命——”拂冬双手双脚缠着那暗卫,那暗卫就在水面拼命挣扎着,拂冬突然发现看不到自个郡主,慌乱中猛然想到,自个郡主根本不会水啊,拂冬一下子慌了,水面上哪里还有郑念如的影子。 拂冬顿时脑子一片空白,郡……郡主…… 那暗卫顿时反扑,立刻将拂冬拉下水去。 郑念如皱眉,好不容易已经挣脱开,只看到拂冬拼命挣扎的身影,一咬牙,她就说,上辈子她为什么会这么失败,这些拖后腿的奴才也是一大重要原因。 郑念如立刻去拖已经浮出水面的暗卫,那暗卫一吃水,拼命挣扎着,水花四溅。 宗云骞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位世家小姐已经沉了下去,再也没有上来,宗云骞意识到事情闹大了,此时他就是想撇开关系都不可能了。 宗云骞猛的扎了下去,从水下朝前面游去,快狠准一把抓住暗卫的脚踝,一个用力,直接将暗卫拉下了水面。 郑念如这才发现突然出现的人,有人发现了? 这个时候,郑念如突然意识到,对方拉她下水根本就不是要杀她,而是要让人发现,更难的是,她此刻如果从水面被救上去,这才是对方最想看到的。 第182章 二更 “章小姐,那湖面是不是有人?”不知道那位世家小姐指着湖面说道,跟着一群人望过去,果然见湖面上果然像是飘着衣衫。 人群中顿时有人惊呼一声,侍卫们中走出了两人,朝着湖面走去。 宗云骞一把准备捞起身下的人儿,准备先探出水面再说。可是等他刚准备往上浮,旁边的人却突然发力,直接甩开他的手,朝着河底游去。 宗云骞有些不解,对方以为他也是来杀她的人?可刚才在水里,她明明已经看到自己来救她的呀。 郑念如正要走,可是一转身,直接将突然出现的男子直接拉下了水底,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溺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并不是郑念如对自己多自信,若是在岸上,郑念如绝对不会这么冲动,但是在水里,郑念如还是有些自信的,居南一为了让她不怕水,狠命地练过,不让她坐在太后的位置上还有这样一个致命的弱点。 郑念如很自信,在水底的动作灵活,借着拖男子的力道,直接解了那杀手腰带,三下两下将男子的双手双脚缠住了。那杀手正被拂冬缠着,没曾想下盘收到攻击,顿时一愣,来了帮手,顾不得想别的,立刻双脚用力,朝着下方踢去。 宗云骞被踢了一脚,本能地去反击。 “救命——”拂冬得以喘息,立刻又呼救起来。 “是有人掉河里了,还不止一个,快救人。”河岸上侍卫立刻奔了过来。 杏雨听到拂冬的呼救声,一脚狠狠地将杀手踢了出去,直接朝着郑念如的方向游过来。 古道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救谁,猛然间湖面上飘着的灰色衣衫,顿时一愣,那不是世子的衣服么?古道心中骇然,哪里还顾得上救人,急忙朝着自个世子的方向游过去。 此时,宗云骞已经与杀手纠缠在一起,拂冬不管不顾依旧缠着杀手的上半身,闭着眼死命地咬着、戳着。 郑念如解脱出来,有些意外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给了她后路。 “快走——”郑念如不由分说就去拽拂冬,拂冬一愣,听到自个郡主的声音,任由郑念如拉进水中。 “快救人——有人落水了——”湖面上传来呼喊的声音,而郑念如等人纠缠之中,已经不经意飘到了湖中心。只见芦苇荡漾,众人隐隐看到湖中有挣扎的身影,连忙去喊人。 郑念如已经如鱼一般窜了出去数米,没反应过来的拂冬和杏雨不知道郡主要干什么,也不想了,直接跟着郑念如游了过去。 古道见宗云骞被纠缠,立刻扑了上去,而身后被杏雨踢出去的杀手此时也扑了过来,哪里还有郑念如主仆三人的影子,反而多了两个不想干的人。 “什么人?”古道厉喝,动作却依旧迅速,此时古道已经察觉到,水里的两人明显不是普普通通的宫人,而那两杀手因见对方是男的,她们收到的命令是不能取朝仁郡主的性命,此时自然招招杀手,不再留情。 宗云骞也感觉到了,此时手臂已经被划了一刀,眉头一皱,立刻主动出击,不再纠缠,三两招之间,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对方骇然,没想到突然出现的两人功夫不错,再纠缠下去,她们非但杀不了人,而且有可能暴露自个主子。而那朝仁郡主显然已经被救走,两人心知已经失败,也不再下杀手,反而越打越退。 “撤退——”其中一人飞快地说道,两人立刻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游去。 “古道,不要追——”宗元骞立刻开口喊住要追过去的古道,若有所思地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湖面。慢慢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世子,怎么办?”古道立刻回到宗云骞身边,猛然间水面晕开的血色,顿时间慌张地看向宗云骞。 “世子,您受伤了?”古道立刻去看查看。 “无妨,小伤。”宗云骞看了一眼湖面,疑惑不解之中,唯一肯定的是,他们卷入了一场谋杀之中。所以,这刚来郑都,就陷入了这些阴谋之中? “世子,有问题么?”古道看了一眼已经跳下水的侍卫,此时湖中似乎已经剩下了他们两人,这是来救他们的? “先离开这里。”宗云骞沉向水面,只露出一个头颅,看了一眼湖水深处。 古道立刻跟着宗云骞,两人扎了一个猛子直接沉到了水底。 “沉下去了,沉下去了。”岸上的人惊呼着,此时风浪渐起,浪花晃荡之中,哪里还看到什么人。 宗云骞两人直接在水底游了很长一段距离,这才露出水面,迅速地换了一口气,又沉下水去,继续朝着远处游去。 宗云骞顺着司雁湖的弯道,已经游出了湖心岛的视线,眼前是连接着司雁山的一处荒地。 宗云骞一边游着,脑海中又回想着溜走的主仆三人。 “世子,我们从对面上去,不会有人发现。”古道指着对面一大片的芦苇丛,从那里上岸,不会引起注意,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溜走。 “过去。”宗云骞低喝一声,看了一眼四周,始终没有发现那主仆三人的影子。 …… 消息先是传到了负责这次护卫的令总领耳中,这位令总领与温祝交好,只迟疑了片刻,就带着自己的手下立刻去禀报了太子殿下。 郑淙元此刻正在湖心阁内,居南一将第二轮诗赛的名单送上来。 郑淙元听到消息微微一愣,却也没有放下手上的东西。 “等我们侍卫下去的时候,湖内已经没了人。”令总领还是如实地说道,“不过,属下已经又派了三批人下去。” “就这样吧,把诗传出去。”郑淙元将名单依旧给了居南一。 居南一应声退了出去。 居南一并没有多想,尤其并不在自己的范畴之内,令总领行事老城,心思缜密,既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那么就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第二轮诗的输赢已经出来了,顿时冲散了有人落水的消息,第二轮的诗句也纷纷传送到各大世家的手上。 第一的位置自然没有悬念,依旧是太子殿下郑淙元,但更多人的目光已经投在了第二的宗圣家的世子身上,更因为这位世子有着神秘的身份,让世家小姐们分外关注。 第183章 一更 “郡主,有人过来了。”拂冬指着越来越靠近的两个人影,声音带着害怕没。郑念如闻言,吃力地转头从芦苇的间隙中朝着湖面望去,果然见湖面上有两个黑点逐渐靠近。 “郡主,我们……”杏雨爬了起来,再疲惫也知道现在危险。 郑念如点点头,却没动,连一只手指头都不想动,在水里她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到最后还是杏雨驮着两人在水里游了一半的距离,才找到了这么一处芦苇丛。 杏雨一咬牙,准备背起自个郡主,刚将人背到背上,却一个踉跄歪倒了下去,手脚因乏力地颤抖着。 郑念如摆摆手。 “不走了,就躲这里,听天由命吧。”郑念如最想做的就是躺着,什么也不想,身上湿漉漉的衣衫,疲惫到昏厥的感觉,郑念如绝对就算是死也不想再动一下了。 拂冬挣扎着要爬起来,胳膊刚刚撑起就软了下去,看了一眼四周高高的芦苇,她们在芦苇丛中应该不会被看见吧。 不一会儿,三人就听到水边传来的声音,郑念如心里叹一口,真是倒霉到喝水都塞牙,躲到这里来了,竟然还能找来? 哗啦啦的水声逐渐靠近芦苇,芦苇被折断倒下的声音,喘气声。 郑念如狐疑地看了一眼拂冬,拂冬摇着头,看不见来人,只隐约看到两个影子,可是见两个人的举动又有些奇怪。 不是来抓她们的?倒更像是和她们一样,累成狗一般躺在芦苇从上。半天过去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只听到喘息声渐渐地转为平稳。 郑念如看了一眼杏雨,杏雨微微摇着头,两个人,太冒险,不如等他们走了。 可是,又过去了一段时间,那两人根本就没有想起身的意思。 郑念如见此,也无它法,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拂冬有些急,虽然是夏日,可是浑身湿漉漉的,郡主不能睡呀,这样睡着会着凉的。 郑念如却支撑不住了,自从活过来,这是她过的最悲催的一天,可是,谁要害她,她竟然连一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郑念如不擅长思考这些,也从来没学会察言观色。 只是,这次刺杀十分蹊跷,而且中途还出现了第二批人,混乱之中郑念如并没有多思考,此刻想想,不像是一伙的,那第二批出现的人若不是来杀她们的,就是十分蠢笨。 “世子。”古道坐起身,去扶宗云骞。 宗云骞缓了一会,终于有了些力气,习惯性地四下张望了一番。 “走吧——这么远的距离,她们就算是挣脱了,也游不到这里。宗云骞拖着两条腿,无奈地笑了笑自己,这半天做的事情又奇怪又让人琢磨不透,说出去只怕会成为他这一生的笑话。 古道面色发白,被那个奇怪的女子踹了两脚,古道只觉得自己胸口发闷,疼得紧,又在湖里游了这么长时间,古道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头昏眼花。 宗云骞突然拉住古道,目光突然落在地上的芦苇丛里。古道跟着自个世子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芦苇丛中一条白色绦带缠绕在芦苇杆上,宗云骞立刻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古道不要出声。 宗云骞这才注意到芦苇倒折一片的痕迹,他们刚才上岸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两人立刻放慢脚步,慢慢地朝着芦苇丛中走去。 拂冬闭上了眼睛,睡就睡吧,等醒了再想怎么回去吧。 杏雨闭着眼睛,嘴唇发白,除了疲惫,更多的是脱力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也有用尽的一天,而今天在湖中对付了两个人,有驮着郡主和拂冬游了这么长时间。 宗云骞一步步小心地朝着芦苇丛中走着,耳边除了风吹芦苇的莎莎声,偶尔几只鸟掠过扑扇着翅膀的声音。 宗云骞立刻站住,眼前的芦苇丛中露出三个侧躺着的身影。三人衣衫早已经湿透,勾勒出少女奥曼的曲线来,宗云骞撇开眼,退后一步,让;芦苇挡住了视线。 古道跟着后退,一个踉跄折断了身后的芦苇,杏雨立刻坐起身,警惕地看着四周。 “谁?”拂冬坐起身,朝着郑念如的方向挪了挪。 宗云骞一时不知道是离开还是站出来,可是,明显的,这三人就是湖水中被人追杀的主仆二人。 可是此刻却明显不是能出面的时候,对方衣衫不整,从水中刚出来,这个模样实在不是他这样的外男能见的。 “三位姑娘,在下无意闯入,三位姑娘若没有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宗云骞斟酌一番,并未现身开口说道。 郑念如看了一眼说话的方向,芦苇摆动,看不清长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况且刚才匆忙之间,郑念如睁眼也只看到袍脚,鞋袜全湿,自然不是什么偶然路过之人了,于是给了拂冬一个眼神,问清楚身份。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能否帮我们一个忙?”拂冬开口道,但是直觉认为这两人并不是来杀她们的,不然以她们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动手就行。 古道回过神来,立刻去拉自个世子,赶紧摇头。 世子,你身份特殊,现在什么情况,对方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这样一起出去,万一被人看到了,什么也说不清了。 宗云骞犹豫了片刻,他自然明白古道担忧的是什么。 郑念如见对方不开口,顿时看向杏雨,这两人就算不杀她们也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杏雨立刻“哎呦”一声,拂冬立刻开口道。 “两位公子行行好,我们小姐受伤了,实在走不了了,请你们带一件信物去找我们小姐家里人,我们感激不尽。”拂冬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带着哭腔,听上去十足的可怜。 古道拉着自个世子的手指缩了缩,有些惭愧自己刚才的想法。 “此事倒不难,我们定当一尽力。”宗云骞开口了,古道慢慢地走了进去。 郑念如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递了过去,古道不敢乱看,低着头慢慢地去够那玉佩。 “这位公子,烦请送到……” “砰——”同时,一声实沉沉地响声,古道应声倒地,杏雨立刻扔了手中的石块。 宗云骞面色一变,立刻冲了进来。 第184章 二更 “别过来,不想让他死,就给我站住。”杏雨死死地钳住古道,古道被砸得晕晕沉沉,但到底没有晕过去。 “放了他。”宗云骞面色冷了下来,但也没有再动,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世子,你快走,不要管我。”古道一清醒过来眼见站在眼前的自个世子,着急地喊道。 郑念如闻言,看了一眼古道,再看向面前的男子。 宗云骞一看着郑念如,先前的眼熟,宗云骞此刻想起来,刚才在画舫的时候,他见过这位世家小姐。 郑念如看着眼前的宗云骞,慢慢地回想着,眼前此人的身份。 能够称为世子的,除了几位被封了公爵的世家,别家的公子是不够格的,那么眼前的又是哪个世家的。 “这位小姐,只怕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们无意伤害几位,几位不必如此杯弓蛇影。”宗云骞见三人紧张,联想起刚才对方被刺杀的情形,耐着性子说道。 郑念如却没有开口,而是看着眼前的宗云骞,男子身形高大,容貌更是少有的……郑念如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位世子的五官长得很好,单纯的好,放在一起会让人嫉妒老天的偏爱。 所以,这样以为让人见之不忘的世家,为何在前一世里她并没有见过? 郑念如记得,前一世的世子没见过的也只有河间章家与宗圣世家的。可不管是哪一个,郑念如突然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麻烦公子还是先拿着信物找了人来,我们再放人吧。”郑念如开口说道,也不着急脱身了。 “不行,我们世子不能去送。”古道先着急了,“我们公子什么身份,这一送,成了什么了?” “废话少说,再说话,我再给你一拳头。”杏雨扬手就要打,古道顿时身形本能地一躲,杏雨踢他两脚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立刻闭了嘴。 “若是我不送呢?”宗云骞反问道,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古道额角留下的血渍慢慢滴落在了地上,这就别怪他了。 郑念如闻言,突然仰着头看向男子,此时的郑念如头发散乱着,粉黛未施的脸上甚至显得有些苍白,但却极白,仿佛所有的恶毒、恩将仇报在少女这一双无辜如杏一般的眼眸子里,根本就站不住脚,有的也只是对男子的疑问。 就是想帮忙送一下信物的小忙,你为什么不帮。 宗云骞在袖子里的手突然一顿,他向来不在乾道寺外的地方动手。古道更是看出了自个世子的心思,顿时有些急了。 “小姐,真不是我们世子见死不救,而是真的不合适,你想想,着孤男寡女,我们世子若真是为你们送信,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小姐你的名声,和我们世子一定脱不开关系了……” 古道看了一眼自个世子,“我们世子的名声也会被……” 古道突然一顿,牙齿一下子咬在了自己舌头上,而下一刻,杏雨已经一把捂住了古道的眼睛,古道根本就忘记了要挣扎,他,他刚才看见什么…… 宗云骞浑身一僵,目光甚至忘了闪躲,一瞬间血气上涌,直接到了脑门。 郑念如低头,慢慢地拉回衣衫,重新整理好。 “好了,如今你的担忧也没有,可以去叫人了吧。”郑念如声音平静地说道,仿佛先前作出惊天骇俗举动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人一样。 宗云骞的手僵直着,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了? 古道脑子里一片空白,就算是杏雨拿开了手,也好像自己的眼睛不是自己的一样。 “如今是不是没有什么误会了?”郑念如微微一笑,看向宗云骞,手中的信物递了过去。 宗云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为什么要听话的转身…… 宗云骞的脑海里还是刚才你女子惊天骇地的一幕,他,他看到了……宗云骞吞咽了一口口水,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不堪,此刻竟然脑海里都是刚才的那一幕。 他竟然还乖乖地回去送信…… 他…… …… 郑淙元站在湖心阁里,甚至有些不相信刚才听到的消息。 其竹亲自找了一遍,又立刻找了其金一起找了一遍,猛然意识到什么后,两人的后背已经是一层密汗。 郑皓元已经坐不住了,从听枫亭重新折了回来,第一个找的就是郑淙元。 其金、其竹立刻被叫了回来,女宾区他们已经找了三遍,而且女宾区的人已经慢慢朝着山顶的听枫亭而去,想要找到郡主并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郑淙元一言不发,他花了许久才相信了郑皓元的话,没有接到郑念如是什么意思?念如并不喜欢这里,唯一喜欢的也就是那个百花园了,看了百花园,她应该是第一批到听枫亭的人,他还想着趁着时间还早…… “属下再去找——”其金其竹不敢耽搁,立刻说道。 下一刻,郑淙元突然抬腿,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将暗卫的人都调过来,传令纥即刻过来。”郑淙元立刻扔下两个命令,同时脚一顿,“把居南一也叫来。” 其金其竹立刻领命出去,令纥来得非常快,生怕太子殿下怪罪他办事不力,而此刻,他们在湖里的寻找的确有了些线索。 “太子殿下,我们在湖里找到这个。”令纥立刻将手中打捞到的腰带递了上去。 郑淙元先是漫不经心看过一眼,下一刻,瞳孔极具收缩,立刻冲向令纥,一把抢过令纥手中的腰带。 这,不是…… 其竹面色发白,怎么可能,就算是有人落水,有怎么可能…… “带路。”郑淙元来不及想别的,立刻说道。 令纥一愣,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压抑,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转身带着郑淙元朝着湖面走去。 其竹立刻吩咐了一名暗卫,却调画舫来。 “第三首诗的结果怎么还没出来啊?” 渐渐的,这样问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穆清风看了一眼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听枫亭,最后的结果将在这里公布,虽然他得不到第一,第二,最保守的第三,也能让他得到一份皇后娘娘亲自赐予的彩头,有了这个,他就可以与端王提起定亲之事了。 虽然端王并不在意这些,但穆清分却执意如此,他要让她看到自己。 第185章 一更 居南一突然见其金突然过来,有些不解。 太子这个时候传他过去?居南一看了一眼桌上已经收得差不多的诗,第三轮马山就要定下来,这个时候? 居南一还是将手里的事情交给了自己带来的副手,跟着其金过去。 令纥亲自站在船头,指挥着一批又一批的侍卫潜入水底,去寻找落水之人。令纥从一开始的诧异,到现在后背一片冰冷。 太子殿下亲自坐阵,他连离开船头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到现在他还没有感觉到落水之人的身份贵重,他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或者说, 他的人头早就该搬家了。 只是,令纥奇怪的是,如果是身份贵重之人,为何岸上却没有半点动静,任凭他在湖中打捞了这么长时间。 他在落水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亲眼所见的人也不少,据他们所说,落水的只有两三人,可是前来的世家小姐都是前后簇拥十几人,更别提身份贵重的那几位,所以,不可能没有人发现。 而且,那打捞上来的腰带,的确是女子之物啊。 令纥想不通,却又不敢问,只能让手下的侍卫分作五批,不断地下水去寻找蛛丝马迹。 郑淙元坐在船舱之中,脸色黑沉,一言不发,面前桌上摆着的正是那条缂丝制成的腰带,花色独一无二,绣线比寻常的丝绸颜色更亮。 郑淙元脑海里甚至还有女自拿着这腰带在他眼前炫耀,眯笑得意的样子。 怎么会,她怎么会掉进水里?郑淙元更后悔骗她出来。她本就不想出来,对水有着本能的恐惧,就算在他的书房里,也很少去湖边。 可他为了自己的私心,却设计用了那紫翡镯子骗了她出来,明知道她对这些东西从来都没有抵抗力,他自私地害了她的性命。 “殿下——”被喊来的暗卫已经到齐,此时站成了一排,这么多年来,除了上次殿下刺杀的事情,他们很少会一起出现,所以,所有人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 而郑淙元却什么也不能表露,甚至此刻压抑到不能呼吸的情绪都不能表露出来,他很想亲自跳进水里,他差点就这样做了。 “其竹,带他们去外面。”郑淙元沙哑地开口,克制着自己的冲动,闭上眼睛,他从头到尾都是自私的,他的念如不应该活在别人的阴影中,就连此刻有着生命危险,他都不能表现得过于激动。 其竹立刻将人带了出去,其金已经率先跟着令纥的人已经下了水,令纥的侍卫换了一班,其金始终没有从水里上来,一遍又一遍地寻找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就连湖心岛的上的人也似乎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可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掉入了水中。 南门雨燕有些听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有些诱惑地看着说话的人群。 太子也去了?落水的是很重要的人?可是,几位重要的世家小姐都已经到了听枫亭,也没听说到底是什么人落水? “有人落水,不会影响诗会吧?”有世家小姐问着。 “应该不会,没见什么人落水啊?”人群中开始慢慢地数着到来的世家小姐,这些世家小姐也十分默契地按着地位的高低在听枫亭里。 “难道是男宾那边的人?” 南门雨燕也觉得不太可能,当时落水的位置是在女宾区,这里除了侍卫,并没有男子,况且,她隐约见飘散的浅色衣衫,也是女子的服饰。 “听说诗还没有收全,第三首的诗,连宗世子也还没有交上来。” “宗世子也与太子殿下一起去救人了吗?” …… “还没找到,怎么还没找到?”郑皓元站立不是,不断地朝外张望着。 “四殿下,我们的人已经将女宾区里里外外都找了三遍,此刻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听枫亭,所有的人我们都核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郡主。”卢虎立刻回禀道,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湖里已经发现了什么,就连太子殿下都亲自赶了过去。 “那真的掉湖里了?”郑皓元说着已经红了眼眶,一把揪住卢虎的衣领子,“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去找,哪怕把这司雁湖的水都给本王抽干了。” 卢虎也不敢回,抽司雁湖的水不现实,但是加入令纥的队伍,下到水里去找人,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殿下,四殿下带着人来了。”其竹看着飞快靠近地小船,文家忠士出现在这里,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但是现在其竹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郡主才好,若是找不到郡主,殿下会做什么,他根本不敢想象。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郑皓元奔了过来,也顾不得行礼,就往船舱里闯。卢虎不用吩咐,带着人片刻不敢担忧就去找船头的令纥。 令纥见来人,顿时心中更吃惊,这是……四殿下身边的人?掉下去的是文家的人? 其金刚刚上来,坐在船头,回头看了一眼卢虎,卢虎很低调地行了一礼,带着自己的人,不用安排,就知道该做什么,与太子暗卫十分融洽地分配了水上的区域。 此时水域已经扩大到了一整片的湖面,但是不断的有人上来,有人下水,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 居南一带着令纥留下的侍卫,沿着湖心岛的内湖寻了一遍,除了几处芦苇有些许这段的痕迹,居南一基本可以确定,并没有从湖岸里上来,居南一有看了一眼广阔平静的湖对面,若真有人落了水,那么是不可能舍近求远去湖对面上岸的,所以湖对岸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端王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郑淙元与宗世子的诗,有些意外,等出去寻居南一的时候,竟然连居南一也不在。 端王坐不住了,除了湖心阁,就连郑淙元也不见了。 端王一边走着,一边疑惑地看着有些怪异的景象,一边慢慢地超前走着,突然间走来的郑淙元与郑皓元,连忙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这是出了什么事?”郑淙元猛一抬头,就看到端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皓元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皇叔,我堂姐不见了,堂姐不见了。”郑淙元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发现,他连郑皓元这样的自然流露都做不到,隐忍到喉咙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端王一旦弄懂郑皓元口中的堂姐是谁时,顿时身形晃了晃,差点栽倒。 “皇叔,你别急,我们正在找。”郑淙元一把扶住端王,立刻开口说道。 第186章 二更 “念如,念如不见了?”端王不敢相信地再问一遍,念如怎么会不见,哪个要害她? 郑伯定立刻脑海里闪出无数的可能来,那些人都要杀她,他,他怎么就大意地认为,这些人早已经忘记了。 端王下一刻又冷静了下来,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袖子,努力不然自己哆嗦起来。 “皇叔,应该是掉湖里了,侍卫已经在湖面寻找,一定不会有事的。”郑淙元肯定地说道,不会有事的,他不允许他有事。 “她,她不熟水性……”郑伯定立刻抬头,目光一瞬间空洞,司雁湖,他怎么忘了还有落水的可能性,“是有人要害她,一定是有人要害她……” 郑皓元一听,顿时跟着一起点头,眼泪吧哒吧哒地掉。 “皇叔,是谁要害堂姐,我现在就把所有人都绑来,一个都不放过,我……” “皇叔,先别急,那些目睹落水的人其竹已经带人去找,一定会找到线索。”郑淙元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在女宾区与郡主有接触的人,都要找出来。” “我到船上去看看。”端王说着就往船上去,他要念如出来干嘛?若是,念如在宫里…… 郑伯定突然不敢想了。 匆匆赶来的其令、其羽几乎没从得到的消息中回过神来,郡主落水了? 其令立刻就想到那个冬日里落在水中奄奄一息,大雪覆盖了大部分湖面,那在??冰湖中间,苍白如雪精灵的郡主,墨发铺散在白雪上,其令见到的第一眼,连呼吸都停止了,眼前那慢慢一点一滴流失的生命极大地震撼着他所有的感官。 其令连手指都颤抖着,其羽一把抓住他。 “有点出出息,要是救不了郡主,我们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其羽低声说道,其令不受控制地跟着点头,他不敢想象,没有了郡主,他们会怎么样。 端王立刻冲到了船头,脱了外衣就要跳下去,卢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端王。 “放开我,我亲自去找。”郑伯定早已经不考虑后果,几次三番要冲出船头。 郑皓元才不管这些,若是可以,他希望所有的人都下去找,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第二批文家忠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哪怕今日就是围了整个湖心岛,没有找到堂姐前,谁也别想离开。 “皇叔,你冷静些,你是郡主的主心骨,你想想,郡主若是落水了,她会怎么做?”郑淙元抓住郑伯定,该死的,他就该让他跳下去,她会怎么做,事实是她什么都做不了,郑淙元唯一的希望就在杏雨身上,杏雨力气大,在水里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可若是他们遇到杀手呢? 郑伯定微微一顿,顿时掩面哭泣,念如能够做什么,她根本就不会水,根本就…… “殿下,殿下——”就在这时,其竹突然闯上船来,身后跟着居南一,已经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 “殿下,有消息了。” 郑淙元、郑皓元、端王立刻回头看向其竹。 其竹气喘吁吁,居南一见此立刻开口。 “宗世子带着信物前来。”居学士立刻递上一枚玉佩。 端王连忙伸手抢了过来,跟着就点头。 “人在哪里?在哪里?” “太子殿下,郡主让臣带着信物来找您,还说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地派人去接她回去。”宗云骞也是刚刚才知道,那竟是朝仁郡主,端王的子嗣。 郑淙元立刻看向宗云骞,对方身上湿透的衣衫,明显是也掉入了河水中,可是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 “快,快带我去。”端王迫不及待地开口。 “端王,请跟我来。”宗云骞也不敢久留,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十分难受,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十分难受。 郑淙元第一时间就抬脚要跟上去,端王却突然转身。 “多谢太子殿下、四殿下帮忙找念如,如今已经有了消息,不能再麻烦两位,容本王先将念如带回来。” 郑淙元跨出去的脚硬生生地停在原地,内心苦笑,此刻他连跟上去的资格都没有。 “皇叔,我跟你去,我没别的事。”郑皓元哪里肯。 他连郑皓元这样没有规矩的资格也没有。 “四殿下,你且先回宫,传太医,皇叔……” “对对对,我马上去。”郑皓元立刻想到什么,不等郑伯定说完,立刻册就去办。 端王这才转身看向宗云骞,宗世子的人品他是可以相信的,只是,现在什么情况,看来一切只有见到念如才能判断了。 居南一也让开了身位,郑淙元看了一眼其竹,其竹立刻机灵地跟了上去。 “端王,属下跟着您去,赶马车、跑腿都需要个人。” 端王闻言点了点头,的确,其竹办事也让人放心。 宗云骞不敢耽搁,一道湖对岸,已经有马车停在了岸边,郑伯定一言不发,直接先上了马车,宗云骞见只有一辆马车,而他浑身湿透,骑不得马,只能一并上了马车。 其竹立刻扬鞭,马车飞奔了出去,直接冲向宗云骞所说的方向。 端王不是傻子,从宗云骞出现浑身湿透,而念如落入水中,隐隐地有了些猜测。是念如落水,这宗世子救上了岸?还是宗世子巧遇了落水的念如。 不管哪一种结果,对念如来说都十分不利,而唯一的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没有落到湖心岛的那一侧,不然,这个情况,只怕以后念如想要嫁旁人都难了。 而这位宗世子,端王绝对根本不可能。先不说宗胜一族不会娶念如,他更舍不得念如嫁过去。 “到了——”宗云骞看到岸边并不多的芦苇丛,恍惚中声音都有些紧张,脑海中豁然地跳出女子惊世骇俗的那一幕,简直,简直就是…… 端王已经立刻跳下了马车,直接朝着芦苇丛奔去。 “念如——” 郑念如听到芦苇丛外传来的声音,一瞬间有些想哭,而下一刻,郑念如已经红了眼眸子,就哭了起来。 “念如——”端王在看到念如的第一眼,立刻就解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直接披在了郑念如身上。 “我儿,我们回家——”端王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想,只要念如活着就行。 第187章 一更 “宗世子,今日情况特殊,改日我定登门拜谢。”端王躬身一礼,不容分说让郑念如先进了马车,转身对宗云骞说道。 宗云骞连忙抱拳,他万万当不得端王这一礼。 “端王严重了,我们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宗云骞沉声说道。 “是是是,我们只是在芦苇丛里,偶然发现了郡主,郡主托我们世子去送信……”古道连忙说道,有些话只能由他说出来。 端王一愣,惊喜来的十分意外,这就是说? “哦哦,原来如此,那也感谢世子举手之劳。”端王立刻更不想逗留,“其竹,我们走。” 马车飞快地返身回去,留下在原地的宗云骞主仆二人。 “世子,这……”就这样走了,好歹让他们搭一段路程也行啊,就把他们扔在这了。 宗云骞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混乱、有些惊讶、有些自嘲地竟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她那样的做法不是…… 可是,看端王的神色简直就如避蛇鼠一般避讳,显然是没有任何想法。 “世子,还去不去参加第三轮的……” “回去。”宗云骞给了古道一个白眼,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 启顺楼里前一刻收到郡主要回来的消息,下一刻,郑皓元已经带着两位太医过来,唬的云娘、念夏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云娘正要问,猛然见拂冬和杏雨扶着郡主进来了,三人身上披着披风,浑身的衣衫也全换过了,云娘嘴唇一哆嗦,这是怎么了? 但是云娘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立刻迎上去,扶着郑念如进了屋,看了一眼拂冬、杏雨,面色苍白,发色凌乱,虽然换了衣衫,披风帽罩里的头发却是乱的。 “准备热水,我先洗澡。”郑念如淡淡地开口吩咐道,看了一眼侯在屋子里的所有人,转身朝着内殿而去。云娘将人交给了念夏、雪柳,自己转身出来。 郑皓元不放心地要跟上去,云娘立刻拦住了郑皓元。 “殿下,郡主想先沐浴,要不,先请御医们回去?”让御医们等着会不会不好?而且,这样劳师动众,岂不是…… “你放心,这些都是本王的人,让他们等着。”郑皓元搓着手,想看一眼,看一眼就行。 “多谢殿下。”云娘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况且,郑皓元与郑念如是真的好,这种好,就连云娘也看不懂。 刚开始,云娘也以为,郑皓元有着少年懵懂的心思,她仔细观察过,细细揣摩过,可是,却不是,郑皓元的眼眸子里是纯净的,看着郡主神情就像是看着家人,如亲情一般。 云娘一把拉过拂冬和杏雨,她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要害郡主?”云娘刚听了两句,就差点跳起来,“谁要害郡主?”太后已经几年没动手了,是因为这些日子,她们的动作太大了? “云嬷嬷,我觉得是长公主的人。”杏雨突然开口,她们最近得罪的就只有长公主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杏雨却知道一些的,银河带着郡主出去,肯定是找长公主报仇的。 云娘立刻去捂杏雨的嘴。 “别瞎说,也别瞎猜,这事情不能说出去。”云娘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那长公主是谁,是太子殿下的胞姐,就算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到时候帮谁都说不定呢。 而且,这启顺楼里有那么多太子殿下的人,稍微一个不慎让人听了去就更难办了。 郑念如闭着眼,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好好地回想了一遍,最后的目标还是在郑天心的身上,那两人身手不凡,连杏雨都解决不了,在郑都,能够有这样的女暗卫的,以郑念如的了解,除了长公主,就再无旁人了。 郑念如想不通的是,对方竟然还能这么快反击。 念夏和雪柳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郑念如的身体,看到那些淤青,心里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郡主,怎么不把银河带身边呢。”念夏忍不住咕哝了一句,要是银河在,银河一定能够保护郡主。 郑念如微微一愣,突然转头看向念夏。 “银河没回来?”她看见了郑皓元,郑皓元的人回来了,银河没道理不回来。 念夏微微一愣,事情太突然,谁也没有想到银河,银河去哪了? 郑念如抢过念夏手中的布巾,自己擦起来,三两下就套上了外套。念夏立刻去擦头发,齐腰的长发浓密如藻,见郑念如急着出去,雪柳连忙用一块干布巾将长发包了起来。 大殿里已经放下了帘子,侯在外面的太医不敢乱看,虽然心里好奇,他们在宫里时间也不短,竟然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寝殿,而且这寝殿还有些怪异。 “堂姐——”郑皓元眼看着出来的郑念如,郑念如坐在了榻上,外罩着一件藕粉丝长长的披风,挡住了里面的单衣。 帘子外的太医有些踟蹰,站在这里是不是不够殷勤,你听四殿下喊对方堂姐,这身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另一个微微摇摇头,先看看再说,看着样子不太方便。 雪柳已经走了出来。 “两位大人,请进。”两人立刻躬身走入,不敢乱看一眼,只问道一股幽幽的香气,深沉的甜香,沁入心脾,不是凡品。 郑皓元就坐在塌前的榻脚山,一手拉着郑念如的手。 “堂姐,你放心,我一定找出那个人来,给你报仇。” 太医手一哆嗦,这些秘事听得越多他们的小命就越容易没了。 “启禀殿下,郡主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受惊,修养一段时日就好。”御医毫不含糊立刻说道。 “多谢两位太医,扶恭,让你的人好好送出去。”郑念如始终平静地说道,两人应声退了下去。 “扶恭,银河没有去找你?”直到殿内没有了外人,郑念如才开口问郑皓元,郑皓元一听,摇了摇头,一脸困惑,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来。 难道是在郑淙元那里?郑念如这样想着。 “堂姐,湖心岛的我们找了几遍,没有银河。”郑皓元突然开口说道,“堂姐,你别急,我现在就派人去找。” 第188章 二更 云娘小心翼翼地亲自擦着郑念如未干的长发,四殿下回去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端王派人来了两趟,都已经走了,但是,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雪柳被她找了个由头也弄出去了,云娘还是没开口,念夏在一旁,云娘觉得没什么,念夏如今也大了,以后就是郡主的左右手,听听也无妨。 郑念如放下手里的镜子,脖子上的痕迹很明显,若是以往,她定然要郑淙元看见,然后哭唧唧地要郑淙元去报仇。 可是现在,郑念如却不这样想了,有时候,一味地索取不如退步,用对方的内疚换取更多的东西,郑念如有些恍惚,前一世与这一世有些错乱。 可是,她该不该与郑天心动手呢? “云嬷嬷,有事情就说吧。”郑念如被云娘晃着头疼,多年不做这些奴才做的事情,擦头发自然也不能擦的郑念如舒服。 云娘立刻蹲了下来,将郑念如滑下的衣襟回归正位。 “郡主,你动了宗世子的主意?”云娘听了拂冬的话,相比于拂冬说的战战兢兢,云娘却不这样认为。 她从拂冬口中仔细了解了这位宗云骞,宗圣世家的独苗子,又有着乾道寺的背景,这样的人出现,对于郡主来说…… 郑念如转头看云娘,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道云嬷嬷教的那些管不管用呢。”郑念如知道管用,在她以后的日子里,从来无往不利,更不用说这个年轻不经世事的宗云骞。 郑念如知道宗云骞的名字,在乾道寺被居南一毁坏殆尽之时,宗圣世家出面,用宗圣世家的忠心保下了宗云骞,只是,之后的宗云骞终日以酒浇愁,慢慢地成了郑都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宗圣世家也慢慢地成了一个空壳。 可是,现在的宗云骞却是不一样的,是一个十分好的目标,有乾道寺的背景,就可以轻易让郑念如出宫,而宗圣世家的身份,也足以让郑念如一世平安了。 但这事情却也难办,宗圣世家是南郑国威望最高的世家,为接受郡主这样的身份吗? 云娘却也知道,这个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郡主,沉住气,会有效果的。只是,太子殿下这里,应该有个了断了。”云娘慢慢地说道,这样的大世家,一定会有自己的耳目,就算是太子殿下身边,也不一定没有。 念夏看了一眼云娘,虽然她不懂谁是宗世子,可是见云娘此刻的话却让她有些刺耳。 太子殿下不好吗?太子殿下对郡主不好吗?而且郡主明明喜欢的就是太子殿下。 雪柳换了念夏去吃饭,念夏吃了饭,云娘喊着去拿装菜的木盒子,念夏重重地将东西放下就走人。 云娘吓了一跳。 “小蹄子,你站住,干什么?”云娘立刻手指着念夏,反了天了,还不能指着做事么? 念夏不敢不停下,但也不代表她不敢不高兴,嘟着一张嘴,看也不看云娘。 云娘狐疑地看了一眼念夏,这小蹄子好好地发什么疯,慢慢地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趁早收了这心思,太子殿下我们惹不起。”云娘声音也低了两分,心里也有些理解,念夏对其令的心思她怎么看不出。 要是郡主与太子殿下没往来了,念夏与其令自然没有任何瓜葛了,这也是她为什么当着念夏的面说这些的原因。 “当初不也是麽麽你让郡主找殿下的么?”念夏堵着气,讥诮带着愤懑,当初行,现在为什么不行。 云娘急了,一巴掌轻轻扫在念夏的头上。 “当初什么情况,现在什么情况?当初我们在这启顺楼里吃不饱、穿不暖,麽麽我都可以忍受,只要郡主能够在启顺楼里活下去。可是后来呢,死了的金柳、思云,你忘了。对,你那时候还小,记不得了是吧? 可活得下去吗? 兴庆殿的那老妖婆给了我们活路吗? 就连馊的饭菜都没有了,明摆着是要饿死我们,我带着你们满园子找地鼠,找菜根,偷膳房里倒掉的剩菜饭,你都忘了?我们过的连艺馆里的那些小妓子都不如。眼见着端王快不行了,那老妖婆找准了机会要我们死。 如果不是遇到了太子殿下,哪里还有现在的郡主,麽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我们都活下去,我才对得起她死去的娘。” 念夏有些无措,想要安慰云娘,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麽麽就不知道太子殿下是郡主的宗亲吗?不知道这到最后不会有结果吗?麽麽不也努力地想让郡主别当真,所以,麽麽才会让郡主去找那什么质子。谁曾想那家伙也靠不住。” “麽麽,我错了,我只是觉得,那个或许也靠不住。”念夏低头。 云娘叹一口气,看向念夏。 “念夏啊,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麽麽也希望你们能有个好归宿。”云娘摸了摸念夏的头。“但是,如果是宗世子,你与其令是没有可能的。” “我自然跟着郡主。”念夏低头,语气坚定。 “太子殿下不是郡主的良配,注定没有好结果,趁着现在能断开,趁早断了。” “麽麽,那宗世子也未必就是良配呀。”念夏有些哀怨地说道,一个从未相识的人,而且郡主又是那样的身份。 云娘再次叹一口气,有些伤感又有些无奈。 “不拼一拼又如何能知道,一切都看天意吧。”云娘不怕自己遭报应,她早就该死了,不是为了玉娘的这个孩子,她早就死了。 只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郡主一天天陷进去,作为外人,她看得比谁都清楚,但好在郡主现在及时醒悟了。 “云麽麽,念夏,你们在这?”其竹突然闯进来,却没发现这里的气氛不对劲。 云娘立刻站起身相迎。 “这么晚,怎么来了?” 其竹看了一眼身后主殿的方向。 “殿下还是不放心,所以来看看。”其竹觉得很正常啊,今天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殿下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云麽麽,你也别愣着呀,好歹也给我倒杯茶呀,对了,拂冬她们怎么样?杏雨呢?怎么不见?” “都在休息,你也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外面看看。”云娘说着给其竹到了一杯茶,出了房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第189章 一更 郑淙元踏进殿内,垂尾纱幔遮住了烛火,影影绰绰印着桌椅棱角的雕花,铺满一地。雪柳见来人,低头退在了一旁,郑淙元已经看到床上的人,侧身向内,薄薄的锦被隆出弧度。 “你先下去。”郑淙元看了一眼雪柳,雪柳微微一愣,还是慢慢地退了出去。 内殿的光影就更暗了,只两个角落点着烛火,细碎的光影洒落一地,男子踩着一地的花鸟如意慢慢地靠近床边。 室内很安静,郑淙元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忐忑、不安在见到床上的人那一刻起,就慢慢地消失了,很快,另外一种情绪占据了男子的心绪——内疚、自责。是他为了那个自私的计划,才让她陷入险境之中。 念如不来,皇叔无意来湖心岛,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就无法实行。 所以,还是他的错。 郑淙元在床边慢慢地坐下,目光落在薄被下的身影上,她没有睡,不算平稳的呼吸声出卖了她,但是,她不想理他是应该的。 “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郑淙元开口,声音低缓,开了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是安慰她?他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就已经安慰不了。此刻更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在念如、在端王面前更无法交代。 郑念如没动,却听得清清楚楚,猜着,如果他知道杀自己的是他的胞姐,他会如何选择?是为她报仇还是让她忍了这口气? 郑念如自嘲地一笑,这一刻她却并不知道答案,更没有证据去指认郑天心。只凭着那两个女暗卫?郑天心有暗卫的事情,只怕连郑淙元都不知道,是萧皇后暗中给郑天心的势力。现在的她不应该知道这些。 “我查出今日混进湖心岛的人里,有郡外的人士,这些人与银河法师有些瓜葛……”具体为什么出现在郑都,还没有搞清楚,不过银河法师失踪,就是最好的佐证,“不过,你不用担心,启顺楼已经安排了我的暗卫。” 郑念如垂下眼,这样啊,那她出去是不是更不方便了,若是以前她无所谓,或许会很感激涕零郑淙元如此重视他,更会依着这一场意外,讨要不少的好处,更会以此缠着郑淙元,或许得寸进尺地…… 郑念如向来不在乎面皮的。 郑淙元见床上的人不说话,微微叹一口气,目光微微上移,他要问的事情还有很多,那宗圣世子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宗云骞的话他不信,端王的话郑淙元也不信。既然是偶然间芦苇丛里发现已经上岸的念如主仆三人,那宗云骞的衣衫为何会湿透,主仆二人的衣衫都湿透。 郑淙元没有戳破这个谎言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不想念如与那个宗云骞有任何的关系。 “念如——”郑淙元伸手,慢慢地放在床上女子露在薄被外的胳膊上,丝滑的纱在郑淙元的手里有着温度。 端王的心思,郑淙元自然明白,他本意就不想念如嫁给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所以,对宗云骞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但如果宗云骞真的在水里,那么又发生了什么? 郑念如却想着另外一种可能,如果她选择宗云骞,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简单些?顺利出皇宫,有乾道寺的背景可以为她省去很多的麻烦,也不必担心将来的衣食住行。 只是,父王不会同意,西北疆太远,他绝对不会同意。 郑念如突然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睁开眼,有些意外在她胳膊上慢慢移动的手,意外的是,郑淙元从来不会主动碰她的,郑念如不知道此刻该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胳膊上的手的确在动,感觉慢慢地无限地放大着,愉悦很快占据了上风,比起触感的微妙更让郑念如愉悦的是心理。 所以啊,郑念如觉得,如果不是郑淙元,那么其他的所有人,她都觉得无所谓,都差不多,就比如后来当上太后以后遇到的那些,高兴了逗一逗,不高兴了就不理。 郑淙元恍惚地,手中丝滑温暖的触感就像是成瘾一般,侵蚀着他所有的理智,突然的,郑淙元突然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收回手,慢慢地转开目光。 他在做什么?! 他能给她什么?将她藏在自己身边,永远见不得光,永远都得不到应该得到的名分。这样自私的做法,他做不到,他有什么权利毁了她的一生。 现在的她会愿意,也情愿这样的安排,可是,再过几年来,当她慢慢地见到了世外的诱惑,看到了除了皇宫以外的一切,就像她站在船头,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只已经随时可以展翅高飞的蝴蝶。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多年后的她会站在他面前,埋怨甚至两看相厌的他们两人。 郑念如感觉到有些不同,转身的那一刹那,就看到郑淙元眼中暗淡的光,与以往不同,那种落寞几乎要将她沉溺在水里。 “太子哥哥。”郑念如坐起,前一刻的恍惚此刻带更多的无措,这种不受她控制的情绪,直接冲入脑中。 “太子哥哥——”郑念如的声音立刻委屈了几分,闷在喉咙里,眼眶一红,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郑淙元一慌,他不是有意……他显然吓到她了。 “太子哥哥,你都不安慰我,我今天都快吓死了。”郑念如哭唧唧起来,趁着郑淙元慌神的那一刻,立刻扑进郑淙元的怀里,攻城略地般攀上颈脖,眼泪不管不顾胡乱蹭在郑淙元的衣襟上。 郑淙元,你自找的,你吓着我了。 那神情是郑念如从未见过的,她不知道郑淙元在决定不活了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个神情。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郑淙元耐心地哄着,刚才说了那么多,不都是在安慰吗? “你就不安慰我,你都不来救我,第一时间赶过来。”郑念如不依,温热的气息喷在男子的颈脖间,但这才是郑淙元啊,带着抗拒又无奈地,却又不得不哄着。 “对,我是错了,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找。” 看,她的太子哥哥又回来了。 “我就要你。”郑念如赌气地靠地更近,明显地感觉到男子的抗拒,双手也开始用力,想要将她从身上剥离。 第190章 二更 “好了,好了,我今日陪你睡着,明日你把要的东西开个单子,送到我那里去。”郑淙元也不敢硬来,尤其是身上的人儿此时双手双脚如八抓鱼一般,缠着他。 “不要。”郑念如闹着,脑中却清醒着,享受着现在的郑淙元,这才是她的太子哥哥。 “那我现在就回去。”郑淙元终于抓住了怀中人的手,目光看着她,不追究她的假哭,在他慌神的那一刻,挂在他身上。 郑念如才不信,挣扎间故意是松了衣领,颈脖见隐约可见的淤痕一瞬间落在郑淙元的目光里,郑淙元立刻忘了刚才他说的话。抓着郑念如的力道也软弱几乎没了。 郑念如挣脱了手,拉着郑淙元的衣襟就擦眼泪,郑淙元要动,却又忍了下去。 她今天受了不少惊吓,这么缠着他也是情有可原,但一想到那淤痕,郑淙元紧握起拳头,这事情不可能就这样了结,就算是他不愿意与乾道寺的人打交道,此时也该出手了。 夜已经过半,郑念如才缠着累了,慢慢地躺回床上,又闹着郑淙元坐在床边打着扇子,只是经不住累了一天,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念夏已经悄悄地进来换了郑淙元打扇。 郑淙元从启顺楼出来的时候,其令、其竹立刻跟了上去。 “查清楚今天发生的事,谁也不要放过。”郑淙元冷声吩咐了下去,想趁着各大世家里面摸浑水,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 宗云骞从司雁湖回来的时候,司雁湖的诗会还没有结束,但是诗会已经不重要,而第一轮和第二轮分别位列第一、第二的太子殿下和宗世子,竟然双双缺席第三次诗会,成了这场诗会的最大谈资。 不少捕风捉影的人,开始打探落水之人的身份,但是打听来打听去,却依然没有打听到究竟是哪位世家小姐。 也有阴谋论的,说当日混进了刺客,但被太子殿下及时发现。 那原本传为太后殿下特地为未来世子妃而拿出的彩头,竟然到最后落在了名不见经传的一位新进小官身上,顿时让一众世家小姐可惜。 穆清风也有些恍惚,这东西对于他来说贵重,却是一件十分拿的出手的彩头,超出他的预料,虽然赢得并不光彩,但穆清分十分平静,没有得胜的欢喜,也没有白得来的羞愧,从容坦然地接受了彩头,并将东西郑重地收好。 宗圣世家在郑都的古宅十分宏伟,门口有先王钦赐的牌匾,院落与地方也比其他世家要大了许多。 宗云骞新换的一身衣服是成衣店里现买的,古道也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长衣,两人跨进宗圣古宅之时,开门的管家立刻吓了一跳。 “慢着——臭小子,今日去哪里了?”跟着出来的是大夫人林氏。此时脸色铁青,端着椅子就坐在大门口守着,显然是等着宗云骞回来。 “母亲,您怎么在这?天这么热,坐在这里沾了暑气怎么办?”宗云骞立刻换了笑脸,就去搀扶宗大夫人。 “别油嘴滑舌,你衣服呢?你怎么换了衣服?”宗大夫人立刻就看出,这根本就不是宗云骞穿出去的那套,而且,这也根本不是府里的做工,粗糙烂制,比管家身上的都不如。 宗大夫人想问的还很多,虽然今日的游湖邀请的都是世家的少爷小姐们,但是第一时间就有人将消息传了回来。 “还有,你人去哪了?第三轮的诗这么不作了?你奶奶还巴巴地等着。”宗大夫人也不等宗云骞回答,立刻又问道。 宗云骞立刻又讨好地笑着。 “还能去哪?这不是在湖边欣赏司雁湖的美景,一不小心落水了,不信你问古道。”宗云骞立刻指向古道。 古道立刻委屈着一张脸,世子,你不能这样。 宗大夫人也不问古道,就知道是假的。 “来落水,你连编个理由都懒得编了,我也管不了你,仔细着你父亲今天回来问你,还有你祖母,肯定要问你的。”宗大夫人戳着宗云骞的额头,这儿子从小被宗老夫人惯坏了,她哪里管得了。 这次来郑都,宗圣世家是有着想法的,眼看着宗云骞的年纪也不小了,他们这样的世家自然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所以,这一次,郑大夫人抱着很大的希望,就想解决这件大事。 “母亲,真是落水了,落水了哪里还顾得上作什么诗呀,就赶着回来了。”宗云骞立刻摆正了脸色,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 “真是落水了?”宗大夫人看着头发还未干透,古道也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还是有些不信,看向古道。 “夫人,真是落水了。”古道老老实实地回答,话说,他也不算撒谎,的确是落水了。 “那还不赶紧传个大夫看看,应管家,快去。”宗大夫人立刻拉住宗云骞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没事,我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对了,母亲,我今日打听了几家十分不错的馆子,改日带你尝尝郑都的特色。”宗云骞见过了关,就要溜了,“母亲,我先回去换衣服,这身衣服难受的紧。” “赶紧的,西风,你也跟上,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你也不小了……”宗大夫人的话落在宗元骞的身后。 进了自己屋子的宗云骞收起了笑容,西风递上一套换洗的衣服,宗云骞脱了身上的衣服,让西风拿了出去。 待拿起新的衣服时,男子的手微顿了顿,有些恍惚地想起芦苇丛中那个胆大举止的女子,顿时脸不由的一红,像被人戳破了自己的秘密一般,一把扯开衣服套了进去,飞速地穿好衣服,心才跟着稳了下来。 “世子,今日夫人约了不少世家的夫人,都是家中有可婚嫁小姐的。”西风送进来茶,一边倒一边说,给自个世子一点心里准备。 宗云骞果然皱眉,看向西风。 “都看了哪几家?”宗云骞端起茶杯一口饮尽,他也知道这次来郑都的目的,他都快被祖母和他娘念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宗云骞没有这个心思。 第191章 一更 “我只瞧见了大夫人约了吴兴世家、南安世家的夫人喝茶。”是不是你自己想去吧,西风收拾扔在地上的鞋子。 宗云骞微微皱眉,吴兴世家、南安世家就那么巧有待嫁的小姐? “不是说,这次进都,是要定下太子妃的人选么?”就算有,前面有太子殿下,这些世家们怎么放着好好的郑淙元不选,选择他? 古道端了饭来,宗云骞刚吃两口,宗大夫人跟前的丫鬟林香就已经来了。 “告诉她,我睡下了。”宗云骞立刻将筷子塞进了古道手里,直接就奔到内屋藏了起来。 西风没拦住人,林香就已经进来了。 “林香姑娘,世子已经睡下了。” “睡了还吃东西?”林香自然不信。 “林香姑娘,您瞧,是古道在吃。”西风硬着头皮说道。 林香看了一眼两人,又看了一眼内室,又不敢硬闯,跺跺脚,转身就走了。 见人走了,宗云骞这才松了口气出来。 “你们两个,两个女人都挡不住,这么多年的饭都白吃了。”宗云骞一边数落着,一边又坐在桌前。 “收拾收拾东西,等太后寿辰一过,我们就动身。” “世子,不先去乾道寺吗?”古道一愣,火奕法师那边怎么说? “不去了,师傅也不会怪罪你家主子的。”宗云骞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吃饭。古道愣了愣,他没说,他和西风两人已经被大夫人耳提面命地教训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世子再溜走。 “世子,我觉得这次难。”古道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除非你把世子妃这事认下。” 宗云骞一筷子打在古道头上。 “你蠢啊,赶紧吃,吃完了我还吩咐你事情。”宗云骞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古道、西风与宗圣世家的奴才不一样,是自小跟在宗云骞身边的,长年跟着宗云骞在外跋山涉水、游览胜迹,所以也没有过多的规矩。 古道不情愿地拿了筷子,坐在了一旁,西风拿了冰镇的西瓜进来。 “世子,特地给你留的,快吃。”西风放下东西就往外走,俺知道还没到门口,几个身影已经闯了进来。 “臭小子,不是睡了吗?我的人都叫不动你了。”宗夫人难为装了一天的好脾气,此时再也装不下去了。 “母亲,这不是西风喊起来吃西瓜的么?西风说,这是母亲特地让厨房留给我的,我怎么能不吃。”宗云骞立刻嬉皮笑脸带地,连忙拿起西瓜先给宗夫人。 “我不吃,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宗大夫人深吸一口气,知道气没有用,如今这么大了,打自然也不行。 “母亲您坐。”西瓜不吃?那我不客气了。 宗大夫人看着自个儿子的吃相,撇了撇嘴,想要说两句,又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是先忍了再说。 “你祖母想为你说一门亲事,如今看中的是吴兴世家那位辰世子的胞妹汤薇,还有南安世家的赫林郡主。你觉得哪个……” “母亲,就听着人名选么?”宗云骞已经啃完了一个西瓜,接过古道手里的帕子胡乱地擦了擦,又拿起一块,大口吃了起来。 宗大夫人身边的侍女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府里但凡有些头脸的小厮们吃的也比世子文雅一些。 宗大夫人转头狠狠地盯了一眼自己的侍女,这才又开口。 “自然不是,你祖母的意思,距离太后寿辰还有七日的时间,不如,我们先邀请几位世家的夫人来府上喝茶,并让带着几位世家的小姐一并过来,也不拘什么嫡长之分,只要品行端正、容貌说得过去,为娘与你祖母都不会……” “母亲,太子殿下的人选还没定下来,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好?”宗云骞擦完手,不吃了,“母亲,我困的紧,要睡了。” “别走,听我说完。”宗大夫人一把拉住宗云骞,”这事不用你愁,我听闻着,太子妃的人选已经快定下来了,剩下来的就是明面上的那些了。” 宗云骞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苦着一张脸。 “母亲,我真累了,这事再说。”看来不能太后寿辰后走了,反正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没什么,要不是去南疆,来郑都顺路,他早就溜了。 “娘只等你一句话,同意不同意,得给我个话。你答应了为娘就走。”宗大夫人怎么可能走,这事情要是说不好,明日她又要被数落一顿,到时候,都是她的错。 “好,好,一切都听母亲的。”宗云骞无奈地点头。 宗大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见宗云骞的确疲惫的模样,到底不忍让他累着。 “那你好好休息……” 古道看着自家主子,答应的这么快,一定又有什么鬼主意。 …… 郑淙元回到太子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又派出了一队人马,这一次并没有动暗卫的人,而是从禁军中抽出一支队伍来。 禁军一直在宫中,负责景治帝的安全。如今的禁军已经被一分为三,当日长公主与郑淙元各自有了府邸,禁军的一部分给了郑天心,成了郑天心的暗卫。而郑淙元的暗卫也同样是出自禁军之中。 但除了这些,这些年,禁军的其他势力也慢慢到了郑淙元手里,从表面上看,禁军如今的势力就是宫中的那一部分,但暗中,禁军头领祝宏已经将禁军再次扩大到了原来的数量。 祝温原先是跟着郑淙元,随后听郑淙元的命令,亲自去训练着这些新人。 祝温突然接到郑淙元的命令,有些一愣,他手下训练的这些人还没有真正出现在人前,太子殿下突然这样做,到底有何用意。 但祝温怀疑归怀疑,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调拨了一个三十人的队伍,以禁军的手牌,直接参与了调查。 其实要找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也并没无迹可寻。其羽的人盘问了所有的侍卫,事件一点点的串连起来,重点就是在进入女宾区的那一瞬间。 其羽很快就锁定了几个让人怀疑的地方。 侍卫中少了两个人,这两人明显是混在侍卫队伍中的,而且这两人曾与宗圣世家的宗世子有过接触。 接下来,其羽又发现了,这位宗世子此后又出现在了湖边,这一次是证据确凿。 第192章 二更 穆清风得到太后殿下亲自赐予的这一只紫翡玉镯的时候,也只是考虑了一个晚上,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一场诗会的目的与最终结局,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一只玉镯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就算他婉拒,也断然会让人才猜测皇家的肚量。 而且,就算是这只玉镯还回去,也再也不可能再送给太子妃。 穆清风的目标原本是皇后娘娘送出的第二件的彩头,一只凤钗,即保全了他的面子,也不足以他受不起。 第二日一早,穆清风带着东西已经在端王府外,虽然不能说信心十足,但穆清风对自己的表现是十分满意的。 穆清风正了正自己身上的衣衫,一旁的小厮和颜悦色,陪着他一起等着。 “穆大人,您稍等片刻,等一会儿我们王爷就会传你进去了。”小厮见穆清风看他,立刻鞠了一礼,穆清风来过端王府,小厮自然认得,而且,端王对这位穆大人十分赏识,小厮自然不敢怠慢。 “有劳小哥了。”穆清风十分谦和地对小厮说道,心中更加有了底。 “他来干什么?”端王皱眉,依旧亲自指挥着手下将《寿经》做最后的裱装,对同样侯在一旁的居南一点头。 “劳烦居学士再等片刻,原是约你今日来,昨日有些事情耽搁了。”郑伯定略带歉意。 “王爷不必着急,下官今日并不忙。”居南一说着,看了一眼进来禀报的何管家。 “就说我在忙,今日并不得空。”端王挥挥手,眼底是丝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何管家有些奇怪,往日里,王爷对这个穆大人不是十分看重的么?怎么今日…… 何管家到底没敢再开口问,退了出去。 可不一会儿,何管家又犹豫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再走这一趟。 “又做什么?”端王心情并不好,尤其是昨日念如落水,一直是他心中的梗,他不想彻查?只是,他知道,只怕这一彻查,表面上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就一去不复返了。 念如受了委屈,去只能受着,而且他还要装作无事人一般。一想到这,端王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 “王爷,穆大人说,他坚持等着,并且说,今日的事情很重要,希望王爷忙完了接见他。”何管家也觉得这个穆清风今日有些奇奇怪怪的,“王爷,奴才瞧着,这穆大人像是有要事,手里还拿着东西,穿着也与平日不一样。” 端王闻言,立刻知道了穆清风要干什么,顿时冷哼一声,怎么,那世家小姐高攀不上,这才想起念如来? 他昨日里瞧着,交谈的挺欢的呀! “让他进来吧。”端王挥挥手,这事情是该解决了,趁早解决了。还好念如对这几人都淡淡的,并不在乎。 穆清风见何管家出来,立刻又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衫,恭敬地先谢了何管家,这才跟着来人进了王府。 穆清风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坚定,他是个善于规划自己人生的人,也对自己的选择从不后悔,也深知,像他这般走统试这一条路的人,基本上都是毫无背景,在朝政中毫无根基的。 要立足与朝政,就要依附于一些势力。然而,这势力不应该过于高,应该毫不起眼,却能够在南郑未来至少十年内,能立稳脚跟的。 所以,穆清风深知,端王并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而朝仁郡主特殊的身份,更不是一个最佳选择。 可是,在穆清风早已规划好的人生里,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种情况,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这些都变得不再重要,平平淡淡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下官拜见王爷。”所以,穆清风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父亲是一个游贩商人,母亲早逝,父亲后娶的继母虽也勤快持家,但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姑娘,他在家中就更像是隐形人一般。 族中的族老坚持下,他才得以读了书,所以,他从未如此渴望过,又一个自己的家,夫妻二人,就算平淡,却妇唱夫随。穆清风觉得这个家中未来的女主人只有是她,才能让一切都变得期待起来。 “清风,你怎么来了?”郑伯定语气并不好,想起还有外人在场,但居学士此时是代太子来拿东西。 “居学士,劳烦在内殿等候片刻。” 居南一立刻作揖应允,何管家带着主子的歉意又重新端来一杯茶。 “居大人,您稍后片刻。” “无妨,何管家请便。”居南一神色淡淡,就连何管家也不由得感叹,如此沉稳的少年的确是不可多见的才俊。 居南一立身如玉,就在何管家离开的一瞬间,立刻上前两步,直接靠近与外殿仅隔着一层厚重的镂空雕花木删格上,外殿声音虽然不十分清晰,但也十之八九传进了居南一的耳中。 “端王,今日晚生前来有些唐突,但晚生相信王爷并不是被世俗偏见所束缚的俗人,晚生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前来,恳请王爷将郡主下嫁与晚辈。”穆清风恭敬地地上手中的木盒,这玉镯虽然比不上显赫的家事与实力,但是,却是太后本欲赐给太子妃之物。 就凭着这一只玉镯,穆清风就算是求娶一个贵家小姐,也不是没有成算。 端王看了一眼木盒,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什么,看了一眼行大礼跪着他的穆清风。说实话,端王以前是十分看好穆清风的。 只是,郑淙元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穆清风看上念如什么?还是看中念如当作一个跳板,日后若是在官场上如鱼得水,那么念如又凭什么来拿住他?从他与其他世家小姐侃侃而谈的神情来看,日后若是在朝廷中有了一席之地,只怕,这后宅之中就没了念如的一席之地。 况且,他还不想念如委屈着和其他人共处一处。 眼前的穆清风显然不是能随便拿捏住的人,行事果断、心思缜密,所以,端王觉得,一个没有心思,只看中念如美貌的,才能让念如将来的日子过得更舒坦。 穆清风微微一愣,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可明明他第一次表明心意的时候,端王是十分欣慰的。 第193章 一更 穆清风至少自己觉得,他是有些把握的。 “晚辈虽然家境贫寒,但晚辈在此保证,将来一定尽我所能,让郡主过上舒心的日子。”穆清风立刻又说道,无由地有一种焦急的感觉。 “清风啊,说实话,本王十分看好你,只是此事本王并不急着做决定,毕竟念如还小。”郑伯定摆了摆手,“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不如再看看?” 穆清风一愣,眼眸中的光一瞬间灭了,他以为…… 端王做了这么多,明明是急切想要有所动作,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穆清风知道,此刻不是争辩的时候,迅速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对着端王恭敬地行了一礼。 “晚辈还是以前那句话,晚辈是真心实意心仪郡主,晚辈先告辞。”穆清风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清风,这东西本王不能收。”端王立刻想起穆清风带来的盒子,亲自拿起给穆清风。 穆清风闻言,转身跪了下来。 “清风,不必如此,不能让念如耽误了你。”他想了许久,还是觉得是他冲动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凭光见几面就定下来的。 “王爷,请容晚辈说一句,此物晚辈万万不会带走。晚辈会等,相信有一天,晚辈的诚心能感动王爷和郡主。”穆清风说完,恭敬地再拜。 “如此,本王今日就当你未曾来过。”端王开口,有些犹豫了,穆清风的诚恳此刻让端王有了动摇了,端王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相反的,他这么多年来,对看人还是有些自己的独特之处。可是,念如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他就是再小心也不为过。 穆清风见此,也不再多说,告辞而去。 何管家亲自端着糕点进来,居南一来不及退回去,依旧贴在那从屋顶到地面的矩形雕刻上。 “居学士,您这是?”何管家一愣。 居南一集中精神看着眼前精美繁复的雕花,慢慢地点头,像是突然发现进来的何管家一般,退了回去。 “何管家见谅,我一时见这雕花精致流畅,图案精美,看入了迷。” 何管家顿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在端王府这么多年了,也没觉得这东西好,反而十分难打扫,每次打扫须得两个小厮擦一天。 “居学士有所不知,这块木料取自南疆的三百年檀木,三片拼成这一整幅的画作。据闻,还是前朝的东西。”何管家带着笑一边说,一边将糕点放在桌上,还没走出去,小厮已经走进来。 “居大人,我们王爷请您……” …… 居南一从端王府出来的时候,穆清风失魂落魄,并未走远,脚步步履凌乱,直到居南一走近,这才发现。 穆清风恢复理智给居南一行了一礼。 居南一也没有聊下去的欲望,回了一礼,大步向前离开。 穆清风更没有开口说话的兴致,有些想不通,为何短短几日,事情突然又扑朔迷离。 穆清风想来想去,所有的可能,只能是出在那位郡主身上,端王很疼爱这位郡主,自然会听她的意见。所以,他的重点一直都在端王身上,这是他疏忽了。 居南一突然站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站住。 “居大人?”穆清风一愣,还是开了口。 “穆大人看上去脸色不好……是?”居南一转身,面色平静冷声说道。结果如他所料,可是,他明显看到端王犹豫了,为何要犹豫,因为穆清风的优秀?值得那自己宝贝女儿的后半生一试? 穆清风强撑起精神。 “多谢居大人关心,下官并无大碍,不敢叨扰大人。”穆清风此刻只想好好地找一个无人偏僻的地方,好好的思考接下来的路。 只是,那位郡主久居宫中,他又如何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这难道穆清风了。 “穆大人,我们都是太子门下,又都是统试走出来的,本该相互照应,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或许可以帮着出些主意。”居南一再不愿意与眼前的穆清风交谈,此刻也忍着几分性子。 那穆清风闻言,心里却是有些感动,也知道,自己鲁莽的举动,被眼前居南一已经猜到了几分,顿时再行礼。 “居大人,实不相瞒,今日下官唐突了,求而不得之事也是世间常有之事……”穆清风苦笑地摇了摇头,但他并没有想放弃,只是暂时的确没有别的办法。 “若是事关那位郡主,我劝穆大人还是趁早断了那个心思。”居南一突然开口,心情烦躁地不想废话。 穆清风闻言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居南一。 “大人,这是何意?” “端王或许原本有那一层意思,可为何突然改变主意。穆大人就没有瞧见都城里已经聚集的各大世家的人。你想一想,端王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自然是有些事已经暗中已经达成一致。”居南一冷眼看了穆清风一眼,待眼前穆清风思绪从震惊到若有所思,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穆清风又着急地要开口,居南一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了。 “那是郡主,端王是王爷,一位世家的后人对郡主来说会更有保障吧。” 穆清风不想相信,此刻也只能苦笑,居南一的话,让他想否认都难。穆清风感激地朝着居南一再拜一拜。 “多谢居大人。”若不是面前的居大人一番点播,只怕他依旧在这件事情上绞尽脑汁,做无谓的功夫,到头来,他又如何比得世家的身份背景。 扪心自问,若他是端王,也不会选择自己。 “告辞。”居南一微微回了一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清风收起了颓废,目光慢慢地变得坚定起来,断了这个念想,往日的那些雄心壮志也渐渐地重新回到内心。 穆清风看着居南一离开的身影,眼前就是一个他值得学习,值得崇拜的例子,终有一天,他也会和居学士一般,成为太子身边的红人,成为朝廷有口皆碑的有才之人。 至于其他的事情,穆清风只能尘封起,如今只凭他空口无凭的许诺终究无法给得起对方想要的后半生的安稳。 穆清风步伐坚定,至少,他要先成为像居学士一样的人才可以谈及以后。 第194章 二更 宗圣世家骤然发出去的邀请,让几大世家的夫人都十分惊讶,可是一想到宗圣世家大夫人话中的意思,慢慢地也就不觉得惊讶了。 所以,等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又有几个世家夫人不心动的呢。 尤其是,如今的皇室除了太子殿下,的确没有什么能够更吸引他们的东西了。反而宗圣世家不一样,而宗圣大夫人又会生,生下了这么一位优秀的世子,还有着乾道寺的背景。 或许,南郑国的百姓的眼里,乾道寺只是平日里拜佛求愿的地方。但是,这些年来,乾道寺的势力已经慢慢渗入了到整个国家的各个领域,这与景治帝在南郑国大肆修建寺院,尊崇乾道有关,也和乾道寺这些年来广收弟子,而官员、商户、平民都以能进入乾道寺为荣。慢慢的,乾道寺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所有人。 几大世家就看的更清楚了,如今的乾道寺有着无数的信众。宗圣世家的这位宗世子更是幸运地得到火奕法师的看重,收为关门弟子。 所以,比起皇室,宗世子是更好的选择。 始平世家的邹大夫人,是唯一没有冠夫家姓氏的夫人,在一众夫人眼里也是出尽了风头的,这位邹夫人又一个极其骁勇善战的爹,邹大将军战死在沙场,只留下邹夫人这么一个嫡长女,景治帝念及邹大将军为国捐躯,特意下旨。 邹夫人扔了手里的帖子,笑了笑。 “这位宗大夫人未免太心急了些。”眼下太子殿下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宗圣世家就急着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打算,这是怕世家小姐们都被抢了不成。 “母亲,宗大夫人只是相邀品茶,也许就是想和世家的夫人们叙叙旧。”南门雨燕就着母亲的手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并不觉得有什么。 “你呀,就是没心眼。”邹夫人点着自个女儿的额头,想要责怪又不忍责怪。原本邹夫人以为,司雁湖上,太子殿下会亲自将紫翡玉镯送到始平世家的府上,却没想到,到最后,好好的东西,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抢走了,这是个什么事。 原本以为,她始平世家才是在这一趟郑都之行中出尽风头的那一位,如今,这宗圣世家也来抢一杯羹。 “母亲,宗圣大夫人的意思我们又何必去猜,就算是宗圣夫人想选儿媳,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南门雨燕并没有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太后娘娘已经和母亲透露了这一层意思,需要的就是一个合适的机会公布于众而已,一个玉镯而已,他们始平世家也不放在眼里。 南门雨燕担心的倒是司雁湖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落水之人到底是谁?但是,南门雨燕也悄悄地向母亲、兄长打听过,也并没有任何的消息。 应该是什么不重要的人吧?不然,眼下也不会如此的平静。 ”母亲,不如让我带着那些姐妹去,她们第一次进都,哪里都新鲜,说不定还能被那些世家夫人们相看中。”南门雨燕突然开口。 “你呀,说你没心眼还真没心眼。”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但邹夫人到底没拒绝,南门雨燕出去见见世面,自然是好的。 …… 相比于始平世家的平淡,宗圣夫人广邀众位世家夫人的事情,早就在各世家里炸开了锅,尤其是几位世家的小姐们,不管嫡庶,纷纷羞红了脸,却明里暗里也要争着能去。 未来的世子夫人自然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嫡长女才有那个资格,但是除此之外,就算是成为宗世子的侧夫人,对她们来说,也是十分好的归宿。 况且,宗大夫人宽厚的名声早已经在世家间流传着。 第二天,就有些庶女突然开始不舒服、拉肚子、脸上起疹子,世家夫人自然是见惯了这样的伎俩,除了将所有人拉出来教训了一顿,到底是家丑,也不好张扬的。 第三日,宗圣世家早早地开了府院的大门,站在那块先帝钦赐的牌匾之下,恭候着所有世家夫人与小姐们的到来。 最先到的河间世家与扶风世家,两家是一起来的,更是特意带了自家珍藏的好茶。河间世家的夫人就是扶风马家如今的经国公的亲妹妹,而经国公夫人又难得与妯娌十分的要好,河间世家的大小姐张灵惠自然跟着母亲,带着一众嫡庶姐妹一并前来。 “好好,还是章大夫人会调理人,瞧着这些姑娘们,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宗大夫人看着这些小姐们,尤其是想到,这些女孩子里终有一个是他们家儿媳,就像是看着满园里开的正盛的鲜花,哪里有不高兴的。 “宗大夫人,哪里用您陪着,我们自个先逛逛。”章大夫人与经国公夫人见宗大夫人要亲自迎她们进去,立刻回绝了。 “那好,两位夫人自便。”宗大夫人又站在了门口,跟着陆陆续续来的九牧世家、弘农世家、吴兴世家纷纷带着自己的女眷,拥拥簇簇陆续进了宗圣世家的院子。一些小世家有的在郑都还没有落脚之处,此刻更是感叹着宗圣世家的古宅如此的精巧雅致。 “听说这院子是前朝的院子,整个郑都就只有两座,一座被先王赐给了宗圣世家,还有一座就是如今的端王府。”九牧世家的夏小姐悄悄地跟自己姐妹说着,生怕等会在茶会上,这些姐妹们什么都不懂,闹出笑话来。 “长姐,我听说那端王府就在隔壁?” “是,这两座原本就是前朝两位得宠王爷的旧宅,连布置都有些相同的。” 众姐妹们也不敢乱打量,也只是悄悄好奇地看着眼前一树一石都十分讲究的庭院。 …… “世子,快起来吧。”古道焦急地喊着床上的宗云骞,“夫人已经来催几次了。” 宗云骞挥挥手。 “他们女眷的茶会,我去干什么?”宗云骞没溜成,倒是自愿留下来的,因为他无意间发现了傍道的一些踪迹,师傅追查傍道已经有几年,始终没有进展,却没有想到,银河法师失踪,那些傍道的人却突然出现在郑都。 “夫人让你去给几位世家夫人请个安。”古道拖不动了,赌气地放手,西风又急匆匆地进来了。 第195章 一更 “世子,林香已经到门口了。”西风走起一阵风,就要拉帘子,一只手已经扯住帘子。 “西风,都是做奴才的,何必为难人,今日要不能把世子请走,夫人肯定会骂我,到时候,我就把你们这两个混蛋供出来。”林香一点也不客气,抓着帘子不放手。 “林香姐,这不是我们世子要更衣呢。”古道立刻讨好地说道,林香闻言脸一红,转过身去,却没有离开。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世子,反正世子不去,奴婢回去了也是挨骂。”林香气鼓鼓地说道。 古道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自家世子。 宗云骞已经穿了衣服,自己束着腰带,头发随便扎了个束冠,就往外走。 “走吧。” 林香目瞪口呆看着出来的宗云骞。 “世子,你就这样去?”林香看着宗云骞身上的衣服还有头上的冠子。 “怎么了?这不就是你们送来的衣服。”宗云骞没觉得哪里不对,转了一圈给林香看。 林香哭笑不得,拉着宗云骞重新回到屋内,脱下玉冠重新梳了头发,又将腰带上的配饰换了两样,在腰带上有加了一根金线、红色丝线编织而成的窄带,眼前的宗云骞立刻多了几分贵气。 “林香姐,你手可真巧,明明一样的衣服,经你的手一打扮,我们世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西风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走吧——”宗云骞就往外走,等会他还有事。 林香脸微微一红,却狠狠地瞪了古道西风一眼。 “世子都走了,你们俩还愣在这里。” 古道、西风两人立刻奔了出去。 …… 宗圣世家的宅子里,古树连荫,就算是炎热的夏天,整个宅子也包裹在大树的树荫下,凉爽舒适,连冰都不需用。 宴席就摆在内院外面的长廊之中,整个长廊用纯白的罗纱围了起来,除此之外,花园中也有围好的亭子,以供各位世家的小姐们游玩休息。 宗大夫人的宴席办的迅速,自然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更精细的东西,而有些东西,是深刻在世家大族的底蕴里,根本无需外在的来衬托。哪怕是放在席面上的一只碗、一双筷子,都有着来历。 宗云骞没有走后花园的这条路,而是从侧门的一条小路直接去了主院,刚进院子,就看到宗圣世家庆国公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他的母亲宗大夫人坐在次位,其他一众世家的夫人们有六七位。 “看看,我说什么,这不来了。”宗国公老夫人一见到门口进来的人,立刻话也不谈了,朝着门口的宗云骞招着手。 “孙儿拜见祖母。”宗云骞目不斜视,直接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跪礼。 “哎呦,快起来,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场面,快起来,还不快扶起来。”宗老夫人嘴上说着,眼睛笑眯了一条缝,自然知道这是孙儿给她长脸呢。 宗老夫人身边的老麽麽亲自去扶宗云骞。 “曾妈妈,你这是折煞他了,孙儿给祖母行礼天经地义的事情。”宗夫人跟着说道,眼底里也全是笑意,这么个小子怎么能让人不爱呢。 “宗世子一片孝心难能可贵呀。”周围的夫人立刻跟着夸赞道。 宗云骞被曾麽麽扶着来到祖母面前,又给宗大夫人行了一礼。 “云骞,见见几位世家夫人。”宗老夫人开口说道,几位世家夫人哪里敢坐着,慌忙站了起来。 “都坐着,你们是长辈,应该的。”宗老夫人笑着挥手说道。 “这位是始平世家宗邹夫人、河间章夫人、吴兴世家的汤老夫人、六桂世家的赫林老夫人。” 宗云骞闻言一一行了礼,众位夫人眼见着面前的宗云骞行事做派,早已经十分满意,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哥,气质已经十分出众,更有如此俊美的外表。 “宗老夫人,世子果真一表人才,龙凤之姿啊。” “对,对,有庆国公当年的风范。” “哪里,哪里,小孩子经不起夸。” 宗大夫人给了自个儿子一个眼神,自己先出来了,宗云骞慢慢地跟了出来。 “你随我见见几位世家的小姐。”宗大夫人不放心把此事交给旁人,想着自己带着不会出什么岔子,也就是在花园里走一圈。 南郑的民风已经开放许多,定亲之前也不必是双方不能见面的,就算是集会,不是什么十分大的场合,男女同席也是有的。 相看也十分流行,尤其是世家大族的小姐们,亲眼见了也已经是常有的事。 “母亲,不如我亲自去见。”宗云骞不干了,“你带着去见,有什么意思,能看出什么来。” “胡闹,再怎么也没有让你自个去见的理。”宗大夫人立刻又恨铁不成钢起来,但是她儿子顽劣,她是自小见识惯了的,若不是他亲自点头的,只怕到时候又更麻烦。 “母亲,我自然会这样跑过去,我偷偷地躲在角落里,不让这些小姐们看到,这样一来,也能了解这些小姐平日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母亲你说是不是?” 宗大夫人一愣,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一犹豫,宗云骞立刻转身就走。 “母亲,就这样说定了啊……” “你给我回来,回来……”宗大夫人连喊了两声,哪里还有宗云骞的影子。跟出来的古道、西风一脸懵。怎么一会儿功夫,世子就不见了。 “还不快去追,追回来,别让他做出那些个出格的举动。” 古道、西风立刻追了出去,拐过屋子,哪里是去花园的方向,立刻就朝着自个的院子走。 世子当然不会去看什么世家小姐,他们还要出去呢。 “世子,这样出去会不会……”西风怕被骂,有些担忧。 “怕什么,我们从树顶上穿过去。”宗云骞轻车熟路已经攀上了树,连越过了两棵大树,眼看着就要出了园子,不曾想树下突然传来几个说话的声音朝着树底下走来。 “我听闻隔壁端王的那位郡主去了那日的司雁湖。” 宗云骞不在意下面说了什么,可是,树底下的人不走,他就走不了。 “怎么可能,那位朝仁郡主被太后囚禁在宫中,怎么可能出来。”另一位信誓旦旦说道。 “见着的又不是我一人,章家的大小姐、汤小姐,就连赫林郡主也看见了。” “你确定?”说话的人还是有些不相信,“只怕是认错了,要知道,太子这么可能放这位郡主出来。” “只是出来,又有什么不可?”宗云骞向树底下望去,端王?那位郡主?“那位郡主似乎与我们年岁差不多,自然也是为了将来婚配之事……” “何……” “锦山妹妹这是真不知啊?那位郡主别说我们这样的世家看不上,就连朝中一般的人家也不会要的。” 第196章 二更 宗云骞闻言微微一愣,没曾想这个时候,会听到这样的事情。 虽然,对于别人的私事,他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可是,宗云骞的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的情形来。 “你们没听说么?那位郡主太后极其厌恶,几次三番下了杀心,只是碍于端王一力维护。”宗云骞有些愣,他要是记得不错,那应该是端王唯一的子嗣,就算是端王当日有不臣之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端王可是延平太后最喜欢的儿子。 “听闻那位郡主的母亲是为妓子,如此不堪的身份,有哪位世家的公子会看上?”树底下的声音又继续开始移动,仿佛分享完了一个秘密,此时关系又密切了几分,一起讨论着园子里的各色奇特的花朵。 “世子——”古道、西风趁着人走了,立刻追上了自个世子,见宗云骞愣愣地。 “走——”宗云骞回过神,到底只是有些交集,并不重要的人,立刻飞身出了院子。 …… 郑皓元忍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悄咪咪地朝着启顺楼去,一路上,宫内张灯结彩,所有的布置确定了又确定,已经接近尾声。 杏雨坐在井边发呆,并没有看见已经走来的郑皓元。 郑皓元与杏雨最相熟,杏雨胆子大、又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一点与郑皓元十分像。 郑皓元悄悄地走了上去,等到了杏雨背后,一巴掌拍在杏雨的肩膀上。 “嗨,小呆子,在干嘛?”卢虎吓了一跳,杏雨这个丫头力气大的恐怖,万一这杏雨被吓了一跳,一时没认出四殿下来,一伸手直接就能把郑皓元的骨头给捏碎了。 就在卢虎要冲出去的时候,杏雨已经哎呀一声,一巴掌拍向郑皓元,但已经认出人来,那一巴掌也不轻,郑皓元嗷嗷叫了起来。 “杏雨,你快把我手打断了。”卢虎站住了脚,四殿下还能叫的如此大声,就说明没什么事。 杏雨一慌,又见郑皓元甩着手,根本就不想手断了模样。 “四殿下,谁让你吓奴婢。”杏雨委屈地说道。 “你怎么坐在这?”郑皓元也不装了,疼是真疼,但他知道杏雨的力道,这已经是轻了的。 杏雨不说话,转过身去,身上的一套杏青色也因为随意坐在井边有了褶皱,但料子却十分的好,闪着柔和的光。 郑皓元看井里,启顺楼周围的井有三个,这个井就是正后方的那个,若是知道以前这个井里故事的人,连靠近都不敢,可是杏雨就坐在井边。 “你有往井里扔东西啦?”郑皓元没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啊,而且井边什么痕迹都没有。 “没扔,我又不是喜欢扔,我就是看看,会不会有谁把银河扔进去。”杏雨立刻着急地辩解道,顿时就发现,自己上了郑皓元的当,立刻赌气就要走。 “别走,别走,你是担心银河?”郑皓元立刻拉住杏雨,两人重新在井边坐了下来。 卢虎看着自个殿下难得的如此亲切,这份荣耀他不敢领,他至少没勇气坐在这井边。 郑皓元看着杏雨,对刚才自己猜中了杏雨的心思十分得意,目光落在杏雨身上,正准备洋洋得意再说两句,就看到杏雨兴致并不高? 真担心那个银河?郑皓元对这个猜测有些不悦。 那么一个蠢蛋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死了也是因为自己蠢死的。 “你别担心,我估计抓他的人,会觉得他有用,不会这么快让他似的。”郑淙元找不出其他的话来安慰,说的也有些心虚,不安地看了一眼杏雨,立刻被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的杏雨给愣住了。 他与杏雨合得来,但也从未注意过一个奴婢的长相,此时看着,郑皓元突然觉得杏雨的侧面与堂姐有些像,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侧影落下的山峰,就是一模一样。 郑皓元愣愣的,心中似乎有着什么被勾起,慢慢地伸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摸一摸那鼻子,这个念头一旦动了,就想是心魔一般,抓挠着郑皓宇的心。 “你懂不懂银河法师的那些事?”杏雨突然转头,郑皓元伸到半空的手立刻缩了回去,有差点被撞破的心虚,连忙撇开目光。 “上次,那些人就是在找银河,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你家郡主成功甩开他了。”郑皓元拍拍手,堂姐想要弄走银河的事情他知道。 杏雨不说话了,可是脑子里还在想,那些人找银河干什么?那些人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那些人有同伙? “四殿下,银河法师曾经教了我一些东西,如今他走了,我不知道怎么……”杏雨犹犹豫豫地开口,这个机会难得,她也曾经想说,要不要去找郑皓元,但是她一个奴婢,去找郑皓元又不敢。 郑皓元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杏雨。 “他教你什么了?” “我也不懂,说是报答我曾经的救命之恩。”杏雨开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也根本没什么用处,她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 杏雨于是自己演示了一番,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结果也是什么也没发生,郑皓元见了哈哈笑着。 “说你傻,你还不信,银河那家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教的东西能有用?”郑皓元起身拉杏雨。 “四殿下,别这样,你跟一个奴婢拉拉扯扯的,让人看到了不好。”杏雨连忙去推郑皓元,郑皓元自己赶紧让开。 “快走吧,带我去见堂姐。不过,我可以派人帮你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出些消息来。”郑皓元催着杏雨。 “郡主说了,她身体不舒服,不见人的。”杏雨没说谎,郑念如真不舒服。 谁被这么一惊一吓,又在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能不有些难受。而且,郑念如此刻的身体还没有她的脑子承受力强。 “太医看了?”郑皓元小心翼翼地问,一面绞尽脑汁地想着库里还有什么好的药材。 “看了,没什么大碍,受了些惊吓和风寒。” “那我改日再来?”至少先回去找些药材擦才行。 “那你今日来干嘛?”杏雨回头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文赞来说,店铺的事情他办的差不多了,第一批的绣品也出来了。我还是明日再来吧……” “别,郡主对这些感兴趣,说不定能分分精力,兴许就不想着那天落水的事情了。” 第197章 一更 “怎么还没醒?”黑暗中的人有些不耐烦了,转过身来问身旁一个只到他肩膀的男子,此人正是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侍卫蓝幸,蓝幸身材高瘦,从始至终都带着生人勿进的冷漠,但做事利落,行事果断,如今甚至已经超过了暗卫在公主府的地位,唯一遗憾的是,这一张脸只能用说的过去来形容。 所以,蓝幸看着床上这个紧闭着双眼却依旧难掩容颜的少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揣摩郑天心的意思。 “我还要问你呢!”那黑衣语气不善,冷眼上前仔细去确认一番,“这就是你说的人?这么不经用,怎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蓝幸并没有开口,银河法师的能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二殿下还活着的时候,他是休想靠近对方一步的。 郑天心也曾经想动已经死了的郑沐元的心思,因为,郑沐元仗着文家忠士以及景治帝的偏爱,甚至抢过郑天心的东西。 “我保证,你说的人,眼前的银河法师是最接近的。”蓝幸也没有多啰嗦,“不过,我也不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而且能力也受了损伤,连记忆都没有了。” 那黑衣怪人有些不相信地转头看了蓝幸一眼,再次查看了床上的少年,一阵沉默之后,却没有反驳,蓝幸说的情况的确都存在。 “长公主,你怎么来了?”蓝幸听到身后的声响,一回头,就看到郑天心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金箩走了进来。 蓝幸微微一愣,还是迅速地让手下的侍卫多加了两个火把,让地牢里看上去更亮堂了一些。 郑天心挥挥手,亲自朝牢房走去。 “公主,请小心——”蓝幸立刻跟了上去,倒是黑衣怪人全程动也没动,只是冷眼看着进来的郑天心。 “还没醒?”郑天心有些不高兴了,已经一天一夜,难不成是个病秧子? “公主莫急,因怕伤了银河法师,我们并没有用十分强劲的方术。”蓝幸说着,看了一眼黑衣怪人。 郑天心眉头一皱,冷哼一声,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 “那就试试,要是连你都不如,死了也就算了。” 蓝幸有些犹豫地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黑衣怪人的身份特殊,若不是为了寻找那位失踪没有消息的头领,说什么也不会到这里来的。 那黑衣怪人闻言,却也赞同,的确,要是连他小小的方术都受不了,又怎么可能是他要找的人。 黑衣怪人顿时上前,郑天心立刻后退了两步,这怪人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杀了空中飞过的鸟。 黑衣怪人伸手,在触摸银河法师的一瞬间,一种肉眼并不可见的东西直接朝着银河法师的体内而去,强劲霸道地摧枯拉朽直接要摧毁所有的经络。 下一刻,躺在木板上的少年猛然睁开眼,一瞬间收回手臂,在外人开来,就像是从黑衣怪人手中轻松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而黑衣怪人去十分惊讶,蓝幸也一惊。 银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几人,没一个认识的,这些人要杀他? 黑衣怪人想要从少年的眼中看出什么,可是,当初他们的少主失踪的时候,十分小,也终日在禁坛内,看到真面目的人并不多,所以,眼前的少年,除了约莫年岁相当,却根本没有可以直接确认的证据。 “这是醒了?”郑天心心情突然好起来了,她竟没想到,这一双眸子一睁开,少年的神色就像是活了起来,那眼眸极黑,如璀璨的夜空般明亮,惊艳的出乎郑天心的意料。 银河看向说话的郑天心,眉眼之中闪过一丝不解,因为眼前的人他似乎见过,对,见过。 “你要杀了我?”这女人与他们郡主有仇,这是绑了他来报仇? 郑天心心情很好地笑了笑,少年的冷静与平和让她很意外,更符合她的心意,比起那些人故作媚态的讨好与谦卑的顺从,少年的眸光干净纯粹,就像是一颗未经雕琢的宝石。 “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费尽心思将你弄来,可不是为了杀你。”郑天心将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更满意了,“跟着那么一个废物的确是可惜了,不如跟着我?” 郑天心微微倾身,女子白如雪的肌肤,与郑淙元五分形似的样貌,就算抛弃尊荣的地位,也是足够吸引人的,尤其是未经世事的少年。 银河想拒绝,可直觉也感觉到,这个女人身边的那两个不好惹,而且,这女子身上带着的玉佩,显然有防术之用。 这些熟悉的东西,让少年对这个长公主有些好奇,或许,从她这里会知道一些他想知道的东西。 但少年不语,冷眼看着郑天心,清澈毫无欲望的双眸洞察人心,是这个女人对他很感兴趣,随即又落寞,这是他郡主从未有过的。 …… 禾瑾端着手里的茶,坐在院子前的亭内,两侧的纱幔被侍从掀开,一批批布匹陆续在他眼前展开。 “驸马爷,这是都城里如今最好的料子,奴才看着这绣工简直是绝了,长公主一张口,直接将所有的都买下来的,只更给驸马爷一人用。”管家万互亲自带着人送来,一脸殷勤,更是自个打开其中一个布匹,将精美的纹样展示给眼前的男人看着。 禾瑾对这并不敢兴趣,但是也知道,郑天心主动送东西,一定又有了其他花样,而这一次,这礼物甚至算十分用心,那么事情并不小。 “说吧,长公主要干什么?”禾瑾放下茶杯,想尽早结束这无聊的话题。 “驸马爷,您可就冤枉公主了,这是长公主偶然发现了这么一家店,背后的东主只怕驸马爷也听说过,那位文家的二少爷,惯喜欢钻研这些东西,他手上的东西能差,这不公主连抢带买,全部弄了来。”万管家也不敢隐瞒,就是手有些发抖。 禾瑾看了一眼万互,他对东西没兴趣,更知道,郑天心想做什么,他根本就阻拦不了。 “如今太子殿下的人马都散了开来,四殿下的文家忠士三两次的搜捕,说吧,这次公主又抢了谁的人?”禾瑾想不通的是,一个男人为何牵扯到太子殿下和四殿下,两个根本搭不上边的人。 万管家立刻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驸马爷,就,就是个侍卫……” 第198章 二更 宗云骞到晚才回到府里,这大半天可以说半点收获都没有,有些灰心,或许只是他判断失误也未可能。 毕竟师傅所说的那些人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露面了。 宗云骞低头想着心思,跟着的古道、西风这一日也累得够呛。 “世子,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弄点……” 西风还没说好,噗通一声就已经先跪了下去。 “大夫人,这么晚了——” 古道立刻机敏地跟着跪了下去。 “母亲,这么晚了,还没睡?” 宗云骞立刻换了笑脸,准备跟以往一样,软磨硬泡,把今日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立刻给一旁的林香使眼色。 林香赶紧摇头。 “去哪了?”坐在屋里的宗大夫人已经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又在老夫人跟前足足听了一个时辰的训,这个时候,但凡手里有把剑,就能劈死人。 可偏偏眼前的人是她儿子,不能劈。 总大夫人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一旁的古道西风身上,宗云骞不能劈,这两个混账小厮今日必须死一个。 “先将这两个带坏主子的奴才拖外面去打一百板子。”宗大夫人指着两个奴才,手指颤抖,今日这么多的人,老夫人就给她脸色,让她日后在世家夫人面前怎么抬得起来。 “母亲,不管他们的事,今日的事,就是儿子的错。母亲,的确是有急事,是大事。”宗云骞立刻跪在总大夫人面前,讨好地摇着自个母亲的手,另一只手立刻在背后给自个两个奴才,赶紧溜。 古道西风哪里敢溜,他们又不是主子,而且,宗大夫人看他们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索性打一顿就算了。 立刻就有人来拖古道西风。 “母亲,母亲,您可是大慈大悲的人,古道西风这两个小子虽说是我们府上的奴才,但自小跟着我在乾道寺受过炼化的,母亲你不能……” 宗大夫人立刻看向说话的宗云骞。 “云骞,你不仅是乾道寺的弟子,你更是我宗圣世家的继承人,我们宗圣世家唯一的继承人,你将来可是要继承公爵的。”宗大夫人语气严肃。 底下的人见此,有些不知道是拖人还是不拖了。 “母亲,您放心,儿子怎么会忘了自己是宗家的人。”宗云骞立刻说道,“儿子自然时时刻刻都牢记,自己身上的重任,宗家以后就指望着我呢,儿子一定加倍努力,让宗家……” “先生个儿子再说——”宗大夫人冷声说道,给了自个儿子一个白眼。 宗云骞哪里不知道这个,立刻笑眯眯地拉着宗大夫人的手。 “儿子自然是有这份心思的,今天真的看了,只是这么多人,眼花缭乱的,一时也没看上谁不是……” “不是跟你说了,那两位,辰世子的胞妹,还有那位赫林郡主。今日你就得给我个回话,到底中意哪个,不然,我就在你这住下了。” 宗云骞一急。 “别,母亲,这不是还有些日子呢,不必这么早做决定……” “我看你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是吧?”宗大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冷笑一声,看向宗云骞,今日,她是必须要有结果的。 …… 端王看了一眼屋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对一直侯在门口的何管家问道。 “还没走?还跪在门口?” “是呢,王爷,已经赶了几遍了。”何管家立刻苦着脸回答道。 “得,他们能跪,本王早就领教过了。” “王爷,这影响只怕不好,况且郡主如今大了,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何管家立刻又说道。 端王闻言,心里叹一口气,挥了挥手,见了又不会死人。 “把那两个奴才喊进来,我倒要听听,他们又作什么妖?”何管家立刻屁颠屁颠地出去了,不一会儿,两个一身农民打扮的人跪在了端王面前,郑伯定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 这就是两个月前被他放养在庄子上的那两个南门宇的侍卫?还真是入戏的很呐。 “松高、松远——”端王想了一会,似乎想起是叫这个名,主要是这两人给他的印象太深,想忘了都难。 两人一愣,顿时一脸感动,赶紧磕了几个头。 “王爷还记得奴才两人,奴才两人感激不已。”两人哽咽地说着。 端王立刻就想打自个两个耳刮子,明明能叫错的,这么实诚干什么。 “本王忘了七八,你们这么晚要见本王干什么?”端王立刻转移话题,说了就赶紧走,他也好交差。 一人抬起头,想说,他们一早就来的,是王爷您不想见才拖到现在的。 “王爷,奴才两人想到了一个好营生,能够将那一片地盘活。”松高抬起头,十分自信地说道。 “哦?”哪块地?那块鸟不拉屎的地方? 两人见端王感兴趣,顿时踌躇满志,觉得自己终于不负使命,终于迈开了第一步,让端王对他们二人有了好印象。 “王爷,我们这两个月,前后种了三十种粮食、蔬菜、瓜果的种子,虽然一个没成,但却发现,这两片庄子,可以长草。” 端王一声冷笑,长草,这就是你们的好营生? “是的,长草,我们可以养羊。”松远立刻接着说道,眼底兴奋,跟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羊角来。 “端王,养羊的目的,就是为了羊头上的这一对山羊角。”松高接着说道。 端王听得也不甚在意,就是养羊?然后这么晚非要见着他,好的,见着了,他批准了,此事就成了。 “成,这庄子交给你们了,就你们二人做主,不必来问本王了。” “王爷,我们还没说到重点上。”松高见此,有些落寞,看出端王的敷衍,但他又信心,让端王重新对他们有好感。 “是,王爷,接下来才是重点,也是保日后郡主永世富贵的关键。”松远跟着说道。 端王微微一愣,见两人十分严肃的神情,养羊还能养出永世富贵来? “请王爷随我们去院外一看便知。”松高又磕了一个头。 何管家看着两人刚才放在门口的一个用布裹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有些好奇。 “成,本王就随你们去看看,在他府上,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第199章 一更 松高、松远将端王带到了王府一处偏僻的所在,端王早已经不耐烦,看了一眼自个家的院墙,怎么,跑到这边来就能变出什么戏法不成? 跟着的何管家已经两名侍从,站在黑暗里也忍不住左右瞧着。 何管家觉得自己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与隔壁宗圣世家隔着的一堵院墙,因地势平坦,而连片的古树有合群之势,是全院景致最为优美的地方,若执意分开,倒破坏了整体的古朴沧桑感,于是,两家一致同意,合用一堵院墙。 松高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树木葱郁,遮住了所有光线,应该可以了。 松远掀开了一直蒙着的“宝贝”,一片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松远手中到底拿的是什么,松高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呲嚓”一声,微小的火苗慢慢地升腾起,松高跟着点燃了松远手里的一盏灯。 就是一盏灯? 端王心里冷哼一声,白白浪费他的时间,正准备开口,却发现这盏灯与平日里的等要明亮了许多,烟火气也少了许多,仔细一看,那罩子并不是寻常所有的宣纸。 “端王,您瞧,这是羊角灯。”松远将灯拿近了一些,端王细看,果然那灯罩十分特别,似琉璃般透明,又不似琉璃般重又坚硬。 “这是羊角?”端王摸了摸,有些不确定。 “王爷果真是慧眼,这的确是羊角。羊角用药料蒸煮整整七日,拉伸到薄如蝉翼的灯罩,即可防风、防潮,更难得的是防火。”松远慢慢地说着,这秘法是他们在偶然间得到的。 端王亲手接过灯笼,果然里里外外地观察着,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经认可了,这东西的确…… 何管家以及侍从也十分好奇地看着端王手中的灯笼,这东西的确新奇,是个好东西。 端王正要开口,突然一阵哭闹声凭空传了出来。 “我不活了,今日,我就死在你这院子里。” 端王皱眉,看了一眼院墙,又看何管家,院墙外面传来的? 何管家一愣,他没注意,可没等细听,声音又更大了,这次变成了一群人。 “大夫人,不能啊,大夫人,您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何管家立刻点头。 “母亲,母亲,您别激动,儿子已经答应好好挑选。” “不行,今日你就得给个答复,不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宗大夫人哭着喊着。 端王顿时没了看手中灯笼的心情。这宗圣家族虽不是武将世家,却娶了一个武将世家的媳妇,这宗大夫人年轻的时候惯会耍一把长枪,倒也厉害。 “行,你们就养羊吧,去账房中领银子去吧。”端王将灯笼塞回松远的手里,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王爷,这羊角我们可以用来做羊角灯,这每年的羊肉我们还可以供应府中一应所需。也不必领银子,我们自己还有……” “咚——”一个东西直接砸向郑波定脑门,谁也没有意料到这突然之间从黑暗中出现的暗器。 “有刺客——”松高立刻回身,嗖嗖嗖,三两下接住了黑暗中的东西,跟着眉头一皱,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暗器”。 一个李子? 端王没看见是什么,一个踉跄,就听到院墙对面哀嚎一声。 “我真不活了——”宗大夫人眼看着院墙上一棵笔直粗壮的树,又是练家子出身,那些底下的奴仆哪里拦得住,绳子就已经挂在了最粗的枝丫上。 “母亲,您息怒,您冷静些——”宗云骞此时也急了,立刻就跳上了墙头去解绳子,手底下的古道、西风哪里能让自个世子动手,立刻跟着跳上了墙头。 “臭小子,你今日不给我定下来,我就死在你院子里头。”宗大夫人想起这些日子受的委屈,飞身上去就去推要解绳子的宗云骞。 底下一众奴仆早已经吓坏了,哭的、跪的都有,哭喊声一片。 “母亲,我错了,我现在就去选如何?您先跟我下去。”宗云骞抱着宗大夫人,连哄带骗,宗大夫人紧拽着手里的绳子,眼见宗云骞又了退步,此时不趁机将事情定下来,还等什么时候。 “你现在就选,我就挂在这里等着。”宗大夫人大吼一声,说什么也不退步。 “咳咳——”端王这个时候突然咳嗽一声,他并不是有意要发出声音的,主要是这事情刚开始就将他们吓愣住了,连灯笼也忘了熄灭,想走又来不及,眼睁睁地看了一场寻死上吊的好戏。 他真是喉咙痒,这几日贪了凉,喉咙不舒服。 宗云骞立刻回头,猛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紧跟着就看到地上站着的一众人,这种尴尬,端王觉得,自己比对方更加尴尬。 “端王。”宗云骞给端王行了一礼,站在墙头上,这个礼就有些看上去不伦不类。 那宗大夫人也一愣,哭都忘记了,看这情形,只怕该听的一句也没漏。 端王见此情形,想要转身就走,又觉得不妥,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宗大夫人,万事都可商量,这墙头上不安全……”端王又觉得开口了还不如不开口,干嘛要开口。 宗云骞立刻去扶自个母亲,端王想必不知道她母亲武将之后的,翻墙头不在话下的。 “母亲,还是先下去吧。”这样闹着实在不好看。 宗大夫人一咬牙,此时要尴尬也来不及,索性看也被看到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办了要紧。 “你必做出了决定,说个名字出来,我再下去。”宗大夫人不打算退让,死死地拽着绳子,今日不拿下这小子,以后就别想拿下了。 宗云骞头皮发麻,端王还看着呢,先下来再说。 宗大夫人立刻就拿绳子往脖子上套。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一了百了……”她怕什么笑话,给别人笑话还少吗?这么多人,婆婆就给她脸色看,责怪她管的好儿子,往日里哪里有她管的份,出了事又怪到她的头上。 宗大夫人越想越伤心,她怕丢什么脸。 “夫人,夫人,不能啊,不能啊——”古道、西风想去抢绳子,可有哪里敢真抢,宗大夫人的力气比寻常男子都大些,个头也高,一时急的团团转。 “母亲,别闹了,我决定了。”宗云骞突然大声说道,眼看着绳子已经套在了自个母亲的脖子上。 宗大夫人一愣,还是没放下绳子,先说了再说。 宗云骞突然一跪。 “母亲,儿子心有所属,儿子心仪端王之女朝仁郡主,若不是她,儿子终身不娶。”宗云骞谁也不看,沉声说道。 第200章 二更 宗大夫人一愣,哪,哪什么郡主?她怎么没听说过? 端王原本抱着看戏的心态,等时机恰当就准备离开,此刻顿时惶然看向说话的宗云骞,这小子刚才说什么? 端王立刻看向一旁的何管家,何管家被刚才的话吓得没回过神来,郡主? 关他们家郡主什么事情? “哪位郡主?”宗大夫人不确定性地再问一遍,“你是不是记错了,南安世家的是赫林郡主。” “不,母亲,是端王的朝仁郡主,当日,儿子与朝仁郡主有过一面之缘,儿子心仪朝仁郡主。”宗云骞立刻肯定说道。 端王一颤抖,什么鬼? 古道、西风一哆嗦,世子,不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今日不是刚听到那些世家小姐说的…… “朝仁郡主?”宗大夫人猛然想到了,似乎,有这么一位郡主? 在宫里?在太后手下亲自照拂着? 宗大夫人下一刻就意识到事情的关键性,那位朝仁郡主不是…… 宗大夫人立刻哀嚎一声。 “啊——”这下她是真想死了,那端王还在…… “你,你——”端王面色铁青,立刻就朝着墙头上爬去,这小子当初怎么承诺他的,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他根本就没见过念如。 “端王,晚辈句句属实——”宗云骞立刻转头朝端王说道。 古道一愣,世子这是要干嘛?世子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宗大夫人此刻也不想死不死这档子事了,看着端王这模样,只能先开口。 “端王,您别急,此事或许有误会。”他们宗圣世家的世子怎么能娶那位…… 但宗大夫人也知道,这位郡主是端王的心头肉,为了这位郡主,被死死压制了这么多年 何管家立刻死死地拉住了自个王爷,王爷不能冲动,那是宗圣世家,宗圣半国,富可敌国啊。 “王爷,王爷,您息怒。”何管家和两个侍从立刻拉住端王,端王见够不着,一把抢过松远手里的灯笼扔了过去。 “端王,您听晚辈说——”宗云骞的话还没说完,那羊角灯笼已经照着他头脸扔了过来。 宗大夫人立刻拉着自个儿子跳下了院墙。 “臭小子,说清楚,怎么回事?”宗大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外面有端王,有些话她又不能明着说。 “宗世子,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宗大夫人拉住要跳上墙头的宗云骞,自己跳了上去。 “端王,您且息怒,此事待我弄明白了,一定给王爷一个交代。”宗大夫人行了一礼。 端王要再开口,何管家已经一把拉住端王。 “王爷,你冷静——” 郑伯定微微一愣,虽然不明白何管家此时什么意思,但这么多年的相处,知道何管家一定想说什么。 松高、松远互相看了一眼,冷眸微眯,却有十分默契地敛下眸子,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宗世子,他们记下了。 端王有气没处发,想要说什么又无从开口,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宗大夫人见此,松了一口气,一转身,跳下去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死死地盯了自个儿子一眼。 “回去再说。” 古道立刻拉自个世子的袖子,世子,你这是干什么,那郡主…… 宗云骞示意古道别问,已经跟着宗大夫人重新进了屋内,一种奴仆此时也感觉到空气不一样的气氛,宗大夫人铁青的脸,说明此事十分严重。 可是,世子有了心仪的世子夫人人选,大夫人不应该高兴才是吗?还是为郡主,不过以宗圣世家如今的地位,就算求娶一位郡主,也是可以的。 “跪下——”宗大夫人一转身,众人一愣,宗云骞已经慢慢地跪了下来。 “你怎么会认识那位郡主?”宗大夫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作为母亲,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宗云骞娶以为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早早地抱孙子,至于,这小子以后要干什么,她都不想管了。 可是那位郡主不行。 端王这件事情过去了十几年,但是当初,她正是年华之时,自然对这件事情印象颇深,这位端王的疯狂举动以及那位倾国倾城的南门国公主。 宗大夫人一想到,就觉得自己要昏厥,那郡主她虽然未亲眼见过,但是有着那样容貌的母亲,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自己儿子一眼迷上又有什么不可能。 “母亲,您息怒,你可还记得那日游湖,儿子换了一套衣服回来。”宗云骞看了一眼自个母亲,但事已至此,只能慢慢开口说道,将那日朝仁郡主落水,他碰巧遇见相救之事说了出来。 “巧合?”宗大夫人才不相信这样的巧合,立刻转头看向古道。 “古道,当日是你跟着世子,你说,要是有一个字是假的,剥了你的皮。” 古道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夫人,世子所言句句是真的,我们真是巧合,而且,当日,我们也只是救了那位郡主,后来端王赶到接了那位郡主回去,就再无联系。”古道立刻说道,“而且,端王说,说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古道立刻说了出来,都过去几天了,世子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当时他们是不知道这位郡主的身份,可今日,世子不是知道这位郡主的身份了吗?怎么突然想这一出。 宗大夫人眉头一皱,细想想,端王的态度似乎与古道说的对得上,这问题出在宗云骞身上。 “你也看到了,端王根本无意……” “母亲。”宗云骞再拜一拜,“当日,儿子并不是只救了朝仁郡主,古道并没有说全,当日朝仁郡主落水,儿子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损了君主的清誉,儿子寝食难安,更该承担起作为一个男儿的责任。” 古道浑身一抖,世子,不,这不是…… 他虽然没看到什么,可是也听到,明明是那位郡主自己…… 宗大夫人闻言,身子晃了晃。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事情竟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位郡主…… 哎呦,宗大夫人急忙揉自己的额头,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冷,眼前一片黑暗,一想到这个事情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她干脆还是死了算了。 第201章 一更 “母亲,此事儿子自知很难,所以一直不敢开口。”宗云骞看了一眼自个母亲,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古道看着自个自家世子,这又是哪一出?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一点也没有风声。 宗大夫人一愣,有些莫名地看着自个的儿子,她们来都城也就十日左右的功夫,宗云骞遇到那个郡主也就一次。 所以,此事还有转机,她不能先慌了神。 宗大夫人突然觉得,这事情与自己逼着自个儿子非要选出一个人来有关,若是不逼呢? “云骞啊,这世子妃人选的事情要慎重,再急也不急于一时,但那个郡主肯定不行。”宗大夫人深吸一口气,此事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母亲,我决定了,如果不是朝仁郡主,我终身不娶。”宗云骞同样没有半点退步。 古道一急,宗大夫人的脾气世子不知道吗?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话吗?这是又要闹起来的节奏啊。 还有世子到底要干什么?那位郡主的身世,宗大夫人和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端王当日也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世子也承认过,那日的事情决口不会在提。 所以,世子想要干什么,世子是为了让大夫人她们不逼着他选世子妃,这才出此下策?因为,这位郡主宗大夫人和老夫人是绝对不同意的。 “夫人,世子,世子只是重情重义,认为该负责……”古道暂时想不出别的好的理由来,总归往好的方面上靠没错。 “重情重义?他把宗圣世家摆在什么位置上?”宗大夫人冷哼一声。 “云骞,老夫人与我中意的两位小姐,是辰世子的胞妹汤大小姐,和赫林郡主,太子妃就算再不济,也要是世家的大小姐。”宗大夫人忍着怒火,“明日,我就请人做媒……” “母亲,你若执意如此,儿子就终身不娶。”宗云骞神色坚定,就连古道都有些看不透自个世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好,好,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一个刚刚见了一眼的什么郡主,那郡主什么身份,你没打听打听?看来你是不知道。”宗大夫人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四周,“其他人先退下。” 奴仆们一时间又不敢不出去,古道、西风看了一眼自个的世子,只能给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神情。 “不用,母亲,儿子知道那位郡主的来历,且经过深思熟虑。”宗云骞立刻又说道。 “你,你,你是想气死我不成?”宗大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接上,她从未见过宗云骞现在这个模样,此时被气得手指发抖。 林香立刻扶住宗大夫人,一边给自个主子顺着气,一边着急地给世子眨眼睛,能不能先软着一点,先将夫人安抚住,什么不好说。 “好,好,果然是我养的好儿子。”宗大夫人怒急反笑,“林香,去拿家法来。” 林香一听,面色煞白,想开口求情又不敢,慢慢地朝着屋外走去,刚到屋外,就看到躲在外面使劲要朝里面看的古道,林香一把抓住古道。 “快去请老夫人。”古道一愣。 “夫人要动家法。”林香飞快地说道,也不敢太拖延,直接去拿家法。 宗大夫人的家法是自己的藤条鞭子,是嫁妆里带来的,不算是宗家的家法,但那藤鞭子着实厉害。 林香拿了鞭子,等了又等,终于等不下去了,这才慢慢地朝着世子的院子去了。 宗大夫人一把接过鞭子,看着地上始终不肯服软的宗云骞,她给了他这么长时间,那个郡主什么身份又说了一遍,生怕别人说的晦涩,宗云骞根本就没弄懂,可是他这个儿子依旧没有改变说法,这是存心要气死她。 “夫人,您给世子一些时间,说不定,世子明天就相通了。”林香面色一急,她跟着夫人这么多年,跟着的花嬷嬷意外死了,此后,她就是夫人身边最贴身的丫鬟,怎么不知道夫人的脾气。 “让开——”宗大夫人哪有不知道自己儿子脾性的,倔强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这一次,她不打个半死,怎么对得起宗家列祖列宗。 “世子,快给夫人赔个罪,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林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郡主就不行,别的郡主就行,但是,她亲眼看到自个夫人听到世子提起这位朝仁郡主时,浑身紧张,脸都一瞬间煞白的。 宗大夫人已经卷起了鞭子,“啪——”的一声,直接抽在了地上,清脆、响亮的声音让林香浑身一抖,还没等她开口,一鞭子已经抽在了宗云骞的身上。 “啪——” “夫人,你消消气——”林香爬了过去,屋外站着的奴才们立刻都跪了下来。 “夫人,是奴才的错,奴才也有错,您要打,就打奴才吧。”西风不断地磕头,爬进屋里,想要替自个主子挨鞭子。 “出去,一个个的没了规矩,你也逃不了,先教训完他,我再来收拾你们两个奴才。”宗大夫人红了眼,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宗云骞更让宗大夫人的怒火又窜了起来。 “啪——”这一鞭子直直抽在宗云骞的背脊上,跟着连续几道鞭子。 林香惶然抬头,拼死地冲了上去,拦腰抱住了宗大夫人。 “夫人,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事了。”林香哭红了眼睛,只见宗云骞后背的衣衫已经炸裂开,露出几道猩红的伤口,狰狞而恐怖。 “夫人,求求你了,不能再打了……” 宗大夫人回过神来,也发现自己怒火攻心,下手的确有些狠了。 “云骞,明日我就去回禀了老夫人,让永昌世家做媒,前去南安世家……” “母亲,那你还是打死儿子吧。”宗云骞冷冷地说道。 宗大夫人闻言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扬起手中的鞭子。 “住手,你给我住手——”就在这时,门外已经响起颤巍巍的声音,一大群人簇拥头花发白的国公老夫人进来了。 “你,你干嘛打他?”总老夫人连面上的都不想维持了,跟着又看到跪在地上的宗云骞身上一道道裂开的伤口,顿时身子软了下去,一边软一边口齿不清地喊着。 “你这是要打死他呀,你这是打死他呀。” 第202章 二更 “老夫人。”宗大夫人立刻扔了鞭子,心里也后悔不已,“老夫人,你怎么来了?” 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她身边的人不会,可是宗云骞的院子里有老夫人的人,宗大夫人又后悔又着急。 “你要打死他?”老夫人一想,自己现在不能晕,晕了她孙儿怎么办?又强撑着靠着自个的侍女站稳了,“好歹是你儿子,究竟是犯了什么滔天的罪过,要你这么下死手?” 老夫人不等宗大夫人回答,已经扑向地上的宗云骞。 “我可怜的孙儿啊,你倒是开口说话啊,你做了什么错事,让你娘这么生气。” “老夫人,您快起来——”宗大夫人心中又担心又着急,若是这个事情让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一定受不了这个刺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祖母,是孙儿的错,母亲教训的对。”宗云骞开口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大夫,快把你们主子扶起来。”宗老夫人哪里要听这些,什么她孙儿的错,她孙儿又有什么错,总归不就是为了今天下午溜去的事,怎么,她说了两句就把气撒到云骞身上了? “老夫人,您先起来再说。”宗大夫人亲自去扶,被老夫人一把挥开,就着自个丫鬟的手扶着宗云骞慢慢起来。 古道、西风此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赶紧去扶自个世子,大夫也不需要请,府中现成的,已经有人去喊了,大夫人房里的奴才比他们的人更快。 “祖母,您先回去,是孙儿不孝,让你夜深还走这一趟。”宗云骞此时才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疼痛,但此时并不是说事情没有转机,古道的脑子还是好使,知道搬救兵了。 “我的宝贝孙儿,这是怎么了?” “孙儿有自己心仪的人……” “住口,你要再提此事……” 老夫人先是一愣,什么,有了心仪的人?那不是好事情?再听到宗大夫人突然疾口打断宗云骞的话。 怎么,这人不合大夫人的心意?但老夫人也不是傻子,难道这个女人身份不高,那有什么,这么多年,云骞身边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就算身份地位不高,收在房里又有什么不可,她的孙儿又不要靠名声去博取官位。 “什么样的人?说出来,祖母给你做主。”老夫人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她就说,都是宗圣世家的国公夫人,这眼界就是上不去,怪不得平日里看不上。 宗大夫人顿时一惊,立刻朝着宗云骞投去警告的神色。 宗云骞没有看自个母亲,这个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长痛不如短痛。 “祖母,孙儿想求娶朝仁郡主为世子妃。” 宗大夫人身子一软,立刻就瘫了下去。 “好——”总老夫人的好字还没有收住口,立刻又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宗云骞,“哪位郡主?” 这年岁相当的郡主不只有南安世家的那一位?怎么又多出一位郡主?而且听着如此不熟悉? 总老夫人此刻知道将目光投向自个的儿媳妇了,哪位郡主? 宗大夫人欲言又止,不敢开口,心里早已经恨不得刚才怎么没打死这小子,现在还敢乱说。 “祖母,就是端王的那位女儿,朝仁郡主。”宗云骞坚定地开口,不给自个母亲要糊弄过去的机会。 宗老夫人先前还带着和蔼可亲的慈祥的脸一瞬间僵住,跟着又看向宗云骞,她的孙儿刚刚说什么? 端王?那郑波定…… 宗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宗云骞一把扶住自个祖母,不给对方晕过去的机会。 “祖母,孙儿与那朝仁郡主有缘,且孙儿对她一见钟情……” “你,你别说了……”宗老夫人突然伸手,面上不再是刚才运筹帷幄、充满慈祥的神情,而是深吸一口,目光从满是褶皱的眼眶中看过来,似乎要看穿宗云骞的心思一般。 此刻,她也终于明白,宗大夫人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了。 “别的事情,祖母都可以答应你,这位郡主,断断不能。”就这样的人在家里,那才是鸡犬不宁。 宗老夫人冷哼一声,这端王好深的心思。 “祖母,那孙儿就求祖母许孩儿终身不娶,一生待在乾道寺中。”宗云骞立刻语气笃定地说道,这让宗老夫人一时间不知道,他的孙儿是真的被那个郡主迷昏了头,还是借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老夫人,您别急,我觉得再打一顿,说不定能长些记性,都是我平日里……”宗老夫人一眼看过去,宗大夫人立刻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万世、泉河——”宗老夫人突然开口,语气冷漠坚定,目光锐利。 立刻从人群中出来两个看似家仆打扮,实则气质十分特异的侍从。 “老夫人。”两人立刻跪在了宗老夫人面前。 “从今日起,由你们看着世子的院子,什么猫儿狗儿也别放进来,更不许任何一个人出去。明日,老身亲自去南安世家提亲去。” “祖母,你听孙儿说——”宗云骞此刻才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要再开口,宗老夫人已经不会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带着人就走。 宗大夫人立刻跟了上去,有了宗老夫人这句话,一颗心也就定了下来,不然,若是此时传出去,她怎么有脸出去。 “世子,世子——”大夫已经来了,古道、西风两人将宗云骞扶了起来,大夫一头的汗,此时也顾不得擦,赶紧去看伤口。 宗云骞始终没有再开口,而是默默地想着,直到此时,宗云骞意识到,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根本就没有了回头的路,若是不先一步抢夺先机,只怕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世子,你好歹先休息一下。”古道、西风神色伤心,他们自然也看出来了,世子一直都无意成什么婚,可是,这么一闹,老夫人明日就要亲自去提亲了。 宗云骞突然转头,一把抓住古道的手臂。 “古道、西风,你们俩都是我多年的兄弟,敢不敢跟着你们主子做一件不要脑袋的事情?”宗云骞语气坚定地看着古道、西风两人,目光灼灼。 第203章 一更 古道、西风一哆嗦,直接感觉自己可以死了,趁现在跳井还来不来得及?怎么的也不能做明日的事情。 “世子,能不能不做?”他真的可以现在就死。 “古道,如今你世子身边就剩下你们两个可靠的人……”宗云骞立刻深情地说道,抓着古道的胳膊就是不撒手。 古道顿时觉得,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子,别的奴才跟着主子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他们怎么那么倒霉。 “世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西风也跟着退了退,他不是傻子,他也想活命,不,他不想活,他也想现在就死。 “古道,西风,你们两个人如今可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宗云骞一脸深情。 “世子。”古道知道这是个坑,但是,自个世子挖的坑,他不想跳也不得不跳啊,平日里跳的还少么? “世子,我们要不溜回乾道寺去?”西风想了想,要是这个,惩罚还能承受。 宗云骞点头。 “是,等事情办完就去乾道寺。”估计都城和西北疆都回不去了。 “世子……”古道觉得背后冒冷汗,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们先下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说。”宗云骞动了一下,背上疼的厉害,虽然伤口处理了,只是些皮肉伤,只是看着有些吓人。 古道、西风却丝毫没了睡意,倒也不敢打扰自家世子休息,担心地看了一眼床上趴着的世子,西风担忧地看了看古道:我留下,大哥你去休息一下? 古道给了西风一眼神。 留啥留,都去睡,明天能不能活着都说不定,还不如都好好睡一觉。 西风很乖觉地跟着古道一并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宗云骞已经穿戴整齐,甚至比平日里穿戴的更加用心,少有的戴起了那紫玉冠,清逸俊郎的一度让古道、西风怀疑昨日世子对他们说的话是错觉。 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去做坏事的呀。 古道没开口,觉得没心,院子门口还有两人看着呢,世子穿这样也出不去。 宗云骞却向往常一般,走到院门口,宗老夫人留下的两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正准备站住来,宗云骞已经先开口了。 “金叔、尹叔,我想去见祖母。”两人一愣,互相看了看,看世子这模样,敢情是想通了,这是给老夫人赔罪去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不准世子出院门一步,可是世子要去见老夫人,他们也不能拦着呀,而且平日里老夫人对世子的溺爱,怎么又舍得真关。 “世子,不是属下们托大,快快去吧,好好给老夫人赔个罪,事情不就过去了,有什么不能慢慢说的?”两个侍卫是府里的老人,宗云骞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昨日又被打了,哪里不心疼。 “金叔、尹叔说的是,云骞也想通了,这不一大早准备去给祖母赔罪。”宗云骞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让两人更加心疼,摆摆手,想要亲自跟着,又觉得哪里需要亲自跟着。 “世子这样说,属下们就放心了,这样,我们先行一步,给你去通个气,让几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哄得老太太高兴了,你再进去?” “多谢两位叔。”宗云骞脸上丝毫没有高兴的神情,跟着的古道、西风一脸惊讶,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跟着行礼。 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只是世子,不出去么? 古道见宗云骞依旧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有些诧异,但心中也抱着一丝丝的侥幸,说不定世子是真的给老夫人去赔罪呢,他们世子本来就十分的懂事听话,也说不定这一夜已经想通了。 毕竟那位郡主什么身份,他们亲耳听到了,而且当日在司雁湖边,古道就觉得那郡主不怎么靠谱,而且,大夫人更是将那郡主母亲的身份告诉了世子,大夫人说出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传言。 走了一段距离,暗中的金叔、尹叔终于松了一口气,世子不是往老夫人的院子又是往哪里,于是两人飞快的先行一步,先去探探消息。 古道、西风越走越疑惑,几乎都要相信他们世子真的良心发现,痛定思痛,真的来道歉的时候,宗云骞终于在进入老夫人的院子前一拐,直接进了老夫人西侧厢房的内室。 古道、西风一愣,这也说得通,世子先从这里探探情况也不算错。 只见西侧厢房之内此时却十分忙碌,几个老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婆子忙着打点着礼物,那桌子上已经堆了装好的礼品,礼品单子也已经赶了出来。 “世子?” “世子——”几位管事婆子看到了宗云骞,都吃了一惊,连忙行礼。 “几位妈妈你们忙,我就是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宗云骞在桌前绕了一桌,桌上几个锦缎制成的盒子,虽然少,但每一件不用看就知道十分贵重,是老夫人平常不轻易拿出来的东西。 “世子,这是见了老夫人?”见宗云骞看礼品单子,一位管事的婆子上前,“老夫人连夜添了几样十分难得的稀罕物,都已经写进去了。” “那我亲自拿过去给祖母。”宗云骞收了礼品单子,又唤古道、西风。 古道西风一愣,还是上前去搬桌上的礼品,那管事的婆子一愣,觉得这样有些不好吧,她们清点完,正准备给老夫人送过去。 “妈妈们也知道,祖母昨日生了好大的气,作为孙儿怎么也要表示一下,妈妈们说是不是?”宗云骞平日里嘴就甜,这一说,管事的婆子们赞同地点点头。 “再说,几位妈妈为了我的事辛苦了半夜,作为晚辈帮你们跑一下腿又算得了什么。”宗云骞继续说道,几位管家婆子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看看,她们从小看大的世子怎么会不听话,一定是昨日里被大夫人打得急了,这才赌气乱说的。 “几位妈妈去歇歇吧,这里就交给古道西风就行。” “这才对,世子,你从内院进去,老夫人一早就起来了,现在在梳妆呢,你陪着老夫人好好地用膳,说些好听的,老夫人从小最疼你了。”管事婆子湿了眼睛,哪有不愿意的。 宗云骞带着人出了西厢房,直接就从一条偏僻的小路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古道西风堵着气,再看看走在前头的自家世子,想起昨夜世子说的话,再看着手上的东西,他们这颗脑袋果真是拎在手上了。 第204章 二更 宗云骞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顺利,顺利地出了门,更顺利地弄到了一辆车,不为别的,而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古道西风手里抱着一大堆的东西,走到哪里都会让人注意。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 “世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古道不解地问道,拿着东西逃走?可是逃走犯得着那这些东西吗?他们世子又不是没钱,相反的,他们世子根本就不在乎钱。 古道看着堆在马车里的东西,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世子这是要…… “去端王府。”宗云骞此时也不瞒着了。 “去端王府?”西风吓得手里的鞭子都掉在了地上。 “快走,一边走一边说。”宗云骞立刻说道。 古道上了车,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无奈地先上了车,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不说,世子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不定明日,宗圣世家就变成整个郑都最大的笑话。 “世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那个……那个郡主,不是个良善的。”且不说能在水里解决了暗杀她的人,还游了那么远,还做出那样……那样的事情来。 “世子,你若是不想成婚,只想一心在乾道寺,大可以与老夫人、大夫人说明白,何必去招惹这样一个……”古道有些话连他都说不出口。 “古道,你觉得此事是说明白就能实现的么?”宗云骞终于用正经的语气说道,看了一眼古道,“若是能成,何必拖到今日?” “虽然你家主子作为宗圣世家的继承人,有责任去承担起这个担子,让宗圣家后继有人。但是你也知道,宗圣世家与整个南郑国的国运相比,又算什么?与乾道寺的整个运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古道微微一愣,世子的心思他何尝不知道,可是,不是还有个羽生法师,那是众望所归,将来乾道寺的继承人啊,就算他是世子的奴才,可是世子跟人家羽生法师一比,的确是…… “到那个时候,你家世子才是真正的担负起宗圣世家的重任,那才是宗圣世家最好的未来。” “羽生法师怎么办?”古道咕哝着。 “天运所归,到最后是谁,还不一定呢。”宗云骞没有与往常一样和古道打闹,自家的奴才竟然偏向外人,而是脸色凝重,他听到的比古道多,有些事情,他也不可能都让古道和西风知道,事关乾道寺的运数。 “可是,你这不是要去端王府求亲?”古道又咕哝道,要是他是端王,这样的好事怎么会不答应,而且,世子亲自上门求娶。 “你放心,成不了。”宗云骞拍了拍古道的肩膀,这个计划从意外在墙头上看到端王开始,已经慢慢地在脑海中形成。 若他是端王,他定然不同意,从一开始见到端王,他就已经察觉出,端王绝对不会同意。端王不是没脑子的人,虽然宗圣世家是大族,但是他更希望郡主找一个好拿捏没有背景的清白之人,这样才能让这位朝仁郡主活的更自在。 “我也觉得这位端王不会答应。”西风不忘回头补一句,端王昨日拒绝的这么明显,那世子还去干嘛? “我们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宗云骞微微一笑,试问,如果他求娶了这位朝仁郡主,那么其他的世家小姐还是争破头的要进宗圣世家吗?那就是把自己与她们最不屑的人摆在一起,他表现得越深情,得到的效果也越好。 自然,此事对于那位朝仁郡主来说,却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他表现的有多深情,更说明那些表象的传言都是假的,对于朝仁郡主来说,这就是一个活招牌。 马车在端王府前停下,看门的小厮并不知情,只听说是宗圣世家的世子,立刻迎了进去,在偏厅等候。 等何管家知道这事,再赶人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与自家王爷汇报。 端王手里的毛笔都气得摔在了地上,什么玩意,还蹬鼻子上脸,竟然真到他府里来了,端王左右四顾,终于看到一根栓门的木棍子,抄起棍子就往外走。 “我倒要看看,这个混不似的要干什么……” “王爷,王爷,不可,不可啊,万万不能啊。”何管家立刻抱住了自家王爷。 端王冷静下来,是不能打,你是金贵的世子,也不是文家的那小子。 “你亲自去回,就说我不在。” …… “世子,我们家王爷不在。”何管家和蔼地端了茶,十分礼貌又果断地开始赶人了,“这几天,我们王爷都不在。” “端王这是去哪了?”宗云骞挑眉问道,自然不信这个托词。 “去了庄子上。”何管家说谎根本不用经过大脑,直接就开口。 “去了庄子上?”宗云骞没着急,悠闲地喝着茶,“何管家,我昨日半夜里就守在端王府的门口,没见你们王爷出去啊,王爷这是不想见晚辈么?那么晚辈亲自去请。” 宗云骞站起身来,就往里走,府里还燃着香,这香更是宫里才有的稀罕物,端王不在,谁敢点这个香。 “世子,世子,你怎么擅自闯我……” “何管家,本世子可不是闯进来的,你们门口的小厮亲自迎进来的。”宗云骞也不恼,给了西风一个眼神。 “何管家,我们世子只想见见王爷,并无别的意思。”西风立刻去拉何管家,在何管家回头的一瞬间,一道若有若无的棕红色烟气飘进和管家的口鼻之中,何管家顿时僵住不动了。 西风见此,有些不解世子为何此时用了方术,世子轻易根本不用方术,更不用说对一个凡人。西风放开手,何管家已经慢慢的转身,与先前的态度完全变了样,侧身躬着,也不开口,犹如一座木雕一般。 宗云骞绕过何管家,直接朝着书房走去,古道、西风见此,连忙捧着礼物跟了上去。 “端王——” 郑伯定吓了一跳,手里的毛笔又滚落在地上,惊诧地看向宗云骞。 “端王——”宗云骞刚行礼,端王立刻跳了开去,犹如踩到了蛇一般。 “你干什么?小子,你要干什么?”端王眼神瞄着那根木栓子,慢慢挪着。 第205章 一更 “端王,我想求娶朝仁郡主。”宗云骞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言语诚恳,宗云骞甚至还想表态。 “你做梦——”端王怎么会容许他再说下去,已经抄起了门栓子,“你小子给我出去。” “端王,我们谈一谈——”宗云骞意料到他们家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怎么也没料到,端王也会如此反应强烈。 “谈?没什么可谈的,本王绝对不会同意。”端王拿着门栓子朝着宗云骞就要招呼下去,古道、西风一急,又不敢去抢,直接挡在了自个世子面前。 “端王,您息怒,我们世子有话要说。” “本王没话跟他说。”郑伯定一口气没顺下去,一口气又堵在了胸口,手中的门栓子已经狠狠地打在古道的胳膊上。 古道吃痛,想要借此夺下栓子,何管家已经带着人冲进来。 “住手,你敢打王爷?”何管家大喝一声,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一会功夫就打起来了,他喊人来都不及? 古道一听,连忙吓得门栓子扔在了地上。 “奴才们不敢。” “王爷,您听晚辈说——”宗云骞还是不甘心,知道这一次被赶出去,下一次想要再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怎么死皮赖脸地都不能被赶出去。 下一刻,宗云骞被推出了端王府的大门,古道、西风东倒西歪坐在地上,散落一地的礼盒,掉出来的珠宝首饰发着金灿灿的光。 宗云骞发愣,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难办呐,端王府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对着宗云骞主仆三人指指点点着。 …… 宗圣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几位老夫人府里管事的婆子跪了一排,瑟瑟发抖,却不敢吭声。 老夫人拐杖重重地落在地砖上。 “人还没找到?” “回,回老夫人,府里找了几圈了,又带着人分了两路去乾道寺的路上追去了。”管家火急火燎,这才奴才们怎么就不长点心。 老夫人沉默不语,溜回乾道寺,偷她的那些东西做什么?为了阻止她去说亲?说得通,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老夫人——”一名管事的婆子匆忙从外面闯了进来,宗老夫人眉头一皱。 “慌什么?” “老夫人,宫里来人了,宫里……”宗老夫人一愣,已经站起了身。 “怎么突然来人了?”宗老夫人不解,但也不敢怠慢,仔细吩咐了出去找的人,自己整整衣服亲自去见宫里的太监。 “哎呦,老太太,怎么劳动你亲自来,不过就是件小事,底下的奴才们通传一声,烦世子爷去宫里一趟,太后娘娘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听一听乾道寺里的迷经,想起世子来,所以请世子去一趟。” 老夫人面上笑着,示意手下的嬷嬷送上意思,那太监假意推辞了两下也就收下了。 “大人先走一步,老身这就派人去喊世子回来,进宫去。”宗老夫人立刻说道。 “哦,既如此,奴才先走一步,回一声。” “送公公——” 下一刻,宗圣府中的奴才又出去了五六批,府内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宫里要见世子,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世子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 “老夫人——”就在这时,两个外院的小厮突然闯了进来,跪在了宗老夫人面前,一脸惊慌,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跪在我这里干什么,找到没有?”宗老夫人已经没有先前的镇定,随着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心就越没有,少不得她要再进一趟宫,讲明缘由。 “老夫人,世子,世子……找到了。” “找到了,快,快带进来。”宗老夫人此时已经顾不得再追问早上的事情,先把人带进来再说。 “老夫人,世子,世子他在端王府大门外。” 宗老夫人一愣,就在隔壁?宗老夫人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脸色铁青地站起身,拐杖咚的一声撞击在地上。 接下来,奴才的话也证明了老夫人的猜想。 “老夫人,世子被端王赶了出来,依旧在端王府外不走,大声说着要求见端王,请求,请求端王将……将什么郡主嫁给他……”奴才战战兢兢,可也知道,这事情不应该世子亲自出面啊,应该是老夫人、大夫人派个体面的人出面相谈不是? 世子这样做,实在是…… “哼,那臭小子偷了东西,原来是有这大用处。”老夫人冷哼一声,那端王看来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知道这事情肯定不行。 这事情绝对不行,除非她死了,这宗圣家变了天了,否则这件事情就绝对不可能。 宗大夫人这个时候也火急火燎地跑了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完全没有注意,一脸求救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宗大夫人想哭,她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这可如何是好,听说那端王府前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他们宗圣家的脸面不就……不就…… “慌什么,我亲自去请这不成器的小子回来。”宗老夫人说着就往外走,宗大夫人回过神,这事情怎么能让老夫人去丢脸。 “老夫人,还是我去,我去。”宗大夫人力气大,拉得老夫人一个踉跄,底下一众奴才都没拦得住。 宗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黑,无奈地挥了挥手。 宗大夫人立刻带着自己的人来到了端王府,马车里的宗大夫人一见围着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依旧遮不住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的声音。 “端王,我是真心求娶朝仁郡主。” 宗大夫人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也不亲自下去了,立刻对自己娘家带来的两个侍卫。 “你们俩,死活不论将那小子给驾了来。”宗大夫人喘着气,恨不得亲手下去撕人。 两个侍卫很快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直接来到宗云骞身边。 “世子,大夫人来了,你赶紧跟我们回去。”宗云骞看了一眼四周,倒也没有再坚持,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一转身,对着端王府的大门恭敬的一拜。 “端王,晚辈不会就此罢休,一次不成那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终有一天,晚辈相信终有一天您会同意的。”宗云骞说完,转身就走,随着侍卫回到了马车上。 第206章 二更 宗云骞刚上马车,宗大夫人恨不得将眼前的人锤个半死,可是出门前老夫人吩咐了又吩咐,千万不可再动怒,等会还要进宫,而且昨夜还受了鞭子,手扬到了半空,还是放了下去。 搬着礼物跟着的古道、西风也来到了马车前,准备挤挤也一同回去,东西还没放进马车内,已经被宗大夫人一脚踢了出去,两个没有的奴才,跟着主子胡闹。 古道、西风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也不敢再上来,两个侍卫给了两人自求多福的眼神,已经扬起了鞭子,马车到了宗圣府,早已经有等候着的奴才们,拿着换洗的衣衫,熏香、头冠、玉带、香包。 宗云骞刚下马车,见宗老太太亲自站在门口,正要前去行礼,宗老夫人看也没看宗元骞一眼,直接吩咐着侯着的奴才们。 “还不赶紧给世子换衣服,车备好了没有?跟着的人呢?” 古道、西风气喘吁吁刚到,连忙上前请安,宗大夫人刚要说什么,这两人怎么能跟着去,却被宗老夫人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去。 宗大夫人讪讪的,知道这次老夫人气的不轻,到现在也没有理云骞,又有些替云骞担心。 “杵着干什么,还不换衣服,跟着你们主子进宫去。”宗大夫人对着古道、西风说着,已经有人早就齐全地准备了两人的衣衫,宗大夫人又不放心自己的儿子,走了进去。 “母亲。”宗云骞没有做了混账事的赌气和叛逆,而是温和地行了礼,宗大夫人鼻子一酸,想要怪又不敢,怒嗔地手指戳了戳自己儿子的脑门。 “浑小子,你这是要气死老夫人、气死你娘啊,此事咱们以后再算账,先进宫好好地回禀了太后,回来再跟你算账。” “母亲,孩儿让你担心了。”宗云骞并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是,有些事情他考虑地比所有人远。 如今的南郑国就是那死而不僵的大虫,终有一天会从内部流出脓来,一下子戳破现有的表面的平静,然后就是内乱、是党派之争,是内忧外患。 宗大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再说,而是催促着下人手脚麻利些。 …… 烟霞亲自捧着衣衫进了公主殿的偏殿,坐在席子上的少年睁着一双纯透如泉水的眼眸子,就这样看着一步步走进来的烟霞。 烟霞被盯着脸色微红,那眸子纯透的如无暇的雪,又是那最清澈的泉水。懵懂无辜里部分善恶,坐在那里就如软柔可以随便欺负的绵羊。 这样的眸光最让人受不住,烟霞离开了目光这才将衣衫放了下来。 “少爷,这是公主特地为你准备的衣服。”烟霞声音不自觉地温和,就仿佛着屋子里的一切因为有这个少年在都变得柔和一起来,如徐徐清风沁人心脾。 巨大的落地白色纱幔微微起舞,烟霞神色恍惚了一瞬,似乎听到少年的声音,又似乎没有听到。 “多谢姐姐——”跟着烟霞就听到少年的回答,连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烟霞不得不承认,她们公主挑人的眼光绝对是一流的,明明回来的是一个黑不溜秋,浑身都裹在黑衣里的毫不起眼的人,可是这换了一身白色的单衣,哪怕就是这简简单单的白色袍服,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烟霞顿时觉得,蓝幸大人的话有些夸张了,这么一个看上去温和无害,说话也温和无害的少年怎么会危险,让她小心什么? “你别怕,长公主人很好的。”烟霞微笑地说着,这不全是假话,长公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真的很好,满心满眼的,不掺一丝假的。 少年微微抬头,也不打断对方的话,更不反驳。 烟霞顿时觉得自己既愧疚又罪恶,长公主就是那宰羊的屠夫,自己就是屠夫手中的那把刀,正磨刀霍霍朝着眼前的少年。 “长公主说,先让你当侍卫,跟在她身边,锻炼锻炼。”烟霞继续说道,“这是你新的服饰,少爷换好了以后,就随我去殿内见长公主吧。” “好。”银河一听可以见到郑天心,终于动了,虽然他不喜欢白色,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那种颜色,索性不再纠结。 烟霞带着人直接朝着公主殿而来,当初建这个公主殿的时候,景治帝还能时不时地下床走动,朝中的事情也过问一小半,甚至还亲自查看了长公主府的建制,所以,就算是以后的太子府,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那整块的汉白玉平直地通向长公主府的大殿,巍峨雄伟。 银河有些好奇,看着这与宫中有些相似的建筑,觉得自己的绝对应该不会错,这个长公主应该知道郡主的事情,他可以从她那里弄到许多想知道的东西。 烟霞突然止了步,看了一眼站在大殿门外的侍卫,不是公主府的人,而是太子府的人。 是太子来找公主了? 烟霞不动声色,直觉太子殿下不喜欢长公主这些事情。 “少爷,公主此刻有些事情,我们在旁边稍等片刻可好?” 银河不在乎,点了点头。 烟霞看了一眼少年,见少年乖巧地站着,又到哪里去找这么乖巧良善的少年,于是放心地先进去探探消息。 银河左顾右看,他不知道这个什么公主为何费尽心思要绑了他来,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他觉得郡主也应该这样对他,拂冬、念夏、雪柳、杏雨也该这样和颜悦色地对他笑,他觉得那样他会更开心。 蓝幸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袭白色衣袍的少年,与长公主以往的那些玩意几乎没什么区别,既十分吸引眼球又不吸引眼球。 而身旁的黑衣怪人却有些不高兴,虽然此刻他还没有敢肯定少年的身份,但这个少年已经是目前找到的最接近他们要找的人了。 可以,黑衣怪人却感觉到,他是被人利用了,那长公主并没有放人的意思,甚至连让他亲自试探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但蓝幸却不这样想,他认为找了十年,这个机会太微乎其微,倒不如让黑衣怪人试探一番,不是,赶紧走人,那么一举两得,长公主满意,这黑衣怪人也满意。 “眼下就是个机会,你得抓紧些,不要露出马脚。” 黑衣怪人冷哼一声,虽颇有微词,倒也没有再计较,比较蓝幸还是他们的人,黑衣怪人立刻就朝着银河而去。 第207章 一更 黑衣怪人脚步并不匆忙,每走一步,自身的威压无形之中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白日下,虽无从察觉,但随着黑衣怪人的越来越靠近,银河也越来越感受到黑衣怪人身上传来的气息。 其实,从黑衣怪人一出现,银河就已经察觉出了,就犹如一条几个月没洗澡的黑狗,酸臭不可闻。 但是银河根本就把这黑衣怪人放在眼里的打算,神色平静到就像是没发现这黑衣怪人一般。 黑衣怪人越靠近,心就越失落。 他们往返南郑与北疆数十趟,几年来,一次次无功而返,这一次,他虽然感受到这个少年身上不寻常的气息。 可是,他们北疆的暗邪之气直通鬼灵,是与魔神鬼道做生意,只要是同道中人,可以直接感受到。 虽然这种气息可以掩盖,但是,少主一直流落在外,没有机会学到他们鬼灵壑的特殊法子,所以隐藏的可能性并不算大。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少主的能力比他高出一大截,若是如此,他也感觉不到,只能更高阶的才能发现。 但黑衣怪人却觉得这也不可能,不是他自信,他活了五十年,在鬼灵壑里也算是能数得上数的顶尖高手,所行之处可虫草不生。而少主虽然鬼灵强大,但没有自小在鬼灵里练习,这么小的年纪,超越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眼前的少年虽然一瞬间展示了某种特殊的能力,可是下一刻他又捕捉不到了,快的几乎让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黑衣怪人却不想早早放弃了,是找了这么多年无谓的挣扎也罢,是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是错觉也罢。 今日,他定要试出个什么来,若是他们少主,谁也别想阻挡他带走。若不是,那么此人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银河有些烦躁,这怪人十分讨厌,他身上的气息并不是他喜欢的,还巴巴地往他跟前凑干嘛?而且还总喜欢躲在暗处偷窥他,是这个陌生的地方最讨厌的一个人。 黑人怪人突然出手,直接抓住少年的胳膊,而少年就像是被吓住了一般,半点反应都没有,蓝幸移开目光,一早预料到的事情,参长老也不是第一次无功而返。 可是下一刻,周围的一切就像是诡异地停止了,黑衣怪人在抓向少年的一瞬间,身体内的力道已经直接沿着手指一下子推了出去,可是下一刻,黑衣怪人面色一愣,惊慌地抬头,可目光还没及到面前的少年脸上,黑衣怪异诡异地冻住了。 是冻住了。 烈日下的大白天,黑衣怪人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一层的冰霜,那冰霜更是不断地凝结,眨眼的功夫,黑衣怪人浑身被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冰,维持着伸手半睁眼的姿势。 远处蝉鸣预示着夏日的炎热,眼前的一幕透着无比的诡异。 银河退后半步,这冰有些渗人,就算是夏日也觉得很冷。 远处烟霞远远地对着少年招手,银河慢吞吞地朝着烟霞走去。这么远的距离,就连蓝幸也没有看出什么怪异来,毕竟,那黑衣怪人本来举止就怪。 …… 郑淙元坐在公主殿内,从金箩开始上茶,就冷着一张脸,他的人要找出一些东西来,并不是找不到。 只是找到的东西敢不敢上报,敢不敢拿出来而已。 而郑淙元的暗卫与郑天心的原本就是一脉。郑淙元想要找出点什么东西,又怎么会找不到。 可是,郑天心与念如又是怎么认识的?可是这都不重要,郑天心那样的性格,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看不顺眼,哪里会把别人的死活放在眼里。 “皇弟,怎么有时间来我公主府?”郑天心姗姗来迟,一袭天水蓝绫犹如海水般清凉,乌黑的长发高高竖起,插着一只赤金的凤钗,再无它物。 “皇姐——”郑淙元站起身,朝着郑天心行了一礼,神色冷漠,“我是会当日司雁湖落水之事而来。” “哦?谁落水了?本宫那日也好奇。”郑天心笑着,仿佛说着与她完全无关的事情一般,坐在了郑淙元的身边。 “皇弟,有件事本宫更好奇,你中意哪位世家的小姐?要不要皇姐我给你先去探探太后和母后的口风?”郑天心靠近,带着好奇的口气问道。 她这个弟弟做事向来谨慎,这应该是查到什么东西了。可是,就算是查到什么,她要杀一个小小的郡主,又有什么不可,就是一个小小的郡主而已。 郑淙元身子退后,让出一些距离,没有给郑天心转移话题的机会。 “那是端王的子嗣。”郑淙元眸色清冷,直接开口,已经认定的事情,何必再问。 郑天心闻言,一笑。 “我知道啊,我不也没杀死她嘛。”郑天心站起身,完全不在意的神情。 郑淙元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是她真的有杀念如的心,只怕连一个借口都不屑于找,看不顺眼就动手。 “你的暗卫我已经禁止出府,总要给端王一个交代,若是你觉得不公,大可以去向太后、母后求情。”郑淙元也并没有想多啰嗦。 郑天心脸色一变,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般,什么意思?凭什么限制她的暗卫。 “郑淙元,你凭什么?”郑天心问出口,这才想到,暗卫的最高统领如今已经给了郑淙元,他完全可以这样做。 郑淙元转身就走。 “郑淙元,你给我回来,你巴结着那端王,凭什么就要本宫也巴结……” “啪——”郑天心狠狠地甩了面前的茶碟,金箩小心翼翼地不敢上前,眼见着太子殿下已经走远。 可是,金箩又不敢不开口,长公主若是生气了,底下的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烟霞在外,有些焦急地看了一眼金箩,两人此时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汇报。 “哗啦啦——”殿内又传来噼里啪啦的东西摔碎的声音。 金箩想去喊驸马爷,可是一想到外面还有个,驸马爷看了肯定不高兴。 金箩咬牙,战战兢兢地进来。 “公主,那位银河少爷在殿外候着。” 郑天心猛地回头,胸膛起伏,还未消气。 “不见——” 第208章 二更 蓝幸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从他的视线望过去,黑衣怪人的周身似乎有着一层五彩的光,而四周的地面上隐约有水渍。 蓝幸疑惑地上前两步,紧跟着飞快地走到黑衣怪人身边。 “参长老——”蓝幸惊慌地开口,这,这…… 只见那黑衣怪人已经融化开的手指慢慢地朝着蓝幸摇了摇,随着咔嚓一声轻响,罩着头颅上的冰终于因为炎热的日光融化了,掉落下的冰渣碎了一地。 蓝幸不敢乱动,可是冰不是参长老的绝技吗? 蓝幸想问又不敢问,下一刻,黑衣怪人身上的冰层也慢慢融化化解,黑衣怪人僵硬的肢体直接倒了下去。 “参长老——”蓝幸担忧地再次开口,蓝衣怪人终于呼出一口气,沙哑的声音苍老苦涩。 “我没事——”黑衣怪人开始缓缓地动着双臂,艰难地朝着外面爬去,一步一步地,四肢也慢慢地开始恢复,向一只蜗牛爬着。 蓝幸不放心,正要跟上去看一看,殿内突然传来声音,只见,烟霞带着那个少年已经出来了。 蓝幸这才第一次认真地看向少年,眼神复杂,却也只是一瞬,转身就朝着殿内走去。 …… 宗云骞进了宫内,一路进了兴庆殿,而延平太后更是心血来潮,想起乾道寺的迷经来,宗云骞坐镇火奕法师六大弟子之意,所修的就是迷经。 然延平太后所问也只是经书上的内容,这些都是宗云骞平日里所学,也并没有什么需要可以隐瞒的,经书是所有乾道寺的弟子都可以修行的,就算是百姓,只要有心,也可以修习,而经书上的内容,宗云骞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弄了一番平日里的说辞,但延平太后还是有些不懂。 并非宗云骞故弄玄虚,而是,此一件事需要天赋,并非常人所能弄懂。 那延平太后听不懂,也不恼,更是很赞许地赏了不少的东西,吩咐婢女们交给了跟来的两个小厮。 原本延平太后也是一时兴起,但坐在高位上,哪怕是一时兴起,也可以在底下掀起风浪。宗云骞从主殿中出来后,守在外面的古道、西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世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古道看着手里的一堆东西,说不定回去能让老夫人消消气。 宗云骞却看了一眼兴庆殿的院墙,关于那位朝仁郡主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就算是他有意想要知道些什么,也是众说纷纭,一大半不能信。 “不急——”宗云骞顿时有些好奇,这个被延平太后关在宫里十几年的朝仁郡主,如果此刻,他能够见到这位朝仁郡主,或许能劝说这位郡主陪他掩这么一场戏,毕竟,对她来说只有益处并无坏处,不然,当日,她也不会做出那样大胆的举动来。 宗云骞原本是想通过端王这条路,毕竟他认为有可以一试的把握,而且名正言顺,而现在看来,由此想法的只是这位郡主而已。 古道、西风看着宗云骞越来越偏僻,这里不是出宫门的路了,正要开口,却有两个嬷嬷神情严肃的拦住了宗云骞。 “站住,后宫重地,还不快快离去。”宗云骞一愣,有些意外这里的荒凉,竟然还有嬷嬷看守着。 “嬷嬷们好,在下是宗圣世家的宗云骞,因从太后宫中出来迷了路,不知道这是哪里,还请两位嬷嬷指引一下宫门口的路。”宗云骞立刻恭敬地说道。 两位嬷嬷见此,神色也好了几分。 “原来是宗世子,你走错方向了,怎么没个送你们出来的嬷嬷?” “原是有的,因刚出来,长公主的人带着礼物来,嬷嬷又迎了进去,晚辈只好自己出来了。”宗云骞神色乖巧,本就长着一副讨人喜欢的脸。 “既这样,宗世子从后面的花园出去,就到了兴庆殿外,在往东,就可以看到含光殿,过了含光殿就是东门。世子从那里出去就行。” “多谢嬷嬷。”宗云骞也不多话,谢了人却看了一眼两人的身后,一条十分细小的小路,小路尽头隐约可见一个院门,只是院门十分小,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郡主所住的地方。 “世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古道跟上来几步,忍不住问道。 宗云骞看着四周,终于看出了一些门道,这一条路看上去郁郁葱葱,却依稀像是围绕着一个院落而成,树木葱郁之中隐约微微可见斑驳的旧墙。 宗云骞突然纵身飞了上去,果然,在树木葱郁之后,一个破落的院子里,鲜花盛开,显然是有人住着。 古道、西风吓了一跳,这是宫里,世子你不要乱来,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跳了上去去拉自个世子。 “世子,我们快走吧,这里一定是他们说的什么冷宫。” “你见过冷宫里还有人这么细心地养着花?”宗云骞却不这样认为。 他虽然不知道延平太后将这位朝仁郡主看管在宫里的具体位置,但看眼前的情形,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世子,这里是宫里……”古道立刻就要去扯宗云骞。 宗云骞早已经先一步飞身而去,跳上了另一处围墙,这里看,那楼宇虽然破旧,却是有人烟的样子,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宗云骞也不下来,就沿着墙头继续走着,跟着就惊奇的发现,这个楼一面破旧,一面却十分的精致,顿时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跟着,宗云骞就看到坐在檐廊之下,细纱帘内小憩的郑念如。 宗云骞不自觉地嘴角弯起,也不知是少年凭着自己的聪明找到东西的胜利感觉,或许看到这安静的画面不自觉地感觉一切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古道、西风跟了上来,看见了这一切,眼皮子跟着跳了跳。 “世子,趁着人还没被发现,我们快走吧。”古道直接拖着宗云骞的袖子,说什么也不肯自个世子在进一步。 “喂——”宗云骞突然出声。 坐在木榻一侧的雪柳被吓得跳了起来,紧跟着就看到坐在墙头上的宗云骞。 郑念如睁眼,宗云骞就在她视线之内,郑念如看了一眼雪柳。 雪柳明白,这两日太子殿下将暗卫调了出去,还没有送回来,他们能进来也说的通。 第209章 一更 郑念如垂下目光,云娘带来的消息并不好,是她冲动了,以为这位宗圣世家的世子或许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但是,现在想想,郑念如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宗圣世家的老太太厉害,是精到了骨子里的人,在居南一的手里,也能将宗云骞救回来,而且,宗圣世家已经为宗云骞选好了世子妃的人选。 所以,郑念如觉得有些难,更不想浪费时间在胜算不大的事情上。 雪柳收到自己郡主的眼神,上前一步,看着墙头上的三人一眼,挡在了郑念如的前面。 “你们是谁?这里禁止外人进入,还不快快离去,不然我们喊人了。”雪柳声音带着怒气,自家郡主不高兴了。 宗云骞没想到郑念如在看到他后还会赶他,古道、西风神情紧张。 “世子,我们还是快走吧,这是宫里。”古道生怕眼前的婢女真的喊人。 “不好意思,我们走错地方了。”古道赶紧说道,又看世子,看见没?那为郡主根本就不敢你的情,根本就是忘了你了。 宗云骞并没有动,从开始的惊讶,到现在,隐约猜测,只怕是端王与她说了什么,而且从第一次相见的情景看来,这个朝仁郡主对自己的父王是十分言听计从的。 郑念如见男子没动,直接起身就要回屋内去,匆匆赶过来的云娘看了一眼围墙,虽然没说什么,但也隐约猜出这个男子的身份。 “朝仁郡主,在下有一个好计策,能让你出得了皇宫,更可以在外自由自在地生活。”宗云骞突然开口。 从今日他踏入这个院子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怪异,明显这位朝仁郡主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却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人。 就算这些精致的家具以及摆设是端王暗中偷偷布置的,那正面破败的楼宇也说明,这些都是不能见人的,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的风险,所以,这些都表明,这位朝仁郡主想出去,迫不及切地想出去。 郑念如的脚顿了顿,饶有兴趣地转头,看向站在围墙上的宗云骞。 满墙的白色蔷薇盛开,男子立在蔷薇枝头,倒也赏心悦目。郑念如突然来了兴趣,就算是郑念如虽自己的魅力也很有信心,她也觉得这个时候,宗云骞出现在这里很意外。 “你说什么?”郑念如跨出一步,烟灰紫色的长裙随着少女的移动,葳蕤而开,夏日里如一只盛开的异色山茶,那乌发如云。 宗云骞不自在地别开眼去。 郑念如见此,忍不住嘲讽的一笑,怎么?就这样还来谈交易? “朝仁郡主,在下曾去府上向端王求娶郡主,只是端王满口拒绝,实在是辜负了在下的一片好心。”宗云骞瞬间又恢复了自然,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游历大川名山,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所以,一瞬间,他就可以不为所动。 云娘瞬间看向自个郡主,宗世子去求娶?就因为那日在芦苇丛中的相遇?怎么可能? 云娘知道后,暗自后悔自个郡主的冲动,对于这种未曾经历过的年轻男子,这样做风险太大,而且,这是宗圣世家的世子,自然见识过不少。 可是,此刻,却听到这位世子去端王府上求娶郡主?那端王为什么不答应?是因为你宗圣世家的老夫人有意别家的小姐?可这不是谁先下手为强的事吗? 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她怎么知道父王为什么不答应!大概又是那一套,低门小户的好拿捏吧。 “既然我父王拒绝来,你为何又来?”郑念如看向宗云骞,眸子漆黑晶亮,带着好奇,那神情一瞬间让宗云骞有一种不愿意再继续下去的感觉。 “朝仁郡主,实不相瞒,此时一举两得、一石二鸟,既与你有利也与在下有利。”宗云骞收回目光,语气中也真诚了三分。 郑念如看了一眼雪柳,雪柳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对墙头上的三人招了招手,古道很不想下去,但是自个世子已经不等他直接跳进了院子里,一只白兔子从他狡辩跳走,跟着跳下来的西风,讪讪地对雪柳抱歉地笑了笑。 他们世子平常不是这么不懂规矩的,也从不会从墙头跳进一个陌生女子的院子的。 雪柳见此也露出个笑容,古道立刻胳膊去碰了碰西风,更给了西风一个眼神,忘恩负义。 西风低下头,不敢再乱看,跟着古道走进廊檐之下。 拂冬从屋内出来,一见到宗云骞三人,顿时一愣,随即飞快地低下头,转身进屋,端出一壶茶来。 郑念如重新坐在了那一张榻上,云娘默默地引了宗云骞坐在了侧边的宽椅之上,拂冬奉上茶,刚进屋里,念夏就焦急地拉着拂冬,一脸的疑问。 “宗世子——”拂冬也只说了这三个字,就遣念夏去拿瓜果,念夏一步一回头,有很多疑问却不敢问。 “说吧——”郑念如端起茶,刚刚泡好的茶,正等着时间。 云娘暗暗看了一眼自个郡主,这是宗世子,您老这居高临下的态度就很成问题,那宗世子在南郑国的威望就算没有太子殿下高,也是相差无几的。 云娘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有何尝不是考虑了这个原因,这个宗世子条件太好,她们郡主就算是正儿八经的郡主,也不定能成。 “郡主,在下的意思是,既然你想出宫,而在下也不想被一桩婚姻束缚。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保你从皇宫内出去,在我宗圣府中也可以十分自由。而郡主同意嫁给我,也可解了本世子如今被逼婚的局势。” 郑念如闻言,倒算是坦白,不拖泥带水,云娘闻言微微一愣,这怎么成,说的好听是给自由,可是一旦嫁过去,那宗圣府里又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 郑念如微微一笑,狡黠的目光毫不闪躲。 “那么交易达成之后呢?” 宗云骞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等成婚后呢?你可以放任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合离也成?”南门国她不想去,西北疆郑念如就更不想去。 第210章 二更 第二日,宗圣世家宗世子亲自去端王府求娶端王那位子嗣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郑都,除了惊讶诧异之外,更免不了有疑惑中带着讥讽之意的。 吴兴汤家的大小姐汤薇,在一众世家姐妹中十分有名,曾经与自己的亲哥哥辰世子的两篇诗,在北疆广为流传,而汤大小姐作为吴兴汤家的嫡出小姐,生的貌美,极寒之地的环境更是让汤大小姐比起其他的世家小姐更加苗条高挑。 就算是河间章家素来是高中佼佼者,章大小姐张灵惠也比这位汤大小姐矮了一点点。 宗圣世家的算盘打得不错,宗圣世家虽处于西北疆,但宗圣世家原是都城之人,比起北疆的人都要矮上一分,要在西北疆完全站住脚,那么身高上对宗圣世家来说,的确是个劣势。 正因为如此,宗老夫人其实更中意这位汤大小姐。 “去什么去?等着人说笑话么?”吴兴汤家在都城的院子远没有宗圣世家、始平世家她们那么豪华、气派,更因为是后来归顺,与他们又隔了一层肚皮,除了与南安世家的赫林郡主,汤薇根本就不想去这一趟聚会。 “小姐,如今已经应下了帖子,你如今不去,她们一定是认为你听了那些谣言,不敢去了。”丫鬟晓雯有些着急,马车都备好了,这些世家小姐们经常有小聚会,这位小姐喊那位小姐,两家一起,三家一起,走动频繁,可是邀请她们小姐的却不多。 汤薇给了自个丫鬟一个白眼。 “凭她们怎么想,我有什么办法,那位宗世子,本小姐瞧着也是酒肉糊涂之辈,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 “胡说,那些谣言能信什么?”汤薇的话被汤夫人打断了,严厉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女儿,见自家女儿依旧没有换衣服。 “还不给你家小姐换衣服。” “母亲,只是三位世家小姐的小聚会,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换衣服。”汤薇不愿意,那些繁琐的衣服没有她们北疆的衣服那般方便,穿了畏手畏脚,当日游湖她已经被憋了一天,跟着赫林郡主根本没心思逛,直接就去了山顶,无趣至极。 汤夫人给了晓雯一个眼色,晓雯立刻去拿衣服。 “快换上,你以为你不去,就听不到那些笑你的话了。”汤夫人心情并不好,尤其是这一整天的,说什么都有,说那宗世子为了这个什么郡主,至今不肯点头。 还说什么宗世子十分痴迷那位朝仁郡主。 有传言那位朝仁郡主的美貌让人见之不忘。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一个个的都等着看她们家的好戏一般。 汤薇不情不愿地换衣服。 “谁在乎那些人笑话,本来就不一定能成的事。”汤薇嘟哝一句,不高兴地扯着袖子上绣着五花八门的花枝藤蔓。 “老夫人自然是十分中意你的,只是庆国公更中意南安世家,不过,这内宅的事情,老夫人的话自然胜算大一些。”汤夫人说的十分平静,亲自给自个女儿整理着衣服。 她这个女儿自小在北疆长大,性子也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却是个有主意的人。汤夫人内心叹了一口,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哪边有什么动作,此刻都已经将她们吴兴世家牵扯了进去,就是你不想参与都已经晚了。 “此时,你更要沉住气,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毕竟事情没有定下来,所谓的中意也只是两家模糊中的意思。所以,你大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与别人一般,当作笑谈来看。”汤夫人继续说道。 “知道了——”汤薇知道这是不去不成了,但想想,赫林郡主也去,好歹还有个伴,也不算太难捱。 这一次的小聚会,是始平世家的邹夫人亲自下的帖子,所邀请的也只不过是吴兴世家、南安世家、九牧世家等几个如今还有头有脸的世家,更是直言院子简陋、地方小,只邀请了嫡出的大小姐。 汤薇一到始平世家府门口,立刻有侍女接了进去,到内二门,那南门小姐这才站在门口亲自相迎。 “汤小姐——” “南门小姐——”汤薇不讨厌眼前的人,也谈不上喜欢,因为她不喜欢功利的人,也不喜欢满眼都是正义、家国情怀的人,而这两样眼前的南门小姐都占了,有五分邹夫人当年的影子。 南门雨燕领着汤薇进了内院子,院内优雅清新,刚走两步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声。是不是夹杂着说话的声音,听这声音,来的人不少。 “姐姐说的可不错,我们东疆里冬季十分短,几年里都见不到下一次雪。” 汤薇目光搜寻着,身高的优势让她很容易就找到了赫林郡主,此时坐在一侧,附和着众人的笑,却笑得十分勉强。 见汤薇进来,那东疆、南疆的世家的小姐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流转之中,已经将嘲笑、讥讽的话语默默传了几遍,面上却是不显的。 “汤小姐,你这身衣服真漂亮。”立刻有世家小姐开口说道,一片祥和的附和声。 汤薇自然也微笑地点点头,肚子里早知道,她根本不适合这样的服饰,不如北疆的大袍长服来的大气自在。 “几位小姐的衣服才漂亮,那绣花我都没怎么见过。”汤薇很敷衍地开口,人已经凑近了赫林郡主,赫林郡主虽也是北疆之人,可个子却并不算高,只到汤薇的下巴。 赫林郡主弱弱地看了汤薇一眼,表示欢迎,随即低下头,也不开口。 “哪里,汤小姐嘴真甜,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机会问汤小姐,今日总算有机会,汤小姐可要知无不言哦。” 汤薇点点头,正巧,她也有很多事情要问的。 “汤小姐,听说你们北疆半个月前发生了暴乱,有几个邪教的人逃了出来?” 汤薇闻言看向问话的人,正是六桂世家的翁玲。可是这么隐秘的消息,她又是如何知道,虽然是半个月前的时候,他们的人也追踪到了,都已经死了。 “是有这回事,不过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听说这些人死的极惨,可查到是什么人干的么?” “并没有。”有完没完,好像是她该去管这些事一样。 “听闻有人传言是北蒙的野人干的,汤小姐觉得呢?” 第211章 一更 汤薇并未立即回答翁玲的话,虽然北疆如今是吴兴世家的封地,但北疆的事情,在场还有一人比她更清楚,所以,汤家大小姐目光微微一转,落在一人身上。 “这些事情我听着就害怕,北蒙的野人,章大小姐比我更清楚,你们不如问问她,她父亲可是平定北疆的大功臣。” 此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河间章家大小姐的身上。章灵慧一愣,她正专心致志吃东西,只隐约听到北蒙两个字,但这位章家大小姐头脑简单。 “北蒙啊,那里的野人可是能吃人的。”章灵慧很高兴成为众人的焦点,往常这些世家小姐们说话,她是插不上话的,不是插不上话,而是十句话有五句话就听不懂,等她一接话气氛就变了。 “真可怕,你可曾见过?” 章灵慧摇头。 “那野人几年前就被我阿爸赶回深山之中了,永世不踏入我南郑疆土一步,如今看守的九牧世家的只怕都没见过。” 九牧世家的夏小姐闻言不开口,以她的地位,能参加这样的聚会就已经够长脸面的了,哪里还有她开口辩解的份。 其实,夏芝芊却是听说过北蒙的野人的,不仅听说过北蒙的野人,更听她哥哥听说过,北疆出了北蒙的野人,还有一种更可怕的东西,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能够吸食人的精血,把人变成骷髅,不少士兵因此丧命,北疆人的十分害怕,暗中不少人已经加入了邪教,这邪教也就是翁小姐口中的那个。 但这些都是秘密,能传回郑都的绝大多数都是好消息。 众人见夏家小姐不开口,都以为章灵慧说的是真的,章家大小姐更加高兴起来,又接连说了几个关于北蒙野人与邪教的事情。 “听闻那邪教原就是北蒙里传出来的,还听说,火奕法师坐下三名大弟子如今正在北蒙坐镇,要将这邪教之人一网打尽,不让他们祸害。” “有火奕法师的亲传弟子在,这些邪教的人一个也逃不掉。”众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夏芝芊依旧没有开口,而是低下了头,有些东西,因她哥哥在前线,回来的小厮说过北疆的情况,没有那么乐观,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 南门雨燕亲自照顾着几位世家的小姐,夏小姐低头的动作,她细心地落在眼里,自然知道,北疆的事情,最懂的还是夏家小姐。 汤家大小姐狡猾地将自己撇开了出去,自然知道,这里面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再有夏小姐的沉默,更说明了她的猜测。 那就是北疆的情况不容乐观? 南门雨燕顿时联想到,她来郑都的这些日子里,听得最多的是,父亲说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每每看折子就要看到半夜的话语。 南门雨燕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章灵慧的身上,悄悄到了夏芝芊的身边。 “糕点可还合口?”夏芝芊闻言微微一愣,有些受宠若惊,跟着点头。 “多谢南门小姐邀请,这些糕点很精致,也很好吃。”夏芝芊回答地落落大方,更让南门雨燕眼里多了一份赞誉,对方没有刻意套近关系,疏离而有行止合理。 但是,对方的哥哥如今是北疆的主力,她作为将来的太子妃,有些事情应该提前一步步好局,看起来才不会是为利而趋。 场中的也不乏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如今宗世子、辰世子、以及六桂世家的翁二公子都未婚,此刻更是套近乎的好机会。 南门雨燕自然也深谙其道,场中的小圈子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开始变得明朗起来。南门雨燕自然尽心地做好这个女主人该做的事情,想着将来,太子登上皇位,自然离不开这些时间的支持,此刻打好关系才是她如今最需要做的。 “南门小姐——”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南门雨燕的丫鬟心莲带着一人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世家小姐们顿时一愣,跟着就看到宫里的太监,均惶恐地站起身,这要下拜。 “哎呦,各位世家小姐们,老奴可受不起你们的礼,别折煞奴才了。奴才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太后娘娘听闻今日南门小姐做东,邀几位小姐聚聚,一时起了兴致,让老奴送些糕点、小玩意给各位小姐们助助兴。” “多谢公公——” “庆公公,还让您亲自跑一趟。”南门雨燕亲自跪下谢旨,众人自然知道,这哪里是看她们的面子,分明是给南门雨燕长脸来了。 南门雨燕亲自送了庆公公出去,又让心莲塞了一份心意,庆公公笑眯眯地走了。 南门雨燕顿时觉得这些天受的委屈都没有了,她要嫁的是南郑国的太子,自然与别的男子不同,理应心忧天下,就算这么多天都没有一丝意向,但她不是早知道么,太子殿下一心扑在朝政上,这些儿女私情…… 南门雨燕低头,她自然也要与别的女子不同,自然也该心系天下,不应该在这些儿女私情上瞻前顾后,父亲说的对。 …… 穆清风失魂落魄,满脑子都是听来的那些消息,宗世子,他自然知道宗世子是谁。 可是明明,那位宗世子可以又更好的选择,何必将朝仁郡主推到风口浪尖上,他处在低位,自然听到的那些谣言就更加不堪入耳,明明就是这位宗世子行事鲁莽,不顾后果。 穆清风在益人街的酒馆里灌到了半夜,踉踉跄跄走过来,冷风吹到身上浑身一哆嗦,狼狈的就如同此刻他的境地。 毫无希望、毫无胜算,与宗世子比起来,他就连站在端王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穆清风凄凉的一笑,醉意渲染了他的颓废与失败,那是宗世子,整个南郑国能拉出来与宗世子相比的一只手就能数下去。 若他是端王,哪里还用着选择。 只是,那宗世子为何…… 穆清风又凄凉地一笑,他是男人,自然明白男人的感觉,就像他一样,越自律越沉稳越有野心的男人,更容易在一瞬间沦陷,所有的理性会在一瞬间被清空,被取代的那回眸一瞬惊为天人的心动。 穆清风踉踉跄跄走在后半夜无人的街巷之中,冷风为伴,有淅沥的小雨,是大雨来临的前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闯了进来,直接撞向穆清风,穆清风也不防备,与来人滚了一地,成了一团。 “快,带我去九牧世家的……” 穆清风酒醒了一半,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昏暗之中,穆清风还是感觉到自己手掌中的黏糊糊的鲜血和鼻腔中的血腥味。 第212章 二更 穆清风顿时吓得清醒了,回想起刚才男子说的话,九牧世家? 穆清风看了一眼四周,此时半夜,又即将有雨,除了远处的狗吠声,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影。 穆清风只犹豫地一瞬间,神情立刻冷静了下来,跟着飞快地查看眼前身影。 是个中年男子,一身寻常的黑衣,粗看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男子的指关节出布满了老茧,食指与大拇指上更厚,穆清风立刻推断出此人是战场的将士。而且胸部受伤,此时已经昏迷,根本问不出什么情况。 九牧世家如今镇守北疆边界,定将军正是镇守的将军。 穆清风立刻有了推断,弯下身拉起该人,慢慢地走去。 九牧世家与其他的世家比起来,在世家里并不拔尖,早已经落寞,子嗣也凋零,剩下的也就有大公子夏同均正和小姐夏芝芊。 穆清风对九牧了解不多,也是上次在司雁湖偶然遇到夏家小姐,这才稍微留意了一分。穆清风虽不算矮,但拖着一个健壮的男子也是十分吃力,淅沥的雨渐渐地变大,穆清风凭着脑海中的依稀印象朝着九牧世家如今的府邸而去。 好在,这九牧世家的府邸与其他世家的不一样,当初穆清风还有些意外,后来想到,九牧世家在南郑是最老的世家,并不是以后被世封的世家,所以府邸在偏僻处也是可以理解的。正因为如此,穆清风对九牧世家的府邸有些印象。 只是,距离太远,穆清风好不容易雇到了一辆马车,这才一口气到了九牧府如今的所在,坐落在栖宿山山脚,虽是山脚,却与长公主府的府邸有这千差万别,更因为修建长公主府挖了仙湖,更将九牧府挤在了山脚的旮旯之处。 开门的老管家手里提着老旧的灯笼,腿脚并不利索哆哆嗦嗦开了大门。 “谁啊?这大半夜的。”跟着就看到了两个人影,吓了一跳。 “老伯,这是你们府里的人,受了伤。”穆清风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脚已经累的虚脱。 老管家一愣,虽然有些疑惑,但到底有些见识,见穆清风也是一表人才,不像是个坏人,在看那昏迷着的人,虽然有些拿不准,还是让开了身。 “这位公子,先把人扶进来再说。”老管家也不多话,转头就喊人。 几个小厮慌忙奔了出来,连衣服都没穿好,立刻来扶人,也不废话,两人一下子一下子将人架了进去,在耳房将人放下,那老管家举着灯细看。 “这位是?”那黑衣男子怀中突然掉落了一件东西,小厮立刻捡了起来给老管家。 老管家面色一变,顿时看向昏迷的男子。 “公子,多谢你,委屈你在这休息片刻,老奴去禀报了夫人。”老管家立刻说道,神色之中带着几分焦急。 “老伯,你忙。”穆清风知道,对方已经认出了来人,虽然刚才的那个令牌他没有看清楚,也大约看出是军中的令牌。 穆清风内心想走,但是他原就是文弱书生,直到现在他的腿都不像自己的一样。又加上此时酒劲也微微上来,此时晕天旋地,两人看着前面的人也重了影。 “公子,您歇歇——”小厮们殷勤地给穆清风端上热茶,穆清风正口渴,喝了一杯,热茶经身,那股酒意更是被逼了出来,慢慢地已经趴在了桌上,不管不顾地睡了。 这边,老管家急忙走到内院,此时除了上夜的婆子,内院已经全部睡了。 “李叔,这么晚,有事不能明天说……”婆子打着哈欠,举着灯。 “你懂什么,快带我去见夫人。”老管家不由分说就往里面闯进去,“快带路。” 夏夫人是个十分柔弱的人,瘦瘦弱弱此时被丫鬟婆子扶了起来,听了老管家的话,顿时慌了没个主意。 “李叔,这可如何是好?现在这么办?” “夫人,别慌,我已经找了经四去请大夫,又让人现在就去弘农世家的府上,等明日一早,就请黄夫人过来。”李叔不慌不忙地说道。 夏夫人点点头,可是一想到回来的人受了伤,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在那里是不是除了什么事,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快去喊小姐起来。” 李叔想组织,想想却没有开口,夫人是个胆小没主见的,小姐是个有主见的,这个时候,有小姐在,好一些。 夏芝芊很快就出来了,头上梳着最简单的发饰,身上的衣服却穿戴整齐。 “李叔,你说那送的人还在?”夏芝芊立刻问道,“那他知道将人送来,定是听到宏说说了话的,再问问有没有说别的。” 老管家顿时一拍脑袋,他怎么就没想到,立刻就叫人去请。 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说送的人如今醉倒在耳房里,怎么也喊不醒。 众人无法,好在大夫来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回来的宏叔身上了。 …… 居南一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喊他,虽然,今夜他当值,也只是象征性的当值,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 令纥站在大厅之中,看见居南一,立刻上前。 “居学士——”令纥看了一眼四周,“居大人,出了些事情,属下拿捏不住,想请你走一趟。” 令纥十分相信居南一,因司雁湖的那件事,他差点就被太子殿下的怒火波及,稍有不慎这位置就不保,确实居南一三两句话转移了太子殿下的注意力。 所以,令纥心里对这位居学士十分感激,又因太子殿下的看重,如今居大人刑狱历司经承一职,更幸运的是,今日就是居南一值夜。 令纥哪里还考虑别的,立刻直奔居南一。 “令总领自谦了,下官也只是刚到历司,只怕……”居南一如今是暂借与此,并没有文书任职,所以,就算与令纥同级,也自称下官。 “居大人,此事非比寻常,我们的一个侍卫遇害,死状十分怪异,以往的经验来看,并非人为,只怕,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进了郑都。” 居南一闻言有些诧异,更多的疑惑,如今太后寿辰,更有羽生法师要来,何方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敢在这个时候进郑都? 第213章 一更 “居大人,劳你走动一下,去看看,此事需不需要上报。”令纥又补充道。 居南一也只是犹豫了片刻,虽然,他与令纥并不熟,第一次共事也只是司雁湖那一次,但居南一也看出这位令纥是沉得住气的人,所以,点了点头,伸手请令总领先走。 令纥不敢耽搁,立刻走在前头,夜色如幕,令纥步伐急速,飞快地带着居南一走在黑暗中,一刻钟后,才在长公主府附近的一处偏僻的巷子停了下来。 “我们的人巡逻到此,遇到那个……怪物。”令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第一个跳出来的词语就是怪物两个字。 巷子里的人一看见令纥,立刻有两名侍卫奔了过来,神色茫然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令纥也不多话,就跟着侍卫往里面走,再走数十米,令纥停了下来。 “居大人到了。” 居南一只见地面上一个黑布盖着的尸体,一名侍卫健壮,将黑布掀开,黑暗之中,居南一直觉看到的不是一个人,那就是一具干尸。 一具被吸干了水分的干尸,皮肉包裹在骨头上,长着的嘴巴恐怖狰狞,无声地尖叫着,死者身上的衣服空落落的就像是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一样,这就说明,原本这名侍卫的身高体型都要大了许多。 居南一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干尸,肌肤就像是干瘪的树皮一般。 令纥见此对眼前的居南一更是有了几分敬意,一个文官能够在遇到这样恐怖的尸体,做到面不改色,更能够亲手去触碰,比起他手下有些见了血的侍卫都要冷静一些。 “居大人,宇明大哥半个时辰前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比我还高还状——”这时候,一旁的侍卫忍不住开口了。 居南一收回手站起身,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微微点头。 “令大人,借一步说话。”居南一看着令纥,令纥立刻就朝着一旁的墙角走去。 “令大人觉得是什么人所为?”居南一记得令纥一进来说的是凶手不是人,对于非人这个说法,并不是泛指,而是指一种似人非人的怪物,曾经流传在南郑国的传说,这些怪物能够吸食人的精血,使人变成干尸。 而这种东西,随着乾道寺在南郑国的势力越来越广,早已经没有了踪迹。 令纥闻言点了点头。 “虽不敢十分确定,但听我的人说,一阵怪风,那怪物就像巨大的蝙蝠一样,直接将我的人带到了半空之中,等扔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令纥说话间神色难言悲伤,还是他十分得力的手下。 “那下官再多问一句,令大人的人半夜在这偏僻的地方是有什么任务?”居南一看了一眼令纥。“如果大人不方便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奉太子殿下之命,调派了人手前来长公主府,出事的时候正是交接班之时。 令纥突然一愣,看向居南一,却没有开口。可是心中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长公主,长公主府里又一个十分怪异的人,那个人什么来历令纥不知道,但是,令纥却知道此人十分怪异,与他们寻常的侍卫根本不一样。 他,只见过这个跟在长公主身边的侍卫出过一次手,手法诡异就根本不是常人能达到的。 “令大人想到什么了?” 令纥苦涩地摇摇头,表示没有。 “既如此,令大人虽下官一起去一趟太子府,既然事关长公主府,那么此时就非比寻常。” 令纥赶紧点头,吩咐了自己的人几句,立刻跟着居南一朝着太子府而去。 …… 下半夜,九牧世家的灯从亮起就没有歇过。请来的大夫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压力,终于子在一番忙碌后,好在那位将士身子骨也是强健,在身上几处十分厉害的刀伤的情况下,依旧坚持醒了过来。 一醒来,那人先是露出十分恐怖的神情,挥手乱舞,险些有扯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李叔,快告诉他这里是九牧府里。”夏芝芊立刻开口。 “将士,将士,我是九牧府的管家。”李叔连忙抓住对方的手,没想到对方力气十分大,差点将李叔甩了出去。 那将士一听到九牧两字,顿时两手僵在了半空中,努力睁开已经肿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使劲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将士,你可是定将军的麾下?你眼前的是定将军的母亲,还有定将军的胞妹。”李叔立刻说道。 那将士闻言立刻要挣扎着坐起来。 “将士,你不要动,你开不了口,那我便问你,若是对了你就点头,若不对你就摇头,可行?” 躺在条椅上的男子微微点点头,耳边的声音似乎让他感觉到了定将军的沉着与机敏。 “我哥哥出了事?”男子摇头,顿时屋内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夏夫人闻言止不住地又落下泪来。 “那你是有重要的消息要传回郑都?”夏芝芊立刻又问道,没有过多的沉浸在先前的喜悦之中。 男子立刻连忙点头,手开始乱舞,只是手臂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跟着让人看不清到底要指哪里。 “你是说,东西在你身上?”夏芝芊裂开又问道,男子立刻点头,将军的妹妹实在太聪明了。 夏芝芊立刻看了一眼李叔,李叔于是在男子身上慢慢摸索着,翻遍了全身,终于在夹缝里发现了一个羊皮包好的手指头粗细的竹筒,竹筒两头均用蜡封住,这是寻常密信紧急地做法。 李叔立刻将东西交到了自家小姐手中,夏芝芊微微一愣,她虽然有些想法,但到底没经历过这些,如今该怎么办,根本不知道。 “你让我将此信交给谁?” 男子张了张嘴,却发现已经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沙哑地喊出两个字。 太子?夏芝芊眉头一皱,她并没有把握能见到太子,可是此事若是让李叔去,只怕连门都进不去。 “太子?”夏芝芊又确定地问道。 男子立刻点头。 “小姐。”李叔有些犹豫,就算再急,去太子府也要等到明日一早才行的。 夏芝芊一咬牙,看了看手中的竹筒。 “李叔,你跟我走一趟。” “现在?芝芊,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行?不能去。”夏夫人第一个出来反对。 第214章 二更 “母亲,这是哥哥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东西,这个东西在我们手里多呆一刻,就多一刻的风险,只有尽早送到太子手中,我们才会化险为夷。” 李叔立刻跟着点头,小姐想的实在太对了,这位将士受了这么重的伤,势必是路上收到追杀,就更说明,有人想抢到东西,那么这东西在他们手中,岂不是让整个九牧府都陷入了危险之中。 “那让李叔带着人送过去,不就行了?”夏夫人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而且这么危险。 夏芝芊立刻抓住了自个母亲的手,安慰道。 “母亲,现在我们只有赌一赌,或许这东西还关系到在北疆哥哥的安危,女儿保证,到了太子府,一定恳求太子派人互送回来,你就放心吧。” 夏夫人一听到儿子的名字,顿时有些茫然了,她儿子千里迢迢让人将东西带回来,还拿着自己的令牌,这些都说明事情很重要。 “母亲,您就放心吧,我让李叔多安排几辆马车,每辆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这样的话,遭到危险的可能性就会少很多。” 李叔立刻点头。 “小姐,这法子行,这里到太子府有三四条路,我就安排四辆车,一起出发。” 夏芝芊立刻点头,李叔立刻去吩咐马车,几个小厮半夜被喊醒,也没有半点废话,直接套了车在侧门等着。 夏芝芊披了一件黑色披风,将整个脸都遮住了,同时还有几个丫鬟,也穿着同样的披风,一道出了门,夏芝芊上了车,马车立刻飞速地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 夏芝芊紧紧拽着手里的竹筒,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可是,却也可以是她的一次机遇,夏芝芊知道,有些事情她是可以自己去争取的。 夏芝芊的一颗心随着颠簸的马车紧张地跳动着,手里的竹筒紧紧拽在手中,就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直到马车停下,老管家悄悄掀了马车一角,谨慎地大量了四周一番。 “小姐,到了。” 夏芝芊从紧张中回过神来,几乎连下车都要忘了,等从马车中出来,看到太子府恢宏的大门,这才恍惚意识到,她真的站在了太子府的门前,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 夏芝芊看向李叔,太子府的大门紧闭,就算是有守更的人,只怕也已经睡下了。 李叔亲自前去敲门,跟着的小厮将车停在了太子府旁的角落处,也跟了上来,沉寂的气氛渲染着紧张,就连小厮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咚咚咚——”铜的撞击声在黑夜之中十分的刺耳。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敲门声还没有落下之际,门就已经开了,开门的侍卫严肃地看向门外的三人。 “这位大人,小女乃是九牧世家的夏芝芊,今夜突然得到小女哥哥从北疆传来的密函,指明要亲自交给殿下。”夏芝芊强掩着紧张,语气依旧生涩匆忙。 那侍卫闻言却没有动,夏芝芊微微一愣,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物递了过去,正是那枚令牌。 侍卫结果令牌,这才看向夏芝芊。 “三位先进来。”夏芝芊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侍卫跨进了大门。 随着大门关上,夏芝芊这才发现,眼前的通廊之内灯火通明,照应这一旁的湖水荡漾。 夏芝芊微微一愣,这么晚了,太子府里一向如此灯火通明吗?可下一刻,夏芝芊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几名侍卫已经从通廊的那一头走出来。 为首的那两名侍卫,高大清朗,一身戎装神武,步履矫健却如豹,却让夏芝芊惶然低下了头。 那侍卫经过夏芝芊,却看了一眼夏芝芊,可是还有要事,来不及询问,擦身而过。 “其羽大人。”夏芝芊只听到插身而过,一个侍卫唤着这位大人。 这显然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个时候,太子府里还派侍卫出去。 引路的人脚步却未停下,然而并未朝着通廊走去,而是直接将夏芝芊以及李叔三人带进了右侧的一个夏厅之中。 “夏小姐,请在此稍候片刻,容我去禀报太子殿下。” “有劳大人。”那开门的人也不客气,随即转身就离开了,这夏厅之中,只有两盏灯火,显然是仓促之间点起来的,那灯芯旁的烛油还未融化。 夏芝芊没有坐,李叔也不敢让自个小姐坐下,毕竟这里是太子殿下的地方,就算他心疼自己家小姐这一路颠簸,片刻都没有休息,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一会儿,夏芝芊就听到了那人返回来的脚步声。 “夏小姐,请随我来。” 夏芝芊立刻将手里的披风交给了小厮,自己带着李叔一并随着侍卫走去,穿过刚才的通廊,又有一对侍卫擦身而过,这次连看也未看夏芝芊他们二人一眼。 夏芝芊直觉今晚出了一些事情,虽然此刻她并不知道是不是与自己手中的密函有关,但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中的密函。 “夏小姐,请。”那侍卫看了一眼要跟上去的李叔,却也未出生阻拦。而另一名侍卫此刻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们。 夏芝芊随着这名侍卫又走了一间房子的距离,门口一侍卫,显然与给她带路的侍卫穿着不同,反而与她们刚刚进门时遇到的哪一位其羽大人有些相似。 “其令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夏芝芊立刻感觉到有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尽量镇静,然而在刚才的匆忙一瞥之中,这位其令大人更是俊朗隽永,夏芝芊猜测着这两人的身份,是太子殿下最得力的手下? 应该是,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的气质,这是跟着太子殿下日积月累而成的气质,如打磨的玉。 “夏小姐,太子殿下就在里面,还有几位大人与殿下商议事情,你随我进去,殿下问什么你只管回什么。”其令一边打着帘子一边吩咐道。 夏芝芊恍惚之中,只听清了几个字,连忙跟着点头,耳边声音已经传来,随着她的进入,又归于了一片平静。 夏芝芊一抬头,瞬间又立刻意识到,自己抬头是不合规矩的,只是一抬手瞬间,她见到了两个面孔,两个同样气质轩昂、如玉如璞,又气质不同,一时之间,夏芝芊并不能判断出那位才是太子殿下郑淙元。 “小女叩见太子殿下。”夏芝芊立刻就拜了下去,微微偏开一些角度,跪的方向巧妙地掩饰了自己不认识太子殿下的尴尬。 第215章 一更 夏芝芊未等上面的人开口,跪下的同时,已经举起手,将手里的竹筒捧在手心朝上,带她进来的那位其令大人从她手中将竹筒取了过去,交给了前面的太子殿下。 夏芝芊余光之中,看到那位一身晴蓝色的锦袍的衣角属于太子殿下,与此同时,一颗心也随着这个认知有些慌乱,仿佛一瞬间被人窥见了她的秘密一般。 “夏小姐请起。”夏芝芊终于听到上方的人开口了,那声音低沉温和,比夏芝芊曾经想过的更好听,仿佛所有的幻想都有了实质一般。 夏芝芊紧张地站起身。 郑淙元已经打开了竹筒,书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郑淙元只一眼就已经看完,却没有开口,屋内短暂的安静,紧张蔓延着。 身旁站着的居南一也并未对郑淙元手中的东西表现出一丝的好奇,只是这位夏小姐来的十分突然,且是半夜。九牧府出了一位骁勇的将才,他传回来的密函定然十分重要。只是,太子殿下并未让他出去,而他正准备自行退下,其令已经带着人进来。 “夏小姐辛苦了,其令,安排人送夏小姐回去。”郑淙元已经开口了,丝毫没有提竹筒上的内容。 夏芝芊多少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如此重要的事情,太子殿下会透露一丝半点给她,基本上是奢望了。 夏芝芊忍住心中的好奇,依旧谨小慎微地行了一礼。 “小女告退。” 夏芝芊跟着其令走了出来,一阵湖风吹来,少女才感觉自己脸颊滚烫,心跳的厉害,紧张、恍惚,刚才她是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太子殿下,与游湖的时候远远的一瞥不同,站在眼前的太子殿下让她很真实,真实的就像是她的人生仿佛此刻才开始有意义。 “夏小姐,您别紧张,你今天做的很好,将这样重要的密函如此迅速地送到太子殿下手里,果真有令将军果敢的风范。”其令见跟着的小女已经差点两次摔了,再看涨的通红的脸,浑身每个动作都表示出她很紧张,于是出言安慰道。 而且,其令也并不全是安慰的话。九牧府子嗣凋零,这次前来的也只有夏夫人带着这位夏小姐,而那位夏夫人十分胆小,却不想这位夏小姐竟有勇有谋,半夜送信,更是分了几路前来。 “多谢大人赞誉。”夏芝芊闻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慰让她有些雀跃,这是太子身边的近卫,如此称赞他,是不是代表着太子殿下也会这样想她? 李管家终于见到自家小姐,松了一口气,虽然小姐进去到出来,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对李叔来说,就是煎熬。 “小姐——”李叔立刻迎了上去,又看到小姐身旁跟着为大人,略显拘束,客气地就要行礼。 “老伯客气了,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其令语气温和,挥手让一旁的侍卫上来。 两名侍卫跟着夏芝芊的一路送到了九牧府,而九牧府上早已经等了又等,那夏夫人没有主见,早已经哭了几趟,底下的一众奴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已经被哭哭啼啼的夏夫人乱了阵脚。 正在不知道怎么办时,夏芝芊已经到了门口,李管家千恩万谢地谢了两位侍卫,更是准备了答谢的钱财,可对方说什么也不要。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夏夫人哭累了,此时哀哀怨怨地要去休息了。 …… 居南一并不想知道那位夏家小姐带来的究竟是什么消息,九牧世家的令将军如今镇守北疆,如此急切地从北疆传回消息,一定是北疆出了什么事。 但居南一深知,有些事情想要让自己不知道比知道更难,更要克制住好奇心,恪守自己的本分才是最重要的。 居南一见面前的太子殿下明显有心事的样子,而令纥已经带着太子的人去了事发地点,那么这里没有他什么事了。 “殿下,下官今夜当值,若没有别的吩咐,下官……” “南一,别忙。”郑淙元打断了居南一的话,突然看向居南一。 郑淙元在看向居南一的一瞬间,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让居南一担任经承一职,不也是由此想法吗? 当初在设立统试之时,也只是因这个途径最不会轻易触动其他人的利益,只是缺点也随着一同暴露了出来。 统试出来的官员都是文职,能从事的官职无法从既有利益中站稳脚跟,所以慢慢渗透那些势力的地盘,总要有个开始。 与居南一一同被担任这些职位的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甚至怎么去、怎么会选任也刻意动了手脚,看上去十分顺其自然。 “南一,你随我去一个地方。”郑淙元突然站起身,居南一闻言只是微微一颔首,立刻跟了上去。 郑淙元上了马车,其令亲自驾车,居南一见此,顺从地上了马车,黑夜之中,马蹄声响彻夜空,居南一并没有想更多,这已经在眼前的事实,唯一能猜测的,应该与那位夏小姐拿来的密函有关。 只是,居南一不难看出,太子殿下犹豫过,或者说,认为现在让他参与进来有些过早,只是夏小姐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而已。 “南一,你对十多年前出现在郑都的邪教可了解?”郑淙元突然开口。 “略懂一些,根据记载,邪教与鬼怪有关,吸取精血伤人性命,十一年前在西疆传播瘟疫,死伤百姓数万人。后火奕法师的出现,出手杀了邪教的头目,并组织了一支对抗邪教的队伍用半年的时间将邪教余党歼灭,传闻有残余势力逃到了北疆,出了我南郑国国界。”居南一立刻说道。 郑淙元点点头,目光中多了一些赞许。 这样的事情已经在南郑国消失十余年,就算是熟识典籍,也不会注意到这么详细,这就是居南一的过人之处,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眼前一惊。 所以,就算是郑淙元也不知道眼前的居南一究竟还藏着什么过人之处。 “殿下,到了——”其令挺稳了马车,一片漆黑之中,居南一不辨方向,只隐约决定是在司雁山附近。 “你随我去见一见一些人。”郑淙元率先下了马车,“这些人就是当年曾经对抗过邪教的队伍里的精英,如今已经训练出了几支新的队伍。” 居南一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北疆密函中说,有邪教的力量进了郑都,似乎有着什么重要目的。” 第216章 二更 居南一心里诧异,这么说,令总领口中的怪物,就是曾经的邪教?居南一甚至记得,这个邪教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鬼灵壑之类的,大约是叫这个名字。 “居大人,令纥总领的人应该是被这个怪物杀了。”其令跟在身后,此时慢慢开口说道。“目前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这样的怪物溜进了郑都,会不会跟当年那样,造成……” 其令突然闭了嘴,快步向前两步,打开一处隐在山脚密林中的一处大门。 “谁——”很快,那黑暗之中就传来了声音。 这里是皇家狩猎区,平日里是禁止出入的,那个黑暗中的声音也凶恶冷煞,仿佛随时可能出手一般。 “是殿下——”其令立刻开口,跟着是枝叶哗哗作响的声音,一人飞快地出现在郑淙元三人面前。 “属下参见太子——” “带路——”郑淙元开口,来人立刻起身转身就走。 居南一见此立刻跟上,他到刑狱历司的时间尚早,他也曾经思考过太子调用的用意,但是也只是猜到了太子殿下是要他慢慢地渗透到那些人的势力中去,好慢慢瓦解他们。 所以,他在马车上的猜测大约是对的,若不是这些邪教的突然出现,太子殿下不会这么快带他来这里。 只是,居南一对乾道寺、对邪教一直都是半信半疑地态度,而且以他的层面,不可能接触到火奕法师、羽生法师那些神奇的存在,唯一让他见过的那些,也都疑神疑鬼,不能解释的东西他也没有习惯总往鬼怪神灵上去想。 就比如令纥总领手下的死,虽然一开始居南一十分震惊,可是冷静下来,首先想到的就是一种南郑没有而且他并未听闻过的毒药,能够造成这样的效果。 居南一总有一种,这世界上的万事万物的出现都有一个特地的原因,这个原因他或许不知,但他并不认同归根到鬼怪神灵上去。 而太子殿下还保留着当初的这个队伍,并且暗中培育了新的力量,这就说明,太子殿下是相信这些的? 走了约莫数百米的距离,眼前已经是一片葱郁的丛林,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出任何房屋来。 带路的那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嘴里,跟着一声尖锐的响彻树林的哨音传了出去。 “咔咔咔——”黑暗之中,居南一还是看到了眼前的树丛突然慢慢地分开,露出一个宽阔的空地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排整齐划一的侍卫齐刷刷跪在了地上。 “都起来吧。” 侍卫中立刻走出一人来,到郑淙元跟前。 “殿下——” “南一,这位是于渊,是如今火令队的总领,以后,他就是你的人了。” 黑暗中,那人闻言立刻朝着居南一行了一礼。 “居大人,属下及火令队随时听从你的吩咐。”于渊立刻说道。 “于总领,都是为殿下做事。”居南一立刻说道,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说明此时太子殿下早已经有了打算。 “是——” “邪教那些怪物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五日之内,需抓到那逃进郑都的三只怪物。而且注意影响,不能引起恐慌。” 居南一立刻弓身领命,三只,不是一只么? 那于渊也一愣,明显地诧异,那些怪物又来了郑都?为什么? …… 穆清风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猛一拍脑袋,才想起昨夜的事情来,而见他醒来的小厮奴才,对他都十分亲切,忙着给他端来了热水,就连外袍也已经刷洗干净熨烫干净了。 穆清风十分惭愧,羞愧地问昨日之事。 小厮们立刻感谢感谢穆清风救了他们将军的人。 “公子,昨夜可多亏了您,我们夫人已经来看您两次了,等您醒了,要亲自谢谢您。”小厮们热情地给穆清风递毛巾、倒水。 穆清风听了更惭愧,小厮们早已经将穆清风醒的消息告诉了夏夫人。 穆清风梳洗完毕,只想赶紧离开,昨日醉酒之态只怕给外人添了乱,十分羞愧与尴尬。 “穆公子,昨日多谢你。”夏夫人十分客气地看着眼前的穆清风,更在得知眼前的这位公子如今在右春坊,更是今年司雁湖诗会上的头名,就越看越满意。 “夏夫人,实在惭愧,晚辈昨日原喝了些酒,无状之处还请夫人海涵。”穆清风抱了一拳,并不想聊太多。 “穆公子客气了,昨日之事多亏了您,您对我们九牧府有恩,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将人给送来,也可见穆公子生性仗义。” “夏夫人谬赞了,晚辈只是举手之劳,如今人已经到了,若没有别的事,晚辈就先告辞。” “穆公子——”夏夫人一急,又觉得自己急的很不合常理,“府上备了饭菜,穆公子就算要走,也吃了午膳再走……” “多谢夏夫人,只是晚辈当值,今日更不是休沐,已经迟了半日,此刻定要赶回去才行的。” “哦,也对,是我的疏忽。”夏夫人有些失落,但还是一脸笑意,“既然如此,穆公子轻便。” 李叔亲自将人送了出去,更安排了一辆马车,说什么也要送穆清风回去。穆清风见此也不好再推迟。 “看见了吗?”夏夫人见人走了,就拉自个女儿的袖子。 “看见什么了?”夏芝芊被母亲突然开口,拉回神思。 “当然是那位穆清风,你当日去司雁湖游湖,可是亲眼见过这位穆公子的诗。” 夏芝芊点点头,看向自己母亲,怎么了? “我让人打听了,这位穆清风年轻有为,是不可多得的才俊,你刚才也见到了,长得也十分的不错……” “母亲……”夏芝芊闻言,不等母亲说完,立刻站起身,她不想听下去。 “你看,你看,害羞了?”夏夫人笑意盈盈,她看这少年第一眼就觉得不错,得知身份就更觉得不错。 她们九牧府又不要多大排面的背景的女婿,这样的最好,虽然这穆清风家境是差了些,小门小户,但成了婚,她自然愿意帮她们在郑都选一处好地的院子,只要小两口好好地过日子,而且是个文官,将来也不必打打杀杀。如此,正合夏夫人的心意。 第217章 一更 夏季的大伏天终于在一场暴雨过后,越发汹涌地席卷而来,晒干的树叶耷拉着脑袋,清脆的草滋养着雨水疯狂地蔓延,绿得刺眼。 启顺楼檐廊上的纱帘压得很低,影绰的光撒在素艾青色的锦枕上,念夏心不在焉地磨着墨,手法生疏还偷偷打着哈欠,耳边蝉鸣声聒噪不堪。 郑念如坐在桌前,也得也心不在焉,雪柳小心地扇着扇子,望着那纸上面的几个黑塌塌的墨渍也不敢出声,郡主就准备把写得这个送给王爷?虽然,雪柳大概能认全自个郡主写得那几个字,就算是她写的不好,也觉得,这样涂涂抹抹的,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郑念如终于放下笔,郑皓元踏着烈日进来,额上亮晶晶的,苍耳端着小碎步举着在遮阳伞就是遮不到郑皓元的头上。 “堂姐,今日出去玩吧——”郑皓元也一边说着,一边就抱这檐廊上的冰缸。 “四殿下,这可使不得,会着凉的。”苍耳立刻前来制止,被郑皓元一个眼神不敢再开口。 “不去,会晒化的。”郑念如折好了信,装好,交给雪柳,“现在就让人送过去吧。” “是。”郡主这是不准备再写一份了,其实现在还好,不算太热,可以再冲洗誊写一份的。 雪柳下去,郑皓元看着走远的雪柳,想开口问,但是想了想,还是没问。堂姐不会什么事情都告诉他,没来得讨堂姐不喜。 苍耳哀求的目光看向念夏。 “四殿下,快起来,冰不是这么用的。”念夏不客气地开口,郑皓元闻言,才巴巴地做到了凉榻上。 “堂姐,你这凉榻触手生凉,实在是好。”郑皓元摸着,他上一次就发现了,竟然发现自己用的竟然不如这个,到库房里翻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更好的。 “这是象牙角制成的,端王府就这么一个,你别想了。”郑念如还没有开口,念夏已经不客气地说道。 郑皓元不睬他,他不眼红,也没准备要,端王自然有好东西,而且端王送的,他更没有什么意见。 “堂姐,今日我们去的地方不热,而且,我有好东西给你看。”郑皓元神秘地说道,凑近郑念如,一股幽沉的香味钻入他的鼻孔中,十分香,却又不浓郁,一缕缕若有若无,仿佛不集中注意力,都不会辨别出这香的几道味出来。 “坐车热。”郑念如没什么兴致,一是因为天气,一是因为,宗云骞这边的事情她还没有好好地来得及想一想。 郑皓元见郑念如神色懒懒,有些委屈,又想起他听到的那些传言。 当日宗云骞救了堂姐,他觉得这小子还是个值得一看到小子,可是,却没想到,这小子还藏着这样的心思,没看出来啊。 所以,刚才那信是送给宗云骞? “扶恭,怎么了?在想什么?”郑念如见少年突然间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一处,觉得有些奇怪,伸手弹了弹少年的额头。 郑皓元立刻就回过头来,一双水眸艳丽流转,看向郑念如。 “堂姐,你就跟我出去玩嘛,我可是准备好很久,想给你一个惊喜的。”郑皓元开始撒娇,耍赖,抱着郑念如的胳膊,蹭鼻子上脸就要蹭在郑念如同一张凉榻上。 “什么好玩的?说说看,说不定我有兴趣,就想去了。”郑念如心情有些不错,嗯,决定了,前一世里那么差的选择她都走过来了,这一世畏手畏脚的做什么呢。 总归她不可能老死宫中,她愿意,端王也不可能同意的。 所以,嫁谁不是嫁,难得遇到一个她心动的筹码。 “堂姐,那个野人——”郑皓元立刻兴奋了起来,“你绝对想不到,那个野人现在有多听话。” “是听话。”郑念如这倒十分赞同,那野人她印象也深,智商不高,只要你喂久了,就会认你为主人,可以扛着她坐在胳膊上,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堂姐,你说什么?” 郑念如回过神来,猛然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那就去看看。”郑念如想揉一揉少年的头,却发现今日的郑皓元换了个发型,头上的冠玉也十分精致好看。 “真的,那我们现在就走。”郑皓元立刻拉着郑念如就起身。 “殿下,也等我们郡主换身衣服……” “不必了,太麻烦。”郑念如直接拒绝了,她隐约记得,这个时候的郑皓元好像经常在宫里发病,晨合殿死的宫女太监成堆、成堆的往外送,文贵妃直接在晨合殿的四周都围上了文家忠士,不肯走漏一点风声。 “扶恭,你近日里睡的好不好?”更有传言,那宫里半夜里传出的恐怖瘆人的尖叫声,就是从晨合殿发出来的。 “好,很好。”郑皓元拉着郑念如就往外走,跟着的念夏、雪柳连忙匆匆拿了几样东西跟了上去。 “近日里有没有觉得头疼之类的?”郑念如又问,郑皓元发过病,可是她发现如今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并没有头疼,怎么了堂姐?哦,对了,何盛要回来了,听说和这次乾道寺的人一起回来。”苍耳连忙将遮阳伞高高举着,跟不上自个殿下跳脱的步子,只能遮在了郡主的头上。 “还有,堂姐,我觉得那个银河,一定是趁机会溜了,我的人翻遍了整个郑都,都没有发现那死太监。” “他也不算个太监……”溜了就溜了,郑念如倒也没觉得又多意外,这是最解释的通的理由了,而且,凭他的本事,有谁能奈何了他。 声音越来越远,马车是一早就备好了的,郑皓元细心地放了不少冰,做足了准备。 …… 郑念如刚走不到半个时辰,端王身边的林生急匆匆地赶了来。 “郡主呢,王爷急着见郡主呢。”林生有些着急,端王很生气的样子,一看到信,一刻也没耽搁就赶了来。 拂冬迎了出来,一脸无辜。 “郡主出去了,出什么事了?” “郡主怎么就出去了呢,这可怎么办才好,王爷就等在宫门外,只怕见不到郡主……算了,算了,我先回去,就说郡主不在。”此刻见只怕也不好,王爷在气头上,郡主少不得挨骂,不如等王爷的气消一消再说。 林生说着,赶紧折回去。 第218章 二更 片刻之后,林生又走了回来,这一次明显更急了,拂冬就等在院门口。 “不成,王爷非要见到郡主不可,拂冬姐姐,你想想办法,怎么能通知到郡主,让郡主赶紧回来。” “林生,到底出什么事了?”拂冬见林生这般模样,也跟着着急起来,“可是,如今这启顺楼就剩下我一人,云娘和杏雨去取太后娘娘寿辰的绣品。那些外院的太监们出不去,这可怎么办才好。” “那姐姐你知不知道郡主去了哪里?”林生开口问道。 “去了文家在栖宿山脚的一处别院,你……”拂冬的话还没说完,林生已经转身跑走了。 “文家,她怎么去了文家……”端王闻言,顿时一口气又上头来。 “王爷,别急,奴才打听清楚了,那地方如今是四殿下的,是四殿下带着郡主去的,应该只是去避暑……” “避暑,避暑——胡闹——”端王想骂,但人不在,骂了也没人听,“上马,直接去——” 林生一愣,去哪? “去文家那个……那个地方。” 林生闻言,还去?见王爷在气头上,也不敢多劝,只能硬着头皮赶着马车就走。 …… 郑皓元隔着铁笼子,亲自去开套在野人双手上的铁链,侍卫们不敢离得太远,卢护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出来。 站在树荫下的郑念如,远远地看着郑皓元的举动,虽然并没有阳光直射,甚至在树荫之下,还透着一丝丝的凉意,郑念如手里依旧拿着一把山水缂丝的宫扇,抵在额头上,遮着耀眼的光。 苍耳跟不过去,铁笼子放在一个地牢的出口,宽窄只能容下那么一个铁笼子,面前的台阶也就只能站下郑皓元以及身后的三四名侍卫。 “郡主,您坐坐。”苍耳殷勤地倒水。 树荫下一处平坦的石块,高出地面半人的高度,石块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毯子上放下了一张条桌以及两张凉榻,郑念如坐在凉榻上,也能清楚地看到地笼里的那个野人的模样。 野人呆愣愣的,不惧炎热,甚至连愤怒都没有,见郑皓元,甚至有些亲热的模样。 “堂姐,你看——”郑皓元兴奋地大叫道,那野人小心翼翼地从郑皓元手里接过半个西瓜,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连瓜子都吞了进去。 郑念如回应地点点头,有了点兴趣,朝着郑皓元招了招手。 郑皓元立刻跑过来,跳上石头。 “堂姐,我训的怎么样?”苍耳公公立刻上前为自个主子擦汗,拿瓜果,郑皓元哪里顾得上吃瓜,推了开去。 “很好玩,你放出来,让他到树荫下面来。”郑念如不高兴过去,那边能晒到太阳,而且地方又脏。 郑皓元闻言一愣,见郑念如一丝惧色都没有,目光愣愣地有些迷恋。他甚至抓了几个婢女来看着野人,生怕这野人的模样会吓到堂姐,可是,此刻,郑皓元才发现,堂姐不仅不怕,甚至比他还大胆。 所以,他觉得为什么堂姐就是堂姐,谁也取代不了堂姐在他心中的位置,那是因为,堂姐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替代不了。 几名侍卫闻言一愣,想要开口,就看到自家四殿下已经兴奋地点头,见鬼地觉得,这位郡主似乎比他们的殿下更奇葩。 “郡主,那野人到底未经过驯化……”苍耳有些怕。 “怕什么,有这么多人在,还怕一个野人不成。”郑念如扇了扇风,心情有些好,很久没有人跟她志趣相投,她当初也喜欢这些的东西。 几名侍卫就更加不敢怠慢了,郑皓元非要亲自去开铁笼的锁,顿时间墙头上的侍卫更是弓箭拉满,箭弩对准了笼子里的野人。 那野人却懵懵懂懂,看着打开的铁笼子,没有第一时间出来。直到郑皓元慢慢地朝着野人招了招手,那野人才小心翼翼地超前迈出一步,跟着就走了一步,这才能站直了身子,有些愣愣地看着周围的假山、树木,亭台楼阁,只有树他认识,这地上的土与他认识的也不一样。 “给你——”郑皓元又拿了一瓣西瓜扔了过去,那野人立刻伸手接住了,立刻吃了起来,片刻功夫,跟着就呆呆地看着郑皓元。 “走——”郑皓元开口,野人顿时精神起来,朝前走去,这个他熟悉,被训练了无数遍。 “停下——”野人立刻停下,郑皓元得意地笑了,看向郑皓元,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少年似乎是这里的主人。 郑皓元立刻爬上石头,站在郑念如身边。 “堂姐,怎么样?” “他力气如何?”郑念如有些兴趣了,觉得可以开发的还有很多。 郑皓元立刻给了身旁的侍卫一个眼色,侍卫立刻搬来一个足有两百斤忠的石块放在了野人面前。 这个野人也熟,立刻蹲下身抱起石头就举起来。 “好——”郑皓元立刻开心地大叫道,野人立刻知道要把石头放下来了,跟着小心翼翼地靠近石块,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瓜果,红色、绿色、黄的,香味诱人。 “赏给你——”郑皓元高兴地扔出一个金瓜,野人接住了,毫不犹豫就啃了起来,果然也好吃。 郑念如站起身,跃跃欲试地上前,在郑皓元期待的神情里,摸了摸野人头上乱蓬蓬的长发,那野人温顺的任郑念如撸着,丝毫不反抗。 郑皓元眼里露出惊奇的神色,学着郑念如的样子去摸野人。 “以后除了吃的,要让他知道,这样摸他也是奖赏。”郑皓元狠狠地点头。 “堂姐,你要不要看骑人马?”郑皓元转头问道,他第一次听到野人就是堂姐口中那种的情形。 郑念如微笑地点点头,那是自然的,比起任何一种动物,野人兼具着人的智商与动物一般的力量,是最适合的。 郑皓元招招手,那野人立刻又靠近了几步,仿佛已经明白郑皓元接下来的举动。 …… 栖宿山外,三条人影飞快地穿梭在丛林之中,连续奔走上千米,这才停了下来。 “世子,我们是不是跟错了方向?”古道喘着气,他们从都城一直跟到了这里,却突然失去了这怪物的踪影。 宗云骞看了一眼四周,飞快地伸手在半空中结出一个独特的指符,口中飞快得念出一串咒语,跟着目光坚定地看了一眼前方,伸手一指。 “在那边——”三人飞快地又狂奔起来。 第219章 一更 “堂姐,堂姐,怎么样?”场中只有郑皓元高兴到飞起的声音,那野人似乎也感到了坐在他肩膀上的郑皓元的高兴,速度更加快了。 郑念如坐在凉榻上看着那北蒙的野人抱着郑皓元在场地上飞快地绕着圈,郑皓元兴奋地喊叫着。 底下的一众侍卫紧张到眼珠子都不敢闭上,生怕这个野人把郑皓元给扔出去。 卢护这一刻不得不佩服那坐在凉榻上一边扇着风,神情悠闲的朝仁郡主,是由衷的佩服。 这野人虽然智商不高,但是天生蛮力,还带着野性,当初为了抓到他,损失了不少的侍卫,这些那位郡主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此刻才会如此悠闲,丝毫不担心。 “堂姐,你要不要来试试?”郑皓元经过郑念如跟前的时候,大声地喊着,坐在野人身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他就像是在空中飞着一般,既紧张又刺激,郑皓元很想让郑念如也感受这样的感觉,堂姐一定会喜欢。 郑念如却摇摇头,她没换衣服,而且,这个野人她并不熟,野人记喂他吃的人,凭着本能能够认出谁是他真正的主人,更以本能感知你对他的真心。 这只野人虽然看着比较小,既是弱点也是优点,更容易驯化。 “堂姐,真的很好玩——”郑皓元仍然坚持,卢护提心吊胆,但此时也微微心宽了一些,应该不会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风驰电掣的感觉,但是,卢护觉得,这位郡主也会喜欢。 “堂姐,我让他们再捉一个给你……”郑皓元话还未说完,突然间,只听到一个巨大的声响,一个黑色的东西冲天而降,砸在葱郁的树丛顶上。 卢护一声大喝,几名侍卫飞快地朝着郑皓元的方向扑了过来。 郑皓元还没有意识到出了什么事,只感觉一道黑色影子直接冲向他,头顶苍郁的树盖竟然丝毫挡不住来者的速度。 呼啦啦,树枝纷纷掉落,郑念如飞快地从凉榻上坐起,拉着雪柳就找地方躲。 “保护殿下——”卢护已经扑向郑皓元,只是对方速度极快,若不是有树木挡住,他们根本来不及扑倒郑皓元的身边。 卢护依旧来不及,一咬牙,直接将郑皓元拎起扔了出去,直接砸向一旁的石面上,手中剑已出鞘,对上直接冲下来的影子。 “啪——”郑皓元被摔倒七荤八素,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郑念如已经伸手拽着他朝着桌子下躲着。 “堂姐——”郑皓元立刻紧紧抓住郑念如的手,郑念如一把将少年拖进了桌子下。 而外面,卢护以及十几个侍卫与那黑影已经缠在一起,卢护几次出击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摸到,顿时心下骇然,这是个什么东西。 围在墙头的侍卫们,根本就无法看清这黑影的踪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出手。 “一队、二队跟我上。”围墙上的侍卫长见这样不行,顿时大喝一声,围墙上的侍卫立刻站出来一半人,加入场中的队伍。 “殿下,我们快逃吧。”苍耳爬到郑皓元身边,脸色煞白,头上的帽子早已经滚落在一旁。 郑皓元慌乱地点头,下意识地要逃,郑念如一把拉住郑皓元,连忙摇头。逃什么逃,这人能从这么多侍卫前闯进来,如入无人之地,怎么可能又逃得掉。 这个时候就该躲着,尽量别分散侍卫的注意力。 “堂姐,那是什么……怪物?”郑皓元突然看到那半空中飞舞的黑影,这个速度,怕不是人能做到的吧? 郑念如随着郑皓元的目光,从桌子里的看出去,就看到那空中快速穿梭着的黑色影子,的确如郑皓元所说的那般,并不像人。 “围住他——”卢护大喝一声,所有的侍卫此时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将这个黑影围在了中间,里外两层,那黑影不管窜到了那个地方,立刻有侍卫杀回去。 此时,那北蒙的野人见没人管他,下意识慢慢地朝着郑皓元的方向爬过来,那桌子上还摆放着新鲜可口的水果。 “别过来,别过来——”郑皓元挥手让野人离开。 郑念如却拉住郑皓元的手,“让他过来,好歹等会那怪物冲过来的时候,还有个垫背的。” 郑皓元闻言,立刻点点头,对对,有野人挡在他们前面,还能帮他们挡一阵子。 郑皓元哆哆嗦嗦朝着野人招手,那野人顿时动作也变快了许多,朝着郑皓元爬过去,如郑念如他们期盼的一样,挡在了桌子前。野人拿着桌上的水果,对耳边的厮杀声充耳不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啊——”就在这时,场中一声惨叫,一名侍卫飞了出去,立刻有侍卫从围墙上飞身而来,直接填补了这位侍卫的空缺,众人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又是一声惨叫,地上的侍卫立刻多了两个,虽然有侍卫立刻补了上去。 卢护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他比任何人都早发现,这个黑影的恐怖,那速度、力道十分恐怖,就算到了此刻,他也只是依稀看到黑影中一个隐约的五官的模样,却根本没有真切地看到对方的脸。 卢护虽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却也知道自己接替这个位置之时,前面的人遇到怪物的事情,那情形似乎与当时有着十分相似的地方。 卢护来不及思考别的,趁着此时他们还有足够的人,立刻开口。 “剩下的人,带着殿下先走——” 墙头上的侍卫一愣,飞快地朝着郑皓元的方向飞来。就就在此时,那黑影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恐怖的叫声,尖锐的分贝直接穿破所有人的耳膜,让人头皮发麻,下一刻,黑影不管不顾直接朝着两名侍卫冲撞了过去,随着两名侍卫被撞开,黑影直扑向郑皓元的方向。 卢护面色一变,“保护殿下,快保护殿下……” 郑皓元立刻傻了眼,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情景他似成相识,是的,他被这东西追过,不是说这东西死了吗?灵一法师亲手杀死的,这么又出现了? “保护殿下——”一群群侍卫立刻挡在了郑皓元的跟前,又像破布一样飞了出去。 第220章 二更 郑皓元神色苍白,呼吸急促,紧紧抓着郑念如的手,根本就忘记了要逃。 郑念如没动,是觉得逃也没有用,这么多侍卫竟然挡不住这么一个怪物,可是,前一世里,她竟然对这个东西却一无所知,她根本就没有亲眼见过这种怪物,甚至连听说都觉得那也只是别人夸张的语句。 可是,这一世里,郑念如却不得不重视起这个她从来没有重视过的怪物来。 它们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南郑国,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郑念如想这些,一把拉住郑皓元,直接滚进了那北蒙野人的怀中。 “走——”郑念如大喝一声,少年也一瞬间明白了郑念如要做什么,立刻拽住那野人的手臂,野人立刻兴奋地一只手臂托起郑皓元,另一只手臂托起郑念如,飞快地就向前奔去。 耳边立刻想起呼呼的风声,雪柳在桌底下瑟瑟发抖,又担心郡主会出事。 数十个侍卫一并缠上黑影,立刻拖慢了黑影的速度。一名侍卫一把抓住那黑影的手臂,下一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下一刻,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抓着的手臂犹如枯树枝一般,皮肤就如干枯的树皮包裹在骨头上一般,还没等他惊骇,那黑影怪物突然转头,看向抓住他的侍卫,那侍卫恰恰抬头,双目对视,不,侍卫根本就没有看到眼珠子,而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子,未等侍卫作出反应,一到黑烟已经直接喷向他的门面。 那侍卫突然间浑身一僵,就像是一具木头一般,下一刻,被黑影直接甩了出去,硬邦邦地掉在了地上。 地上的侍卫立刻要去扶人,突然间,一声惨叫,那侍卫吓得连滚带爬了出去,又碰到另外一具尸体,顿时又是一身惨叫。 文家忠士被乱了军心,卢护大喝一声,这才微微稳住场中的侍卫,剩下的侍卫立刻围住了那黑影,只是无人再敢靠近那黑影怪物,触碰他任何部位。 野人托着的郑皓元、郑念如两人飞快地跨过院子,朝着围墙上而去,四五名速度快的侍卫已经跟上了野人的速度,一齐保护在野人的身后。 那黑影怪物显然急了,在围困的圈中横冲直撞起来。 有了一些经验的文家忠士们也不再硬碰硬,而是用手中的兵器去击退黑影的撞击,三十四人将黑影围困在一个半圆之中,就像一只巨型的有弹力的网一般。 “跳上去——”野人终于来到了围墙边,郑念如似乎也看到了希望一般,那野人看着围墙,虽然有些不明白郑皓元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一旁的侍卫跳上了墙头,郑皓元立刻指着那名侍卫。 野人立刻一个纵身,郑念如松了一口气,以她刚才的观察也看,她觉得以文家忠士的实力,虽然可能打不过这么一个黑影怪物,但困住对方一段时间是可以的,他们躲在哪里,最危险的就是被殃及池鱼,那样的话,他们死的岂不是很冤。 可就在这时,身后黑影怪物又传来一声十分恐怖的叫喊着,紧跟着,卢护带领的一群文家忠士,就像是被撞开了一个大洞的网一般,被巨大的力道波及,方向不一地朝着四面八方飞了出去。 而下一刻,那黑影就直接朝着野人的方向冲过来。 “保护殿下——”卢护顾不得自己浑身的疼痛,更知道,郑皓元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文家忠士一个都别想活。 眼看着那黑影怪物已经冲向野人,郑念如的瞳孔随着黑影怪物的飞快靠近,不断地放大着,忘记了躲避,更知道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此刻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那野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背后的危险,准备跳上围墙的身形微微一顿,下一刻,突然间双手改托为抱,将郑念如与郑皓元紧紧的抱在了胸口,还没等郑念如两人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掀飞了野人与他们两人一般。 卢护立刻停住了奔过去的身影,眼睁睁地看着野人蜷缩成了一个圆,直接撞在了围墙上,围墙被撞出一个巨大的洞,石块、泥灰随着野人一道飞了出去。 ”殿下——” “郡主——”刚刚爬出来的雪柳就看着这一幕。 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靠的最近的几名侍卫,因为他们发现,那野人突然动了,双手微微伸开,郑皓元、郑念如艰难地从野人的怀中探出头来。 “保护殿下——” “快保护殿下——”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却给了所有文家忠士信心。 所有的侍卫一瞬间冲向郑皓元的方向,谁也没有发现,那黑影怪物比他们的速度更快,直接冲向野人。 “殿下,快逃——”卢护发现时没,早已经是飞奔不急,刚刚爬出半个身子的郑皓元正要去拉郑念如,只感觉一道黑影从空中俯冲而下。 “怪物,受死吧——” “怪物,老子跟你拼了。”侍卫直接扑向黑影怪物,准备用自己的肉身去阻挡怪物。一场可以遇见的尸横遍野几乎可以预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间,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阵宏亮急促的咒语,那黑影怪物的身影突然间在空中一个踉跄,跟着立刻调转方向,准备出逃。 “古道,堵住它后路——”众人只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随着一道金色的光芒直接挡住了黑影的去路。 地上的文家忠士或站、或躺、或跪,看着半空中这一幕。 那黑影怪物根本无心念战,一心想逃。 宗云骞冷笑一声,想逃?对得起他追踪了这么多天的辛苦吗? “受死吧——”宗元骞突然亲自冲向那黑影怪物,就在众人捏着一把汗的同时,按黑影怪物却如同被拎住了命门的木偶,突然间失去了活力。 地面上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吱呀——”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走进来两个人,先根本没有心情看院子里的情形。 “郑皓元呢?”端王的话刚出口,就发现了眼前的不对劲,顿时随着地上一群文家忠士的目光看向半空之中,顿时面色苍白,几乎没腿软。 第221章 一更 “王爷——”跟着的小厮是王府里的马夫,立刻尖叫一声,双脚一软,已经瘫在了地上。 郑伯定顿时看到了那黑色怪物,只见宗云骞身形飞舞,半空中金色的流沙变成诡异的符咒,黑影如困斗之兽一般,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下一刻,郑波定站不住了,他看到被文家忠士护在后面瑟瑟发抖的郑念如,哪里还顾得了其他,立刻奔了上去。 “吙——”半空中突然金光乍现,犹如火焰一般艳丽,宗云骞以及古道、西风三人飞快地一起冲向那黑影怪物。 “砰——”那黑影怪物犹如空中被击落的鸟一般,直直地栽向了地面,发出巨大的声音,身体更是断成了两截。 卢护的人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却没有人敢上前。 端王已经奔到了郑念如面前,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立刻拉着郑念如就要走。 “跟我走。”端王简直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这种危险的地方,扶恭那小子竟然带念如过来。 “父王——”郑念如说不怕是假的,她怕死,更怕就这样死状惨烈,简直最悲惨。 “皇叔,现在不能走,说不定外面还有怪物。”郑皓元吓白了脸蛋,但脑子还在,一把拉住郑波定,连忙摇头。 端王一听,顿时有些害怕。 “这是啥玩意?”端王也不提走的事情了,而是将自个女儿往身后藏了藏。 郑皓元摇头,也跟着郑念如要往郑伯定的身后藏,被郑伯定一手给拎了出来,你藏什么藏,像不像个男子汉。 “宗世子,这东西是什么玩意?”卢护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卫,那侍卫上前,对宗云骞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这东西是一种修炼邪恶方术被反噬的法师,来自北隅。”宗云骞并没有隐瞒,如实说道,目光已经看向端王的方向。 四殿下在这?朝仁郡主也在? 宗云骞没有去思考,为何这个时候,这些人会在这里,而是上前一步,直接走到了端王面前。 “端王——”宗云骞行了一礼,那检查完地上怪物的古道、西风也上前一步,跟着自个世子行礼。 郑伯定眼见此时的情况,这宗云骞及时处置了怪物,救了郑念如,所以想发作却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宗世子,你为何在此?”端王声音也和蔼了几分,刚才宗世子的表现来看,也让端王有了一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郑皓元此时已经从端王后面钻出来,一连崇拜地看着宗云骞。 “宗世子,刚才你那招可真帅,三两下就把那怪物打死了,我的侍卫根本就拿他没办法。”郑皓元实话实说,倒也不觉得羞愧。 卢护看了一眼自家殿下,指挥着手下开始清理,那些受伤的侍卫,还有的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活着。 宗云骞闻言一笑,看了一眼着四周。 “四殿下,此物邪祟,您若相信我,可让古道帮你医治一番你的手下。” “那太好了,多谢你。”郑皓元完全没有半点犹豫,宗云骞看了一眼古道,古道立刻去查看这些伤员。 宗云骞又开口了。 “端王,晚辈追着这怪物有几日了,今日突然发现他现了身,就一路跟随着来到此处,还好赶来的及时,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宗云骞并没有看郑念如,此时端王也完全没有让郑念如出来见面的意思。难道说,端王不同意,还是这位郡主也并没有说动端王? “原来如此,本王此番多谢世子,只是不知,这怪物,还有没有了?” 端王正说着,只听到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跟着进来的侍卫脚步急促,猛看到地上已经死去的怪物,顿时一愣。此后,是居南一从大门外飞快地走了进来。 “端王、四殿下、世子——”居南一只看了一眼地上的黑影怪物,眼底的诧异已经立刻掩了下去,跟着飞快地来到端王面前,虽满心疑惑,却并没有开口相问。 “居大人,你带着人怎么闯进来了?”郑皓元抢先一步开口,这里怎么说都是他的地方。 “四殿下,下官带着人正巧在此处巡查,听到打斗声于是立刻赶来。”居南一平静地说道,就算是这样的说辞太过巧合,让人信服的可能性根本不大,但居南一神色从容,仿佛事情本就如此。 郑皓元明显一愣,明明可以反驳,突然就找不到了反驳的理由一样。 “宗世子,这东西……”居南一却先开口了,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死去的怪物,开口问道。 “嗯,我已经追着这东西许久了,今日才算解决了。” 居南一闻言没有开口。 “既然此地不能久留,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本王带着人先走了。” “王爷,我送堂姐……”郑皓元立刻开口,还没说完,就被端王狠狠的眼神不敢再开口,忙陪着笑脸。 “王爷请便——”宗云骞立刻开口说道,退后一步,让出空间来,十分地恭敬。 “端王请便——”居南一同样退后一步,躬身让开路。 端王看了一眼郑念如,拉着人就走,根本不给郑念如开口的机会。 “哎——”郑皓元终于松了一口气,偷瞄一眼已经走远的端王,“赶紧的,收拾好了,我们也走。” “是——”卢护立刻应道,除了死去的三名侍卫,剩下的都在古道的医治下保住了性命。 郑皓元突然想起那个野人来,在最后的时候,那个野人替他挡了攻击,此时古道查看了野人背后的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把他也带回宫里去。”郑皓元想了想,突然开口说道。 卢护一愣,想要劝却又不敢,只能挥手让人一并将野人扛上了马车。 宗云骞见人走了差不多了,这才看向居南一,并且扫了一眼他带来的那群人,别人看不出这些侍卫与寻常的侍卫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来。 “居大人,这些东西都是十几年前所用的,此时只怕也用不上了。不过也不必过多担心,那东西我跟了这么多天,这南郑并无其他的同伙,居大人可以放心了。” “世子说的是。”居南一低声说道。 “那告辞——”宗云骞虽然知道居南一是太子殿下的人,但以他身份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微微一点头,带着自己的人就走。 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居南一带来的人,此时一脸不解地看着居南一。 “大人——” “拖走吧。”居南一看了一眼地上的黑影怪物,并没有任何神情。 身后的侍卫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自个的大人,大人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任由那宗世子贬低他们,明明他们刚刚宰杀了一个,并且进院子前,大人为何让他们收了武器? 第222章 二更 端王跟着上了马车,马车刚刚启动,端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念如,你送来的这信什么意思?那宗云骞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郑伯定一想到这个可能,肯定是这样,不然,念如又这么知道,这小子来端王府求亲的事情。 一想到那小子竟然敢私自去见念如,端王恨不得立刻手撕了这个王八蛋。 “父王,宗世子不好吗?”郑念如歪着头,眼神清澈带着疑惑,“他在司雁湖救了我,说是要负责。” 端王看着自己的女儿,那清澈到极致的目光,一汪如水,让他无法怀疑。可是他不再是年轻无知的少年,他经历过这个年岁。 恍惚间他有一种“至深至浅清溪”的错觉,明明至纯至净,却有一种物极必反的…… 端王说不清,却又不想往那边去想。 所以,念如只是单纯地以为这是该负责的事情? 少女的心思,宗世子再一次救了念如,如果只是一个家世背景寻常的男子,端王或许会考虑这个的可能性。 郑念如看着端王,瞬息已经察觉到端王的敏感,只是知女莫如父,郑念如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父王,他说,若是我愿意,他可以救我出了那皇宫。”郑念如低头,有些无措,似乎做错了事情一般,“父王,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睬他了。” 端王微微一愣,一时间为自己荒唐的想法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念如知道什么,就连人她都没见过几个,能与那个心智不全的郑皓元玩到一块去,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根本就是个孩子。 “念如,不关你的事,只是那宗圣世家的世子,不适合你。”端王拍了拍郑念如的肩膀,心里更自责,他在想什么,那宗云骞着实可恶,用这个事情来引诱念如,分明是知道,念如有多希望能走出皇宫。 郑念如微微一愣,这样也不行?只是,自从宗云骞出现后,郑念如此时觉得,最适合的也就是宗云骞了。 他们是各取所需,等她从皇宫出来,大可以再找个机会退婚才行。 “父王,女儿只是想从皇宫你出来,一辈子陪着父王。”郑念如挽着端王的胳膊,这句话发自肺腑,没有半点虚假。 若是别的,她都可以不要,前一世那混乱不堪的人生,明明她要的并不多。 端王一瞬间似乎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内心的自责就更加地重了。他虽然这样说,可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 “那宗世子还跟你说了什么?”端王虽然不愿意,还是开口问道。 “他说……”郑念如偷偷看了一眼自个父王,知道她的计划起作用了。”他说,他在司雁湖第一眼看到女儿,就……” 郑念如低头娇羞,“这才注意到我跌入了湖里,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救了我……” “还有呢?”这话倒与那宗云骞在他跟前说的一样。 “他说,会带我去乾道寺,不去西北疆,也可以留在郑都。” “他说,他可以以乾道寺的坐下弟子的名义,让太后将我放出宫去,正大光明地住在端王府里。” 端王一愣,宗云骞的几句话,几乎句句都在点子上,怪不得念如会给他写这封信。端王不仅陷入沉思中,有些事情,他不能不提前考虑。 他不能护着念如一辈子,如果她去了,那么念如以后怎么办?就算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夫君,将来又能护着念如么? 而且,他又如何保证,那些没有身家背景的是不是看上了他的地位,并不是真心对念如的。如果遇到条件更好的、又不必背负念如这样的身份的,对方难保不会被利益所诱。 宗云骞虽然不是他第一人选,可是真当此刻,这样世家的子弟站在跟前,抛却了其他一切的考究,所看重的只是念如,知道念如的身份,可以不顾世家的反对,并且,有实力不听从家族里的安排。 “父王,你别生气,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见宗世子。”郑念如见端王不开口,着急地说道,仿佛怕郑伯定生气一样,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念如,父王不是这个意思。”郑伯定立刻开口了,他患得患失这么多年,可依旧不能解了如今的困局。 虽然景治帝重病在床,此时却无性命之忧。可一旦病危,那么延平太后自然会更防备他。太多的不确定性,的确要把念如托付给一个稳妥可靠的人。 “你真觉得那宗云骞可是个可靠的人,你觉得……” “我相信父王的眼光,我听父王的。”郑念如打算端王的话,见目的达到,将头歪在端王的肩膀上。 端王见此,轻轻地拍了拍郑念如的肩膀,心里一暖。 …… 陆行则已经许多日没有见到居南一,就连益人巷也去了两回,都没有遇到人。 居母每次见到陆行则,就想起家乡的事情来,她想为居南一找一位家乡的姑娘,也想的是,将来有个人可以和她作作伴。 “婶子,南一哥的婚姻大事,你根本不用担心,如今南一哥又升官了,不少朝中的大臣都在打听南一哥呢。”陆刑则一边吃着炒米,家乡的炒米也只有在这里能吃到了。 居母看了一眼,见陆行则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真是这样,为何到今天,南一就一次没有开口提过。 难不成,这朝廷之中就没有一个稍微小一些的官员的姑娘? “南一哥,正说你呢,就回来了——”陆行则立刻迎到门口,居母立刻站起身,不再胡思乱想,笑意盈盈地看向出现在门口的儿子。 “行则,你来了。”居南一开口,将脸上的情绪掩下,他没有料到,今日会在自己的手下口中听到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所以,那位宗世子出现,是为了救端王和郑念如,而宗世子前去端王府求亲的事情,已经满城皆知,却独独他不知。 “南一哥,今日怎么说,我们都要出去好好喝一顿。”陆行则说什么也不让居南一再走了,好不容易逮着了。 “在外面吃什么啊,又费钱,不如……” “婶子,好不容易,就让我和哥出去吃吧。” 居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自个儿子有些不高兴,就没有再坚持。 “去吧,去吧——” “走吧——” 居南一神色淡淡,但也没有推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交给居母,被陆行则拉着就往外走。 “南一哥,我知道前面就有一家好吃的……” 陆行则话未说完,突然站住,躬身地行礼。 “宗世子——”陆行则认识宗世子,更是因为端王的关系,见过这位宗世子。 第223章 一更 居南一站定,跟着陆行则同样行了一礼。 宗云骞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叫住他,跟着认出了居南一来。 “居大人。”宗云骞微微颔首,手里拎着河鲜斋时下当季的米糕,身后古道、西风手里同样大包小包的东西。 居南一、陆行则两人见此,让开了路。 居南一心平如镜,但也止不住那些传言此刻一遍遍地涌出他的脑海里。 “你们不知道,这位宗世子,刚到郑都就闹出了一个惊天的事情来,亲自带着礼物去端王府求亲,被端王赶了出来。” “听闻,端王那位养在宫里的郡主,比一般的公主都尊贵……” 宗云骞抬脚走了两步,却突然转身对居南一开口道。 “居大人有空可以到本世子府上,关于鬼灵壑的一些经验,或许能帮到居大人。”宗云骞看了一眼居南一,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的确让他刮目相看,能够带领着那么一群装备低廉的侍卫,还能够追踪到鬼灵壑的鬼影。 “多谢世子。”居南一回答道,没有宗云骞意料中的激动与感激,甚至让他有一种疏离之感。 但宗云骞此时有心思,并没有往心上去,往前就走。 居南一随着那身影的走远,心里压着的石头才微微地透出一丝缝隙,他得以喘息。 他是男人,自然很容易知道宗云骞为什么会有这样冲动的举动,他甚至能够理解这个冲动。只是他不能,他就算站在人前让世人扒开,每块肉连着五脏六腑称一称几两,也只是无谓地成为别人口中不自量力的笑谈而已。 “南一哥,南一哥——” 居南一回头,神情平静。 “南一哥,你认识宗世子?”陆行则一脸崇拜,那宗世子主动和南一哥示好,这说明什么? “并不熟。”居南一神色淡淡,如果可以,他宁愿与他不牵扯任何关系。“不是说去喝酒吗?快走。” “对,对,我们快些去。”陆行则脚下快了几步,眼里的崇拜不减,能让宗世子示好,南一哥依旧如此平淡,陆行则更加佩服了。 …… 长公主府里,参长老急匆匆地奔向公主殿,却被侍卫拦在了外面。 那参长老竟然硬生生地忍住了脾气,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真的退后一步,带着客气地问道。 “蓝幸蓝大人可在里面?”那侍卫看了一眼参长老,虽然对蓝幸以及蓝幸带过来的这个怪人早已经看不惯,但到底有些惧怕的。 “蓝大人并不在。”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蓝大人应该出去了。” 参长老一愣,还没回来,他明明已经见到了其中一个鬼影,其他两个也应该到了啊?难不成路上遇到了意外,但参长老却认为这种可能性十分小。 参长老也不再继续追问蓝幸的情况,语气中更带了一分讨好问向侍卫。 “那那位银河侍卫在不在?”参长老虽然急,但此事急不得,少主子不认他没关系,那是因为少主子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但是有些东西变不了啊,只要鬼影到了,让少主子吸收了鬼影的能力,就能恢复自身的能力了,虽然,参长老不知道少主子经历了什么,但身体里的能力损失了一大半,这是肯定的。 “这里并没有银河侍卫。”侍卫想也没想,直接开口说道。 参长老一顿,到底忍住了,如今寄人篱下,而且关键是他们少主子不想走。 “那小哥,银河少爷在里面吗?”什么少爷,当他们少主子是个玩意一样的,那都是什么装扮,简直……简直…… “在——”侍卫看了一眼参长老,一天来问一遍,有意思吗?天天都在,光在这问有意思么? 参长老深吸两口气,不能意气用事,不能意气用事,关键是如今少主子身体里的那股子霸道的力道,莫名其妙而且霸道无比,他没敢用全力,怕伤着少主子。 参长老又站了一会,依旧看不到公主殿里的任何情况,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金箩打开公主殿的侧门,朝着等候在外侧的婢女们一招手,婢女们鱼贯而入,跟着陆续拎着水桶依次走了出来。 公主殿里的歌舞声飘起,丝竹之声轻缓悠扬,炎热也在这里缓了缓,迈着更柔和的步子绕开了。 郑天心光着脚踩在垫了一层丝麻编织而成的垫子,身上穿着一件海棠红缂丝衫,立水群,笑意盈盈,一步步走向坐在点中独自喝酒的少年。 她的目光向来很好,看,抛开别的,眼前的少年犹如蒙尘的明珠一般,在她的手里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来。 “等久了?”她刚洗了澡,浓郁的花香随着她的步子晃开,肌肤如雪。 少年不答,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但郑天心不急,而是耐心地蹲下身,坐在了少年的身侧,金箩立刻端了酒过来。 郑天心见少年不搭理,也不气恼,就算是三天了,这少年三天就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郑天心却并不着急,她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从不愿意都愿意的过程,一点点地情绪上的变化,反而到手了,也就无趣了。 郑天心的手放在少年的肩上,少年没动,郑天心眼底的笑意慢慢加深着,很好,不是已经有了进步么? “你知道,男女之间的喜欢应该是什么样的么?”郑天心觉得这少年只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若不其然,见少年回头,看向自己,目光里却是不认同。 银河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再看一看眼前的歌舞,手里的酒杯。 似乎有些像,可是,又有些不一样。 “当然不止这些。”郑天心微微一笑,手指慢慢沿着少年光滑丝缎一般的肩膀慢慢地朝下挪。 金箩眼观鼻鼻观心,对这一切早已经见惯司空。 那手指随着少年的轮廓依旧在不断地移动着,郑天心似乎已经感受到少年看似瘦弱的身体却十分的有料。 少年突然伸手,两个手指夹住了郑天心的手腕,抛过去的眼神邪魅诱惑,又带着不羁的放荡,唇如朱,带着蛊惑的笑,看着郑天心,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第224章 二更 郑天心一笑,灿如花开,目光微醺,想动,手却动不了,索性不动了。 “就这些?”少年开口了,这些他都做过,摸得更久,几乎每一根骨头,他都摸过。银河疑惑,他耐心等了三天,到最后的结果却是他已经经过努力达到的。 “什么?”郑天心微微一愣,没听懂少年问的是什么?继而一笑,听不听得懂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不是这些,这只是开始。”郑天心微微挣脱,少年放开了,郑天心缩回手,看了一眼少年修长如玉的手指,嗯,太瘦了些,那一双手可以更好看。 金箩低眉顺眼,手里的酒壶没有送出去,郑天心的手又继续伸向少年,这次是衣襟,而那银河少爷也没有半点要挣脱的意思,在金箩看来,这银河少年谈不上愿意不愿意,只怕是根本不知道他们公主要做什么。 这酒自然也用不上了,没来由地拜了公主的兴致。 郑天心对少年精瘦的胸膛十分满意,靠得也更近了,手指随着纹路而走,瞬间感受到少年急促的呼吸。 郑天心微微抬头,饶有兴致地看向少年,感受到少年的变化,促狭地收回手。 “很难受?”郑天心坏心地问道,她自然知道这不是难受,只是少年不逗弄逗弄,还有什么趣味。 银河眼眸中蒙上一层水雾,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脑海里却想着,好像是不一样,所以,他要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 少年抓着郑天心的手,重新塞回衣领中,似乎有些东西抓而不得。 郑天心见此,晕红的双眸似乎也感染了气氛,挥了挥手,舞姬们鱼贯而出,殿内只剩下轻纱微荡。 “还有呢。”郑天心少有的耐心,更不着急,手指游走在滑腻的肌肤上,指腹间微妙的触感放空她所有的思绪,连呼吸都变得开始逾越起来。 “有人这样摸过你么?”郑天心靠在少年的肩膀,眸光微斜,见少年慌乱摇头,心满意足地垂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银河呼吸更促,有些记忆似乎慢慢地开始接近真相。直到女子的手已经在腰际,郑天心突然停下,嘴角的笑是餍足的感官享受。 “那么这里呢,有没有人……”少年突然伸手抓住了女子,有些无措,有些疑惑,有些不属于他的感觉在心底蔓延着。 “公主——”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蓝幸的声音。 金箩看了一眼门外,这个时候,蓝幸来干嘛?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公主会干什么,就算是蓝幸,这个时候扫了公主的性子,公主一样不会…… “滚出去——”郑天心的声音果然不悦。 金箩想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属下——” “哐当——”一只酒杯砸向门,门外立刻静无声。 蓝幸见此,知道天塌下来,公主也不会开门了,转身急匆匆就走,直接来到院门口。 “蓝大人——”居南一抱拳,看了一眼蓝幸身后,没有带侍卫来,眉头一皱。 “居大人,公主此刻有些事,不能见你。”蓝幸说道,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 居南一闻言一愣,此时非比寻常,但也想到这位长公主的为人荒诞。事已至此,见不到也只能先将事情说明了。 “蓝大人,下官是奉太子之命,追查北疆闯进来的怪物,我的人在公主府附近发现了这怪物的踪迹。太子十分重视,让下官务必亲自走这一趟。”居南一说着,有些奇怪,公主有事,不是还有驸马么? “蓝大人,若是公主有事,那么禀报驸马爷可行,等检查完公主府,下官也好回去交差。” 蓝幸有些为难,那鬼影他找了几天没找着,此刻也根本不在公主府里,他倒不是怕被搜查。 蓝幸灵机一动,立刻让开身。 “居大人,都是为了公主的安危,下官自然明白。公主此刻真的是有事,不过,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口谕,那么进来查看一番也是无妨的,只要不靠近公主殿,扰了公主就行。”蓝幸一咬牙,这样虽然冒险,倒也可以撇清他们与鬼影的关系。 居南一见此,安排了自己的人跟着蓝幸进去了。 郑天心虽然荒唐,对自己的人却是十分信任的,暗卫们见蓝幸将人放进来,默默地让开了空间,让这些人好好巡查。 其实,这些暗卫与太子殿下府中的曾经共事过,如今就算是分开了,但私底下还是有些联系的,对于太子殿下手下的这一批侍卫,作为曾经留下来的一个特殊的群体,也在暗卫里呆过一两年,后来又神秘地被调走。 此刻再见到,不少人十分好奇,又看着这些侍卫手中的武器明显与他们的不一样,还有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两人抬着,在府里慢慢地向前走着。 “蓝大人,我们的人只需要围着公主府转一圈,如果这怪物隐藏在公主府,会被我们的人发现,如果不在,你我都心安。”居南一看了一眼已经迅速行动起来的人,与蓝幸说道。 “那就辛苦居大人了。”蓝幸并不太担心,府上有参长老在,就算是那鬼影,也足以对付。 居南一抬头看着公主府空旷无比的天空,与南郑国崇尚苍林古树的园林不一样,公主府里的一切都十分地敞亮,一群舞姬低着头徐徐从居南一的身边走过,婀娜多姿,身上的衣衫清凉无比。尤其是,此刻午后,这么一群公主府里出现舞姬。 “居大人,这边请。”蓝幸仿佛已经习惯,伸手请居南一朝着前方走,神色自然。 居南一也并未有任何表现,眼前一座巍峨不输于宫中任何一座大殿的公主殿就在他眼前。蓝幸有意绕开,金萝却偷偷地开了门,看了一眼四周,连忙朝着蓝幸的方向走来。 “蓝大人,可是有什么要事?”金萝这才得了空,本想偷偷出来先问问的。 这开门的瞬间,居南一就听到殿内传来女子欢愉的笑声,而只一眼,就看到长公主与坐在其身侧的少年。 呃,衣衫不整,居南一瞬间知道长公主所谓的有事是什么事情了。 第225章 一更 蓝幸歉意地看了一眼居南一,转身与出来的侍女说了几句,金萝转身进了大殿。 居南一平静地收回目光,倒是那群侍卫心猿意马,不时朝着大殿的方向望过去,就刚刚看到的那一眼,足以脑补出许多的画面来。 “居大人,可曾发现什么问题?”蓝幸跟着查看了一圈,开口问道。 “并未发现什么。”居南一如实回答道,他们追踪的消息准确度本就不高,所以,居南一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蓝幸松了一口气,就连参长老如今都没有这些鬼影的消息,这些人自然不会查到。况且,就算是有黑影,参长老一定能够赶在这些人面前处理好。 所以,蓝幸倒并没有太多担心。 转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那些侍卫更是垂头丧气,已经一连几天,他们扛着沉重的仪器奔波着,却始终一无所获。 “打扰了,蓝大人。”居南一准备走,与蓝幸十分客气地告辞。 蓝幸正要行礼,突然间一顿,他的预感比旁人来的快,还未完全抬起头之际,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间从空中掠过,蓝幸立刻纵身而起,直接朝着黑影的方向扑了过去。 “大人,有情况——”一旁火令队的侍卫大喝一声,居南一闻言立刻抬头,只看到一袭黑影滑入公主府,刹时间消失在廊檐之下。 火令队如今的队长于渊第一个冲了出去,跟着的几位侍卫连忙立刻跟着于渊冲了出去,居南一也跟着出去。 这是公主殿的方向? 蓝幸脸色一变,此时要去喊参长老根本来不及,一咬牙朝着公主殿的方向冲了进去。 银河一回头,直接看向殿外的方向。 郑天心一把拉过银河的头颅,身子妙曼,朝着少年的身上靠了过去。 “你看看我。”女子勾着少年的脖子,“分心可不行,我们继续刚才……”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郑天心随着这一声巨响,整个人摔到了数米之外,耳边传来金萝的尖叫声。 一个超过两米的黑影犹如黑色的巨鹰一般,直接朝着吓得瘫坐在地上的金萝俯冲而来,金萝面色已经惨白,连叫都忘了。 郑天心一愣,那金萝是她从小就跟着的,情急之下伸手想要做些什么。更见那少年依旧坐在原地,仿佛吓傻了一般,郑天心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艰难地坐起身,直接朝着殿外而去。 “啊——”金萝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金萝那小小的身影瞬间被黑影卷到了空中。 “救命,救命啊——” 蓝幸一脚踹开门,直接飞身上去,同时一条足有人长的鞭子直接朝着黑影卷去,鞭子闪着蓝色的暗光,在碰到黑影的一瞬间,黑影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又像是被一鞭子击散的烟雾,金萝立刻被扔了下来,从半空中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蓝幸无暇估计摔下来的金萝,立刻就去扶郑天心。 那黑影在半空中散开,但聚集的速度更快,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重新凝聚成一个人形,跟着那藏在黑色布兜的头颅,转向蓝幸。 “公主,我们快撤——”蓝幸扶起郑天心,立刻就要走。 “打不过?”郑天心疑惑地抬头,到底有些不舍快要到手的小羔羊。 “打不过。”蓝幸如实回答道,看了一眼场中的少年,如果参长老猜的对,那么这个少年就不会死,如果不是,这个少年死不死都没那么重要了。 郑天心见此,跟着蓝幸就往外走。 殿外,一个黑影比火令队的人更快,飞快地冲进大殿。 殿内黑影瞬间凝聚成态,此时盯着的是殿内唯一还坐着的少年身上,仿佛才注意到,原来吸引他不顾一切冲进来的最重要的目标就在下面。 黑影下一刻飞快地俯身冲向少年。 金萝双眼一瞪,下一刻已经吓晕了过去。 黑影咆哮着直接席卷而来,此刻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的少年却纹丝不动,就在黑影张开了黑色的手臂,似乎要将少年吞进去的那一瞬间,少年突然转头,冰冷的目光突然射向黑影。 黑影徒然间被定住,仿佛时间被静止住一般,黑影瞬间意识到了一丝的不对劲,想要挣脱逃跑,可是已经晚了。 少年飞快地出手,那黑影顿时惊骇地扭曲成一团,少年的手指尖仿佛有着一股巨大的吸力,不管黑影如何挣脱,都像是被吸进了河底的漩涡一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开始消散、虚空。 参长老刚到门口,已经惊呆地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等火令队的人奔到门口,气喘吁吁之时,疑惑地看着扶着门框而立的参长老,喘气之时在看屋内,黑影呢? 他们明明看见黑影进来的,这么就没有了。 居南一到了门口,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殿内,少年坐在狼藉之内,低头静坐,另有一个昏迷的少女,正是刚才出来问话的侍女。 蓝大人安置好郑天心,这才回过头来看殿内的情形,可是却见所有人站在门口,并不急着进去。 “去看看,怎么回事?”郑天心催促着在蓝幸,此时她想起屋内的少年还有自己的婢女。 蓝幸立刻朝着殿内而去,跟着也同样一惊,刚刚他亲眼所见的鬼影,此时已经没了半点踪影,不,也不是全然没有半点踪影,少年身边的黑色袍子空落落地坠落在地,正是刚才那鬼影身上所穿。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蓝幸的心里形成,蓝幸已经朝着少年看去,只见少年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已经被刚此的那一幕吓傻了一般,但是,蓝幸却慢慢地感觉到,这个少年似乎有哪里感觉不一样了。 参长老更是颤悠悠地往前跨一步,走进了殿内,一步一步朝着少年的方向走去。 参长老激动地,却又不敢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他原以为,就算是鬼影过来,想要让少主吸收了鬼影的能力,也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毕竟一个鬼影从出现到养成需要耗费巨大的时间和他们的心血,而且能量巨大,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吸收如此多的能力。 参长老又激动又担心,少主子根本不知道一下子吸收了这么多鬼影的能力,万一反噬怎么办? 参长老正要开口,那坐在一片废墟中的少年突然站起身。 第226章 二更 参长老一个踉跄,想要后退不及,差点摔倒在地,而少年似乎没有看见一般,直接就朝外走去。 居南一见此情形,看向正在他旁边的蓝幸。 蓝幸意味深长地给了居南一一个眼神,居南一立刻猜出了蓝幸眼神中的意思,是长公主带回来的? 只是这个少年却有些眼熟。 下一刻,居南一抬头,有些惊地看着少年似成相识的脸,认出了来人。 这是…… 居南一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他见过这个少年不止一次,他跟在那位朝仁郡主身边,曾经在司雁湖出现过,更早的时候,出现在客栈之内。 居南一惊讶,这个少年不应该的太监?他记得这个少年身穿太监服饰的样子,正因为如此,刚才居南一即使觉得眼熟,也并没有朝这一方面想去。 蓝幸看着跟着出来的参长老,虽然有些疑惑,但也猜出一种可能,这么说,参长老所说的已经成功了? 参长老小心翼翼地上前,准备开口,又见门口这么多人,实在不方便开口。 “居大人,你看,那黑影已经溜了。”蓝幸立刻指着公主殿头顶上的被撞开的洞口。 于渊从屋外转了一圈回来,居南一看向于渊。 “大人。”于渊有些疑惑,可是他并没有看到黑影走了的踪迹啊,可是,殿内也根本没有黑影的踪迹,那黑影又去了哪里呢? 居南一立刻明白了于渊的意思,此时他也看出,这里面有些蹊跷。 “蓝大人,刚才你与黑影交手之时,可有什么发现?” “居大人,实不相瞒,像我这类人,身边总带着一两件法器。”蓝幸从腰间解开一圈鞭子,只见鞭子上有一层蓝色的粉末,细看之下,却不是粉末,而是一圈圈皮编织而成的鞭子上,是密密麻麻蓝色汁液写成的符咒。“此物是我师父送给我,今日我一鞭挥散了那鬼影的本形,因担心公主安危,无心念战,此时想来,应该是这一鞭子让那鬼影脱了黑袍溜走了。” 火令队的人立刻眼巴巴地看着蓝幸口中的鞭子,十分艳羡的眼神。 居南一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这些法器是上一辈子法师弥留之际留下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如此也相信了几分蓝幸的话。 “既然如此,我们继续去追。”居南一带着人,立刻就出了公主府。 参长老完全没心思管这些,满心满眼地就是眼前慢吞吞走着的少年,此时少年已经到了殿外,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有些不适应,可是有些事情已经一点一滴地涌进了脑海里。 无非一些无聊的、单调的记忆,自己真的做过那样无聊的事?答应火奕法师去救人? “少主子——”参长老心念念地开口,“那鬼影……” 银河突然回头,目光冷然,看了参长老一眼。 “你走吧,我不是你们的什么少主子,你认错人了。”银河冷冷地说道,但没有说谎,他的记忆里没有这方面的任何记忆,那只能是这些人找错人了。 “没,没认错,少主子,你丢失的时候很小,只怕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参长老小心翼翼地想要解释。 郑天心眉头一皱,看着完全没有看她的少年,顿时有些不悦。 “蓝幸,把人带回来。” 蓝幸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走远的银河,刚才少年走出来,蓝幸明显地感觉到这少年的不一样。 “公主,金萝……”蓝幸开口,郑天心闻言,顿时想起自己的婢女。 “传本宫的旨意,去请太医,务必好好医治。”蓝幸立刻领命而去,顿时撇开了先前公主说的少年这件事。 郑天心下一刻又想起来了,见少年已经快离开殿前,顿时心有不悦。 郑天心上前几步,追上了少年,立刻去拉少年的衣袖。 “你往哪里去?”郑天心声音清甜,带着微嗔,是怪她丢下他溜了,“我立刻就让蓝幸回来救……” 少年突然回头,看向郑天心,郑天心突然感觉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恐惧一瞬间蔓延到了全身,让她浑身都动弹不得。 蓝幸一瞬间发现不妙,等扑回来的时候,鞭子已经一瞬间出手,直接裹在了郑天心的身上。 郑天心缓过神的一瞬间,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吸气声,浑身颤抖着,伸手指向少年的背影。 “公主,公主——”蓝幸一下子扶住公主,低声说道,“那少年体质怪异,如今只怕被鬼影控制了。” 郑天心立刻回头看向蓝幸,只见蓝幸肯定地点点头。 郑天心想要再开口说什么,可是一想到刚才那眼神已经恐怖的窒息感觉,而浑身都不像是她的一样,明明她清醒的,可是却无法呼吸。 “蓝幸,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郑天心看向蓝幸。 “公主明鉴,当初这个少年的能力公主也是亲眼所见。如今他被鬼灵壑的人控制了,我们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郑天心狐疑地看了一眼蓝幸,但是,这些人的力量她是见识过的,能给这么一个人情,倒也不算亏…… …… 何管家急匆匆地又往书房走,这一次明显比前面几次焦急了许多。 “王爷,王爷,不好了。” 端王正在烦躁中。 “又什么事?”难不成还有比宗云骞那小子再次登门更不好的事情? “王爷,那宗世子晕了。”何管家语无伦次。 “晕了就晕了,总之被在他们王府门口了就行。” “王爷,人晕在我们人口,实在说不过去啊。”端王手里的笔一顿。 端王府的门终于开了,围在门口的百姓们指指点点,王府里立刻有家丁们前来驱赶着人群。 端王走近晕在他门口,由自个小厮抱着头的宗云骞,眉头一皱,仔细观察了一番。 “好了,别做戏了,也没人看了。”郑伯定没有耐心再去闹,“本王已经说了,就算是提亲,也不应该你前来,需三媒六聘,堂堂正正地前来。总之,你先说服了你们那一家子老小再说吧。” 郑伯定挥挥手,那日的事情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就念如想的简单。 宗云骞立刻睁开了一只眼睛。 “王爷放心,这晕也是其中关键的环节,只要王爷应允,晚辈绝不会让郡主受一点委屈。”宗元骞信誓旦旦。 “哼——”郑伯定转身就要回府。 “西风,快把东西送进去。”西风赶紧将手里一堆的礼盒就塞进了出来的小厮们手中。 郑伯定看了一眼,只是再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再拒绝。 第227章 一更 古道冲进了宗圣府里,消息还没有传到宗大夫人耳中,古道已经一路哭喊着朝着老夫人的房里去了。 宗大夫人那个鞭子,先准备给自己这个已经几天不归家的儿子几鞭子,再谈别的事情。 古道已经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太太,世子,世子快不行了,老太太,您就看在世子从小就跟您亲,最孝顺您的份上,救救世子吧。”古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更离奇的是左边的脸肿了一半。 这边老太太用了早膳,因天气炎热,心里又烦躁,正请了位老婆子算算古宅的风水,被古道这么一唬,老太太慌地连亲自就下去了,还没到古道跟前,双脚颤抖地就要亲自去问古道。 “古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云骞怎么了?”老太太顾不得问其他,只恨不得揪着古道问个清楚。 “老太太,世子世子快不行了,如今马车快到门外了。”古道手指朝着门外一指。 老太太站立不稳,但到底是经历过世面的,深吸一口气。 “古道,你不要吓我这老太婆,到底出了什么事?”老国公夫人厉声问道。 古道被这一吓,差点以为露馅了,反应过来,立刻飞快地磕头。 “老太太,如今只有那郡主能救世子,来不及说别的了……” 那老太太刚要开口,突然听到院外一阵狼嚎,跟着就看见宗大夫人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扶着西风背着的宗云骞,周边跟着的一众家丁奴仆早已经慌了神,抹眼泪的抹眼泪,呆呆地跟着的更多。 老太太纵然冷静,见了这个场面,也被吓住了。 还是请来看风水的老婆子立刻跳了出来。 “快,快挪出个地来,不要挡着路。”地上站着的一众奴仆恍然醒悟,帮忙的帮忙,终于将人放在了正屋里头的榻上。 “出了什么事?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的儿啊——” “请太医,快去请太医。”院子里早已经乱做一团,出去的出去,进来的进来,老太太一心只扑在昏迷不醒的宗云骞旁边,紧拽着宗云骞的手。 “好好的,出去好好的,怎么会病了?”老太太浑身颤抖着,“一定是你们,没照顾好你们主子。” “老太太息怒,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世子昏迷前只说了一句话,说,说老太太还顾念着世子这个孙儿,那就赶紧去端王府求亲。” 老太太一愣,刚开始一片慌乱,老太太没有多想,此时古道又提这样的话来,老太太终于听进了耳朵里。 “老夫人,人是晕在端王府门口的,是西风急急回来叫了奴才们把世子接回来的。”小厮们立刻回答道。 “端王——府?”老太太一头雾水,总不会是因为她孙子求亲,惹了端王? 就算是惹了端王……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此时,太医已经被急着请过来,老太太先止了这想法,太医已经被众人簇拥着进来。 那太医是宗圣世家的旧相识,祖上三代都是宫中的太医,交情更不用说,此时话也不多说,直接蹲下身,片刻已经神情凝重,偌大的屋内,此时却半点声音都不闻,断水送茶的奴仆们都屏着气。 老太太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又不敢催,只是,太医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片刻之后,宗大夫人苍白的脸几乎没昏过去,那太医突然开始查看躺着的宗云骞舌头、眼睑。一番之后,依旧没有开口。 太医突然站起身。 “老太太,世子的病十分蹊跷,下官着实看不出什么病,还请老太太再请几位太医,一同看看。” 老太太一听,几乎没栽下去,手紧紧地拽着身旁的婆子。 “良太医,这,这又是……” “老太太,实不相瞒,世子的并来的突然,脉理上看又不像是急症,世子近日可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再者就是邪侵入体……” 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宗大夫人一声大哭,直接吓了所有人一跳。 “快不去请文太医、金太医,不,不,太医院当值的,能请的都请过来——”宗老太太此时顾不得再考虑其他的,一叠声的命令下出去了。 “老太太,您不能急,世子在您屋里头,您得给他镇着。”老婆子本已经准备告辞,她与宗老太太原在都中相识,此时被邀请来,一是叙旧二是看看风水,此时见此情形,自然不能走。 宗老太太闻言,朝着老婆子点点头,这老婆子的话她十分信。她本想着借着看风水的名头,将她孙儿的院子移一移。 宗老太太突然看向古道,古道正急呢,他已经说了两遍,世子交代的就是这两句,可老太太分明没有半点重视,接下来怎么办,世子并没有说啊。 “你们两个,随我来。”宗老太太突然开口道,古道、西风一愣,立刻跟着宗老太太朝内屋走去。 一到内屋,古道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西风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们一个一个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世子怎么会在端王府,怎么会晕?怎么会与求亲扯上关系。”宗老太太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云骞这次回来的举动的确很奇怪,尤其是求亲这件事,可以说是十分突然,就算是平日里顽劣些,但到底是听话的孩子。 “老太太,奴才虽然不知道,世子为什么坚持要去端王府求亲,但是,世子好像是有原因的。”古道深知此时多说一个字就会让宗老夫人多一分怀疑,索性只说不知道。 那西风一听,他知道的更少,如今只跟着磕头,世子吩咐了一遍,他也拼命记下了。 “老太太,的确是这样,我们世子原本来郑都从未提起过这位朝仁郡主。上次在司雁湖,世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朝仁郡主。”西风接着说道。 宗老太太闻言陷入沉思之中,原以为,此事是那位郡主弄出来的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是从端王的举动来看,并不是有意与这一桩亲事,反而是云骞似乎急于求成。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 “老夫人,太医来了,太医来了……”门外嬷嬷来喊宗老太太,宗老夫人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暂时先看了再说吧。 第228章 二更 屋内又是一片忙乱,几位太医轮流诊了一遍脉,相互交流一下,均摇着头,实在看不出到底怎么了。更是试了针刺、敲打等各种法子,躺在榻上的宗云骞始终没有醒过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却怎么也叫不醒。 几位太医弄了半个时辰,等在屋里的人,心越来越凉,渐渐地意识到,事情比他们想象得更糟了。宗老夫人的脸越来越沉,心里越着急,宗老夫人表面上就越安静,看着太医们忙忙碌碌。 宗大夫人愣愣地看着,从开始的激动嚎哭到现在有些茫然,她的儿子怎么了,明明两天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儿子,明明奴才们来禀报说,刚刚还在端王府闹腾。 底下的奴才也被叫来问话了几轮,他们世子根本就没能进端王府,只是端王出来说了两句话,谁也没听得真切,但大抵就是让世子走的话。 况且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王离开后,世子突然就彻底晕倒了。 半个时辰后,太医们擦了擦额上的汗,能干的事情都已经试了一遍,一直未走的良太医走了过来。 “老夫人,且先别着急,世子暂时无生命之忧,只是到底什么病,下官们无能,还未弄清楚,等下官回去查找医书再……” 宗大夫人闻言,身体晃了晃,下一刻就要往外冲。 “快,备马车,我要去端王府,我要好好地问问,他把我儿子怎么了!”宗大夫人说着就要往外冲,宗老夫人眉头一皱,只会添乱。 “回来。”几个嬷嬷立刻拦住了宗大夫人,宗老夫人看着自个总少一根筋的儿媳妇,此时就算是想骂也忍住了,“你分明也听见了,那端王出来之前,云骞就已经身体不适,况且众目睽睽之下,那端王只说了几句话,那么多人看着,端王能做什么。” 宗大夫人抽搭搭没有开口,哭得红肿的双眼肿的通红,也觉得找端王似乎也不靠谱。 总老夫人也想过是不是自个孙儿为了达到目的,玩的一招骗术,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尤其是近些日子,举动却是十分奇怪。 “你随我来——”宗老夫人看了一眼宗大夫人,这个时候,能商量的也只有这个儿媳,出去喊庆国公的人还没有回来。 宗大夫人闻言,跟着宗老夫人进了内屋。 古道、西风将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宗大夫人一愣,不解地看着自己婆婆。 “老太太,这是说,还真是那端王要挟?给我儿下了什么药?”宗大夫人立刻说道。 古道一愣,他有说这意思吗?这可怎么好? “大夫人,奴才们保证,我们一直跟着世子,端王没有下药的机会。” 宗老夫人无力感叹自个儿媳这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只能叹口气。 “古道、西风,你们两人跟着世子这么多年,多少比我们明白世子的想法,这一次,世子来郑都,可还有别的事?” “回老夫人,的确还有乾道寺的事情,世子在郑都发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本是乾道寺的职责所在,因此我们一路追踪,已经处理了。不过,奴才听闻,乾道寺里出了个预言,是由羽生法师算出,似乎关系很大,似乎与皇室血脉有关。所以,这一次,羽生法师才会亲自来郑都。”古道的话说的半真半假,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预言是什么,世子也从未跟他们说过。 宗老夫人闻言神情更加凝重了,突然想起一事来。 “对了,西风,你现在就出发,去乾道寺请火奕法师,就说世子病重,请火奕法师救命。”宗老夫人立刻说道。 古道一顿,立刻又跪着上前一步。 “老夫人,只怕来不及啊,这一来一去,怎么也要四天,世子说,世子说,不超过两天……” 西风早已经爬起来。 “奴才这就去,一路飞奔,一刻也不休息,奴才一定把火奕法师请过来。” “西风,你忘了,火奕法师已经起身去南疆了。”古道突然开口,西风顿时想起这事来,转身急促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奴才,奴才……” 宗老夫人闻言一个踉跄,几乎没摔倒。 “你们出去吧,好好守着你们主子。”宗老夫人挥了挥手,有些事情她不想相信,此刻也有些犹豫了。 “老太太,冯老婆子求见。”嬷嬷虽然不想进来禀报,可是见那老婆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来。 老夫人这才想起这么个人来,本不想见,可是却一愣,那老嬷嬷会意,立刻让冯老婆子进来了。 “老夫人,此事,我原本不敢开口,可是,仗着云骞世子老婆子小时候也熟,更因为老大姐把我当自己人,所以,有些话我斗着胆子说一说。” 宗老夫人这才看向冯老婆子。 “老姐姐,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旁的人躲都来不及,也只有你当我是自己人。” 冯老婆子一听,连忙上前一步,抓住宗老夫人的手,连忙点头。 “是,是,是这个理。虽然我老婆子不懂医术,但细瞧了云骞世子的面向,似乎是运势所困,只怕不只是病,还有什么缘由在里头。” 宗老夫人一听,顿时睁眼看冯老婆子,虽然没有点头应冯老婆子的话,但神情也七八分认了这个事。 “所以,世子昏迷之前可有交代什么,若有交代了,不管真假,先办了看看,说不定就成了……” 宗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老姐姐,我心里有数了,今日麻烦你走这一趟了。”宗老夫人拍了拍冯老婆子的手,“耿嬷嬷,把人好好送出去。” 冯老婆子见此,告了辞。 第二天,本来安安稳稳昏迷着的宗云骞,突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色的血色消散了去,面色苍白,几个太医又在宗圣府里忙了半天。 古道立刻又跪在了老夫人面前,再次重复着那些话。 老夫人眼看着突然间情况直转其下的宗云骞,似乎下定了决心,又将宗大夫人喊了过去。 第229章 一更 “母亲,不管这样,总要试一试的。”宗大夫人已经没了主意,身上的衣衫也是昨天的没换过,一脸憔悴。 庆国公来看了几趟,来来回回地御医、大夫走了数十遍,都纷纷摇头。 宗大夫人不是相信这个,可是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才行。 “母亲,古道那孩子自小跟在云骞身边,是个稳重的,此话倒有几分可信,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庆国公深知此事里面的厉害,端王虽然如今没有任何势力,但与太子殿下来往密切,此事交亲,那必然会被看做太子一党。 而朝中各自为党早已经僵持数年,他们几大世家明面上是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的,太子殿下欲与始平世家结亲,也有拉拢世家抗衡朝中党派之意。 然而,庆国公却深知,又有多少世家是真正不参与党派之争中的,甚至有些世家只怕已经是党派的中坚力量,而真正像他们这样真正不参与的世家,也只剩下他们与始平世家、南安世家、吴兴世家几个了。 所以,这一结亲必将打破平衡,各世家必将闻风而动。 宗老夫人点点头,这些她又何尝不知,可是云骞有什么三长两短,别的还有什么意义。 “开库房,挑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你亲自去。”宗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宗大夫眼泪就流了下来,跟着点头。 …… 端王听到何管家的禀报有些一愣,宗圣世家的庆国公,这位庆国公,并不是他想不见就不见的,就算是太后,也要给几分面子。 端王犹豫了片刻,想起宗云骞的话,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把事情办成了? “王爷——”何管家也深知这位庆国公的身份,这样晾着肯定不行啊。 端王有些愣,他想别的有些过早,自己的女儿几斤几两他清楚,在这样一个世家国公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怎么又可能亲自上门,想要提亲,大可以找一个中间的说亲人。 这样一想,端王全身都戒备起来,说不定,这位国公爷亲自上门,是想阻这一段婚事,也说不定。 “请进来。”端王放下手中的笔,在王府这么多年,总要有些事情打发时间,才能消磨曾经的激情,端王所好的也就两样,一个是古书真迹、一个就是砚台。 庆国公爷亲自带着宗圣世家的几个家生奴才,手上捧着的几个礼盒从外看不出高低来。这位国公爷没有赶上宗圣世家最辉煌的时候,从出生就是宗圣世家慢慢衰退到如今,却不声不响、从容淡定。 庆国公身形高大,虽不是北方人,却天生有着北方人的大骨架,又因为上了年岁,身子发福,肚子隆了出来,一声褐色锦袍服熨,并无过多装饰,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庆国公。”端王看了一眼庆国公以及几位奴才手里的东西,“怎么让国公爷站着,还不请上座。” 这没有带其他人来,看来是谈判的多,毕竟这事情闹下去,没脸的还是他们宗圣世家。 “端王太客气了。”庆国公声音平和浑厚,有五分宗云骞影子的五官此时威严自重,行了一礼,也不客套,男人之间的谈话,没有虚伪与蛇,直接开门见山。 “端王,犬子无状,做了些混账的事情,冲撞了端王,还请端王海涵。”庆国公再行一礼,此次更为庄重。 “国公爷说哪里话,小孩子打打闹闹当不得真。”端王瞧着这意思,这是要来说清楚了,也是,此事别说庆国公爷不会同意,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端王虽然暂时没有搞清楚庆国公的来意,但也能猜出八九分来,所以,端王想着,与其让别人拒绝,不如自己先端着。 庆国公闻言,这一句话就可以看出,端王也并不看好这门联姻,虽然,宗圣世家与端王相交不深,但庆国公也对这位端王爱女心切有所耳闻。 庆国公爷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出口,不过庆国公也是个老狐狸,一句话就想通了端王为什么会反对这门联姻,要他是端王,他也不会同意,不为别的,就为端王这个“端”字。 庆国公也并不着急开口,现在这事也只能他来说,因为端王府没一个内宅可以主事的端王妃,让这件事情就更加地难办了。 “端王爷,此言差矣,虽犬子做事有些冲动,又被我那母亲惯成了这样的性子。此事我也是昨日刚刚得知,这一问才知道,犬子与郡主曾有过一面之缘。”庆国公想了想,他夫人好像是这么说来着,“犬子心地纯善,又在乾道寺学着学着又人死理,我宗圣世家一门也退出朝政多年,有的也只是个虚架子,端王看不上犬子也是情理之中的。” 端王一愣,好家伙,一两句话就把球踢到我这边来?怎么,宗世子这样的身份地位、还是乾道寺的座下弟子身份,庆国公这是不让别人夸两句他儿子就不痛快?这是要他自己承认,这门亲事想都别想? “国公爷这话说的,宗世子放眼在整个南郑都是数得上的青年才俊,大好前程,哪里来的这样的话,本王看着都赞许不已。况且,还有世子碰巧救了我那不懂事又胆小的郡主这个恩情,本王看世子,越看越爱,这样大好的前程,更当有大作为。”端王说完,上茶,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念如还是看问题简单了,这宗圣世家能做主的不是他宗云骞。 “端王谦虚了,郡主自小养在太后身边,品行操守自然是表率,本公虽远在西北疆,也时常能听到赞誉。”庆国公闻言,总算顺了台阶就下。 端王一愣,觉得今日的庆国公有些不对劲,赞誉?他怎么没听到过? 端王不笑了,认真地看向庆国公爷,是他想错了? 庆国公见端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身来,也不多废话。 “实不相瞒,老夫亲自前来为犬子求亲,以示我宗圣世家的诚意。两小儿有缘在先,端王是不计较功名之名,我宗圣世家也视此为浮云,两小儿也年岁相当,天赐良缘……” 端王闻言喝了一口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喷了出来,惊讶地看着庆国公。 “国公爷,这……”端王很想摸摸,这庆国公爷是不是头脑发热不灵光了? 第230章 二更 庆国公站得笔直,任由端王打量。 “宗世子——”端王很觉得这是个诡计,难道这宗世子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两日才发现,所以,庆国公爷退而求其次? 端王又觉得,要不就是宗世子脑子不好。嗯,有这个可能,不然稍微有些脑子,也知道,以宗圣世家的身份地位,南郑所有世家的适龄女子不是任由他挑? “王爷若痛快,就给个准话,老夫好回去准备。王爷放心,我宗圣世家不会亏待了郡主。”庆国公爷见此,直接说道。 端王微微一愣,庆国公这话,倒是让端王有些思虑起来。庆国公说出这样的话,倒让端王有些没意料到的,这也给了端王一个可以想下去的底细。 只是,这好事来的太意外,让端王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假的一样。 端王也站起身,想要问这宗世子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又觉得这话问出口,实在有些无礼,而且昨日宗云骞信誓旦旦的模样,活蹦乱跳,端王也想不到那一块去。 “庆国公如此重视,本王若拒绝,倒觉得有些不近情理,实不相瞒,本王原先的意思,只想为我儿找一门家世清白的才俊,平平安安过一生,本王也就知足了……” “王爷,这是两儿的缘分,我大郑向来开明,何不成了两儿的缘分,我宗圣世家向来看淡这些。”庆国公松了一口气,看端王这意思,是有些心动了。 庆国公说着,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奴才,两人立刻将手中的礼盒送到了跟前。 “听闻端王一向喜欢砚台,正巧我手中有两方,虽不及王爷所有,但是老夫的一份心意。”说着,那奴才打开礼盒,只见一方乌墨沉玉的砚台,砚台四方正体,雕刻简单流畅,山水自成一体,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笔。 端王一见这砚台,刚才还有些怀疑庆国公的诚心,此时也不得不再次考虑,这砚台的贵重他自然能看出来,此时作为聘礼。 端王立刻站起身,神情也庄重起来,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今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庆国公的话和送来的东西都给了这样想的底气。 念如若是嫁进了宗圣世家,他省心的地方就更多了,以宗圣世家的地位,他不必担心来自宫里的压力,而念如只要好好的在宗圣府,还有乾道寺这一层关系在,他的确可以放心的。 只凭这一点,远一点就不成问题,反而离了郑都,对念如来说,也全不是坏事。虽然远离郑都不是端王最想要的,可是为了念如的后半身,倒也值得一试。 “端王,若还有什么顾虑,大可说出来。”庆国公见端王依旧犹豫,忍住心底的急切,“端王可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是王爷不舍得公主嫁的如此远?王爷也不必担心,h如今只是将亲定下来,等再过两年,云骞解了乾道寺法前的愿,再成婚……” 端王闻言,哪里有不愿意。 “国公爷这是说哪里话,既然如此,国公爷有意,我也十分中意宗世子,这事情就先说定,只是有一件,本王一向不注重那些繁文缛节,既两家有意,只先交换了生辰庚帖,走了该走的礼,其余不必铺张浪费。” “王爷所言及是,也颇何老夫心意。”庆国公哪里不同意,正希望如此。 庆国公留下东西,端王亲自送出了门外,此事就算说定,只等过两天交换了生辰庚帖,定礼的单子送过来,此时就算完全定了下来。 …… 庆国公从端王府回来,宗老夫人等到了消息,片刻没有耽搁,穿戴整齐直接进了宫。 宗老夫人不是傻子,更知道这事情,端王一人说了不算,首先延平太后那一关,必须她亲自出马。 事已至此,容不得宗老夫人再考虑更多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 宗老夫人虽不信那些命数之说,可是从来处于权势的顶层,就算是他们宗圣世家退出了南郑国朝政的圈子,她所见所闻也超出一般的世家。 所以,她不相信,并不代表没有,只是在南郑国里,这微乎其微的存在不足以撼动南郑国的根本,只能以奇人异士来定论。而这世间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向来没有定论的多。如今真的到了自身身上,只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宗老夫人递了安进去,不一会儿,延平太后身边的管事麽麽亲自接了进去。 “庆国公老夫人,本宫正想着喊你来说说话,解解闷,没曾想你自己来了。”延平太后亲自给园子里的花浇着水。 园子上空一匹匹轻薄的黑纱遮住了整个天空,整片园子里的鲜花盛开,一片阴凉。 “太后。”宗老夫人喊了一声延平太后,跟着就立刻跪了下来。 延平太后吓了一跳,没等她开口,一旁的杜麽麽就已经去扶人。 “老夫人,您与太后什么关系,什么话不能说,用得着行这般大礼?”杜麽麽说着,那延平太后才开口。 “老国公夫人,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将你难成这样?”延平太后也是一头雾水,放下了手里小小的喷壶,直接坐在了廊下的凉榻上。 “太后,请太后救救云骞。”宗老夫人直接开口说道。 延平太后一愣,此时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 “云骞小子怎么了?”前两日她不是刚见过,好好的,对了,这两日宗圣府是请了太医去,她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宗圣家请太医,她并没有多想。 “云骞遇了劫难,如今能不能活,只求太后娘娘的恩典救一救他。” 延平太后闻言站了起来。 “这么严重?是要什么药?只要国库里有的,老姐姐只管说。”延平太后立刻看了一眼都杜麽麽。 “太后娘娘,并不是药,是向太后娘娘求一个人,生辰八字与云骞十分相合之人,才能救云骞,如今这人就在太后娘娘这里,求太后娘娘开恩。”宗老夫人说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一脸悲怆。 “老姐姐的说的是哪个?这个时候了,还不快直说了,别说一个人,就是……” “太后娘娘,是您宫里的朝仁郡主。”宗老夫人立刻说道。 延平太后一愣,意味不明地看着宗老夫人,并没有着急回答。 第231章 一更 “朝仁郡主?”延平太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要不是宗老夫人提起,她几乎忘了启顺楼的那一位是叫朝仁郡主了。 只是,宗老夫人就算是知道郑念如这个人,也不该知道这位端王的子嗣的其他消息。 宗老夫人此时也不瞒着。 “启禀太后,到了这个份上,老身也不瞒着了。老身是打听清楚了,这才敢来太后娘娘您面前的,若是再晚一步,我这孙儿只怕性命不保了。” 延平太后闻言一愣,还没开口问,宗老夫人又继续说道。 “太后娘娘,宗圣如今虽然没有以往的势力,孙子里剩下的也只有云骞这么一根独苗,但是,太后娘娘,只要能救云骞,您就是我们宗圣家的大恩人。”宗老夫人神色悲痛,延平太后看不出一丝的假来。 杜嬷嬷从外面悄悄走进来,附在了延平太后耳边悄悄说了两句。 延平太后闻言,看向杜嬷嬷,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说? 宗圣府已经连续两日请遍了宫中的太医,此事许多人知晓,虽然宗圣府没有传出一丝的消息,但是今日一早,庆国公亲自去的端王府。 所以,前两日那位宗世子闹出来的不是笑话。也是,身为乾道寺的座上弟子,自然能预知一些常人无法预知的事情。而宗圣家前两日里没有半点动静,说是没有半点动静,却是极力压着这个消息,想必是十分不愿意娶朝仁郡主的。 延平太后再不疑它,只怕事情不到这个地步,如今到了这关头,实在无法才迫不得已,约莫也是冲喜的意思了。 “老姐姐,快起吧,原是我的疏忽,竟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都求到了我这里,本宫又那里会不允呢,云骞那孩子,我看着就喜欢。” 宗大夫人闻言,一脸感激地磕着头。 “多谢太后成全。” 宗大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无暇再说其他,庆国公当天就送了生辰庚帖来,交换了庚帖。 直到太阳落下,一直躺在宗老夫人院子里的宗云骞面色才慢慢地好转起来,脉搏开始慢慢地平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古道守着自个世子,一步也没敢走,世子说了,两日之内,此事必须要成。如今总算是成了。 古道也没有敢表现出过分的欣喜来,他在乾道寺的时候,是听说过乾道寺有这样一种特别的药,但他始终不知道,自个世子竟然真的有。 万一两天不成怎么办?万一过了两天,这药万一有个差错,怎么办? 直到半夜,熬了两天的古道守在床边打着瞌睡,没有发现床上的宗云骞手指慢慢地动了动,进来送药的婢女惊叫一声,顿时将所有人都吵醒了。 “世子醒了,世子醒了——” …… 郑淙元看着手里的粉红的纸,嘴角溢不住的笑意,这样的纸已经在书桌上堆了好几张,有的甚至边角是残缺的,有的明显是揉成了一团又后悔了直接送了过来。 这纸张是用粉红的凤仙花染过,颜色也深浅不一,带着花汁的清香,与桌案上叠起的书册、折子十分格格不入。 但拿着纸张的粉红纸张的郑淙元却不觉得,这两日的信十分勤,有时候两天一封,多的时候,一天可以送两趟来,内容也是十分的无聊,几句话都写的不耐烦。 郑淙元拿着就可以想出,那样的少女拿着笔写了两个字就嫌手酸的模样,这一张纸写下来,不让念夏、雪柳按上半天,必定不依的。 其令、其竹捧着礼盒进来,都是其羽从外面找回来的新奇玩意,看得出来郡主十分喜欢,不然也不会这么勤的送信。 “殿下,这些东西,晚饭后送过去?”其令放下东西,“胡管家让小厨房做了几道清凉可口的小吃食,也一并送过去?” 郑淙元放下手里的信,实在没什么内涵,一眼就能看到结束,说的事情也是东一言西一语,字也不能看,还不如染着的纸张自然优雅。 “送去吧。”郑淙元拿起折子。 其令、其竹又小心地将礼盒拿了下去,正要退出去,郑淙元又抬起头。“从库房里找找,有没有一串珊瑚串的手链子,一并送过去。” 颜色鲜艳的东西,她向来偏爱些。 其令应声退了下去,让其竹亲自将东西送过去,这几日来,太子殿下的心情很不错,就算是依旧繁忙,看着折子,但也不会拼了命一般,不管不顾,神情眉宇之间的放松,只有跟久了的人都可以感受的到的。 其竹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赶回来了,其令看了一眼其竹。 “今日回来的倒快,惹念夏、雪柳她们生气了?把你赶回来了?” 其竹神色不定,此时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其令,张了张嘴,面色发白,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启顺楼出什么事了?慌成这个样子。” 郑淙元微微听到启顺楼三个字,从折子里抬起头来,却是无奈地一笑,能出什么事,他的暗卫守着,看这样子是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郑淙元合上折子,走了两步,想了想,几日了?他虽然一直克制着,不想去的太频繁,但看这样子,是要生气了。 其竹惊魂未定,看了一眼书房内,灯火安静,殿下应该在书桌前看折子。这才拉了其令的衣袖,示意他小声点。 “我知道了,说吧,郡主又提什么要求了,让你跳个舞?你溜回来了?”其令没在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 郑淙元闻言一笑,突然不想打断这两人的话,想着郑念如说这话的神情,无声地一笑,带着无奈地摇头。 其竹摇了摇头,紧张地抓着其令的袖子。 “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听说什么?”其令不解。 “听说……听说太后娘娘要将郡主许配给宗世子……”其竹神情恍惚,他听到,他是亲耳听到的……他甚至还听到是宗圣世家求到太后娘娘面前,太后娘娘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 更还有,这几日,宗世子甚至亲自去端王府求亲的事情,庆国公爷亲自去见了端王。 其令闻言有些诡异地看着其竹,怎么可能,这事情不可能。 其竹着急地摇摇头,他,他也只是听说。 郑淙元脚一顿,突然不动了。 第232章 二更 其金、其羽两人笑着闹着从远处走来,其金飞身一跳,手掌拍在其羽的头顶上,其羽手里捧着木盒,一脚踢过去,其金半个身子已经在长廊外,底下就是波光碧水的司雁湖。 “其羽,你摔了给郡主的东西,事情就大了……” 其令突然回头,立刻跪了下来。 “殿下——”其令的声音发着颤,大脑一片空白。 其竹不敢相信地转过身,扑通一声直直跪了下来,嘴唇颤抖,跟着就是开始不断地磕头。 “殿下,奴才是胡说的,奴才都是听旁人胡说的,不见得……” 其金、其羽一愣,不明所以却也知道出了事,立刻跟着跪了下来,也不知道该不该磕头。 其令后背的汗一层层的渗出来,其竹更是语无伦次,抬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殿下,奴才该死,奴才……” “去查清楚——”郑淙元沙哑地开口,湖面的冷风拉回他一丝的理智。 郑淙元曾经想过这样的问题,也知道,终有一天,这问题会摆在他面前,他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心里防设,这才是对念如最好的安排,给她一片天空,只要还能看见她,只要珍惜这不多的时光…… 可终究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他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突然,一下子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要依靠着门框才能站稳。 其令、其竹不敢开口,立刻匆匆地退了下去,连带着一脸懵逼来又一脸懵逼跟着退下去的其金、其羽。 郑淙元浸在黑暗里,任由其竹的那一句话一遍一遍地刷过他全身,心一遍一遍地被揪起,钝痛慢慢地敲打着心脏,扩散到四肢百骸。 太后为什么突然下旨?那宗圣世家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明明宗圣世家根本不可能……郑淙元的手紧紧拽住门框,眼前一阵一阵地眩晕,深吸两口气,这才站稳。 端王知不知道?端王知道。念如肯定不知道,她自然不知道,这事情根本就没有通知她的必要。 郑淙元冷哼一声,事情为何到了现在这个样子,竟在他毫无知情的情况下,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是他对这些世家太过放松了!所以才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郑淙元想不到别的原因,唯一的就是当日宗云骞在司雁湖与念如的相遇,所以,就惦记上了。郑淙元想有这个可能,只要一想到有人觊觎着那一张被他藏得严严实实的面孔,郑淙元就恨不得发狂,恨不得亲手撕了这个人。 宗云骞如此不管不顾,连自身的家族与地位都可以不顾及了么?宗圣世家竟然也跟着后面帮衬着,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么? 事情查的很快,其令其竹根本都没需要花什么力气,从端王府的小厮口中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端王府的小厮甚至连交换了生辰庚帖,庆国公亲自送来的隆重且极其丰厚的定亲礼,甚至连这是怎么开始、怎么宗世子的院子与端王府一墙之隔的缘份恨不得都细细说与其令其竹听。 其令、其竹一刻也不敢耽搁,回来的时候,四人面如死灰一般齐跪在了自个殿下面前,谁也不敢先开口,是他们失职,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弟子下,已经安度成仓了。 “殿下——”其令硬着头皮开口,“是庆国公爷亲自上门提的亲。” 郑淙元冷冷地坐在椅子上,庆国公爷,是了,端王府只有皇叔一人,自然是庆国公爷去最合适。 一墙之隔,他怎么没想到,宗云骞在端王眼里,的确算是优秀的人,挑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婿人选。 郑淙元突然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那叠的整齐的粉红色纸张,下一刻全扫在了地上。 地上的四人顿时伏跪在地,谁也不敢吭声。 可是,殿下,这事情虽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可是却总有一天会到来的。 端王不是一直在为郡主寻找合适的人选么? “殿下,此事只怕郡主并不知情。”其令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也许这样,殿下的心里会好受一些吧。 其金不赞同地偷偷看了其令一眼,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一刀斩乱麻,让殿下从此断了这个心思,这事说不定并不算一件坏事…… 郑淙元突然站起身,直接就朝着黑暗中走去,其令回过神来,立刻跟了上去,其竹、其金、其羽一愣,纷纷跟了上来。 郑淙元穿行在黑暗中,繁星满目,清风不断穿过男子两侧的耳鬓,郑淙元沉默不语,直到站在了那熟悉的静谧的院落。 暗卫从墙上无声地落下,行了一礼。 “主子,今日午后端王传来了一封信。”暗卫开口说道,刚才的消息也是他传给其竹的,兴庆殿里知道的人并不少,轻易就传到他们的耳中。 郑淙元看了一眼黑暗中的暗卫,并没有开口,径直朝着黑暗中走去。 月光朦胧,繁星铺地,廊檐外掌着灯,男子出现之时印着烛火的光,身如华玉,未惊动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廊檐下的纱帘垂到了地上,将整个廊檐围得严严实实,遮住了蚊虫,依稀可见黑暗中的白日的凉榻并未撤去,不,凉榻上有人,一旁的脚踏之上分不清是拂冬还是念夏歪着身子。 夜色入半,郑淙元静静地站在帘外,看着凉榻上模糊的影子,他如今第一个想要知道的是。 她知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件事,端王的书信里会写什么?夸赞宗云骞之词?又或许,那宗云骞曾经救过念如,连这一步都可以省略的。 郑淙元不敢想下去,念如自小就在启顺楼里,她见过多少市面?又知道什么好坏?她唯一信任的也只有端王?所以,端王的一句话…… 云娘端着冰走来,猛然间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差点吓得手中的冰桶摔在了地上,下一刻,已经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么晚,您怎么来了?”云娘心里一瞬间慌了,看这样子,太子殿下这是知道了?一定是知道了。 第233章 一更 郑淙元看了一眼云娘,云娘手里捧着的冰桶还紧紧抱在怀里,低垂的头颅,恭敬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所以,她们又知道多少? 郑淙元转身,问一个吓人不如亲自进去问清楚。 郑淙元伸手推开门,屋内的拂冬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个郡主,立刻恭敬地跪了下来。 门外的云娘使劲地使眼色,让拂冬小心行事。 “殿下,郡主……”拂冬小声地开口,这是郡主睡着了的意思。好几次,太子殿下听到这里,都会主动离开。 郑淙元抬手打断了拂冬的话,脚步已经下意识地放慢了,走到床边,床上人平稳的呼吸声慢慢地传来。 所以,她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不然又怎么睡得着。 郑淙元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又怎么会让她知道,连自由都没有的人。他虽然不清楚这背后牵扯的利益,为何让延平太后会同意这一桩婚事。 不过,这并不重要,这些事情查起来也并不难,宗圣世家会趟这一趟浑水,没有足够的利益,怎么可能轻易动已经隐藏了十几年的实力。 所以,他来只是确定一下,又或者…… 郑淙元转身,这样的事情,端王怎么会写信,自然会当面跟念如说。 拂冬和门外的云娘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子殿下并未听到这个消息。虽然云娘知道,这事情总有一天瞒不住,随时都有可能被太子殿下知道。 而启顺楼的所有人,如今就像是能躲一天是一天的鸵鸟,不看以后,只顾眼下。 云娘只要一想到,能够光明正大地从宫中出去,未来的日子也许不能说一帆风顺,可是,对云娘来说,对于郡主来说,这个结果都比她们想象的要好。 西北疆远一些,但宗世子愿意在都中留宅子,宗圣世家的族人自然不会长久留在郑都,那么对于郡主来说,上无公婆要伺候,又可以留在端王身边,这是最好的结局。 “太子哥哥——”郑念如突然坐起身,声音还带着睡意朦胧的不清醒。 她睡意朦胧中听到似乎有人喊太子殿下,似乎又是睡意中不用思考直接就坐起来求证。 郑淙元停下,背影在月色下沉浸,有些不想转身,他来又是为什么? “折子看完了?”郑念如的声音恢复了一丝清醒,原本不错的心情却因为眼前的身影,有些慌乱、心虚。 她心虚什么?前一世里,居南一与她认识,分明是他的授意,如今只是换了一个人而已。他愿意,说不定,心里早已经有了计划。 郑淙元听到这声音,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视线穿过薄薄的纱帘,烛火阑珊映着的身影曼妙凹凸,长发垂至腰间,勾勒出饱满的弧度,衬得更纤细的腰。 “吵醒你了?”郑淙元突然觉得声音不是自己的,心中的酸楚无根疯长,四面八方蔓延着,所有的触角都伸向纱帘上映衬的影子。 “这么晚了?”郑念如索性要下床,伸手抓住帘子要离开,拂冬上前一步,想要帮忙又觉得不妥,着急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郑淙元立刻上前一步,帮忙撑开了纱帘。 “我只是来看看,见你睡了,正要走。”郑淙元目光在眼前少女的眉眼间滑过,唇润泽透光,像一只刚刚睡醒无害的猫。 郑念如趁着郑淙元的凑近,一瞬间感到了男子的不对劲,内敛的情绪就像是被压制在瓶中的水,下一个瞬间就会迸出来。 郑念如熟悉着郑淙元每一个细微的情绪,这是多少年她可以的观察才感同身受,只一眼她就能看出郑淙元是真的高兴还是不高兴。 所以,他知道了?郑念如突然想笑,上一辈子,她哭着求着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也没有换回一个她想要的结果。最后,她已经拒绝了居南一,又勾引居南一,她就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后悔。 “太子哥哥。”郑念如抬头,有些贪念如今温存的甜蜜,贪恋相见还能红着脸的岁月。他们还没有到后来红着眼,她不顾一切,只想要一个结果。 郑淙元手指微微一颤,张了张嘴,不忍她清纯的没有一颗杂质的目光,在听到那样的消息时的悲痛、绝望。如果那样他宁愿这个消息由他说出来。 郑淙元反而不着急走了,慢慢地吸进一口气,或许,由他说出来,他更想知道,她会不会愿意,她若是不愿意…… “念如,今日宗圣世家的庆国公老夫人去见了太后娘娘……” 郑念如抬头,一双眸色如月,水汪汪看着郑淙元,仿佛不解对方为何说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云娘的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茶给洒了,拂冬觉得自己还是下去最好,免得她一不小心被太子殿下发现点什么。 “念如,你不认识没关系,但接下来的却与你有关系。这位老夫人请太后娘娘赐婚,为她的孙儿,宗圣世家的世子求娶你。”郑淙元慢慢地说道,看着眼前的那一双眸子从一开始的慵懒极致到疑惑到不解,如今又要跳起,郑淙元眼疾手快一把压住。 “为什么?”郑念如问着,眼眸子里都是不同意,摇着头,带着发丝舞动,缠绕在男子的手指尖。 “念如,你冷静些。那位宗世子你是见过的。”郑淙元再说道,心中摇摆着,他要什么结果,他究竟要什么结果,看着她难受,看,她已经开始难受,眼眸子通红,眼泪跟着滚落出来,难受、委屈似乎是一瞬间袭来的。 “那个宗世子?”郑念如声音在鼻喉里,瓮瓮地忍着哭声。伸手就要去拂开郑淙元的手。“我不认识什么宗世子,那个救了我的人?他既救了我为何又要害我?” “念如——”郑淙元立刻后悔了,他不是想她哭的,“我也是刚知道,给我点时间。” 郑念如立刻看向对方,给他点时间干什么?去想通吗?不该阻了她的前程? 郑淙元,多活了一世,你就不能长点进。 “我不要,我不要,太子哥哥,我不要,我只要……我只要……”郑念如愣着,她要什么?是啊,她要什么,重蹈覆辙么? 云娘放下茶杯的东西明显压力小了许多,甚至还有闲心看了一眼拂冬,如今只差时间问题了,事情知道也就知道了,郡主处理的方式比她预料到要更好。 第234章 二更 郑念如慢慢地放开手,似乎此刻才明白了郑淙元话中的意思一般。 “太后同意了?”郑念如问道,她也怀疑,太后为什么会同意,那个见不得她好的太后为什么会同意这一门婚事,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是不是就没有办法改了?” 郑念如的声音带着不甘的委屈,看了一眼郑淙元,似乎有些话到了嘴边又不敢再说。 郑淙元心思烦乱,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让她伤心,她那点小心思恨不得就摆在他眼前,任由他翻来覆去的查看,没有半点藏着掖着。 可是,就算是他知道又如何,他不能,不仅是因为身份,因为念如是皇叔的子嗣。他做不到让她抛弃一切,以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人藏在太子府里,无名无份,甚至不能与自己的父亲相见。他有多自私才能做到。而且,这不是念如想要的,他明明知道念如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出宫,能够堂堂正正住在端王府。 “念如,不必着急,有些事情或许不是坏事。”郑淙元轻轻地抓着那瘦弱的肩膀,郑念如想要用力,却始终用不上力,这样的姿势,她就算是想要趁机亲近郑淙元都做不到。 郑念如是真不开心了,双手直接去拉郑淙元的衣襟,男子不动,不是不知道郑念如想干什么,他只是怕,怕一冲动作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所以,你不反对?你开心了?”郑念如拽不动,抬头,眼眸子的红更深了一分,怒气是真的,委屈带着泪,所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 是,郑淙元,你伟大,伟大的可以只靠着脑袋活着,只靠自己的想像活着,活在你自己想出来的伟岸的高尚里,自己为自己贴了金身画了霞云。就算是眼前的软香满怀你也不会为之所动。所以,前一世里,她哪怕软磨硬泡,不要任何脸面的哀求,依旧没有得到过他。 郑念如知道说再多都是无用的,除了冷笑,她无法剖开郑淙元的脑袋,将这些可笑的想法都拎出来丢出去,让他就遵循着自己的本心好好地活着。 “你不想见我了?”郑念如闭眼,也是,这个结局总比前一世要好。 郑淙元要说出口的话一瞬间被堵住了,心狠狠地揪在一起。 “念如,我想你好好的,活的好好的。”郑淙元艰难地开口,”如果你真不愿意,这宗世子目的不纯,我自然不会……” 郑念如突然不想听了,同样的话,前一世听起来如一把锤子狠狠击在她胸口,让她连呼吸都是痛的,这一世,就算是有了准备,那钝痛却一样的狠,透着两辈子的无奈与嘲笑。 郑念如突然挣开了对方的手,直接扑在了郑淙元的胸前。 “太子哥哥,我不想想这些,也不想有未来,不想明日的事。”郑念如闭上眼,这是真话,抛弃了虚伪与面具,冷硬的心恢复了跳动,带着郑念如最真实的心。就放纵一回,就一回,也许她得到了,就不会执念了,就不会这样心心念念,丢心落魄,连自己究竟要做什么都以不知道了。 郑念如是深知自己的脾性的,没有定性,想到哪做到哪,又没有主见,喜欢跟着自己的直觉走,郑淙元是她坚持得最久的一件事。 “念如,我告诉你,是让你知道,你并非没有选择,若是你真不喜欢宗云骞,也不是非要……” 郑念如突然想笑,她早就不想宗云骞了,甚至有些想不起这个见了两面的人的样貌来,她想的只是她的执念,让她自己从摇摆不定里走出来。不夏欢又怎样,换一个?居南一?那么她宁愿是这个宗世子。 “郑淙元——”郑念如慢慢地开口,隔着绫罗织就的锦袍,郑念如感受到男子结实的腰身,可以媲美以后的每一个,郑念如闭上眼睛,慢慢地去解腰带。 “念如——”等腰带已经从郑念如的手中滑落,郑淙元惊觉,立刻要去阻止,郑念如的动作更快,一下子撩开了对方的衣袍,直接靠在了那瓷实的腹肌上,触感温暖柔滑的可爱,郑念如一瞬间甜蜜,就像是……回到水里的鱼。 郑淙元一瞬间慌了,伸手之间,那没了腰带的衣袍又瞬间从肩膀上滑落,露出一般的胸膛,郑念如顺势而上,直接贴在了胸膛上,只听到一瞬间爆棚开的心跳声,几乎要喷薄而出,钻进郑念如的耳朵里。 云娘冷吸一口气,几乎没给自个郡主的举动吓出病来,拂冬脸色煞白,瞬间不敢呼吸,迅速低下头,站着的身子都止不住的抖动着。 “念如。”郑淙元强行拉回自己的理智,从淤泥中拔出自己沉溺在少女揉蹭在胸前的美好、留恋的不可思议的感觉,下一刻,快速地捧住了郑念如的头颅,让少女离开了自己的胸膛。 “你,不可——”郑淙元咬着牙,又见少女的目光下落,瞬间就看到自己露在外面的半个胸膛,立刻放开了郑念如,狼狈地去拉自己的衣衫。 郑念如突然笑了,笑出了声,不是竭斯底里,轻轻地笑,从鼻腔里喷出气来,眼泪跟着滚落下来,????滴滴如珠,晶莹地滑过。 郑淙元的心一下子就不是自己的了,僵在那里。 郑念如慢慢地靠过去,再次靠在了男子的胸膛上,没有用半分力气,却又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挂在了郑淙元的胸膛前一样,泪水灼热,烫着胸前的肌肤。 “哥,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做你的妹妹。”郑念如慢慢地开口,闭上眼睛,可是她已经是来生了啊,她还依旧是这样的身份,所以,她是绝望的,老天爷依旧继续捉弄着她的人生。 郑念如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前一世的事情与这一世的,已经从这里开始有了不一样的路,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郑淙元的手无力地垂下,颓废的犹如泄了气的气球,如果有来生,他…… 夜色悄然,云娘鼻尖微酸,有些无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子。郡主啊……唉…… 第235章 一更 空寂的街道上,一个慢慢吞吞的身影走在黑暗中,一身白衫松松垮垮,身影纤细消瘦,步伐也是毫无气势,一步几顿,仿佛地狱里的游魂。 跟在后面的黑衣影子就更加没有形象可言了,又不敢太近,又不敢太远,随时都防着前面的少主子猛然来个袭击,想要摆脱他。 说实话,少主的突袭实在是狠,每招都是往死里来,但是,他参长老也不是吃素的,经验丰富且对鬼影的力量十分熟悉,所以,每每都能招架住,并且,慢慢地开始传授一些基本的控制之术给对方。 就算如此,参长老依旧能感觉到少年的进步神速,根本无需多言,往往每次过招都有进步,参长老十分欣慰。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少主子带回去给灵主瞧一瞧,如此优秀的天赋,如此聪慧的头脑。 参长老立刻赶上去两步,不敢跟着太远,生怕少主子再次溜了。 怎么停下来了? 参长老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关门歇业的客栈,而自个的少主子此刻正缩了缩身上的衣服,准备好蹲在客栈门口了。 参长老鼻子一酸,不是说,少主子以前也是跟着一位郡主娘娘的么?怎么看着蹲墙角的姿势这么熟练,是没少蹲过呀。 参长老到底不敢上去打扰,挑了哥实现最佳的位置,跟着自个少主子的模样也蹲了下来,也不敢真的睡,微眯着打着盹。 直到“吱吖——”一身的开门声,客栈的门打开了,兴乐刚看了一眼外面,就发现了蹲在门口的人。 “瘦高个,你这么在这?”兴乐一下子认出了人来,一脸惊讶,但到底是认识的,上前来就要拉起银河。 少年抬头,有些抵触对方的触碰,兴乐手在少年的肩膀前停了下来,他记起来了,这小子不喜欢人碰。 “瘦高个,你吃饭没?”到底是认识的,兴乐看了一眼四周,如今客栈里已经换了当家的,比以前的严格了不少,但到底不短吃喝,只要卖力干活,每月赚的还不少。平父一家平湖村到底回不去了,就不如在这里落脚了。 银河茫然地摇摇头。 “你等着。”兴乐看了一眼客栈内,因为早,人并不多,兴乐偷偷回了自己的屋子,不一会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两个馍,热乎的,塞给银河。 “拿着,你这么又回来了?”兴乐这才问起来。 银河也不挑,直接吃了起来,街对面的参长老瞧着,他也跟着一天一夜没吃,就算是馍,现在看起来也很好吃。 银河很快吃完一个,另一个看样子是吃不下了,但也没有要扔给参长老的打算。 银河看向兴乐,兴乐一愣,立刻凑近了些。 “银河,你是不是还想回来?”兴乐见银河这落魄样,虽然于心不忍,还是开口说道,“你不知道,这里如今换了当家的,只怕搞不定。” 银河微微一愣,换了? “她没有来过么?”银河问着,他自然知道她的身份,兴乐却不一定知道的。 兴乐一愣,但到底反映过来了,是说那位救了他们的那一位么? 兴乐摇摇头。 银河见此,有些不信,她不是经常来的么?他不想进宫去,他想找到开始的地方,不要以那个身份再见到她。 银河见此就走,兴乐喊也喊不住,只能任凭少年离开。 那参长老刚刚还以为,这地方是少主子曾经呆过的地方,一定有很深的感情,毕竟在外面就蹲了半宿,可是现在却走的十分果断。 参长老不敢再想,赶紧跟了上去,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参长老越来越觉得少主子就是在路上闲逛,完全没有目的性一般,边走边看,有些着急,可是想要骗少主子跟他走,现在是完全不可能的。 虽然少主子打不死他,但是他也拿少主子没有任何办法呀。 参长老在走一步看一步中耐心等待着时机,反正消息已经发出去了,他也并不急着带少主子回去。 但是,银河却不是漫无目的的,一个时辰后,在一家成衣店的门口停了下来,打量着店里。 此时的成衣店里十分的忙碌,这成衣店与寻常的成衣店不一样。郑都里的成衣店,往往都是男子与女子分开的,而这一家成衣店却是男子与女子的衣服都有。从店外看进去,这么早的时间里,不少的小姐、妇人们陆续走进店内。 忙碌的成衣店里没有人注意到站在门口许久的少年,倒是参长老想,是不是自个少主子想换一身衣衫。 参长老犹豫地靠近,少主子想换一身衣服也是合情合理的,参长老摸了摸身上,还好,还好,他是带了银两的,虽然是那个蓝幸强行塞给他的。 “少主子,要不要买一身……” 银河突然抬脚就往店里走去,刚走到门口,一个金光灿灿的身影已经先一步跨进了店内。 “老板——” “少爷——”店里的小二们立刻点头哈腰,上前作揖。 “搬进去,搬进去——”文赞指挥着人朝着店内搬东西,身后跟着的五六名奴才肩上、背上扛着包裹。 少年转身就走,参长老惊讶地赶紧跟了上去。 可是参长老看出来了,少主子是在寻找什么,这么,少主子也想开店? “少主子,你是看中了这家店?”可是他银两不够啊,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给他一晚上的时间,能搞定。 “滚——”银河冷冷地开口。 “属下可不会滚的,少主子,怎么说,如今我也是鬼灵壑的长老,您岁贵为少主子,也应该跟着灵主喊我一声……” “哎,哎,少主子,你等等我。” 银河终于在皇宫外停了下来,看着宫墙发呆,参长老没在意,喘着气,至少没跟丢了。 而少年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立刻跃上了墙头,直接朝着熟悉的地方奔了过去。 参长老一愣,这又要进宫?宫里多危险? 银河突然停下,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两个太监,换了其中一人的衣衫,突然转身,看向参长老。 这是个麻烦,甩又甩不掉,那只能先带着。 “换上衣服。”银河终于开口。 参长老一愣,看了一眼昏迷的太监。 “少主子,咱们为什么要换太监的服饰……” 银河突然出手,“不换就别跟着我——” 参长老眼睛一亮,立刻去扒太监的衣服。 “换,换,只要能跟着少主子,就是啥也不穿,属下要愿意。”这是同意他跟着了? 第236章 二更 参长老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太监服,只是,参长老黑瘦,明明是一样的太监服穿在参长老的身上,实在不伦不类。更别提还有银河帅气的形象对比,更显得又黑又瘦,倒像个难民。 但参长老丝毫不觉得,为自己取得的进展十分兴奋,跃跃欲试,少主子如今就是让他闯皇宫,他也毫不犹豫。 银河转身就走,参长老立刻跟了上去,甚至连这么闯进去怎么出来都想好了,只是,银河走的路越来越偏僻,渐渐地连个宫女太监都没有了。 参长老越来越搞不懂自个少主子究竟是想干嘛了,可问也不敢问,索性啥也不问,就闷头跟着。 突然,银河站住了,参长老见眼前一个破落的院落,是……冷宫? 少年却突然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参长老,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这一步,差点没把参长老吓一跳,下一刻,少年已经亲手整了整参长老身上的太监服,将领子掰正,这才转身,朝着那破落的院门里走去。 参长老如见了鬼一般,还是跟了进去。 “银河?”杏雨第一个发现了进来的银河,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跟着就看到银河后面跟着的人。 参长老十分讨好地朝着杏雨笑了笑,主要是刚才少主子的举动让他不敢妄动。 这里的人对少主子来说,一定十分重要。 “银河,你去哪了?这些日子你又在哪儿呀?怎么现在才回来?”杏雨立刻接二连三地问道,脸上关心的神色并不作假,参长老见此,顿时觉得自个少主子还是有人关心的。 银河不回答,他有很多的疑问,想要亲自去试一试。 杏雨疑惑地抬手去摸银河的头颅,疑惑地又摸了摸自己的。 “嗯,没发烧,看来没傻。”杏雨点点头,参长老一个踉跄,竟然说他们少主子傻,你才傻呢。 杏雨立刻瞪眼看过去,怎么又多了一个人。 参长老立刻堆上笑脸,朝着杏雨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要不是为了给他们少主子做人,他是不想做人的。 杏雨见对方态度不错,倒也没追问,还没有到主楼,就遇到了云娘,云娘也是一愣,一下子拉着杏雨。 “怎么回来的?”不是说四殿下的人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人么?不是说,一定是自己走了么?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不过,鉴于这少年十分恐怖的实力,云娘没敢多问什么。 不过,云娘也不担心了,因为过不了多少时日,她们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犯不着再赶人。 银河向往里走,云娘却一下子拦住了。 “怎么,又没规矩了,郡主已经睡下了,先去外院候着吧,等郡主醒了,我会跟郡主说你回来了。”云娘拦着,这小子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银河也没有硬闯的意思,已经决定来了,那就不在乎一两天,只是,他渐渐恢复的记忆,让他知道,他在宫里并不是第一次遇见郑念如,还要更早,他就见过她,她做了一些事情,和那个什么公主对他做的不一样,又有些一样。 银河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朝着外院走去。 …… 晨合殿里,郑皓元躺在野人身上,两人趴在晨和殿开阔的木质大殿上,一应桌椅等物都被收拾了出去,只剩下必不可少的一张矮桌,连椅子都没有。 郑皓元就躺在野人身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册,看得津津有味。 苍耳在外面侯了许久,换了一位太监替上了自己的班,慢慢地退出了主殿,苍耳并没有去休息,而是离开了晨合殿,直接去了步寿宫。 苍耳不知道,为何这段日子,贵妃娘娘怎么就没有时间管一管四殿下,眼看着四殿下连野人都带进了宫里,这样下去,苍耳都怕。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晨合殿的奴才们都别想活了。 苍耳虽然不想做这个打小报告的人,而是师傅临走前曾经有吩咐,让他拿不定主意了,一定不要由着殿下的性子来,一定要找个好商量的人来。 这个人是师傅留下的,苍耳自然深信不疑。 文贵妃这些日子实在是忙,先是皇帝突然又发了一次病,虽有皇后娘娘亲自照拂,但文贵妃里每日里请安是并不可少的。 又因为太后的寿辰,文贵妃如今掌管着宫里的一切事宜,这些事情自然都落在文贵妃的头上,虽说,今年太后的寿辰因为景治帝的寿辰,还有二殿下的过世,并没有大肆操办,但是千头万绪、该有的礼仪一样都不能少。 文贵妃自然要事必躬亲,每日里往兴庆殿里就不是一趟。 更不用说,文贵妃还有自己的心思在里头。文贵妃最看重的是乾道寺的力量,也十分重视与乾道寺的关系。 很早,文贵妃就已经派人羽生法师和宗世子都准备了一份大礼,十分贵重。 只是,今日一早,这两份礼却同时被退了回来。文贵妃气的嘴唇都歪了,这分明就是不给她、不给文家任何面子啊。 “娘娘,您喜怒,羽生法师向来是金钱为粪土,您是知道的。”一旁的庄麽麽立刻劝慰道,”娘娘,您忘了,这位羽生大师可是亲口夸赞过我们文康公的。“ 文贵妃闻言脸色顿时好了一些,点了点头,她的诚意已经到了,羽生法师也就算了,可是这位宗世子…… 难道也清高么?她可知道,宗圣府这些日子收的东西可不在少数。 “娘娘——”庄麽麽看了一眼四周,上前两步,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近了文贵妃。 “娘娘,只怕你还未听说,这宗圣府出了一件大事。”文贵妃皱眉,能出什么大事?太后寿辰前,谁敢出大事。 “奴才听闻,宗世子快不行了。” 文贵妃哐铛一声,手镯撞在了椅背上,看向庄麽麽,什么时候的事? “奴才听说的时候,那庆国公老夫人来求太后,请太后赐婚,给宗世子冲喜呢。”庄麽麽又神秘兮兮地说道。 “有这等事,那吴兴世家的倒肯?”照她看,谁家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并不是吴兴家,也不是南安世家,而是宫里的那位朝仁郡主。”庄麽麽立刻说道。 “是她?”文贵妃冷笑一声,再合适不过了。 第237章 一更 文贵妃微微愣了片刻,所要绸缪的事情很多,如今南郑国所有有实力的世家都在郑都,此时不谋动,有等到何时? “娘娘,太后那边批了寿诞的宴会菜谱,太后娘娘加了几道,也删了几道。”冷麽麽拿着手中的长册子恭敬地递了上去。 文贵妃翻了翻,有些心烦,光是这一桩事情,她一天两次三番地去请示,更别说夜宴的布置,摆设的花卉品种、歌舞的安排,一大堆的事情,文贵妃焦头烂额。 “娘娘,后日里太后安排的赏花会,还有几种福寿考、松果菊没有到,康公公来问,是不是先用松果菊替上?”海麽麽又小跑了进来。 “先这么办吧,问问康宁,那荷花池子可曾清干净了?后日里赏荷是少不了的。”文贵妃想了想,寿辰就在几日后了,太后还要办个赏花会,虽说并不繁琐,左不过是多派些奴才跟着的事情。 只是,太后的意思明显摆在那里,分明就是为了太子与始平世家的联姻,她倒是不厌其烦,一而再再而三地。 文贵妃冷哼一声,太子那里搭上始平世家,那可是如今世家中如今最有实力的。太后这一招棋想的倒美,为他们萧族又拉了一个大的势力。不仅如此,就连宗圣世家出了这样的事,她们也筹划好了下一步。 端王的那个子嗣若真的嫁给了宗世子,如今太子十分拉拢端王,表面上装着皇室和睦,背后想的她又这么不知,这样一来,就等于将始平世家、宗圣世家都收入囊中,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而那些小世家哪个都不是善茬,文贵妃细想想,如今能拉拢的也只有吴兴世家和南安世家了,毕竟,他们并没能与宗圣世家联姻,还有一试的机会。 如果能把这两个世家拉拢过来,倒也不算失了先机。 …… 最先听到风声的是河间世家的章大夫人,当日章大夫人正奉命去兴庆殿,陪着太后唠家常,却不想撞到了出来的宗老夫人,章大夫人见宗老夫人神色不对,甚至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愿意维持了,顿时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延平太后也没有瞒着的意思,三两句,就将事情说了出来,毕竟,这事情瞒不住,至于事情的真假,延平太后连探究的都不会,宗世子是宗圣世家唯一的继承人,独苗一样的人物,宗老夫人往日里恨不得含在嘴里疼着的孙儿。自然不会为了这个根本没有任何利益的联姻用这个作为借口。 章大夫人从宫里出来的事情,神思恍惚,这几日宫里并不知道,这位宗世子事情闹得有多荒唐,所有世家都觉得这事情就像是宗世子突然魔怔了一样。 可是现在看来,宗世子一定是知道什么,是啊,乾道寺的亲传弟子,自然比他们常人更知道先机。 章大夫人也并没有多想,况且她与吴兴世家、南安世家也并不熟稔,而且宗圣世家的是非,又哪是什么人都能说的。章大夫人只是将消息悄悄地告诉了扶风世家的马夫人,两人自幼相识。 可是,此事根本就瞒不住,第二日,一道太后亲自下的懿旨直接到了宗圣世家与端王府。 宗圣世家感激涕零地接了圣旨,此时他们已经顾不得其他的了。 一片哗然的是与此时根本不想干的各大世家们,尤其是内眷里,纷纷瞋目结舌,世家男子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位朝仁郡主是哪位,可是这位夫人小姐在两次大的集会上,都听过这位朝仁郡主的消息,宗老夫人怎么就同意了呢? 不对啊,上一次,太后还亲口过问了宗世子的事情,还夸赫林郡主不错。 是不是听错了,难不成上一次夸的是朝仁郡主? 一时间,所有的猜测五花八门,更多的人是看吴兴世家和南安世家的怎么办。 愕然的吴兴世家,一时间没有消化这个消息,汤大夫人立刻遣了人去请自己的儿子回来。辰世子此刻正与几位公子哥儿喝酒,听闻自己的母亲来人请,倒也没有放肆,先行回来一步。 汤大夫人已经哭成了一团,身边的几个婆子都拦不住。 “这,这分明就是欺负我们汤家。”汤大夫人一边说,一边抽泣。 “母亲,可也不是南安世家。”辰世子无奈地劝解道,看了一眼慵懒趴在桌子前的妹妹,使眼色,快去劝劝。 汤薇看了一眼自个母亲,摇了摇头,劝不动,这两日,母亲可是对她一番耳提面命,就指望着她能嫁给宗世子。 “母亲,这太后的懿旨,自然改不了的。” “那也不应该让那位,那位……”汤大夫人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对于其他人的谈论,她也只是听听,更没有想到,那位宗世子真的会看上那位。 “难道母亲想让宗世子娶了赫林郡主?”辰世子立刻开口,今日他喝酒,也听闻一位美人,只是当日在湖心岛,并未猜出那位小姐的身份,只匆匆一瞥眼,趁着酒劲更后悔不迭。 汤大夫人看了一眼儿子,要是娶赫林郡主,明摆着不是说她的女儿不如南安世家的女儿么?凭什么?那宁愿是这位朝仁郡主。 “母亲,儿子也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不如儿子再去探一探,说不定还有别的消息。” 汤大夫人见此,也只能点点头,辰世子又出了趟门。 消息并不难,不用辰世子去问,宗世子重病不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所有世家的耳中,这才愕然,所有的忿忿不平,所有的作壁上观的人都愕然了。 而宗圣府里,宗世子已经能够坐起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只是,面色依旧苍白,浑身无力。 古道不情不愿地将汤羹递给了自个主子,如此大胆的事情,世子实在是太儿戏了。 宗世子自知理亏,事情也并未全部告诉古道,如今事情成了,倒也不是不可以说。 宗世子正要开口,宗老夫人已经颤巍巍地进来。 “祖母,孙儿让您担心了,是孙儿的不孝。”宗世子此时是真心的愧疚,立刻就要起身。 “快躺着,你这孩子,为什么不早说?”宗老夫人眼圈就红了,一把抓住宗云骞的手,跟着的宗大夫人也跟着抹眼泪。 “孙儿只是不想让祖母担心,况且,这预言是梦里所来,孙儿也并不知真假。所以本想见一见那位郡主看能不能……” 宗老夫人点点头。 “不说了,不说了,快躺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不过是一位郡主,况且养在太后身边,其他的事情也管不了了。 放心吧,此时既然已经定了,自然要好好办。” 第238章 二更 冯老婆子再次被请了来,坐在宗老夫人的正厅之中,见郑老夫人从内室走出来,连忙站起身来。 宗老夫人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感动,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冯老婆子及时开口提醒,不然,她若再犹豫下去,说不定会害了自个孙儿。 “老夫人,如今见世子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冯老婆子先开口,宗老夫人已经引着她坐下,对于冯老婆子,宗老夫人是知道几分底细的,冯老婆子与乾道寺有些关系,火奕法师来郑都,有时间总会去看望冯老婆子一二。 当年,宗云骞去乾道寺,这其中也有冯老婆子的功劳。 “老姐姐,此事多亏了你帮我拿主意。”宗夫人说的真心实意,这一声老姐姐对方也担得起。 宗大夫人亲自端了茶来。 “大夫人,这可担当不起。”冯老婆子立刻站起身。 “你坐下,当得起,你救了云骞,就是我们宗圣府的大恩人。”宗老夫人说着,冯老婆子半推半就接了茶。 “老姐姐,今日烦你来,是为了云骞的婚事,因为仓促,那端王多次强调无需排场,但老身想着,事已至此,我们也不能亏待了那位郡主。”宗老夫人慢慢地说道。 冯老婆子点点头。 “老夫人是宅心仁厚之人,将来必有福报的。” 宗大夫人此时也没有别的想法,如今一心的只求宗云骞能够慢慢好起来。 …… 宗圣府的订礼的礼单在午后就已经送进了端王府,这次是正式的官媒而来,端王瞧着厚厚的礼单,有些皱眉。 这宗圣府是没听清楚他的要求么?说了一切从简,他不想让念如到风口浪尖上,宗云骞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各有所需,再拿这么多东西,就有些不厚道了。 光这礼单,就足以看出,宗圣世家的实力,而且还在郑都之中,远没有涉及到在西北疆的根本。 “端王,这是我们庆国公亲自拟定的礼单,老夫人更是添了不少自己的好东西,时间短促,确实我们宗圣府的诚心。”官媒做惯了此事,官面上的说辞也是十分的动听。 端王见此,也没有再退的礼,只得先收下,日后只有在嫁妆上多多加些了。 …… 郑淙元冷冷地听着其金的汇报,宗圣府的行动到快,看来是急着办成事了? 只是,端王不知道那位郡主病重不治么?还是说端王为了让念如出宫,宁愿念如将来孤苦在西北那样的苦寒之地? 宗淙元坐不住了,怎么也想不通端王为何会答应这样的婚事,他不是最为念如考虑的么? 还是说,端王对念如出宫这件事情看得太重?急于事成才出此下策? 郑淙元站起身,就往外走,其令立刻跟了上去。 马车直接去了端王府。 端王有些意外,这个时候郑淙元来干什么,但也不敢怠慢,立刻让人请了进来。 “扶训,这是出了什么事?”端王有些不解,往日里更多的是其金其羽来请他去太子府。 “皇叔。”郑淙元看了一眼端王,神色不喜不忧,郑淙元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是侄儿疏忽了,此刻才知道太后懿旨的事情。” 端王闻言顿时恍然大悟,但有些事情毕竟不好说,只能打马虎眼。 “扶训啊,此事,也是庆国公亲自上门表了诚意,你也知我原先的想法,只想让念如在身边好好地过日子。”端王拍了拍郑淙元的肩膀,对这个侄子,郑伯定十分的满意,沉稳内敛,不骄不躁。 郑淙元闻言心里一急,面上却不动。 “皇叔,此事有些蹊跷,而且我听说了一些事。”郑淙元慢慢地开口,见端王抬头看他,只能忍着急切,“听说那宗世子突然间重病不治,宗圣府急了,这才仓促向太后求了这门亲事。” 端王点点头,虽然他不懂这个宗云骞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以念如告诉他的来看,宗云骞想要谋的应该是乾道寺的大前程,再有他穿出重病前给他的暗示,端王猜测这重病十有八九是假的。 虽说,端王希望的是,念如能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但是,平平淡淡的日子想来又不是那么容易的,清贫世家的子弟,虽然会忌惮他的身份和地位,可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念如这样的身份,就算是清贫世家的子弟,只怕也会有所顾忌吧。 那么,他的这种想法能招惹来的就是贪图权势的人,想凭借他的身份能在朝廷立足的,这种人一旦飞黄腾达之后,只怕后果更不好。 相反的,宗圣府的如此一招,如今端王慢慢想来,倒也不算事最差的一种结果,至少,那宗云骞已经十分有诚意地摆明了态度,以重病不治直接让念如嫁过去有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身份,更有着对宗圣家的功劳。 “难道,皇叔一点都不担心宗世子突然不治……” “哎——”郑伯定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再次拍了拍郑淙元的肩膀,“扶训啊,这些我都想过了,可是这世界上哪有十分如意的,只要能让念如有一席之地,安稳地离开皇宫,也算是让我安心不少。” 郑淙元心一冷,果然是为了出宫,可是,最近,太后的动作不是少了很多,更有他的暗卫看护着,端王有些多虑了。还是说,太后又暗中逼端王了? “皇叔,想要把念如从宫里弄出来,并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郑淙元深吸一口气,太后的举动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捷足先登,还没有等羽生法师前来。 端王一愣,念如?淙元这么能直呼念如的名字? “皇叔,实不相瞒,这次我亲自去乾道寺,也与此有些关系。”郑淙元再次开口,他说错什么了? “扶训啊,我知道,你为了皇叔的事情辛苦了,只是,如今太后懿旨已下,而庆国公那里,我也亲口应下了,哎,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端王摇摇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以扶训的沉稳,此事并不会为此事亲自来王府,况且此事就算是成了,对于他来说,也是有利而无害的事情。 郑淙元见端王已经认下的态度,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了。 “是,皇叔的考虑也有道理,是侄儿冲动了。” 第239章 一更 松高带着人,干的热火朝天,水牛已经定下,庄子上的棚屋也已经开始动工,量画出草被也已经洒了草籽。 松远一把踢了松高身边的草框子,真把自个当成管事了。 “你踢干什么?”好不容易取得王爷的好感,趁着这个劲头能进君主的眼里就更好。 “弄啥弄!还有什么用,太后连懿旨都下了,我们怎么跟世子交代。”松远眼里冒着火,这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却不想出了这一招,如今世子已经回了南门,且进展并不顺利,各方势力的调停中,不用想就知道是焦头烂额。 可世子还会坚持写信来,只是他们两人被委以重任,如今却根本没有半点办法。 “什么懿旨?”松高抬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好。 “是太后赐婚的懿旨,将朝仁郡主许配给宗圣世家的世子。”松远神情沮丧,将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遍,而且那宗世子竟然是个要死的人。 “不是,郡主不是……”松高急了,可一想,这是太后赐婚的事情,虽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自然没有渗透到宫里,但也知道,那位延平太后对郡主并不好,郡主在这件事情上也根本救不了主。若是能做得了主,又怎么会任由旁人将她嫁给一个快要死的人呢。 “如今怎么办?”松高冷静下来,看了一眼松远。 松远也知道这事情,就算是世子来了也棘手。是太后懿旨,端王没有反抗的余地,而郡主就更没有了,就算是郡主心甘情愿想要等他们主子,可是却身不由已。而且在这紧要的时候,千万不能让世子分心。 “能怎么办?这事情就算端王不愿意,也没辙。”松远神色落寞,晒得黝黑的皮肤完全看不出一丝南门死士的模样来,连年纪都猜不出。“咱们二人铁定是交不了差了,只能以死谢罪了。” 交不了差,他们有什么脸面回南门。 “反正都是个死,不如先博一博。”松高突然道,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瘠的泥土,声音冷静。 “什么意思?你不会想把郡主带走,我们一起回南门?” 松高摇摇头,若是这样简单,世子走的时候,完全可以这样做了,干嘛还留下他们两人。世子分明是不想郡主受委屈,无名无份地去南门的。 “我们博一博,那个宗世子不是已经要死了?”松高开口说道,松远一愣,看向对方,“我怎么没想到,这事情好办,反正要死,也拉个垫背的,况且凭你我二人的实力,对付一个要死的人,又有何难的。” 松远点点头,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只要着宗世子死了,那郡主就成不了亲了,什么事情都引刃而解了。 “对,到真当我们是个种地的奴才,今日我们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南门死士的实力。”松远顿时士气高涨,什么死不死的。 他们不仅要杀了宗世子,那太后敢指婚一个,他们就杀一个,等世子坐上了南门过的王位,到时候正大光明地来迎娶郡主。 两人当即扔了手里的农具,去换了一身黑衣,只等天黑,连蒙面都不需要的,皮肤早已经晒得黝黑,轻车熟路地拐进了端王府。 从端王府的书房园子里翻过去,就是那宗世子的院子,他们早已经打听好,而且,目的是要杀人,不讲过程,他们就好办多了。 他们是死士,向死而生,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从来不讲究花哨的技巧与手段,只要达目的,就是赢。 黑夜之中,两个黑影就像是黑夜中的蝙蝠,动作掠捷,直接翻过了院墙,眼前的院子幽深昏暗,两人互看一眼,怎么感觉有些诡异? 松远摇摇头,瞧,灯亮着,一定有人。 两人悄咪咪地朝着园子里走去,这园子沿袭了端王府花园的脉络和格局,有一脉相承之意,就连古树的品种都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树更多,掩盖在古树后方的正屋只露出些微的灯光。 松远先一步直接跳了上一颗古树,终于看清了正房里的情形,屋内有人,且灯影晃动,看来不少人,应该就在了。 松远朝着下方的松高点点头,两人一上一下立刻朝着正屋的方向扑了过去,两人所习是南门死士的诡道,纵然是疾走,在黑暗掩盖之下,常人所见或树、或鸟、或猫狗之物。 所以,宗云骞的院子里有小厮看着门,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巨大的鹰飞了过去,再看还有一只。 松高先一步到达正屋,出奇的顺利并没有让他掉以轻心,直到看到屋内的灯盏下有影子,这才朝着松远做了一个行动的指令,跟着抬脚朝着屋内跨去。 可以说,到这时,两人都觉得,只要进了屋,那宗世子就必死无疑了,他们能近身十米范围内的东西,从来就逃不掉。 所以,宗世子,对不住了,就让我们在黄泉路上送你走一程吧。 松远一步踏进,只这一步,松高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可以已经来不及,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去喝止后面的松远,两人就像是踏入了黑暗的悬崖之中,下一步就跌入了万丈深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松高一个发力,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松远,松远也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灼热的气息从脚底下窜起,就像是他们踩踏在火焰上一般。 “有埋伏快撤退——”松高这才大喝一声,拉着松远就要撤退,可是,身后同样一片黑暗,而身影不断地下降着,那火焰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两人觉得自己的皮肤就要被烧着了一般。 可是,两人很快意识到这种灼烧的感觉与真正的火烧并不一样,而且下坠的感觉也有些不一样,松高立刻想到,他们或许陷入了传闻中的阵法中。 “闭上眼睛——”艰难中,松高发出声音已经十分艰难,浑身的皮肤仿佛全部烧着要融化一半,痛楚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 松远立刻闭上眼睛,因他的身位在后一步,而且此时也意识到,他们并不是真的掉入悬崖,这种阵法,他们虽然并未涉及,却也听说过,更知道一些简单的躲避之法。 第240章 二更 松远立刻朝着后方爬去,身型已经幻化成一只蜗牛,松高立刻跟上,不用眼睛,只凭着松远的感觉,终于,在全身几乎要被烧成灰烬的前一刻,两人的身子突然一轻,身上的疼痛还在,但此时已经减去了八九分。 两人再睁开眼时,在正屋外一步,顿时想也不想立刻撤退,刚走两部,突然铃铛香气,也不知从何处发出,急促且高亢,立刻有人大喊道。 “有贼——” “有贼——”松高、松远顾不得其他,直接朝着墙头奔去,身后几个小厮已经追进了院子里。 “快找找——”两人跳上墙头的那一刻,院子里已经奔进来三四个家丁,眼看着两个黑影上了墙头。 “在那里,快追——” 松高、松远二人,此时想要幻化已经没有力气,只能相互搀扶着,也不敢从墙头直接跳进端王府里,省的牵累了端王。 两人在墙头上奔着,好在追来的都是家丁,场面混乱也无章法,松高松远两人这才占了先机,已经奔出去一段距离,跟着在两院相交之处跳了下来,前面就已经是端王府的地界。 “走正门——”松高低喝一声,两人已经放慢速度,直接落在了地上,速度立刻缓了下来,下一秒,就成了两个在黑夜中行走的路人,身上的行头也在一瞬间换成了布衣。 端王的马车一瞬间停在了大门口,两人一顿,怎么会这么巧,两人赶紧低头,装作路人。 可身后突然奔出来数名家丁,正是宗圣府追出来的,为首的西风见是端王,立刻停了下来。 “端王——”西风恭敬地行礼。 端王不悦地转过头,西风他认识,跟着宗世子来了两回,有跟着庆国公来了一回,又怎么不认识。 但是端王也没准备礼,但到底如今已经儿女亲家那边的人,于是不耐地点了一点头,就准备跨脚进去。 松高、松远二人此时跟着端王身后,准备混进去。 西风的目光早已经在这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上,见此,只得再次开口。 “端王请留步——” 端王不耐烦地转身,怎么?就算是成了儿女亲家,轮得上一个奴才也赶着上前打招呼。 西风见端王不耐,不敢拖延立刻说道。 “端王,宗圣府里跑了个贼人,奴才瞧着这两人有些可疑,是您府上的人?”西风见两人已经踏上了端王府的台阶,那一身衣服也根本不像是端王府的服饰。 端王狐疑地转头,看着身后多出来的两人。 松高、松远两人立刻跪了下去,端王先是没认出来,怎么有两个叫花子在王府大门口,正要否认,松高急了,一抬头,露出黝黑的一张脸来,黑暗里确实难认了一些,但耐不住端王眼尖,而这两人又更让他心烦。 “怎么是你两人?弄成这叫花子模样,准备讨饭去?”不是,前几天还刚来说那几千头牛崽子的事情。 松高松远两人此时声音嘶哑,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松高立刻作出扎灯笼的样子来,又指了指王府门口的灯笼。 松远看不懂自个同伴到底要说个啥,但跟着点头总不会错。 端王更看不懂,但鼻子里早已经忍不住喷出不屑的气来,顿时想到这两人的来一,这两个活宝来,但是还是先解决了外人再说。 “是本王庄子上的。”这么晚了,难为他们还等着,“瞧瞧,我就说那什么灯听着就不靠谱,连头发都烧着了。” 松高、松远也不做声,知道如今十分狼狈,一摸头发,果然一人的发髻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堆糊糊,一人一边的头发都没了。 西风立刻抱拳行礼,一挥手带着人朝着黑暗中追了过去。 松高松远依旧跪在原地,端王看着两人,这是等了半夜,听到了什么风声?端王冷笑一声,这么?这是来兴师问罪不成? “你二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跟着端王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松高、松远一个点头,一个摇头,端王立刻冷笑一声。 “既然听到了什么,那是太后懿旨,你们也知道本王如今只是个闲王,就连府上的奴才都是没功夫的,能有什么办法?既然你们来了,也省的本王再走一趟,既到了此地,该回哪儿去就回哪儿去吧。” 松高、松远虽然有心里准备,闻言也一愣,想要开口,奈何发不出声音来,眼睁睁地看着端王进了府,门跟着关上了。 松远立刻看松高,如今怎么办。 松高站起身,先回去再说。 …… 银河两天的时间,都没有能见到郑念如,参长老立刻就有些不解了,难不成他们主子的梦想就是在这个憋屈的宫内当个太监? 而且,看着样子,这个娘娘还是不受宠的? 参长老没敢轻举妄动,因为在少主子的地盘上,他明眼里看得出,少主子在其他地方都是那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可是到了这里,明显就感觉有些拘束了,就是那几个年轻的宫女们。说几乎话,都让他们少主子很放在心上,而且出奇的听话。 杏雨突然溜进来,参长老立刻十分热情地朝着小姑娘笑起来,这小姑娘不错,十分关心少主子,是个好姑娘。 杏雨有些忌惮地看着怎么看怎么寒碜的参长老,下意识地朝旁边偏了偏,让出更远的距离来,朝着银河招手。 银河听话地走过去。 “银河,你怎么又回来了?”杏雨还是有些关心银河的,就是银河是个闷葫芦,问十句也不会回答你一句,但是杏雨习惯了,自顾自又说道。 “你要是找到家了就赶紧回去吧,郡主的意思也是让你回去。” 银河一愣,看向杏雨,为什么让他走?是怪他回来晚了? 杏雨拍了拍银河的肩,她也舍不得,但好像拂冬、念夏她们就不这样想。 “反正我们也要离开这里了,自然不能带你一个太监出宫的,你本来就不是宫里的人,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回家。”杏雨安慰地说道,拍了拍银河的肩膀。 参长老羡慕地看着杏雨的手,多好呀,还能拍少主子的肩膀。 “为什么?”银河终于开口了。 “你不知道,郡主已经被太后许配给了宗圣世家的宗世子,并且恩典郡主回端王府里居住,我们郡主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杏雨立刻兴奋地说道。 银河的心却越来越沉。 第241章 一更 宗云骞能下床的那一天,整个宗圣府终于放下心来,从内而外散发着高兴的气氛。 宗老夫人的院子位于宗圣府最好的院子,此时奴仆进进出出一片热闹,一群丫鬟端着各种汤羹忙进忙出,宗大夫人不放心,亲自看了才让送进去。 “够了,够了,能吃多少,况且刚醒,要慢慢地加才行。”宗老夫人看着进出的丫鬟婆子,宗大夫人忙碌个不停,大夫人院子的人恨不得都长在这里了。 “是,是,老太太说的是,这是让他自己挑,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绝不让他吃多了。”宗大夫人抽空连忙来作个揖,笑意盈盈。 这人醒了,宗老夫人的心里又有些患得患失了。这位朝仁郡主的身份明摆在那里,什么情况世人皆知。 当时情况紧急,也没什么说的。可是如今云骞好了,宗老夫人顿时觉得这个郡主配不上她的孙儿。所说同为郡主,这位郡主是什么来历,她比其他人都清楚。更因为这门婚事是她自己求来的,宗老夫人少不得找人又去打听了一番。 宗云骞终于从床上慢慢地下来,虽然还有些吃力,但比起刚醒来的时候,已经好很多,此时在古道的搀扶下坚持要起来。 “祖母——”宗云骞吃力地从屋内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打断宗老夫人的思绪。 “快扶起来,还不快扶起来。”宗老夫人看着好好地站在面前的宗云骞,更觉得那个郡主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孙儿,心里顿时一酸,她好好的一个孙儿,只怕将来会成为笑柄。 “祖母,孙儿让你担心了,是孙儿不孝。”宗云骞拦住要扶他的麽麽,坚持跪了下来,宗老夫人先一刻心酸,此时已经更是心疼,立刻要亲自去拉。 “这是说的什么话,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好。”宗云骞哪里会让宗老夫人亲自来扶,立刻上前搀扶着宗老夫人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宗大夫人抹着眼泪,心里确实欢喜的,虽然,一想到这桩婚事还有些膈应。 “云骞啊,你可想好了?”宗老夫人摸着孙儿的头,看着瘦了一圈的宗云骞,到底心疼多余其他,心里叹一口气,还是先不提了,只要孙儿好好地站在她跟前就好了。 宗云骞握住祖母的手,心里何尝不愧疚,只是,此事若还有其他办法,他定不会走这一条。 “祖母,您放心,孙儿心里有数,世间之事皆为表象,世人多为表象迷惑,孙儿有幸探得了先启,又怎敢违背。” 宗老夫人闻言,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云骞,其他的事先不谈,只是这次的恩典是太后亲自赏下的,既然你醒了,明日需得亲自去宫里谢恩方才好。” “祖母放心,孙儿知道。”宗云骞点点头。 宗大夫人在旁边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又怕自个婆母会误会,只看着宗云骞。 “你也闹腾了我这么些日子了,还是搬回去吧。”宗老夫人又怎么不知宗大夫人想要干什么,在这里,她拘束的很,自然想要宗云骞搬回去。 “母亲,您放心,媳妇一定好好照顾云骞。”宗大夫人欣喜的神色想要掩饰也掩饰不住,本就是性情耿直之人,更让宗老夫人看不上。 “祖母,哪里又有您这里好,只是孙儿舍不得您受累,先搬回去,等孙儿好些了,天天来烦祖母。”宗云骞虚弱地笑了笑。 宗大夫人已经急忙让人搬东西,宗云骞带着古道、西风回了自己的院子。 “并没有查到什么,属下追出去三条街,并未追到。”西风跟上自个主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宗云骞皱眉,他院子里布防的十分松泛,几乎整个宗圣府的人都可以进出,所以闯进来的并不是宗圣府的人。 可是什么人要闯进他院子里干什么?况且这个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 “世子,会不会是那些东西?”古道上前一步,除了这个可能,他也猜不出是什么,若是当时他也在,说不定和西风一起,还能追到那些东西。 “别的可有什么可疑的线索?”宗云骞并没有下结论,问向西风。 西风脑海里闪过那两个可疑的身影,下一刻已经摇了摇头。 “属下无能。”西风低头说道。 “不管你的事,若真是鬼灵壑的那些脏东西,你没有追上去反而是幸事。”宗云骞看了一眼自己的院子,布下的阵明显受到了攻击,只是,若真是那些东西,怎么会如此目标精准地直接找到他的地方,与前面遇到的那两只根本行动完全不一样。 宗云骞顿时想起那些人来,鬼灵壑里可不止那些智商不全的鬼影。 …… 云娘行色匆匆,面上的神情更是举棋不定,看在门口一起玩耍的念夏和雪柳,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骂两句,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云娘看了一眼正瞧着新送来胭脂的郑念如,拂冬又拿了一个银质的圆盒递到了郑念如的手中。 “郡主。”云娘声音并不高,凑过去鼻子里就吸入了胭脂的香气,暗香浮动,带着丝丝的甜,“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明日宫里举行赏花会,太后娘娘跟前的杜麽麽说,太后让郡主也参加。” 郑念如转头看了一眼云娘,让她去干什么? 云娘虽然也不懂。 “郡主,或许,太后娘娘想通了,如今已经赐婚,大约这是要与端王和好的意思了。毕竟,王爷是她的骨肉。” 郑念如没有开口,至于延平太后对父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前一世里,她被仇恨蒙蔽了所有,自然看不出什么,而这一世里,她到底已经不是那个满心只有仇恨的人,既然已经顺水推舟,再和好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前一世里,延平太后死的时候,父王是真的伤心,她看得出来。 “你的意思是应该去了?”郑念如倒没有赌气,这些年不管是明里、暗里、巧合、意外的那些事情,她命大地躲过了所有,此时还能活着,是,她还活着。 “郡主,自然是您做主。”云娘开口,眼前的郡主已经不是那个凡事都要问她的郡主了,至于什么时候变的,云娘也说不上。 只是,郡主有主见了,就算是突然间的,仿佛一切都不紧不慢,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云娘很欣慰。 第242章 二更 太后的赏花会,比起上一次的游湖,又多了几分更加明显的意思来。 所邀请的不是世家中最尊贵的世家小姐,就是些世家年轻的媳妇,而能够被邀请到场的世子老夫人,也只有始平世家、宗圣世家、河间世家的几位老夫人。其余的六桂世家、扶风世家、九牧世家、南安世家等等,被请的就是嫡出的大小姐,甚至有些世家夫人出身不好的嫡出大小姐,都没有收到邀请。 所以能来的哪一个不是扬眉吐气,可就算如此,来之前,都被自己的母亲耳提面命一番,时时刻刻要小心谨言慎行。 于是,这一日一早,多少世家从天未亮就开始梳妆打扮,又不能太过显眼抢了旁人的风头,只能在细微处做文章。 邹夫人一早收拾好,一身云锦满绣长袍,底下深蓝色暗纹裙,矜持高贵。等收拾完亲自来到自个女儿的院子里,只见南门雨燕新穿的一身碧霞云纹锦衣,暗花细丝褶锻裙。正是太后娘娘赏下的料子。 邹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亲自为女儿选了一只攥丝的金簪。 “母亲,会不会太显眼。”南门雨燕害羞地低头,这金簪也是太后赏赐,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如此一想,南门雨燕脸更红了。 邹夫人手放在自个女儿的肩上,就算儿子孝顺有能力,但也不及她这个女儿暖心。 “雨燕,今日跟着母亲,不必太拘束,拿出我们始平世家的气势出来,要让太后看到你的能力。”邹夫人看着镜子里如花一样美的女儿,自信满满。 宗圣世家的婚事会变,但是她认为,始平世家的婚事并不会变,她南门家的嫡出的女儿有为后的资本,自然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 “嗯——”南门雨燕点点头,知道自己母亲说的意思。 可是,她并没有想那么多,什么太子妃位,什么将来南郑国的皇后。她在心中想的是那个温淳敦厚的男子,目光里装着江山,站在那里就能让人臣服,让人生出钦佩之心来。 南门雨燕想到今日或许能够见到郑淙元,或许这次太后的安排,是因为赐婚宗世子之后,或许宗世子的赐婚正是为她与太子殿下的赐婚做台阶。 天色微亮,各世家的轿子已经陆续出发,所跟着的奴才都是家生最为稳妥的,轿子的速度也并不快,有的是时间去应对一切。 众位世家小姐十分紧张,虽说她们并不是第一次进宫,甚至有些世家小姐每逢太后寿辰和大庆,都会随父母进宫面圣,景治帝还能起床的时候,她们也是见过的。 但是这次却不同,这一次是她们到了待嫁的年龄,册第一次进宫,关系到能不能在众世家夫人面前留下好印象,在太后面前留下好印象,那么,就算是没有被太后看中,那也是极其有脸面的事情。 夏芝芊跟在一众世家小姐的轿子后,几乎到了最后的位置。其实到了皇宫跟前的官道上,几乎已经聚集了所有世家的小姐们,更是十分默契地排了前后秩序。 按道理,九牧世家如今的地位,也排不到最末的位置去,但是,九牧世家低调,且只有孤儿寡母,又是新起势的世家,自然被排挤到了最后。 河间章家大小姐张灵惠在第三的位置,对于皇宫她自然比其他人更熟悉,章家的婚事自然已经早早就暗中有意与扶风马家,两家亲厚,所以,对于这个宗世子赐婚、太子的婚配自然不敢兴趣。而且,今日最难堪的也不是她,自然属汤家的大小姐和赫林郡主。 章灵惠心情有些不错,往日里这两位都要压她一头,如今竟然被那么一个郡主给压在头顶上,仿佛这几年来的怨气突然间就消散了。 章灵惠下轿子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要大肚的去安慰一下这两位,毕竟她们也没有什么大的仇恨,左不过是世家夫人们之间的比较而已。 章灵惠先看了一眼来的世家小姐们,她的这一身衣服也是太后赏赐的衣料,虽然比不上南门雨燕那样招摇,但在这一群小姐里已经十分出挑,又加上章小姐本就高一头的身高优势。 章灵惠主意一定,就寻着赫林郡主和汤薇的去处。 夏芝芊有些内向,对这个场面,她来的并不多,就算是她想镇定,有些东西也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比如见过的、经历的世面。 所以,夏芝芊有意朝着边缘化的地方去躲。 章灵惠终于找到了赫林郡主和汤薇两人,只是两人身边已经围了一众的世家小姐们,莺莺燕燕,虽然都不出挑,挤在一起也成了不可忽视的风景,毕竟都十分的青春靓丽,岁月正好的年华。 看来这是不需要她来安慰了。 “薇姐姐,跟那么一位郡主又有什么可比的,那宗世子是自己瞎了眼睛……” “嘘,你还不知道吧,那位宗世子只怕不是瞎了眼睛,而是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林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世家自然打听不到什么更重要的消息。 “你没听说吗?听说那位宗世子已经快不行了,这才想着找一个八字特别的人来冲喜。”那位世家的小姐,章灵惠不记得名字了,倒是说的分毫不差。 章灵惠一笑,消息倒是灵通。 “我说呢,放着好好的赫林郡主、汤大小姐这样的不选,这宗圣家非要选一个那样的郡主……”窃窃私语夹杂着笑声,跟着笑声渲染开,就如夏日里盛开的百花一般明艳鲜活。 “郡主,要不我们回去?”云娘有些听不下去了,本来以为这是交结世家小姐的一次机会,但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想多了。 郑念如到不在意,甚至心情还不错,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欣赏着皇宫里风景最美的花园里的各色花朵,珍奇的品种,盛开在最恰当的时节。 就算是来欣赏这些花,郑念如都觉得这一趟是值得的。 “不必走,她们本来说的就是事实啊。”郑念如眨眨眼睛,这种争一时长短的事情过了这个年纪,还真的争不来。 “瞧着,说不定过几天,那宗世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宗圣家这么急,只怕等不到成婚的日子了——” 第243章 一更 夏芝芊无聊地看了看四周,九牧世家在她们眼里根本排不上号,就算是夏芝芊有一个十分出色的哥哥,到底家世太薄,已经落寞了许多年,所剩的孤儿寡母人单示弱。 所以,夏芝芊同样也只能看花。 前面的谈资就像是永远不会落幕一般,吴兴汤家大小姐汤薇本不想参加这样无聊的谈话,只是聚在一起的世家小姐们家世都不错。 “各位姐妹,今日得太后恩典,才能看到这么多的名贵花卉,我们还是看看花吧。”汤薇微笑地想要结束这个话题,引着众人看着满园子的花红柳绿。 那世家的小姐们怪异地看了一眼汤薇,她们才不要看花,花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几盆花有这狗血的八卦好听? “怪不得事情办得这么急?”赫林郡主忍着心中的一股子怒气,此时也只是冷笑几声,既然得了重病还提什么婚姻之事,简直是可笑。 “是啊,哪怕我们这样的世家小姐们,这订婚、成礼不得大半年,三媒六聘的,更何况还是为郡主,连普通人家的都不如。” 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遥遥坐在主位上的世家夫人们,只听到这一片欢声莺笑。 “太后,您看看,到底是年轻孩子,聊着聊着就熟了,笑得多开心——”章大夫人笑着说道。 这宗老夫人还没来,这里最有资格开口的就是她了。 邹夫人微笑不语,看了一眼启祥宫的方向。 “邹夫人你就放心吧,有文贵妃带着,能出什么事。”延平太后心情还算可以,今日早上有端王敬上的一柄腰扇,图案构思新奇,看得出用了心思。皇弟这几日的病情也稳定,能用汤药,清醒的时间也多了不少。 “是,是,臣妾只是担心雨燕这孩子没见过世面,叨扰了皇后娘娘的清修。”邹夫人站起身,微笑地亲自给延平太后布了一道点心。 “难为你有心了,还记着皇后娘娘。雨燕这孩子的确让人放心。”只不过此事她虽为太后,到底还需要景治帝和萧皇后的认可。 南门雨燕已经从花园一角遥遥过来,裙角微起,那步履不徐不缓,既轻灵又稳重,每一步都是世家子弟的风范。 夏芝芊无聊地挪了个步子,被一丛开的正艳的紫色的松果菊迷住,这个时节这种菊花应该没有开,这种颜色与形状与寻常的也不一样,应该是花房里出的新品种。 夏芝芊下意识地移动步子,不期撞到一个人,念夏往旁边让了让,这个世家的小姐也当真有趣,她们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姐从那边一步步挪过来,一双眼睛恨不得只盯在了花上。 “哎呀,失礼了——”夏芝芊撞到了人,也没看清来人,开口说道,跟着的小丫头也唯唯诺诺,半点没有为主子撑场面的意思。 郑念如早就看到了来人,一身衣衫不出挑,甚至有些随意,若是她这样的衣服她都不会上身,倒是这女子一路来,对那些谈话置若罔闻,只顾着欣赏着满园子的花。 其实,在这个位置,隔着大大的圆形花坛,虽不甚看得清楚面孔,但不耽误声音传过来呀,且听得清清楚楚。 夏芝芊这才注意到自己撞到的人,只一眼,那分外出众的容貌让她不注意都难,连周围的花都逊色了一般,夏芝芊心里诧异,这是哪家的小姐?为何她从未见过,可是她见过的世家小姐又不多。 夏芝芊低头,有些害羞地且莫名地对眼前的女子有些好感,虽然旁边的嬷嬷看着有些凶,一旁的侍女也有些凶。但是,莫名的,夏芝芊觉得这个世家小姐与那些人不一样。 至少,她也在这里躲清闲。 “你也是不喜喧闹,才躲来的么?”夏芝芊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口,她本可以从容地行一礼,然后换一条路,然后继续她一个人的自在。 郑念如没想对方会开口,耳边的声音不时传来,夹杂着刺耳的笑声。 “是啊——”郑念如确定,这位小姐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自己就是她们口中谈论的主角了。 云娘看了一眼自个郡主,本想开口,但还是忍了下去,本是少女三两成群,说着秘密的年纪,她就算是生在艺馆之中,也有三五个好友,尤其与如娘最为亲厚,云娘看出来,郡主并不讨厌这位小姐。 夏芝芊被如此直白的话给逗笑了,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郑念如,再看看她身边只有两个侍女,心里隐约猜测,应该是和她一般背景的世家小姐。 郑念如感受到对方的好意,似乎这个年岁里她并没有这样的回忆,反而觉得有些趣。 “是在等宗老夫人么?”夏芝芊隐约听到外面的谈论从郡主到迟迟未到的宗老夫人。 “你瞧这花如何?”郑念如不关心,而是低头看眼前的话,夏芝芊也给吸引了过去,的确是好花,精心培养出来供贵人享乐的东西,无一不透着金钱的味道,只是这么多花堆在一起,反而没有了重点,实在有些暴殄天物了。 “此花若生在山崖间,青苔石铺,翠绿丛里,必定更加动人。”夏芝芊开口说道。 郑念如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郑念如所看的花,都是精心养在花室里的。可是,这短短几个词却跳出了画面感,郑念如细细再想一遍,然后慢慢得点头。 “的确不错。” 就在这时,两三个世家小姐因前面人太多,转了身过来,准备挑个清凉的地方,这一回头,就看到了正在说话的郑念如与夏芝芊。 刚开始对方还没敢认,在司雁湖的匆匆一瞥,就算是那位郡主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眼前的郑念如又更加的美艳,艳丽逼人。 “朝仁郡主。”一位小姐已经率先开了口,再看看对面传来的声音,她们说的话这里都听到,而这一声朝仁郡主顿时让场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跟着,齐刷刷转过了的人都看着只隔着一片花坛的郑念如。 “朝仁郡主?”夏芝芊惊愕地看了一眼郑念如,她,她没想到…… 主要是,她听到那些话是太平静,根本就不像…… 赫林郡主立刻看向了那被众人目光包围的郑念如,她比别人知道的要多,宗世子两次荒唐求亲也并不是完全荒唐,而是之前他们根本已经见过。 第244章 二更 云娘、念夏顿时犹如刺猬一般,恨不得一阵大风刮来,直接将这些人都刮走。 在一片沉寂中,赫林郡主率先向前一步,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郑念如,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场中的火药味。 若不是这位朝仁郡主的插足,宗世子最有可能和这位赫林郡主成亲。 这位赫林郡主虽然不是亲王的女儿,但却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背景,而赫林郡主的母亲更是为了救皇后娘娘而重病在床,皇后娘娘视为义女。 郑念如看了一眼众人,脸上的神色未改,就像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再看一群毫无头脑,只知道一哄而至的鸟雀般,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一群人。 郑念如觉得无趣,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赫林郡主突然开口,空气中有人禁不住被吓的吸气声。更多的是在背后说人的尴尬,可是一听到赫林郡主开口,顿时又像是壮了胆气一般。 本来就是如此,难道就不能旁人说了吗? 郑念如没想站住,身后的赫林郡主突然笑了起来,带着嘲讽,冷眼看着郑念如。 “怎么要逃?是不是准备去看看你那便宜得来的未婚夫?还能不能撑到成婚?”赫林郡主想起这就一肚子的火。 从进郑都来,她就已经知道皇后娘娘努力撮合她与宗世子,太后娘娘也十分看好。所以,南安世家是十分看重的,分外留意了宗世子的事。 所以,旁人不知,宗世子曾经在司雁湖与这个朝仁郡主见过,而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宗世子突然做出那些荒唐的举动来。 赫林郡主很懊悔在司雁湖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朝仁郡主究竟长什么样,如今算是第一次看到,就算是那宗云骞是因为重病不治,这才选的眼前的女子,可她的心里还是不痛快。 “这位就是朝仁郡主?”没见过郑念如的自然很多,此时的问话分明就是不嫌事大的火上浇油了。 郑念如转过身,赫林郡主?她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人,就算是当了太后之后,这南安世家也未出现在她的记忆力,所以,在她的谋上叛乱的时候就干掉了南安世家? 郑念如顿时觉得,谋上叛乱倒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赫林郡主这是咒宗世子死?”郑念如反口就问道。 赫林郡主不屑,用得着她咒吗?本来就是事实,不然,宗老夫人会如此饥不择食? 章灵惠此时已经与汤薇聊在了一起,见这边有些动静脉,更又侍女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汤薇。 汤薇虽然不想管闲事,但是如今在宫里,若是惹了太后娘娘不高兴,她们都不会有结果。汤薇正准备过去,章灵惠一把拉住了汤薇。 “汤妹妹何必着急,这满场里都是太后奶娘的人,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汤薇微微疑惑,是啊,都是太后娘娘的人,怎么就没有上前制止呢? 赫林郡主笑了一声,看着郑念如,好好的联姻,如今谁都得不到好处,反而眼前的人成了最大的赢家。 宗圣世家的少夫人,就算是宗世子死了,她还依旧是宗圣世家的少夫人,如是幸运的有了一男半女。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被赐婚宗世子?还不是因为宗圣世家不想得罪大世家,这才拉了一个不轻不重的郡主,真以为自己成了世子妃了?”赫林郡主冷哼一声,旁人不知,她确实知道的,这郑念如的日子过的比一般世家的小姐都不如,太后娘娘也十分不喜欢,不然谁会舍得将一个好好的女儿送过去冲喜。” 场中一片安静,虽然赫林郡主的话狠了一些,可是,谁有不明白,就是这个道理,就算如此,也是白白便宜了眼前的郑念如。 一想到那样一个宗世子竟然要娶如此的女子,又有哪个女子不恨。 “宗老夫人到——”就在这时,随着麽麽的声音,所有人回过神来,宗老夫人来了,这话题自然不宜再说下去。 而谁也不会同情郑念如,一想到宗圣世家代表着什么,就算是一般世家的女儿,也是愿意的。说到底,宗圣世家太过仁慈了些。 夏芝芊见众人走了,尴尬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郑念如的目光始终未看向她的方向,只能作罢,见众人离去,等了片刻,也朝着亭子里走去。 “宗世子——”不知谁先开口喊了一声,那些世家小姐们纷纷一愣,紧跟着就看到走过来的宗老夫人,一旁跟着的男子云鬓乌青,清朗似月,哪里有半分的病态? 就在众人一片诧异之中,宗云骞紧扶着宗老夫人,目不斜视,朝着太后娘娘的方向走了过去。 太后娘娘身边还在继续着惋惜的话题,最着邹夫人的一声叹息,汤夫人也不得不开口。 “宗老夫人就是太过心善,若是为了救命,我们吴兴世家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罢了,罢了,宗老夫人如此想,自有她的打算——”延平太后眼看着宗老夫人走来,脸上明显换上了笑脸。 “老夫人,你可来迟了——”延平太后心情不错,看了一眼宗元骞,虽无病态,但明显比前几日里清瘦了不少。 这么会?怎么会这样?赫连郡主立刻看向身旁的世家小姐们,她们听说的不都是宗世子已经重病不治,宗老夫人才会急病乱投医的么? 延平太后自然不会怀疑宗云骞真病假病,宗圣世家在这一场婚约中,没有半点好处,没有图谋,那就只能是形势所逼。 这其中究竟处于什么目的,延平太后没有查到,也想不出求娶一个毫无势力、更没有出过宫的郑念如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 相反的,太后更相信宗老夫人的说辞,只是八字相配,有续命的希望。 “太后娘娘,臣今日特地带了孙儿来,跪谢太后娘娘的厚恩。”宗大夫人说着,拍了拍宗云骞的手。 “臣拜谢太后大恩。”宗云骞声音平静,在众人的惊讶与慌措之中,恭敬地跪拜了下去。 宗世子好好的?宗世子根本就不是传言的重病不治?眼前的这个事实一瞬间在所有世家小姐的脑海里炸开。 第245章 一更 宗云骞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袋,交给一旁的嬷嬷,嬷嬷一愣,这是给太后娘娘的? 延平太后目光看着那锦袋,嬷嬷捧着锦袋恭敬地给了太后。 太后看了一眼宗云骞,有些奇怪,见宗云骞没有开口的意思,就算是进奉的东西,不也应该告诉一番么? 宗老夫人也一愣,她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孙子会突然送上东西,心里已经有些焦急。宗老夫人快速地看了一眼锦袋,看不出什么,心里就更加焦急。 给上位者送东西,自然不是随随便便能送的。万一送不好杀身之祸都有。可是自个孙儿却自作主张,实在是…… 太后还是忍住没有开口相问,亲自打开了锦袋,一串黑沉油亮的佛珠带着引入延平太后的眼帘,延平太后先是静静地看着佛珠良久。 宗老夫人焦急了,好歹也开口说一下到底什么东西,这是让太后自己猜吗?而且,太后没有开口,宗老夫人瞬间觉得,太后娘娘如此态度,是不满意这礼物? 也是,她这个孙儿从小虽然在金玉堆里长大的,但却天生不看重这些,总是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这佛珠并不大,环手一圈,见惯了各种名贵佛珠的太后自然看出,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种,沉香的佛珠她有不少。佛珠链下的尾坠甚至只是一个同样沉香雕刻的缠枝葫芦。可下一刻,延平太后的手指一抖,连慵懒坐着的身姿此刻也坐直了,不敢相信地看向宗云骞,未开口神情已经满是激动,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宗云骞,再看一眼手中的东西。 宗老夫人诧异,但是心却慢慢地回落到了胸膛,太后娘娘这种表现,说明东西不仅很喜欢,甚至超出她的预料。云骞这孩子…… 这时候,宗云骞开口了。 “太后娘娘果然慧眼识珠,这是前朝的法器,臣有缘得到,特奉与有缘之人。”宗云骞开口说道。 顿时场中之人都惊讶地看着太后手中的那一串佛珠,法器,那是法师去世之前留下来的东西,可以说是毕生的心血,这样的东西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延年益寿、护体不受邪侵。 “云骞有心了。”延平太后的喜悦丝毫不掩饰,这是真喜欢了。 “天后娘娘,这是我们宗圣府的一片诚意。”宗老夫人立刻磕头,跟着说道。 “好好,老姐姐有心了。既然如此,我也给宗世子一个恩典,说吧,有什么心愿我能帮办到的?”延平太后微笑地说道。 这东西的确可遇而不可求,她想了不是一年两年了。 宗老夫人闻言,顿时十分欣喜地看向自个孙子,虽然,这东西送给了太后有些可惜,放在自个孙儿身上更好,但是如今已经送出去了,只能想之后的事情了。 宗云骞抬头,再拜一拜。 “太后娘娘已经给了臣恩典,如今臣也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求太后娘娘的一支簪子,作为臣将来成婚的聘礼。” “哈哈哈——”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位夫人都笑了起来。宗老夫人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浪费,但是此刻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并不会锦上添花。 “这孩子——”宗老夫人已经在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脸慈祥地看着自个孙儿。总以为自己的孙儿不拘小节,此时看来,却是进退有度,宗老夫人放下心来。 “这个容易,邓嬷嬷,将我那套赤金攒丝凤簪的那一套拿过来。”延平太后笑着说道,心情十分好,连带着对这一桩婚约有些满意了。 说起来,这一桩婚约倒也算是对皇家有益的,毕竟有端王在,如今端王与太子走得近,倒也不算是半点益处都没有。 邓嬷嬷笑着退下去,那些世家小姐们此时已经慢慢地过来,有的听到了一些刚才的谈话,也有的没听到什么,但是看到好好的宗云骞,早已经心里不是滋味。 宗老夫人站起来后,嬷嬷和宫女们已经请先前散开去赏花的世家小姐们入了席。 延平太后心情高兴,看着这一群的莺莺燕燕的也十分高兴,与世家夫人们也讨论得兴致高涨。 “太后娘娘,我们家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哪里值得您这样的夸赞。” “太后娘娘,我们借您的光,先跟宗老夫人讨一杯喜酒喝。” “哈哈哈——” “云骞,你那未过门的媳妇怎么不见,我们南郑也不讲究那些虚礼,还不去见见……” 郑念如没想到宗云骞会亲自来,又长时间没有在众人的视线里过,也不想耗精力去面对这样的场景。而嬷嬷们也未料到宗世子会跟着宗老夫人亲自前来,自然也并没有将朝仁郡主的位置放在心上。 此时,郑念如已经随着世家小姐们,坐在了末位的位置,旁边是那位郑念如瞧着还算合眼的夏芝芊。 夏芝芊歉意地对郑念如笑了笑,目光清稚,没有半点其他的情绪。郑念如点点头,也并未主动攀谈。 邓嬷嬷将送东西给了宗云骞,宗云骞又要拜谢恩,延平太后连想着那朝仁郡主也没有往日那般心烦了。 “别忙着谢恩,还不把你未过门的媳妇请到前面来。”延平太后笑着说道。 在场的夫人顿时心里五味杂陈,不是说太后不待见这位朝仁郡主么?不是说…… 宗老夫人自然也知道,此刻想的却是,太后这是给他们宗圣世家的脸面呢,心里更是感激不尽。 而世家小姐们虽然不敢造次,此时脸上已经红一阵白一阵,这样的场合,竟然被一个朝仁郡主抢了风头去,刚才她们嘲笑地有多厉害,此时就有多打脸。 宗云骞捧着手中的盒子,慢慢地站起身,朝着朝仁郡主的位置走去。这是设在园中庭廊的宴席,两排长长的桌子一直延伸到檐廊的尽头,坐满了各位世家的小姐们。 于是,宗云骞就在世家小姐复杂的眼光里,慢慢地走着,那雕刻精致的盒子在众位世家小姐的眼中,闪着羡慕嫉妒的光。 郑念如皱眉,延平太后的东西她可不稀罕的,当年她而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延平太后的东西被她一股脑地烧了,烧不了的也一股脑砸了。 第246章 二更 宗云骞慢慢地走来,郑念如甚至可以感觉到满场中浓郁的酸味,郑念如虽然已经过了这个年纪,宗云骞误打误撞地回击了这一群人,她心里还是有些受用的。 宗云骞将东西交给郑念如身边的云娘,云娘不想接,指不定这首饰上会不会涂了毒药,但是,看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云娘又觉得就算是毒药也要接着,气死她们才好。 云娘看了一眼自个郡主,这个时候,郡主怎么也该谢一谢宗世子的。 郑念如没动,甚至目光从开始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垂下来,神色淡漠看不出任何的欢喜。 宗云骞微微一笑,却没有计较,反而恭敬地先行礼。 “拜见郡主——”对方是端王之女,自然受的了这一拜的。 然而众人却一愣,宗世子,宗圣世家唯一的继承人,乾道寺火奕法师的亲传弟子。她朝仁郡主又何德何能受的了这一拜。 延平太后显然没有意料到宗云骞这个举动,就连宗老夫人此刻也是面色铁青,来不及愤怒的神情此时又被那郑念如坦然受了这一拜而差点吐了一口老血。 郑念如受惯了众人的拜,也没觉得这一拜有什么不同,只是有些不解,既然是两个合计的一出戏,何必如此认真,如今婚也定了,一切都已经板上钉钉,如此殷勤加戏不累么? 可是,对方明显是要她也跟着加戏啊,宗云骞还保持着拜的姿势,云娘赶紧将东西给了念夏,赶紧扯自个郡主。 “宗世子——”郑念如站起身,回了一礼,这才让差点走火的场面维持了下去。 “你看看,这两人——”延平太后突然开口了,指着远远的两人挪揄地说道。 “哈哈哈,年轻人,害羞着呢。”邹夫人率先笑了起来,趁着太后的话说了下去,宗老夫人的脸色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却没有趁着说下去。 这位朝仁郡主……她还真是见识少了,看来这礼道之类的还要慢慢地去调教了。 “郡主,太后请您坐前面去。”宗云骞看了一眼郑念如,言语温和,目光在烟粉色春锦长衣上,暗光流动,虽不耀眼却别有特色。 郑念如看了宗云骞一眼,何必呢,如今她只等着出宫搬去端王府,成婚后留在郑都,那延平太后自然没有了再让她进宫的理由。到时候他去乾道寺,再寻个机会和离。 “郡主——”云娘赶紧扶自个郡主,这个时候,她们只有去的份,这么多人在呢,太后又能把郡主怎么样? 南郑国的风气已经算是十分开明,已经定了婚约的男女,在南郑国是可以同席而坐的,甚至,相约出行也是可以的。 赫林郡主此时脸色已经铁青,这就是宗圣府跟他们的交代,说什么重病不治,如今却好好地站在跟前? 赫林郡主的手指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一张脸就算维持着微笑,那微笑也显得有些狰狞,周围的世家小姐们本还想开口劝慰一两句,此时也不敢开口了。 汤薇却不这样想,今天的所有一切看起来,都是宗圣世家十分满意这位朝仁郡主的。如果只是说,因为宗世子看上了朝仁郡主,宗老夫人也不会亲自去向太后求娶,大可以请媒人直接去端王府的。所以,她不觉得宗世子病重是假的,相反的,正因为宗世子病重,才会有这一段婚约吧。 汤薇本就不在意,此时也就不在意了,倒是觉得,这位朝仁郡主长得的确有让宗世子一见钟情的资本,甚至觉得若她是个男子,也会只看这外表吧。 “太后娘娘自然是允的。”主位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汤薇看了一眼,正是邹夫人开口说着,怂恿着宗世子邀请郡主出去游玩,她旁边更近的位置上,河间章家的大小姐正与南门大小姐悄悄说着话,只是这章小姐向来嗓门大,此时就算是窃窃私语声音也不小,谈论的确是太子殿下亲自去迎羽生法师之事。 南门雨燕静悄悄地听着,没有多说,余光却时刻注意着主位上的延平太后的一举一动,只是,到现在,延平太后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这让她有些疑惑。但是作为女方,邹夫人自然不好先开口,显得失了矜持。 小宴后,高兴的延平太后又亲自带着众人去园子里看花。 郑念如趁着一群人簇拥着延平太后,准备回去,云娘紧跟着,有些着急又不敢拦。 “郡主,这个时候走是不是不太好?”云娘看了一眼后面跟来的宗世子,“郡主,宗世子跟过来了。” 郑念如突然站住,看了一眼云娘,这一眼,仿佛是上位者看着自己的臣子一般不容抗拒的威严,又像是猛兽看着自己圈禁的猎物一般。 云娘不自觉地住了嘴,莫名地觉得,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份,就摆在她眼前。 “我累了。”郑念如只是说了三个字,下一刻已经继续往前走,念夏看了一眼云娘,却没有敢开口。 “郡主——”宗云骞追了一段距离,见郑念如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能开口喊道。 郑念如转身,站定,有些不解地看向追来的宗云骞,男子身似华月,有自己的资本与骄傲,就像但是站在墙头的那股子自信,不像是会沉迷于女色。 所以,郑念如觉得当日在芦苇地的举动,最大的作用是让宗云骞在选择一个可以合作演戏的人选里首先想到了她而已,也仅此而已。 “郡主,明日我亲自来南宫门接郡主。”宗云骞说道,见郑念如依旧看着他,眼神里是询问,“郡主别误会,今日所做的一切只是让我们的计划更加顺利而已。”宗云骞解释说道,毕竟,他甚至祖母在门第观念上的根深蒂固,也知道,若不是他有“性命之忧”,祖母一定不会让他“娶”眼前的女子。 “那是自然。”郑念如闻言低头,不再疑惑,她自然看出宗老夫人不喜欢她,自然,这世家夫人里,喜欢她的只怕没有。 郑念如转身就走,宗元骞此时没有再追上去,而是看着这背影若有所思。为何当初突然选择了这朝仁郡主,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也许,可能这位郡主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吧。 宗云骞见背影已经走远,这才转身回去,祖母还在,他自然要陪着祖母回去的。 郑皓元从树后站出来,他是来寻郑念如,却不想听到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计划?堂姐要瞒着他什么? “你知道?”郑皓元转头问看着离去宗云骞背影的苍耳,不耐烦地问道。 第247章 一更 启顺楼里备好的热水,拂冬端着蔑竹小箩里清洗干净的花瓣,雪柳整理着干燥的纱巾,偷偷地看了一眼外面。 郡主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太后娘娘请世家小姐赏花么?难得的请郡主殿下,这是主动示好。 杏雨清理着门外的台阶,摇摇头,她不懂,不过她觉得只要是太后娘娘,就没好事,回来就回来了,也没啥。 郑念如卸了钗环,镜子里这一张带着稚嫩的脸恍惚间还让她有些不适应。但比刚开始已经好很多了,总不会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恍如不真实一般。 郑念如转头,看了一眼试水温的拂冬,花瓣飘了半个池子,香气氤氲。 “那些酒来。” 拂冬一愣,启顺楼里也不是没有酒,小厨房里的厨子还专门做了一个果酒,甜丝丝的,杏雨很爱喝,但是郡主却不怎么喝的。 拂冬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再过来,郑念如已经在念夏的服侍下进了池子,拂冬倒了一杯酒,递到了郑念如的手中。 …… “郡主在沐浴,你不能进去。”杏雨拉住要进去的银河,云娘说的对,如今郡主已经订婚了,怎么能让旁人知道启顺楼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在。 “银河,你真不知道你老家了?”杏雨又问道,这小子邪门的很,郡主说了随他去,因为启顺楼里没人是他对手,而郡主显然不想让太子殿下的人去招惹银河,所以,也只能任由银河在启顺楼里。 银河不开口,第一天杏雨说郡主睡了,他还相信,可是一连几天,他都没有见到郡主,心里越来越烦躁,他只是想见见他。 参长老陪着笑脸,完全不敢轻举妄动,刚开始到启顺楼来,参长老看到自个少主子的待遇,眼珠子都差点没掉下来,他们,这个朝仁郡主怎么敢如此对待少主子? 可是,第二天,参长老就发现,除了这郡主,郡主身边的每个侍女都敢欺负他们少主子。 跟着,参长老更发现,连个厨子都敢对他们少主子吆来喝去,指手画脚。 若是以参长老年轻时候的性子,但凡年轻一岁,不把这启顺楼掀了他都不算鬼灵壑的人。但是,参长老的年岁渐长,性子也淡了许多,更是在寻找少主子这件事情上磨掉了所有的性子。 所以,参长老觉得,他要是这么做,非但不会让少主子高兴,反而,自己有可能被少主子赶出去。 “郡主不想按摩么?”银河声音有些闷,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消失了一段时间,整个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郡主就不理他了。 杏雨见银河这个模样,小小的年纪却学着大人一般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银河,我跟你说,郡主当初救你是因为郡主心善,觉得一条人命应该要救的,她并非要你报恩的。” 银河看着杏雨,所以什么意思? 杏雨翻了白眼,她也觉得云娘说的不靠谱,银河只是性子单纯,一味要对郡主好而已。 “我只是想进去见一见……”银河有些委屈地开口,他知道,自从郡主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就连启顺楼里的人对他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银河,你不想郡主生气吧?”杏雨立刻开口,讲也讲不通,一个奴才,能肖想主子什么事情呢。 参长老要气炸,什么意思,把他们少主子当成什么了。他们少主子绝对不会忍这一口气,直接冲进去不就行了。 银河见此,不敢再开口了,眼巴巴地看着杏雨走了,默默地转身窝在了外院的小房子里。 参长老一愣,他们少主子有受虐的倾向? 参长老一边默默地打量着自个少主子,一边跟着回到小屋里,简陋的床铺,单调的桌板,除了平日里无所事事外,实在是太欺负人。 不行,他一定要做点什么,首先是不能让少主子发现。 参长老偷瞄了一眼已经躺下睡觉的银河,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正眼瞧过他,悄咪咪地趁着渐渐黑下来的夜色出去了。 …… 拂冬看了一眼念夏,手里的酒壶已经空了两壶,郡主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念夏看了拂冬一眼,去告诉云娘?可是,今日云娘显然惹郡主生气了,到现在都没敢进来。 拂冬悄悄将手里的酒壶朝着念夏的方向送了送,两壶了,虽然只是果酒,但不能再喝下去了。 念夏也知道,只得无奈地出去,去找云娘。 云娘他听了一愣,郡主怎么会喝酒,她的记忆里,郡主喝酒的次数很少,但此时也只能匆匆地赶过来。 郑念如是会喝酒的,而且到了后来,越来越沉迷于酒的麻痹中,浑浑噩噩地犹如漂浮在云层中的感觉,她可以不去想其他事。 前一世里,在她订婚之前,也曾经这样醉过一次,那时候的郑念如不甘、怨愤,为何这么多年,郑淙元就不能不顾一切一次,她根本就不想那个位置,她要的也只是郑淙元而已。 而现在,郑念如多了一丝的平和。比前一世也更了解自己,的确,郑淙元有一点说的不错,或许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当初她那样简单的想法,现在想来,的确是愤怒多过于理智。 所以,她如今想要什么? 郑念如一笑,是啊,她想要什么?除了郑淙元,她想要什么?似乎,什么都可以变得无所谓了,但日子总要一天一天的过下去,还有郑伯定,这一世里,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这个父王能安安稳稳一些,不用再提心吊胆,跟着她受累了。 云娘急匆匆地赶过来,拂冬已经收了酒壶。云娘还没有开口,拂冬已经示意看后面。 “已经睡过去了,估计醉了。” “这怎么好,明天还要出宫。”云娘急了,一拍大腿,赶紧去的时候,只见郑念如已经躺在了一旁的木塌之上,雪柳小心翼翼地擦着头发,脸色坨红,带着醉人的春色。 “郡主,回屋睡吧。”云娘小声的开口说道,示意拂冬、雪柳来扶,郑念如昏昏沉沉中点着头,任由三人连扶带哄地劝回了寝楼内。 郑念如昏昏沉沉中,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可是此刻,光怪陆离的觥筹交错中,前一世里的脸交替出现的,那些惊艳的、秀气的、纯欲的脸,不断地出现着,郑念如仿佛回到了那荒唐的岁月里。 第248章 二更 郑念如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昏暗,微弱的烛火从蔓纱中透进来,模糊不可见,床前脚踏上裹着一张薄毯睡着的正是念夏。 郑念如恍然,那时候的念夏已经不在了,她依旧是青葱的年岁。 而脑海里清晰可见的记忆也只是一场春梦而已,郑念如并未惊动地上的念夏,而是呆呆地望着蔓纱外,天没有大亮,微微的光压过在烛火的亮,一切都寂静无声。 郑念如很久没有想到以前的事情,居南一后来和她已经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甚至对她做的那些荒唐事早已经不想管。 所以,那个时候,不是郑淙元故意安排,只是她无法忍受孤独,没有了郑淙元的日子,只能沉浸在醉生梦死之中,靠着那些惊艳的、赏心悦目的面孔忘记尘世。 郑念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会做这样的梦,内容真实的犹如在梦中醉生梦死一场,下一刻,郑念如突然醒悟地一笑。 是啊,就算是有着青葱的年岁、稚嫩的面孔,但她到底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所以,郑念如将这一切归因与时间。 “郡主,您醒了?”念夏突然坐起身,带着睡梦中的迷糊,揉着眼睛,下一刻立刻爬了起来,支开了蔓纱,天色依旧还未亮,透着隐隐的朝阳的红。 睡在外间的雪柳听到声音,匆匆赶了出去,一众侍女们还没有准备好,云娘先一步走进来。 看了一眼念夏,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 念夏有些不知所措,她醒的时候,郡主就这样坐在床上发呆,她也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郡主,天色还早,要不再睡一会儿?”云娘小心翼翼地问着。 “不必了,起吧。”郑念如不想回忆,那一段的时间她也并不想多回忆,有些事情做过了,过了,也就觉得索然无味。 云娘见此也不多说什么,给雪柳一个眼色,侍女鱼贯而入,拂冬、念夏亲自伺候着梳洗完,雪柳带着捧着衣衫进来的侍女,站在了郑念如的面前。 郑念如看着侍女手中捧着的衣衫,比平日里穿的要鲜艳许多,还有两套外出才会穿到的。 郑念如看向云娘。 “郡主,今日宗世子那边……”云娘有些拿不定主意,看郡主的模样,似乎是不太愿意出去的。也是,原以为着宗世子会是个可靠的,没想到却是有目的的。云娘也松了心思,原以为郡主这一次能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日后也算是顺风顺水了。可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 但总也比被困在宫中好一些了。 云娘见郑念如不开口,正准备摆摆手,让拿着衣衫的侍女下去两个,只留下郑念如平日里喜欢穿的那几套。 “就那套吧。”郑念如指了指那件银纹绣百蝶的那一套,外罩着纯藕色丝绸罩衣,绸缎的贵气在晨间的光线中饱满柔和。 云娘一愣,郡主这是同意出去了?顿时整个人都活络了起来,指挥着侍女们伺候着用了膳。 郑念如带着云娘、念夏和杏雨出宫,郑念如看着忙忙碌碌收拾着要带出去的念夏和杏雨,从里到外都透着高兴。 郑念如想,如果这一辈子她嫁给了宗云骞,也许就避免了她们后来的结局吧。 嗯,这一辈子没有了谋上叛乱,那就没有了战乱,自然不会有那么多人惨死。至于其他的,又关她何事? 云娘皱眉,怎么又让这小子出来了,明明郡主已经想不起来银河这小子。 “奴才拜见郡主——”银河身上的衣衫不是太监的服饰,而是换了那一身曾经郑念如带他出去穿着的小厮的服饰。 参长老一愣,什么奴才,但到底没敢拦着,他少主能跪着他为什么不能,于是也跟着跪了下去册。 郑念如看了银河一眼,即使眼前的少年只是穿着寻常小厮的衣衫,那衣衫也是启顺楼独有的,所绣的菊纹精巧逼真,用了去繁就减的绣法,反而更有气质。 但更主要的还是穿着的人,少年英气,眉宇星目顿时让郑念如想起了梦里的画面。 少年不动,挡住了郑念如要出去的路。参长老也不动,他觉得,要是这娘们敢再拒绝少主子,他就不客气了。光长着一张妖艳骗人的脸有什么用,他们少主子…… “跟着吧——”郑念如直接向前走,地上的少年微微一愣,下一刻,突然意识到郑念如说的是什么,欣喜地立刻跟了上去。 参长老一愣,哎,谁让他们少主子执迷不悟,被这一张脸迷了心智,他跟还是不跟? 郑念如这一次没有走寻常出去的小路,而是光明睁大的从东南门走出去,出门的令牌也在一早送了过来,郑念如想想,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年岁从皇宫的正门出去。 那么一切都已经不一样,她没有去招惹居南一,比前一世里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此刻,她已经做不到非黑即白,得不到就要毁去了,对郑淙元也是如此,如果这一辈子,她能够就以这样的身份活着,能够长长久久地看着,作为一个旁观者。 “郡主,马车已经到了——”云娘最欣喜,云娘看着自个郡主,这样的郡主,又有哪个能把持得住,人总是会变的,郡主也不是半点希望都没有。 古道、西风跟着宗云骞站在马车旁,从郑念如一群人出现在他们视线中,宗云骞的目光从平静开始有一些不确定。 “世子,郡主来了。”古道开口,知道自个主子不是瞎子,可是也不用这么直直地看着,这位郡主的名声,他是亲耳听过的。 “古道,你是不是觉得本世子这样做,对她来说不公平?”在宗云骞的眼中,他并不在乎这些,而更追求的是人生而平等,就算是古道、西风在他眼中也是一样的。所以,他以这样一个理由,桎梏了一个女子的青春,是不是有些残忍。 “世子,你觉得着世子妃的身份委屈了朝仁郡主?”古道有些不愿意开口,多少世家小姐眼巴巴地盯着这世子妃的身份,什么叫委屈。 “郡主——”宗云骞依旧十分谦和有礼,古道、西风跟着行礼。 “世子——”郑念如回了一礼,自己带了四五人,这马车自然是坐不下了。 “念夏你留下吧。” “是我的疏忽。”宗云骞见此抱歉地笑了笑,亲自打了车帘,郑念如正准备上去,突然听到一声欣喜地叫声。 “堂姐,你也出去么?”郑皓元兴奋地伸出了头颅,朝着郑念如使劲地招手,“你们那车太小,坐我的哒——” 郑皓元指了指自己比寻常马车大了一倍的马车,丝毫没觉得自己出现的很不合时宜。 第249章 一更 “扶恭,你出去?”郑念如看向郑皓元,少年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细密的笑藏在翘起的眼尾上,如欲飞的鸟的翅膀,轻灵斜入乌发里。 “是啊,我去永南街,你们去吗?” 云娘一见郑皓元,若不是这么多人在,早就想拍大腿骂娘,这小子怎么在这?简直是阴魂不散,这才消停了几日,云娘原以为这四殿下长大了,知道男女大防了,听见郡主订婚了,不来了。 “那不巧,四殿下,我们不同路。”宗云骞先一步开口,郑念如与郑皓元认识?只是,郑皓元是文家的人,为何与郑念如走得如此近? 宗云骞说话已经是十分客气地拒绝了对方,他虽然不在郑都,但是对郑皓元还有有一些了解的,性格跋扈。 “那你们去哪里?我跟你们走不就顺路了嘛。”郑皓元丝毫没觉得尴尬,一连可怜兮兮地看着郑念如,委委屈屈地似乎不敢大声一般。 郑皓元自然也不是消停了,而是,这几日,他与那野人十分亲厚,郑皓元甚至发现,那野人似乎能听懂他一些简单的话,他正欣喜地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郑念如的时候,却听到郑念如订婚的消息。 宗云骞没想到郑皓元会如此说,但也意识到这位四殿下只怕是刻意等在这里的。 云娘一口气吸进了肚子里,想喷出来,又怕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做出什么让自个郡主丢脸的事情,硬生生地憋着满脸通红,手指发白。 杏雨紧张地看自个郡主,虽然她觉得四殿下出现没有什么,可是这两天,云娘一而再再而三耳提面命地跟她们说要避嫌,避嫌,杏雨也觉得有了什么一样。 “扶恭,今日就不跟你玩了,你若去永南街,就顺路取一柄扇子来,有了好几日,应该绣完了。”郑念如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她与宗云骞之间的事情,能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个人知道。 郑皓元闻言,眼底的光一下子灭了,那面上的委屈立刻变成了真的,存在了肚子里满满当当,让他想砸东西、想骂人,不,他想杀人,似乎这样才能让他心里更舒服一些。 苍耳面色苍白,跟着四殿下这么长时间,他此时几乎已经感受到殿下这是要爆发的前兆,苍耳几乎要哭出来,手指颤抖着,想要开口,不他更想磕头。 “扶恭,怎么了?”郑念如声音柔了一分,看向眼前的少年,伸手拉了拉郑皓元的肩膀上的的夹肩,少年微微一愣,那暴虐的气息一瞬间隐藏在了眼眸里,如变色的蜥蜴般一瞬间无辜。 “嗯,好。”郑皓元缩回了马车里,苍耳哪里敢耽搁,让车夫赶车,他们本来就是等在这里的,并不知道去哪里。 “走吧——”郑念如主动上车,云娘和杏雨跟着上了车,银河只能和古道、西风一并做在了马车外。 马车缓缓地向前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宫门前。 郑皓元的马车停了下来,在一处隐秘之处等着宗云骞的马车慢慢的离开,眸子里闪烁的暴怒几乎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订婚是什么,郑皓元自然知道,苍耳说,郡主到了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安排,是老天垂怜,所以,他若是不高兴,想破坏,堂姐会不高兴的。 …… 马车缓缓而动,并不算快,虽不宽敞但也并不算拥挤,马车内一整张的藤席干净舒爽,有矮墩有小方桌,郑念如坐下,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连忐忑的云娘。 云娘当然忐忑,四殿下今日这一出现,就像是搅屎棍一般,让宗世子怎么想她们郡主。而且 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还装着那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目的不纯。 郑念如投过去一个眼神,不是早知道么,这场婚事只是各取所需,没那么多讲究,况且她刚开始也没冲着什么贤妻良母而去的。 宗云骞不开口,又有着郑皓元刚才的那一出,顿时有些尴尬。 银河坐在古道、西风身边,古道、西风两人微微皱了皱眉,太监么?他们也没见过太监,不过从宫里出来的男子,不是太监又是什么? 西风看古道,你看得出他身上缺了什么么? 古道给了西风一个白眼,少惹事,到现在这一步多不容易,这位朝仁郡主眼看着也不是好惹的。 宗元骞不是傻子,怎么也看得出来,那位四殿下与眼前的郑念如关系不错。可是,与他有什么关系,等预言风声起,到时候,变了一个天,眼前的这些小事又何足挂齿。 “宗世子,我们这是去哪?”郑念如发现,马车并不是朝着郑都的中心走的,而是慢慢地朝着郑都郊外而去。 云娘一愣,掀开窗帘朝着外面望去,没看出来究竟是往那边走,她们几乎是第一次从东南门正大光明的出去,这里的路径根本不熟悉。她不熟悉,郡主自然也不熟悉的,继而明白,郡主只是借此开口,缓解气氛而已。 杏雨好奇地看着街道上的还未完全开门的店铺在眼前掠过,完全没注意到马车内的尴尬。 宗云骞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眼前女子纯色绸衫下翩飞的蝴蝶,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再一抬头,容貌明艳如珠,比他印象中更加的美,乌发挽着少女寻常的发髻,一根同样的蝴蝶金钗,肤色极白,胜过任何珠宝堆砌的高贵。 “郡主可曾去过韦行山?”宗云骞微微一笑,笑自己胡思乱想,他们之间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去韦行山么?”郑念如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位宗世子去的地方不是什么新奇的客栈、酒楼、歌舞之所,而是韦行山。 “嗯,我八年前来郑都,爬过一次韦行山,山虽不高,却秀丽,每一座山就与每个人一般,各有各的性格,并不相同。”宗云骞笑着说着。 云娘闻言,爬山啊,爬什么山呐,你确定我们郡主爬得动么? 郑念如却没开口,爬山,好有趣的提议,在她以往的经历中还真没有,就算是去山林,也有早早准备好的轿子,几个侍卫抬着上去的。 “宗世子,山上有狐狸吗?”杏雨听到爬山,立刻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第250章 二更 太子府里一片静悄悄的,郑淙元看完了所有的折子,突然心里一空,无所事事空了的脑袋让他有些烦躁。 随即拿起一本书册,刚看了两页又扔了出去。 其令听到屋内的动静,转头朝屋内看了一眼,却没有敢进去。 郑淙元再拿起一本,端王说的不错,如今是念如最好的选择,可是,端王又如何知道那宗世子真正的性子,这些世家大族又怎么会真正的容忍念如这样身份的女子。 郑淙元放下书册,书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沉底的茶叶透着灰败的气息,郑淙元将茶杯朝着前方推了推,省的碍眼。 那宗世子就病得如此巧合,而且如此巧合的只有念如的八字相配。 郑淙元想要冷哼,却找不到冷哼的理由。 其金、其羽查来的结果十分详细,除了司雁湖的那一次是巧合外,其他的一切与宗圣世家的说辞都对得上,合情合理。 宗云骞的两次疯狂举动先是遭到了宗圣府所有人的反对,这在郑淙元的意料之中,不难理解,宗云骞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乾道寺的这些本事自然被他学了去。 等真的病重,那宗圣府的人这才慌了神,庆国公亲自去的端王府,没有任何让人怀疑的地方,宗圣府更是体贴地直接去延平太后跟前直接求了恩典。 所以,庆国公与端王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郑淙元不用猜也知道了一二。 那个时候宗云骞病重不治,庆国公死马当活马医,自然会同意端王想要将郑念如留在身边的条件。 可是,那宗云骞竟然好好地活了。 郑淙元虽然不相信这些,但是乾道寺在命数气节上的所能做到的,远远不止这些。景治帝早已经是气数已尽之人,乾道寺能够将人拖到今日不死。 郑淙元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更找不到站出来阻止这一场婚约的理由。甚至自己可笑的内心隐隐地也在劝说着他不理智的、烦躁的心绪。 无论如何,这一次,对于郑念如来说是一个好的机遇。 那宗云骞并不是身世背景普通的,有郑念如救命之恩在,足以保郑念如在宗圣世家日后的太平日子。 更因为宗云骞不是普通身家背景,他连出手的理由都没有。 其竹悄悄地走过来,何管家让他送茶进去,其令摇摇头,这时候谁进去谁倒霉。 屋内突然出现了脚步声,其令立刻绷直了身子,回头躬身,其令赶紧端好茶,门已经开了。 “太子——” “殿下——” 郑淙元没有应,直接向外走去。他只是去说一声,说一声而已。 其令看了一眼外面升起的朝阳已经到了廊上,太子殿下一夜未睡,这个时候去哪?跟不跟?自然是要跟的…… 其令给其竹使眼色,其竹慌忙将茶放进了书房里,匆匆出来,两人也不敢靠着太近,直到郑淙元从侧门进了那熟悉的小道,其令一愣,这是多长时间没有去了?而且,这是白天,说不会在宫里遇到人,遇到人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郡主已经许配给…… 其竹也是一脸震惊,可是,郑淙元的身影让他们来不及多想,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郑淙元看着熟悉的路,那夜晚中带着神秘的道路,却想不到在白日里青苔丛生,荒草爬满了院墙。所以,这就是她经常走时看到的?他只想去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告诉她一些往后该注意的,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告诉她,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托付终身。 是的,他应该告诉她这些,就算是她救了宗云骞,以那不可靠的生辰八字相合之说,但成婚总归是居家过日子,无需交付真心。 其令想骂娘,脚下的步子都走出心虚的感觉来,紧张地看着周围,这个时候,光天白日里,若是有人看到了他们太子殿下会怎么想? 其竹也感觉到了什么,总以为,殿下在沉闷之后,总会想通的,然后所有的事情都步入正轨,这些天里,他们不是没有听到关于那位南门小姐的事情。 其令不敢跟的太近,出门的一瞬间已经飞快地给其金其羽传了消息,此时一路上的暗卫也十分紧张,毕竟是白天,他们出现在这里,很不合适。 郑淙元一口气走到了启顺楼外,不想给自己反悔的机会,积压在心里的气早已经串涌着全身,他就是想看一看。 郑淙元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的同时,就看到念夏惊讶的脸。 “太子殿下?”念夏一愣,下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郑淙元看了一眼念夏,往日里开门的都是杏雨,杏雨又去了哪里? 郑淙元就往里面走,念夏慌了神跟着,进来的其令、其竹赶紧对念夏使眼色。 什么郡主不在?去哪了?四殿下这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 郑淙元一进门就知道郑念如不在,雪柳手中绣着的筐子啪嗒一声掉了一地。 “殿,殿下——”雪柳赶紧收拾地上的东西。 郑淙元心里的那种感觉又慢慢地升起来,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吗?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吗? 郑淙元不开口,就看着念夏,拂冬匆匆从外面进来,跪在了念夏的旁边。 “殿下,郡主不在。”拂冬十分惶恐地回答着,满脑子就是太子殿下怎么回来,太子殿下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而且穿着便服。 “去哪了?”郑淙元一开口,沙哑的声音让他自己都一惊,一晚上都没有开口说话,沉淀着他的焦灼与不悦。 “去,去……”拂冬看了一眼念夏,郡主没说去哪啊,她也不知道啊。 其令、其竹恨不得喊姑奶奶,殿下不痛快,赶紧回答就是了。 “回殿下,郡主出宫了,宗世子接郡主出去玩了。”念夏心一横,开口说道,反正是不高兴,干脆痛痛快快的。 郑淙元身子一僵,念夏的话犹如一根根的箭直接插入他的心脏。 宗云骞—— 他竟不知道,宗云骞的行动如此快,郑淙元想要,仿佛觉得自己还沉溺在一片汪洋之中,那宗云骞就是那可恶的凸嘴鹧鸪直接捞了他的鱼飞远了。 “殿下,是昨日太后娘娘花宴上,让郡主今日去的。”拂冬不放心地补了一句。 郑淙元只感觉心突然一阵刺痛,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身子不受控制地要倒下去。 “殿下——”其令其竹已经箭一般冲了出来,立刻扶住了要倒下去的郑淙元。 第251章 一更 天色清朗,浮云遮了烈阳,一辆马车慢慢地在韦行山山脚的小路行驶着。宗云骞所走的并不是人群熙攘的官道,这一条道路似乎仅容一辆马车通过。 郑念如看着车窗外,好奇地打量着,亲眼见山慢慢高耸在眼前,两旁的树木葱郁,山脉从她的视线里延伸出去,走来树木的清香充满鼻翼,让人情不自禁地要深吸一口气。 杏雨一同趴在车窗上,指着马车外不断闪过的树木,问着树的名字。 郑念如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这里的树木与宫里园子中的树木是完全不同的,那些精致蜿蜒的枝条曲线任何一颗都像是彰显着自己的价值一般,但眼前的不一样,野蛮生长着,轻而易举地让你感受到蓬勃的力量。 云娘似乎也被感染了,多少年,她没有如此自由的看过这样的风景,与年轻时候的小姐妹们一起出去游玩,鲜艳的衣裙总能在人群中轻易捕获男人的目光,不屑的、轻蔑的、有目的的,但又如何。 “郡主,到了。”马车在山脚停了下来,古道、西风立刻拿了野餐的吃食和东西,古道杵了杵西风,让他拿点,银河完全不看两人,站在马车旁,只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郑念如。 西风看了古道一眼,看那全身没一两肉的样子,拿得动么?还是算了。 郑念如跨下马车,云娘先一步跳下马车要去扶,宗云骞已经抢先了一步,身高的优势挡在了云娘的面前,郑念如正要伸手,银河已经上前一步,跪在了马车前,郑念如脚踩了银河的背落地。 古道、西风古怪地相互看了一眼,背着东西跟了上去。 杏雨已经一把拉起地上的银河,帮他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指着两旁的树木让银河看。 宗云骞走在前面,速度并不快,云娘跟着郑念如慢慢地走着,悄声细语,时不时传来轻声的笑。 古道、西风背着东西,仿佛觉得这次爬山与以往的没什么不同,但又有着什么不同。 “郡主,你看那鸟。”杏雨赶上来,指着树上的鸟给郑念如看,郑念如果然停下,翠绿的羽毛,在树枝的顶端。 宗云骞站住,看着主仆三人欣赏着鸟,这种鸟也不是什么新奇的品种,但是在这几人的眼中,就像是新奇的品种的一般。 宗云骞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少女身姿袅娜,那一身锦缎在满眼的绿色里虽不鲜艳,犹如碧池里唯一盛开的花,夺目夺色,吸收了天地间所有的精华一般。 这么多年,他与古道、西风游历多年,南郑国、南隅、北隅这么多地方,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带着一个女子一起。 古道放下身上的东西,示意西风看,果然是个太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竟让一个娘们背着包裹。 杏雨身上的包裹看着大,但是古道、西风见杏雨走的十分轻松的模样,而且杏雨虽然有些微胖,但神态完全是个矮矮的小女孩的模样,自然背不动十分重的东西的。 “郡主,我去捉?”杏雨跃跃欲试,云娘立刻一个眼神警告过去,别贪玩,总该在世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是。 云娘幻想着将来这一场婚约能够假戏真做的,毕竟,在她心里,亲自养了这么多年的郑念如,总要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才好。 杏雨立刻眼巴巴地看着郑念如,郑念如微微一笑,却摇了摇头。 “我们没带笼子,带不回去。”郑念如说着。 宗云骞也不着急地催促着前行,郑念如依旧看着枝头上的鸟,不是她见过的品种,那么就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品种,她当了太后以后,宫里是养了鸟的,也只是逗个趣而已。 郑念如收回目光,看远处的风景,皇宫在视线里变得如此的渺小,队伍又继续往前走,杏雨蹦蹦跳跳连带着身上那个遮了她整个后背的包裹都跟着蹦蹦跳跳起来。 云娘忙得很,生怕杏雨太跳脱让世子有不好的印象,又怕自个郡主走的累了,到时候娇气地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走,而且这宗世子一路上就根本没有跟郡主说话的意思,一开口也只是简单的几句话。 “休息一下?” “吃些东西?” 郑念如一一回绝后,就继续往前走。 郑念如不是不累,若是换成这个年纪的她,早已经累了,只是现在,她看淡了不少,更因为临死前的痛彻心扉,这点累相比起来,不如这一趟爬山来的舒适。 云娘也十分惊讶,这么长时间,郡主都没有喊累,就连古道、西风都有些另眼相看起来,比起宗圣府的那些叔伯姐妹们,走两步就娇气地走不动,眼前的这位朝仁郡主的确好了很多。可好感还没有维持一秒,下一刻就看着那位小太监拿着帕子上去擦汗,顿时觉得刚才一瞬间的好感就是白费。 在一处山腰的一片平坦的地方,队伍终于停下来休息了。 “郡主,喝水。”银河端着水壶,又拿出一个满杯花枝的瓷杯来,小心翼翼地递上去。 郑念如喝了水,一旁的云娘打着扇子,银河又从杏雨的包裹里拿出水壶来,这才是他们三人的, “郡主,坐——”银河又拿出一个折叠的凳子出来,古道西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又看看那细小的姑娘背后的包裹。 可谁知,银河又拿出一个折叠的小桌子来,跟着几个包裹里各色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宗世子,你吃些糕点?”云娘很恭敬地前来请人,杏雨已经朝着古道西风招手。 “古道、西风两位大哥,也来歇一歇吧。” 古道、西风又互相看了一眼,还是走了过去,主要,他们很好奇,那个包裹到底装了多少的东西。 “多谢——”云娘亲自给宗云骞倒了一杯茶,谢了一声,古道和西风已经走了过来,偷摸摸地看杏雨背后的包裹。 杏雨坐不住,喝了口水的功夫已经走到山腰朝着山下看。 “郡主,你快看——”杏雨突然惊喜地大叫道,云娘正准备去骂,郑念如已经看了看过去,一株十分稀有的兰花就长在下方的石壁上。 郑念如看了一眼,点点头,的确是稀有的兰花。 “郡主,我去挖。”杏雨说着立刻去吧啦自己的包裹,在古道西风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从包裹里拿出一柄小的铁锹来。 可那铁锹虽小,可是从铁柄到头都是纯铁的,这东西看着就十分重。 第252章 二更 “西风——”宗云骞见此,喊了一声西风。 杏雨见此,忙将花锹递了过去,“多谢你,西风大哥。” 西风脸微微一红,一时间都忘了开口,下一刻手一沉,这小小的铁锹,比他想象的更重,顿时间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杏雨,这手中的铁锹还有那些小桌子、小凳子,都是这个小姑娘一个人背上来的? “往日我们在外的时候,遇到好品种的花种,都是西风移回去的,放心吧。”宗云骞开口说道。 不一会儿,西风已经将一株兰花挖了上来,根部包裹着一团厚厚的泥土。 银河第一时间接了过去,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布袋子已经套住了根部,拎在手里。 “多谢——” 郑念如站起身,银河与云娘立刻收拾好了东西,又装在了大大的包裹里,西风皱着眉,向前两步,趁着银河将手中的兰花交给杏雨的时候,伸手拎了拎那包裹。 西风一皱眉头,竟然没能拎起来。 古道见此,有些不相信,也走了过来,单手去拎,竟然也没有拎动。 杏雨回头。 “两位大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杏雨开口就问,有些疑惑地看着古道、西风两人。 古道、西风两人尴尬地搓搓手。 “我们想着能不能帮你们拿点东西。”古道讪讪地说道,“我们见你带了如此多东西,要不,这花就让我们拿吧。” “哦,原来这样。”杏雨就将手中的花要递过去,银河却伸手拦住。 “郡主要的花,需的好好背着。”银河说道,没来由地觉得这两人碍眼,不仅碍眼,说话举止都让人生厌。 “哦,也是,不过谢谢你们了,我背的动。”杏雨也不在乎,立刻又说道,反正这些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于是,在古道、西风复杂的目光中,杏雨已经背着东西朝着郑念如的方向追了过去。 “乾道寺好玩么?”短暂的休息过后,显然两方熟了不少,尤其是宗云骞让西风主动帮忙,云娘更是觉得还是有些戏的,于是从山中的风景,到今日游玩的感谢,终于引了自个郡主与世子交谈起来。 宗云骞闻言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乾道寺不是玩的。 “乾道寺是恩师火奕法师所创,所寻的天地秘法,找寻能识秘法的异士,为解人困苦,窥天地之奥秘、知世事之将来。”宗云骞还是开口解释道,一边走,一边看着越来越开阔的景色,阳光从云层里透出光来,山上凉风习习,早已经不是暑热,还带着一丝凉意。 “银河,你走不动了?要不要我背你?”杏雨看了一眼自个郡主,看样子不需要她背,于是转头问银河,等会郡主休息了,指不定要银河按摩的。 银河委屈地撇撇嘴,有些可怜地点点头,为什么她不关心?而且,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银河觉得还是不能离开视线才好,立刻紧走了两步,为郑念如擦汗,一旁的云娘直接撇嘴,这么没眼力见,找存在感么?她在旁边,用得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存在感么? 银河委委屈屈地又退了后去,这次是真累,直接搭在了杏雨的肩膀上,直接半个身子让杏雨拖着走。 古道、西风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见着几乎半个身子压在杏雨身上的银河,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而此时,另有三四人行动迅速地朝着韦行山上飞快地奔来,为首的松高松远速度十分快,跟着的两人不断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队长,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主子的命令是让他们留在郑都,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可是,这才多长时间,松高送远就用密号跟他们取得了联系,主子留在郑都的人并不多,自然不能全部暴露。 “自然是万分紧急之事,今日这一趟若是做不好,我们谁也交不了差。”送远说着,已经查探到了一个绝佳的有利地形,迅速想着所有的可能性。 “待会,你们两人从东面上去,我们两人从后面上去,废话不多,装作劫匪,直接先撂倒那两个小子,然后就装作土匪,要绑票,趁机杀了所有男的,然后再别那些娘们假意逃走。”松高说着。 这些日子,他们做的功课不少,打探清楚了这宗云骞的来历,更知道了底细,更是暗中探了行踪,今日机会难得,只要做的好,就可以帮主子解决了这一大麻烦。 那两人听完,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不然他们真的无法回去和主子交代了。 四人立刻分散了开来,直接窜进了丛林之中。 宗云骞挑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让郑念如看,这里视野绝佳,山下的景色以及半个郑都都尽收眼底,郑念如看着眼前的景色,倒有些感触。 前一世,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跳出那半个圈子,所见的也只是眼前的。如果,她站在这高山之上,在看锁住她的启顺楼,如今连一个影子也看不到,那整个皇宫也不过尺寸的距离。 云娘体贴地拿了件披风,披在了郑念如的身上,杏雨搓搓手,的确有些冷,又从包裹里掏出件衣服来,给云娘。 这山上风景绝佳,但温度也低了许多,宗云骞有些歉意,没及时想周到。 “真不错——”郑念如由衷地说了一句,微微一笑间,天地似乎都灿烂起来。 宗云骞心里微微一动,转过头去,指着远处墨色的天际。 “那边是岐雨山,比韦行山更高,岐雨山往南,就没有高山了,山也秀气许多,但更妙的是有水,山水相伴,风景更为秀丽。” “北方呢?”郑念如看向北方。 西方她知道,因为她去过。 “北方的高山很多,我们西北疆有很多高山,其中六座山十分出名,山势连绵起伏,攀爬的话需要几天的时间。”宗云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么多,似乎家里的女眷对这些都不敢兴趣,而身旁的女子却听的十分有兴致。 “西面的山似乎不多——”郑念如若有所思地问道。 宗云骞闻言,有些诧异,但点点头,并未出去过并不代表没有读过这些。 “西面出了与南门国交界的群山外,的确不多,但却不是没有,其中还有一座十分……” “站住,打劫——”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还未等宗云骞转过头去,两个人影已经朝着坐在地上休息的古道、西风砍过去。 第253章 一更 古道、西风来不及看自个世子的反应,已经被动地招架,这一交手,心里更是一惊,西风直接退了好几步。 宗云骞微微一愣,神情莫测,韦行山上会有强盗?这个靠着皇城最近的山脉,这要是有强盗,将南郑国的守卫简直不放在眼里。 所以,宗云骞几乎可以断定,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强盗,一定是有目的而来。 那古道三两招之下,也渐渐落入下风,勉强招架住。 云娘已经拉住郑念如,与杏雨两个人将郑念如紧紧藏在身后,虽然佯装镇定,但浑身已经瑟瑟发抖,她们是压根不知道这山上还有土匪的呀? “郡主,我们先溜?”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会不会显得有些自私? 郑念如也点头,还是赶紧走的好,那银河时灵时不灵也不一定指望的上,杏雨还得留着她走不动的时候背着她逃。 杏雨立刻抓紧郑念如的手就要逃,这时候,又有两人跳了出来,直接挡住了郑念如的去路,三人立刻浑身一抖,站着不敢动了。 “瞧着就是有钱的,先抓回去再说。”杏雨使劲看银河,还不动手,等着被绑吗? 银河跟着一起哆嗦,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倒是抓着杏雨的衣摆子,恨不得都藏在杏雨的后面。 杏雨见银河指望不上了,心里真的害怕了,她空有一身蛮力,对付一个人还行,此时三四个人,连宗世子的两个小厮都不是对手。 古道、西风见多出了两个人,顿时面色一变,可是要分开身已经是不能,只见宗云骞已经飞奔到郑念如的面前,将郑念如等人护在了身后。 “诸位只是想要钱?”宗云骞开口,“想要多少直接开口,犯不着将我们绑了去。” “我信你个鬼。”那为首的男子一声冷哼,只听到另一个人说道。 “跟他啰嗦什么,赶紧办了,拖回去。”两人立刻朝着宗云骞冲过来,速度飞快,寒光剑气直接朝着宗云骞的门面而来。 宗云骞心中一冷,对方竟然是杀招,根本就不想让他们活命的机会,顿时间飞快地出手,一挥手,金色的粉末已经朝着蒙面的松高、松远门面而来,只是两人都蒙着面,那粉末在眼前晃动,两人顿时后退,同时瞬间出手,两把扇子飞快地将粉末扇开。 “大哥,竟然是个会歪门邪道的。”松远故意大喝一声,又冷笑着,“狗男人,你今日是碰到我们了,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松高、松远说这话并不是大放厥词,而是他们在宗云骞上山之时,暗中做了手脚,这才让法术的能力发挥不到三分之一。 松远话声刚落,宗云骞此时已经面色凝重,没想到对方竟然懂这些,他在法术伤人方面并不精通,所会的也只是迷魂之术,而这一类有需要足够的精神力控制,简单点说,就是需要时间,趁对方不备。 可是,现在明显已经不可能,对方不仅识破了,而且竟然知道一些。这并不奇怪,这些术法在民间也会流传着最古老的术法,火奕法师一年中也有很大时间就在民间寻找这些古老的术法。 松高松远经过上一次的失败,自然有了准备,并且,他们南门死士曾经对这一方面也有过研究,更是经过几天的跟踪之后,对宗云骞以及身边的两名侍卫有了了解,这才选在了这个时候动手。 松高、松远根本就不给宗云骞准备的机会,直接冲过来,彻底打乱宗云骞的节奏,宗云骞在功夫上并不见长,手中又无利器,一个后退,松高哪里肯让对方喘息,一剑刺向宗云骞,要的就是对方的命。 宗云骞情急之中,扔出香囊,直接砸在了松高身上,男子顿时浑身冒气白烟来,那松高也不闲着,立刻就地一滚,浓烟之中立刻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蛤蟆之状,但只是短暂的功夫,立刻又恢复了人的模样。 松远直接一剑到宗云骞的门面,甚至不顾地上的松高,宗云骞狼狈地就地一滚,松远正要追上去,脚底突然长出一尺来长的尖刺来,松远哐哐哐几剑直接砍了去。 而另一边,古道、西风也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其中一人一刀砍在西风的左臂上,原本无事,西风洒出的药粉却直接进了自己的鼻子,下一刻身子软了下去,古道眼看不支,却难为地看了一眼在打斗中间瑟瑟发抖的几人,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快逃——”他们快撑不住了。 云娘立刻拉着郑念如拔腿就要逃,那松远见戏还不够真实,且他们收拾宗云骞已经绰绰有余,为了演的更真,松远朝着云娘大喝一声。 “别让这些娘们跑了,追——” 郑念如一听,这可得了,虽然她经历过刺杀,但哪次不是那么多侍卫保护着,且看着宗云骞都不管用,顿时知道就是逃也不管用了。 郑念如立刻拉住杏雨。 “逃不了,试试能不能先解决两个。”郑念如看了一眼银河,男子瑟瑟发抖,但到底曾经露出强悍的本领的。 “银河,赶紧的,想想有什么办法。”银河见郑念如开口,不是他不想出口,只是,没发现么,这几人根本就没来打他们呀,打那个宗世子又关他什么事,他巴不得下一刻这些土匪就杀了三人心里才乐意。 杏雨见此,知道自个郡主说得对,再不努力一把,只怕她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还不快走——”古道又喊一声,西风踉踉跄跄爬起来,可是还没站稳,突然间,整个人都腾空而起,未等他看清楚怎么回事,人已经在空中飞了起来,直接砸向对面的两个土匪,顿时间,将两个土匪砸的人仰马翻。 除却法术、倒数之类的,在普通的功夫上,向来都是已速度与力量取胜的,而杏雨的力量早已经是不可估量。 古道还在发懵中,就看着西风连带着两个土匪直接飞了出去。 呃—— 古道不可思议地看着出手的杏雨,下一刻,杏雨看看另外的两个人,顿时间朝着古道走去。 古道顿时间心里有些发憷,不是,他不想飞…… 不,他不想当人肉沙包。 第254章 二更 杏雨不是没看见古道往后退的意图,但是事出紧急,在看这边,宗世子以一敌二已经十分狼狈。 “想不想就你家主子——”杏雨话还未说完,那古道一愣,根本没机会开口,人已经向石头一样飞了出去,宗云骞只感觉脑后生风,没等他来得及回头,一个黑影已经直直地朝着松高、松远砸了过去。 那松高、松远好在有些防备,一个箭步跳开,古道砰砰砰直接撞开了三棵树,宗云骞脸色铁青,杏雨已经顾不了旁人,趁着这个机会不溜下次只能把银河砸出去了。 松高、松远差点忘了,还有这个祖宗,全凭着一股蛮力,根本毫无道理。 假装朝着杏雨亮了亮剑,杏雨没工夫恋战,赶紧逃,两人立刻又朝着宗云骞的方向而去。 “还不快走——”郑念如到底还想着那到手的东西,至少宗云骞是她如今最好的法子。 宗云骞却听都不听,直接朝着自己的侍从奔去,一把扶起古道,颜色复杂地看了杏雨一眼。 “世子,你快走。”古道脑子还算清醒的,本来是一个极好溜走的机会。 宗云骞站在古道身旁。 “我是你们主子,自然没有走的道理。”宗云骞冷眼看着松高、松远,若是现在他还没看出,这些人就是针对他们的,他就是蠢了。 “蠢——”郑念如见此,眸子渐寒,为了一个奴才,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杏雨、云娘跟着点点头。 “我们走——”郑念如才不想管了,机会没了就没了,也不是她能左右的,总不能站这里送死。 那从边上要爬起来的两名“土匪”立刻又躺了下去,郑念如带着杏雨几人飞快地逃走,这才慢慢地爬起来。 银河不动,乐见其成这个结果,甚至还担心这四人根本杀不死宗云骞,而且,他看得出来,宗云骞会的远远不止这些,靠近时,身体里有着巨大的能量,并不比他弱多少,所以,他出手一定会暴露。 银河并不是怕惹麻烦,只是有些烦火奕法师,那人十足难缠。 那松高、松远冲到半路时,突然感觉到了不对,眼前的宗云骞没动,甚至半点惧怕的感觉都没有,松高、送远是刀光里走过的人,此时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根本无需相互提醒,不约而同地身子爆退,可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到宗元骞冷冷的声音响起。 “我本不想下杀手,奈何你们得寸进尺——”话声未落,一道邪风带着玫红色的光影直接朝着松高、送远门面而来。 松高松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心里骇然,退出去数丈远,但身体还是占上了那么一点粉末,顿时间衣衫碰到的手肘衣衫尽毁,跟着露在外面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起来。 “撤——”松远大喝一声,正奔上来的两人立刻飞快地架起受伤的松高,飞快地朝后爆退,摔下了山崖去,那一道玫红色的光影所到之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褐色,草木瞬间枯萎,土地变成了黑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泥土里翻滚着。 古道、西风此时已经聚在了自个世子身后,面露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看到世子施用此法术,但已经有好几年,世子都没有出过手,现在看来依旧十分恐怖。 “世子——”古道先开口,看着下山的方向,虽然让这伙人跑了,万一他们再遇到朝仁郡主怎么办? 虽然,刚才杏雨的力道让他们乍舌,但是,古道也看出来,杏雨也只是有一身的蛮力,连基本的招数都没有学全,遇到这几人只怕棘手。 “西风,你怎么看?”宗云骞突然看向西风。 “世子,这伙人应该和当日闯你园子的人是一伙人。”西风开口说道,当日是他追出去的,刚才其中两人最后逃走的身影十分现象。 宗云骞微微皱眉,看来他猜对了,对方的目的是他。 “世子,郡主她们——”毕竟是世子带郡主出来,这回去不好交代。 “先追上去——”宗云骞收回思绪,三人立刻朝着下山的道路追去。 郑念如他们也并未走远,此时正狼狈逃走,还是杏雨先回头看见了三人,这才惊喜地停了下来。 郑念如也走不动了,见身后没有追兵,终于放下心来。 “郡主,此地不宜久留,让你受惊了。”宗云骞开口说道。 郑念如摇摇头,此时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要是早知道如此,打死她也不会出来的。 “麻烦世子,先送我们郡主回去吧。”云娘一颗心七上八下,这婚事只怕不好,刚出来就遇着了这种事,回去要算一算卦才好的。 银河冷眼看了三人一眼,身上的气味简直可以熏死人,那群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连缠住片刻都做不到,跟废物没半点区别。 “郡主,请——”宗云骞也不敢耽搁,对方是针对他而来,说不定还有埋伏。 …… 太子府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太子殿下醒是早醒过来了,其实从摔下去的那一刻,郑淙元就已经醒过来。 何管家用衣袖擦着眼角,看着其令。 “殿下,殿下为啥不让喊太医?这又是为啥?”看殿下那脸色苍白,其竹虽然扶得及时,但手臂还是重重地撞在了桌角,此时已经淤青一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此时的太子殿下依旧面色发白,显然是不行的。 郑淙元拿起桌上的折子,正要拿笔,左胸一阵剧痛传来,顿时面色发白,额上的汗也一瞬间滴了下来,其令立刻紧张地放下茶杯。 “殿下,还是请太医——” “不用——”郑淙元下一刻已经直起身子,那一瞬间的痛,就像是被人狠狠剐了一刀,只要他想起任何一点点,这种感觉就会袭来。 其令欲言又止,却只能无奈地退了出去。 其令一路去找何管家,见到何管家摇摇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郡主回来了么?”何管家又焦急地问,这个时候,也只有郡主有办法让殿下看御医。 “只怕这次不行。”其令心如死灰,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 第255章 一更 郑念如被匆匆地送了回来,惊魂未定,云娘地手脚到现在还哆嗦着,启顺楼里的人见狼狈不堪的三人回来,顿时吓了一跳,忙着伺候梳洗,换衣服。 “银河,你去哪?”杏雨眼见着银河要出去,这个时候,刚刚逃命出来,还不好好休息着吗? “东西掉了,我去捡回来。”银河低头,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对对,还是你想的对,快去吧。”杏雨这才想起,她带去的包裹此时早已经丢在角落旮旯里,早就忘记了。 丢了也就算了,万一被人捡走才麻烦。 “你等着,我找云麽麽拿对牌。”杏雨说着就往里走,银河想拦也拦不住,其实他不用什么对牌也不愿意出宫的。 跟着的参长老跃跃欲试,看来今日出去是遇到了好事情,破天荒的,少主回来跟他说话了,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跟我走,那也是说话不是? 参长老觉得日子有了奔头,等他们来了,说不定,少主子才已经能听得进他的话,那么这个功劳自然是他的。 杏雨一会就回来了,将对牌塞到了银河手里,又拿着的两个干饼一并塞进了银河手里。 “快去快回。” 银河转身就走,他自然不是去找东西,不过,东西是要找的,找到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几个废物竟然伤不了宗云骞,他留下的东西甚至都没派上用场,还需要他亲自出手。 银河并不急,你宗云骞虽然强,但今日算是见到了他爆发的最后实力,他与身后的这个傻子联手,完全可以收拾了他。 参长老不知道是让他去送死,但也知道,少主子出去,并不是为了捡东西,捡东西哪里需要用得上他。 宗云骞在一个半时辰后重新返回了原来的地方,并不是想再次抓住这伙土匪,也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土匪,但是,从山上下来之后,宗云骞的心里总感觉有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 宗云骞在原地搜寻了几遍,再看悬崖边上的痕迹,对方果然逃走了。宗云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招数竟然没能杀死一人,这个疑团在宗云骞的心里越来越大。 终于,宗云骞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宗云骞蹲下身,仔细看着眼前地上的情形,若不仔细看,宗云骞不会发现自己术法留下的痕迹中竟然有其他的术法加叠在里面,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种术法削弱了自己术法的能量。 可是,如果这是那些人发出的,明明可以正面对抗,况且,从打斗中,宗云骞也感觉到,这些人虽然懂一些方术之类的东西,但是明显并不是正统,断不会有这样强大的术法。 可是当时,场中并没有其他人。 宗云骞从地上挖了一些土,带着古道、西风往回走,这事情想要查起来还要借助其他的力量。只是宗云骞并没有着急,而且调查也要从暗中进行才行。 …… 郑念如刚洗完澡,呆呆地坐在木榻上,拂冬梳着刚刚烘干的发,担忧地看着自个郡主。 郡主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云娘暗中摇摇头,她们喊太医只能从太子殿下那里走,如今这个样子,自然是与太子殿下慢慢地断了联系才好。 就算郡主与太子殿下没什么,这件事情若是被宗世子知道了,就是一件麻烦的事。 郑念如想的却是,她碰上了土匪,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这土匪是要杀宗云骞的。万一在成婚之前宗云骞就挂了,现在做了这么多岂不是白费? 不行,她要赶在宗云骞被杀之前能够从这里出去才行,等婚事成了,那延平太后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了。 前一世也是这样的情况,自从成婚后,延平太后几乎就几乎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而若是此刻宗云骞死了,不仅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而且往后她想要再准备以婚姻办法逃出延平太后的掌控就能难了。 郑念如有些烦躁,尤其是怕那宗云骞随时会死去,她就陷入了被动之中。 拂冬、念夏以为郑念如是被吓成了这样,万事小心翼翼,甚至连说话都不敢小心翼翼的。云娘正带着人,将启顺楼里里外外都亲自看了一遍,生怕有什么刺客。 “云嬷嬷,这是掉什么东西了?”云娘查看第三遍的时候,终于有一位暗卫忍不住站了出来,吓了云娘一跳,不过此前已经见过面的,云娘拍着胸脯子。 “是,是,掉了件首饰。”云娘不好说其他的,又觉得以后出了这皇宫,没了这些暗卫怎么办? 不行,得让姑爷养这么一批人,图心里安慰也是好的呀。 “要不,我带人帮你找找?”你这样晃着,让人心里很慌…… “不,不用,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云娘的话还没说完,其羽已经冲了进来,几乎没撞在云娘身上。 “啊——有——,其羽,你,你怎么来了……”云娘几乎要把刺客两个字喊出口,就看到其羽眼眸子通红,想开口顿时又不敢了。 其羽没理云娘,也不在乎暗卫怎么会出现,就往启顺楼走去。 “哎,哎,其羽侍卫。”云娘见此,赶紧追了过去,怎么好好地来了,又来了…… 其羽也不听,红着眼眸子笃定地往里闯,念夏在门口想要拦住其羽,却被念夏一把推开。 “其羽,郡主累了,想要休息了——”念夏追着说道。 其羽仿佛没听到一样,端着茶杯出来的拂冬一下子撞在了其羽身上,茶杯哐当当掉了一地。 “其羽,你干什么?” 其羽已经跪在了郑念如的面前。 “郡主,我们殿下,殿下……” 郑念如揉揉额头,她现在不想管其羽,郑淙元能怎么了,能怎么了。 “怎么了?”郑念如还问了一口,拂冬已经端上了瓜果来,郡主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在外面也吃的少。 其羽看着放在郑念如面前的晶莹剔透的葡萄、鲜红的西瓜。 “郡主还有心思在这里吃着瓜果,而我们殿下今日已经昏过去两次,到现在都不愿意喊太医。”其羽冷冷地说道,往日里又是谁那样缠着他们殿下,现在说丢开就丢开了。 这些日子以来,郡主去了几次太子府,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每次的敷衍就连他这个不在跟前伺候的都看得出来。 “郑淙元怎么了?”郑念如一愣,心力憔悴也不得不开口问道,她的印象中,郑淙元并没有什么隐疾。 第256章 二更 其羽此时心慢慢的冷了,眼前的郡主问这句话的时候,连站都没有站起来,脸上的关心少的可怜。 其羽顿时觉得人的情感不能细看,越往深处看就越能挖出凉薄来。 “郡主如今是有了好出处,自然会忘了我们殿下,也应该忘记我们殿下。”其羽冷冷地再次开口说道,准备起身,终于明白自己殿下为什么宁愿如此,也不允许人来通传。 郑念如闻言,哐当当将眼前的瓜果全部扫到了地上,本就烦躁的心因为其羽的话更加的烦躁。 其羽的表情她有什么看不出来,就算是她现在才十三四岁,她也看得出来,薄情寡义?冷血无情?这些向来都不是形容她的,你其羽也不配站在她的地盘里,对她指手画脚。 其羽停住脚步,也并没有真的想走,不然他也不会来这一趟,只是,心已经冷了,但殿下却不能不救的,哪怕是虚情假意,哪怕是装模作样,没事,他们眼瞎,可以当做没看见。 屋外守着的云娘、拂冬、念夏都被吓了一跳,想要偷着看看,却又不敢。 这又是怎么了?今日怎么如此不太平,刚刚被追杀,现在太子殿下又来闹这一出,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郑淙元到底怎么了?”郑念如很快冷静下来,晕过去?她自然可以肯定,郑淙元没有什么暗疾,相反的,比起他温文儒雅的外表,郑淙元是有些身手的,胸膛结实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近身的。 “属下也不知,太子殿下不让传太医。”其羽眼眶子更红,他们若有半点办法,也绝不会踏进启顺楼一步。 郑念如闻言,下一刻就明白了其羽来的用意,穿上鞋就往外走。 云娘唬了一跳,立刻让开,又赶紧让念夏拿披风。 “郡主,郡主——”不是她云娘心冷,只是太子殿下病了,您又不是御医,去了也不起作用啊,早断晚断总该有断的时候,只要心狠下来,慢慢地感情就会消散了。 郑念如突然回头看云娘,云娘顿时被郑念如的眼神给吓了一跳,甚至从自个郡主的眼神里看出嗜血的冷意来。 云娘不敢再开口,连忙跟了上去。 郑念如穿过兴庆殿荒废破旧直通宫外太子府的那一条小道,就像是往日里穿过的每一次一样,青草被压成汁的涩味在渐渐暗下去的天空下愈发散着苦味。 郑念如步履太快,快得来不及思考如今这一切为何变了样,为何她变成了那个忘恩负义的那一个。 “郡主——” “郡主——”其金看到郑念如的那一刻,恨不得掉下泪来。 何管家被一把推开了脸上激动的神色也未改,忙不迭的要引路,却被其金一把抓住了胳膊。 郑念如已经如一阵风一般闯进了书房里,馨香瞬间充满了书房,郑念如就看着坐在书桌前的郑淙元,如果不是郑念如对郑淙元那么熟悉,熟悉到几乎每根眉毛都要印刻在脑海里,自然会察觉不出,男子的脸色是不正常的白皙。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郑念如开口,声音带着匆忙行走的微微喘气声,却又是刻意换过来的温柔。 郑淙元恍恍惚惚地抬头,只感觉剧痛瞬间从心脏朝着五脏六腑散开去,想要开口,眉头却先一步皱了起来,郑念如已经奔了过去,下意识地去摸郑淙元的心脏的地方。 她记起来了,在她成婚后,她见过几次郑淙元不经意摸心脏的动作,却也只是以为是巧合,况且郑淙元最后也确实不是因为心脏的原因死的。 “你们这些奴才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传太医,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还不滚出去。”郑念如看着侯在一旁的其令就骂。 其令立刻应声,第一次觉得郡主的骂最动听,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其令在郑淙元开口之前赶紧出去,郑淙元已经抓住了郑念如放在胸前的手。 “只是有些累而已,并无大碍。”郑淙元缓缓地开口,有些失落,有有些力不从心。 “怎么会没有大碍,你是南郑的太子,你是南郑最尊贵的人,你哪怕是掉了一根寒毛都是大事。”郑念如十分认真地说道,无比认真。 郑淙元被郑念如如此认真的神情笑了,看了一眼屋外。 “应该是这两天看折子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不用如此劳师动众。”郑淙元说着,否则他还能图什么,图什么都是他郑淙元不齿。 “那就休息——”郑念如不想揭穿什么,她比前一世里看得更清楚,更知道郑淙元的隐忍了。 “看完就休息——”明明心里不想,他不想去想,他明明可以更好地控制自己,明明可以看上去更正常一些,就连其令、其竹他们都看不出任何来,可是,为什么她来了,他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都摧毁着他所有的意志。 他明明知道,此后,她可以有…… 郑念如一把抽调了郑淙元手中的折子,眸子里带着怒,有些看不明白的东西,等她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得不到、忘不了,恨又恨不起来,狠下心来就像是剐自己的肉一般。郑念如,你就是一个废物、一事无成、终究难成大事的废物。 郑淙元无奈地一笑,想要拿回来,却看到郑念如眼里的红,心中的痛一瞬间爆发,无法控制、猝不及防地袭来,郑淙元面色苍白,连嘴唇也已经煞白。 “太医,太医呢——” 其令立刻带着太医进来,立刻诊脉下针,片刻的功夫,郑淙元的面色开始渐渐地缓解,缓过神来。 “太子殿下,您是劳累攻心。殿下日理万机,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臣给您开一副药,殿下好好调理万不能再劳累,否则积劳成疾……”太医不敢抬头看太子殿下身边绸缎耀眼的身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着。 “知道了,下去吧。”郑淙元点点头,其令立刻领了人下去。 “你也听见了,我没事,你回去吧,我会注意休息的。”看也看到了,也知道她关心着自己,所以,郑淙元,你要学会满足,学会…… 郑念如心中未平,又听到郑淙元如此轻松的语气,让她离开。郑念如挑挑眉,她不来,被说成薄情寡义,忘恩负义。如今来了,却又赶着她走,凭什么?让别人觉得她薄情寡义,明明最薄情寡义的就是你郑淙元。 郑淙元放下折子,手贪恋地想要在感受她肩膀的温暖,下一刻,又觉得这样有什么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其令,好好送郡主出去——”郑淙元狠狠心,朝着内室走去,相见不如不见。 下一刻,郑念如抬脚,跟着郑淙元走向内室,未等郑淙元转过身来,直接扑在了郑淙元身上,郑淙元一个不措,直接跌坐在了床上,下一刻,郑念如用最大的力气朝着郑淙元压了过去。 “郑淙元,你自找的。”你才是忘恩负义的那一个,你从来就是忘恩负义的那一个。 其令跟着进来,此时腿一抖,连忙退出去,脑子里却轰隆一声炸开了,怎么办?要怎么办? 第257章 一更 “念如——”郑淙元仿佛被雷击了一般,而一日未进食让他在一推之下有些头昏眼花,错失了先机,郑念如已经将人压在了身下。 “郑淙元,你要玩捉迷藏,我偏不要。”这种她进他就退,她退他又作妖一般的弄出这么多的花样来,到底是谁离不开谁,有血性就轰轰烈烈的,不惧任何的目光,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郑念如说着已经狠狠地咬住了那一双言不由衷的唇,她不想从那里听到任何一个字,一个字都不喜欢。 郑淙元凭着记忆去推郑念如,想要开口,郑念如已经趁着对方微微张口的瞬间滑了进来,郑淙元只感觉浑身一阵战栗,犹如换身涤荡在彩虹中,连空气都是五彩缤纷的。 下一刻,唇边一阵刺痛,让他猛地睁开眼,理智如雷击一般,可付诸到行动上却又是那么软弱无力,郑淙元开始后悔自己一日未进食,那双手更得寸进尺地消耗着他仅存的力量。 郑淙元重重地倒在了床上,昏昏渐沉,大有一幅任由自生自灭的颓废,任由灵魂走向堕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郑念如终于停了下来,她没想怎样,牙齿尝到了血腥味已经让她清醒,前一世的执念因为年少冲动有着加倍的愤怒与冲动,可是现在,郑念如只是让郑淙元知道,就算如此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 郑念如委屈地想哭,想要一拳拳锤在郑淙元的胸口,她能怎么样?她也懦弱,她也怕前面的万劫不复,甚至比谋上叛乱更怕。 郑念如转身就走,她再也不要面对郑淙元,她不敢看他的脸。 其令被冲出来的郑念如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郑念如看也不看,直接趁着夜色冲了出去,侯在外面的云娘正吃着胡管家送来的糕点,猛然见冲出来的郑念如,顿时一口糕点卡在了喉咙里,一边咳嗽,一边去追郑念如。 胡管家忐忑地要进去,其令立刻挥手让人出去,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内室的门,只见自个殿下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失神落魄一般。其令的视线再往下,就看见郑淙元衣衫不整,衣襟全开的模样,顿时收回了目光。 其令不敢动,也不敢拿起毯子为自个殿下盖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短的距离,不会发生什么,也发生不了什么,一定不会发生什么。 其令又默默地退了出去,良久才端了热粥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令阻止了所有人进去,亲自守在门口,又不止过了多久,只听到屋内传来瓷勺瓷碗相碰的声音,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其令——”其令立刻恭敬地进去,端起已经空了的碗,更不看坐着的郑淙元,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 参长老越走越迷糊,但坚决不开口问,少主子走哪他就走哪,少主子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他有什么好问的。 银河速度并不快,在宗云骞离开半个小时后,到达了韦行山,见了地上的痕迹,果然这宗云骞还有些头脑,还不算太傻。 “宗圣府在哪里?”参长老没想到少主子又开口问他,这让一直在看地上痕迹的他差点没反应过来,顿时收回思绪。 “少主子,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并不难找——”参长老立刻说道,心里却有些疑惑,这么突然之间郑都多了这么多会使方术之人,而且,这术法显然不是什么人能随随便便使出来的。 参长老想要再细看看痕迹,说不定能找出些东西来,银河却突然离开了。 “少主子,少主子——”参长老赶紧跟了上去,想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谁知道自个少主子完全半点想要听的意思,参长老知趣地闭了嘴,跟着少年一路又下了山。 正如参长老所说,宗圣府的确很容易找,随便问个人就知道了宗圣府的位置。两人轻松地就进了宗圣府,宗云骞的院子也并不难找,银河根本不用找,凭着术法弥散的气息就分毫不差,银河抬脚就要往里面走。 他是不想再看到这宗云骞踏进他的地盘一步,他也一刻也不相等,宗云骞敢在他眼前暴露实力,他就敢让这小子有去无回。 少年的脚刚要跨入屋内,参长老却一下子拉住了银河的袖子,面色凝重,不带任何犹豫。 银河微恼,他自然看出来了,宗云骞布下了阵法,即便如此那又如何,银河冷哼一声。 “少主子,属下虽然不知道您想干什么,但是这屋内明显没人,就算少主子根本不把这迷阵放在眼里,但打草惊蛇对我们并不利。”参长老到底在社会上这么多年,有些经验,他看出自个少主眼底的不屑。 但是宗圣府就算是参长老也略有耳闻,毕竟那宗云骞是火奕法师的座下亲传弟子,与其他的世家有区别。 银河闻言,虽然不喜欢这么麻烦,但是神思敏捷,也不是听不进去建议,看了参长老一眼,并没有坚持再进去,退后一步。 “走——”对,暂时不惊动,让这小子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才好。银河瞬间想到若是郑念如知道了宗云骞是他杀的,那会不会不好? 嗯,不好,他看得出来,郑念如很在乎宗云骞,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快点动手的原因。 参长老又一愣,少主子这又是要去哪? 银河并没有走远,而是带着参长老悄声隐藏在了宗圣府旁边的隐秘处慢慢地等着。 宗云骞迟早要回来的,而且,宗云骞的确回来地很快。 宗云骞从山上发现了踪迹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个地方。 是的,郑都的情况他并不熟,却有人比较熟,宗云骞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在文家别院里带着那支队伍的是居南一。 宗云骞很快找到了居南一,但是情况却没有他预料的顺利,并没有任何确切的效果,居南一的人也只是在郑都南郊发现了一些线索。 宗云骞本想跟着居南一一并去,但想想稳妥地先回来取一些东西,以防不备。 宗云骞再次离开宗圣府,全然没有发觉身后多了两个人。 银河觉得这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机会,不在宗圣府动手,没有了迷阵的帮忙,对付宗云骞就要容易的多。 第258章 二更 郑都是南郑国最繁华的城市,即使到了夜晚,也依旧热闹无比,且临近七夕,郑都两条最繁华的街道以及新修的城河景观带里到处是售卖的商贩。 这本来不关端王什么事情,只是近日里郑都郡守却突发旧疾,又连着太后寿辰的日期临近,各处的准备也到了紧锣密鼓的阶段,因此竟然抽不出人手来替林郡守几天。 郑淙元想到了端王,也只有端王能够在这个时候很快的上手。 端王也没有推辞,第一日亲自带着人逛了一圈最繁华的两条街,这是第二日,巡了一圈城河边上,见夜色还早,端王突然看了侍从手里的羊角灯,寻思着那一片庄子就在南城河不远,如今已经到了城河的南面,想着那两个人来。 端王虽然不想去,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膈应,毕竟如今念如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端王看到了希望。 那南门宇至始至终也没怎么得罪他,事到如今,倒也不是一味地避而不见的。 因此,端王存了一分要拉拢这两人的意思,毕竟那南门宇远在邻国,有生死未卜,倒也不值得担心,但是这两人不一样,在跟前,万一散播些什么对念如不好的东西,岂不是功亏一篑。 端王与侍从说了一句,坐了软轿慢慢地就朝着自己的庄子而去。 黑夜中,端王也不着急,晃悠悠地看着路上的行人,虽然现在他已经快到郑都的最南边,但依旧有行人、马车,丝毫没有颓败的景象。 “王爷,要不要歇一歇?”何管家上前问一句,王爷突然来了兴致,他也不能太拦着,就是,这么晚,到时候回来又得什么时候。 “本王坐个轿子歇什么歇!”端王说着,但心情还算不错,虽然听懂何管家话里的意思,但是,何管家跟着他这么多年,他现在去是一时心血来潮吗?不是,他是提前去做准备的。 何管家闭了嘴,不敢再多言,忙屁颠屁颠地吃力跟了上去。 那庄子实在是偏,端王一直荒废在那里,十几年都没去过,若不是为了打发这两人,端王还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块地。 端王的轿子慢慢悠悠距离庄子还有一段距离,只依稀见这山脚下的一块,裸露的贫瘠的土地就算是黑夜里也遮不住穷酸,但再走几步,竟然有依稀到膝盖的庄稼长着。 端王疑惑,这长庄稼也没这么快呀,何管家也疑惑,走近两步,拔了一把。 “王爷,都是草,看来真养羊了。”何管家说着,这草长大真不错,尤其是夏日里,抓在手里就能感受到肥厚。 端王没吭声,只远远地看见前方似乎有灯光,正有些狐疑之时,对方已经慢慢地朝着端王的方向而来。 郑伯定不由得感叹,这两个主动贴上门的奴才比他府里的都尽心尽力,这么晚了还在庄子里转悠。 “下官参见王爷——”居南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郑伯定,比端王更疑惑,但面上不显。 “是居——大人?”郑伯定看不太清楚,只是这个时候,居南一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现在,居南一并不在翰林院,太子令有委任,但具体做什么,他倒没怎么关心。 “王爷,下官是当差经过此处,不知王爷……”居南一更怀疑的是,他追查的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只是这荒郊野岭,而且地处平坦,不像是那些怪物平日里的轨迹。 “哦,哦,原来如此,那就是巧遇了,这一处是本王的庄子。本王奉太子殿下之命巡查城河,走到了这里,就想着去庄子上瞧一瞧。”郑伯定说着,倒是没有再怀疑,正要开口告辞,居南一却开口了。 “王爷,既如此,那下官能不能到您那里讨一杯茶喝,我的这些弟兄们奔波了一天……” “那自然成,自然成。”端王想拒绝,可是这个时候拒绝不更显的他做贼心虚么?他心虚什么,郑伯定想了想,确认均那一根本就不会认识这两人。 “多谢王爷。”居南一不动声色地谢了,心下狐疑,难道是猜错了,看来与端王并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如今他们在这里端了线索,端王在这里也不安全,跟着也能有所保护。 “王爷的庄子上都长着草?”居南一早就注意到这一大丛的草场,这时候开口一是寻找着话题,二来这的确让他有些疑惑。 “南一,来,你看这东西。”郑伯定朝着居南一招了招手,居南一的性子他十分喜欢,沉稳远没有年轻人的急躁,有勇有谋,虽然是文臣,可如今看来,就算是带兵也是可以的。 何管家立刻递上羊角灯,郑伯定拿在手里,在居南一面前展示着。 “你摸摸这灯罩。” 居南一伸手摸,不是寻常的宣纸,不是琉璃,却又十分轻薄透亮,只隐隐闻到一股松脂的味道,居南一猜不出来。 “还请王爷赐教。”不过皇宫中有这样的稀罕物,居南一也并不稀奇。 “这是羊角灯,将成年山羊的羊角取下,用药水浸泡蒸煮,然后慢慢撑大,变得又透又坚硬,在制成这羊角灯,防雨防风,经久耐用。”端王谈起这个羊角灯,倒是毫不吝啬地夸奖着。 “王爷心思巧妙,下官佩服。”居南一此刻自然猜出,这东西是端王自己制成的,就算不是也与端王有关系。 “所以本王用这一片荒地长了杂草,又养了几百头山羊,等山羊长成,制成这羊角灯。”端王指了指黑暗中的成片的草场,倒是十分的惬意。 “下官听闻,南门国曾经有这么一门制作犀牛角宫灯的手艺,王爷博览群书,更用羊角代替了这昂贵的犀牛角,实在让下官佩服。”居南一说这话并不是完全的奉承,恍惚中,端王在灯前的影子让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梳洗的面孔,尘封在脑子里的记忆又鲜活起来。 只是,那又如何?居南一苦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宗世子足以配郡主,就算他是端王,在这一场婚约里,他也会选择宗世子。 “到了,居大人请。”端王兴致颇高,尤其是这些日子顺风顺水,府里的院子也快打扫出来。 “王爷,后面好像又来了人。”走在最后的王府侍从开口说道。 那来人一愣,见是居南一,脚步明显快了许多。 “王爷——”宗云骞微微一愣,但也只能先行礼。 端王一愣,看着突然出现的宗云骞,又瞧瞧居南一。 “宗世子,你也是碰巧来到了本王的庄子?”郑伯定开口也不藏着了,这时候他在相信这是巧合,他就是傻了。 第259章 一更 端王看着宗云骞,也不走了,这个人将来会是他女婿,他自然要问个清楚。 宗云骞见此,知道瞒不过,只能退后一步,一本正经地说道。 “王爷,晚辈协助居大人处理一件事情,此事与乾道寺有些关联。只是王爷,这么晚了……” 端王冷哼一声,自然不会说真正的目的,况且两个人的说辞不一致,自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可两人竟然都脸不红心不跳。 “多谢世子,只是我们追到城外,已经找不到任何线索了,这才返回,正要回去,正巧遇到了端王。”居南一说的十分平静,他们是找到了一些线索,只是,线索很快就断了,况且,这线索与他们往日里所遇到的也并不一样。 “既然如此,一起来喝杯茶吧。”端王倒是想多跟这个宗世子相处相处,好提前了解了解一些习性,见此机会,怎么会放弃,于是开口问道。 宗云骞闻言,只得应下,看了一眼居南一。 没有追到?那群人虽然与乾道寺掌握的鬼影的线索有些不同,但是宗云骞还是细细分辨出韦行山的痕迹里夹杂着鬼影的能量,这一点他不会认错。 宗云骞心里正胡思乱想之际,一行人已经慢慢地走到了庄子里。 而庄子里如今除了松高、松远,又多雇了不少的家丁,但这些事情,端王也只是听何管家说过,并未插手。 这时候,立刻有家丁慌慌张张地去向松高、松远汇报庄子上来了一群人,看上去像是官兵。 松高、松远刚刚包扎好伤口,闻言顿时心下一沉,难道被发现了?互相看了一眼,决定不动声色地迎了出去,等看到端王带着宗云骞以及一众官兵已经走近庄子,顿时面色一冷。 现在怎么办? 逃走是不可能的,逃走了,他们日后要接近端王基本没有可能,那么,他们留在南郑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也无法向主子交代。 松远看向松高,那也不能在这送死,大不了鱼死网破,直接杀了宗云骞,端王权衡之下还会考虑他们主子,干脆直接将郡主绑回南门过去。 松高立刻给了松远一个眼神,别轻举妄动,先看看情况再说。况且,他们已经在包扎伤口的时候做了些准别,地里黎锄的铁器上还有他的血,术法的痕迹也清除了,除了受了些苦,松高自信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松高当即力断立刻脱下外面罩着包扎伤口的外套,直接露出里面的汗衫来,松远顿时一急,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那端王带着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王爷——”松高、松远立刻变成了神情慌张,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庄子管家的模样,那一身的黑头土脸的农家汉子的装扮,连管家的模样都有些牵强。 宗云骞看了居南一一眼,胳膊手上,虽然他不确定那些贼人伤到了那里,但可以肯定对方一定受了伤,而眼前的这个人又受了伤,岂不是太巧合? 居南一不认同,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会如此显眼地摆在面前让你看。 “起来吧,正好路过,就来瞧瞧你们养养的怎么样了。”端王说着看了一眼庄子,没曾想被这两人这么一收拾,倒也有一种古朴的气息来。 “是,是,王爷请,王爷请。”松高、松远立刻憨憨地忙请着众人进去,见后面的宗云骞与居南一以及官差,露出一丝惧怕的神色。 这一切都看起来十分的正常,两人的身形、动作也没有任何疑点。 “王爷,这两位是?”宗云骞还是不死心,装作惊吓地问道。 “我府上的家生子,脑子不行,倒是天生有一身的力气,干活是个好手。”端王立刻说道,这两人的身份怎么可能告诉外人,况且一个外人竟然问两个奴才的身份,端王不由得警惕起来,这宗云骞听到了什么? 不可能,宗云骞也不可能认识松高、松远两人。 宗元骞闻言顿时消了自己心头的疑虑,且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杀手的样子,长期劳作形成的习惯和脸上、手上的老茧是装不出来的。 “晚辈只是没想到,王爷手下还有这样精通劳作之人。”宗云骞顿时想起,这两人似乎见过,第一次见到端王之时,看来是他多心了。 “嗯,这是……”郑波定第一眼就看到松高暴露在外面那汗巾上还染着血的胳膊,眉头一皱。 “王爷,不碍事,就是今天干活的时候不相信被那犁头碰掉了一块肉——”松高说着,上前一步就要给端王看,那神情无不表明,这么长时间王爷都不待见他们,要在王爷面前表功呢。 “看什么看,带路,烧热水去,泡壶茶来。”端王立刻说道,说要看你伤口,何管家见此立刻拉着松远就往外面拽,看看,脑袋就是不好使,还不赶紧去烧茶去。 松远刻让众人进了庄子。 果真是个庄子,那屋里的桌子、椅子也是木头做的,简单粗糙,倒也粗犷大气。屋子里也收拾地干干净净,但绝对只能说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庄子。 松远亲自用汗巾子擦了最好的两张椅子给端王做,又赶忙从其他屋子里挪出几条长凳来,宗云骞、居南一坐了下来,一旁的屋子里一排木板铺的床隐约可见。 端王自然知道这个庄子原先什么情况,屋子漏的几乎住不了人,如今不仅修缮地十分齐整,连家具什么的也做的齐整,要是这两人真是他府里的奴才,倒是十分好的。 只可惜,是两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养都不能养。 家丁烧了滚烫的水来,茶叶是何管家随身携带的,虽茶杯差了些,但在庄子里,这样的粗犷古朴的氛围里,多精致的茶杯喝着也不像。 宗云骞此时也不再怀疑了,倒是多了一分和闲茶的性子,跟着端王说起羊角灯附和几句,看得出端王对这羊角灯的喜爱,这庄子里的一切也没有任何疑点,更显得他多疑了。 居南一的话很少,而且很显然的,这种和谐的氛围里,他有些难受,这种难受想让他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能够早些离开。 第260章 二更 “听闻居大人才学上颇有建树,看来是本世子孤陋寡闻了。”宗云骞见居南一不开口,气氛有些冷场,见端王说起居南一的才学来,倒是一惊,他的确没想到居南一竟然是文官出身。 “端王谬赞了,下官哪里比得上端王,端王当年一手七律如今郑都子弟提起都暂不决口。下官还要向端王学习才行。”居南一没怎么听,但还是开口回答道。 “哈哈哈,难为你还记得,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提了做什么,不过说真的,这么多统试出来的官仕子们,本王最看欣赏的还是你的才学。”端王瞬间提了兴致,更是觉得自己眼光不错,如此沉得住的气的青年才俊当真是少见。 宗云骞见端王与居南一越谈越有兴致,从诗词歌赋到策论,眼里哪里还有他这么将来的女婿的影子,顿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他不是第一次接触这居南一,没看出他原来也有如此会拍马屁的一面,也没想到,看上去如清流一般的居南一,拍马屁也拍的如此朗朗上口。 居南一故意没理宗云骞几次想要转移话题的言语,继续引着端王谈了一会,见茶已经见底,夜色也晚了,端王的兴致也慢慢地散了。 “这夜色当空,能与宗世子、居大人高谈阔论一番,这人生境界又提升了一层啊。” 宗云骞连恭维的话也不想说了,反正也说不过居南一。 “王爷说哪里话,王爷才是下官人生道路上的指明灯,王爷高瞻远瞩,忧国忧民,让下官肃然起敬。”居南一从善如流,面部红心不跳。 那跟着的一众侍卫虽然站在屋内、屋外,也散着休息着,屋内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但是,纷纷都有些惊讶,这屋内坐着的真是他们新上任的头领?那个半个月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头领? “时间也不早了,下次我们有机会再聚聚。”端王很欣慰地拍了拍居南一的肩膀,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这男子太优秀,就是因为太优秀了,他才不忍心给念如祸害了,不然,以他的眼光,该是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做他的女婿。 “王爷先请——”居南一恭敬地站起身。 “你们先走,我再问问这里的事情。”宗云骞摆摆手,居南一于是告辞。 “王爷,晚辈也先走一步了。”宗云骞也起身告辞。 等众人走后,端王想着眼前的这一档子事,有些头疼,但到底还是有些成功的可能性的不是。 “王爷——”松高、松远看了一眼已经走了的宗云骞和居南一,虽然不知道这么晚了,这些人怎么聚到了一起,但现在看来,就是凑巧地聚在了一起。 只是,端王不走,他们不能追出去给那宗云骞补一刀。这样也好,他们现在还有伤,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嗯,你们两人带我瞧瞧羊场去。” “是——”当日松高、松远自然不是乱选这羊角灯的,而是在端王府潜伏了一段日子,摸清了端王的喜好,这才想出羊角灯这个来,所以,端王来,也不算是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宗云骞在庄子外站定。 “居大人,咱们也就此别过。”古道、西风一愣,看自个世子,为啥,这么晚了,不一起走么?这里也没有两条路到城内。 宗云骞就是不想跟居南一一起走,自然不是他心眼小,抢了风头,就是不喜欢。 居南一更不想,下一刻立刻就告辞了,带着人直接走了。 “世子——”古道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宗云骞,手里提着临走前端王送的羊角灯,这一下午他们半点线索都没有,居大人比他们早一步,说不定已经有什么线索了。 “走吧——”宗云骞看了一眼城外的路,朝着反方向走去。 古道、西风立刻明白了自家世子的意思,跟了上去。 “世子,还真别说在,这灯确实不错。”西风拎着灯,是从古道那里抢来的,又轻巧又禁得起风。 宗云骞没开口,就是灯,竟然也给了居南一一个,他与居南一一人一个,更不用说端王对居南一满意的眼神,一百个满意的眼神。 “世子,我们继续找下去?”古道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关键是晚上找不到什么东西。 “再找找,那伙贼人受了伤,走不远。”而且不及时治疗,就更走不远,能走到郊外就已经是极限了,再不治疗,就算是浅显的伤也会渗透骨髓,到时候谁也救不了。 不是宗云骞自信,而是他向来不轻易出手,就是因为这术法太过霸道。而且算算时辰,也算是处理了伤口,此时也该到了要发作的时候了。 松高、松远送走端王,松远立刻一把扶住早已经支撑不住的松高,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屋子,将门栓得死死的。 “怎么样?”松远显然知道松高的本事,在端王面前差点就撑不住,肯定是出事了。 松高已经第一时间将胳膊上的布条扯开,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变成了腐烂的焦臭味,松远冷吸一口气,那伤口又一片黑色,就像是放坏了几天的肉。 “怎么会这样?”松远有些紧张了,明明已经将腐肉已经挖去,几乎到了骨头,怎么还会这样? “去拿斧头来。”松高一咬牙,这胳膊只怕保不住了。 松远立刻点头出去,瞬间拿回了斧子,都是在死人堆里混过的人,自然知道保命比一切重要,别说断一条手臂了。 松远用烛火将斧子烧红,立刻扬起就要砍下去,松高眼睛眨也没眨,只等着斧子一落下瞬间按住伤口。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变得不一样,松远的斧头举在了头顶就没有放下来,松高转身的动作也定格在了一个十分难以坚持的位置。 这个时候,大门已经慢慢的打开,跟着是轻轻的脚步声,明显有人进来了。松高、松远虽然不能动,就像是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一般,但是耳朵是能听到的,眼睛也能看到的,清晰地听到那脚步声慢慢地朝着他们靠近,一步、两步,一个人、两个人。 松高、松远心中的恐惧一瞬间布满了全身。 第261章 一更 松高只感觉来人慢慢地走到自己的跟前,他极力想要扭过头去看,但此时他就像是被套在了一个坚硬的人形木偶里的灵魂,根本动弹不得。 那人已经在松高、松远的面前停下,两个可以清晰地听到创进来的两人的呼吸声。但松高下一刻却突然不害怕了,因为对方的实力比他高出很多,能够以如此的手段制服他们两人,那么想杀了他们岂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对方不是来杀他们的,那是来干什么? 银河停下脚步,伸出手,松高低垂的视线里,只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指,手指在烛火下晶莹剔透,细嫩白皙。 手指甚至都没有靠近他的胳膊,但是松高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胳膊有了变化,等他的实现看向自己的胳膊时,那已经腐黑一圈的伤口慢慢地渗出黑色的血水来,而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变成了原本的颜色。 这是要救自己?这个答案让松高、松远更加的迷惑。 等胳膊上的伤口冒出来的不是黑水,而是鲜红的血水之后,松高、松远突然身子一轻,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但松高松远也不是寻常之人,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跟着飞快地滚到了桌子后,以长桌为掩体,手中第一时间已经摸出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 参长老看着两人,心里冷哼一声,不是他想看不起,而是这两人他确实看不起,身手不行,脑子还不行。 他们少主子要动手,哪里还有他们活命的机会。 “你们是何人?”松高见银河与参长老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而且自己的胳膊上的伤明显是被这少年治好了,松高虽然不想与对方打起来。但也并不表明他会信任眼前的两人。 “哼,好心没好报,我们少主了救了你的命,连个谢字都没有。”只是,少主子为什么要救这两个人?虽然这么多天来,他对自个少主子的事情也暗中查了不少,也有些窥到了少主子内心的在想些什么。 这两个人就是白日里暗杀宗云骞的人?所以少主子想要救他们?这也不难猜,他就算是不喜欢少主子这般舔狗的模样,但也只能承认,为了接近那个朝仁郡主,他们少主子可谓是啥都能做的。少主子既然这么在乎那个朝仁郡主,自然会不喜欢宗云骞。 松高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两人,实在是怪异的组合,虽然都是穿着同样的黑色衣衫,那黑色衣衫也普通的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特色来,但是穿在那少年身份,黑色的衣衫更衬得少年俊美如白玉无暇一般,而那说话的黑衣人。 松高只能用怪人来形容,黑黝黝地仿佛从泥土里钻出来的一般,那脸上的褶子从嘴角两侧到眼睛额头几乎布满了整个脸,一说话能夹死苍蝇一般,心理上直觉就不是好人。 但的的确确是救了自己呀。 松高看了一眼松远,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武器,直起身,松远见此,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到底还是相信松高,放下武器。 “多谢少侠相救。”松高抱拳,朝着少年开口说道,这少年……嗯,比那老者看着更像一个好人。 银河看了一眼松高、松远,底子太弱,但是对他们两人的身份也不敢兴趣。 “你们要杀宗云骞?”银河开口,声音冰冷,没有一丝的感情。 松高、松远一愣,下一刻心中震惊,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对方是什么身份? 银河见对方不回答,顿时有些烦躁了,这两人不行,不见得能杀了宗云骞,干脆不用这么麻烦,自己动手靠谱些。 参长老见自个少主子烦了,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少主子这是想借刀杀人,可觉得对方没这实力,毕竟第一次交锋就败下阵来。 但是,对方要是成功了,哪里还有他们什么事。 “我们主子对你们是谁没兴趣,今日在韦行山,若不是我们主子出手,你们能活着逃出来,既然留你们一条命,自然是要有回报的。” 松高松远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惊骇,当时他们在场?他们的人竟然没看到。 参长老上前一步,一挥手,一团黑色的气息直接朝着松高的胳膊而去,在松高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那胳膊上还在渗着血渍的伤口顿时间收紧,虽然疼痛,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伤口收敛,结痂。 松高心中惊骇,但立刻对眼前两人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这也是术法,这两人应该也懂术法。 他们也想杀宗云骞? “是,宗云骞杀了我们弟兄,少了我们一家老小七人,连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松高立刻咬牙切齿,面色悲痛,松远一愣,赶不上自个兄弟变化的表情,只能低头。 他奶奶的,说的跟真死了一家人一样。 参长老见此,看了自个少主子一眼,银河点点头。倒不是相信,而是真不敢兴趣,那宗云骞做了什么,这两人遭遇了什么他真没兴趣,只要能杀宗云骞就行。 “教他们些有用的,最短的时间内将人杀了。”银河开口。 松高、松远一愣,还没有弄清楚银河话中的意思,参长老立刻点头,这可是少主子第一次吩咐他做事情,怎么能不积极点。 “小子们,算你么走运。”参长老看了一眼面前的松高松元,算是有些功底,只是那些术法就好比土郎中的药房一样,实在没有多大的效果。 参长老一挥手,一团黑雾已经将松高、松远两人困在了里面,两人立刻想要逃,但参长老更快一步,立刻出手拉住了两人,两人虽然没有像先前一般整个身子动弹不得,但只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净了一般。 “我们,我们自己动手。”松远咬牙,竭力说出几个字来。 “哼,你们自己动手,还不如他宗云骞自己老死的快。”说着已经放手。 松高、松远再低头,就看到自己手臂上犹如纹身一般黑色的纹路,布满了整个手臂。 “这,这是什么?”松远惊骇,想抹抹不掉。 “这些符咒能暂时保你们在宗云骞术法里不丧命。”但是受不受伤就看两人的造化了。 参长老说着,袖子里拿出几道黑色的符咒来,这次并没有出手,而是等着两人亲自取。 第262章 二更 过了片刻,松高果断地上前一步,拿起参长老手中的符咒,宗云骞自然要杀的,至于对方要从他们这里图什么此时也顾不得了,况且,他们两人贱命一条,也没什么好图的。 “多谢。”松高下一刻立刻抱拳说道。 银河见事情办成,转身就走,参长老本还想在少主子面前卖弄一番,但看少主子根本没兴趣。 “你们两个等着,不要轻举妄动。”说完立刻去追已经离开的少年。 等屋外没了动静,松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差点就不保的手臂,此时,竟然连疼痛都慢慢地消失了。 松高盯着屋外暗黑的夜空,这两人什么身份,可不管是什么身份,是他和松远不敢去打听到。但是,对方的目的既然是宗云骞,那就算是同盟,就算是日后被灭口,松高都觉得只要杀死了宗云骞,就死而无憾了。 …… 郑都的街道两侧的红色灯笼已经挂满,官道两旁的树上也挂上了喜庆的红绸。虽然二皇子逝世刚满三个月,但是毕竟不是储君,而且二皇子能拖这么多年,在众人心中已经是奇迹,因此,这一次太后的寿辰比往年就更热闹了些。 景治帝这两日的情况竟然一天天好起来,一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能够坐起身,吃的也多了一些。 端王更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为景治帝求得了一味丹药的配方,在救治景治帝这一方面,端王几乎是不易余地,或许对当年冲动的事情,对景治帝重伤之事有着愧疚,端王几乎派出了王府中所有的人,去寻找各种偏方,各种仙丹的配方。 延平太后心下感动,也欣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件事情虽然留下了麻烦,但是命运总是捉弄人一般。但毕竟都过去了,那横在心里过不去的坎也就要嫁出去,她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也算是真正的跨进了一大步。 于是,在端王进宫送丹药的第二天,延平太后就宣了端王进宫。 往日里端王非传召是不能入宫的,端王想着念如出宫的日子没有几天,思索了一番,让何管家亲自取了念如送来的锦被被面来。 “母后,入秋以来,天气已经渐渐凉了,儿臣特地选了一套被面,母后还是早些让人做了被子,也是儿臣的一片心意。”被面上的绣花十分的好,端王知道念如别的本事没有,但在这方面是下了功夫的。 “难为你有心了,我看看,绣的真不错,看看这针脚,竟比宫里的还好。”延平太后心中欢喜,自然也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少有的夸赞了几句。 “杜嬷嬷,现在就交出去,做一套薄薄的被子,我正说着那几床冬日里的被子现在用又早,夏日里的薄被又嫌薄了。” 杜嬷嬷笑着将东西拿下去。 “母后喜欢就是儿臣的福气了。”端王见此,脸上的笑意也真了几分,又想起少年时的那些光景来,“母后,我来时,瞧见兴庆殿外的那颗海棠又粗了不少,记得小时候,儿臣还经常踩着那海棠树爬高来着。” “是啊,那海棠树粗了不少。”延平太后说着也十分感动,看了一眼自个的儿子,面容也依稀有些老了,心里顿时有些感慨,不谈那件事对错,这么多年了,教训也够了。 况且,宗圣世家的实力她是知道的,管教好一个郡主还有有本事的。尤其是宗圣府的老夫人,少有的精明能干之人,延平太后自然不怕再出什么乱子。 那么现在,早些让郑念如回端王府也算是成全了这么多年的母子情谊。 “伯定啊,这么多年了,念如也定了亲,趁着还没有出嫁的日子,让她回你那里去,也好好的续一续这父女情吧。” 端王一愣,不是说等寿辰后?他,他府里还没有收拾好呢? 但这些哪里是问题,端王欣喜地说不出话来,他先前认为太后推脱的寿辰后,只怕也是一个借口,真正让念如回来,说不定还要等上写时日,等宗圣府真的交换了文牒,送了纳彩的礼,成婚的事情真的提上日程,念如才能回来的。 “母后——” “怎么?高兴的傻了?母后我也老了,照顾不了念如了,你让她们先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你来接回去。”延平太后挥挥手,让郑念如从王府再进宫贺寿辰,这对端王来说自然意义不一样,而且再过两日就是寿辰了,这事自然不能拖了,况且,那启顺楼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 “是,是,多谢母后。”端王立刻激动地跪下来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想要走,却又真心实意地想要陪一陪延平太后,踟蹰的样子像个毛躁的孩子,倒让延平太后笑了起来。 “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这里我让嬷嬷们帮她们去收拾收拾。”延平太后说着,端王一愣,到底没有再开口请求让他现在就带走郑念如,好不容易趁着这么高兴的时候,他不想让延平太后认为自己怀疑她。 “母后想的周到,儿臣这就回去准备准备。”端王此刻恨不得直接带走郑念如,也不得不这样说道。 …… 但端王也不傻,第二日一早天色未亮,就准备亲自带着人赶着马车等在了南门口,那些东西搬不搬无所谓,先将人接走了,一切就定下来了。 然而,一早,端王刚出大门,就看到站在大门外的宗云骞。 “王爷,家母让我陪王爷一起去接郡主回府。”这宗圣府与端王府原本就相邻,昨天王府的动静不小,弄了半夜,宗圣府来人相问,这是好事情,端王府的家丁也没有瞒着。 于是一大早,宗云骞就被宗大夫人喊起来,让他亲自陪端王去接。宗大夫人虽然对这一桩婚事不满,但到底那郡主救了儿子的性命,又因为之前闹成那样,所以觉得有些对不住端王府。 心想着已经成了定局,日子也总要过下去。 端王闻言,有些感动地点点头,想着自个女儿将来也算是多了一个疼的人,宗云骞目前做的还算不错。 “难为你有心了。”端王拍了拍宗云骞的肩膀,走出大门。 第263章 一更 凌晨,另一件事情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羽生法师到郑都到事情悄无声息,知道的也只有郑淙元一人,此时人已经到了郑都城外。郑淙元亲自去接。 羽生法师不需要人来接,但对方是郑淙元,倒也没有过分坚持,给了一个地址,凌晨时分,郑淙元带着其令、其竹四人以及一众暗卫站在黑夜之中,半个时辰过去了,也就没有羽生法师的踪迹。 “殿下,会不会错过了?”其金先去前面打探了一番,别说是人,连个鬼影都没有,而且,这地方视野开阔,从坡下一眼望去有半天的脚程,所以,就算是羽生法师骑着马,现在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也至少半个时辰的。 郑淙元没有回答其金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心境平和坦然处之,但其令怀疑自个殿下又发呆了。 这两日,殿下总是发呆,就像是猛然间换了一个人。 其令虽然隐隐猜测出那日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但他比其竹、其今心细,他特地翻了那日殿下但衣服,并没有发现什么,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也觉得,那么短的时间,很大概率是自己多虑了,可是,这个结果他不是应该高兴么?其令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病了,竟然有些…… 说不出的感觉。 其金其羽有些不耐烦,虽然他们未见过这位羽生法师,也听说这位羽生法师的身份十分强大,轻易并不见人,传闻那些就更加神秘了。 有人说,那羽生法师原就是天神转世,一张超凡脱俗的脸,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仙颜,更有几个版本,说是人身羽背,能飞天入地。 也有传言,羽生法师有一头长生不老的仙鹤坐骑,日行万里,喝的是九天泉的琼浆玉液,随手一挥,万鸟朝奉。 自然,这都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羽生法师有长生不老的秘诀。 其金其羽无聊地谈着,郑淙元始终没有开口。 “殿下,你可曾亲眼见过羽生法师?”其令见郑淙元发呆的时间过于长了,听了几耳朵其金、其羽的对话,于是主动开口问道。 其金、其羽闻言均诡异地看了一眼其令,你真问? “并没有,羽生法师说与本宫缘分未到,故不能相见。”郑淙元了静静地说道,缘分,什么是缘分,缘分又从何而生,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缘分,何必要有缘分这一说,如果时间只有想与不想该多好。 “殿下,那我们在这等?”其金、其羽一愣,那乾道寺规矩大的很,他们虽然跟着太子去了两趟乾道寺,但根本连大门都没进去过,别说没见着羽生法师,连乾道寺的小法师都没见着一个。 所以,谁认识那羽生法师什么样,万一真和传闻的那般,飞着来怎么办? “有点耐心。”郑淙元看着远方,黑夜之中飒飒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而就在这时,这股冷风猛然之间变了方向,其金、其羽顿时也发现了面前空无一人的空气变得不一样。 其金、其羽向前跨一步,神色也跟着严谨起来,随时准备动手,那黑夜之中突然间金光四溢,其金其羽立刻挡在了郑淙元前面,而郑淙元却纹丝不动,伸手拉开其金、其羽,只见那金光不断地旋转着,风声越来越厉,渐渐风声鹤唳,夹杂着飞沙走石。 站在最前面的其金、其羽只觉得连站稳都成问题,身子不受控制地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向后推去,而下一刻,浑身就像又被吸了过去,整个脸上的皮肤几乎要脱离骨头一般。 就在其金、其羽以及一众暗卫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金光一闪而过跟着就灭了,随后柔和的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视线,所有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所有人突然间随着风的静止也一瞬间静止住了,目光落在这一群人中间的那一身白色衣衫的男子身上,就再也没有挪开过目光。 仿佛一瞬间,时间已经静止了,随着那突然出现的男子静止了,脑子里一切的杂念都被瞬时清空,只有眼前这个身影,无欲无求,所有的悲伤离合只是尘世间的泥土,眼前的过往云烟一般,只有眼前你一抹纯净的白才是真实的。 其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世间,世间有这么会有这样的男子…… 在其令的心里,他的殿下是世间所有男子美好品质样貌中最好的,然而,这男子的出现,轻易地这个想法有了动摇,那男子的样貌,已经超越了用美丑来界定的范围,是洗涤心灵的存在。 这个时候,谁也不用去猜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是谁,仿佛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答案,且毋庸置疑。 紧随着,柔和的光也消失了,其实这光也只是一瞬间闪过,短暂的几秒钟的时间,却已经将男子的容貌深深地印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郑淙元目光平静,就算有准备,那男子慢慢地走来时,郑淙元无由地感觉到压力,这种压力就像是心中不堪的欲望随着男子的脚步一步步撕裂开众人面前,每一步都让郑淙元的心跟随着一步步下沉。 “太子殿下——”那仿佛随时都会羽化升仙的男子开口了,声音净纯如最清透的水,无喜无悲,无世间一切的杂念。 “羽生法师——”郑淙元竭力收回自己飘散出去的思绪,同样回礼道。 “太子殿下,终于见面了,别来无恙。”那男子微微一笑,声音就像是带上了甜美,一瞬间消散了周围所有的警惕,其金其羽的目光微微涣散,再落在羽生法师身上,只剩下极致的崇拜与信仰。 郑淙元立刻侧身,身后准备的马车也是南郑国最高规格的马车。 羽生法师道了一声谢,朝着马车走去,众人这才注意到羽生法师带来的人,六位乾道寺的白色衣袍的法师弟子,齐齐跟随着羽生法师,两人执车,另四人分别坐在了马车的四角,入定,马车缓缓驱动。 何管家收到消息的时候有些晚,又因为太子殿下不在,顿时有些着急,可是这事情不让殿下知道,不知道以后又要闹出多少的事来。 想来想去,何管家派了一个留在家里的暗卫其真,等其真赶上去,已经碰到了回城的郑淙元,其真不敢耽搁,立刻将消息告诉了郑淙元。 郡主出宫了,回了端王府?怎么会这么突然? 第264章 二更 郑念如出宫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一切都十分低调,但着低调并不能瞒着大族世家的眼线,始平世家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 南门雨燕微微一愣,这是太子殿下的计策? 始平世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有一样是其他世家根本就无法企及的,就是对各种情报的掌控。明线、暗线交错复杂,又相互印证,往日里这些都掌握在邹夫人的手里,但是自从来郑都后,邹夫人有意无意地将这些开始透露给唯一的嫡女南门雨燕。 “母亲,这端王究竟有……”这是南门雨燕想不通的,端王的消息是所有线索里都空白的一项,就仿佛真的没有任何势力一般。 但始平世家却不相信,邹夫人更不相信。以太子殿下对端王的敬重,文贵妃的四殿下、文家的文赞似乎都极力要与那朝仁郡主拉车上关系来看,这都说明着,端王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没有任何势力的闲散王爷。 “要不要我们——”南门雨燕开口,有些势力他们是不敢碰的,情报也根本不敢涉及,比如太子殿下的暗卫,文家的忠士,每一个拿出来,都是不可小觑的势力,南门雨燕认为最合理的猜测是,端王手中也有着这么一群人,而且实力与太子殿下、文贵妃的几乎相当。 “雨燕,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将来是太子妃,再将来,你更是一国之母,看问题要长远一些,不要总盯着一些细微末节。一个朝仁郡主对整个南郑起不了任何的影响,也更不会影响了你的太子妃之位,反而是哪位赫林郡主、还有吴兴汤家我们要更注意了。”这两日里,着两家的大夫人恨不得就长在了兴庆殿一般,想的什么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既然宗圣府没有了希望,如今最好的选择也就剩下寥寥几位,而她们这两家因为宗圣府一事的耽搁,更是错失了几个世家联姻的好机会。 南门雨燕闻言,害羞地点点头。 “女儿知道了。”南门雨燕一想到那个名字。 “不过,太后已经传了旨来,取你的生辰帖子,不过,你放心吧,为娘私下里已经派人算过了,你与太子殿下的八字是天作之合,再也没有比你更相配的人了。” 邹夫人笑着说道,天天去又如何,太后还不是一日日地往他们始平世家赏东西,就连皇后娘娘也赏了东西。 “母亲说的对。”南门雨燕放下心中的疑惑,也是,这样一个郡主,纵然她觉得再有什么不对劲,那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问题,改变不了她接下来要走的路,而且,她也完全可以更大度一点,报以宽容的心态,到时候更能赢得端王的好感。 赫林郡主听到这个消息时,眼圈就红了,且不问这消息如何传到她耳朵里的,她猜都不想猜,那么多世家大族等着看她的笑话,河间章家的将这个朝仁郡主说的那么不堪,宗云骞又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赫林郡主哭着赶走了院子里所有的奴仆,那郑念如为什么就这么好运,偏偏那八字与宗云骞相合,能救了宗云骞。为什么不是别人,哪怕是任何一个其他世家的小姐,她都没有这样生气。 明明是一个根本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却爬到了她们之上,往后的日子里,是不是还要她们看她的眼色行事? …… 郑念如的东西并不多,当然也并不少,只是,郑念如并不想带这么多东西走,而是收拾了一些平日里最爱的,剩下的连同一封信交给了外院的那位太监。 那太监一愣,不知道自己何时暴露的,此时也只能接了信。 前一世里她花了很大的功夫也未能出宫,而这一辈子去阴差阳错地因为这位宗世子,轻而易举地出了宫。 郑念如觉得自己总结得并没有错,不碰居南一,这一世,她并没有与居南一有任何关系,也一样出了宫,而且过程更加的顺利。 除了不碰居南一,郑念如也并没有打算真的嫁给宗云骞,只等着宗元骞目的达到,她便与宗元骞接触了这婚约。曾经的经历告诉她,这乾道寺也不是能招惹的。 所以,郑念如觉得这一辈子,她已经将路走得十分顺坦,且与前一世有了千差万别。 至于郑淙元,郑念如一笑,抛弃了那些顾虑,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若是郑淙元再找来,她可不是简单地吓吓她那么简单了,索性没脸没皮无限制地去压榨着郑淙元的底线,人和心她总要尽力试一次。 银河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一时间没有想通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外院的那些太监们,深有感触地相互议论着,指望能再派个好差事。 小肖子拍了拍参长老的肩膀,虽然着参长老长得难看了些,也不明白,这宫里怎么还派这么年老的太监做差事,但到底共同伺候个一个主子。 “唉,你们是四殿下那边的人,这郡主走了,你们好歹还有个稳定的去处,不像我们。” 参长老微微一愣,搞了半天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朝仁郡主走了?出了宫回端王府了?而他们是太监,是要留在宫里的,出不去? 参长老还没觉得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猛然发现自个少主子有些不对劲,立刻明白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少主子,咱们又不是什么太监,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宫啊。” 银河看向参长老,以为他傻啊?他想出宫,谁能拦得住他,只是,就算是出了宫,他有怎么才能到她那里去。 “少主子,咱们要不去看看这端王府还招不招人?”参长老情急之下,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但此时稳住少主子才是最重要的。 银河不解地看向参长老,他吃这个太监身份的亏不多么? “他为什么只招家丁,不能招点别的?” “少主子,这端王府别的也招不了啊。”招女婿,那宗云骞还没除掉,暂时招不了。 不招女婿,难不成招个祖宗回去? “少主,属下倒是觉得还有一个办法,一劳永逸。”参长老见此,开口说道,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有话快说——” “不如干脆将那郡主直接带回去,只要到了北疆,谁也别想从少主子手里将人抢走。” 第265章 一更 银河一愣,下一刻低头,他又不是没想过,但是,他觉得郑念如不会喜欢这样,他喜欢看她欢喜的模样,生气的时候总让他害怕。 “先去端王府——” 参长老见此,也不再开口,他也想过自个少主子对这位朝仁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甚至觉得少主子在对待女人这件事情上过于软弱,丝毫没有男子气概,用北疆的话来说,就是个舔狗。但是,这到底是少主子第一次的感情精力,参长老作为过来人,知道这里面的关键,更知道,要是处理不好,将会直接破坏自己在少主子心里的形象。 郑念如没想到宗云骞会跟着一起来接她回端王府,站在马车前的端王发自真心的笑意,郑念如的目光只是从宗云骞身上扫过去一眼,又落在了端王的身上。 “父王,何必如此早……”郑念如走上前,微笑地看着端王,比前一世里她早一年出了宫,端王还没有老,她也不必急匆匆地嫁给居南一,就算是在端王府的那些日子里,端王也是忙着嫁妆的事情,生怕她吃一点亏。 但是如今却是没有这些顾虑的,宗云骞家底丰厚,自然不用端王在愁烦这些事情。 “怎么能不早,我特地看的时辰,已经辞过太后和皇后了?” “女儿去了,太后和皇后都不曾见女儿,只让嬷嬷传话,让我回府好好孝敬父王您。”郑念如是真去了,只是,与前一世一样,太后与皇后并不愿意见自己,她还特地去辞了郑皓元,因为心情好,她甚至给郑淙元留了一封信。 “宗世子——”郑念如朝着宗云骞行了一礼,宗云骞回礼,端王见此十分满意,倒也对宗云骞多了几分好感,到底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知道念如救了他的命。 云娘满心感叹,虽然她一早就知道能离开皇宫了,可等真正站在了皇宫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看着皇宫外的天空,那种感觉是以前不能比的。 云娘很想哭,如娘,你看看,我没有辜负你,终于让念如从那吃人的皇宫里出来了。 拂冬、念夏、雪柳、杏雨作为郑念如的四位大侍女,此时十分欣喜地站在郑念如的身后,除了这四人,还有四位自小在启顺楼里帮忙的小宫女,好奇地打量着宫门外的世界,又听到云娘指挥着他们搬东西,这才匆匆地收回了目光,赶紧将背上的东西塞进了马车里。 “东西都收拾好了?”端王怎么也看不够自己的女儿,除了欣喜兴奋,端王更多的是心酸,从今天起,他要把以前的时光都补回来才行。 “嗯,是,也没多少东西,只挑了一些平日里喜欢的。”郑念如淡淡地说道,已经决心与宫里的那一切做个了断,她自然不会将那些东西带走,而前一世,她是一件都没带的。 宗云骞闻言,挑了挑眉,启顺楼他是去过的,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他却知道,启顺楼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拿得出手的,而看几个侍女肩上的包裹,显然,基本上都没带。 宗云骞曾猜测,那些东西都是端王生怕郑念如在宫里受冷落,才偷偷为其准备的,从启顺楼破旧的前院和精致的后院看起来,就知道,这是为了故意避开一些人的眼线的。 所以,自然不可能是宫里,唯一可能的是端王。 可是朝仁郡主出宫,却未将这些东西带走,就算他宗云骞身为宗圣世家的嫡传子,也觉得无法轻轻松松地扔下这么一大笔财富。还是说,端王的实力已经足够将那么一大笔财富看成草芥? 古道、西风立刻去帮忙,端王府的家丁的确老弱病残太多,就连车夫都是临时凑起来的。 胡管家亲自指挥着几个家丁,又谢古道、西风的帮忙,也只是一刻的功夫,收拾好了所有的行礼,郑念如坐上了马车,由西风赶着车,直接朝着端王府而去。 “郡主,我们是真的出宫了?还是我在做梦?”雪柳依旧不敢相信地看着马车外不断退后的房屋、树木,她生活在皇宫里这么多年,突然离开,就像一切不是真的一样。 “呸呸呸,我们当然出宫了,别瞎说。”杏雨一把捂住雪柳的嘴巴,两人笑着闹成一团。 …… 其令几次想上前说那件事情,可是前面的羽生法师与郑淙元凯凯而谈,一路步行十分地慢,郑淙元无比从和的身影,让其令恍惚地觉得这是错觉。 羽生法师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在星辉中闪着光,这种光并不刺眼,甚至在夜色之中就像是自己看错一般,但是随着男子的行走,那光芒流转,又不像是衣袍上的光芒一样。 走在前面的羽生法师和郑淙元两人,仿佛被夜色笼罩中的谪仙,恍惚让人生出不敢靠近的感觉来。 “太子殿下,此时相间,原是我以参透了星谷之卦,原与你有这一次见面,因此,我来了。”羽生法师满意郑淙元的表现,从出现到现在交谈数句,郑淙元的表现都让他十分满意。 “扶训苦心求道,终得道法成全,如此也算是不枉此生。”郑淙元能等到羽生法师,就知道自己所求之事有了消息了。 羽生法师闻言,轻声笑了几声,并未开口。 “太子殿下,这次前来,还有一件事。”羽生法师慢慢地开口说道,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先知的卦相,我有了新解。” 郑淙元闻言微微一愣,连步子都忘记往前迈出去,先知之卦一出现,整个南郑国就陷入了议论纷纷之中,知道火奕法师给出了答案,这才稳定了南郑国的局面,羽生法师有新解,是什么意思? 羽生法师神情依旧平静,“本尊之解是:南郑国即将迎来推新破旧的大变故,而本尊认为,这将威胁到南郑皇族。” 郑淙元此时已经站定,静静地看着羽生大师,对方静静说出的一句话,仿佛羽毛一般飘出来,却如巨石一般砸向郑淙元。 “南郑皇族的危机?”郑淙元愣愣地重复着羽生法师的话,更像是询问。 第266章 二更 整个端王府都洋溢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端王府为数不多的家丁们,此时都偷偷地想要看看郡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只是,端王一早就想到了,唯一的几个婆子都被派在了郑念如如今的院子里,院门口也安排了两个守门的老婆子。 郑念如看着有些相似的院子,院子里刚栽的树,散发着泥土的青涩气息,那纸条还耷拉着。 “这些树过些日子就会活了。”端王见郑念如摸着院子里的树,语气带着感慨,不住地打量着郑念如。 “父王在看什么?”郑念如转头光明正大地看向端王,端王见此收了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指着前面的院子。 “快看看你的屋子,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立刻让人改了去。”郑伯定说着拉着郑念如就进了屋,郑念如看着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屋子,此时情绪一瞬间涌了上来,心里的酸涩与前一世所受的委屈跟着涌了出来,郑念如眼眶一红。 “父王这里自然什么都好,比启顺楼好多了。”郑念如说的真心实意,虽然前一世她在这里并未住多长时间,甚至这里的陈设也不如启顺楼里的用得顺手,却都是郑伯定亲自布置的。如今再看,这个满是端王心意的地方,的确是她辜负了端王的一片心意。 郑伯定闻言,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让念如想起了启顺楼里的委屈,念如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就算是每年有限的几次见面也是在兴庆殿,那些明显簇新的服饰,念如穿着浑身不舒坦的模样,他都可以猜出一些来。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端王走近两步,伸手想要抱一抱自个的女儿,才惊觉,自个的女儿已经这般高了,那已经慢慢长开的脸庞,越来越散发着夺人心魄的美丽,郑伯定伸手只是拍了拍自个女儿的肩膀。 就凭着这幅容貌,念如在宗圣府,除了那一份救命的恩情,就凭着这份容貌,也能拉拢了宗云骞的心吧。 “父王,这里什么都好,若还缺少什么,我会让云娘去找何管家的。”郑念如微笑地说道,看着房子里的布置,这让端王很欣慰,一并说着那些家具的来历以及材质,郑念如跟着点头,也不反驳,虽然所有的桌椅并不是最名贵的木料,但是桌椅简单却不单调,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随处可见端王的心思。 “对了,这里还少一幅字,为父想着等你回来亲自想几个字,你觉得如何?” “王爷——”云娘端着茶,端王接了茶,他说了不少话,的确渴了。 “王爷,这回来一上午了,郡主昨日收拾行礼又忙了大半夜,现在也累了,不如让郡主先休息休息,等用午膳的时候……” 郑伯定连忙点头,顿时心疼地看向郑念如。 “都怪为父高兴的什么都忘了,你先休息,如今回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聚聚。”郑伯定飞快地说道,也不再拖延,从郑念如的院子里出来了。 云娘一见端王走了,立刻关了门,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 “郡主——”云娘有些着急,自个郡主怎么就什么心事都没有,太子殿下那边怎么能就这样草率地给一封信就完事? “太子殿下那边,你该想个辙。”云娘着急地说道。 郑念如看向云娘,她不是已经留下一封信了吗? 云娘摇摇头,怎么够,但是此事也不是半点的余地也没有,原本就出宫的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如今已经回来了,万一太子殿下再闯过来怎么办? “他不会的。”郑念如知道云娘担心的是什么,只是,当初她是多么希望郑淙元回来一次,哪怕就一次也好,她就彻底放手,放过彼此。她一次次地送去书信,甚至缠着端王去他见了面,可是等到她与郑淙元成婚,都没有等来郑淙元。 所以,这一辈子,她只留了一封信,而且自从上次从太子府回来后,太子府那边也安静了不少。所以,郑念如并不后悔自己的冲动,上一辈子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辈子从要试试别的法子,就算是吓跑了,结局也总不会比前一世更差不是。 云娘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在她看来,总要先把太子殿下稳住,总要给太子殿下接受的时间不是。 …… 端王府真的在招人,端王府因郑念如回来感觉到了府里的确缺人,而且缺不少人,尤其是身强力壮的能看家护院的。 端王刚走出郑念如的院子,何管家就已经侯在外面。 “不少人?”端王眉头微皱,本来这个事情不着急,但是念如回来的太仓促,这事情就赶紧提前了。“去看看。” 端王不是不放心何管家,但是自己亲自过目了才放心。 何管家已经让家丁去叫在外院子里候着的那些人。 银河和参长老混在一群人中,看着周围来应聘的人,怎么都觉得他和少主子两个人格格不入。 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参长老果断地在地上抹了一把灰,先将自己整齐的头发给弄乱了,脸上也沾了不少的尘土,在加上身上可以换上的粗布衣衫,倒也有了几分像了。 银河回头,看着参长老的模样皱了皱眉,他不要这样,万一被郡主看到了,会更不喜欢他,她一向喜欢干净的。 “少主子,您想进这端王府,少不得受些委屈。”参长老扬了扬满手的灰尘。 银河虽然半信半疑,但到底还是有些脑子的,眼神里完全是就相信你一次的神情,参长老果断出手,将少年的头发弄得散乱,又学着其他青年汉子的模样,站的东倒西歪的,那双眼一垂,倒也像足了七八分。 “安静,安静,现在带你们进去。不过,进去之前先讲两条规矩。第一,见到我们王爷,王爷问什么就答什么,没问你就别开口,谁多嘴了,第一个踢出去。”家丁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外院站着的几十个应聘的人。 “第二,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要动的千万别动,谁多走一步,也是立刻踢出去。” 那家丁说完了,这才满意地开了门,将人领了进去。 第267章 一更 端王府的家丁带着人进了前院让人在院子里排开,参长老趁着这个机会拉着自个少主子终于占据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何管家亲自将人看了一遍,虽然良莠不齐,但也有几个身强力壮稍微看得上眼的。 何管家于是再去请端王。 参长老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没觉得他和少主子差在哪里,于是比较自信地抬起头。 端王慢慢地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第一眼就眉头一皱,这都是些什么人? 高矮胖瘦,一眼望去就像是难民场一样。 何管家立刻靠近端王。 “王爷,如今形势不好,就是郑都的百姓,也过得艰难,别看这样,换个衣服,就有人样了。”何管家连忙说道。 端王也不再说什么,到底要人要得急,但不过眼却是不放心的。 “让他们一个个上前走一趟,好的就留下,也不必会什么,慢慢教吧。”端王摆摆手,林根已经搬了把椅子出来,端王坐在了廊下,何管家让林曲快开始。 那些平民没见过世面,此时哆哆嗦嗦,不敢往人跟前站,林曲又训了两句,这才从第一排开始慢慢地走到端王跟前。 “草民拜见老爷——”端王看着站在中间的应聘的,一双眼睛只敢看自己的脚面,两条手臂抖着,这样子怎么能站在端王府。 何管家不同,更知道端王自小并没有受过苦,外面的那些百姓自然与府里的家丁是不能比的。 “王爷,这是饿的,你看那骨头都瘦出来了,不过个子高,让吃一个月白米饭,比何并都壮。”何管家连忙说道,这好的都尽量往前排了,到后面的就越发难看了,到时候一个也选不上,王爷又要生气了。 “那留下吧——”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这样的奴才养的熟。 “王爷,这个也是个好的,你看那脚大,跑起来肯定又稳又快。” “那也留下吧——” “这个也不错,身子板虽然小,但是年纪也小啊,现在府里厨子那里打打下手,几年就学出来了。” 端王也点点头。 参长老有些急了,这不是好现象啊,前面都招完了,轮到他们不就看也不看了吗? 一个中年的男子此时向前走了两步。 何管家又准备开口了。 “王爷,这个不错啊,看大门,这身板就跟半堵墙似的……” 参长老一手指暗中送出去,那男子突然脸色一变,哎呦一声,一巴掌打在自己屁股上。 “谁,谁打老子——”那男子扯着嗓喊道,身后的人都低着头,根本没人应声。 “喧哗什么——” “哎呦,你——你——”那男子此时已经急了,立刻就朝着身后的那个让你一拳头打了去,那人并不是一人来,还有个弟兄,顿时三人打在了一起。 “放肆,放肆,还不给我叉出去——”何管家气急败坏地大喊道,家丁们几人合力将打架的三人给轰了出去。 银河此时已经站在了跟前。 “我看今天就算了。”端王不想看了,何管家见此,正准备让人散了。 银河微微一愣,不招人,怎么说不招就不招了? 参长老一愣,这怎么行,少主子的脾气他虽然没有完全摸清楚,却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说不定今晚上就能闹出些事来,参长老不怕银河闹事,但是怕一闹事物极必反,反而坏了事。 参长老果断上前一步,紧跟着一把拉住自个少主的一袖子,在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噗通一声就跪在何管家和端王的跟前。 “老爷、老爷,求您赏口饭吃,我们是从河西间逃难来的,一路上,我三个儿子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一家十一口人就剩下我们两个,小的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参长老哭着说道。 何管家一愣,心里震惊,河西间的水灾已经闹得如此严重了? 端王微微一愣,再看参长老的模样,皮包骨头,刚才的那一番话倒是更增加了可信度,再看那少年低着头,身形瘦弱。 “老爷——”反正没招满,有个父子俩的,能长久,何管家就看端王。 参长老见端王没开口,心里有些急,立刻又磕头。 “老爷,我们父子两人在路上浑浑噩噩,饿的实在没力气走路了,然后看到老爷府上的方向有一道霞光,小子就像是看到了下凡的菩萨一样,于是一路走走走,就到了这里,更看到老爷府上招人,这才跟着进来了。” 端王闻言,顿时有些动容了。 “那说明你们父子与我们府上有缘,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今早上的霞光,这不是预示这念如回府是一个好兆头嘛,端王不管真假,心里已经欢喜了两分,在听这地上的老者,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口齿伶俐,倒像是个会做事的。 “跟他们一处下去吧,自然有人叫你们规矩。”这次不等何管家吩咐,端王亲自说道。 参长老千恩万谢地又磕头,端王见人招的也差不多了,先过段时间看看再说。 …… 下午,宗圣府又送来许多把玩的器具,端王一见送来的东西,虽然有些不喜欢,但到底还是挥挥手,让人送进了念如的院子里。 “放着吧——”郑念如看着送进来的东西,不算好,也不能说不好,她当了太后那么久,看到的好东西多了,一般的珍品还真入不了她的眼。但也看出来,宗云骞这表面功夫做的的确可以,这些东西看着名贵,却是没多少心意的,更不是亲自挑选的。 郑淙元的就不同,每一样东西都可以看出精心挑选的痕迹来,哪怕是一只耳环,所用的珍珠也必定是最完美的,想要找出相同的几乎不可能。 那些把玩的物件贵重不说,更难的是精巧出奇,是想送你一样东西,比先看过了许多这样的珍宝,挑出来的最好的一件。 郑念如正想着启顺楼里的那些东西没带出来有些可惜,但那些东西的确不能让端王看到,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不说,郑念如觉得,也许这一次,她与郑淙元之间只怕是真的要断了。 参长老和银河如愿地分在了郑念如的院子里,虽然只是外院里打杂的,甚至此刻连郑念如的面都见不上,但参长老感觉得出来,自个少主子此刻是十分满意的。 可是参长老不满意啊,少主子就满足于天天站在外面?为那个郡主看门? 第268章 二更 “少主,您就不想进去看看?”参长老没有轻举妄动,看自个少主的神色,这是满足了。 银河看着一墙之隔,甚至闭上眼睛能够感受到院子里人的呼吸,就像在启顺楼一样。 “端王不让进去,郡主也不会同意。”端王在郑念如心里很有分量,银河又怎么会不知道,端王不愿意的事情,郑念如尽量不做,他又怎么能做端王不愿意做的事情。 参长老见鬼似的看着银河,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怀疑自个少主子是喜欢这位朝仁郡主的,但却怀疑自个少主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怎样才叫喜欢,或者说,喜欢的话要做什么。 参长老又细想了一番自个少主在郑念如面前所做的一切,包括当太监、做奴才,这些都不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正常追求喜欢的女子的表现啊。 “少主想和郡主以后都在一起么?”从这么多日的相处经验来看,参长老已经成功地掌握了一个诀窍,那就是,拿下郡主就是拿下了自个少主子,只要是郡主的话题,少主子甚至会抛弃以往的偏见,多少会听他两句。 银河转头看向参长老,此刻,参长老的话的确让他有些心动。而且,宗云骞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他或许要的不仅仅是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还有些他有些迷惑的东西,他没有答案,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到。 “少主,我觉得这男女相处,要有些技巧,少主您如今的身份,是完全可以代替那位宗圣世家的世子,只要我们努力,完全可以与郡主成婚的,到时候,郡主就是少主子的,你们成婚了,在生个胖胖的儿子,我们鬼灵壑也算是有小主子了。”参长老说着,这绝对可以有,如今的领主一根筋,那就别指望少主子不是一根筋,既然如今少主子有了喜欢的人,他们鬼灵壑的人自然是一百个赞成。 银河闻言,微微一愣,琢磨着参长老话里的意思,虽然不全是那个意思,但似乎,也好像,有些他没想到的,参长老也想到了。 当他知道宗云骞与郑念如订婚究竟是什么意思之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那不应该是宗云骞,应该是他。 “她会愿意?”少年脸色微红,似乎想到一些事情,有些事情无师自通,觉得,他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他几乎可以确定,当初在山洞里的那个女子,就是郑念如。 所以,她应该会愿意的吧,这比订婚都更亲密,也许当时山洞里十分昏暗,她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少主子,这事情并不是郡主一个人能做主的。不过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参长老立刻说道,“宗云骞那边我们得快些动手,越快越好。” 这一点银河没有意见。 “先要解了他院子里的阵法才行。”那两个废物就算是有他们帮助,也破不了那个阵法,而这个阵法的确需要花费些时间才能破解。 “少主,属下倒是有个办法,不需那么麻烦。”参长老立刻上前一步,凑近自个少主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银河一愣,虽然有危险,但他不是胆小的人,当即点了点头。 宗云骞一天不死,他就一天都说不着觉。 …… 郑淙元回到太子府已经是正午,恍惚之中,还是羽生法师说的那些话语。 南郑皇族有动荡,要改运数的话,这一次的代价…… 胡管家着急地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其令、其竹,这是告诉了? 其令微微地摇摇头,并没有,但是太子殿下的心情并不好,他没敢说。 胡管家面色顿时更难看了,没说,这人都已经到了端王府,太子这里还不知道情况,那送信来的太监他也没敢让人走,这是见还是不见。 其令想说再等等,直觉,今日的殿下有些不对劲,甚至,其令觉得,自个殿下从没有过如此怪异的举动。 只是,当时羽生法师与殿下说话之时,他们隔着远,并未听到什么。只是能让殿下有如下大反应的一定事很大的事情。 胡管家着急了,到底说句话呀,还有那些撤回来没跟着去端王府的暗卫,也在前院里等着候命呢。 其令心里比较烦,但是郡主的事情也是大事情,早来晚来一定回来。 其令给了胡管家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直接让胡管家将信拿了来。 其令进了屋,见郑淙元坐在书桌前,也不看折子,而是静静地看着书桌对面窗外的司雁湖。 “殿下,昨日延平太后招了端王过去,开恩让郡主回端王府。”其令慢慢地说道。 郑淙元这才转头看向其令,回端王府已经是既定的事情,何必再来回一遍。想起那日的事情,郑淙元下意识地双手握了握拳,又不在地放开。 他,他现在还不想见她?可若是回端王府,只怕以后想见就难了。 “几时回去?”郑淙元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只是去道个别,毕竟已经订婚了,往后做事情也不必那么冲动。 “今日一早,端王就已经接了郡主回端王府。”其令说着,将手中的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郑淙元跟前。好歹郡主留了一封信,他们总算能交差。 郑淙元立刻看向其令,今日一早?他接羽生法师的时候? 郑淙元愣了片刻,一连两件事情,他的思绪还没有缓过来,昏沉之中,郑念如出宫的消息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先下去吧。”其令闻言,默默地退了下去,一出门,就看到胡管家、其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样?殿下什么反应? 其令微微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反应,连郡主的事情都没有过多的反应,只能说明,今日羽生法师说的事情十分重大。 “殿下自有打算。”其令又开口说了一句。 胡管家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其令一眼,其令话里有话,他又怎么听不懂,只是,殿下能这么容易就放下吗? 然而,下一刻,还未等到傍晚,郑淙元突然从书房里出来,其令、其竹以为,这两日为了迎接羽生法师,太子殿下今日定会看折子到深夜。 “跟我出去一趟。”郑淙元只淡淡地说了几个字。 其竹一愣,去哪里?其令已经快速地跟了上去,能去哪里,这样子一定是去端王府。 可是,就这么去端王府好吗? 第269章 一更 郑淙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仿佛心里有着一股冲动,不去他就看不进去任何东西,坐不住,睡不着。 出了太子府,其令见天子殿下让其金去拉车,那就不是去启顺楼了,不去启顺楼要去哪里,自然不言而喻,其令很想给自个殿下找一个更好的去处。 其羽赶出来的时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晚去哪里?自个殿下也没有开口说去那里啊。 其令见此,只能认命地给其金一个脸色,其金性子急,顿时就要开口劝说。殿下,这好不容易安静了几天,他们都以为这下子已经成定局,郡主往后在端王府,渐渐地这段本来就不该存在的关系就应该断了的。 其金立刻挥了鞭子,马车立刻向着黑暗中驶去,急促密实的马蹄声打乱着人心底的寂寞。 其令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虽然不知道郡主信中写了什么,但也猜出,郡主如今已经订婚,又搬回了端王府,有些事情就算是……,那也终有结束的时候。 况且,郡主在其令、其竹他们心中,相处这么多年来,那种微妙的说不出来的关系,让他们也不由自主地为她考虑。 所以,这个时候,渐行渐远对殿下来说,对郡主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郑淙元一言不发,目光盯着黑暗中,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带走?他知道应该这样,那些东西有多少是不能出现在端王府,任何一件都会引起端王的怀疑。可是,一件都不带走,她还会想着以往的好,没有那些东西日日在她眼前晃悠,她会慢慢地忘记启顺楼的一切,忘记曾经有过的那些。 一定会,端王疼极了她,所给的所用的也都是上好的,她凭什么还要记住启顺楼里那一段不愉快的日子。慢慢的连带着他一并被尘封在脑海里。 郑淙元的手指慢慢地蜷起、握紧,摇摆不定的心随着马车不断地向前而愈发纠结,在马车还没有到端王府前,他还有机会反悔,还有机会制止自己不理智的行为。 “殿下,到了——”其令小声说道,实际上,他们已经在端王府外面停了一会了,也没有听到自个殿下说回去的命令,这才认命地开口。 关键是停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这里不算隐秘,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郑淙元恍然未觉一般,到了,明明理智中知道要回去,可却开不了口。 他只远远地看一眼,留下个的东西也行,只要…… 郑淙元坚定地抬起头,看着夜色中端王府犹如蹲在黑暗里的猛兽,神秘莫测,随时可以左右着他的心。 …… 端王府位于郑都郊外的庄子,刚刚从惶惑中恢复过来的松高、松远,忐忑了两天,手臂上的上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快。 松高、松远小心翼翼地守了两天,也没有去管养羊的事情,到此刻心才稍微安稳了一些,哪知道天一黑,那两个影子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的庄子里。 银河给了参长老一个眼神,办事利索点,别啰嗦。 参长老立刻点头,让自个少主子放心中,这事情他做的得心应手,而跟来的那位做事的,是刚从鬼灵壑来的三个人之意,还没有来得及在少主子面前正式的自我介绍,此时已经被拉了来,神情激动,只恨没时间立刻在少主子面前表现自己。 但是参长老警告在先,此人也只是偷偷地看了一眼自个少主子,俊朗冷酷,十分的有威严。 “少主子,您放心,这次来的三个人都是十分稳妥的,带来的鬼影也干干净净,装在黑坛子里,绝对没有出来过。”参长老到底还是心疼鬼灵壑的人,将那人拉了出来。 “这是鬼三,脑子十分活,是我们鬼灵壑里十分好的小子。”参长老跟着介绍道。 “属_属——属下,参见少主子。”对方瘦弱精小,立刻跪了下来,神情激动。 银河若不是觉得这事情他实在不宜自己出手,他才不想理这些人,此时敷衍地点了点头。 “起来吧,跟着参长老好好干。”银河淡淡地说道。 “是,是,属下一定……好好干。”鬼三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的话,但刚出口,就看到参长老使劲给自己使眼色,顿时十分快速地结束了自己表忠心的机会,立刻站起身。 “少主,您稍后片刻,我与鬼三进去。”参长老带着鬼三说了一声,就进了庄子。 松高、松远在院子里等了许久,这才见两人进来,没敢动,也没敢开口,只看着进来的参长老。 “两位不用怕。”参长老见两人面色发白,佯装镇定的模样,因为心情好,所以开口说道。 松高看了一眼松远,他们现在还在同一条战线上,应该不会有危险。 “不知前辈今日来,是有了详细的计划吗?”松高一抱拳,十分尊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参长老点点头。 “这一次,虽然你们两人出面,但是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帮手。”参长老看了一眼鬼三,鬼三立刻将背上的黑坛子放在了面前的凳子上。 松远看着黑坛子,一个通体黑色的坛子,面前的人却用帮手来形容,显然并不是东西,而是黑坛子里有什么。 松远皱眉,他隐约看到黑坛子冒出一丝的黑烟来,可那黑烟却像是活的一般,舞动着,随着背黑坛子的那男的上前一步,顿时又缩了进去。 “这东西会跟着你们一起进去,不过,不用怕,你们只管行动你们的,这东西由我们的人控制。” “好,什么时候出发。”松高立刻说道,只要能除了宗云骞,他才不管对方什么目的,而他们的身份除了端王知道,在表面上,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查的。 就算是事情败露了,端王自然也不会说出他们的身份来,他们死之前也定会毁去面容,绝不会连累了南门和端王。 “现在。”参长老坚定地说道,他这一次可要在少主子面前好好地露露脸,让少主子好好看一看他们鬼灵壑的能力。 第270章 二更 夜色漆黑,一脸几日都是这样的漆黑之夜,像是藏着所有人的秘密,也像是黑暗中蠢蠢欲动的人的心思一般。 其令已经在端王府前站的快要石化,就要认为自个殿下没有勇气进去的时候,郑淙元突然抬了腿,走的是端王府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轻轻一跃就已经上了墙头,跟着的其令也毫不费力,甚至没有惊动一片树叶。 端王府的地形他们并不算熟,最熟的就是其金了,其金来端王府的次数比较多,此时也是在黑暗之中,最先认出了主院的方向,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郡主会在哪个院子里。 郑淙元没有再问,只是飞快地穿过黑暗中的树丛黑影,直接到了主院,郑伯定如此疼爱女儿,自然不会太远,而他记得,端王府主院旁边就有一个十分雅致的院子,虽然小了些,却是最快能收拾出来的。 下一刻,郑淙元果然见那院子里透出的灯光,却突然站在了原地,近在眼前,郑淙元突然有些不敢进去了。 进去了说什么?上一次他们不欢而散,就算是纠缠能纠缠个什么样的结果来? 其令面色一急,殿下,来都来了,您干什么,站在这里那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其金也着急,这要是被端王府的人,会把他们当成什么?其金都可以想象,端王府的奴才们拿着火把、刀剑追他们的模样。 郑淙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越到跟前就越能感到心中的纠结,他就是这样看一看,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看一眼,了却所有的纠缠。 “殿下,有人——”其金来不及再开口,拉着郑淙元直接朝着旁边的假山后面躲去,其令也一愣,他没有听到声音,哪里有人? 就算是端王府巡夜的,他虽然不必其金,但也听不出来。 就在其令疑惑之际,郑淙元也听到了轻微的声响,眉头一皱,下一刻已经判断出,这声音绝对不是端王府的家丁巡夜会有的,而是有人偷偷摸摸地进了端王府。 其金第一个猜到,给了其令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其令也听出来了,并不是端王府的人,这个推断让在场的其令、其金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什么人才会三更半夜来端王府。 “殿下,这三更半夜的,铁定不是什么好人。”其金立刻说道。 其令狠狠剐了其金一眼,呸,你才不是什么好人,只可惜,天黑风高,其金根本看不到。 郑淙元没有开口,而是挥手让其金上前跟上去看看。 只见那黑直接从围墙进来,比他们的行动更大胆,直接就朝着正院的方向而来,其金就要冲上去,郑淙元一把拉住其金,示意再看看,万一是来找端王的。 而那黑影身后还跟着两人,三人行动迅速,直接越过主院朝着那亮着灯火的院子而去,郑淙元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只见那三个黑影没有半点犹豫,身轻如燕进去。 其令、其金此时已经紧张地说不出话来,那三个黑影的身份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脑补出一个最有可能的人来。 郑淙元眼底的怒火一瞬间几乎要点燃整个夜空。郑淙元毫不犹豫地朝着院子走去,其令其金立刻跟了上去。 郑淙元刚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 “世子有什么事,明日不能再说么?我们郡主已经睡了。”云娘压低的声音,一下子就交代了来人的身份。 郑淙元身子一顿,宗云骞,就算是订婚了,他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想来就来? 其令、其金却一慌,殿下,是那,那宗云骞,他们出现是不是不太好? “烦请嬷嬷通传一下,我们世子有事情想与郡主商量一下。”古道声音也不高,隔着院子,只隐隐约约飘来的声音,暧昧不明,十足的点燃人的怒火。 郑淙元紧紧地攥拳头,指关节嘎嘎作响,其令、其金也觉得这宗云骞简直,简直就是个人渣,这种人怎么能和郡主订婚,端王是不是瞎了眼睛。 云娘有些为难,看了一眼宗云骞,这么晚是不是不太好,尤其是在她们郡主回端王府的第一天。 宗云骞见此,拨开古道。 “云嬷嬷,麻烦你通传一声,在下的确有事情。”宗云骞的声音更让院子外的三人恨不得直接杀进去。 “殿下——”其令压着声音,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冲动,可是这情况谁不冲动谁就不是个男人。 郑淙元冷冷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端王府,端王府的氨基丁都是死人不成,这么大的声响都听不见么?人都到了门口,竟然连一个家丁都看不见。 “走——”郑淙元愤怒地转身,其令、其金一愣,不,他们现在不想走,不报了这仇,他们一辈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这宗云骞完全就是看着郡主年又不懂事,这么晚前来,郡主能解决什么事情。 “放把火——”郑淙元突然开口,看了一眼其金。 其金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他们不宜出面,端王府的人却可以出面的啊,且光明正大。其金立刻知道一个绝佳的放火地点,立刻窜过去,火光立刻窜起来,在黑夜之中十分的显眼。 “走——”郑淙元冷冷地开口,其令、其金也不敢留,立刻跟上郑淙元,直接消失在黑暗中。 “着火了——”立刻就有人发现了火光,冲出来的家丁们立刻舀水的舀水,喊人的喊人。 宗云骞听到外面突然间喧哗起来,一愣。云娘更急了。 “世子,快走吧,这要是被发现了,那里还说得清。”古道、西风也看着自个世子,这传出去对他们世子名声也不好呀。 宗云骞闻言只能先行离开,一出院子,就发现还没有来得及走,就有一群端王府的家丁们直接冲了过来。 “世子,我们从上面走——”古道立刻指了黑暗中另外一条路。 就在这时,突然从上方窜出来一个一个黑色的影子,朝着宗云骞扑了过来,宗云骞刚开始并不以为然,只是突然眼神一定,那黑影瞬间凝聚成庞然大物直接朝着三人笼罩而来。 第271章 一更 云骞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意识到这黑影是那种怪物,情急之中,已经飞快地弹出一张符咒,金色的符咒瞬间在黑暗中发出巨大的火花,那黑影身形受阻,立刻蜷成了一团,下一刻站立起来,已经成了房子高的庞然大物,而伴随着鬼影之怪的站立,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声彻底让整个端王府都震上一震。 端王刚刚因为失火的事情匆匆穿了衣服出来,刚出院子门,被这吼叫声给震住,一把抓住何管家的手。 “怎,怎么回事?”端王狐疑地看了一眼夜空,刚才是打雷。 何管家也不知道,夜空里搜寻了一圈。 “郡主,快去看郡主——”郑伯定下一刻清醒过来,哪里还管什么失火,直接朝着郑念如的院子而去。 郑念如被这一声吼叫声惊醒,奔过来的云娘、杏雨,拂冬和念夏紧紧抓着郑念如的手,一脸仓皇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了什么事?”郑念如开口问道。 “奴,奴婢也不知,好像是……” “嗷————”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吼叫声,黑暗中,那鬼影隐藏在黑暗中不显,只见宗云骞与古道西风三人上下翻飞的姿势。 端王府的家丁们哪里还管什么火灾了,瑟瑟发抖躲在假山的下面。 “猛兽?”什么样的猛兽能发出如此恐怖的叫声?一定是什么怪物,怪物,传说中韦行山的黑蛇怪? “黑蛇怪成精了?”不知道那个家丁说了一口,立刻被带头的林曲一巴掌拍了下去。 “瞎说什么,指不定是打雷——” 家丁们敢怒不敢言,这哪里像打雷的声音。 “念如,念如——”端王跳进郑念如的院子,正要出去查看的杏雨立刻将端王和何管家等人让了进来。 “你,你出去干什么,还不守着郡主。”端王立刻就看到杏雨,赶紧说道。 “王爷,郡主让我出去看看。”算了,还是郡主重要,王爷说的不错。 杏雨赶紧折回。 “是什么东西?”郑念如紧张地问道,她隐隐地猜出是啥,因为她曾经好像听过这恐怖的叫声。 “郡主,只怕又是那怪物?”杏雨听着也觉的像,云娘等人早已经吓得面色发白,不住地颤抖着。 “父王,你可见着了?”郑念如见一起进来的郑伯定立刻问道。 “见着啥?”端王问道,郑念如闭了嘴,当日端王来的晚,并没有见到那怪物在空中废物的恐怖模样,现在又是黑夜里,又怎么能看得见。 “父王,怎么办?”郑念如问着,此时来不及想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到底什么目的,郑念如想着的是怎么脱身。 而端王府外,松高、松远傻眼了,怎么是端王府,不是端王府,立刻去鬼三。 “错了,错了,不是这里,在旁边。”松高着急地就要闯进去,他虽然只见着了那鬼影一面,要是郡主被那鬼影吓死了,这个责任谁负? “不错,你们给的人就在这里。”鬼三一口肯定地说道,闭上眼,盘坐在地,手中念念有词,越来越快,下一刻,猛然睁眼。 “是三个男子,为首的着实厉害些,手中有金麟法器,是也不是?”鬼三冷哼一声,“如今正跟我的鬼斗着呢。” 松高、松远闻言一愣,可不是三人,怎么会在端王府?可不管那三人,这是端王府,万一伤了郡主和端王怎么办? “不行,快撤,我们快走——”松高、松远立刻又拉鬼三。 “胡闹,你们胡闹,快放下——” 那黑暗中的黑影突然间窜上了天去,纠缠着的宗云骞一愣,又突然间见那鬼影朝着院子里的一棵大叔狠狠撞去。 宗云骞三人也一愣,这是啥情况。 “放我下来,你们这样瞎弄,才会出事——”鬼三急了,立刻稳住身形,管不了松高、松远两人,赶紧稳住黑影。 那黑影从地上爬起来,稳了稳身形,还没站稳,宗云骞已经扑了上来,那鬼影原是被驯化,可是此刻危急,立刻被不管不顾朝着一旁的院子撞去。 “哐当当——”一声巨大的声响,就落在郑念如院子里头,吓得抱成一团的人集体打哆嗦。 “来人哪,来人啊。”端王嘴皮子都抖索破了,不成了,不成了,这要死人了。 宗云骞一急,跟着冲进来,那黑影此时又被鬼三控制住,立刻朝着宗元骞身上缠过去。 “啊——” “啊——”几个丫鬟婆子的尖叫声,院子里唯一亮着的灯,此时也摇摇欲坠,只看到天空中,一个人影上下翻飞,可是细看周身又像是有着什么恐怖的东西,撞飞了拔高的大叔,屋顶的角。 “世子,是世子——”一个婆子眼睛好,颤抖着指着空中的影子说道。 “现在谁关心柿子。”云娘颤抖抖地说着,她早就看见院子里有颗柿子树,还没红透。 “不是,天上的是宗世子,是怪物……”老婆子又大声喊道。 端王这次听懂了,关键是他看着也像啊,这深更半夜的,这宗世子…… 端王看不清半空中的情形,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壮着胆子走了两步,就看到跌落下来的西风,西风他认识,那半空中的不是宗云骞又是谁? “西风,你怎么在这?”端王胆子大了一些,立刻问道。 西风被打的郁闷,这一问,更是一慌,怎么解释他们突然出现在端王府里,又看半空中,世子和古道还在和这个黑影苦战,这黑影与他们以前遇到的那些不同,厉害了许多,而且世子还没有完全恢复。 “王爷,我们世子发现了这怪物,生怕对王爷郡主不利,这才赶了来。”西风下一刻开口说道。 端王立刻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多亏你们世子有心,你忙,你忙——”端王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走。 “郡主,要不我们出去躲一躲?”云娘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屋子里的人早已经胆战心惊。 郑念如拼命摇头,出去干嘛?出去送死吗? “郡主,万一那东西砸下来,我怕这屋顶扛不住。”杏雨也担忧地看着屋顶。 郑念如想的却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次两次的,她有些觉得是针对她了,好不容易才回到端王府,是谁跟她过不去,要她的命。 第272章 二更 “祖宗,快收回来,快些收回来吧,等那宗云骞回了他自个的宗圣府,我们再杀了他。”松高、松远此时已经后悔不跌,他们就不该相信这什么人,这要是伤了郡主可怎么办? “你说收手就收手么?”那鬼三一根筋,少主子的命令就是杀了那个宗云骞,眼看着他就要成功了。 松高、松远见此,一咬牙,直接就去压鬼三,按头的按头,按手的按手,那鬼三气急,要不是少主子让他与这两个傻子一起来,他根本就看不上这两个傻子。 松高、松远飞了出去,刚要爬起来,就看到两只脚出现在他们的是县里。 松高、松远立刻像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刻抱住参长老的大腿。 “快,快让他停下,伤了端王府的人可就出大事了。”参长老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这个时候他们本来想偷偷地溜回去,毕竟这个大的动静,万一端王府里的人发现他们两人不在了,只怕会怀疑。 参长老上前一脚踹在了鬼三的身上,“混账,还不住手——” 鬼三还没反应过来,在地上滚了两滚,只见自个少主子已经来不及他收手,已经飞了进去。 “快,快收你的东西,别让那东西伤了少主子。”参长老慌张地大叫道,此时已经顾不得鬼三,直接跟着银河飞奔进去。 银河一路直接到了郑念如的院子,就看到院子里已经一片狼藉,抬头只见半空中,宗云骞与黑影狼狈地纠缠在一起,古道、西风两人不断地骚扰着那黑影,一时之间缠在一起。 “快,快,我们先走——”端王见上面打得越来越激烈,眼见这屋顶上已经砸出了几个洞来,再不走,只怕命就没了。 拂冬、杏雨等一众丫鬟们围着郑念如出来,银河立刻站在了众人面前,端王一愣,这小子是谁? “银河?”杏雨认出少年来,只见少年面如冰色,一伸手,那黑暗中突然冲出一道金光来,直接冲向宗云骞三人,下一刻,只看到空中有什么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涌动,端王眼睛都看直了,就看到直直落下来的宗云骞三人。 端王呆愣愣,至始至终没看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银河——”杏雨立刻跳上前,欣喜地拉着银河的手臂,“还好你来了,郡主差点就没命了。” “世子,世子——”古道来不及自个浑身酸痛的骨头,飞奔到宗云骞跟前,西风也爬了过去。 参长老匆匆地赶进来,见端王和郡主好好地站在院子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宗云骞三人。 “世子,世子,您怎么样?”古道焦急地查看宗云骞身上的伤势,西风也连忙的查看,发现宗云骞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郑伯定惊魂未定,这才看向地上的宗云骞,到底顾及对方的身份,见地上的宗云骞再没飞起来,这才慢慢地走近了两步。 “宗世子,没事吧?”端王问的很敷衍,古道这才惊觉如今还在端王府里,立刻转身向端王说道。 “王爷,容我先带我们世子回去。”古道也来不及说别的。 “快,快,别耽搁了——”古道、西风立刻背起宗云骞飞快地离开了。 “银河,你怎么来了?”杏雨还沉浸在见到银河的欣喜之中,上下查看着银河身上的衣衫。 “银河——”郑念如开口了,银河立刻上前一步,直接越过杏雨、念夏等人,“你怎么会在这?” 参长老见此,不敢怠慢,立刻上前。 “郡主恕罪,我们二人从郡主离开启顺楼,别的奴才们都被人领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人没了去处,就想着出来依旧投奔了郡主,所以,我们今日早上被王爷招进了府。”参长老立刻说道。 端王闻参长老这样说,仔仔细细地看了银河和参长老一眼。 “我说你们两人怎么看着眼熟。”端王指着银河恍然大悟地说道。 “王爷。”银河的声音发硬,明显紧张地行了一礼。 “银河,那是什么?”郑念如此时才晃过神来,心有余悸地问银河,银河的本事她自然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自然而然地也以为银河救了她。 银河微微皱眉,这事情比较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爷,郡主,奴才也觉得奇怪,这院子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参长老开口说道。 “你又是谁?”端王皱眉问道,这两人都是启顺楼的。 “王爷,奴才是银河少爷救回来的,奴才这辈子都跟着少爷。”参长老立刻表忠心。 杏雨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地瞧着参长老,原来如此,他们就说,怎么银河身后跟了个跟屁虫的。 “你说没有怪物?”端王这才抓住了重点,问道。 银河看参长老,什么意思?那鬼影虽然在黑暗中不怎么显性,但宗云骞三人与鬼影斗了这么久,这借口实在不明智。 “王爷,奴才有些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参长老说完惶恐地看了一眼端王。 “有话就说,放心,本王是个有脑子的人。”端王安抚道,“你只管说你要说的,说错了本王也不会怪你。” “王爷,由您这句话,奴才就敢说了,奴才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自小也知道一些方术,更比不上乾道寺的那些法师们,只是一些雕虫小技。但是奴才觉得奇怪,奴才刚才跟着银河少爷进来的时候,明明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怪物,可是银河少爷一出手,那黑色怪物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下三人掉下来,奴才觉得那三人才最可疑,说不定这怪物就在他们自己身上。”参长老这话说的磨轮两可,但给人遐想大啊。 而且一下子就插中了端王的怀疑点上。 他就说,这宗云骞好好地怎么会出现在端王府。 银河闻言,看了一眼参长老,算你脑子还有点用。 “是,奴才也觉得奇怪。”银河跟着说道。 郑念如一把抓住银河的手臂。 “银河,你别走了,就留在我院子里当差。”参长老顿时就要激动地点头。 端王一眼望过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但言语上到底还是偏向银河。 “既然如此,你就留在郡主院子里,这院子暂时不能呆了,先去我院子的偏房里安置吧。” 第二日,其金打听到端王府今日在修整房子,可昨日他放的火并不大啊,难道那家丁都是死的?这么点火也能烧成这样? 第273章 一更 第二日一早,参长老又被端王叫了过去,睡了半夜,端王能想到的可能性又多了些,尤其是宗云骞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端王府。 “这个奴才不知。”参长老低头,顺眉,他那时候和少主子在外面呢,是那鬼三办事不力,怎么就把宗云骞赶到端王府来,还好少主子及时赶回来了。 云娘犹犹豫豫地在站在外面,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正缩头缩尾看向大门内。 “那你知道什么?”端王不耐烦地问道,如今订下婚来,端王倒是看这个宗云骞有些顺眼起来,不管真病假病,倒是让念如进宗圣府显得十分的重要,一来太高了念如的地位,那庆国公也是明事理的人,念如虽然在宗圣府无法随心所欲,但也不会受多少委屈。 所以,现在端王也因为婚事已经定下来,慢慢地越来越感觉到这场婚事越来越多的益处。 “奴才只是觉得,那怪物消失地奇怪,奴才笨,对那怪物也不甚了解,只觉得活要见人四要见尸,那怪物不该那么平白无故的消失。” 端王眉头一皱,他也觉得奇怪。 “你是说那怪物不会凭空消失,或许是夜里没看清楚?” 参长老摇摇头。 “奴才从老一辈的说,有厉害的法师能够豢养这些怪物为己所用,但是这东西邪恶,稍有不慎,就会反噬,有生命之忧,所以,不是法术高强之人,不敢轻易尝试。”参长老接着说道,“当然,姥爷,这只是奴才瞎说的,奴才什么也不懂,靠着一些小法术混口饭吃,又连着大难,来骗人都骗不到了,被好心人救了,这才到了王府,奴才就想有个能吃饱饭、能睡觉的地方,奴才……奴才……”参长老说着就要跪下去。 他说的这些自然不是全假的,他为了找少主子,走了不少的地方,都有迹可查。 端王挥挥手,让参长老下去。 “云麽麽,你要见王爷,怎么不进去?”何管家客气地问道,就看到走出来的参长老,何管家对云麽麽十分客气,还带着讨好的意思。 “云麽麽——”端王听到了,云娘一咬牙,这事情不是小事,还是说出来比较稳妥。 “王爷,奴婢是为昨晚上的事情来的,昨晚上,那宗世子来找郡主……” “什么?”端王声音立刻高了几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所以那个宗云骞会在端王府,不是,他来找念如什么事?这订婚是订婚,还没成婚,由得他这么胡来。 “王爷,你别急,宗世子没进去,我拦在外面,没让世子进去。”云娘连忙说道,他就知道这事情要说,不然,这宗世子轻轻松松就进了端王府,她总不能次次都能拦住。 所以,端王府要加派护卫,这样才安全,至少昨天的事情也不至于她们一群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端王要发作的手在半空中一愣,没进去?那就又能想出几个版本来了。 “他这么晚找郡主干什么?”端王没好气地问,要是什么龌蹉的想法,他现在就去宗圣府将人打一顿。端王立刻四下里找东西。 “王爷,这事情闹出去也不好,说不定真是别的事。”何管家立刻拦住。 “王爷,那宗世子的确说有要事,但是奴婢告诉他,郡主已经睡下了,让他有事情明日再来或者告诉王爷也是一样的。”云娘立刻又说道。 端王一愣,要事,什么要事?要半夜三更前来。等等,端王重新坐了下来,要事?然后出现了那黑影,什么要事?端王想着脑子里却始终出现那黑夜之中模糊却恐怖的黑影怪物,虽看得不清晰,却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而且,他是真切地听到那怪物的吼叫声的啊。 那个宗云骞跟这怪物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银河一出手,那怪物就消失不见了呢?当时端王也在场,那感觉很怪,就像是,就像是那怪物钻进了宗云骞的体内一样,端王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感觉,觉得荒谬的同时,又怎么也抹不掉这个荒谬的想法。 “很好,很好,有什么事情,你再告诉我,你先回去,明日就是寿辰,郡主还有好些东西要准备,都得你细心帮着。”端王看了一眼云娘,挥挥手,到底是如娘留下来的人,还是靠谱些。 “王爷放心。” …… 松高、松远惊魂未定,好不容易趁着乱回到了庄子里,还拖着昏迷不醒的鬼三,几次想把这家伙扔掉。 但到底没敢。 先不说这家伙厉害,万一真死了,那背上坛子里的东西出来了怎么办? 松高、松远虽然在死士营里的时候曾经见识过这鬼影,甚至还有一部分针对术法的练习,只是,这黑影哪里是他们死士营里哪知奄奄一息,根本没半点威力的鬼影,简直就是天差之别。 “怎么办?”松远不想再背这小子,死沉死沉,看着又不胖,怎么那么吃手。 “能怎么办!先背回去再说。”松高抱着那黑坛子,想扔又不敢,甚至都不敢颠簸了,比背着鬼三轻松不了多少。 松远想想也是,这小子一根筋,说了让他赶紧收手,非不听,这伤估计也是被那少年给打的。 松高、松远叹口气,倒有点可怜鬼三了,伤的不轻,按额头上的伤口血都止不住,一只手臂还耷拉着,没接上。 到下半夜,松高、松远终于将人弄回了庄子,还好,松高以羊群要看管为由,将其他的家丁们安排在羊群那边的棚子里住,庄子里唯一的两间好一些的房子里,平常只有松高松远两人,松高更是用一大堆的草堆挡住了羊棚那边的视线,所以,将人藏在这里,也相对安全。 “大哥,你说要不要从他口里套出点什么?”松远看了一眼昏迷在床上的鬼三,这个机会难得,说不定能套出点东西来,那少年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还把他们两人压得死死的。 松远摇了摇头。 “算了,都是底下做事的,不容易。”他们的药有危险,万一人废了,他们身为手下的人,自然知道,哪个主子都不会留废物的,他们这个主子就更无情了些,将人打成这样,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救,只能先把胳膊接上去再说吧。 第274章 二更 云娘将送来的东西悄悄地放在了屋内,这里比启顺楼大了不少,虽然有些东西用的还不顺手,又经过昨夜一闹,院子里已经狼狈不堪,那屋顶上更是响声不断,是一大早何管家请来修理屋顶的。 虽然昨天闹得厉害,但主屋屋顶坏的程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两侧的厢房损毁严重,但郑念如的人少,倒也用不到住到厢房里去。 所以,一早上,郑念如还是决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来。 “郡主,还是早些收拾了吧,明日一早还要起早的。”昨晚上端王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甚少有人知道,这与太后的寿辰有很大的关系。 多少世家这两日都闭门不出,整理着明日寿辰要穿的衣服,还要记着各世家夫人的姓氏与喜好,宫中的各项禁忌与礼仪。 郑念如看了一眼繁复的郡主服饰,不能说端王准备的不上心,这衣服两个月前就已经量好了尺寸,衣料、做工、绣工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太过循规蹈矩,缺了韵味,就像是没有灵魂的雕塑一般。 但郑念如到底没有嫌弃,让拂冬展开,试了试。 云娘见郑念如的脸色,心知这衣服郡主有些不满意,但到底是端王的一片心意不是,一等郑念如穿好,云娘就开始夸了。 “郡主,这衣服一穿在您身上,就像是活了一般。”云娘绞尽脑汁想让郑念如高兴起来,只是郑念如因为没睡好,所以不高兴动弹,看上去软软糯糯的,就像是可以任意揉捏的猫咪一般,任由拂冬、念夏换着衣服,比划着头上的首饰。 “郡主,您戴着这个头饰,一定是最漂亮的。”念夏目光亮晶晶的,她们郡主就是好看。 “派人去问了情况么?”郑念如还是不想开口,只是有些奇怪,宗云骞昨天晚上为什么来找他。 银河静静地站在屋内,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此时忍不住看一眼郑念如,她到现在都没有看他,仿佛昨夜那么亲密的拉着他的手,就像是幻觉一般。而且,她关心他?现在还问他的情况? “郡主,王爷已经派人去问了,还没回来,不过,宗圣府到现在没有动静,应该没什么大事。”云娘回答着,觉得在王府就是好啊,连空气都清新一些,阳光也更灿烂,就算院子里一片狼藉,云娘也觉得心胸开阔。 “银河,那怪物真的跟宗世子有关系。”杏雨进来,好奇地问道。 “我不能确定。”银河摇摇头,参长老特地吩咐过,越不清楚就越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郑念如闻言微微一愣,银河不清楚,她却记得,第一次遇到这种怪物的时候,那宗云骞也是在场的,而且是宗云骞亲手了结了这怪物。 所以,指责写怪物是来找宗云骞报仇的? …… 宗云骞从床上醒来,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念头就是鬼影,守在床边的古道、西风第一时间发现了醒来的宗云骞,立刻欣喜地站起身。 “世子,你醒了,怎么样?有哪里受伤吗?”西风连忙去端热水来。 这个时间,宗云骞也慢慢地记起一些事情来,最后出现的那小子解决了那鬼影,他遭受鬼影反噬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那银河首发简单粗暴,与乾道寺的手法完全不同,当初师傅好意要传授些正道的法术给他,他却狂妄地拒绝了。 宗云骞摇摇头,转身下床,“那鬼影可发现什么踪迹?” “世子,那鬼影溜走了,速度很快,根本追不上。”这也是古道、西风意外的地方,按道理,这些鬼影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一旦缠上什么,一定会灰飞烟灭才肯罢休,可那鬼影倒好,直接就溜了。 “世子,端王派人来看望世子,人刚走——”西风插着说道,昨夜里乱成一团,他们走时有顾不得与端王说明发生的一切。 “世子,要不要——”去和端王说明一下? “等明日再说吧——”宗云骞摆摆手,“还是查出那鬼影的消息才最重要。” …… 端王也没闲着,一早就安排了人去了一趟居南一任职之所,如今,在旁人眼里,居南一从一个文职逐渐成为太子殿下眼中的红人,甚至手中还有了侍卫,让无数人眼红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居南一依旧沉稳低调的性子。 但端王在文家别院见过居南一手中所带的那一群兵,才知道太子殿下交给居南一的究竟是什么,然而这事,还真只有居南一能管。 居南一闻言微微一愣,鬼影的踪迹已经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就要确认,郑都之内已经不存在这个东西。 居南一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就带了两个亲信的人到了端王府,见院中狼藉,的确有鬼影留下的踪迹,听了端王与何管家的讲述,心里更是微微惊讶,这鬼影横冲直撞,竟然也会溜? “王爷所说的情况也不一定不存在,下官曾经在古籍上见过,有人能操控鬼影,并随身藏在特制的器具内,法术越高强,这器具就会越小,甚至可能就藏在香囊之内。” 端王闻言一愣,可不是,看看,专业的事情就是要请专业的人。这说法比起府里的那个半吊子说的详细多了,有理有据的。但两人说法都差不多,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端王不疑有他,顿时心里的那个疑惑更加重了。 “那居大人,你看看,这样的鬼影怎么会出现在我端王府?”端王小心地问道。 居南一微微沉吟,只能实话实说。 “端王,请恕属下直言,这鬼影出现必有缘故,即使有人故意为之,那么此人一定在附近。” 端王手一哆嗦,有些想看又不敢看居南一。 “而且此人必定与鬼影有些渊源,曾经也一定见过鬼影,要想控制鬼影,必定要先能击败鬼影,将鬼影收为己用。” 端王再一哆嗦,可不是,他亲眼见宗云骞收了一个鬼影的。 这下不用猜了,一定是这小子想了歪门邪道,想着什么邪术,却弄巧成拙。端王再一想,那装病八成也是真病,就是这鬼影给弄出来的。 他就说,一个堂堂的宗世子为什么非要娶念如。 第275章 一更 端王就是再有想法,也不会在这一日发作,因为第二日就是太后的寿辰。 延平太后六十寿辰,是南郑国几年来最隆重的一次宴请,满朝官员们在太子郑淙元的带领下,子夜十分,就已经聚集在含元殿,祈天唱祝南郑太平盛世。羽生法师站在祭天坛顶,一身白羽冠炮,成为天地间最醒目的那一抹白,洪钟恢弘悠长的声音穿透整个皇宫朝着整个郑都传散开去。 钟声传开之时,郑都犹如不夜城一般,官道灯火通明,郑都十户有九户亮着灯,在黑夜之中,犹如散在夜空中的星辰。 整个郑都散发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忙碌着,各世家的夫人小姐们已经起了身,从沐浴净身熏香,到繁重的服饰一件件穿戴完毕,就需要一两个时辰,各世家出行的顺序早已经定好,根据路线,出行的数据,各家的马车也早已经静静地停在世家门外,只等着时辰一到就出门。 “车呢?”云娘回头就让雪柳去催马车,何管家已经跟着端王去了宫里,府里如今有林二管着,而端王府人就少,赶马车的人也不多,新来的用不上手,林二忙得焦头烂额,这才准备好了车,安排好了车夫。 “灯笼呢?”云娘又不放心,见一切都是忙忙乱乱的,而且,这是她们郡主第一次从端王府出门,自然是不能出一点差错。 “哦,灯笼,老爷吩咐了,要用那几盏好灯笼。”林二又赶紧让人换了灯笼。 郑念如眼睛都睁不开,靠在念夏的身上,任由拂冬上着装,梳头。 “郡主,您醒醒,您不能再睡了。”拂冬又轻轻地摇着郑念如,杏雨用袋子装点心。 “郡主,路上我们多带点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哎呀,又不能带进宫里去,你怕不是为自个准备的。”念夏没好气地说道,“你跟着郡主进宫去,可不能只看见吃的,要跟紧了郡主,别让郡主吃亏了。” 念夏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满眼只有事物的杏雨,想想还是算了,真出了什么事,只有杏雨能扛两下子。 “知道了,放心吧,我绝对不离开郡主半步。”杏雨又塞了两块糕点在布袋子里。 拂冬摇摇头,因为宫里人多,这一次每位世家小姐只允许带两位侍女进去,这还是比较有头脸的世家小姐才能,夫人们一名嬷嬷一名侍女。一些不入流的世家小姐只有一个或者没有。 云娘最后决定让拂冬和杏雨跟着郑念如去,拂冬性子沉稳,比较能劝住郡主,杏雨虽然年幼了些,但是那一身的力气又是无人可比的,她和念夏、雪柳几个人就等在宫门外。 “少主子,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参长老见自个少主子站在院子门口,这又是老一招,可是这一次进宫与往日又有些不同,这一招自然是行不通的。 但参长老知道,与少主子讲这些,铁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银河没兴趣,她要出去,他就想跟在她身边。 “少主子,我们要的不是一时能在郡主身边,而是要的一世都能让郡主都在您身边。”参长老低声故作深沉地说道。 少年终于回头,现在的参长老已经十分快速地掌握了怎样吸引自个主子注意力的方法了,且百试百灵。 “你有法子?”银河开口,他的确有些困惑,不过参长老的方法的确是有些效果的,端王派出去查宗云骞的人是去了一拨又一拨,显然是起了疑心了。 “少主子若是相信属下,就请少主子耐心地等一等,宗云骞才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参长老立刻又说道。 银河眉眼不爽,有话就说出来,他没耐心听别人说半句留半句。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毕竟这两天,这废人还是有些他的用处的。 银河又转过头去,不去就不去。 …… 那甬长的、繁琐的、折磨人的唱祭终于到了尾声,跪在第一排的端王想要偷偷挪动下屁股,缓解一下已经麻木没有任何知觉的膝盖,但一动,就感觉身后有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一般,瞬时又不敢动了。 郑淙元见端王动,转头看了一眼端王,端王立刻尴尬地小幅度地朝着郑淙元笑了笑,更不敢动了,继续跪着向前。 沉稳的钟声在敲响了最后一声以后,整个祭坛下都发出了一声从心底发出来的叹气声,就像是所有人集体幻听了一般,明明整个场面上雅雀无声,却仿佛所有人都听到了一般。 众人从缓慢僵硬的姿势里缓解出来的时候,场面已经恢复了一片温煦的交谈场面,有三两朝着前宫走去的,有的还在等没缓过来的好友。 而端王是有目的的,眼看着羽生法师从坛上走下来,郑淙元迎上去的时候,端王打定主意朝着郑淙元的方向走去。 自然还有一人朝着羽生法师的方向走了过去。 “法师,太子殿下——”端王神色如常地行礼,羽生法师点点头,回了一礼,神色温和。 郑淙元看了一眼郑伯定,却没有说什么。 “大师兄——”宗云骞就要熟络的多,此时一脸笑意,站在了羽生法师的那一边。 “师弟,你来郑都日子不短了。”羽生法师开口说道。 郑伯定见宗云骞前来,顿时有些丧气,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 “师兄,你有所不知,这位端王如今已经是师弟的岳父,师弟奉祖母与家母之命,已与朝仁郡主定了亲。” 羽生法师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一般,这才看向端王。 “本尊还未想到,师弟与王爷、与郡主还有这样一段渊源,恭喜,恭喜。” 郑淙元看了一眼宗云骞,只是订婚,需要如此招摇地说出来么?还没有成亲,还会有什么样的变故也说不定。 “多谢羽生法师。”端王也心里嘀咕,这也是刚订婚,说的有些早了吧。 羽生法师朝着几人又行了一礼,便离开了,郑淙元见端王上前,原本以为有话与法师交谈,但见端王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太子先请——”宗云骞又向郑淙元行礼。 这时,就剩下了端王与宗云骞两人。 “王爷,晚辈……”宗云骞觉得自己说的事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在公众场合说出来的,于是凑近了些。 这一凑近,端王条件性反射地让开一个更远的距离,脸上的惧色情不自禁地显露了出来。 第276章 二更 端王立刻让开一个身位的距离,下一刻又尴尬地缩回去一些。 “宗世子,你吓了一跳,本王前天夜里没睡好,半夜都跪在这里。”端王跟着说道,说着抬手掩面打了个打哈欠。 “王爷,叫晚辈云骞就行。王爷,昨夜里情况紧急,云骞没来得及跟您解释那鬼影之事,王爷别怕,那鬼影一时半会不会再出现了。”宗云骞开口说道,虽然觉得端王今日的表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那鬼影究竟是何来历?”端王一听到宗云骞的话,先是一愣,跟着追问道,问着就看宗云骞的神情。 宗云骞微微一尴尬,觉得说那鬼影他也没找出来历有些面子上过不去。微微一迟疑。 “王爷,那鬼影应该是上次那个鬼影的同伙。我们两府距离韦行山又近,大概是不小心闯入才是。”宗元骞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那鬼影的能量更强大一些,但同一时间出现两批鬼影的可能性并不大。 端王心里冷笑一声,既然那样,还犹豫个啥啊,但面子上还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那还多谢世子你即使赶到,救了我们父女二人。”端王嘴上这样说着,面带着微笑,外人看上去,两人有说有笑。 “王爷客气了,这是晚辈应该做的。”宗云骞有些尴尬地说道。 走在一起的端王和宗世子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走在后面的人,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就是端王与宗圣府的这一桩联姻了。 没明白过来的人还纠结于怎么端王与宗圣府的宗世子联姻了,而脑子转得快的,已经从两府联姻变成了一场政治上利益的联盟,朝廷局势的变动走向,微妙之间利益的平衡,在官员虚伪客套的交谈中交换着各自的信息。 …… 而世家宗族夫人这边的委以虚蛇就要比男人这边要更加直接和针锋相对的多。 一辆辆带着世家宗族族徽的马车一字排开,慢慢地朝着皇宫中驶去。 一直走在前面的赫林郡主的马车在进入官道的正驶入宫门口的方向停了下来,这让赫林郡主有些疑惑,掀开了车帘,就看到前面一辆辆好像望不到尽头的马车,以及马车左右跟着的乌压压花红柳绿的人。 赫林郡主眉头一皱,看了一下自身所在的位置,也就是,排在她家之前的马车竟然如此多。 “去看看,前面都有哪些世家的车?”赫林郡主吩咐马车边跟着的名叫堆云的侍女,那是女领命朝着前面走去,官道上虽然马车和人都多,但是交谈喧哗的缺少,仿佛压抑着某种紧张,随着马车越来越靠近皇宫就更加的明显。 堆云也不问人,直接看了自家郡主前面的几辆车后,径直往前走,直到马车的最前端,立刻就往回赶,步履急促却身形平稳,谨小慎微地赶紧回到自个郡主身边。 “郡主。” 赫林郡主掀开车帘,微风轻轻吹过,一阵幽香若有若无的飘来,醉人心扉。少女一阵沉醉,下一刻想到的是,这香味为何如此独特,而且,她根本就猜不出这究竟是什么熏香? “郡主,奴婢数了,我们府前面还有十六辆马车。”堆云小心翼翼地说道。 “十六辆?你没数错?”赫林郡主眉头一皱,怎么会是第十七位,她在家想了几遍,她们南安世家就算排不上前十位,也应该在十五十六的位置。而且,她不喜欢十七这个数字。”赫林郡主紧拽着自己的袖子,第一个想到的是,扶风马家如今风头正盛,可怜他们世家人口凋零,而她有少了爹爹,自然是欺负她们南安世家死的死、病的病,没人帮她出头了。 堆云不敢开口,自从宗世子与那位朝仁郡主订婚之后,郡主的脾气从以前的安静内向不开口到到现在越来越不掩饰的仇恨。 “也许是奴婢数错了。”堆云也不敢狡辩,跟着就要跪下。 “你有没有脑子,这么多人,存心让我们南安家丢脸是么?”赫林郡主一旁的婢女见堆云就要跪下去,立刻说道。 赫林郡主冷哼一声,这话倒是提醒了她,今日这个日子,她连训奴才都不如意。 “你就说说,有那些世家的马车?”赫林郡主慢慢开口说道,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世家敢排到她们南安世家前头去。 “回,回郡主,并没有几家,为首的是长公主的马车,跟着的宗圣世家四大世家老妇人、大夫人的十二辆马车,跟着的就是南门小姐的车、河间章家的大小姐,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是端王府的车。”堆云不敢撒谎,刚说完,就看到赫林郡主身边的大侍女狠狠的盯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赫林郡主先是没反应过来,跟着就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算错了,那位朝仁郡主的马车竟然也排在他们前面? 赫林郡主冷哼一声,那南门雨燕排在她前面,那是太后娘娘定下的太子妃的人选。而章大小姐被文贵妃看上,只怕考虑的是四殿下王妃之选,这就算了,同为郡主,那么一个郡主,就因为和宗世子订婚了,竟然排在了她的前面。 以往这样的宴会里,哪里有那个贱人的份。 赫林郡主目光阴鸷。而且那个贱人就排在她的前面,这是赤裸裸地打她的脸,那些世家的小姐们这个时候指不定坐在无聊的马车中,怎样编排她。 ”糊涂东西,还不给郡主拿个水壶进来。”赫林郡主身白的大侍女琴心立刻说道,走近赫林郡主。 “郡主,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千万不能出错,万一出错了,那可是扫的太后老人家的面子。”琴心面色惶恐地说道。 “我自然知道。”赫林郡主冷哼哼地开口,这口气她又怎么咽得下去。 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这个敬小慎微的队伍里,十分的显然与吸睛,跟着,赫林郡主透过马车的车帘,就看到一个娇憨的小丫头,一身粉嫩鲜脆的衣衫,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挂满了笑意,仿佛人间四月天,芳香美好。 那一阵淡淡的不可忽视的香气又若隐若现地出现。 赫林郡主的脸色都变了,紧紧拽着手里的帕子。 她不去惹事,对方竟然惹事到她头上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第277章 一更 “郡主,我们要忍住。”琴心抓住自个郡主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凑近少女耳旁,“今日,我们有的是机会,而且郡主要装作与那朝仁郡主关系十分好,才能摆脱嫌疑。” 赫林郡主闻言,顿时明白了琴心的意思。 马车缓行犹如蜗牛一般,磨灭着所有人的耐心。 郑念如的马车里一小块的冰缸,倒也不算闷热,还有着念夏、杏雨逗着趣,郑念如也不喜欢那皇宫,更没有任何的期待,所以,相比于其他人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越来越凝重的燥闷,郑念如的马车以及一众奴才都是最悠闲的。 心趣下马车拿汗巾,就看到后面不远的一辆马车上,一个娇憨的小丫头跳了下来,正是这样轻快的动作让心趣不由得注意到了杏雨。心趣眼睛随着少女的跳脱看到少女捧着手里的糕点盒子,拿着糕点就往旁边一个麽麽手里塞,麽麽不要,反而要教训杏雨,杏雨连忙抱着头躲。 心趣被这一幕逗笑了,顿时有些好奇,这是哪家的小姐,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弄出笑话丢了自己世家的脸。 “心趣姐姐,大小姐可是要什么?”跟着马车旁边的侍女见兴趣愣在原地,赶紧上前问道。 “还有水么?”心趣收回目光,想起自己出来的事情。 那侍女摇摇头。 “心趣姐姐,夫人说了,宫里不比外面,多行一步多走一步都使不得。” “连水都不给喝么?”心趣心里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马车上。 南门雨燕见心趣空着手回来就知道并没有带水,但也不恼,横竖就是一天的功夫,从进宫给太后行礼,然后再去宴席,再慢也就半天的功夫了,她能忍住。而且,南门雨燕相信,这么多的世家小姐,从午夜开始到现在滴水未进、也未进食的大有人在,怕的就是在关键时候憋不住,闹出笑话来。 “小姐,我见我们后面的第二辆马车上的小姐带了水,要不……”心趣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算了,不必去麻烦别人,第二辆马车,赫林郡主的马车?”南门雨燕微微转头问道,赫林郡主的话,倒是有可能带的。 “瞧着不像,赫林郡主的侍女我看过几次,那看着……”心趣眉头一皱,那侍女面生的很,心趣像是在哪里见过的,可就是想不起来。 “不是赫林郡主?”南门雨燕倒是一愣,没道理啊,那河间章家仗着与长公主相识,又拉上了四殿下的事情,更因为河间章家这几年里的确十分炙手可热,硬是挤到了赫林郡主的前面。可有谁还有这样的实力? 南门雨燕疑惑地看了一眼自个的婢女。 “要不奴婢去看看,那侍女或许不是赫林郡主身边的贴身的。”心趣立刻说道。 “不必了,我知道是谁了。”南门雨燕突然想到一人,是了,女眷进宫的队伍是由长公主负责的,长公主自然与太子殿下一条心,那么自然会抬举端王的那位子嗣。 况且还因为这朝仁郡主命好,在这个时候攀上了宗圣府这条大船,多少人艳羡这样的运气。 至于什么生辰八字相合,救了宗世子之说,南门雨燕却并不是十分相信的。朝政的风云诡异,在波澜不惊的前提下又有着多少的交易与谋算,这些在外人看来乍是十分难以理解,这所谋一定与朝局息息相关。 “心趣——”南门雨燕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女,心趣立刻凑近身来,南门雨燕在心趣的耳边悄悄说了两句,心趣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安静地坐了回去。 甬长的队伍缓缓前进着,一个时辰过后,最前面的队伍终于慢慢地驶进了皇宫南宫门外的广场上,而后面的队伍依次记着自己既定的地方,缓缓地停下来。 “杏雨,你干什么?坐着我的衣服了。”念夏从杏雨屁股下拖出自己衣袍的一角。 郑念如翻着画本子,正被这个故事吸引着。 “郡主,要不要喝点果露?”拂冬倒着果露端过来,郑念如也没看,就着拂冬的手喝了几口。 马车又继续缓慢地朝前移动着。 这时候的马车已经越来越慢,要等前面的马车停完,又要等着人群走近宫门,最前面长公主已经进来宫门,队伍一般的车辆还没有看到南宫门的影子。 郑念如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可郑念如的画本子还没有看完,正是看到精彩的地方,于是马车停了也并没有立刻下来。 “郡主,我们先下来,这画本子我们也带进去,等到没人的地方,您再继续看,好不好?”拂冬耐心地哄着。 外面那等着的马车不见人下来,赫林郡主有些不耐烦地掀开了车帘一角,本来就已经十分烦躁的心情更因为前面的车迟迟不见动静,心中怒火更甚。 “好不知趣。”赫林郡主摔下帘子,跟在身边的侍女琴心也不敢劝,只能给马车外的堆云使眼色。 “怎么还不走——”堆云问车夫。 “郡主。”拂冬再次耐心地喊郑念如,郑念如看完了这一页,这才将书给了拂冬。拂冬、杏雨立刻下车,扶着郑念如下车。 赫林郡主又忍不住掀开帘子,不好对着旁人发火,随手抓起马车上一根马鞭朝着车夫扔了过去。 “怎么还不走——”车夫被马鞭一下子扔中了脑袋,顿时手中缰绳一紧,那手中的马立刻嘶鸣一声,紧跟着前蹄腾空而起,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赫林郡主顿时吓傻在了原地。 而众人也被马的嘶鸣声吓一跳,紧跟着就在章灵慧的目瞪口呆中,那马朝着郑念如三人冲了过去。 “快,快让开——”车夫已经惊慌失措,但到底是个持重的车夫,此刻并没有慌神,依旧想着控制住马,但距离实在是太近,眼看着那马车已经朝着郑念如三人撞过去。 “啊——”不少等在马车旁的侍女麽麽们已经发出尖叫。 那马车上的赫林郡主此刻也已经是大脑一片空白,她,她并没有想…… 南门雨燕已经快要到宫门口,此时回头,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自己的两个守在马车旁的侍女做了一个救人的指令。 那两人立刻飞快地朝着郑念如的方向飞过去,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们两人跟着来不及。 第278章 二更 就在马车就要撞到郑念如的一瞬间,场中已经鸦雀无声,所有人惊吓地连尖叫都忘了,胆小的情不自禁地捂住了眼睛。 而就在这一霎那,杏雨已经一手朝着马的身子拍去,而在众人的眼里,杏雨的这一章就像是唐璧一样,下一刻,郑念如三人就会被踏在马蹄下碾成泥。 但是,就在这时,奇迹却发生了,那马突然在半空中,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在空中拐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朝着旁边摔了出去,那车夫紧拽着缰绳被马摔飞了出去,而马车连同马哐哐当当在石板道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发现了一场的侍卫们飞奔过来之时,只看到连车窗都摔飞出去的马车,已经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的众人。 就算是发生在眼皮底子下,众人也没有搞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明明看的一清二楚,事情的结果与他们意料的结果徒然相反。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受让每个人都愣在原地,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刚刚车夫在最后一刻力挽狂澜拉住了马,而马的力道不受控制地朝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 就连飞奔过来的侍卫都愣住了。 侍卫长在马车倒下去的一瞬间已经直接奔向那马,一刀直接擦进了马的心脏,跟着的两名侍卫死死地控制住了马。 “快救人——”侍卫长大喝一声,才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马车里的呻吟声尖叫声传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 侍卫很快从马车里拖出了浑身是血的侍女,那侍女本来在马车外面,避让不及,被马车砸了个正中,伤势十分严重。 跟着出来的赫林郡主以及贴身侍女,十分狼狈。 “郡主,郡主您怎么样?”琴心哭喊着,赫林郡主刚开始被吓傻了,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只觉得整个腿痛彻心扉。 “我的腿——” “快安排车,送人回去。”侍卫长见此,立刻说道。两名侍卫不由分说已经将车夫以及马车拉起来,迅速清理着现场。 “不,我不要回去,我还要……” “郡主……”哭喊着,叫声,却没有侍卫的速度快,一辆马车已经飞快地驶来,没有任何标记,侍卫当机立断直接将人塞进了马车中。 “赫林郡主,这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出现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到太后娘娘的耳朵里,只怕你我都交不了差。”侍卫长亲自进了马车,冷冷地说道。 赫林郡主被吓得连哭也不敢了,她怎么忘了,怎么忘了…… “快送回去。”侍卫长果断吩咐道,太医自然是不敢请的,惊动了宫里只怕更交不了差。 马车以极快的速度驶离了宫门口,那些在场的世家小姐们很快冷静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是连说出去只怕也是祸事。 郑念如心有余悸,这才拉起杏雨左右看看。 “郡主,我没事,并没碰到我。”杏雨也有些怕,她也只是轻轻地一推,她想着她要是一掌拍死了那马,说不定会给郡主惹了麻烦,王爷已经一再吩咐了,她不能强出头,不要让人知道她的力大无比,否则,就保护不了郡主。 郑念如点点头,此事不能怪杏雨,马受惊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郡主,我们进去吧——”拂冬看着后面远远的不敢上前的马车,惊魂未定地说道。 队伍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而地上的痕迹也以最快的速度被消灭了,郑念如进了宫门,拂冬这才紧紧靠近郑念如。 “郡主,方才我是亲眼见那赫林郡主将鞭子扔向车夫,才让马受惊的。”拂冬悄声说道,又看了一眼四周,“郡主,会不会是……” 难道太后娘娘还是不肯放过郡主,而且郡主又抢了宗世子,那赫林郡主是故意的? 郑念如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奇怪,当年她出嫁后,延平太后似乎就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是因为这一世里,她比前一世早两年出了宫,所以,延平太后还没有从对她的恨意中走出来? 郑念如觉得或许是她想多了。 “走吧——”郑念如不想惹事,更觉得如今的皇宫还没有被她的军队踏血染一遍,走进来的底气到底没那么足。 宫内早已经恢复了先前的一片喜气,所有的女眷都在宫人的引导下,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 前宫中官员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到了含元殿,由太子殿下代替景治帝举行的宫宴设在了这里。一排排宫宴的长桌排满了大殿的两侧,官员们已经陆续就坐,此时面前的长桌上只有瓜果与果酒,等女眷们从兴庆殿前来,真正的宴席才会开始。 端王来的并不算早,因为今日进宫的人比较多,延平太后就免了他们的请安,直接让他们带着人先来含元殿。 “驸马爷,好些日子没见了。”端王只听到一个声音,将自己身边走过的人叫住。 禾谨站住,先是朝着端王行了一礼。 “皇叔——”端王点点头,他与这位驸马爷倒是有些渊源的,当初禾谨还没有成为驸马爷的时候,他是极看好禾谨的才华的,只是有些可惜,这么多年就这么埋没在了长公主府里。 禾谨也并未表现出要交谈的意思,再转身与刚刚开口的官员行礼。 “端王,驸马爷——”那人先没看见端王,此时先行了礼,就看向禾谨,满脸想要交谈之意。 端王倒是认出了来人,官位不高,没有什么背景,与当初禾谨一并走出来的同僚,一直不温不火着。 “驸马爷,别来无恙?” 那人说什么端王也没兴趣听,只是郑淙元与羽生法师还没有到,端王想着,再抓不住宴会的机会,只怕日后再遇到羽生法师就更难了。 “古林兄别来无恙。”禾谨看了一眼面前曾经一起高谈阔论过的朋友,恍如已经十分遥远的事情。 那人有些着急,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是询问句,对方却只是一句敷衍的客套。 “驸马爷,借一步说话——”阚古林到底不忍心,他听到一些传闻,只是有些事情纷纷扬扬,更多的是戏谑,精彩的就像是台子上的戏,真的程度就大大的打了折扣。 禾谨看了一眼对方,对方的信函一封接着一封,他并不是没有收到,只是如今的他没了兴趣,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与对方交谈。 第279章 一更 禾瑾没动,对方一急,阚古林就要去拉禾瑾的衣袖。 “古林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禾瑾扯回自己的衣袖,脸上的神色不便,含元殿里的寒暄交谈从殿前一直到殿外,一片祥和亲密的氛围里却处处刀光剑影。 自然,禾瑾是排除在外的那一个,就连阚古林这样没有权势没有阶层的穷官也是排除在外的。也不会有人去注意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爷和一个同样无权无势的穷官会做什么。 阚古林心里一急,也顾不得此时有人,凑近禾瑾。 “那些证据我收集到不少,文家早就该被诛九族,我们还有禁林御甚至长公主……” 禾瑾立刻抓住男子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对方差点吃痛叫出声来。 “你干嘛?”阚古林有些不悦地看向禾瑾,“你知道,这是顺应天道……” “不必再说了——”禾瑾立刻打断对方的话。 阚古林一怒,正要再开口。 “要出手就要有十足的把握。”男子的声音坚定果断,只有仇恨和冰冷。 阚古林顿时被这眼神给吓住,连愤怒也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势弱的垂下眼眸,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让人臣服与追随的魅力,就像眼前的男子,阚古林一瞬间仿佛又看了当年意气风发、自信飞扬的禾谨。 阚古林郑重地点点头,有些事情不用开口,就已经让人心意相通,血气涌在一处。 端王站在前端的位置,此时太后和郑淙元还没有到,所有人都站在场中等着,看似十分随意,但仔细看,各自派系确实一目了然,此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端王无意这些,与几位上来套近乎的官员尬聊了几句,就准备先坐在座位上等着,宗云骞又跟了来。 “王爷——” 端王挑挑眉,谁安排的位置,竟然将宗世子的位置安排在旁边,再看后面,就是念如以及宗圣家女眷的位置。 南郑的宫宴向来不分的男女席,这是皇族先祖留下份规矩,要的就是齐聚一堂的氛围。 “宗世子。”见此,端王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只是,他越看宗云骞,就越觉得这场婚约有问题。 …… “长公主,前宫的宴席已经开了,该带着人去含元殿了。”金萝上前一步,在郑天心的耳边飞快地说道。 郑天心看了一眼与羽生法师聊的正欢的延平太后,郑淙元安静地陪在一旁,没有半点要开口提醒的意思。 “不急——”郑天心坐在檐下的椅子上,看着兴庆殿里的一群群莺燕般聚集的世家小姐们,一簇一簇,真是人比花娇,将园子里的花都比了下去。 “她也来了?”郑天心挑了挑眉,想要注意那个身影实在是难,因为太过醒目,想要不注意都难。 所以,郑天心想不通,这样的身份,低调才是她最好的选择,何必还来到处惹人厌。 金萝顺着自个公主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南门大小姐与朝仁郡主仿佛在交谈着,公主说的是谁?自然不是南门大小姐,公主也不讨厌南门大小姐,讨厌的也只有那汤大小姐,可是汤大小姐不在眼前。 金萝不确定说的是不是朝仁郡主,长公主并不记仇,除了与汤家大小姐的仇恨外,那朝仁郡主的事情,随着那神秘的少年消失,金萝倒从未听长公主再提起过。 “公主说的是朝仁郡主?”金萝不能说全部能了解自己公主的心思,但是整个长公主府,她若不了解就没人更了解了,“朝仁郡主如今已经回了端王府,更是将来的世子妃,自然会来。” 郑天心冷哼一声,倒也没开口,就是单纯地看不惯而已,也没有上纲上线。 “看着不顺眼,倒是做了件让本宫顺眼的事情。”整天心说着,指了指一旁兴庆殿的麽麽,那麽麽立刻加大了手中扇子的风力,郑天心这才又有心思瞧着各色的花花朵朵。 金萝见自个公主不耐烦,忍不住想找些公主感兴趣的话题来说,可一时半会却想不到什么公主感兴趣的话题来。 章大小姐可是有备而来,显然看出了长公主的不耐烦,上前两步。 “参见长公主——” 郑天心抬了抬手指,看了一眼金萝,金萝让人端来了椅子,章灵惠立刻受宠若惊地坐了半个屁股。 “长公主,那赫林郡主的情况只怕不太好——” 郑天心看了一眼章灵惠。 “不是说受了惊吓?”这事情第一时间已经报给了她,她也没在意,一个没多少势力,只靠着往日恩宠过活的郡主,她自然不放在心上。 章灵惠看了一眼四周,神秘兮兮的凑近了些。 “长公主有所不知,听闻那赫林郡主回去的路上,见鬼似的大喊大叫,直喊有怪物,有怪物,跟着的两个侍女都被踢下了马车去。” 郑天心冷笑一声,兴致缺缺,章灵惠赶紧找话题。 “长公主有没有听说,那汤家大小姐听说了宗世子的婚事后,茶饭不思了好几日,今日一见果然清瘦了不少,病恹恹的。” 金萝看了一眼章灵惠,这些话她们就不敢说,在长公主面前提这汤家大小姐汤薇就是忌讳,虽然知道的人知之甚少,但是当初与驸马爷交好的就是这位汤家大小姐,而禾谨正是受了汤家的照拂才能顺利入仕,汤家更是把禾谨当成自个家的女婿来培养的。 所以,这汤薇是长公主的忌讳,但知道的并不多,章灵慧就是其中的一个,当初,也是因为章灵惠,才成功地让禾谨死了心,下定决心答应成为驸马爷的。 郑天心闻言倒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冷笑地看着那在眼前的郑念如。 “你说,要是能一下子除了两个让本宫头疼的人,岂不是更好。”郑天心说的心不在焉,郑灵惠帮她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而且,郑天心还愿意跟章灵惠说两句,就是此人脑子简单,谄媚都写在脸上,没有其他世家小姐的假清高,端着个身份。 又岂知,在南郑,她郑天心又看得上谁。 第280章 二更 章灵惠一愣,有些讪讪地不敢看郑天心,不是,她能说她没听懂长公主话中的意思么?要是再问一遍,是不是要被长公主嫌弃死。 可是不问,她的确不知道长公主说的啥意思啊,章灵惠感觉脑子不够用了,长公主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呗,除两个人,除哪两个人?可这是皇宫里,她那里敢动手。 金萝看了一眼章灵惠,心里直骂笨,这章灵惠听不懂,完全就是因为笨的,如今长公主看不顺眼的就是那汤薇和朝仁郡主。 而长公主近日里没有看其他人的意思,自然心思都在驸马那里,金萝是十分愿意看到如今长公主与驸马爷琴瑟和鸣的场景的。 金萝忍了忍,还是开口了。 “章大小姐,那赫林郡主为了宗世子那件事怀恨在心,今日这事,奴婢听闻那马车前面就是朝仁郡主,只可惜,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说那汤大小姐会不会也有这个想法呢?”金萝问道。 章灵惠看向金萝,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金萝不着痕迹地点点头,那章灵惠有些明白了,但这事可不可以以后动手,这宫里人多眼杂,不好下手啊。 “待会去含元殿,要经过那渠灵桥,章小姐可要小心脚下的路才行,不要一失了脚滑下去就不好了。” 说到这个份上,章灵惠那里还有不明白的,可是,这事情还是有难度啊。 她虽然会些拳脚,她带的两个侍女也是会些拳脚的,只是难度是不是有些大? 郑天心才不会关心这难度是不是大,能除掉最好,除不掉就慢慢除,总之这事情上她不会出手,若是让人知道是她动的手,那才是掉了她的面子。 她只是看不顺眼而已,又怎么可能将那汤薇看在眼里。 南门雨燕走近郑念如的时候,先是朝着郑念如点了点头。 郑念如想着,这一辈子,她又没打算与郑淙元有个什么样的结果,那么南门雨燕与郑淙元还是有可能的,于是勉强的点了点头,算是与前一世的自己和解。 南门雨燕原以为这一次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没想到对方真的跟她打了招呼,顿时让她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对方首先是端王的子嗣,又是将来的宗世子,对于郑淙元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帮手。 “郡主殿下,我的侍女会些医术,要不要让她给你的侍女瞧一瞧?”南门雨燕走近一步,语气友善地问道,她虽然离得远,但是她也看到了,那马车是碰到了郑念如的人。 跟着南门雨燕的心趣有些惊讶,以她们小姐如今的身份,就算还没有公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就凭着始平世家小姐的身份,也不必用殿下这个敬称了,就算是长公主,她们小姐也是可以不用的。 郑念如虽然想和解,但也没想和眼前的南门雨燕说话呀,但是对方开口了,语气和善明显是讨好的神色,郑念如虽然不知道对方讨好她什么,但是上辈子没有打交道的经验,已经自动将南门雨燕归类到最深恶痛绝的那一类了,除之而后快,根本顾不得许多的。 但是,前一世里,郑念如依旧没能杀得了南门雨燕,并不是郑淙元保的她,而是居南一。当时居南一给出的理由是,要拉拢世家的势力,南门雨燕就是交易中最重要的因素。 当时的居南一一心为了她的“春秋大业”已经背水一战,这点小事上,郑念如只能相信他,而且事实证明,居南一的确拉拢了世家这些人,甚至这些人成了她的儿子登上皇位呼声最高的。 “南门小姐,多谢,杏雨,给南门小姐的侍女瞧瞧。”郑念如看了一眼杏雨。 杏雨一愣,郡主,她哪有伤,那马能伤得了她,笑话了。 拂冬已经暗地里掐了杏雨胳膊一把,跟着就拉着杏雨向前一步。 “多谢南门大小姐,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骨头,杏雨疼得紧。” 杏雨委屈的没开口,是被你掐的疼还差不多,到底还是撸起了袖子,只看到胳膊上的红印,的确有刚才推马时留下的。 南门雨燕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女,心聪上前一步,细细看了片刻。 “小姐姐真幸运,没伤者骨头,过两天这红印子就会消失的,小姐姐吉人自有天相,那时候,我都快吓死了。”心聪声音弱弱地,放下杏雨的衣袖。 的确在外人看来,是马车就要碰到郑念如他们三人的时候,突然转了方向,才导致的马车彻底翻了出去,赫林郡主受伤。 “多谢南门小姐——”郑念如看了一眼,看吧,这该配合的她也配合了,这辈子,她与郑淙元能不能成,真不是她的事了。 “南门小姐,长公主请您过去,宴席快要开始了。”就在这时,一名宫女移步过来,对着南门雨燕说道。 南门雨燕闻言朝着郑念如再点点头,跟着宫女离开。 长公主见走来的南门雨燕,再看了一眼章灵惠,人已经帮你叫来了,接下来的事情,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章灵惠紧张地点了点头,这是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世家小姐们陆陆续续地朝着含元殿走了过去,照例那郑念如不喜欢热闹,慢慢地就到了最后,也没有人来请她,等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剩下不多的人。 章灵惠眼见这样好的机会,心知这宫女已经被长公主买通了的,于是上前一步,直接拦下了汤家大小姐。 “汤大小姐,我们一起走吧——”章灵惠眼睛还看着郑念如的方向,已经慢慢地朝着这边走来。 汤薇原本淡淡的,也不喜欢热闹,却没有想到章灵惠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汤薇下意识地要拒绝,可是找不到理由。 “章小姐,请——”汤薇没想别的,园子里的人已经不多了,想来是因为这个,章小姐才会突然跟她说话。 章灵惠与汤薇如愿地走在了郑念如的身后,两人相隔并不远,慢腾腾地朝着前方走去,而长公主所说的灵渠桥也快到了。 而就在这时,一位宫女拦住了郑念如。 “郡主殿下,太后赏了些东西让郡主带给端王。” 郑念如看了一眼杏雨,这没什么值得怀疑的,那延平太后对她不好,却不表示对端王不好,在最后时候,还是护着端王的。 杏雨于是跟着那宫女转头去取东西,章灵惠见此,单子就更大了一步。 第281章 一更 居南一从宫外匆匆赶回皇宫,守在宫门口的启林是是新上任的禁林御副统领,一见到居南一立刻迎了上去。 “居大人,您终于到了,太子殿下在等您。”居南一点点头,启林立刻带着居南一朝着宫内走去。 当时情况紧急,那马车冲向郑念如的时候,居南一只感觉自己的心差点飞了出去,好在,他知道杏雨力气大,更知道,那马车是故意冲出去的。 居南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往日里被压抑的一些东西,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他本只是以防万一,那些怪物趁虚而入,所以才坚持守在宫门口,有或许是有私心,除了这个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见那个身影。 所以他在侍卫冲出去的那一刻,发疯地不顾一切地跟了出去。居南一恨不得将马车上的人都杀了,只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这么做,他出现在这里已经很难让人解释。居南一表面上只是吓了吓那位赫林郡主,但此事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且可以撇清任何关系。 居南一恢复了一丝冷静,先让自己的人先回宫向郑淙元汇报了他跟出去的事情。 居南一步伐冷静,从宫门到这里,已经想好了十分合理的托词,就算是他做的有些过火,那也是宗圣世家的势力不得不重视。 “太子殿下——”就算是太子殿下认为他做的有些过了,他也甘愿…… “南一,你来得正好。”郑淙元不等居南一开口,就算是再冷静,也控制不住自己急躁的情绪,一想到差点发生的事情,念如差点就被那马蹄乱踏而死,哪怕是受伤,他就恨不得要杀人,“是故意的?” 郑淙元看向居南一,他清楚居南一的为人,居南一能跟出去,那么事情就不是意外那么简单,而且马车突然调转方向,应该也不是不幸中的万幸。 “殿下料事如神,的确是故意的。”不管那赫林郡主扔出的马鞭是不是能不能让马受惊,那马鞭也是赫林郡主扔出去的。 “下官担心那赫林郡主会说出其他的话来,所以提前动了手,还请殿下……”太子殿下看重端王,而如今端王与宗圣世家的势力又牵连在一起,所以太子殿下重视,也是情理之中。 “你做的很好,事情交给你本宫很放心,只有一条,不要助长了这种风气。”郑淙元声音冰冷,若是他在场,他在场的话,不会让那赫林郡主还能走出去那么远。 “是。”居南一低头,将自己的私心埋在眼眸之下,准备退出去。 “南一——”郑淙元突然叫住了居南一,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你亲自带几个禁林御的侍卫,去兴庆殿看看。”郑淙元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在宫里,郑天心不会这么嚣张,还有延平太后在。 但是,宫门外的事情会不会…… “是——”居南一看了一眼郑淙元,立刻转身就走,居南一能感觉到郑淙元的担心,从郑淙元的角度来看,这个时候,朝仁郡主的确不能出差错,出了差错,对于太子殿下最为不利。 而其他人的利益,就难说了。 …… 郑念如并不是没有看见章灵惠,只是,郑念如没想到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拂冬看着这灵渠桥就有些怕,明明周围十分温暖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郡主,要不我们从那边走?”拂冬指着不远处有些绕的路。 郑念如听言,心里就想发笑,怎么,她还怕这个一座桥不成,前一世她就不怕了,等她当了太后,本来还想拆了的,但到底没舍得。 这桥上可以看到整个花园的全貌,是郑念如以后很喜欢来的地方。 身后跟着的章灵慧微微抬头,这怎么行?汤薇似乎感觉到章灵慧有些不对劲,想要开口,章灵慧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汤小姐,前面那位……”章灵慧微微皱眉,似乎不太认识一般,“莫不是朝仁郡主?” 汤薇没有开口,章灵慧认识朝仁郡主,在司雁湖的时候,汤薇就知道,现在这样说,汤薇只能当做对方是想看她的笑话了。 看就看呗,只要她没觉得这是个笑话就行。 “章小姐,我与朝仁郡主并不相识。”汤薇拒绝地很干脆,想要挣开手腕,章灵慧一笑。 “见过了不就认识了?”她怎么能让这么好的机会溜走。 章灵慧拉着汤薇就往前走。 “不必了,杏雨会找不到我们。”郑念如不想去想前一世的事情了,想了有什么意义,她就是重活了一世而已,又不是变聪明了,又不会呼风唤雨,以前得不到的东西,现在依旧还是得不到。 郑念如朝着桥上走去,郑淙元不在了的那些年里,她时常站在桥上,回忆着第一次,郑淙元从河里将她救起来的场景,虽然他的身子也冷得像一坨冰,却是郑念如能感受到的最温暖的胸膛。 “郡主,杏雨也真是的,怎么还不来——”就这么一点距离,以杏雨的速度,应该要到了。 “朝仁郡主——”章灵慧突然出声,郑念如才发现还有一段距离的章灵慧已经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起的汤薇并没有看了一眼郑念如,行了一礼。 “章小姐、汤小姐——”前一世里,郑念如对任何一个世家的小姐都没有印象,也不知道这章灵慧、汤薇在那一世里做了什么。 “一起走啊——”章灵慧个子高,此时越觉得胆子更大了一些,更有着一身的蛮力。 郑念如没同意,也没有拒绝,路不是她家的,她自然拒绝不了。 那章灵慧见已经慢慢地走到了桥的最高点,立刻回头看自个的侍女,那侍女了立刻上前一步汤薇原本就觉得章灵慧今日的举动有些奇怪,便多留了些心眼,在章灵慧的侍女突然上前一步的时候,立刻站了出去。 章灵慧一急,直接推向汤薇的侍女,她手下的两位侍女见状,立刻朝着郑念如走去,使出最大的力气朝着郑念如与拂冬推去。 汤薇目瞪口呆,那一句“你想干什么”想要开口都已经晚了。 第282章 二更 汤薇本能地要去救自己的侍女,众人立刻推攘在一起。 郑念如这是才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人高马大的侍女推了出去,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后面跌去,后脚踏空,郑念如对这个记忆深入骨髓,她该死地又要再一次摔下河了。 郑念如的身子已经掉了出去,拂冬也好不到哪儿去,尖叫声徒然间穿透整个花园。 郑念如想要挣扎,发誓若再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灵渠河填平。 章灵慧见得逞,一把抓住汤薇,正要叫嚷起来,汤薇将朝仁郡主推进河里她亲眼所见,而且汤薇更有推人的理由。 就在章灵慧还没有喊出口的时候,瞬间飞出几个身影直接从湖面上掠过来,就在郑念如就要落入水中时,一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拉起,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郑念如腾空而起,已经到了河岸边。 更快的是已经飞向桥中央的身影,直接救下了拂冬和汤薇的一个侍女。 郑念如惊魂刚定,直接就要朝着桥中央走去,一双有力的臂膀直接拉住了郑念如。 “郡主,请冷静——”居南一声音微沉,拉回自己的心思。 郑念如直接去推居南一的手臂,让开,今日说什么没用。 “郡主,请冷静——”居南一依旧重复着这句话,手臂上传来的力道的确轻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却占据了他所有的脑容量,那香味就更近了,丰富细腻的香味比远远闻着的时候,更多了许多变幻的绚烂。 郑念如顿住,这才注意到,救她的是居南一,一瞬间愣住的同时,想到,她现在与居南一没有任何关系,她要听他的干什么。 居南一见郑念如的神情,就知道郑念如在想什么。 “郡主,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让郡主如愿地教训下手之人,不如先忍下这口气,等到能出手的时候——”居南一声音平稳,缓缓说出。 郑念如看了一眼居南一,这的确像居南一的风格。 郑念如冷静下来,看着已经匆匆奔过来的嬷嬷,自然知道居南一说的对。 那拂冬从桥上匆匆地赶下来。 “郡主,郡主,你没事吧——”拂冬眼圈都红了,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居南一,“多谢居大人,多谢居大人。” 杏雨从桥头出现,没看出桥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汤薇抱着自个的丫鬟晓雯,不断地安抚着。 “晓雯,没事了,没事了。”说着,汤薇看了一眼章灵惠,此刻已经将章灵惠的心思猜的八九,章灵惠这是要借刀杀人,自己的侍女掉下去,因为曾经作为宗世子的未婚人选,所以对朝仁郡主怀恨在心。甚至,她的身形都要比章灵惠要高上一些,如此一来,又有谁会相信她说的,又有谁会怀疑章灵惠。 好歹毒的心思。 汤薇虽然心中依旧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但是面上已经勉强冷静下来,晓雯面色发白,刚才她已经被推出了桥外,要不是那些侍卫及时出现,她已经掉下去了。 “小姐,我们快走吧——”晓雯紧抓着自己小姐的手,面色煞白。 杏雨想开口问有没有见着自家郡主,又觉得不是开口的好机会,而那站在章小姐身边的几个侍卫更是凶神恶煞,章灵惠虽然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是,不自主颤抖着的嘴唇和四肢,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你们,想干什么,本小姐只是见那朝仁郡主差点摔下去,才过来拉人……” 那两名侍卫没有开口,看了一眼下方的居南一,等候着指令。 杏雨这才发现郑念如,这么站在了岸边,立刻奔了过去。 “郡主——”杏雨刚开口,拂冬已经一把拉住杏雨,站在郑念如的身边,杏雨来了,拂冬才心安了一些。 居南一知道此刻要给一个结果,可是这个结果却不是他给最好。 居南一看向郑念如。 “郡主要如何做?”居南一开口问道。 郑念如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以她对居南一的了解,自然知道,居南一刚才的那一番话并不是全为了自己,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但是,居南一说的没错,现在不是解决章灵惠的时候。 那听到动静过来的麽麽此时已经到了桥面上,人越多事情就越不好办。 郑念如慢慢地朝着桥上走去,她还不至于怕一个吴兴世家的小姐。 章灵惠没想到郑念如还能如此平静地走过来,神情就像是先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不是应该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么?不是应该吓得昏过去。 章灵惠的面色煞白,刚才这么多人看到,她只有狡辩,对,死不承认,这么远,除了桥上的人,那些侍卫根本就看不清楚。 郑念如看着章灵惠,毫不避讳地走到对方身边,两位麽麽见此,有些担心地向前一步,她们久居深宫,对于这档子事自然十分熟悉,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害谁,现在三位小姐都在跟前,那就是没有成功。 麽麽正要开口说话,太后寿辰这样的好日子,自然不能发生任何事。 “汤小姐,我们一起走——”郑念如却先一步开口,转头看向汤薇。 那汤薇闻言一愣,下一刻才反应过来,恍惚中似乎有些猜到郑念如为何会喊她。 汤薇很配合地点点头,牵着自己的丫鬟就朝着郑念走去。 郑念如最后看了一眼章灵惠,那眼神让章灵惠头皮发麻,极力才稳住地双唇又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要开口说话,郑念如已经转身离开,根本就没有要跟她废话的意思。 那两名侍卫此刻也收到了居南一的指令,跟在郑念如的身后,朝着桥下走来。 居南一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感受到一步步走来的郑念如,馨香满怀的记忆一瞬间朝着脑海里充斥,随着少女一步步的靠近,居南一不受控制的心跳让他微微撇开了目光。 她…… 已经是宗世子,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辈子,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就算是…… 居南一不想承认这事实,但事实就是,他晚了一步,就全盘皆输,没有任何余地。 郑念如走到居南一的身旁,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居南一微微侧身,有些事情不受他的控制,就算再理智,也不受他控制。 “郡主——”居南一突然开口了,可为什么要开口。 郑念如有些不解地回头,这一世,她丝毫没有想过要勾引居南一的意思。 居南一伸手,一条白色的丝帕在手心里,帕角垂在微风里,丝滑的绢摩擦着居南一略带薄茧的手掌。 居南一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他完全可以私心地将帕子藏起来,可藏起来之后呢?再也没有和她交谈的机会。 郑念如若有所思,不是她多心,也不是她自作多情。 她一直以为,她与居南一的感情,是以她勾引他开始,又以她为他生了儿子结束,居南一感恩多余喜欢她,她在他还势微的时候嫁给他,才让他后来如此顺从自己。 郑念如觉得,一定是她自作多情了。 第283章 一更 如果不是呢? 郑念如突然想笑,为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荒唐想法。 居南一怎么可能,她记得第一次勾引他,居南一青涩且反应过激的举动,眼底的诧异与惊慌失措就像是没见过女人一样。 郑念如突然看向居南一,向前一步,看着自己落下的丝帕,从桥上掉下去的时候,那丝帕被她抓在手里,什么时候到了居南一手里她根本没有印象,当时情况紧急,她下意识地抱着居南一,那是求生的欲望,郑念如根本就没有注意居南一到底是什么反应。 所以…… 郑念如再走近一步,拂冬有些感觉自个郡主似乎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是跟了郑念如这么多年,拂冬早已经习惯性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上前一步地挡住了身后汤薇主仆二人的目光。 “多谢居大人的救命之恩。”郑念如从男子的手掌上抽回自己的丝帕,手指似乎无意,却又“无意”地多停留了两秒,甚至能够感受到了那手掌的温度,郑念如这才撤回了手。 这一瞬间,哪怕只是这一瞬间,郑念如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男子的手猛地一颤,更反馈在了脸上,那惊慌失措与郑念如记忆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居南一大脑一瞬间空白,他不知道,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举动来,这种前所未有的,那隔着丝帕和未隔着丝帕的肌肤相触,就像是打开了他浑身神经的钥匙,是疏淤的河流,清澈的河流从四肢百骸传入心脏,唱着欢快的曲子。 而等他清醒过来,郑念如已经转身,带着拂冬、杏雨要走。 拂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什么。 郡主刚才的举动很明显,云娘教了那么多遍,拂冬自然看出来,这个郡主这是在勾引居大人,郡主勾引居大人?为什么?郡主为什么要勾引居大人? 拂冬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脚下的步子一乱差点踩到杏雨。 “看着点路——”拂冬立刻就给了杏雨一个白眼,傻乐呵,傻乐呵个啥,一点脑子都不长。 杏雨委委屈屈,手里还抱着个木盒子。 她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走了这么一会,郡主会出事啊。 汤薇此时安慰着自个的婢女,也没有心思顾别的,也顾不上与朝仁郡主说话,心思虽然乱,却也第一时间捋清楚了一些事情。 郑念如踏进含元殿的时候,在场的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坐了下来,依旧有小声地交谈 一直还有着小声交谈着的大殿里,你夸他家的小姐标致敦厚,他夸你家的子嗣才华出众,交谈声中,,端王一直注意着门口,见女眷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郑念如还没有到,有些心急的时候,就看到郑念如已经出现在大门口。 大宴内的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不少的眼光看向门口出现的人。 这是谁? 看见过朝仁郡主的不多,朝中的官员们看到的就更少,心中诧异这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下一刻,就被这面孔给惊艳了。 于是,探究的人就更多了。 各世家的夫人们,见此情形,哪里还不明白自家老爷心里的想法,尤其是不经过脑子,本能的神情。 端王早已经坐不住了,立刻迎了上去,恨不得用面纱直接将自个闺女全部包裹起来。 “父王——”你怎么出来接了,于理不合,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就更不合适了。 端王才不管这些,看了一眼身后的拂冬和杏雨,没说什么。 “念如,随父王过来。”端王站在了旁边,挡住了一边的目光,那一边,却怎么也挡不住,只能作罢。 顿时场中的人恍然大悟,端王的那位…… 此时就更注意到端王位置一旁竟然是宗圣世家。 此时女子们的目光就分明带着羡慕与嫉妒,这样一个女子还能成为世子妃,世家地位最高的世子妃,她们除非是嫁给太子,嫁给皇子,才不用给她行礼,凭什么? 而且,那宗世子更是十分康健地坐在那里,此时更是站起身来,凭什么? “宗世子——”郑念如见站起来的宗云骞,不得不打招呼,只是觉得不必如此,本就是一场带着交易的婚约。 宗云骞细心地让开半个身子,让郑念如走近身后第二排的位置。 端王倒是比较满意宗云骞的举动,正要点头示意之时,又想到那日夜里恐怖的画面来,到底收回了目光,这事情不能拖,千万要查清楚了才行。 “好好服侍好你们郡主。”端王不放心。 “王爷放心。”拂冬带头行了一礼,两人一左一右跪坐在了郑念如的两侧。 长公主的位置就在太后跟前的第二排,此时身旁的是几位皇子、公主,身旁还有萧家的几位姐妹,变着法都哄着长公主开心。 “长公主——” “长公主——”金箩又喊了一声,目光复杂地看着平安无事进来的郑念如,整个人有些不好,而且,那朝仁郡主和汤薇好好的,神色无恙,那个章灵慧是个傻子不成,竟然没敢出手? “长公主——”郑天心这才转头,看了一眼金箩,只见金箩小心翼翼看向郑念如的方向。 郑天心看过去,顿时笑了一声,没死成?看来命大的很。 就在这时候,宴会门口,章灵慧神色慌张,步伐踉跄地进来,扶着的两位侍女,同样惊慌失措,却极力保持着镇定。 郑天心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废物一个,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河间章家此时也发现了章灵惠,曾令公眉头微微一皱,成何体统。章大夫人立刻接到了殿门口去。 “这么才来,这是出什么事了?”章大夫人见自个女儿脸色发白,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娘,我没事。”章灵惠不敢看旁人,左顾而言其他。“只是迷了路了,好在赶回来了。” “快进来。”章大夫人看了一眼四周,赶紧拉着自个女儿到位置上去。 此时此刻,整个大殿内已经几乎坐满了人,只除了高位上的那几位,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主位的方向,声音也慢慢地小了下来,几乎已经没人在场中乱走了。 就在这时,居南一从大门口进入,章灵惠低呼一声,章大夫人立刻抓住了自个女儿的手,好在章灵惠的声音并不高,章大夫人知道此刻不是开口问问题的时候。 第284章 二更 章大夫人虽然没问,但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在皇宫里能够出什么事? 居南一谁也没看,直接朝着外臣所在的第三排坐下去,大殿内虽然许多人,此刻能听到的声音几乎没有。 跟着就是脚步声从远而近走来,太监细碎的步子小跑步直接来到了殿外,大殿内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一瞬间站起身来,侯在桌宴两侧。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太监匆匆进门,声音也并不高,众人已经连忙跪了下去。 “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参见太子殿下——”整齐划一的声音,众多衣摆在跪着的臣子中间晃动着。 “免礼——”太监声音传来。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延平太后显然心情很好,言语之间都透着笑意,在麽麽的搀扶下直接走向主位。 待主位上的人坐定,大殿中的众人这才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郑淙元扫了一眼殿内,不算第一眼却也十分轻易地找到了郑念如的方向,下一刻,就有些气不顺。 郑淙元低头,不动声色地先站起身来,转向延平太后。 “皇祖母,今日是您的寿辰,儿臣代替父王,祝皇祖母松鹤延年、以享期颐。” “臣等恭祝太后健康长寿,福寿延年。” “好好,都坐下吧。”延平太后神色高兴,端起酒杯先喝了一杯。 “母后,您先吃点东西。”萧皇后亲自服侍着太后,一旁的文贵妃也不敢怠慢,尽心尽力。 三杯盏过后,大殿的气氛明显的高涨起来,随着丝竹歌舞声起,一排排舞姬鱼贯而入,轻快的歌舞都是精选的喜庆热闹的曲子。 场中的群臣也慢慢地放开,已经有臣子之间开始交杯换盏,郑淙元这边的酒杯就没有从手上放下过。 “母后,今日的宴会倒是比往年多了些新趣,你看看那扮成猴子的小子……”萧皇后守在延平太后身旁,指着场中扮作猴子的舞姬说着。 “不错,不错,这样简单热闹才最好,文贵妃,辛苦你了,该赏——”延平太后这个日子高兴,不吝夸奖地说道。 “多谢太后。”文贵妃赶紧上前行礼,“太后娘娘,臣妾怎么敢领着功劳,都是全仗着宫里的奴才们听话,听说是为太后寿辰办事,那一个个干的比什么都勤快。” “哈哈哈哈,就你这嘴甜。”延平太后点了点文贵妃的额头。 主位上一家亲,下面的臣子们在一轮番的敬酒之后,此刻已经比先前放松了不少。 “郡主尝尝这鹿肉?”宗云骞见郑念如没有吃什么,主动开口问道。 端王此时被一群年轻的官员们缠着敬酒,没有顾得上郑念如的方向。 郑淙元收回目光,安排宴会的太监看来是太会来事了,居南一已经端着酒杯朝着郑淙元的方向走来。 “殿下料事如神,郡主差点掉进河中。”居南一不知道为何选择这个时候来报,其实,要说理由,也并不是完全说不通。朝仁郡主如今牵扯的是端王和宗圣世家。 就算是太子殿下觉得现在提这事有所不妥,那也只能说明他谨慎而已。 郑淙元立刻看向居南一,掉进河里?那兴庆殿里唯一的桥就是那灵渠桥,懂这个心思的人…… “是谁动的手?”郑淙元端起酒杯,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人交谈着,面色虽然平静无波,但众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一向如此,那居南一更是一向如此。 “河间章家大小姐。”居南一没有半分要隐瞒的意思,若不是此刻不是可以动手的好时机,他不会拦着她。 那宗云骞也是因为救命之恩,所以她才会对宗云骞另眼相看的么? “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郑淙元冷冷地开口,脑子里想的却是他第一眼在河中见到垂死挣扎的郑念如,那心碎到绝望的眼眸子让他无法再挪动一步。 所以,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以让她再尝试一次。 居南一微微室神,就在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身影上时。就那么一瞬,余光之中,他看到宗云骞与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他说着什么,极具所能入逗笑的小丑,居南一虽然看不到郑念如的神情,却足以从温馨十足的气氛中猜出七八分来。 所以,她对他另眼相看,是因为曾经的救命之恩? 郑淙元看向居南一,因为他没有听到居南一的回答。 居南一已经拉回思绪。 “是,殿下。”不,除了救命之恩,还有宗云骞的身份,宗圣世家的世子。 居南一端着酒杯继续退了下来,却又不甘心地上前一步,刚走到端王跟前,端王及眼看到居南一的影子,立刻拉住了居南一。 “居大人——” 居南一收回步子,立刻要行礼,却被端王一把拉住。 “居大人,我们喝一杯——” “王爷,下官敬您一杯——”居南一也不推脱,甚至站在这里,他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后面传来的话。 “居大人,我们借一步说话。”端王看了一眼身后,今日这个位置安排的不好,而且羽生法师也并没有等到,羽生法师轻易不见人,是他相差了,羽生法师怎么可能参加这样的宴会。 “王爷,这是有事?”她说了刚才的事情?的确,端王是她最亲的人,她想要告诉别人,最先告诉的只会是端王。 “居大人,昨日拜托你的事情,不知怎么样了?”端王的语气有些急切。 居南一有些一愣,昨日的事情,他所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了端王,也明确告知,那怪物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特定的原因,是找不到的。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属下能办到的,定当义不容辞。” “宗世子,多谢您,我们郡主只是胃口有些不好。”拂冬的声音传来。 “是不舒服?”宗云骞微微一愣,那就不是他直觉有问题,而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居大人,既然如此,那本王有句话想问你。当日你在文家别院见到那怪物之时,是不是宗世子也在场?你是亲眼见那宗世子将怪物杀死的么?” 第285章 一更 居南一微微一愣,有些没有明白端王的意思,可虽然不明白,潜意识里,居南一却有一种让他十分愉悦的认知。 居南一面上神色不显,是他想多了,不该沉迷于这种不切实际的偏见之中才行。 “正是——”居南一实话实说。 端王急了,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总之居南一的回答并不是让他太满意,可端王又不能说的太明白。 “居大人,你再好好想想,当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对方吗?”端王不死心,那日的景象时常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着。 “端王,那日郡主也在场,郡主看的比下官更清楚……”居南一不明白端王为什么会这么问,端王在怀疑什么?怀疑宗世子? “她不懂——”端王打断居南一的话,那宗云骞如此殷勤,如果端王不怀疑宗云骞,此刻他倒是十分安慰的,毕竟,宗云骞如此看重自己女儿,从订婚开始到现在,几乎可以说没有让他觉得不满意的地方。 所以,这事情要十分小心才行,在他没查到什么可靠的消息前,这事情是不能让念如有一丝丝的怀疑的。 居南一看了一眼端王,看端王这情形,是怀疑上了宗云骞了。 怀疑什么?居南一虽然不知道,但提到那鬼影,应该就和鬼影有些关系了。 “端王,下官并没有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宗世子是乾道寺的座下弟子,对鬼影的了解自然比下官更了解,当初在文家别院的时候,下官也是大开眼界,乾道寺的方术当真厉害。”居南一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 端王点点头,也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旁人知道,端王也不是第一次问居南一,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端王到底不喜欢是他想的那个答案。 “端王——”居南一举起酒杯,端王这才回过神来,与居南一喝了一杯,居南一转身离开。 “不再吃些?”宗云骞见郑念如神色淡淡的,对于这些官家子弟热衷的觥筹交错,宗云骞丝毫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坐在郑念如身边,倒是让他有了个好借口。 而庆国公早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但是有乾道寺这个身份在,庆国公倒并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而且,如今的南郑国前途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他们宗圣世家早已经不参与朝廷的党派之争。 郑念如看了一眼宗云骞,整个宴会他就准备坐在这里?郑念如目光看了一眼大殿,就连居南一都出去应酬了,他作为世家弟子,不也应该…… “你觉得我坐在这里不妥?”宗云骞立刻明白了郑念如的心思,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场中十分和谐的画面。 “妥么?”郑念如的余光看到了坐在上面的郑淙元,也只是余光,那熟悉的身影此刻稳坐在权力的最高端,在觥筹交错、满目绚烂之中,她的身影早已经隐在了阑珊之内。 郑念如的心沉了沉,他与她之间横隔的,除了他们两人,还有这满场的官员。 “你觉得以我的身份,还要去讨好那些人么?”宗云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本世子也没见你与那些世家小姐们联络感情呀。” 郑念如回头,想到这个人至少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与自己会有关系,那张脸也看的不是太让人讨厌,所以,这个时候,好心地提醒他一下,他要娶的是什么人,有可能对对方有些帮助。 “半个时辰前,本郡主差点就来不到这大殿,成了灵渠河里的一具死尸,你觉得这些世家小姐们喜欢我参加她们的小聚会么?”郑念如语气温柔的,仿佛说着一个小烦恼一般。 宗云骞微微一愣,想起在司雁湖的那一幕,再看向郑念如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好奇,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危险,才让眼前的少女说起生死之事,如此的风轻云淡。 宗云骞突然笑了起来。他知道郑念如水性不错,而对方究竟又是何人,竟然一连几次都不着手,都没想到换种害人的手段? “世子,你笑什么?”杏雨有些不高兴地瞪了宗元骞一眼,她们郡主差点没命了,宗世子还在这笑,有没有点良心。 “郡主,要不要本世子帮你探探底,到底是谁要害你?”宗云骞突然开口问道。 郑念如闻言,有些好奇宗云骞此时内心的想法,要害她的人,郑念如虽然心里不能肯定,但也能猜出七七八八,总不过是那么几位,只是有没有被人利用,还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她就不想猜了。 “你确定你能查出来?”郑念如笑了笑,不太相信。 “郡主这是小看本世子的实力了。”宗云骞突然站起身,跟着就和其他世家子弟一般,先是去高位上的太后敬了一杯酒,跟着就与其他世家的子弟敬酒而去。 郑淙元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郑念如身上,郑念如的位置并不远,只是并不在第一排,又有着柱子挡着,他隐隐看到坐在角落里的身影,透着落寞的孤单。 郑淙元收回目光,很想离开这烦乱不已的大殿,只想好好地问问她怕不怕,刚刚的事情,虽然居南一及时赶到,他却依然记得,在此后的这么多年,她就是到了太子府都是避着司雁湖的另外一侧走,能不坐船就不坐船,对水十分恐惧。 只是,他不能,甚至连看她都要装作不经意间,这样的关系,他就算贵为太子,又如何? 延平太后尽兴地看完了最后一曲歌舞,看了臣子们一一送上来的贺礼,宴会在夜色渐浓中慢慢地到了尾声,皇家的宴会,自然容不得臣子们是不是尽兴,在延平太后显出厌倦的神色自后,萧皇后、文贵妃很及时地站起身,众臣子前一刻还在举杯畅饮之中,下一刻已经恭敬而整齐地恭送太后离开。 跟着,陆续离开的臣子们,有的还意犹未尽,一路上依旧谈论着。 郑淙元亲自送了延平太后回宫,一转身,飞快地朝着南宫门而去,其令、其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用猜就知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 只是,今日这个场合,势必人多眼杂,合适吗? 第286章 二更 郑淙元脚步越来越急,只想着在宫门口能够见到她一面就好,她看到他,或许会心中稍稍安心一些。 其令、其竹不敢相拦,只希望宫门口的马车走的快一些,只是,这一路上,宫里都还有许多还没走到宫门口的官员们,其令其竹的这个希望基本落空。 看到走来的郑淙元,官员们立刻行礼跪下,郑淙元大步跨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端王——”郑伯定刚上马车,正准备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顿时有些皱眉,别又是那宗云骞,这事情没查清楚前,还是让念如少接触宗云骞的好。 所以,郑伯定除了含元殿,片刻没有停顿,就不想给那宗云骞跟上来的机会。 “端王,请留步——”郑伯定本想当没听见,可其令再开口,端王就已经听出不是宗云骞以及那古道、西风的声音。 下一刻,郑伯定立刻从马车上下来,上前一步。 “太子殿下——”端王有些疑惑,今日太后寿辰,按道理,他也应该留在宫内陪着太后,只是,刚才宴席的时候,延平太后身边的麽麽特地来告诉他,太后今日累了,想早些休息,今日就不必再去了。 “太子殿下,是太后那边?”郑伯定这样猜没有错。 郑淙元上前一步,余光中依旧能看到郑念如的马车此时就在端王的身后,那隐隐的衣裙一角让他熟悉无比。 “皇叔,今日之事,请皇叔放心,我定会查清楚。” 端王微微一愣,什么事情? 郑淙元见端王的神情,就知道,念如并没有告诉郑伯定,顿时心中一痛,一边是自己的父亲,另一边是父亲的母亲,她的确会选择不说,就和以前一样。 “今日在兴庆殿,郡主险些落水,还好我的人及时赶到。” 端王闻言,顿时脚步一个踉跄,一个后退,面色煞白,好啊,他就说,那宗云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是,是怎么回事?”端王稳住心神,这个年头过后,又觉得在兴庆殿,那宗云骞始终在前宫,难有分身之术,可能性十分小,那又是谁? “皇叔请放心,我会查清楚,给皇叔一个交代。”郑淙元说道,依旧不放心地补一句,“只是目前看来,应该与河间章家脱不开关系。” 郑伯定一顿,河间章家?无冤无仇的,这是要干嘛? “目前虽不知为什么,不过同行的还有汤大小姐,那位赫林郡主也有些关系,究其背后,只怕与曾经宗世子与这两家的关系有些……”郑淙元淡淡地说道。 其令、其竹顿时低了头,这事情居南一查得十分快,出手的是河间章家,要嫁祸的是汤大小姐,只是,殿下这样说…… “太子殿下,王爷——”宗云骞终于摆脱了自个父亲要把自己介绍给几位世家国公的想法,终于赶了上来。 端王顿时一口气卡在嗓子里,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什么玩意,郑淙元的话一出,端王就隐隐猜出一些了。 “宗世子——”郑淙元声音平淡,透着疏离。 “宗世子,这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就要回府了。”端王毫不客气地说道。 “王爷,正是如此,晚辈不放心您与念如,而且今日一早,郡主的车又差点出了事故,所以,这才赶来,反正同路,所以,晚辈护送你们回府在安心。”宗云骞立刻说道。 郑淙元的目光第一次落在宗云骞的身上,透着审视。 郑淙元不觉得宗云骞是一个只看外表的男子,也不可能仅仅是因为那虚无的生辰八字之说,如此信奉。 宗云骞被看的心虚,郑淙元在他心里深不可测,及眼之间就能看出一些破绽来,难道,他看出这婚约之间有问题么? “多谢世子,我们的人不少,不必担心。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事故?”端王直接想回绝宗云骞。 宗云骞微微一愣,不是没感觉到端王这两天怪异的表现,是因为那日夜里出现在端王府吗?端王还怀恨在心? 郑念如在郑淙元来的第一时间,就像掀开车帘,但到底忍住了,多看一眼与少看一眼又有什么关系,看到了只会更让自己犹豫不决。 郑淙元也看向宗云骞。 “父王,是那位赫林郡主的马受惊,差些撞到女儿。”郑念如开口说道。 郑伯定闻言身子晃了晃,一时间难以接受一天之内,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念如竟然遭遇了两次危险。 “你怎么不早说?”端王顾不得其他,立刻就要去查看郑念如,“伤着哪里没有?” “父王,女儿没事?不过宗世子说的对,要不我们就坐你的那一辆马车回去吧。”郑念如开口,小心一些总不会为过。 “皇叔,既然如此,让我的人送你回去。”郑淙元立刻说道,眉头微皱,早上的事情为何没人跟他汇报,其令、其竹立刻上前一步,还沉浸在先一刻的惊慌之中,早上的事?早上怎么又出事了? “殿下,怎敢劳动你,微臣正好顺路,而且带的侍卫也不少,况且,晚辈送王爷与郡主是理所当然。”宗云骞上前一步,在郑念如下车的一瞬间,先一步握住郑念如的手。 “念如,你说是不?”宗云骞神情温和,问向郑念如。 就在这一瞬间,其令其竹立刻感觉到空气仿佛一瞬间冻住,就连下车的郑念如也被宗云骞的举动给愣住。 倒不是宗云骞的举动有多出格,她与宗云骞的婚约已经定下了,在南郑国,这样的举止也并不算很出格,相反的,宗云骞往日的举动甚至用谦和有礼都不为过。 这是这个时候,这个情形,郑念如突然间被愣住了。 “念如,坐我的车吧——”宗云骞没意识到什么不对,这样一来,应该可以消除太子殿下的疑虑了。 郑淙元站在那里,目光未动,端王见此,只能先把强行将那宗云骞的手拉开的冲动忍下。 “那就多谢世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快走吧——”端王恨不得要赶人,回去一定要和念如好好嘱咐嘱咐,万万不能让这小子占了便宜。 “宗世子,请——”郑念如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让她的心有些慌乱,有些低落,犹如坠入冰河之中。 “太子殿下,告辞了——”端王转身,还有太子殿下在,他不能失态。 “太子殿下,您先请——”宗云骞立刻转身行礼。 郑淙元转身几乎没有拂袖而去,跟着的其令其竹赶紧也跟着转身,一瞬间,他们几乎同一时间感觉到了自个殿下身上传来的杀气。 那,那宗云骞的确该死,竟然……竟然…… 第287章 一更 “郡主,请——”见郑淙元离去,宗云骞松了一口气,总觉得那郑淙元看他的目光带着审视与探究,让宗云骞总感觉有压力。 端王相拦,但到底是亲口承认下的这个婚约,又见宗云骞至始至终也没有十分出格的举动,到底是念如有可能一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 郑念如沉默,愣愣地看着外面夜空,郑淙元为什么来?在兴庆殿发生的事情他知道了?所以才会赶着来安慰,可为什么要生气? 郑念如可以轻易地感觉到郑淙元是生气了,是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转身拂袖的动作微不可查,郑念如却能感觉出来生气了。 端王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却依旧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郑念如的马车,那宗云骞坐在马车外,倒是十分的守规矩,他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吩咐车夫赶车。 车子缓缓而动,宗云骞坐在马车外,突然掀开车帘,车内漆黑,宗云骞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女的方向,平静如水。 “看来想杀你的人不少啊。”宗云骞调侃的声音,自然,他不会认为郑念如会怕,在经过司雁湖那样惊险的暗杀,少女都能面不改色,这样的,在对方眼里只怕连暗杀都算不上。 郑念如看了宗云骞一眼,黑暗中,除了宗云骞刚才落下的那一句话,就只有车轮轱辘的声音,却依旧让郑念如烦躁。 郑念如不知道自己烦躁什么,就像不知道郑淙元生气什么。 她已经订婚了,她已经订婚了,这一世里,她没想要自己的生活里还有郑淙元,就算是威逼强迫,也是要郑淙元认清现实。 郑念如抬头。 “宗世子,你我都清楚,我们之间的婚约只是逢场作戏,何必那么当真。”郑念如突然开口,不,是她不喜欢而已,不是因为郑淙元。 宗云骞太过精明,且不喜欢她,纵然是她想引诱效果也不会起多大的作用,那么何必浪费时间。 拂冬、念夏立刻愕然地看了一眼自个郡主,郡主怎么突然? 宗云骞闻言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因为他刚才的举动? “郡主,刚才无意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宗云骞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他……的确是他不该,不过这样做,是为了消除太子殿下对他的怀疑,也是情急之下有些鲁莽了。 郑念如沉默,气氛有些冷,刚才宗云骞轻松地提问此时也恍如隔世,拂冬、念夏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拂冬隐隐猜出一些什么,刚才宗云骞突然握住自个郡主手时,她就感觉到气氛的紧张。不,是她紧张,为什么紧张,拂冬也说不出来。 可是,郡主生气了,郡主为什么生气?拂冬不敢再想下去,就光是想,就觉得自个郡主这是自己在作死。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宫,将来也有端王照拂着,总算是看到了希望,可郡主怎么还往那黑暗里扑腾。 端王第一时间下了马车。 “宗世子,多谢你——”跟着亲眼看着郑念如从马车出来,如护犊子的母鸡一般,这一路,端王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宗云骞,总算这小子十分规矩,这才放心不少。 郑念如已经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了端王的身后,沉默无话,端王就更加放心了。 “王爷,天色不早了,晚辈就先告辞了。”宗云骞恭敬地告辞,看了郑念如一眼,见对方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转身而去。 古道、西风赶着马车,一鞭子的距离,就已经到了宗圣府的门口。 “世子,你让查的事情……”西风跟着进来。 宗云骞冷眼看了西风一眼,西风立刻闭了嘴。可心里却委屈,这两天世子不是急着要那鬼影的消息么?他也没闲着,几乎都在查了。 “说吧——”宗云骞不知道自己烦躁什么,那郑念如说的没错,本来就是相互利用,说好的东西。 古道端了茶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宗云骞,西风已经开口了。 “前两天,都郊有鬼影的踪迹,只是,属下搞不懂的是,那鬼影怎么会出现在端王府。” “也许,那鬼影的目标根本不是端王府。”宗云骞开口了,甩开了刚才的思绪,他还有正事,的确只是逢场作戏。 古道、西风看了一眼,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在韦行山,那些人的目标是世子,而那鬼影也是冲着世子而来。 “可世子,我们从未与鬼影有过纠葛,在郑都也并未有出格的举动,那鬼影为何……”盯上他们? 宗云骞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总不能是因为那个。 那事情知道的人甚少,乾道寺里知道的也只有师傅和几位师兄弟,也许,还有些师兄弟根本就不知道。 他得知也是很偶然的情况,师傅卜卦之时,他是无意间闯入的,在场的除了他就剩下火奕法师和羽生大师兄,而那卦他看得清清楚楚。 宗云骞研究的卦象是循着古书自己学来的,更是机缘巧合在游历之中,遇到了一位精通卦法的法师,他与师傅所参透的卦象并不同。因此,宗云骞并没有与师傅详细说过这件事,火奕法师也并不知道他是知道卦法的。 当时的卦象,宗云骞第一眼就意识到,这是大卦,是乾道寺显出龙腾之象的大卦。 宗云骞还是第一时间退了出去,并且神色平静,仿佛根本不知道卦象之意。 而接下来,乾道寺的举动更是让他捉摸不透,太子殿下亲往乾道寺三次,虽然每次表面上都是有着十分正当的理由,宗云骞却知道,正是为了那卦象而来。 而且,师傅所解的卦与他解出的却不一样,师傅是认为,南郑皇族有了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而他却认为,这个危机却是来自乾道寺,南郑国下一任君主将是乾道寺中一人。 宗云骞想了很久,这人是谁,可依旧没有头绪,后来,他不想了,也许,这个人卦像之中没有显示。但并不代表宗云骞没有自己的想法。 南郑国推崇术法,尊崇乾道这么多年,早已经有了民众的基础,而东隅之中,以术法掌权的也有先例,所以,不管将来乾道寺的哪一位法师有这样的先兆,他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而卦相以窥天机为像,师傅可以,其他术法自然也可以,宗云骞怀疑这些鬼影是知道了什么。 第288章 二更 郑念如回了院子,整个院子顿时忙了起来,一天的时间,屋顶上的几处被损毁的瓦片早已经修缮完毕,虽然昨夜里看着恐怖,但主屋里却损毁有限,而郑念如的人少,旁边的偏房都是空着,因此倒也不碍事。 云娘亲自绞了面巾来,马车里的事情,拂冬已经第一个跟她说了,云娘心里叹一口气,倒也不忍再说什么。 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人,自然知道年少纯真的念头里,就算明知不可为也总忍不住做些出格的事情。 念夏小心翼翼地擦着郑念如的手,看着云娘,您老倒是说句话啊,今日的事情看着只是郡主任性地发了一句牢骚,那宗世子也真是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在太子殿下面前。 “郡主,水已经备好了,您先洗了让念夏好好按摩一下,您……”云娘耐心地说道,还没说完,郑念如已经转身,朝着与主屋想通的偏室而去。 端王府虽然陈旧,但是前朝的旧府邸,前朝奢靡到腐烂的享受,几乎可以从这座宅子里抽丝剥茧地看到以往的痕迹。 就比如这与主屋想通的浴池,地面是一色翡翠为砖石,那水池也是一整块长近三丈的翡翠原石雕刻而成,海蓝色的飘花散在白翡间,在水中更加透彻晶亮。 只是沸水,要将这一池的水填满,需要十几桶烧热的滚水加上十几桶冷水,而郑念如喜欢泡澡,对温度的要求就更高,只是翡翠并不耐高温,不比宫中的暖阁,只有不断地添进热水中,才能维持水的温度。 “郡主,凡事得向前看。”云娘拿起水舀,慢慢地浸湿着郑念如的长发,那乌发如墨,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闪着润泽的光。 云娘感叹这头发真好,就和当年如娘一模一样,而郡主生的就更美,这些日子,更有那种高贵的冷艳,但是是个男人都会吃这一套。 云娘可以看出来,就算是嘴上不承认,但云娘很肯定。 郑念如没有开口,她知道云娘说的什么意思,也渐渐的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地发火,是因为郑淙元,郑淙元生气让她以为是因为宗云骞的那个举动。 郑念如有些想笑,上一辈子,她认为郑淙元喜欢自己并没有自己喜欢郑淙元那么多,总觉得,是因为他的不喜欢,所以才会放弃,才会犹豫。 可是现在想想,她更肯定郑淙元并不是不喜欢,只是深知,这份喜欢会带来什么。 郑念如感觉到了,也知道,没有郑淙元,她也并不是活不了,至少她活了那么多年,也不全是没有快乐的时光。 所以,她用了前一世的时间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她上辈子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几乎都是错的。 不能与居南一有交集,也用不着起兵叛乱,南郑国在她手上只会更差,就算是居南一一心扑在朝政上,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也终究无济于事。 “云娘,我懂,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郑念如慢慢地说道,甚至,她都不知道哪一种方式才能真正地断了她与郑淙元之间的关系。 云娘闻言,心里一酸,手上的动作却更轻柔了。 “银河呢?”郑念如趴在榻上,今日坐了一天的马车,的确骨头都要散架了,既然那银河来了,郑念如自然想起银河的好处来。 “郡主,王爷让银河出去办件事了。”云娘在一旁禀报道,自然,也不是端王手里没人用了,但端王肯定不放心念如的院子里有这么两个男人在,所以总想法子打发了也是正常点。 郑念如闻言也没说什么,银河的事情也只是在她的眼前划过一道影子,她自己的日子还没弄明白,自然没心思去关心别人的生活。 那银河赖在她这里,至于为什么,郑念如也猜出一些,因为当日在山洞的事情,那就好办多了,等银河自然而然明白了一些男女之事,这心结打开了,大概也就不会跟在她身边了。 念夏这才向前,慢慢地按摩着,郑念如昏呼沉沉,几乎就要睡去。 猛然听到脚步声,不急不缓,郑念如一瞬间就听出开了,她曾经多少次在书房里等这脚步声响起,郑念如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殿下——”云娘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拂冬跟着跪了下去,念夏慌张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你们都下去吧——”郑淙元声音响起,郑念如微微一愣,这不是在梦里,抬起头,就看到一身青灰锦袍的男子站在烛火里。 拂冬、念夏看了一眼云娘,云娘率先退下下去,郑念如只看着眼前的男子。 十天,她已经十天没有见他,即使如此,眼前的郑淙元与记忆里的丝毫不差,就连那梳着的发冠都是记忆里的那一款。 “太子哥哥——”郑念如开口,想着今日一天的遭遇,虽然这些遭遇与她往后经历了叛逆谋乱的刀剑光影,比起日后她成为太后遭遇的暗杀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见了眼前的人,郑念如突然觉得这些不算委屈的委屈,一瞬间就变成了天大的委屈,她还没有得到那位,怎么可能睡得着觉。 郑念如眼角的泪光已经泛起,那几乎可以细数的委屈,她的无助、恐惧、害怕、难受罄竹难书,用笔写不下来,一笔一笔记在郑淙元的心里,才能让她得到安慰。 “念如,别怕——”郑淙元说不出别的话来,看到这一双眸子,他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若是不来,她就一定会哭一晚上。 “郑淙元,你有本事就永远不要来。”郑念如嘴里说着,下一秒就已经扑向了男子的怀抱。她怎么不怕,她也怕,她当日做了那么出格的事,想的就是要让他永远不要再踏进她的地方,永远不敢踏进来。 “我在这,别怕,伤你的人,我定会给你个交代。”郑淙元伸手,想了想,只是虚拍了拍怀中少女的后背,不敢再进一步。 郑念如感觉到,敏感的能够察觉到郑淙元的一丝一毫的动作,郑念如甚至到了不用想就明白郑淙元在躲什么。 郑念如才不放手,抱得更加用力,不依不饶,双手也不规矩的开始乱动。郑淙元去拦,可越阻拦郑念如就越不肯放手,头埋在郑淙元的颈脖间,感受着血管喷薄的跳动。 “念如,不要这样——”郑淙元颓败地开口,少女的柔发蹭在他的颈间,乱了一切。 “郑淙元,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敢来就说明你给得起。”郑念如不依不饶,目光迷乱,要么逼走他一生一世他们再也没有瓜葛,要么就一起沉沦,不管生死,不管这世间的一切。 第289章 一更 “念如,你冷静些——”郑淙元不是拒绝不了,而是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知道念如的心情不好,更多的是情绪的发泄。 他经历过暗杀,那一瞬间的惊惧会让所有人抛开一切枷锁,只剩下最想要的东西,就算他是太子,也只剩下寻常人一样的欲望。 念如更会如此。 拂冬听着屋内的动静,看了一眼云娘,怎么办? 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的,如今郡主已经不在宫里,身边也没有太子殿下的暗卫,这里都是王爷府里的人,迟早会让人发现的。 云娘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能怎么样,能说的,能暗示的,她都已经做了。但云娘心里并不慌,郡主需要一些时间,是慢慢适应现在的改变,她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云娘摇摇头,她相信郡主,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 “太子哥哥,你不要我了吗?”郑念如突然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模样,欲哭的眼眸子泛着红,让郑淙元已经挣扎无望的心一下子狠狠地坠进了沼泽中,再也拔不出来。 “念如,你永远……”郑淙元拉回理智,他在说什么,他想要干什么!郑淙元伸出去的手如烫手一般缩了回去,他就是一个魔鬼,那些礼义廉耻都不要了,他会万劫不复。 “我不要说的,我要你真真切切在这里,在我身边……”郑念如抓着郑淙元的手,想把男子融化在自己的手中一般。 郑淙元张了张嘴,想要冲口而出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可耻,可耻到站在这里,可耻到脑子里那不受控制的欲望就要冲破理智,冲破一切,哪怕坠入地狱,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都不想回头。 郑念如抬头看郑淙元,慢慢地起身,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她想要一个结果,或者从此一刀两断,或者从此万劫不复。 她不想这样,没有目标、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她想活的痛痛快快,死的也痛痛快快。 郑淙元颤抖地手慢慢地、慢慢地……他想要给自己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他想…… 端王踏进院子时,眉头一皱,怎么都站在外面…… “拂冬,郡主呢——”端王一开口,瞬间犹如一道惊雷,拂冬差点没跳起来,转身地同时已经一下子半跪半瘫软在了地上。 “王爷,王爷怎么来了?”云娘立刻开口,声音因为紧张都变了。 “这么大声干嘛?”端王皱眉,“我怎么看见刚才有两个影子……”端王指着大门两侧,他刚才是不是看见…… 其令、其金在梁上大气不敢出,他们是第一个看到端王进来的人,来不及提醒旁人,只能先自己消失,才能救其他人。 云娘脸色煞白,好在夜色黑,好在灯火暗。 “王爷,什么人?不要吓奴婢,奴婢都站在这里,没见人啊,是树的影子吧。”云娘抓着胸前的衣服,又见不争气地拂冬还在地上。 “你这孩子,就知道瞌睡,还不快起来。”云娘说着,就上前。 “王爷这么晚了,怎么来了?”云娘的心跳的几乎听不见旁外的声音,双腿打颤,几乎走不上前去。 何管家和蔼地跟着郡主跟前的两个奴才点着头,这些人都是在宫内陪着郡主受过苦的,在府里对她们要更优待些才行。 “郡主呢?”端王还是觉得奇怪,他记得这两人在郡主身边近身服饰的,怎么都在屋外,屋内怎么没有声音。 何管家也跟着看了一眼屋里,亮着灯,却没有任何声音,感觉气氛也怪怪的。 端王跟着就要推门进去,何管家跟着就去拉还跪着的拂冬,这小丫头,太讲究礼仪了,在王府,王爷不在意这些的,一定是在宫里受苦惯了。 “王爷,您稍等——”云娘的心差点跳出来,一把拉住端王,顿时又知道自己失礼了,又退后一步。 “王爷,郡主她心情有些不好,将我们都赶出来了。”云娘急中生智,立刻说道,不然端王就算进去了,见屋内只有郡主一人,也会怀疑。 端王微微一愣,拂冬此时也回过神来,立刻站在了云娘身边,尽管全身都在颤抖着。 “王爷,今日郡主受了些惊吓,心情不好,她想一个人静一静——”这话说的与云娘几乎没差别,只是加了一句,端王立刻想起郑淙元说的话。 端王微微一顿,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虽然郑淙元说要给他一个交代,但是他何尝又不知,这背后的只怕…… 云娘、拂冬紧张地几乎要窒息,只恨不得端王能够立刻转身就走才好。 端王觉得还是要与念如谈一谈,她这么小的年纪,有些东西想着想着就会钻死胡同,如今这日子好不容易有了转机,这样的日子以后只会越来越少。 “云娘,你这热的出了这么多汗?”何管家就着昏暗的灯火,也看见云娘额头上的汗,很体贴地送上一块帕子。 念夏拎着水桶赶了上来。 “王爷,王——王爷——”念夏连手里的桶都没来得及放下。 端王已经敲门,云娘脚一软,念夏一把扶住云娘的胳膊。 “念如,你开开门,是父王——”端王的声音带着耐心,这么多年,他想呵护着自己的女儿长大都不能,如今大了,这时间缺失的空白始终是横隔在他与念如之间的鸿沟,他甚至有些时候觉得眼前的女儿陌生,陌生到他仓促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个父亲。 云娘眼前发黑,算了,她晕了,晕了是不是能挽回现在这个局面。 就在云娘就要晕下去的一瞬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郑念如静静地站在门口,泛红的眼眸无需伪装,灯火中的精灵,委屈地连周身的光芒都跟着要埋葬,端王的心跟着一痛,是他……无能。 云娘立刻抓着念夏的手站稳,她不用晕了,晕了也不一定起作用,从何管家的手里抽过帕子。 “多谢何管家,这几个今日都累了,我就拎了两桶水,哪知道,老了……”云娘摇摇头,何管家顿时觉得都是自己事情做得不够好,这些粗活怎么还是郡主身边的人做着,王爷不止一次说,要善待这些奴才,他也是老糊涂了。 明日,他就去买几个体格粗壮的婆子进来,明天就办。 第290章 二更 银河睡在城郊端王的庄子上,唯一的两间房,此时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松高、松远趁着夜色还在卖力地装车。 如今城里突然时兴起一种外族的吃法——烤全羊,是从西北疆传来的,那始平世家因吃不到这样的烤全羊,请了河鲜斋的厨子,亲自去府上做,这河鲜斋的厨子也是个机灵的,做完了之后,又加入了郑都喜欢的口味,河鲜斋的烤全羊推出去后,立刻在郑都风靡了起来,但是,各大世家还是喜欢将河鲜斋的厨子请到府上。 端王也想着尝一尝,羊是现成的,只是这尝自然不能一人尝,又想着宫里的、太子府上、还有宗圣府,于是一下子让银河现去拉十只羊来,而且要现等着杀好拉过来。 于是,松高、松远从下半夜就开始杀羊,好在请来的那些家丁里,有几个身强力壮,宰羊洗干净弄得倒是十分利索。 参长老在屋里来回走动,心里叹气。 鬼三跪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参长老,参长老,你无论如何都要替小的求情才行,他们眼巴巴地赶过来,可不能因为少主子一句话就回去啊。 参长老当然不会让鬼三回去,只是要留下来就得想个法子。 鬼三的鬼影算是毁了,再出现,那宗云骞一定能认出来,倒不如…… 银河在床上转辗反侧,倒不是这床他睡不惯,而是,有些事情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做了许多事情,却依旧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银河似乎渐渐明白,似乎待在她身边也不是他最想要的,他的想法与杏雨不同,杏雨也想待在郡主身边啊。 可是银河要的却不是杏雨那样的,拂冬、云娘、念夏她们那样的也不是。 宗云骞自然不能留,银河并不怕宗云骞,他要人性命就没想过后果。但是那老头说的也不错,若是杀了宗云骞,自己受了伤,一样不能陪在郑念如身边,也不划算。 “少主子,您醒了?”天色蒙蒙亮,参长老在门口囫囵迷糊了一会,就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立刻爬了起来,一手赶紧让鬼三赶紧消失,别让少主子看着烦。 鬼三委委屈屈地,他不想走,好不容易再见到少主子,他此时想的不是急切地想在少主子面前表功,而是能留在少主子面前就好了。 银河从屋内出来,看了一眼屋外依旧很吵的声音,这样子他能睡着才怪。 “这次来了几个人?”银河突然问参长老。 参长老先前还陪着笑,被少年这样一问,愣住了,什么几个人,等反应过来,参长老激动地恨不得现在就把几个人拉到少主子面前。 “三,三个……”参长老立刻赔笑,“少主子,人是多了点,但是我们已经很小心,虽然这乾道寺到处都有耳目,但是少主子放心,这三……” “就三人?”银河眉头一皱,三人能做什么。 参长老一愣,少主子这是嫌少,当初他就想让一个人来,但是北疆那边绷不住啊,生怕他一人照顾不好少主子,硬是派了三个人来,而且又考虑到少主子年轻,所以派的都是年轻的小伙子,考虑没有代沟能聊得来。 “少主子,这是嫌人少?我们鬼灵壑的人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少主子想要多少人?”参长老立刻拍胸脯保证着,只要少主子一声令下,他们鬼灵壑的人还不前扑后拥地赶了来。 “人不在多。”银河又皱眉,都是些没脑子的,那也不行,反而会坏了事,他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参长老一急,立刻将刚刚出去的鬼三拎了进来,那鬼三虽然十分想见少主子,但因为上次那一脚几乎没要了他半条命,若不是参长老及时相救,他就给少主子踢死了。 鬼三哆嗦地立刻跪在了银河面前。 “属下——属下参见少主子。”鬼三跟着磕头。 “少主子,您瞧瞧,挨了您那一脚,这才多少日,就能好好地站在你跟前,你就说这实力。”参长老立刻说道,这鬼三平常挺机灵的啊,办事又稳重,所以,参长老这才第一个让他见少主子。 银河终于正眼看了一眼地上的鬼三,他那一脚没有收力,当时情况也紧急,的确是个有些本事的。如今看样子也能用。 “你先起来。”银河学着参长老的样子开口,瞬间又觉得不对,脑海里都是郑念如高高在上看他的神情,嗯,他现在也该是那样子。 “谢少主子——”鬼三麻溜地爬起来,感激地看向面前的少主子。 少主子真好,几乎没半点头领的模样,长得这样好,那能力也恐怖,他们鬼灵壑这是有希望了。 参长老站在一旁,也觉得今日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了。 “你这东西能离了你多长时间?”银河指了指鬼三放在屋内一角的黑坛子,他知道里面是什么。 鬼三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东西自从认识他以后,就没有离开过他。 这鬼影就跟自己养的孩子一样,一个鬼行者要养一头与自己配合度很高的鬼影,需要花费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而且基本上都是随声携带,他们已经融为一体,靠的是鬼三的意志力控制着。 “少主的意思是?”鬼三不明白,这鬼影要是离开的距离远了,就没了魂智,没了魂智就会乱攻击人,与那孤魂野鬼差不多。 “我要你的这头鬼影。”银河直截了当地开口,又看了一眼鬼三,“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没了这东西,我可以教一些别的东西给你,也足以让你在鬼灵壑的能力更强。” 鬼三呆愣在原地,参长老立刻踢了鬼三一脚。 “愣着干什么,还不谢少主子。”鬼三这才惊慌失措地跪下来。 “多谢少主子。”鬼三立刻谢道,脑海里都是少主刚才那句话,他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少主子是想?”参长老鬼灵精,立刻猜到了什么。 银河看了参长老一眼,他此刻明白,仅靠他一人,事情办起来麻烦,有现成的人可以用,他干嘛不用,银河点点头。 参长老立刻激动地跟着点头,立刻跟着拍鬼三的肩膀。 “小子,好好干,这次一定要给少主子长脸。” 第291章 一更 星夜阑珊,一行人飞快地穿梭在密林之中,几条黑色的人影跃上树枝,黑夜中已经看不出任何鬼影的踪迹。 那几人立刻又爬下了树,几人飞快地朝着一人聚集而去。 “大人,那鬼影没了踪迹。”带头的勤于说道,跟着的是他一起的兄弟三人,他们三人跟着于渊总领五六年,也深知火令队如今遇到了棘手的事。 “这是第三日了。”居南一闻言微微皱眉,这三日来,他们屡屡收到鬼影的消息,可是,待他们追出去的时候,不到几百米的距离,又失去了踪影。 而且,接连三日,每每如此,就像是有意引着他们发现,这究竟是什么目的? “大人,我们要不要……”勤于立刻又说道,接连三天,他们都追丢了人,是在有失脸面。 于渊带着另外一个队伍此时已经折回来,神色也同样不好,显然也是一无所获。 “大人,我们的人埋在了山脚各处,可那鬼影着实狡猾,接连逃脱了我布下的迷阵。”于渊说着,看向居南一,似乎等着居南一的命令。 勤于等人一直以为,太子殿下会将整个火令队交给于渊,却不想,却突然带来了这位居大人。 然而,短短几日的时间,接管火令队的居南一就已经让大半个火令队平息了猜忌。心思缜密,短短几日就指出了火令队的漏洞,而且,在这些日子追捕鬼影之事上,居南一更是亲自带头,尽职尽责,让火令队里的弟兄们都心服口服。 居南一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夜空,倒也没有与前两日一样,立刻追去,整整一夜,无半点收获。 “不追了,回去。”居南一转身就回火令营。 于渊和勤于几人闻言一愣,但心里已经开始信任这个新上任的居南一,虽然有些疑惑,但到底已经失败了两日,只怕今日也不会有收获的。 火令队的人消失在了密林之中,良久,矮丛之中突然冒出一个黑影来,只见那黑影背着一个黑坛飞快地钻出密丛,轻灵如燕。 参长老一早从端王府偏房里的走出来,轻轻走到偏院里早已经醒来的少年身边。 “少主子,事情妥了,接下来就等着松高、松远这两人的本事了。”少主子既然不想暴露自己的力量,那么怎么能不把那两个小子拉进来。 那两人的底细,参长老也悄悄试探过一二,那两人不是南郑国人,听着口音像像是西疆那边的,参长老知道那位宗圣世家的世子向来喜欢游历四海山川,自然是在西疆时做了恶事,这才被人追杀了这里来。 所以,参长老自然不会去追究那松高、松远与那宗云骞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能利用就行。 “此时不急,要做便要坐实了。”银河点点头。 “银河,你在干什么呢?”杏雨猝不及防在银河身后出现,猛的一拍少年的肩膀,带着笑看着银河手里的扇子扇着火炉子。 参长老立刻去添炭火,一边笑嘻嘻地对杏雨说道。 “杏雨姑娘,热水快好了,放心,一定在郡主醒来之前将热水备齐了。” “那就好,念夏姐姐已经催了两回了。对了,银河,我还给你们留了些烤羊,等会拿给你。”杏雨神秘兮兮地说道。 “多谢杏雨姐姐。”银河嘴甜地说道,参长老已经从怀中变戏法地掏出一个玉链珠来,讨好地送到杏雨面前。 “杏雨姑娘,这是我们少爷给您的。” 杏雨接过那玉链珠,倒是喜欢,只是有些疑惑地看了参长老一眼。 “参更,什么少主子,多主子的,这里是王府,除了王爷和郡主,那里还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主子,小心何管家听见了,将你们两个赶出去。”杏雨指着参长老和银河两个人,恶狠狠地说道。 “杏雨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少主子救了我的性命,就是我的主子。”参长老立刻说道。杏雨撇撇嘴、耸耸肩。 “快点烧水吧。”说完拿着玉链珠十分高兴地走了。 …… 居南一在第二日一早带就已经等候在太子府门外,开门的其元看了一眼居南一,这居大人有一段时间没来太子府了,于是让开身。 “多谢大人——”居南一朝着其元行了一礼。 “大人不敢当,我们做奴才的,怎么能受大人这般礼。”其元立刻说道,但言语间已经将这居大人高看了一分。 “居大人,这边请。”其元照例将居南一引进了一旁的侯客厅里,“小的这就去禀报,请大人稍候片刻,不过,居大人——” 其元想了想,就算是多说一句了。 “居大人,今日太子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其元说这话的意思,原本就是有意提醒居南一,今日不是求见太子殿下的好时机。 居南一闻言,看了一眼其元。 “多谢,不过还是劳烦大人前去通报一声。”居南一坚持说道。 其元见此点点头,转身朝着书房而去。 居南一没等片刻功夫,其元已经折回来,是他想多了,他们殿下向来没有迁怒旁人的习惯。 “微臣参见殿下——”居南一一进书房,只见郑淙元坐在书房内,只是面前的书桌上却没有成堆的折子,也没有书籍,更没有纸笔。 这样的情况让居南一微微一愣,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太子殿下坐在书桌前显得有些怪异。居南一联想到其元的话,立刻低下头。 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是为了这北疆鬼影之事? “南一,你来了。”郑淙元微微收回神思,伸手揉了揉额头,不知不觉从端王府回来他坐在这里一整夜,这一整夜,他究竟想了些什么,仿佛恍恍惚惚,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梦中一般。 “殿下的消息十分准确,微臣在郑都至少发现了三条鬼影的消息。”居南一如实禀报着,这些日子,他们虽然未能追查到任何一个鬼影,但也并不是半点收获都没有,至少,每条鬼影都被他们涂上了他们特定的记号。 郑淙元这才稍稍有些精神,转头看向居南一。 “殿下,这三条鬼影与上次遇到的并不一样,似乎,似乎可由人驱使——”居南一开口说道。 郑淙元看向居南一,此时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直起身。 “你确定?”难道羽生大师所说的都已经开始了? 第292章 二更 宗圣世家原本没有外亲,唯一的外亲就是宗大夫人的一位叔伯的姊妹,如今是延年世家的二夫人。 因世家之间虽然相交频繁,但暗中却是等级十分森严的,以宗圣世家、始平世家为首的四大家族和十大南北疆世家,那是排的上的世家之间的相交,而其他的一些末微的小世家,自然连说上话的自个都是没有的。 但是这位延年耿家的耿二夫人却有着一个十分便宜的途径,那就是,宗大夫人姊妹少,与她又是年幼相交,两人在外祖父家一起玩耍,是从小到大的情谊。 因此,延年世家这个登不上台面的小世家,却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宗圣世家的大门前。 “是耿二夫人,快请进,快请进,我们夫人等了好些时了。”迎在门口的是宗大夫人身边的刘麽麽,一脸笑意,亲自扶了耿二夫人进去。 那耿二夫人笑嘻嘻地,哪里敢劳动宗大夫人身边的管事麽麽,硬是咬牙从手上脱了个半山半水的玉镯子戴在了刘麽麽的手上。 刘麽麽不受,可耐不住耿二夫人要给,两人说说笑笑已经到了院子里。 “耿二夫人,您不知道,我们夫人就盼个能说说话的人,就等着你过来呢。”桑麽麽也跟着迎来出来。 宗大夫人虽然也出生名门,但是武家的女儿在一众世家小姐里,就是个笑柄,说话也说不到一块去。 而且,宗大夫人在宗圣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宗老夫人明里暗里嫌弃宗大夫人做事不周全,又不灵巧,遇事有冲动,连带着宗圣夫人在一众世家夫人眼里,也大有看不起的意思了。 好在宗大夫人也不在乎这些,就算是孤独了些,倒也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和这位耿二夫人十分相处的来。 宗大夫人穿着家常的薄外套,寻常的刺绣,袖子间更比寻常的衣衫更加的方便。手里还拿着一根一人高的长棍,刚舞了两套,这时候收了,朝着耿二夫人走过来。 “二姐姐,来一套?”宗大夫人说着就要把手里的棍子扔过去。 “哎呦,不了,不了,身子骨不行了,入了秋,又添了老腰病,就更不行了。”耿二夫人连忙摇手。 宗大夫人也不强求,将手里的棍子交给了身边的麽麽,朝着耿二夫人走过来。 “三妹妹,瞧瞧你,还是爱这些。”耿二夫人说着已经摇摇头,她也不是第一次权宗大夫人,如今都这把年纪了,都是要当祖母的人了,是舞刀弄枪,将来在媳妇面前也难树立威信。 “就无聊的时候耍两手,老腰病怎么又犯了,瞧了大夫没?要不要我让……” 耿二夫人连忙摆手。 “小毛病,不必劳师动众,今日时间这么急,说这些干什么,不是说一起出去逛一逛么?” “好好,以后再说,二姐姐,妹妹跟你说,今日劳动你来,是带你去个好吃的去处。”那宗大夫人立刻让麽麽们换衣服。 “三妹妹,什么好吃的让你这样喜欢。”耿二夫人笑着,亲自帮宗大夫人挑了一件衣衫。 “三妹妹,不是我说你,你倒是好说话,任由着老妇人将这婚事做成了。”耿二夫人见身边再无旁人,马车已经远远离开了宗圣府,这才开口说道。 宗大夫人闻言,心里已经先叹了一口气。云骞那小子如今活蹦乱跳的,她就越发的觉得这位朝仁郡主是不配她儿子的。 别说是宗圣世家的世子,还有这乾道寺座上弟子的身份。就算是延年世家她这二姐姐都看不上。 宗大夫人自然不会认为是耿二夫人眼高手低,而是这位朝仁郡主的来历,实在是难以出口。 若不是当时情况危急,眼看着云骞生死未卜,宗老夫人逼着庆国公最后下了死命令,这才让那位朝仁郡主真的成了世子妃。 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宗大夫人就越想越委屈,本不喜欢出去的她如今就更加没脸出去了,那些世家夫人的聚会,明里暗里,她都觉得这些人是在笑她。 “我还能说什么,这事情要不是那么急,这位朝仁郡主——”宗大夫人说了半句,却不想说下去,毕竟,这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到底以后还是她儿媳妇,纵然不满意,但云骞那孩子就像是铁了心一般,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三妹妹,这虽然成了亲,听说那位朝仁郡主是从小没了生母教养的,只怕这礼道上也不知晓的,这么这么些日子,也没送来勤礼?”耿二夫人悄悄地说道。 宗大夫人听言,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这勤礼是南郑的习俗,但凡定了亲的女子,都要给对男方家里送一套自己亲绣的物件来,让婆家知晓女方在针线上的能力。 虽然,世家并不在乎会不会,但作为习俗,就算是买了一套来,那也是应该的。 耿二夫人跟着一起叹气。 “三妹妹,这媳妇都要敲打敲打的,成婚后才能安分守己,你可不能偷懒。”耿二夫人拉着宗大夫人的手说道。 “我也正有此想法,我想着这位朝仁郡主既然没人教她,那么嫁过来之后,少不得我多花些时间,好好教导便是,毕竟,她救了云骞的命。” “三妹妹,你就是心软。”耿二夫人说着,看了一眼马车外,这是到了都城里最热闹的大街了? “不说这些了,今日我们姐妹两好好聚一聚,今日带你吃个好吃的,你知不知道,近日里郑都有一种新鲜的吃法,昨日端王府送了半只羊来,稀奇就稀奇在这做法上,将这整只羊放在炭火上烤,别有一番滋味。不过这羊只能现烤着吃才香,所以带你来吃热乎的。” 那耿二夫人自然听说了这种新鲜的吃法,只是,那整只羊动辄几百辆的银子,就算她是世家的夫人,也不是能吃得起的。 “三妹妹,这不是让你破费。”耿二夫人觉得宗大夫人这么一笔花销,也是很大的。 “嗨,破什么费,你不知道,昨日的那只,我并没吃上几口,没吃过瘾,但是有老夫人在,我也没好意思要。”宗大夫人也不怕耿二夫人笑话。 “那好,今日我们就去吃个够。”耿二夫人笑笑,这话就是不把她当外人。 “到了。”宗大夫人带着耿二夫人到了河鲜斋,一并进去了。 这一边,郑念如的马车也刚刚到河鲜斋,跟着的拂冬、念夏、杏雨,还有银河等人此时都十分雀跃。 “说了带你们吃一顿,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郑念如看了一眼走在身旁的银河,这少年倒是好用,郑念如觉得可以用一用。 第293章 一更 “银河,快跟上——”杏雨最兴奋,拉着银河就往里面走,银河靠近郑念如的时候,低头羞涩地看了一眼郑念如。 她这是将他当成自己人了,在银河看来,拂冬、念夏、云娘她们五人是郑念如的自己人,如今这个自己人又多了一个自己,这个认知让银河有些高兴,看,她就没有喊参长老。 参长老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尤其这些日子以来,忙着让鬼影到处勾引火令队的人,又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地将证据往宗云骞那边引,这一切都要做的行云流水,是件苦差事。 但参长老做得高兴啊,连带着鬼影他们三个也做的兢兢业业。 “郡主,今日我们可要吃一整只羊,谁也不要拦着我。”杏雨刚坐进包厢里就开始叫嚷着。 银河赶紧给郑念如拉椅子,掸灰,又将前面的桌子再擦了一遍。 “没大没小,给人看到了笑话——”云娘一巴掌拍在杏雨的脑门上。 “云麽麽,今日就让她放肆一回吧,说好的,本郡主自然说到做到,拂冬,你们也坐。”郑念如笑着,这一世里,她是有意要补偿跟着她这么多年的拂冬她们。 杏雨原是王府里的人,又在王府里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在王府比其他人就更加自在些,相反的,拂冬、念夏她们虽然都是端王亲自过了眼给念如的,却怕太后顾忌,当时也只是从人牙子手中买来就送往了启顺楼。 “坐吧、坐吧。”云娘见此,虽然知道有些不妥,但是高兴啊,现在的郡主越过越好,这些丫头们的忠心是可取的。 拂冬她们见云娘开口了,这才坐了下来,拂冬坐在郑念如的身侧,随时准备服侍。 “银河,你也别站着,快坐。”杏雨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银河见众人都坐了下来,其实他不想坐,就像站在郑念如的身边,这样才靠她最近。 “贵客,您要的烤全羊立马就好。”店小二热情地送了茶水、小菜,虽然看眼前的这个厢房里有些怪异,那主位上的身边连个服侍的都没有,看旁边来的那些世家夫人小姐们,哪位不是奴才丫鬟站了一地,饶是如此,还抱怨环境简陋比不得家里。 但店小二混久了,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尤其是主位上的那位小姐此时脱了帏帽,当真是好看的紧,他们河鲜斋里多少世家小姐,也没有这位小姐好看。 店小二送了东西出去,转身去旁边,送了温水挤干的湿毛巾,只见包厢里丫鬟奴才一地,却半点声音都无,规矩甚严,而旁边包厢里的笑声隐隐约约传来。 店小二只将那毛巾送到了厢房门口,立刻有麽麽接了过去,店小二没走,跪在门口等着小厮送下来的空盘子。 “我说,三妹妹,就该趁着现在没过门先立立规矩,等娶了回来再立规矩,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耿二夫人说着,烤全羊虽然好吃,但也腻,吃了几口外,反而更喜欢和河鲜斋的其他菜式。 宗大夫人闻言点点头,的确是,进了宗圣府,宗老夫人自然会事事管着,带时候,她要立规矩就难了些。 店小二低着头,跪着一动不动,在河鲜斋做事,这些闲话就要东耳朵进西耳朵出,给掌柜的骂是小事,说不定丢了性命也是有的。 “哈哈哈——”隔壁厢房里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传进这几乎鸦雀无声的厢房里就显得十分的突兀。 宗大夫人微微皱了眉,这河鲜斋怎么说也是郑都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这么还有这样吵闹的科客人。 耿二夫人觉得宗大夫人没有很认真听她说话,又觉得宗大夫人这人平时大大咧咧,也没什么算计,而且今天听宗大夫人说起来,又觉得那位朝仁郡主是个有谋算的,怎么想都是宗大夫人会吃亏。 “宗大夫人,你可不要觉得事小,如今已经定婚了,没有什么大的缘故,往后那就是你宗圣家的人了,你得提早做打算。” 宗大夫人收回神思,点点头。 奴婢开了一侧的窗户,散烟,就听到隐隐约约隔壁厢房里传来的声音。 这厢房并不在一处,而是四合院子里另外一处的院子,中间隔着文竹与一条秀气的河流,做的十分雅致。可无巧不巧的,那文竹挡住了这边的窗户,而对面的窗户也开着。 一个十分静雅的声音传来。 “我家祖父是半夜别叫进长公主府的,并不是传闻中那样,不过是驸马爷夜间受了惊,梦魇而已。”那说话的正是如今太医首辅的嫡孙女,说的实事求是,没有半分要哗众取宠的意思,顿时小了众人八卦的意思。 宗大夫人倒是意外地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文竹隐秘,这边又鸦雀无声,只看到殷红姹紫的几个身影,显然是世家小姐之间的小聚,而且都是不太入流的小世家。 “哈哈哈——,银河——,这羊腿……”宗大夫人又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听着声音不像是正经的小姐。 那竹子后面的声音又传来。 “那说说赫林郡主怎样了?”只听到一个娇俏一些的声音,众人也附和。 这边的麽麽要关窗户,宗大夫人却伸手止住了,她也想知道那赫林郡主这么样了。当初宗老夫人有意这赫林郡主,求的是稳,太后寿辰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一些,但宗大夫人虽然不精算于此,但也知道,事情也不可能是说的那样简单。 “那位赫林郡主——”对面的声音明显小了些,耿二夫人闻言也被吸引了,她自然知道赫林郡主的事情。 “情况并不太好,一只腿应该是废了。听说那马受了惊,车夫又是个不小心的,稳住了马一位就没事了,哪知道半路上,那马再次受惊,将赫林郡主摔了下去。后来赫林家的人去看,原来是车架子出了些问题,才导致的马受惊。如今那赫林郡主被吓得不轻,满嘴胡话,像疯魔了一般。” 宗大夫人心情顿时有些不好了,到底是曾经要与云骞定婚的女子,怎么落了这样的下场,那就是说,和朝仁郡主没有关系了。 “你们还真别说,这事还真有蹊跷的地方,你们没听说,那章小姐也吓得满嘴胡话,如今神智都不清了……” 第294章 二更 宗大夫人微微一愣,她也不太关注这些世家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没听说过,别说她没听说过,就连旁边的耿二夫人也一愣,怎么短短几日,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那声音又继续传来,宗大夫人听不出是哪位世家小姐的,但是语调神秘兮兮,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们没发现,这驸马爷、赫林郡主、章小姐都是近期受惊吓疯疯癫癫,这么多人,你说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你们有没有听说这些日子,郑都出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啊——” “文小姐,你可不要吓我们,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我哥如今在禁林御当差,听闻这些日子,满城里在抓一种怪物。” “什么怪物?”那厢房里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宗大夫人收回目光,示意麽麽关窗户,都是些不入流的消息,不听也罢。 “可我觉得那驸马爷与那两位小姐的惊吓并不一样,而且驸马爷也并没有神志不清——”隐隐的听到声音传来,随着窗户的关上,店小二已经退了出去。 “二姐姐,发生了这种事,怎么不听见几位世家说一句。”宗大夫人疑惑地问道。 “三妹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刚才说的那几位小姐如今都到了婚假的年纪,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况且,这些话也不能全信,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说不定就是受了惊吓,得个风寒什么的。”耿二夫人到没有多注意。 “三妹妹,这时候,你还想着旁的事,照我说,如今定了婚,你就借着这名义将那朝仁郡主约出来,言语上先敲打敲打,看看对方的反应才是……” “二姐姐,其实我也正有此意,只不过,那端王似乎看着比较紧,轻易地不让那位郡主出门,想必家教……” “那到是有缘由的,但端王到底是个男人,诸多事上考虑地并未全面。”耿二夫人说着,就听到开窗的声音。 “郡主,你可要银河帮你揉揉肩?”杏雨问着,云娘立刻狠狠地给了杏雨一个眼色,还嫌事情不够乱么?太子殿下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还硬拉上这小子。 不过,云娘去到不十分忌惮这小子,毕竟身份摆在那里,郡主的眼光始终也没落到银河身上去,而且,银河那小子也算知趣,知道身份悬殊,倒没什么。 银河站起身,刚要擦了手朝着郑念如走去。 郑念如坐着,倒也没说不同意,毕竟银河揉捏的的确舒服,而且耳边传来水声,倒也是个雅致的去处。 “你没听说吗,这赫林郡主的马车原本是要撞到那朝仁郡主的。”冷不防一个声音飘进了耳朵里,郑念如微微皱眉,没想到这个时候能听到关于自己的八卦。 屋内的空气顿时有些紧张,拂冬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个郡主,见神色还好,但还是将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准备趁着郡主不注意的时候。关了窗户。 杏雨心虚地看了一眼云娘,窗户是她开的。 “那可不是,这也太巧了,这朝仁郡主抢了赫林郡主的夫君,这赫林郡主的马受惊几乎没撞死朝仁郡主,谁说不是巧合呢。” “可见没撞死,是那朝仁郡主的确不是传闻中抢了赫林郡主的夫君,而是真真切切的缘分了。” “这可说不定了,也许那位朝仁郡主有术法,就跟乾道寺的法师一样,那马本来就是要撞死朝仁郡主的,这朝仁郡主不知做了什么手脚,直接撞开了去……” “杏雨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盘子扔过去。”郑念如冷冷地开口,倒不是生气,而是对方还真说中了,这若是长了这样的风气不闻不问,那么再过几日,必然全城风雨。 这一世,郑念如好不容易才谋到了这样的路,怎么能让这些小罗罗给毁了。 杏雨一愣,看了一眼桌上足有寻常盘子几个大的瓷盘子,里面还有吃剩下的骨架,油腻腻零零碎碎,杏雨二话不说,直接将盘子端了起来,拂冬、念夏直接扒开了那碍事的竹子,那盘带着半条羊骨架的盘子立刻准确的从窗户里直接扣在了屋内人的头上。 “啊——”一声惊吓声喊出见鬼的恐惧来,响彻整个河鲜斋,就连关着窗户的宗大夫人也十分清晰地听到这尖叫声。 还没转过头来,就听到整天喊的哭声和尖叫声。 那油腻腻的骨架还挂在一个小姐的头上,屋内已经乱成了一团,各个丫鬟们都想护着自个的小姐,顿时间一片乱糟糟。 “小二,小二,店主,店主呢——” “是谁——”这是才有人反应过来,跟着已经朝着窗外探去,立刻就看到本来就没想躲的杏雨等人。 “是她们——”那人气急败坏地喊一声,指着郑念如的厢房大喊着,“是她们,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那被砸了一头一脸的小姐,脾气也不是好的,立刻看杏雨一眼,眼生的,顿时操起桌上同样的盘子就朝着杏雨这边扔过来,哪知道被中间的文竹一挡,转了个弯,直接砸在了宗大夫人的窗户上。 “哐当当——”那窗户被砸了个洞,宗大夫人的麽麽有几分宗大夫人的脾气,立刻开了窗,冷眼就看到对面的窗户。 八卦传舌,如今还动上手了,简直是无理至极。 “放肆,什么人——”麽麽大喝一声。 “算了,我们走吧——”宗大夫人吃饭的心情没有了,“二姐姐随我去府里,我亲自做糕点给你吃——” 耿二夫人也摇摇头。 “看看,这些小世家的小姐们,就是没个规矩。” 宗大夫人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这么说来,那位朝仁郡主还是比这些小世家……”宗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哐啷哐啷,整个厢房的墙壁都跟着晃动起来,好家伙,一个木窗直接朝着对面的厢房飞了过去。 宗大夫人和耿二夫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连话都忘记说了。 “你们欺人太甚——”对面见这边竟然还有男的,顿时哭了起来。 “小二,报官,快报官,今日本小姐非要个说法不可。”对面窗户已经哭成了一片,那被砸中的小姐捂着胳膊,还有个丫鬟砸中了额头,为自个小姐挡了一着,鲜血直流。 “有本事你也扔过来呀——”杏雨??伸头朝着对方做鬼脸。 那耿二夫人闻言,指着杏雨颤抖地,似乎不敢置信地。 “三妹妹,那不是朝仁郡主的丫鬟?”她见过,还特地仔仔细细观察过,这时候哪里会认错。 第295章 一更 宗大夫人闻言就看向露出头来的杏雨,从她们厢房的窗户看出去,正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是那朝仁郡主身边的丫鬟又是谁。 上一次,宗大夫人还在含元殿的宴会上见过这个小姑娘,当时她还觉得,这位朝仁郡主身边跟着的丫鬟如此年轻,连个稳重的嬷嬷都没有,这才留意了些。 宗大夫人此时握着拳头,刚刚还觉得怎么也比那些小族世家的好一些,现在是生生地打脸。就在这宗大夫人与耿二夫人愣住的片刻间,那空中的凳子、屋内摆放的物件在空中已经飞了一个来回。 “杏雨,跟她们玩什么,小心砸了郡主——”云娘着急地大喊道,这一次,别说郡主,就是她也觉得杏雨做得对,什么小姐,背后嚼舌根,太无耻。“念夏,快去帮忙。” 那宗大夫人听到郡主两个字,脚步不稳地身子晃了晃,耿二夫人此时也看出来了,连忙扶住宗大夫人。 “别急,别急,我们要不先离开这?”耿二夫人也觉得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她们刚才说着朝仁郡主,哪知道朝仁郡主就在旁边。 岂不知,这河鲜斋虽然在宾客上不分男女,而且南郑也世风开放,男女同席是从宫里到民间都存在的,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河鲜斋在食客的就餐上,虽然没仔细分,但是碰到女宾客,还是会引到比较清幽的后侧厢房之中,以防男宾客喝酒吵闹声影响了心情。 而且,河鲜斋的店小二们早已经养成了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只需进来的时候看一眼,不管认识不认识,从客人的服饰上就已经判断了七八,虽然郑念如不常出门,但身上的云锦却是一寸一金的好东西,那宗大夫人的服饰虽然不讲究,作为第一大世家的大夫人,自然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因此,店小二下意识地就将人引到了最清幽的两处厢房。 所以,随时凑巧,却也因为河鲜斋这样的本事,也是情理之中。 宗大夫人紧抓了耿二夫人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她怕什么,趁着对方还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倒要看看,这朝仁郡主私底下的品行。 “我们躲什么,正好没个机会,这不是个最好的机会。”宗大夫人索性不急了,看了一眼耿二夫人,旁边的嬷嬷看了一眼宗大夫人,欲言又止,这样好么? “大夫人,我们这样……”宗大夫人身边的大嬷嬷上前一步,有些犹豫。 “你们,你们反了天了——”只听到对面几位小姐气急败坏地声音,“官差呢,快把官差喊来,我倒要看看……” 此时,已经有不少厢房开了窗户,纷纷瞧着这场热闹。 那厢房里的几位小姐见人多了,有些害怕了,一位年纪小一些的正是光禄寺少卿家的曾小姐,此时害怕地拽着南安家的小姐。 “姐姐们,要不就算了吧,我们快走吧——”曾小姐快要哭起来,他们曾家家教严,要是闹出些什么不好的,怕是回去要跪祠堂。 “怕什么,我们好好的,是她们先动手的。”两位被砸的小姐怎么肯就此罢休,都是金贵捧着长大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你们背后嚼舌根,从长公主的驸马爷长得多俊俏,又说那宗世子长得好就是眼光不好,又说那赫林郡主因为嫉妒心智疯魔了,还说……” “你,你血口喷人——”对面的小姐们顿时慌了,她们也是第一次来这河鲜斋,又怎么知道,这主子后面竟然还有别人。 “念夏,说得好——”雪柳立刻给念夏长势气。 “背后嚼舌根,自然该打——”杏雨拿起一张椅子直接就扔了过去。 那急匆匆赶来的店小二立刻跪在了门口。 “各位小姐,别扔了,这些,这些都是古董啊——” 宗大夫人看了一眼耿二夫人,她们后来关了窗没听清楚那些八卦,可是前面两个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宗大夫人微微一愣,还说了宗世子的,所以那朝仁郡主才动手的。 “夫人,要不我们先走了,这些孩子闹的……”大嬷嬷觉得自个夫人脾气上来了,只怕要坏事,那朝仁郡主如今怎么说都是名正言顺与宗圣府定了婚的,要闹也该自家闹,不该在外面。 “不必了,就在这等着。”宗大夫人坐了下来,除了生气,她倒要听听,那些小姐们怎么编排她家云骞的。 大嬷嬷见此,知道劝不动了,她家夫人脾气上来,谁也没有办法,于是给门口的家丁一个眼神,那家丁见此,悄悄地退了下去,出了河鲜斋,就去找世子了。 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们世子能拦住夫人了。 “郡主,不如我们走吧——”云娘见这情况,再闹下去也不好,反正她们也没吃亏,倒是对面的两位小姐被砸的不轻,再下去,只怕闹出来传出去就不好了。 郑念如见此,点了点头,银河冷眼看了对面的那些人一眼,虽然,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现在,已经将那些面貌都记在了脑子里。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男人冷峻的声音传来。 “就是这里,围起来——”郑念如等人只听到不少人将她们的厢房围了起来。 “郡主,怎么办?”拂冬紧张地看着这个郡主,还没说完,就听到屋外传来少女哭哭啼啼的身影。 “哥哥,哥哥,就是她们,她们先动手打的人。”文小姐的声音此时哪里哪有先前的得意与兴奋,嗓子哑哑地,显然刚才尖叫和哭喊坏了嗓子。 文凌看了一眼自家的妹子,此时虽然带着维帽,也看得出狼狈不堪,那浑身的油腻味,还有未清干净的油渍,说不心疼是假的。 文凌看了一眼厢房的门。 “这位小姐,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还请小姐先出来吧——”文凌作为禁林御第七分支的副队长,而且禁林御隶属于皇家卫队,比起一般的官差自然更有威慑。 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在了郑念如的身上,郡主,如今怎么办,只要你一句话,咱们就是让杏雨打出去,她们都不会眉头皱一皱。 郑念如看了一眼银河,这一眼有询问,更是探路。 银河见此,慢慢地从郑念如身边走了出去,朝着门口而去。 第296章 二更 “噗——”宗云骞从一棵大树上飞身而下,皱眉看了一眼四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那鬼影又是突然消失,比起刚开始遇到的那个只会横冲直撞的鬼影,今日出现的,就像是长了脑子一般。 宗云骞并没有放弃,连续三天来,他一直追着这鬼影,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鬼影刚开始出现,就像是有意在等着他一样,等他再追过去的时候,到最后总是奇怪的消失了。 宗云骞也不急,一个鬼影而已,也不至于能在郑都掀起多大的风浪,而且,下午,他还与大师兄相邀讲经,怎么也不能爽约。 同样奇怪的是居南一,居南一的人这几日学聪明了许多,看见鬼影也不是满山地跟着追了,而是悄悄地记下了这鬼影的路线。 这一记不要紧,几日下来,竟然发现,这鬼影竟然和人一般,早出晚归。 居南一见到此也十分疑惑,他们掌握的资料,这鬼影是没有神智的,因此,从哪里来又去哪里,完全是没有规律可循,可事实证明,这头鬼影十分的有规律。 勤于从另一侧奔跑而来,身后跟着的一小队人马灰头土脸,一看就又是跑了几座山头无功而返了。 “怎么,又让那东西给溜了?”于渊有些泄气,这都几日了,他们原本想要在太子殿下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竟然连一个鬼影都追不到。 勤于摇头。 “那鬼影没抓到,不过,属下碰到了宗世子,宗世子似乎也在追这东西。”勤于喘着气,他是无意间碰到宗世子,但也隔了不远的距离,但是勤于眼力好,而且宗世子在山路上奔走了好一段距离。 “别,上次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鬼影,被那宗世子抢先一步夺了人头,这次怎么也不能让他再抢人头。”于渊着急地说道。 勤于点点头。 “放心,我安排了人跟着——”勤于说道。 “那等什么,还不追上去——”于渊恨不得现在就追上去,那手下的人也跃跃欲试,跟着于渊冲了出去。 勤于看了一眼居南一,一时愣在了原地。 “跟上去——”居南一开口,剩下的人立刻撒开了步子追了上去,这么多天,他们自然不想又让宗云骞抢了功劳。 一行人奔走在山林之中,又因为长年累月在这山林里奔走,因此练就了一副好腿,上蹿下跳不比猴子慢。 “大人,在那——”于渊指着前方的影子,悄悄跟居南一说道。 居南一还是感觉有些奇怪,这种感觉不是今日刚刚有的。 那宗云骞走得并不快,反而相比于他们,更像是逛,左看看右看看,甚至查看着两旁的树木来。 宗云骞突然就不急了,既然这鬼影比起寻常的鬼影要不同,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只是宗云骞并不相信,会有这样的鬼影进入到郑都来。 一来这种鬼影十分珍贵,相比于一个鬼影的形成,这种被驯化的鬼影能量就要恐怖了许多,就算是没有驯化得十分成功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这样的鬼影,一般都是北疆那些神秘族群的看家之宝,轻易不会拿出来,所以,宗云骞觉得还是不可能,那么就是这鬼影有可能收到了什么别的遭遇,才会如此行踪不定。 既然如此,那么就要慢下来细细寻找这鬼影的踪迹就是了,根本无需跟在身后疲于奔波。 宗云骞停下脚步,看清眼前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露出的痕迹后,这才露出一丝的笑意,果然,换了一个思路后,就会有新的发现。 藏在石洞里的鬼三顿时感觉到人影的靠近,屏住呼吸消灭一切自己存在的气息,只是,那脚步依旧不紧不慢靠近着,鬼三的心不受控制地快速跳了起来,跟在身后的两位同人同样紧张地紧紧拽住手里的黑坛子。 参长老一再吩咐,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与宗云骞有正面冲突,这些日子以来,鬼三带着鬼五、鬼六已经十分小心,兵分三头,可还是已经体会到了这位乾道寺弟子的厉害。 三人心有默契,只要那宗云骞靠近洞口一步,鬼三就第一个冲出去,将宗云骞引开,保全剩下来的鬼五、鬼六。 宗云骞慢慢靠近,鬼三已经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突然间,宗云骞脚步一停,转身看向身后都城的方向。 古道喊他做什么?宗云骞看着半空中升起的那红色信号,是古道在紧急之时可是传递的信号。 宗云骞立刻回头,直接朝着都城的方向奔了过去。 “大人,怎么走了?”于渊不明所以,刚才看那宗云骞的样子,鬼鬼祟祟,就像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可下一刻,又直接朝着都城而去。 居南一沉吟片刻,看着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宗云骞。 “于渊、勤于随我跟上去,其他人回营。” 说着,三人已经飞快地朝着宗云骞的方向奔了过去,只见那宗云骞到了都城,马不停蹄地就朝着古道的方向而去。 “世子,您终于来了。”古道正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此时看到宗云骞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跟着飞快地凑上前去,在宗云骞的耳边低语几句。 宗云骞闻言立刻看向古道。 “是夫人身边的麽麽传信来的,此刻也不知道什么样了。”古道焦急地说道。 “走,带路。”宗云骞此时也顾不得想那些了,万一母亲将那朝仁郡主惹急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的计划可就全完了。 居南一赶回来的时候,只见宗云骞去的地方竟然是河鲜斋,当即觉得自己的判断已经失误,正要返回的时候,突然发现,河鲜斋里竟然有禁林御的人,又停下了脚步。 …… 郑念如走出房门的时候,站在房门口的正是禁林御的文凌,原本一肚子火的男子,因为自己的妹子被里面的人欺负了,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报仇之时,就看到了眼前的郑念如。 那一瞬间,文凌就像是被人吸干了精血,浑身僵滞无法动弹,文凌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感觉,就像无法形容眼前郑念如的美貌一般。 “哥哥,就是她——”文家小姐立刻拉住自己哥哥的胳膊,指着郑念如立刻说道。 第297章 一更 文凌被拉回神智,立刻为自己的失态而诧异,瞬间收回目光,不敢再看过去,仿佛眼前的少女透着一股光,一旦目光触及,又像是魂都被吸进去了一般。 “哥哥——”文家小姐再喊一声,紧紧拽着自个哥哥的衣袖。 一旁的几位世家小姐们,此时也纷纷怒看郑念如,更因为站在面前的郑念如那样刺眼的容貌那仇恨更加深了一层。 也有两位世家小姐突然猜到站在眼前的少女是何人时,这才心虚地看了一眼周边,刚才,她们好像是就说到了这位朝仁郡主,那盘子才会砸过来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抓起来——”那文家小姐急了,她怕什么,她哥哥如今是禁林御的人,谁不看文家的脸面。 这文凌、文莹是文家一个旁支的远亲,因为这位远亲有一位极会来事的母亲,常年混迹在文家各亲戚旁系里,请安问候不迭,也混了个眼熟,硬是为自个儿子谋了个好前程,这文凌原本是个阴鸷狠毒之人,凭着手段做到了禁林御队长的位置。 文凌此时见到郑念如,却想出了另外一个心思,一种疯长的想要彻底占有的心思,就像是对权力的欲望一般,这一种从来没有的占有的欲望比权力更疯狂,顷刻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恨不得下一刻,眼前的少女只为他一人而活。 “既然如此,那请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文凌不动声色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他要知道这少女的底细,若是只是个世家小族的小姐,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一些,若是对方背景大,那么只有等待时机,总之,此刻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 其余的禁林御的侍卫们闻言,面上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按理说,这事情虽然他们也可以管,不过严格的来说到底是郑都郡守的事情。但鉴于其中有文队长的亲妹妹,而这位文队长与妹妹感情深厚,有可能想要吓一吓对方也是可能的。 那一旁院子里,大嬷嬷此时也一愣,立刻紧张地看向自家的夫人,这怎么行,那位朝仁郡主怎么说将来也会是宗圣府的世子妃,怎么可能任由禁林御的人带走。 郑念如挑挑眉,她成了太后之后,这禁林御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留下的也都是归降的,到她死也没有被重用过。现在看来,这禁林御如此行事乖张,也怪不得以后那样的命运。 “大夫人——”大嬷嬷急了,这要是闹下去,谁也不好看。 宗大夫人却是铁了心的,也好,这样一闹,或许事情还有些转机,毕竟,如今云骞好好活着,这门亲事…… 耿二夫人立刻明白了宗大夫人的意思,抓住宗大夫人的手,点点头。 “也好,给她个教训。”耿二夫人说道,大嬷嬷见此,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我若是不去呢。”郑念如声音淡淡,谈不上高新谈不上不高兴,就是想着,银河要是出手,这动作不够大,看着也不热闹,没有威慑力,将来说她的人也不知道个怕字。 若是杏雨出手的话,就怕杏雨平日里实战经验也不多,眼前的是禁林御的人,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 文凌眼眸微眯,直觉眼前的少女没那么简单,还未动之际,郑念如已经看了一眼银河。 “银河,这些男的就交给你了。”银河正等着郑念如这句话,向前走一步,那文凌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之际,还没有准备出手,瞬时间,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 下一刻,男子立刻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还能动之外,其他的都不能动了,一瞬间恐惧从意识中朝着浑身的每一个细胞而去。 杏雨跟着上前一步,看着那站在前面的几位世家的小姐,文家小姐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正向她走过来的杏雨,伸手指着杏雨。 “你敢动——”话还没说完,杏雨一伸手已经一把抓住文家小姐的肩膀,一挥手,那文家小姐就像是一只被扔出去的猫一般,直接朝着隔壁的大门摔了过去。 那大门哐铛一声被砸开。 “啊——啊——”文家小姐一声惨叫声,滚进来的文家小姐爬了起来,“哥,哥哥,她打我——” 可是场中的禁林御诡异地一动不动,就像是石头一般,这种诡异立刻被传染开,那些世家小姐们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纷纷退后一步,有些忌惮地看着郑念如跟前的银河和杏雨。 宗大夫人也看到了场中禁林御的诡异模样,而杏雨已经朝着第二位女子走去。 “刚才你说,我们郡主什么来着?”被问话的女子脸色煞白,本能地摇头,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 杏雨笑意盈盈地朝着那名女子走去,此时院子里从远远的几个人看着,此时人多了起来,云娘一见,觉得不好,还不如全部解决了省事。 宗大夫人听到这里,顿时眉头有些皱了起来,她原以为这位朝仁郡主会吃亏,可是此刻事情早已经出乎她的意料,她现在想的不是收拾残局的事情,而是想着怎么才能控制住如今的局面。 耿二夫人也惊呆了,文家小姐还在她腿边身影,一切都让她无由地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文家小姐的惨叫声和尖叫声,就像是看见了鬼一般。 “三妹妹,这样闹下去,只怕有损宗圣府的名声。” 大麽麽听了耿二夫人的话,也跟着点头,宗大夫人立刻站起身,在杏雨就要抓起另一名女子肩膀的时候突然走了出来。 “你,你不要过来——”少女退后一步,早已经尖叫起来。 “慢着——”宗大夫人皱眉,这些人编排云骞,她自然不爽,可若是再闹下去,真的有损宗圣府名声了。 云娘一愣,顿时面色有些抖,宗大夫人怎么在此? 宗大夫人已经看相郑念如,此时见少女一脸冷静地站在原地,而前面禁林御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一样诡异的情形,宗大夫人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郑念如身边的银河。 云骞是乾道寺之人,宗大夫人自然对那些术法什么都比常人都略懂一些,因此,刚才是这个少年出手? 所以,这位朝仁郡主是懂得术法之人? 第298章 二更 云娘赶紧拽郑念如的衣袖,跟着的拂冬、念夏此时也吓得不敢说一句话,怎么这么倒霉,此时遇到宗大夫人。 “郡主——”云娘忍不住出声提醒了,她明显看出来了,自个郡主压根就不想理眼前的宗大夫人。 也是,云娘哪里不知道,这么大的动静,这位宗大夫人刚开始不出来,这个时候才出来,根本就没有将她们郡主当成自己人,本来就是存着一份另外的心思,这个时候出来,让她们郡主怎么做。 宗大夫人有些不爽了,就算是如今郑念如还没有成为他们宗圣家儿媳妇,此刻已经定了亲,就是受一受礼也是应该的。 耿二夫人立刻拉宗大夫人的衣袖。 别傻,还没娶过门,人家依旧是郡主,端王的地位在那。 “朝仁郡主,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吧。”宗大夫人深吸一口气,他们宗圣家向来是所有世家的代表,若是因为这样嚼舌根的事情而闹得这么大,日后只怕会令人耻笑。 况且,以宗圣家的地位与名望,根本不屑与这些人计较,宗圣府的傲气也在那里。自然,宗大夫人可以理解,这位郡主没人教导,自然看不出这里面的格局来,不过,日后,她会耐心说一说。 郑念如看向宗大夫人,倒不是对宗大夫人没有印象,前一世里,宗大夫人不卑不吭、坦然的态度倒是令她有些好感。 但也没有让她说放人就放人的道理。 “为什么?”郑念如转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宗大夫人,面前的文凌却从这一双无辜到至纯至净的眸子里看出恐惧来,可恐惧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道不明白的异样的感觉,就像是嗜血的狮子看到了猎物,虽然危险却又足以挑起兽欲。 宗大夫人顿时就像是肚子里压住了一团火,气息起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大麽麽一见,顿时有些慌了,这位朝仁郡主自小在宫里,身边的教养麽麽她也暗暗打听了,不是什么正经的麽麽,显然差了些。 “郡主,我们夫人的意思是,这些世家小姐已经得到教训了,况且也只是说了两句,郡主大人大量,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大麽麽立刻说道,不是为了宗大夫人,更是为了宗世子。 郑念如冷眼看着说话的麽麽,这个时候,她并不喜欢突然冒出来的宗大夫人,若是一直缩在房里,直到郑念如解决这一切,郑念如也许不会这么反感。 场中那些世家小姐们,此时看到宗大夫人,就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立刻纷纷走到了宗大夫人的跟前。 “宗大夫人,求您救救我们。” “宗大夫人,我们也只是听信了旁人的谣言,说了两句而已。” 宗大夫人看向郑念如,突然觉得这个朝仁郡主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好对付,甚至,连她此刻也没有把握,郑念如会不会放人。 所以,宗大夫人并没有开口,而是隐隐地觉得,她有些直觉是对的,这位朝仁郡主不如表面那样,也不是她打听到的那些。 郑念如也不动,倒不是她不愿意给宗大夫人面子,不愿意放人。只是,经历过赫林郡主那匹受惊的马没踩死她,章家小姐将她推进河中,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郑都中风言风语,这一切都说明,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是她郑念如给人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这一切都像极了当年她刚坐上太后的位置,是个人都要来指手画脚一番,所有人都认为她坐不好这个位置。 当然,这事在她砍了一个大臣的脑袋,又抄了几个大臣的家以后好了一些。 所以,郑念如知道,一味的忍让并不是办法,尤其在她身上并不管用。 “大夫人的意思是,让我放了这些胡乱编排我端王府和宗圣府之人?”郑念如笑了笑,“大夫人有所不知,我父王虽然只是端王,那也是正经皇族后裔,怎能任由这些臣子编排皇族,这样大逆不道之罪,大夫人可当得起这个面子?” 云娘嘴角颤了颤,理是这个礼,但是郡主,这事情,这情况…… 拂冬、念夏不敢开口,自然不可能拦着自个郡主。 大麽麽闻言面色一白,显然没料到郑念如会拿这样的话去堵宗大夫人。 银河此时也转头,看了一眼宗大夫人,宗大夫人立刻从这少年的目光里看到了杀气,顿时心中一凛。 “杏雨,动手吧。”郑念如不等宗大夫人开口,冷冷地开口。 杏雨闻言立刻朝着宗大夫人旁边的那些人走去。 宗大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是她想简单了,只是此刻,再不开口,只怕事情就控制不下去了。这朝仁郡主显然是做事不计后果之人,仗着身边有两个有能耐的奴才,就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岂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所以,就算是将来这朝仁郡主到了她宗圣府,这两个奴才是断断不能跟来的。 “朝仁郡主,请听我一言。”宗大夫人强忍着怒火,越想越觉得,这样的性子,哪里适合宗云骞,果然是当初太仓促,根本就没来得及细细查点。 杏雨有些犹豫,其实她是不想停的,这些人就是该打,不打不长记性,日后她们郡主岂不是每到一处都要听到这些难听的话。但眼前的将来就是郡主的婆婆。 郑念如没开口,云娘有些着急,宗大夫人都开口了,等会再教训人也不迟。 那禁林御的侍卫们脸上的汗已经慢慢地渗透了出来,痛苦根本无法从神情上表现出来,那痛苦就更痛苦了几倍,时间越久就越痛苦。 杏雨没动,那宗大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郡主,这些世家都是些小门小户,自然比不得郡主的身份尊贵,也比不得宗圣府的地位。郡主又何必与这些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之人一般计较,反而降了自己的尊贵身份。再者,作为一个女子,打打杀杀也不合宜,如果郡主信任我,便将这些人交给我,我亲自给她们一个教训,如何?”宗大夫人忍着脾气,这样一来,就算是那些世家们想追究,也会先看着宗圣府的面子。 况且,她的追究也只是惩戒一番,伤不了筋骨,也算是给了那些世家一个交代。 第299章 一更 宗大夫人自认为,她这已经是看在自己儿子的面子上,已经对眼前的朝仁郡主十分照顾了,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比她更好的办法来。 只是郑念如却没有动,看了一眼宗大夫人。 “大夫人,此事就不劳烦你,本郡主自己能处理。”郑念如冷冷地开口。 “你——”宗大夫人脸色一沉,竟然没想到这朝仁郡主竟是如此不好相与的。 大嬷嬷也一急,自个大夫人的脾气她比谁都清楚,眼看着已经争锋相对,万一冲突起来,这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郑念如看杏雨,不动手么?等着我来动手么? 杏雨咬咬牙,上前一步,就要从宗大夫人身边将人拽出来,刚一伸手,宗大夫人已经抓住了杏雨的手腕。 “慢着——”宗大夫人面色铁青,这朝仁郡主当真是一意孤行,不计后果,这样的性子,就是到了宗圣府也不是个善茬,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给这位郡主点颜色看看。 那宗大夫人是个练家子,手上的力道是有的,还知道一些手臂上经脉穴位,再出手就是朝着杏雨腋下最软弱的地方而去,银河立刻回头,顿时间,宗大夫人只感觉一股压力直接冲着她全身压过来,就像是整个人被泡在水中那般的压力感。 还未等宗大夫人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经飞了进来,一瞬间刚才的压力消失地无影无踪,那人影一转身,已经将宗大夫人护在了身后,跟着目光看向郑念如旁边的那个少年。 宗云骞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少年,以往总觉得这个少年很怪,甚少开口。 刚才的术法是这位少年所施展出来的?宗云骞不是乱猜,而是有八成的把握是眼前这个不起眼——不,以往都见少年低着头,一身黑色的衣衫也不起眼,可是现在细看,又是个俊美十足的少年。 他会术法?可是当日在韦行山…… “云骞,你没事吧?”宗大夫人打断宗云骞的思路,刚才那一瞬间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什么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还好自己儿子赶来的及时。 宗大夫人此时别的心思都没有了,只着急知道宗云骞到底有没有受伤。 宗云骞安慰了宗大夫人,这才转头朝着郑念如微微一礼,“郡主——” 郑念如也回了一礼,宗云骞来了,这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郑念如已经准备离开了。 郑念如看了一眼银河,银河垂首,顿时间,那一个个犹如石雕一般站立的禁林御侍卫顿时间摔倒在地,下一刻,文凌第一个站起来,直接朝着宗云骞方向而去。 “宗世子,这小子古怪的很,别让他跑了。”文凌不敢硬碰硬,但是刚才这一幕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况且宗世子是谁,乾道寺火奕法师的座下弟子,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那些世家小姐们此时已经没有了作的勇气,只想等人一走,作鸟兽状散了,再也不来这河鲜斋才好。 只是文凌却不这样想,况且他禁林御何曾吃过这样的亏,以前跟着二殿下,现在跟着四殿下,从来都是呼风唤雨。而且,这小子在她跟前,他就根本无法接近郑念如,他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只能是空想。 宗云骞看了一眼银河,这少年站在这里的气息,让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不对劲,可是正常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宗云骞有心要试探一番这个少年,虽然对方是郑念如的人,若是此人是别有用心留在郑念如身边,为的就是接近他们乾道寺呢。 “念如,这位……”宗云骞开口了,如今正好禁林御的人也在,算是他开口相问一个最好的时机。 郑念如看了一眼宗云骞,有些不悦。 难道是他们的条件没谈清楚,互不干扰,所谓互不干扰,那就没必要知道她的人什么来历。 郑念如隐约知道,似乎乾道寺的人都十分忌惮银河,至于为什么忌惮,她无从得知,但也知道,这忌惮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的人。”郑念如简单的三个字,就完全切断了宗云骞要继续问下去的念头,“若是世子没什么事,本郡主就先行离开一步。” 听到这话,那些世家小姐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宗大夫人不干了,什么先走一步,她还在这里,简直是目无尊长,而且,那个少年的确诡异,就这样跟在身边,怎么行。 “郑念如——”宗大夫人上前一步,到底忍住了心里的怒气,刚才郑念如的表现是完全不把她儿子放在眼里,这怎么行?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可以忍,竟然不把她儿子放在眼里,她真以为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郡主。 要不是她们宗圣府,她郑念如现在还在后宫里,一辈子都出不来呢。 郑念如看向宗大夫人,不怒不喜,这宗大夫人就是这个脾气,她当了太后,也是如此。 “宗大夫人,可是有事?”郑念如倒也不生气,这宗大夫人向来喜欢教训人,砍谁也不顺眼,以后这情况更严重。 “朝仁郡主,将此人留下,此人有些蹊跷。”宗大夫人冷冷说道,指着银河,她与宗云骞的心思一样,她将来儿媳妇的身边怎么能留这样一个人,刚开始没仔细看,这一看,那样貌长得哪里像一个下人。 简直,简直就是…… 宗大夫人立刻想到了皇族里的那些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那长公主的行径,这小子怎么看怎么就像…… “若是我不呢?”郑念如冷冷地说道,别说这一世还没有敢这样跟她说话,就是前一世,也没有人敢这样想要她的东西。 银河看向郑念如,听到郑念如如此斩钉截铁的声音,似乎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在他浑身流转着,银河低头,有些欣喜,有些害羞。 “母亲,您别急。”宗云骞立刻看向自个母亲。 “念如,此人什么身份,你只需说明白了,母亲只是担心你。” 宗大夫人是个急性子,她哪里是担心,她根本几乎就要肯定,看看那少年的神情,说是眉目含春都不为过,她什么没见过,也只有她儿子单纯的很。 “什么身份,若是清清白白的,哪里还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的。” 第300章 二更 居南一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宗大夫人竭嘶底里的叫喊声,眉头微微皱起的同时,目光第一个落在最边出那一沫绝尘格格不入的身影,仿佛瞬间,别的就成了虚无。 她在?她为何在此?且宗大夫人的话语似乎起了冲突。 居南一瞬间有些怯步,他一路风尘仆仆,此时形象定然是不佳的,况且在山林待久了,身上的气息也沾染了山林的荒野。 但是,居南一没有走,坚定地站在原地,不想参与到这一场闹剧的同时,又倔强地希望看到某一种结果一样。 郑念如看了一眼宗大夫人,还是和前世一样的嫉恶如仇,甚至看到她身边的人也是这样的神情。 郑念如有些好笑,但到底看了宗云骞一眼,目前的形式来看,他们的婚约还是有必要继续下去的。 “母亲,你冷静些。”宗云骞一把拉住自己的母亲,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郡主,这少年的确可疑,若是你相信在下,在下能在一招之内,证明我所说的。”宗云骞冷静地开口说道。 鬼灵壑之人虽然也会术法,但是和乾道寺的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一招之内,他有信心让人现原形。 郑念如闻言,有些不确定性的看了宗云骞一眼,银河的身份她知道,况且是扶恭所说,并不会错。 宗云骞看着郑念如,目光诚恳。 “行,你试试——”郑念如完全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反而伸手拍了拍银河的手臂。 “别怕,就瞧瞧他有什么本事。”银河原本不高兴,只是郑念如的话瞬间让他的不悦消失得无影无踪,且刚刚被碰过的地方麻腻微妙,是一剂良药,可以医治所有的病。 少年也不动,宗云骞瞬间而动,双手在空中舞起,手中肉眼不可见的粉末随着男子的喃喃咒语飞快地朝着少年的全身而至。 少年虽然不动,却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在那粉末到达身体的一瞬间,突然间倒地不起,就像是被宗云骞打倒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 郑念如一愣,宗云骞更愣,他这完全可以让对方显出原型来,可是,对方依旧半分没有半点变化。 郑念如也一瞬间看出宗云骞眼里的意思。 “银河——” “银河——”杏雨第一个冲了过去,摇着地上的银河,立刻转头看向宗云骞。 “宗世子,你做了什么?银河只是我们郡主身边的一个奴才,就和我一样,有些异法而已,难道你们乾道寺的那些弟子们不都是这样么?”杏雨说着眼眶子就红了。 郑念如闻言,也蹲下身。 “银河,你醒醒。”郑念如轻声唤着,银河很想醒,但是为了效果逼真,装的就跟真的昏过去了一般。 宗大夫人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她明明可以感觉到自己儿子在动手前十分的自信,此刻,宗大夫人上前一步,拉住自己儿子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张。 “郡主,在下看看……”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术法根本就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就算对方是鬼灵壑的人,也并不会造成伤害,更不会这么突然的倒地不起。 “你别过来。”郑念如抬头看向宗云骞,银河虽然只是在她身边短短时日,但到底帮了郑念如不少忙,且不求回报,郑念如虽有忌惮,却也感激的。 “杏雨,将人带走——”郑念如冷声说道,杏雨点点头。 文凌一下子拔出了剑,禁林御的侍卫们见此,顿时围住了郑念如的人。 “此人伤害我禁林御的人,我等必须将人带回去——”文凌冷冷说道,目光从郑念如的颈间看下去,那弧度能勾起人所有的罪恶。 “宗世子、宗大夫人、郡主。”居南一就在这混作一团的时候,踏着稳稳的步子进来了,跟着的火令队的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到底跟着居南一的身后走了出来。 只是,他们火令队负责的是鬼影邪灵之事,他们出来干什么? 宗云骞微微抬头,一抹袅袅的香味飘入鼻中。 “郡主,可否让下官看一看伤势?”居南一就站在郑念如的跟前。 郑念如微微犹豫一番,但想到当初居南一有了这火令队后,能与乾道寺开干,并且一举端了乾道寺的窝,郑念如将这归功于居南一该死的天赋,几乎所有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下,就能够在悄无声息、默默无闻中成长为让人惧怕的力量。 郑念如默认了,眼神示意了杏雨。 杏雨悄悄将银河放下,于渊看了一眼居南一,有些不解,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少年怎么了,就连宗世子做了什么,他们也只是大约猜出,是一种术法。 居南一蹲下身,只是将手放在了银河的鼻息间,下一刻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少年只是在装,刚才所有人都盯着宗云骞的动作时,居南一看的却是这个少年,所以,他十分清晰地看到,这少年完全就是在宗云骞动作完成之前就倒下了。 “怎么样?”杏雨很认真地问,郑念如也很认真地看向居南一,其实,郑念如觉得居南一没做错什么,是做事的一把手,就是格局、眼界不高,不够站在权力的最顶端,一心想着的就是儿女情长,他的一双儿女。 所以,这辈子,她若是一国之主,那么启用居南一当个相国定是不错的。 “郡主不必担心,这位小公子应该只是巧合晕倒,应该是刚才用力过度所致,如果郡主不信,下官可以现在就让他醒过来。”居南一开口说道。 银河心里冷哼一声,就感觉到居南一的手已经重新伸来,他才不要什么臭男人碰他,银河已经慢慢地睁开眼,气若游丝却准确无比地抓住了郑念如的衣袖。 “银河,你醒了?”杏雨高兴地叫起来,郑念如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郑念如再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转身就要走,宗云骞想开口,却没有开口的理由。 郑念如一行人到了酒楼外,银河突然朝着一旁两个乞丐打扮的人看了过去,那两人明显身形一抖,少主子这是让他们动手? 银河跟着上了马车,鬼三与鬼四互相看了看,动手就动手,说着就飞快地绕到了酒楼后方。 第301章 一更 鬼三鬼四绕过去就看到屋内站着的一群人,其中认识的也就是那位宗世子和居南一,鬼三拉住鬼四,什么情况? 鬼四觉得刚才少主子让他们杀人的心思已经十分明显,他们两个鬼影扔下去,这些人也死得七七八八,就算杀不了那个宗云骞,加上他们人,也能要了宗云骞大半条命。 鬼三却不同意,他跟着参长老时间长,虽然脑子直,但是半条命去了,不是没有半点长进,少主子不是喊打喊杀的人,这一眼极有可能不是让他们直接开干。 “慢着,少主子不同意我们把事情闹大,这光天化日之下让我们杀人目标太大,我们死了不要紧,万一暴露了少主子,事情就大了。” 鬼四不敢动了,他还记得鬼三被少主子踢了一脚半死不活的死样子,身子抖了抖。 “那怎么办?”鬼四到底还是听鬼三的。 “先这样,趁着那居南一还在,咱们还干老本行,怎么样?”鬼三转头问鬼四,主要是这个少主子的心思摸不透,万一错了,就是半条命,想来想去,还是这样最稳妥。 鬼四点点头,少主子示意了,他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两人飞快地做了决定,飞快地潜下身去,鬼四已经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鼻烟壶来,这鼻烟壶只有手掌大小,通体如墨。 宗云骞看着郑念如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他不愿成婚,因为从小到大,他所见的女子都是低眉顺目,像她母亲这般肆意洒脱的性子,也要在这婚姻中屡屡受气,他见惯了母亲的郁郁不得志。 可真有一个这样的女子不畏世俗的眼光,甚至与低眉顺目完全沾不上边,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宗云骞惊讶,却又觉得这样的感觉…… “云骞,我们回去——”宗大夫人定了定心,这里人太多,不好说话。 “居大人,文队长,我们先行一步。”宗云骞向两位行礼,居南一等人回礼。 那耿二夫人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有些懵地跟着宗大夫人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烟突然从宗云骞的背后升起,在耿二夫人转头的一瞬间,耿二夫人的眼珠子瞪地犹如铜铃大,身体僵直惊恐地看着那一道黑烟慢慢地升到空中。 跟着走在耿二夫人后面的世家小姐们,此时也如见到鬼一般,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那鬼影变幻成了一个巨大的恐怖的影子。 “啊——”不知道谁尖叫一声,尖叫声在发出短暂急促的频率后,又像是被人卡住了嗓子一般,那声音立刻转为艰涩到失哑,从空气中飘散出去,立刻染上了恐惧的气味。 居南一立刻抬头,身子瞬间而动,朝着宗云骞的方向而去,于渊手中的黑网也几乎同时朝着宗云骞头顶罩去。 就在居南一瞬间而动的那一刻,场面已经乱了套,这大院子里的店小二,一众世家小姐及奴才们的尖叫声,哭喊声,奔走相逃,你推我攘,混乱不堪。 最倒霉的是靠得最近的禁林御的侍卫们,宗云骞正好走至他们身侧,为首的文凌刚发现不对劲,一股让他几乎呕吐的腐臭气息直接将他卷在里面,那气息立刻侵入五脏六腑,文凌手中的刀本能地朝着那鬼影砍去。 宗云骞见飞身而来的居南一,顿时一愣,同时感觉到自己周身不对劲的地方,下一刻,就看到那鬼影已经侵染了所有的禁林御侍卫们,顿时一惊,伸手就朝着为首的文凌抓去,文凌此时一惊浑然不觉,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四分五裂一般。 宗云骞的身子刚碰及文凌身上的鬼影之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鬼影突然间就朝着宗云骞的后背钻去,那宛如黑色的烟气直接钻进了宗云骞的后领之中,直接没有任何踪影。 于渊的黑网罩下,场中突然只见安静了下来,逃走的逃走了,剩下的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宗云骞面色难看,一霎那间那鬼影凭空消失了,就连他也感觉不到任何鬼影的气息,可是刚才那鬼影明明就在…… 文凌的喉咙间发出干涸的吞咽声,慢慢地回过神来,下一刻,突然退后一步,自己手里掉了的刀也来不及捡,慌忙从旁边侍卫的刀鞘中拔出剑来,惊恐地看着宗云骞。 禁林御的人一瞬间哗哗哗抽出刀来,纷纷对着宗云骞。 “文队长,这是宗世子——”扑过来的居南一、于渊都愣在了原地,那文凌的举动一瞬间点燃了他们二人脑海中的一个念头,下一刻,这个念头又被理智压住,定住身形,目光复杂地看着宗云骞。 但网没有动,这就说明鬼影已经消失,无论怎么消失的,眼前的宗云骞没有半点反应。 居南一开口,终于拉回了文凌的理智,下一刻,慌促地收回刀。 “云骞,云骞,你怎么样?”宗大夫人一下子扑在宗云骞的身上,将那黑色的网罩扯了下来,里里外外将宗云骞看个遍,神色慌张,她明明看到那鬼影,鬼影钻进了…… “母亲,我没事——”宗云骞抓住宗大夫人的胳膊,此刻他也满心疑惑,但是可以肯定,这鬼影绝对已经不在了,至于怎么消失的,他也不清楚。 而居南一看着被扯在一旁的黑网,这东西曾经罩住过鬼影,虽然被鬼影挣脱,但绝不可能半点反应都没有。 所以,那鬼影去了哪里? “居大人,请放心,这鬼影我绝对会抓到。”宗云骞朝着居南一说道,跟着看了一眼文凌。 “文队长,还请你护送在下母亲回府,本世子与居大人去追那鬼影,事不宜迟,以后再续——”宗云骞说着,神情虽然平静,但是目光之中已经有了急色。 “文某定将夫人送回府中——”文凌的话还没有说完,宗云骞已经冲到了楼外,居南一带着人立刻跟了上去。 良久,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河鲜斋恢复了往日的繁忙,慢慢地忘记了刚才的吵闹,两个身影这才缓缓地从地沟之中爬了出来,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之中。 第302章 二更 银河回到端王府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参长老,参长老正忙着布局,这事情要闹大,自然不是靠着那鬼影在居南一面前晃悠两圈就成事了的。 要想闹大,那就必须威胁到一个说的话的人。 参长老自然而然地想到他唯一认识的长公主,自然长公主动不了,有着蓝幸。但长公主身旁的人却是能动的,那好拿捏的驸马爷却是可以弄的,于是,这两天,参长老忙着在几个权贵之家的闹出些消息来。 然后慢慢地随着事件的发酵,那么最后的帷幕就可以拉开了。 “少主子——”参长老没想到银河会主动来找他,顿时一愣,跟着连忙行礼。 “随我出去一趟——”银河废话不多说,此时已经下了杀宗云骞的心,他不想那么弯弯绕绕的。就算是他杀的那又怎样。 参长老一愣,也不敢直接问,立刻跟上银河出去了。 那鬼三、鬼四并未走远,从河鲜斋出来直接就准备找个靠着端王府的地方候着,刚坐下来,就察觉到了银河与参长老的身影,立刻现出身来。 “少主子,长老。”两人飞快地行礼。 “解决了?”银河直接问道。 鬼三、鬼四相互看了一眼,心下立刻惶然起来,少主子真的要他们动手杀了那宗云骞,现在去杀还来不来得及? 鬼三正要开口,参长老已经急起来,不是,少主子,不是说好了么?这事不能直接办,要下一盘大棋。 “少主子,现在不能杀啊,我们要杀就直接要把那宗云骞摁死了不能翻身,否则风险就太大。”参长老此时顾不得少主子会不会生气了,急忙说道。 鬼三松了一口气,顿时开口道。 “少主子,那宗云骞狡猾得很,我们按照参长老的计划,将那鬼影暂时放在了宗云骞的身上,为了防止被他发现,又急忙收了回来,但是属下敢肯定,所有人都看见那鬼影从宗云骞身上出现,又从宗云骞身上消失的。” 参长老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依旧不满意的少主子,少主子不满意这结果,总想着弄死了了事。 “少主子,此事万一被乾道寺发现了,到时候想要撇清关系就难了,所以这最后不能是我们动手。”参长老立刻又说道。 少年皱眉,不动手,难道任由着在眼前晃着,每晃一次就让他想杀一次。 今天本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杀了那宗云骞的母亲,只要那宗云骞晚来一步,那么,宗大夫人是被误杀也好,趁乱被暗箭杀了也好,至少,这事情就成不了了。 “少主子,您别急,我们不动手并不代表那宗云骞能活。”参长老立刻又说道,“况且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要拿那宗云骞去死。” 银河看向参长老,他怎么不要宗云骞死。 “少主子——”参长老看了一眼鬼三、鬼四,两人见状,默默地退了下去,参长老这才开口。 “少主子,老奴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比对付宗云骞还重要的问题。”参长老慢慢地开口,这事情他不是想了一天了,等到要开口的时候,参长老又看了一眼过于瘦弱的少年。 就在面前少年就要不耐烦的时候,参长老也不敢再卖关子。 “少主子,您绝对郡主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银河闻言看向参长老,那目光冰冷,似乎能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意来。 “少主,老奴看那宗世子事事都不如您,样貌、实力、身份都不如,唯有一样,这也不能说如不如,关键是那朝仁郡主的偏好。” “什么偏好?”银河耐不住了,银河自然之道,那宗云骞绝对有能吸引郑念如的地方。 “少主,你瞧那宗世子的身形是不是要壮实许多,那手臂——”参长老弯起手臂,虽然浑身没二两肉,但是银河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参长老的意思。 下一刻,少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甚至想起云麽麽的那些不经意的话来,顿时绝对参长老的确猜对了。 “那又如何,又不是什么难的事情。”银河冷声说道,云麽麽不是说了么,只要他多吃一些,锻炼一些…… “那是自然,以少主子的能耐,这事情的确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参长老立刻表态,“少主子,我们不仅要这样……这样……,还要挑一个恰当的时机,不经意的……” …… 郑念如坐在院子里,多了几分这个年岁里不该有的深沉,只是那一身梅子青色的纱衣罩着曼妙的身影,如抢说新愁的少女,平添了一分气韵。 郑念如并不是在想今日的所作所为,心态平和地只看那落叶吹起落下。郑念如在想以后的路。 今日的事情,让她意识到,或许嫁人,哪怕是一个当成交易的婚约,只怕也不适合她。 因为总有人想她做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家的媳妇。 郑念如自认在嫁给居南一的那些年岁里,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居南一家族的关系也简单到甚至可以用单薄来形容,就算是她当了太后,居南一也从未让他的家族只认在她面前烦过一次。 可是,那又该如何呢? 秋风起,嫩黄的树叶在空中打着旋落地,梅子青的背影添了几抹凉意,让候着的云娘有些焦急。 郡主这是想什么?因为今日发生的那些事情?云娘不知道该怎么劝,那宗大夫人只怕是更加不喜她们郡主了,只是,这事情谁遇到谁能咽下这口气? “殿下——” “殿下——”拂冬慌乱地跪了下来,差异几乎摆在脸上根本来不及掩饰。 郑淙元静静地看着那背影,一瞬间的心里安静,仿佛这身影一直就在哪里,他伸手就能够到,那么真实。 郑念如没有回头,听到身后的声音,心里发出苦笑来,她比上一世更理解了郑淙元的纠结和煎熬,所以这辈子,她有心放过,只是现在看来,不放过的人始终是他郑淙元而已。 所以,不管她怎么绝对,他依然会煎熬,在患得患失之中,在欲望与清醒之间挣扎,哪怕是纠缠也是一种救赎。 第303章 一更 郑淙元慢慢地上前,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脑海里有无数种他不能来到这里的理由,但是,他却来了。 郑淙元深吸一口气,他是为了她的安危而来,也不算全是为了她的安危,如今再将他的人留在她身边也不合适,但是,今日的事情,他是听了居南一无意说出来的,他又怎么能不来。 郑念如突然回头,就在郑淙元要筑牢最后一道防线,将心锁进世俗伦理的那一霎那,郑念如突然转头了,郑淙元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锁咔嚓一声破裂了。 郑淙元不愿意承认,站在原地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郑念如已经起身朝着郑淙元高兴地走来,那青染越发通透的纱在空中蹦蹦跳跳着,虚化着一切。 “太子哥哥,你来了?”郑念如心情有些不错。 有些东西想开些,总比纠结着的痛不欲生强,郑念如突然有一种不想将来,不看眼下,随心所欲地自暴自弃来。 这种念头一旦在脑海里种下了种子,立刻生更发芽般蔓延开。 “念如,你……”郑淙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此刻的她不应该心情不好,哭着鼻子,还未成婚,已经让宗大夫人不满,换做一般的女儿都会不高兴。 “我怎么了?”郑念如见郑淙元问得奇怪,歪头看着郑淙元的表情,那长发一侧垂下,发梢已经在郑淙元的手臂轻扫,那微痒的触感在安静中放大,像窗棂上的花影,暖阳和煦。 “居南一午后来,说了中午发生在河鲜斋的事情。”郑淙元言简意骇,居南一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虽然是因为鬼影之事无意中说出来,但是观察事情目光如炬。 “他说了我今日差点在河鲜斋出不来的事情啦?”郑念如微微一笑,她也觉得奇怪,郑淙元怎么会突然来,他总不会承认他是想她了才来,所以每一次都有十分重要且让人驳不了的理由。 郑淙元刚想点头,这事情并不小,惊动了禁林御,也是那文家的那个旁亲倒霉,遇到的人是郑念如,此事连他出手都没来得及,那消息刚递到了文家,首先就被那文二公子一脚踢了出去,亲自押着人去见了郑皓元。 郑念如看向眼前的男子,突然一笑,莞尔的笑顿时舜华,一手拉住郑淙元的袖子。 “就说一句,你是因为想我了才来的,就这么难么?”郑念如说着,眸子里蹙着水光,仿佛无害的羊,引诱着善变的狼。 郑淙元看了一眼郑念如,也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目光微垂,手指捏住自己的袖口。佯装镇定。 “说正经的,你不怕那宗大夫人就此恼了你?”郑淙元自然知道郑念如的性子,宗大夫人那样的性子放在一起,就好比石头碰到了石头,念如不是会服软之人。 “恼就恼了。”郑念如不甚在意的说道,“总归嫁过去也不是能相处的来之人。”前一世里,她成了太后,为了拉拢宗大夫人,倒也忍着性子说了两句好话的,事实证明,她与那宗大夫人相处不来。 “念如,这里已经不是启顺楼,万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郑淙元心里叹一口气,不是所有人都会容忍她的那些小毛病。宗云骞今日没护着,那么往后也自然不会护着。 郑淙元说不出来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干嘛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郑念如低头,她不想听说教。 郑念如去拉郑淙元的手,晃晃悠悠的袖子与郑淙元青衣玄边的锦袍交叠在一起,层层叠叠,纱的软和锦的厚重又是那么和谐。 郑念如想,这就是她和郑淙元的关系,只看眼下,随她心意。 “哥哥,你都不说想我,我都想你了。”郑念如轻轻地将自己圈进那怀中,很熟练的在郑淙元要拒绝的姿势边缘停了下来,手抓住衣袖,耳朵贴在那胸膛之下,那心跳猛然骤跳,郑念如嘴角微微一笑。 很多东西都骗不了人,郑淙元的心比他的嘴、比他的眼睛、鼻子、嘴都诚实多了。 “念如——”这样不合适,你该想你将来的路。 “你别说话,我只想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心里才舒服,才心安。”郑念如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传来,用的是郑淙元最不会拒绝的语调,像一条游弋而上的蛇,小心翼翼,悄无声息,慢慢地想要攻克眼前的距离。 郑淙元张了张嘴,认命地放下了手臂,那怀中传来的美好的触感一次又一次地麻痹着他的神经,一步一步地将他要拖入深渊之中一般,随时会熄灭他心底的最后一丝火光。 郑淙元再一次麻痹自己,只是如此而已,比寻常姊妹更亲近一些,只是更亲近一些。 郑念如抬头,嘴角的笑狡黠,前一世她琢磨的最多的就是郑淙元的性子,自欺欺人、只愿意呆在自己的那一片天地里,那天地里堆满了礼仪纲常,要把他时时刻刻都绑在耻辱柱上。 她急过、疯过、骗过,都未得逞。 “哥哥,你说寻常兄妹之间会有如此好的感情么?”郑念如问着一本正经的问题,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描摹着郑淙元衣襟上的花纹,暗色花纹,精致利落,低调的奢华,的确适合眼前的郑淙元。 “大约也有。”郑淙元的声音从喉咙里出来,带着沙哑,有些想放开,更舍不得。这是他唯一能坚持的底线,他只愿时间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停下来。 “嗯,我也觉得,我们要比寻常兄妹都好,比夫君、比父母都好。”郑念如的声音继续传来,抬头之间,头顶的发擦过男子的下巴,微微酥痒又因为郑念如一本正经地眼神给压住。 郑淙元的喉结一滚落,这该死的…… “自然——”郑淙元觉得自己快疯了,可是声音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滑了出来。 郑念如笑一笑。 “哥哥,我觉得这兄妹之情,还可以有一种更好一些的方式。”郑念如抬头,踮起脚尖,那呼吸轻喷在男子的颈间,不知不觉最为致命。 “念如,禁林御的人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郑淙元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在干什么,他再不扯开话题,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第304章 二更 郑念如突然握住郑淙元的手,但下一刻立刻放慢了速度,就像是自然而然因为男子的话而感动。 “嗯,有哥哥在,我还有什么担心的。”郑念如很认真地点点头,仿佛抓住手的动作就像是为了加深她想要说的。 郑淙元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那绵绵软软的指腹压在他的指头上,郑淙元低头,看到了郑念如一双十分正经认真的眼睛。 郑淙元恍惚,是他想错了,念如的欢喜与仇恨只在一瞬间,从来都在脸上,连撒谎都带着特有的神情,他看的真切,更能轻易的分辨出。 所以,眼前的少女只是一本正经地想要说着她不担心。 郑淙元突然觉得还不够,他要分散些心神。 “宗圣府那里也别炱担心,找个机会,我会将你的郡主冠上一个尊号,比世子更高些,宗圣世家看在郑氏皇族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郑淙元继续说道。 “哥哥,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郑念如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泄气的神情,好像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一样。 郑淙元哑然一笑,意识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念如在这方面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嫁妆之类的,经过端王的手才更合理,就算是以后有什么,她郑念如也不必依附着宗圣府才能生活。 “哥哥,你不知道,今日我被那禁林御的侍卫推攘了一把,到现在还有些疼,不信你摸摸。”郑念如突然开口,好像是先前转腰的动作想起来了腰间的伤一样,本就拉着的郑淙元的手就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腰侧。 郑淙元脑子轰鸣一声,本能地要缩回手,那绵软的指腹已经压在他的指尖,那腰间的绵软立刻席卷了男子所有的感官。 “疼,这里疼——”郑念如更认真地说道。 郑淙元在水火交融中上不去下来,目光微颤,不敢落下。 “这里疼?”郑淙元搜刮着脑子里关于腰伤的知识,完全忘了他并不是大夫,甚至连基本的望闻问切都不会。 “好像还有这里——”郑念如连语调都变了,甚至主动让开了一些距离,在灼热的空气中的郑淙元终于得以喘息,脑子也漏风了一丝的理智。 “念如,要不我找个大夫……” “不要。”郑念如立刻仰起头,目光里带着祈求,“一是这么晚了,总不能让你的人惊动了父王;二来,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父王定会追问腰伤是怎么来的,到时候……” 郑念如低头,十足的忍气吞声。 “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转身的时候有些疼,是不是闪着了?”郑念如继续说腰疼,拉着郑淙元的手指在薄纱上轻触。 郑淙元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哥哥,这些年里,只有你跟我最亲,我自然只敢告诉你。”郑念如又加上一句,低头甚至不看郑淙元。“那禁林御的人着实太猖狂了些,几乎要在这郑都横着走了。” 郑淙元目光复杂,想要说什么,可下一刻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念如就在启顺楼里,念书习字、琴棋书画都是马马虎虎,唯一有些兴趣的就是刺绣,再则那些画本子,也得挑些浅显有趣的才会看。 所以,她简单的就像是一汪碧水上撑出的新荷,所能依赖的也只是这比寻常更亲密的兄妹之情。 “这里也疼?”这样一想,郑淙元的手终于自己有了力气,捏了捏要腰间的肉,紧致瓷实又软的可爱,是郑淙元从未有过的触感。 “还想也有一点。”郑念如认真的点点头,双手还挡住了要向后的手,只在两侧。 “两边都疼,坐着不觉得,可站起来就感觉到了。”郑念如调皮地说道。 “你的人干什么吃的?”郑淙元见郑念如说的十分像,忍不住抱怨一句,那杏雨是个有力气的,怎么连自个郡主都保护不了。 也是,那杏雨虽特殊,但年纪还小,又没个心思,自然会出错。 “当时情况太乱。”郑念如突然推开郑淙元的手,眉头微皱,仿佛被郑淙元捏痛了一般,连脸都皱了起来。 郑淙元哪里还想别的。 “还不坐着,我帮你揉一揉。”郑淙元说着,顿时又觉得不妥,只是又想到她那手下都是些不靠谱的婢女,也只有拂冬好一些。 “要不让拂冬进来帮你揉一揉?”郑淙元说着,还是觉得不妥。 “别,她今日拦在我前面,被那文家的小姐的椅子砸了手臂,我早早地就让她去休息。”郑念如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还是躺着好,哥哥,快帮我揉揉。”郑念如拍了拍自己的腰,一本正经地躺好。 郑淙元不想走过去,腿已经先一步跨了出去。 “这里疼?”郑淙元放在刚才的那地方,若是很疼,念如早已经叫起来了,在他跟前,哪怕只有一分的疼也会嚷着五分,看来只是闪着腰了。 那场面他虽然没有亲眼见,但是从居南一说的情况来看,那两间厢房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扔碎的碗碟,桌椅残枝,甚至连窗户都不见了踪影,郑淙元就知道是杏雨所为。 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就算是将念如护得很好,也免不了拉扯之间闪了筋骨。 “估计不是什么大问题,今日我先揉一揉,明日就让云娘、念夏帮你揉一揉,一早就让人去请大夫,就说夜里睡觉闪着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郑淙元手指轻触的那绵软滑腻的肌肤,一边说着,一边听着郑念如很认真的应着。 “还有这里。”郑念如的手无意识地引导着,在腰间慢慢地移动着,郑淙元不敢乱看,急需说些什么缓解心里的无由地烦躁。 “哥哥,那宗大夫人的确是个不好相与的。” 郑淙元一笑,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敢情他先前的担心,她根本还没有想到。 “我觉得,我得多多的带一些自己的人嫁过去才行,实在不行,我就在郑都不去西北疆——” “胡说,你不去西北……”郑淙元突然停了下来,他怎么没想过,不去西北疆,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郑念如抓着郑淙元的手慢慢地上移。 “不去西北疆的话,我就可以陪着父王,也可以看见你,到哪里,我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会帮我……” “念如,这事情……”郑淙元脑子微微回过神来,脑子里灵光一闪的狂喜与冷静下来迅速要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突然,郑淙元身子一僵,一种强烈的、直冲入他脑子里的认知让他浑身战栗着,无数的细胞叫嚣着,手指间绵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一阵阵悸动着他所有的认知,他的手,他的手…… 郑淙元浑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不在腰侧,而在,而在…… 第305章 一更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住了,只有郑念如一双水眸看着郑淙元,那目光不沾一丝情欲,就在郑淙元一片轰鸣之后,触电一般要收回自己的手的一刹那,双手立刻抓住了郑淙元要逃离的手。 “哥哥——”那声音清脆,像发现了新大陆的欣喜,仿佛初识人间蜜糖的精灵,那眸子里闪着熠熠动人的光。仿佛在说,明明这世间有这么好的东西,她怎么会现在才知道。 郑淙元想要将自己一刀劈了的心都有,想直接撞死在墙上,只是脑子根本不听他使唤一般,无限地放大的刚才的触感,以及那触感传到整个全身的战栗。 而下一刻,负罪感、羞愧感排山倒海而来,似乎要淹没了他,郑淙元呼吸困难,僵直的手从郑念如的双手中慌的抽了出来,嚯地站起身,带倒了一旁的琉璃灯盏,孔雀羽扇。 郑淙元转身就走,可还未转身,腰身已经被紧紧抱住,郑念如双手环住郑淙元。 “你不要走——”郑念如的声音带着落寞,前一刻的精灵跌入了人间,跌进了沼泽之中,“我知道这不好,似乎不该是兄妹……” “是,念如,不要再想了,是我不好,让我走,我以后再……”郑淙元一刻一秒也呆不下去,他怕他会发疯,颤抖的双臂几乎不是他的,他要…… 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浑身就像是被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黑箱子里,任凭喊破喉咙,任凭锤断了手脚都走不出来。 “我不要你走——”郑念如突然站起身,直接站在了榻上,借着塌的高度直接圈住了郑淙元的脖子。 “你为什么要走?”郑念如不依不饶,“你明明有感觉——” 郑念如赌气地不放手,任凭郑淙元怎么挣扎,整个人都挂在了男子的身上。 “念如,你放手——”郑淙元声音低哑,他不能在呆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就是那随时可以反叛的叛徒。 “不放手,郑淙元,你明明摸了,你明明有感觉。”郑念如的手伸进衣襟之中,扯腰带,扯不动,手已经被郑淙元抓住。 “念如,你冷静一些,冷静一些册——”郑淙元低吼声,那眸子涨的通红让郑念如吓一跳,就在这一瞬间,郑淙元甚至不顾得会推到郑念如,只想飞快地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桌椅带倒的声音,郑淙元根本不敢转头。 郑淙元刚走到门口,身后哐当当一个杯子摔在了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郑淙元,有本事你别再来。”身后传来郑念如的声音,仿佛无形的黑暗无边的包裹住了郑淙元,晚一步都会被拉近无尽的深渊之中。 其令看到出来的郑淙元,身后的声响让他十分慌,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思考,郑淙元已经飞快地穿过他,朝着黑暗中而去。 其令、其竹慌促地看了一眼云娘,赶紧跟了上去。 拂冬、念夏此时也十分紧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又闹开了? 云娘十分头疼,闹吧,闹吧,闹得再厉害点,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王爷——”雪柳裂开跟上走进来的端王,雪柳再看看天,着大晚上的,端王很少来的呀。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云娘听到雪柳的声音,立刻打起精神,念夏一进去连忙将是地上碎了的瓷杯扫到了椅子底下,来不及扫起来,拂冬已经换了新的一套茶具,云娘又天了两盏灯。 端王走到门口,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虽然念如不是长在他身边,他想多看看女儿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念如这么大了,到底女儿大了,他经常来不合适。 只是,近日偏偏事情却多,还有那延平太后天天拉着去听什么羽生法师的讲经,端王才不想听什么讲经。 “父王。”郑念如站起身,亲自迎到了门口,云娘很认真地想要自个郡主脸上看出一丝的异样来,却发现,根本看不出。 云娘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咕哝,这是闹得个什么劲。 “念如,这几日这么闷在家里,不出去走走?”端王问了立即就后悔了,念如能有什么朋友,常年被困在宫中,又哪里知道外面什么才是玩的。 拂冬送茶的手一顿,王爷这是不是知道他们出去了,今天下午的事情闹得并不小,所以王爷这么晚才会来的? 念夏顿时紧张地看云娘,怎么办?王爷一定是在训她们的了。 “我出去过呀。”郑念如很一本正经地说道,“父王不知道,那烤羊肉的确很好吃,尤其是我们送到河鲜斋的羊。” 云娘笑着放了两盘子糕点,郡主就是实诚,说什么河鲜斋的事情。 云娘已经使眼色,让杏雨出去,这么也要想个办法,让其金其羽他们将王爷喊出去才行。 杏雨还没走。 端王闻言笑了笑,河鲜斋,那是出去吃了顿饭,他说的并不是这么意思。 “本王说的不是河鲜斋,就是想着,你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父王可以陪你去玩一玩,比如郊外的古蔺寺,那里有……” “好啊——”郑念如知道端王有多喜欢古蔺寺,“正好也可以为我母亲上一炷香。” “对对对。”端王跟着点头,杏雨看云娘,还去不去了? 云娘慢慢地摇头,看来不用去了。 “王爷,郡主,奴婢能跟着一起去么?”云娘开口问道。 “这有什么不能的。”端王转头看了一眼云娘,这些年,要不是她陪在念如身边,到底是如娘临终托言的人。 “云麽麽,这里没什么外人,不用自称奴婢奴婢的,我有个想法子也有些日子了,这么多年,都是你陪在念如身边,我有意让念如拜你为干娘。” 云娘一愣,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自然是好的。”前一世里,端王也说过这样的话,云娘是如娘曾经的姊妹,若不是为了她,也不是留在这深宫之中。 “这怎么?”云娘脸红了,眼眶子更红,云娘撩着头发想要掩饰自己的泪水。 郑念如已经站起身来。 “干娘。” 云娘愣愣地,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这么多年,她早已经将念如当成自己的女儿。 “麽麽还不答应。”拂冬立刻去推云娘的胳膊。 “哎,哎,郡主。”云娘回了一礼,泪已经止不住流了下来,以来她觉得为了如娘,她做什么都值得,可是现在,她觉得为了念如,她什么都愿意做。 第306章 二更 景治帝的病情竟然在这个秋季渐渐的有了一些气色,先前起不了床到如今神智已经慢慢地开始清晰,每天已经能站起半个时辰,与旁人交谈一个时辰。 延平太后、萧皇后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如今正在乾道寺的羽生大师。 羽生法师每隔一日会到景治帝之处坐半个时辰,延平太后、萧皇后以及后宫能排的上号的妃子们争相恐后地想要去服侍景治帝,就为了能听一听羽生大师的讲经。 几天之后,就连宫外与传出了羽生法师能化业障除百病的名声,甚至有投机倒把之人将羽生法师的经文偷偷抄录了出去,卖给众人诵读。 延平太后先后几日邀请了不少世家夫人一并来听讲经,能坐到羽生法师跟下的都是能数得上名号的大世家,也是南郑皇族准备着意拉拢之人。 郑淙元这一次一反常态地并没有阻拦延平太后这有意的举动,甚至在朝政之中也有意传出去这样的风声。 于是,这两日的朝会上,连几年托病不上朝的老臣们也纷纷上了朝,一脸希翼地等着下朝后,太子殿下会随意带着几个臣子一并去羽生法师之处。 长公主行色匆匆闯进了宫里,一路来到景治帝之处,却被殿外的两名后宫侍卫拦住了去路。 “长公主,您不能进去,太……” “宫里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长公主直接一脚踢了拦着她的侍卫,金萝跟着脸色十分着急。 其金、其羽见状,只能现身,直接挡在长公主跟前。 “你们两人瞎了眼睛不成,敢拦着本公主。”长公主神色不悦,到底是郑淙元的人,长公主没有踢过去。 “长公主,现在羽生法师正在讲经,任何人不能打扰。”其金语气恭敬地说道,但身形并未让开半分。 “让开,今日本公主就是来见羽生法师的。”郑天心耐心已经耗尽,转头就对蓝幸说道。“愣着干什么,等着本公主自己动手么?” 蓝幸一愣,上前一步,出手的同时嘴上还是说了一句。 “得罪了——”说着,一道烟气已经将其金其羽捆住。 长公主看也不看,直接朝着大殿内走去。 “天心,你怎么来了?”萧皇后猛然见到郑天心有些惊讶,这两日她忙着没工夫理郑天心,“你来的正好,我让人传了两次话,让你也来听一听法师……” “天心,你去哪?”萧皇后的声音并不高,刻意压低了声音,远处还有羽生法师的声音清晰传来,郑天心已经朝着羽生法师的方向走了去。 “好了,今日就讲到此——”羽生法师开口,看了一眼跪着的众人,目光有穿透一切的洞明。 “多谢羽生大师——” “羽生法师告辞——”地上一众的大臣感恩戴德地起身,退下。 郑淙元看了一眼羽生大师,羽生法师面色平静,慢慢地摇了摇头,郑淙元随即转身,郑天心已经走上前来,身后的萧皇后想拦,但是今日延平太后不在,萧皇后倒也拦得没那么迫切了。 “心儿怎么来了?”还是床上的景治帝先发现了郑天心,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郑天心了,此时看到,自然伸手招了招。 郑天心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直接朝着羽生法师的方向走去。 “法师,请您救一人。” 郑淙元看向郑天心,眉头微皱,还未开口,萧皇后已经一把拉住郑天心,搞什么,法师面前怎可胡来。 “法师恕罪,长公主失礼了。”萧皇后亲自赔罪,“你父皇与你说话呢,快去见见父皇——” “法师——”郑天心还是不肯走,萧皇后着急去拉,那一身白袍的羽生大师已经抬手。 “皇后娘娘,无妨,长公主的忙,本尊能帮上那自然会帮。” 郑天心闻言喜极,立刻朝羽生大师行了一礼,立刻来到景治帝身旁。 “父皇,儿臣见过父皇,儿臣十分想念父皇。”郑天心说着,已经坐在了床边。 “天心啊,多日为见到你了,这两日里倒是没瘦。”景治帝拍了拍郑天心的手背,看了一眼郑天心,觉得有些累,至于要救什么人,救不救得活景治帝不关心,郑天心、郑淙元好好地在他跟前,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郑天心悄悄地放下景治帝的手,床上的景治帝说了两句话,已经睡去了。 “好好地,要找法师干什么?”萧皇后却不放心,压低了声音,看了一眼站在殿中与法师说话的郑淙元,“你不怕你皇兄斥责你胡闹。” “母后,连羽生法师都答应了,你还说什么!”郑天心不以为然地说道。 郑淙元站在羽生法师身侧,这几天来,整个后宫、前朝几乎要见的人都已经见了,郑淙元最怀疑的那几人也同样没有任何线索。 那么羽生法师口中的那人究竟是谁? “太子殿下莫急,我观天象,并未有所动作,此时并无凶险。”羽生法师说着。 “法师请——” “长公主请——”郑天心看了一眼郑淙元,算了,刚才的事也不用解释了,其金其羽自然会禀报的。 “不知在下能为长公主做什么?”出了大殿,羽生法师许久未见屋外的阳光一般,一手遮了太阳,步子轻缓,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如这和煦春风的声音慢了步子。 “法师,驸马爷见了鬼了。”郑天心直接说道,那东西她是见过的,可是蓝幸说,那黑衣怪人已经走了,蓝幸信誓旦旦地并不是上一次的鬼影,一定是有人要对付她。 羽生法师不解地看向郑天心。 “长公主,本尊并不会捉鬼。”羽生法师说道。“况且,本尊听闻,这鬼并不会白日里出现。” “法师,你误会了,本公主只是一个比喻,是驸马夜里被吓掉了魂,如今高烧两日,连大夫都不敢下手了。” 蓝幸一再保证说那东西不吃魂魄,郑天心根本不信,这情形虽然与她小时候不一样,但是郑天心却看出一些相似的地方,而她是羽生法师救好的,那么禾谨也能治好。 “既然如此,本尊就随长公主去瞧一瞧。”羽生法师并不忙,而且这么多天,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看来是要出宫去看一看了。 第307章 一更 羽生法师走进长公主府,眉头微微蹙起,弥漫在整个长公主府的气息,足可以让一个正常的人变得不正常。 “法师,可是看出了什么?”郑天心的目光一直在羽生法师的身上,此时自然看到羽生法师的神情。 “并无什么,公主先请。”羽生法师垂下眼睑,那过分修长的睫毛在眼眶下投下一丝阴影,郑天心浑身一荡,立刻别开了目光,那是羽生法师。 众人不敢看他,因此,甚少有人看到真正的羽生法师长什么样,不管是远在高坛上讲经,还是在跟前邻训,众人抬头看一眼,都觉得羽生法师光目逼人,仿佛直透人心,不敢直视。 那郑天心却不一样,小时候的她因为羽生法师而活着,平生的恶也从不藏着掖着,坦荡在众人面前,更无廉耻羞愧之心,恣情享乐。 三生、三石没想到长公主真的带了人过来,惊讶的同时立刻鄙弃了往日的不待见,亲自掀了帘子。 “法师,您瞧瞧,都高烧两日,太医们均看不出原因来。”郑天心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三生顿时一惊,法师?难道真的是羽生法师?公主真的将羽生法师请来了? 三生顿时连看长公主的神情都不一样了,往日里,但凡公主来驸马爷这里,他们都替驸马爷不值,公主那样的品性根本配不上驸马爷。 三石见三生愣住,连忙上前打开帘子,长帘后露出一张精致古朴的床来,热气有随之而来,就像是屋内放着一盆火一般。 羽生法师跨进帘子内,那三石并没有拉开帘子的打算,正准备放下,羽生法师已经转头,三生、三石情不自禁地垂下了目光,不敢相视更不敢开口。 “驸马既是高热,怎么还围的如此密实?”羽生法师语气平和,看了一眼,除了不透风,更不透亮,那帘子看似轻薄,却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此刻放下,就像是猛然从白昼到了夜晚。 “法师有所不知。”郑天心朝着三生挥挥手,三生微微一愣,也只是犹豫了一瞬间,立刻拉开了帘子,三石立刻帮忙,霎时间眼光照射进来,先前安静躺在床上的男子面色开始焦灼、不安,双手在空中乱舞中,就像是溺水的人在水中挣扎着。 “禾瑾,你别怕,羽生法师在此,什么脏东西都不敢靠近。”长公主亲自掀了床帘,一边说着一遍就要去握男子的手。 “啊——”只听到男子发出一声嘶吼,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根本没有半点自己的意识一般。 郑天心没个防备,顿时间差点被男子掀翻了出去。三生立刻扶住了长公主。 “我没事,快按住你们主子。”郑天心扶着腰,半点没有动怒。 羽生法师见此状,上前一步,带着有些疑惑的神情,却毫不犹豫伸手在半空中飞快地画出一道符咒,直接朝着不断挣扎着禾瑾而去,下一刻,床上的男子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只是神思昏沉,依旧没有醒过来。 “法师——”郑天心见有戏,立刻看向羽生法师,“严重吗?” 羽生法师细细翻看了禾瑾的五官,又查看了身上,这才转过身,见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长公主不必担心,驸马只是受了邪气侵入,但时日上尚浅,危害不大,只要再修养几日就好。”羽生法师微微一笑,同时从衣袖之中拿出一瓶丹药。 三生恭敬地接过来。 “一日一粒,连服三日便可。” “多谢法师。” “多谢法师。” 三生立刻给自个主子服下了一颗,长公主亲自送走了羽生法师,刚要回去看看自个驸马,蓝幸突然来禀报。 “长公主,居大人求见,说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查看鬼影的线索。”蓝幸如实禀报,居南一来的很快,驸马爷身体抱恙的消息也并没有过分遮掩,毕竟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 郑天心听了一愣,皇兄那个废物的什么火令队,郑天心有些印象,废物一堆,能找出什么来,但是既然是皇兄派来的。 “让他们进来吧。”皇兄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在这些兄弟之中,只有郑淙元是他的胞弟,况且性格也不让她讨厌。 蓝幸悄悄退了下去,很快居南一带着于渊等人到了驸马的院子。 “居大人,羽生法师刚刚来过,驸马如今已经稳定下来,此刻发着汗……”蓝幸犹豫地说道,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三生、三石,意思很显然,这是不想他们进去了。 “无妨,我们只在外面瞧一瞧。”居南一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看了一眼院子里,干净的犹如水洗过一般,不过,长公主府的确出过鬼影,而且,这段时间,除了长公主府,度城内时不时传出鬼影的消息,这让居南一有些不解。 蓝幸见此行了一礼,慢慢地退了下去,居南一想找出什么,他不感兴趣,而且那参长老早已经离开了,此事自然与参长老五官。 蓝幸对鬼影也了解,这鬼影与参长老手中的气息完全不同。 “蓝幸,这些日子可曾有谁接触过驸马?”蓝幸一愣,听到郑天心问他,立刻收回心神。 “属下也细细查探过,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蓝幸说道,这鬼影接近驸马,肯定那施法之人就在附近,蓝幸第一时间就找出这些日子的所有人,而且驸马几乎不出府,除了自己的两名侍卫,所接触的也只有几人。 蓝幸立刻送上一份名单来,的确只有几个名字。 包括三生三石在内也只有七八人。 郑天心觉得不对啊,羽生法师走的时候明明说,驸马爷接触的人有问题,郑天心细细看着名单,有三四人是她与驸马一起见的,她没有出事,驸马应该不会出声。 “驸马爷什么时候见的宗世子?”郑天心问了问,“算了,宗世子能有什么问题,这个人是谁?” 蓝幸看了一眼名单,阚古林。 “是刚上任的右都御史,接的是伍大人的值,原是驸马爷的同僚。”蓝幸说道,“属下也查过,此人并没有问题。” 第308章 二更 郑天心看了一眼蓝幸,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他跟那宗世子比哪个更让人怀疑! “再去查查——”郑天心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殿外一个身影,目光没动,手指却已经伸向那个身影。 “那是谁?”郑天心指着那身影问道。 蓝幸疑惑地看过去,下一刻有些无奈又熟悉地开口。 “那是太子殿下的门生,火令队如今的首领居南一居大人。”蓝幸如实禀报着,更熟悉自个主子这神情代表着什么。 郑天心从躺椅上坐起来,下一刻已经站起身来。 “本宫怎么没发现皇兄还有这样一个门生?”郑天心将手里的扇子仍在蓝幸身上,就要上前去。 “公主,公主。”蓝幸有些焦急,跟了上去,“公主,这位居大人是太子殿下跟前十分得意的门生,而且……” 郑天心转头。 “怎么?这居南一是哪个世家的子弟?”郑天心问道。 “这倒不是。”蓝幸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尽力了。 郑天心转头,不理蓝幸,就算是世家的,那又如何,郑天心朝着居南一走了过去。 居南一正准备走,这里的确找不出什么,居南一正转身,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等他回过身来,郑天心已经就在他身后,距离之近…… 居南一退后一步,躬身行礼。 “见过长公主——”居南一神情清冷,但郑天心热情呀,上前一步,伸手要去亲自扶起居南一。 居南一先一步起了身。 “不敢劳烦公主。” 郑天心扑了个空,但也不气馁,微微一笑,眸子晶亮,肤色在阳光下发着白皙的光,如一朵行走的人间富贵花。 “居大人,本宫觉得居大人还有必要去驸马的院子里瞧一瞧的,本宫觉得那里才可疑。”郑天心收回了手,居南一清冷的气质让她更满意。 都是投怀送抱的有什么意思,这样的才有挑战性,慢慢地一点点征服。 居南一微微抬头,并没有正视面前女子的视线,微微沉吟,自然这个时候并没有他拒绝的理由。 “那就烦请长公主带路。”居南一开口说道。 “这才对——”郑天心又细细看居南一,更刚才的一瞥,眼前细看之下的居南一更令她满意,清冷中透着桀骜,如秀玉修竹,却又低调内敛,这两种气质在一起,又有着书生气质。 郑天心在前面走着,满脑子都是这新鲜的居南一。 跟在身后的蓝幸沉默不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居大人,羽生法师也说了,驸马之病与那东西有关系,而且,羽生法师肯定,这东西肯定近距离接触过,所以来看看驸马的院子才是最重要的。”郑天心说着已经慢了半步,几乎与居南一持平。 居南一闻言还是看了一眼蓝幸,刚才蓝护卫的话…… 蓝幸不抬头,长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长公主说的有道理。”于渊见居南一不回答,有些着急,怎么能冷落了长公主,于是连忙回答道。 郑天心恨不得一个白眼翻过去,谁要你回答,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随着郑天心,居南一已经走进了院子。 三生、三石见复又进来的长公主以及一行人,惊讶的同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长公主阻拦在门外。 毕竟,三生、三石知道,要请到羽生法师是多么不容易,长公主做到了,而且这些日子以来,长公主也的确可以称得上合格了。 三生、三石亲自掀了门帘。 “驸马怎么样?”郑天心随意地问道。 “回公主,驸马现在已经开始慢慢退烧,多谢公主关心。”三石连忙回答,转身就准备带公主去看驸马,可是见长公主的心思根本就没往他们主子那边看,三石停下了步子,看了一眼长公主,眼神黯淡及不屑。 “三石,近些日子可曾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郑天心假模假样地开口问道,有朝着居南一说道。 “居大人,这位是驸马的近侍,平日里驸马的行踪他都知道。” 三石闻言微微一愣,原来公主这是亲自来为驸马爷的病找病因的,三石顿时为自己的想法为羞愧,立刻朝居南一行了一礼。 “居大人,近日里我们驸马并未接触任何陌生人,甚至都没有怎么离开过公主府。”三石说着,居南一已经再看房内的一切。 居南一没有想到,驸马爷住的地方会如此简单,甚至连一些精致的摆件都不见,但是居南一的目光在博古架上一个看似简陋甚至缺了一角的陶罐却看出,这些东西,只怕那些古董摆件都不及这些的价值。 居南一看向于渊,于渊立刻从自己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小段的木香,用火匣子点燃,众人屏气凝神看着于渊的举动。 郑天心就看着居南一,少年眉目虽不是一眼的那种精致,却越看越觉得,她怎么就早没有发现这样的好看的眉眼。 居南一敛下眉目,竟然真的有所发现,那特制的木香一缕缕竟然不是朝着上方而去,而是拐了弯直接朝着床上的禾谨而去,就连三生、三石都看愣住了,难道真的有问题? 果然,那一缕白色烟气在靠近床边的时候,突然又改变了方向,不可思议地朝着床底下而去。 原本一门心思都在居南一身上的郑天心此时也被这怪异的香给吸引住了,那香的烟气直接钻入了床底,所有的烟慢慢地聚拢,朝着一块地砖下钻了进去,而于渊手中的木香的燃烧速度立刻加快了许多。 于渊顿时看向居南一,这是有情况啊。 蓝幸也顿时脸色凝重,这的确是怪异,这木香又是什么东西? 郑天心看着地砖,蓝幸不敢冒险,就算是有什么,也要先确保长公主的安危。 “公主,这地下有诡怪,还请公主先离开,我们……”蓝幸立刻说道。 “怕什么,本宫是天子血脉,还怕这东西不成,给我挖开,我倒要看看,说什么妖魔鬼怪。”郑天心立刻下命令道。 三生、三石听到郑天心的话,神色一动,立刻拿出自己的武器来,蓝幸见此,立刻召来了府内的护卫,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第309章 一更 三生小心翼翼地撬开床下的那块地砖,顿时看到地砖下的泥土有被挖过的痕迹,郑天心面色一冷,竟然有人敢到她长公主府里动手了。 蓝幸派了一名侍卫,替换三生来挖下面的泥土,那泥土被挖过,此时三下两下就露出了一个黑色的陶罐,屋内一片安静。 “水——”床上的禾谨发出声音来,三石立刻奔到了床前,“主子,您醒了。”立刻去端水。 禾瑾昏昏沉沉烧了两日,此时看到自己房内多了这么多人,有些不解看向三石,三石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先喂了自个主子水。 而床下的侍卫已经将那黑色陶罐抱了出来,蓝幸已经第一时间拦在了郑天心的前面。 “大人——”于渊看向居南一。 “居大人,这东西不如让你带回去……”蓝幸的话还没说完,郑天心已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怕什么,难不成我长公主府还怕这么一个小小的这东西不成。”郑天心才不想露胆怯,壮着胆子说道,而且,有这东西在,应该让这位火令队的队长好好的在她府上研究研究才行。 禾瑾看着侍卫手上抱出来的东西,也是一脸茫然。 “驸马,这东西您可曾见过?”蓝幸又怎么不知道长公主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希望长公主能看在驸马还在场的面子上,收敛一些。 禾瑾摇摇头,示意三石扶着他坐起来,这烧了两日,男子的嘴唇发白,额上的汗浸湿了袖子。禾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所有人都是十分凝重的神情,看了一眼三生。 “驸马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可能让这东西埋进去。”郑天心有些怪蓝幸多话,好好地做你的事就成,显不出你来。 “居大人,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郑天心开口问道,目光接触到男子冷漠疏离的那张脸,心顿时有些荡漾,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摸才好。 “公主若是想知道,打开来看看就行了。”居南一抬头,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蓝幸的紧张他看得出来,而且整个房间里都有一种他猜不明白的东西。 “那就打开看看——”郑天心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说道,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居南一眼神示意于渊,于渊也想打开,而且,那烟气此时缥缈,几乎要消失。 “主子,羽生法师发现你这病生的古怪,所以火令队的人来查看,从您床底下发现了这个。”三生悄声说着,此时也是六神无主,他与三石几乎没怎么离开过院子,怎么会让人将这东西埋进了驸马的床下,他们简直该死。 禾瑾闻言,目光安抚了三生一眼,只看着于渊颤悠悠打开陶罐,众人屏气静看,郑天心在陶罐掀开的一瞬间,直接向前一步,“紧张”地抓住了居南一的袖子,那神情也不看居南一,好像是因为这陶罐的打开而自然而然的行为。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片安静中,那陶罐之中甚至连一缕烟都没有飘出来。 居南一刚开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陶罐上,突然间就感觉一股浓郁的香味直接冲到他的鼻中,这香浓郁却不腻,香味沉稳的确是名家所制。 蓝幸见自个公主的举动,顿时有些脸上挂不住,但到底没敢说什么。 三生见此,冷哼一声,声音虽小,却在安静的氛围里十分清晰。 于渊以及火令队的一众侍卫哪里顾得了别的,先是如临大敌地盯着陶罐,此时又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于渊手里还拿着陶罐的盖子,此时装着胆子朝着陶罐里看去。 居南一眉头微皱,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无暇顾及突然靠近的郑天心,那郑天心见居南一没有拒绝,顿时心里有了底,伸手就要朝居南一的脸上摸去。 居南一却突然超前一步,避开了郑天心的手,人已经到了陶罐前,伸手就朝着陶罐中摸去。 “大人,小心——”于渊惊慌出口,居南一的手已经出来了,只见两指之间夹着一小撮的毛发。 众人顿时不解,这什么东西? 三生再冷哼一声,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陶罐之上,他们在后面,自然看不见,但是长公主的动作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三生要开口,禾瑾却突然拦住了三生的举动,慢慢地摇了摇头,没有必要。 “羊毛?真是羊毛。”于渊叫了起来,这羊毛怎么回事?什么人弄这么个东西,却只放一撮羊毛? “大人,属下曾听闻,畜牲沾染了鬼气,也会使人致病、高烧不退,这羊毛应该就是沾染了鬼气,被有心人埋在了这里。”火令队的一名侍卫突然想到,开口说道。 禾瑾闻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这些人,什么人要害他?实在没有道理的事情,他自问没有得罪任何人,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禾瑾慌的低头,只是,他从未听闻他们还有这些术法之类的东西。 “蓝幸,给我查,好好地查,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公主府,又是谁想害驸马爷。”郑天心接着说道,跟着看向居南一,“居大人,既然此时涉及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那么请居大人多出力,好好的查一查,公主府是不是还有这样不干净的东西。不必等了,居大人先去本宫的院子里查一查,本宫才能安心。” 蓝幸张了张嘴,想骂人,他随时跟着长公主,能被这么个东西给暗害了,公主简直是太小瞧他了,但是,蓝幸又何尝不知道,长公主这是睁眼说瞎话,明摆着是要套着那居大人去殿内,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居南一并没有立即回答,却看了一眼蓝幸,此时要说哪里奇怪,居南一是感觉出来了,是眼前的长公主。 再看屋里的气氛,蓝幸的无奈的神情,驸马身边两名侍卫不待见的眼神,居南一慢慢意识到一个问题,只是要脱身,却也不难。 “公主的安危自然是最要紧的,只是刚才下官沾染了那邪物,此时断不敢留在长公主,若公主允许,下官准备将这东西一并带回我们火令队研究。”居南一躬身说道,双手抱拳,而最上面的实质上明显的黑色痕迹还没有消除。 郑天心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蓝幸。 蓝幸立刻点头。 “那行,居大人先把东西带走吧,不过明日一早,居大人就把这些人都带来,好好地将本宫的府邸查一遍,本宫才安心。” “是——”居南一不动声色说道,郑天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 文凌突然接到四殿下的传召,顿时有些惊讶地回不过神来。 传令的是如今四殿下手下的卢护手下的侍卫,见文凌惊讶,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还等着什么,还不跟我回去复命,四殿下可不是轻易召见人的。”那文家忠士不悦地说道。 文凌见此,知道文家忠士里的规矩,给自己的侍从一个眼神,侍从立刻上前一步,将一袋子银两塞向来人。 “哎呦,文大人,你这是客气什么,这怎么行!” “应该的,朱大人你在四殿下身边劳苦,我们这些在下面的人,才有在殿下面前露脸的机会。”文凌上前一步,客气地说道。 “那文大人,我们快走吧,四殿下还等着我们呢。”朱令去说着,刚才那一袋在手里的份量不轻,这小子看来是个知道规矩的。 “还请文大人指点,不知道四殿下突然召见,可是为了什么事?”近日来,并无什么大事,除了河鲜斋的那件事,不过,宗圣府、端王府他自认没人敢闹到四殿下跟前去,但文凌谨慎,试探地问道。 文凌属于文家旁系小枝,在文家几乎露不脸,不过,文凌的父亲却是有头脑之人,先是让文凌与文府的管家儿子一并进了学堂,从小交好,仗着这层关系,文凌的父亲文庆安谋了一份为文府专买香火的好差事,也为文凌在文家忠士里谋了一份好差事。 “事情嘛?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文大人不用担心,你到底是文家的人,四殿下或许想再招些人在身边也是有的,四殿下的心思,小的们也不敢乱猜。”朱令去说的是实话,这四殿下比二殿下更难缠,那二殿下一天到晚逼着他们找少年男女,好歹二殿下身子不好。不像四殿下,想一出是一出,他们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文凌虽然觉得不应该是坏事,但谨慎地并没有再开口,跟着来人朝着四殿下的别院而去。 郑皓元此时在别院里,手中的万花筒无聊地转着,下一刻不耐烦地扔了出去。 “人怎么还没来?” 卢护立刻上前跪在面前。 “四殿下,人马上就到,事情属下也查清楚了,与太子殿下跟前的人说的几乎不差。”卢护立刻说道。 郑皓元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卢护。 “你们这些没用的,这么多天,怎么连个端王府都混不进去。” “殿下,此事的确有些难度,若是端王知道我们文家忠士的人混进了端王府,只怕对四殿下不好。”郑皓元一脚踹过去。 “你笨啊,能用文家忠士的人吗?用别的人啊。” “殿下,此事的确马虎不得,这人选也要细细挑选,而且……” 郑皓元看向卢护,眼底的暴躁越来越多。 “而且,属下觉得是个女的才好,不然进不了郡主的院子。” 第310章 二更 “殿下,您消消气,这是昨日雪柳送来的新茶,殿下快尝尝,可是郡主特地为殿下留的。”苍耳小跑着进来,手里的茶放在郑皓元面前, 卢护松了一口气,郑皓元果然没有再追究,亲自弯腰去端茶,那茶也的确好,还没到鼻子间,一股香气就飘来。 “果然是好东西——”郑皓元对苍耳说道。 卢护低头不开口,郡主就是送个树叶来,你也会说好。 “人来了——”门外的侍卫进来禀报,郑皓元听闻,顿时来了精神,正愁着不知道送什么回礼给堂姐呢。 文凌进了文家别院,这院子原先是文赞的,因为四殿下这这里养了个野人,这里就成了四殿下的地方,他们的这一队曾经在这里轮值几天,亲耳听到那野人发出的低吼声。 “属下拜见四殿下。”文凌立刻跪下,恭敬地行了一礼,四殿下文凌并没有见过,但是文凌并不紧张,从二殿下到四殿下,在文凌的心里就是换了一个主子而已,利益得失是上面人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郑皓元倒是十分认真地想看看眼前地上的人,究竟是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动他堂姐。 “抬起头来,我瞧瞧——”郑皓元慢慢地开口,卢护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人,是什么他不在乎,今日是铁定出不去了,能不连累文家忠士,接下来就看他撇关系撇得顺溜不顺溜了。 文凌闻言,心里有些希翼,他自认为自己长得不错,甚至与文赞的容貌有那么几分相似,说不定四殿下看到他这张脸,就能想起他是文家的人来。 果不其然。 “你是文家的人?”郑皓元挑挑眉。 文凌激动地立刻磕头,嘴里飞快地说道。 “四殿下英明,属下是文家第十三代文恭明之孙。”文凌心里畅快起来,这样的关系看来真如令大人所说,殿下这是要招人进宫。 郑皓元冷哼一声,文家的人,事情就更难办了,堂姐会不会以为是他授意的?简直是该死,死不足惜。 “倒是长的一张好脸——”郑皓元冷冷地说道,他本来想直接将这张脸皮子剥下来送给堂姐,如今怕是不成了,这张脸万一让堂姐想起文家的人来,那就弄巧成拙了。 文凌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郑皓元已经又开口。 “你说说,平日里你做些什么?”郑皓元也不着急,反正人已经在这,仔细问问到底做了什么什么才行,然后想出对策来给堂姐消消气。 文凌一愣,心中对令大人的那个说法更加深信不疑,但是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说太多显得他居功自伟,不说,又让殿下觉得他无能。 “四殿下,平日里属下是负责城东一处的巡查。”文凌谨慎地说道。 “是谁分配你这一处的巡查?”郑皓元挑挑眉,嗯,一个人,只怕堂姐不解气,还是要多垫个人赔罪才行。 卢护一听慌了,他文家忠士培养一个人多不容易,这小子行事不先拜拜佛,该死还要拉上旁人,立刻上前一步,一脚踢在了文凌的肩膀上。 文凌没注意,直接被踢倒在地,一眼看踢他的正是副统领,顿时脸色一白,顾不得疼痛,立刻爬了起来。 “混账东西,那日本不该你值班,你怎么带着人跑到河鲜斋的。”卢护立刻说道,恨不得一刀解决了这东西,以免连累了旁人。 文凌一听,心中顿时骇然,那日的事情,他等了两日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他后来也查过,宗圣府之后没有任何反应,而那端王府里更是连人都没出去过,文凌这才放下心来。 况且那日的事情…… “混账,还不说实话。”卢护大喝一声,冷眼看着文凌,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出来。 文凌这时候意识到大祸临头,立刻磕起头来。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属下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小妹因为与人有些龋语,属下这才赶了过去。”文凌此时已经连话都说不顺溜,额头重重地可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染红了地面。 郑皓元皱眉头,他就说,送一张脸皮这法子不妥,看看,现在就毁了。 “你妹妹?”郑皓元的心思却在这句话上。 卢护眉头一皱,一个没有脑子的,自己死了还要连累家人。 “殿下,这天色不早了,若是送过去太晚了不好。”卢护转身说道,万一天黑了吓了郡主,那又是少几个脑袋的事情。 郑皓元闻言果然不再追问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挥了挥手。 “直接弄吧,本王先回宫去。”郑皓元起身,苍耳立刻跟了上去。 文凌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卢护,他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也知道,今日他难逃这一劫。 “卢大人,属下只求死个明白。”文凌突然壮士断腕般地决然说道。 卢护准备拔刀,本懒得说,得罪了宗圣府、得罪了端王府,还站在这里堂而皇之地说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卢护又看了一眼文凌,那一脸倒是长得十分不错,可惜了。 “你得罪了端王府,得罪了宗圣府,真以为你是文家忠士,可以目中无人了?”卢护拔刀,四殿下临走的时候说了,不要脸皮,就弄一只手吧,别的就留个全尸。 文凌一愣,嘴唇颤了颤,想要说什么,却依旧不明白,就算是宗圣府,那也不至于……,而且那端王府,明明就已经是过气的王爷和郡主。 卢护见此,冷哼一声,这个样子看来,死了也不可惜。 “今日见你是文家的人,不妨告诉你,别说那宗圣府你碰不得,那端王府你更碰不得,尤其是朝仁郡主,那是殿下的堂姐,殿下事事都听信的人。你今日若是再多说一句,别说是你,就是你全家,今日都难逃一死。” 文凌听得呆呆的,猛然想到刚才四殿下问他妹妹,卢护出言突然说的话。 文凌虽然不能全信,也不敢全信,但是事实面前,慢慢意识到大势已去,也慢慢琢磨出刚才的确是卢护救了他妹妹。 “属下谢卢大人救命之恩。”文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卢护见此,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拔出剑来,手起刀落,地上溅起一条血渍。 …… 傍晚时分,雪柳不情不愿地又来到端王府大门口。 “怎么又来了?”雪柳听守门的侍卫说四殿下的人求见,就知道,四殿下派人送东西就过来了,可是不是已经送了一趟么,还来干什么? 卢护亲自带着东西来,见是雪柳,顿时笑着上前一步。 “雪柳姑娘。”卢护十分恭敬,别看是个小丫头,可是苍耳花了重金才维系的人情,能时时在郡主面前说说话,让郡主想起他们殿下来。 “卢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雪柳对卢护并不陌生,卢护为人也圆滑,嘴也不算笨,雪柳看了一眼四周,见卢护还带着两名侍卫,有些疑惑。 “雪柳姑娘,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四殿下有一样东西让属下交给郡主。”说着,卢护拿出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十分精美,黑漆漆看不出是什么。 “好的——”雪柳也知道郑皓元的脾气,有时候一天往启顺楼跑十几趟都是正常的,以为又是郑皓元想到什么新奇的物件,想也未想,接了过去就要走。 “雪柳姑娘,慢着——”卢护还是不放心,这东西送了万一吓着郡主,他们也没日子过,所以得提前说一下才行。 “还有什么话?” “雪柳姑娘真聪明,还真是有话。这东西不是什么宝贝,是我们殿下拿来让郡主出气的。殿下昨日才知道前两日发生在河鲜斋的事情,气的一整宿都睡不着觉,今日就想了这么个办法,给郡主消消气。” 雪柳听得云里雾里,河鲜斋什么事情,但四殿下送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也没在意,点点头,就拿着东西进去了。 卢护松了一口气,就要转身走,哪知道门口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卢护脸一黑,怎么这么倒霉。 “卢护,你怎么在这?”端王眉头一皱,这小子不是郑皓元的人么?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 卢护一咬牙,索性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神秘,又看了一眼四周。 “属下参加恻王爷。”说着又上前,“王爷有所不知,近两日,整个都城里闹出些事情来,属下奉命正在查呢。” 郑伯定闻言皱眉,出了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告诉他干嘛! “王爷有所不知,这些日子,有好几个世家大族好像闹鬼一样,听闻驸马爷也高烧了几日,是羽生法师出面才好转,跟着就是弘农世家、威信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属下还听说,这些人都是遇到了邪物,才会高烧不退。” “我们禁林御接到的消息是,有人刻意布下了邪物,听闻长公主府里就挖出了一个,还有林宏世家的正屋里也挖出了一个,都是用鬼影侵袭过的羊毛,能让人高烧不退、虚脱致死。” “有这等事?”郑伯定惊讶地说道,端王府遇到鬼影之事,他并未让传出去,这个时候竟然满城都起了风雨? “确有其事,所以,属下经过这一带的时候,就特地在这一片巡查一番,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哦哦,原来如此,有劳卢大人。”端王的神情顿时好了不少。 第311章 一更 卢护见此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神秘地向前一步,看看四周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 “王爷,这些日子,都城里闹的沸沸扬扬,不少世家大族的后辈中了招,王爷还是小心一些,对了,听说这个可以保平安——”卢护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来,赤体通红的珠子,塞进端王的手里,“这是羽生法师传出来的法子。” 端王微微一愣,虽然觉得这个卢大人过分热情了,但是见神情诚恳,那扶恭虽然不讨他喜欢,但到底对念如还是不错。 “多谢卢大人。”端王的神色更真诚了几分,收了东西。 卢护也不多呆,恭敬地告辞。 雪柳拿着东西,步履轻松地朝着院子里走去。 “雪柳姑娘。” “雪柳姑娘。”家丁们看到雪柳,都很恭敬地打招呼,十分的热情。 现在她们在王府的日子比在宫里自由了许多,而且,王府的家丁们对她们都很好,在他们之前,王府里除了几个浆洗的婆子就没有女眷,到处就像是缺了点什么。 而拂冬、念夏、雪柳等人,就像是给王府注入了活力一样,整个王府就像是不一样了,那些小伙子干活的时候更加卖力有劲了。 “这又是啥?”杏雨好奇地凑过来,没等雪柳进去,就要先看看。 “你急什么,这是四殿下给郡主的。”雪柳拍杏雨伸出来的爪子,手里的盒子也举到了头顶,雪柳的个子比杏雨高了半头。 银河从旁边慢吞吞地走过,给了那木盒一个白眼,又听见雪柳的话,那个郑皓元? 银河微微一挥手,杏雨正跳起来去够那木盒子,那木盒子一下子飞了出去,直接朝着墙上摔去。 雪柳和杏雨吓了一跳,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啪的一声,盒子撞在墙上,跟着哐当掉在了地上。 雪柳第一个念头就要去捡盒子,可眼光刚看到盒子里掉出来的东西,顿时吓得尖叫一声。 杏雨也被吓了一跳,但是没叫出来,而是有些疑惑地看着那掉出来的东西。 银河没什么兴趣地看过去,同样也皱眉。 盒子里掉出来的是一只手,手腕处边缘整齐,似乎还特意收拾了一番,让这一只断手看起来不是那么恐怖。 杏雨已经拿起这一只断手,在手里翻了两翻看看,有些疑惑。 “四殿下送一只死人的断手干什么?”杏雨咕哝着,也没觉得这个死人的手有什么特别的。 雪柳吓得看都不敢看,想着自己刚才还将盒子捧在手心里,此时就差不多要晕过去。 银河看着死人手,面无表情,郑皓元会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奇怪。 “雪柳、杏雨,你们闹什么?”念夏端着食盒出来,听到雪柳的叫声,“郡主就在廊下,你们还这么放肆。” “念夏姐姐,你看,四殿下送来的。”杏雨将死人手扔进了木盒里,拿给念夏看。 “念夏姐姐别看,是只死人的手。”雪柳立刻尖叫道。 念夏闻言一惊,再看时,果然是只死人的手,但念夏胆子最大。 “交给我。”念夏说着,虽然不知道四殿下为什么要送一只死人的手,总不能是因为那手的虎口处有一个纹身吧。 等等,这纹身在哪里见过。 念夏很快就想起来,这不是禁林御手上的纹身吗?可是四殿下为什么送这样一个东西过来? “郡主,还是别看了吧——”拂冬忍不住开口,怪不得王爷不喜欢四殿下,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指不定会冲进宫里将四殿下打一顿。 “是禁林御的人?”郑念如没什么兴趣看,同样的只是好奇,“拂冬,当日在河鲜斋,那些人说他们是禁林御的?” “是。”拂冬答道。 郑念如隐隐猜到了郑皓元的意思。 “拿下去处理掉吧,这东西看着怪恶心的。” 念夏一听,巴不得去处理掉,一刻也不想这东西留在他们院子里。 …… 郑都的鬼影闹得满城风雨,甚至连宫内也有了传闻,起因是那景才人的亲哥哥景良也突然高烧不起,景才人的家人遍请了无数的大夫,眼看着景良高烧不退,开始说胡话,景家人急了,又听闻长公主求了羽生法师才治好的驸马爷,所以连夜递了消息进了宫中。 景才人一晚上没睡,也没想出怎么能见到羽生法师。虽说那羽生法师在宫中,可是并不是常人都能见到的,除了延平太后、萧皇后,就是连文贵妃也轻易见不到的。 景才人哭哭啼啼,跪倒在了皇后娘娘的寝宫前。 萧皇后一早就看到景才人,顿时怒了,直说一派胡言,长公主府怎么可能邪气入侵,简直就是妖言惑众,将景才人轰了出去。 鬼三、鬼四一晚上的时间又放倒了两家,干得正起劲,松高松远有些但有了。 “两位鬼大哥,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虽然他们本着没有任何目的的原则,逮到谁就害谁,可是这害的人越来越多,就越来越难挑选了。 “速度快?”鬼三、鬼四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闹大了,只怕收不了场,万一被抓了,后面的是就办不成了。”再说,他们庄子上的羊毛薅秃了不少,且有需要刚出生的小羔羊,这样下去,一只只秃癞子一样的小羔羊怎么也会引起怀疑的。 这法子看似简单,可每次都需要不少的羊毛,一整只小羔羊都做不了一次的引子。 “可是,我们少主子还没有动手呢。”鬼三、鬼四觉得这才哪到哪,都没死个人,怎么能引起震撼。 “鬼大哥,我觉得,这事情还是要小心一些,参长老的意思也是小心为上,这几晚城里的巡逻明显多了。”松高说着,看着夜色下又走过了一批的侍卫。 这是太子府临时调配的人,还有一些人甚至懂鬼影之术,在城区设置了不少的东西。 “大哥,我觉得松远松远大哥说的有道理。”鬼四也觉得。 “那成,我们今日且回去,明日里禀报了长老再说。”鬼三觉得自己第一次没能在少主子面前露脸,让少主子赏识,这一次也多长了一个脑子,不再冒进。 …… 郑皓元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新奇的法子,在这个草木秋黄的季节里,欣赏一场他精心组织的猎杀比赛,还有什么比这更过瘾的呢。 郑皓元觉得堂姐一定会喜欢,但又想着,堂姐已经一连几次拒绝了他提出的出去玩的建议,所以心里有些忐忑,一早的亲自让苍耳拿着他的信过来。 苍耳除了来,还带了些小玩意给雪柳、杏雨几人,十分乖巧的远远地等在端王府外面的巷子里,连跟前也不呆。 郑念如正无聊,前一世的丝竹歌舞能够到她面前的都是精心挑选最出色的。 但是在端王府,却是不能够的,所以,看了几日歌舞、戏班子,觉得寡然无趣,又跟着端王去了一次城外,再回来,正是百无聊赖之际。 “那野人还没死?”郑念如挑挑眉。 “好着呢,我听苍耳公公说,这个野人现在出奇的乖巧。”杏雨两眼亮晶晶,那些什么歌舞的她不感兴趣,还是那野人好玩。 郑念如有些不想去,因为上一次不愉快的经历,但是,实在无聊的很,郑念如还是直接拒绝。 “那去看看?”郑念如问屋内的几人。 拂冬不同意,念夏、杏雨很兴奋,雪柳犹犹豫豫的,但到底苍耳公公给了不少好处,也跟着点头。 “郡主,你如今待嫁,还是安分一些,都呆在府里才好。”云娘走进来,狠狠地盯了屋里的念夏等人几眼,都是你们挑的头。 “干娘,就去玩一玩无妨的,以后只怕出去的机会也没有的。”郑念如说着,她深知云娘的软肋,主要是她也想去。 前一世的那野人,她死时还活着,但她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当初居南一就不同意这些穷奢极欲的生活,尤其是对这些刺激的、血腥的玩意更不敢兴趣。 云娘一听,顿时想到郑念如少时关在启顺楼里的日子,这可以轻松玩一玩的日子也不多了,到底还是心软。 “不过要小心,把她们都带过去。”云娘看了一眼几人,这些也都是孩子,都是贪玩的年纪。 “云娘,你也一起去吧——”杏雨一把挽着云娘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 “我才不去,有什么好看的。”云娘冷哼哼的,“对了,把银河也带过去,好歹有些用。” 云娘想了想,上次银河还出了不少力气,带着总好一些。 “云嬷嬷你最好——”杏雨兴奋地跳起来。 “去金灵山?”端王疑惑地问道,想要拒绝,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怎么突然想去金灵山?” “父王,是扶恭邀我去玩。”郑念如没有隐瞒。 端王本能地想拒绝,那郑皓元不是个好东西,可是,一想到郑念如整日闷在家里,也无个知心姐妹,虽然是堂兄妹,倒也算是在宫里相识的。 “那成,多多带些人。”端王嘴上应着,但是一想,不行,左想右想,还是让人给宗云骞传了个信,宗云骞一同去,总让他放心一些。 第312章 二更 第312章二更 第三日一早,郑念如早早地就被念夏等人催促着起了床,郑念如挑了一套不算复杂的衣衫,一早的,郑皓元兴冲冲地已经到了端王府门口,更知道这次是端王亲自同意了的。 当日,端王不放心,又让人找了苍耳,耳提面命地问了又问,嘱咐了又嘱咐,这才放苍耳回去。 端王特意推了早上的事情,看了一眼郑皓元带来的人马,虽不好明说什么,但看在人数不少,且都是禁林御的人,这才冷哼了一声。 这郑皓元胡闹归胡闹了一些,但是,对郑念如倒是难得的不错。 端王装着正巧出门,在门口特意逗留了片刻,郑皓元虽然有些怕郑伯定,但耐不住心里高兴,对方又是堂姐的父亲,自然要尊重些。 郑皓元乖乖地向前行了礼, “皇叔,您放心,我定将堂姐好好地送回来。”郑皓元乖巧的说着,今日特地换了一身十分齐整的衣服,看上去及乖巧又可爱。 “如今入秋了,晚间凉的早,晚些还是早些回来,午膳又是怎么安排的?”端往装作不经意,接连说了两件事。 “皇叔,放心,我安排了厨子。”郑皓元说着,苍耳已经让几个跟着马车的几人出来了,一一见过了郑伯定。 郑伯定看了一眼,认出是宫里的御厨,冷哼了一声,便不做声了。 郑皓元正等着郑伯定走呢,依旧躬着身。 郑伯定见此,想要留下来再说两句,又怕多心,只能先走了。 郑皓元终于松了一口气。 郑念如也很快出来了,郑皓元一眼就看到一身蜜蕊色的身影,顿时情不自禁地笑眯了眼,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堂姐了。 上一次太后寿辰,他原本想着见一见的,却有事根本见不得,而且,也怕堂姐还记恨在别院的事情,怪到他头上。 “堂姐——”郑皓元更乖地向前,目光念念地就在郑念如身上,堂姐是他所能看到的最好的美好,是花朵里最美的一朵。 “扶恭,多日不见,又长高了。”郑念如摸了摸郑皓元的头,微笑着说道。 “回禀郡主,我们殿下这几日还真没长高,一定是刚才等郡主,踮脚尖伸脖子的拉长了。”苍耳立刻说道。 郑皓元回头看了一眼苍耳,倒也没动怒,苍耳是个会来事的,一句话,让郑念如身边的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堂姐,今日我特地圈了一处最平坦的草地,而且,那草地好就好在,还有一段天然的高台,我们就坐在那高台上,远远地就能看见了。”郑皓元一边说着,一边跟着郑念如朝马车走去。 今天玩什么,郑皓元已经十分说的十分详细,这时候完全就是兴奋的。 接下来,郑皓元就不兴奋了,因为马车前突然多了三个人。 郑念如也是眉头一皱,看向郑皓元,可是郑念如觉得,宗云骞应该不是郑皓元叫来的。 郑皓元忍着脾气,看着宗云骞挡在马车前的举动,对于这个抢走了堂姐,并且还让堂姐离开了皇宫,让他不能时时刻刻见到堂姐的人,他怎么会有好感。 “郡主——”宗云骞笑眯眯,完全没有出现的不是时候的认识。 而且,可是端王亲自邀请他前去的。 “宗世子正巧也出去?”郑皓元才不想他和堂姐说话,冷眼看着宗云骞,要走就赶紧走啊,挡着他们的路干什么。 “四殿下,正巧,本世子也要去金灵山,刚才正巧遇到出去的端王,他听闻,说四殿下与郡主也要去金灵山,于是端王便让本世子与殿下同行,一来路上也有个照应。”宗云骞说着。 端王原先的说辞是,四殿下年幼,念如又久居深宫没有出去过,两人出去游玩,他有些不放心,但又怕扰了两人的兴致,这才弄了这一出。 “原来如此。”郑念如说着,她无所谓,只是宗云骞正巧去金灵山,是干什么? “郡主,我们世子最喜欢爬山,这几日可是将城里的几个山头都爬了一遍,今日这才想到了城郊的金灵山。”古道见此立刻说道。 “那走吧——”郑念如点点头,郑皓元不高兴,他才不想这宗云骞跟着,但想着对方去爬山,到了那也不一定同路,这才上了马车,也不邀请宗云骞。 “宗世子,不巧得很,我们原先也没有准备你的马车。”郑皓元上了马车才说道。 “无妨,我们府里有。”宗云骞也不恼,那宗圣府也靠得近,西风很快就牵来了马车,队伍很快就出发了。 这金灵山在城郊东部,虽是城郊,却因一条官道的开通变得十分通畅,不到一个时辰,马车已经徐徐进入了金灵山的山脚。 这金灵山并不比韦行山有名,甚至一边坡缓根本就不像是山峰,但是却有一项别的山没有的奇观,那就是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整个金灵山的山体就像是被描上了一层金光,十分的壮丽。 金灵山因此得名。 郑皓元几日前就已经备好了这里的一切,那先前说的坡地前的高台子上已经用树篱围了一圈,备好了一个搭好的木台,禁林御派了二十人看守在缓坡的四周。 郑念如在山脚下了马车,宗云骞也不走,而是看着那金灵山厚重的山体。 “郡主,金灵山原本两边都十分陡峭,与韦行山相似,只是因为七八年前的那场暴雨,这一面的山体滑坡一部分淹了山下的几百亩的田地,剩下的滑入了地灵河内,这才有了一个如此大的平坡。”宗云骞说着。 郑皓元立刻看苍耳,这他怎么不知道。 苍耳:…… “宗世子,如今到了山脚,从南面上去才是爬山最佳的路径,我们因去平坡,应该不同路,世子您一路小心。”苍耳立刻说道。 郑皓元这才收回目光。 “宗世子,一路小心。”念夏、杏雨此时所有的念头也在猎杀上,但也知道,这些东西,还是不能让宗世子知道的,于是很乖巧地替郑念如“赶人”。 “殿下好眼光,本世子突然觉得这平坡上的风景也不错,不如,我们就先上平坡。而且那南边的路径,所看到风景千篇一律,想看不同的风景,就要另辟蹊径,不如就先跟殿下和世子一路上去,随心所至才是游玩的最大乐趣。”宗云骞笑着说道。 郑皓元很想送一个白眼给他:一派胡言。 “既然如此,走吧——”郑念如似乎看出了什么,端王不放心扶恭也是正常的。 郑皓元闻言,看了一眼宗云骞,但是堂姐开口了,他总不能再说什么。 虽然是秋天,山林依旧青葱,一路上,有些念夏等人,苍耳又时不时地逗着笑,倒也十分轻松。 “堂姐,到了——”郑皓元全称不搭理宗云骞,只到了地方,那木台之上放着的椅子也只有两张,侍卫们抬着做饭的东西从身旁走过。 “今天吃烤肉?”杏雨第一个兴奋地叫了起来。 宗云骞看着这木台,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节目是什么,但是面前围成一圈的木篱,也知道,一定有什么节目。 拂冬有些担心,这节目给世子看到了不好吧,但见自个郡主以及四殿下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 苍耳见此,悄悄地上前。 “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的猎物正准备开笼。”苍耳悄声说道,卢护看了一眼苍耳。 郑皓元也同样看了一眼苍耳,谁想跟那个白痴玩。 苍耳上前一步,悄声对郑皓元说道。 “殿下,你觉得那宗世子喜欢看到这场面么?” 郑皓元看过去,什么意思?突然,又有些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宗元骞。 “宗世子,一起玩?”郑皓元边说边看郑念如,却发现,郑念如丝毫没有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既然殿下邀请,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宗元骞不明所以,但是他本来也没有想走。 “堂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吗?” 郑念如点头,扶着拂冬的手走上了看台,郑皓元让苍耳又准备了一张的椅子,自己先一步坐在了郑念如的身边。 只见远远地一片平坡上,突然间多了几十只动物,最先跑起来的是野兔、野狐狸、野猪,跟着,只听到围起来的木篱上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大大的铁笼子被推了进来,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浑身黝黑的野人慢慢地从铁笼子走出来。 宗云骞的瞳孔收紧,这…… “石头——”杏雨已经兴奋地叫了起来,显然这不是第一次看这样的表演了。 “快看石头——”杏雨拉着念夏说,念夏跟着点头,一旁的雪柳虽然害怕但也偷偷地在看,只有拂冬不喜欢,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野人仿佛知道自己叫石头一样,朝着看台的方向看过来,又听到身后一声喝令,野人看向场上的那些动物们,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也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看众们更加激动。 野人朝着其中一只野兔子飞快地追去。 第313章 一更 郑念如顿时也被场中乱飞的动物吸引了过去,那奔走的野兔、野狐狸、野狼,有着动物天然对危险的本能,也同样有着动物的嗜杀性。 一只野狐狸立刻发现了送上门的野兔,慌不择路几乎要撞在一起,那野兔也机敏,在半路上一个翻滚,直接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强劲的后退蹬起泥土直接扫了野狐狸一脸。 野狐狸下一刻窜了出去,直接扑向野兔子,一口咬在了野兔的脖子上。 血腥的画面似乎可以真实地感受到那血腥气的飘来,郑念如的身子不自觉地前倾,抓着孔雀羽扇的手压抑着心中的兴奋。 郑皓元看了一眼堂姐,心里得意,这才是小场面。 而下一刻,那野狐狸突然间腾空而起,野人如庞然大物一般直接遮下了一片阴影,下一刻,野人已经抓起野狐狸高高地朝着空中抛去,那野狐狸本能地发出急促的叫声,嘎然又止,未等野狐狸掉到地面上,野人从空中接住的野狐狸,一手拽头,一手拽着大腿根,双手齐发力,曲起一腿,膝盖狠狠地撞在野狐狸的背脊处。 “咔嚓——”那声音飘渺而又清晰的传来,就像是在耳边,郑念如的嘴角忍不住地翘起,坐直了身子,整个后背都感同身受地淋漓汗意。 宗云骞坐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是世家大族出生,这些把戏不仅是皇室,就是世家之中,也是常见的玩乐。而郑皓元无非是将野兽换成了不多见的野人。 宗云骞对于野人并不算陌生,在西北疆之时,他甚至亲眼见过野人袭击过庄子,这只野人的个头也并不算最大的。 只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娱乐,不是厌恶这满场再次蔓延开的血腥气,而是不喜欢这种恶意,为了图一己之乐而人为的杀戮。 大自然里物竞天择是动物生存的本能,而在这里,所有的生死都是为了满足场上观看之人的猎奇心里。 宗云骞自己不喜欢,却也知道,作为皇家的郑皓元与郑念如,会喜欢这样的游戏也无可厚非,在他们眼里,甚至就算是在大臣眼中也是习以为常的东西,他站不到道德的高度去指责什么。 “郡主,快看。”杏雨兴奋地大叫一声,只见野人已经朝着那头野狼追去,这时候,野人背上的死兔子、死狐狸已经背了很多,那野狼一开始拼命奔逃,可接下来就意识到,就看到自己的同伴。 野狼突然调转方向,对向场中的野人。 而周围的几匹野狼也同一时间奔了过来,将野人围在了中间,渐渐地靠拢着。 坐在看台上的郑念如站起身,上前一步,郑皓元见此,跟着郑念如站起来。 “堂姐,石头还没有一次对付过六头野狼,你说谁会赢?”郑皓元开口说道,郑念如似乎觉得这是个问题,很认真地想了一会,这才答道。 “我觉得石头会赢。”当初她的那一头野人力大无穷,能徒手拔起一棵腰粗的树,还能够一拳打穿一块完整的石头,而且,野人有些脑子,野狼终究是野狼,虽然有嗜血的本性,但在野人面前,却是不能比的。 只是,郑皓元巧就巧在,六头,这个头数的野狼只怕一头老虎也能干掉的。 “宗世子,你觉得呢?”郑皓元故意地看向宗云骞,见男子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看来是不喜欢这样的杀戮游戏的。 “本世子与郡主的想法一样。”宗云骞看了郑念如一眼,倒也没有横加干涉的想法。 那野人毕竟还是野人,古籍中记载野人少智,是一种体型硕大的类人型的猩猩。这样的场面和规模倒是符合了郑皇族一向穷奢极欲的作风。 郑皓元没想到宗云骞会这样答,郑念如甚至转头,对宗云骞点点头,果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殿下,这太阳不小,奴才准备了这个。”苍耳让人抬来了伞盖,遮在了椅子上方,跟着又转身十分惭愧地对宗云骞说道。 “宗世子,实在抱歉的很,不知道您临时也来,这没多准备。” 郑皓元心里称意,连个眼光也不愿意给宗云骞,因为场中的厮杀快要开始了。 那六头狼慢慢地将野人围在了中间,慢慢靠拢,显而易见,这群狼原本就是一处的,此刻显得沉着,空气中散发着舔血的气息。 野人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处在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包围中,慢慢地将肩膀上的野兔子拿了下来,一手一只,其余的纷纷扔在了地上,而这群狼竟然看也没看野兔、野狐狸一眼,死死地盯着野人,仿佛知道,只有解决了这个庞然大物,它们才能安心享受剩下的美食。 风猎猎,带着秋天的飒爽,突然一阵疾风劲起,场中的群狼像是接收到指令一般,一起冲向中间的野人。 郑念如顿时抓紧了手中的小手帕,拂冬赶紧退后一步,抓在了椅背上,雪柳更是吓着捂着了眼睛。 郑念如也想捂,但还是想看,抓着杏雨的袖子,半遮半掩地看着。 “嘶——”野人挥舞着手里的野兔,直接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头狼挥过去,“砰——”的一声,一头狼被砸飞了过去,野兔的内脏砸在狼的脑袋中,四处乱飞,血腥气已经无需靠想象直接窜入耳鼻中来。 “呀——”郑念如轻叫一声,郑皓元跟着就站起。 “堂姐,怕不怕?”郑皓元正要开口发怒,郑念如又已经转入了场中的厮杀之中,野人又抓住其中一头咬在他肩膀上的那头狼,狠狠地朝着平坡上一处裸露的石块砸去。 “叱——”那皮肉实实地撞在石头上的闷响,那头狼鲜血喷薄而出,而野人此时也十分狼狈,两头狼纷纷咬在大腿根上,鲜血已经染红了野人身上穿着的衣裤,一头狼挂在腰际,一口狠狠地咬在腰间。 野人痛地嗷叫一声,接下来开始解决的腰间的那一头。 这是这一头着实难解决,所处的位置刁钻,就像是钻入老虎腹部撕咬一般,伸手可抓,却无法用力,还有一头狼咬着野人的胳膊。 郑念如手帕也忘了,直接掉在了地上,抓着杏雨的衣袖子。 那野人又突然嗷叫一声,情急之中抓住了两头狼的尾巴,直接拎起,那两头狼连带着口中撕咬的那块肉被扯飞了出去,野人跌跌撞撞,身上像挂满了药袋子的江湖郎中一般,随着野人的转圈,慢慢地飞了起来,跟着,野人用力,将手里的两头狼扔了出去。 一头狼直接飞向了树篱之外的密林深处,另一头狼竟然直直地朝着看台的方向飞了过来。 “啊——”念夏尖叫一声,几人吓得直后退,倒是那杏雨不怕,上前一步,在头狼就要砸在看台上的那一刻,瞬间出手,一拳击在了那头狼的肚子上。 野狼发出了短促而痛苦的声音,跟着落在看台上,就像是一只死物一般。 “野人,快看,我帮你解决了一头——”杏雨朝着场中大喊道。 这一会的功夫,野人已经又解决了脚上的一头狼,双手撕成了两半,身上那一件麻布制成的坎肩,如今已经被鲜血染透,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接下来,就朝着郑念如预料到的方向飞快地发展,群狼越来越少,最后两只似乎看到势弱,本想逃跑,野人已经抓起其中一头,另一头慌促地逃跑。 那场中的野人也不追,直接将手中的那头狼团成了一团,跟着快狠准地朝着逃跑的那一头砸了过去。 “哈哈哈哈——这也太搞笑了吧——”杏雨第一个笑了起来,郑皓元也心情很不错地笑了起来,这野人给他的惊喜可是越来越多。 郑念如虽然没笑,但是看心情很不错。 “扶恭,这游戏不错——”郑念如说道,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精彩的游戏了,本以为,这一世,只怕很难见到了。 “堂姐怎么谢我,这野人可是你想到的,要谢也应该谢你。”郑皓元奶糯糯地一点也不居功,看着郑念如,觉得这一场游戏的确值了。 宗云骞闻言,看向郑念如有些疑惑。 除了郑念如,还有郑念如身边那个嗜血的小丫鬟也让他很疑惑。 在想出那条计划之前,他是认真研究过这位朝仁郡主的,所得到的资料是久居深宫之中,根本就没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可是此刻,随着越了解越深入,宗云骞却发现,他或许调查了一个假的朝仁郡主。 这样兴致盎然看着如此血腥游戏的又怎么会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来不及宗云骞深思,到底哪里出了错,郑皓元的声音又再次想起。 “堂姐,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不要再看了,后面可是还准备了更精彩的游戏。”郑皓元立刻讨好地趴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倾在了郑念如这一边。 拂冬用眼神示意,宗世子还在,别放肆,郑皓元浑然不觉,才不会把宗云骞放在眼里。 郑念如正看的不过瘾,听闻还有这等好事,目光盈盈地看向郑皓元,哪里还记得,那宗云骞如今的身份,以及她要顾及的。 “还有什么?” “我还准备了两头猛虎,一起上,你觉得石头能不能也把他们打趴下?”郑皓元说着,眼神示意苍耳,苍耳立刻给下面的卢护传了指令。 只听见场下的木篱又慢慢地开启,两个铁笼子进入众人的视线。 第314章 二更 郑念如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前一世,她怎么没想到这样玩? “堂姐,这两只猛兽可是两日前刚刚捉来,野性还在,又是饿了两天,这下应该很有看头。”郑皓元趁机介绍着,又见地上掉着的丝帕,想要喊杏雨捡,杏雨又哪里又功夫捡,郑皓元只得自己弯了腰捡了。 那丝帕刚入手,就是一缕幽香,比他闻过的任何香都要好闻,顿时有些舍不得还回去了,再看郑念如,一双明眸盯着眼前的猎场上,脸上的神情懵懂认真,阳光洒下,那浮着的绒毛染上了一层金光。 宗云骞见郑皓元随意扔在椅子上的丝帕,觉得应该是自己相差了,况且,郑皓元小孩子心性明显,此时的注意力又已经回到了场上。 野人此时疑惑地看向看台,按照他的理解,他已经解决了所有活着的野兔子、野狐狸、野狼,这些平日里他也杀了,只要他杀死了这些,上面的主人就会很高兴,就会给他很多食物。 可是今天,明显不是,没有人进来领他走,当他准备走向看台的时候,却又发现,木篱的门又开了,而这一次的铁笼子装的,让他都有些震惊。 几名侍卫合力拉开了一道铁笼子,一只猛虎已经慢慢地从笼子里走出来,那步子从容不迫,像是巡视着自己领地的王者。 野人发现了这个庞然大物,明显地与他平日里杀死的那些不同,这一头足有两百多斤的猛虎,是一只成年的熊虎,一巴掌可以轻松地拍死一个人。 郑皓元挥手示意,正要准备放第二只,突然郑念如抬手拦住了郑皓元。 “不着急,一个一个玩,万一玩死了,以后玩什么!”郑念如说道,郑皓元醍醐灌顶点头,是啊,他就想着刺激了,没想到这一层。 卢护看了一眼看台上,见郑皓元没有让打开第二个笼子,于是挥挥手,侍卫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重新关上了木篱。 整个场中,充斥着新鲜的血腥味,饿了两天的老虎,更加被刺激到了。但是,那些死兔子、死狐狸和野狼早已经被清理了出去,场中剩下的,就只有那高大的野人。 野人此刻也像是感觉到了危险一般,看了一眼看台的方向,想要朝着看台的方向奔过去,一只利箭划空而出,从野人的耳边擦过,野人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向前,这是他做错了事就会有的利箭。 野人再看那猛虎,那猛虎这时候已经发现了野人,慢慢地匍匐前行,目光一动不动盯着野人,在它眼里,眼前就是唯一可以到手的食物。 野人有些害怕,他没有与猛兽战斗的经验,被抓的时候也只抓过一些小的猎物,从未碰到过如此大的猎物。不过此时,猛人也意识到,主人的意思是让他像杀死那些小猎物一样杀死眼前的老虎。 野人沉下心,慢慢地转身,弯腰盯着老虎的一举一动。而老虎根本已经等不及,还未等野人完全沉下心来,已经纵身跃起,直接扑向野人。 足有两百斤的猛虎,高大威猛的野人,顿时纠缠在一起,重重地撞在地面上。 郑念如似乎可以感受到看台都跟着微微地颤动,浑身的毛孔因紧张而张开竖起,这种奇异的感觉,让郑念如通体舒畅,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懒散。 野人直接抱住了老虎的头,几个滚落,又被坚硬的石块分开。 第一回合,老虎和野人都没有占得便宜,双方在极短的距离间相互对视。 “嗷呜——”老虎发出一声啸声,振聋发聩,连看台都跟着颤抖起来。 “郡主——”杏雨有些担心地看着野人,她似乎也感受到了猛虎力量的强大。 郑念如却紧张地抓着杏雨的手,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场中的野人和猛虎,力量在一瞬间无言的爆满,这种原始的力量可以激起人心底的欲望一般。 这一次,野人似乎有了一些经验,霎时间暴起,直接朝着猛虎身上跳去,以攻击野狼的经验,直接翻身到了猛虎的背上。 两个身影顿时又纠缠在了一起,野人想要第一时间遏制住猛虎的脖子,只是,猛虎毕竟不是野狼,那么容易控制住,且猛虎体型庞大,想要圈住脖子也并非易事,猛虎又岂是受人摆布之人,几个腾跳,几乎没把野人摔到地上。 “呜呜呜——”猛兽发出怒急地闷吼声,直接摔倒在地,沉重的身子将野人的半个身躯压在了地面上,任凭野人怎么挣扎都出不来。 老虎在地上一个翻滚,直接去要野人的胳膊,野人连滚带爬地才逃出了虎口,又啪的摔了下去。 “啊——”看台上的众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尖叫声,杏雨已经上前两步,恨不得跳下去帮忙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野人顾不得身后已经扑过来的老虎,摸到身子下一块石块,一翻身,直接朝着老虎身上砸去。 趁着老虎被砸晕的一瞬间,野人仓皇地朝着看台的方向逃过来,他要告诉主人,他打不过这东西,他要死了。 卢护顿时要搭弓射箭,郑念如却突然出声。 “慢着——”宗云骞、郑皓元都纷纷不解地看向她,却见女子眼睛里闪烁着光,只听到郑念如平静地说道。 “靠近些,才看得真切——”卢护闻言看向郑皓元,郑皓元似乎已经被郑念如的这一句话就已经感染了兴奋,连忙跟着点头,挥手示意卢护退下去。 卢护想上前说危险,按野人如今杀红了眼,也没有带着链子,怎么能靠近四殿下,而且还有一头猛虎,出了事谁也负不了责。 可是,卢护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看了一眼苍耳。 苍耳回了一眼:你觉得我说的有用么? 这要是四殿下要如此,也许郡主的话能劝住,这是郡主开口了,那就想都别想。 卢护见此,悄悄地都安排了侍卫到了看台上,郑念如却嫌人多挡了她的视线。 野人见再无利箭射来,心下欣喜,这是允许他过去了,可是,他此时的速度又哪里有身后的老虎快,老虎奔腾而起,直接扑向野人。 看台上一片吸气声,就仿佛那猛虎腾空而起,直接朝着他么你扑过来,震撼之余,野人没能抵住这全力一扑,直接被扑倒在地,后背被猛虎踩住,此时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老虎张嘴就朝着野人的头咬去,野人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竟然翻开了老虎的一条腿,翻了个身,要逃已经来不及,老虎硕大的嘴巴已经朝着他头颅而来。 野人飞快地伸出双手,一手擒住老虎的上颚,一首擒住老虎的下颚,死命地朝着两边拉扯着。 老虎拼命甩头想要挣脱,可是野人的力气也大,双方似乎在此刻僵持住。 野人憋红的脸几乎呼吸不过来,因为猛虎除了这一张血盆大口,还有那强劲有力的四肢,此时踩在野人的身上,野人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 场面一片安静,所有人呆呆地看着那僵持的野人和猛虎,连呼吸都不敢,生怕错过了任何精彩的一幕。 郑念如也渐渐看出野人的力不从心,有些皱眉,她的印象中,她曾经的野人要比郑皓元的这一头要有力的多。 郑皓元眼中也渐渐有了不悦,本以为这野人能够一次对付两头猛虎,哪知道一头猛虎就已经够呛,这让他在郑念如面前几乎抬不起头来。 宗云骞眉头微皱,血腥、残忍,这些在眼前这一群人身上几乎看不到,只看到刺激、兴奋,感官满足的厌享。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野人没有翻身余地,卢护甚至忍不住要去问,是不是帮忙一把的时候,野人后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开,双脚狠狠地蹬向老虎的腹部。 那腹部原本就是老虎最软弱的地方,此时顿时吃痛地滚到在地,野人瞬间从猛虎身下挣脱了出来,立刻翻身在老虎的背上,双臂紧紧地钳制住老虎的脖子。 老虎与野人不断地翻滚着,直接撞在了看台的木架上,看台晃动着,几乎要倒。 但众人却根本没有胆惧之心,杏雨甚至趴在了看台的边缘,就是要看清此时的状况。 老虎的低吼声不断地传来,两个翻滚的身躯不断地撞击着看台,每撞一下,几乎就撞在每个人的心中,那种震撼与畅快淋漓的血腥,令人血脉喷张。 渐渐地声音小了,众人意识到,野人杀死了老虎,这种意外的惊喜经过一波三折,更是深刻地刻在所有人的感官之中。 “堂姐,你怎么知道野人差点打不过猛虎?”郑皓元意犹未尽,那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郑念如微笑不语,她的那头野人比郑皓元的又高又大,对付一头猛虎也够呛,怎么能一次对付两头,不过这石头也的确出乎她的意料,竟然真的杀死了老虎。 “堂姐,要不我们再玩一次?”郑皓元说着,就要挥手。 “殿下,殿下,这样的话野人肯定活不成了。”杏雨抢着说道。 卢护也觉得。 “那我让我叔叔再捉一头。”郑皓元在兴头上,怎么肯轻易松口。 “接下来就剩下这一只老虎了?”郑念如问道,“连看两头老虎,也没有多大意思。” “郡主,当然不是,殿下还准备几十个牢狱里的犯人,都是那些凶狠歹徒之辈。”苍耳悄悄地上前说道。 第315章 一更 郑念如闻言眼睛一亮,她有了一个新想法。 宗云骞也回头,只见看台上的其他人兴致勃勃,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说话之间就是几十条的事情,就如同刚才的畜牲一般。 “配武器么?”郑念如开口,若不配武器,那几十人下去,还没有刚才的野狼都不如,还乱叫乱骂,场面不仅没有看头,还一点都不刺激。 郑皓元一愣,他没想这些。 “配配配——”苍耳已经开口说道。 卢护狐疑地看过去,这时候到哪去找这么多的武器去。 “配武器的话还有些看头,就是还是缺点什么,这些人在场里奔久了,就喜欢钻空子,到处躲,不如那头老虎也别浪费了,用条长长的铁链子拴在那地方,这样才有些看头。” 郑皓元立刻崇拜的目光看过去,他怎么没想到。 “堂姐,还有些野狼什么的,要不把四个角都拴上,那些犯人们就不敢逃了。” “慢着——”宗云骞终于忍不住了,听着两人侃侃而谈,完全不把人的性命当性命,宗云骞看着郑皓元,“这些犯人也是朝廷的犯人,生死该由朝廷法度决定,怎可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 郑皓元闻言奇怪地看了一眼宗云骞。 “宗世子,是你了解我朝廷的法度,还是本王了解?”郑皓元开口了,“我朝法度里就有一条是野兽食死,这些犯人就该这样死。” 郑念如点点头,嗯,这法度她知道,还是在她手上废除的。 “那也不能——”成为你们游戏的理由。 “宗世子,您这是不喜欢看?那请便,这金灵山的风景还真是不错,不是宗世子说,本王还真没发现。”郑皓元巴不得对方走。 宗云骞冷眼看郑皓元和郑念如,一旁的古道、西风也是面色不好,虽然一直没开口,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的玩乐如此的血腥、残暴。 这一场野兽的厮杀,完全不亚于那都城里任何一场地下的这些场所,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宗云骞深吸一口气,忍住想随时离开的冲动。 “四殿下,请看在下官的面子上,放了那些囚犯,就算是他们犯了天大的罪过,也该有尊严的死去,不应该在这里。”宗云骞半分不让。 郑皓元、郑念如奇怪地看着他,就像是听着天方夜谭一番。 “宗世子这是妇人之仁。四殿下已经说了,若是宗世子不爱看,请自便。”郑念如开口说道,郑皓元闻言,顿时愣愣地看着郑念如,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在心里,堂姐帮他反驳了宗世子,这个念头一旦在脑子里形成了,郑皓元感觉比做了任何事都开心。 宗云骞退后一步,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方面疏忽了,当初为了摆脱被逼婚,他的确心急了,以为这位从小被关在启顺楼里的郑念如,这样做是双方都获利,她能自由,自己也能摆脱婚约的一个好主意。 现在看来,他错的很离谱。 宗云骞退后一步,正要走,苍耳公公突然开口了。 “宗世子,您小心,那后面就是陡坡,小心摔下去——” 郑皓元闻言,觉得苍耳补刀很及时,这分明就是暗示宗云骞胆子小,连这样的猎杀场面都看不了。 古道、西风顿时瞪了一眼苍耳,他们又怎么没看见看台旁边的陡坡,什么陡坡,根本就是断崖,下面湍急的河水凶猛。就算如此,何必要一个阉人提醒。 古道、西风看自个世子,走么?都这样了,不走干嘛? 宗云骞却没有动,看着场中的两人,就算是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但是受端王之托,他必须要把郑念如一起带回去才行。 郑皓元见此挥挥手,倒也不急着赶宗云骞,苍耳领意,朝着卢大人看去。 可是过了一会,卢护依旧没有动,郑皓元皱眉,没等开口,苍耳已经急匆匆地去看情况。 “卢大人,怎么还没开始?”苍耳深知郑皓元的秉性,喜怒无常,且极喜欢杀戮血腥,他们的脑袋就是借在头上。 “苍耳公公,你这是为难下官啊,你让下官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武器来。”卢护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将侍卫马车上带来的零散兵器都给了那些囚犯,也不到十套,这个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到哪里去寻? 苍耳一听,坏了,郡主想出这一折,哪里会考虑他们有没有,苍耳正要转身去禀报,猛然间侍卫腰间别地武器,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卢大人快瞧瞧,你们侍卫有多少兵器?”苍耳说着,已经从侍卫腰间抽出剑来扔给卢护,卢护立刻明白了苍耳的意思。 “这,这——”万一殿下有危险,他们都没了武器。 “能出什么事!你觉得这些囚犯能活多长时间,等清了场,你们再捡回来不就行了。”苍耳赶紧说道,“赶紧的,殿下还等着呢。” 卢护见此,别无他法,咬咬牙,立刻招呼自己带来的侍卫,堪堪凑了三四十把。 那些囚犯们猛然见扔到他们跟前的兵器,纷纷不敢动。 “快拿上——” 侍卫们还是驱赶着这群囚犯,木篱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囚犯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捡起了兵器,其他人也纷纷捡起了兵器。 三四十个囚犯刚刚走入场中,身后的木篱已经快速地关上,众人不明所以,就连野人也看着这一群人,有些不解。 那群犯人先是小心翼翼地查看着环境,见眼前一片平整的青草地,只是那青草地上还残留着隐隐的血渍,立刻感觉到不妙。 “快跑啊——”不知道哪个囚犯率先喊了一句,紧跟着所有人都纷纷跑起来,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如无头的苍蝇一般。 宗云骞重新回到座位上,甩开袍角坐了下去。 古道、西风看了一眼,握紧了手里的剑,对眼前的场景十分愤怒。 场面一下子动了起来,郑念如坐起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野人。野人经过一番厮杀,此时已经休息了一会,见郑皓元还没有招手让他出来的意思,慢慢地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是要他杀了场中的那些……人? 野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他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但看着四个角落被铁链子拴着的猛兽,虎视眈眈的猛虎,野人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满场乱跑的人身上。 头脑灵活的囚犯,此时已经发现这是一处荒林,那木篱也并不高,只要翻过了木篱,就能逃出去,顿时朝着木篱的方向逃过去。 四下里散开的囚犯们,有的已经扔了手中的兵器,远远地似乎看到看台上的一群人,隐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朝着角落里躲去, 谁知,还没有到角落,突然惨叫声此起彼伏,只见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野狼已经扑在一名囚犯身上,那囚犯被惊呆了,任由那野狼一口咬在了脖子,血喷涌而出。 “堂姐,快看那个傻子——”郑皓元跟着站起身来,指着被咬的囚犯哈哈大笑起来。 郑念如微笑不语,这情形她看得多,但是重新回到记忆里,依旧还是很刺激。 血腥气刺激了周边的野兽,因为剩下的野狼多,卢护除了场地的四角,木篱的每一边,每隔多少米也栓上了野狼,那些原本想爬上木篱墙逃走的囚犯们,还没有到木篱边上,已经被冲出来的野狼一下子咬翻在地。 场中顿时血腥四起,比起单一的猎杀又多了几分刺激。 “好——”郑皓元大喝一声,站在椅子上,“石头,快去抓——” 野人回头看向郑皓元,先前还不明白要干什么,此时却隐隐觉得就是他猜的,于是飞奔起来,抄起一个离得最近的囚犯,朝着空中抛起。 “啊——” “啊——”惨叫声立刻贯穿了耳膜,那被抛往空中的囚犯下一刻又被野人接住,还没来得及魂定,又瞬间飞了出去,这一次,是朝着猛虎拴着的那个方向飞去。 郑念如顿时也站了起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郑皓元紧抓着郑念如的袖子,既紧张又刺激,果不其然,那猛虎突然跳起,拖拽的铁链子顿时发出巨大的声响。就在那囚犯进入它领地的一瞬间,已经被猛虎叼在了口中。 “好——” “好——”就连郑念如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宗云骞抓着椅背,看了一眼古道、西风,两人此时早已经脸色铁青,觉得世子还是走得好,他们实在看不得这东西,恶心。 野人顿时像得到了赞许一般,知道自己做对了,立刻朝着其他的囚犯追去。 场中的囚犯此时也明白了,这哪里是放他们求生,而是把他们赶进了地狱之中,当初扔下武器的纷纷捡起了武器,也不再胡乱奔走,而是沉着冷静地仔细观察周边的环境。 除了场中那恐怖的野人,四周的木篱都有猛兽,这无疑是逼着他们与中间的野人决个胜负。 几个囚犯迅速地聚集靠拢,背靠背围成一圈,均是身体强健之人,不断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郑念如见此,顿时又有些欣喜了。 “堂姐,他们在干吗?”郑皓元好奇地问道。 “这下有好戏看了。”郑念如招招手,苍耳小心翼翼地上前。 第316章 二更 “郡主——”苍耳不知道这个时候郡主喊他干什么,顿时有些紧张。 “那些囚犯都在这里了?”郑念如问道,刚才一番,被野狼、老虎杀了的就已经超过十个,剩下的虽然还有二三十人,受伤了又有五六人,还有胆小蜷缩在地上根本不动的,都不作数,那么还能看的也就剩下十人出头,那就没了胜算。 苍耳一听,立刻知道了郡主什么意思。 “有,有,郡主别急——”苍耳立刻说道。 宗云骞闻言看向郑念如,目光带着探究,更带着一种强忍的怒气。 可是郑念如根本没工夫看他呀,前一世,她就知道这个郑皓元在玩上面已经到了极致,此时就是自己变着花样玩,都不及以前看到的一半。 苍耳又走下看台去。 卢护见苍耳来,不想迎上前又不得不迎上前,这一次殿下又有什么磨人的要求? “卢大人,还有犯人不?一并赶进去,殿下嫌人少了。”苍耳说着,擦了擦额上的汗。 “犯人是有,但兵器却没有了,找都找不出来了。”卢护一听头都大了,这可怎么办? “不用兵器,你看那场上扔了不少,这个时候正在兴头上,赶紧把人弄进去。”苍耳也头大,一直以为自己殿下难伺候,现在看来那朝仁郡主也难伺候,关键是,伺候不好郡主比伺候不好自个殿下更危险。 卢护闻言,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剩下的囚犯们总共也只有十来个了,与那野狼一样,是为了备不时之需,此时正派上用上。 卢护挥挥手,那囚车朝着场中退去,木篱打开,众人第一眼就看到草地上一分为二的尸体,吓得尖叫起来,纷纷不敢出铁笼。 “快出去——”一根长矛从铁笼子后面凶暴地捅进去,一名囚犯被刺中了胳膊,鲜血直流。血腥味让拴着的狼嘶吼不止。 犯人们哆哆嗦嗦地除了铁笼子,那装着铁笼子的马车裂开退了出去,木篱“哐当”一声飞快地关上。 “又有人了,又有人了——”郑皓元惊喜地叫着,在椅子上跳着。 “快过来,不要乱跑——”场中一人大喝一声,顿时将犯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下一刻就看到围成一团的犯人,手里拿着武器,全神贯注地防备着未知的危险靠近。 “快捡武器——”又一人大喝一声,回过神来的犯人们立刻捡着离自己最近的武器,朝着前面的人跑去。 郑念如见如此,这才满意地坐下来,郑皓元伸长了脖子,哪里顾得上苍耳端上来的茶水,一手拨开苍耳,一手拍着郑念如的袖子。 “堂姐,堂姐,快看,那些人准备一起对付石头。”郑皓元兴奋地叫着。 野人听到郑皓元的声音,从一开始的茫然,到现在已经知道,这是要他将这些人都杀了。 野人慢慢地朝着那一群人走去,那群人见到身高两米多、浑身都长满了黑色长毛的野人,顿时吓得哆嗦起来,但也知道,此刻怕没有用,只有齐心协力将这大东西弄死了,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我,我不想死——”只听到犯人堆里传来一个哭腔,众人一愣,这声音。 “晦气,怎么会有个女的?” “来了,来了,别分神,不解决了这大块头,我们都得死,都给我往死里砍。”为首的男子脸色黝黑,一脸的络腮胡,体型在寻常人之中算是魁梧的,此时一开口,声音如雷,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可那野人却不着急,慢慢地朝着他们走来,似乎对他们围成一个圈很好奇,看着他们手里的兵器,若有所思,竟然从地上也捡起一把长刀来,照着犯人的模样双手握住。 “彪老大,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一群犯人中,有一伙被剿匪端窝的盗贼,刚才的黑脸汉子正是土匪头子彪老大,这群人里还有土匪山上的兄弟四五人,他们比其他的囚犯要机灵一些,刚开始没有乱走,且幸运地也没有在野人的旁边。 那彪老大看着走近的野人,那身高体型的确很吓人,浑身的长毛就像是一头巨大的猩猩,可是,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猩猩啊。 “听着,都别怂,一怂我们都得完蛋,要想活着出去,都给我往死里砍——”彪老大到底是我见过世面的,立刻说道。 囚犯中也不乏身强力壮者,此时自然听出彪老大的话有道理,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和剑。 卢护拿着手中的箭弩,觉得又没有必要。 那两方都拿上了刀剑,能活下来的几率几乎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以防万一。 “卢大人,卢大人。”一名侍卫立刻过来,神色焦急。 卢护皱眉,现在能出什么事? “卢大人,刚才守在木篱处的侍卫发现囚犯里有个女的。”侍卫神色慌张,怎么会有个女的?他们拉人的时候的没见着啊。 “女的?拉个女的来干嘛?”卢护皱着眉。 侍卫拘谨着不敢开口,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会多出个女的。 “大人,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还能从里面把人给拉出来?左右都是死,也撑不了多久,到时候一块扔——”卢护摆摆手。 侍卫又飞快地下去了,卢护一看,这看台上,就剩下了他一人,底下的侍卫们为了确保那拴着的铁链不会松,每个铁链后都有一名侍卫守着。 卢护觉得还是自己考虑不周全,以后跟着四殿下出来,他就得把一半的文家忠士都带着,这才能满足四殿下时不时的别出心裁的主意。 “堂姐,快看,快看,石头进攻了,石头竟然也知道进攻了。”郑皓元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叫着,宗云骞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 “四殿下、朝仁郡主,本世子对这实在不感兴趣,先离开一步,在山脚等你们。”宗云骞说着。 可是郑皓元、郑念如的注意力都在场中的野人身上,根本就没听到宗云骞说什么。 只见那野人拿着一把刀歪歪扭扭,竟然学着人的姿势,搞怪地朝着聚拢在一起的犯人冲过去,郑皓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郑念如展开了羽扇子,慢慢地扇风。 宗云骞的一张脸黑如锅底,正要再开口,郑皓元这才似乎听到了。 “哎呀,宗世子,本王早就说了,你不喜欢就请便,本王又没硬留你——” 古道、西风闻言,顿时要上前,宗云骞顿时觉得这一切都是自找的,立刻转身就走,这时候,场中突然一声尖叫声。 野人已经发起了进攻,一刀砍下去,直接将一个冲过来的囚犯砍去了一跳手臂,看台上的人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断臂在草地上痉挛着。 而被砍去手臂的男子倒在了草地上,翻滚着,手臂处的鲜血喷涌而出,一旁一个吓傻了的尖叫了起来。 那尖叫声尖而细,根本就不是一个男子会发出的声音。 宗云骞停下了脚步,目光一转,立刻看向场中,只见那跪坐在地上失声尖叫的人,此时头发已经散了下来,不是个女子又是什么。 郑念如、郑皓元似乎也发现了,郑皓元目光里露出一丝扫兴,但好在厮杀还在继续,立刻又被其他人吸引了过去。 彪老大与自己的几个弟兄们配合地十分默契,一边攻击着野人的下盘,一边朝着猛虎的方向奔过去,那野人边砍边追,看台上的人此时已经看出了这些囚犯的意图,这是要把野人引到猛虎那边去。 “卢护,卢护——”郑皓元看出了那些囚犯的意图,立刻大喊。 卢护还没有回来,郑念如一把抓住郑皓元,示意他看场中。 野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囚犯要干什么,直接冲向猛虎的范围里,猛虎见突然窜来的食物,立刻扑了过来,彪老大在地上一个打滚,与猛虎的爪子擦肩而过,野人冲过来的直接朝着猛虎的头上劈去。 那老虎吼叫一声,身子一下子被打趴在地,在地上翻滚一圈,直接朝着野人扑咬过去。 顿时场中一片混战,彪老大与几个兄弟虽然将野人引了过去,但自己也困在了里面,是不是是老虎和野人飞扑过来的身影。 “老大,快想想办法——”一旁的弟兄撑不下去了,胸前被老虎拍了一掌,肋骨已经断了。 彪老大慌忙之中看了一眼还愣在场外的那些囚犯,心生一计。 “还不快逃——”彪老大朝着囚犯们喊去,囚犯们一愣,下一刻已经明白过来,那老虎与野人厮杀,不正将木篱的那一段空出来,这是逃出去的好机会。 囚犯么立刻不要命地朝着木篱而去,而野狼在老虎的威慑之下,也不敢靠近,一个囚犯已经爬上了木篱上面,跟着跳了下去,外面是一处陡峭的坡,连接着身后的深山老林,并无侍卫看守。 其他的囚犯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纷纷朝着木篱上爬去。 “大哥,你这是给我们自个找出路嘛?”彪老大手下的弟兄们顿时哭丧着脸,他们要爬到木篱那边去,中间还隔着一个野人和老虎。 “别急——”彪老大冷眼看着,果不其然,野人似乎发现了木篱上的人,潜意识里,主子是让他杀人来的,而不是杀老虎。 而老虎也知道这野人不好惹,急于有东西填肚子,目光也转向木篱上的囚犯们。 第317章 一更 “这蠢东西……”郑皓元急了,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卢护呢,卢护去哪了? 郑念如去拉住郑皓元。 “意外自然是常有的,都按照你想的,还有什么看头。”郑念如看了一眼木篱上的犯人,前一世的事情让她也明白了不少道理,比如,有些事情,就是要享受意外带来的惊喜。 郑皓元闻言看了郑念如一眼,见郑念如果然不急不躁,看着墙头上奋力逃离的犯人,已经木篱内野人已经抓住了最后的一名犯人,直接扔了出去,砸在了裸露在草丛里的石头上,当场不动了。 “你看,石头和猛虎相斗也看到了,石头与犯人争斗,你也看到了,你有什么悟出什么道理来?”郑念如兴致不减,虽然没了刚才的刺激,眼前的这一幕也十分紧张,三方争斗,猛虎更是不断撞击着木篱,想要将木篱上的犯人给震下来。 苍耳看了一眼郑念如,汗津津,郡主,这看个猎杀的游戏,能悟出什么个道理来,能不把殿下往坏的方面带,就不错了。 郑皓元茫然地摇摇头。 郑念如也不卖关子。 “你瞧着这场中,说明再强壮的猛兽,也比不了一个人,因为人有这个。”郑念如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所以,以后做事,要用脑子,不然,与那些畜牲有什么区别。” “堂姐,你真聪明。”郑皓元一脸崇拜地看着郑念如,目光虔诚,就像是看着圣洁的神,像是母后宫里供奉的神那般,有着圣洁的光辉。 宗云骞已经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目光紧盯着木篱之上,那尖叫声又响起。 “世子,是个女的。”古道、西风此时也听出来了,慌的上前一步,只看到那木篱之上爬着的果然是个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衫也褴褛,声音尖锐且细。 郑皓元皱眉,他还在笑话堂姐的话呢。 卢护正要走向看台,猛然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皱眉,怎么搞的,怕什么来什么,立刻取出自己的弓弩,朝着木篱之上的女子射去。 “慢着——”宗云骞立刻就看到了卢护的动作,只是说时迟那时快,那箭矢已经弓紧。宗云骞开口的同时,一把抢过古道手中的剑,直接朝着卢护手中的弓弩砸去。 “哐当当——”卢护没防备,顿时间人与弓弩一并偏了方向,箭矢射在了木篱外的河流之中。 卢护立刻回头看宗云骞,面带愠色,要知道,如是这一箭险些射到了自己的人。 “宗世子,你想干什么?”卢护带着愤怒,立刻就要上来和宗云骞理论,古道、西风立刻就挡在了卢护面前。 他们早就看郑皓元的这些狗不顺眼了,正没有出气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古道同样回了过去。 苍耳立刻被这边的声音吸引了过来,看了一眼其乐融融看游戏的朝仁郡主和四殿下,悄悄地朝着这边走来。 “宗世子——”苍耳公公笑嘻嘻地,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还没走到宗云骞身边,西风直接伸手一推,将苍耳公公推了个踉跄,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苍公公——”卢护顿时面色铁青,苍公公如今可是四殿下身边的红人,立刻看向宗云骞。 “让他们停下来——”宗云骞冷声说道。 “世子犯不着跟我们说,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这事情世子管得着么?”苍公公坐在地上冷冷地说道,当初何盛公公一力推苍耳为四殿下身边的殿下,并不是只看到苍耳有一味讨主子欢心的本事,更是遇硬则硬的变通能力。 “卢大人,还愣着干嘛?宗世子不喜欢这里,请他出去吧。”苍耳冷声说道,完全没有刚才被人推了一把的气急败坏,而是十分自然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宗世子,请吧——”卢护也瞬间冷静下来,冷冷说道。 宗云骞闻言,显然对方根本就对他的要求置之不理,跟他们说也半点用处也没有。 宗云骞立刻直接朝着郑皓元的方向走去,直接来到郑皓元面前。 “四殿下,那犯人之中有女眷,按照我南郑国法度,女眷没有兽食之刑,还请你的人停下了……” 郑皓元摆摆手。 “现在正精彩,怎么停!”郑皓元还嫌宗云骞挡了他的视线,歪着头去看木篱上的情形,那头几乎紧挨着郑念如的肩膀。 宗云骞冷眼看着,顿时觉得与这两个人根本就说不通,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宗云骞一回头,猛然看到看台上挂着的铜锣,立刻明白这铜锣的作用,看来他只有自己动手了,立刻转身朝着铜锣走去,抄起一旁的棒槌,一挥手,洪亮的声音立刻传了出去。 郑皓元立刻跳了起来。 “宗云骞,你干什么!” 苍耳、卢护已经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直接就要抢宗云骞手里的棒槌和铜锣。 古道、西风立刻加入了混战之中。 “反了,反了,还不来人,把这宗云骞给我扔出去。”郑皓元站在椅子上,气急败坏,一手指着混战中的人。 “给我扔下去,人呢,人呢,都死了吗?” 那些在外场中的侍卫猛然听到铜锣声,有些疑惑,怎么,这就要收场,可是这明显还没结束啊。 就在这时,宗云骞抢了先机,又狠狠地敲了一声,这一下,远在外场的侍卫们听得仔细了,更加确认了是收场。 木篱开始缓缓地打开,铁链子也慢慢地开始收紧。 “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宗云骞,本王要让你付出代价——”郑皓元见自己的人示弱,苍耳公公更是被挤在了看台的围栏之上,动弹不得,卢护被三人围攻,好在两旁的侍卫看到这一幕,飞快地奔了来,加入了混战之中。 拂冬拉着郑念如朝着后面站了站,别伤着郡主才好。 杏雨嘟着嘴,眼看着五六名侍卫冲过来,她才不要去帮宗世子,明明是好戏,这些看不了了。 “把他给本王扔下去,快扔下去——”见自己的人来了,郑皓元底气更足了。 侍卫们立刻看卢护,扔不扔? 卢护立刻挤眼色,世子能随便扔么,先扔那两个嚣张的奴才。 古道死死地扒在看台的围栏上,想把他推下去喂老虎,没门。 刚开始还能见招式的混战,如今就是人挤人,文家忠士仗着人多,让宗云骞三人根本施展不开拳脚。 几个侍卫眼前一心对付这古道,势必要推一个下去给四殿下解解气,谁也没有发现,那看台的护栏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念夏刚看到,正要开口大喊,只听到哗啦啦,咚咚咚,那一群人直接摔了下去,带着围栏、带着大叫声和惨叫声。 郑皓元突然愣住了,连郑念如也愣在了原地,谁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郑念如看拂冬、念夏,下面发生了什么?只见站在最前面的念夏,惊恐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台下,那虽然只有半人高的栏杆,如今掉下去,那青嫩的草地就在眼前,仿佛已经置身于整个猎杀场中。 念夏似乎意识到什么,而那连成一片倒下去的栏杆卡在了铁笼子上,原本猛虎收笼的就比其他野兽晚了一会,这时候,正好被卡住了铁笼的大门,侍卫们一愣,眼睁睁地看着猛虎跳出了笼子,直接朝着已经乱成一团的看台扑去。 古道最先被老虎袭击,情急之下,顺势抓起一截坏了的栏杆朝着老虎挡去,那栏杆一下子卡在了老虎的嘴里。古道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去找自个世子。 那猛虎立刻转身扑向另外的侍卫,侍卫们都是既有经验的,纵然没有武器,也瞬间将猛虎逼退。 “古道、西风,快上去——”宗云骞此时也已经站起身来,而就在这时,猛虎已经朝着宗云骞的身后扑来。 “世子,小心——” “世子——”宗云骞只感觉背后一阵威压袭来,但是宗云骞并未准备与猛虎正面对抗,一个纵身,已经朝着看台上跳去。 古道、西风两人立刻紧随着宗云骞的身影跳了上去。 落地的一瞬间,宗云骞看到一脸惊慌的郑皓元,正躲在苍耳后面,神情里露出一丝嘲讽,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一阵吼叫,紧接着,那巨大的成年雄虎已经跟着宗云骞跃上了看台。 猛虎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显然要比下面的那些人类要好对付的多,话不多说,已经朝着一群看似更好欺负的郑念如等人扑去。 “啊——” “啊——”郑念如第一个发出尖叫,杏雨挡在郑念如面前,虽然也怕,但是还是冷静地不懂。 “郡主别怕,在我后面不要动——”刚说完,那猛虎已经朝着杏雨扑过来,郑念如哪里还敢站在杏雨身后,如无头的苍蝇一般胡乱四窜。 “快,快去救堂姐。”郑皓元推自己跟前的苍耳,手软无力,但相救的心去不容怀疑,苍耳也朝着郑念如的方向爬去。 宗云骞见此,立刻去拦猛虎。郑念如以及拂冬、念夏一边尖叫着,一边朝着看台的另一个方向逃去。 那猛虎被宗云骞一个猛击,顿时吃痛地跳上了看台的椅子上,身子一甩,将矮桌上的东西全部扫飞。 “啊——”郑念如等人连连后退,谁都忘了,那后面是陡峭的崖壁,底下是急湍的河流,郑念如已经退无可退,又被念夏、拂冬一挤,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去。 郑念如想要喊叫,却发现自己这个向下坠去的姿势是喊叫不出来的。 第318章 二更 “堂姐?堂姐呢?”郑皓元嚎叫一声,连怕都忘了,就朝着拂冬、念夏她们扑去,他刚才看见,看见…… 不,不可能是真的,堂姐怎么会掉下去。 郑皓元大脑一片空白,连老虎都顾不上了,粗暴地拨开拂冬、念夏、雪柳。 “堂姐呢,堂姐呢?” 拂冬转身,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几乎没晕倒在地。 “郡主,郡主——” 郑皓元趴在剩下的摇摇欲坠的栏杆向下看去。 宗云骞立刻飞身前来,定睛见又一个人影,又好像不是。 “古道、西风,快收拾了老虎——”宗云骞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用手指捏了一个诀,直接朝着下方跳了下去。 郑皓元提着袍子就要跟着跳下去,他能救堂姐,他郑皓元自然也能救。 苍耳已经死死地保住了自个殿下。 “殿下,殿下,你不能跳——” “放开,你个死奴才,快放开——”郑皓元一脚踹在苍耳身上,他要救堂姐。 上来的卢护,还有那些侍卫们,顿时慌了,卢护一把保住郑皓元的另一只脚。 “殿下,我们现在找人最要紧。”卢护反应最快地说道。 “是啊,是啊,殿下,那宗云骞不一定找到,我们赶紧地派人到下流去找,少不了你指挥,不能在这浪费时间啊——” 郑皓元一愣。 卢护立刻喊人。 “所有文家忠士听令,直接跟我走——”卢护已经下令,无数的侍卫朝着看台的方向涌过来卢护这时候不敢马虎,以最快的速度分好了几批人,从不同路径直接到下面去寻找。 郑皓元这时候冷静下来,苍耳说的对,宗云骞自己掉下去,能不能找到堂姐还说不定,这个时候不是表谁衷心的时候,顾不得身上的衣衫一片脏污,直接带着人带了一队人马去找人。 拂冬、念夏等人此时也分散在队伍里,跟着去寻找。 留下的极少数的侍卫,赶忙将猛兽们关的关,溜的干脆就算了。 古道、西风冷静下来,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他们并不担心他们世子,反而觉得朝仁郡主活下去的希望并不大。 “古道,我们……”西风犹豫地开口,此时场中根本就没人理他们,几乎当他们是空气。 “我们自然去找世子——”古道立刻开口,那郡主掉下去的并不是他们的错,怎么会是他们的错,而且他们世子还跟着跳下去了。 …… 端王等了下午,没有郑念如回来的任何消息,郑伯定有些坐不住了,派了两人去打听,那两人好久才回来,说是并未看到任何人,想必已经离开了。 这样一晃又是几个时辰,等到天快黑了,端王终于坐不住了,又派了两拨人,一直寻到了金灵山的看台出,早已经没了人,等回去的时候,郑伯定意识到隐隐地不对劲。 正在郑伯定忐忑不定的时候,来了一个郑皓元身边的侍卫急匆匆地到了端王府。 郑皓元找了一圈后,才发现天色已经晚,这才想起来要给端王府带个信,于是卢护派了一个稳妥的侍卫,再三嘱咐要好好说。 “王爷,下午猎杀场出了些事故,宗世子非要救一个囚犯,压塌了看台,让那猛兽窜上了看台,郡主从看台上摔了下去,我们殿下如今带着人在找。” “你说摔了,摔哪里了?”郑伯定闻言,踉跄的差点站不稳,一把抓住侍卫,他有些听不懂,就算摔着了,摔到哪里了,怎么又去找? “王爷,那看台下就是悬崖,下面是河流,郡主掉进了河里。”何管家眼疾手快抓住要晕下去的端王。 “王爷,你冷静,这个时候,郡主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啊,你千万要冷静下来,一定要坚持住。”何管家也顾不得主仆之分,一语喝断端王差点被刺激到的晕厥。 “对,对,把府里但凡两条腿的、能走的都喊过来。”端王挥挥手,宗云骞,宗云骞呢? “宗云骞呢?”端王转头问道,为了一个犯人,弄断了栏杆? 那侍卫一愣,立刻坚定地无比确定地说道。 “王爷,那宗世子也一并掉了下去。”反正当时就那一瞬间,他们不说,谁知道。 端王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云娘已经冲进了大殿中,一脸惊愕地看着众人。 端王此时没工夫解释,一边招手何管家。 “去太子府,问太子殿下去借猎狗,都借过来。还有,云娘,去取一些平日里郡主穿的、用的。” “哦,哦,好好。”云娘此时也知道不能乱问,也容不得她去惊慌,立刻去拿东西。 云娘很快就拿来了帕子、香袋、外衣,端王已经安排了所有的马车,主仆不管身份,直接都挤在了几辆马车之中。 云娘抱着东西,脑子里昏昏沉沉,郡主找不到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找不到了? 掉河里了?云娘终于听到端王的声音,端王细细地问着当时的情况。 那侍卫一字一句,十分详细,除了最后宗云骞主动跳下去的那一幕,别的几乎没有任何差别,这样事无巨细地描述,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反驳,仿佛事实就是如此一样。 端王脸色冰冷,这都是他的错,明知道那宗云骞悲天悯人的性子,自然看不惯这些东西,可就算如此,那毕竟是四殿下的场子,而且,四殿下已经一再说了,若是不喜欢,完全可以不看啊。 端王想到念如摔下去的心境,一定无助害怕,那宗云骞太自以为是。 “王爷,王爷,您别急,四殿下已经让所有的文家忠士都派了出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那侍卫显然很会来事,一边说着他们殿下要跟着跳下去表明殿下与郡主姐弟情深,一边又被卢大人抱着腿劝住,冷静下来亲自去救人。 端王此时才顾不得旁人,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念如在哪,只有找到念如,他才有心思想别的。 …… “咚咚咚——”太子府的大门被急促地敲响,守门的是新来的一名侍卫,开了门,见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身奴仆打扮。 “大,大人,奴才是端王府上的家丁,请问太子殿下在不在府里?”那家丁神色慌张,甚至自己身上的重任。 “殿下并不在,要不你等等?”那侍卫也并没有看不起来人,只是郑淙元真的不在。 “不再?”来人急了,可又没有别的办法,“那还有谁在?何,何管家呢?” 那侍卫见来的奴仆有些奇怪,正要开口,其录正巧从大门外进来,眼看着这奴才眼生。 “哪里的?” “其录大哥,说是端王府的奴才,来找殿下。”侍卫开口说道。 其录一愣,虽然其录在太子府时间并不长,却也知道这端王府在太子府眼里是特殊的存在,顿时心里有了些重视。 “这位大哥,可是端王让你来找殿下?”其录的脸色明显和善了不少,他眼见着其令、其竹对待端王府的人有多恭敬。 “是,是,能不能烦请大人去找一下其金大人,其羽大人也行。”何管家吩咐了,若是见不到太子殿下,就找其金、其羽两位大人。 其录一愣,立刻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眼前的奴才明显神情慌张。 “大哥,说实话,其金其羽两位大人也不在。你也不用跟我废话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是大事,我就带你亲自去找其金其羽大人。” “大人,大人,我们郡主失踪了。王爷让我来找殿下借,借猎犬找人——”那家丁连忙说道,他也知道事态紧急。 其录闻言,顿时一愣,那位郡主?那位其令、其竹大人口中都讳莫如深的郡主。 其录的脑袋轰隆隆地差点炸开,顾不得开口,一把拉了端王府的奴才进了院子,直接到马房拖了两匹马来,直接拉着人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然半路上,郑淙元的马车正在半路上,那其录头脑灵活,想到了这个可能,没有挑最近的路去皇宫,而是郑淙元时常走的那条路。 “殿下——” 其录一眼看到郑淙元的马车,直接从马上飞了下来,直扑在马车前面。 其羽正要开口,其录根本就顾不得其他。 “太子殿下,端王府的朝仁郡主失踪了,端王让人来借猎犬——” 其录的话未说完,马车的帘子一瞬间掀开,郑淙元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其录。 “你再说一遍。”郑淙元的声音已经在发抖,手指在发抖。 “人我已经带来了。”其录说着,那人已经被带到了前面。 那奴才平日里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太子殿下,傍晚四殿下的人来报,郡主掉入河里,端王已经带着所有人去找了。” 郑淙元只听到金灵山,又是四殿下,又是宗云骞,手指已经紧紧地蜷在一起。 “其羽,喊上所有暗卫。其竹,去拉猎犬。” “其令、其金跟我先去。”郑淙元冷声说道,马车飞快地穿过街道,其录一愣,下一刻直接上马,跟着马车飞快地朝着金灵山奔去。 郑淙元一言不发,失踪了,现在得到的消息有限,但是他可以肯定,与郑皓元,与宗云骞脱不开关系,这两个该死的。 第319章 一更 端王到金灵山山脚的时候,天色渐暗,但也暗不过端王的脸色。郑伯定在听到郑念如落水,去向不明的时候,早已经六神无主,此时手脚颤抖着,看着眼前越来越黑的地灵河,眼神就发暗。 正好卢护的亲兄弟卢安带着人找到此处,见一大堆的人,原以为是支援的人到了,立刻奔了来,四殿下带着人亲自去巡查的同时,让人去告诉文赞,加派人手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点火的器具呢?赶紧的,沿着黑灵河,找到人……”卢安一愣,立刻朝着刚走过来的郑伯定行礼。 “端王——” “你们四殿下呢?”端王没空听他啰嗦,不过见文家忠士寻人十分认真,倒也忍了几分脾气。 “端王,殿下带着卢护大人在第一队里,属下此时也不知在那里,半个时辰前我们殿下又派人去文家喊人增援了。”卢安立刻说道,他听他大哥话里话外,这位郡主与殿下的关系十分要好,因此对端王也十分的恭敬。 “好,快去吧,这些是本王来带来的人,你看怎么安排。”郑伯定见此,知道再说多少责备的话都于事无补。 至少出事之后,郑皓元那小子做的还可以。 地灵河原是绕着金灵山的一座湖泊,因为几年前的一场暴雨,金灵山整个西山面发生了山体滑坡,一部分山体滑入了地灵河之中,让原本十分开阔平坦的地灵河一部分成了金灵山内河,沿着那滑坡的山体弯弯绕绕,冲开了原本十分宽阔的河道,往下的一条主要的支流变成了三条,寻找的困难就大了许多。 郑皓元带着人,寻找的就是最中间的那一条支流,今日风势不大,但是地灵河所处位置由高到低,水流湍急,郑皓元的人在掉落的地方寻找了一圈无果,猜测,最有可能流入的支流,就是最中间的这一条。 来往通传消息的侍卫终于被端王遇到了,直接让其带他去郑皓元那里去,那侍卫一愣,倒也并没有耽搁,直接引着端王朝着中间的支流而去。 郑淙元赶来的时候,已经见地灵河沿岸隐隐绰绰的火把,文家忠士脚步匆忙,遇到的也只是匆匆行了一礼,候在原地的云娘,看到郑淙元,就像是看到希望一样,立刻奔了过来。 “殿下,殿下,求您救救郡主。”云娘哭着,一到这地灵河,云娘的眼泪就止不住的下来了,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们郡主…… “郡主的东西呢?”郑淙元心情烦躁,想骂人,这个时候只知道哭么?念如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一点有主见的都没有。 云娘被问醒,这才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任务,立刻去马车那东西。 郑淙元一把抢过衣衫,其金其羽想要接过,郑淙元已经亲自给猎犬闻着、嗅着,随后紧紧拽着我手里的丝帕、外套。 其羽抓着其中的一条猎犬,引着猎犬却往河边,这是这地灵河原本水流湍急,气味消失地很快,其羽一见,就知道这希望渺茫。 郑淙元不管,云娘立刻跟了上来,心里定了定。 “殿下,端王和四殿下的人主要集中在那个方向去了,其余两边也有十余名的侍卫沿河寻找着,上流还有十几人已经开始第三遍的搜查。 郑淙元不开口说话,嘴唇紧闭,其金立刻指向最下方的一条支流。 “殿下,我们寻第三条支流,这边的地势最低。” 郑淙元点点头,最后可能的第二条支流的人数众多,可是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没有结果,就说明事情出了差错。 其金其羽立刻挥手,几名侍卫带着一半的猎犬去了第二条支流,剩下的分作两批前往余下的两条支流。 天色渐渐地暗去,隐隐地有暗雷从远处传来,其金其羽十分焦急,尤其是河流,猎犬发挥的作用着实有限,可是见太子殿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能忍住要说的话,带着人继续寻找。 端王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追上了郑皓元,郑皓元自己提着衣袍下摆,也不用苍耳搀扶,走在最前面,那一双锦靴已经满是泥浆,外袍早已经扔掉,穿着的单衣衣袖也卷到了胳膊弯处,脸上更是一片淤污,只有被泪水冲刷的两条线还露出白皙的肌肤来。 “皇叔——”郑皓元听到卢护的话,直接来接端王,人还未到跟前,就扑通一声跪在了一片淤泥的河岸上。 “皇叔,都是侄儿不好,都是侄儿该死——”郑皓元是真的想死,满脑子都是他害死了堂姐的念头。 郑伯定闻言,再看郑皓元此时的情形,气先消了一半,虽然,他生气郑皓元带念如出来,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是这意外并不是由郑皓元引起的,而是那一同掉下去的宗云骞。 “快起来,找到人再说——”郑伯定说不出别的,找不到念如,他也不会饶恕郑皓元的。 “是,是——”郑皓元擦擦泪,那手臂上也同样是一片脏污,郑皓元顾不得,继续向前走去。火把越来越多。 “皇叔,您别急,那治理河道的贲大人、陈大人都已经被我抓来了,他们说,河底下都是淤沙,因此堂姐生还的几率大。但河流湍急,堂姐很有可能冲到了下游。”郑皓元一边说着,搀扶着郑伯定继续朝着下游的方向找去。 一路上,灯火隐绰,从金灵山山脚越来愈长。 …… 文凌的尸体在第三日被送了回来,还是文家忠士的众人念着往日的情份,而且文凌并没有将脏水乱泼在别人的身上,一众同僚们不愿他死后还还不能入土未安,这才悄悄地由卢护做主,将尸体送回来。 文恭良早已经去世,唯一的儿子文永智也是一个忠厚懦弱之辈,一辈子唯唯诺诺,映衬着文府做一些打杂的事情。 文永智已经在家等了两日,找了几个平日里文凌要好的朋友也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婆娘从文家听到一些消息,说是文凌进宫面见了四殿下。 这婆娘原也是一个落魄官户的小姐,有些谋略,又会来事,好不容易为儿子谋了这么一个差事从,但到底身处底层,也不知道文凌这进宫是好事还是坏事。那文莹自从上次在河鲜斋的事情后,眼皮了就跳个不停,又因为哥哥两日没有踪影,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只是,文莹不断地安慰自己,哥哥如今是文家忠士,那些人看在文家的面子上,也不敢动哥哥的,况且,要是早动,她怎么可能还在家里。 而第三日一早,文凌的尸体横在了文永智位于文家那一整条街府宅落边上的院子里,文永智还没有来得及悲伤,文凌的母亲嚎了一嗓子,顿时晕厥了过去。 “各位大人,好好出去的人,怎么就没了?”文永智哭喊着,拉着曾经文凌一同的侍卫。 那侍卫心生不忍,到底是共事过的同僚,不忍文永智太伤心,拿出一袋银两来,塞进文永智的手里。 “伯父不用太伤心,文队长……哎,运气不好……”那侍卫摇了摇头,这的确是文队长有错在先,不管四殿下是杀鸡儆猴,还是文凌倒霉,事情已经发生了。 文莹听到动静奔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好好的哥哥怎么突然就死了。文莹脑海里都是哥哥平日里十分照顾她的情景,那些小姐们愿意跟她多走动,也是因为几分爱慕自己的哥哥。 文莹感觉地动山摇,隐隐又觉得事情发生的太巧,就在那事情之后,顿时扑在了文凌的尸体上哭着。 “手,手,我哥的一只手呢?”文莹立刻愤怒地看向送尸体来的几名侍卫,怒不可竭地紧抓着文凌早已经僵硬的手臂,“我哥到底犯了什么样的滔天大错,连手都没有了?” 侍卫闻言欲言又止,到底不忍再说什么,准备离开。 那文永智的婆娘又醒了,两个洒洗的粗使婆子立刻来扶人,那婆娘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直接奔向了文凌的尸体旁。 “我的儿,谁这么狠毒,要杀了你啊,我这就去文家,我要亲自去见文大夫人,我的儿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招到如此的对待。” 那侍卫闻言,心知这文家忠士是文家的,虽然四殿下是他们如今的主子,但是这后面依旧是文家的根本,文大夫人正是文康爷的夫人,顿时看了一眼那婆娘。 “伯母,文凌与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有些话,如今我们不得不说。文凌的死与小妹脱不开关系,怨不得旁人,若是伯母不想把事情闹大,就问问小妹那日在河鲜斋发生的事吧。”侍卫说着,留下文永智一家三口目瞪口呆的神情,带着人直接转身就走。 文母立刻看向文莹,目光狠毒恨不得立刻挖出文莹脑子里的脑浆来,虽然那侍卫话中有话,但是文母还是听出来了,起因是文凌的妹妹。 文母立刻想起来,前两日文莹回来的时候,一身衣衫似乎有油污的,她刚想问,却被文凌搪塞过去。 文母知道,她这个儿子十分偏袒这个亲妹妹,而她的女儿心气颇高,她又怎么不知道。 文母顿时一巴掌甩在文莹的脸上,甩的文莹头昏眼花,眼冒金星,脑子磕在了木板上。 第320章 二更 “贱货,你到底惹了什么事,害了你哥哥。”文母恨不得一口啐了文莹,直接让她给自己儿子陪葬,文凌什么性子她不知道!做事稳重,除了在他妹妹的事情上有些拎不清,又什么时候让她不放心过。 文莹捂着被打的脸蛋,此时也吓傻了,她,她根本就没做错什么啊。但是,文莹看到自个母亲那恨不得要吃了她的神情,顿时慌了,顿时爬向文母。 “母亲,母亲,女儿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文莹立刻说道。 “啪——”文母又这么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一见文莹这模样,就知道一定是有事情,“贱人,你再有一句不实的话,我今日就打死了你,陪你哥哥的命。两日前,你不是出去了吗?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文莹的脸颊高高肿起,眼底终于有了惧色,慢慢地朝着文父的方向退去。 “母亲,父亲,女儿真的没做错什么。前两日,女儿只是和平日里相处的十分好的姊妹们去河鲜斋吃饭,母亲,都是您认识的那几个姊妹。” 文母冷冷地盯着,这个女儿心高气傲,巴结着那些世家小姐们,原本她想着,能为儿子说一门好亲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从这里讨巧。 “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那隔壁的窗户里突然就扔过来一整盘的菜,洒了我们一脸一身,我们气愤不过,就争辩了两句。 但是,母亲,那嚣张的女子连宗圣府的宗大夫人都不放在眼里,根本就不想放我们走,哥哥正巧在附近,就帮我们辩护了几句……” 文莹的话有些气弱了,那日她带着小姊妹的目的就是答应了小姊妹们,让她们见一见文凌,于是悄悄地让自己的丫鬟给文凌送了信,让他到河鲜斋来。 “你,你这是得罪了人,反过来这得罪人的事情按在了你哥哥的头上。”文母指着文莹,她不是傻子,这话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她就说,好好的,好好的,她儿子怎么会出事,“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惹出来的好事,却祸害了你哥哥。” 文母叫着,看向屋里,她要找个趁手的东西,她要打死这个惹事的祸害。 “父亲,父亲救我——”文莹立刻呼喊着,朝着文永智求救着。 文永智一动不动,往日里他也疼这个女儿,如今看来,正是娇惯让这个女儿无法无天,成日里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忘了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母亲抓起一根掸尘,朝着文莹走来,文莹此时知道怕了,不断地后退中,疯狂地摇着头。 “母亲,母亲,您听我说,不是女儿的错,那人并不是有背景的人,是那端王府的朝仁郡主,是太后最厌恶的朝仁郡主,母亲您也知道她的传闻。” 文母一愣,这位朝仁郡主的行事她多少听到一些。 “就算如此,此事也是因你所起,你挨一顿打也不算冤枉。”文母直接抽在了文莹的肩膀上。 “母亲,您息怒,要是打死女儿,能换回哥哥的命,女儿就算是被打死也愿意。”文莹哭喊着,头上身上已经挨了十几下。 文永智不想看这一幕,默默地到儿子旁边,被抬回来的文凌一身衣衫都没换过,还穿着文家忠士的服饰,身下也只是一块木板,这哪里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 文府家的门半夜又被敲响,文康公一愣,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四殿下一直把文府当成自己跑腿的,文府也已经习惯了。毕竟文府与四殿下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 但是这深更半夜,四殿下的人又来干什么? 这一次,文康公亲自起来了,见来人竟然是文家忠士的人,顿时意识到,这是出事了。 “人还没找到?”文康公下午听说的时候,只是四殿下府里丢了个人,文康公先是一惊,然后问了丢的不是四殿下,那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四殿下要借人,什么借口都不要紧,文家忠士甚至连文府的一些家丁都给全借了去。 可是现在又来,文康公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二少爷还没回来吗?殿下已经第二次问二少爷。” “文赞明日一早就到,你别着急,是不是还没找到人,到底是谁?”文康公神情有些凝重了起来,因为,他傍晚的时候,隐隐听到皇家暗卫也风动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连太子殿下的人也惊动了? “公爷,公爷,您别为难小的了,属下是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人掉进了地灵河里,这地灵河的岸边上都站满了人了,再找不到人,我们文家忠士都要被四殿下扔进那地灵河陪葬了。”这来的文家忠士不是跟前的,如今跟前的那个不牟足了力气在找人,恨不得能长出四只眼睛八只眼睛出来,地灵河里的侍卫跳进去一批又一批,连鱼虾都快摸干净了,怎么还是找不到人。 文康公见此不言语了,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了。 “这样,我把所有能调动的人都给你,另外,这么多人,补给也很重要,我去安排人送水送食过去,尤其是那些下水的人,没有体力怎么行。”文康爷立刻说道。 那侍卫恨不得跪下,他么侍卫们从下午到现在,滴水未沾,就连那四殿下也听闻一直在河堤上。 “多谢公爷,多谢公爷,对了,二少爷一回来,就让他去啊。”侍卫说着就告辞,他还有别的差事,不能耽搁。 文康公也不留人,一边细想着四殿下能有什么这么要紧的东西能丢,连太子殿下都惊动了,还让四殿下如此着急。 那个野人? 不是听妹妹说,扶恭有段时间连吃饭睡觉都要跟那野人在一起。可是现在不是已经送出宫去了吗。 文康公百思不得其解。 …… 宗大夫人派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去喊了宗云骞两次,大丫鬟回来,都说世子没回来,宗大夫人也没在意,只是心里的那口气没顺下去,发酵了两日,有些话是不吐不快。 她认为,事情已经错到了这个地步上,如果不及时止损,那么将来,他么宗圣府必然成为世家的笑话。当初她就不同意,如今更是不同意。 夜色渐深,宗大夫人第三次派人来的时候,依旧没有,这才疑惑起来,宗云骞有时候虽然会不归,但大多数时候都会准时回来,而且这两日,也并未听说有什么大事啊。 宗大夫人传了门口的家丁,才知道,正午的时候,世子就出去了,因为还回来叫了一趟马车,家丁知道,是与邻府的郡主一起游玩去了。 宗大夫人顿时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差点下不来。 “这么大的事情,这么不早些来说。”宗大夫人一掌排在椅子上,语气威严。 那家丁一愣,顿时跪了下来。 “夫人饶命,这事情端王爷也知道的。” 宗大夫人立刻起身,就要去端王府。 这虽说已经订婚了,可是,毕竟还没有礼成,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有失体统,宗大夫人要和那端王说道说道。 “夫人——,夫人——”几位麽麽觉得事情不妥,想要劝,却知道大夫人在气头上,基本上劝不动,若是惊动了老夫人,事情又闹大了。 宗大夫人不顾众人阻拦已经到了端王府,却见端王府一盏灯不见,敲了许久的门,这才来了一个十分小的门童,看着眼前的宗大夫人,竟也不认识。 “你们找谁?”那门童问道。 “端王府可在?”麽麽忍着脾气问道,希望接下来场面不会太难看才好。 “不在,我们府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其他人都出去了。”门童底气不弱,清晰地回答道。 宗大夫人眉头一皱,直觉不可能,怎么可能一个端王府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那麽麽还是有些心眼的,顿时关心地问道,那神情让门童有些好感。 “具体的我也不懂,只听说去找人了,我们家郡主丢了,王爷带着所有人去找了。”门童的话让门外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宗大夫人顿时一愣。 “大夫人,我们先回去——”麽麽当机立断,此时世子不回来也能说的通了。 “人不见了?好好的怎么人不见了?”宗大夫人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和他儿子有关系?想到此,宗大夫人的眼皮子跳了跳。 “夫人别急,我们先派个人去那金灵山看看情况,若是能遇到世子,先问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 “不对,不对,这样,你派人去,赶紧的,不要耽搁。老爷呢,走,跟我去见老爷。” 宗大夫人直觉这朝仁郡主的失踪与自己儿子有关系,如今端王去了,宗云骞会不会吃亏,万一端王把女儿失踪的事情怪罪在云骞头上怎么办? 若不是这样,这么近,端王怎么没通知他们宗圣府? 宗大夫人就算是粗枝大条的人,也知道事情并不简单,突然停下脚步。 “你听清楚了,失踪的是郡主?” 身边的默默立刻点头。 “是郡主,朝仁郡主。” “不行,得让老爷赶紧去。”万一那端王急了,伤害了云骞怎么办? 第321章 一更 庆国公听了夫人的话,有些一愣,看向宗大夫人。 “别又是你胡乱猜测。” “哎呀,什么胡乱猜测,如今端王府上下一个人影都没有,若不是真的,人去哪了?”宗大夫人着急说道,怎么就不信她的话呢,“守门的亲眼看见云骞和朝仁郡主出去,这么晚了,就算是出了什么事,那也应该让人回来报个信啊。” 庆国公平日对旁人都不上心,唯有基本破古琴曲,成日里摆弄着,所以,他不觉得,有云骞,还有那么一大群婆子丫鬟跟着,会出什么大事。 “急什么,我再派个稳妥的人去看看,能出什么大事。”庆国公手里的古琴残本不舍得丢下,皱着眉说道。 “公爷,夫人,外面,外面——”正说着,一个老奴闯了进来。 “慌张什么,出了什么事?”庆国公喝断来人。 “老爷,老奴听到外面有官差的声音,足足近百人。”那老奴回答道,这几日,世家着急的已经慢慢地开始回去,这个时候,却是最敏感的时候。 而宗圣府因为羽生法师还在,同为乾道寺的弟子,宗老夫人额外有进宫听经的恩赐,这才没准备着离开。 “是到我们府的?”庆国公立刻问道,向前一步,有些慌张地上前。 “不是,不是,老爷,从我们府门前匆匆而过,是出什么事了。” 庆国公沉思不语,这么晚,这个方向出来的兵,应该是太子殿下的兵,这么说惊动了太子殿下,一定不是什么小事了。 “走,去看看”庆国公站起身,庆大夫人连忙点头,是要去看看。 庆国公刚走到半路上,前去查探消息的人半路折回,看到自家府里标志的马车,顿时扑在了马车前。 “老爷,老爷,世子和郡主失踪了,都失踪了。”那小厮先是到了金灵山,只看到地灵河边一圈的都是人,点着火把缓慢移动着,那小厮就找了最近的一位侍卫,禀明了身份。 那侍卫也不废话,直接将事情说了个大概,挥挥手,就让这小厮离开。 这小厮听了六神无主,世子失踪了?那郡主也失踪了?又不太相信,世子和郡主又不是小孩子,于是又走了几步路,找了前方的几位官差,得到的消息竟然一模一样。 这小厮立刻就慌了,也找不到古道、西风,沿岸那么多人,又到哪里找去,心下一量算,开始先回来报信。 庆国公闻言,心里一惊,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宗云骞又不是三岁小孩,游历过那么山川,从未出过事。 “快走——”庆国公来不及想别的,他儿子失踪了,这么没人通知他,怎么到现在他们宗圣府一点消息都没有。 庆国公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果然见场景和小厮说的一般无二,心里已经沉了两分,文家忠士、端王府的家丁、已经太子府的侍卫此时诡异地都在一起,分工协作,从容不乱。 庆国公一路问着人,在半个时辰后找到了依旧在第二条支流上寻找的端王和郑皓元。 庆国公上前,想开口,端王根本就没有要理他的意思,顿时一团火慢慢地升了起来,上前去,两名侍卫已经匆匆地挡在了庆国公跟前。 “王爷、殿下,第五批下去的侍卫已经上来了,并没有发现,卢首领问,要不要朝着下游找去。” “去下游——”端王吩咐着,扶着何管家看了一眼下游的方向,下游的方向一片黑暗,且支流就更多了,找的困难和所需要的人力就更加多了。 更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端王和郑皓元都慢慢地意识到,他们此刻根本就不能停下来,拖延的时间越长,郑念如获救的希望就越小,就算是找到了,也…… 庆国公等侍卫走了,正要上前询问,端王看了一眼前来的庆国公,这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直接转过身去,就准备继续前行。 “郑伯定,你站住——”庆国公一头的火大,宗云骞不也失踪了吗,不仅不告诉他,如今他赶来了,竟然是这般态度。 “云骞呢?”庆国公到底还有一丝理智,此刻端王他们带着人已经在地灵河一圈找了数遍,如果有消息,也是眼前的端王最清楚. “庆国公,暂时没有任何消息。这一处水流湍急,沿下支流又众多,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宗世子命大的话,应该游上了岸自己回家了。” “什么?”庆国公微微一愣,“云骞真的掉下去了?怎么会找不到,这地灵河就这么大,这么多人。” 端王不爽地看了一眼庆国公,这事情谁都能说两句,你宗圣府却是一句也说不得的。因为整件事情就是因宗云骞而起。 庆国公顿时顾不得其他了,一定是他们没有好好找,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找宗云骞。 “端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们安的什么心,宗云骞又好端端地从那山上掉下去?” “庆国公,本王当时可在场,这一切可都是因宗云骞而起,不是他,郡主也不会掉下去。”郑皓元立刻说道。 “庆国公,你觉得我的女儿念如掉下去和你家公子掉下去,谁活的概率大。”郑伯定此时心力憔悴,不想都说什么,脑海里慢慢的已经形成了一个他始终不敢去承认的念头。 郑伯定只能将目光看向下游,那是唯一的希望,唯一郑念如能活下去的希望。 …… 事实上,地灵河的湍流之急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判断。 在几十里外的一处无名荒野的河岸上,一小堆火在黑暗之中渺小而孱弱,似乎随时都能被黑暗吞噬一般。 而这一条无名的荒野河流,表面上看与地灵河的支流没有半点关系,然而,在地灵河下却有一股暗流,从河底分流而出,因为金灵山山体滑坡,掩盖了以前的河道,因此,表面上,这一条荒野之河与地灵河没有半点关系,河中的水却是想通的。 火堆旁坐着一人,火光影绰间,还有一人躺在火堆旁,双目紧闭,一半的衣服已经烘烤干,宗云骞犹豫了片刻,将郑念如的身子翻了翻,继续烘烤另一边的衣服。 于是,郑念如的脸就清晰地出现在宗云骞的视线里。 宗云骞静静地打量着,此时的郑念如仿佛睡着一般,那五官紧闭,头上的发凌乱,朱钗已经落了一大半,剩下的一支在他手里,还有一支歪歪斜斜在头上。可即便如此,火光下的那一张脸却美的让人毫无抵抗力。 就像是静谧地睡在那里,就能让人恍然生出时光美好、人间值得的错觉来。 宗云骞自嘲地笑了笑,他是见过郑念如的脾性与品行的,竟也能在恍惚间有这样的错觉。宗云骞收回目光。 宗云骞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母亲已经不止一次说起过这个问题。可是这一次却是宗云骞主动要改变这个结局,他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错了,他也要接受这个后果,更要努力改正。 或许和端王彻底的交谈一次,阐明自己的想法,他愿意接受所有的后果。 郑念如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那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噩梦中挣扎一般,宗云骞将旁边剩下的树枝都扔进了火堆上,火光暗了下去,下一刻就仿佛吸足了能量一般,窜起更高的火苗来。 “不要——”郑念如短促而沙哑的声音,宗云骞一愣,上前一步,瞬间想起自己的打算,在一个十分克制的距离停了下来。 “你醒了?”郑念如慢慢地睁开眼,呆愣了片刻,能然想起落水后的情形,顿时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黑夜。 “我们在哪?”她记得自己被一股暗流吸了进去,昏迷之前,她几乎认为自己这次一定会死。 “我对此处地形不熟,并不知在哪。”宗云骞神色淡淡的,或许有些事情,他应该先和郑念如说。 “那你是不是傻?不认识不知道去喊人?”郑念如立刻说道,她可是清楚地记得,正是因为宗云骞的人,她才会跌落下去。 宗云骞闻言,顿时看向郑念如,去喊人?将她一个女子留在这里?到底是谁傻? “怎么了?不应该去喊人吗?你知道我们掉下去,多少人会急着找我们?”郑念如立刻也看宗云骞,反驳道,别以为她不知道宗云骞此时会想什么,以为她会为了救命之恩感谢他? 这明明都是宗云骞的错,都说了不喜欢可以走,干嘛来拆他们的看台。 “你昏迷着,我保险起见,先救你——”宗云骞忍着说道,等会他要和她好好谈一谈。他宗云骞一辈子潇洒随性,也见过无数的人间险恶悲苦,自然不会因为一张脸而动摇了自己的坚持。 哪怕,世人漫骂,他都要坚持自己的决定。 “你瞪我干什么?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掉下来。”郑念如立刻想起掉下来的无助与绝望,想着这一世连上一辈子都比不上,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难道不是你害得?” 郑念如眼眸微红,那受极了委屈的神情,因为几分的真委屈,而又自认为十分的委屈,瞬间楚楚可怜,眼眶里染着火光的泪珠。 宗云骞撇开目光,他不能动摇。 “不是你的错么?我们本没有邀请你,也知道你心地慈悲,是那乾道寺的菩萨座下的,我们就是自己玩一玩,你非要跟了来,我都差点死了。” “是我的错。”宗云骞脱口而出,顿时晃晃脑袋,他的什么错,他…… 第322章 二更 “当然是你的错。”郑念如愤愤地转身就走,这么晚,她才不要在外面,能早一刻回去她就必须早一刻回去。 宗云骞顿时连话都不想说了,简直不可理喻。怎么都成了他的错,明明是她们穷奢极欲在先,一场的游戏,耗费多少的人力,伤了多少条性命。 “你去哪?”宗云骞突然打住,看着郑念如一瘸一拐已经走出去的身影,顿时开口问道。 “去哪?自然是回去。”郑念如没好气地说道,索性踢掉了只剩下一只的鞋子,提着裙摆沿着沙滩往前走。 “深更半夜,前面就是密林,而且这条河明显不是地灵河,是个傻子也知道等明日天亮再走。”简直是不可理喻。 郑念如转身,见宗云骞坐在火堆前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你说谁是傻子?”不仅不走,还骂她是傻子! “自然你是傻子……”宗云骞的话还没说完,郑念如弯腰捡起自己踢掉的鞋子,朝着宗云骞扔过去。 “你干什么?”宗云骞愤怒回头,见背上掉落的一只鞋,脸色都青了。 “你可不是傻,不仅傻,还没脑子,没有同情心,一味的……”宗云骞气急,他当日是见了鬼了,才会觉得这郑念如与他遇到的其他女子不一样,有自己的思想,就是正是皇族养出来的蛀虫。“你要是有脑子,怎么不知道,那样血腥的……你干什么?” 宗云骞见郑念如回头,顿时有些心里毛毛的。 “我不知人间疾苦是不是?我一味贪图享受是不是?”郑念如站在宗云骞面前。 宗云骞不开口,难道不是!自己什么样的人…… 郑念如一脚朝着宗云骞的身上踢去,还不解恨,直接扑在宗云骞的肩头狠狠咬去。 “你,你住手——住口——”宗云骞气急败坏,伸手就去推郑念如,郑念如那半湿半干的衣衫贴在身上,男子碰到的一瞬间裂开收回了手,赶忙要逃。 郑念如抓起地上的泥沙朝着男子的头上扔去。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宗云骞大喝一声,拍头上的灰。 郑念如叉着腰,气喘吁吁,从没有人说她蠢,没脑子,她就算没有居南一聪明,也没有郑淙元的运筹帷幄,她想要什么,从来都会得到。 “你不仅蠢,而且蠢不自知。”宗云骞终于抖完头发上的沙子,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郑念如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子直接抽过去。 “你说我蠢?你凭什么说我蠢,我一个女子能改变什么?能影响整个南郑的运势,还是能救天下苍生。你能么?”你们乾道寺死得一个都不剩,骨气是有骨气,一死就能解决事情了吗? 宗云骞顿时被招呼来的东西抽在肩膀上、背上、后脑勺上,伸手就去抓郑念如的手腕,岂知道女子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抽手,顿时那绣鞋在两个人的手中,互补想让。 “你放手——”郑念如不让,她的鞋,而且他还骂她,从来没人骂她傻,没脑子。 “你放手——”宗云骞觉得眼前的女子不仅无脑,而且不可理喻。 郑念如索性连话也不说了,直接放手,宗云骞没防备,直接倒在了河岸上,那潮湿的沙地顿时将后背弄湿。宗云骞还没来得及撑起来,郑念如已经扑了上来,直接抓起沙土就朝着男子的胸前、脖子里塞去。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郑念如猛不妨那宗云骞一个翻身,直接将她甩了下去。 “你还有没有……”宗云骞脸色通红,气的七窍生烟,“你知不知道这样很难受?” 宗云骞抓起一把沙土就朝着郑念如的脖子里灌去。 “你是不是男人,你欺负女人——”郑念如双脚踢不到,用手去抓,当初与居南一闹开的时候,居南一的那张脸都被她抓花过。 宗云骞只感觉脖子上一阵刺痛,火辣辣地,宗云骞直接抓住郑念如手腕。 “你住手——”他需要冷静冷静,他跟一个女人说什么道理,跟哪个女人道理能讲通过,母亲不行,就是嬷嬷、丫鬟们都不行。 郑念如动弹不得,却并不表示放弃了反抗,双脚还拼命地踢着。 “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别放手——”郑念如气鼓鼓地说道。 宗云骞只想得片刻安静,实在不想让沙子灌满了全身。 “你只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放手。”宗云骞冷静下来,看了一眼郑念如,此时的女子头发更已经乱蓬蓬地如鸟窝,那一张脸也沾了沙泥,却意外的黑的地方黑,白的地方却极白,乌溜溜的眼眸子喷着怒火。 郑念如十分不安分地想要绝地反击,最好杏雨能来一下子将这宗云骞扔进河里去才解她的气。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郑念如冷哼一声,撇过头去,这下不是挣扎了,而是那沙泥在脖颈间让她十分痒。 宗云骞自顾自地说道。 “第一,现在开始,我们好好做在这里等到天亮,就回去,不要单独行动;第二,等回去后,我有事想与端王详谈,不过这事我还是……” 宗云骞突然不动了,郑念如是真痒,那衣领在不知不觉已经滑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来,隐隐可见那一弯沟壑。 宗云骞别看脸,放了双手,连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也尽数放弃,站起身,重新回到火堆旁,坐下。 郑念如疑惑地起身,看了一眼四周,也没人啊,那他见了鬼的模样。 “说什么?”郑念如也坐在了火堆旁,不是别的,有点冷,这时候冷风一吹,就更冷了。 “没什么。”宗云骞僵硬地回答道,或者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曾经脑海中的记忆无缝对接刚才的画面,侵占了他所有的脑容量,吞噬了他的理智。 甚至觉得,他先前的那些想法甚至有丝丝的荒唐。 要多生事端做什么? 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反正在历史的潮流之中,这些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他宗云骞何必要为这些小事驻足,到时候,南郑皇族已经成为过去,她是皇族之后,自然不会有好的下场。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郑念如不得不怀疑,这小子绝对隐瞒着什么大阴谋,要跟她父王详谈?详谈什么? 宗云骞不言语,看了一眼天边,一片黑暗之中隐隐透着一丝的光晕,算算时间,应该快天亮了。 宗云骞侧身躺下睡觉,微不足道的事情,何必破坏了整件大事的进程。 …… “人还没找到?”郑皓元一双乌青的眼眸子,此时恨不得杀人,唯一让他没动手的就是,此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找堂姐的力量。 “殿下,除了发现的一只鞋子,其余的没有任何线索。”侍卫不敢隐瞒。 郑皓元上前一步,抓住侍卫沉声问道。 “就没有别的半点发现?”比如那宗云骞的尸首?宗云骞死了最好,他死了也不能够陪堂姐的命。 “继续找——”端王沙哑的声音带着坚定,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放弃,念如不会死的,她才回府这么几日,怎么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郑皓元一回头,眼珠子滴滴的落,直接跪在了端王的面前。 “皇叔,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拉着堂姐出来,要不是我……”郑皓元抽自己的耳光子,一众侍卫奴才们立刻也跟着跪下来。 “扶恭,先起来,快起来,先找到再说——”要说错,他何尝没有错,若不是他的主意,让那宗云骞来搅局,又怎么会出事。 端王更想抽自己的嘴巴子,可是现在,他要冷静下来,越没有希望,他就要越冷静下来,他一定要找到念如。 宗圣府的人来的最晚,在郑都的家丁也不多,此时也是摸不着半点头脑,倒是庆国公在河岸上寻了一大圈,终于见到了混在人群堆里的古道、西风。 庆国公一见到古道、西风,古道、西风立刻跪在了庆国公面前。 “老爷,老爷,世子他,世子他……” “世子在哪里,到底怎么了?”庆国公面红耳赤,在端王面前、在郑皓元面前,他是闹得十分没脸,口口声声说是他儿子的错。 “世子跳下去救朝仁郡主,就不见了踪影。”西风哭着说道。 庆国公眼前一黑,站立不稳,身后的家丁立刻扶住了,跳下去?他是有多没脑子才跟着跳下去,为了那么一个…… 庆国公手指着前面的方向,虽然一片河水,但那边正是端王与郑皓元队伍的方向。 还被说成罪魁祸首。 “老爷,世子他水性好,我们看了落下的地方,没有暗礁之类的,世子一定还活着。”古道恢复了理智,立刻说道。 庆国公看向古道,“你说。” “老爷,刚才太子殿下的人查探过,在地灵河原先东南的方向有一条河流,派人下去查看,果然有一个暗流,而且在西面也发现了两条暗流,直接暗流通向何处,现在不知,但是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回去取地灵河以前的河流图。”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那边找——”庆国公一刻也等不及,不亲眼看到宗云骞,他就放不下新来。 郑淙元的人马已经先一步穿过了一座山脉,朝着下游的方向找了过去。 第323章 一更 夜色凝重,漆黑的夜仿佛要从黑暗中挤出墨汁来,沉闷与绝望的气息压在所有人的心头,其令、其竹此时走在最前面,身后郑淙元的脚步一步一深,一步一深。 队伍无人敢发出一丝丝的声音,只有脚步声,衣服的摩挲声,脚踩在泥泞里发出的挣扎声,偶尔飘过的几声蛐蛐的叫声,也是强弩之弓,透着疲软的倔强。 其令不知道明日该怎么办?时间拖到越久,希望就越渺茫,那暗流在地下的距离十分长,郡主不善水性,从小怕水,就算是个水塘子都要远远的避开,这掉入水中,其令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郡主的反应。 惊慌、绝望、束手无策,在这样的紧张下,又怎么会想着憋着气通过那暗流,即使幸运地被暗流冲到了下游去,那么活着的几率又有多少? 处置肯定是要处置的。 下去的几批侍卫,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暗流,贻误了最佳的寻找机会,整整两个时辰。 不光是太子府暗卫,文家忠士也凶多吉少,太子殿下想拉人陪葬绝不会手下留情,以四殿下的态度来看,也不会就此罢休。 其令不怕死,郡主活不成,他不敢想象下面会发生什么。 其令突然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神思没发现队伍已经早一步停了下来,其竹跟着郑淙元,停在一处河岸边。 这一处河岸是跨过了金灵山群旁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后发现的,水流湍急,汩汩的河流声响彻山谷,延伸下去是下方平原广袤的沙岸。 郑淙元看着这一条从山脚突然出来河流,心被狠狠地锤了一下,几名暗卫不等吩咐已经潜入水中,这已经是第四次下水,每四人一组,循环往复,有些暗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知道的也仅限与寻找端王的子嗣,朝仁郡主。 “哗啦啦——”侍卫们在水里快速向前,探了探,并没有期望能发现什么,可是,刚游下去,就看到一件浅色的衣衫被树枝挂在水岸边。 “殿下,有发现——”郑淙元手一抖,甚至没有勇气看过去,知道侍卫飞快地将衣衫捞起,匆匆送到郑淙元的面前。 “殿下,是一件男子的外罩,材质上层,符合宗世子的身份。”侍卫快速说道。 郑淙元的心揪着,不知道该放下还是不放下,此刻似乎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是,从卢护私下与他汇报的情况来看,宗云骞与郑念如一前一后跳下,间隔时间不长,发现宗云骞,那么发现郑念如的几率就非常大。 可是…… 郑淙元的心越来越沉,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现什么,不敢去想到底什么样的情况下,念如能通过这么长的暗流,活着的几率。 “去通知端王、庆国公等人,只让他们几人过来。”郑淙元开口说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话代表着什么意义。 郑淙元说完,继续向前走去,他不敢想,不愿意想,甚至害怕面对。 他怕什么?郑淙元自嘲着,就算是活着,又能怎么样?他能给她安稳如意的一生么?如果真的从了私心,那就是一辈子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郑淙元身体里仿佛分裂出两个人来,一个拼命地、疯狂地想要砸碎自己,砸进这软乱的泥沙里,若是念如死了,他也就埋在这里,与她长眠。可另一个自己却有抱着绝望的一线希望,期望着她还活着,哪怕就此远离他,哪怕再也不相见,只要她好好地活下来,哪怕惩罚他们一辈子不相见。 不,不,若是还活着,他还顾及那些干什么,还一味地看着她痛苦中挣扎,明明想要什么,自己却永远跨不出哪一步么?她要的他从来给不了,他还顾及什么,需要顾及什么,只要她活着,他愿意满足她,哪怕…… …… 居南一踩着时间去的太子府,郑淙元派人来说的时间是午夜,说明在此之前,殿下一定有其他的安排。 只是居南一在太子府门前等了许久,也未见大门开,居南一有些诧异,太子殿下一向醉心与公务,如果约他半夜相间,那么半夜时分,定会有人在大门口相迎,如今不仅没有相迎之人,而府内一片漆黑,连半分人的生息都没有。 居南一皱眉,犹豫片刻,还是去敲了门。 良久,一个脚步声急匆匆地赶来,居南一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这样的情形怎么都不像往日里太子府的作风,这是出什么事了? “吱呀——”大门被匆匆打开,钻出头来的侍卫手里的灯盏摇晃不定,显然刚刚疾奔而来,连礼仪形态都不顾地就问道。 “有消息了吗?”那侍卫问出口,这才看清门口的居南一,顿时收起了先前的慌张,收回了手里的灯盏。 “居大人,这么晚了……”是殿下让人通知居大人前来的?怎么不见带着人来? “这位大人,殿下让我午夜前来,说有事相商。”居南一心里觉得奇怪,面上还是恭敬地回禀道,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念头,太子殿下出事了? 居南一虽然不认识眼前的侍卫,也不是平日里开门的其金、其羽等人,但是看服饰,应该是其字辈的暗卫,而太子殿下平日低调,除了其金其羽、其竹其令四人外,其余人几乎很少出现在太子府里。 “是白日里的事?”那侍卫又问道。 居南一心中奇怪的感觉又甚了,“是——” “哦,居大人,那请回吧,殿下临时有事,今日是不能了。”其亘说着,心中烦躁,到现在没有任何的消息,是郡主还没有找到? “那下官告退——”居南一见此,告退,离开,没有片刻的犹豫。 大门也很快在身后关上了。 …… 端王听到侍卫的话,顿时心一沉。 刚要开口,庆国公已经抢先一步,拉住前来的侍卫。 “你们,发现了?”庆国公不敢问,是活着还是…… “国公爷,只是发现了一些线索,请你们两位先去看一下。”侍卫不敢武断,端王闻言,腿顿时软了。 “什么……线索?”庆国公也面色煞白,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不好的预感。 “郡主死了?”端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颤抖着开口,郑皓元眼眸子通红,找了几乎一夜,这个时候传来的消息…… “不会的,不会的,你胡说……”郑皓元不接受,他不接受这个消息,他宁愿继续找下去,只要找下去,就有希望。 “端王、国公爷别着急,如今只是发现了河内飘着的衣衫,这说明,郡主和世子极有可能是被暗流吸了过去,太子殿下已经沿着河岸朝下游而去,让属下前来告诉两位一声,这边继续寻找,两位若是……就随属下前去……”侍卫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最后的话。 亲自参加找了一夜,一整夜,而且暗流长且湍急,就算是水性佳的侍卫,从地灵河那边的暗流过来,也差点淹死在水下甬道之中,更不用说郡主那样一位娇滴滴的女子。 这暗卫虽然在郑淙元身边不长,但是心思聪慧,是为数不多几个看出一些秘密之人,此时看着端王与国公爷,也不相劝,只是静静地等着答案。 那端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就算是噩耗,他也要第一眼看到念如。 庆国公也点了点头,他不相信,他怎么也不相信,他天之骄子一般的儿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死在这里,一场意外就夺去了他的性命。 “我也要去——”郑皓元又怎么能不去,上前一步,一脸坚定,他一定要去,他一定要看到堂姐。 “那各位请跟我来——”侍卫看了一眼,转身就走,此时没有多余的话,他相信端王他们也不想听到多余的话。 端王跟着太子府的侍卫,,这才慢慢地得知,脚下这一片山脉下面的暗流,就是地灵河底下的暗流,原来这么长,端王知道郑淙元是个办事稳妥之人,此时喊他们去,一定是有了一些推测。 端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他的念如…… 他这个苦命的女儿,怎么会如此命苦,在宫里被关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出来,就出了这样的事,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如娘,他…… 郑皓元已经小声地哭了出来。 “端王,我儿今日为何会来这里?”庆国公已经忍不住了,他虽未清楚这其中究竟是如何,但是,明显是一郑皓元与郡主前来游玩的事情,宗云骞为什么要来,还不是因为那郡主,要不是那郡主,宗云骞怎么可能来这一趟。 端王冷眼看了庆国公一眼,挥挥手。 “庆国公,以前的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咱们各自把人接回去,如今就安安静静地……”端王没了声音,他苦命的女儿,他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为何要报应在念如身上。 庆国公心气起伏,是,就算是死,也清清白白的,不能让害了儿子的人葬在他们宗圣家的祖坟里。 第324章 二更 侍卫的速度很快,端王、庆国公等人纵然十分疲惫,此时也像是忘却了疲劳一般,跟着侍卫,也不用人扶,直接穿过了山脉,来到了发现外套的地方。 “太子殿下已经寻到了前面,留属下等人在这里等王爷、国公爷,各位快随我来吧——”侍卫不等端王等人情绪发泄,立刻带着人就沿着河岸走。 此时,天色已渐渐地开始蒙蒙亮,端王接着微弱的晨光,依稀可见这一条河流,并不宽,水却不浅,脚下一个踉跄,郑皓元及时扶住了。 “皇叔——”郑皓元压抑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下子将情绪渲染了开来。 庆国公眼眶子红了红,一瞬间想起他这个自小不听话的儿子来,这一趟郑都之行,他这个儿子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之关,他甚至儿子的秉性,一定是有着什么筹谋,所以才会亲自去端王府。 可是现在,一切都是白搭。 “王爷,太子殿下就在前面——”就在这时,侍卫突然开口,端王立刻抬头,抢先就要出去,庆国公身子已经先一步跨了出去,两人顿时撞在了一起。 端王冷哼一声,给了庆国公一个白眼,庆国公不敢示弱,就算是死,他儿子以后也不会与这个朝仁郡主有任何的关系。 三人朝着郑淙元的方向奔去,郑淙元站在河岸上,一尺来高的河岸下是一整片沙岸,因深秋河水干涸,露出一大段的沙岸来。 “扶训,念如她……” “太子殿下,云骞他……”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郑淙元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沙岸,端王与庆国公顿时望过去。 “堂姐——”郑皓元惊喜地叫出声。 沙岸上,宗云骞背着郑念如缓缓地朝前走去,因晨光只是刚刚起白,两人并没有发现站在河岸上的人,而是缓缓地向前走着。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接人——”郑皓元跳起来,但是郑念如活着的消息已经冲淡了其他的一切。 郑淙元面色冷漠,一句话也不想说。 “念如——”端王跟着喊出声,寻了一夜,终于有了结果。 庆国公已经滑下了河岸,朝着宗云骞的方向而去。 “扶训,皇叔不知道该怎么谢你。”端王十分感动,若不是郑淙元,说不定…… “皇叔,是郡主吉人自有天相。”郑淙元慢慢地说道,仿佛先一刻的发咒毒誓都是一个笑话一般。 “哎,哎,扶训,你快回去休息吧,这都一夜了,断不能再让你……” “王爷,快将郡主送回去才是要紧的,马车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们得先出了这里。”其金上前来,此时催殿下走,殿下已经很不好受。 端王闻言,更加感动地点点头,他糊涂了,还是扶训办事缜密,想得周到。 郑念如立刻被人从宗云骞的背上扶了下来,那些人也不与宗云骞多搭理一句,端王的速度没有这些暗卫快,只接到半路,一见到郑念如就紧抓了念如的手。 “念如,念如,回来就好——” “堂姐,堂姐,你有没有事?”郑皓元眼底一片乌青,此时脸上乌漆嘛黑,只有那声音半分不假。 “父王,我没事——”郑念如刚说着,就看到河岸上那个熟悉的身影,郑淙元来了? 也是,旁边的侍卫不少是熟脸的,其羽也到了郑念如身边。 “郡主,大夫马上就到。”郑念如点点头,自然知道,这个时候,郑淙元不会过来,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论如何都没有理由过来。 庆国公拉着自己的儿子,上下都仔细打量了一番,相比于郑念如这边队伍庞大,宗云骞这里只有庆国公自己带来的几个家丁,但庆国公根本来不及顾及这些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父亲,让您担心了,是儿子不孝。”宗云骞开口,给庆国公行了一礼。 “你——”庆国公瞪了儿子一眼,如今见眼前的宗云骞几乎毫发无伤,庆国公的气又上来了,他竟然为了那个女的跳了下去,“你做任何事都要想着点我们宗圣府,你可是我们宗圣府的……”独苗。 宗云骞不开口,并没有说什么的,醒来的决定此时又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云朵,无力且又可笑。 “父亲,先回去吧——”宗云骞说道,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庆国公想要再说什么,可是一想到刚才的画面,还能说什么,这么多人看着,他宗圣世家的子嗣自然不能是忘恩负义之人。 “郡主——” “郡主——”此时得到消息赶过来的郑念如的那些婢女们,也是一夜未睡,这个时候喜极而泣,连忙代替了那些笨手笨脚的侍卫。 “郡主,我背你。”杏雨立刻说道,心疼地看着自个郡主,衣衫脏污,头发凌乱,云娘已经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郑念如的身上,眼眶子通红的。 “王爷,您坐后面那辆车,太子安排的大夫马上就到,您放心,有拂冬照顾着,郡主没事。”其竹立刻拦住了要与郑念如坐一辆马车的端王。 端王闻言,顿时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他是关心则乱,毕竟这么大的女儿,他在肯定不方便,于是点点头,朝着另外一辆马车而去。 “皇兄——”郑皓元此时见到郑淙元,有些怕,这皇宫里他旁人都不怕,却有些怕郑淙元的,此时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在郑淙元的面前。 郑淙元看了一眼郑皓元,虽然想捏死郑皓元的心都有,但是看在他亲力亲为找了一夜的份上。 “回宫去吧,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好好想一想怎么解释吧——”郑淙元说着,目光依旧没离开前面的马车之上。 郑皓元想等郑念如一起走,可是又不敢开口,等了片刻,又被郑淙元的人催着,只能不情不愿地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端王府的人也在其竹的提议下,先走一步,会府里照应去了,这地灵河围了整夜的人,半个时辰之内就已经撤得一干二净。 “郡主,您再忍忍,等到了府里,就洗澡。不,先喝一碗热热的姜汤,云娘带着人先回去准备了。”拂冬说着,看了一眼马车的内饰。 拂冬是个心细的人,立刻看出这马车与其他的马车并不同,一下子猜出这是太子殿下的车,可却也不是平日里太子殿下常用的那一辆,那一辆郡主和她都坐过,这一辆却更加的规格高。 拂冬细心地帮郑念如梳着头发,长长的发散在腰际,一根簪子都不见,都散落在河里,顿时心疼自个郡主又遭了那样大的罪。 郑念如愣愣的,在拂冬面前也不必装可怜。她有些搞不通宗云骞了,继而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宗云骞若是提出退婚,她又该如何自处? 回宫的可能性不大,这是这一桩婚事最大的好处。可是也仅此而已,就算是日后她这个父王会供着她不愁吃穿,但也不会任由她这样下去的。 这样的结果,只会是催着她找一个清流的门户低的官员,这一辈子居南一似乎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了婚约,而居南一似乎比上一辈子更受重视,更得郑淙元的赏识。 似乎也只有如此,总不能真的以为那南门宇是最后的底牌? 这一世的路数与前一世已经不一样,所以南门宇能不能成事还说不定。 “郡主?”拂冬小心翼翼地喊着,已经是第三声,可是眼前的郑念如没有半点反应,拂冬眼眶子慢慢地红了,郡主这是吓傻了? 郑淙元在车外,内心纠结着要不要进去,其令其竹早已经将人赶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心腹,可是,一想到刚才在沙岸上看到的那一幕,郑淙元就不想进去。 一想到,以后可以有另外一个男人正大光明地拥有她,光明正大地背着她…… 郑淙元的心开始翻涌,恨不得全身的血肉都但翻涌着。 “郡主?”拂冬的声音又高了些,带着焦急与惊慌,郑念如还是没有反应,郡主这是吓傻了? 郑淙元微微拉回思绪,就听到拂冬再一次喊郑念如。 “郡主,你别吓我!”拂冬已经准备去拉郑念如,车帘一瞬间掀开,那高大的身影带着河岸水的气息,又有着男子身上独有的清冽之气,没有半点犹豫地抱住了眼前的人儿。 拂冬目瞪口呆,想要开口,下一刻却低下头去,更是认命地让出了地方来,手指颤抖着,端王他们,他们还在外面,这要是…… “别怕,我在,我在就不会让你出事——”郑淙元的声音沙哑,温和地犹如面对着最珍贵的宝贝。 他刚才在想什么,他刚才…… 郑念如回过神来,她是极其不愿动脑子的人,一动脑子就转不过来,头疼,又因为折腾了一夜,更疲惫。 “太子哥哥。”郑念如声音一出口,就已经哭了出来,怎么没有委屈,一晚上的委屈,只有在郑淙元面前哭出来,才更有意义,才会让她兴平气顺。 郑念如动着,裙摆杂乱下露出那一双光着的脚丫来。 郑淙元一见那光着的脚丫,脚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顿时呼吸顿住。 他,他还在意宗云骞背着,他怎么不自己去死。 第325章 一更 “太子哥哥,我差点就死了。”郑念如哭着,不是假哭,她真的快死了,掉进河里的一瞬间,她被巨大的水花砸的头皮发麻,四肢根本就使不上力。 好在她是会水性的,前一世里,居南一为了让她学会游泳下了不少了的功夫,还说她命中有水关,极有可能是因水而死,所以她学了,也算是十分精通。 那就算如此,郑念如依旧是懒,这一世的手脚越发的懒,除了能勉强挣扎出水面,郑念如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郑念如牢记着在水中一定要放松的诀窍,可谁知道刚挣扎出水面,宗云骞砸下来的巨大水花一下子又把她给沉了下去,这一次想要再浮出水面,就根本不可能了。因为郑念如发现脚底下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要将她吸进去。 所以,郑念如说,宗云骞害了她,那是半分都没有冤枉的。 “我知道,我知道。”郑淙元心痛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低下头,抓起郑念如的脚,郑念如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因为一夜河水的浸泡,此时皱皮、脱皮,还沾着河岸的沙泥。 郑念如顿时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一双玉足的问题,顿时就要缩回去。 “别动——”郑淙元心更痛,从袖子里拿出丝帕。 “太子哥哥,不用了,我回去洗了澡,再擦些……”郑念如一边说着一边执意要收回自己的脚。 郑淙元不让他动,而且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一双脚上,手里的丝帕慢慢地擦着上面的沙泥,细微的伤口也跟着一个个陈列在郑淙元的面前,不大,却足以让郑淙元心痛。 拂冬立刻递上去一块湿布巾,郑淙元接过,依旧慢慢地擦着。 郑念如愣愣地看着,她原本想扑上去,趁着郑淙元的心疼、怜惜,能更多的时间占着那怀抱,能到端王府门口都不让他下车。 可是,此刻看到郑淙元如此认真的神情,那眼眸子里的心痛是真的心痛,郑念如没有了往日的快感,心也跟着惴惴不安, 郑念如突然不敢抱了,不敢去消费郑淙元的真心。 郑淙元此时一心一意都在眼前的这一双受尽了委屈的脚上,他记得她的脚,光脚踩在木板上,每一个脚指头圆润可爱地让人感叹老天的偏爱,而在他的羽翼下,这双脚,这双脚的主人依旧会受伤,是他的无能,更是他的大意。 端王没有护卫,他应该早就想到,端王这么多年见到念如的次数比不上他以往一个月见的次数,所以,端王就算是有那颗心,又怎么知道怎么照顾好她。 她的小脾气、贪玩、做事瞻前不顾后,不是一两个杏雨跟着就能平安无事的。 郑淙元自责,手里的动作就更认真了,擦出虔诚神圣的感觉来。 郑念如就更加不敢动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郑念如本来觉得,这么长时间,她有多少话,多少委屈,多少的抱怨,会喋喋不休,会哭的抽抽噎噎,可是现在,郑念如不想哭了。 这样安安静静的,郑念如突然觉得也不错。 马车缓缓地向前走着,谁也没有再开口,郑念如也不知道男子要擦多长时间,索性也不管了,找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靠在了郑淙元的身上,任由着身子随着车子的摇摆,男子的动作而摇摆着。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端王着急不安地等在门口,云娘、杏雨也早早地备好了衣服在门口等着。 云娘刚掀开车帘,看到郑淙元的一瞬间,差点没被吓地叫出声来,本能地要关上车帘,可是云娘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硬生生地没有放下车帘,将杏雨手里的披风与鞋子递了过去。 “郡主,外面凉,您先披上披风,再出来。”云娘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自个郡主还靠在太子殿下身上,这要是被端王发现了,郡主还想活吗?她们还有命活吗? 郑念如刚醒,有些不想动,一夜的疲惫和虚弱,让她更加依赖这个怀抱。 端王等急了,这么慢,是不是不舒服? 其令立刻跳了过去,拉住端王。 “王爷——”其令先是行了一礼,成功地利用身高的优势遮住了端王的目光,“大夫说了,郡主的情况不算太好,这两日要好生休养,午后大夫还会再来一趟,开的药,太子殿下已经着人去取,稍后送到王府来。”其令说着,又上前一步。 “王爷——”端王皱眉,他现在心思都在念如心上,谁想听其令说些什么。 而且,那郑淙元怎么回事,他放心地让郑淙元的人送念如,怎么半路上自己就先回去了?早知道,他亲自带着念如回来。 “王爷,殿下说,此事就算是宗世子的错,王爷且先耐住脾气,毕竟宗圣世家的身份在那里……”其令说着,果然见端王皱眉,气从肚子一瞬间到了胸口,没到喉咙,那也是因为,他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此事本王自有分寸。”端王冷哼一声,郑淙元什么意思,他还要猜吗?真以为是他的女儿巴着这样的人家不放,宗圣世家又怎么?当初若不是他庆国公亲自上门,他根本就没想过…… “是,王爷。”其令见目的达到,马车的帘子也慢慢地打开,郑念如扶着杏雨缓缓地下车,拂冬跟着下来,云娘根本就不敢让开身,生怕端王会看出些什么倪端来。 “让父亲担心了。”郑念如走到门口,还是乖巧地跟郑伯定说道,郑伯定顿时鼻子一酸,他女儿这么懂事乖巧,怎么就遇到宗云骞这个混不吝的。 “快进去,拂冬、念夏,快扶郡主好好回去休息,别被风吹着。”郑伯定说着,拍了拍自个女儿的肩膀。 “郡主,快走吧——”云娘恨不得自己让自个郡主消失在大门口,那么身后太子殿下的队伍就会赶紧离开,多呆一秒,都会有暴露的危险。 …… 这一早,整个郑都私底下都悄悄地流传着一些消息,况且,昨日的动静又不小,出动的侍卫几乎没有避及任何的势力,且声势浩大。 可是世家们打听了半天,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原本准备今日回封地的世家,悄咪咪地偃旗息鼓,准备先停下,按兵不动再说。 而朝廷上,也因为今日太子殿下没有上朝,更是惊诧不已。 居南一隐在一群官员之中,没有混在官员里谈论,别的官员有意无意套话的时候,也始终不发一言。 “居大人,昨日您可是去过太子府,就未曾听到一点点的消息?”与居南一处的比较好的官员,此时也忍不住好奇,知道居南一口风紧,一般从他嘴里套不出话来,只是,此事太过蹊跷,没有半点风声,今日也不见半点动静。 “陈大人,下官昨日的确去了太子度,只是在太子府大门就回了,连太子府都未曾跨进去一步,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鬼影之事?不像,若是鬼影之事,他如今掌管着火令队,太子殿下第一个喊的就应该是他才对。 处理世家?也不可能,若真是暗中处理了哪个世家,那么要的就是杀鸡儆猴的效果,不至于半天没有半点动静。 所以,居南一思来想去,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与昨晚太子殿下的行为对得上。 “居大人,下官倒是听闻,西北疆似乎出了点事,说是一处的边防破了,夏将军连书三封,请朝廷增援,你可知此事?”陈大人凑近些,悄声与居南一说道。 怎么样?我都把知道的消息告诉你,你也应该告诉一些你知道的,才是礼尚往来的相处之道。 居南一知道这件事,只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大有一网打尽的意思。 但这些日子,太子殿下的确对西北疆关注许多,甚至,居南一发现,除了他的火令队,对付西北疆的局势,太子殿下还有其他的安排。 当然这些,只是居南一的猜测。 “陈大人,你知道,下官只是一个从下面上来的清官,又哪里有那么多的门路知道这些消息,倒是多谢陈大人告诉。” 居南一语气平和,仿佛是一个油盐不进的石头一般。 “也对,也对,居大人,下官不也是,一样一样。”陈大人呵呵一笑,想转过去找其他人互换消息,却发现,似乎除了居南一,再也没有其他能知道消息的人。 而各世家大族的议论就更加多了,更有两个世家的家主已经悄悄地到了太子府,表忠心之外,更是一脸惶恐不安地交代了一些东西。这一切都在私底下进行的,表面上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夏芝芊一早就跪在了太子府的门口,带着自家收到的两封大哥的亲笔信。 “夏小姐,您先回去吧,太子殿下真的不在。”其亘不敢将人放进来,因为太子殿下真的不在,尤其是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大人,事出紧急,小女也是不得已为之,还请大人转为禀报,小女要亲自见到太子殿下才行。”夏芝芊坚定地说道,大哥的信中已经说的十分明白,事态严重,容不得她顾忌小女儿的心思,而且,自从上次见到太子殿下后,那个身影就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晃悠。 第326章 二更 “夏姑娘,太子殿下真的不在,你可以明天来。”其亘有些急,此时殿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况且,你一个女孩子跪在太子府门口,的确不好看。 “太子殿下——”其亘突然惊讶地喊道,回来了?结果怎么样? 夏芝芊一回头,太子府跟前已经是一大群人,马车上的男子掀开车帘下来,那记忆中虚幻的身影立刻在眼前有了实质性的展开。 夏芝芊立刻上前一步,决裂而坚定地跪在了郑淙元的跟前。 “太子殿下,民女有家兄从西北疆传来的亲笔信函。”夏芝芊立刻说道,双手高举手里的信封,双手颤抖却不退缩。 郑淙元微微皱眉,西北疆的折子他已经收了三封,信里写的什么,他也大概清楚。 “进来吧——”郑淙元沉吟片刻,因为一夜的紧张有了松弛,而此时心情也不错,竟然不觉得疲惫,完全没有一夜未曾休息的疲态。 其令、其竹闻言,又不敢劝,只是底下的人已经忙了一夜,此时已经都恨不得直接躺地上就能睡着。 郑淙元袍动,地上的夏芝芊微微一愣,连忙起身跟上。 其令其竹叹一口气,还是挥挥手,让底下的人赶紧去休息,只留下几个得力的守在书房。 暗卫们散去,其亘悄悄问了,才知道人找到了,结果是好的,怪不得太子殿下有心思处理公事了。 “殿下,大哥说,官中的信有的消息他不方便说,所以遵从殿下的旨意,走的是家信这一条路。”夏芝芊不敢看四周的环境,但是一进大门,不是上一次的路,只是穿过一个小的花园到,像是见客的外厅,也比上一次宽敞了许多。 郑淙元看了一眼其令,其令从夏芝芊手中将信取了过去,交到郑淙元的手上。 郑淙元展开信,信是加密过的,就算是被截获了,也只是一封寻常的家信。 郑淙元看完信,脸上神色平静,随即将信在火上点燃,看了一眼夏芝芊。 “多谢夏姑娘,这封信送的很及时。”郑淙元开口。 夏芝芊心里一暖,依旧不敢抬头。 “能帮到殿下,是民女的福分。”夏芝芊立刻说道,虽然她不知道哥哥写了什么,但有了这条通道,她是不是时时可以见到太子殿下? 夏芝芊不敢想后面的事情,她似乎隐隐听到太子殿下婚约的事情,自问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但是,就算是侧妃,就算是…… 夏芝芊觉得,只要是太子殿下,她并不在乎到底是什么名分。 “其令,派人送夏小姐回去。”郑淙元说道。 “殿下——”夏芝芊立刻抬头,再看到那一张玉树兰芝的面孔时,又瞬间低下了头。“民女觉得您的侍卫送民女回去,太过显眼,不如民女自己走回去,既不起眼……” “夏姑娘有心了。”郑淙元开口,的确是自己累了,点了点头,示意其令将人带出去。 其令正要走,外面已经传来了嘈杂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有客——”其羽的声音从外面由远及近传来。 屋内的所有人都一愣,连地上的夏芝芊也一慌,皇后娘娘,萧皇后?太子殿下的生母? 夏芝芊顿时有些慌,可是没有人给她避开的机会,人已经进来了,黑压压一屋子的人。 “扶训,昨夜发生什么事了?”萧皇后一看到郑淙元就开口问道。 昨夜事发突然,郑淙元调派人手十分突然,自然瞒不过萧皇后的耳目,其令立刻低头,没想到萧皇后一早就过来质问,给他们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夏芝芊更是惶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倒是萧皇后身边的嬷嬷第一个发现屋内还有个女子,顿时悄悄地拉了拉萧皇后的衣袖。 萧皇后一愣,也发现了夏芝芊,而夏芝芊正准备出去,此时就站在萧皇后的跟前,跟着众人跪了一地,根本就没有朝角落里缩一缩的机会。 “这位是?”萧皇后顿时觉得昨晚的事情没那么好奇了,郑淙元的院子里多了一个女人,这才是稀奇的事情,她的耳目虽然知道郑淙元一些事情,但是郑淙元的府里简直滴水不漏,萧皇后甚至怀疑,她知道的都是郑淙元想让她知道的。 “民女夏芝芊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福。”夏芝芊立刻开口,往日里叩见皇后娘娘也是在一众人之后,这一次,就在萧皇后的眼皮子底下,这种认知让她瞬间瑟瑟发抖,不敢逾越一步。 萧皇后顿时闭了嘴,好奇比疑惑更甚,看着这姑娘的衣着,不算是十分精细的。但是郑淙元的脾性也是如此,萧皇后的眼里多了一分柔和。 实在是这么多年,萧皇后已经意识到,郑淙元的这个婚姻大事是个问题,她送来的那个至今都没有任何动静,甚至一次传召都没有。 “起来吧,夏家?哪个夏家?” “回禀皇后,民女是九牧世家夏家的。” “哦,九牧家,不错,平身吧。”萧皇后有意要看看夏芝芊。 郑淙元没开口,不知道萧皇后的意思,也并没有往任何一方面去想,其令倒是有些急。 “谢皇后娘娘。”夏芝芊起身,竟然装着十分的镇定,后背已经都是冷汗,但是,夏芝芊一想到,若是她想的是郑淙元身边的位置,那么,以后见萧皇后是必须要做的事情,顿时间,人已经镇定下来。 萧皇后已经萧皇后身边的嬷嬷眼底里透出一丝的赞赏来,是个乖巧坚毅的孩子。 “母后,你来有事?”郑淙元不想浪费时间,开口说道。“夏姑娘,你先退下吧。” 萧皇后本还想开口,见郑淙元一本正色,知道有事情,这才没开口。 其令终于松了口气,将人带了出去。 “母后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来的吧?”郑淙元开口说道。 萧皇后点点头,不是她不相信郑淙元,只是郑淙元一向稳重,只是昨晚的事情的确有些张扬了,估计都城稍微有些耳目的,都听到了动静。 “母后,昨夜事出突然,但也证实了羽生法师的推断,那些人终于露出动静了。”郑淙元面不改色说道。 萧皇后闻言顿时一愣,看向郑淙元。 “这么快?” “不仅快,而且从西北疆的动静来看,他们这次一定会有大动作。看来那个预言早已经在鬼灵壑传开,所以西北疆边境也是一直试探着。” 第327章 一更 萧皇后闻言沉默,羽生法师的预言她不是不信,南郑国皇族会被一个鬼怪一样的鬼灵壑给灭了,笑话,他们南郑建国还没到百年,火奕法师不是还预言我南郑皇族有六百年之基业。 “扶训,那昨夜里……”萧皇后虽然如此想,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母后请放心,都城里暂时没有大碍,只是西北疆那边,鬼灵壑之人蠢蠢欲动,似乎有什么大行动。”郑淙元开口说道。 萧皇后点点头,郑淙元做事她放心,若是真有危险,除了郑淙元也无人能救南郑国。 “好了,既然无妨,我也不管你具体做了什么。只是,那九牧家的夏小姐,你觉得怎么样?”萧皇后突然问道,比起这些事情,萧皇后觉得郑淙元有没有子嗣也很重要。 郑淙元闻言,顿时知道了萧皇后话中的意思。 “母后,夏小姐这边我有另外的安排,如今西北疆之事为重。” 萧皇后闻言,也不强求,也不急于一时,等西北疆的事情解决了,再提也不迟,她还没见过能进入郑淙元前院的女子。 萧皇后也不废话,问晚了自己想问的,带着人就离开了。 身边的金嬷嬷小心翼翼地扶着萧皇后上车。 “金芳,你觉得那女娃子怎样?”萧皇后的心思还在那夏芝芊身上,记忆中怎么没见过这女娃子?宫里的宴会,九牧夏家如今是重臣,也应该会参加。 “皇后娘娘,奴婢说句托大的话,这位夏家的小姐性子沉稳,是个好娃子。”金嬷嬷笑眯眯地说道。“皇后娘娘,这样小的事情,又何必麻烦太子殿下,您有空了,将夏家夫人召进宫里去,问问夏夫人的意思,也不用全说开了,夏家哪有不感恩戴德谢恩的。” 萧皇后点点头。 …… 郑淙元等人一走,身子立刻晃了晃,其令顿时面色一变,上前一把扶住自个殿下。 “殿下,您一夜未曾休息,还是先休息一下。” 郑淙元缓地呼吸平稳,点了点头。 胡管家急匆匆地赶了来,其令已经从书房里出来,示意世子已经睡下了。 胡管家跟着走。 “胡管家,郡主那边我准备了一份东西,走的明面上,让其羽送过去。殿下这边……” “还是胡管家想得周到。”其令立刻说道,“只是殿下刚睡下,已经一夜未曾休息,若是殿下还有什么,让人再走一趟就是。” 胡管家点点头,也是,就是皇后那边的人,有些麻烦,想处理掉,可已经意外了一个,再一个意外,只怕皇后娘娘就要怀疑了。 但是那个叫月珂的姑娘,倒是出乎胡管家的意外,行事低调,若不是他自己留意,几乎就没发现她向宫里传消息的途径,只是,发现了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皇后娘娘的人。 这是其一,只是太子殿下长久以往,总会让人发现问题,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已经传来的太子妃人选南门世家的小姐。 虽然太子殿下对太子妃人选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听皇后娘娘的意思,就要定下那一位了,这太子府以后。 这位南门世家的小姐,若是真的成了太子妃,这位南门小姐,胡管家悄悄地打听过,是个有手段的人,若是太子殿下还是执意如此,那么以后暴露的危险就更大。 胡管家想着又摇摇头,对于前面的路,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文赞匆匆被传进宫里去,刚踏进晨合殿,却没料到文贵妃竟然也在。 文贵妃自然在,不仅在,还发怒了殿里一众的奴才,被打的被打,被训斥的训斥。 文赞见此,脚底抹油正准备溜,文贵妃就已经看到了他。 文赞颤颤抖抖,想溜不得,只得转过身来,一脸笑嘻嘻地朝着坐在主位上的文贵妃走去。 “拜见贵妃娘娘——”文赞恭敬地行了一礼,四殿下这是要害死他啊。 “文赞,你怎么来了!”文贵妃发怒了奴才,此时气消了一些,一晚上没回来,她今早才知道,晨合殿的奴才简直要无法无天。 文赞一听,赶紧跪下,看了一眼郑皓元,要他来干什么,赶紧给个明示啊,文赞不敢回话,昨晚的事情他知道一些,等他赶回来的时候,听说郡主已经找到了。 可关键是,文赞不知道贵妃娘娘知道多少啊。 “启禀贵妃娘娘,侄儿是不放心四殿下,所以一早来看看。”文赞说的磨轮两可,希望不要拆穿才好。 郑皓元看了文赞一眼,说话小心些。 “不放心?这么说,你是知道扶恭昨晚上一夜未归的事情了,跟你在一起?”文贵妃皱眉,开口问道,毕竟是自家侄儿,而且,文赞虽然没什么大志向,但是脾气难得的不错,且平日里也十分会说话。 文赞一听,心下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贵妃娘娘这是不知道? “娘娘,您别着急,四殿下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昨夜我也在,昨夜的事情不仅我在,太子殿下也在,还有庆国公国公爷,我父亲也在。”文赞立刻说道。 文贵妃闻言,既然如此,扶恭怎么不亲自说。 郑皓元立刻一个警告的眼睛丢过去,小心点,别把朝仁郡主说出来。 文赞不知道该怎么编了,但是文贵妃不喜欢朝仁郡主,他是知道的,但是昨天的事情,文暂是知道的,郑皓元到金灵山设猎场他也参与了的,昨天若不是文康公派他有事情,他也会去的。 所以一整晚找人,文康公虽然不知道找什么,但是文赞隐隐约约猜出了,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但好在他父亲不知道。 文赞立刻有了主意。 “贵妃娘娘,四殿下不跟您说,这是因为太子殿下不想让此事传出去。”文赞说着看了一眼四周的奴才,欲言又止。 文贵妃闻言,对于自个侄儿自然比旁人更多一份信任,挥了挥手,奴才们都出去了,晨合殿的奴才们也松了一口气,悄咪咪地都退了出去。 “到底什么事?” “具体的侄儿也不清楚,昨日我与四殿下是帮了太子殿下的大忙,就连太子殿下也感谢了四殿下,只是这事情具体什么情况,侄儿也不清楚,大约猜测与那混进都城里的鬼影有关。” 郑皓元皱皱眉,扯什么鬼影。 第328章 二更 文贵妃看向郑皓元,眼底有了些心虚,似乎扶恭想要解释过,但是…… “娘娘,四殿下性子直,又重义气,答应了太子殿下,自然不会说的,还好侄儿来了,不然,四殿下无辜受冤,到时候心疼的还是娘娘。”文赞见此,立刻又说道。 “那也该派人回来禀报一声,这么大的事情,你才多大,能……” “娘娘,娘娘……”文赞立刻去扶文贵妃,搀扶着就往外面走,“侄儿比四殿下虚长几岁,但都是差不多年纪,侄儿会好好与四殿下说的。这一大早,娘娘可别误了听经。” 文贵妃闻言才想起自己的正事,立刻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文赞松了一口气,再返回晨合殿,早已经不是先前紧张的气氛了。 “文赞,你过来——”郑皓元迫不及待地招手。 “四殿下,下次有事先让人在门口好歹给个暗号,我也好准备啊。”文赞现在心里还怦怦跳,刚才的话不值得细推敲,只因为有太子殿下,还有庆国公,这些正经人的人,文贵妃自然不会想偏。 “我找你来,又不是为了这事。”郑皓元不在乎地说道,满不在乎地带着文赞就往自己后院走。 “四殿下,这是去哪?”文赞虽然来过几次晨合殿,但是只在前殿,后院一般是内眷所住,只是郑皓元还小,自然没有内眷。但是没有内眷,文赞也觉得自己去不合适。 “跟我去挑些东西,你找个机会送到端王府去。”郑皓元也不绕弯子,他想过了,这事情闯的祸大了,端王一定更不喜欢他了,就算是端王出现之前,苍耳赶紧耳提面命地说了两句,要他必得十分痛心,用苦肉计争取端王的同情。 可是现在郡主已经平安无事了,端王细想想,一定觉得他做事不靠谱,而且关键的是,宗云骞那小子竟然也活着,一点也不靠谱。 “别,别,四殿下,这事你不成,我也不成,我可是在端王面前除了名的。”文赞立刻摇头,他不去,别又让端王给打出来。 郑皓元一把抓住文赞。 “文赞,这忙只能你帮我了,不然,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郑皓元说着,神情落寞,尤其是看到宗云骞和郑念如一起出来,只是郑淙元的人先找到,若是他的人先找到,他绝对会先解决了宗云骞。 文赞:……,他还能有拒绝的权利么? 郑皓元见此,赶紧拉着文赞进了库房,说是库房,简直把文赞惊呆了,这,这么多…… “没有合适的?”他也觉得这些东西俗气,配不上堂姐。“现在时间紧,想找些新奇的不能够,先看看能不能挑些入眼的。” “这,这还不入眼?”文赞颤抖地随手拿起旁边架子上的一个茶杯,手指都在发抖,生怕掉了,他赔不起。 “这都是你的?”文赞顿时觉得自己渺小了,不愧是四殿下,是南郑皇族的皇子,这么多宝贝。 “还有二皇兄的。”郑皓元眼神黯淡了一些,但没有隐瞒,只是母妃将二殿下的东西都给了他,还有许多都没来的及查看归点,依旧扔在库房里。 “那成,我给四殿下挑几样,四殿下,您知道的,我这眼光还是可以的。”文赞说着,目光落在那一件件木盒上,随随便便一打开,就是一件稀世珍品。 一刻钟后,文赞已经迅速地挑了几样礼物,郑皓元觉得太少,文赞又忍着心痛、头痛又挑了几样,满满当当的盒子,郑皓元依旧十分忐忑,大有将整个库房搬过去都觉得不满意的神情。 “四殿下,这送礼也有技巧,多了,反而让人不敢收,这是为表歉意,是要给端王明白你的诚意,我觉得这些已经十分恰当。”况且里面还有两方十分好的砚台。 郑皓元听完,这才点了点头,文赞带着东西出了宫。 …… 文莹的母亲,文康氏此时等在文府的门口,她打听清楚了,这个时候,文大夫人要从宫里回来,这个事情,她没有别的而法子,只有让文大夫人出头,她苦命的儿子,竟然不明不白地死了,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文康氏也不梳妆打扮,穿的也是一声素衣,哭肿了的核桃眼,就连门口看门的也并未认出来。 那文康氏也不叩门,只坐在台阶前的一座石头山。 这文康氏是个有主意的,打听了是禁林御里的人动的手,虽说是擅自脱岗,可得罪的也只是一个端王的子嗣,怎么能与文家有四殿下相比。 文康氏不甘心的同时,每每一闭上眼,儿子的身影就在脑海里晃悠,她吃不下睡不着,她一定要给自己儿子寻个公道。 哪怕,哪怕就是撕开脸皮,她也要让众人都知道端王的嘴脸。 文康氏想着,她不能硬来,首先要博取了文大夫人的同情,当初的缘由她也托人问了清楚,况且那日看到的人众人,不必她费劲,只要花些钱,他的儿子就算是有过错,也罪不至死。 文康氏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却有六七成的。 文康氏耐心地等着,就看到轿子慢慢地来了,文康氏顿时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就准备上前。 他刚丧儿子,此事就算是放肆一些,以她与文大夫人的交情,也是可以放肆一回的。 “大夫人——”文康氏立刻扑了上去,眼泪已经一瞬间出来,一下子拦住最前面的轿夫,u哭喊着拉住了轿夫的轿子。 “干什么?”轿夫大喝一声,什么人这么大胆。 轿帘掀开,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外面。 文赞一愣,这人他认识,不是经常在母亲跟前行走的…… 叫什么来着? 文康氏一愣,见是文赞,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策,这娇子明明是大夫人的。 “文少爷——”文康氏一咬牙,不管了,已经放下了身段,怎么也要继续下去。 文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到底见过几次,也并没有发作,而是让人停了轿子。 “你是康嫂子?”约莫是叫这个名字。 文康氏一听,文赞竟然记得她的名字,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文少爷,您也为我做主啊,文凌,文凌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文康氏哭着,文少爷也好,说不定文大夫人马上也到。 第329章 一更 文赞平日里倒是性情温和,今日里因手上这件麻烦的事,有些麻烦,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而女子在前面吵吵闹闹。 “别忙,你且先说说。”文赞还是耐着性子开口。 “文少爷,文凌你认识的,在禁林御当差。可是,昨日,昨日竟然不明不白地死了。”文康氏说着,哭嚎了起来。 文赞一愣,他并没有听说此事,但文凌却是知道的,也时常在文府露脸。 “文凌死了?”谁做的?禁林御的人谁敢动? 文赞立刻想到一个人,四殿下?只是四殿下现在已经比往日好了很多,很少打打杀杀,而且,这一段时间,一心都在那野人身上,因为禁林御的人将野人驯化的不错,脾气也渐好。 “文少爷,求您可怜可怜文凌吧,为他做主吧。”文康氏立刻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哭着。 文赞皱眉,这在文府面前实在不妥,刚想要让人拉起来,到府里再说,就听到文康氏犹如爆珠子一般,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文少爷,那端王欺人太甚,就因为我儿在河鲜斋怠慢了他那女儿,这就要了我儿子一条命,文少爷,文凌好歹也是文家的后辈,这是根本就没把文家放在眼里啊——”文康氏又其不知,只有把事情闹开,文府为了脸面,自然不得不去。 文赞闻言,顿时面色一惊,端王,关系端王什么事情?还牵扯上朝仁郡主,文赞顿时看了一眼四周,此时已经有稀稀落落的看众,人并不多,但是事情肯定不能拖下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疯女人给弄走,满嘴胡言乱语,得了失心疯了。”文赞立刻大叫一声,跟着的侍卫一愣,下一刻已经将人拖着就要扔出去。 文赞一把拉住身边的亲信,“先带进去,赶紧处理了,走漏一点风声,我拿你是问。” 侍卫听言,顿时挥手将人带进了文府。 文康氏一见情形不对,顿时就要抱住文赞。 “文少爷,文少爷,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可话未说完,文赞已经一脚踢开,晦气,偏偏什么不能惹还往上撞,简直了。 …… 宗圣府一向低调,一夜的忐忑之后,宗老夫人、宗大夫人终于等到了回来的庆国公与宗云骞。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宗老夫人说着,这郑都不是久留之地,他们也该会西北疆了。 庆国公只是简单了说了掉进了河水里,找的人找偏了河流,这才迟迟未找到,生怕老夫人担心。 宗大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家的儿子,到底没敢多问。 “母亲,儿子带着这个不孝子来给你磕头,让你担心了。”庆国公从金灵山回来,一直就有心事,一句话也没说,此时回头,“还不过来。” “孙儿见过祖母,让祖母担心了,是孙儿不孝。”宗云骞拜了老夫人、大夫人,刚准备告辞回去,庆国公显然没有让他回去的意思。 “先别急着回去,随我去一趟书房。”庆国公说着,“将早膳也摆在书房吧,吃了饭再去休息。” 宗大夫人着急,这刚回来,有什么话,先休息了再说不迟,怎么还训话呢。 宗老夫人却给了宗大夫人一个眼神,真是糊涂,她儿子脾气怎样,这么多年夫妻就没悟出一点来?这个时候,不是大事会不让云骞去休息? “是,父亲。”宗云骞也十分顺从地应了,跟着庆国公来到书房。 这里原不是庆国公家的常住之地,因此这书房,虽然书架、桌椅都是一等一的好料制成,笔墨纸砚也是齐全,却都是寻常用品,庆国公也并不经常来。 早膳很快端了上来,几碟小菜,并粥、肉饼几样主食。 “那件事,你可曾想清楚了。”庆国公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那女子救了宗云骞的性命,此事,庆国公已经应下,可是此刻看来,是他想法简单,况且见到那朝仁郡主的模样,庆国公当初更倾向与儿子是看中了那朝仁郡主的容貌,毕竟,他作为男人,也深有体会。 只是现在,庆国公却不得不考虑别的。 这一连几番出事,可见那朝仁郡主并不是省事的人。所以,他也看得出来,他这个儿子虽然顽劣,但看问题并不肤浅。 “父亲说的是哪件事?”宗云骞起身问道。 “我知你有后悔之心,毕竟那朝仁郡主配不上你,若是你后悔了,此事也不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庆国公慢慢说道,宗云骞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相比于他那位夫人的粗心,庆国公还是细心地发现,他这个儿子虽然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却是有抱负的人。 不会以貌取人,更不会真的看上如此轻狂张扬的女子。 宗云骞微微一愣,却迅速低下头,他…… 宗云骞不否认自己的确动过这样的念头,当时也是一时的冲动,可是此刻再闹出风波来,只怕…… 不仅如此,南郑皇族的劫难快来,自己这样做,实在不是一个君子所为…… 宗云骞拳头慢慢地握起又松开。 “父亲,儿子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宗云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即使,他依旧觉得这位朝仁郡主蛮不讲理,娇气蛮横,又听不得道理。 可是,一想到她哭唧唧的模样,抱怨着说全是他的错,他就下不了这个心。 宗云骞觉得自己迟迟下不了决心的原因,是此时提出这个要求,会很麻烦,他虽然不是怕麻烦的人。只是,大事要紧。 庆国公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宗云骞抬头看向庆国公,目光坦荡,此时父亲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况且,预言之事,他也并不一定会信。就算是现在南郑国明白人都已经看出岌岌可危的运势来,不成器的皇族,不是出一个贤能的皇帝就能够挽救的,而是国势的衰退、朝廷的党派之争、连年的灾难已经到了快要遮不住的衰落的迹象。 而宗云骞,他不认为危机在那一群危言耸听的鬼灵壑身上,鬼灵壑擅邪术,预言之中南郑皇族灭亡的原因是鬼灵壑,位在西北疆,只是,宗云骞却觉得,鬼灵壑虽以邪术著称,但宗云骞却不认为是鬼灵壑。 宗云骞认为:这个改变南郑国的,应该是他们乾道寺。而且不是倾灭南郑皇族,而是顺应运道,拯救南郑国。 第330章 二更 郑念如一直睡到下午,端王亲自来了几次,见郑念如睡的沉,并没有打扰,直到傍晚,郑念如才彻底醒了来。 郑念如并不着急醒来,坐在了床上,细细回忆着马车中的温暖。郑念如低头,明明那么好的机会,她却放弃了,要多蠢有多蠢。以郑念如对郑淙元的理解,她明明可以索取更多。若是以前,她受委屈了,一定会让郑淙元加倍地补偿回来,要一直想要的郑淙元库房里的东西,那些遗世的珍宝,她可以要平日里不敢要的东西。 但是,郑念如突然发现,她对那些东西现在不感兴趣了,郑淙元的库房里有什么她几乎比郑淙元更清楚。或许是她当了太后以后,好东西见多了,现在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郡主,王爷还在等你一起用膳呢。”云娘有些不放心,悄悄地开口。 拂冬看了一眼念夏,这一眼意味明了,她们自然发现,现在的郡主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有时候自己坐在那里不喊她,她就会一动不动坐一下午。 以前的郡主可不是这样,坐不住。会不会是因为溺水出了什么问题? 当然不止拂冬、念夏这样想,云娘她们跟着郡主这么多年,郡主这段日子以来,的确变了很多,具体怎么变的,等她们发现的时候,郡主还是以前的郡主,但却又不是以前的郡主一样。 “郡主……”云娘正要再开口,郑念如已经转过头来,跟着下床,懒懒地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衣衫。 “换一套简单一点的,又不出去。” 拂冬立刻去找了一套家常的衣衫,柔软的锦缎没有过多的刺绣,郡主这些日子以来,越来越喜欢衣料讲究的衣衫,并不刻意追求刺绣有多出奇、出彩,势必要与常人不同的。 郑念如穿了衣衫,神色平静的完全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而是与寻常睡了午觉起床的大家小姐一半,带着慵懒和旖旎,一眼就让人心中升起柔软来。 郑念如在前院也并没有停留太久,一吃完就推脱还是困着,端王就算是心中十分关心,也知道也不能问太多,比如,昨晚那宗云骞有没有…… 郑伯定到底没有问出口,不是他相信宗云骞那小子是个正人君子,而是,郑念如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希望了,其他的…… 而且,那么多看到了,宗云骞总要对念如负责不是。 “念如,这是四殿下让人送来了赔礼的单子。”郑伯定搞不清楚,这四殿下为何与念如的关系如此好,不过,经过昨夜,郑伯定倒是对郑皓元改变了一些看法,就算这小子平日里行事怎么荒唐,但是对郑念如倒是没得说,所以,文家的人来送东西的时候,郑伯定没有一口拒绝,而是收了。 毕竟,念如就算是嫁人了,以后还需要娘家的支持。 至于别的,郑伯定权衡利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郑念如料到郑皓元会这么做,也不惊讶,云娘悄悄地接了单子,虽然不认识字,但是单子上长长的字就知道,东西不少。 文赞不仅将郑皓元的东西送了,还私自加了一些名贵的衣料与几本难得的绣法古书,到算是十分的机灵。 “郡主,四殿下真是有心,送礼也别出心裁。”云娘捧着手里的几本古籍,见郑念如高兴,就挑一些高兴的话说。 毕竟,宗世子在看台上的举动她们都看在眼里,回来之后,虽然郑念如一句未提,但这相处的一夜,云娘觉得郡主与世子相处的一定不愉快。 云娘只能这样想,因为回来后的郡主明显不高兴。 郑念如突然站住,站在自己院子的大门口,郑念如很想问云娘,她如今想成全一个人,一心为他考虑,为他的前途,为他的黎明百姓,为他的一切考虑,他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甚至不愿意纠结自己得到什么,她是不是疯了? “郡主,您哪里不舒服?”云娘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念夏,担心地看着郑念如,甚至不顾一切地抓住了郑念如的双手。 “郡主,是不是……”云娘见是外面,赶紧引着郑念如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她今日一整天就感觉郡主不对劲,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宗云骞那小子做了什么,一定是这样,云娘阅人无数,哪里不知道天下男子一个德行,而且,郡主这样貌美,又有多少男人抵挡得住。 “郡主,那宗世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云娘压低声音,要是做了什么,如今虽然已经定亲,也事关名声,得像个法子。 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没有——”郑念如听到云娘的担心,微微一笑。“云娘,你小看了宗云骞,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况且,你清楚,与宗云骞之间,只是交易。” 郑念如转身,不想再问了,云娘又知道什么,又何必再问,前一世的经历不是明摆在眼前么?郑淙元始终不会走出那一步,若是自己执意如此,又或者如现在这般摇摆不定,那么到最后的下场,与前一世里又有什么区别。 不管是她想放过心力交瘁的自己,还是舍不得郑淙元再走上前一世的路,就算是为了他,郑念如突然想放弃这个执念了。 郑念如突然觉得,放下执念也并不是她不喜欢了,而是觉得,自己更喜欢了。 “殿下——” “殿下——”郑念如刚跨进门,就听到身后云娘、拂冬惊慌地都跪了下来,郑淙元就站在那里,看着进来的少女,趁着月色,踏着星辉,瞬间击中了心里最柔软的一块。 “什么交易?”郑淙元突然开口,他并不是有意去要听,只是,当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的那一刻,就已经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所以,什么又是条件,她和宗云骞之间有什么条件?郑淙元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个秘密,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条件的唯一可能,只有这一场婚约,所以,这一场婚约,只是一个条件对不对? 第331章 一更 第331章一更 夜色黎黑,一抹黑影直接从韦行山上空飘过,地下疾风吹过,一行人飞快地追着黑影朝着山下而来。 “大人,又让他溜了——”于渊垂手顿足,十分懊悔。 居南一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安静的夜空,神情凝重,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黑影根本就是有意引着他们出来,而且这些日子以来,这些黑影虽然出现的没有规律,但明显的就是在吊着他们玩。 这是为什么? 居南一不知道答案,这黑影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而且,比起以前遇到的黑影,这黑影十分狡猾,几次三番从他们眼底下溜走,不是溜走,而是挑衅。 居南一觉得如果这鬼影会笑,那么发出的叫声就是对他们刺骨的嘲笑。 “大人,怎么办?”于渊气喘吁吁,盯着居南一,此时完全已经没有了办法。 “按兵不动。”居南一沉声说道,“原地休息。” 既然对方想玩,那就玩一玩,不给予一天两天。 鬼四收了鬼影,动作灵活且干脆利落,收好鬼影,鬼四丝毫不敢托大,小意地走到自个少主子跟前。 “少主子,今日回去么?”韦行山脚,跟了银河几天的鬼四如今已经克服了瑟瑟发抖,但依旧拘束。 少年看了一眼夜空,没有开口,参长老见此,松了一口气,转身已经准备走。 “再放一次。”银河突然开口,没了耐心,不想等下去。 参长老一愣,想要开口,想了想没开口,鬼四求救地看向参长老,这刚刚回来,再放出去,鬼影的体力以及他的体力都会够不上,到时候万一出点差错怎么办。 鬼四一直记得参长老的吩咐,要万无一失,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银河看向鬼四,鬼四手一抖,连话都不敢说,直接就要出手。 参长老认命地自认倒霉,赶紧帮忙,鬼四的能力一定支撑不下去,可参长老刚动手,银河已经先一步上前,飞快地出手。 参长老一愣,惊讶又激动地看着自己少主子十分熟练的动作,就这么几日,少主子竟然在短短几日之中学会了,且出手速度丝毫不逊色鬼三。 鬼四顿时激动地双脚都颤抖着,少主子竟然亲自动手,那强大的能量瞬间让他臣服,鬼四激动不已,参长老上前一步。 “稳住——”参长老沉声说道,鬼四虽然胆小但是心细,立刻集中注意力,有了银河的加入,甚至比自己更轻松地将鬼影驱了出来,飞快地朝着刚才的方向重新飞去。 居南一带着人休息片刻,正准备撤退,于渊已经让底下的人收了东西,正准备离开,突然间疾风劲起,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巨大的黑影疾冲而下,一改先前的绵软挑逗,若即若离地挑逗,杀气扑面而来,在众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瞬间卷起两人直接到了半空中。 所有人面色一变,整个队伍瞬间被击得七零八落,没有被卷到空中的侍卫也瞬间被抛了出去,撞在树干上,滚落在草从里,吹落在丘壑内。 “大人——”于渊大喝一声,树叶沙土乱舞之中,于渊猛然看到就在旁边的居南一,一把抓住居南一藏在了身后,警惕地看着空中突然又消失的黑影。 “快过来——”于渊心有余悸,刚才他只是幸运,不在这鬼影袭击的正头上,这才逃过一劫,剩下来没受伤的也是刚刚幸运没被击中的。 火令队的侍卫们立刻聚拢到一起,一连惊恐,心里惊魂未定。 刚才鬼影的一击几乎超出了他们对鬼影能力的认知。 “大人,在那里。”于渊大喝一声,众人立刻看去,只见半空中,那鬼影并未离开,隐在乌云之下,此时乌云吹动,才显现出影子来。 众人顿时浑身一紧,显然刚才那一击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然而那鬼影除了刚才突然出击,此刻又像是呆滞一般,落在半空中游离着,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于渊看向居南一,心里很想去追,这头鬼影太特殊了,若是能拿下,他们对鬼影的研究一定会有新的突破。 “追——”居南一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刻下命令,他们要追到这头鬼影,这头鬼影的踪影,他一丝都不想放弃。 “是——”火令队的队员们瞬间调整过来,受伤的人已经自行找了隐秘的地方,其他人拿上家伙,飞快地朝着鬼影的方向而且。 参长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些人已经快到,可是少主子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少主子这是要干嘛? 参长老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是说,再弄两日,等各处风声四起之时,在“露出马脚”,让所有人的怀疑都指向宗圣府吗? 少主子这是等不及了吗? 少年神色冰冷,他自然等不及,尤其是他对这门亲事更多了解一些,他就更等不及。 眼看着端王已经认可了宗云骞,银河一天也等不了。 “快追——”韦行山上的人飞快地朝着黑影的方向追来,而鬼影飘飘忽忽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毫无目地转着圈。 于渊第一个冲到了最近的距离,飞快地抽出身后的箭,拉弓弦满,一气呵成,飞快地射出一箭,那箭朝着鬼影飞快而去,而箭头却是钝的,甚至可以说没有箭头,就在箭头触碰到鬼影的一瞬间。箭头飞快地爆开,一阵红色烟雾顿时弥漫在鬼影的周围。 “东西呢?”银河回头飞快地问道,参长老顿时清醒过来,飞快地从背上的包裹里抽出一件皱巴巴的外袍来,立刻扔到了鬼四身上。 鬼四也不耽搁,将衣服套在身上,一个飞身就朝着鬼影飞过去。 “快来,大人说的一点没错,这鬼影背后真的有人操控。”于渊大喝一声,自此更加信服居南一,立刻看向居南一。 “立刻行动——”居南一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只要抓住背后之人,操控鬼影之术就指日可待。 于渊等人立刻飞快地朝着那奔出来的鬼四冲去。几张大网封住了鬼四的所有退路。 第332章 二更 居南一等的就是这一时刻,岂不知,对方也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那鬼四在空中需晃悠一圈,将鬼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收进了手中的黑葫芦之中,紧跟着就要下来,自然,这下来的路都被于渊的手下封住了,四面八方,封的四风不漏。 鬼四也没想挑,这个计划参长老已经说了多少遍,而且鬼四胆小,更是比其他人用功些,此时就朝着离于渊最近的那个网跳去,跟着又怕自己太像是自投罗网,在要跳进去的时候,装作发现了下面的陷阱。 “快,不要让他逃走——”于渊恨不得鸡血在身,直接冲在了前面,立刻就朝着鬼四扑去,居南一迅速补上于渊的站位,飞快收拢魂网,一下子缠住了鬼四的脚。 “呲——”那收魂网果然厉害,触及鬼四的脚,就是一阵白眼,鬼四被痛地直哆嗦,但是,为了更像,鬼四并没有让开,而是拼命地挣扎。 “别让跑了——”于渊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鬼影操控之人打交道,哪里肯罢手,不要命地朝着鬼四扑去,不要命一般。 居南一突然感觉事情有些奇怪,又见于渊不要命地冲过去,顿时觉得不妙,立刻踏着魂网,朝着于渊的方向而去。 那鬼四又岂是真的想让于渊抓住,瞬间与于渊纠缠在一起,那鬼影瞬时从鬼四的背后爬出来,圈圈绕绕,一起袭击于渊。 于渊此时哪里顾得上别的,就是拼了半条命也要抓住鬼四,鬼影顿时朝着于渊冲过来。居南一手中的辫子立刻出去,直接击打在鬼影上。 “嗷嗷——”鬼影顿时发出叫声,声音尖锐恐怖,几乎要震碎耳膜。 鬼四见此,也不是真的要对上,这一招败落,正是脱身之计,立刻踩着于渊就要跳出去,一边跳一边脱外袍。 于渊一把抓住外袍,要再追鬼四,鬼四一脚踢向于渊,像狗急跳墙的丧家之犬一般,狼狈地逃走。 于渊立刻要去追。 “不要追了——”居南一顿时开口,所有人一愣,但同时也意识到,刚才没有困住此人,那么等他将鬼影全部放出来,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队长——” “大人——” 于渊将手中的袍子送到居南一面前。 居南一皱眉。 “大人,你看这布料,是我都城才有的,而且这绣法,还有这个。”于渊竟然从袍子里掏出一个腰带,那腰带上清楚的绣着族徽。 所有人一愣,于渊震惊地看向居南一。 “大人,这是宗圣府的东西。”宗圣府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鬼影控制之人的身上,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于渊手里的东西。 一个恐怖的猜测逐渐在这些人的脑海里成型,这鬼影与宗圣府有关? 居南一没有开口,他看到袍子的那一刻,就隐隐猜出这袍子的出处,居南一不敢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这件衣衫的衣料是金锦,是郑都时下里最流行的衣料,但是衣料昂贵,文赞那边出来的花样,给他看过。 他曾听文赞说过一嘴,因才出了两匹,却被郑念如要去一批,说要是给宗圣府定亲的回礼,并特地做了这件衣衫。 可是,就算如此,那宗云骞也不会那如此好辨识的衣衫落下,大有嫁祸的嫌疑。 “大人,这事一定和宗圣府脱不了关系,不如我们现在……”于渊立刻将腰带送过去,衣衫已经随意扔给了一旁的侍卫。 宗云骞又觉得,这金锦是刚刚出的布料,若不是文赞,他也不会认识,而且,所有人的关注点也一直将这衣服给漏掉了,那么,宗云骞也极有可能不知道这面料。 所以,似乎又有可能。 “走,去看看——”居南一说道,此处已经到了韦行山下端,宗圣府就在下方不远处。 侍卫们立刻跟上于渊朝着宗圣府而去。 “少主子,他们来了——”参长老立刻提起了精神,有些紧张,此时准备不充分,连鬼三、鬼五都不在,万一出了什么事。 参长老并不怕居南一那群人,他们所学的那点子皮毛,参长老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宗云骞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是他们联起手来,那就更麻烦。 参长老看了一眼自个少主,神色冰冷,所入眼底的那些奔跑而来的身影都是死人一般,参长老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太过表露。 银河冷冷地看了一眼那群人,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转身就进了宗圣府,仿佛入无人之地一般。 参长老立刻挥手让鬼三跟上。 “咚咚咚——”入夜,急促的敲门声显得十分的突兀,匆匆有人来开门,一见门口的居南一等人有些一愣。 “各位官差,这里是宗圣府,你们走错地方了吧。”开门的家丁神色冷冷说道,他们宗圣世家是什么人想敲门就敲门的么?而且,宗大夫人一再吩咐了,这门房上一定要多长点心眼。 于渊一听,顿时觉得对方就是做贼心虚,立刻就要上前。 居南一拦住于渊,上前一步。 “下官居南一找宗世子有急事相商,请小哥代为通传。”居南一声音平静,而身后于渊等人气喘吁吁,神色凶恶。 那家丁闻言有些疑惑地看着这群人,有些拿捏不定主意,但又见这些人一色的官差的服饰,到底是在郑都。 “你们等着——”家丁匆匆地关了门,直接就去了宗云骞的院子,先将情况与西风说了一通。居南一西风认识,世子与这位居大人也有些私交,于是去禀报宗云骞。 宗云骞刚睡醒,听了西风的话,有些不解,但居南一向来是稳重之人,这么晚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于是不假思索,亲自前往门口去迎。 “居大人——”宗云骞到门口,果然见是居南一,立刻说道。 居南一等人一见宗云骞,于渊等人顿时站不住了,竟然外套也没穿,他们追的紧,这鬼影前脚到宗圣府,他们后脚就到,眼前的宗云骞就更有可能了。 “宗世子。”居南一开口,他从宗云骞的表情上竟然看不出一丝的破绽,是他们的判断错了?还是这宗云骞太会隐藏了? 第333章 一更 古道、西风匆忙跟着来,这么这么多人!要干什么? “宗世子,我们发现一头鬼影进了宗圣府,这才追到此处。”居南一也不废话,只看着宗云骞的反应。 “鬼影?我们府这么可能有鬼影,笑话!”鬼影不绕着他们府走就不错了,古道一听,简直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没有我们一看便知,你心虚什么?”于渊立刻怼上去,“宗世子,你这么只穿着单衣?” 难道是还没来得及穿上外套? 于渊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在宗云骞的身上,他们刚刚才树林里的那个可疑之人身上扒下外套,眼前的宗云骞就没穿外套,实在是太巧合了。 “你们说谁心虚?”古道顿时扯着嗓子说道,不爽地看向于渊,在他们宗圣府前竟然敢如此张狂。 于渊立刻就要冲上去,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进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居南一立刻拦住于渊,底下的侍卫见此,硬生生刹住了要冲进去的身形。 “宗世子,我们的确亲眼所见那鬼影进入宗圣府。”居南一再次开口,语气坚定,男子气质绝佳,口中说出的话莫名带着有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 “居大人,本世子一直在府里,可以肯定,这里没有鬼影。”宗云骞虽然不知道居南一为何如此笃定,但是,他自认为,若是宗圣府真的有鬼影,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居难以眼神微眯,于渊就要冲,居南一一手压住于渊。 “既然如此,我们打扰了。”居南一开口说道,底下的侍卫顿时发出不敢相信的诧异声。 “哐当——”门一下子被古道关上,简直不可理喻。说他们宗圣府进了鬼影,整个郑都都有鬼影了,也不可能来他们宗圣府。 于渊一脸愤怒,殿下怎么就给他们派了这么个软弱的人,脑子是好使,那些古籍也读的比他们通透,就是缺了血性,竟然就这样给人关在了门外,他们火令队好歹也是…… “大人,现在我们干什么?”于渊不情愿地开口,没有血性,以他的性子,冲进去才好,直接抓个先行…… “从那边进去——”居南一看了一眼黑夜中宗圣府的布局。 于渊一愣,有些没敢往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去想。 侍卫们也一愣。 “他们有防备,我们自然查不出什么,况且,我们对那鬼影怎么出现又怎么消失并没有摸清楚,不如先蹲着,总能发现点什么。”居南一说道。 于渊立刻点头,殿下说的不错,居大人果然脑子好使,他怎么没想到。 于渊崇拜的神情此时话也来不及说,赶紧挥手,让人赶紧上围墙。 “没有进来?”少年语气不悦,简直就是蠢,都把鬼影送到他们家门口都进不来,就是废物。 “少主子别急,好像有动静。”参长老此时很紧张,他们在哪?在宗圣府里,那简直就是呆在老虎鼻子底下的兔子,猫脚下的老鼠,鬼四从进府到现在都抖着,尤其是宗云骞院子里的阵势,他看了都头疼。 果然,那围墙上鬼鬼祟祟多了几个黑影。 宗云骞从前院来,虽然拒绝了居南一进府,但是宗云骞还是有些疑惑,只是,他细细查探一番,继而摇摇头。 居南一一定是弄错了。 宗云骞突然一顿,身子已经停了下来。 古道一愣,世子怎么不进去?难道真有问题? 宗云骞想的却是。 居南一不是粗心冒进之人,如果不是宗圣府,旁边就是端王府,况且,上一次,那鬼影也出现在端王府过。 宗云骞想到这一点,立刻转身就要回去,然而,一阵疾风突然凭空而起,妖风冷煞,下一刻宗云骞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那鬼影已经凭空出现在夜空中,古道、西风目瞪口呆地盯着宗云骞。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宗云骞话未说完,围墙上已经乌压压跳下十余人,一脸惊恐地看着宗云骞。 于渊那一句,宗云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没有出口,显然已经被刚才看到的景象愣住了。 古道、西风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们竟然见鬼的看到,那鬼影竟然是从他们世子的身上出来的。 宗云骞身形暴起,与鬼影已经在空中纠缠着,但在众人的眼里,根本就是,宗云骞与那鬼影融为一体。 “快布阵——”居南一率先回过神来,脸色凝重,一个鬼影就已经让他们难以对付,如今却又加了乾道寺的人。 于渊被大喝一声,回过神来,人已经跳了出去,手下迅速地行动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古道西风顿时急了,“你们看清楚,我们世子还在上面呢。” 回过神来的古道西风就去拦于渊等人,他们世子这么可能与鬼影有关系,怎么可能与鬼影有关系。 鬼四本就不是宗云骞的对手,又因为要接近宗云骞不让宗云骞察觉,身上的气息被银河消减到极致,能有一口气将鬼影带离已经是最大的能耐。 而且,此时,鬼四清楚地知道少主子与长老千万不能露面,一旦露面,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鬼四见那还未完全张开的收魂网,一咬牙,直接撞了上去,同时鬼影立刻缠上了宗云骞,试图将宗云骞一并拖到那收魂网中。 既然要死,能拉一个垫背的就拉一个垫背的。 银河见此,知道鬼四没有希望活下去,但任务完成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参长老心里默默叹口气,鬼四是个好苗子,不过能帮到少主子,也算是他的一大功劳了。 宗云骞见此,立刻明白了鬼影的目的,顿时心中诧异,这鬼影想干什么?慢慢地宗云骞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有人要嫁祸于他,这鬼影是有人要嫁祸于他,从这鬼影一出现开始,所有的苗头几乎都是指向他的。 宗云骞脑子里想到这个可能的同时,立刻飞速翻越而起,一脚朝着鬼影狠狠踢去,那脚上突然间银光乍现,瞬间犹如窜出的焰火。 鬼四根本没有料到宗云骞还保留了一手,那一双靴子竟然也有法器,顿时间身子朝着夜空中飞出去,像是踢飞的球,带着银色的光芒。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宗云骞趁着这一脚的力道,飞快地调转了自己的方向,脱离了收魂网。 而下一刻,宗云骞顿觉得鬼影所落地方向,顿时脸色一变。 参长老已经脸色煞白,一把拉住自个少主子。 “少主子,不好了。”鬼影不偏不倚竟然落在端王府的上空,那方向不正是郡主的院子?! 第334章 二更 所有人在一瞬间呼吸凝滞,银河意识到那鬼四掉落的地方之时,人已经冲了出去,参长老哪里还顾得上暴露不暴露,立刻追上少年的身影。 宗云骞立刻暴起,这一脚是他踢的,所导致的后果……宗云骞无暇再想过多,直接冲向了端王府内。 “快,快追上去——”于渊大喝一声,“别让那小子跑了——” 瞬时间,于渊带着火令队的人,纷纷跳上了围墙,直接冲进端王府的院子里。 落后一步的古道、西风此时面色焦急,根本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那鬼影怎么会在世子身上,分明…… 端王府内。 何管家悄咪咪地打着灯笼,引着端王走在花园里。 “王爷,老奴也听到一些声响,已经让家丁去查看了,应该是夜猫子、夜狐子之类的,偷东西吃呢,你知道的,这里靠近山,眼下快深秋了,山里的东西也少……” “哎呦——”一个黑影直接从胡管家眼前飞了过去,直接扯下了何管家手里的灯笼。 “有,有贼——”端王大喝一声,不是个贼,又是什么?好家伙,竟然偷到他端王府来了。 端王立刻抄木棍,直接朝着黑影飞过去的刚想要追。 “有,有贼——”何管家大叫一声,手指着空中又略过去的身影,这一次清清楚楚,不是个人又是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喊人,又是一个人影飞过去了。 何管家这下也抓起了棍子,跟着的两名家丁顿时在空中一阵乱舞。 “有贼啊,有贼啊——” 端王眼疾手快,看着又飞窜而来的黑影,当头就是一棍子下去。 “哎呦——”于渊门面挨了一棍,滚落在地,跟着的接二连三的侍卫跳下来,就去扶于渊。于渊立刻去拍侍卫。 “下来干什么下来干什么,还不去追——” “什么人?”端王大喝一声,手中的棍子又朝着于渊头上而去。 “端王——”居南一及时抓住棍子,现身说道。 “你,居……南一,你怎么在这?”不对啊,他们是私闯我端王府啊。 “王爷,事出紧急,快去救郡主——”居南一一把抓住端王,直接就朝着身后郑念如的院子跑去。 端王闻言一愣,问的话还没有出口,就看到一道银色的亮球从空中坠落,直接朝着郑念如院子的方向落下去。 端王浑身一抖,顿时就要冲进去。居南一的身形已经先一步朝着院子冲去,想在银球落下之前,将郑念如弄出来,可是刚走到院门口,那银球已经就在上空,降落的速度之快,超出他的意料。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快地冲了出去,直接以肉身去挡空中的银球,宗云骞顿时眉头紧簇,这是不要命。 宗云骞想也未想,直接就要去将银球的力道打飞,他不相信,有人能凭空接住这银球,况且还有一个鬼影的能量。稍微让银球的方向偏差一点,就能够救…… 居南一已经冲进了院子里,刚要进去,就看到一行人飞快地冲了出来,紧跟着出来的身影让居南一顿时一愣,跟着飞快地退了出去。 “念如,念如——”郑伯定不要命地要冲进来,就撞上了出来的其令、其竹。杏雨背着郑念如已经箭一般冲了出来。 “父王,怎么了?”睡意未醒的郑念如此时才发现,此刻这么多人。 “殿下——”居南一正要拜,郑淙元大手一挥,人已经穿过,“先离开这里再说——” “念如——”郑伯定一把抓住了郑念如,自己的心就跟着落了地,别的也管不来,这么多人,出了什么事哪里都管不着。 “王爷,郡主还没醒,我背着没事——”杏雨说着,脚下的速度未减。 “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郑伯定一边走一边问着。 “不知道啊,王爷,我们不知道啊,我们睡的好好地,突然间就被叫醒了——”云娘生怕杏雨说漏了嘴,太子殿下还没走,立刻说道。 当时她们真是打着瞌睡,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想等太子殿下走了再去睡,谁知道被其令、其竹焦急地喊醒,还没弄懂什么事情,人已经被拉了出来。 “轰——”一声巨响,立刻打断了端王要问的话,人也被强劲的气流差点甩飞了出去,然而摔跤是避免不了的,所有人都被这一道强劲的气流甩在了地上。 “郡主,你没事吧——” 郑念如这才醒了,转头就看她的院子,只看到一团银色的光,也不似火光。” “父王,出了什么事?”郑念如去扶郑伯定,端王立刻摆摆手,一旁的念夏已经扶他起来,后面似乎已经趋于平静。 于渊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爬起来,愣愣地看着地面上黑影成了无数节,犹如被断了几截的鳗鱼一般,在地上游动着。 于渊裂开掏出怀中的瓶子,下一刻如同见到宝贝一般,去追地上的那些残肢,余下的侍卫纷纷反应过来,跟着于渊去。 一切似乎归于了平静。 “郡主,郡主子,您快去救救银河,您……”参长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跑过来,眼看着郑念如身边围着一大群人,呸,谁也别想抢他们少主子救人的功劳。 “参老头——”郑念如认出来人,跟着银河身后的那个老头,瞬间也明白了老人话里是什么意思。 这院子里能救她的也只有银河了。 郑念如见此,就要站起来亲自去看一看,况且有银河在,她倒是没那么怕。 “其令,去看看——”郑淙元神色平静,面对郑伯定此时惶然疑惑地表情,坦然自若。 其令应声而去。 之后飞快地回来了。 “殿下,已经安全了。”其令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郡主,是您的奴才刚才击退了鬼影,此时受了些伤,我已经让人抬过来。” 端王立刻看向其令,你们这么在这?他没看错的话,他们好像是从念如的院子里出来的。 其令心虚地想要解释,又怕自个殿下已经解释,到时候说的对不上怎么办? “殿下——”居南一已经到郑淙元跟前。 “怎么样?”郑淙元看向居南一,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那鬼影的来历可曾查探清楚?” 居南一闻言一愣,立刻低头跪下。 “殿下,是属下失职,差点惹出祸事,那鬼影似乎……”居南一看了一眼四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先随我回去。”郑淙元自然也看出来,今日的事情十分蹊跷,郑淙元转身对郑伯定说道。 “皇叔,请见谅,扶训还有要事,今日先走一步——” 第335章 一更 郑淙元朝着居南一以及火令队的一众侍卫走去,侍卫们顿时面露崇拜的神情,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太子殿下真是料事如神,在这关键时刻出现了,并且救了他们。 居南一不语,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但此时的重点不是太子殿下在不在这里,反而在这里,省去了居南一不少的口舌。 居南一立刻将今晚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并将自己的怀疑一并说出。 “你们确定宗云骞有问题?”郑淙元出了端王府大门转身就问居南一,居南一肯定地点点头。 “殿下,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宗世子十分可疑。” 其令、其竹闻言面露急色,既然那宗云骞有问题,殿下又怎么能将这宗云骞留在端王府。 郑淙元急于从端王府出来,撇清自己,此刻闻言立刻转身就要进去。 却听到古道、西风匆忙出来的脚步声,不等郑淙元再入端王府,古道背着宗云骞已经出来,居南一的人立刻围了过去,挡住了古道、西风的路。 “你们要干什么?”西风立刻上前一步,目光中充满敌意。 “我们想瞧瞧宗世子的情况。”于渊冷声说道,有没有鬼影的踪迹,他们可以测探出来。 “让开,世子岂是你想看就看的。”古道冷声说道,与西风站成一排,随时准备动起手来。 郑淙元走上前去,于渊立刻让到了一边,有太子在,这宗云骞一定跑不掉。 古道、西风看了一眼,见面前是太子殿下,收敛了脸上的杀气,西风上前一步。 “太子殿下,我们世子刚才对付鬼影受了伤,还请太子殿下允许奴才带世子回去。”西风说的诚恳,此刻他们心里也拿捏不准,刚才他们也是亲眼所见世子身上冒出来的鬼影,他们比眼前的火令队的人更着急。 郑淙元看了一眼于渊,于渊顿时惊诧,想要开口,又见太子殿下神情,不敢坚持,不情愿地退到了一边,让出一条道来。 古道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来不及说什么,立刻将自个世子背了回去。 “居大人,你说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进展,太子殿下为什么……”回去的路上,于渊忍不住抱怨起来。 于渊看了一眼郑淙元走远的方向,太子殿下在,他不敢抱怨,现在太子殿下走了。 “太子殿下想的长远,如今我们没有对付宗云骞的实力,此刻动他不是最佳时机。”居南一带着人朝着韦行山而去。 居南一在郑淙元按兵不动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宗云骞的事情,牵扯到的不仅仅是宗圣世家,背后还有乾道寺。 居南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乐见其成这个结果,甚至比其他的任何一个结果都让他称意。 只是,宗云骞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拼凑在一起,居南一思来想去,却依旧完不成脑海里的那一张拼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宗云骞作为宗圣世家的继承人,而且是乾道寺火奕法师的亲传弟子,这样的地位,在南郑国的地位甚至比一般的王爷都高。 所以,宗云骞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而且,居南一觉得他看人不会错的这样离谱,宗云骞是一个不贪恋权势之人,在道法上也并不痴恋。 那么如今看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意外,或者这宗世子碰到了一个让他也棘手的鬼影,如今纠缠在身。 …… 端王府从热闹轰轰顿时走的只剩下端王府的那一群人,端王还依旧惊魂未定着,第一时间就要往郑念如的院子里闯,其他的他也管不着,降妖除魔的有那宗云骞和居南一他们就够了,念如才是最要紧的。 云娘一把拦住了端王,屋内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太子殿下的披风还在,扇袋子就在桌子上,那太子殿下的香没散尽,端王进去了一定会出事。 “王爷,王爷,都走了?那鬼影也走了?”云娘慌张地问道。 “太子殿下留下了两个人,还有居大人留下的两个人,不必担心。”端王说着,只是今夜这鬼影十分奇怪,对了,还有那个银河,是怎么回事? 那个时候出什么手?他竟然也会那些术法? “王爷,王爷,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云娘一急。 端王看向云娘。 “什么话赶紧说。”挡着他干什么。 “王爷,虽然有太子殿下和居大人的人,但是奴婢觉得还是我们自己府里的人稳妥些,毕竟他们不清楚我们端王府的地形。”云娘立刻说道,“郡主这边有我们看着,王爷您放心,可是这整个王府更需要王府坐镇啊。” 端王一听,顿时点点头,对对对,什么人都没有自己人重要。 端王转身就要走,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 “那个叫银河的,是吧?让他就看在院子里别走,知道不?” “王爷放心。”云娘立刻答应道。 屋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云娘这才开了屋门,拂冬、念夏呆在郑念如身边,郑念如哪里还有睡的心思,一把抓住银河的袖子,紧张地看着外面。 云娘见此,悄悄地关上了门,先是看了一眼拂冬、念夏,没眼力见,这么显眼的东西都不知道收掉。 拂冬、念夏顿时看到桌上的东西,慌忙收了起来。 夜色逐渐趋于平静,郑念如还没有要睡的意思,紧张地拽着少年的袖子。 真是见了鬼了,她前一世里可一次也没有遇到这些东西,怎么这一世就完全变了样? 上辈子谋逆叛乱都没死成,这辈子几乎一天要死几回。 难不成就因为她没有谋逆叛乱? “郡主,外面安全了,太子殿下的人、居大人的人都在外面,王爷还安排了人守着,不会再出乱子了。”云娘小心地哄着,她们郡主真是命苦,刚刚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出来,如今又遇到这些事,险些几次没了性命。 “让他别走,今日就睡在我塌下。”郑念如自然不放心,现在的居南一哪里有对抗乾道寺的能力,一个宗云骞都对付不了,接管火令队不是关键,前一世的居南一一样接管了火令队,但是火令队在乾道寺面前根本就是个儿戏。 云娘、拂冬等人闻言,想劝,可见见自个郡主惶恐不安的神情,就是个小子,她们都在,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 第336章 二更 郑皓元没想到一早收到堂姐的信,一扫昨日的不安与自责,迫不及待地打开,读了起来。 郑皓元看完信,虽然整个信中没有半句提及到他,但是郑皓元也不恼,而且是很负责任地帮着郑念如做起事来。 不到一个时辰,郑皓元已经带着人悄咪咪地潜进了端王府,此时端王已经谢绝了太子殿下和火令队的人,就算是端王不介意,但到底都是那这俸禄的人,怎么能呆在他们端王府做事。 火令队的人很快就走了,太子府里的人其实十分想留下,但是不敢,怕被端王看出点什么来,昨晚,他们的精力都用在表演怎么对端王府不熟悉,怎么让端王觉得他们是第一次来端王府了。 “两位大人,辛苦你们一夜,别急着走,本王亲自与你们一道去太子府。”郑伯定还是觉得不妥,有些事情还是要亲口问一问郑淙元他才能安心。 毕竟,昨夜郑淙元来的那么及时,郑淙元不是莽撞之人,一定是掌握了一些线索,才会果断出击。 于是,郑皓元进来的时候十分顺利。 郑皓元的脚刚跨进郑念如的院子,一道凌厉的劲风直接朝着郑皓元的脑门而来。卢护眼疾手快地接住,跟着就看到掀开了门帘出来的杏雨。 “银河,别伤着人,是四殿下。” 银河不语,少年冷冷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一身家丁的衣衫依旧气质凸显。正是知道来人是谁,他才不想放过。 “堂姐。”郑皓元小跑了进来,一身云锦的缎袍金贵无比。 郑念如站在花架前,手里的金剪子小心地剪着一碰小叶黄杨的枝叶。 郑皓元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银河,明显看出来了,这小子以往只能在院子外伺候,如今已经登堂入室,直接站在了堂姐的身边,甚至把雪柳和杏雨都比了下去。 手段挺高的呀,就连堂姐都已经开始注意他了。 “银河,把这几盆都搬出去晒一晒太阳,浇足了水。”郑念如这个架子上一排的花木。 少年闻言就开始搬,杏雨跟着帮忙。 “堂姐,人我带来了,这太监跟过一段时间郑沐元,只是文家忠士里的那些都死了,剩下的都是平日里不在跟前的,这个倒是见过的。” 郑皓元说着,郑念如这才发现今日跟着的人换了,两人也应声向前一步,恭敬地跪在郑念如前面。 “奴才、属下参加郡主——”郑皓元虽然比不上郑沐元残暴,但是在御人之术上,却有自己的一套。 郑念如看了一眼那个太监,,太监年纪十分小,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五官清秀身形高挑,此时穿着的是一件寻常家丁的服饰,但明显不合适,宽宽松松就像是胡乱扎在腰间一般。 “不要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郑皓元十分耐心地开口,他在宫里匆忙,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一看就不灵光。 “郡主娘娘,奴才原先在二殿下跟前外侯,虽然不曾进内屋服侍,但曾经得二殿下的指令,伺候了一阵子银河法师。”那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 “银河法师虽然怪,但十分安静,经常就自己坐在屋内打坐,且十分厉害。” 郑念如闻言来了兴趣。 “这么个厉害法?”郑念如问道。 “银河法师百毒不侵,能驱使毒物,还能……”太监想了想,“对了,当初乾道寺的长贞法师曾经说过,火奕法师当初有意收银河法师为坐下弟子。但银河法师好像……不乐意。” 郑念如挑挑眉,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 那鬼影一直是郑念如心中的阴影,况且多次出现,除了宗云骞,这银河也在场。 昨夜,虽然是银河救了她,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亲手击败了鬼影,但也不能说明这鬼影和少年没有关系。” “我且问你。你可曾发现这银河法师的术法过?”郑念如开口问道,“可曾见过像影子一样的东西?” 那太监一愣,跟着摇摇头。 “奴才不曾。” 云娘、拂冬等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堂姐,为何这样问?”郑皓元不解了,好奇地问道。 郑念如看了一眼郑皓元,想想,这小子到算是一心为自己,告诉他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郑念如将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端王怀疑宗云骞,去郑淙元那里寻线索去了,郑念如却觉得,这宗云骞怎么说也应该和鬼影搭不上边的。 “堂姐为什么觉得不可能?”郑皓元心里翻滚,怎么不可能,他觉得可能大得很。 “你忘了当初在文府别院里,那宗云骞可是亲手收了一只鬼影的。”郑念如带着疑惑说道,坐在了廊下的椅子上,夹着银丝的绣线在一举一动间闪着光,却又不耀眼。郑皓元就看着那衣袖上的一朵朵铺开荼靡的山茶,点点头。 “堂姐,或许我们看到的至始至终就是那一只鬼影。”郑皓元不是瞎说,他听经的时候听过,“有一种术法能训话鬼影,这宗云骞向来不是按常理出牌之人,为人不喜拘束,想来比起正统的术法,他为更喜欢这些偏门左道。” 郑皓元立刻说道,要不是知道不能说太多宗云骞的缺点,因为说太多,就没可信度了,于是,为了增加可信度,郑皓元看了一眼在院子里忙碌的银河。 小子,就便宜你了。 “堂姐,我倒觉得这银河法师更靠谱一些。脑子简单,一根筋,想要做什么根本不会隐藏,以他的本事,也不屑于隐藏。” 郑念如闻言,顿时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从文贵妃、灵一法师几次三番相邀奉为上宾,连火奕法师欲收为弟子都不屑,就来她这破院子当个家丁。 还真是不屑于那些东西。 “堂姐,要不让这小子先跟你身边,也安全些。” 郑念如也这样想。 银河搬花的姿势不动,浇花也十分的利落和勤快,却不是完全听不见,倒是觉得这一次没动郑皓元是正确的,他没想到这小子会帮着他说话。 而且,他也只是郑念如的堂弟,这样的关系自然比宗云骞要可爱的多,银河觉得暂时不必都动这小子,尽快除了宗云骞才要紧。 第337章 一更 “皇叔,您若有事,大可派人跟其金其羽他们说一声,我去你那就成。”郑淙元十分客气,看了一眼端王,神色平静,虽有焦急之色,却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昨日出来的急,其金其羽等人发现端王府里乱起来的时候,鬼影已经进来,一片慌乱之中,郑淙元来不及别的选择,只能“光明正大”的出来。 但是,只要仔细想想,昨日里破绽很多,端王仔细想一想,或者进了院子,就能看出不少的问题来。那个时候,再回去补救已经来不及,更会增添嫌疑。 “扶训,我知你是个不拘礼数之人,但总归是太子殿下,让外人看了也不像。”郑伯定说着,他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而是今日里他细想想,心里的怀疑就更加深了。 郑伯定进了太子府,穿过游廊,直接到了书房,想着怎么开口,毕竟这事情还关系到宗圣世家,那宗云骞还是乾道寺的座下弟子,按理说怎么也和鬼影搭不上边,可越这样想,郑伯定心里就越不安,仿佛有人在脑子里不断地念着。 宗云骞有问题,宗云骞有问题。 郑淙元见郑伯定不开口,心里也没有底,看了一眼其令、其竹。 其令、其竹心中也一慌张,郡主身边的那一群人是不带脑子的,指不定会说出什么,别说端王去问,哪怕稍稍一试探,答非所问肯定会让端王怀疑的。 “皇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郑淙元冷静地开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见机行事。 “扶训,昨夜的事情可有了什么线索?”郑伯定一开口就不淡定了,“那宗云骞是不是……” 端王不等郑淙元开口,立刻又说道,“你知道,那宗云骞如今与念如订了婚的,你就照直说,哪怕是怀疑也没关系。” 其令、其竹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还以为端王发现了什么呢。 郑淙元不急了,宗云骞的事情,他们虽然没有铁定的把握,但是,郑淙元几乎可以肯定,这鬼影与宗云骞已经有关系。 “皇叔,目前还不能准确的认为这鬼影与宗世子有关系,如今的事实是,这鬼影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与宗世子高度吻合。”郑淙元开口。 其令其竹恨不得替自个殿下说。 “什么意思?”郑伯定微微一愣,“那鬼影究竟是不是宗云骞?他要干什么?” “正因为找不到宗世子这样做的缘由,这才有所怀疑。”郑淙元说道,“宗世子与这鬼影在相同的地方出现前后有六次,亲眼所见的三次……” “那还不能肯定什么。”郑伯定一拍大腿,直接站起身,其竹端来的茶也不接,“本王就说有问题,一早就怀疑。” 其令、其竹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不认同端王如此肯定,但貌似殿下看似不推波助澜的话,更让端王怀疑。 “那还等什么,扶训你不是有法子确认的么?”郑伯定迫不及待地说道,一想到,先后两次事情发生在端王府,端王就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王爷别急,那宗世子毕竟是宗圣世家之人,此事不能是光靠怀疑就能做什么的,况且,还有乾道寺这个靠山在,就算是我们殿下,也不能轻举妄动……”其令接过其竹手中的茶,有些话殿下不能说,只能由他们做属下的来说。 “这怎么行!”端王不同意,“那鬼影几次三番出现在我端王府,刚开始我还纳闷呢,现在不都清清楚楚了,因为我端王府与那宗圣府相邻啊。” “皇叔,您别急,此事我已经禀报羽生法师,羽生法师定有主意。”郑淙元开口说道,“只是近期,还是少接触宗世子才好。还有郡主那里,皇叔还是先别告诉事情的真相,万一郡主害怕,以后他们还是要成婚的。” “还成什么婚呀。”郑伯定摆摆手,心烦,那宗云骞他现在根本就觉得完全不合适,那鬼影分明就是从宗云骞身上出来的,他是亲眼所见,这个样子,他怎么放心念如嫁给这样一个人。就算这宗云骞不是个怪物,但整日里与这些个怪物为伍,又能好到哪里去。 “罢了,罢了,你先忙,此事要紧,你说得对,现在暂时不让念如见他,等事情明了了再说。”郑伯定也没工夫闲坐,跟着就告辞。 …… “他怎么在?”郑伯定拍额头,扶恭那小子也是个不安分的,来端王府做什么? 端王想着就要朝院子里走,何管家一下子拉住了端王。 “王爷,老奴倒觉得,四殿下与郡主合得来。”说说话也解闷,四殿下就是顽劣了些。 “合得来才有事。”郑伯定瞪了何管家一眼,拎不清,那郑皓元什么名声,宫里面渐渐传的可都不是好事。 “王爷,王爷,您别急,郡主昨日受了惊,前两日有遭了那么一场大难,自然心里不好受,四殿下陪着说说笑,郡主也没那么难受,奴才瞧着,郡主现在挺高兴的。” 郑伯定站定,看了一眼何管家。 是他疏忽了,这两日事情这么多,郑皓元那小子…… “去书房吧——”也就小孩子之间玩闹玩闹,毕竟,扶恭那小子还小,倒也不算…… 芙蓉院内,微风徐徐,端王府的院子布局比起启顺楼自然好了许多,联排的阁院、亭台,听雨的轩、连亭走湖的游廊,有着前朝的遗风,古树森然,时间历史沉淀下来的沧桑,在垂地的粉纱帐下,垂拱的深紫幔帘中精致细腻,恍若遗世的世外桃源。 端王不是没有发现芙蓉苑的变化,这名字也是念如回来后改的,端王甚至还细细地出了不少的主意,比如庭院里那一小方静水里的锦鲤,是他亲自寻来的,碗莲也是他可圈可点的精妙一笔,与垂纱幔帘相呼应。 郑念如坐在垂纱亭里,细密白竹编织的帘子从顶端垂下,卷在半人高的位置,挡了阳光,又不阻挡亭内人的视线。 郑念如与郑皓元坐在亭内喝茶、看话本子。 银河静静地上前来,拿出拿手绝活为郑念如按摩。 第338章 二更 念夏端上糕点,煮的热热的花茶,郑念如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 苍耳悄悄地进了亭子,悄悄地在郑皓元耳边说了一句,郑皓元给了苍耳一个白眼,不想走。 哪里有堂姐这里舒服。 苍耳有些着急,宫里的人等在外面呢。 “殿下,王爷已经回来了,这要是看到外面的人,只怕不好。”苍耳不敢吵醒郡主,声音压得只有他与四殿下两个人听见。 郑皓元闻言,这才不情愿地起身,见郑念如快睡着,冷眼看了一眼依旧轻轻按摩着的少年,心里冷哼一声,便宜你了。 郑皓元走的时候,特地去了一趟书房,很是乖巧地侯在书房里。 “扶恭啊,你的心意本王领了,你与堂姐感情好,本王也很欣慰,现在化险为夷,也不必过于自责了。”郑伯定说着,看了一眼郑皓元送过来的砚台,说一句,再看一眼,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皇叔,这是侄儿应该做的。”郑皓元很乖巧地回着。 端王不耐烦地说了两句,心里有事,就让郑皓元走了,郑皓元松了一口气,还是第一次端王见到他更堂姐玩没那么生气,心里自然高兴了不少。 “郡主在干嘛?”郑伯定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爷,郡主只怕睡下了,昨晚闹腾了那么久,郡主自然困。”何管家笑眯眯地说。 “哼——”有外男在还能睡得着,但是冷哼声还没出一丝声来就已经咽回了肚子里,郑皓元以后还是少来,就算是这小子还小,到底到了避嫌的年纪了。 …… 郑念如睡了一觉,昏昏沉沉,好久没有梦到前一世的事情,而这一次梦到的与以往的也不同,没有居南一的咄咄相逼,也没有伤心欲绝的悲痛,反而是那一段近乎荒唐的记忆。尤其是,郑念如睁开眼,细纱飘动,引入眼帘的那一张精致近乎妖娆的脸,有一瞬间郑念如以为回到了过去。 郑念如在迷迷糊糊,半醒半不想醒之间,而眼前的少年靠的又足够近,仿佛唾手可得,一瞬间让郑念如以为,又是郑淙元或者居南一送来的。 郑念如一伸手,拉着少年的衣襟,举止轻浮,带着上位者的奢靡浮夸,仿佛眼眸子里看的不是人,还是一件东西,能够吸引着她目光的足够惊奇的东西。 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微微一愣间,已经顺着郑念如细微到无力的手指身子向前倾了倾。 郑念如手指挑开那衣襟,少年回选衣衫,不是一如既往地华贵繁复的服饰,要把自己堆成一件艺术品。简单的丝质的黑色单衣,甚至样式没有半点特殊,却让少年的肌肤更白、更细,如极好的白瓷一般。 郑念如手指微微挑开的那一片,意外的不是瘦弱的,反而十分有料的,那蓬勃的胸膛瓷实有料,隔着薄薄的衣料有力的跳动着。 郑念如顿时有些满意了,手指更是更进一步,摸向那瓷实的肌肤,神情慵懒,嘴角的笑意散开,像开的极艳的花朵,荼蘼绚烂,少年一下子忘了紧张、失措,只愣愣地看着这一张脸。 “谁让你来的?”郑念如连声音都慵懒极致,声音沙哑,手指勾着少年的衣襟,让眼前的风光更加明艳,嘴里问着,答案却不重要,郑念如的目光都在眼前这秀色可餐的肌肤上。 银河想要开口,可却发现,眼前女子问的他根本答不上来,再准备张口,突然,少女的指尖已经轻触他胸前,不是冰冷的,而是带着滚烫的,酥酥麻麻,仿佛电流从他身体里窜过。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不敢动,更不敢想。 “怕什么。”郑念如心情尚好,这次的不错,有意思,那神情就算是装的也装的真实。双臂已经勾住了少年的脖子,借着少年的身子准备起身。半晃间鼻子里又是男子身上的清香,郑念如顺势将脸庞靠近,少年红的鲜艳的唇,就在眼前。 少年…… 郑念如才不会管少年的感受,唇已经覆了上去,温润的唇带着干涩的渴寻找着水源,甜津润滑,手已经从颈脖上向下,指引着少年未打开的新世界。 少年,少年浑身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脑海一瞬间陷入了沼泽之中,仿佛要把他直接淹没。 这一刻,少年突然慌了,他,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该死的,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郑念如的喜怒半点都不会由着他来主导,一步错了,就会直接翻脸。 少年突然间嘴唇直通,身子本能地退缩,他,他……突然想逃。 而下一刻,少年真的逃了,慌促的,衣衫不整地从亭子里狼狈地逃了出去,差点没撞在柱子上。 拂冬、念夏急匆匆地闯进来,见坐在木榻之上好好的郡主,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狐疑地相互看了一眼。 刚才发生了什么? 郑念如也愣愣地,晃了晃脑袋,有些认不清现实一般。 “郡主,您醒了?”拂冬小心地上前,蹲下身,小心地理着郑念如身上的衣衫。 念夏不知所措,同样蹲了下来,为郑念如穿鞋。 “郡主,厨房新做了甜汤,我让雪柳端来……” “不用了。”郑念如晃了晃神,是不一样的,前一世的端王府与现在也有差别的,没有这般奢华,她的品味还没有到如今的高度。 “郡主是在找银河?”念夏藏不住事,忍不住开口问。 郑念如转头,对了,叫银河,那个少年也是前一世没有的。 郑念如没有回答,更没有放在心上,重活一世,她不是来标榜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妇的,一时兴起倒是十分是她的性格。 “回屋吧,那话本子还没看完,我要接着看。” …… 参长老被突然闯进来的银河吓了一跳,差点没一掌打过去。 “少主子,少主子,您被谁欺负了?”参长老第一个念头,就是自个少主子衣衫不整,打架了? 银河冷冷地看了一眼参长老,所以,刚才女子的行为是在欺负他? 银河有些不高兴了,她为什么要欺负他。 可是,为什么这欺负他有些……,也并不是那么难受。 第339章 一更 参长老见少年不想说,顿时有些心急,却又不敢多问。有他们在,竟然让少主受欺负了去?是乾道寺的人? 参长老顿时心情凝重起来,宗云骞是乾道寺的,参长老不是头脑简单之人,宗云骞的情况他基本上摸的一清二楚,而且有蓝幸在,基本上他想要知道什么,都能得到。 参长老见自个少主子如今的模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羽生法师出手了? 参长老自然忌惮这位火奕法师的高徒,这位羽生法师本事特殊,他曾经听主子说过,遇到他尽量绕着走。 而且昨晚,少主子行事冒进,昨晚之事,或许增加了别人的怀疑,尤其是太子殿下以及手下的人,简直就是神助攻,虽然冒进,但倒算是收获很大。 但这样做,却加速了宗云骞的怀疑,势必会有所行动。参长老想到的最有可能的行动,就是找羽生法师。 参长老想到此,十分的焦急,他们少主子虽然天赋极高,但那位羽生法师同样是天赋极高之人,并且自小有火奕法师的亲自教导,参长老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差距。 “少主子,属下想着如今最好的办法还是将郡主带走。”参长老咬咬牙,一旦到了鬼灵壑,怕他个球,顾不得其他了。 银河转头看参长老。 当初不是你说,要攻心的么?如今看,似乎有些效果了,怎么突然又提突然带走。 而且,他觉得,似乎还没有到念如会死心塌地跟她走的地步。 “她不一定会愿意。”他倒是想,也不必去什么鬼灵壑,只要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他或许可以慢慢的,让她做今天没做的事情。 一想到此,少年的脸微微晕红,如驼染的胭脂,她要做什么? 参长老一听,顿时正要慷慨激昂,反正少主子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十分好哄,可是一顿,突然感觉,自个少主子的神色不对,他见鬼的看着自个少主子。 如果不是他们少主子如此厉害,正常人基本上靠不了身,参长老绝对认为自个少主子给人掉包了。 “少主子,那宗世子……” “谁跟你说宗世子。”银河心烦意燥,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么?可以带走她,是不是因为今天这突然的举动,所以,情况有变,事情也有变? 参长老吞了一口口水,顿时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岔了,少主这么放在心上,除了郡主的事情,那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是郡主欺负您了?”呸,什么欺负?会不会说话,可刚才少主子似乎没否认自己被欺负了。 少年微微一愣,似乎被猜中心思一般,狠狠地的瞪了参长老一眼,那眸子冰冷沾霜,参长老见鬼地看出了娇羞。 参长老顿时脑子一轰,一些不和谐的画面一下子闯入了脑子里,他,他的少主子…… “你觉得能把她带走?”银河觉得这参长老太婆婆妈妈,他就是要一句话,而且这些日子,这老头子的话的确有了效果。 他每日里按照老头子说的,练那莫名其妙地东西,但的确有效果,他今日从郑念如的目光里看到惊艳,似乎十分喜欢。 所以,参长老的话能信。 参长老张了张嘴,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急,不能急,这事不能急,先搞清楚了状况才能说。参长老看着自个少主子衣衫不整的模样。 “少主子,这事要看……要看少主子和郡主到了哪种程度。”参长老郁闷地看着自个少主子一眼,全做了?这事情不是应该无师自通的么? 银河狐疑地看着参长老,什么哪种程度。 “你说什么程度?”少年眉头微皱,打什么谜语,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参长老张了张嘴,谁来告诉他,他怎么把这男欢女爱的事情能给自个少主子说清楚。 “欺负到什么程度?”银河很认真地想了想,很认真地问道。 参长老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很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到底谁欺负谁?可是他们少主子欺负郡主?若真是欺负了,少主子不应该明白了这啥的,那啥的。 “是郡主欺负了您?”参长老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那郡主行事不羁,这世俗礼教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少年立刻扭捏,参长老没眼看,一把稳住自个少主子。 “少主子,您别急,属下的意思,郡主与少主子有了肌肤之亲?”参长老将少主子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恨不得自个少主子身上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来,干脆直接写几个字,只是,这事情从外面哪里看得出什么。 银河微微一愣,这个词语陌生的没有听说过,但此刻在嘴里细细嚼来,就带着一股子甜腻到酥软的气息,仿佛她的体香一瞬间又萦绕在耳边,肌肤之亲,多么生动又形象的词语。 少年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参长老瞬间要晕倒,真有了?那保不定,小小主子?参长老立刻看到鬼灵壑血脉传承,一片欣欣向荣出来。 “少主子,您别急,现在这程度很重要,我们千万要稳重,我们很快就能将郡主接回我们鬼灵壑的。”参长老觉得事情难办了,关键是端王的态度,这郡主还有婚约在身。对,对,这婚约一定要取消。 其他的事情,自然也等不得,主子势必要来的,只是主子一来,为了小小主子,主子这一趟是必须来的。参长老的脑海里已经从这肌肤之亲到了成婚,到少主子有了子嗣,到鬼灵壑的千秋大业。 不是参长老如此着急,而是他们鬼灵壑能有一个子嗣实在不容易,鬼灵壑向来子嗣凋零,这与他们所炼之术有关系,当初少主子也因此差点就没了。 “现在走不了?”银河有些不高兴了,他不想面对这么多人,而且,那宗云骞也是个难缠的,她的父亲只怕也不会同意,不如早些带走,他又不是做不到。 参长老一把抓住自个少主子的胳膊,脸色凝重。 有了小小主子,事情就难办的多,他千万要保证小小主子的安危,水到渠成之后,那才是鬼灵壑的千秋大业。 “少主子,您还记得我说的那句话么?想不想郡主心甘情愿地跟您走?” 第340章 二更 宗云骞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一夜,不断有噩梦袭来,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泥泞之中,几次惊醒,古道寸步不离守在床边。 “世子,您怎么样?”古道急的嘴角起了泡,端了水来,宗云骞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西风连忙清理好,又是半夜,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宗云骞又睡了下去,从端王府出来到现在,就没有清醒的时候,醒来也是昏昏沉沉,神志不清。 古道西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两人一商议,决定连夜就去宫里,准备求见羽生法师。 古道人已经到了皇宫门口,却被拦了下来,就算是世子的令牌也没有任何作用,古道好说歹说,也没能进去。 古道在宫门口又浪费了半个时辰,再回去,已经天快亮了,宗云骞却突然醒来。 古道、西风欢喜地将自个世子扶起来,见宗云骞不似前番昏昏沉沉,意识也清醒了,顿时欢喜。 “世子,您哪里不舒服?”古道赶紧问道,但也知道,这事情寻常的大夫是治不了的,那东西邪门的很,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与鬼影打交道,可是这种情况却是第一次见到。 “无妨,给我端杯茶来。”宗云骞摇摇头,感觉自己的身体还可以,应该是用力过度才导致的虚脱。 “世子,给——”西风连忙端来茶,宗云骞接过,想着这鬼影的确不容小觑,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传说中有了灵智的鬼影,这种鬼影若是能带回乾道寺…… 西风猛然双眼一惊,肉眼可见的黑影在宗云骞的后背上腾起,又迅速地消失,而消失地方向是宗云骞的身子。 古道赶紧拉西风,让他不要发出声音,虽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两人硬是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端王府那边情况怎么样?”宗云骞抬起头,将茶杯递给西风。 西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看到宗云骞张合的嘴唇,努力想要听清楚自个世子说的什么,却根本听不见,西风顿时一激灵,回过神来。 宗云骞皱眉看西风,什么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世子,你说什么?”西风赶紧问道。 “没什么情况,十分平静。”古道立刻说道,“世子,西风守了你一夜,站着都能瞌睡,让他去睡一会吧。” 宗云骞闻言这才注意到古道、西风两人都顶着乌黑的眼圈,显然并不是西风一人守了一夜,于是摆摆手。 “算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没事。”宗云骞说着,古道、西风丝毫没有坚持,退了出来。 一出房门,两人已经紧紧地抓着互相的手臂,四目相对,不用开口就已经明白对方要说什么。 惊魂未定,恐惧不安,不是他们怀疑,而是那鬼影已经第二次真真切切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世子一定是…… 古道点头,西风摇头,要做最后一丝的抗拒,世子是乾道寺的弟子,怎么可能轻易被那鬼东西缠了身。 “我们得赶紧想办法让世子回乾道寺。”古道坚定地说道,这个时候,只有火奕法师能救世子了。 …… 郑都关于鬼的传闻已经从过年窃窃私语到人心惶惶的地步,郑都城内供奉着法师坐化真身的庙宇内,百姓一下子多了许多。 然而,这也未能延缓关于鬼附身的说法,先是世家大族,如今到一般的平民百姓,突然间发病,疯癫颠狂,高烧不退,求医问药都不得志,等烧了三四日,在乾道寺的庙宇内求一驻香灰,倒能烧退,但人却失了往日的精神,但至少保了性命。但这些日子,这样的情况却越来越多,恐慌也渐渐地变成了谣言。 说什么都有,最多的是关于都城之内有一只恶鬼的传言,甚至连恶鬼长什么样子,白日里化作一个俊美男子,到了夜间,就出来吸人的魂魄,穿的有鼻子有眼,百姓们跑断了腿,城中的传言却越来越多。 惶惶了多日,在听闻宫中法师讲经的百姓们,不知谁先起了头,四下里已经有不少的百姓聚集到了宗圣府的门前,肯定云骞法师开坛做法,驱魔除厄。 前几日里,宗圣府并没有出面回应,然而随着百姓越来越多,宗老夫人焦急的同时,倒也想着,此倒也是他们宗圣府立名的好几回。 宗老夫人不图官位权利,不图钱财,却极看中名声的。 宗老夫人派人去叫宗云骞的两回,古道、西风眼见着事情瞒不住了,而且他们甚至起了药晕了自个世子,然后带去乾道寺的主意。 没等他们行动,宗老夫人已经亲自来找宗云骞,宗老夫人自知自个孙儿闲云野鹤惯了,但是事关宗圣世家的名声,宗云骞作为宗圣世家的子孙,自然要扛起肩上的责任。 “世子病了?”宗老夫人一愣,“糊涂,这样的大事怎么不跟我说?” 说着,说什么也要进去,古道、西风见拦不住,让宗老夫人进去了。 “祖母,您别听他们两个瞎说,我只是熬了几夜,这不已经缓过来了。”宗云骞闻言,站起身特地转了一个圈。 宗老夫人这才放心了先来,说了开坛之事。 “倒也不是不能,祖母放心,为百姓之事,孙儿自然不会推脱。”宗云骞爽快地答应了,古道西风顿时记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世子怎么能答应,这开坛做法,原本就不是世子所长,况且每每夜里,在世子睡着的时候,他们见到世子身上聚集的越来越多的黑气,早已经让他们二人吃不下睡不着,心急如焚。 “世子,您身子还没好——”古道硬着头皮开口,“况且那东西我们还没有抓到,需要保存体力……” 宗云骞闻言笑着摇摇头。 “你们不懂,这开坛做法无需消耗体力,只需引一些邪气就可,并无妨。”宗云骞有自己的计划,既然抓不到那鬼影,如今祖母的话让他心生一计,何不引它出来,到时候,再出手就容易的多。 “祖母放心,我这就准备准备,明日就能开坛布法。”宗云骞说着,完全无视古道西风一脸绝望的神情。 第341章 一更 夜深,又是几次三番的惊吓,端王府里的人一早就睡下了,拂冬、念夏伺候着郑念如沐浴、烘干了头发,点了熏染的香,整个小院里一片宁静,前几天的天翻地覆此时也是暴雨后的分外平静。 云娘不放心来看了一眼,如今端王府的侍卫明显多了许多,里里外外竟比刚来的时候多了三倍,但是云娘还是不放心,亲自来了一趟,念夏正好出来,今日轮到拂冬守夜。 “云麽麽,已经睡下了。”念夏轻声说着,连动作都轻了许多。 云娘点点头,雪柳送上来的话本子被云娘拦住,郑念如还没睡前还心血来潮想看话本子的,这最新的话本子就尽挑着人喜欢看的东西写。 “今日这么没见银河那小子?”云娘突然问道,经过银河及时出手这一段,银河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已经徒然提升,这两日,那银河也蹬鼻子上脸的在郡主面前晃悠,就连端王都似乎能忍受一点了。 所以,这大半天的不见那小子,云娘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了。 念夏看了一眼云娘,下午的事情云娘不知道,她虽然在外面,却隐约能猜出一些的。 只是,这银河并不是那南门宇,是拒绝郡主那,念夏看着不想,倒像是被郡主吓到了。 也是,这事情还得看人,南门宇虽然年纪也轻,但是常年在宫内,见惯了一些黑暗面,这些事情也自然知道一些。 但是银河却不一样,就像一张白纸,嗯,像一张黑纸更恰当一些,不管什么纸,就是涉世未深,念夏觉得郡主甚至都没做什么,就已经被吓成那个样子。 “应该是累了,今日郡主可是让他按摩了不少时候呢。”念夏说道,准备糊弄过去。 “怎么会?银河给郡主按摩才不会累呢。我去看看。”杏雨正好经过,听到念夏的话,她才不信,那银河一瞬间的力气比她都大,这么可能这么一点小事就累着。 云娘刚想拦,累不累的,有看到必要么!杏雨已经像个兔子一样跳走了。 …… 院子偏房内,原是给院子里洒扫的婆子们住的,参长老与银河所住的那一间在偏院的最里面,平日里常人走不到那里去。 但参长老觉得无所谓,这正好利于他们行动。 对于条件差一点,参长老为自个少主子委屈两句,倒也不全觉得是坏事情。毕竟这简陋的地方,少主子住久了自然就不想住了。 参长老看了一眼自个少主的房间,灯还亮着,这很少见,往日里少主子只要回屋就睡觉,甚少开灯。 参长老想去一探究竟,但是不太敢。少主子一向不喜欢人靠近,睡觉的地方更不喜。 但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参长老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的收获害死很大的。首先成功地让少主子扔掉了随时喜欢带在身上的毒物,理由也很简单,郡主肯定不会喜欢这些毒物。 第二,就是使了个小伎俩,让少主子开始慢慢地参习他们的修炼之术,参长老做的十分隐秘,甚至这些吐息之法,很巧妙地夹杂了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关键是少主子肯练就好了。 只是,参长老更好奇的是,少主子亮着灯在干什么呢。 屋内,灯光下,少年有些犹豫地、慢慢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瓷实白腻的肌肤来。少年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东西,毫不夸张地说,他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自己。 那并不清晰的镜子里映出一个已经不似少年的瘦弱外表的胸膛,这些日子以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少年寻着记忆中女子的动作按压着自己的胸膛,,虽然那胸膛呼之欲出的力量蓬勃,但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 “银河,你在干嘛?”就在这时,杏雨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一时关注着的参长老只听到屋内噼里啪啦一阵声音,原以为杏雨是来传话的,顿时顾不得其他,也跟着冲了进去。 其实,主要是参长老也想看看自个少主子在干嘛。 “少——”参长老傻眼了,看着更傻眼盯着自个少主子看的杏雨。 而银河惊慌之下,正忙不迭地遮住自己的胸膛,下一刻猛然对这个画面不高兴,至于这个不高兴究竟为何,银河没有搞明白之前,已经准备出手。 谁知,杏雨根本就不给他出手的机会,下一刻犹如被烧着了尾巴的兔子一般,飞快地奔了出去。 银河的脸顿时冰冷。 “少主子,那是郡主的人。”参长老连忙开口,来不及去想自个少主子刚才究竟是在干什么。脱衣服么?少主子不是刚洗澡么? “郡主也许有什么事情让……”参长老立刻又开口,少主子,万万不能,这个时候,怎么能动郡主身边的人。 银河恍恍惚惚,但是已经冷静了下来,杏雨的确不能杀,而且他一招之内也杀不了杏雨。 银河看向参长老,郡主喊他? 银河顿时浑身一颤,却不敢面对,他不想去,现在不想去。 “少主子,要不我去问问?”参长老见此,也知道自己的猜测有些不可能,这么晚了,他和少主子是不允许进内院的。 参长老转身就走,在半路上就遇到站在那里发呆的杏雨,参长老稳了稳,和蔼可亲地走过去。 “杏雨姑娘,是郡主让你来找我家少主子的?”参长老的声音十分和蔼,的确,这么多奴婢之中,参长老能看上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位杏雨姑娘了。 杏雨姑娘被问的一愣,回过头来,神色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参长老,也懒得去问参长老这莫名其妙的称呼。 “没事,就是今日没见到银河,我好奇就过来看看。”杏雨扭扭捏捏,脸上还有着红晕,看了一眼参长老,到底没开口。 也是,这参老头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虽然跟着银河,但跟着银河的日子还没有她长,问也是白问。 “哦,哦,没事,少主子正准备睡觉呢。”参长老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这刚刚好上,不应该蜜里调油么?这么一个不想见,一个不愿意见呢? 第342章 二更 郑念如正被那话本子吸引着,一连几遍催着人让其羽找最新的,连眼睛看酸了都不愿意放下,但也安静的很,端王很放心。 等第二日,银河坐不住了,只是郑念如一直没有喊他,这让他又从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焦灼不安,他以为,这种感觉不应该是他一个人,每每看到那熟悉的影子,银河又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拂冬骗着郡主要出来走一走,这一天到晚看书对眼睛自然不好,这不午后,连骗带哄的说着那从启顺楼带回来的兔子生了一窝白白胖胖的小兔子,郑念如这才放下了书,要去看兔子。 念夏早已经准备了风筝,那种半截手臂长的小风筝,是闺中小姐在院子里玩的那种小巧又精致的,特地选的十分好看的样子。 郑念如看完兔子,果然被风筝吸引了,念夏将风筝给了郑念如,那风筝趁着不算太大的风,高度自然也不高,却能让地上的人看清那风筝上美人的神态气韵,不至于只剩下一个点,瞧着瞧着就没了意思。 “小姐,您看那风筝多好看,还是小姐聪明,真真的为那风筝上的美人做了一件衣裳,你看在那飘的多好看。”院子里顿时欢声笑语。 参长老找了一圈,终于找到自个少主子。 只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安稳了两日,那宗云骞也在宗圣府安分了两日,不出来。但是计划还要进行下去。 如今这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接下来才是最关键最要紧的。 松高、松远在散播谣言,说是乾道寺能制这吸魂的鬼怪没上没少下功夫,不少的百姓已经信以为真,真的去了宗圣府门前祈求宗云骞开坛布法。 甚至比参长老意料更快的是,今日,宗圣府里已经传出,答应百姓的请求,宗云骞出面开坛布法。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 但显然,他们少主子已经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如今就像是怨妇一般,每日里偷偷摸摸地看着那郑念如,连靠近都不敢。 参长老想开口,又不敢说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要在添什么乱才好。 只是,若是少主子不参与,那么势必要一个得力的助手才行。参长老还没有收到那边的消息,上一次接到的消息,是已经派人来,只是参长老迟迟没收到消息。 “哎呀——”参长老杂七杂八的思绪被前面不远处一声女子惊叫声给吸引了过去,只见众人都仰头看着树顶上的一个被树枝缠绕住的风筝。 参长老没兴趣看,明明这端王府里树太多,还放风筝,真是闲的。 可郑念如却想要那风筝,只是那风筝实在太好,那树也太粗,杏雨虽然力气大,却不是个善于爬树的。 “郡主,要不等其羽来的时候,让他拿下来?”拂冬还没说完,就被云娘狠狠刮了一眼,说的什么话,其羽现在是能光明正大的进这端王府,只是嫌别人不够怀疑? “郡主,要不我们重新做一个?”云娘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好的,怪在那里多可惜,找个梯子来,爬上树不就能拿到?”郑念如不依,玩的好好地,她还要玩,重新做一个需要花很长时间。 云娘撇撇嘴,往日里哪里见郡主还节约了的? 只是端王府里的家丁,就真的是家丁,连个会武功的都没有,不像在启顺楼里,那些侍卫们武艺高强,上个树、上个屋顶不费事的。 “郡主,这是内院,家丁们进来只怕不合适。”云娘又开口,端王府里没有太监,自然不方便出现在内院。 “杏雨,去搬梯子。”郑念如卷着袖子,就要亲自去拿。 “郡主,郡主,这不是已经去喊人了么?您这是何苦呢。”云娘着急了,团团转地想拦,只是现在梯子又没到,也拦不出什么来。 “又不是什么难事,不必去找那些家丁了。”郑念如摆摆手,一时间主意已订。 云娘等人顿时间慌了,什么不是难事,那么高。 “郡主啊,这么高,你万万不能上去,万一摔下来怎么办?”拂冬也害怕了,放什么风筝啊,你说放什么风筝呀?别的就没事情做了? 念夏撇撇嘴,出这主意的时候。你不也赞成的么? “杏雨,你还真搬梯子——”云娘败给了杏雨,这小妮子能不能懂点事。 “郡主,还是让奴婢去吧,奴婢正好想看看树顶能看到外面多远。”杏雨说道,就要往梯子上爬,顿时扶梯子的扶梯子,想拉杏雨的,一想杏雨爬总比郡主爬好,顿时也不拦了。 “杏雨,下来,我亲自来。”郑念如突然心血来潮,就是想做,“本郡主也想瞧瞧外面的景色。” 云娘再次狠狠地刮了杏雨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郡主,你千万不能上去,让杏雨爬,下来跟您说——”云娘这下子是不管不顾地拦了。 郑念如有些不高兴了,以后没了云娘,她这身边的麽麽哪里敢这么放肆,郑念如有些不高兴了,前一世里被养娇的性子,一点也不必年轻的时候好。 “让开,本郡主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郑念如声音有些不高兴了,如果云娘、念夏她们不似前一世那边擅自作主,或许下场也没有那么惨。 所以,郑念如突然觉得有必要立立规矩,任由着他们擅自作主,连她要做的事情都敢拦,难保不会出现前一世的情况。 “让开——”郑念如已经完全没有刚才商量的语气。 就连参长老也一愣,郡主这是要…… 而就在这时,参长老就看到自个少主子动了,参长老一个拉住不及,少主子已经出去。 参长老心提到了嗓子眼,少主子这是要干嘛? 郑念如正在周围的一片吵闹声中,烦躁升起,就看到银河走来,下一刻拉着她的手,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个纵身,已经带着郑念如到了树干上。 云娘眼前一黑,待看清郑念如现在的位置,顿时双脚也软了。 其他人吓得顿时连惊叫都敢了。 第343章 一更 “郡主——”念夏的声音都发着颤,只见树顶上的郑念如衣衫闪烁,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 郑念如恍然未觉得危险,而是惊讶地看着眼睛所能看到的,从树叶的空隙里望出去,别有一番意味的景象,是全新的感受,谈不上感动,一瞬间的惊奇也足够惊艳。 况且,郑念如什么时候这么胆大妄为过,在宫内是不敢,那是自己送上门给太后找意外,之后是叛乱的时日,她成日里提心吊胆,哪里有心思做这样的事情,等到了太后的位置,她要是这样做,那奴才们早已经跪了一地,到时候也没了心情。 银河一手稳稳地抓着树干,一手揽着怀中女子的腰间,这个举动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而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冒险是值得的,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冲动。 “那边是韦行山?”郑念如指着连绵的山脉,天地如山水画一般静谧,身子更是靠在了少年的胸膛上,让自己更舒服些,全然不顾少年已经被遮住了视线,哪里还看得到美景。 少年的鼻翼间立刻充斥着少女的清香,上一次因为紧张,他根本就没有像此刻这般感觉到如此绵密的芬芳,馨香盈怀,却不浓郁。 “要我帮你取风筝吗?”银河见下面的人已经着急了,虽然,他不愿意,但也知道,参长老说得对,凡事要循序渐进。 郑念如点点头,少年伸手已经取下风筝,交到郑念如手上,轻轻一用力,已经将郑念如稳稳地放在地上。 云娘的心这才跟着回落到了地上,立刻去扶念如,一把将银河挤到了边上,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就算是在端王府,还有不少家丁就在院外,看到怎么办? 银河低头,对于云娘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他不在乎,至少现在云娘杀了,他也是高兴的,至少他觉得,念如并不讨厌他。 “走吧——”郑念如将手里的风筝扔给了念夏,风筝坏了,尾巴被树枝划开,郑念如自然没有再放的心思,想回屋去。 …… 这一日一早,不少的百姓已经等在了宗圣府前面,很快就已经将宗圣府前的那一片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因为今日是宗云骞答应开坛布法的日子。 人虽然多,却没有半点声息。 古道、西风服侍着自个世子穿上了道服,现在的宗云骞看起来精神奕奕,古道、西风的担心也减少了许多。 宗老夫人和宗大夫人不放心,一早的就到了宗云骞的院子。 “祖母、母亲,你们放心,半天的时间,我就回来。”宗云骞恭敬地行了一礼,并没有准备让宗老夫人和宗大夫人前去。 “云骞,你一个人去,祖母有些不放心,既然是开坛布法……” “祖母——”宗云骞打断宗老夫人的话,“开坛布法需要精力集中,若是你们在场,在那里站几个时辰,孙儿势必会分心。” 古道、西风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奇怪自个世子的说辞,可世子既然如此说,就有世子自己的打算。 宗老夫人与宗大夫人一听,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宗云骞走出宗圣府大门的时候,门外的百姓们已经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宗云骞也不看众人,直接朝着已经等候在府外的轿子走去。 四名孔武有力的轿夫抬着轿子缓缓地起身,所去的是郑都设在黎安广场中间的祭坛,是乾道寺在郑都用于祈祝风调雨顺的祭坛。 百姓们自发地跟在轿子后面,慢慢地朝着黎安祭坛而去,而等候在黎安祭坛的百姓就更多了,有的凌晨就已经等候在此。 有的百姓们将自家患病的亲人直接带到了广场上,翘首期盼着。 宗世子,火奕法师的座下弟子,是火奕法师亲传的六大弟子之一,身份尊贵更法力无边,曾经解了西北疆边界的鬼影困扰。 在众人翘首以盼之下,宗云骞的轿子已经缓缓地到黎安广场,人群纷纷让出了一条道,郑都郡守田郡守带着侍卫维持着秩序,看到宗云骞的轿子,一马当先地出现在宗云骞的面前。 “宗世子,您心系黎明百姓,下官替郑都的百姓先谢谢世子。”田郡守带着自己的手下,先是朝着宗云骞恭敬地行了一礼,宗云骞出了轿子,回了一礼。 “宗世子,请——”祭坛上的东西早已经布置好了,而这些日子以来,鬼怪的谣言已经让整个郑都都人心惶惶,宗世子的这一做法及时解了田郡守的难题,田郡守哪有不积极的。 宗云骞看了一眼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神色平静,心中想的却是,那东西会不会混在人群之中,正等着一个时机出来,出其不意攻击他。 只是,人头攒动,宗云骞无法判断,甚至感受不到一点鬼影的气息,但是他不急,该来的还是要来,只要他放出饵去,鬼影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多次与这鬼影打交道,宗云骞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鬼影就是针对他而来。 宗云骞慢慢地走近祭坛中央的蒲团,面前供桌上的祭品散发着血腥味,宗云骞坐在了蒲团上,广场上的百姓们也纷纷坐了下来。 “长老,现在怎么办?”鬼三、鬼四看着广场上的一切,看向参长老。 “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参长老并不担心事情会失败,很满意现在广场上如此多的百姓,他担心的是事情闹得不够大,会被宗圣世家快速地压下去,那么,就白费了他们这么多日的筹谋。 参长老索性关了客栈的窗户,悠悠地喝起茶来,鬼三、鬼四互相看了一眼,依旧不敢放松警惕,透过边缝盯着广场上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兀长的祝祷词不断地从祭坛上传来,古道、西风两人一人一边守在祭坛台阶的两边,看着广场中的百姓。 参长老正要开口,让鬼三鬼四离开那窗户,不用这么着急,鬼三却突然转身,脸色带着诧异。 “长老,您快来看——”鬼三脸上浮现出惊诧的神情,仿佛一瞬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第344章 二更 广场上,祷告声慢慢地汇聚成声浪,想随风起伏的海浪,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之中。 所有人虔诚地跪在祭坛四周,只有祭坛台阶前的古道、西风站的笔直,目光之中,所看之处,都是虔诚的信徒,是对乾道寺最虔诚的信仰,也是对他们世子的信仰。 古道、西风的神色更加的平静,内心之中却无比骄傲,他们世子终有一天会成为和火奕法师一样受万人敬仰的大法师。 百姓们口中跟随着祭坛上的宗云骞,默默地祷告着,声浪微微起伏。 “叩首——”随着祭坛上的人影跪拜,广场上的所有人都虔诚地跪拜着,海浪一瞬间涌动了起来。 而百姓们一抬头,就看到祭坛上宗云骞背后慢慢升起的一道金光,那一道金光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血,心中的虔诚与信奉一瞬间印刻在所有人的脸上。 参长老拨开窗户的那一道缝时,就看到宗云骞背后那一圈若隐若现的金光,顿时面色一变,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只听到鬼三、鬼四身上的黑坛子的盖子此时疯狂地颤动着,像是有着什么不断地要撞开盖子出来。 鬼三、鬼四此时拼命地压着属于自己的那个黑坛子,一连惊慌地看向参长老。 “参长老,那小子使诈——”鬼三艰难地说出口,连脸型都被拉扯着,几乎要脱离他的头骨一般,一旁的鬼四,那死死压着自己黑罐子的手臂上的皮肤像是被什么拉起,那肌肤承受不来这样的力量,肌肤已经向布一般,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 “稳住——”参长老飞速说道,一挥手,一道屏障出去,鬼三、鬼四已经拉扯了快要变形的人形立刻小了一圈,鬼三、鬼四立刻不敢说话,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对付急于要脱离他们出去的鬼影。纵然有参长老的帮忙,两人也十分的慌张,尤其是自己的鬼影疯狂地挣扎着,几乎要脱离他们的掌控。 祭坛上的宗云骞身影沉稳,那金光若即若离,却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的眼睛里,众百姓们的脸上虔诚的、欣喜的毫不隐藏,跪拜的动作更加的恭敬。 一丝丝黑色的烟气在凡人肉眼不见的空中飘舞着,从广场的边缘,一间客栈的窗户里慢慢地飘出来。 参长老立刻用双手,飞快地镇住就要挣脱牢笼出来的鬼影,脸色也不死先前的自信,他万万没料到,与宗云骞这小子打交道这么多回,这小子竟然留了一手。 参长老此刻丝毫不再隐瞒自己的实力,而且一下子就是两条鬼影,加上如今在宗云骞体内的鬼五的那半条鬼影,足以让宗云骞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们归灵壑,到时候就是乾道寺和归灵壑的一场大战。 参长老此刻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更知道,若是鬼影此刻从他的手里出去,那么宗云骞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解决了鬼影的大英雄,这么多日的部署就会功亏一篑,鬼灵壑与乾道寺的一场大战也在所难免。 所以,必须先让宗云骞体内的那半条鬼影先出来,让众人亲眼见到宗云骞体内的鬼影现身,到时候,这位宗圣世家的世子的身份就会引起所有人的怀疑。 “噗——”鬼三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眼珠子突出,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压力从眼眶里吸出来一般,不仅是眼珠子,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是被人拉起,皮连着肉再次被人拉扯起几乎要脱离自己的骨头而去。 宗云骞的嘴里微微露出一丝冷笑,手指微动,那背后的金光又增强了一些带,顿时,他能感受到的鬼影的气息又清晰了许多,而且有这么多乾道寺普信民众的意念支持,虽然这些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但绝对是不可缺少的因素。 “噗——”鬼四的身子突然间朝着墙壁狠狠地撞去,就像自己要把自己撞死一般,一条手臂顿时被撞得变了形,但是鬼四依旧死死地抱着自己手里的黑罐子,吐出一口献血在罐子上,顿时黑罐子上呲啦一声,烫起了一阵刺鼻血腥味的烟。 鬼三的状况就更不好了,因为先前受伤还未恢复,此时的状态比鬼四还要差一点,意识也慢慢地开始恍惚,黑色的烟气已经悄无声息地爬上他的手臂,朝着上方攀岩而去。 宗云骞慢慢地感觉差不多了,突然间一抬头,正眼直视前方,目光中射出一道冷冽的光,那面前的香案上的长香顿时明灭乍亮。 可以动手了,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他失了先机,但也不打紧,从现在开始,他宗云骞才是掌握了主动权的那一个。 宗云骞突然站起身,上千一把抓住香案上的一把香灰,撒向半空中,那香灰突然间金光乍现,照亮了整个祭坛一般,这仿佛黑了鬼影一个强大的信号。 参长老面色一变,飞快地扑向鬼三鬼四,心知不妙,却拼死义无反顾地去阻止这两头即将破壳而出的鬼影,可是,这时候,参长老的所有动作都如螳臂当车一般,那鬼影横冲直撞地冲开了参长老设下的那一道屏障,直接朝着窗外窜去。 参长老面如死灰,这一刻,几乎已经看到了鬼灵壑几乎生灵涂炭的后果,是他低估了宗云骞的能力,没想到这小子阴着如此强横的术法,将计就计引他们上钩。 鬼三鬼四拼着必死之心直接冲向自己的鬼影,献血从两人的口中、鼻中奔涌而出,想要以自己的鲜血短暂的困住鬼影,可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鬼影即将冲出窗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成为众矢之的时,突然间一道沉闷的闷击声,鬼影突然撞在了窗户上,那声音就像是急速飞出的物体狠狠地撞击在一个坚硬如铁的墙壁上,发出的沉闷的实打实的声音。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犹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窗户前。 参长老在看到这身影的一瞬间终于松了口气,哽咽艰涩地看向出现的自个的少主子,一时间复杂的心绪让他无以复加。 “少主子——”参长老颤抖地爬起来,跪在了地上,这一刻,他看到了鬼灵壑的希望。 鬼三鬼四比参长老更加崇拜的、激动的看着自个的少主子。 鬼影重新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黑坛子里,丝毫没有了先前的嚣张与狂怒,被威压逼得就像一条灰溜溜的打败的野狗。 “愣着干什么,还不继续。”少年冷冷地开口。 参长老立刻从激动中清醒过来,直起身立刻指挥鬼三鬼四。 “快,赶紧的。” 第345章 一更 鬼三、鬼四振作精神,少主子的到来决定了结局的转机,鬼五从少年的身后走出来,面色苍白,浑身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眼神里却透出一股子坚定,飞快地坐下。 参长老见此,缓了一口气,此时才有功夫去查探鬼三、鬼四两人的伤势,赫然发现,若不是少主子及时出现,他们早已经命丧于此。 参长老来不及后怕,接下来的事情才是关键,亲自去为鬼五护法,那存留在鬼五体内的半条鬼影缓缓地被唤醒,就如同虚弱不堪的鬼五一般,无精打采,随时可能烟消云散一般。 参长老并不着急,当初为了让附身在宗云骞身上的鬼影足够隐秘,几乎抽取了鬼五身上这个鬼影大部分的灵智,所以要想从鬼五身上的这部分鬼影唤醒宗云骞身上的另外一半,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少年冷冷地看着参长老,参长老倍感压力,他并不能保证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但事情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时候,参长老看向鬼五,点点头。 鬼五点点头,接下来要做的,鬼五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孤注一掷,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然而,鬼五刚刚驱动鬼影,赫然发现另一半的回应比他料想的更加活跃,鬼五诧异地睁开眼,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不给吹灰之力一般。 参长老也是一愣,下一刻突然一拍大腿,立刻笑了起来。 “少主子,这宗云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反而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参长老欣喜,立刻让鬼五开始,鬼五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开始催动体内的鬼影。 广场之上,百姓们心中的崇敬已经到了至高点,祭坛中央的男子浑身的金色光芒也随着阳光越来越耀眼。 这一幕,有着强烈的感染力,感染着广场上所有的百姓还是顶礼膜拜。 然而,就在一瞬间,男子身形突然一晃动,周身的金光也瞬间熄灭,在众人一片愕然之中,那金光又重新出现在宗云骞的周身,百姓们发出炙热的欢呼声,情绪已经高涨到最顶点,古道、西风骄傲的、自豪的看着眼前的密密麻麻的百姓,就仿佛那祭坛上的站着的就是自己一般。 然而,台上的宗云骞却在一瞬间,脸上的神色已经徒然变了,闭着的双眼此时已经睁开,胸有成竹的比神情完全消失。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感受不到那强烈的气息,就像是明明已经走到他跟前的鬼影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一丝不妙的预感在宗云骞的心头升起,然而还没有等他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呼,这低呼能够从祭坛的下方百姓的口中发出,再传到祭坛之上,显然不是一人、一个声音所能做到的。 紧接着,是更多的惊呼声,古道、西风还没有意料到发生了什么,下面的百姓已经接连惊呼而起,靠着祭坛最近的百姓已经慌忙爬起来,眼睛里满是恐惧,一手指着祭坛之上,身子不断地后退着,撞到了后面的人也顾不得了,口里惊慌地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古道立刻朝着身后看去,顿时浑身一震,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是东西,并不是他们世子,因为祭坛之上已经没有他们世子的背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狰狞的黑色烟气凝聚而成的怪物。 “鬼——” “鬼啊——”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顿时间变成了无数声,无数慌乱的群众拼命地朝着后面逃去,被撞倒的、跌倒在地的、被才踩在脚底下的,哭喊声、尖叫声、惨叫声一片。 田郡守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此时指挥手下的官兵早已经来不及,眼看着惨剧在眼前发生。 古道、西风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们世子呢,世子呢? 古道第一个冲上祭坛去,西风紧随其后,那黑色的怪物顿时间朝着古道西风铺面袭来,古道顿时被掀飞了出去,而就在这一瞬间,古道也看到了,自个世子就在那一群黑色烟气之中,挥向自己的那一拳也是宗云骞打出的。 古道在飞出去之时,已经想到了什么,但是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唯有用尽全力大喊一声。 “西风,动手——” 西风顿时出手,半空之中闪着粼光的细网顿时间朝着黑色烟气罩出去,西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网是世子秘密吩咐等鬼影出现用来罩住鬼影的,根本就不是来对付他们世子的。 可是古道开口,西风还是一瞬间明白了古道的意思,毫不犹豫地挥手出去。 那鬼影碰到收魂网的一瞬间。顿时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已经慢慢成型的形象开始缺胳膊少腿,又变成了残缺不堪的一团,发出恐怖的、尖锐的嘶吼声。 “啊——” “怪物啊——”“鬼啊——”广场上早已经乱成了一片,田郡守手下的官兵被踩翻在地的不在少数了,地上躺着无数挣扎滚动的百姓,还有一些已经一动不动。 “快,快——”田郡守颤抖着双手,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大人,我们快逃吧。”田郡守心腹一把拉住想要稳控局面的田郡守,“命没了什么都是假的。”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顿时惊醒了田郡守。 “快,上楼去。”田郡守在官兵的围护下,强行闯进了临街边的一栋二层楼的茶铺,直接带人去了二楼。 “李元,你带两人赶紧去报信。更明,快带一队人马从外围包抄过去,千万记住,疏散,疏散人群。”冷静下来的田郡守立刻吩咐道。 “大人,这是怎么了?” 田郡守看着祭坛上被困在网中的鬼影和隐约可见的宗云骞宗世子的身影,没有开口回答,陷入了沉思之中。 古道此时已经重新奔回了祭坛之上,立刻甩出自己身上的那一张收魂网,顿时,鬼影一瞬间缩回了宗云骞的体内。 古道、西风面色凝重,此时就算是他们想隐藏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也隐藏不了,如今只有先将世子带回去,其他的,他们也顾不得了。 第346章 二更 “少主子,他们要走——”参长老飞快地喊道,神色一变,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鬼影自然不能留在宗云骞的体内,不然他们鬼灵壑也同样会暴露。 少年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祭坛上的身影,冷哼一声,今日他让那宗云骞活着离开,那才是蠢。 参长老并不知道自个少主子的想法,这不在计划之内,参长老的计划就是将鬼影收回,此时目的已经达到,所有人都以为这鬼影是宗云骞体内的,那么自然会认为宗云骞就是这些天来册祸害了整个郑都的怪物,到时候,端王自然会与宗圣府退婚,目的达到,而且不会暴露鬼灵壑。 “大人,旁边是不是有人?”田郡守也听到隔壁房间有人说话,此时也转过身来看隔壁的房间,只是隔着墙,这个时候隔壁房间里的人又不开口了,一时之间难以判断。 要走?谁要走?田郡守揣摩着这两句,没有搞清楚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又容不得他仔细思考,思绪又回到了祭坛中间。 他要不要佯装出去拦一下,到时候也算是出了力?田郡守下一刻又摇摇头,不成,太冒险,估计他的人没走到祭坛边,就被人踩死。 鬼三、鬼四已经窜了出去,目标直接是祭坛中间的古道、西风,古道、西风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收魂网上,一时不察,等察觉到的时候,身后一道巨大的力道,直接袭向他们二人的身后,两人本能地防守,人已经被震退了两丈。 “大人,快看,是不是我们的人?”田郡守身边的人立刻说道,田郡守定睛一看,的确有两个身影与祭坛上的三人纠缠在一起,但是,援兵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些?但是田郡守又一想,太子殿下手下的火令队他是知道的,闻风而动,自然是先与他们知道了。 “快,我们的人呢?”田郡守立刻心思动了,这个时候不跟着动,想背负一个失职的罪名么? 田郡守一咬牙,带着人正立刻冲了下去。 而两个身影比田郡守的人更快,已经直接冲向祭坛之上。 少年一身黑衣,蒙住了头面,直接对上收魂网,参长老是被自个少主子突然的举动给吓了,猛然想到,少主子不是有慈悲之心的,这是要取宗云骞的性命。 这是千万不能的,栽赃嫁祸都行,出人命绝对不行,那就是上升到乾道寺和鬼灵壑之间的仇恨了,绝对不行。 参长老想也没想冲了出去,紧跟上自个少主子的身影,千万不行,哪怕是少主子恼了,他都要将少主子拦下来。 银河一把扯下收魂网,顿时间蜷缩下去的鬼影身形暴涨,鬼三鬼四立刻动手,直接将鬼五拖了出来,那鬼影立刻朝着鬼五而去。 田郡守带着人刚冲到楼下,顿时间就见祭坛上一片黑烟,顿时脚下一哆嗦,刚才不是看见那鬼影消失了么?怎么又出现了? “大人?”情况好像不对,他们去也是送死。 “别忙动,声势给造出来。”田郡守立刻说道,顿时带头大喊一声。 “给我冲——” 众官兵一愣,见祭坛上一片黑烟,也看不出什么,但是自个大人的意思已经出来,立刻跟着喊起来。 “妖怪,别跑——”官兵们顿时造出一股冲锋陷阵的气势来。 参长老一把拉住自个少主子,鬼影已经收回来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再晚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了,火奕法师的高徒一旦死了,绝对会誓不罢休。 银河顿时冷下脸,这么好的机会,他放过宗云骞绝对不行。 参长老连自己的生死都顾不得了,突然间就听到身后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顿时欣喜,立刻说道。 “少主子,快走,援兵到了,万一暴露了,郡主知道了怎么办?”那声音如槌鼓一般,少年自然也听到了,顿时面色一冷。 古道、西风虽然被黑烟迷住,但此时随着鬼五将鬼影收回,黑烟也渐渐散去。 “少主子,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参长老心力交瘁,让他死了算了,让他死了算了……银河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宗云骞,便宜这小子了,但也知道,要杀了这小子并非易事,就算是昏迷了,身上还带着法阵,且十分厉害。 少年率先冲了出去,一到黑烟随着少年的身影立刻窜出去,参长老见此,同样的方式也离开了祭坛,鬼三鬼四滚成一团,在黑烟之中直接朝着广场上滚去,就像是风吹落的黑云,顿时消失了。 古道、西风此刻已经闯入黑烟之内,猛然间已经昏迷在地的宗云骞,立刻上前去。 “世子,世子,您醒醒——” “大人,大人,那……” 田郡守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外行永远看的是热闹,而且倒下的是宗世子,刚才的人呢? 田郡守顿时有些慌,不是援兵?不是援兵他如何交差?田郡守一咬牙,这个时候已经顾不顾的危险了,总要让他有个交代才行。 “冲上去,将人围住——” 官差们一愣,见自个大人不像是说假话,立刻看向祭坛中央,顿时明了,那宗世子似乎已经倒下去了。 “冲啊——”官兵们立刻将祭坛上的三人围住。 古道、西风刚才只顾着看自个主子的情况,没防备,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发现情况似乎不对。 “田大人——”古道立刻开口,声音神情里都是戒备。”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两位大人,不是我田某不懂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个交代,况且,这么多人,几百成千双眼睛看着宗世子突然变成了怪物,田某就算是一死,也不能放你们离开。”说着,田郡守看了一眼宗云骞,昏迷不醒,昏迷不醒好,只要不醒,就不会有危险。 古道顿时满脸怒色,但是世子不对劲他们已经不是第一天发现,他们也不能肯定,世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就算这样,他们也不可能将世子留在此处。 “田大人,世子自然不会任你处置,想要找世子,就来宗圣府。”说着,古道已经背起了宗云骞,直接朝着田郡守走去。 “慢着——”田郡守大喝一声,此时就算是不想作对也不得不作对了。 第347章 一更 古道、西风冷眼看了田郡守一眼,刚开始这田郡守有多恭敬,现在就有多卑鄙,虽然他们二人只是奴才,那也是宗圣府的奴才,一个郡守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古道、西风对于田郡守的喊声置若罔闻,直接背着宗云骞就走。 两个侍卫要拦,西风一剑挑开。 “你们都看见了,都看见了——”不是他不拦,而是拦不住,田郡守叫嚣着,可是始终不下令追,刚才广场上的那一幕田郡守可是亲眼所言,他傻了才会追上去。 古道、西风一路直奔宗圣府,用最快的速度将宗云骞带回了宗圣府,此时人群还在慌乱之中,很快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郑都。 很快禁林御的侍卫率先赶来,广场上的百姓们伤的伤、死的死,,此时已经到了开始清理。 庆国公在宗圣府,并没有出去,突然听闻家丁急急前来汇报,说是宗圣府门前围了一大群人,跟着就听到家丁断断续续关于外面的传言。 “一派胡言——”庆国公听闻,顿时气的开口大骂。 “老夫人——老夫人——”庆国公还没有稳下心神,心里依旧愤怒之际,宗老夫人已经闯了进来,跟进来的家丁们见庆国公在书房,追到门口也就退了下去。 “洹贡,到底出了什么事?云骞早上好好的出去,怎么现在传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宗老夫人的眼线不少,而且此时根本不需要她细打听,她的人跌跌撞撞将广场的事情说给她听,而且好几拨。 “老爷,老爷——”宗大夫人哭着进来,明显也是听到了消息。 “哭什么,先弄清楚——”宗老夫人一声冷喝,宗大夫人立刻不敢哭了,眼巴巴地看着老爷,庆国公原本听到宗大夫人的声音就要皱眉,此时看她眼巴巴的模样,倒也不责备了。 “先问问云骞再说不迟。”庆国公当机立断,不是来说那小子已经回来了么? “对,对。”宗老夫人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个事情,他们自然最相信的还是自己的孙儿。 庆国公带着宗老夫人、宗大夫人立刻朝着宗云骞的院子里去。 古道、西风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时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他们原以为自个世子会和上面两次一样,昏迷之后很快就会醒来,到时候只要趁世子清醒的时候,说出今日发生的事情,世子一定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有去乾道寺了。”羽生法师如今在宫中,一是见不到,二是此时进宫只怕也进不了。古道、西风商量来商量去,只有去乾道寺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古道一咬牙,直接背起宗云骞就要走,正被走进来的庆国公等人拦在了门口。 “云骞,你怎么了?”宗大夫人眼见古道背上的人,顿时哭出声来。 “国公爷,属下要立刻带世子离开。”古道立刻着急地说道,此事没有和庆国公他们说,就是怕出现现在的局面,因为他们根本说不清楚,世子到底怎么了。 “古道、西风,你们主子到底怎么了?”庆国公不是好糊弄之人,见古道、西风说也不想说,立刻知道事情只怕与他们想的不一样,那些传言只怕也不全是假的。 “老爷,现在来不及细说,世子一定是遭奸人所害。”西风立刻焦急地说道,“世子如今昏迷不醒,我们要尽快将他带回乾道寺。” “况令,套车,套两匹马——”庆国公立刻吩咐道,身边的人立刻出去套车,庆国公这才回过头来。 “把事情说清楚,套车的功夫,耽误不了你们事情。”庆国公当机立断,神色果断,古道、西风明白此时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了。古道看了一眼西风。 “老爷,此时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西风立刻跪了下来,将事情飞快地说了一遍。 宗老夫人擦着宗云骞额上的汗水,嘴唇颤抖着,尤其是听到西风说,那鬼影的东西竟然缠上了自己的孙儿,脚下踉跄,差点没晕倒。 “老爷,如今只有火奕法师能救世子——”西风飞快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多派几个人。”宗老夫人慌忙开口,她现在不能晕,一定要稳住,云骞可是他们宗圣府的命根子,怎么能出事,至于外界的传言,他们才不管,只要云骞能活着。 庆国公点点头,古道、西风顿时松了一口气,背上宗云骞就要出门。 家丁立刻匆匆忙忙赶过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宫里来人了——”家丁们神色慌张。 “慌什么。”庆国公自然知道,今日广场上的事情,已经铁证锤锤,自然要给宫里一个交代,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郑都里人心惶惶,这一下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若云骞真是被人陷害,那么此人筹谋这么大,必然有更大的目的。 “从后门走——”庆国公立刻说道,古道、西风立刻调转方向,直接去后门。 “国公爷——”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禁林御洪首领的声音。 庆国公顿时面色一冷,就算是禁林御的人,也不能擅闯他们宗圣府,看来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的了。 庆国公转过身,看着进来的洪首领。 禁林御的队伍庞大,但是庆国公也知道,禁林御早已经分为几派,各为其主,而这位洪首领确是正统的皇族景治帝的心腹,也是如今禁林御中势力最大的。 庆国公还没有开口,洪首领已经先开口。 “庆国公别急,属下是奉羽生法师之命,特地敢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先来与庆国公爷说一声,若是想保住宗世子的命,那就相信属下,属下立刻将世子带走,羽生法师正等着。” 庆国公闻言,顿时脸色动容,都怪他一时心急,竟然忘记了羽生法师。 “有劳洪首领——”庆国公立刻说道。 古道西风互相看了一眼,但对方提到了羽生法师,他们的确想到过羽生法师,此时…… 古道点点头,去乾道寺路途遥远,此时羽生法师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两位达人,请跟我走——”洪首领立刻对古道、西风说道。 第348章 二更 端王第一时间听到了外面的传言,不需要旁人刻意将消息送到他面前,府上出去采买的家丁连菜都没买,扔了篮子直接折了回来。 端王顿时一拍大腿,他就觉得这宗云骞有问题,现在不是他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何顺,我就说,我就说……”端王在书房里不停地走着,“何顺,快,快,跟我去宗圣府。” 郑伯定一刻也呆不住了,就要往外走,何管家一把拉住端王。 “王爷,王爷,你冷静些,冷静些。” “冷静什么?本王现在能冷静下来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和宗圣府撇清关系,尤其是与念如的关系,念如怎么能与那妖怪有瓜葛。 尤其是一想到念如曾经和这个妖怪单独呆了一个晚上,端王就心里发毛,那就说,那家伙一定是有所图谋。 接近念如也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爷,那宗世子既然是怪物,我们岂不是很危险,首先就是要确定了这宗世子是不是真的是怪物。”何管家立刻说道,关键是他们现在闯进宗圣府,说那宗云骞是怪物,宗圣府的人定然全然否定,他们到时候能怎么样?半点证据都没有。 端王一愣,顿时觉得有理,他是关心则乱,忘了这些,万一那宗云骞真是怪物,一恼怒,做出点什么…… 对,对,对,不能冲动,那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啊。 “何顺,跟我走,去太子府——”端王立刻说道,怎么忘了,扶训手下还有那个火令队,他们自然更知道,那宗云骞是不是怪物。 郑淙元收到消息很快,就在广场上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消散,郑淙元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然而,郑淙元却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居南一,而是按兵不动,就像是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一般,于是,连宫里的禁林御都动身了,郑淙元的人这才慢慢地出来收拾残局。 宗云骞?郑淙元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算是现在全城都沸沸扬扬,郑淙元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 “不必了,这事情牵扯到乾道寺,还是由羽生法师去处理吧。”他又何必有管,他有并不急着为宗云骞澄清身份。 “太子殿下,端王求见——”郑淙元闻言,料想到郑伯定会来,却没有想到这么快,郑淙元正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留在家里。 “皇叔是为了今日广场上的事情而来?”郑淙元直接开门见山,端王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出了这样的事情,端王最关心的自然是念如。 “太子殿下,你皇叔就这么一个子嗣,这事情你可要帮一帮皇叔。”郑伯定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从一开始,那宗圣世家突然求娶念如,他就觉得有问题。 那宗大夫人明明反对这婚事,他可是亲耳听见,到后来庆国公亲自上门,他是想着,这宗圣府如今淡出朝政,而且,宗圣府关系简单,念如也远在西北疆,倒是一个可以托托付的。 如今想想,他简直就是少根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没有看出来。 凭宗圣世家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念如绝对是不可能,这也是当初他拒绝的原因。只怪最后被庆国公已经宗云骞灌了迷魂汤,如今看来,这里面绝对是有问题。 郑淙元看着郑伯定,却不着急开口。 “皇叔,别急,此事现在还没有定论,羽生法师已经亲自去瞧宗世子,说不定,宗世子只是……” “只是什么?”郑伯定看向郑淙元,见郑淙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顿时一拍大腿,神色焦急。“真的等那宗云骞变成了怪物,什么事情都晚了,你想想,当初那宗圣家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求娶念如?” “皇叔,羽生法师是宗云骞的师哥,而且又是火奕法师的大弟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正因为是他师哥,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会告诉外人吗?他肯定是先保住乾道寺的名声。”郑伯定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到了。 “皇叔觉得,宗世子娶念如是别有目的?和这鬼影有关系?”郑淙元开口说道。 郑伯定一愣,看向郑淙元,他这么没想到,事情前前后后连起来,可不是一直有那鬼影的影子? “扶训你说的对,还是你脑袋灵活,想到这一点。”郑伯定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就是这个鬼影,说不定,宗云骞早就发现了自己有问题,而这个问题和念如又有什么关系? “皇叔别急,此刻最要紧的是,赶紧让念如与宗圣府撇清关系,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才是最保险的。”郑淙元说道。 “对,对,扶训你说的对,不管是不是,念如肯定不能和宗圣府在扯上关系。”郑伯定说着就要走,来不及再说其他的。 郑淙元送到门外,也不阻拦端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乐见其成这样的结果。宗云骞就算没有与那鬼影没有关系,但是接近念如也一定是有目的的。 …… 郑念如悠闲地吃着水果,晚秋的葡萄多了一份浓郁的香味,念夏细心地剥着皮,晶莹剔透的葡萄果肉放在白瓷盘子里,勾着人的食欲。 郑念如懒懒的,此时已经加了一件外罩,依旧不想呆在屋里,微凉的风已经扬起,院子里的树叶也已经黄了一半。 消息并没有传到端王府里,端王自然也不会让消息传到郑念如的跟前,郑念如的小院子里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的宁静祥和。 郑念如拒绝了拂冬要上前为她按一按的举动,拂冬站起身的时候看了云娘一眼,你看,是郡主不让我按。 云娘也没话说了,这几日,银河那小子出现的频率太多了,云娘明显地感觉到郡主对这个少年越来越放在心上,甚至…… 云娘有些说不上来,郡主喜欢这小子? 可是,有太子殿下、有宗云骞,郡主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小子,不善言辞,那一身的本事也是时灵时不灵,除了那张脸能看些,其他还有什么可取的。 云娘正想着,只看到银河的身影已经慢慢地靠近,一身简单地黑色的衣衫,再普通,在少年的身上就像是施了什么魔法一般,与旁人不同。黑色更增添了少年的神秘与惊艳。 郑念如看到银河微微一笑,少年已经从善如流地来到郑念如身旁,开始按着。 云娘冷眼看着。 呸,郡主铁定就是看上这一张脸了。 第349章 一更 拂冬、念夏已经见怪不怪,主要是银河出现的频率太高,在启顺楼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十分封闭的环境,随时会有“意外”的日子早已经让所有人学会了及时享乐。 郑念如身边的人自然看的出,自个郡主在这个面前十分的放松,是尽情享受的姿态。与在太子殿下面前刻意讨好的小心翼翼不一样,和那位南门国质子跟前的漫不经心、随意敷衍也不同,拂冬觉得,郡主是享受这样的相处。 的确,这少年惯会伺候人,又善于琢磨郡主的小心思,恨不得满心满眼都是郡主。只要郡主勾勾手指,动一动嘴,少年就像快摇断了尾巴的哈巴狗,不,是狐狸,魅惑人心。 少年的手指已经不在郑念如的腰间,带着软软的力道,抚摸着微微可触碰到的脊骨,那舒舒麻麻的感觉让郑念如手指动了动,少年的动作远没有后来的那些会伺候人,只是此刻,却成功地勾起了郑念如尘封的感觉。 郑念如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少年长着一张能弥补缺点的脸,让见着的人心开始柔软。 郑念如不是没想过这辈子会怎样,或者说一条能够带着她脱离一切束缚的路,得到她想要的。在叛乱的时候,也看不见前方的路的时候,居南一说过,要有龙蛇之变,要会处木鹤之间。因为成功需要的条件很多,想做好一件事的条件也很多。 郑念如自认为没有那样的条件,有吃不了苦,犹豫不决,生怕下一秒自己做的决定吃了大亏,只贪着好的。 这句话,郑念如也有自己的理解,人嘛,就是该怂的时候怂,既然不想努力,那就及时享乐就好,何必想那么多。 郑念如眼眸子微微垂下,慵懒地伸手,少年见状上前两步,可云娘的动作更快,已经挡在了少年面前。 “郡主,让拂冬、念夏扶您进去睡吧,这里风大。”云娘说着,看着郑念如,有些话她应该私下里和郡主说,但是现在,银河的事情她必须制止。 “让银河来。”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当初不是你教的么?银河如今比其他人有用的多,又用的顺手,比起南门宇要顺手的多。 “郡主——”你忘了你还有婚育,如今那宗世子才是你正经的富未婚夫。 云娘不知道该怎么说,都怪她,可是当初那样的情况,不傍上太子殿下,她们早已经死在启顺楼,端王身上的毒也早已经发作。 云娘不知道该怪谁,如果她不知道端王身上的毒,念如也不会下定决心走这一条路,如今,那日子已经过去了,她们应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拂冬、念夏两人紧张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上千还是不该上前,可是今天的云娘有些怪,郡主这样的举动又不是第一次,况且银河如今算是自己人。 少年不动,仿佛对现在的气氛视若无睹,只是看着郑念如的那一双柔的化水的眸子,沾上了困意,却因为云娘的阻止,不得不强撑着。 若是旁人,在银河的眼里,早已经没有喘息的份。 但是银河知道,云娘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动。 郑念如不看云娘,再次朝着少年招招手,这辈子她又没想着犯上作乱,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必要上纲上线,何必呢。 少年立刻绕开云娘,直接将木榻上的人抱了起来,那榻上的人立刻软成了一滩水,像是没有半点骨头一般。 云娘心里焦急,却又不敢硬拦,这些日子以来,郡主已经不是当年只听她的话的郡主,而是有了自己的思想,仿佛一瞬间长大,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的疏离。 而她到底只是一个奴才,若是论真的身份,她连这个奴才的自个都没有。况且,她也意识到当初的决定,而此刻郡主对少年这样的行为的纵然,说到底是她当初的教导有着很大的关系。 郑念如依偎在少年的怀里,听着少年稳健的心跳,抬手揽住少年的脖子,少年清木的香气钻入鼻孔之中,少年突然低头,眼眸子带着隐忍。 今天他本可以不必在隐忍,解决了宗云骞这个大麻烦,少年的胆子就更大了一些,双手也微微地颤抖着,随着少女的目光,少年再一次想到第一次吻上这张唇的感觉。 郑念如微微一笑,随着少年一步一步朝着内室而去,这么多天,少年徐徐图近,所有的小心思都在脸上,但令郑念如没有想到的是,少年没有冒进,稳重的几乎让郑念如有些诧异。 少年低头看着郑念如,从外厅到内室这一段路,他根本就无需用眼睛去看,此时,他的目光舍不得离开郑念如一步,带着询问,带着恳求,只等着少女首肯,他一定一往无前,没有丝毫犹豫。 郑念如又何尝看不懂少年的意思,而此刻,许久未有的舒展唤起了她,那些沉睡的记忆也慢慢地苏醒,她又不是未经人事,况且已经很久没有那种感觉了。 郑念如正准备伸手,外面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念如——”端王急匆匆地闯进来,院门口的杏雨跟着端王。 “王爷,王爷,郡主在里面呢。” 云娘顿时脸色煞白,慌的手中盘子摔在了地上。 拂冬、念夏立刻朝着内室奔过去,一把拉住银河的胳膊,直接将自个郡主拽了下来,此时已经顾不得自个郡主的情绪了。 “快,快,来不及走了,藏那里——”念夏立刻拉住银河就朝着床后面藏去。 拂冬拉着自个郡主赶紧整理衣衫,又扶了扶头上的簪子,手帕直接擦了自个郡主唇上已经晕开的胭脂。 端王已经闯了进来,神色焦急,他一刻都不能等,万一耽搁的那一刻,那宗云骞就把念如骗走了怎么办? “念如——”端王看到郑念如的那一刻终于松了一口气,直接来拉郑念如的胳膊。“念如,父王有话跟你说。” 郑念如随着端王重新坐在了廊檐下的那张木榻上,有些意兴阑珊,却又无可奈何。 “父王,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这么匆忙闯进了她的院子,不是平日里端王会做的事情。 第350章 二更 郑念如看了一眼郑伯定,最好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从今天开始,你不要轻易出府,还有,父王会派两名火令队的官差侯在我们端王府,总之,你从今日起,不要再见宗云骞。” 郑念如微微一愣,端王这句话信息量十分大,一下子说了三个问题,且三个都是她不喜欢的,尤其是让火令队的人来端王府。 她这辈子可是半点都不想和那个居南一扯上关系,如今这火令队在居南一的手下。 端王一把抓住郑念如的手,神色懊悔之极。 “都是父王的错,是父王听信了宗圣世家的那些甜言蜜语,根本就没察觉到,这宗云骞,还有呢庆国公都没按好心,简直无耻至极。”端王气急败坏地说道。 郑念如微微一愣,事情有些不对啊,难道这就是宗云骞说的接下来的计划?是不是太早了些?不是说等成婚了以后,再找机会合离,这是他们对弈了几次后,一致认为最好的结果。 他宗云骞中途变卦? “父王,到底出了什么事?”郑念如才不会相信宗云骞会出事,尤其是这个时候。 郑念如虽然不知道宗云骞在谋划什么,但一定是大事,看惯了上位者姿态的郑念如怒,很容易看出,宗云骞的举动,就和当初的居南一、当初的郑淙元一样。但是乾道寺与郑念如没有任何关系,所以,郑念如懒得去想。 “念如,那宗云骞有问题。”端王看着自个的女儿,她女儿怎么这么命苦,先是在宫中受尽磨难,好不容易出了宫,却遇到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未婚夫。 郑念如被端王说道有些懵,宗云骞有问题?怎么会? 端王下一刻将广场上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说了出来,以及两次出现在端王府的鬼影和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所有的一切,都说明,这宗云骞的接近是有目的的。 就算是没有目的,这个样子,他是绝对不允许念如再与那宗云骞有任何的关系。 “父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宗云骞毕竟是乾道寺的弟子。”所以怎么会和鬼影扯上关系,上辈子郑念如也听过鬼影之事,但因为她不感兴趣,更厌恶这些黑俊俊看着就吓人的东西,所以都推给了居南一去处理。 倒是北蒙的野人她更感兴趣一些。 “念如,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是你要相信父王,父王怎么会让你去冒任何风险。”端王十分坚定地说道,看着郑念如,就等着她点头。 郑念如见此只能点点头,反正她也无所谓,那宗云骞她不感冒,还不如银河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 “父王这就去宫里,找太后收回懿旨,然后去太子府要两名火令队的人。”端王原本想直接去宫中,去恳求太后收回懿旨,但是一想到郑念如还被蒙在骨子里,于是调转了马车,先回府一趟。 郑伯定的离开与来时一样匆忙,更是不放心地掉了大部分的家丁到了郑念如的院子。 郑念如的兴致一下子没了,再回到内室之时,只是摆摆手,让银河出去。 …… 宗云骞再醒来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情,距离广场上出现的昏乱,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天色渐暗,整个郑都早已经恢复了平静。 古道、西风看了一眼站在院子外的羽生法师,去不敢上前去说自个世子已经醒了。 因为在他们世子被送来的时候,羽生法师只略看一看,就已经猜到了宗云骞醒来的时辰,可以说是相差无几。 古道、西风看了一眼院子外一身白衣的身影,身形修长,顶上白色冠帽垂下的穗子随风轻摆。 宗云骞睁开眼,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除了不解,更让他气氛的是,他竟然找不出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有人要加害于他?这是宗云骞昏迷之前最后的念头,宗云骞几乎可以肯定,可是等醒来,宗云骞又觉得有些荒唐。 宗圣世家早已经游离在朝廷之外,所行之事也十分低调,在外人眼里,宗圣世家除了往日的脸面与地位还在,其实早已经成了空架子,就如那么多的世家大族一样,都逃不脱一个衰败的命运。 这些事情,宗云骞从小经历的多,自然也明白,韬光养晦的道理。所以,宗云骞可以肯定,这么多年来,为了与宗圣世家作对而布下这么大一个局,不太可能。 剩下来的也只有乾道寺了,只是乾道寺除了他的身份,平日里,他几乎不参与乾道寺的行动。所知事情的也只是听从师傅的吩咐。 所以,宗云骞找不到不下这么一大局,行动迅速,悄无声息,又没有及时将他斩草除根的理由。 所以问题出现在哪里? 就在宗云骞忍不住想起来一问究竟的时候,羽生法师已经慢慢地进了屋。 羽生法师有一种无形之中给人的安全感,能瞬间抚慰焦灼的、害怕的、激动的心情。 就像是擦去你脸上的泪珠那样简单。 “大师哥——”宗云骞想要起身,羽生法师已经挥挥手,宗云骞立刻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依旧躺在床上。 “师弟,你惹上了一个大麻烦,接下来的事情,你务必与我联手,才能抓住幕后之人。”羽生法师言简意赅,直接说出的话让宗云骞一愣。 下一刻,宗云骞重重地点点头,他自然要亲手抓住那个幕后之人才善罢甘休。 “此事牵扯到鬼灵壑,我肯定,鬼灵壑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郑都,而且身份不低,能够在你身上布下这样的谋算,只怕所谋的是我们乾道寺。”羽生法师说着,拇指轻轻地与中指相弹,一道金色的烟气从男子的指尖散开。 跟着,就看到那金色烟气在接触到宗云骞的一瞬间,一股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烟顿时与金色烟气厮杀在一起,犹如一条疯狗。 宗云骞豁然抬起头,看向羽生法师。 “大师哥,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你无需做什么,只需要听从我的吩咐,不出三日,我必然让这幕后之人现出原形。”羽生法师慢慢地说道。 第351章 一更 广场的事情轰动了整个郑都,就在众人惶惶不安之际,宫中的速度也很快,半天的时间,羽生法师已经放出话来了,乾道寺的弟子宗云骞,宗圣世家的宗世子的病情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并将带回乾道寺医治。宗世子为了郑都百姓不被恶鬼侵袭,这才被恶鬼缠住,宗世子是为了救郑都的百姓,才会如此。 而另一种传言也以官方的速度飞快地传出来,百姓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于是亦真亦假,百姓们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而禁林御的人在酒楼、茶馆大肆抓捕那些散播宗世子是鬼恶谣言之人,倒是将整个事件迅速压了下去。 郑淙元亲自部署了整个时间的处理,各处的动作也十分迅捷,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是最关键的。 郑淙元几乎可以预料到,鬼灵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整个郑都大乱,然而达到他们的目的。羽生法师断定鬼灵壑的野心很大,势必会趁机动手。 然而,在暗中布置的兵力等了两日之后,整个郑都却又像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连他们打压下去的谣言,此时也已经消声觅迹。 这让所有人都有些不解,鬼灵壑之人筹谋了这么久,这样好的机会却不动手,郑淙元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断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宗圣府的人,眼看着宗云骞稳定下来,又有羽生法师亲自照料,到底松了一口气,如今一心祈求的就是宗云骞早些好起来,早日去乾道寺。 端王却不这样想,在等了两日,端王终于坐不住了,亲自带着管家来到宗圣府,虽然两府相邻,但端王还是遵照着礼仪,让看门的家丁报信。 “端王?”庆国公这些日子也并没有出门,遵照羽生法师的意思,阖府无一人外出,不给旁人机会。 但是端王却不一样,宗老夫人闻言,顿时站起身来。 “定是听闻云骞病了,端王亲自来瞧一瞧的,有心了。”宗老夫人拄着拐杖,说到此处脸上一片感动,毕竟,端王在未做这件混事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品,什么样的才干,世家大族都看在眼里的。 “母亲,儿子亲自去接。”庆国公也闻言动容,这门亲事还是他亲自说下,而且云骞救了哪位朝仁郡主,也算是两人的缘分,至于旁的,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他们宗圣府也不是太看中那些有的没的那些,只要那朝仁郡主嫁到他们宗圣府规规矩矩的,他们也就认了。 “端王——”庆国公亲自迎到了门口,因端王府人口少,平日里,庆国公也不是喜欢与世家交道只认,更因为两家已经定了亲,且在那金灵山下又闹了些不快,但端王能主动上门,庆国公倒也不是小气之人。 “庆国公——”端王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客客气气地回了一礼,毕竟这事情不能站在大门口说,况且这定下的婚约才短短几个月,现在提出这样的条件实在是有些过分。 但为了念如,端王却觉得非说不可。 不管他宗圣府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只希望念如能平平安安顺遂一生。 “端王请——”庆国公立刻请端王进府,这个时候,端王能亲自上门,就说明端王不似旁人一般,就冲这一点,庆国公就有些敬佩眼前的端王。 “庆国公,宗世子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端王坐下,想了想,还是开门见山的好,这事情就算不占理,也是事出有因。 “多谢端王关心,如今云骞在羽生法师住处,并无大碍,只是那什么……”庆国公对端王倒也不必隐瞒什么,更因为端王的关心而心生了一丝好感,毕竟还未成亲,能做到这一点也算是有心了。 庆国公看了一眼四周。 “端王有所不知,如今郑都有些麻烦,听闻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混了进来,羽生法师到今日未走,也是为了将这些东西一网打尽,不过,端王不必过于担心,以乾道寺的实力,对付这些东西绰绰有余。”庆国公还是不忍端王过分担心。 端王闻言,不是他不相信,这东西他听闻过,就算是郑都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是这样的情况。 “既然如此,本王就放心了。本王眼下还有一事,搁在心头有些日子了,不得不说。”端王没想听什么乾道寺的事情,他想的没错,从一开始让念如与宗云骞订婚,就是错误的。 “端王有话不妨直说。”庆国公闻言有些诧异,但他与端王私交不深,对端王的脾性也不太了解。 “既然如此,本王就直说了。”端王抬头看了一眼何管家,何管家立刻将准备好的东西恭敬地送到庆国公跟前,庆国公疑惑地接过,等看了两眼,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抬起头看向端王。这东西看一眼他就看出来了,这是让日送到端王府的礼单,前面的几样,还是他亲自挑选,从库房里加上去的。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本公有些看不懂了。”庆国公想到一个可能,退还礼单,是退婚,只有这个可能。 意识到这一点,庆国公的脸上就更难看了,退婚? 他那朝仁郡主的身份地位哪一点配得上云骞,要退婚也应该是我们宗圣府退。 “就是国公看到的意思。”端王说道,“此事本王考虑良久,深思熟虑,从上次金灵山一事,本王就觉得念如与宗世子似乎性格有些不和,且在一起易出事,只怕这命里也不和。” 庆国公闻言气结,什么不和? 当初八字不是配的好好的。 “王爷现在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可笑,简直是可笑,是配了八字,定了婚辰的,现在来说不合。 “国公,你别着急,听本王把话说完。当初本王也看着两小儿八字相合,宗世子又是那样的样貌人品,且庆国公亲自上门提亲,这事哪有不愿意的。”端王早已经想了几天的说辞,想过无数庆国公会说出的话,现在,庆国公越不同意,这里面就越有问题。 端王看在眼里,更懊悔自己轻易许下这门亲事。 “可自从订婚后,念如一直不顺,意外频生,几次差些送了性命,想必国公也有所耳闻,在太后寿辰当日,险些被马车撞到,又差点掉入湖中,在金灵山,几乎就送了命。本王仔细想想,这几处,都是念如与宗世子一起出现的日子。国公爷,念如是本王唯一的子嗣,本王不奢求她有荣华富贵,自求在身边平平安安的,作为父母,本王觉得……” 庆国公一肚子的气,突然被端王哽咽的话语给压在了肚子里,连个屁都没压出来。张了张嘴,想找出个反驳的话来,却找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王爷,是不是你想多了?”庆国公不想相信这些东西,可当初,可是为了救云骞,他们宗圣府这才匆匆定下这门婚事,这么一说,似乎端王说的也并无道理,朝仁郡主能救云骞,也不一定云骞就能救朝仁郡主。 “国公爷,你我都是为人父母的,且你我都只有一个子嗣,当初,本王也是看国公爷心智诚恳,这才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是自从金灵山归来,我儿几次暗中流泪,似有难言之隐,几次言说有意无意之间想退了婚约,眼见着茶水不思,人也消瘦了下去。” 庆国公一愣,端王这话里是明里暗里说那日金灵山的事情,这让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爷莫急,此事我定给王爷一个交代。”庆国公隐隐猜到什么,但是如今云骞又不在府内,顿时有些无措,这小子,这小子…… 他当初看…… “罢了,罢了,此事我们挑一个合适的日子,国公爷想什么时候公布,以何种理由公示,本王都无所谓,本王只有我儿平平安安的……”端王红了眼睛,“实在是愧对国公爷,愧对……” “王爷,您别这么说,此事等云骞回来,定让他亲自到府上……” 端王摆摆手,不等庆国公说下去,就要告辞,庆国公心急如焚,想要留,却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去留,再焦急,也只能由着端王告辞。 端王悲痛地走出了庆国公府,一出庆国公府,端王擦了擦眼泪,看一眼跟着的何管家。 “刚才,本王的表现怎么样?”何管家眼眶里的红还没有褪去,点着头。 “王爷说的十分好,感人肺腑,老奴……”何管家说着,说着就要抹眼泪。 端王摆摆手,朝着自己大门走去。 …… 端王府内,郑念如慵懒的站在花园前,看着刚开的菊花,端王在这些东西上向来不上心,但好在这园子是前朝留下的,一些珍贵的花木倒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云娘,你看我是不是胖了些?”郑念如瞧着自己的腰身,果然,这不想着将来要做什么,过一天混一天的日子,就是舒服。 “郡主才没有胖,哪里都好。”少年已经先一步开口,说着真心实意,目光澄澄,半分没有谎话在里头。 云娘横了这小子一眼,没问你。 第352章 二更 参长老不是没有见这几日变了一个人的少主子,往常阴郁的气质一扫而空,舒展的眉目就像是开的正艳的鲜花,娇嫩夺目,整个人仿佛从光里面走出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银河的话也温和了不少,毕竟,能有今天,参长老也起了不小的功劳,尤其是,念如越来越喜欢他的身子,不管他有意无意的露出胸膛来,总能看到她十分赞许的眼神。 “少主子,您放心,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这事情要看起来顺其自然,又让人信服,还请少主子多忍耐两日。”参长老说着,宗云骞的事情解决,那么横插在少主子与郡主之间的第一道墙就算是搬开了。 相比于这第一道墙,接下来的第二步,就好办多了。 让少主子的身份洗白。 自然,鬼灵壑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不但不能暴露,在朝仁郡主面前,也不能透露半分。 参长老花了不少钱,买通了府里的家丁们,在这几日,这些家丁们果然发挥了十分大的作用,让端王成功地去了宗圣府退亲。 然而,这才不是参长老买通家丁最主要的目的。 家丁们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收集情报,那就是端王究竟是要给朝仁郡主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然而得到的消息,让参长老十分的惊讶,端王要的本就是一个寻常的好拿捏的小户人家,这让参长老欣喜不已,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要好办的多了。 毕竟,在郑都要杀了一个世家大族的人,在伪装成一个世家大族,这种事情要难办的多。 但是小门小户就容易办了许多。 参长老甚至又有了别的心思。 这样一来,是不是主子也能够亲自参与少主子的婚事,对于修补父子之间的情谊这是至关重要的。 参长老想了几个身份,最终确定了一个祖上原是读书的清流世家,如今却从商的身份来,又将自个少主子的身份是从几岁上随北上的船丢了的,这找了七八年,却无巧不成书的让管家遇到了。 但这管家又不敢确定,只能暗暗跟在少爷身边观察,最终才确定了身份。 参长老觉得这身份再完美不过,成功洗白了自个少主子。哦,这户人家的子嗣也不能只有一个,来这么两三个,这样一来,端王就更有了嫁女的心思了。 “长老,这样是不是……”鬼三有些犹豫,事情好办,只是让主子也冒险来郑都,这件事情太过冒险。 “要不等那乾道寺的人离开?”鬼四也觉得,尤其是鬼影在郑都露面,势必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如今,他们最好都藏起来不露面才好。 “自然要等乾道寺的人离开,不仅要离开,西北疆的边界上,我们还要做足了准备,让领主趁机混入,声东击西。”参长老点点头,“此事不急,我们慢慢筹谋。” 鬼三、鬼四领命而去,这么一户商户的出现,虽然本家在南方,也要有迹可循,要做的事情也多,不能凭空冒出这么一个商户来,而且商户所需要的资金以及一切,都要从现在就开始准备。 鬼三、鬼四当即南下,参长老依旧留在郑都。鬼影之事,乾道寺的反应太平淡,他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 郑淙元一连几日都没有听到人动静,却没有放松警惕,从宫中归来之际,看着已经候在太子府的居南一与于渊。 居南一已经连续数日都亲自带着火令队的人亲自巡查。虽然有禁林御的介入,只有太子暗卫以及乾道寺暗中前来的不少法师。 只是居南一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可是哪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就像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夏日雷雨,让所有人都感觉,更大的暴雨随时都可能来。 “南一,还有一件事,你亲自去办。”旁人他不放心,“端王府上,你带人去查探一番,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居南一闻言微微惊讶地抬头,下一刻,就知道自己失礼了,为了掩饰,居南一开口了。 “殿下是觉得,端王府有问题?那宗世子接近朝仁郡主,是有什么目的?”居南一这样想也不难,只要多想一步,就能得到这样的答案,毕竟,端王府出现过两次鬼影。 而且,这一场婚约让人想不明白的地方很多,从一开始,就是处于优势方的宗圣府突然间求娶朝仁郡主,而且端王也并不心仪宗云骞,但是,据说庆国公亲自上门提亲,诚意深厚。这一件就让人想不通,所以,除了那宗云骞别有所图,那就没有别的合理解释。 郑淙元看了居南一一眼,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点头。 “端王来太子府两次,十分担忧,你走这一趟主要是为了让端王放心,再选两个十分的稳妥的人留在端王府……” “殿下,下官想留在端王府。”居南一突然开口,冲动的话语直接跳开理智,等到理智回归,居南一神色自然,就像是刚才的话是他深思熟虑。 郑淙元自然知道居南一不是鲁莽之人,居南一开口,他就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更说明,刚才居南一的怀疑并不是嘴上说说,是真怀疑? “好,你亲自去。”郑淙元不动声色,居南一的稳妥不仅表现在交给他的任务能完成的十分尽善尽美,却又不张扬,让你仿佛永远都不看透他到底有多少的实力一样。 居南一走出太子府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对自己冲动的行为,他不知道抱以什么样的心情。 然而,现在,他有了进出端王府正当的理由,那压抑尘封的心情就像是被摆在了太阳下暴晒,飘飘然飞入空中。 所以,朝仁郡主与宗世子的这一段婚约不成,那么端王是不是会按照以前的想法为她选一门亲事,而这一次,他不应该等,就和今日一样冒进,或许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于渊很想说,这两日事情太多,居大人突然间提出要亲自去端王府,让他实在搞不懂。难不成这端王府真的有什么秘密? 于渊很想说自己也去,但是居南一很快派给了他另外的任务。 居南一并没有耽搁,带齐了需要的东西,就已经去了端王府,跟着的是火令队一名新人,刚刚挑上来,对一切都好奇着,跟着火令队的人出了几次任务,正是精力旺盛的。 “大人,我们去端王府是为了抓鬼影?”这位新人性子十分跳脱,一路上没说话,终于憋不住了,见居南一十分恭敬地候在端王府外,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居南一看着端王府沉厚的大门,森严庄重,带着皇族的气息。 延广顿时兴奋了起来,这是他的强项啊,怪不得居大人会带着他来。 “居大人——”何管家亲自迎了出来,十分热情,毕竟是端王亲自向太子殿下求来的人。 居南一施了一礼,跟着何管家进屋,端王午睡着,并没有出来,何管家按照端王的吩咐,直接将居南一带进了郡主的院子。 居南一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院子,然而每一次来,都有不同的发现,这个院子又大了,后面连通了原本是后院的花园,园子里种着的花他看不出品种,却一眼看出不熟,且照顾得十分精细。 所以,她希望花花草草这些东西? 也是,那衣襟上每次不同的刺绣都是精细几乎可以逼真的花草藤蔓,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又不喜书画,不通音律。 居南一无奈地摇摇头,要知道这些很容易,几次画稿,她感兴趣的也只是花草藤蔓之类的,眼光却高,又十分傲慢。 “居大人,您请——”云娘十分客气,端王一早就来说了,却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让居大人亲自走一趟,太子殿下对郡主重视自然是没什么说的。 居南一敛下心神,认真地开始查看院子里的一切,偶尔几个鲜艳的身影穿过,带着女子欢快的笑,居南一带着人立刻退到了一边。 云娘见此,立刻赶了雪柳、杏雨进屋去,又见银河也在,顿时有些着急。 居南一在云娘眼里就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若是看到银河自然不好,就算是一个外人,此刻郡主院子里有一个外男在,也十分不妥。 “银河,你也出去,居大人要忙正事。”云娘立刻去拉银河。 “郡主让我摘了这些枯叶再走——”银河才不走,等着摘了枯叶子找机会见她。 居南一闻言目光不仅落在这个少年身上,并未开口。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少年,也知道少年的厉害之处,只是,作为一个外男,为何会在内院之中,而且做的是寻常家丁的活计。 “让你出去就快出去。”云娘立刻冷下脸来,以为王爷和宗圣府退了婚,你就有希望了吗?想都不要想。 银河到底是有些怕云娘的,就和院子里的拂冬、杏雨他们一样,都怕她。 银河放下东西,看了一眼居南一,出了院子。 参长老后在院子外,正准备安慰自个少主子,灌鸡汤,少年冷冷地开口。 “去查查,那小子什么来历。” 第353章 一更 居南一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没想她会从内院出来,这是端王府,规矩比寻常的世家大族要更大一些,断没有外男在,小姐会出现在院子里的情况。 倒是云娘笑眯眯地看着居南一,神情态度除了恭敬还多了一份热情。 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况且,她听说这位居大人品行高洁、人品贵重,是个难得的人才,就是王爷口中也是少有的赞誉。 居南一感受到云娘过分热情的目光,虽然动作从容,但也有些…… 居南一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能拉回理智思考着别的事情,若是端王回绝了庆国公,那么接下来会为她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居南一不是盲目自信之人,第一次,他在端王面前露面几次,端王并没有考虑他,考虑的是新进翰林院的几位书生,除了年纪的原因,居南一觉得,也许端王也在乎是否能拿捏。 所以,他是表现的太过能干了么? 居南一手中的东西微微一顿,一同准备将银线环埋下去的延广顿时就放不下去了,转头不解地看向居南一,下一刻,居南一已经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仿佛刚才是延广的错觉一般。 “大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延广凑近了一步,神秘地看了一眼四周,虽然入眼鲜花满目,比平日里他一辈子见到的花都要多,那菊花千姿百态,各种颜色,但是延广的心思不在花上面啊。 居南一看向延广,确定对方只是兴奋,是没有察觉到什么的盲目兴奋,淡定地摇了摇头。 “哦——”延广退回去,继续埋东西。 “那边的不能挖,刚刚洒下去的花籽。”俏丽的声音带着焦急,跟着就拦在了延广的面前,一双杏目瞪得圆溜溜的,带着气氛。 “姑娘,这东西就应该埋这儿。”延广无可奈何地说道,虽然他见识不多,也大约猜出这应该是端王府的一个丫鬟,只是比起他见过的其他府里的丫鬟衣着首饰考究了不少。 “这里不能埋——”杏雨不让,好不容易种好的,那花籽儿珍贵,总共就那么几粒,连郡主都瞧着这东西能出苗呢。 延广气急,想要开口,云娘已经从远处直接跑了过来。 “杏雨,你这孩子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内陪着郡主,你乱跑什么!”云娘气急败坏,连忙使眼色让杏雨离开,这里都是外男,如今,郡主的婚事又泡汤了,接下来也不知道相看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能随便出来。 “云麽麽,他们挖了郡主刚种下的花籽。”杏雨嘟着嘴。 居南一闻言,目光不自在地落在那松软的泥土上,她种的?亲自种的? 云娘闻言顿时一愣,但也不能出来啊,又看看地上泥土,可不是郡主亲自种的。 “居大人,你看,这……”云娘也不敢做主,别的事还可,这花籽儿得来不易,费了些功夫。 “云麽麽还是让人将花籽找出来,再寻个地方栽种吧。”居南一声音平和,却丝毫没有给云娘商量的余地,延广也跟着点点头,这埋下的东西是严格按着方位而来,居大人亲自跑一趟做这些小事,就说明有多重视,太子殿下亲自交代的,他们自然要做好。 云娘一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郡主十分看重的花籽,怎么办才好。 延广已经开挖,何管家亲自端着茶过来,笑眯眯地走近。 “两位大人,辛苦你们走一趟,我们王爷特地吩咐给你们送了茶水来,您二位先喝口茶再干吧。”何管家十分感激太子殿下,对两位客气就是对太子殿下客气。就算是何管家没有机会怎么见着太子殿下,可是王爷那些的要求,无论大小,太子殿下都十分耐心地给办了。 不是何管家自己说,他们王爷如今在南郑国的地位尴尬,太子殿下尚能如此,可见太子殿下的恭谦,那些赞誉的名声也是真的不能再真。 “多谢管家——”居南一也没有推迟。 延广觉得他们才开始,怎么又要歇息了,但见居大人休息了,也只能放下手中的铁锹,何管家将茶水放在了院子内的凉亭内,深秋时节,凉亭四周挂着纱幔,寻常人家做衣服都不舍得的布料,在阳光下晒着。 云娘见此,朝着屋子里走去,这事情她拿不定主意,还是要跟郡主说一声才行,也不知道埋了那东西,花籽还能不能长出来。 郑念如微微一愣,看向云娘。 “郡主,是王爷的意思,说是怕那宗世子万一……”云娘讪讪地说道,“那居大人说,要埋的东西是定了位置的,动也不合适……”可毕竟这事情比花籽重要,居大人看着也是十分稳妥的人,说不能动,自然有不能动的道理。 “居大人?”郑念如皱眉,是端王请来的?果真,不管是前一世,还是现在,在她与居南一这件事情上,端王推波助澜的功夫可不小。 “花籽不能动,让他重新换位置,换不了,就别弄了。”郑念如说道,她没有迁就别人的习惯,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云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只能退了出去。 雪柳绕着丝线,杏雨帮忙绷着绷子,拂冬默默地加了茶,好在郡主又开始看她的话本子,但谁也不敢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忙着各自的。 云娘退了出来,就看居南一。 男子坐在凉亭之中,余光看到出来的云娘,却没有看过去,仿佛没有发现一般。对于地方的选择,的确没有变通的余地,只是,她应该不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东西稍微晚了就会发火的性子,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被毁。 “大人,您看这地方可不可以稍微偏一些,我瞧着往南挪动一丈就可以了。”云娘看着,带着商量的语气。 何管家没走,闻言看向云娘,什么意思? 居南一没开口,延广就已经急了。 “嬷嬷,你不晓事,这东西的方位是精确计算出来的,偏差一些都不能的。” 居南一沉默,正是他要说的意思。 “云嬷嬷,为啥要离,居大人亲自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我们端王府的安全……”何管家还没有说完,云娘就赶紧朝他使眼色,她不知道吗?郡主不肯,她有什么办法。 “还请嬷嬷去说清楚,位置不能变。花籽的话只能另种了。”居南一这才开口,语气依旧平和,让云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多好的居大人,这么无理的要求,态度也是如此的好。 “时候不早了,我们弄完了还需向太子殿下去复命。”居南一站起身,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什么,但这期待又明知不可能。 没有特殊情况,更不可能意外撞见,她不可能出院门。 就算是出,他也在远远地地方,难道妄想着她能站在他面前,与他说话么?居南一想的是端王,如何让端王在选择时做一些改变才是最切合实际的。 “真的在挖?”郑念如看了一眼窗外的人影,屋里的人一愣,是问她们么?杏雨赶紧走到窗台下瞧个究竟,果然在挖。 “郡主,在挖。”杏雨立刻说道,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郑念如站起身,亲自走向窗前,屋内的人大气不敢出,唯恐自己惹了郡主生气。 那延广一铲子就铲掉了一块平整的泥土,和着松软的针叶碎和花草肥的泥土很快被挖出一个大坑来。 那是她寻了几个月才寻到的花籽,郑念如立刻朝外走去。 “郡主——”不能出去啊,拂冬等人赶紧追了出去,一脸的惊慌。 延广挖得起劲,除了这一处,还有两处需要挖埋的,若不是这端王府实在太客气,他们早就干完了。 下一刻,延广的铁锹被人从手里夺了过去,延广一愣,看到抓着他铁锹的竟是个女子,他刚刚挖下去的动作力道不算小啊,一个女子怎么能从他手里将铁锹夺走了。 居南一从屋门打开的那一刻,就知道里面有人出来了,就算是不回头,也能感受到那隐隐飘逸的香气越来越近,下一刻已经停在了他的身旁。 “抢我东西干嘛?”延广说着就要去拿自己的铁锹,杏雨就让他那,少年也没有用十足的力气,可铁锹却纹丝不动,一愣之下,本能地加大力气,铁锹还是纹丝不动。 “你……”杏雨白了延广一眼。 郑念如看了一眼地上的泥土,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真挖了? “谁让你挖的?” 云娘手里的蜜瓜刚吃了几口,就看到了这场面,手里的蜜瓜顿时不甜了,扔了立刻走过来。 “郡主,郡主,居大人说了,必须要在这位置,是端王吩咐了的。”云娘有些急,郡主怎么出来了,郡主怎么能出来。 虽说,居大人和这位大人也算是熟悉的,但也是外男啊。 郑念如冷眼看居南一,这是故意的吧,这东西她虽然不懂,却知道,居南一就算是做着这勾当,心里是向来不相信的,到最后手刃乾道寺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 所以,居南一一定是故意的。 第354章 二更 郑念如看都没看居南一,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前一世,是因为她勾引了他,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孽缘。 郑念如也曾经后悔过,并且在两人还没有到两看相厌的地步之时,郑念如也曾经劝过自己,是她非要把居南一架在这个位置上,原本他追求的就是做个良臣,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就算是当了摄政王,也一样看到的就是那一亩三分地,守着老婆孩子。 当初,不是她刻意勾引居南一…… 不对,当初的居南一明明对她并无意的,几次忽略了她。 那么现在又是做什么? 郑念如早已经过了那个单纯的年纪,眼前的居南一站的再笔直,神色再平静,郑念如也非要从那平和如秋风朗月的脸上寻出一点踪迹来,为如今这怪异的举动有个合理的解释。 喜欢她?所以故意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郑念如冷笑一声,这一辈子她也没想犯上叛乱的,但是前一世他杀了郑淙元的仇就算是与现在的他无关,她也对眼前的居南一升不起任何的好感来。 “拿走——”郑念如冷声看了一眼沾了泥土的宛如环形的器具,什么破玩意。 居南一皱眉,脾气不好,他料到。 延广一愣,顿时有些怒了,一抬头,少年无理的目光一下子落在郑念如的脸上,顿时间神情慌促,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连忙低下头,面红耳赤,脸涨得通红,他,他从未见过这样貌美的女子。 “郡主,此事是太子殿下交办,出了事,那便是下官的失职。”居南一声音依旧平和,仿佛并未被眼前瞬间让整个花园失色的女子影响。 就连云娘,也不得不感叹这位居大人的好定力。云娘惯会察言观色,对居大人的敬佩又进了一步,这样的正人君子,实在是…… “郡主,您就别为难居大人了,王爷也是为了郡主好。”云娘不忍心居大人被苛责,硬着头皮开口。 郑念如顿时被居南一的话给愣住,好,很好,习惯了居南一的有求必应,现在倒是敢跟他顶嘴了,除非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 “杏雨,将人赶出去,本宫倒要看看,会出什么事。”郑念如不想在啰嗦,转身就要走。 云娘一听,面色一白,赶出去,怎么行。 “郡主,郡主,您听奴婢说。”云娘敢过去,“郡主,人是太子殿下派过来的,殿下这也是担心您的安危。” 郑念如听了,慢慢地冷静下来,也是,是她反应过度了,这辈子她与居南一根本就没有交集,有限的几次见面,也完全没有互相留下好印象。 郑念如复又转过身,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居南一,除了身形样貌一模一样,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居南一完全没有看她。 不看她最好。 “你就这么听太子殿下的话?”郑念如慢慢地开口。 “太子之命,下官定当竭尽全力。”所以,与太子殿下什么关系?居南一想不通,只是口中的答案却不需要经过思考的。 郑念如听道这样的回答,要是他知道,前一世里,是他亲手杀了郑淙元,那么现在的这句话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那好,你继续。”郑念如没了继续逗下去的心思,转身就要走。 “郡主。”居南一却突然开口,让所有人都十分诧异,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延广,顿时又绷紧了身子,连呼吸都觉得是罪孽。 “你可以着人将泥土里的花籽挑拣出来,再找个合适的地方栽种。”居南一开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少女的转身刺激了他,冷漠的态度和毫不掩饰的不在意更刺激了他。 郑念如挑了挑眉,如果刚才不确定自己的怀疑,此刻的郑念如又不得不再次燃起那样的怀疑。如果不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居南一完全没有必要开口,且他完全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延广顿时崇拜地看向自个大人,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刚才见到这位郡主,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连开口都不敢,大人却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花籽的确是郑念如想要的,只是郑念如却突然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郑念如看向云娘。 “去喊银河进来。”云娘一愣,郡主,这个时候喊银河干什么? 云娘顿时想起来了,这什么劳什子的花籽,据说要男人种下才能开出花来,吸收的男人的阳刚之气,这劳什子的花…… “郡主,我去喊——”杏雨也不想打架,的确扔下铁锹跑着去喊人。 云娘想要说什么,又怕再起什么事端,就是种下花籽,也出不了什么事。 银河来的很快,听了吩咐,片刻也不耽搁,就开始翻花籽,这花籽的珍贵程度,银河知道。 居南一见此,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她又为何不走了? 延广手里的铁锹两次都没用对力气,差点铲了自己的脚,郑念如却看着银河的动作,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幸好还没有出芽,还算是个补救措施。”杏雨嘟哝着,拿着丝帕等着银河翻出来的花籽。 那花籽与泥土的颜色相差无几,寻找并不容易,只是在当初撒花籽之时,周围都圈了一圈的松软针叶。 云娘看拂冬、念夏,还不把郡主弄进屋去。 拂冬、念夏不敢开口,嬷嬷您老都不开口,她们怎么敢。 云娘看着郑念如,欲言又止,这么多外男,郡主哪有还站在外面的道理。 居南一一把抓住延广差点铲到他脚的铁锹,看了一眼延广,少年神色极其不自然,居南一自然明白,是怎么了。 只是,她为何还不回去? 居南一很理智地想把郑念如不回屋去的理由与自己撇开,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在此刻几乎没有,因为刚才,他明显感觉到女子的不快,这种不快,像是积压已久的仇恨一般。 居南一想到此,神思微微一顿,他得罪过她么? 如果是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居南一不否认。 郑念如没有走,想着这种可能,如果是,郑念如顿时有些想笑,她怎么没看出来,居南一一开始就喜欢她,不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这才一步步陷入她布下的情网中,呵,她是不是该怀疑自己是有些魔怔了。 如果是,郑念如觉得,这一辈子绝对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居南一完全就长在端王的所有审美上。 郑念如上前一步,靠近银河,无意却有意地靠近银河,少年似乎感受到郑念如的靠近,微微抬头,有些不解郑念如的举动。 “看你累的——”郑念如抽出帕子,擦了擦银河男子额上的汗。 延广顿时呆愣在了原地,犹如惊雷劈下,银河也一顿,虽然不解,却不想去想,沉溺在这一刻的温柔之中。 居南一微微一愣,手中的铁锹落在地上,这一刻的慌促不比延广少。 “弄好了进来休息吧。”郑念如丢下一句,直接转身走了。 云娘跟着的步子都带着踉跄,满脑子还在刚才的画面中会不过神来,郡主要干什么?郡主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太子殿下知道了怎么办?太子殿下…… 云娘要疯,底下的一众婢女们也十分疑惑,郡主看上去不会给银河那小子擦汗的,也从来没干过这事呀。 居南一不知道怎么出的端王府,接下来的两处挖埋他丝毫没有半点的印象,他看得不真切,可他不是傻子,那样的举动,那样的交流代表着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端王刚刚去宗圣府退亲,而后就已经找到了下家,无缝对接,一个什么身份也没有的奴才? 不,那不是奴才,身份神秘,却有实力。 居南一不知道该如何为郑念如辩解,对方能够在他面前做出这样的举动,让他找不到一丝的借口。 居南一苦笑着,是啊,对方又何必考虑他们的感受,她是郡主,再不济也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子嗣,这些事情是习以为常,不必在他们如草芥的人前可以隐瞒什么。 甚至,他们连见一面都是奢侈。 “大人,这种事情不必在意,那毕竟是皇族的郡主,自然有自小养在身边的……”那些人,延广身份不低,是世家之后,自然知道一些世家大族之事,这种事,的确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有长公主的事情在那里。 而且,他听闻端王十分宠爱这位郡主,那么这么做也是可能的。 居南一沉默不语,心里的苦涩溢满所有的感官,连呼吸的空气都是苦的。 是,他原本就和她不在一个圈子里,从来都是他幻想着融入她的生活中,让她看到自己,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又何止身份、背景,还有观念。 他真的能容忍她那样的观念,甚至连他职责都说不出职责的理由来,对方自小有的观念,甚至连说出来都是奇怪。 居南一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那一双脚几乎不是自己的一样,居南一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嘲笑着他的幼稚。 居南一此刻意识到这个问题,意识到这个他一直没有面对的问题。 他与郑念如是不可能,所有的一切,他的一切图谋都是徒劳。 第355章 一更 银河默默地坐在外院的小偏房内,难得十分耐心地听着参长老说着,参长老已经说了许久,但事情太多,每一步都很关键,很难说那一步没做好,就让端王心生不满。 “人手的事情已经开始打点,用的是南疆来都的纸墨富商的身份,因统试兴起,整个郑都兴起童考之风,这读书的人多了,生意才需扩展。” 银河回头,有些不满意,怎么不弄个清官的身份。 参长老讪讪地报以一笑,少主子,弄的清官的身份倒不是难事,关键他们一个读书人都没有,通些笔墨,在端王跟前直接就露馅了呀。 “少主子,端王精通于此,我们容易出错,只有从端王不熟悉之处下手,而且属下听闻端王喜欢墨砚,正是我们入手的好机会。”参长老循序渐进,“而且,从现在开始接触的情况来看,事情进展也顺利。” 银河再看参长老一眼,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知道,这些都是必须的,要正大光明地与念如在一起,这些事情必须要做。 银河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个身份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渐渐明白,参长老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在端王面前漂白他的身份。 这样才能光明正大地求娶念如。 “少主子,还有一事,属下觉得十分重要,毕竟是我们鬼灵壑的少主夫人,领主想要亲自见一见……” 参长老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年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冰冷,顿时顾不得再酝酿情绪。 “毕竟那宗世子是由庆国公亲自上门提亲,我们作为商户,诚意自然要更显一些,领主来也是这个想法。” 银河不语,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不死的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如今有求于人,少年冷冷地僵着,却也没开口拒绝。 参长老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事算是过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要认真办妥,端王这边不答应也好办,他们也有办法。 …… 延平太后传召,端王不想去,只是碍于如今在这节骨眼上,端王不得不前来。 至于延平太后召见他要问什么,端王心里已经知道了八九,无非就是他退婚的事情。 “糊涂,糊涂,哪有你这样当爹的。”端王的人还未到兴庆殿,延平太后及眼看到端王走进来的身影,一个杯盏已经摔了出去,瓷盏的碎片滚落在端王的脚边。 “儿臣叩见母后——”端王对袍边的茶水视而不见,总之,碰到念如的事情,他不能退缩。 杜麽麽立刻上前,擦着太后的手,太后,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为了那么一个郡主更不值当,端王是您亲儿子,好好说,好好说。 延平太后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也不应声,就让端王跪在了那里。 杜麽麽见这样不是个办法,有些着急,又不敢自作主张让端王起来,可是再跪下去伤的就是母女情分,这好不容易才有所缓解的情分啊。 “太后,这羽生法师讲的经,太后还是赏脸让端王跟着去听一听,端王才知道乾道寺的法力无边,那些妖言惑众的东西都是子虚乌有的。”杜麽麽开口说道,让人收了地上的碎片。 郑伯定跪着,跪着就跪着,杜麽麽这话一出来,他心里就有数了。 可是,不管他是真的假的,和念如不沾边,他就不管。 “纯伯,念如也不小了,这一退婚,只怕将来……”延平太后声音软了下来,他这个儿子在那个女人和这个女儿身上有多拎不清,她早已经领教过多回,只是这一次,这样做的确有写过了。 端王闻言,本来准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势,这时也生出几分真情实感来,毕竟眼前的人是他的母亲。 “母亲,我明白你的担忧,只是此时是我亲眼所见,不是听信他人之言,在广场之事前,儿臣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但因为宗云骞乾道寺弟子的身份在,这才没有下定决心。”端王说道,“母后,此事你也要留意一些,鬼影邪术之事,我等凡人并不……” “纯伯,此事我也有所了解,今日喊你进宫就是要消除你的疑虑。”延平太后心里叹了口气,就算是又如何,一个宗圣府对于他们南郑皇族是很大的助力,就算是宗圣府开始提出这段婚约之时有私心,但是一个郡主换来宗圣府的势力相助,也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端王一愣,抬头看延平太后,延平太后看了一眼杜嬷嬷,杜嬷嬷心领神会。 “太后莫急,羽生法师已经到了宫中,我们现在去正好。” “走吧——”延平太后看了端王一眼,能不能帮到这个蠢儿子,她就不知道了。 …… 端王从宫中回来已经将近正午,郑念如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了饭,郑淙元派人送来的话本子还堆在台桌之上,并未收起来。 郑念如瞧着画出的花样子,为冬日的薄袄想着图案。 “郡主,这样的花枝最好看,绣出来厚重华贵。”雪柳指着雪梅图,朵朵红梅在冬日里十分应景,这是宫里出的新样子,随着话本子一起送来的除了这些新样子,还是几匹厚软的绸缎。 郑念如摇摇头,神情里比平日多了几分认真,拿着花样子照着光细细地看着,阳光透过薄薄的纸张,照在那薄如蝉翼,几乎可见细细血管的肌肤上,晶莹剔透,每一根绒毛上都沾着光芒,不经意间的一眼足以让人呼吸停滞。 银河放下绣架,就看到那扬起的手腕,宽大的衣袖已经滑倒了手臂上,露出一截白如冬雪的手腕来,每一根线条都美的极致。 “还有绣绷子。”念夏查点着绣架上的东西,见银河乱看,手里的梭子直接敲在银河的头上,参长老拎着装满绣线的篮子进来,正巧看见这一幕,心疼的不行。 “念夏姑娘,我来吧——”参长老只能抢活干,“让我们少爷歇一歇。” “什么少爷,还乱叫——”念夏嗤之以鼻,雪柳看了一眼出去搬绣绷子的银河和参长老两人,回头来问念夏。 “你没听参老头说吗?” “说什么?”念夏看着雪柳,能有什么事。 “参老头说,银河可能真的是他们家的少爷,所以他才会留下,等他们家老爷查到了当初拐卖的贩子,这事就差不多定下来了。” 念夏一愣,狐疑地看向雪柳。 “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是我发现的,前几日,我见参老头鬼鬼祟祟地见一个外人,本来抓了要他老实交待,却没想到,是这个事情。” “就是说,那银河还真是他们家的少爷?”念夏一愣,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自己郡主。 “听说,他们老爷家里家底丰厚,银河也是善有善报,救了这参老头,而这个参老头就是听主家的命令来郑都寻人的。还说,银河那满背的痣错不了。” 云娘也一愣,她怎么没听说? “这事情,我们怎不知道?”云娘说着,意思自然是为郑念如问的。 郑念如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这是她没印象,这个银河也没有在她前一世的人生中出现过,等等,郑念如的脑海里出现过几个画面,可因为实在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能作罢。 “云嬷嬷,参老头的意思是,一切要等主家的人来了,当年的那个人贩子也被他们抓着了,只等着一并带都来确认,所以现在还没有说。” “到时候,王爷会放银河离开的吧?”拂冬突然插了一句,不敢看自个郡主。 郑念如神色平常,仿佛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有任何的反应,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是,郡主只是把银河那小子当做奴才用,用的再好也只是一个趁手的奴才而已,奴才始终是个奴才。 “这事情,自然会放的,参老头的主家寻了七八年,自然是要放的。”云娘跟着说道,心里却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一般。 走了就好,巴不得那小子立刻就走。 “王爷,您怎么来了,用午饭了吗?”云娘刚出去,就看到进来的端王,想要折回去又不能了,只能迎上去。 “郡主在?”端王问着。 “在,自然在,听王爷吩咐,这两日不太平,郡主一直都没出来过。”云娘立刻说道,这倒不假,的确没出来过。 端王一进门,就看到大厅里多了的两张绣架,没来得及开口,又看到一旁蹲着组装的银河和参长老,想要说什么,一想到今日有正事,索性就当没看见。 “父王,用膳了吗?”今日郑伯定进宫去,延平太后自然会留饭,所以一到正午,郑念如就自己吃了。 “用了,准备绣花?”端王看着,有些欣慰,别的东西不说,她这女儿在这上面的功夫却是旁人都比不了的。 “嗯,天凉了,冬日的衣服该准备起来了。” 端王坐了下来,先是开口说了几句闲话,又问了这几日的详情,慢慢地觉得可以开口了,这才慢慢地开口。 “念如,你是不是也觉得退婚这件事有些仓促了?”端王说着,“到底当初宗圣府也是诚意十足的,如今又诚意十足地说明了缘由。” 第356章 二更 郑念如停下手里理着的丝线,有些疑惑地看向端王。 “父王这么说,什么意思?”去了一趟宫里,认为宗云骞不是什么怪物了?郑念如也觉得不是,那东西虽然邪门的很,但是每次出现似乎并不能拿宗云骞怎么样,乾道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端王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白,有些挂不住,当时冲动也不能怪他,那是什么情况。 可是如今听羽生法师这么一说,他的确有些落井下石的感觉,如果端王府退婚的事情被有心人说出去,那么就是间接地证实了宗云骞有问题。 “父王的意思是,今日听羽生法师之言,似乎是本王错怪了宗世子。因为宗云骞曾经收服了两头鬼影,是不小心让那鬼影泄露了出去,并不是太大的问题。”端王也说不清楚这些东西,他若是听得没错,羽生法师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且,他是真真切切看到好好的宗云骞在那里,更是对他退婚之事只字未提,这让端王有些惭愧。 “原来如此。”郑念如继续低头理线,并不是太关心,上辈子这个宗云骞好像没活着,所以宗大夫人才会对南郑皇族十分仇恨。这辈子应该不会了。 “那么,前日里父王退婚之事收回,你看如何?”端王悄悄地问道。 一直埋头装着绣架的少年突然抬头,目光射向郑伯定,参长老顿时心一颤,同时拉住自个少主子的胳膊,端王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之时,看过去时,什么也没有。 做着事的两个人几乎头都没有抬过,倒是雪柳、杏雨看着自个郡主,似乎在等郑念如的答案。 “父王做主就好。”郑念如淡淡地说道,参长老看着自个少主子手指一颤,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个时候,自个少主子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也不是不能做,以少主现在的能力,有什么不能做的,可是,做了之后呢,暴露了身份,参长老更知道,若是让那位朝仁郡主不高兴了,自个少主子就会更加不高兴。 参长老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甚至也做好了自个少主若是出手后怎么善后。 可是,下一刻,少年突然狠狠地垂下头,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这让参长老鼻子一酸,他们少主子……受委屈了…… 这些日子以来,少主子的改变,参长老看在眼里,虽然参长老承认他有利用的成分,但是他们少主子的心意,他是的的确确看在眼里。 银河默默地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屋内十分安静,端王松了一口气,又想说那银河的事情,但一想,这小子现在留着还有些用处。 参长老战战兢兢跟着自个少主子回到了郡主偏院的那一间小房子里,顿时觉得,这房子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连他也为自个少主子不值,本以为少主子苦尽甘来,一切步入正轨了,少主子也能抱得美人归,虽知道,那朝仁郡主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不要放过他——”少年冷冷的声音响起。 参长老感同身受,是该杀了,尤其是那郡主,他们少主子终于相通了,这种女人留着干什么,给少主子心里添堵么。 “少主子,您放心,我们先离开这端王府,明日,我保证这端王府上下……” 银河顿时回头看向参长老,目光冰冷,犹如看废物一样看着他。 参长老一顿,不是杀端王府的人? 那杀谁? “是杀那宗云骞。”银河咬牙切齿说道,宗云骞那三个字恨不得在他唇齿间被磨碎。 参长老浑身一抖,直觉此刻他若是相劝,自己就被磨碎。 可是,宗云骞怎么会是说杀就杀的,此事万一做不好,会直接暴露了他们,那么少主子就会有危险,他们鬼灵壑也会有危险。 “少主,您别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才能一网打尽。”参长老硬着头皮说道,立刻又感觉到自个少主子看废物一样的目光,顿时闭了嘴。 “杀一个人而已,你不会是推托之词吧。”少年冷冷地说道,此事,不用这参长老,他也能办到,干嘛要用这个废物。 参长老顿时后悔不跌,说什么一网打尽,他有脑子多不好使,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少主子有所不知,如今这宗云骞在宫中,羽生法师不离左右,要杀宗云骞,势必要一网打尽。”参长老立刻正色说道。 银河看了参长老一眼,这一次,他原本就没想参长老以及他手下的那几个废物去杀人,他要亲自动手,他倒要看看,乾道寺人究竟有多强。 参长老意识到了不对劲,顿时面色一变。 “少主子,您听属下说,这事情我们一定不能冲动,不是怕危险,是要保证能杀得了那宗云骞。” …… 宗云骞在羽生法师处住了三日,这三日,一切风平浪静,就连宗云骞都有些怀疑羽生法师的猜测对不对。 郑淙元的人在暗中,按照羽生法师的指令,布下了天罗地网的阵法,为的就是一举拿下背后之人。 只是,一切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太子殿下,这几日劳烦你了。”羽生法师见此,只有先让郑淙元回去,他觉得自己料想的不错,只是为什么到现在,那背后之人没有现身,羽生法师认为,对方十分谨慎,一定是听了什么风声,这才按兵不动。 但羽生法师并不认为自己判断失误,背后之人一定会再次出手,因为布了这么久的局,自然不是要让宗云骞在广场上出丑,况且这出丑又被及时制止,如今城中已经没有了关于宗世子的耀眼。 所以,对方一定还会出手。 郑淙元想到一些可能,也不坚持,直接带着人离开了,或许他们如此严阵以待,所以对方不敢来了,那么放下防备,或许能够吸引那背后之人现身。 居南一听到命令,有些疑惑,带人离开? 那么这些日子严阵以待半点用处都没起,火令队的那一帮人一个个的有些抱怨了,不情不愿地带着家伙离开,这是第一次和乾道寺的人合作,火令队的人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可是突然让他们撤下,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 参长老不要命地拉住自个少主子,反正是个死,早死晚死都一眼,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少主去死啊。 “少主子,您若是相信属下的话,在杀宗云骞之前,有句话属下非说不可。” 银河不耐烦地看向参长老,说他们怕死倒是过了,参长老和手下的那三个,倒不怕死,就是办事婆婆妈妈,一点都不爽快。 银河不想听,他已经下了决定,宗云骞不死,这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参长老一急。 “少主子,你就不想知道郡主她是什么意思吗?” 银河不解地看向参长老,什么意思,她…… “少主子,这事情除了端王的意思,郡主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现在端王这样想,若是郡主心仪少主子,那么端王那边,我们的人还没有出手,大可以一试。” 银河懂了参长老的意思,虽然烦,但是想到,她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也是他想知道的,少年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她说,她听端王的意思。 “少主子,郡主作为端王的子嗣,自然不敢忤逆端王的意思。就算是郡主不心仪那宗云骞,而心仪少主子,她那个时候也不敢说出来。所以,这件事情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让端王改变主意。” 少年似懂非懂,但是参长老又好像说的十分有道理。 “那——”少年犹豫着要不要这样做。 “少主子,郡主的意思很重要。”参长老重重地点点头,鼓励的目光看向自个少主子。 银河也觉得是这样,她明明这些日子十分看重自己的,也是,端王毕竟是她父亲,她自然做不了主,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父母做主。 “少主子,属下觉得那宗世子没有一点能比上少主子您,样貌不如,能力不如,就连对郡主的好他也不如。”参长老立刻又添油加醋。 银河闻言,心里竟好受了许多,那是应该问一问她的意思才行。 但那宗云骞也该死,不过没有这件事情重要。 入夜,银河在参长老的鼓励下,慢慢吞吞地走进了郑念如的小院子,天幕低垂,一场秋雨即将来临,郁郁沉沉的气氛就像少年此刻的心情。 “怎么了?”郑念如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少年,不得不说,男子越来越让她惊艳,就算是她见识过那么多,这少年也能够轻易地脱颖而出。 少年的手慢慢地放在郑念如的肩上,带着不可查的颤抖,带着犹犹豫豫纠纠结结的心,想开口又不敢。 “怎么了?”郑念如难得有耐心地再问一次,拂冬看了一眼银河,放下手中的茶壶,给郑念如拿来一张毯子。 “你,你愿意吗?”少年的声音沉溺在水里,像是要抓住一根稻草溺水的人。 而郑念如的回答就是那一根稻草。 第357章 一更 郑念如看向少年,这事情她遇到的并不少,那些被送上来的少年里,经得起经不起诱惑,所求的有名利、地位,也有什么都不求的傻子。 就像眼前的银河一样。 “我愿意什么?”郑念如知道少年的意思,却依旧开口问道,抬头头颅,下巴与颈脖撑起优美的弧度,肌肤白皙透光,印着烛火。 少年嘴唇一颤,红如焰火的颜色,鲜红欲滴。 “你愿意嫁给他吗?”少年不敢问别的,这不是他想问的,却又怕别的问题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参老头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办妥,就算是办妥了,他也并不是十分有信心。 “愿不愿意有区别么?此事又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郑念如似有玩味的语气,却感觉少年一瞬间双眸有了光,仿佛得到一个了不起的答案。 “所以,你是不愿意的,对不对?”就是说,她并不喜欢那宗云骞,他怎么那么傻,这么多天,他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郑念如看着少年,就像是逗着笼子里的仓鼠,享受着掌控的乐趣,并没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少年。 留不留少年在身边,她没那么坚持,就像是屋内随意摆着的珍宝古玩,高兴了逗一逗,不高兴了就安静地扔在那里。 少年似乎得到了首肯一般,连语气都带着仓促。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少年蹲下省,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仓促地抓住面前少女的手,狠狠一吻,随后旋风一般跑了出去。 云娘刚进来,差点撞到冲出去的银河。 “疯魔了,主子房里横冲直撞的……”云娘说着,看了拂冬一眼,发生了什么。 拂冬低头不语,有些不知道自个郡主在想什么。 银河么?郡主到底要干什么?郡主是喜欢银河?可是她觉得,郡主那样并不是喜欢银河,郡主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那种光,看银河的时候也没有。 但是,郡主为什么不拒绝银河呢? “少主子——”参长老气喘吁吁地追上自个少主子,见因恶狠冲出来,他以为自己的计划泡汤了,已经做好了随少主子去刺杀宗云骞的准备。 “那件事,赶紧去办,越快越好。”银河一把抓住参长老双肩,目光也十分认真地看着参长老,参长老说的对,险些他误会了她,只要她不愿意,那个宗云骞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说服了端王,那么参长老的计划自然能成。 参长老此时有些感动,这还是少主子第一次这样看重他,第一次如此的神态与动作与他说话,参长老几乎猜出了,少主子这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其实想想也对,他们少主子哪里不好,实力又强,又是一片真心,那郡主瞎了眼才会选择宗云骞。 “少主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办,这就去办。”参长老连忙点头。 “少主子,您留在这里,这戏还要您配合,里应外合,反正传言属下已经放出去了,只等着一切步入正轨。”参长老又不放心,自个少主子千万不能冲动才行。 “还有,少主子,这些日子您尽量不要在内院晃悠,免得端王怀疑。”参长老又不放心,再吩咐道。 银河对参长老此时已经信任了许多,难得的没有因为对方的啰嗦而不耐烦。 “知道了,快去办吧。” …… 端王这几日发现都城里多了许多的好东西,一向酷爱收集云龙纹宣纸的左大人,近日得了一批上好的粉色云龙纹纸。喜欢印泥的钱中丞竟然买到了稀有的龙泉印泥,高兴地跟什么似的,上官司马喜欢最为独特,扇子,前些日子里也得到了一种用竹篾成经纬线制成的如丝绸般光滑扇子,如今深秋了,还时时拿在手里。 “端王——”下朝的路上,原本不受待见的端王,因为与宗圣世家的联姻,太子殿下的重视,此时,也有上千的官员们,不再是以前没人搭理的局面。 “司马大人。”端王也只是淡淡的行了一礼,以为也和平日里一样,打个招呼,然后各自走各自的,点头之交而已。 但是耐不住上官司马这几日得到的好扇子啊,手里的扇子恨不得旁人看不见。 正巧有巴结上官司马的官员从后头赶来,端王背对着,并未看清上官司马和谁说话。 “司马大人,您手中的扇子,若是下官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龚扇,这龚扇可谓千金难求,全凭有缘,司马大人您……” 上官司马立刻哈哈笑了起来,但此时端王在,也不知肆意放声大笑。 “让端王见笑了,下官就这个爱好,这把扇子,真真的费了我不少的时间才寻到。”上官司马说着,立刻对刚才说话的官员说道。“要说这寻的功夫上,有谁比得上钱中丞,你看看他寻到的那一盒龙泉印泥,那色泽……” 端王闻言,微微有些兴趣看向上官司马。 “哦?本王倒是听说,钱中丞为了寻一方龙泉印泥,可是寻了几年,怎么这么凑巧得了?”文人之间,寻一样东西几年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近日,他似乎听到不少人都有很大收获。 上官司马看了一眼四周,顿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端王没听说?” 端王不解地看了一眼上官司马,男子也是出身世家,但原祖先是西疆而来,体味上独有一股浓郁的味道,虽有熏香尽力遮住,但端王鼻子一向灵敏,还能闻到。 “未曾听说。”端王没报多大的希望,而且已经准备离开,实在是不喜上官司马身上的这一股子味道。 上官司马却没察觉,更凑近了些。 “王爷,我当您是自己人,才告诉你的,近日郑都来了一位南隅来的富商,手中的好东西很多,我这把龚扇,还有龙泉印泥都是他手上的,听闻为了打开郑都的市场,可是带了不少的好东西。我前日里还亲眼见他拿出一方端溪砚,说是真正的出自那烂河山……” “果真?”端王突然觉得上马司马那身上的体味也没那么刺鼻上,混着熏香反而有一股异香。 第358章 二更 “自然是真的。”上官司马可不是无的放矢,那富商说了,能为他介绍客户,他手中还有几把龚扇,甚至还有青山松月图的龚扇可以优先给他留着。 “端王,下官可是亲眼所见,那烟台的花纹真真的绝了。”上官司马到没有夸大,他虽然没有收集砚台的爱好,并不代表他不懂,对方也因为他懂,这才拿出了那几方好砚台来,他才得以见到。 端王与上官司马还能点头之交,也是因为这砚台的研究上,听上官司马这样说,顿时心被勾了去,上官司马的品味他还是相信的。 “上官大人,那富商此时还在郑都?”端王迫不及待地闻到,神情激动,他找这端砚已经不是一两日,此时听说,就算是假的,也要去试一试的。 况且上官司马口中说出来的,七八成应该是真的了。 “在,怎么不在?端王想去,那咱们一道,我前日收到那富商的话,说有几柄不错的扇子,请我去把玩。咱们一道?”上官司马求之不得,立刻说道。 “好,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端王在砚台上的喜好,几乎已经了疯魔的地步,一可也等不得。 参长老的人从上官司马带着端王出现在郑都最繁华的那条街头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刚盘下的铺子也是为了方便尽快上手,原先也就是一家古玩店,店不在大小,关键看有没有货。 等到了地方,端王抬头看店铺招牌,顿时有些疑惑。 这家店他上个月刚来过,好东西并不多,虽然生意不算好,也算是老店了。 “这家我不久前刚来过。”端王有些失望,他就说,这条街上的古玩店怎么会有他不知道的,这家他也不算陌生。 “哎哎哎,端王你别忙走,这里换人了,就是我和你说的南隅来到富商。”上官司马一把拉住端王,人已经到了门口,他自然不会让人再走了。 “都给我听好了,带会人进来,谁掉了链子,就自己去少主子跟前去领死,谁也救不了你,听到了没有?”参长老依旧不放心,在人已经到了店铺前,依旧叮嘱道。 “是——”这店铺里的人虽然多,但几乎全是从鬼灵壑之人,虽然在选人上面,宿长老已经尽量选了一些十分正常的,但是…… 端王一进来,还是感觉到这店铺有些怪异。 “两位老爷里面请——”门口迎客的店小二十分的热情,恨不得腰躬到了地上,脸上笑出来的褶子几乎能夹死苍蝇,但架不住热情啊,那热情地过份。 端王皱皱眉,还是觉得有些…… 上官司马也奇怪,前日来,他怎么没见这店小二如此热情啊。 “两位里面请,上官大人,您今日想看看什么?”店小二说着就要领着两人进内室。 端王虽然觉得奇怪,但架不住对砚台的喜爱,或许这南隅人就是长得和他们有些不一样,怎么看怎么贼眉鼠眼的,个子不高不说,走起路来也十分的怪异。 “听上官大人说,你们这里有些好砚台?”端王问道。 “有,有,请两位大人跟我来。”店小二不敢多说话,生怕多说了话,漏了馅。 端王和上官司马刚坐进内室,这内室已经被收拾一新,立刻就有人端了茶来,端王一见那成套的茶具,顿时心中惊讶。 这样好的茶具竟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可见上官司马的话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跟着上来的蓝天玉叶更是让端王吃惊,这手笔豪的简直就是挥金如土。 “小二,这茶?”上官大人自然也知道好丑,这茶贵且十分稀有,千金难得。 那上茶的小二一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怕说错了一个字,只有死的份,捧着茶壶的手就有些开始发抖了,没错啊,最好的茶具,最好的茶叶,哪里不恭敬了? 他们恨不得人一进门就开始磕头的,如果磕头能保命,他们不介意的。 “两位贵客,两位贵客,上官大人——”这时候,门口想起一个爽朗的声音,顿时打破了屋内的尴尬。 “是宿掌柜。”上官司马一见来人,其他的不在意了。 “上官大人,托您的福,这位是……”宿长老不敢冒进,言语间带着恭敬,虽然不像商人那般圆滑,倒也圆圆润润,言语行事倒也得妥了许多。 “这位是端王——”上官司马说道。 “贵客,贵客,草民拜见王爷。”宿长老跪地真心实意。 端王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宿掌柜别那么多虚礼了,好东西呢?把你的好东西都拿上来。尤其是那几方端溪砚。”上官司马立刻说道。 宿掌柜立刻麻利地起身,连忙应着出去,几个手下早已经捧着砚台在门口。 宿长老一见,顿时恨铁不成钢,一点脑子都没有,让人见了,好像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似的。 宿长老亲自捧着两方砚台进去,又让人随便拿了两柄扇子来,一并送了来。 “两位贵客,今日我们老爷刚到,这茶也是我们老爷今日刚开的,两位贵客尝尝?”宿长老没忘记刚才端王落在茶具和茶叶上的疑惑,立刻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上次我来的时候,没有这些。”上官司马顿时笑起来,端了茶,“果然是好茶。” 端王已经被桌上的两方砚台吸引了,什么茶不茶的倒不在意了,只一心扑在砚台上,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爱不释手。 “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端王一边看一边不吝啬地夸赞道。 “王爷,喝茶。”宿长老亲自端了茶,这茶可是特地为您准备了,便宜了别人可不划算。 端王接过茶,深情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猜忌与不信任,这种东西,拿在手里就知道好坏,再看看这富商的行事派头,讲究,嗯,只有这样讲究的人才弄得到这样好的东西。 “宿掌柜,这砚台不错。”端王不急,想着还有多少家底,什么能折现了的。 “王爷果然是慧眼如炬,这东西我们老爷也十分喜欢呢,若不是为了在郑都把名声打出去,连拿出来让人看一眼都舍不得呢。”宿长老立刻说道。 端王点点头,嗯,懂,套路,无非是想多要点钱。 第359章 一更 第 端王就算知道是套路,也认了,这东西他馋了许久,不是有钱能买到的东西。 端王看上官大人,只是上官司马已经被手中的扇子吸引了过去,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端王的事情,纠结着怎么才能将这东西收了,可是囊中羞涩,已经收了一把。顿时抓耳挠心的,抓在手里爱不释手。 “上官大人,你觉得这砚台如何?”端王忍不住开口,他可不能把钱都花了,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念如的婚事要用上一大笔,他总不能拿不出来。 上官司马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端王手里的砚台,知道端王的意思了。 “端王,按理说,你手上的东西的确不错,只是这色若是再重一些,就有山雾未散的厚重感,那才是真真的……”上官大人竖起了大拇指,端王顿时跟着点点头。 “上官大人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端王正等着这句话。 宿长老一听,心里一慌,怎么?不满意,他们不懂这东西,只听那参长老说,端王喜欢这玩意,他们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弄到手的。 “宿掌柜,虽是意思差了那么一点,到底是天然之物,随缘,你出个价吧。”端王开口问道。 宿长老先是一听不太满意,有些慌,此时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跟着笑着上前。 “王爷,您能来我们这小店就是我们这小店的福气,不瞒王爷,我们老爷在这都城里孤掌难鸣,想要长久地把生意做下去,自然少不了王爷、以及上官大人们的照拂,这东西王爷能看上,就是这东西的福气……”宿长老正准备送,又见端王皱起的眉头,顿时想起参长老说的话,过犹不及,难免引起端王的怀疑,立刻话锋一转,“这样,友情价,说实话,我们老爷手上还有不少的好东西,这端溪砚也还有两方,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回头客。” 王爷闻言眼睛一亮,别的不管,一听到端溪砚,端王的心里就痒痒的。 “好说,好说,先说这一块的价格。”端王对手上的就爱不释手,先拿下这一块再说。 “王爷看着给个价格?”宿长老一愣,实在不知道价格,他们也不是买来的。 “哎,这怎么行,你们开门做生意,岂能本王说了算,掌柜的,你这是不诚心卖?”端王有些急,好家伙,这一招以退为进,手段高明。 宿长老连忙摇手,看一旁的伙计的,王爷怎么不说个价格,就和上官大人一样,一手拿着扇子就说,这东西在市面上是个什么价的。 宿长老不敢耽搁,鉴于上次那把擅自卖了几百两的银子,听上官大人的口气,这砚台要贵重了许多,顿时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看向端王。 端王一愣,微微一楞,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宿长老立刻就要开口,干脆送让他来的心安些,收什么钱呐,要是让少主子知道了…… “一千两?”端王有些疑惑地问道,难道一万两? “宿掌柜的,一千两是不是?”上官大人微微一顿,不是端砚,稍微品相好一点的,也能卖出一千两的。 “对,对,一千两,这是第一笔交易,指望着王爷、大人以后常来。”宿掌柜立刻点头。 端王就有些想不通,这么好的东西都不卖贵点,他们是来赚钱的么? “宿掌柜,够有诚意,就冲你这诚意下次的砚台我一定不还价。”端王虽不是贪小便宜之人,但是这方砚台能够用一千两买下,够他炫耀多少年。 “自然成,王爷,我给您包起来?”宿掌柜的立刻松了一口气,这东西能不能卖出钱来,他不在乎,关键是王爷是真的高兴。 端王心满意足地拿着东西走了,上官大人咬咬牙也买下了一把扇子。 “上官大人,今日我可得好好谢你。”端王连眼尾眉梢都带着喜意,让他捡了个这个大的一个漏,简直比做王爷都高兴,就连与上官大人的关系也亲密了几分,回头看了一眼店铺,也不是全没有疑惑。 “上官大人,我说,这宿掌柜是不是有些不精通业务?”端王不是没看出来,这东西若是卖得好,几倍的价格也是可以卖出来的。 上官大人也觉得,摇摇头。 “看来这南隅的人不太精明的很。”上官司马也感同身受地说道,可是这样的好事怎么没轮到他头上。 …… 名物堂,这个位于郑都繁华街市上新开的古董店,十分的低调不张扬,与其他店铺拼命要在一开始就打出名声来说,这名物堂就像是搞着玩一般。 那店铺上方的牌子也是悄咪咪地挂了上去。 倒是店里的小二多了不少人,开门迎客的两位小二也整日里冷着脸,吓退了不少要进来的客户。 宿长老、参长老紧张地等在店内,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等着一辆马车驶来,在名物堂跟前停了下来,参长老、苏长老立刻候在跟前。 “人呢?”马车内传来一声粗哑的冷冷的声音,未见人,威严已出。 “主子,您刚到,先休息一番……”才参长老赶紧开口。 “老子是来休息的么?”马车内的声音更冷了,参长老头皮发麻,又不敢不回。 “少主子说,说他现在还不想见……见……您。” “什么?”哐当——,参长老二人听到什么东西被捏碎的声音,顿时浑身都紧绷起来。 “既然他不想见,那老子去见他……”马车内传来冷冷的声音。 “是,主子——”参长老硬着头皮回答道。 银河到底没敢在端王府闹开,只能随着参长老出来,远远的就感觉到马车内传来的庞大的气息,顿时眉头一皱,有些抗拒,转头就要走。 “少主子,想想郡主,想想小主子。”参长老拉住银河,着急上火。 银河闻言这才冷冷地走近马车,车帘内,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些紧张地握起了拳头,这强大的气息让他顿时激动起来,正要掀开帘子,就听到马车外少年冷如冰霜的声音。 “别妄想着我会认你,你那什么鬼灵壑,我没有任何兴趣。”银河冷冷地说道,他不是傻子,也知道参长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不是这计划还有一些可能性,这些人别想在他面前蹦跶。 第360章 二更 “王爷——”端王刚下朝往家走,这几日心情都不错,所以到了临街的地方,下来走一走,却碰到了那名物堂的宿掌柜的。 “王爷,真是王爷您?”宿掌柜立刻小跑着上前,熟练地行了一礼,比前几日要熟络的多。 “宿掌柜,好巧。”端王心下疑惑,难不成反悔不成,来找他要东西的? “王爷,真真是巧了,我们老爷亲自带来的两方新砚正巧到了,刚巧到了店里,小的正要回去,却不想遇到了王爷您,看来这两方砚台真真的与王爷有缘。”宿掌柜一刻说道,身上的锻袍子也比上次顺眼了许多。 “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两方砚台?”端王顿时有些紧张,心跳快了一倍,端溪砚本来就难得,这南隅来的大商户,竟然一下子有三台。端王此时一点也不怀疑对方是大商户了,而且买卖诚心诚意。 “王爷,劳您驾走一趟?”宿长老比刚来时活络了不少,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态已经学了八成的样子。 “有劳宿掌柜带路——”端王搓搓手,脸上激动的神色掩不住,不管买不买,过个眼瘾也是值得走这一趟的。 “小二,听说你们这边来了不少的好货,本少爷……” “客官,今日不营业。”站在门口的店小二瞟了一眼要走进店铺里来的男子,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那客人一愣,有些不相信。 “你们这不是……” “是真不营业。”店小二说着,不耐烦地翻了挂在门口的牌子,那簇新的名物堂的招牌红的法发暗。 “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那客人一背手,摇头离开了。 就这样,名物堂一上午已经拒绝了七八位要进来的客人,突然间一名小二模样的男子冲进店里。 “来了,来了——”顿时间,店铺里忙成一团,鬼三、鬼四立刻上了二楼,直接来到了内间门外。 “主子,来了——” 内间一片黑暗,鬼三、鬼四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前面,面前的内间里一片安静,并无人回应。 突然间,只听到内间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拖在地板上,那声音让人浑身发痒。 参长老已经先一步拉开了内室的门,鬼三、鬼四的头颅垂得更低,几乎要趴在了地面上。 一身锦袍身材高大微胖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纵然挺着一个微微凸起的肚子,男子的脸上阴沉如霜,让人不寒而战。 “主子,这是第一次相间,能不能让少主子回心转意,能不能将少主子带回鬼灵壑,就看主子您今日的表现了。”参长老不是危言耸听,恨不得再说严重一些才好。 那中年男子斜眼看参长老,目光森严,良久才发出一声冷哼,是不是他的种还不好说,就凭着那与他身上相同的气息。 虽然如此,男子还是向前走了一步,不过,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这么一个最为相像的,是不是,还是要带回鬼灵壑,在血祭坛前验证了才知道。 不过,这小子的本事不错,脾气也像,如此想着,男子的动作又多了几分认真。 “商户?”鬼灵壑主转头问了一句参长老,参长老立刻点头。 “主子,这做生意讲究的是和和气气,而且,主子,您想着将来少主子的子嗣,我们鬼灵壑将来的小小主子……”参长老觉得气氛还不够,说再多,也不能抵消少主子不愿意见主子这件事。 参长老头疼,主子嘴里说着是不是还不确定,可是行动上明摆着已经将少主子当成了他的儿子,年纪、样貌、背后的印迹都能对上了。 主子非要撑到最后一步血祭坛,自然是因为少主子不愿意认他怀恨在心呢。 鬼灵壑主嘴角扯了扯,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只差点没把分心的参长老魂给吓掉,算了,算了,还是别笑的好。 “来了——来了——” 只听到楼下一连串的声音,所有人立刻严阵以待。 参长老一把拉住鬼灵壑主的衣袖子。 “主子,您想想小小主子。” “王爷,里面请。”宿长老谄媚到让底下一众小二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端王踏进店里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了大变样。 尤其是那种怪异的感觉几乎没有了,店小二的服侍举止也正常了许多,不由得心里多了几分赞许,看来,是南方与北方的差异,但是这些人倒是学得快。虽然现在看着客人不多,不过这么短时间内适应,将来生意不会差。 “还是二楼的内室?”端王轻车熟路,指了指楼梯。 “是,是,是——”宿长老不知道上面准备的怎么样了,心里忐忑,面上只能微笑热情都点着头。 一位客人正要走进来,却被门口的店小二一把拉了出来,消失在端王的视线里。 又是蓝天玉叶,要是每个客人来,都泡这茶,这店能不亏本? “你们老爷又来了?”端王开口问道,哦,对了,这宿掌柜不是说了,今日到了新货,老板自然要亲自来的。 “王爷真是慧眼。”宿长老立刻说道,正愁着怎么说呢。 “王爷您等着,我去喊我们老爷过来。” “我去?”鬼灵壑主看参长老,心里有些没底,这里的人和他们鬼灵壑不太一样,他常年已经不出来了。 “主子,您别怕,就按我们说的来。”参长老立刻将手里的两方砚台塞到了宿长老的手中,给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宿长老硬着头皮跟着自个主子走了进去。 “王爷,这是我们当家的。”宿长老说道,将手里的砚台摆在了端王面前,立刻给自个主子使眼色。 鬼灵壑主看向端王,没觉得哪里不一样,正要点头,就看着宿长老赶紧给自己使眼色,有些不高兴了,想起参长老说的,要拜? 现在他只是一个商人。 “王爷——”鬼灵壑主唤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拜了一拜,宿长老这才松了口气。 那端王的一颗心早已经在端王的两方砚台上,哪里还顾得上眼前的这个当家的奇怪不奇怪,眉开眼笑. 端王抬头,什么老爷来着?刚才掌柜的有没有跟他说? “王爷,我们老爷姓陆。”宿长老立刻说道。 “哦哦,陆老爷,坐吧——”端王挥挥手,已经是最大的和蔼了,目光立刻又回到砚台上。 鬼灵壑主一愣,什么,就这样打发了他?正要开口,就看到宿长老赶紧给自己使眼色,干嘛?哦,对了,按计划他该晕了。 鬼灵壑主上前一步,刚要走到椅子前,突然间脚下一个踉跄。 “哎呦,哎呦——”鬼灵壑主十分高大的身躯就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哐当当带倒了一整片的椅子。 “老爷,老爷——”宿长老立刻哭嚎一声扑了过去,这感情拿捏的十分到位。 第361章 一更 端王端着茶一口还没喝上,慌的扔下茶杯,又不敢扔狠了,这么贵的杯子,他也不敢扔,立刻想要走,又觉得不合适。 屋内已经哭成了一片,那宿掌柜趴在自个老板身上干嚎。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跟着来的店小二们也慌地六神无主,几人偷看着端王,端王怎么还不过来,还不过来? 端王觉得现在走更不合适了,可是他又不会救人,屋内众人慌成一团,他想开口也找不到人啊。 “我说——”端王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怎么没人喊大夫,“快去喊大夫呀。” “哦哦,王爷说的对,快,快去找大夫。”宿长老立刻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王爷,王爷,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多谢王爷指点。” 端王恍然大悟,也是,他们是刚来的店铺。 “出门右拐,走两条街去就是医馆。”端王说道。 立刻有两个店小二奔了出去,宿长老双手颤抖着,看向端王。 “王爷,你说我们老爷他……”宿长老亚眼巴巴地看向端王,您老说一句话,说一句话我们老爷就能活。 “宿掌柜的,本王不是大夫。”端王谨慎,不过救人一命也是善事,看了一眼双眼紧闭面色发白的名物堂老板,想起这个府里的家丁似乎也有过这样的状况。 “宿掌柜,你且弄些糖水来试试?”端王说着,立刻又后悔,万一不是呢,耽误了病情怎么办? “糖水?”宿长老立刻看自己手下,“快取糖水来,取糖水来。” 一叠串的声音,立刻有小二断了糖水来。 “老爷,老爷——”宿长老喊自个主子。 鬼灵壑主微微睁开一丝缝来,喝水? 这计划有一定的变数,所以未能细列,全靠临时随机应变,宿长老已经将碗凑带自个主子跟前。 鬼灵壑主微微张了张嘴,勉强喝了一口糖水,再也不想喝,他就不喜欢吃甜的。可参长老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又灌了一口,鬼灵壑主到底忍了,又喝了一大口。 宿长老松了一口气,为自个主子的牺牲感动,于是暗暗捅一捅主子,可以醒了。 鬼灵壑主皱皱眉,这是让他醒? 鬼灵壑主幽幽地睁开眼,宿长老准备了一高嗓子,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爷,你醒了。”宿长老的声音高兴、惊喜。 鬼灵壑主皱眉,他还没醒好,叫什么高干什么。 端王顿时松了一口气,今日这买卖大约是不成了,还是先离开的好。 端王不舍地看了桌上的砚台一眼,正抬手准备告辞,宿长老已经一把抓住端王的衣摆,感激涕零。 “多谢端王——”宿长老拉着端王的衣摆子,怎么能让人走了,好戏才开场呀,主角走了,他们还演什么。 “王爷,你这是救了我们老爷的命啊。”宿长老觉得自己还没有发挥好,立刻磕着头。 鬼灵壑主有些皱眉,他怎么没觉得宿长老还有这一面? 倒是鬼灵壑主坐在了地上,手底下的那些人惧怕着鬼灵壑主,也不敢上前去扶。 “我说,掌柜的,本王这事不急,你们且先忙,等大夫来仔细瞧一瞧稳妥些,本王先告辞,以后再来。” 宿长老一愣,的确,要是此刻一味感谢端王,让人觉得刻意了,只能放了手。 “王爷,您放走,今日就不……”端王也不耽搁,直接朝着名物堂外走去。 “对了,宿掌柜的,那两方砚台好歹先给本王留着,本王明日就来——”端王到了门口,还不忘吩咐道。 宿长老立刻心里有数了,立刻点头。 “端王,您放心,这东西,您没过眼之前,小的绝不拿给第二人看。” “怎么让人走了?”鬼灵壑主不悦地看向宿长老,搞的什么,不是趁机将东西送出去吗?这不是最好的机会么? “主子,属下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明日主子您带着属下名正言顺地去端王府,将这砚台送过去,说不定还能见到少主子。” 鬼灵壑主一愣,说的倒是十分有道理。 …… 参长老回到端王府,又见自个少主子不在,一定又是在郡主院子里了。 参长老想等自个少主子回来,可是今日的事情比较重要,他等不及,要细细嘱咐了少主子他才能放心。 参长老咬咬牙,朝着内院走去。 往日里,他是进不了内院的,就算是他们少主子,若不是那郡主同意,也是进不去的,所以,参长老刚到内院门口就已经被拦了下来。 “秦嬷嬷,我找我们家少爷——”参长老笑着说道。 那刚来的秦嬷嬷,是专门看门的,早就看这参长老和那银河不顺眼,要不是被云娘以及杏雨敲打着,她早就要开口说了。 秦嬷嬷斜眼看了一眼参长老,一眼也觉得看不上,口中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说,参老头,懂不懂规矩。这断网府里头,就两个正儿八经的主子,哪里来的什么少爷不少爷的,想当少爷啊就别在这给人当奴才啊。” 参长老本不想理这秦嬷嬷,也被准备搭理她,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啊。 参长老退后一步,脸上的笑容非但没减,有多了几分。 “还真给嬷嬷说着了,我们老爷寻来了,奴才想着明日就带了老爷认人呢。”参长老说道,已经铺垫了好些天的话此时说起来也消减了别人的怀疑。 那秦嬷嬷一愣,这事情她听过,不过并没有当真,此时见参老头一脸认真的模样,倒也分不清楚真假。 “这事情还真成了?”秦嬷嬷觉得哪里有这样巧的事情。 “托嬷嬷的福,托郡主的福,托王爷的福啊。”参长老立刻说道,笑眯眯地,“嬷嬷,现在我能……” “脚步轻些——”秦嬷嬷见此,倒也不好再拦的,而且这参长老有时候也进去过,此时来,只怕也是禀报这件事情的。 参长老悄咪咪地进了内院,只见内院之中一片安静,到处都没有人声,带了正门口,就看到坐在正门口打着瞌睡的杏雨。 参长老一愣,看了看天色,天都快黑了,这是还在睡午觉? 参长老一时间不知道进去不进去,突然就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 “哎呀,银河,你别捣乱——”参长老顿时一紧张咳嗽一声,杏雨抬起头,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参老头,你怎么在这?” “杏雨姑娘,我有事情禀报郡主——”参长老说道,神情恭敬,想看内院里的情况,可是被杏雨挡着。 第362章 二更 杏雨一愣,见参长老一本正经的模样,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又没说,跟着又转头看了一眼屋内。 “你等着,我去禀报郡主,看郡主见不见你。”杏雨跳了进去。 屋内在绣花,郑念如正在兴头上。 郑念如转头。 “有事禀报?” 少年此时也看向杏雨,他怎么不知道参长老有事情要向郡主禀报。 “带进来吧。”郑念如绣了一下午,虽然歇了四五回,但是一朵绕着缠枝的花鬘已经初见雏形,放下绣针,杏雨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少年站在郑念如的另一侧,从参长老一进来,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参长老,带着警告与威胁,手里的扇子却没有停下过,虽然已经深秋,但是内屋内铺着厚厚的坐褥,又禁不得暖暖的茶。 参长老没怎么见过自个少主子在郡主跟前的模样,此时见少主子在扇风,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想着,少主子先前只是奴才的身份,要做这些,等身份刷白了,就可以不做这些了。 “郡主殿下——”参长老立刻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 银河的目光落在参长老身上,隐隐猜出参长老要干什么,但参长老似乎心急了些,不是说再过些日子么?最好别给他出什么乱子。 “你有事向本宫禀报?”郑念如转头,看了一眼参长老,到底没把目光放在参长老身上。 “是,郡主,老奴是来向郡主辞行的。”参长老说着,感觉到自个少主子目光凌厉,知道这事情虽然没有跟少主子提前说明,但是事情紧急,等晚了,又见不到郡主,到时候失了先机对他们也不利。 “哦?”郑念如挑挑眉,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启禀郡主,不仅是我,还有我们少爷,老爷如今已经到了郑都,见了少主子,已经确定,我们少主子就是老爷多年前失散的少爷。”参长老说着声音都哽咽了起来,神情激动。 “这是好事情啊,银河,怎么没听见你说。”郑念如笑笑,前两日听到这传言,她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过了两日,竟然是真的了。 少年一愣,却没有开口,冰冷的目光也一瞬间收回,只是,此事是为了日后之事,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参长老也是有些相信的。 “只是见了一面,是不是此事并未有定言。”银河说道,虽然参长老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若是听了他的,真能将眼前的人娶回去,那么暂时离开,他是可以接受的。 “是,是,因着今日有位以前的奶娘刚到,听老爷一说,直说,这不是我们少爷又能是别的哪个?”参长老激动地说的,拂冬、雪柳也纷纷点头,感同身受。 “我也瞧着银河就像是个少爷的模样,细皮嫩肉的。”念夏说着推了一把银河的肩膀,“这样的好事,都不说,只怕我们吃穷了你家不成。” 银河闻言脸色有些通红,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自然不怕。”银河低头,再一次觉得参长老的想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的确要找个富商的身份才行,不然,就连她的丫鬟都担心的。 “去吧——”郑念如见此,也没有强留的意思,毕竟这个少年在前一世里没有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这一辈子离开,也就显得合理的许多。 况且,少年给她带来了不少快乐,成人之美也是她郑念如愿意做的。 银河此时的心情都在这件计划上,对于郑念如答应的如此快有些难过,内心有希望这事情越来越好。 参长老带着银河终于从内院出来了,参长老立刻就向少年行了一礼。 “少主子,情况紧急,明日壑主就会来端王府,属下在外院等了许久,再等下去,只怕天色一晚,今日禀报不成,耽搁了明日的计划,还请少主子恕罪。” 银河看了一眼参长老,倒没有责备,只是转身就进屋内,和衣闭眼躺下。 …… “问题出在哪里?”一片安静的房间内,宗云骞依旧躺在床上,他已经放出了消息两天,从羽生法师的住处回到了宗圣府,可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那鬼影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整个郑都城里几乎找不到一丝的踪迹,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连羽生法师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宗圣府里除了宗云骞的院子里还一片安静,其他的院子里所有人都已经快疯了。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已经过去两天了,太后口头上明明答应了,帮忙出面,可是到现在,那端王也没有来一丁点的意思,就算是派人把庚帖送来,他们也打算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那端王什么意思,从宫里回来,竟然全然没有这回事。 虽然,这事情没有宣扬出去,云骞也回来了,总算保住了宗圣府的名声,可是,竟然半点动作都没有。 “我要进宫——”宗老夫人坐不住了,拄着拐杖,头发越发的白了,说什么也要在太后娘娘跟前讨个说法,只是还没有走出院子,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宗云骞。 宗云骞不是没有察觉到回来时院子里的气氛,他原先只因为广场上的那件事,让老夫人、父亲担心。 “退婚了?端王退的?”宗云骞问道。 宗老夫人以及一屋子的人不敢说话了,宗云骞还病着,他们一直没有告诉他,毕竟这一桩婚事是宗云骞自己提出来的,况且,现在宗云骞的病还没有好。 当初宗云骞要求娶哪位朝仁郡主之时,也是病危,如今他们着急,也并不是完全是因为端王突然悔婚伤了他们的脸面,更是因为他们怕万一云骞说的是对的。 “云骞,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宗老夫人立刻说道,太后娘娘已经让人传话来,就是端王一时想不开,如今已经想开了,如今只是…… “云骞,云骞,你去哪?”宗老夫人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心知不好,可是拦也不敢太拦。 “快,快,快跟上你们世子——” “宗云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端王府……” 宗云骞否认着自己的慌乱,不是,他一向不在男女之情上动过心思的,况且,按道理那位朝仁郡主惊世骇俗的举动,他都没有嫌弃,如今她竟然嫌弃起自己来了? 第363章 一更 宗云骞心中的一股无名怒火烧的丘壑难平,也有觉得自己冲出去的行为实在可笑。 他要干什么?本来就是一场交易的婚约,解他被逼婚之困,对方也是因为有所图才会答应,虽然现在退婚时间早了一些,也就是早了一些而已。 所以,他现在去干什么? “世子——” “世子——”古道、西风追了上来,“世子,咱们不如先回去?” 这事情若是闹大了,传出去多难听,而且,他们少主被人退了婚,而且还是那朝仁郡主,就算是曾经有退婚的想法,传出去都会成为整个郑都的笑话。 宗云骞面色冷清,脚步坚定地朝着端王府走去。 “世子,您来的不巧,端王不在——”看门的家丁一看见宗云骞就像是见到鬼一样,连忙说道。 宗云骞一把推开家丁,直接就朝着府内闯去,端王不在,她应该在。 “世子,世子——”古道、西风面色都变了,顾不得去扶门口的家丁,连忙去追自个世子,宗云骞身形飞快,直接就朝着内院而去。 “世子,你……”雪柳开的院子门,眼见脸色黑青的宗云骞,“世子,你不能进去,我们郡主……” 宗云骞已经穿过一道门,看到坐在院子檐廊下的郑念如,以及念夏等人。 雪柳住了口,那句郡主在忙也说不出口了,因为自个郡主不在忙,坐着喝茶呢,雪柳已经退到了一旁。 云娘见气氛有些不对,上前一步。 “世子殿下,您怎么来了?”外院里的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将人放进来了,又见急匆匆赶紧来的家丁,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刚开了口,就看杏雨。 杏雨不在,正给郡主拿东西去了。 宗云骞上前一步,云娘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宗世子。”云娘没有让开,这宗云骞刚进来她就看出不好来,虽然云娘还没有猜到原因,但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 是知道了什么? 云娘脑子里立刻想出三四五件事情来。 “本世子是找你们郡主——”宗云骞看着檐廊上坐着的郑念如,面色不悦,他的出现,对方只给了一个眼神,此刻又自顾自喝着茶。 “宗世子,这是有要紧事?”郑念如开口了,声音轻灵,仿佛未见面前的宗云骞藏着怒火,不,根本就是视若不见。 宗云骞埋在心里的那口气顿时就冲到了脑子,看着郑念如分外平静的脸,不得不怀疑,这个事情,她不仅知道而且是认可的。 宗云骞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认识,就像是来的路上,他会莫名地为她辩解,或许她不知道,只是端王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退婚?”宗云骞沙哑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火,这是要上屋抽梯、釜底抽薪。 郑念如挑挑眉,有些不解地看向宗云骞。 这事情重要吗?他们之间的婚约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可有可无的东西。就算不是交易,郑念如也不会考虑宗云骞,背景太多,将来要管束她的人也多。 如今只是比计划的早了一些,只不过,郑念如想不通的是,明明端王似乎已经开始反悔之前的决定,那么宗云骞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宗世子,这婚应退不退有什么区别?”郑念如开口,微微一笑,现在退似乎也不影响什么,她答应端王,无非也是哄一哄端王的高兴而已,前一世里做了太多让他伤心的事情,这一辈子,至少在表面上应该顺从一下的。 宗云骞立刻被郑念如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你是同意退婚的?”宗云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当初他突然生出那样的想法,是看在了她当时的境遇上。 郑念如挑了挑眉,有什么错吗?况且,她没觉得这宗云骞向南门宇、银河那般,会如此死心塌地依赖自己,家世不同,宗云骞自小见过后院里争斗的,有作为世家内宅之子的经历,她的那些伎俩在他面前就不够看,所以,郑念如也懒得用。 宗云骞几乎被眼前郑念如的神情弄得哭笑不得,对方仿佛理所当然一般,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 “郡主这是要背信弃义么?这婚事是郡主亲自应下的……” “他怎么回来这里?”银河冷眼看过去,若不是想在明日走之前再来看一眼,银河朝着内院的门走去。 “少爷——”参长老一见,立刻跟了上去,“少爷,您别急——” “小哥,这是出了什么事?”见内院门口还有几个守着的家丁,神色也不自然,参长老一把抓住其中一人,赶紧问道。 “参老头,你不知道,这宗世子突然闯了进来,我等拦不住,这可如何是好?”守门的家丁正不知道怎么和自个家王爷交代呢,见来了人,不免再分辨一番,尤其是这宗世子还带着两个人呢。 参长老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可是自个少主子已经走了进去。 古道、西风见自个世子此刻已经无礼至极,又焦急又不知道该如何办,银河已经朝前走去,直接走到了宗云骞身后。 “宗世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云娘听到声音顿时眼皮子又一跳,这一个麻烦没解决,怎么又来一个。 “银河,这里……”云娘的话还没说完,银河已经站在宗云骞跟前,修长的身材虽然比宗云骞看着单薄一些,但是个头更高,挡住了宗云骞所有的实现。 “让开——”宗云骞冷声说道,还有这么什么伙计,随时带在身边,哪位世家小姐…… 宗云骞推银河没有推动,古道、西风一见不好,立刻上前一步,不知道是该帮自个世子,还是劝架,银河立刻反手抓住了宗云骞手腕。 参长老也瞬间就到了古道、西风的身后,在这个少主子出手的那一刻,直接钳制住了两人。 “两位小哥,这是要与我们郡主作对?”参长老立刻抛出一句话来,摆明立场,挑起是非。 宗云骞眉头一皱,正在怒火上,动手的又是他往日里极看不顺眼的银河,顿时发力,两人的身影顿时衣袂无风而动,宗云骞一掌直接就朝着银河的门面而去。 “进去吧——”郑念如说着站起身。 第364章 二更 拂冬、念夏着急地看向云娘。 云娘更着急。 “郡主——”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吧,怎么也该先让他们停手,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还有,那银河也真是的,没人让你来呀。 怎么那参长老也有一手?她们平日里怎么没看出来? “难不成在这里等着被波及?”郑念如懒懒地看了一眼过招的两个人,看过叛乱之时那血流成河的场景,也看过受刑之人血喷如柱,眼前这几招过手,郑念如怎么会看在眼里。 云娘刚张口,一想,也是,明日那银河和参长老就走了,就不是他们端王府的人了,宗圣府要追究,自然是不能的。 云娘于是赶紧摆手,让拂冬、念夏也赶紧进去。 “哐当——”门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地关上了,宗云骞一见,手中的力道又多了几分,而这几招,宗云骞也惊骇,不管他是弱是强,对方总能应对自如。 “放手——”古道、西风见自个世子动手,顿时急于摆脱参长老。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院子外原本看着的家丁们,顿时嚷成一团,又一想,人是他们放进来的,不,是没拦住,到时候王爷追究责任,他们哪个逃得了。 况且,王爷亲口吩咐过,这宗世子往后不可以随意进出他们端王府。 于是,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似乎喊出了大伙的心声。 “抄家伙上——”家丁们纷纷抄起最近的家伙,加入了混战之中。 参长老一见此,顿时急了,这可如何是好,明日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原本他出手,就是要速战速决的,这一缠上,万一让对方发现了倪端怎么办。 参长老于是故意放了一手,古道、西风见脱了身,立刻朝着自个世子而去。 参长老借此也到了银河身旁,动作要比古道、西风快了不知多少倍,已经先一步拉住了自个少主子。 “少爷,在这里闹开不好,明日的事情要紧。”参长老说的极快,少年却立刻反应过来,于是跟着参长老就要走。 宗云骞正在气头上,哪里肯让,立刻上前一步去抓银河。 银河回头,戾气一瞬间从身体里本能爆发,一下子震脱了对方的手。古道、西风面色一变,跟着上前在宗云骞两边。 银河、参长老朝着院外而去。 “世子,追不追?”古道、西风看出来,刚才那小子差点上了他们世子,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不必了——”宗云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情,看着银河与参长老消失的身影却没有动。 “我们回去——”宗云骞下一刻飞快地说道,一转身,正是端王府的家丁们拿着栓门棍、棍子之类的,正要冲上来,猛然见他们回头,又吓在了原地不敢上来。 “走吧——”宗云骞见此,也不愿意再多生事端,匆匆带着古道、西风离开。 古道、西风也是一副怪异的神情,刚才怎么了? …… 第二日一早,参长老已经带着银河先一步来到了名物堂,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套锦缎的衣袍。 “少主子,您如今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去见端王,自然要正式一些。”参长老立刻说道,又使眼色给宿长老。 宿长老微微点点头,一切都就绪,主子也准备好了。 银河虽然不耐烦,到底还是换上了锦袍,宿长老、参长老眼里一阵惊艳,又怕自个的举动让眼前的少年厌烦似的,立刻掩了心神。 参长老又小心翼翼地上前。 “少主子,您知道,今日这事情至关重要,所以少主子与壑主之间不能这样冷冰冰的,端王万一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您知道的,那端王如今疼爱郡主,这些自然是十分看重的。” 银河看了一眼参长老,皱了皱眉,不知道弄这么麻烦干什么?但是倒也觉得,要过端王那一关,参长老这样的安排是稳妥的了。 银河到底没说话。 宿长老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内屋,不一会儿,高大的鬼灵壑主慢慢地走了出来,看着坐在那里的银河,脸颊动容地耸了耸,哪里还需要认,和鬼灵壑里他爷爷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也有几分他当年年轻时的气质。 鬼灵壑主的心一软,本想先开口,又想到这小子的臭脾气,以及现在依旧不理不睬地神情。 “少主子——”参长老的心要提到了嗓子眼,刚刚不是说的好好地么?他一路上特地说了郡主怎么对端王的。 “少主子——”参长老觉得有些打脸了,恨不得自个能替银河做了。 银河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朝着面前出现的人的方向漫不经心地一拜,鬼灵壑主顿时连步子都不会走了,宿长老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扶起银河。 “少主子,少主子快请起。”宿长老这时候比自个壑主都激动啊,眼前的少主子如今真真切切的在眼前,他与参长老两人都是见过老壑主的人,自然知道,眼前的少主子比平日里他们找的样貌相像的要多了不少难以言说的东西。 “好好,都这么大了。”鬼灵壑主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磅礴的气息,一点都不熟他当年,他又仔细听了参长老的汇报,这不是他丢了的灵儿又是何人? “父亲,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银河说道,声音倒也没有往日的冷冰冰的,只是,眼前男子给他的感觉很怪,突然之间冒出这么一个如此亲近的人,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怀疑么?少年倒不是怀疑,眼前的男子与他身上的气息十分相近,这是改变不了的。 “对对对,不能错了吉时——”参长老一拍脑袋,“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主子亲自挑了不少,都一一放进去了。”宿长老给了参长老一个眼神,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参长老坚持要壑主亲自走这一趟了。 银河闻言,神情也松动了不少,退后一步,让出位置来。 “父亲,先请——” 鬼灵壑主闻言,顿时鼻子一酸,这个陌生的称呼,他是多少年没有听到了,却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再听到。 他的儿子不仅找到了,而且如此优秀。 第365章 一更 第二日一早,忙了几日的端王终于有时间陪着女儿用膳。底下站了一众的丫鬟婆子,占了一半的屋子。 端王看了一眼,除了站在念如身后的云娘和拂冬还有雪柳他眼熟一些,其他的人都是后来何管家招进来的。 按理说,以念如的身份身边没有一二十个丫鬟婆子也不像样子,是自己疏忽了,没有早些想这些事,这些临时何管家后来招进来的也是近些日子才陆续安排在了念如的身边,但到底让他有些不放心。 “念如,你院子里的厨子倒是不错。”端王尝了一口只有一口的小包子,汤汁绝美,温度也刚刚好,端王忍不住赞了一口。 “父王爱吃的话,以后早膳就都他负责吧。”郑念如说着,这厨子是好,她一直带着,前一世里还带进了宫中。 郑念如知道这次新来的侍女中郑淙元的人,郑念如不用猜就知道,包子里的海参都换成了三四十头的,这些事情端王想不到,所以,只能是新进来的人里面有郑淙元的人。 郑淙元做这些事的时候,也向来不避着自己,甚至有可能是故意让她知道的,让她安心。 郑念如一想,也是,郑淙元这一次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倒不是郑念如觉得郑淙元应该来,但郑淙元也绝不会因为避嫌不来的人,所以,应该是有什么正事拖住了。 郑念如手中的银勺在甜米梗粥内轻轻地划着,不语,所以,现如今又有什么大事? 这些事情,郑淙元不会在她跟前说的。她也向来不喜欢听这些,只是,她的记忆里这时候并没有大事。 “王爷,门外有一自称是名物堂的老板前来拜见王爷。”家丁走了进来,小声禀报道。 端王微微一愣,名物堂的老板,因想着那两方砚台,倒也没有直接回绝,毕竟这是王府,总不能让一个商人随便进入。 端王还没有开口,一旁的何管家却已经先开口了。 “王爷,瞧老奴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老奴这一病差点误了事。”何管家连忙上前,这天气一转冷,何管家的老腰病犯了,所以歇了两日,这几日没跟着端王。 “王爷,是月余前,我们府里不是招了些家丁,谁知这其中竟然有个这位富商失散多年的儿子,因这富商今年才想着将生意做到郑都来,谁知来到老掌柜又在途中遇了劫,巧的是就是被这丢的儿子救了,这老掌柜见了虽不敢十分确定,但也确定了七八,就跟着一同来了我们府里,一边等着这位名物堂的老板来,这不,终于相认了,那老掌柜念着我们府里当初收留了他们二人,特地禀了他们家老爷,当初老爷不在,老奴就私下先应了。”何管家说着。 “有这么巧的事?”端王挑了挑眉,嘴上这样说,却没有多想,毕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老奴想着王爷一向仁厚,这要是传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这才应下了,谁曾想,老奴这腰病险些误了事。” “算了,算了,先让人进来吧,在前厅等着。”端王挥挥手,不甚在意,这事情在他们王府的确是何管家能做的了主的。 参长老、宿长老听到家丁请他们进去,终于松了一口气,依旧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随着壑主与少主子进了王府。 参长老在王府呆了些日子,虽然知道王府并没有那么多规矩,甚至家丁也随意散懒,但是为了让自个老爷看上去有个好印象。 参长老立刻悄悄地给引着他们进去的小哥塞了银子。 “参老头,你这是干嘛?”那家丁一愣,看参老头,但摸摸那银子不少。 “喜事,喜事,大家同喜,同喜,这也是我们在一处的缘分。”参长老赶紧说道,见者有份,每人都塞了一份。 “参老头,哦,不,参掌柜的,你说的也是,这是喜事,恭喜恭喜啊——” “恭喜——” 参长老从进门,只要见到的家丁,无人不塞上一包银子。宿长老看着肉痛,他就说,这参长老在郑都这么些日子,银子花的就像流水一样的,不带这样花的。 参长老也了宿长老一个白眼,你懂什么? 宿长老也没好脸色,你来管家试试。 银河有些紧张,直到今天事情的重要性,鬼灵壑主也紧张,这中隅与他们那边不一样,虽如今是什么富商的身份,但是王府这样的气派,的确是他没想到的。 端王刚到前厅,何管家已经匆匆过来。 “王爷,人已经到了。”端王点了点头,就算是为了那两方砚台对方能割爱,见一见面也是值得的。 鬼灵壑主跨进前厅,就看到正厅内坐着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虽为中年男子,虽锦服颜色低调,主位上的男子却气度不凡,与生俱来的高贵从眉眼间发散开,依稀可见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草民贺庆天拜见王爷。” “贺老爷请起——”端王看了一眼后面,这么这么多人,那搬着的是什么东西? “贺老爷这是?”端王问道,怎么还搬起东西来了,遂看何管家,怎么没说? “王爷,草民此次前来,一是谢王爷昨日救命之恩,二来呢,更是谢王爷在小儿落难之时救了小儿,让他们……”鬼灵壑主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银河和参长老,神情动容倒也不全是假的。 “贺老爷,这救命之恩谈不上,本王也没帮上什么忙。”端王连忙摆手。至于那什么收留这小子的事情,完全是巧合,所以收这么多里,完全看着有些过意不去。 端王看何管家,何管家立刻上前。 “贺老爷,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受之有愧了。”何管家嘴里说着,却瞧着搬进来的东西个个都十分好,的确有些贵重了。 鬼灵壑主看了一眼身后的宿长老,宿长老立刻将亲自捧着的两方盒子亲自送到了端王跟前。 “王爷,这不过是草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王爷千万收下。” 端王一看,不正是昨日所见的那两方砚台? “这,这使不得,只要贺老爷肯割爱将东西卖给本王,本王就已经十分满足,白送是万万不能的。” “王爷别急,草民只说了前两桩事情,还有一桩,却是更重要的。”鬼灵壑主慢慢说道,这些话昨日在肚子里已经过了几遍了,此刻不急不躁,慢慢道来。 第366章 二更 “王爷,王爷救了草民和小儿,这样的缘份只怕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份来,王爷宅心仁厚认为是小事,那是王爷风高亮节,草民除了佩服更是佩服……” 宿长老头皮发麻,壑主,错了,错了。 端王听着,也点点头,能听懂,能听懂。 “草民除了佩服王爷外,还有一件事,此事事关小儿的终身之事,还请王爷能听草民把话说完。”鬼灵壑主继续说道,站在身后的少年这才从神游的状态里回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贺老爷有话直说无妨——”何管家亲自添了茶,贺老爷将生意做到了郑都,接下来的话只怕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谁让王爷就好这一口,说来说去,也在这一个缘字上。 鬼灵壑主转身,参长老亲自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单子,恭敬地交给自个壑主,鬼灵壑主将东西交给了何管家。 端王刚打开,看了两行,立刻皱眉将东西合上。 “贺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里面的东西简直…… 端王纵然是贵胄皇族,见过的好东西也是多如牛毛,可是这礼单上的东西,他只看了一眼,就看出这千金、万金都难买的稀世珍宝。 端王不由得对眼前贺老爷的身价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能拿出这样的礼单,这家底…… “王爷,草民有话就直说了,这张礼单,是我小儿的聘礼,当初郡主殿下救了小儿,按照我们南隅的风俗,我们小儿是要以身相许的,才能还了这恩情的,不然,草民就算是……” “什么?”端王闻言,惊的站起身来,手上的礼单顿时像烫手山竽一样,就要还回去。 “王爷,王爷您别急,听草民把话说完。” 银河紧张地不敢呼吸,眼看着屋内的气氛紧张,这样不行么?参长老怎么没说这样不行? 鬼灵壑主也有些紧张,他完全跟着昨晚商量的来的呀。 “王爷,可是礼单不满意?”鬼灵壑主悄悄地问道。 银河顿时看向鬼灵壑主,乱开口干什么? “不是,不是,贺老爷,你误会了,可能有些情况你不了解,我儿已经与宗圣府家的宗世子定了婚约。”端王立刻说道。 鬼灵壑主一愣,有这事?参长老怎么没说? “王爷,王爷,此事是奴才的主意,当初郡主同意退婚了,奴才这才向我们老爷提起的。我们老爷听完,只感叹这就是缘份,就是上天赐给的缘份。”参长老立刻说道,又看了一眼少主子。 “王爷,不瞒您说,我们少主子当初的的确确是郡主所救。” …… 一人影悄咪咪地进了宗圣府,直接奔的是宗云骞的院子,到了院子里,这才扯开了头上的罩子,露出一张脸来。 “怎么样?有发现了?”宗云骞立刻上前,神情严肃。 “世子,我瞧着银河带着人进了端王府,而且……” “而且什么,你快说呀。”古道都着急,昨日世子说出了心底的这个疑惑,他们细细分析了一番,竟然什么事情都能对上了,所以,这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银河。 西风从下半夜就悄悄地的跟上了银河,却没想到,他们一大早直奔端王府。 西风看了一眼宗云骞,想想咬牙说道。 “世子,我隐约听见那银河是去求亲。” 宗云骞一愣,没有从西风的话中缓过来,求亲,求什么亲?猛然看向西风,怎么可能,他与郑念如已经订了婚约,他去求什么亲! 宗云骞一时之间不知道这少年到底什么目的,这求亲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付他就是为了求亲。 “跟我走——”宗云骞起身就朝外走去。 “世子,世子,此事需要从长……”古道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跟了出去,西风也追了上去。 “世子,你怎么来了?”家丁们一愣,还没准备拦,宗云骞已经撞开了开门的家丁。 “哎呦,哎呦,宗世子,你闯门闯出隐来了?”家丁们赶忙去追宗云骞,“世子,你不能进去,王爷有客。” 宗云骞冷哼一声,有客?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客? 这端王果然好得很,表面上在延平太后面前应的好好的,说不日就送庚帖来,一回来,就压根不提这件事了。 宗云骞直接就朝着前厅闯去。 “王爷,我那南隅,还有两座端砚的矿地……” “王爷,请您再考虑考虑,按照我们南隅的风俗,我们少爷一生的幸福就在此了。”参长老立刻又说道。 鬼灵壑主看宿长老,要不要再说两座矿地来? 端王左右为难,脑子里倒是盘洛着,这事情…… 怎么说呢,他倒是没想过,富商,虽然说话粗鄙了一些,但是听这意思,念如也可以留在郑都,只差没说入赘的意思了。 而且,这救命之恩…… 端王看何管家,你听说过南隅有这样的事? 何管家没听说过啊,连南隅去都没去过。 “王爷,您瞧,您瞧这一尊端砚就是产自我那矿地,这花纹虽然奇特,却不是最好的,这砚台的打磨也极其考验手艺和眼光,最后出来什么样的花纹,就看眼光,这一点,草民是万万比不上王爷的。” 端王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能把念如留在身边,他自然是想的,而且,如今,他已经与宗圣府提了退婚,倒也不算是…… “贺老爷,既然如此,本王也就有话直说,与宗圣府的婚约,本王虽然有些……” “端王——”宗云骞一步跨进前厅,何管家手一哆嗦,这前院看门的是吃白饭的么? 宗云骞一进门,直接看向银河,脚下步子加快,直接朝着银河奔去,一掌直接推了出去,一道金光从手掌间飞出。 银河目光一愣,身形暴退,,参长老立刻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了自个少主子跟前。 “宗世子——”端王刚喊了一声,就已经被何管家拽到了后面。 “砰——”一声巨响,好好的端王府前厅立刻缺了一脚,端王怒从心来,立刻就要开口,突然间何管家死死地拽住他,手指着前面相斗的方向。 “王爷,王爷你看——”何管家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367章 一更 郑伯定徒然看到眼前一道黑色烟气聚拢而成的黑影,那黑影就像是活着一般,在半空中挣扎着,一转头,那像是头的地方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宗云骞的方向而去。 宗云骞一个飞速转身,直接避开了鬼影,同时一道金光飞了出去,鬼影发出撕裂恐怖的叫声,挣扎着回到少年的体内。 “鬼——”端王颤抖地喊出一个字。 “鬼啊——”何管家已经喊破了喉咙,一把将端王拉了个踉跄就往外拽去。 参长老一愣,顿时一急,跟着与何管家一般大喊一声。 “你,你弄的什么鬼东西?”参长老指着宗云骞,“你要杀害我们少爷,我跟你拼了——” 何管家一个踉跄,端王更记挂还在桌上的两方砚台,一咬牙准备将砚台给拿出去。那鬼灵壑主此时已经从先前的蒙圈与谨慎中回过神来,尤其是还有人伤了他刚刚认的儿子。 “你找死——”鬼灵壑主立刻朝着宗云骞扑去,身形高大,挡住了背后端王与一众端王府家丁的视线,外人看来,那鬼灵壑主是救子心切。 “滚开——”古道、西风立刻上前,就要为自个世子挡住,但宗云骞有所警惕,一瞬间就已经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子实力不比那少年弱,甚至更强,宗云骞想也未想冲了上去,三人一起发力,金色的光芒就像是盾罩一般。 “老爷——”宿长老、参长老同时大喝一声,紧张地看着自个的壑主。 那鬼灵壑主被这一声突然清醒过来,此时不是他们暴露实力的时候,顿时顺着宗云骞的力道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刚刚走到桌边上准备那那两方砚台的端王几乎没被砸个正头,眼睁睁地看着鬼灵壑主硕大的身躯直接将他那张百年的红木方桌给压塌了,那两方砚台也随着鬼灵壑主一并砸在了地上。 “你,你们欺人太甚——”参长老、宿长老见此,哪里不知道自个壑主这是有意甩出去的。 “宗世子,你要干什么?”端王大喝一声,他的砚台,他的砚台啊,他的心在滴血。 宿长老已经扶起鬼灵壑主。 “老爷,老爷,您怎么样了,老爷,您怎么吐血了?”宿长老抹了一把血在手上,此时举起颤抖的手,眼泪就跟着滚了下来。 “我可怜的老爷啊——”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少爷您千万不能有事啊。”参长老立刻哭自个少主子。 “宗世子,休得胡闹,还不赶紧给本王出去。”端王肉疼地看着地上已经碎成了两半的砚台,还有一方看不见,应该被鬼灵壑主压在身下,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宗云骞脚步一个踉跄,这一正面对抗,他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他若是不能及时抓住这少年的把柄,让端王亲眼为他作证,那么接下来他将背腹受敌。 宗云骞立刻飞身向少年的方向扑了去,权衡之下,只有这少年的能力不稳,最能露出破绽来。 “疯了,他疯了——”参长老立刻大叫一声,此时自然是将水搅得越浑浊越好,立刻拉着银河朝着端王的方向逃去。 银河面露不悦,他能对付这宗云骞,怎么可以在她的家人面前示弱,参长老自然来不及解释。 “王爷,快逃啊,那,那人疯了——”参长老立刻大叫道,整个大厅里的人已经乱做了一团,何管家回头才发现自个王爷不见了,连忙回来找端王,就撞上了扶着鬼灵壑主出来的宿长老。 “王爷,快,快走,妖怪,那是妖怪——”说话间,宗云骞追来的方向一片黑烟在空中乱舞,狰狞恐怖。 参长老一手扶着端王,一手扶着自个少爷,踉踉跄跄朝着后门追去,顿时间挤成一团,反而降慢了速度。 宗云骞奋力拨开眼前的黑烟,这并不是鬼影,也只有骗骗外人而已,此刻,宗云骞已经肯定,这少年有问题,有可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这个少年的计划。 宗云骞心火急攻,眼看着他们将端王一并带了出去,顿时又担心端王的安全。 “多谢,多谢——”何管家对着参长老道谢,这虽说是个商人,却十分仗义,这样危机的罐头,竟然没有丢下他们私自逃了。 “王爷,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逃出去再说。”参长老立刻说道,“这怪物几次三番来端王府,说不定端王府有什么他要的东西。” 端王一拍大腿,是了,他就说,他想的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郡主,郡主,快去喊郡主——”何管家顿时慌的转身,身形不稳差点又摔倒,宿长老一把扶住。 “我去——”一名家丁立刻撒开腿就朝着郑念如的小院子跑来。 “逃?”云娘正要送花样子,有些没听明白这突然跑过来的家丁是啥意思。 “怪物,怪物来了,麽麽,快去禀报郡主,快逃,快逃吧。” 云娘手一晃,手里的东西顿时掉了下去,怪物她听得懂,来不及问,立刻就朝着内屋奔了过去,郑念如被簇拥着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拽着一圈绣线。 “我儿,快过来——”郑念如就看到一群陌生人围着自个父王,怎么银河也在,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王爷,后面有小门——”何管家立刻说道,众人拉扯着立刻朝着王府的小门走去。 “跟来了没有?”端王不放心地朝后看了看,参长老一看,怎么没动静了,那宗云骞如此没用?于是赶紧放了连个黑烟,顿时树丛顶上,立刻冒了出来,随风狰狞。 “来了,来了——”簇拥着一起逃命的人看了一眼身后,队伍立刻又踉跄了一下,一片平地中走出过雪山的艰难来。 “老爷,您没事吧?”宿长老仍不忘关心自个壑主。 端王也看向鬼灵壑主,脸上有些歉意,这事情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他宗云骞从一开始就居心叵测。 “王爷,您说这两小儿的婚事?”鬼灵壑主还不忘婚事,尤其是见到那郡主,顿时又为自个儿子的眼光骄傲,看看,这样的样貌,怪不得参长老说的如此果断。 “现在,现在还提什么婚事……”端王一头乱麻,想要捆了那宗云骞又没有那实力。 第368章 二更 郑念如看了一眼身后,见到那黑烟,有些不解,那宗云骞到底要干什么?他们不是说好的么?各取所需,这什么鬼影什么的,上辈子就压根没出现过。 真要是有这东西,当初那乾道寺都要团灭了,也怎么没见出来,一旦出来,哪里还有居南一什么事情,他们谋乱早就失败了。 郑念如虽然想不通,却也不代表此时不相信,毕竟,现在有许多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 “你没事吧?”银河扶住郑念如,终于挤到了郑念如身边,身边跟着慌忙跑的婢女们,此时忙乱之中,自然没发现不对劲,毕竟银河昨日还在。 只是,郑念如微微一愣,若真是说起来,这辈子与上辈子出现在她周身的,最大的不同就是眼前的少年了。 郑念如抓住对方胳膊的时候,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这个念头还不根据却又十分清晰地出现在郑念如的脑子里,郑念如看了一眼银河,她是见过二殿下曾经冒出过那些无数的黑影的东西的,虽然与出现在端王府的不一样,但是,总比那宗云骞一个乾道寺的弟子身上出现这些东西让人更容易相信些。 “郡主,我背您——”杏雨急忙来到郑念如跟前。 “郡主,快——”云娘声音都在颤抖着,不断地看向身后,想要扶住郑念如扶了两次都没有,只能任由那银河扶着自个郡主。 郑念如点点头,却又看了银河一眼,这一眼已经没有了刚才眼中的诧异,更多了几分温柔。 “银河,你照顾好我父王——”郑念如说着,银河想要拒绝,他就像在她身边,可是一触及到她温柔似水的眼眸子,拒绝就说不出口。 少年点点头,松开郑念如的胳膊,就去扶端王,何管家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自己本就是一把老骨头,再扶着端王险些刚好的老腰病又发了,这时候立刻扶着自己的腰,跟着众人朝着小门而去。 “砰——”身后传来树木被催倒的身影,那黑影在空中四窜,跟着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紧跟着追过来的宗云骞眼看着前面已经愈来愈远的端王一众人,顿时心急如焚。 这些怪物的目标是端王和郑念如,从一开始就是…… 宗云骞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有先解决了那银河,让众人亲眼目睹地那小子的真正面目才能解了关于他的谣言。 宗云骞定睛看到少年的身影,奋力挣脱开最后一个缠绕着的黑影,直接朝着银河的方向冲了过去。 古道、西风一愣,但此时不该得罪的都得罪完了,反而没有顾忌了,跟着自个世子一并冲了过去。 “来了,他来了——”参长老一声高喊,众人的速度又快了许多,眼看小门就已经在跟前。 “反了,反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些东西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敢出来。”端王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壮胆,一把拉住银河的袖子。 “小子,本王没别的愿望,照顾好郡主,一定要保郡主安全。”端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寄托,言语慌乱。 “父王——”郑念如闻言,一把拉住端王。 “儿臣要与父王在一起。”郑念如说道,顿时看向银河。 “银河,若是我父王有半点损失,本郡主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郑念如坚定地说道,她向来不会以逻辑去判断事情,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喜欢的就是喜欢的,厌恶的就是厌恶的。 少年闻言一愣,却见郑念如十分认真的神情,只能点点头,虽有些失落,但到底是她的父亲,少年自然也知道,端王十分爱护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所有人。”银河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宗云骞,眉头一皱,他本来想放过他,可是如今看来,对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宗云骞自然是不能留了。 “少爷,我们快,先出去吧——”参长老一把抓住自个少主子,少主子,您千万不能冲动,虽然事情发生的突然,但是此时绝对不是对付宗云骞的最好时机,而且,这一旦暴露,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银河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参长老,跟着继续往后退。 参长老见所有人都已经退出了小门,高高的围墙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这才对宿长老使了一个眼色,这个时机错过了,他们想要找这样的时机就不可能了。 这并不是参长老原先计划中的,但是,参长老想到过这样的情况,因此多留了一个心眼,执意让宿长老一并前来。 宿长老立刻就明白了参长老的意思,顿时脚下一滑,摔了个跟头,参长老被绊倒在地。 “宿掌柜的——”鬼灵壑主回头喊,更是准备去扶,底下的一种家丁连忙拖住了鬼灵壑主。 “老爷,你快走,别管我——”宿长老喊出一声,随着鬼灵壑主高大的身躯一下子挡住了小门,宿长老飞快地跳起身,参长老速度更快,两人面色冰冷,直接挡在了宗云骞跟前。 “怎么,不装了?”宗云骞冷哼一声,刚开口,参长老、宿长老根本就没想回答,只想速战速决,两人飞快地出手,一团黑烟顿时间笼罩了几米的距离,所有东西都被笼在了一团黑雾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那两位掌柜的——”何管家不忘还少了两人。 “快出来了,快出来了——”鬼灵壑主身边的“店小二”们赶紧回答道,又十分关心地等在门口。 “王爷,郡主,我们先走,留两个人接应就行。”鬼灵壑主立刻说道,他与那宗云骞交过手,知道那小子不好对付,同样的,参宿二老联手,自然也不好对付。 “快看,黑烟到了——”端王府的家丁们指着墙头升起的烟,失声大叫道。 “我们先走——” 宗云骞退后一步,却急速从胸前掏出一物,金光在黑雾中闪着,宗云骞伸出手,古道、西风却面色震惊。 “世子,不成,我们失了先机,还是走为上策——”古道着急地说道,世子的举动,这是要两败俱伤啊。 第369章 一更 宗云骞却不听,血气上涌,突然的顿悟让几次三番地被戏弄的愤懑无处发泄,此时离去他宗云骞就是个傻子。 “世子——”古道着急,他何尝没有察觉到自个世子的心思,可是,明眼人都看出来,对方来势汹汹,从开始布局到今日才被发现,势力不容小觑。 宗云骞通红的双眼猛然见黑烟之中人影一闪,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只要逮住一个,宗云骞就有信心让他们露出真面目来。 古道、西风来不及开口,见宗云骞冲了出去,离开跟着冲了上去。 参长老、宿长老在黑烟之中看得清清楚楚,见果然冲上来的宗云骞,两人同时冷笑一声,等的就是这一刻。 参长老、宿长老一瞬间同时出手。 宗云骞脚步一顿,一个站定,已经意识到前方突然袭来的巨大能量,顿时冷喝一声。 “布阵——”古道、西风闻言身形暴起,与宗云骞形成三角之势,三人同时出手,未打一并袭击而来的宿长老,参长老,而是在两人周身形成了一道弧型的光圈。 宿长老、参长老顿时转身,背靠背一拳出去就击碎了这屏障。 “终于现原型了?”宗云骞冷冷说道,心里却骇然无比,他们的阵法竟然抵不过对方的一招,眼前两人的实力比宗云骞想象的更加强大。 宿长老、参长老落下身形,与宗云骞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处站定,冷笑一声。 “乾道寺不过也虚有其表。”宿长老讥讽一声,在他眼里,眼前的三人已经是必死之人,那么,他们的身份,现在就算是承认了也无大碍。 “世子快走——”古道、西风二人立刻挡在了宗云骞面前,对上宿长老与参长老二人,此刻只想让自个世子能多逃多远就逃多远。 “想走——”参长老还没有古道、西风放在眼里,顿时出手,巨大的力道随着参长老势起,黑烟滚滚,古道、西风立刻被卷入其中,就连宗云骞都被紧紧缠困住。 “世子——快——逃——”西风艰难地开口。 宿长老冷笑一声,立刻跟上参长老的阵法,一道银光朝着古道西风而去,下一刻就将面前的三人化为灰烬。 而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宿长老的手顿在了半空之中,就连冰冷嗜血的神情也凝固住了一般。 …… “快跟上——” “快跟上——”当最后一个人走出后院的门,参长老、宿长老还没有到众人交集不安中,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王爷您先走——”鬼灵壑主立刻上前一步,“我的人,自然是我留下来。” 端王此刻虽然害怕,也不由得高看鬼灵壑主一眼,虽说是个商人,倒也仗义,不由得点点头。 “我留些家丁给你。”端王立刻拉着念如要走,还有念如在,他不能…… 端王的人刚转身,前方悄无声息地站着一排侍卫,为首的正是火令队如今的总领于渊。 “于总领?”端王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欣喜万分地上前,他们去求救的人,速度竟然这样快,这是老天爷要他们活啊。 “王爷,别急,我们的人都到了。”于渊上前一步,朝着端王行礼。 “多,多谢——”端王口中说着,只是没见居南一,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也没有,还有,这些人的姿势也有些怪异,等在这? 干什么? 但是端王来不及多想,立刻转身对这个已经印象又有七分好的鬼灵壑主,亲自上前上前安慰。 “贺老爷不必担心了,我南郑有降服这怪物的法子,如今必然叫他有去无回。”端王握住鬼灵壑主的手。 刚才的那两方砚台打了,那么要找端溪砚,只有这贺老爷手中的矿了。 不过,端王一百个担保,他绝不是因为这矿地才有些动摇心中的坚持,而是真心觉得,在这样的南郑,能够一辈子不愁吃穿,不卷入权势争斗中,或许对念如来说,也是另外一种选择。 “王爷这样一说,草民自然心安——”鬼灵壑主看向场中自个的儿子,剩下的几位,他们为了保险起见,带的都是鬼灵壑里十分齐整的人,不容易引起旁人怀疑,但是这能力上就差了许多,而且现在,参长老、宿长老还不在,鬼灵壑主隐隐觉的事情有些不对劲,而在看自个的儿子,目光都在那少女身上。 鬼灵壑主暗骂一声蠢货,但也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草民带着犬子先行一步,就不给王爷添乱了,改日再登门拜访。”鬼灵壑主慎重地说道,对于危机的敏锐,察觉到只有现在尽快脱身,才能知道参长老、宿长老那边的情况。 “好,贺老爷保重——”端王这次没有一口拒绝,而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郑念如看了自个父王一眼,,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端王此刻在想什么,连着时候,都还惦记着她的终身大事。 银河不想走,站在郑念如身边。 鬼灵壑主心里一急,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太过着急。 “于大人,你们这是在等人?”端王一见鬼灵壑主看向于渊,别说这贺老爷怀疑,连他都怀疑,这于渊是来看戏的,呆在这里不动,怎么去抓那妖怪? 端王此时已经不管宗云骞与这妖怪到底有没有关系,总之,他认定了,就是从宗云骞与念如订婚以来,这麻烦就没断过。 于渊却不开口,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在场的人。 “王爷,不急,我们的确在等人。”于渊说着。 鬼灵壑主眼神微眯,如果此刻还没有发现不对劲的话,那他就是蠢,一旁的属下暗中上前一步,走到鬼灵壑主身边。 “主子,有阵法——” 鬼灵壑主眼眸子顿时阴冷,看了一眼于渊,鬼灵壑的人向来的谨慎,这一次来郑都,更是声东击西,鬼灵壑主自认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那贺老爷,你们且先回去,您若是不放心,大可留两人在这等着参掌柜的和宿掌柜的。”端王说着,当时端王府里家丁们都乱作一团,参掌柜的和宿掌柜的走混了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灵子,走——”鬼灵壑主上前一步,少年神色冰冷,没有将于渊他们那些人放在眼里,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刚才从郑念如的眼眸子看到了不安,准确的说,是他的不安。 第370章 二更 “砰——”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鬼灵壑主的心这才落了地,转头看向内院,这样大的能量,只怕宿长老、参长老已经得手,就能坐实了那宗云骞身上有鬼影的事实了。 然而未等鬼灵壑主的心落回胸膛,前后两个身影突然从院墙上扔了出来。 “砰——” “砰——”参长老、宿长老突然间凭空飞了出来,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若不是鬼灵壑主身边的收下机灵,及时接住了,只怕这砸下来的力道就要死人了。 “参掌柜——” “宿掌柜——”手下的人惊慌失措地叫着,那端王府的家丁们更是惊慌奔逃着。 这个时候,鬼灵壑主再看不出事情不妙,那就是个傻子了,鬼灵壑主上前一步,直接就去抓银河。 “快走——”鬼灵壑主低喝一声,趁着慌乱。 端王一把抓住于渊。 “与总领,怎么还不动手,都要死人了——”端王也跟着哆嗦。“快,快,先带郡主走。” 少年不动,冷眼看向鬼灵壑主,自然知道,计划失败了,如今是带走郑念如唯一的机会。 少年一把拉起郑念如,趁着众人朝着外围走去。 于渊见此一顿,立刻准备上前一步,郑念如却突然回握住少年的手,朝着刚刚的后门而去,少年不解,但丝毫没有要问的意思,此时人群慌乱之中,鬼灵壑主猛见少年的身影朝着后门而去,顿时一惊,而他的手下比端王府的家丁们而来自然不是真乱,忙中有序朝着后门撤退去了。 于渊扒开人群,刚刚一晃眼,竟然发现大人让他看守的那几人竟然消失了,于渊顿时脸色一变。 “快追——”于渊大喝一声,端王倒是一愣。 “现在才追,刚才去哪了?郡主,郡主呢?”端王这才发现郑念如以及几个丫鬟都不见了身形,倒是一群端王府的家丁们乱窜。 “王爷,王爷,郡主先走了——”何管家看着郑念如往外走的,“都别嚷了,给我停下来。” “王爷,王爷,我们也快逃吧——”几个家丁更是不由分说拉着端王朝着院外走去。 郑念如终于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突然间转头,一把捧住银河的脸颊。 “你快走,什么都别说,我猜出你的身份来了,但是你要听我的,不必此刻非要死在这里才甘心,快走——”郑念如一口气说完,刚奔过来的杏雨等人一边喘气,又十分惊讶地看着银河,又看看自个郡主。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愣愣的,满满的都是那手指的触感,以及少女一字一句的话,都是对着自己说的,真正将自己看在眼前。 “我——”少年开口,只说了一个字,郑念如已经用手指挡住了他的嘴唇,因为动作的仓促,更是在对方的嘴唇上蹭了蹭,才停下。 “快走,谁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你若是被捉住了,想要再来找我,就根本不可能了。”郑念如说着。 少年眼眸子一亮,找她?她让他找她? 少年立刻狠狠地点点头,他早已经感知到院子里强大的力量,是个难以对付的人,所以现在,她是在关心他。 一定是的。 少年突然觉得自己留下来与留不下来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她在乎他。 “还不快走,先活着……”郑念如开口说道,最先跟过来的念夏、杏雨此时依旧没有明白自个郡主的意思,什么活着,她们现在不都是有危险么? 鬼灵壑主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银河的胳膊,看着眼前的少女。 “女娃子,多谢了,现在不光是我这儿子认定了你,老夫也认定你了……” 话未说完,只听空中一阵疾风而过,鬼灵壑主一回头,顿时微眯起双眼,身后鬼灵壑之人立刻训练有素地退到了两侧,动作迅速哈气而成。 郑念如一抬头,面前白雾升起,眼前的男子如腾云踏雾而来,一身白如雪的衣衫如不如凡尘的仙鹤。 郑念如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羽生法师羽化之仙,眼前的就是那一尘不染的羽生法师。 郑念如一把拉住少年的胳膊,立刻套在自己脖子上,后退一步。 “快点,想要出去就挟持我。”郑念如低声说道。 少年温柔不语,就算此刻危险万分,他也觉得值得,而此时,他就像是突然之间多了一份责任,是,他现在不能做什么事情不管不顾,现在做什么事情,他都要看顾着她一二。 “你们别过来——”郑念如的声音顿时变得惊恐万分,念夏、杏雨一愣,什么情况,什么时候银河挟持了郡主的? 搞什么?银河才不会挟持郡主。 “银河,你干什么?”杏雨说着就要上前,还没走到银河跟前,鬼灵壑主身边的手下一挥手,杏雨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出去。 “郡主——”杏雨声音颤抖着,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你们是鬼灵壑何人?”羽生法师的声音慢慢地想起,目光在场中所有人身上需落,却没有因为谁停留半分。 匆匆赶过过来的拂冬、云娘等人,也被眼前的一幕惊愣在原地。 “郡主,郡主——”云娘不要命地就往前冲。 “云娘,别过来——”郑念如冷喝一声,银河听她的,并不代笔他身边的这些人会听他的。 云娘愣在了原地。 “法师——”郑淙元从后面赶来,跟着一同跟来的居南一见此情形,顿时心下一惊。 “放开她——”郑淙元上前一步,恨不得上前,其金其羽立刻拉住了郑淙元,目光中也尽是担忧。 “放我们走,我们见她毫发无损地留给你——”鬼灵壑主冷冷说道,倒不是怕眼前这些人,若此刻在鬼灵壑,他定然叫他们有去无回。 但是,此刻,他找到了儿子,还有许多未尽之事,鬼灵壑主自然要权宜。 “法师,万万不可——”郑淙元焦急开口,已经顾不得其他,他们在端王府一周都布了阵法,此时就连端王没有告诉,就是想一网打尽,郑淙元此刻却无比后悔。 因为他的计划,竟然将念如陷入险境之中。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求您救救郡主,救救郡主啊——”云娘早已经瘫痪在地上,哭喊着。 第371章 一更 “银河,先放了我们郡主——”念夏依旧懵懵懂懂,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银河会劫持郡主? 好像,好像还是郡主的主意。 念夏小心翼翼,就算是郡主的主意,可是刀剑无眼,还有那怪物在,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郑淙元没有开口,可是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被少年袖子挡住了大半个身子的郑念如,就连郑念如脸上的神色,也被隐在树荫下,看不清楚。 鬼灵壑主谨慎地看着羽生法师,身边的手下训练有序,此时完全不是先前店小二般呆呆傻傻的模样,所有人的步子都诡异的一致。 羽生法师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看了一眼鬼灵壑主,先前是因为那少年才扰乱了他的思路,若是抛开那少年,眼前的男子就非常好猜了。 “若是本尊没猜错的话,眼前的便是鬼灵壑主吧。”羽生法师说道,没有询问的语气,显然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那么,接下来一些事情就好解释多了。 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鬼影陷在宗世子身上,并且让宗云骞毫无察觉,这世上除了鬼灵壑只怕没人能做到了。 而刚才交手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怀疑刚刚两人的身份,现在看来,那两人应该也是鬼灵壑的长老。 羽生法师的话声一落,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鬼灵壑主等人,火灵队里有些人顿时感觉自己连毛孔都感觉到了恐惧。 这就是鬼灵壑主,那些关于鬼灵壑记载的书籍中,那样惊悚、恐怖的鬼灵壑主。 居南一此时却一眼看向少年手里的郑念如,这少年是谁?这少年不是鬼灵壑之人,是在他们收到消息之前,他就在郑都。 所以,他是谁?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居南一不是没有调查过,相反的,自从他见识过这个少年诡异的手法之后,他就暗中调查过这少年的身份,甚至接受火令队,他如此钻研那些关于古籍,为的就是从书上找到这少年的诡异法术。 他原本是二殿下的人,之后给了四殿下,因四殿下与郑念如交厚,所以,此人出现在郑念如的身边。 然而此时,居南一却不得不怀疑此人出现在郑念如身边的目的。 鬼灵壑主冷眼看着羽生法师,并没有回答羽生法师的,却也没有反驳,这让众人心里更加震撼。 郑念如也发懵,鬼灵壑?乾道寺的死敌,当初灭了乾道寺,这鬼灵壑的名字她曾经听说过,有人建议借助鬼灵壑的力量消灭乾道寺,只是被居南一拒绝了。 郑念如突然有些想笑,再活一世,她居然看到了居南一和乾道寺成了同一战线。 “别耗时间——”郑念如突然低喝一声,少年微微一愣,却同意地点点头,他自然看出来,今日这样的阵势他们的人讨不了好处,况且是念如说的话,他自然更相信。 “我们走——”银河突然开口,鬼灵壑主一愣,下一刻却被这一句我们有些感动,这是承认了他们的身份。 鬼灵壑主顿时有些激动,但面上神色不显,心里却十分认同银河的说法,更自豪,自己的儿子果然像自己,有主见,于是果断。 鬼灵壑主一挥手,一众鬼灵壑的手下立刻向内聚拢了一步的距离,背着参长老、宿长老的两人走在了队伍后方,立刻有人补上他们刚才的位置。 郑念如被少年带着朝后方退了几步,郑念如终于从少年胳膊的间隙中看到了郑淙元的满脸担忧。 郑念如看着那一双眼睛,眸子里透出的担忧不加掩饰,那一双眼睛无不说着,若是她有什么危险,这双眼睛的主人会毫不犹豫地冲过来,不顾众人的诧异,不顾…… 郑念如觉得一定会。 火令队的人立刻全神贯注,跟着鬼灵壑主的人一步步逼近,羽生法师向前两步,这似乎给了火令队的人信心。 郑淙元立刻看了一眼居南一,居南一立刻靠近郑淙元。 “不惜一切,保证郡主的安全。”郑淙元一句话,不容置喙。 居南一微微一愣,下一刻却坚定地点点头,他本想着如何才能说服太子殿下救下朝仁郡主,却令他想不到的是,太子殿下的这一想法省去了他不少的心思。 居南一立刻挥手,指令很简单,救人。 “师哥——”就在这时,宗云骞在古道、西风的搀扶下,面色苍白的一步步靠近,那因失血而变得薄如蝉翼的肌肤在阳光下甚至能看清肌肤下的血管。 宗云骞一直走到了羽生法师旁边,看了一眼被挟持在少年手中的郑念如,看到少年冷笑一声,如果以前他不明白这少年为什么针对他,此时,他隐隐地猜出了。 “院子外已经布下了阵法,如果没有阵法,你们尚且能博一博。将人放了,我留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以后别踏入我南郑国疆土。”宗云骞开口说道。 羽生法师有些不解地看向宗云骞,放他们走?有了那少年,鬼灵壑必然如虎添翼,再过几年,必然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当初师傅就是看出这少年的不一样,才极力想化解。 这少年虽然身体里没有鬼影的力量,但天生能吸收鬼影的力量,亦正亦邪,踏入邪道必将酿成大祸。 宗云骞不看羽生法师,目光冰冷地看着银河。 郑淙元在一瞬间已经与居南一确定了接下里的行动,集中注意力对付那少年,以最快的速度从少年手中夺回郑念如。 郑念如看着郑淙元,随着少年的动作一步步的后退,显然,宗云骞的话,少年并没有放在眼里,一步步的朝着后门退去。 而后门外,于渊带着火令队的人正密密麻麻围住了整个端王府。 宗云骞顿时有些着急,那阵法普通人承受不了,他以为少年一定不会让郑念如涉险,可是见少年坚定不移地走到后门,有些不确定刚才自己的断定。 银河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后,他自然清楚身后阵法的厉害。 “于大人,你们这么大阵仗,能抓住那怪物?”端王撇了撇嘴,有些不相信这些拿着奇形怪状东西的侍卫。 “念,念如?”端王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念如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在里面? 第372章 二更 “郡主,郡主啊——”何管家顿时也慌了,不是说郡主已经出去了吗? “念如,念如——”郑伯定顿时顾不得其他就要往里冲,立刻被于渊的人拉住。 “王爷,这阵法已经开启,你们不能进去。”于渊大喝一声,郡主怎么在里面,刚才谁说郡主出去了? 端王早已经站立不住,嘴唇颤抖,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他要弄清楚怎么回事干什么?念如怎么又被挟持了? 端王不想活了,真不想活了,刚才于渊为了恐吓他们出去,早就说了这阵法有多厉害,一旦碰到了,灰飞烟灭。 “王爷,王爷,您坚持住。”何管家拖着自个王爷,哎呦,腰,他的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端王及眼看到郑淙元,顿时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出现的郑淙元身上,此时嘴唇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居南一却看了一眼端王,据有了些年纪的官员说,年轻时候的端王睿智果断,有治世之才。且才情卓越,一度让半个朝廷的大臣们都东西要易位的心思。现在的端王虽然表面看上去与常人无意,但是言语之间,尤其是紧急情况之中,完全没有了睿智。 居南一也是跟了太子殿下之后,才隐约知道一点,太后动用秘药的事情,所以现在端王此时的情况是逐渐添上去的,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郑淙元没有看端王,此时他已经没有心思管其他人,他根本不想管其他人,他恨不得将那个少年千刀万剐,他竟敢动念如。 少年不敢走了,再走一步,只要阵法发动,必然波及念如。 少年想放手,郑念如却抓着他的手不放。 “走——”郑念如低声说道,语气坚定而果断,少年闻言突然微微一笑,在这一刻,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什么后果,他都要带她走。 而且,这阵法也并不一定能困住他。 羽生法师向前一步,这是他亲自布下的阵法,他自然有把握能够困住这些人,而且他也又把握保住那朝仁郡主的性命。 “羽生法师——”郑淙元上前一步,极力控制的镇静也已经维持不住。 “羽生法师,朝仁郡主是无辜之人。”郑淙元一开口,却突然间一道闪光从身侧不远处冒起,没等他话说完,不,郑淙元根本就顾不得说话了,满脸震惊地看向白光闪耀之处,下一刻,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而郑淙元这一分神早已经失去了先机,比他更快的足有三人,羽生大师白色的身影一瞬间冲了出去,跟着奔过去的是居南一。 而鬼灵壑主的人早已经瞬间暴动,所有人瞬间成团齐齐冲向阵法,瞬间白色闪光已经爆开,向空中冲了出去。 “保护好少主子——”鬼灵壑主大喝一声,心头畅快,这才是他们鬼灵壑主的打法,痛痛快快。 而鬼灵壑的人早已经身经百战,在严寒极苦之地,对疼痛早已经被常人更耐受,这突然爆发的力道,也一瞬间将整个阵法推出了数米高,就在这时,羽生法师白色的身影已经在银光尽头,一瞬间金光倾泻而下,以一人之力将整整十余人的力道都压了下去。 下一刻,白色的身影徒然朝着底下的少年而来,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措手不及。 “保护——”鬼灵壑主一声大喝,但身影更快地冲了上去,那银色的网将所有人罩在了里面。 “别怕,有我在——”银河看了一眼冲过来的白色身影,却低头与郑念如轻声说道,郑念如点点头。 就在羽生法师冲下来的一瞬间,银河立刻转身,目光如冰,挥手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能量凭空而起,就连扑上来的鬼灵壑主都一愣,下一刻心中狂喜。 原来,他这小子藏了一手,跟着就被这一道能量的强悍震撼,鬼灵壑主目光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这里并不是鬼灵壑,不是西北疆那黑暗之地,竟然也能有这样大的能量。 随着鬼灵壑主的停下,鬼灵壑的所有人此时都呆住了,不由自主地被那强大的力量给震撼住,这一刻,他们不再怀疑这个少主子的身份,而是从心中油然而生的崇拜,对强者的崇拜。 羽生法师身形一顿,目光透出一丝疑惑,但立刻接住了少年的攻击,顿时,巨大的力道将围在周围的鬼灵壑的人震飞了出去,一半的鬼灵壑的人被震出了阵法。 少年冷笑一声,所有人都被这强大的力量波及,火令队的人也被这强大的力道纷纷飞了出去,与一同飞出去的鬼灵壑的人倒成了一片,爬起来就已经混战了起来。 阵法的压制,鬼灵壑的人也发挥不了平日的力道,整个场内已经混做了一团。居南一幸而即使躲在了一棵树干之后,那树干挡住了大部分的力道,但胸口也被震的生疼,居南一顾不得其他,立刻看向激战中的二人。 只见两人依旧纠缠在一起,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 “殿下——殿下——”其金其羽也幸运地在一棵树后,此时立刻去找郑淙元。 “去找她——”郑淙元面色苍白,刚才他靠得十分近。 其金其羽一急,但也不敢不走,立刻转身去救郑念如。 居南一立刻看到了一团黑烟笼罩着一人,正是刚才少年所立之地,而黑烟笼罩之中,居南一猜测极有可能就是郑念如,立刻朝着黑烟而去。 鬼灵壑主一见此情形,想着要抓个挟持的,就要抓个更厉害的,立刻朝着郑淙元的方向飞奔而去。 其金其羽立刻看出鬼灵壑主的意图,顿时折身。 “保护太子——保护太子——”顿时间,火令队的侍卫立刻在郑淙元身前布下了阵法,鬼灵壑主还未到之前,突然空中一道强劲的力道将他拉回。 “带你的人赶紧出去——”少年的声音带着不耐。 鬼灵壑主一愣,顿时不敢分心,看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的郑淙元,一咬牙,一挥手,所有的手下立刻朝着被破坏的阵法缺口而去。 虽然阵法已经被快速补上,但是外面的火令队与鬼灵壑的人也打成了一团,那阵法薄弱处却是可以博一博的。 “一起攻出去——”鬼灵壑主此时冷静下来,少年的实力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这让他心里有了底,此时也立刻明白了少年的意图。 鬼灵壑的人果然不多时就已经破开了阵法,鬼灵壑主立刻带着人先一步出了阵法。 就在居南一就要冲到黑烟笼罩的郑念如跟前之时,银河已经从空中飞下,一手捞起郑念如就要从阵法缺口离开,而紧随身后的羽生法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瞬间朝着银河身后出击。银河骇然,瞬间转身,一道比之前任何一道攻击都要强悍数十倍的力道已经朝着他笼罩下来。 银河脸色一变,立刻明白,隐藏了实力的并不是他一人。 第373章 一更 第373章一更 郑念如在一片黑暗之中手臂被一人拽住,这是她与银河的暗号,从一开始,她发觉银河可能的身份后,她突然决定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可能连郑念如自己也说不清楚。 要是真有有人问,那也是闲着没事做,这重活一世的生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力挽狂澜,仅凭她一人之力能改变什么的。 所以不能改变什么,那不出格一些,日子就真的如一潭死水一般。 郑念如的身形还未动,抓住自己手臂的人突然被一道巨大的力道击飞了出去,郑念如还没有意识到是什么状况后,一道巨大的力道已经波及到她所在的地方,郑念如周身的黑色延期被一瞬间吹散,郑念如一抬头,就看到白色身影如一只巨大的鸟,而她感觉自己就像那一只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的兔子。 “念如——”端王甩开拦着他的家丁,刚踏出一步,就被狠狠的弹飞了出去。 “念如——”郑淙元不要命地冲过来,身子刚刚站起扑通一声又栽倒在地。 一个黑影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如迅捷的黑马直接扑向郑念如,郑念如还没有感觉到刺眼的白光所散发出的巨大能量,黑暗瞬间遮住了她的双眸,身子狠狠地朝着地面扑去,紧跟着,郑念如被扑倒在地,那人影重重地趴在她的身上,几乎没把郑念如压断了气。 郑念如还没来得及骂娘,一道巨大的力量,就算是整个身子都被挡着,也能感觉到那股强大到几乎可以撕裂她的力道在她的上方爆开,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击穿耳膜一般,郑念如的不爽与混闷立刻咽回了肚子里。 漫长的等待,郑念如就感觉黑暗无尽一般,终于,郑念如感觉身上的人动了,跟着一口新鲜的空气带着刺眼的阳光一同闯进来。 “念如——” “念如,你怎么样?” “郡主——” 许多人的声音,让郑念如有些懵,跟着映入眼帘的是郑淙元的脸庞,焦急、慌张、关心,没有一丝虚情假意。 “我没事——”郑念如吐出三个字,意识到自己此刻被郑淙元拥着,这样的感觉…… “念如,念如啊——”郑念如听到端王的声音,郑念如转过头去,却看到在阵法外不断尝试着想要闯进来的银河。 “少主子,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参长老拖着银河的胳膊,顾不得深受重伤,鬼灵壑主以及鬼灵壑之人全力布下的一道屏障与羽生大师相持着。 少年看着郑念如,郑念如也看着少年,走啊,不是跟你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少年似乎看懂了郑念如话中的意思,这样带走郑念如也是他最下下策的选择,他一直就是想光明正大的,像云娘、杏雨口中想的那样。 “银河,你说,那一天,会是哪个世子啊、少爷啊,会八抬大轿将我们郡主娶回去啊?” “少主子,快走吧,再不走,我们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少年垂下手,挣扎也慢慢地停止了,猛地回头,一把拉起地上的参长老,另一只手直接拽起宿长老。 “快走——”鬼灵壑主大喝一声,数十人的动作立刻飞速朝着后方追去。 “快追——”火令队之人立刻就要追上去。 “不必去追了——”羽生法师却突然开口,于渊一愣,果不其然刚刚追上去的火令队的侍卫们一踏到鬼灵壑之人的身后,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将冲过去的人弹了回来,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法师——”于渊刚要开口,顿时看到居南一,立刻奔了过去。 “大人,大人——”于渊面色焦急,其羽虽然扶起了居南一,但显然,居南一冲出去的时候,是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强大的力道。 “羽生法师,居大人怎么样?”其羽面露关心,若不是居大人及时冲上去,此刻只怕郡主就没命了。 羽生法师蹲下身,细细查看了居南一,面色凝重。 “将人安置在一处静谧之处,本尊尽全力一试。”其羽立刻抱起了居南一,看了一眼四周,立刻将人带到了端王府中。 “大人,法师,这边,这边——”何管家亲自带着路,引着家丁飞快地将人引导了端王府上一处偏僻幽静的客房。 端王扑到郑念如身旁,手指颤抖,他苦命的儿啊。 “父王,我没事,让您担心了。”郑念如心情好,立刻又恢复了那乖乖女的模样。 端王闻言又是心酸,他懂事的女儿,却没想到,命运如此坎坷,几次三番差点…… “我儿,你放心,本王再也不会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端王认真地说道,郑念如点点头,嗯,她其实挺怕死,一直都挺怕死,只是现在她觉得重活一世,还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端王此时才看清,郑念如还在郑淙元的怀中,当时是郑淙元第一个冲过来,其金其羽甚至也受了伤,端王虽然满心感动,但也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合适。 “郡主,郡主——”云娘、念夏、杏雨等人这才挤到了跟前,火令队的人忙着满场收拾着残局,古道、西风也带着宗云骞回去。 “杏雨,快将你们郡主扶起来。”端王看到杏雨,立刻说道。 “殿下,快带殿下进去休息。”端王立刻又吩咐着。 郑淙元不想放手,可是却找不出任何不放手的理由,而且浑身每一寸骨头都在疼。 “殿下——”其金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想惹自个主子不痛快。 郑淙元无奈地放手,杏雨一把抱起了郑念如。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端王亲自扶起了郑淙元,此时满脸都是感激之色,他这个侄儿心地纯良,是贤君,是南郑皇族最后的希望。 “皇叔,我自己来——”郑淙元这才感觉到自己血气上涌,头昏眼花,脚步虚浮。 其金扶住这个殿下,神色担忧。 “殿下,羽生法师在此,不顾麻烦端王腾个地方,也方便羽生法师照看——” 郑淙元听到,点点头,端王也跟着点头,对对,在一处好照看些,好照看些。 第374章 二更 “法师,大人怎么样?”于渊有不好的感觉,连羽生法师的神情都没有了往日的风轻云淡,就是刚才对付鬼灵壑的人时,从开始埋伏到出击,羽生法师都没有紧张过。 可是现在,于渊却发现此刻的羽生法师比刚才更加严肃,这让于渊有些慌。 虽然,从一开始,他并不看好这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居南一,甚至从太子殿下一开始将他带到火令队,他就不服气。可这么多时间的相处,他深深感受到,火令队要做点事,不能光靠蛮力,更要脑子,居大人就是他们火令队的脑子。 “法师,您一定要救救大人。”于渊想到深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这短短的时间,居大人就可以研究透所有的古籍,就连那些孤僻的古籍都能看懂,这是他们火令队最缺的。 “于大人,别急,居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只要度过了今晚,就能活下来了。”羽生法师慢慢说道,心中却有些诧异。 床上的男子脉息已经十分微弱,可是微弱之中,却又一股十分顽强地跳动着,本已经准备放弃的羽生法师却因为这一脉而有些犹豫。 话虽如此,羽生法师却看不到居南一身上的任何生气。 他虽看人生死不透,只能参透未来,羽生法师没有把话说满,看了一眼于渊。 “好好守着,今日不能离人,自然,本尊也会在这端王府内守着。”羽生法师说着,与于渊点了点头,朝着屋外走去,屋外,其金正焦急地等着,眼看着羽生法师出来,片刻也不敢耽搁。 火令队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残局,因为太子殿下受伤,宗世子受伤,居大人受伤,谁也没有惋惜逃走的鬼灵壑的人。尤其是,那位鬼灵壑中的年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与羽生法师硬碰硬,若不是恰好有朝仁郡主的牵扯,少年也未必会输在羽生法师的手下,而且,这还是在他们认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的情况下,那屏障能够有效压制住鬼灵壑的能力的前提下。 这样的认知无需任何人讨论,也无人愿意去推论去复盘,一种对鬼灵壑的重新认知已经深深印刻在每个火令队人的脑子里,比任何一本古籍上的记载都让他们印象深刻。 留下的几名火令队的侍卫与于渊一起照顾着居南一,其余人收拾好一切,已经归了队。 端王府里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是太子殿下府里的,端王府里的,火令队的。 端王刚从郑念如那里过来,又去看郑淙元,直到听到太子殿下已经稳定下来,端王这才松了口气,又想着那居南一是为了救念如而现在都昏迷不醒,情形不好,又赶紧去看居南一。 端王府派来的人进进出出,送了吃的,热水等一切应用物品。 “于大人,怎么样?”端王问的小声,眼神中关切的神色真诚。 于渊看了一眼床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法师说,能不能活就看今晚了。”于渊开口说着,“可怜居大人还未娶亲成家,而就这么一根独苗。” 端王闻言,更觉得惭愧,看着进出的都是粗汉子。 “我派两个丫鬟过来,你们都是大男人,照顾不好。” 于渊知道此时不是推脱的时候,点点头,也不客气。 “还麻烦王爷的人煎药、热水这些……” “你放心,只管吩咐了人去做。”端王说着,又亲自守了半个时辰,看着床上一表人才的居南一,自责与惋惜让他惭愧,居南一的才干他是知道的,就是给念如选夫婿的时候,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居南一,但是一想到念如那样的性子,端王是不想拖累了这么一位青年才俊。 于渊送走了端王,重新坐回了床前,不敢分一丝的神,只是床上的男子双目紧闭,就算是于渊听觉灵敏,也几乎听不到男子的呼吸声,几乎不闻。 于渊慢慢地开始觉得无望,内心奔溃的前一刻又仔细凑到男子的鼻子前,这才感觉到那微弱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居南一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的身体飘渺虚空,又像是被无数疾驰的马车压黏撞翻,又有无数的刀剑漫天射来,他的身体千肠百孔,身体的每一个洞里都发出刺眼的光芒来。 接着那光芒就开始动起来,一些原本脑子里没有的画面跳出了他的记忆,在眼前飞快地浮动着,又强硬地塞进了他的脑子里去。 那一身凤冠霞帔的朝仁郡主在喜娘的簇拥下,朝着他走来,他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快乐,光芒也跟着愉悦地闪烁着。跟着又是兵荒马乱,她要在前线带着她的厨子,食材的配送还要一队最好的人马。 他又看到了他的几个孩子朝着他奔过来,喊着他爹爹,伸手要这他手中的糖果。 一切都好像不真实到让他不敢相信,可下一刻,那刻骨铭心的记忆一下子排山倒海而来,没有了刚才的喜悦与轻松,是愤怒,是发狂要砸掉一切的怒火,几乎要烧了他五脏六腑。 他甚至亲眼看到…… 亲眼看到她与旁人厮混,他亲手将那人撕成两半,恨不得咬下她一口肉来。 居南一一时之时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这虚幻的诡异的记忆,这是地狱,所以才会让他从高山跌入悬崖,从欣喜满足到狂怒不堪? 居南一的手指动了动,他不要记忆停留在亲手要杀了她的那一瞬间,他不要…… 居南一的手指再次动了动,他要直接去地狱,在奈何桥上喝下那一碗忘情水,也不要这些记忆,他不要…… 于渊突然不动了,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大人的手指动了动。 “居大人,居大人,你,你醒了?”于渊狂喜的叫声瞬间惊醒了屋内外睡了一地的人。 “快,快去请羽生法师,快去请羽生法师——”于渊慌张地说道,嘴唇颤抖着,不敢碰床上的居南一,生怕这一碰,因为他再让床上的人死去。 居南一慢慢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如同那记忆中一般让他浑身难受,下一刻清明的眸子已经落在了于渊的身上。 第375章 一更 端王到后半夜睡下了,前一刻端王府里的灯灭了一半的同时,后脚几个人影偷偷地朝着端王府最精致的一处院子而去,这不是主院,因端王府原是前朝的府邸,端王也是个省事的人,此处因该是前朝府邸中最得宠的一位爱妾所住的地方,从院子的每一处花草,每一处雕刻都要比旁处精美许多。 只是,与主院的位置太远,而且日久年深,那些名贵的树木越发阴森,端王小心保养原是留给郑念如的,但是回来之时,端王又嫌弃远了,又因为来相看的法师说此处不是郡主的命格,因此才作罢。 郑淙元此刻就休息在此处,其金、其羽以及赶过来的其令、其竹很快收拾妥了一切,太子殿下的东西原本就简单,不喜繁复。 因羽生法师给了一个丹药,不是吃,却是泡浴而用,而郑淙元的情况也在服下一颗丹药后,好转不少,药浴也是为了进一步驱除外在的邪气,因此,其令、其竹换下了其金其羽,让他们赶紧去休息,自己守在了屋外。 端王府这半夜并不安生,羽生法师提议留在此处,也是因为居南一大人的情况严重不宜耽搁,还有宗世子的病情反复,且被邪气侵入时间太长,需要好好地医治,而宗圣府的侍卫已经来请了两回。 其令虽然没有亲身经历白日的事情,就是听到其金其羽短暂的几句话,也觉得后怕无比。 至于这件事情的定论,鬼灵壑主亲自前来的目的是为了那曾经在二殿下身边的银河法师,这位银河法师十分奇特,不仅是他们乾道寺想要拉拢的,也是鬼灵壑要拉拢的。 这些事,其令并没有放在心上,鬼灵壑毕竟是边疆苦寒之地,羽生法师说,银河法师的能力在失忆之后大大削弱,就算是他们有什么企图,有乾道寺在不足为惧。 只是,其令搞不懂的是,那银河法师为何不想走,这事情本可以偷偷摸摸,暗中将人带回鬼灵壑,却大张旗鼓地兜兜转转弄了这么一出。其令想不通,也不知道自个主子是怎么想的。 是为了试探试探乾道寺的底细? 嗯,极有可能,羽生法师目标太大,且轻易近不了身,那么同为乾道寺座下弟子的宗云骞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谁?”其令立刻暴动,手中的剑已经指在了念夏的脸上。 “其令,你要死啦。”念夏立刻气急败坏地骂道,其令仓促地收回剑。 “郡主,郡主您怎么来了?”您老有伤,别乱走,万一有什么差错,他们担待不了。 “哎,哎,郡主,太子殿下在……” 吱呀——门已经被打开了,其令觉得自己说了个寂寞,正拿着空桶从里面出来的其竹被吓了一跳,立刻挡在了原地。 “郡主,我们殿下在洗澡——”其令连行礼都忘了,虽然他身后还有一个大大的屏风挡住了郑淙元的身影,但是,灯光之下,屏风上的影子却是十分清楚的,其令舌头打架,想要赶眼前的郑念如出去,可有不敢。 拂冬、念夏刚开始没察觉到其令口中的焦急,此刻尴尬地就要拉自个郡主出去,虽什么也没看到,但连早已经红透,杏雨站在门外并未进去,她还有事情要问其令。 郑念如却没有动,看了一眼其竹慌促没有主意的模样。 “你先出去,本郡主只是问几句话。”郑念如没动,身后的扶冬、念夏一愣,郡主你不走?郡主刚才是不是让她们也走。 其竹站在原地,不敢走也不敢不走,两边都得罪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再开口,或许刚才郡主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也不一定。 “其令,你先出去。”屏风后突然传来郑淙元的声音,其令不敢多想,或许郡主真有很重要的事情与殿下说也不一定。 郑念如在屏风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拂冬、念夏,两人欲言又止,又不敢此时说出来,只能慢慢推到了门外。 其令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虽然他觉得自己关门的举动不妥,但是不关似乎更不妥。 屋内雾气氤氲,谁也没有先开口,过了许久,郑念如以为郑淙元快要睡着的时候,忍不住了,这是真生她气了。 其实,今日的事情她的举动很幼稚,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就会看出点问题来,端王看不出,那是因为端王被延平太后的药弄伤了脑子。 “是我的主意,我反悔与宗云骞订婚了。”郑念如言简意赅地说道,虽没有听到屏风后男子的声音,但是郑念如可以想象的到,男子鼻子里哼出的不屑。 这是不相信她的话了?郑念如没有将郑淙元当成好骗的傻子,一句话的解释骗不过郑淙元,郑念如上前一步,听到屏风背后传来的轻微的水花声,轻微到就像是手指不小心触碰到水面,带着小心翼翼地紧张。 “我是反悔了,尤其是快要死的时候,最想要的东西始终得不到,连死都觉得憋屈。”郑念如说着,也不看屏风,微微抬头,烛火的影子在屋顶明暗交替,摇曳生姿。 郑念如再往前一步,听到屏风后的呼吸声,在郑淙元准备开口的前一刻,停下了脚步,甚至转过身去,距离近了,却聪明的不给屏风内的人压力。 “郑淙元,有时候我在想,如是真的到了要死的那一刻,你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么?”郑念如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前朝的金翰皇帝娶的就是自己的堂妹,金翰皇帝的皇祖建立了南金国,第一任皇后也是太后的亲侄女。”郑念如慢慢地开口。 “念如,那是前朝,所以金翰皇帝会亡国,而我南郑国有祖训。”郑淙元终于开口了,这些他都想过,只是太晚了,先祖立下这条祖训的时候,他还未出生,就连谋划都晚了。况且他与念如的问题,又何止这一个,哪一个都是一条不可横亘的沟。 若念如的母亲真的是南门国的公主,这样的身份也不能为太子妃。更何况念如母亲的身份…… 郑淙元不是没有谋划过,这样的谋划从他能够站在朝廷上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收效甚微。他不想委屈念如,不想她活在不见天日的身份里,也深知念如的性子,此刻有多不顾一切,到时候就会有多后悔。 “你想过放弃所有么?”郑念如突然开口,上一辈子问过,这一次,郑念如还想问。 第376章 二更 屋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郑念如期待着答案,可是有了上辈子的答案,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郑念如笑了一声,没等郑淙元的那一大段的长篇大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那一套纲常伦理、家国天下,每个字都会让她呼吸不过来,郑念如想走,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和今日所做的事一样的莫名其妙。 她想看看她死的时候,郑淙元是什么反应,这一世,她也绝不要死在郑淙元的后面。 “念如,你还小,有些事情……”郑淙元开口,她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眼前的奢华与物质的享受,满足不了她,一旦得到,她就会想要更好的,穿过的衣服哪怕是再好的,独一无二的,下一次还是要更好的。 就算如此,她也不会快乐,肆意地挥霍情绪,找不到出口。终有一天,她也会看淡现在得到的,想到成婚生子,想到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郑念如笑了,笑的无奈、突兀,就连开口都是一样的说辞,所以,她就算是以死相试,得到的依旧是这样的答案。 郑念如不相信,不愿意相信,明明,她看到郑淙元眼睛里情感,他看得透他的渴求,他的欲望。 “郑淙元,如果我现在就死了呢?”郑念如突然开口,接下来郑淙元说的话她不想听,也听够了,接下来依旧是她无力改变的结局。 就算是夺了他说的家国天下,她还是没有得到他。 “念如,不要说这话——”郑淙元立刻打算了话,有些谎,仿佛眼前的郑念如还有他看不懂的地方,这么多年来相处,他自认为,他的选择是无奈之中最正确的…… “郑淙元,就像今日一样……”郑念如上前一步,果断地朝着屏风而去,清晰地听到屏风后传来的水哗啦之声,郑念如速度未减,直接冲了进去,眼前衣衫飞起,氤氲的水汽中郑淙元已经先一步跨出浴桶,刚刚披上的衣衫已经被身上湿漉漉的水浸湿,还未来得及再取过一旁的外罩,女子已经抱住他。 郑淙元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有些无奈。 “念如,并不是你想的那般,只是为了这个身份,还有更多的事情,我想过……”郑淙元慢慢地开口。 “我只情愿我下一刻就死了,你还要顾虑那么多么?明日就死,对,明日就会死。”郑念如赌气地说道,她才不要死在他前面,这辈子一定不要。 “胡说什么!你不会死。”郑淙元心里一酸,想要推开郑念如的动作也一并停在了半空,若是以往,郑念如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定会阻止她,他也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可是,经历了金灵山的失踪,今日之事,郑淙元突然意识到,他真的会失去她,这种认知让他疯狂到几乎不能呼吸,想要立刻就跟着去了。 所以,他会失去她,第一次他还抱有侥幸,只是意外,可是这一次让他意识到,意外无处不在,随时都有可能抢走他小心呵护到今日的人。 所以,少女的每一个字狠狠地锤在他的心里。 “郑淙元,我会死,就算现在不死,幸运的话几十年后也会死,人生就这样短短的几十年,你想每一天都活在这样的痛苦中么?”郑念如感同身受,她活着的每一日都是煎熬,都是极其无趣寡淡的。 郑淙元不开口,看着面前烛火照不到的黑暗,看着氤氲雾气试图遮盖的一切事实,念如说的,他又何尝不知道。 “念如,你……”郑淙元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长命百岁么?然后每一天都如他这般痛苦的煎熬着? “郑淙元,你就当我明日就会死,今日就是我活着的最后一晚上,不要想以后的事情,没有以后,我们没有以后,也没有未来,能过一天就是一天。”郑念如慢慢地说着,从她的脑子里能想出这些话来,费了她很长的时间,她比不上郑淙元,看问题能看的那么透彻,想要说服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可是,她看清楚了未来的路,也走过了一遍他们的结局,不好,既然都不好,何不就闭着眼睛过着,过一天是一天。 郑念如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我今日快要死了,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我就觉得,若是那一刻我真的要死,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不甘心却又只能认命。那时候,我就想,往后的每一天,我就当劫后余生,是赚回来的。”郑念如继续说道。 郑淙元沉默着、长久的发出一声叹息,慢慢地抬手,放在郑念如的肩上,慢慢地收紧着手臂的力量,真真切切地感受着自己想要的人在怀中的感觉,全身的每一寸细胞都宛若新生,是从未有过的踏实的感觉。 “念如,你别急,我有计划——”他筹谋过,无数遍的计划过,虽然会损失一些,但未必不可行。 “嗯——”郑念如不着急,心安地靠在那胸膛之上,第一次规规矩矩,不急不躁,也不急于想要证明什么,仿佛岁月静好,一切都是鲜亮而光明的。 …… “殿下,居大人醒过来了——”一大早,其竹十分欣喜地进来禀报。 郑淙元点头,清晨的时候已经来报一次,居南一的气息竟然平稳了下来,这让他没有想到,不过,居南一救了念如,他接下里的仕途自然会十分顺畅。 郑淙元带着其令、其竹亲自前来,端王也早早到了,何管家带着家丁们更是拎了不少的补品堆在了房里。 “太子殿下——”居南一从床上要起身,下一刻已经被端王拦住。 “你死里逃生,不必拘于礼节,好好躺着。”郑淙元开口,接着看向一旁的于渊。 ”太子殿下,清晨的时候,羽生法师来了一趟,说居大人的情况已经好转,只要好生调养,就可以下床了。”于渊兴奋地说道。 “是是,居大人是有福报之人,更是对小王有救命的恩情啊。”端王闻言动容,虽说性命无碍,但看居南一的情况,少说也要在床上带上一个月,慢慢地调理才能与常人一般下地行走。 居南一没有开口,看了一眼于渊,面色苍白,在外人看来,他没有力气说话。 居南一依旧看着于渊,他认识于渊,却又像是不认识一般。他记得,他认识于渊的时候,不是现在,更不是他如此年岁的时候,更不是在还没有成婚之前。 同样的,在未成婚之前,他进端王府的次数也有限,也更不会躺在端王府内。 甚至,连他怎么受伤的,究竟为何受伤,一概不知。 第377章 一更 居南一闭上了眼睛,声音太吵闹,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不知为何在这里,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连是活着还是死去都开始恍惚。 他应该是死去了。 脑海里纠缠的记忆时断时续,在他脑子里几乎要搅碎他所有的神经,让他发狂。那些好像不是他的记忆,有真真切切是他的记忆摧毁了他所有的认知。 他需要时间,他…… 端王还要开口,见满脸苍白的居南一已经闭上了眼睛,顿时闭了嘴,顿时懊悔自己太过心急,昨日羽生法师都断言危险万分,此刻能醒过来,就已经是万幸。 “皇叔,让南一先休息,待伤好了一些,再来。”郑淙元见此开口说道,居南一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自然清楚,守礼且十分有毅力,若不是真的起不来,自然不会如此。 “对,对,太子说的对。”端王跟着点头,与郑淙元一起向外走去。 “皇叔,叨扰你一晚上,本宫就先走一步,稍后派人来安置居南一。”郑淙元开口说道,神情温和,昨日的一番激战在男子的脸上身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的气息,依旧风清月朗,更有眼底神态无疑不露来的松乏之态,让人如沐春风。 端王点点头,是啊,解决了这困扰郑都的这么一大件事情,自然是解了太子殿下的心头之患。端王理解郑淙元此时干成了一件大事的心情。虽然,此事,郑淙元没有事先告知他,甚至还有利用了念如的成分,毕竟那鬼灵壑的人身份狡猾,就连他都险些上当,几次三番接近他,让他也差点动摇了。 昨晚,郑淙元才告诉他一些真相,这鬼灵壑此次前来郑都的目标,就是那银河,银河原是二殿下身边的人,这事情郑念如也跟他说过。 就算是此时,端王一想到差点落入这些歹人的圈套里就胆战心惊,端王自然不会怪郑淙元事先没有告诉他实情,也更感激在关键时刻,不顾性命救了念如。虽然郑淙元没有表现出一点遗憾来,只说,鬼灵壑只认,若真动真碰硬只怕也讨不了好处,如今回西北疆,各自在自己的地盘里是最好的局面。 端王觉得,鬼灵壑的人溜走这事情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救念如, 端王一想到这就有些惭愧,更因为那居南一为救念如差点死了更愧疚。 “居大人,居大人就不用回去了,他的情况本王还是清楚一些的,家境并不富裕,只有一个老娘,自然无人照拂。太子放心,本王一定照顾好居大人,也算是本王的一点感恩。”端王立刻又说道,神情坚定,愧疚之情无以言表。 郑淙元也知居南一的家境,本想着带回火令队着人照顾,但又想到火令队里都是汉子,只怕照顾也不周全。 “也好,那居大人就先暂住在皇叔府上了。”郑淙元也不坚持,知道郑伯定这样做的原因,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人先行离开。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很多,确保鬼灵壑那一群人离开了郑都并且回到西北疆是他最先要做的。而接下来…… “其令,殿下这么那么高兴?”郑淙元上了马车,其金偷偷地问其令,太子殿下一向是不喜形于色之人,就算他们近身伺候的,也几乎感觉不到。 怎么说呢,倒不是太子殿下平日里十分严肃,相反的,殿下一直都很温和,只是今日的这份温和更加的“走心”。 其令狠狠地瞪了一眼其金,就你话多。 其金见此,撇了撇嘴,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今日早上看见杏雨了,指不定昨夜里郡主来过,能让殿下如此神清气爽的,也就只有郡主殿下…… “还不走——”其令一巴掌拍过去,用足了力气,其金差点没叫起来,立刻灰溜溜地走了。 …… 居南一依旧闭着眼睛,周身的一切都变得静悄悄,他清晰地听到于渊蹑手蹑脚离开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理清思路,首先,确定自己还活着。 是还活着,手指掐在肉上实实在在的痛。 那么他又是什么时候认识于渊的呢?居南一想了一个时辰,慢慢地理出了一个事实。 他的脑子里有着两份记忆,两份记忆交杂在一起,都有缺失,但幸运的是,一份记忆只有短暂的前半生,或许前半生里还没有开始。 居南一渐渐的意识到,或许因为他冒险救人的举动,脑子里闯进了一个不属于他又属于他的记忆。 在他昏迷的这一段时间里,这些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撞,占据了他所有脑容量。他不断的回忆思虑,以及从于渊的只字片言,端王已经太子殿下的对话中,他清晰的分辨出哪一段记忆才是现今自己的。 居南一做完这一切,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现在,他是一名火令队的统领,因为鬼灵壑之事的出现,打乱了太子殿下原有的计划,并没有让他任司通政使。 而他救了郑念如?至于自己为何会自甘放弃前程去救她,居南一苦笑一声,在那一段记忆里,这个女人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记忆,纵然是那份记忆有残缺不全的地方,他也大致地拼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来。 他娶了她,居南一又苦笑,现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曾想过。 他不仅娶了她,后来所做的事情也让现如今的自己十分震惊,谋乱的事情,他居南一想也没有想过,太子贤达仁厚,足以配得上一国君主的品行,他为什么要谋乱?记忆缺失了一大段的记忆,依稀记得,南门国世子来朝是起因。 居南一还记不得的是郑淙元后来的情景,那样的兵荒马乱之际,二殿下的人先先乱了,之后文家起兵。他跟着起兵,不乏有趁乱的意图,只记得郑淙元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却又想不起来。 …… “你理应去看看——”端王苦口婆心,“他救了你的性命,如今又身受重伤。” 郑念如看了一眼端王。 “父王既然如此说,那女儿就走这一趟吧。”郑念如没有坚持,她不想去看是本能地不想去,只是,这一世,他似乎与居南一并没有过多交集,她自认为,她若是不想嫁,自然不回嫁给居南一。 况且,她也好奇,居南一为何会如此不要命地救自己。 “王爷,居大人是好人有好报。”拂冬、念夏趁着端王的话说着。 郑念如却不这样认为,自然是他上辈子要杀自己,这辈子救自己来抵一抵,倒不是善有善报,应该是恶有恶报。 第378章 二更 “居大人醒了?”端王刚走进院子,想着,这院子位于府里偏僻之处,进出都有些不方便,如今太子殿下走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将居南一移到更好的院子里去。 “王,王爷——”于渊一时闲了下来,正在打瞌睡,连忙站起来,指了指屋子。 “我瞧大人睡着了,睡的又不稳,我做事重手重脚的,所以到外面候着。”于渊说着,猛见端王身后跟着的那一张惊艳无比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继而生出的一种无地自容,想要钻进泥土里的自卑与羞愧,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有劳于大人了。”端王说的客气,嗯,还应该再派两个使女来,到底是汉子,怎么能照顾好居大人。 “王爷——”于渊发呆之际,端王早已经跨过了他朝屋里走去,顿时焦急想跟上又不敢跟上,“王爷,居大人……” “嘘——”端王转头让于渊声音小点,若是居南一睡着,他们就走,“我们看看就走——” 将东西留下,说明他们有心就成。 居南一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立刻醒了过来,那熟悉的香幽幽的传来,下一刻,居南一立马意识到来人是谁,顿时连心都已经揪在了一起,一种不属于自己的不甘的、愤懑的、满腹痛苦又发泄不出的情绪充斥着他所有的感官,来的莫名其妙,又让他无措。 “王爷,想是还睡着——”于渊见没有动静,自动忽略了如今的居南一行动十分艰难,立刻转头与端王说道。 端王正要点头,床上已经传来了嘶哑的声音。 “王爷——” 端王立刻走到了床边,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第一时间带着念如来感谢。 “居大人,别动,别动,躺着就好。”端王立刻阻止了挣扎要起身的居南一,看到居南一的那一刻,愧疚又加深了一些。 他作为王爷,一个下官为了他卖命倒也不算是什么,只是,这居南一是他看中的,一身的才华若是因为他陨落了,这才是他最大的愧疚。 “王爷,叨扰了——”居南一开口,嘴唇发白因昏迷裂开,白色的皮卷起,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虚弱的一刻,莫名的不想。 郑念如已经上前一步,默默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居南一。 “居大人,多谢你救命之恩。”郑念如声音平静,无喜无悲,这种平静让居南一有些意外,记忆中的郑念如并不是这个样子。 居南一想不出哪里不对,又像是哪里都不对,毕竟,前一世自己的轨迹与这一世也有所不同,居南一暂且将记忆里的那一段理解为自己的前一世,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眼前的郑念如也会有所不同? 一想到这一点,居南一跳跃的心脏猛的一收缩,那就是什么都有可能,而这一世,他更是救了她,比起记忆里的他们成婚的理由,他如今更占据有利的条件。 “居大人,可是那里不舒服?”端王一紧张,生怕是因为没有照顾好,居南一的病情有了反复。 “多谢王爷关心,晚辈已经好多了,再叨扰心里过意不去,不如让于大人送……” “居大人,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地住在府里。你的情况太子殿下已经与本王说了,家里只有老母亲一个人,你回去劳累的自然只有你那老母亲,本王又怎么忍心,昨夜已经派人去益人街报了平安,你不必担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安心住下。”端王不由分说地开口。 郑念如看了一眼郑伯定,有些无语,明显的,这居南一并不想住在王府里。 以居南一的性子,受了伤都要藏在暗处养好了才会出现在她面前,行事诡异不说还闷。 “居大人留下来养伤吧,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郑念如开口,声音与刚才的平淡全然不同,微微的示弱带着恳求的语气,仿佛不留下就是罪大恶极一般。 于渊恨不得自己替居大人给答应了,刚要开口,这才恍然满脸通红,他刚才差点…… 居南一闻言有些茫然地看向郑念如,这个记忆里无比熟悉,熟悉到每说一句话他都能猜度出几种意思来,此刻的话语却是他未曾听过的。 那种呢喃到骨头都发软的声音,就算是他们感情算好的那几年,他也未曾听过,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否定着他脑子里那些关于她的不好的记忆。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王爷……和郡主了。”居南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似乎是十分乐见其成这样的结果一般。 端王…… 一向对他不错,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 “这是本王应该做的,你放宽心呆在这里,念如,你留下两个婢女,让他们照顾居大人。”端王说着,王府里女使不多,买来的都是粗使的婆子,这个时候从外面招人又不像,端王想到的也只有念如身边的人。 郑念如闻言一愣,此事没有商量过,但是以端王软糯好人的脾性,是做的出来的。 “端王,不必了——”居南一下意识地拒绝,前一世里他就不敢用她们。 “念夏、雪柳你们两人留下吧。”郑念如看了看人,雪柳脾气好,平日里在外伺候的多,心思也细。 毕竟这辈子他是救了自己的,留两个人倒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况且,这要求是端王提的。 “王爷,这,这万万不可,晚辈怎么配……” “居大人,使得,若不是你,念如就没命了,那也等于要了本王的命,你可是救了两人的性命。”端王立刻说道,由不得居南一反对。 “居大人——” “居大人——”念夏、雪柳收起在王府里的任性,上前给居南一行了一礼。 居南一刚刚从端王与她离开的背影里拔出来,此刻站在面前的念夏、雪柳瞬间又让他记忆混乱,仿佛回到了洞房花烛夜的那一晚。 雪柳和杏雨站在寝殿外,笑盈盈地给他行礼。 “姑爷,请——”居南一恍恍惚惚,满心都是那一晚的记忆,刻苦铭心,是往后所有的愤懑与痛苦里的良药。 第379章 一更 “两位姑娘,不,不必多礼。”居南一立刻慌乱地开口,待着看热闹的于渊没有走,一见居南一这般模样,哈,原来他们居大人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念夏和雪柳见居南一如此的模样,那苍白的脸上此时因为拘窘甚至有了血色,被逗乐了。 “于大人,有劳您替居大人换身衣衫,我们拿给浆洗婆子去。”念夏说着递给于渊一套新的单衣。火令队的人都是粗汉子,自然不会注意这些细节,根本想不到这些。 “哦,哦。”于渊接过衣服,念夏和雪柳看了一眼,互相一笑,退了出去。 “大人,你可是有福了——”于渊一边换着衣服,就听到屋外念夏事无巨细地吩咐着煎药的婆子、做饭的婆子,雪柳差遣着家丁却问何管家要东西去了。一切的场景熟悉到让居南一恍惚。 居南一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现在的他与前一世没有半点关系,他与她如今的关系也完全没有半点可以交错的地方。 就算是他救了她,以她的性格,并不会对你高看一眼。居南一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前一世里,直到成婚他都在恍惚之中,就像是被命运砸中的惊喜,随时都小心翼翼的,哪怕她的一颦一笑他都恨不得小心呵护保存起来。 这种感觉不是在她当了太后之后,众人谦卑的态度里才养成的,就算是在兵荒马乱之时,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她也依旧如此。 居南一细细地梳理过那一段不属于现在自己的记忆,靠着并不详细的记忆拼凑出一个他完全未曾参与过的另一个未来。 他嫁给了她,端王很满意,对他也是诸多照顾,新婚燕尔,他甚至觉得自己得到了世间的一切,人生美满到没有任何可以遗憾的地方。 又因为这一层的关系,太子殿下交予了他更重要的任务,他也开始变得忙起来,慢慢地,她开始有些怨言,但也是小女子的娇羞更多。 居南一沉迷在记忆中他们刚开始的温馨之中,不愿意拔出来,又不得不面对之后他们的貌合神离,甚至到最后,他,他竟然是恨她的。 那些荒唐的事情在脑海里的记忆所占的篇幅不多,却足以让居南一知道自己为什么恨她。不,是她先开始恨他的,渐渐地开始荒唐起来,居南一想细细地回忆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当时,太子殿下、端王都已经死去,她身边衷心的人也屈指可数。 居南一觉得最后那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忍不了,到最后,她连瞒着都不愿意瞒着,故意刺激他,恨不得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模样,居南一想到就浑身发抖。 记忆停留在她死的那一晚,他才深深的意识到,什么都比不得她活着,就算是还有她留下的两个孩子,还有整个南郑,可是他却清晰的意识到,这些他都不在乎,除了恨,比恨更多的失落,是一片黑暗,是活下去的念头慢慢地开始消散。 “大人,大人——”于渊觉得自个大人怪怪的,但是,居南一想来性子沉稳,见居南一转过头来,吃力地点点头,于渊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有劳你——”居南一开口说道,他的确不喜欢脏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觉。居南一有些恍惚,如果这一世,他如果也会娶她,那么是不是可以避免最后那样的…… 可是,如今的他与前一世的遭遇又很多的不同,甚至,她已经有婚约在身。 …… 郑皓元猫着腰窜到了端王府门口,正要闯进去,反正这端王府的家丁挡不住他,也就索性让他进去的。 可是,今日站在门口的家丁竟然动也没有动,郑皓元倒是有些惊讶了,目光不由得看了一眼新换的家丁。 郑皓元停下脚步,又绕过去站在了这新家丁的跟前,转了两圈。 “本王认得你,你是太子府的人!”郑皓元恍然大悟地说道,他就说怎么看着眼熟,他还不止见过一次。 “属下见过四殿下——”那侍卫不卑不吭,没有因为郑皓元认出来而套近乎。 “你怎么在这?”郑皓元狐疑地问道,“太子殿下在?” “四殿下,属下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在此。”那禁林御的侍卫如实回答道,这让郑皓元更加摸不着头脑。 禁林御如今一分为三,一部分在他手里,一部分在父王手里,还有一部分在郑淙元手中。但是,当初禁林御大部分侍卫都在郑沐元手里的时候,郑皓元是见过不少的,因此,不少是眼熟的。 郑皓元也知道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立刻就往里面走。这端王府有段日子没有来了,又有了新的变化,郑皓元看着越来越精致的院子,往日端王府里的古树只能说是葱郁,谈不上精致,如今却是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些珍贵的树木的珍贵来。 郑皓元感叹着,堂姐的心思就是巧。 “今日怎么有空来了?”郑念如问的随意,继续着自己还没有完成的刺绣。 “不是那羽生法师终于要走了,终于不用去听经了。”郑皓元看着跃跃欲试,那花多活灵活现,实在太漂亮了。 “殿下,四殿下,这哪是男人应该玩的。”云娘抢过郑皓元手里的东西,坚决不让他动,这一动他们这么多天的心血指不定又是白费。 “怎么不见念夏、雪柳啊?”郑皓元问的无意,看着屋里,嗯,他的大殿里也要放这么一个屏风,好看。 云娘看了一眼郑念如,见郑念如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们能去哪里,指不定在哪偷玩呢。”云娘笑着说着。 “就连杏雨那个丫头也不见了。” “四殿下,想吃什么糕点快点说,我去跟厨子说。”拂冬站起身,看一眼时间,郡主应该快饿了。 …… “世子,王爷有命,您不能进去。”门口的侍卫拦住要进来的宗云骞,宗云骞面色不悦,看了一眼眼生的家丁,到底忍住了不悦。 “麻烦通传一声,本世子有要事想见朝仁郡主——” “世子,不必了,王爷已经吩咐了,若是小的让您进去了,那小的命就没了,更不可能让你见郡主。” 第380章 二更 宗云骞闻言惊讶地看向这眼生的家丁,刚要抬手,只见对方动也不动,气息不弱,顿时知道是个练家子,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又怎样?事关紧急,宗云骞正准备动手,一名家丁模样的人立刻又站了出来,与守门的家丁一左一右站在宗云骞两边的命门。 “世子,王爷吩咐了,您不能踏进王府一步。”那家丁学着门口人的模样,一字一句说道。 门口的家丁看了一眼出现的人,鼻子里不出声的冷哼一声。 宗云骞一看又多出来的家丁,顿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两人身手不凡,后面出现的这个家丁,身手更是不弱。 宗云骞慢慢地放下了手,转身离开。 门口的“家丁”看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家丁”,不屑的目光丝毫不掩饰。 那来人也不孬,你奉的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我奉的是四殿下的命令,咱们各站各的岗,谁也别瞧不起谁。 “两位大哥,要不要休息休息?”真正的端王府家丁已经被晾在一旁一上午了,见气氛不好,又不懂,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守门的家丁了。 两人一起给了开口人一个白眼,谁也不屑于看对方,各自占着大门的一边。 家丁见此,张了张嘴,还是离开的好。 这边宗云骞回到了宗圣府越想越不对劲,端王的意思明摆着是要包庇郑念如。当日的事情旁人不知,以为那鬼灵壑的人是利用了端王府,但是他却不这样认为。 宗云骞觉得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下一刻一咬牙,刚想跳上围墙,准备从院墙里翻过去,又恐院墙上也有侍卫,于是谨慎地先查探了一番,果然有,于是让给古道、西风先吸引了围墙上的人,这才成功地闯了进去。 事情紧急,宗云骞醒来之时,又耽误了一天的功夫,这个时候,只怕鬼灵壑的人已经出了郑都,其他人或许已经没有办法,但是宗云骞却想试一试。 “郑念如——”宗云骞刚到郑念如的院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 “堂姐,这花样子倒是新鲜……”郑皓元的话才说了一半,宗云骞已经闯了进来,脸色很不好地看着闲散地跟无事人一样的郑念如。 他就说,如果不是里应外合,以那少年的能力,以及鬼灵壑向来的残忍,怎么可能她毫发无伤地坐在这里。 “宗世子,你这不请自入?”郑皓元挑挑眉,苍耳已经将刚才他的人在门口拦住宗云骞的消息送了来,郑皓元眼色阴沉了下来,他早就看这宗云骞不顺眼,搅了他两次局不说,关键是只要这小子一出现,准没好事。 宗云骞此时没空理郑皓元,走近几步,见郑念如头也未抬,忍不住开口。 “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对不对?”宗云骞语气并不好,只有这样,那些事情才解释的通,而且,他亲眼见是郑念如让银河离开,并以自己为挟持。 “知道什么?”郑念如还真不知道,抬头看宗云骞,乌黑沉亮的眸子对上宗云骞,宗云骞顿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可是,宗云骞深知这里面的关键,甚至那少年对于鬼灵壑意味着什么。 “郑念如,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鬼灵壑以活人饲养鬼混恶灵,以孩童之躯驱使鬼魔,十恶不赦之术,你若知道他们此刻的行踪,现在告诉我为时未晚。”宗云骞忍住心中的怒火,隐隐地猜到,预言中的批判不一定指他们乾道寺,也有可能是指鬼灵壑,等他醒来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立刻意识到,那个银河就是鬼灵壑的关键。 所以,他说什么也不会让银河回到鬼灵壑,乾道寺如今成百上千的弟子已经闻风追去,但一整天的功夫却没有半点消息,鬼灵壑从端王府离开,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宗云骞神情冷肃地看着郑念如,她是不知道子里面的厉害,但也应该知道鬼灵壑没有好人,都是邪恶之徒。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鬼灵壑之人,更不知道他们如今去了哪里。”郑念如被看的有些不悦,弄的她绣花的心情都没有了。 “听见没有,我们堂姐说不知道。”郑皓元立刻不客气地说道。 “你但凡有点脑子,就立刻告诉我关于那个银河的所有事情,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宗云骞握紧拳头,脸色铁青。想着那银河在他跟前这么多天,他竟然没有瞧出丝毫的不妥来,他就恨不得立刻将那少年抓回来。 “宗云骞,本郡主什么也不知道,谁都有遇人不淑的时候,况且,银河并没有伤害过本郡主……”郑念如有些恼了,她是没有脑子,自认为也不聪明,什么事情也想不明白,但还没人敢当面如此说她。 “郑念如,你到底说不说?”宗云骞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上前一步,一把扯开挡在他面前的绣架,噼里啪啦一阵刺耳的响声。 “宗云骞,你要干什么?”郑念如将手里的绣盒立刻朝着对面的男子扔了过去,直接砸向门面,宗云骞本能地挥手挡开。 “宗云骞,你反了不成,本王面前,你还敢如此放肆——”郑皓元立刻跳了起来,从茶几上直接跳了过去,一拳头就锤向郑皓元。 宗云骞脸色沉黑,挥手就要拨开郑皓元的拳头,苍耳一声尖叫。 “宗云骞,你敢打四殿下,我跟你拼了——”苍耳的浮尘精准地扔向宗云骞,顿时一片混战,郑皓元没有任何招数的拳头,连扑带咬,苍耳像只猴子,紧紧钳制住宗云骞的一支胳膊。 正进来的杏雨吓了一跳,顿时见郑念如不悦的脸色,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立刻就去拽宗云骞。 “宗云骞,这是我们郡主的院子,谁让你闯进来的——”先有苍耳的尖叫声,此时杏雨粗犷的嗓门,顿时让院子内外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等所有人都惊恐地围过来的时候。 混战之中,古道西风与不知道是四殿下的侍卫还是王府里的侍卫已经打成了一片。 端王拍着大腿,想要上前劝,又发现自己府里的人根本劝不开。 “作孽啊,作孽啊,宗云骞,你给本王滚出去,滚出去……” 第381章 一更 “没找到?不是说在府里的么?怎么一会的功夫就不在了?”庆国公神情不悦,一边走着,一边问自己的随从。 ”国公爷,说不定是在老夫人那里。”跟着的随从小跑着跟上,手里提着不好的东西,随着庆国公进了端王府的门。 “你少匡我,那小子是个能坐得住的。”庆国公不听,这小子就该好好管教,还有这婚事,也要早些办了才好,就这么定下来,他受不了刺激,赶紧的,有了孙儿,他才不管这小子混到哪里去。 对,老夫人说的对,是孙儿重要,以宗云骞的身份,乾道寺又岂是肯放人,只要他们宗圣家有了后,他也关不了那么多了。 “老爷英明,老爷英明——”随从那里还敢说别的,跟着进了门。 “这端王府的人也该好好地调教一番,门就这么开着,也没个应门的人。”庆国公嘟哝着,刚走两步,又听到府内传来的声音,疑惑地看身边的人。 “你听见什么了?” 那随从一愣,这声音熟悉,他们宗圣府这两天也不安生,随从不敢说,又见自个老爷盯着自己,硬着头皮。 “老爷,好像有人在吵闹?” 庆国公老爷听出来了,这是吵架呢,他们家那个大夫人急性子,在家闹了一阵,这端王府谁会来闹? “老爷,要不我们待会再来?”这样进去不好吧?哪有这个时候往人家府里闯的。 庆国公只是好奇,这端王府除了端王,就是那位郡主了,说什么也没有人能闹的起来的。 庆国公寻着吵闹声,只听到端王气急败坏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紧跟着也意识到不妥,这到底是别人家的私事,庆国公正准备走,就猛然听到端王大喝一声。 宗云骞,你给本王滚出去—— 庆国公顿时脸色都铁青了,随从想拦哪里还拦的住,越近就越听到打斗声都要,拼死拼活发狠要弄死对方的。 庆国公三步并作两步,刚转过一道院子门,一双臭靴子罩着他当头扔来。 “国公爷——”随从被吓了一跳,可是这叫声早已经被淹没在院子里一片乌烟瘴气之中。 打红了眼的几个人,此时就在庆国公眼前,几名侍卫围着宗云骞三人,还有个身影上蹿下跳,要挤进打斗圈子里去,正是武功最弱的郑皓元。 端王不敢上前,一边拍大腿,一手扶着何管家,急的火急火燎。 “国公爷,国公爷,是世子,世子啊——”随从着急地指着被围在中间的宗云骞,着急地叫唤着。“世子被人欺负了,世子……” “你喊什么——”庆国公扶额,哎呦,他头疼,他特意拎着礼物来赔罪的,这小子闹出这一出,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只有把眼下的这一桩婚约稳了再说,所以特地亲自来先定准备婚约,哪知道……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庆国公顾不得其他,上前冲进了混战之中。庆国公是练家子出身,有一手。而郑皓元的人以及郑淙元的人见是庆国公,倒也不敢向刚才那般用狠。 “住手,都住手——”庆国公立刻拉住宗云骞,一脸阴沉的一脚踢开了还准备上去干一招的古道。顿时场面被控制住了。 “庆国公,庆国公你来的正好——”端王终于缓了一口气,连忙走上前。“庆国公,快,快把他……” “王爷,对不住了,是犬子失礼——”庆国公刚开口,猛然听见一旁的哀嚎声,说哀嚎一点也不为过。 “哎呦,哎呦,皇叔,你要为本王做主,你一定要为本王做主,宗云骞把本王打瘸了——”郑皓元一边说着,一边一瘸一拐地上前,拉着端王就哭,一边哭一边看苍耳,你说的是这意思。 “王爷,王爷,你要为我们殿下做主啊。”苍耳见自个殿下没说道点子上啊,顿时连浮尘都不要了,扔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端王的大腿。 “王爷,我们殿下和郡主正在说话呢,那宗云骞上来就要打郡主,是我们殿下护住了郡主,挨了宗云骞一顿好打——”苍耳说的自然不是假话,只是那宗云骞是不是真的要打,这时候已经打成一片,自然无法为自己分辨了。 “你一派胡言——”宗云骞上前一步,立刻被庆国公拉住了。 “四殿下,都是犬子的错——” “什么?他要打念如?”端王的重点可不在郑皓元被打上,打念如?为什么要打念如?反了他了。 端王立刻看向宗云骞,此时脸上已经怒气渐起,郑皓元的话他还是相信的,这小子虽然不靠谱,但是对念如是没得说的。 端王自然也不会让念如出来对峙,是啊,他怎么望着宗云骞这小子出生就在西北疆,那里民风彪悍,他自然知道打女人在他们眼里是家常便饭。 “王爷,此事恐怕……”庆国公刚要说话,端王一抬手,不让庆国公开口。 郑皓元已经抢着说了起来。 “皇叔,他是逼堂姐说昨日那伙贼人的去向,堂姐说了不知道,他就连骂带打……”郑皓元怎么会放过这么机会,赶紧说道。 “四殿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庆国公立刻说道,隐隐感觉事态不妙,“王爷,此事我一定给你个……” 端王只看着宗云骞,他要宗云骞给个说法,这还在他端王府,若是在他们西北疆,哪里还有念如过的日子。 宗云骞怒火未平,有些事情却又无法一时半刻说清楚,更因为涉及到乾道寺的命运前途。 “端王,你难道就一丁点都不怀疑,那鬼灵壑之人与她就没有半点关系么?”宗云骞伸手指向屋内,若不是他,大师哥布下的天罗地网又怎么会困不住鬼灵壑的那一群人,就算是不能一网打尽,至少也能抓住一半。 可是现在,非但鬼灵壑之人逃的一个不剩,更让他们担心的是,那少年,说不定就是…… 端王闻言,顿时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关系?什么关系,他要是再听不懂,简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云骞——”庆国公顿时大喝一声。 “滚,你小子给我滚——”端王没等庆国公开口,顿时破口大骂道。 第382章 二更 “端王,云骞不是那个意思。”庆国公顿时开口说道,这小子简直昏了头了,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出来,昨日的事情,他们也是事后才知,但庆国公不傻,他们都不知道一丝内情,端王府的人又怎么知道。 端王脸色极其难看,就连郑皓元此时也吓得不敢说话了,宗云骞的话是骂堂姐。 “宗云骞,你找死,我堂姐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郑皓元腿瘸也不装了,直接朝宗云骞脸上挥拳头,堂姐其实你能骂的,简直就是找死。 端王一把拉住郑皓元,胸膛起伏。 “宗云骞,这一桩婚事不是我端王府求着你们宗圣家结亲的,既然如此,退婚之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改日……不,现在,本王就让人将聘礼送回去——” “端王,犬子莽撞……”庆国公顿时脸色一变,上前一步,端王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送客——” 何管家此时也气急,就算是宗圣府又怎么,动了王爷的命根子,管你是什么世家大族。 “庆国公,宗世子,我们王府庙小,留不下你们两尊大神,请吧——”何管家也不客气了。 庆国公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叹了一口气,准备等端王冷静下来再谈。 宗云骞一愣,顿时明白端王误会了他的话,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那鬼灵壑在郑都所谋一定很大。 “端王——”宗云骞的话还没有开口,郑皓元跳上来就要再打,古道、西风正要拦却被端王身旁的侍卫分别挡住了,郑皓元带来的侍卫没来得及动手,只能朝着出手的太子府的人眼神示意:谢了。 “走——”庆国公一声冷喝,还嫌不够丢人么?当初那样的情况下,去求着延平太后求娶的也是你,如今说出这样没脑子话的也是你。 宗云骞想要再开口,又见众人弩张剑拔的模样,心急却又做不了什么,只能跟着庆国公离开了。 …… “退婚了?”居南一没想到有生之年会听到于渊说八卦,居南一醒来以后,于渊本来就是坐不住的性子,府里这么大的动静,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这不看了一下午的气,等回去的事后,连居南一吃药的时辰都给耽搁了。 “哪能不是,端王没耽搁,直接让人将所有的聘礼给退了回去。”于渊说着,脑海里恍惚那个明艳动人到要把一切光都给浇灭了的女子。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美的女子。 居南一喝完药,将药碗给了于渊,下午念夏和雪柳急匆匆地回去,他免不了担忧,此刻竟然听到这样的消息。 所以,那个陌生的世界里究竟有没有过宗世子这事情?居南一不知道,很多事情不同,时间的交错和事情的错综,都让他理不到一个自认为十分稳妥的办法来。 如果退婚了,那是不是说明,冥冥之中,他们之间…… “大人,你听我说没有?”于渊正愁没人跟他说话,有探得了这样一个大的秘密,“听说早前,端王已经亲自去宗圣府退了婚的。” 居南一看了一眼的于渊,下午他也曾套过念夏和雪柳的话,但是这一桩婚约却是太后亲自下了懿旨的,想要退婚并不是嘴上说一说就成的。 不,端王身在王爷之位,所得的权力自然也不是他如今的身份所能想到的。 “于渊,我觉得身子好多了,不如明日一早,我们就告辞离开,如今端王府上有事,我们更不能留在这里添麻烦。”居南一突然开口说道。 于渊一愣,明明还下不了床,明日就走? …… 郑念如完全没有因为宗云骞的事情受影响,甚至心情很不错,郑念如觉得,这是两辈子以来,唯一觉得最有盼头的日子。 郑念如看着话本字里那些终成眷属的有情人,有穷书生与世家小姐,有舞艺馆的头牌娘子与山贼,都是极好的结局。 所以,她相信这一辈子的结局是好的。 “女儿并不难过。”郑念如挑了一味新的香,拂冬端到了端王面前。 端王见自个女儿还有心情挑香,看着也不像怎么生气的模样,有些放下心来。 “这香是不错,闻着安神。”端王点点头,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念如说一说的。“你别急,等此事过些风声,父王再张罗你的婚事,父王想着,还是要个好拿捏的才好。” 郑念如看了端王一眼,突然想起居南一来。的确好拿捏,刚成婚的时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是刻意温存,想拿捏好了,再让他起兵。 因为他那时候手里有兵,定将军此时还在西北疆,但很快就会回来了,虽然郑念如不知道九牧夏家为何将手上的兵交给了居南一,郑淙元也没有反对。 郑念如就是看中了这一支神勇的军队,她亲眼见识过这支军队的厉害。 只是,这些,如今郑念如却不关心了。 “父王想着,居大人虽然年岁长了你几岁,但也舍了命救你,你瞧着……”端王突然开口,这个想法倒不是一天两天,主要是以前觉得念如配不上,可是瞧着那居南一为了救念如,连命都豁了出去,他是男子,自然看得出来,这里面还是有些可能的。 端王心里也不禁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居南一这一举动,他自然往这方面想的。 “父王,你想什么呢!我每每出事,那宗云骞都在现场,说不定,我们根本就是八字不合,况且,你也说过,他家只有寡母,自然是极溺爱的,对于媳妇自然更加严苛。”郑念如不慌不忙开口说道。 端王闻言,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说的也有到底,他也不是没有犹豫过。 “父王,女儿好不容易回王府,你就这么急着将女儿嫁出去?女儿还要多陪陪你。”郑念如说的情真意切,挽着端王的胳膊撒着娇。 “你呀——”端王欣慰地笑了,心疼自个女儿的懂事,又觉得欣慰。 端王刚走,郑念如就站起身,拂冬一愣,这么晚,郡主要去哪? “去看居南一——”郑念如一改先前的闲逸的神情,有些心神不宁,这个时候,她可不能让居南一破坏了。 第383章 一更 夜色寒凉,万物也沉了下去,归入黑夜。 居南一却睡不着,脑海里的记忆又增加了一些,虽然是不关乎人生走向的一些小事情,却慢慢地拉扯出他与她在那新婚燕尔的寻常日子。 这些记忆在居南一的脑海里,真实地仿佛眼下的一切才是假的,就像是庄周梦蝶的荒唐,他倒情缘此刻才是梦中。 “郡,郡,郡主——”于渊这两日睡的足,晚上睡不着,正在院子里打拳,突然间仓促地不知道该躲避还是该怎么办,捡起地上的脱下的汗衫,也顾不得灰尘不灰尘,直接遮在了身上。 居南一立刻从床上坐起,尽管下身一动还是刺痛,居南一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狼狈。 郑念如已经进来了,居南一有些不明白,她来干什么。 郑念如站定,才知自己来的有些莽撞。但是上一辈那样深刻且足以让她吸收教训的下场,郑念如不得不谨慎一些,至少,这一世,别的不能保证,与居南一保持距离,她还是有把握的。 “居大人,听闻你明日就要离开王府。”郑念如开口说道。 居南一沉默,算是默认了郑念如说的话。所以,他是来告别的,他却高兴不起来。 眼前的女子因记忆里的一切而变得熟悉,居南一自然知道,少女如今的模样,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眼睛里有你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模样,会盈盈地看着你,就算是不看着你,那闲散的气息会从周身散出来,会让你从心底愉悦起来。 所以,现在的郑念如眼里并没有他,居南一也知道在成婚前,他也并没有与她有过多接触,知道后来,他动了些小心思,才让她注意到了他。 郑念如看了一眼拂冬,拂冬立刻上前一步,将手里托盘上的东西送上前。 “居大人,这是我们郡主的谢礼,感谢大人救命之恩。”拂冬说着,托盘上一方镇纸、笔墨均是名品,只一眼,居南一就认出是端王的藏品。 “多谢郡主。”居南一语气温和,心知自己不能着急,上一辈子他可以筹谋,这一辈子他自然也可以筹谋。 端王看中他,这一辈子有了这特殊的缘份,从端王处入手,会更加容易。 “如此,那本郡主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此事不需要开口问,端王对居南一的好感从前一世延续到这一世,丝毫没有变少过。所以,此事不排除端王自己的意思,但也不排除,居南一在端王面前透露过一些意思。 郑念如突然转头。 “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说本郡主与宗世子退婚之事?”郑念如开口问道。 拂冬一愣,有些不知道郡主为何突然这样问,尤其是,君主还是闺中待嫁,这样问是不是不太好,而且是退婚的事情。 就算是王爷今日有这个意思,郡主也不应该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开口就问啊。 居南一惊讶地抬头,脑子里冲出来的喜悦在接触到郑念如那冷峻的目光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下官听闻王爷说了一两句。”居南一开口。 郑念如了然,果然是父王开口试探了。 “居大人可能觉得本郡主唐突了,实则是父王为这事有些头疼,那宗世子的确不是良配,只是这其中又牵扯着……” 居南一不知道郑念如为什么要说这些,而且,眼前这样冷漠,看着他时,仿佛就看着蝼蚁一般的目光,让他明白,她的眼里并没有自己,那么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那只能是端王头疼着这件事。 “下官与王爷说过,此事的关键在羽生法师。”居南一开口,这话他对端王说过,或许端王有自己的思考,所以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郑念如索性不走了,她的目的自然不是退婚不退婚,而是向前走一步,露出小女儿的羞涩与娇羞来,轻叹了一口气。 “居大人果然是心思通透之人,一个名字就让此事变得简单起来。这退婚不易,只希望太后不再乱下懿旨了才好,毕竟这婚约之事,求的是两情相悦,居大人你说是不是?”郑念如声音甜脆,一改先前的冷漠,那盈盈之语似乎眼前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一般。 拂冬只觉得突然奇怪,郡主这是在与居大人?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不像。 居南一心徒然的一紧,郑念如的话就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锤在他的脑门上,让他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一个从头到尾他都不愿意接受的现实,她有喜欢的人,而且那两情相悦之人从来就不是他。 居南一不想听下去了,一个字也不想听,所有的自欺欺人仿佛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从结婚开始,从她随时随地说翻脸就翻脸的情绪,他每时每刻小心翼翼养成的察言观色,他不是看不出来,总以她是郡主,向来任性来辩解。 郑念如静静地看着居南一,居南一很聪明,能看懂许多她看不懂的,甚至浑浑噩噩在其中不自知的东西,可是居南一懂。 所以,到后来,她肯定居南一知道了郑淙元,所以才会下手。就算是表面上,他做的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是他下的手。 但是郑念如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直觉,她不聪明,也看不透想不懂许多问题,但她就是知道,居南一一定是知道了。 那么,这一辈子,她何不一早就让他知道,反正这辈子,她没有想过借助居南一手中的力量去做任何事情,所以,现在就撇清关系就是最好的办法。 郑念如看着居南一,宛如心思单纯的少女,藏着心里的小小的秘密,又不敢说的太明白,却又藏不住,听着有意无心也好,她只是想着自己的小秘密而已。 居南一惶然对方还在听他的答案,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而生出为什么要问他的疑惑,是因为自己救了她?所以,她把自己当成了可以倾诉之人? “郡主,下官,不知。”居南一开口只吐出几个字来。 拂冬惶惑地看着自个郡主,她们郡主是不是疯魔了,与一个外男谈论这样的事情,刚听到郡主的那一番话,拂冬吓得差点手中的托盘跌落,一瞬间有一种郡主要说出太子殿下这惊天秘密的毁灭感。 第384章 二更 “哦,也是,是本郡主问了不该问的,告辞了。”郑念如说着,转身就走,瞬间又是那高冷生人勿近的模样,拂冬赶忙放下东西,走了好,走了好,下一刻,她也不知道自个郡主会不会说出什么惊天骇俗的话来。 站在门口的于渊慌地立马撒腿跑开,只等郑念如走远了,这才忐忑不安地回来了。 “大人,该吃药了——”于渊端着药碗,很想知道,这么晚郡主来说什么,但又不敢问,大人辞了郡主的两名侍女,是拒绝了郡主的好意。 于渊不敢乱想,看着自个大人的样貌,微微出神。也只有他们居大人这样的风姿才能配得上郡主那样的样貌吧。 呸,他在想什么,大人明明拒绝了郡主的两名侍女,而且端王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一个外人都听出来了,可是他们大人却十分冷静。 居南一烦躁不已,想要赶于渊出去,很想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他不知道郑念如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可是,不管是什么目的,都说明了一点: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他。 居南一一口将药灌了进去,将碗给了于渊,对于渊欲言又止的模样视而不见。他不想说一句话,更不想猜测于渊探究好奇的究竟是什么。 于渊见此也不敢问了,见居南一躺下,有些不甘心地出去了。 于渊一走,居南一立刻睁开眼,黑夜遮住了他狼狈不堪的神情,这短短一日来的满心踌躇,对今后生活的信心此时都化作烟云。 他信誓旦旦的这一辈子一定不会让最后的结局变成记忆力的那样,可是到头来,却是从一开始就是…… 居南一苦笑一声,他是要放弃么?如果没有这些记忆,没有新婚之后那一段的日子,他或许就和以往那般,不断地说服自己,人生总不会十全十美,总有得不到的人和物,让自己放弃。 可是现在,那些记忆,又像是让人上瘾的毒药一般摧残着他的理智,想让他做些什么。 居南一不甘心,两情相悦么?那些丢失的记忆力,到底发生了什么? 深夜,居南一突然从床上坐起,纠结的神情,唯一说服自己不再发疯,不再拼命想着这件事的决定是,他要弄清楚郑念如两情相悦的那一人的身份,也许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记忆中那个属于他们曾经的婚约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 “这么早就走了?”郑念如挑挑眉,说不出高兴与不高兴。 端王端着一碗梗米粥,有些深受感触似的。 “居大人到底是正人君子,一刻也不肯多呆的,但凡能动了一些,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这样高洁的品质……” 端王这样说,并不是空穴来风,昨日他虽然有心试探,但是居南一的举止很让他满意,而且,能不顾性命地救了念如,别的还需要再说什么。 只是…… 端王看了一眼念如,若是真成了,那也是念如的造化了。 “嗯,父王说的是。”郑念如也不反驳,居南一自然是正人君子,事也不多,就是性子软,她的话每一句都记着,随时等着与她算账,眼里也只有他那两个孩子,最大的愿望也只是一辈子一家和睦平安,若不是她硬推着他出去,到死,他也只是一个臣子,甚至连官位都不愿意做大。 端王想要再开口,到底忍住了,这事情不能急,刚与那宗圣府退了婚,总要过一段时间再提。 …… “混账,你站住——”庆国公恨铁不成钢,抄起手边的东西就要砸过去。 “父亲,儿子是真有急事,容儿子回来再与你细说。”宗云骞神情焦急,西风去见羽生法还未回来,大师兄不应该不知道这里面的关键,就算是,他不该知道预言的内容,可是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些的身后。 放走了那少年,后果不堪设想。 “宗云骞,今日你要是敢走出我宗圣府一步,老子就……”庆国公低头找东西,还没找到,就听到门外一叠窜的声音。 “云骞,云骞,好好地又是闹什么幺蛾子。”宗老夫人已经带着一大群的仆人来了,嘴里说着话,骂着宗云骞,却是第一时间将宗云骞护在了身后。 “祖母,孙儿真的有事。”宗云骞感觉更崩溃,想要脱身已经更难。 “什么事也没有眼前的事情急。”宗老夫人是真疼孙子,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端王那个混不吝的,一心想的就是他那个女儿,什么脸面都不要的,但是他们宗圣府却不一样,虽说,那位郡主并不是他们一开始要的,可如今,整个郑都都知道是他们宗圣府求了太后的恩典才有了这一桩婚约。 如今突然退婚了,别人自然而然的以为,那是他们端王府看不上宗云骞,这王后,他们孙儿的名声不就此毁了? 不成,这绝对不成,这事情,她一定要在太后面前说道说道。 “祖母,退不退婚那都是小事,如今却有一样大事,是孙儿不得不去办的。”宗云骞瞅准了机会就溜。 “小子,你回来——” “臭小子,你给我死回来——” 哪里还有宗云骞的影子,宗云骞早已经窜出了院子,古道连忙跟了上去。 “世子,这样子……” “快走——”宗云骞来不及再说什么。 “法师——” “羽生法师——”宗云骞跨出宗圣府的一瞬间,羽生法师就站在了宗圣府跟前。 “大师兄——” “我知你心急,不过不必担心,我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此刻随我赶过去,还来得及。”羽生法师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宗云骞顿时一喜,顾不得说别的,立刻钻进了马车。 “大师兄,我就知道,你定有准备,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的。”宗云骞上车就说道。 “并未走远,只是,云骞,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预言一事,并且,你认为,这预言和银河法师有关?”羽生法师并未想带宗云骞一起去追人,只是西风今日来禀报的事情,让他也有些惊讶。 预言之事,除了乾道寺,唯一的可能就是鬼灵壑,宗云骞的话倒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第385章 一更 宗云骞知道逃不过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他知道师傅和大师哥的想法时,他就觉得这事情不应该是师傅和大师哥所想的这般。 对于乾道寺和鬼灵壑之间的事情,宗云骞虽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鬼灵壑和乾道寺很多年前属于同宗,鬼灵壑的先祖与乾道寺的火奕法师的师祖原是师门兄弟,因误入歧途,修习了鬼道,这才慢慢地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所以,预言之象是乾道寺,也同样可以是鬼灵壑。 师傅和羽生法师认为,南郑皇族的陨灭与鬼灵壑有关,而鬼灵壑在西北疆蠢蠢欲动,的确印证了师傅和羽生法师的猜测,可是,宗云骞却始终认为,这预言天象所指是他们乾道寺,是应天意。 宗云骞知道现在说什么大师兄都不会相信,他也曾一度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可是预言之象中有个细节有却只有他知道,师傅和大师兄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且说出来,乾道寺的人也不一定会相信,因为他梦见过,从小到大无数次的梦也越来越清晰,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着他得到这个答案。 “当日师傅与师兄谈及预言之事,并未避及我,或许是师傅是师兄都认为,这预言之象云骞不是有慧根之人,并不能看到,但是,云骞却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宗云骞开口说道,“大师兄,你觉得鬼灵壑此次前来,为的就是预言中所言?” 羽生法师微微一愣,他原先的猜测是这预言之象是师傅告诉了师弟,的确,他么当日并未避开宗云骞,只因为,预言之象,就算是放在那里,不是一般的人就能看到的。 乾道寺中,能看到预言之象的只有师傅和他而已。 “所以,你一直能看到的预言之象?”羽生法师开口问道,那么为何不告诉师傅,不是羽生法师多心,预言之术,师傅所授法术也只有他一人,如果云骞师弟也可以的话…… 宗云骞摇头。 “并不是所有,如今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一个而已。”或许,准确的说,这预言之象并不是他看见的,而是他梦到的,梦中所经历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乾道寺顺应天意,将取代南郑皇族,而南郑国的百姓也从水火之中被拯救,而那梦境中能够完成此事的人…… 宗云骞始终没有说过,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他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了这种记忆,似乎是他的记忆。 羽生法师并未反驳宗云骞这句话的可信度,真不真师傅自有定断,此刻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鬼灵壑的人离开端王府后,此时在郑都城外并未走远,已经逗留一日,虽未见有所动作,但是否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不得而知。师弟,我们大意不得,更不能因此放松警惕。” 宗云骞闻言一愣,怎么会这样?鬼灵壑之人怎么回现在动手,根本不可能。 …… 郑都城郊外,一所废弃的院子里,黑色烟气缭绕,远看似有乌云压城,暴雨袭来之象。只是四下里风平浪静,树叶纹丝不动,眼光甚至透过云层照射下来。 路过的百姓抱怨着这诡异的天气,又是晴又是雨,但这样的天气,尤其是今年以来,郑都时常出现,仿佛预示着什么征兆一般。 但在征兆来临前的前一刻,谁也不会相信这些异象。只是骂骂咧咧地说两句,都深秋了,怎么还有这种鬼天气。 “少主子,您冷静一些,此时万万是不能再回去的。”醒过来的参长老顾不得还未恢复的身子,言语诚恳不敢再有半点的哄骗诱导之心,只一心以死相劝,只求能换回少主子的回心转意。 少年冷冷地看了一眼参长老,目光冰冷,仿佛看着一个死物。要不是,这里的人不是他说杀了就能杀了的,那鬼灵壑主加上这参宿二长老的确有些实力,若是在这些人身上折损了能量,那么对付乾道寺的人更没有把握的话,他根本不想再和这些人废话。 鬼三、鬼四、鬼五忐忑地看着参长老,生怕少主子随时都可能动手。他们在少主子身边的时间稍微长一些,比起其他站在院子里的那些鬼灵壑的弟子们更知道自己少主子的脾气,更知道,他们少主子的暴虐根根本容不得旁人置喙他的决定。 鬼三、鬼四焦急地看了一眼身后,屋内壑主正在为宿长老疗伤,其余人都静静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鬼三咬咬牙,抱着必死的心准备以一命抵一命,希望少主子将怒火发在他的头上,这样就能避免参长老此时的危险。 鬼三正准备开口,屋内突然有了动静,宿长老已经走了出来,虽然没有全部恢复,但已经并无大碍,而且羽生法师是想最快的速度制住他们,并保留实力对付鬼灵壑主,自然咩有用全力,此时又有鬼灵壑主的全力医治,此时早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少主子——”苏长老没搞清楚情况,此时见参长老跪着,顿时一愣,但这一次他们着了道,可归根结底是因为那乾道寺着实可恶。 参长老一急,他跟在少主子跟前这么长时间才取得了少主子一丁点的信任,而宿长老现在再开口,一定会坏事。 “少主子,都是属下的错,若不是我们二人拖了后腿,我们此刻早已经按照郡主的吩咐出了郑都,此时也不会让郡主殿下担心了。” 宿长老一愣,这是什么话?他这么听不懂。 鬼三、鬼四、鬼五立刻听懂了,顿时一起跪了下来。 “是属下的错,郡主再三吩咐我们要安全地将少主子护送出来,属下们无能……” “长老,长老——”就在这时,院子外探消息的弟子们飞快地冲了进来,“长老,不好了,乾道寺的人已经追来了。” 参长老、宿长老面色一急,壑主为了救他们,此时再与乾道寺的人动手,不一定有胜算,若是少主子再一走…… “少主子,我们千万不能让乾道寺的人得手,少主子,郡主临走前可是一字一句地吩咐过,我们一定要逃出去,以图后路。”参长老顾不得别的,曲解就曲解吧。 少年果然有些糊涂了,有些听不懂参长老的话一般。 “她的话真是这个意思?” “怎么不是!不然郡主怎么会将自己做诱饵,让我们出来。”参长老着急地说道。 第386章 二更 “居大人,还是让下官送您吧。”于渊觉得今日的居大人有些怪,从端王府出来半道就要与他告辞,这怎么行,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他将居大人扔在了半路,到时候,岂不是以为他照顾到不紧致? “于大人,火令队的人已经休整两日,此时正是清除郑都鬼影邪术的关键时候,你我二人都不在,这怎么行。你在火令队我就算是在家修养也放心一些。于大人,此时更是要以朝廷之事为重,想必太子殿下知道了也并不会怪罪的。”居南一慢慢地说道,强撑着不让自己稳稳地站着,看上去有自己回去的能力。 于渊闻言,脸色一正,到底是居大人想得周到,顿时也不推辞了。 “多谢居大人提醒,下官现在就回去。”于渊正了正脸色,对居南一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居大人无时无刻都装着火令队,心思缜密,一心为公。 于渊觉得自己走慢一点都对不起太子殿下对他们火令队的信任,匆匆告别之后,立刻往火令队赶。 居南一看着于渊走远的背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端王府,不知为何,心狠狠地钝痛了一下,居南一收回思绪,相比于醒来的那一晚他的慌乱、无措,此时,他已经镇定下来。 记忆中的事情也慢慢地在他的脑海里串成了一个事实,仿佛是另一个让的一生在弥留之际,拼死都要警醒他什么。 可是警醒他什么? 这辈子不再重复这样的人生?不与那位朝仁郡主有任何的瓜葛?居南一觉得不是,脑海中她离开的时候,自己痛彻心扉的痛苦,恨不得直接跟了去的心思并不因为换了个身子,是一段记忆而少一分痛苦。 那种锥心之痛就算是一想到,他都无法承受。 而这一辈子,直到现在,他在犹豫徘徊间已经尝试着放弃过两次去靠近接近她。可是,每一次刻意地避开,认命地认为他们没有这样的缘分,下一次相遇,,那种抑郁不得的痛苦就成倍的席卷而来,侵吞着他所有的理智。 居南一苦笑一声,从第一眼看到她,从别院中光影斑驳的海棠到城下护城河边她哪怕在别的男子身边,他抑郁不得的痛苦一点也不比后来失去她轻一分。 所以,他为什么要认命,因为她半点目光都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因为自己的出身? 居南一任由还未恢复的身体被痛苦蔓延到全身,在痛苦中,他才能微微喘息,所有的抑郁不得,所有的他们之间的有缘无份,甚至至今,他甚至未曾在她的眼中看到过一丝一毫自己的影子,这一辈子,他似乎比上一辈子更加的难以抑郁不得。 至少,记忆中的那一世,他的计划与刻意制造的那些,会引起她的注意,会让他们之间慢慢地靠近,会让端王慢慢成为他手中最有力的筹码,能够入她的眼。。甚至她的刻意勾引都是他的安排,他知道她有所求,急于有势力能够保护她自己与端王。 可现在,他手中有火令队,比那个他有更好的筹码。可是,他却绝望地感觉到,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她根本、至始至终都没有睁眼瞧过他。 居南一似乎又想起一些东西来,断断续续的记忆,更多是他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她是惯会享受的人,受不得一点的苦,可是却在他们谋反那段艰苦的岁月里,依旧陪在她身边。 居南一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到了最后那样的地步的? 是因为当了太后,她被那些虚伪的夸赞、追捧到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甚至在后宫之中光明正大地养面首。 那时候的他,正在西北疆忙于消灭鬼灵壑的威胁,九死一生赶回皇宫之中,迎接的却是那可笑的场面,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痛快。 可是,还有那还未走路的小儿,稚嫩的喊着他父亲,让他带她去找母后。 居南一杀了一半宫中的人,第一次动了她身边的人,他是恨不得全杀了的,恨不得连她都杀了的,可是,她说那不是她的错,她是被人陷害的,是那些人非要蛊惑她。 居南一甚至清清楚楚记得当时她脸上的泪,甚至并不是哭着求他原谅,反而怪罪他的不信任,不相信她,杀了她的侍女。 所以,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形同陌路,就是那时候吧。 居南一慢慢地走着,拒绝了身后的侍卫让他上马车的话,一步一步。 所以,如果是要警醒他什么,他现在该从何开始,曾经做过的事情他也已经做过,只是,并未起到那时候的效果,所以,现在又是不同的。 居南一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现在并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他,也并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甚至,她还没有开始注意他,不知道他曾经为了她做了多少连他现在都十分震惊的事情。 南郑国的预言还没有出现,各方势力还没有蠢蠢欲动,乾道寺的人还没有找到他,说那个荒唐到他认为是儿戏的事情。 居南一笑了笑,他不信乾道寺的那些,记忆里的那个陌生的他没有信,这辈子也不会信。 他出生微寒,起与末世,甚至在出身时也没有天降祥瑞之说,平凡的只是居母一个人在家中生下他,用一把烧红的剪子剪断了脐带,喝了口水就下地干活去了。 所以,乾道寺说,南郑皇族而因他而势尽,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为乾道寺预言之中的那位明君。 只是那时候的他已经从令将军逃回来的残兵到了可以与南郑任何一支队伍相抗衡的实力,举的是清君侧的棋子,反的是残暴的四殿下,胜利已经在望,他的儿子就要坐上皇位。 所以,他好不犹豫出手清里了乾道寺,不放过任何一个散播谣言的人,只为了自己的子嗣能够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 居南一突然站定,不对,现在的事情慢慢地开始有些不对。 身后的马车跟着停下,拉着马车的那头精瘦的高头黑马无聊地踢了踢蹄子,猛地一甩颈脖上的鬃毛。 居南一抬头,终于意识到事情是从哪里开始不对的。这一辈子乾道寺的人出现太早,火令队出现太早,打乱了一些计划。 第387章 一更 “郡主来了?”其羽一进院门,就感觉到太子府里与往日不寻常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好闻的香气,洒扫的都是胡管家亲自带出来的茶书,小伙子手脚麻利,从院门到书房的一径河边檐廊干净地一层不染。 其羽进了书房,屏声静气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自己惊着了房内的人,只是书房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其羽一愣,心里失落的同时,却有些不相信,院子里与往日里明显不一样,厨房里糕点的香气已经飘到了他的鼻子里。 “愣着干什么,殿下回来了?”胡管家刚进门就看到愣在原地的其羽。 “还没有,殿下差我回来拿一份书信。”其羽说着,有些失落,是因为郡主很久没来了吗?只是,其羽觉得…… “哦,哦,快去——”胡管家本来还想其羽帮帮忙,“对了,找到机会禀报殿下,说郡主来了。” 其羽眼睛一亮,真的来了!他就说这个感觉没有错。 “郡主真来了?怎么不见?”其羽将书房看了一圈,没看见人呀。 “还不快走——”胡管家一屁股踢向其羽,手里拿着的东西丝毫没受影响,其羽灵活地避开了,傻笑着拿了东西就走。 厨房隔壁院子的绣娘们围着一件绣了一半的绣品,嘴里发出惊叹的声音。 “雪柳姑娘,奴婢绣了三十年,也没见过这样的绣法,就像是活了一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手。” “是啊,是啊,这怕是画的也没有这么像。” “这是我们郡主亲自绣的,自然是没人能比的,其实绣起来也没有那么麻烦,这云纹的绣线选择和针法……”雪柳详细地说着。 胡管家笑眯眯地走进来,将手里冒着热气热腾腾的糕点摆在了郑念如面前的矮桌上,自然不敢挡了郡主的光,又十分好奇郡主做什么。 “郡主殿下,刚出锅的糕点,你最爱的红枣豆沙馅的,选的是岷山的豆沙,不甜。”胡管家小心翼翼地说着。 “胡管家谢谢了,放下吧——”拂冬不敢打扰郡主画胡花样子,今日一早,郡主突然有了兴致,将绣了几日的绣品一起带了来。 太子殿下的生辰快到了,郡主准备亲自给太子殿下准备礼物了。 “好好,郡主殿下,您别累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去。”胡管家又不放心,郡主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这突然来了,更是怠慢不得。 郑念如心情不错,手中的花样子画得十分的顺畅,郑淙元的衣服除了外面的官服都是出自她手,向来是她最用心的地方,如今,自然要更加的用心。 …… “儿臣拜见母后。”郑淙元下了朝被传唤了来,其令、其竹焦急地等在皇后宫外,其羽送了东西来出去已经一段时间了,郡主会不会等的不耐烦了? 这几日,郑淙元这边的动作极大,其令、其竹经手的事情就十分多,这些突然的变动,表面上与乾道寺追捕鬼灵壑的行动同时进行的。 但是,其令、其竹却知道,自个主子已经筹谋了许多年。 其令隐隐地感觉到殿下是要大动作了,文贵妃这些年做了那么多事,殿下都没有动,这一次…… 其令隐隐地觉得此时动手并不是时机最成熟的时候,而且似乎一切都是从那一晚殿下从端王府回来开始的…… “扶训,快要年下了,过了年你已经十九了,法师所指的逢九就该过去了,你的身边也该添人了。”萧皇后让身边的冷麽麽将人扶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眼前自己的儿子。 她送过去的人一个出了意外,一个被关在后院里,得到的消息十分有限,这就说明,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对自己还是有防备之心了。 是忌惮萧家的势力,到底是南郑皇族的子嗣,她这个儿子想来心思缜密,就算是如此,面上也会做的滴水不漏。 这些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文家这些年如此肆意妄为,除了老皇帝任由其发展与萧家抗衡的意思,他这个儿子内心里也是乐见这样的结果的吧。 只是太子妃的人选她还是不能让,皇后之位一定要是萧家的。 “母后,眼下鬼灵壑还在我南郑境内,朝中邢阁老病重,大儒之位南林一派与北阁争论不休,西北疆更是动乱不安,太子妃一事还是等年后再提不迟。”郑淙元言语平静,没有刻意拒绝更没有答应。 “扶训,这些事与你的终身大事相比,都是小事。”萧皇后不想点破,她送过去的两个宫女,至于郑淙元藏着的那个女人,在她看来都是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提都不愿意提及。 虽然,太子府里瞒得密不透风,但也不代表她就一点都得不到消息,这有些日子了,太子府里没有传过御医,也没有任何关于子嗣的任何线索,这让她比较满意。 至少这样看来,扶训是个稳妥的,在这件事情上闹得再厉害,也端不敢让皇家子嗣让人置喙,更不能由那些不干不净的人影响了。 “母后,儿臣有儿臣的安排。”郑淙元依旧平静地开口,最快的也要半年,他才可以让念如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扶训,一个太子妃之位,并不会影响你什么。”萧皇后有些不高兴了,不是她与自己的儿子不亲,而是这么多年来,儿子的速度太快,她已经跟不上,眼前的郑淙元如一汪平静不见底的深潭,平静的表面下已经让她看不见深处的暗流。 郑淙元不语,沉默是无声的拒绝,萧皇后慢慢地站起身,她自认为这么多年,她基本上不干涉对方的决定,太子妃人选是她不多的干涉。 “娘娘您息怒,与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情不好慢慢商量的,您是太子的生母,太子孝顺您是看在眼里的,娘娘……”冷麽麽有些着急了,看了一眼郑淙元,太子殿下也是,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商量。 郑淙元叹口气,有些事情慢慢地要开始铺垫了。 “母后喜怒,太子妃的人选,儿臣有自己中意之人。” 第388章 二更 萧皇后一愣,冷麽麽也一愣,看了一眼自个娘娘,这…… 萧皇后张了张嘴,暂时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怒气,她不相信郑淙元不知道她的打算,这么说,明摆着就是告诉她,太子妃人选不是萧家之人。 那还不如不提这太子妃之事。 “扶训,你还年轻,做事冲动。太子妃之事关乎着将来你的皇位之路是否稳固,更是你立足皇位的重要支柱。”萧皇后苦口婆心,看了一眼冷麽麽,这么大的事情,她们竟然半点都不知情,这消息都有误? 冷麽麽顿时也很害怕,能够被太子说出来的太子妃人选,自然不可能是什么见不得世面的女子,更不可能有什么污点的出生。冷麽麽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她们不可能半点消息都没有。 “母后,儿臣自认勤勉,在朝政之上励精图治,用政绩赢得群臣和百姓的信任。儿臣也一向提倡贤能治国,大力选拔贤能之人,启用年轻官员,为的就是我们南郑皇族能够长治久安。”郑淙元慢慢说道。 “够了,我就问你,太子妃人选你中意的是哪个世家?”萧皇后才不听这些,延平太后的主意她不赞同,自己是萧家人,却让旁人来当这太子妃,简直是糊涂。 所以,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慢慢图谋,通过羽生法师的讲经,一步步让延平太后打消了这个年头,她还以为,她的儿子自然与她是一条心的。 “并不是世家后人。”郑淙元平静地开口,却也没有想一下子将人说出来,总要给萧皇后一个过程,郑淙元看了一眼萧皇后,撩开衣袍又跪了下去。 “母后,请原谅儿臣不能按您的意思选择太子妃的人选,儿臣有自己的打算,是为了我南郑的江山,更是为了儿臣的一己之私。”郑淙元郑重的态度让萧皇后也一愣,正要开口,冷麽麽已经一把扶住了萧皇后。 萧皇后看了一眼冷麽麽,冷麽麽虽然没有开口,却让萧皇后冷静了下来,能做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有容人的度量,何况下面是自己的儿子,而且在其他事情上,郑淙元向来没有这么明确的拒绝过她。 所以,是她大意了,以为在她与延平太后暗中这一场交手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通知郑淙元。 所以,一己之私是什么? “所以,当初,母后动手,原是为你扫清了障碍?”萧皇后冷冷地看了一眼郑淙元,竟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以为的郑淙元对她举动的默认是同意了她的安排,却不想,却是借她之手对付延平太后,她不傻,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怪不得事情如此的顺利。 郑淙元不语,也并不反驳,延平太后看中的人选,郑淙元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眼里,就算他同意,他也知道母后并不会同意。 倒不是延平太后不为萧家着想,而是祖母看的更加深远,深知这个皇宫之中出了三位萧家之人,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到底是萧家的利益,就算是延平太后认为不妥,到最后也会妥协。 萧皇后见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冷冷一笑。 “很好,母后倒要听一听,究竟是哪一家的小姐,让你下如此的决心。”萧皇后重新坐了下来,冷麽麽那一眼自然让她明白,在圣旨未下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不到最后一步,都有可能换人。 “母后,儿臣暂时不想说。”郑淙元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坚定无比。“母后若没有别的事情,儿臣先退下了。” “退下吧——”萧皇后反而不气了,很好,这个人选倒是让她十分的好奇起来。萧皇后看着郑淙元离开的背影。 “冷麽麽,三日之内,我要知道,此人到底是谁。”萧皇后冷哼一声,她就不相信,郑淙元瞒得再深,总有蛛丝马迹可循,一个活人,怎么可能找不出来。 ……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胡管家亲自迎到了大门口,“郡主正但等您用膳呢。”还难得的好脾气,没有发火,也没有离开。 郑淙元心一暖,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快了两步,目光所到之处仿佛已经有了他的影子一般,未见到身影,已经听到屋内传来的笑声。 “摆饭吧。”他回来了迟了一些,她肯定饿了,难得会留在这里吃饭。 “哎哎——”胡管家立刻笑眯眯地下去了。 郑淙元进了书房,如愿地看到那个身影,坐在书桌前的那一张宽大的花梨木桌前,就如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头顶上乌黑的秀发还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动着,透着俏皮,一瞬间软了光线,分外柔和。 “太子殿下——”拂冬、念夏赶紧行礼,郑念如抬起头,微微一笑,笑的同时人已经窜到了他的跟前。 “太子哥哥,我等你一上午了。”郑念如带着抱怨的语调。 “是我回来晚了。”郑淙元的声音不自知地软了三分,“走吧,已经摆饭了,今日让厨房做了什么?” “你爱吃的。”郑念如说着,跟上郑淙元。 等郑淙元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他不挑食也看出来桌上都是她爱吃的,无奈的一笑。端王府不是从前的启顺楼,自然不能厨子轮流换着去,她又是个极其喜新厌旧的,口味又刁钻,自然是馋极了,这满满一桌子的菜,哪里吃得完。 “你如何计划的?”郑念如最关心的自然是这个问题。 郑淙元看了她一眼,真不挑时间,虽然书房里只有其令和她的几个丫头。 “其令,去库房取写我平日用的墨来。”郑淙元突然开口,其令应声退下。 计划?殿下和郡主计划着什么? “现在可以说了吧?”郑念如见此又继续问道。 郑淙元带着笑看了她一眼,却又低下头,继续写手里的字,他有说要告诉她么? 郑念如顿时趴在了郑淙元的胳膊上,随着郑淙元胳膊的移动整个人也跟着动着。 “是我假死?然后换个身份住进太子府?”郑念如自顾自说着,拂冬念夏一顿,似乎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却又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第389章 一更 郑淙元不说话,从面前从容流水还没有完成的字里抬起头来,看向一旁几乎要把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的少女,眸色深了一分,却也无可奈何。 他怎么不知道,她变得如此聪明,这样的话说起来也口无遮拦。 “不说话?是我猜对了?”郑念如谈不上高兴,谈不上不高兴,这是最好的法子,不过她死过一回了,身份这些东西也看淡了许多,上辈子她提过,郑淙元不愿意,郑念如觉得这辈子也不会愿意。 郑淙元转头,右手拿着笔,难得有兴致练字,想写完,可是身边的人就像是缠人的小猫一般,郑淙元伸出左手,食指轻点了点少女的额头。 “这样做,端王就等于失去了你这唯一的女儿。”郑淙元不认同,却没有开口说自己计划的意思,这些事情,不需要她这个小脑瓜子在这操心,世事瞬息万变,在所有还未成熟的条件下,他并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 “或许他能接受……”郑念如叹了以口气,以死相逼,这样做似乎太残忍,但是,总比失去一个女儿好不是。 郑淙元看着郑念如,见少女面露愁容,不一样的神情平添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韵,仿佛一切都生动了起来,就像是生活中的喜怒哀乐,鲜活地让人心软。 “此事需要慢慢筹谋,不能急于一时。”郑淙元就算是不想说,此事也忍不住开口劝慰一两句,更忍不住想要捏一捏那近在咫尺的脸。 “嗯,我知道——”郑念如微微安心了一些,她试探并不是要得到确切的答案,她只是怕,郑淙元会反悔,会和前一世里那般,犹豫不决。 至少现在比前一世里要好了很多不是,没有一口就拒绝,甚至还让她有些耐心。 郑念如有些困,午膳过后,郑念如一直有睡午觉的习惯,拂冬见此已经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要扶自个郡主。 “拂冬姑娘,偏房里的暖笼早早地开了,一丝寒气都没有。”其令早早地备好了,偏房里的被褥床榻早已经收拾妥当。 虽然,郡主现在很少在这里睡下,但今日在这里用膳之前,胡管家就已经想到了。 “我不要,就睡这里。”郑念如不想走,看了一眼书房后的隔间的卧榻,那是郑淙元的,抬脚就朝着隔间走去。 “郡主——”这不好吧,拂冬小心地说道,那是太子殿下的卧榻。 “就睡这里——”郑念如说着,其令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个殿下,郑淙元没有开口,这就是默认了,其令赶紧带路,赶紧将准备的东西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纱幔缓缓地放下,暖笼的风口已经全部打开,郑念如沉沉地睡去,其令这才慢慢地退到书房里,郑淙元还在练字。 刚才的事情,他是听到了一些,内心震惊的同时,却觉得,这一天总会到来的。而且,自从有了决定开始,殿下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就像是一只静谧卧着假寐的猛虎,自由运筹帷幄的感觉。 其令想着调动的事情,这些调动与郡主的事情有关?其令不敢乱猜,他也想不出其中关键的联系来,其令只知道,主子吩咐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幽幽的暗香让整个屋子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其令难得悠闲地侯在书房里,从自个殿下练字行云流水的动作,其令就可以判断出殿下心情很好,其令想,殿下为了南郑国呕心沥血,唯一能让他觉得自个殿下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就是郡主来的时候。 殿下会生气、会高兴,旁人或许察觉不到,但是其令就算是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连空气中都是让人放松的愉悦,深深吸一口气,畅快无比。 郡主的香就更好,带着暖笼的热气,冷冰冰的书房就像是完全变了样一般,其令不可思议地看着平日里他最熟悉的书房,仿佛一瞬间这里已经不是他的主场。 念夏、雪柳无聊地坐在暖阁外宽宽的矮椅上,也开始打瞌睡。 其令觉得,若是以后书房里的情景是这般模样的话,似乎好像也很……好……。 其令开始出神发呆,只是想着若是殿下想要睡怎么办?虽然殿下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今日闲暇,殿下以往的习惯还是会小憩一会。 其令给外面的其竹使眼色,其竹指了指偏房,其令点点头,其竹悄悄地去收拾偏房。 若不其然,郑淙元放下笔,终于写了一副还算比较满意的,跟着看了一眼隔间。 其令正准备上前,郑淙元已经走了出来。 其令立刻跟了上去,郑淙元自然知道隔间是备好了的,转过书房就朝着一旁的隔间去,其竹正捧着枕头,准备新换一个,郑淙元已经走进来了。 “殿下,属下马上就换好——”其竹立刻加快手里的动作,这里的虽然都是新的,但是都是挑着郡主喜欢的来布置的,蚕丝的被套颜色带着粉嫩,是郡主喜爱的藤蔓花枝的刺绣。 “不必收拾了。”郑淙元开口说道,展开手,没有多想,其令自然也不敢多想,上前宽衣,其竹悄悄地退了下去。 其令再出来的时候,见其竹还站在门口,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 “愣在这里干什么?”其令看了一眼屋内,声音很小,其竹张了张嘴,他能说什么,自个殿下在郡主面前就是个没有原则的。 其竹耸耸肩,玉珠串成的珠帘跟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令一把抓住,作势就要扇开其竹,弄出声音吵着了殿下怎么办? 其竹小心地退了出去,刚从隔间出来,身形突然顿在了原地,两眼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跟前的人,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慌张。 “郡主,郡主,您醒了”其竹的声音带着颤,殿下刚睡下,郡主就醒了,“郡主,院子里还有深秋的菊花开的正好,您要不要去瞧瞧?” 郑念如刚睡醒,带着有些刚刚睡醒的脾气,没看到郑淙元,还想在郑淙元身上赖一会儿的想法没有得逞,自然更是满心不痛快。 第390章 二更 第390章二更 “你们殿下呢?”郑念如问道,看了一眼桌上的字,龙飞凤舞,是郑淙元熟悉的笔迹,她没感觉却不否认写的不错。 “殿下有些累,已经,已经在隔间睡下了——”其竹小声说道,“郡主,要不去瞧瞧我们她南塘里的大海龟,有这么大……” 郑念如白了其竹一眼,直接朝着隔间而去。 念夏瞪了一眼其竹,跟着绕开其竹过去了。 其竹立刻醒悟过来,提什么大海龟,提什么南塘,郡主不喜欢任何与水有关的东西。 要不是这司雁湖太大,又处在环山的中段,堵不了,填不起来,早晚有一天,这司雁湖也被郡主给填上了。 “郡,郡主,我们殿下刚……”其竹追出去,刚开口就看见人已经进去了,站在门口的其令怎么不拦?殿下不是刚睡下么? 其令也同样手足无措,想拦也不敢拦,郡主在太子府午睡的次数并不多,但难哄是真的,这个时候惹了只怕整个下午他们都做不了其他事了。 “郡主,这里冷——”其令的话才开口,郑念如一双眸子已经瞪了去,其令立刻闭嘴,拂冬也不敢劝,有些为难地看着其令。 郑念如踏进隔间,郑淙元已经坐起身。 “怎么醒了?”郑淙元开口,他的确是困了,这几日想的东西太多,又要在明面上无人察知,要动的心思也很多,伤神之外还有对各种不确定的担忧。 所有的疲惫却在看着眼前明媚鲜活的女子时都消散了。 “哥哥,我要你陪着我。”郑念如睡着了,只是睡的不安稳,她脑子不够用,想不出郑淙元到底会是怎样的方法。更因为前一世的失败,更让她有些担心。 刚才模模糊糊睡着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郑淙元反悔了,觉得他们在一起的代价太大,优柔寡断又开始反悔,反反复复又到了上一辈子的结局。 所以,在睁眼的那一刻,在书房里没有见到郑淙元,郑念如有些慌了,生怕下一刻,郑淙元突然发现,所有的一切努力到最后只是个死局的时候,会反悔。 “怎么了?我的床自然比不得这里的床舒服,你睡吧。”郑淙元站起身,套上外衣,就知道他在隔间里会睡不安稳,他的床并没有厚厚的褥子,被子里的熏香也不是她寻常用的。 “我不要。”郑念如赌气的开口,想要为满肚子开不了口又放不下去的担心找一个可以发泄的口。 “那好,你再谁会,我陪你睡着——”郑淙元已经快速穿好了衣衫,一个眼神,让念夏她们一起退出去。 其令着急,想要说什么,却被念夏、雪柳的眼神给制止了。郡主认准了的事情,她们比其令、其竹更明白意味着什么,云娘平日里的教导自然不是白教的,她们隐隐地知道自个郡主要干什么。 拂冬侯在里间,解了自个郡主的外套,郑淙元已经转过身去,郑念如见此心里不屑的冷笑一声,郑淙元的正人君子向来不是嘴上说说的,他极致的克制力和忍耐力是郑念如最讨厌的东西。 拂冬小心翼翼地脱下郑念如的鞋子,露出光洁如玉珠一般的脚趾头,穿着一袭藕粉色丝绸单衣的郑念如坐在床前,制止了拂冬要来开被子的举动。 拂冬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郑淙元这才转身,猛然见依旧坐着的郑念如,立刻又转过身去。 “我就算睡下了,也在你的府里,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答应的事情就是随口说说?”郑念如开口,声音倒没有怒气,倒是带着一丝玩味。她睡下了,被褥遮住了,他们就能发乎情止乎礼了?郑淙元,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郑淙元闻言,无奈地叹口气,转身走向床前,拉起郑念如的手,没有着急将人塞进被子里。 “天冷了,就算是有话说,也先躲进被子里,回头受凉了,又是谁哭哭啼啼地喊难受?”郑淙元拉过被子,裹在郑念如的身上。 他不是听不懂郑念如的话,他既然决心到这一步,这一步,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可是,他却沉静在这疯了的感觉里,恨不得明日就是末日,谁也管不了谁,谁也顾不了谁。 郑念如执意不躺下去,将头靠在郑淙元的肩膀上,抱着男子的手臂,没有再进一步。但是,郑念如知道,这一世已经比上一世好多了,至少,郑淙元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不会因为她的靠近而一味的逃避。 郑念如心里得意,重活一世也不是半点用处都没有,至少她抓住了郑淙元的软肋,知道郑淙元并不是心里没有自己,似乎也慢慢地知道,怎么才能掌控接下来的事情,一步一步走向她要的结局。 “哥哥,我们还要等多久?”郑念如声音软软的,没有丝毫的逼迫,“我都想不出来,到时候我会高兴成什么样。” 郑淙元闻言情不自禁地笑着,似乎感同身受,他有更具体的画面。 郑淙元捏了捏郑念如的手,软软的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跟着拍一拍少女的脸蛋。 “相信我,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只要乖乖的等我。”郑淙元转头,想要给对方一个定心丸,郑念如已经飞快地伸出头去,柔软的唇直接贴了上去。 既然如此,早一步晚一步有什么关系,至少她可以心安一些。 郑淙元还没有反应过来,湿润的唇已经堵住了他要说的话,下意识地去推少女。 郑念如不依,狠狠地咬在了那唇上,郑淙元吃痛地皱起了眉,到底没有敢乱动,任由女子肆意地侵占。 郑念如啃了许久,却终究攻不破那坚固的贝齿,有些着急,想要再咬,到底不忍,松开口,头颅抵着郑淙元的额头,喘着气。 “郑淙元,你简直就是一根筋。”郑念如抱怨着,抓着郑淙元的衣襟,却又知道,自己得逞不了,又不甘心。 “你既然答应了,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郑淙元重新抓住少女的手。 “念如,我是答应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我身边。”郑淙元一本正经地说道。 (本章完) 第391章 一更 第391章一更 郑念如抬头看眼前的郑淙元,正大光明的?不是她不相信郑淙元,如果上辈子有这样的好办法,郑淙元何至于到最后那样的结局。 “你想让太后接受我?还是你母后?”郑念如不是想打击郑淙元,只是觉得没有那个可能,比她叛乱的可能性都小。 郑念如说完就后悔了,到底她们都是郑淙元至亲的人,上辈子的遭遇也并不好,她虽然没有怎么了他们,只是,郑淙元失去了皇位,她们跟着搬出了皇宫,拒绝承认郑念如的身份地位。 郑念如见郑淙元没有回答,揽住了郑淙元的胳膊,将头埋在了颈肩,感受着男子脉搏的跳动。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至少他在努力不是,至少这一辈子,郑淙元想通了,愿意试一试不是? 郑淙元慢慢地握住了郑念如挂在他胸前的手,他知道很难,但并不是没有希望不是,而且,他并没有傻到直接走到延平太后和母后面前,去说这件事。 郑淙元知道她们不会接受,只有在念如前面给她们一个更不能接受的东西,念如的事情才有希望。 “放心吧——”郑淙元拍了拍柔软无辜的小手,心里一瞬间就软了下来,到底舍不得她担心。 郑念如没有说话,郑淙元真的要从明面上做这件事? 直接将她带到延平太后和皇后面前,郑念如觉得她无所谓,至于皇后和延平太后能不能承受得住就难说了,到时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不能算在她的头上。 郑念如觉得他与郑淙元之间,除了恒更在他们头顶上的那一道祖宗家训外,更多的是延平太后和萧皇后,郑念如也曾经想过,若是她的母亲真的是南门国公主,或许还有一丝可能。 可是事实就是那么打脸,她刚坐上那个位置,她的身份就可笑的被曝光了出来,郑念如自然知道这是何人所为。 所以,不管她母亲是谁,是什么身份,延平太后和萧皇后早已经对她恨之入骨,是害了他们两个儿子的仇恨,而且即将祸害了他们唯一的希望的仇人。 郑念如觉得,要想延平太后和萧皇后接受她,还不如直接杀了她们来的干脆, “嗯——”郑念如柔柔地说着,虽然觉得这法子希望不大,不大就不大吧,总比没有强。 …… 居南一找不出任何与郑念如有交集的事情,他生活的所有的圈子与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光明正大相遇的地方,居南一烦躁不已了几天,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居南一细细分析着如今有何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郑念如的态度,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因为自己不够主动,没有让她注意到? 居南一觉得不是,他曾经也刻意地在她面前出现过,有心要引起她的注意,可是似乎比记忆中的自己更加运气不好,她始终没有注意到他。 居南一有些慌,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甚至觉得这辈子,他比上辈子更动了些心思,可若不再动些心思…… 郑念如并不喜欢听曲,在乐曲的造诣上也不高,听不出高山流水的附庸风雅来,能打动她的乐曲也少之又少。 所以,就算是河鲜斋里为了抬高层次,彰显与其他饭店的品味不同,时下里流行着唱曲,也不是艺馆里那种充斥的丝竹满耳的乐曲,就是吃饭间取觞流水般断断续续传入耳中的清雅乐曲,哪怕是隔着一间包厢,也有可能就听不到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兴起的,但郑念如的确不喜欢这些东西啊,郑念如更倾向于直接感官的享受,对乐曲理解就更有限,就算是到了河鲜斋,也是因为河鲜斋新出了一席全河豚宴。 包厢外断断续续传来的乐曲刚开始并没有飘到郑念如的耳朵里,等吃了一般,河豚的鲜美也从嘴中到了腹内,少了一开始的新鲜,郑念如就听到了。 听到的那一两句传来,却一下子抓住了郑念如的心,因为她听过,但是在很久以前,久到郑念如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是乐曲的声音虽然轻,郑念如却是记得十分清楚的,这是居南一弹过的,唱的那首词也是她唯一觉得好听的。 只是,这乐曲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就算是听到也是多年后的事情,她的第一个孩子登上了皇位,她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却闹腾的厉害,居南一为了让她晚上睡得着,会弹琴给她听。 现在看来,就是这首曲子也不是居南一自创的。 郑念如这样想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郑念如眉头一皱,看向包厢外。 送菜的店小二从对面的包厢退出来,顺手关上了包厢门,也将乐曲的声音关在了包厢内,郑念如却十分肯定,这就是居南一的声音。 “郡主,怎么了?”拂冬察觉到郑念如的不一样,为自个郡主夹了一块鱼肉,看了一眼包厢外,包厢开着一条狭长的缝,隐约听到外面熙攘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郡主也要听曲子吗?”杏雨好奇地上前,她也听到了,乐曲唱的好听的很,很少有男子在这样的场合唱歌。 郑念如看了一眼杏雨,摇摇头,是又怎样,她这辈子又没打算和居南一有任何交集,他就算在这里又如何? 只是,郑念如不仅疑惑,她对居南一之前的生活并不了解,也从没关心过。居南一如今也是朝廷的官员,就算是家境清贫,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拂冬朝着杏雨摇头,别起哄,郡主不乐意。 不一会儿,对面的包厢门开了,乐曲也已经结束,郑念如忍不住看了一眼,走出来的人影中似乎没有居南一的影子,所以,他并不是与朋友相聚助兴而唱一曲? “郡主,我们走吗?”拂冬问的小心翼翼,觉得自个郡主今日有些心不在焉,这些日子,郡主不是很高兴么? “走吧——”郑念如扶着杏雨起身,目光从刚才那包厢一带而过,应该是她听错了,既然不是客人,居南一在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郑念如刚要笑自己,就算是上一辈子,也是多年前的事情,听错也是常有的事情,然而下一刻,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了,抱着琴的居南一脚步匆忙,却与走出来的郑念如一行人碰上了。 “居大人?”杏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般,先认出来了。 (本章完) 第392章 二更 第392章二更 居南一原本低着的头瞬间抬起,被熟人遇到的尴尬此时一瞬间在面上表露无遗,但下一刻,男子已经冷静了下来,神色平静地朝着郑念如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毫不犹豫地转身,从另外一个楼梯走下楼去。 “郡主,是居大人——”杏雨吃惊地忍不住开口,居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刚才的琴声是居大人弹的?居大人不是…… 郑念如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背影,没有兴趣去问,问了她也不想改变什么。 杏雨见自个郡主兴致懒懒的,忍不住要开口,居大人救了郡主的命,如今却在酒楼里卖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杏雨正要开口,拂冬已经警告的眼神看过来。 杏雨委委屈屈,却又不敢再开口。 “郡主,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回去吧——”云娘接了上来,拂冬为自个郡主戴上了帏帽,挡住了投过来惊艳的目光。 “直接回去吧——” 云娘看了一眼拂冬、杏雨,这是怎么了?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原本还想去看看新开的布庄,怎么突然间要回去了。 拂冬朝着云娘一个眼神,云娘闭了嘴,让车夫赶车,直接回去。 “郡主,文赞少爷送来的金锦、银锦,是独一无二的织法,要是配上郡主的刺绣,哪怕神仙也是穿得的。”云娘想让郑念如高兴,有意无意地往郑念如高兴的事情上引。 “那花纹是独特。”郑念如开口接道,“绣样要好好的选才行,拂冬,让你找的书找着了没有?” “郡主,我都翻遍了,也没见你说的那模样的书,是不是记差了?”拂冬立刻苦着一张脸,她找了好几天了,怎么郡主又提这件事情了。 郑念如不开口了,那本书…… 郑念如也觉得自己也许是记错了,前一世里这本书在她的书架上呆了许多年,也许是上一辈子才有的。 “算了,也是是我记错了。”郑念如淡淡地说道,这一辈子总算有了希望,其他的事情,郑念如也觉得可以不那么计较了。 “吁——”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差点将马车内的人摔出去,云娘未等车停稳,甩开帘子就准备骂人,马车却突然要掉转马头。 “麽麽,前面有歹人,咱们还是从另外一条路走吧,省的惹事——”车夫连忙说道,不远处打斗叫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云娘顿时一愣,杏雨已经好奇地钻出头来。 掀开的车帘,一伙人拿着棍棒围着一人狠狠地打着,四下里并没有旁人。 “乖乖地将钱交出来——”叫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被打之人已经在地上蜷成一团,只是那身影有些熟悉。 “郡主,我们从那边走吧——”云娘见此赶紧说道,她们不是菩萨,也没有路见不平的好心。 郑念如点点头,收回目光,马车已经飞快地调转了方向,朝着一旁的巷子而去,自然不止是郑念如他们,很多人见了这样的场景,都觉得少惹事为好,避开了。 杏雨有些意犹未尽,只是马车已经驶出去了一段距离,还是忍不住回头从后窗看过去一眼,只一眼,杏雨突然叫了起来。 “郡主,那琴,那,那是居大人——”救了郡主的居大人。 云娘一愣,什么居大人,顿时想起哪个居大人来,拂冬也一愣,莫名的觉得,郡主似乎十分忌讳这个名字,可是郡主为什么要忌讳这个名字。 她的印象中,郡主与居大人几乎没有交集,就算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相遇,似乎也是郡主无理的多。 杏雨眼巴巴地看着郑念如,真不救吗?居大人好歹是她们的恩人。 云娘也犹豫了,要是居大人的话,她其实觉得居大人此人品德高洁,她与端王的眼光有些像,今倒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就算是不能让郡主托付之人,那也是好人。 杏雨的心跟着提起来,随着马车越来越远,杏雨脸上的失望越攒越多,真不救吗? 郡主真的忍心让居大人…… 郑念如不想救,本能地觉得这辈子能不遇到居南一就不要遇到才好。可是刚才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试问上一辈子,除了那件事,居南一倒没有多少对不起她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死,她似乎做不到。 “停车——”杏雨立刻跟着跳了起来。 “杏雨,把人带过来。”郑念如刚说完,杏雨已经跳了下去,云娘想吩咐两句,都来不及,杏雨立刻跑了过去。 “郡主——”云娘犹豫着要不要将马车倒回去,杏雨已经一手拎起一个扔了出去。 “居大人,真是居大人。”杏雨说着,地上的居南一趴在地上,并没有回答,而是死死拽着手里的东西,杏雨也不管,直接扛起了男子就要走。 “我的琴——”居南一的声音从杏雨的头顶传来。 “放心吧,丢不了。”杏雨一手捡起地上的琴,在云娘还在由于要不要把马车退回去的时候,已经跑到了马车旁边。 “郡主,我把居大人扛回去吗?”杏雨问着。 郑念如看了一眼杏雨肩膀上的人,伤的怎么样暂时也看不出来,但是杏雨这样扛着,一是十分显眼,二来万一是内伤,说不定还没到,居南一就已经伤重而死。 “放车上吧。”郑念如这样想着,云娘和拂冬已经开始连忙点头,杏雨太扎眼,就这样扛着一个人,明天差不多全城都知道了。 拂冬立刻扶着男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车上。 不大的马车,多了居南一,云娘和杏雨只好坐到了车外。 拂冬小心翼翼地将男子翻过身来,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男子的惨状顿时让车内的两人倒吸一口气。 “郡主,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拂冬忍不住说道。 郑念如却看到,居南一将一个小小的布袋子死死的拽在手中,即使昏迷也拽得死死的。 “去找家医馆吧。”郑念如开口说道。 拂冬仔细地擦拭着男子脸上的血渍,一只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缝,一道伤口在额角,鲜红的血染透了拂冬的手帕子。 “不,不用,送我……回去吧……”居南一挣扎地开口,微微清醒地意识,似乎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本章完) 第393章 一更 第393章一更 郑念如微微周围,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将她心中狐疑的猜忌压在了心里。 上一辈子认识居南一之前,她从没有注意过居南一,就算是几次相遇,也没有留给她过多的印象,第一次注意到居南一,是端王认真跟她说居南一,并且说,居南一是可以托付的对象。 郑念如那时候听了很不屑,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官,怎么会成为端王口中可以托付的对象,根基又浅,纵然有过人的才华,也不会是她心里那个可以托付的人。 况且还有她的郁郁不平,还有她得而不求的东西。 所以,这一瞬间的恍惚,郑念如对这一世里,她与居南一的几次相遇,都是她疑心想多了。 “居大人,你这伤——”拂冬忍不住开口,一个朝廷的命官若是死了,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自然不能与郡主扯上关系。 “我,我没事,郡主只要将我放在街口就行。”居南一似乎用尽了全力,沾了血渍的脸上尴尬与倔强清晰地落入郑念如的眼中,男子不想让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幕的想法也在强力支撑的身体上无不体现。 郑念如理解这种感觉,对居南一来说,她还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认识他的陌生人,没有了她的恶意揣度,任谁这个模样,都不想让外人看到的。 这样,反而让郑念如放下心来,收回目光。 “哗啦啦——”布袋子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破了,几枚大小不一的银锭子仿佛一瞬间暴露了男子的窘迫一般。 男子想要收拾起来,却已经木已成舟,面上的涨红与尴尬,只能任命地伸手一个一个地拾起来。 郑念如当做没看见,居南一很需要钱?郑念如的心里有些疑惑,家境清贫,却也没有到过不去的地步,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所以,才会到河鲜斋里卖唱? 拂冬看不过,又怕居大人强撑着身子伤口裂开,帮着将银两拾了起来,用手帕包着给了男子。 “居大人是朝廷命官,拿着朝廷的俸禄,何必将钱看得如此重。”郑念如忍不住说道,上一辈子也是,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对她和孩子可以,但是对自己依旧舍不得。 居南一没有看郑念如,内心苦笑的却是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也许,他就是被脑海里那些疯魔了的记忆影响了,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他是需要钱,母亲病中也是真的,只是,赚到钱的方式,他却选择了最丢人的一种,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做是不是疯了。 “下官,下官凭本事赚钱,清清白白,自然不丢人。”居南一努力地话来,强撑着自己的意识,不让自己昏迷。 这些人盯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每日在河鲜斋的收入也故意在这些人面前暴露了。只是,他不知道她何时会来,也不知道这些小罗罗们何时会动手。 今天,却出奇地聚在了一起,所以,谁能告诉他,这不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那些记忆鲜活的、蚀骨难忘,每一寸都占据着他所有的呼吸,对于现在的他,每一天每一秒都是折磨。 “呵——”郑念如不想嘲笑,却也忍不住冷喝出声,居南一闭上眼,这样的嘲笑熟悉到他就算是看不到对方的神情,都能仔细地描摹出她所有细小的神态来。 不管他做了什么,不管是他打了多大的胜仗,硬生生地从一个文官变成了武将,依旧不如她的眼中,仿佛得不到奖赏的孩子一般。 但是,他们曾经有过美好的日子,那样美好的日子存在的每一分都像是毒药一般,侵蚀着居南一的理智。 “郡主,益人街到了。”云娘掀开车帘,马车外的喧哗传了进来,郑念如看了一眼马车内的居南一。 “直接进去吧,杏雨,你在街角那家医馆找个大夫。”郑念如说着,放在这里?让益人街的这些百姓们都看着他爬回去? 郑念如虽然不打算管他,但到底这一世的居南一救过她性命,她现在帮他也算是师出有名,省得再落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来。 居南一没有开口,却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他终于让她改变了心意,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不知道为何这一辈子,他做任何一件事来,都十分地艰难。 马车缓缓地驶进了一个偏僻的街巷之中,郑念如对这一快并不十分熟悉,但到底是曾经来过的地方,车夫却意外地对这一块十分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居南一的家。 “多谢——郡主,我可以自己回去——”居南一拒绝了云娘要扶着他的好意,踉踉跄跄刚下马车,噗通一声已经栽在了地上。 “居大人——”云娘慌了。 “驶进去吧——”郑念如叹口气,彻底没有了先前的猜忌,都成了这样却坚持自己进去,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落魄的模样,想要吸引她注意?将自己弄成这般惨样? 或许别人会,郑念如觉得居南一不会,郑念如甚至自嘲地觉得自己草木皆兵了。 “郡主,到了——” “快,搭把手——”云娘喊着车夫,将居南一吃力地扶进了院子里,拂冬也一脸担忧的神情,但是,拂冬隐隐地觉得,郡主似乎并不愿意救居大人,因此不敢跟着下车去扶一把。 郑念如却率先下了车,阳光意外地从云层中露出来,眼前小小的院子顿时亮堂了许多,干净整洁,郑念如记忆却模糊。 成婚之后,端王买下了一处院子,她自成婚后也很少来这里,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几乎没了什么印象,自然,她也没有像寻常家媳妇一样需要伺候公婆,端王为居母买了几个丫鬟婆子,照顾着居母的日常起居,居南一很是感激的。 没有人?郑念如皱起眉,不会,这个时候,居母应该还在。 “先把人扶进去吧——”云娘见此,开口说道,已经将居南一搀扶着朝屋里走去。 “咳咳咳——”屋内传来猛烈地咳嗽声,似乎是被他们惊醒,这种咳嗽声就像是久病之人才能发出的撕心裂肺地从胸腔里出来的声音。 郑念如微微一愣,居母病了?所以他才会拼命地赚钱?不要脸面地赚钱? 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故意出现在她面前的,甚至连见她都不想的,甚至连她这个救命的恩情都没有去利用。 就像男子自己说的,凭自己的本事赚钱。 (本章完) 第394章 二更 第394章二更 “杏雨还没回来?”郑念如咕哝着,说的自然而然。 被云娘扶着的居南一恍然间有一种错觉,一瞬间这里已经是她已经嫁给他的时候。一次她虽万般不愿,还是跟着他回来见母亲。 杏雨去买万花楼的糕点,她咕哝着。 “杏雨还没回来?” 居南一仿佛忘记了浑身的疼痛一般,仿佛这愚蠢到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伎俩突然间有了意义一般,仿佛就是为了她不经意的这么一句话。 回来?仿佛这里就像是她的家一般。 “居大人,您先躺着,大夫一会就到了。”云娘见居南一依旧不自在,也知道,居大人这模样大抵是不愿意被人见到的,心里同情的同时,也隐隐猜测一些,是居大人的家人生病了?所以才会急着用钱,居大人才会去那河鲜斋? 云娘再看看这个再整洁也避免不了一眼清贫的家,用家徒四壁来说,就是整间屋子里都找不出一张可以让郡主坐下的像样的椅子来。 “多谢——”居南一轻声说道,云娘她们几人的印象他很深刻,甚至在她做出许多错事的时候,云娘都会觉得对不住他,经常来劝解他。 “南一,是南一回来了?”内屋传来居母的声音,沙哑干涸,久病不起,是常年的劳累堆下的病症。 居南一想要回答,只是头昏目眩,额角的伤仿佛有人不断地捶着他的头颅,刚要开口,身体先晃了晃,云娘一把扶住了居南一,慢慢地将人靠在了椅子上,这才犹豫着上前一步,走进了内屋。 “是居母吧?”云娘声音温和,因为年纪的关系,眼看着床上瘦弱的居母,声音又温和了几分,“居大人就在外屋,受了些伤,我们家郡主正巧瞧见了,就送回来了。别……您别起来,大夫马上就来了,并不严重……” 云娘不知道为何要骗床上的居母。 居母看着云娘,强撑着要起来,可是身子使不了力,咳嗽跟着停不下来。 云娘不忍心上前帮忙顺着气。 “多谢,多谢……”居母瞧着云娘的穿着气度,不像是他们这里的人,应该是南一官场上认识的,刚才说什么来着?郡主? “不必客气,我们也是正巧遇上了。”云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瞧着居母的模样,只怕也是久病在床。 所以,云娘心中叹了一口气,居大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又孝顺又能干。 “多谢,南一他——” “郡主,大夫来了。”杏雨拉着大夫连忙进来,居大人的家不用找,一说大夫就已经知道了。 “居大人?”大夫原本以为是来瞧居母的,还纳闷今日怎么会有个小丫头来喊,并没有多想,一进屋就看到居南一满身是血的模样,吃了一惊,连忙上前一步。 车夫忙着跟前端水、拿药,郑念如见此,来都来了,也不急着一时就要走的,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居南一顿时觉得整个屋子都局促了起来,仿佛这里没有一样东西能配得上面前少女的仙气,可是,却有一种莫名地四肢畅骇的感觉,莫名地让居南一简直认为自己是疯了。 “居大人,这些伤虽是外伤,但也要好好修养才行,老朽留下药方,稍后让药馆里的小厮给您送来。”大夫收拾着药箱,眼睛却不敢乱看,心里却十分好奇,他来居大人家这么多次,从未见过这些人,自然,这些人也与居大人这里格格不入,就像是那些大官家里的小姐一般金贵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居大人的家里? 大夫觉得有些不可能,但是一想,以居大人的人品,又有什么样的姑娘配不上呢。 “多谢大夫,这是诊金,之前欠下的也一并给上,还劳烦大夫看一看家母,药也劳烦小哥一起送过来。”居南一从容地从怀里掏出那包着银两的帕子来,坦然地拿出那些银两,给了大夫。 云娘鼻子一酸,世上都是心酸人,她们郡主是,这位居大人也是。 郑念如见此,就算是想要走,也觉得自己从一开始的恶意揣度有些内疚了。若不是她招惹居南一,也许居南一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做到一个不算高,但也足以太平富贵一生的位置,娶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家中的小姐,他一向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么。 所以,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她害了居南一吧。故意靠近他,引诱他,才让他后半辈子都在风雨飘摇中度过,就算是位高权重,也是郁郁不得志。现在想来,到底是她的不是多一些。 郑念如叹了口气,这一辈子,应该有着上一辈子不一样的结局,居南一是个可用之人,郑淙元身边缺的也是这样的可用之人。 这些都是前一世里她并没有见到的,一个忙着为生计奔波之人,自然无暇有其他的心思,眼前的居南一不像,反而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他真实清贫的一生,从未看见他才华掩盖下的心酸。 “大人不必心急,你母亲的病是老毛病,并不是一日两日能好了,往后不再劳苦,好好养着,说不定能……”大夫说到此不说了,这样的条件,他看病的遇到的多了,居大人是个清廉的官,他是知道的。 “多谢大夫。”居南一并没有多说什么,大夫拎着药箱走了,似乎才想起郑念如等人。 “今日之事,多谢郡主仗义相救。”居南一头上包裹着,模样有些滑稽,但神色平静从容,仿佛此时此刻狼狈不堪的不是他一样。 郑念如没想要他的这句谢。 “居大人不必客气,居大人也曾救过本郡主的性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杏雨……”郑念如想通了许多,看向杏雨,杏雨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来。 “这些银两居大人收下吧,是本郡主的疏忽,还望居大人不要推辞。”郑念如亲手拿起银两递给居南一,如果这辈子,他们两人能有个好的开始,不必重走上辈子的老路。 居南一微微一愣,那包银两让他的脸颊瞬间通红,是尴尬还是别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郡主,下官……”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居南一,你羞耻不羞耻。可是除此,他似乎想不到任何可以更接近她的办法。 “居大人是坦荡之人,只是一点银两而已。”郑念如说着,突然明白,为何上辈子端王要派几个奴仆来伺候居母,居母这般模样,若不是端王妥善安排。而这些原本是她应该做的,而上一辈子…… “走吧——”郑念如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呆的越久,就越觉得,上一世那样的结局是自己造成的,她害了郑淙元,害了居南一,郑念如心烦不已。 “居大人,告辞了——”云娘忙告辞,可怜见的,这居大人如今自己还受着伤,还要照顾老母,这样的好男儿…… 拂冬、杏雨也是不放心,直到郑念如已经出了院子这才匆忙地跟了上去。 居南一静静地立在正屋之中,仿佛空气中还存留着她的气息,这一瞬间的记忆让他头上的痛、身上的痛都消失了一般,甘之如饴,仿佛又了与命运抗争的勇气。 如今,她已经注意到了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要一步一步的走近她,上一辈子的遗憾,他希望这一辈子能补全,让所有的美好都如新婚之时的那一段记忆才好。 …… “郡主,文少爷来了——”杏雨跑进来,文赞来地莫名其妙,往日都是和郑皓元一起来,如今单独前来,还下了拜帖,杏雨看着手上的拜帖,门房里的人应该没搞错吧。 “他来干什么?”郑念如有些意外,想不到文赞为什么要来。 “送东西?”拂冬猜着,不是刚送了东西来?近日有没有刚来都的船,那就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呀。 (本章完) 第395章 一更 第395章一更 文赞进来的时候十分守礼,带着的家丁、奴才都留在了院外,也并没有进内院,只在前厅见客的地方候着。 文赞知道每次四殿下来是直接去朝仁郡主的内院,原本他们都是皇族血脉,四殿下到底叫朝仁郡主一声堂姐,这就比不了。 文赞侯在客厅,依旧不忘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何管家。 “文少爷,难为你想着,我们老爷一到冬日这老寒腿就发病,离不开这东西。”何管家收了药材,也不客气,这文赞也不是第一次来,往日里都是跟在四殿下身后,如今这四殿下没来,倒也规规矩矩,倒是让何管家有些喜欢了。 “何管家,您别记我的情,是四殿下一再嘱咐了的,晚辈怎么敢忘了。”文赞依旧客客气气,何管家看着人畜无害,外人却不知道,这些年,王爷早已经经不起事,何管家里里外外把持着没有半点破败的迹象,而且,你也一丝一毫还不出这是他的功劳来。 所以,文赞觉得自个父亲说的不错,这何管家是个既衷心又十分有本事的人。 “文少爷,您等着,郡主既然准了通传你,自然是要见你的。”何管家喜滋滋地说着,文赞送东西也的确送到了他心坎上,不然,他要花不少的功夫去找这些药材,药材的难找程度不亚于那些稀有药材。 因为,这才药材要在表面上看来都是治老寒腿的,而加在一起又有别的功效。 至于文赞的事,何管家觉得,这文家的二少爷倒是与文家的其他人不同。虽说,文家如今的主要兵力被调往东南疆。皇上的意思也十分明显,就是防止文家拥兵自重,到时候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见,皇上对文家如今也是十分忌惮的,而且,今日连下的两道旨意,虽然明面上看上去与文家关系不大,可是细究却是文家布出去的藤蔓,若只是一处,或许只是巧合,但是两处又放在一处,就不得不让人怀疑。 何管家依旧笑嘻嘻,皇族的事情他们管不了那么多,而且,文赞少爷又不领兵,又做着皇商的生意,头脑也灵活,与文家的其他人的狂妄不同。 “郡主——” “郡主殿下——”一阵脚步声传来,从出现在门口的婆子,到身边的丫鬟,五六人进来了,文赞依旧没有见到郑念如的身影,但人已经站起来了。 “郡主殿下——”文赞很规矩的行礼,何管家看门口的小厮,王爷怎么还没回来? 小厮立刻折回去大门口等着,郑念如已经慢慢地走了进来。 “文少爷,扶恭有事情?”郑念如微微一笑,这两次文赞送过来的布料都挺和她的心意,所以,郑念如倒愿意见文赞的。 “郡主,并不是四殿下的事情,是我有事情。”文赞也不绕弯子,看了一眼自己的随从,只见一个随从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恭敬地送上前来。 郑念如眉头微皱,这是什么? 何管家也一愣,向来,这个文赞只是四殿下的跟班,都是四殿下要见他们郡主,这才跟着看来,在他看来,要是没有四殿下,这文少爷怎么也不会与他们郡主有交集的。 哦,不,在别院的时候,似乎是有过…… 何管家虽然不动声色,还是殷勤地上前一步,亲自帮忙倒水,就是想赖在这里不走。 “这是什么?”郑念如只是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文赞的意思。 “郡主,这是正街的那两处铺子的地契,还有另外两件香料铺、首饰铺子的。如今送给郡主也是情非得已。”文赞开口说道。 “送给我?”郑念如微微一愣,当初是分成,连扶恭都有份,不过郑念如却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当真的,况且,她也没有好好地过问过这些事情,只是文赞怎么突然要将这些送给她? 文赞看了一眼木盒,他也舍不得,只是父亲的话说地十分严肃,让他不着痕迹为文家留一条路,而且与四殿下也不能有任何关系。 文赞虽然在京都认识不少的公子哥,可都是文家一脉党羽之人,父亲突然这样说,文赞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还是照做了。 这几处商铺都没有经过明面上,当初因为四殿下有心要送给郡主,因此,文赞并没有从文家这边走,此时却是最好的选择了。 “郡主有所不知,家父知道我干的这些行当,几乎没打断了我的腿,扼令要我断了这些。我想着这些心血可惜了,有心想留下点什么,郡主,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说着文赞已经跪了下来,何管家一愣,但是他们郡主大抵是经得住这么一跪的。 “原来是这样。”郑念如点点头,文赞的事情她多少听说了一些,文康爷恨铁不成钢也不是一日两日,多次扬言要断了文赞这胭脂堆了厮混的爱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些店铺倒是有本郡主的一番心血,关了的确可惜,既然如此,那就交给我吧,本郡主先帮你管着,日后你若还有机会,还可以拿回去。”郑念如应了,念夏接过东西,心想着这几个铺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这么关了的确十分可惜,这些铺子如今名声越来越大了,她和杏雨还偷偷去过几回,的确十分好。 “多谢郡主——”文赞少有的恭敬地行了礼,也不多说,生怕再看一眼舍不得,到底是自己的东西。“那告辞了——” 何管家还愣在原地,还没有从那几个铺子的事情里缓过神来,那几个铺子,他自然知道价值,文少爷要送给郡主? 何管家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只是今日文家似乎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何管家隐约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郡主已经答应下来了,他自然不能替郡主做主。 文赞片刻都没有停留,将东西交给了郑念如后就走,文赞希望是自己父亲多心了,文贵妃那里半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皇上醒来后,大有为四殿下加封的意思,他们文家这几年来行事也十分小心。 希望只是想多了。 (本章完) 第396章 二更 第396章二更 郑都往北,只要出了北城门,连绵几十里断断续续都是从各处聚集而来的难民,北城门与南城门不同,南城门往南是郑都的几个比较大的郡县,虽说如今也已经穷困潦倒,但总能活下去。 北城门往北,一个郡县比一个郡县贫瘠,又因为路途崎岖、人烟稀少,几乎没有几个成规模的郡县,反而郑都再往北数百公里后,却有着两个盆地的高原,位于山脉之间,土地也齐整,只是西北疆那边不喜外族之人闯入,那些难民们就算知道进不了都城,却更不敢去这些郡县的。 羽生法师和宗云骞带着的人出了郑都,就在这些山脉之中寻了几天,几次与鬼灵壑的人交手,却又让他们狡猾的从眼前溜走了,这边找边追,不知不觉已经深入山脉之中,逐渐,就连一向淡定的羽生法师此时也有些面色凝重。 “出了山脉就是黑泽郡和三闽郡,就更不好找了。”宗云骞面色凝重,几日的奔波,早已经是一身灰尘,脸上的泥渍都无暇顾及。 乾道寺在南郑的势力分布极广,几乎八成的郡县都有他们乾道寺的人,民众对乾道寺的信仰与追崇也是前所未有的高度。然而剩下的两层,就是北疆这一块,尤其是这两个郡县。 羽生法师深知这两个郡县的诡异,再往前,他们要抓住鬼灵壑的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宗云骞却不想就此罢手,眼看着已经出了山脉,他们的速度极快,可饶是如此,也依旧不能赶上,可若是不能阻拦银河法师进入鬼灵壑,那么师傅的预言说不定就成了真的。 羽生法师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只是同意了。 “师哥,你放心吧,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也一定会把银河法师抓回来。”宗云骞坚定的说道。 “师弟一切小心。”羽生法师倒不是怕宗云骞失败,师傅的法器给了宗云骞,他自然相信能够抓到银河法师。“切记勿恋战,一抓到人就走。” 宗云骞点点头,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这时候,羽生法师自然也不必瞒他了,古道、西风与众弟子也告了别,宗云骞片刻没有停留,继续朝着北方而去。 羽生法师带着人调转队伍直接返回郑都,羽生法师并未想在郑都停留,直接回乾道寺,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师傅。 只是,这个时候,师傅有没有出关,他也没有半点把握。 “大师兄——”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停了下来,四下里一片哀嚎声也变得更加真切和惨不忍睹。 乾道寺的弟子们,此时虽然是乔装打扮,但看着眼前的惨状,忍不住开始念经。 羽生法师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南郑皇族,真的是上天选定之人?云骞师弟没有说出那一番见解的时候,他没想过这么问题,可是如今,他不仅有些动摇。 就算是普通的百姓,只有心存善心,见此情景,只怕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凉山、京山,将马车里的东西分给他们吧。”羽生法师开口说道,手下的几名弟子立刻就从马车里搬起东西来,顿时间,人群中终于骚动了起来,抢到粮食的难民们纷纷朝外跑去,没有抢到的全部挤到了马车旁边,将羽生法师几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不要挤,不要挤,都有份,都有份。”弟子们大声叫着,只是他们低估了饥饿的力量,就算是他们看到马车上已经空空如也,也不愿意离去。 而没有分到粮食的人,此时追着分到粮食的人抢着,混成一团。 “大师兄——” “大师兄,你没事吧——”更多的人已经动手,自己去翻马车上的东西,马车几乎被洗劫一空,若不是因为他们人不少,只怕这一头马早已经被抢走了。 “我们快走——”不少弟子已经醒悟过来,尤其是,不少人已经开始打量他们马的主意,甚至开始解他们的缰绳,就算是人多,他们也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驾——”乾道寺的弟子们此时已经顾不得地上的泥泞,只希望快点脱身,而拥挤的难民也阴差阳错地推着他们的马车出了泥潭,顿时马车立刻奔了起来。 马车上的弟子们依旧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依旧追着他们的难民,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少主子,他们走了——”难民走,走出来几个难民模样的人,饿的走路都没有力气的难民,自然不会去管他们之中混进去的几个别的人。 而且,这些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银河冷冷地看着远走的马车,他可不是想放这些人走,要是有可能,他的确想直接杀了他们,若不是他们,念如的事情早已经成功了。 “少主子,如今,我们最要紧的是赶紧回鬼灵壑,只有回了鬼灵壑,我们才有可能一锅端了那乾道寺,到时候,能坐镇南郑国,享受万人尊崇的就是我们鬼灵壑的人,到时候,端王自然同意了您和郡主的事情,那么郡主就不会两头为难,为了你却舍弃了自己的亲人,为了亲人,却不得不与少主子忍痛分开。”参长老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下来,跟着的几名弟子早已经表情麻木,鸡皮疙瘩也习惯了参长老的煽情。 银河收回目光,看了参长老一眼,参长老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念如对端王很好,他能看出来。念如冒险救他出来,他自然也不怀疑念如对他的那片心,所以,他怎么舍得念如两难。 参长老说的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乾道寺的人他打过交道,除了那几个人难对付一些,其他人都不足一提,银河也并没有放在眼里。 “三年时间太长,一年,一年的时间,杀了火奕和乾道寺的所有人。”银河冷冷地说道,只要宗云骞不在郑都,他自然不担心那婚约的事情。 一年?参长老一愣,但是却没有再劝。 他们鬼灵壑被乾道寺死死压制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参长老想想都觉得浑身血液沸腾。 “少主子,一年就一年。”参长老立刻表态,“我们赶紧上路吧,与壑主他们前后夹击,先拿下那宗云骞再说。” (本章完) 第397章 一更 第397章一更 “念如,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朝中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你不要总麻烦他。”端王看着其竹亲自送过来的南隅刚刚进贡下的石榴、栗椰,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口。 太子殿下就是性子软,就算是他长公主,宫里还有四殿下,哪个都比郑念如更是他的亲姊妹兄弟,太子殿下就是太实诚,不懂得拒绝。只那么一句话,就当了真。 郑伯定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欣慰,拂训的心意他懂的,看的是他的面子,难为扶训了。 郑念如看了一眼端王,探过头去,想要仔细瞧清楚了端王脸上的神色,可从郑伯定的脸上只有感动,郑念如心情好,也乐得哄端王高兴。 “父王,我只是随口一说,而且是跟你说的,我又怎么知道太子哥哥真的会送过来,反正看的也不是我的面子。”郑念如才不会愧疚,石榴的鲜香在她的指尖弥漫着。 “也是,也是,倒是我错怪你了。”郑伯定拿了一个石榴在手上瞧了瞧,鲜红欲滴,不像中隅的品种,外壳惨白,即使是熟透了,看着就没有食欲。 “父王,自然不是你的错,只是太子哥哥对你照顾而已,所以,以后太子哥哥若是犯了什么错,你倒要念着平日里的这些恩情。”郑念如剥开石榴的皮,深红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像一粒粒宝石一般,大而紧凑。 云娘见郡主自个剥石榴,知道自个郡主这是真高兴,一时间倒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这样真的好么? 云娘不知道答案,就是夜里睡着了也可能突然醒过来,十分清醒的那一种,头脑清醒到仿佛没有睡着过,所想的也只有这一件事。 能不在一起么?自然不能,云娘虽然不是南郑国的人,但也知道南郑国的这一条祖训,若是太子殿下执意要娶郑念如,那么深植在南郑百姓心中的这条皇族祖训,必然是郑淙元登上皇位的绊脚石。所以,太子会为了郡主,而放弃皇位么? 云娘不敢想,也不敢去推动着这件事情的趋向,但太子殿下是个好的郡主,若是太子殿下放下皇位,那么郡主就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岂不就是印证了这条祖训了嘛。 “父王今日在忙什么?”郑念如随口问道,纯粹是没话找话,也有心与郑伯定谈谈家常嘛,虽然郑念如是眼睁睁地看着郑伯定从开始的阴郁深沉到如今傻乐呵,不能说延平太后是完全害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至少,现在的郑伯定没那么多的脑子去想那些东西,就连她一个女儿,就有想不完的麻烦事。 “念如,今日父王倒是发现了个新鲜的乐趣,倒是很合本王的心意。”端王说着,眼底兴趣浓厚。 郑念如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无非是斗蛐蛐、斗公鸡的事情,随着年岁渐长,那毛病就越来越厉害,也只有居南一会陪着他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这镌刻倒是新鲜有趣,玉石的质地比砚石又品种丰富又好看了许多,要不,父王也帮你寻一枚独一无二的……”端王说起这新爱上的小玩意,立刻精神十足。 “父王,我用不着,不如你先弄个我瞧瞧。”郑念如觉得这兴趣倒比以后钓鱼啊,斗鸡什么都好了很多,至少不危险。 郑念如记得郑伯定有一段时间十分喜欢钓鱼,常常在河边,痴迷了一般,又经不住瞌睡,掉进了河沟里,第二日才找着,郑念如花了好久的心思才让郑伯定淡了这心思。 …… 郑念如不是没有感觉到朝政上的风起云涌,随着世家大族的离开,朝政之中静谧了一阵子,这刚刚有所动作,景治帝却鲜有精神的上了几次朝,每次一上朝,就必定有大动作。 郑念如有些意外,除了意外,倒没有在意,这些小举动相比于以后居南一的那些动作,简直不叫事。 却有一件事,庆国公罕见地还没有离开郑都,而是一道折子将宗世子与朝仁郡主的婚约捅到了景治帝跟前。 萧皇后本来就没把心思放在这事情上,倒是宗老夫人亲自向延平太后求旨的时候,还诧异了一阵子,但宗圣世家的事情,既然扶训想要拉拢端王,她自然没有意见,不管是端王,还是这位什么朝仁郡主,萧皇后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萧皇后亲自从宫女手里端了碗,伺候着景治帝用膳。 长期卧病在床的景治帝,皮肤暗黄,眼袋凸在眼珠子下面,身子虚弱地靠在床边上,就着萧皇后的手喝了一两勺,撇过头去不想再喝了。 “朝仁郡主?”景治帝怎么记不起这么一个朝仁郡主来,似乎并没有哪位宗族的子嗣他赐了这个尊号的。 “是端王的子嗣——”萧皇后说得小声,生怕那里说的不对,触了景治帝的“伤心事”。 景治帝微微一愣,有些记忆绵长久远,如沉静在混沌之中,那个名字却顽固的犹如清潭里石头,清晰可见。 即使是名字忘记了,他也记得第一眼见到的情景。 “过了年该十四了,到了嫁人的年纪,说是八字与宗圣世家的那位世子颇合,宗老夫人这才请了太后的旨意,已经下了懿旨。”萧皇后说着。 “嗯——”景治帝垂下眼眉,这么多年,倒是忘记了,她是留下了一个子嗣的,他虽然不愿意去想,却十分理解伯定那时候的冲动的,因为他也冲动,若不是…… “庆国公又递了这折子,是端王不愿意?”景治帝开口问道。 萧皇后诧异今日景治帝难得的多问两句,虽然问的是那件事。 “倒也不是端王不愿意,近些日子,这宗圣府有些传闻,说宗世子被鬼怪附了身,端王想必是因为这事情,才悔的婚。”这事情景治帝知道,羽生法师亲自出来辟了谣,自然不是什么鬼怪附身。 “既然如此,改天传召了端王和那个孩子来,朕亲自说与他听了,到底是个好姻缘。”景治帝挥了挥手,刚吃了汤羹,如今还吃什么? 萧皇后微微一愣,甚至连汤羹都忘了放下,诧异的眼眸也愣了一瞬,这才恢复了正常。 “是——”圣上要见端王?圣上怎么会要见端王。 (本章完) 第398章 二更 第398章二更 景治帝要见端王的消息,萧皇后还没有出盛元殿,就已经传了出去。 延平太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的人听错了,这么多年,没人敢在景治帝跟前提端王,更不用说那个孩子。就算是皇帝真的放下了当年的事情,那也应该召见端王,毕竟是亲兄弟,还能为一个女儿生一世的仇不是。 可是要见郑念如,延平太后隐约感觉有些不好,是不是她多想了。 “太后,太后娘娘,您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倒是杜麽麽已经红了眼圈,欣慰地就像是找到了诉苦的人一样,请不自禁地拉上了太后娘娘的袖子。 延平太后看了一眼杜麽麽,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怎么不是,再怎么着,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啊——”杜麽麽是看着皇上和端王长大的,感情上一点也不比太后少。 延平太后被杜麽麽的这句话有些动容了,点了点头,是啊,她也希望如此,毕竟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而且,这么多年里,端王也已经不是以前的端王,皇上也不是以前的皇上了,这么多年卧病在床,生死都看淡了,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哪里还重要。 “你说,我要不要……”延平太后被说动了,若是她再出现,都是她的孩子,看到她,自然更加想起他们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到底是一样的性子,她这个当娘的…… “太后,不可。”杜麽麽上前一步,抓住延平太后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事情的开始,太后您已经出了手,这个时候,让他们兄弟二人解开这个心结才最好。” 延平太后听了,缓缓地还是点了点头,的确,这事情的确是他们兄弟二人自己的事情,也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开心结。 “你说的对,就当不知道吧。”延平太后开口说道,皇上能见端王了,那么到他们母子三人做在一起吃饭的时日还长吗? 所以,她等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急于这几天。 …… 郑淙元听到其令说的话,顿时看向其令,第一反应是不信,父皇就算是精神好一些,这些年来也有身体好一些的时候,但总不会去提端王,也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端王。 “是因为那道折子?”郑淙元开口问道,这折子没有送到他跟前,而是庆国公直接探病之时,直接交给的景治帝。 郑淙元不知道折子里写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庆国公会写什么,可是景治帝突然召见端王,他很怀疑是和庆国公有关。 “殿下,其羽还没有回来。”其令立刻禀报道。 郑淙元突然开始不安起来,为什么,为什么父皇要突然召见端王。 “去见母后——”郑淙元站起身,从景治帝身边去套折子的内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其羽要等到时机,但是当时母后在场。 其令立刻安排人去准备马车。 “是啊,也不知道你父皇哪根筋搭错了,那端王如今我看着要越来越傻笨,万一再让你父皇气着了,哎——”萧皇后半点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从盛元殿出来,她就一肚子火,这个庆国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这种事情也敢在皇上面前提。 “母后,儿臣也是担心父皇的安危。而且,端王手中的那一批人马到今日也没有找到线索。若是父皇与端王再不和,那么儿臣这些年来的努力……” “幕后知道,此事怪就怪那庆国公,简直是有病,在皇上面前提这件事。那什么朝仁郡主,本宫见过几回,一股子妖媚子气,他庆国公不庆幸这婚约给退了,反而当个宝一般,难不成,他是想从端王身上得到什么不成?” 郑淙元闻言,抬头就看萧皇后,看不见之处,手已经握成拳,他就说,为什么要见端王,不,为什么要见念如。 旁人不知,郑淙元却甚至景治帝的行径的,这可谓是他们南郑皇族的劣性,端王能抢景治帝的女人,殊不知那景治帝又抢了多少女人,那些荒唐的行径虽然在上位前就被太后一一遮掩,但是他要查到,几乎不费任何的力气。 就算是病在床上,宫里进的新人也没有断过,虽然比起年轻的时候已经有所收敛,郑淙元却是深知景治帝的秉性的。 “我儿也觉得不妥?”萧皇后感同身受,只是叹了一口气,“不过本宫更纳闷的是,那庆国公为何突然会给你父皇上一道折子,而且这折子还是绕过了你。” 孤注一掷?萧皇后觉得这是作死,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儿臣觉得,这是父皇的授意。”郑淙元突然开口,事情很好查,况且宗圣府的动作就在他的手中。正因为如此,郑淙元才觉得事情蹊跷,什么时候,郑念如的消息传到景治帝耳中的? 萧皇后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郑淙元,什么意思?景治帝让庆国公给自己下这样一道折子,目的是什么? 郑淙元摇摇头,他要是知道是什么目的,就不会这么头疼了,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让景治帝见到念如才行。 郑淙元一想到此就心里十分烦躁,只恨不得能亲自敲开景治帝的脑壳,看清楚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不然,景治帝为何要突然传召端王和念如,有什么事情,也该和端王说。 …… 盛元殿内,去年进的景才人依旧有着圣宠的劲头,皇后娘娘一走,景才人就被传召到了盛元殿,景才人更是精心准备了汤羹。 景治帝一见,又是汤羹?眉头一皱,但到底要从眼前的景才人口中套出点什么。 “听闻爱妃见过那朝仁郡主?”景治帝开口说着,他不是没打听过这个如娘留下的子嗣,只是不知怎么的,消息十分有限,又因为他这么多年病的断断续续,一时想起来一时就又忘了。 景才人微微一愣,顿时想起那位景治帝口中说的朝仁郡主是哪位,能够混到这个位置上,自然不是傻子,一时之间,她并没有弄清楚景治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敢乱说。 “回皇上,臣妾是见过那朝仁郡主,不过,也只是见过几面,并未深交。”景才人说着,见景治帝依旧看着她,自然是要她继续说下去,“这也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那朝仁郡主给臣妾的印象十分深刻,臣妾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女子。” (本章完) 第399章 一更 第399章一更 景治帝看了一眼地上的景才人,虽说,面前的少女没有十分的美貌,但是年轻,蓬勃的朝气无需过多的装饰,与那白净透亮的肌肤蓬勃而出。 “这么美?”景治帝不例外,端王是皇族少有的美男子,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如娘一件倾心,而如娘的美貌更是担得起景才人口中之词。 “回皇上,是——”景才人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更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开口的同时,手指止不住的颤抖,弱小可怜的模样,犹如新出水的荷花。 景治帝没有那个体力,却与生俱来的脾性却没有丢,又因为病了好几个月,自然荤素未沾,眼前的景才人得宠,那也是因为会照顾人,更因为神态微微丰腴,景治帝纯粹是因为背靠着舒服,软弱香甜,这才多传唤了几次。 “上前来——”景治帝微微招手,心情好,体力难得让他能够有闲情逸致。 景才人微微一愣,隐约感觉与寻常有些不同,但不干不上前去,于是很快爬着向前几步,到了景治帝跟前。 “皇上——”景才人抬头,双眸沾着水,将害怕与不敢不从表现得淋漓尽致,景才人就算不聪明,也明白,景治帝喜欢她这么模样。 果然,景治帝“心情甚好”地伸出手,手指挑起面前少女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起伏的x,手指慢慢地下移,到颈脖、到x前,少女颤抖的呼吸在男子手指间鼓动,温润的比男子更高的体热从手指蔓延了出去,意犹未尽,景治帝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上——”景才人的声音也变得蚊虫一般,带着娇羞,主动地伸手拉住景治帝枯瘦的手掌,“皇上,您要什么?” 景治帝抬头看着眼前少女的娇媚,就算是比不上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带给他的惊艳,但眼前却是真实的,足以让他愉以一乐的。 景治帝手指勾着景才人胸前的衣襟,景才人半含娇羞半温顺地爬上了龙床。 “慢慢来——” 纱幔在身后缓缓地垂下,静候在盛元殿的宫女们小心翼翼地退后几步,悄无声息。 …… “我就说这里的石榴比我那里的甜。”郑念如喝着一碗已经榨好的石榴汁,白净的瓷碗更显得汁水红艳透亮,勺子上一朵石榴花栩栩如生。 “哎呦,郡主,您这可是冤枉奴才了。太子府里第一等的石榴一送来,我就挑了最好的给郡主您送了过去,留在府里的也是给郡主您留着的。”胡管家着急地直喊冤,他哪里敢怠慢半分,而且,殿下悄悄地要休整后院,且看太子殿下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模样,胡管家就算是不管政事,也隐隐约约能猜到几分。 “郡主不信,您就问问其竹,还是其竹小哥亲自帮忙挑的,都是挑的顶尖大个红透了的,留下来的怕您不入眼,这才榨了汁水。”胡管家觉得郡主是真难伺候,但难伺候归难伺候,却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骄纵了些,那些是太子殿下自个养出来的性子,一开始的时候,郡主可是十分可人的。 “怪不得,原来是挑的人眼光不行。”郑念如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其竹一眼。 “郡主,您老说啥就是啥,属下眼光的确不如郡主,就一片忠心耿耿想着郡主,郡主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其竹看了一眼胡管家,您老说事归说事,把我扯进来干嘛,还有,后院子里的那两个安顿好了没有,这满地挑错,自然是得到了什么风声。 胡管家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还没来得及收拾了,真是糊涂了。 “站住,去哪?”郑念如喊住要走的胡管家,没有听到消息她还不过来呢,自从郑淙元答应后,她也觉得该有小女儿的娇羞,她自然有小女儿的娇羞,也是保持新鲜感的诀窍。 所以郑念如没想来,至少在郑淙元还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她要稳住,不会催着郑淙元有所动作。 只是,她没有想到萧皇后还是等不及,恨不得将自个身边的人都塞给郑淙元才放心,郑淙元有手有脚,还是吃不了饭睡不了觉,成天的就想着塞人,塞人。 郑念如觉得,她就算是相信郑淙元真的有本事让她的身份光明正大,萧皇后的行为也要从一开始给个下马威才行。 “郡主,老奴去瞧瞧厨房里准备得怎么样了。”胡管家不敢不站住,心里发虚,郡主这脾气若是知道了那么两位的存在,而且这一次与先前的还不一样,是以服侍人的身份送来的,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言而喻。 “胡管家,我们郡主知道,您是真心待我们郡主,不知道的,看你这慌忙的模样,还指不定后面藏着女人等不及呢——”念夏白了胡管家一眼,有些气不过。 她却不觉得太子殿下真会回了这两个人,听闻这两个可是自小在宫里服侍过太子殿下的,而且被皇后娘娘调教的十分水灵。 胡管家不敢接话,这是知道了,哎呦,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再不回来,他们快顶不住了。 “胡思乱想什么?”郑淙元从外面跨进来,带来一丝外间风雪的寒气,随着其令进来,帘子又飞快地放了下去,屋内依旧温暖如春。 郑念如立马转过身去,不理眼前的人。 拂冬端着茶放在了郑淙元的跟前。 “一早就降温了,怎么跑来了?”她如今不在启顺楼,从端王府到这里距离不远,这么冷的天,马车就算是在暖,也漏着风。 郑念如就是不理人,念夏觉得吧,自个郡主这样不理人也不好,何况这么多人都在呢,就是,殿下都回来了,一个个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胡管家恨不得立马就溜了,哪里还愿意留下来。其令也刚回来,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眼见着其竹给他使眼色,其令还是出来了,只是,殿下身边每个伺候的怎么行? 郑淙元上前一步,握住郑念如即使在屋内依旧微凉的手。 “你原本就怕冷,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让人出来说一声,我便去看你。”郑淙元的声音软了两分,那在手掌心里软的不可思议的手指头,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本章完) 第400章 二更 第400章二更 拂冬已经习以为常,郡主每每到这样的季节,手脚冰凉,时刻离不得汤婆子,在家里早早的就用上了,现在是生气,才故意不用,凉是活该。 拂冬给了念夏一个眼神,到底屋里这么多人也不好,只留她一个人就好了。 念夏知道规矩,悄悄地退了出去,刚到门,就听到其竹嘀嘀咕咕的声音。 “郡主知道了。”其竹说的十分小心,也不妨念夏这个时候出来,隔着一个窗子的距离,声音清晰地飘进了念夏的耳朵里,念夏也乐得听墙角。 其令闻言顿时面色一惊,这还得了。 “我,我就说,当初就该把门堵死,不让那两个进来,这下怎么好,殿下还不知道,要是怪罪下来,这,这……” “还不是因为是冷麽麽亲自送来的,属下怎么敢回,胡管家都没敢,只等着殿下回来有个主意。”其竹焦急地说道,“只是郡主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你还有心思想别的,赶紧的,赶紧的。这冷麽麽也是的,竟是做这些勾当来了。”其令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不行,我还是要让殿下知道才好。” 其令就要往里走,念夏一下子站出来,挡住了其令的路,两人自然不好在门口闹开,念夏就推着其令出来了。 其令、其竹自然知道这事情已经被念夏听了去,此时就算是不知道也知道了,顿时赔着一张笑脸,恨不得直接给念夏作揖。 “念夏姐姐——” “念夏姐姐——您高抬贵手,不然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竹更乖巧,赶紧讨饶。 “你们殿下怎么会不知道?皇后娘娘没有经过太子殿下的允许,就敢往太子府送人么?”念夏才不信,其实念夏也知道,这种事情难免,只是如今趁着殿下对她们郡主还十分上心的时候,要立下规矩,不然以后,哪里还有郡主的立足之地。 “哎呦,念夏姐姐,好姐姐,你千万不能冤枉了我们殿下。我们殿下就没往皇后娘娘那里去。”胡管家赶紧说道,发誓赌咒,恨不得直接抹脖子。 “胡管家,你皇宫的门都没进,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念夏心里就更来气了,四殿下可不是这样说的,扶恭殿下说,太子殿下可是前脚出皇后娘娘的宫殿,皇后娘娘后脚就把那两人送来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两人又名有姓,自小在宫中就是得皇后娘娘看重的,叫什么来着? 云茶、文飞,反正就是这些茶里茶气的名字,四殿下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是假的,况且,四殿下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怎么了?不高兴?谁惹你了?”郑淙元依旧哄着,的确,这两日的事情多,宗圣府闹出的那一出也瞒不住,念如也迟早会知道。 想到这,郑淙元心里又一软,自从差点失去郑念如,打开了心结之后,郑淙元突然觉得找到了奋斗的目标一般,那修真得仙的路径也真真切切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说半点把握都没有,反而这几年,他思索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往日里筹谋最多的也是这件事情。 只是,要下一盘大棋,甚至整个南郑国都陪着下一盘大棋,才能让念如名正言顺地成为太子妃,风险也不小,但老天总算待他不薄,在他无数次推演都以失败而终的时候,乾道寺给他送来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所以,他才会下定决心,才会冲动地答应了念如。 “没人惹我,只是闷的慌——”郑念如依旧不高兴,不搭理郑淙元,等着郑淙元自己想,自己把事情说出来。 “那陪你走走?”郑淙元心思在这件事情上,刚开始试水的几件事,走向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是半点风险都没有,等事情发展到那一步,随便那一步走错,都会令季度不一样,郑淙元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但郑淙元怎么舍得冷落眼前的少女。 “先给你看样东西。”郑淙元心情高兴,也并没有想郑念如的小女儿心思,况且往日里这念如无理也要闹三分的脾性,郑淙元也习惯了。 郑淙元说的认真,拉着郑念如的手要起身,少女虽然还生气,只是先看看是什么也无妨。 郑淙元从书桌一旁的画缸之中抽出一卷来,展开,亭台楼阁的式样,有些眼熟,郑念如皱眉看着。 “喜欢么?等你来了,后院子里我准备将这两处的花园打通,引一条长长的檐廊,房子的地基也重新挖通,从檐廊一直到前后的屋子,这样冬日的时候,就不必只呆在一间屋子里,就算是出去在檐廊里,也是十分温暖的。”郑淙元慢慢地说着,手指沿着亭台楼阁细细说着。 郑念如听着,倒也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生气了,只是,郑淙元身边一直都没有那些人,自然这个头不能先开,一开这个头,以后,见识多了,自然不会专心。 “我现在就想去看看——”郑念如开口,那两人如今就在后院里,她就看郑淙元怎么说。 “好。”郑淙元向来在这些小事上十分包容她,只要人好好地在他眼前,还能鲜活地生着气,说着话。 “现在就看——”郑念如没想到郑淙元答应得如此爽快,有些怀疑,难道是郑皓元瞎说的。 “自然是现在,等逛完了,我们就回来用午膳。”郑淙元宠溺地点了点面前少女的鼻子,下一刻手已经被郑念如牵住,朝外走去。 此刻,郑念如是真的想看后院的改造,虽然还没有开始,可以后就是她住的地方,她自然要亲自看看才行,那里作为主屋,哪里是平日里玩耍的地方。 门外的众人顿时吓得气都不敢出一声。 其令赶紧跟了上去,硬着头皮向前一步。 “殿下,今日折子要送出去——”其令说着,殿下要跟郡主去后院,这,这怎么行,得让殿下知道后院有什么才行。 胡管家呢,胡管家呢,其竹赶紧找胡管家,只希望胡管家动作快,赶紧将那两人藏起来。 可是怎么藏啊?其竹觉得怎么都是个死。 (本章完) 第401章 一更 第401章一更 其令赶紧跟了上去,此时已经顾不上合适不合适。 “殿下——”郑念如回头,看着其令着急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怎么?人没有安置好? “殿下,那些折子——”其令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其竹也立刻跟上前来。 “郡主,胡管家说今日的鱼是从蔚港运来的,新鲜的很,等着您亲自去挑了……”其竹缓口气,好在脑子还在,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借口。 郑念如看了一眼其竹,这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郑念如本来也不生气了的。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她虽然每次必然要闹一番,也每次都能闹出郑淙元的“态度”来,上一世里,到后来,皇后娘娘的招数和花样就更多了,恨不得把景治帝的那些花样都学了个全。 郑念如原本不生气的,可是见其令、其竹如此认真的模样,怎么,生怕她发现了会为难那么两个人?她是没有容人的肚量么? 对,她是没有,别说居南一没敢过,她当了太后以后,居南一就更不敢了,身边伺候的也全是小厮,所以,郑念如觉得自己是没有容忍的肚量的,所以,也做不出什么容忍的事情来。 “怎么?这是人没藏好,急着绊住本郡主?”郑念如直接不给郑淙元时间,冷笑一声问其竹。 其竹闻言,噗通一声,面色苍白跪在了郑念如与郑淙元跟前。 “郡主,郡主饶命,此时殿下不知道,我们也是回来刚知道。”其令立刻也跟着跪下来,人是昨天下午送过来的没错,可是殿下昨日在宫中并未回来,其令只求着这一次,郡主能看在平日里他们尽忠的份上,不要与殿下闹开了才好。 “什么人?”郑淙元沉声问道,隐隐觉得不好,只因为他高兴,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人?还需要藏起来。 “殿下,是皇后娘娘昨日午后送来的两位,此刻在后院。”其令绝望地说道,头磕在冰冷的长石上。 “送回去就是,又不是不知道规矩,这样的事情还要我亲自去过问么!浪费时间。”郑淙元觉得头疼,刚消停一些日子,母后又要干什么,难道她觉得父皇那样的才好么? 郑淙元重新握住身旁少女的手,正要开口,郑念如已经抽回了手,目光清冷,委屈至极。 “既然不方便,那我还是先回去吧。”郑念如突然没有了心情,也不是全没有了心情,只是院子再好,若要与别的女人分享,郑念如就觉得自己永远做不到。 其令、其竹顿时一急,郑念如转身就走,拂冬、念夏脸色惊慌,想要说什么又不敢,云娘赶紧给其令、其竹使眼色,别怕,没事,没事…… “郡主——”你等等我们。 太子府中立刻陷入了寂静之中,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胡管家走到檐廊边上,刚看到太子殿下就跪了下去。 “殿下,老奴,老奴糊涂——”胡管家觉得自己很冤枉,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拒绝了,还“发了病”准备先让人先回去,等太子殿下回来再说,可是杜嬷嬷看惯了他们这些小伎俩,直接将人带进了后院里。 那后院里还有一个,简直都是来要他命的。 郑淙元冷冷地看着地上一个个要死不活的自己的人,这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遇到,母后想塞个人来自然不是他们能阻挡得了的事情。 但郑淙元想的不是这么问题,而是这件事情昨日午后人才到太子府,他都不知道,他底下的这一群人自然不可能散播出去。 “去查一下,是谁说出去的。”郑淙元也没有了出去的兴致,不是还有折子没有批么,转身又进了书房。 其令、其竹一愣,查什么?下一刻又立即明白了自个殿下的意思,靠,他们差点被人耍了,是啊,这么急的事情,胡管家做事向来利索,这事情只要等殿下回来,胡管家绝对下一秒就能将人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所以,这是有人存心要害他们,他们不把这人找出来,他们哪里还有脸在太子府里混了。 …… 一批批的赏赐,流水似的送到了钟灵宫,阵仗之大,想让人不发现都难,整个宫内顿时爆炸了一般。 钟灵宫里住的是几位不起的妃嫔,因为皇上一直病重,甚至连个宫里的主位都没有,几位才人平日里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这突然之间,景才人突然之间被晋封了充容,一连的赏赐有些东西光是听着太监报的名目,就让人羡慕。 就因为景才人伺候了一晚上? 自然,宫里不乏在皇上生病时伺候的,端茶送水,这些能分出个好坏来,谁也不是傻子,轮到自己侍奉的那一天,那个不是小心再小心,哪怕一夜不睡,也要伺候好。 这里的伺候就是光伺候了,毕竟,病了这么多年的景治帝,谁也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 景才人,哦,不,景充容难不成有四只手,四条腿? 疑惑在持续了一两天后,终于有些消息慢慢地传了出来,有关那一晚的事情,也含糊其辞地被人传了出来,顿时,知道真相的妃嫔们顿时后悔不已,怎么那日不是自己去,要知道,自从景治帝病了以后,她们能见到皇上的机会就少之又少,能真正有些什么的更是少之又少,有了这一步的发展,那么烧了高香的景充容万一再趁着这股子运气当头,再有个一儿半女,那么这么多年就不算白熬了。 这样的好运气,简直就是白日见鬼了。 从开始的好奇,到现在,满宫都羡慕嫉妒的时候,景充容沉浸在虚荣的外表和忐忑不安的内心之中,半夜经常突然醒来,万一,皇上召见了其他人,那么,这事情又成了满宫的笑话了。 萧皇后听闻后,也十分诧异,她觉得吧,景治帝能说几句话不喘太医都可以宣布痊愈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做这等事。 郑淙元神色冰冷,没有接母后的嘲笑之语,景治帝的病自然不可能痊愈,那么怎么会突然传出这样的谣言来。 使用了那些东西?郑淙元记得景治帝一直很排斥那些东西,也深知,这些东西一旦用了,副作用十分大。 (本章完) 第402章 二更 第402章二更 郑念如百无聊赖,前脚跨出太子府就后悔了,她这个年岁,就算是为这样的事情生气都提不上劲,装也不像了。 拂冬、念夏跟着自个郡主,大气不敢出,直到上了马车,却发现,自个郡主平静的就像是根本没有生气一样。 郑念如是觉得没有多生气,甚至连兴致都没有上辈子那么强烈。郑念如想,如果上辈子,郑淙元答应了她,萧皇后送来的宫女,她或许还会劝郑淙元留下来,以缓和与萧皇后之间的矛盾,为后来至少见面还能平静站在一起,她总要牺牲一些不是么? 可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或许没有那样的肚量,上一辈子养成的习惯不是她通情达理,想改就能改的。 云娘也狐疑地看了一眼拂冬,这是什么情况。午膳还没吃,赶回去的话误了吃饭的时间,拂冬、念夏自然不敢问。 “郡主,听闻河鲜斋近日又出了几位新菜,名头就叫的十分新鲜……” “那就去吧——”郑念如突然想听那首曲子来,但也知道,自己这样去,无非是碰一碰,烦躁不安的时候,这个曲子总有一股魔力让她安静下来。 不过,郑念如料想的不错,有了银两的居南一自然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他对自己的名声看的很重,即使后来,他手握重兵,真正可以与她平视的时候,居南一也十分看重自己的品行,更没有随时有可能加塞女人的母亲。 所以,郑念如没有见到居南一,也没有如愿地听到曲子,但无所谓。郑念如的脾气出奇的好,只是对一切都提不上任何的兴致,出了河鲜斋就吩咐了直接回去。 云娘以及拂冬、念夏只以为郡主还在为刚才太子府的事情生气,也不敢多劝,哄着郡主高兴,默默地让车夫赶了车回去。 “念如,念如,你可算回来了。”马车刚到端王府,端王已经迎了出来,何管家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年纪大了,连自个王爷的体力都不如了。 “父王,怎么了?”郑念如下车的时候,神色已经如常,或许,什么事情总要尝试才知道结果会怎样,至少上辈子,她没有等到郑淙元的承诺,这辈子她等到了,那么,萧皇后就算再难对付,为了郑淙元,走一步看一步她还是愿意的。 “念如,你回来的正好,帮父王做件事。”端王兴致十足地拉着郑念如就往书房走,郑念如几日没有来郑伯定的书房,此时看,发现书房里已经完全变了样,那些奇奇怪怪的器具,石头,摆了一桌子,一地。 “父王,这些都是什么?”郑念如再细看时,这些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虽算不得十分珍贵,但也都是玉石,大大小小,奇形怪状,郑念如突然想起端王的新爱好来。 “都是宝贝,念如,你眼光好,来瞧瞧,这几块,哪一块最适合父王。”端王顾不上这些石头,拉着郑念如就往里面走,只见桌子上放着的几块手掌大小的玉石,光滑圆润,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料子。 “父王,这些,你又是用什么宝贝跟人换的?”郑念如有些头疼,发现,端王的病似乎比上一辈子更加严重了。 “没有,没有,是买的。”端王说着,“居大人对玉石颇通,买的也十分值。” 端王说着,郑念如这才发现书房里还有一个人,先前被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挡住了,郑念如看过去的时候,居南一正转身与她施了一礼,不卑不吭不谄媚,不因为曾经救了自己就觉得与旁人不同,也不会因为你扔下一袋银子,就感恩戴德,就是居南一的性子。 或者说,这就是居南一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态度,似乎除了上辈子那个抓不上手的她是个另外。 “居大人。”郑念如神色如常地打招呼,在男子还没有转过头的时候,已经转开了目光,看向端王手中拿起的玉石。 比男子的拇指略粗一些,玉石是一块极好的羊脂白玉,难得的是不大,却天然而成的印章模样。 “父王用它做什么?”郑念如随口问道,对玉石她并不算精通,只是形状浑然天成,眼光不错,像极了居南一的眼光,低调奢华合在一起。 “做一枚署压印如何?”端王翻来覆去。 居南一感受到那目光从他身上停留,只不过一瞬,短暂到他来不及有所反应,但居南一既极其聪明,很快就摸透了他与眼前的女子之间的距离,多一分会让对方起疑。至于为什么起疑,他怎么也想不通,可是他却极清楚她的任何情绪,甚至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感受到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所以,此刻,他需要维持在这样远的距离,微微一礼是他如今所能到的最近的距离,不会让她反感,舒适的距离。 居南一心里苦笑一声,明明在记忆中他们已经是那么亲近的人,如今却为了说一句而如此煞费苦心。 “挺好。”郑念如点头,环顾看了一周,“这些都是你买的?” “是啊,怎么样?你父王可是捡了大漏的。”端王闻言十分兴奋地说道。 郑念如狐疑地看了一眼四周,若不是站在眼前的居南一的品行她十分熟悉,她铁定怀疑居南一的用心,至少也是和这玉石铺的掌柜合起来骗钱。 “再看看这一块,如何?”端王自顾自沉浸在手中的玉石之中。 “也不错,不过父王,你想好了,刻哪一种字体么?”郑念如随口问道,果然端王一愣,是啊,篆刻的字体也很重要啊,端王立刻又去找书。 “这段时间,药停了?”郑念如问向何管家,何管家闻言一愣,余光又见那居大人依旧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没有因为郡主的话而好奇地抬头。 何管家无奈地点点头,那种药不能多吃。虽然此毒已经无生命之忧,这些年来,通过调理也越来越少,但是药三分毒,王爷的身体…… “近日王爷夜不能寐,所以药断了一些时日,等王爷好一些……”郑念如点点头,是了,延平太后本来就没准备害死端王,要的也是这个效果而已。 (本章完) 第403章 一更 第403章一更 “知道了。”郑念如没有让何管家说下去,总会来的结果,若上一辈子父王的病也如现在这般,说不定,被她气的时间还少一些。 居南一手中的摹刻的器具顿了顿,端王怎么了?下一刻,已经隐隐猜出一些。 他接触的端王与平日里传闻中的端王不同,他也曾经疑惑过,如今看来,自己猜测的并不错。 “这块不错。”郑念如的声音温和,时不时从居南一的身后传来,仿佛错开的时空撕裂开,她也在身后,闺阁里闲暇的时候,她会评点着绣娘的绣品。 嗯,这块不错。是她常说的话,心情好的时候,她不吝啬赞赏,有求你的时候,好话多的犹如蜜罐子里倒出来一般,让你心都沾了蜜。 可如今,他们就要这般疏离么? 居南一不明白,为何这一世与记忆里不一样,她根本就没有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端王与他亲厚的关系比上一世更甚,可是,郑念如却依旧没有注意到他。 这是为什么? 居南一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对女子的了解十分让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不努力,这一辈子,他基本上没戏。 可是怎么努力,谄媚地靠近他,就像是日后宫中那些不要脸的东西一样,这样会引起她的兴致,高兴的时候逗一逗你,居南一心情烦躁,手中的东西也不听使唤,直接戳在了手上。 “哎呀,居大人,要不要紧——”何管家立刻关心地叫起来,何管家对居大人十分的感激,尤其是,居大人能够如此有耐心地陪着王爷,性情又好、品行又好,何管家对居大人的感激之情是真心实意,花点钱就是花点钱的事情,可是何管家不是傻子,谁诓骗王爷谁不诓骗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些玉石虽然花了钱,但都货真价实,甚至有些还是淘到了宝。 “水——” “帕子——”何管家亲自忙前忙后,这位居大人十分的平易近人,也不喜欢劳师动众,因此何管家这也是好不容易抓住的要感激的机会。 “无妨,只是小伤口。”居南一心烦意乱,说出来的话语却依旧平静,手指伤得不轻,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帕子。 “大人,只怕不行,得喊个大夫。”何管家忍不住开口,怎么能让大人受了伤,也不等居南一回答,已经一连串的喊人去请大夫。 “居大人受伤了?”端王终于注意到了,放下手中的玉石也过来看。 “无妨,只是不小心走了神。”居南一压住伤口,却压不住心中的烦躁,他不是看一步走一步的人,所有的事情必在心里推演数十遍,看的是几年后,十几年后的事情,而越推演,越觉得,他们之间不可能,最让他烦心的是,他找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他可以感觉到,在婚约之事上,郑念如十分听从端王的意见,以前的几个书生到宗世子都是,可是,为什么明明他感觉端王有这样的意思,却依旧听不到回应。 只有一种答案,就是郑念如不答应,可是她为什么不答应! 郑念如循着郑伯定的目光看过去,居南一却一瞬间将手指捏起来,脑子里下意识地不想让她看到这画面,她一向不喜欢看到这些脏污的东西,而这一辈子,她连自己这个人都没看上,几次的试探,没有任何效果,难不成还徒增了她的厌恶么? 郑念如微微一愣,心里有些狐疑,但也只是微微一顿,并没有再想下去,而是被另一个疑惑取代:居南一性子沉稳,这种小事上向来不会失手。 所以,他在心烦意乱什么? 这个时候,南郑国还没有什么苗头,而且,并没有她的叛乱,郑念如觉得南郑国支撑个几十年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有郑淙元在,南郑国也会在末路上得以喘息。 所以,他在心烦意乱什么。 “王爷、郡主,大夫来了。”家丁已经聪聪回来,喊的是王府日常请的大夫,那大夫也不墨迹,直接就查看起居南一的伤势来。 郑念如从书房里出来,拂冬立刻上来扶着。 “郡主累了吧,房里已经熏了香,被子也烘的暖和和的,郡主要不先去休息一会?”拂冬哄着,今日郡主有些怪,往常与太子殿下生了气,回来必定要闹一番,可是今日安安静静,半点也瞧不出生气的模样来。 “不必了,困意已经过了,看看菊花吧,我记得前几日还有两三个品种还没开的,只怕这两天要开了。”郑念如看了一眼花园,有心走着散散心。 “居大人,您在花园里散散心,我们王爷午睡向来短,一会就会醒的。”何管家过意不去,可是王爷越来越由着性子,务必让居大人等着,可人家居大人已经受伤了。 “何管家,你去忙吧,下官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不必在意。”居南一再次说道。 “大人,我让人在那边的暖亭里备上茶水和糕点,大人逛累了就去坐一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林生。”何管家说着,十分过意不去,也十分的真心实意。 “何管家,真不必如此,下官也不是第一次来贵府了,不必让人跟着,我就在外院的花园里逛一逛,这花园里的花品种甚多,的确值得一逛。”居南一开口说着,倒不全是客气话,他不知道以前的端王府什么样子,但是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在成婚后,他府里的花园也是如此的精致。 “那好,那好。林生,你先去准备吃食送到暖亭里,再陪大人好好逛逛。”何管家的确有事情,也不客气了。 林生听吩咐地去拿东西,反正花园也不大,就算路绕一些,他有把握在里面找到居大人。 居南一信步走着,没有目的,看着眼前的花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指端的刺痛一阵一阵地传来,居南一却不管,摸着一朵已经半开的菊花。 浅绿色的菊花,他这一世是第一次见到,可是他真正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是十分的惊讶,甚至不知道,这样高贵的品种,不知道世上竟然有这种颜色的菊花。 “郡主,好像绿菊快开了,这次的花苗来之不易,也不知道能不能开,我们要不去看看?”拂冬兴致也高,尤其是看了几朵已经开出的稀有品种后,自然想让郡主更高兴一些。 (本章完) 第404章 二更 第404章二更 “好——”郑念如兴致缺缺,但又没有别的事做,逛花园也是她提起的。 郑念如信步走着,花园里有她的人修理,自然是有些东西可看的,若不是端王的病似乎比上一辈子更严重了,只怕最后的痴呆忘记任何人的时日也会提前到来,所以郑念如有些烦心。 明明这一世,她决定要好好地孝顺端王,让他更高兴,不必像上一辈子那样,为了她奔走,甚至连自己的底牌都交给了她,这才让她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郡主——”杏雨急匆匆地跑来,将拿来的披风给了拂冬。 “太阳还没下去,又不冷。”郑念如看了一眼,四周的花开得正好,兴致也高了一些,“杏雨,你让厨房里暖一壶酒来,就放在那边的暖亭子里,我们坐下喝一些。”郑念如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暖亭,围上了一层厚厚的帘子,半卷在亭子中间,“再搬个暖炉来,我们坐着看,岂不又暖和又舒服?” “郡主想的真周到——”杏雨立刻又跑了,拂冬跟着郑念如,一边说着前些日子有了花苞的几个品种开了多少,又兴起地提议让人搬了亭子前,郑念如也点头同意了。 “想不到厨房里的小厮们腿脚这么……”拂冬趁着郑念如高兴,见暖亭里已经摆上了,正说道一般,从暖亭的另一个方向,林生带着一人慢慢地往亭子走去。 居大人?拂冬顿时明白这暖亭里不是为他们准备的。 “郡主,要不我们……”拂冬说了一半不敢说了,毕竟今日郡主兴致不高,她看得出来,不过,回院子,让人把这些新开的菊花也搬到院子里,她们关了院子门,一起乐一乐,也挺好的。 居南一第一眼就看到了往暖亭走的郑念如二人,心狠狠地一跳,刚才万般推脱,此时也不再开口,他遇到了她,在这花园里。 居南一深知这机会难得,有可能在往后的岁月里他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机会,心狠狠跳动的同时,居南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郑念如也看到了,只是单纯地看到了,因为对未来局面掌控着,所以,郑念如内心并没有几分波澜,反而因为这些日子总是有意无意想起居南一来,有些惶然。 郑念如站定,叹了一口气,道不同不相为谋,居南一总归来说是个好人,更不可能认同她与郑淙元之间的关系,所以,连寻常朋友的可能都不会有,所以,何必浪费精力。 郑念如转身就要走,然而这要转身的动作深深刺痛了居南一,也仿佛给了男子所有的勇气,居南一终于开口。 “郡主殿下,下官唐突了,不知郡主在此,更不知道郡主也有如此雅兴,郡主若不介意,何不一起坐下,也不算辜负了这深秋之菊。”居南一说完,静静地盯着眼前已经转过一半的身影,他不知道面临他的将是什么,或者狠狠地打脸,对方直接就走,可是以他对郑念如的了解,她不是寻常世家小姐般娇羞的性子。 甚至,他曾亲眼见过她与南门宇、与旁人十分亲密的模样。居南一在后来第一次发现她宫里的那个人之后,也是不断地劝自己,她生在那样的环境中,从小没有人教导,养成了自由不羁的性子,从来没有人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也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才是世家小姐该有的避讳。所以她才会随着性子。 所以,居南一堵眼前的少年依旧不懂,依旧随着性子高兴,只要她愿意,她就会走过来,不管这合不合礼仪。 郑念如微微一愣,她认识的居南一根本不会多事,更不可能喊一位根本不算相识的女子一起喝茶。 郑念如觉得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了,居南一要是这么看得开,也不至于在上一辈子走不出来,终日沉浸在自己的圈子里,难道居南一坏的不是手指,而是脑子? 郑念如原本这辈子没想搭理居南一,可是现在的居南一成功地勾起了郑念如的兴致。如果上一辈子,是她刻意勾引居南一,为的是居南一手中西北疆的兵马,为的是居南一倒戈郑淙元,打郑淙元一个措手不及。可是现在,她没有这样的心思,她的印象中,刚开始,居南一对她的刻意接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郡主——”就在郑念如跨出去一步的同时,拂冬有些紧张地开口了,虽然她觉得,居大人或许可能是客气,毕竟这里是端王府,居大人也可能就是这么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居大人可能不知道她们郡主的性子,对什么人都是来者不拒的。 郑念如并没有理拂冬,而是朝着暖亭走去,拂冬见此赶紧跟了上去。 居南一突然松了一口气,神情依旧平静,他没理由比记忆中已经走过一世的自己更差,这一辈子,他完全可能扭转上一辈子的局面,在所有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杜绝。 “郡主,请——”居南一有礼的让座,仿佛一切都十分平常,郑念如挑挑眉,坐下了。 杏雨自个搬着暖炉跑了过来,见暖亭里的人也惊讶,只是,她们郡主的性子,邀请居大人也正常,蹲下就开始生火,林生放下了暖亭上的帘子,不一会儿,暖亭内暖意洋洋,卷开的一侧的帘子外,是开得正艳的菊花,恍然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居南一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突然静了下来,这种安静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心回到了胸膛之内,这样相坐对酌的记忆在记忆里并不多,而眼前的人神情过于冷淡。 “郡主,下官斗胆请您一同赏景,一是菊景正浓,不能辜负,二是专程谢郡主的相助,家母的病已经好了许多。” 郑念如听着居南一的话,男子的话越冠冕堂皇,却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私心,佯装着一本正经地的表情下,郑念如知道,曾经的居南一,只要她勾一勾手指,就会不顾一切地奔过来。 居南一静静地,觉得哪怕是这样坐着,也好,可也知道,机会难得,想要走进她心里,他这一辈子已经失去了猫鼠游戏的资格,又或许,他的筹码还没有亮出来? “郡主对花很有研究?”居南一问着。 郑念如看居南一,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是了,她自诩看透了男子,自然不难看出,努力找话题的居南一,这是对她有意思。 (本章完) 第405章 一更 第405章一更 郑念如看着居南一,而视线中的男子并没有动,甚至倒酒的姿势半分没有变,从容不迫,郑念如佩服居南一和郑淙元一样装逼的能力。 那又怎样,只要到了床上,她轻易地就可以让居南一破防,放弃最后一道底线,狼狈地溃不成军。 “林生,再去拿壶酒来。”郑念如看了一眼站在居南一身后的人,林生闻言,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下一刻又觉得自己多心了,居大人是什么人,就连何管家都赞不绝口的,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生转身就走,拂冬看了一眼林生,有些不确定自个郡主要做什么,但是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居大人,你对我有意思?”果然,拂冬还没有从这种不妙的预感里出来,就听到自个郡主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话语。 拂冬顿时紧张起来,郡主,你要干什么,太子殿下明明已经答应您了,只要再等些日子,太子殿下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何苦又去招惹居大人,这居大人是正人君子,是天上的白月光,连目光都不敢亵渎的读书人。 “郡主,您热么?”拂冬赶紧蹲下,此时火炉的热度已经上来了,披风可以拿下来了。拂冬主要是不想让自个郡主再开口,赶紧地喝杯酒就走吧,不能再丢人了。 居南一一愣,若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以及对郑念如的了解,他一定会不知该如何自处。可是面前女子的问题,却没有让他有一丝丝的喜悦,而是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因为她不在乎他,所以才能如此随便地说出口吧。所以,为什么?上辈子他自认为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没有这一辈子多,端王对他的印象也没有这辈子来的深刻。 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宗世子?那个在记忆里与她没有任何焦急的人。 “郡主天人之姿,下官是正常男人,自然对美的事物有好感。况且,郡主心地善良,对下官有恩,下官敬慕是正常之情。”居南一慢慢地开口,宗云骞?只是端王已经退婚,况且,端王曾经亲口与他说过,眼前的女子并没有半点反对。 郑念如听了这个答案,倒是有些意外。不否认,也不算承认,居南一十分聪明,不聪明,也不会在那样劣势的局面下,扭转局面,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郑念如突然朝着男子的方向凑了过去,这一大胆的举动让刚自个郡主脱下氅衣的拂冬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衣服扔掉。或者,要不是有衣服在,拂冬恨不得将自个郡主给拉回来。 一股浓郁绵密的香味突然间侵袭了居南一所有的感官,让男子的瞳孔瞬间一缩,郑念如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前一辈子里,被耍的有可能是自己,明明对自己有意思,却又装作一副禁欲无良的模样,让她去勾引,让她主动去靠近,而且这个认知几乎骗了她一辈子。 她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这居南一也如此的有心机。 “居大人,相比你也知道,本郡主已经与那宗世子退婚了。”郑念如声音绵软,暖炉里的热气袅袅,熏晕着人的意志,带着想让人作恶的冲动。 居南一深吸一口气,将那绵密的幽香吸入肺腑,吸入五脏六腑,他有多长时间没有闻到这样熟悉的香气,记忆中的香气。虽然与后来的并不一样,但是主味并没有变,熟悉却又清冽,没有后来的虚浮与烦躁。 居南一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想沉溺在这醉人的香气之中,不想起来,也不想再思考,可是,心里却十分清楚,眼前的不过是繁华虚景,她根本就不…… 居南一微微转头,这样的郑念如,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不知道该如何出手,才能彻底转变如今的局面。 “郡主,下官只是一介书生,家境清贫……”居南一开口,同样的说辞,多了几分苦楚,他曾经不止一遍欺骗自己,郑念如并不是为了他后来手中的兵力才会注意他的。 “居大人想差了,端王的意思是,只求本郡主平安一生,不求声名显赫。居大人也知道,端王曾经十分看好林苑的那几位新晋书生,是与居大人一样的清贵人家,若不是宗圣家求了太后的懿旨……”郑念如慢慢地说着,手指在酒杯的边缘慢慢的摩挲着,那手指就如同有着魔力一般,让男子根本离不开目光,只有那白嫩如青葱般手指的影子。 居南一突然内心烦躁,这是勾引他么?不是,他十分清楚她勾引的伎俩,也可以轻而易举地俘获他的内心,不管是刚开始,还是后来犯了错,她都能轻轻松松化解他心头所有的不快,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为她卖命,只为博的她一笑。 可是,现在不是,根本就不是,她嘴里说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敷衍,连敷衍甚至都不愿遮掩一下,那晃白青葱的指影戳着他的内心,让他直视血淋淋的本质。 郑念如余光微扫,男子的心慌意乱都在她的眼中,心里不禁冷笑一声,这一世的居南一骗不了她,也自然比上一世更加不堪一击。 拂冬直头疼,郡主,您这都是说的什么话,咱赶紧走吧,别让居大人以后不敢来了,端王好不容易…… 郑念如突然伸手,直接摸上男子放在桌上的手,这突然的举动,从一开始男子没有任何防备,到突然惊愕地转过头来,在拂冬眼看着差点晕倒在地的情形下,男子突然间跳起了身,仿佛被猫抓到了一般,缩回手的同时,人已经离开桌子一尺的距离,没有跳出这暖亭之外,拂冬认为完全是因为暖亭四周被遮的严严实实的。 居南一看着郑念如,生气、愤怒,就像是刚才女子的动作亵渎了他一样,怎么不是亵渎,亵渎了他最真的情感,亵渎了他所有的情绪翻滚,夜不能寐,亵渎了积郁在心中所有的不甘于愤懑。 她怎么敢?! 她明明在刚刚认识的时候,会很用心地在他面前装作纯良无辜的。、 她…… (本章完) 第406章 二更 第406章二更 居南一几乎是落荒而逃,兵败如山倒一般,连脸面、形象都不要了,甚至下暖亭台阶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郑念如上辈子那个长的岁月里都没见过居南一如此狼狈的模样。 “居大人,居大人,哎哎哎——”林生端了壶酒过来,差点撞在了居南一的身上,可任凭他怎么喊,男子都没有回头,一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的目光里。 郑念如禁不住笑出声来,拂冬挪揄地看了一眼自个郡主,郡主,有你这样捉弄人的么?人家居大人是正人君子。 也是,除了居大人,看别的那些人,对与郡主的举动,哪个不是趋之若鹜,所以,更显出居大人的品行高洁来。 居大人啊…… 拂冬念念地看着男子走远的背影,若是郡主能够有这样以为夫君,是不是也会变成那白月光,挂在天边,是深秋最洁白无瑕的东西呢? “还看?舍不得就去叫回来。”郑念如抬头看拂冬,手里的酒杯举了一会了,这妮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郡主,人都给你吓走了,怎么会还来。”拂冬现在的胆子渐渐大了一些,可能她自己还没有觉得,但是行动上已经敢顶嘴了。 “郡主,居大人怎么……走了?”林生小心翼翼地放下酒壶,待会王爷醒了可是还要找大人的,到时候怎么办? “居大人说有急事,等王爷醒了,你禀报一声就行了。”郑念如随口就说道,拂冬端着酒壶,添满了一杯酒,有些埋怨地看了自个郡主一眼。 “都坐下了,去把念夏她们都叫来。”秋日阳光从帘子的缝隙里透出光来,晒着洋洋的暖意,郑念如开口说道。 杏雨刚搬了东西来,兴奋地连忙去喊人。 郑念如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连眼前的景色也顺眼了许多。 …… “何管家,我们原在宫里面就照顾殿下的,您这是让我们往哪里去?”跪在地上的云茶、文飞,花朵一般的年纪,娇嫩的脸上挂着泪珠,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的何管家。 何管家禁不起她们这样看,更禁不起她们的跪。 可是何管家刚开口,她们两人就跪了下来,何管家立刻也跪了下来,恨不得给她们磕两个头才甘心。 “哎呦,哎呦,两位姑姑,老奴也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老奴那比的上你们自小跟在殿下身边的情谊,殿下一定是见皇后娘娘身边没可心的人,两位都是殿下信得过的,两位姑姑回宫里也算是成全了殿下的孝道。”何管家立刻说道,使眼色给其羽,快来扶呀,哎呦,他的膝盖。 其羽觉得何管家说的不对,什么自小的情谊,这话说出去万一让这两人误会了,到时候怎么跟殿下交代。 云茶、文飞两人互相看了看,何管家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可是来之前,皇后娘娘以及杜麽麽都仔细吩咐了的,她们的任务就是留在太子府里,不管什么原因,她们都要留在这里。 云茶立刻柔柔弱弱地再拜一拜。 “何管家,有所不知,我们正是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皇后娘娘见殿下身边没个可心的人,这才让奴婢两人前来,奴婢不敢辜负皇后娘娘的信任,更是为了成全皇后娘娘的母子情谊。何管家,若没有皇后娘娘的旨意,奴婢二人是不会回宫里的。”云茶说着,情到深处眼圈都红了。 “何管家,您有所不知,皇后娘娘担忧太子殿下身边也没个正经照顾的,一想到,茶饭不思。”云飞接着就说道。 何管家一愣,好家伙,这是原话还给他了,这是遇到硬茬了。 “两位姑姑,可是殿下的命令,奴才不敢不尊啊——”何管家一咬牙,准备就磕头。 哪知道对方先磕头了,势必要把何管家的路给堵死一般。 “何管家,您就别为难我们两个奴才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我们也不敢不尊,若是被送回去,皇后娘娘说不定以为我们行止不当,惹了殿下生气。况且,何管家,这么大的太子府,也不差我们两人的两碗饭,就算太子殿下真的不喜我们,我们就呆在后院里,没有传召再也不踏出来的。”云茶说着说着已经哭出声来,仿佛送她们走就是让她们去死一般。 何管家面露难色,皇后娘娘这边是越来越难对付了,送来的人也越来越刁钻耍滑了。可若不送走,郡主那里…… “哎——”何管家顿时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人生艰难。 云茶、文飞互相看了一眼,这算是松了口了。杜麽麽给她们说了月珂的情况的,如今在太子殿下后院中孤立无援,送不出什么有用的价值来,就连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神秘女子的身份都没有查出来。 “两位……” “何管家——”何管家刚一开口,面前的两位少女一起目光盈盈地看着何管家,根本不给何管家说下去的机会。 何管家立刻看其羽,赶紧想办法呀,难道真留在太子府? 其羽朝着何管家挤眼睛,这要他出手?有什么好处? 何管家认命的撇撇嘴,不情愿地点点头,其羽这才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向前两步,直接扶起何管家。 “两位姑姑,你们这么一说,属下倒是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法子。” 一直没有注意其羽的云茶、文飞此时才疑惑地抬起头,其羽不是跟着太子殿下平日里进宫的,所以,她们并不认识,但是何管家没有开口,这是默许这小子说话了。 “殿下有个十分重要的地方如今正好缺两个人,两位姑姑来的正好,这地方对殿下十分重要,殿下闲暇之余最喜欢去的就是那里。殿下向来不进这后院的,因为这后院里湿气重,你看,太子殿下都准备重新修缮,就是不喜欢这后院的布局……”其羽一本正经地胡诌,胡管家急了,你倒是说正事。 “这位小哥的意思是?”云茶、文飞突然得到这么一个消息,顿时有些惊喜,殿下向来不进后院她们自然是知道的。 “我的意思是,两位姑姑真的想照顾殿下的起居,就去我们殿下平日里经常去的别庄,何管家你说是不是,上次你还寻思着要找两个人的。”其羽问向何管家。 何管家云里雾里,什么时候的事? (本章完) 第407章 一更 第407章一更 “其羽大哥,就是这里?”云茶、文飞看着眼前的庄子,有些疑惑。而两人一直在宫中,也没有太子殿下在府外还有农庄这样的概念,至于农庄该是个什么样子,她们也不敢妄下定论。 倒不是眼前的农庄不像是农庄,甚至比寻常的农庄更加精致,那一应陈设也十分的考究。只是太子殿下真的会经常到这里来? 云茶、文飞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一起长大,又一起在年幼的太子殿下跟前服侍过,但她们知道,这个时候,她们只有抱成团,才能在太子府站稳脚跟,虽然她们对其羽的话半信半疑,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相信。 其羽看了一眼农庄,这农庄是太子府的,而且当日建成了以后,郡主就嫌弃远了,且四周的风景不好,来了一次之后就压根没来过了。其羽此时环顾着农场四周,这里交给何管家打理后,派来的家丁将四周都种了瓜果蔬菜和粮食,看上去生气勃勃。 其羽故作深沉地叹息一声,走到云茶、文飞两名侍女前。 “两位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也知道,我们太子殿下的报复在哪里。太子殿下宅心仁厚,看不得而百信受苦,所以亲自耕种就是要体验一番百姓的辛苦。太子殿下只要有空,都会在这里。”其羽说着,故意让开,让农庄里十分精致的陈设露了出来。 云茶、文飞依旧不太相信。 何管家看向其羽,你狠,直接将人扔到这里来了。忙不迭上前一步。 “其羽大人说的是,殿下每每到农庄里呆的时间最长,老奴本想从后院里找两个人来照顾,可是,两位姑姑也知道,我们太子府后院里,都是些老嬷嬷,扫洒的粗使丫头,怎敢让他们污了殿下的眼睛,而且殿下的脾性……”何管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文飞听到已经上前一步。 “何管家放心,我们姐妹一定把这里打理地妥妥当当。” “何管家,太子殿下一心为了南郑,我们就算苦点,住在这里也没什么关系。”云茶也立刻表态。 “那就多谢两位姑姑日后照顾殿下了。”其羽依旧一脸深沉的说道,那忧郁的气质倾泻而出,更是深深地给两人掬了一礼。 原本已经信了大半的云茶和云飞二人,此时哪里还有不信,更知道了,这位其羽也是太子殿下跟前的,哪里再敢受其羽的礼,立刻回礼,再不用何管家动手,自己将包裹、行礼直接搬了进去。 “两位姑姑,要不要先和殿下说一声?”何管家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将两人送回宫中的,他们这样自作主张,实在…… “何管家,不必,太子殿下一心在国事上,不用为了我们二人的小事去打扰,等太子殿下下次来了,自然……”云茶立刻说道,等下一次来的时候,看到她们自然明白了…… 何管家、其羽两人出了农庄,终于舒了一口气,何管家拍了拍其羽的肩膀。 “你小子——行——” …… 夜幕落下,漫漫长夜从朦胧的灯光中透出去,端王府园子里婀娜多姿的枝丫印着月光,四下寂静。 云娘提着灯笼亲自将内院里看了一圈,又嘱咐了今日在院子里守夜的杏雨要机敏一些,交待完一切,正准备进内屋嘱咐一番在内屋的念夏,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熟悉的影子。 云娘一顿,其竹已经很熟悉地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嬷嬷,今日有些冷。”其竹平日里不爱多说话,刚开始的时候,可是现在,他们是慢慢地觉得,不是郡主离不开殿下,而是殿下离不开郡主了,也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也需要见风使舵地开始讨好。 “其竹小哥,偏阁里有暖炉。”云娘也不好把人往外赶,心里也有数,今日郡主这一闹,殿下自然要来哄一哄的。 “不了,不了,就站在这里好。”其竹连忙摆手,今日只有他跟着来,虽然院子外面还有其羽他们,但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殿下身边没有人怎么行。 云娘看了一眼,站在这里就好么?这是他们郡主的院子,万一有谁闯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其竹。 但酝酿没说,不去也罢,自己也去不了,殿下来了,少不得备一杯茶吧,正要转身走,拂冬已经端了热水来。 云娘接着拂冬进去门开的间隙里看到太子殿下的身影站在桌前,自个的郡主坐着,没有听到声音,云娘觉得自己还是不进去了。 “人已经送走了,我的确不知道会送人来。”郑淙元慢慢开口说着,拂冬将茶放在桌上,看了自个郡主一眼,太子殿下说送走了,那就是送走了。 “知道了。”郑念如淡淡地说道,也不是生气,她生什么气呢,郑淙元的心意她怎么会不知道,前一世里,她就算成婚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成婚。郑念如这个觉悟还是有的,上辈子她也知道,她甚至只想以一个无名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也被他拒绝了。 郑淙元叹了一口气,知道眼前的念如气还没有消,再上前,手慢慢地放在女子的肩膀上,手掌间柔弱的肩膀让郑淙元心微微一动。 还未开口,就听到郑念如的声音慢慢地传来。 “我下决心的时候,就想到以后会面临什么。皇后娘娘送人进来也是正常的,总不能每一次……”郑念如说着,不是她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只是她渐渐地明白一个道理,要得到什么自然要失去什么。 郑念如的话还未说完,突然间肩膀被身后的郑淙元强硬地掰过来,郑念如不得不面对眼前的额男子,郑念如瞬间又后悔了,她本来就不是贤良淑德的人,她真的会反悔,现在不反悔,那也是因为,这一辈子终于和上一辈子不一样了。 “念如,记住,不会有下一次,我并不是讲究的人,若不是我想要的,自然不会留在身边。”郑淙元蹲下身,神情无比认真。 “太子哥哥——”郑念如抬起头,盈盈一水的眼眸子里少了犹豫,更多的是感动,或许,她犹豫徘徊这么长的时间,从知道自己重生以来,这就是最好的答案,她再活一次的意义。 郑念如突然觉得,那些以退为进,以进逼迫的手段都用不上了,她只要这一句话足以。 (本章完) 第408章 二更 第408章二更 “居大人,你总算来上班了。”于渊还未等居南一放下手中的文书,已经迫不及待地凑到了居南一跟前。太子殿下让你休息这么久你就真休息这么久?哪有这么实诚的。 “嗯——”居南一向来不是多话的人,就算是于渊他们已经共事许久之人,也温而有礼地先行了一礼。 “哎呦,不敢,居大人,你来的正好,如今忙到很了。”于渊赶紧说道,这些日子,没了居大人,他们才发现,所有事情忙起来一头的乱,比起以前在营内训练不一样,太子殿下有意让他们混进禁林御中,开始接触一些事情了。 “这段时间有劳于大人了。”居南一清楚太子殿下的安排,太子殿下早就想这样做,奈何没有这样一个机会,趁着羽生法师进堵的时间,这才让他们有了光明正大进入禁林御的理由。 “居大人,属下不敢做主,只等着您回来主持大局。”于渊说着,已经让人将一叠的文书抱了进来,他以为,在禁林御也就是侍卫,做打打杀杀、除魔消孽的事情,他还在行,一看到这些文书他就头疼。 “放下吧,我尽量快点看完。”居南一也不推脱,洗洗手,就准备开始,于渊连忙点头,不敢再叨扰,就退了出去。 居南一看了几本火令队的行事日志,就觉得有些怪异,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又从太子殿下下令寻找西蒙的野人开始,一连串的举动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丝毫联系,可是居南一不是以前的居南一,对南郑各方势力的分布已经十分了解。 这些都是文家的势力,从太子殿下一个月前开始让火令队在整个郑都肃清鬼影开始,渐渐的兴致就已经开始转变,从鬼影再到北蒙野人,再到几个相继被问罪的官员,表面上看来,一盘散沙,可是,居南一却知道,这些都是文家的实力,甚至在后来,北蒙的野人曾经在战场上让他损失了不少的兵力,他花了不少的心思才将北蒙的野人的收拾掉,唯一留下的那一只,也成了宫中斗兽场的玩乐。 所以,这个时候,文家就已经有了不少的北蒙野人了?而且太子殿下已经察觉到文家的用心了? 居南一又觉得不对,目前的文家根本没有任何要动的迹象,太子殿下这样做也极有可能打草惊蛇,而且,太子殿下完全可以行动得更隐秘一点,让所有的事情不聚集在一起,或许,朝中官员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文家一定察觉到了…… “居大人,近日开始的值班,还是由我代班,明日再轮你如何?”于渊悄悄地伸出头来问道。 居南一从杂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点了点头。 “也好,趁着近日,我把几件重要的事情先列下来,等明晚集合的时候,和弟兄们重申一下。”居南一说着。 若是他,定然没有太子殿下的这般魄力,或许,此时的文家还没有长成日后那般的势力,太子殿下早下手,也是在文家羽翼未丰之时及时出手,也是对文家的一种警告吧。 居南一站起身,他还要出去一趟,有些事情他要亲自确认一下才能证实。居南一披上外套,记忆里,文家突然发难,联合了西北疆的势力首先在西北疆边界发难,令将军的边疆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狼狈逃出的人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边疆危机刚爆发,东南疆又有敌国入侵,太子殿下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到东南疆,文家突然反了。 他是临危受命带着不多的侍卫去支援西北边疆兵,也正因为如此,他与西北疆的那一群怪物有了一场恶战,他也自此得到一个秘密,虽然这个秘密,居南一从来没有相信过,但这辈子,他要先证实了才行。 …… 文康爷急匆匆地趁着夜色入了宫,文贵妃整理着四殿下入冬的衣衫,没想到文康爷会来。 “二哥,这么晚怎么来了?”如今景治帝情况见好,如今除了那景充荣,又接连两个新人,虽然文贵妃对宫中的传闻深表怀疑,但是传闻五花八门的,连她都不知道该相信谁。更可气的是,宫里的那些新人们,哪个现在不是跃跃欲试,恨不得逮着机会就近晨元殿的。 文贵妃烦着宫里的事情,自然没注意到这些日子朝廷上的动向。 “贵妃娘娘,这些日子,你可在宫中听到什么?”文康爷不敢直说,更因为景治帝如今醒来了,大有劲头十足的模样,他也拿捏不定,是景治帝的主意还是郑淙元的主意。 “怎么了?”除了那些贱人争宠的事情,宫里还有什么可听的。 文康爷打量了一下文贵妃,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年过四十,可依旧风韵十足,加上养尊处优,雍容华贵的尊养着,只怕已经忘记了文家胆战心惊的日子了。 文康爷慢慢地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文贵妃皱眉。 “二哥,都是些枝末的事情,会不会是凑巧?”文贵妃听着有些想睡?这些虽然她不太清楚,但文家有哪些动作她还是懂一些的。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你可记得当初,四殿下突然问我们北蒙野人的事情,此事臣原以为是册贵妃娘娘告诉殿下的。” 文贵妃一愣,这事情她并没有告诉扶恭,二哥突然说这事?她以为是二哥为了给扶恭逗趣,那段时间,她与扶恭的关系又僵,这才任由他养着那野人。 “二哥,你的意思是?那东西不是你送给扶恭的,而是扶恭问你要的?” “是,所以说,知道我们手中有野人的,除了文家的人,还有人知道。”文康爷说道,思来想去,这样一想,这才是他非要连夜进宫的原因。 若不是现在郑淙元突然开始追查野人的事情,仅凭着那几个被端掉的官员,文康爷也想着是巧合,可是,有了野人这件事,他突然不敢确定了。 文贵妃坐直了身子,此时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文康爷。 (本章完) 第409章 一更 第409章一更 文康爷被看的有些心里发毛,这么说,他是猜对了?文康爷情不自禁地前倾了身子,手指一抖,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 “娘娘,皇上醒来后……”文康爷说了几个字,接下来的话他不说,想必文贵妃就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文贵妃没有回答,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又想了几遍。只是,景治帝对于她来说,除了刚开始几年,景治帝还能起床,她的确得宠了一段时间,并且运气好,这几年内生了两个孩子,自此后,宫内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皇子、公主出生。 虽然如此,文贵妃对景治帝的印象还是十分的陌生,脾气属性对着那一大半时间躺在床上的人,她并不清楚。 所以,文贵妃想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就是这些天的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和景治帝有关。 文康爷见文贵妃不说话了,立刻猜测事情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他这妹妹性格好胜,虽然缺了些脑子,但也是一路顺风顺水有关,但只要冷静下来,还是能想通其中的关键的。 “二哥,您是说,这是皇上的意思?”文贵妃越想越觉得可能,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可是景治帝如今醒来,但凡她在的时候,还是那样的…… 文贵妃觉得,她根本就没有了解过景治帝,更不用说这一日日地躺在床上,他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 文贵妃突然觉得空气都变得更冷了一些,缩了缩身子。 “娘娘莫怕,也只是臣的猜测,只是这些都在皇上醒来之后,还请娘娘务必小心一些。”文康爷知道,自己此刻来宫里,只不过为了求一个放心,而且,文贵妃这个模样,文康爷心里已经慢慢有了答案,“只是,有些事情,我们筹谋了这么久,娘娘心里要有准备。” 文贵妃愣愣的,不是因为眼前哥哥的这句话,而是这句话她所能想到的翻天覆地的改变。她的扶恭,一想到她的扶恭,文贵妃坚定地点了点头。 …… “凭什么,凭什么要抓走勇士?”郑皓元叫嚣着,手脚并用提打着拦着他的太监们,文贵妃一脸严肃地站在一侧,对郑皓元的打闹视而不见。 巨大的铁笼子慢慢地从晨合殿抬了出来,笼子里的野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妙,疯狂地在铁笼子里窜动着。 “母妃,儿臣这就把他放别庄去,再也不带进宫里来。”郑皓元叫着,一边喊着勇士的名字,一边哭着。 文贵妃神色微微动容,但是狠狠心依旧没有理会郑皓元的哭喊,二哥说的不错,这个东西绝对不能留在郑皓元身边。 “母妃,儿臣什么都不要,只要勇士……”郑皓元哭喊着。 文贵妃转头,目光冷冷地看着郑皓元,有些事情是要让他知道了,他的肩膀要能担得起事来才行。 “扶恭,你听我说——”眼看着铁笼子被抬出了辰贺殿,文贵妃叹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地走向郑皓元。 “我不听,我不听,我只要勇士。”郑皓元依旧嘶哑地哭喊着,微胖的身子摔翻了两个太监,被其他四个太监拉扯着手脚,动弹不得。 “跟我来——”文贵妃不怕别的,就怕是有人别有用心,文贵妃给手下的人一个眼神,太监们拖着郑皓元进了殿内,文贵妃也不着急,等到郑皓元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这才慢慢地开口。 “你可知道,是谁要你的野人?又有谁曾经看见过你这野人?”文贵妃看着郑皓元,神情认真,没有愤怒,也没有愧疚,这样认真的神色,是郑皓元从未见过的。 郑皓元看着自个的母亲,虽然依旧生气,依旧愤怒,但是他并不是没有脑子,手背抹掉眼角的泪珠。 “什么意思?”文赞说,文家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做准备,可是一个小小的野人,他都没有权力拥有,还有什么意思。母妃更是对他什么都不满意,她满意的只有死去的哥哥。所以,要抢走他的勇士,不就是母妃自己么?怕自己玩物丧志,可他明明现在每日都很认真的去上课。 “你这东西放在宫里也不是第一次,母妃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可有让人带走,只是让你带到别院去。就算你再带回来,母妃见你增加了守卫,可曾再说什么?这次,并不是母妃要你这东西。”文贵妃试图好好地与郑皓元沟通,二哥说的不错,她如果一直把扶恭当小孩子,那么扶恭就一直是小孩子,如果,把他当成一个大人,他会慢慢地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 郑皓元看向文贵妃,说这些干什么,你虽然没有反对,但也没有赞同过,而且,他一直小心翼翼,这一次野人就放在自己宫中,根本就没有出去过。 “可如今,这东西不是让你带走了么?”郑皓元背过身去,就知道说好听点,但凡有什么不好的话传过来,第一个被骂的还不是他。 文贵妃没有着急,回想着这么多年来,以前她的所有精力都在他大哥身上,并没有真正注意过扶恭,就算是遇到事情,也没有细细地跟他说过其中的缘由。 文贵妃慢慢地掰过面前郑皓元的肩膀,不再是以往一味强势的姿态,而是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东西是你舅舅找来给你的,以前母妃不愿意你放在宫里,是怕你过早地暴露了文家的实力,让旁人联想到我们母族在北疆的动作。但是现在,母妃无意中得知,这东西并不是你舅舅要送给你的,而是你主动和他提起要的。而知道文家手里有这东西,除了在北疆的那些将士,还是你二舅,就算是文赞也是不知道的,所以,你告诉母妃,是谁告诉你的?又是谁让你问你舅舅要这北蒙野人的?”文贵妃一步步地问道,目光盯着眼前的郑皓元,不放过面前少年一丝丝的表情。 这才是最关键的,说不定,比这更早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文家的动作,那么,二哥说的计划,他们不得不提前了。 (本章完) 第410章 二更 第410章二更 第410章二更 郑皓元被问的心虚,目光微微错开,心里意乱,什么意思?什么告诉他的,他…… 少年想起那个曾经告诉他的堂姐,字字清晰如清铃一般,但是从嘴里说出来,就让他对这北蒙野人有了极大的兴趣。 可是,堂姐怎么会是坏人?又怎么可能要觊觎他们文家什么东西?堂姐只是知道而已,一定只是恰巧知道而已。 郑皓元下一刻想到的是,若是文贵妃知道了,这北蒙的野人是堂姐告诉他的,那么堂姐是不是就有危险? “我,我有一次无意间偷听舅舅的谈话得知的。”郑皓元开口,因为心虚,撇开了自己的目光,不看文贵妃。 文贵妃闻言,一时不知道是该相信还是该不相信,明显,郑皓元是在躲避着什么,是因为偷听怕被她责骂? 文贵妃一时间判断不出,但极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只能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扶恭,母妃要带走你这个野人,是因为有人借此向文家发难,预谋已久。如今,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可有人还是觉得我们碍眼,有可能做出什么举动来,这是要提早出手,避免将来的威胁。”文贵妃说着,虽然并没有说的十分明白,但是她相信,郑皓元能听懂。 郑皓元闻言微微一愣,呆呆地看向文贵妃。 “母妃的意思是,父皇……”郑皓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文贵妃一把捂住了嘴巴,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在郑皓元的耳边。 “有些话不能说出来,扶恭,如今你是母妃唯一的希望了。”文贵妃说完,放开手,果然见郑皓元收敛了刚才的神色,看着她虽然还没有坚强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红肿的眼睛还染着红晕,点头的神情还不那么坚定,但已经让她有些欣慰了。 “从郑都传出风声,再到伤到百姓的传言,闹到了朝廷之上,对方布下了这么大的一张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而我们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我们更要小心。你放心,你的勇士不会死,母妃也只是做做样子,让舅舅帮你换下来,先送走,等风声过了,还把那野人接回别院里。”文贵妃说着。 郑皓元闻言,终于神情松动,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连忙点头。 “母妃,我会小心的。” …… 晨元殿,因为景治帝病情的好转,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以往戒备森严的侍卫占据了整个晨元殿,现在多了不少花红柳绿的身影。 更难得是,今日的景治帝,甚至还出了晨元殿,亲自去兴庆殿给延平太后请安,宫中仿佛许久都没有这样热闹了。 延平太后激动地,直说,这是因为羽生法师带来的福报,连宫里的戏班子都已经活络了起来,整个皇宫呈现出几年未见的喜气洋洋来。 “不是让你再去请端王和郡主,怎么就回来了?”景治帝喝了一碗汤羹,皱着眉看自己身边的太监。这是他身边的首领大太监,这出去还没有半盏茶的功夫,磨蹭一点,只怕宫门也没出的去,自然不可能将端王请过来。 鹤灵上前一步,作为景治帝身边的首领太监,鹤灵神情恭敬,半点没有因为景治帝已经明显的不高兴而慌乱。 “圣上,奴才今日刚到宫门口,正巧遇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听闻圣上传召端王,告诉奴才说,今日端王没空,并让奴才进来禀报圣上,太子殿下求见。”鹤灵慢慢说道,看了一眼景治帝发青的眼底,他一个奴才,自然不敢开口劝什么,也深知景治帝的性子。 “他来干什么?”景治帝敛下眼眉,没有兴趣将精力放在朝政上,“他做的很好,不必与朕商量什么,就说朕累了……” “儿臣拜见父皇。”郑淙元已经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鹤灵,鹤灵朝着郑淙元行了一礼,退到了一旁,两个小太监已经搬来了凳子。 “扶训,有事?”景治帝自然不傻,看得出,这宫里的太监除了他身边的鹤灵没有换之外,其他的都已经换了,如此连掩饰不掩饰的动作,自然,这些人不是郑淙元的就是萧皇后的。 “父皇,儿臣有急事求见父皇,若无急事,自然不敢扰了父皇的休息。”郑淙元恭敬地站在跟前,并没有坐下,态度谦和,让景治帝的眉头稍微放下来一些,微微抬头,看向郑淙元。这才发现,郑淙元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折子,见他看过来,恭敬地呈了上来。 景治帝看了一眼鹤灵,鹤灵立刻上前,接过东西放在了景治帝跟前。 景治帝刚开始只是粗粗地看了两眼,跟着目光已经从折子上挪不开,挥手让鹤灵退下,自己翻开折子,看了两三页,连速度也快了许多,紧接着“啪——”的一声合上了折子。 “反了他们——”景治帝气氛的怒喊一声,却因为气力不足,猛烈地咳嗽起来,郑淙元亲自上千,慢慢地帮景治帝顺着气。 “父皇,这是多年来儿臣能查到的,儿臣不敢说已经将其查的十分清楚,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只怕……”郑淙元话未说完,景治帝已经一把抓住郑淙元的手。 “她休想——”景治帝气氛地喊道,他怎么能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南郑经历过这样一次,如今还没有缓过来,怎么可能经受得了两次。 “所以,父皇,此刻不是传召端王的好时机。”郑淙元淡淡的说道,对于景治帝赤红的脸蛋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看来,还是要加快动作了。 “扶训,你着手准备吧,北疆那边,朕自有定论。”景治帝慢慢地说道,闭上眼,此时是真的累,郑淙元扶起景治帝,慢慢地挪到床边,服侍着景治帝躺在了床上。 鹤灵上前,正要接手,郑淙元却突然看向他,鹤灵一激灵,顿时明白郑淙元眼睛里的警告,顿时无声地跪了下来。 只是,那些药他根本阻止不了。 (本章完) 第411章 一更 第411章一更 “这些日子,怎么没见扶恭来?”郑念如终于在某个闲暇的早晨,想起了郑皓元来,不仅如此,寻常里都要隔几天就送给东西过来的文赞,这两天也全没了消息,郑念如没想起来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想起来后,就觉得有些怪异了。 拂冬也一愣,是啊,她也觉得有些怪异了。 “郡主,四殿下不来不是更好吗?”云娘收拾着桌上的杯子,说着。怎么不是更好。若是太子殿下信守承诺,那么以后与四殿下、与延平太后那边,哎…… 若是太子殿下不信守承诺…… 云娘这两天浑浑噩噩,脑子里都是这件事情,不管怎样,摆在她们郡主面前的路都不好走。 郑念如也只是想了想,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况且,扶恭这么大了,文贵妃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由着他贪玩,毕竟,,文贵妃对郑皓元抱着很大希望的。 至于文贵妃以及文家的那些事情,郑念如没有放在心上。上一世里,郑皓元首先起兵了,寻的是乾道寺一道什么悬乎的预言,至少,郑念如是不相信的,说是上天之选,南郑皇族要有动乱,从北疆、南疆,几批人马看上去来势汹汹,也闹了好几天。 现在看来,郑淙元那时候就没有把郑皓元以及文家放在眼里,那北疆以及涌入郑都的士兵也是故意给人看的,若不是她趁着郑淙元所有的兵力都抽调准备一举将郑皓元的人马一网打尽的时候突然叛乱,郑淙元也不会一下子像一条被钉住了七寸的蛇一般。 当然,她没有这样的魄力,根本也看不清郑淙元的七寸在哪里,而是居南一那时候已经成为了郑淙元的心腹,更是在兵力布置上十分熟悉。 所以,郑淙元不是败在她的那些势力之下,而是败在居南一的手中。 当然,这一世,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这是什么?”郑念如见云娘收拾好的桌子上多了一个盒子,盒子没有寻常盒子的精美,但造型雅致。 “这是王爷一早让人送来的,说是为郡主做的吉语印,郡主可要看看。”念夏虽然嘴里说着,但是,对这些东西她实在提不起兴趣,也看不懂好坏来。 郑念如就着念夏的手指缝隙就看到一个红如鸽血的玉石,抬手摆了摆,她也没兴趣,念夏立刻就将盒子放了下来。 …… “怎么又不见了?”延平太后微微一顿,这是什么道理,但也知道,她的这个儿子前面说后面忘的本事。 “太后娘娘,您也别太心急,老奴瞧着圣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好,再多些时日,说不定……” “哼,什么好,全靠着那些药撑着,又一味的胡闹。”延平太后冷哼一声,解了围着的一条貂毛的围领,烦躁。 对于景治帝,她早已经不抱希望,只希望这个儿子能这样慢慢地寿终正寝,她亲眼见着自己的孙儿坐上那个位置。 对于扶训坐上皇位,延平太后是十分欣慰的,好在上天不薄,还留给了她这么一个听话、乖巧又贤能的孙儿。 至于景治帝,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她闭眼之前,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要为了一个外人兄弟不和,别的也没有什么追求了。 “太后娘娘,此事也只有您能推一把了。”冷麽麽是宫里的老人,又怎么不知道太后的心思,也知道景治帝如今的状况,见太后这两日为了这事情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冷麽麽不敢说,此时也只能壮着胆子开口。 延平太后看向自个的婢女,其实她何尝没有想过,只是这个想法在心里,她并不敢说出来,此刻见自己的婢女说出来,又多了几分可行的念头。 “你也觉得?” “太后娘娘,圣上和端王都是您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圣上和王爷都已经不是当时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了,就算是有什么,现在脾气也淡了。况且,端王还有那郡主,就算端王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郡主考虑的。”冷麽麽说着,帮着延平太后慢慢地锤着腿。 延平太后微微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这些她都想过,只是没有说出来,也无人敢在她面前说这些。 “奴婢逾越了,只是奴婢不忍看着太后娘娘您如此揪心,这事情,也只有太后您出面,才是最得当的。”冷麽麽嘴里说着逾越,越早就明白延平太后的心思,只是这话,太后自己不好说出来,只能借着她的口说出来罢了。 “如此,就去替我传话吧,明日就是十五,竟然景治帝精神不错,就让他到我宫里吃顿团圆饭吧,你再亲自出宫去请端王,那朝仁郡主也一并请了来。”延平太后闭上眼,说出来,就像是心里的一块石头慢慢地落了地。 …… 居南一浑浑噩噩两天,每天一醒来,脑海里那个少女摸向自己手背的画面就不断地浮现在他脑海里,与梦中女子疯魔癫狂的模样,重合在一起,让他头疼欲裂。 居南一诡异地感觉自己的手背就像是有感应一般,还要一想到那个画面,手背的经跟着突突跳动着,烦躁到他不知道该该怎样才能缓解。 “今日又去那般早?”居母看着刚刚蒙亮的天,她还没来得及做早膳。 “嗯,手上积了一些事情,得处理完。不用做早膳了,我路上买些。”居南一匆匆走出院子,不敢正视居母殷切的目光,他知道母亲要说些什么,但是此刻,他没有精力也不想听。 而且,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动作很大,看上去是要有些动作了。 那吉语印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虽是借着端王的手,但是…… 居南一摇摇头,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分心,北疆的情形似乎很不好,那九牧家的夏小姐近日里已经来太子府两三次,信件送的如此频繁,居南一几乎可以猜出些什么。 居母看着自个儿子离开的背影,默默地没有开口,是那个女子么? 看起来像是个善良的人,可是,居母也看出来,她家南一再优秀,只怕也配不上那女子高贵的身份。居母不知道那女子是什么身份,只是亲呼后拥的做派,是养尊处优的女子。 居母不难理解自己儿子的苦衷,那样的样貌,哪有不让人动心的。 (本章完) 第412章 二更 第412章二更 “延平太后?”郑念如看向端王,你相信她?也是,那是父王的母亲,父王自然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念如,如今景治帝的身体大好。那些曾经冲动犯下的事,过去了这么多年,想必……”端王说着,夹了郑念如最喜欢的点心送过去。 “所以,父王这是后悔了么?”郑念如是不乐意,可是,她虽然不清楚郑淙元究竟是什么办法,既然以后还要站在这些人面前,那么见面必然是少不了的,早见与晚见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如果现在见能让端王心里安慰一些,她倒是可以考虑的。 “自然不是后悔,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也依旧是皇族的血脉,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 郑念如明白了,延平太后这是拿她说事呢。端王会动摇完全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考虑的她的将来。只是,郑念如不知道延平太后的心里承受能力怎么样。不过,都能将当初两个儿子反目成仇,差点让南郑灭了国的经历来看,郑念如突然对郑淙元计划的事情有了一些信心。 “父王说去,那就去吧,毕竟太子殿下、四殿下与女儿都不过,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郑念如又庆幸,这时候,还能将四殿下拉在她这一边,只要熬过了这些岁月,就算是郑淙元的计划让她们接受的不那么情愿,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越来越好的。 “父王就是这个意思。”端王闻言,纠结着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听到郑念如的话,顿时笑了,拍了拍自个女儿的肩膀,忙喝了一碗粥,“你也准备准备,你祖母自然是见过的,这景治帝你还是第一次见,不能失了礼仪。”端王不忘吩咐道。 郑念如兴致不高,也没把端王的话放在心上。景治帝命不久矣,她若是记得不错,应该就是年前的事情,只因为走的仓促,所以没有遗诏,至于是不是真的没有遗诏,郑念如自然无从得知了。 所以,一个快要死的人,对郑念如构成不来威胁。 来接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停在端王府门前,耐心地等待着,更有禁林御的侍卫护卫,这样规格的仪仗,郑都的百姓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而且,竟然是接端王的。 郑淙元得到消息的时候,队伍已经穿过了大半个郑都,等在了端王府跟前,来不及想那里除了差错,郑淙元直接上了马车去宫中。 “又有什么事?”景治帝明显的不耐烦,对自己儿子的求见很不耐烦,那些政事他不想问,也知道郑淙元做到十分好,那就自己做主好了,问他干什么? “太子殿下说,是关于宗圣世家会西北疆的辞行,圣上,您一连几日都回绝了宗圣世家的求见,只怕庆国公这才去了太子府。” 景治帝皱眉,那个庆国公当真是轴,已经准许你回去,那么麻烦干什么? “罢了,朕现在去兴庆殿,他既然来了,就一道去吧——”景治帝摆摆手。 侯在晨元殿外的郑淙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来宫中并没有急着去找景治帝,而是问了自己的人,知道了事情原委。 所以,郑淙元稍等片刻,眼见着景治帝要去赴宴,自然没工夫再见自己,又让鹤灵说了那么几句,那么景治帝十分与可能将他一并带过去。 “儿臣拜见父皇——”郑淙元恭敬地行礼。 “扶训,走吧。”景治帝在轿辇上挥了挥手,没给郑淙元开口的机会。 郑淙元无奈只能跟了上去,很容易就发现景治帝身边多了几个护卫。郑淙元敛下眉目,这几个护卫虽然面生,但是走路的神态姿势都不像弱者,郑淙元自然知道景治帝也有自己不知道的势力,就算是不多,也有几个自小培养的死士,这些人已经不能用寻常人来看待,在他们眼里,除了自个主子景治帝外,其他人都不是人。 郑淙元知道,虽然景治帝表面上是不在乎,但现在是害怕了,生怕那端王突然出手,又或者,因为当年的仇恨,景治帝想要做什么? 郑淙元心神不定,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让其竹将消息传了出去,让自己的人做好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 郑念如跨上轿子的时候,突然萌生出一个新的想法来,她这次见景治帝,倒是一个十分好的机会,毕竟能够还能和活着的景治帝见面,甚至能说上话,那么,干嘛不提醒景治帝留个遗诏什么的,到时候,也省事了许多。 文家虽然不是郑淙元的对手,但如果那样的关头,因为郑淙元如今的计划,因为自己的原因。 郑念如突然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辈子,郑念如睡觉是放弃了上辈子那个愚蠢的念头。但是,若是郑淙元在这样的关头,景治帝因为自己的存在,突然改变主意,将皇位传给郑皓元怎么办? 而且,自己的出现,势必让郑淙元在朝政上也处于一个十分不利的位置,毕竟祖训挂在那里。 郑念如觉得,就算是郑淙元的计划十分顺利,那么所有的事情还是要等到景治帝死了之后才能实行,而且,保险起见,要先拿到景治帝的遗诏才是最可靠的。 “郡主,快到了,要喝水么?”云娘说话的同时依旧紧张不安地看了一眼四周,见延平太后就足以让启顺楼里的所有人害怕,更不用说还要见景治帝。 “云麽麽,你说,郑淙元会是个什么计划?”郑念如不是没猜到一点,景治帝活不了多久,这个她确信郑淙元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他登基的时候,废了那道祖训,然后再让乾道寺的法师们出些力,弄些什么故弄玄虚的东西。 就好比上一世,文贵妃与乾道寺走得近,文家也与乾道寺十分相近。但这一世,郑淙元似乎已经发现了这个,并且几次去乾道寺,她更是从郑淙元的桌上看到过送往乾道寺的信。 “郡主,您快别开口。”云娘赶紧看了一眼四周,就算郑念如说的十分小声,而且是她凑过去送水的时候,在她耳边说的,但是云娘还是一阵后背冒冷汗。 “参见郡主——”就在这时,居南一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郑念如望过去时,只见居南一带着的人正站在皇宫门外。 郑淙元也在? (本章完) 第413章 一更 第413章一更 “念如,等会到宫里,你就在我身后,能不开口就不要开口,也不要乱跑……”端王下了轿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郑念如吩咐着。 “父王,你又当我是小孩子。”郑念如微嗔着,嘴里说着,却没有半点烦恼的样子,甚至伸手戳了戳对方。 居南一走在身后,只听到那清脆的声音若隐若现,幽幽地传来,混着阳光吹过来,混着鼻息吸进肺腑之中,居南一低着的头颅始终没有抬起来。 郑念如突然站定,转身,居南一不想停下,只想赶紧结束这样的距离,至少,在没有她的地方,他还可以保持冷静。 可显然,眼前的女子是故意停下的,甚至不等居南一停下步子,目光已经落在居南一的身上。 “太子殿下让你现在进宫?”眼前的女子突然开口,这让居南一微微一愣,继而觉得对方并不是无意地开口,而是似乎要从他这里得到某些答案。 居南一脑海里瞬间涌出无数的设想,但是,延平太后的宴请,目的明显,太子殿下喊他前来,是为了别的事。 “郡主殿下多虑了,太子殿下传唤下官进宫,是为了火令队之事。”居南一开口说道。 郑念如看了一眼居南一,并不认为对方说的是假话,但是也不见得就是真相,郑淙元心思细腻,她是知道的。 但郑淙元会如此凑巧在宫中,并且将自己的人带进宫来,那么至少郑淙元是有所担忧的,至少是担忧她的。 郑念如转身继续走。 从宫门口到兴庆殿的路并不近,郑念如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在皇宫地官道上,官道两岸地花木不是她以后熟悉地繁花似景,透着苍凉地宫墙即使在眼光下也给人悲怆的感觉,郑念如突然响起南郑国之后的命运来。 乱斗三年,困兽之斗中,她也有惨的时候,几次三番悲追杀,居南一带着她一路逃窜到郑都外,几次三番差点就死在敌军之中。而且她成了太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还是乱,居南一被困在西疆三年,与南门国的拉锯战急剧耗损了南郑国为数不多的国库。 所以,那些日子都不好过,若不是居南一苦苦支撑,她早死在敌军的乱箭之下。 郑念如胡思乱想着,猛然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不等她缓过神来,脚下一绊,居南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郑念如这才发现,她胡思乱想之际,已经和端王落下一个身位,什么时候,居南一已经上前一步,几乎与她平行。 “郡主小心脚下。”居南一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郑念如站稳,微微点头, “多谢大人——”等郑念如再看过去,男子已经退后一步,就像是刚才只是不得已为之,并不是故意套近乎,郑念如升起的念头又退了下去,看着居南一那张一直黑着的脸,看来,他们的上一次交手给男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郑念如也不再想,接下来还有要她十分费精力的事情,所以,上辈子就算是做到了太后的为之,她也未能如愿以偿,这辈子自然不会再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犯不着与居南一有瓜葛,就更不用想男子后来越来越小的心眼,格局又不大,目光所及的也只是她以及两个子女。 穿过庆元殿宏伟的广场,穿过长长的宫道就是延平太后的兴庆殿东南门,早有宫女等候在宫门外,为首的更麽麽看到端王立刻迎了上来。 “王爷,您总算来了,太后娘娘正等着你……们父子两人呢。”更麽麽说着,余光看到郑念如,心中一叹,当初在启顺楼不限,如今更是有那让人挪不开眼的风采来,又因那一身金贵的衣衫,更衬托着贵不可言,如天上仙子一般。 “劳烦更麽麽带路。”端王对更麽麽十分客气,更麽麽原也是在宫里照顾过他的,更麽麽收回目光,连忙点头。 “王爷、郡主,请跟奴婢来。”更麽麽说着,跟着的几名宫女也退到后面。 郑念如扶着拂冬的手,因前一世里她并没有在如此的年岁里这般见过延平太后,也并未见过景治帝,更不知道,若是他们两人能够撑到郑淙元的计划完成,能不能承受得住。 郑念如觉得,景治帝应该是撑不到了,延平太后就更难接受一些。 “臣拜见皇上、太后、太子殿下——”端王恭敬地跪了下去,郑念如跟在端王身后,默默地一同跪了下去。 “起来吧。”景治帝的声音低沉,即使三个字,都显得气短,喉咙里的沙哑声音从高位上传过来,透着将死之人的强弩之末的疲态。 “多谢圣上——”端王毕恭毕敬地起身,也不看上面之人,躬身站在一侧。郑念如自然也跟着端王站在了端王的身侧。 郑淙元从郑念如一进门,目光就在眼前的少女身上,更感觉到另一个目光也与他一般,根本就没从郑念如的身上离开过。 时间陷入短暂的寂静之中,端王是无话可说,而景治帝也顾不上说话,从那一进来的身影,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是如娘在世,不,再一看,景治帝知道不是,眼前少女的样貌比从如娘只有七分相似,是不一样的惊艳。所以,即使郑念如站在端王的外侧,端王的身影挡住了郑念如大半个身躯,景治帝也并未收回目光。 郑淙元目光渐冷,延平太后首先坐不住了,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说几句话,眼看着不成了。 “都愣着干什么,伯定,今天是家宴,不必那么拘束。皇上,我说的对吧。”延平太后说着, “宴席已经摆好了,我么先过去,边吃边说,也热闹些。”延平太后不看那郑念如,早知道那郑念如就像是一根刺插在中间,但是,却又是端王的命根子。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母后说的是,五弟,何必拘束,你我兄弟二人多年未见了。”景治帝也有些动容了,说着已经站起身,伸手向前去。 端王一愣,这是让他上前? 端王不敢不上前,实际上为了念如,他也不在乎别的了。 端王上前一步,景治帝一下子握住了端王的手。 “五弟,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这是侄女?”景治帝的目光终于全须的落在了郑念如的身上,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大有一家亲的氛围了。 (本章完) 第414章 二更 第414章二更 端王顿时面色一冷,景治帝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当时怕如娘早晚死在这变态手中,端王才不会仓促出险招。 郑念如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在外人看来仿佛没有看懂景治帝的意思的一般,端王见景治帝依旧没有放下手的意思,顿时脸已经黑了,正要开口,一个身影突然站在了身侧。 郑淙元立刻握住郑伯定的另一只手,又握住了父皇的手。 “父皇,皇叔,你们能摒弃前嫌,实在太好了——”郑淙元站在了端王身侧,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景治帝所有的视线。 “是是是……”端王点着头,他不看景治帝的面子,但是郑淙元他却是相信的,将来念如能依靠的也是太子殿下了。 “扶训说的极好,都走吧。”延平太后笑着站起身,赞许地看了一眼自己孙儿,她这个孙子最让他省心,什么都能看透,又什么都不会放在表面上。 “皇祖母、父皇、皇叔,请——”郑淙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说道。 景治帝皱皱眉,但到底是有些怕郑淙元的,郑淙元如此维护郑伯定,他自然知道一些。 当初郑伯定叛乱之时,手下是有一队十分神秘的兵马的,等郑伯定兵败之时,那批人就神秘地消失了,任凭他找了几年,也找不到一丝的线索,这些年放在端王府的眼线也去了一批又一批,依旧没有找到。 之后,端王成了如今的模样,景治帝这才放弃了这个心思。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端王的这些人马对于郑淙元来说十分重要。 郑淙元等人走到,等郑念如走出两步的时候,这才挪动了步子,仿佛无意间走在了郑念如的前面,郑念如知道郑淙元是故意的,一众太监、宫女在身后跟着半点声音都无,拂冬虽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到底怎么了,但是也察觉到刚才的紧张气氛,此刻紧紧跟着郑念如,一步也不敢落下。 郑念如却微微一笑,步子走快了两步,在一众只有衣裙摩擦的声音下,手指飞快地去戳前方郑淙元摆向后的那只手。 郑淙元的身影依旧如青松挺立,巍然不动,迈着步子穿过主殿。郑念如见此微微一笑。 拂冬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郡主,你不要命了吗?这么多人。好在那些宫女太监都低垂着头,并无人看偷看什么,但拂冬的心还是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郑念如又伸手,趁着衣摆的幅度,又兼着自己与男子走的十分近的便利,郑念如的手指又戳向郑淙元,郑念如深知,这样的刺激…… 但郑念如的想法还未得逞,前面的手突然一转,在郑念如还未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那一双修长指骨如玉般的大手一下子将她的手包裹着,蜷在自己的手心里。 拂冬脚一软,心差点没跟着这样的起伏跳出来,郑念如已经再挣扎着收回自己的手,对方却不让,拉扯间,少女冷紫色的衣裙与男子绛红的衣衫叠在一起,宽大的袖摆跟着晃动。 郑念如有些急了,到了偏殿,太后就会停下,到时候…… 而且这里是延平太后的地方,到处是她的眼线。 就在郑念如再准备挣扎的时候,前面的手突然放开了,走过两步,繁复雕花的巨大屏风前转过身,一个深红色的圆桌已经出现在郑念如的视线里。 “坐吧,入冬了,也没什么新鲜的菜式,想着羊肉最为暖身的,就弄了些,皇上看看要不要添些什么?”延平太后在景治帝的虚扶下入了坐,景治帝坐在了左侧,端王见此,坐在了右侧。剩下的两个座位自然是郑淙元与郑念如的。 桌上的菜肴精致,温热的羊肉锅散发着香味,等郑念如坐在了端王身侧,四周的宫女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窗子,郑念如这才发现,这偏房的整扇窗户是完全可以打开的,露出窗外一个小巧却精致无比的戏台子来。 “今日家宴,也不是什么日子,就让两个人弹几首曲子。”延平太后给了自个麽麽一个眼色,麽麽走到窗前,拍了拍手,古筝的声音就慢慢地开始响起,喜庆愉悦的曲子,与延平太后所求的心境一般。 “皇上,这菜还合你口味?”太后问道。 景治帝收回目光,也看不出有没有听延平太后的问话,点了点头。 “母后,曲子不错——” 延平太后点点头。 “伯定觉得呢?”延平太后又去问。 “多谢母后,菜很好。”端王夹了眼前盘子里的菜放在了延平太后跟前,又逮到了景治帝射来的目光。 “皇上,这杯敬你。”端王端起酒杯。 景治帝闻言,收回了目光。 “五弟,朕就以茶代酒——”景治帝端起酒杯,看向端王,隐隐约约那些尘封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如娘的记忆清晰无比的又涌上心头。 就算是他宫中那么多绝色,如娘的一颦一笑都透着勾魂摄魄的魔力一般。 景治帝刚要喝,突然放下酒杯,转头看向窗外。 “来人啊,将弹琴的拖出去斩了,刚才弹错了两个音。”话音一落,此时侯在门口的鹤灵一顿,想也未想,立刻看向自己的人,立刻有两名太监冲了出去,直接将那弹琴的宫女拖了出来。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那宫女又哪里知道今日是哪些人,只当是平日里太后听听小曲子。 桌上无一人说话,郑念如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那宫女一身水绿色的稠衫裹在身上,单薄敌不住这已经初冬的寒意,只见女子不断地磕头。 景治帝终于看向窗外,眉头挑了挑,不耐烦中又多了一丝趣味。 “那就不要拖出去斩了,就在这里,直接那那只手斩下来吧——”景治帝轻描淡写地说着,侍卫立刻伸手拉出少女的手臂,少女浑身颤抖着,疯狂地摇着头,下一刻,一声尖叫直接穿透了郑念如的耳背。 郑淙元的手握了两握,却没有所动作。 倒是延平太后的目光在桌上一扫而过,她倒是低估了这位朝仁郡主,嗯,不错,是有些胆量的。 (本章完) 第415章 一更 第415章一更 端王“哐当——”一声,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又掉到了地上,端王却顾不得,直接抓住身旁郑念如的胳膊,反而郑念如一把拉住端王的手。 “父王,让宫女换一双筷子——”郑念如轻声说道,声音在雅雀无声的空间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给刚才尖锐刺耳的惨叫声起了极大的缓冲,一瞬间安定了所有人的心。 端王愣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宫女已经重新递上了一双筷子,端王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就算是紧张,也知道此刻不能有半分表现出来,于是夹起眼前的菜。 “念如,你多吃些。” 延平太后先前对郑念如有五分的满意,此时也有了七分,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及时拦下了端王的事态。 “念如啊,你在宫里十多年,如今虽说回了端王府,也时常来坐一坐,与我这个老人家说说话。”延平太后开口说道。 “母后说的极是,虽然是冬日了,宫里的景色还不错,等落了雪,梅花就开了,到时候……” “父皇,儿臣敬您——”郑淙元举起酒杯,打断景治帝的话,声音平静,并没有因为打断格打断景治帝的话,而觉得有哪里不妥。 “好,好——”景治帝端起酒杯,窗户外的音乐声又慢慢地响起,平添了几分悠扬凄楚,阳光遮在了云层后。 郑念如自然也不会再傻着应景治帝的话,低头吃饭,就当没听见一般。 “皇上,臣也敬您。”端王也不傻,立刻就端了酒杯,再敬。 “祖母,孙儿敬您。”郑淙元再端酒杯,端王此时就如同开了窍一般,带着念如一起敬太后。 那景治帝放下筷子,桌上的一众人也一齐放下了筷子,也总算在没有出错的情况下,这顿饭总算是结束了。 延平太后虽然对这一顿饭的作用谈不上满意,但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于是又留下了端王说了一会儿话,郑念如自然相陪着,等端王在从兴庆殿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端王松了一口气,又因郑淙元在旁,到底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出来,但是端王觉得,这宫里能不要来就不要来了。 “皇叔——”郑淙元上前一步。 “扶训,你也回去?”端王说道,看着即将到东门口的路,刚才他们明明听见景治帝让郑淙元留下的。 郑念如抬头,看向郑淙元,微微一笑,感激他刚才的帮助,郑淙元目不斜视,朝着端王行了一礼。 “皇叔,并不是,我的人正好回去,我让他们与你们一道。”郑淙元说着,只见宫门口与整齐的队伍,居南一站在跟前,看不出已经等了多长时间。 “好——”端王没有所想,郑念如却看了一眼郑淙元,什么意思。 郑淙元并没有给郑念如任何眼色,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只能说是谨慎使然,又或者,郑淙元始终不放心,这个关键时候,延平太后突然这样一出手。 “王爷,王爷——”一并等在宫门口的还有晨元殿的鹤尘公公,身后带着一群小太监,看见端王立刻迎了上去,显然在此等了许久。 “鹤尘公公。”端王看着,那后面的太监手上捧着一个个的盒子,一时间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圣上的心意,都是圣上精心挑选的,赏给朝仁郡主的。”鹤尘公公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虽不敢乱看,可刚才看端王的功夫,被这惊艳的一眼给震惊住。 这就是朝仁郡主?鹤尘公公自然不是新人,听说过朝仁郡主的名号,见却是第一次见的。 “多谢皇上——” “多谢皇上——”郑念如跟在端王身后谢了恩,景治帝赏赐的东西,自然没有还回去的理。 “那王爷、郡主,奴才就让人把东西给装车上?”鹤尘公公十分恭敬地问道,也不等端王回答,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 “还不赶紧的,将东西装到郡主的马车上。” 郑念如看了一眼,来接的轿子是延平太后派出来的,此时换上的马车显然不是延平太后的主意,那么就是景治帝,的确,来的时候,需要让别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个时候显然不需要了。 云娘、拂冬扶着念如上了马车,一前一后的马车开始缓缓向前去,居南一看了一眼走出去近百米的马车队伍,这才让自己的人跟了上去,始终落后一段距离跟着。 云娘看着马车里的东西,占据了整整半个车厢,连端王都需要坐另外一辆马车,云娘看了一眼自个郡主,这些东西就这样带回去? 云娘虽然没能进去,但是郡主出来的时候,她匆匆一眼见到了景治帝看向郑念如的目光,这目光让她感觉很不妙,况且景治帝什么性子,云娘比郑念如清楚,曾经的那些荒唐事,足以让人咂舌。 “郡主,这些东西——”云娘想了想还是要开口,至少要警示自个郡主,这个景治帝能不见就不要见。 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景治帝她并不了解,因为景治帝死的早。但是郑念如自然看的透男人的目光,尤其是带有目的眼光。 “你觉得这些东西我想不想就能不要的。”郑念如开口,拂冬小心翼翼地看着自个郡主和云娘,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也不敢开口。 “郡主说的是,只是景治帝行事……“ “云娘,我知道了。父王也告诉我了,能不见着他自然是不见他为好。”郑念如说着,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见车窗外身影靠近,应该是居南一的人。 郑念如看了一眼马车外,掀开车窗,如她料想的一样,居南一骑着马已经走到了马车旁边。 郑念如看着居南一,想着这是谁的主意,只是,郑淙元在担心什么? “居大人,不必特意送我们,你们已经到了。”郑念如开口。 居南一从马车的那扇窗户打开,就已经注意到了,虽然没有转头,居南一依旧被盯着的半张脸颊发烫。 居南一紧了缰绳,这才转过头去,阳光从他的身后射过来,洒落在马车上,那露出头来的少女犹如闯入人间的精灵,花间的仙子,美的那么不真实。 (本章完) 第416章 二更 第416章二更 居南一就算是自制力十分好,此时眼底的惊艳一瞬间藏不住的失神,借着转过头来的稳住缰绳,这才收回了神色。 “太子殿下让下官先护送王爷和郡主回府。”居南一收回目光,依旧被盯着的那半张脸颊耳垂莫名地发烫。 郑念如微微一笑,她实在是清楚居南一的任何表情。 所以,郑念如始终相信,貌美始终是有用的,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你什么身份,什么脾气。 就连品行如此高尚,如此有自制力的居南一也把持不住。 “那就多谢居大人。”郑念如放下车帘,郑淙元的意思,她猜对了,只有居南一知不知道郑淙元此举的用意,郑念如觉得没有问的必要。更觉得,上一辈子她为几拨轻撩就让居南一一头昏脑热而窃喜时,如今却觉得,她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那居南一就如同那开的正艳的鲜花,连花粉里都参着蜜,等着她去撩。 …… “太后娘娘,您也忙了着大半天了,先歇一歇吧。”冷麽麽帮延平太后拿了一个靠枕放在腰后面,又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茶水,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敲着腿,延平太后闭着眼睛,手指轻敲着一旁的茶几,一下一下的。 冷麽麽就知道,延平太后这是心里不安,但是不安又有什么办法,她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到如今着地步。 “冷巧,你瞧着今日的事情……”延平太后心里烦躁,却早已经养成了万事不慌的心性,景治帝的脾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能等在宫门口送东西,自然是有些想法的。 只是,景治帝如此明目张胆的…… “太后娘娘,您忘了还有太子殿下,有太子殿下在,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冷麽麽小心翼翼地说道,又想为太后娘娘分忧,又不敢猜度。 延平太后点点头,是了,扶训这么多年接近端王,又及时阻断了端王那边的药,为的就是端王手里的那些死士。这事情延平太后很清楚,更清楚端王手里的这些死士的实力,这些人自从端王兵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杳无音讯。 所以,郑淙元清楚,只要端王存在一天,这些力量就是端王的底气,谁也动不了他,就算端王死了,这些死士唯一会承认的也只有端王的子嗣,也就是那朝仁郡主。 所以,郑淙元想要坐稳这皇位,就必须要得到端王的这些死士才能安稳。 “你啊,眼光真毒。”延平太后伸手点了点一旁冷麽麽的鹅头,冷麽麽笑笑。 “太后,您就放宽心些,日后就看太子殿下,只要有太子殿下在,自然不会有事。”冷麽麽说着,手指轻柔地捏着延平太后的肩膀,延平太后这才放松地闭上眼,气息平稳中慢慢地睡着了。 …… “皇上——”鹤灵端着药和水,小心地上前。 景治帝心情好,更感觉自己的身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你今日也看到了,是不是很像?”景治帝看向远方,并不急着吃药,目光中满满的回忆,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喷薄起来。 “端下去,换那个药来。”景治帝挥了挥手,他觉得见到那熟悉的面孔,他简直年轻了十岁,还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皇上——”鹤灵闻言顿时一惊,立刻跪在了地上,“羽生法师说,那药需三日才能吃一丸。” “那些道士的话不能全信,若是全信了,你才是傻子。”景治帝摇摇手,示意鹤灵去拿药,至少今日,他要吃一丸,让那药丸的力量充斥全身,他才有信心。 鹤灵见此,有些着急,但又不敢不去,一咬牙,只能退了出去。 鹤灵退下去的一瞬间,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景治帝的身侧,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半点声音没有。 “主子——”来人声音低哑,犹如从土里钻出来,带着腥臭的气息。 “怎么回来了,这是得手了?”景治帝没有转头,声音里透着不悦,他轻易不动这些人,几年都未传唤一次。 “主子,太子殿下的人护送着,我们还要不要动手?”来人说着,比起鹤灵的小心翼翼,对方只是实事求是地问道,没有半点犹豫与顾及眼前景治帝的心情。 景治帝皱皱眉,这郑淙元还是阴魂不散,只是心太大,他这边的死士还没有得手,就惦记着老五那边的,也不怕吃多了撑着。 “什么时候,朕做事情还要顾及太子殿下了?”景治帝的声音慢慢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悦,那黑影也不回话,一行礼,直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鹤灵已经端着药重新进来,只见手中的盘子里放着一个手掌大小精致的木盒,一旁的茶杯未动,随着鹤灵的走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挥散不去。 景治帝伸手,直接打开木盒,一个深红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木盒之中,血腥味更浓,景治帝也不用鹤灵动手,自己将药丸扔进了茶杯之中,顿时茶杯中清澈的水一下子变成了猩红色,一股更加强烈的血腥气散开,鹤灵忍不住皱皱眉。 景治帝却一点都未感觉到一般,端着茶杯一口喝进了肚子里,鹤灵在抬头时,就看到景治帝脸上透着一圈诡异的红色,慢慢地朝着脖子延伸而去。 “下去吧——”鹤灵一惊,立刻知道自己失态了,端着盘子退了出去。 …… “郡主,我们快到了——”拂冬忍不住掀开帘子望了望,端王府在西郊,最近的路就要穿过韦行山蔓延下来的一个小丘林旁的小路,两旁都是树,如今马车已经快走到尽头,出了这里,就是直接通往的端王府的大道。 郑念如已经打开了一个木盒,马车里顿时亮堂起来,云娘顿时一惊。 “郡主,这,这是夜明珠?”云娘没有见过,却是听过的。 郑念如在手里掂了掂,比她的手大,却算不上十足的珍贵,比起以后她见到的,只能算是个中等的。 拂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都闭不上了。 “郡主,这,这真是夜明珠,能买一座端王府的夜明珠?”拂冬脱口而出。 “嗯,这样大小的,买的了。”郑念如实话实说,正要把夜明珠收起来,突然马车一个颠簸,郑念如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马车外居南一大喝一声。 “郡主小心——” (本章完) 第417章 一更 第417章一更 马车一侧突然一坠,带着马车的所有人都朝着车厢摔了过去,那一盒盒装好的盒子直接砸的马车内三人满头满脸。 郑念如第一反应是遇刺了,倒也不慌,毕竟她们遇到的意外太多了,云娘已经飞快地掀开车厢的帘子。 “郡主,快——”拂冬已经开始扶郑念如,这个时候,郑念如哪里需要人扶,就是那木盒子砸头上都没感觉疼,平日里走两步都要喘的模样,此时完全就是一只灵活的兔子,钻着身子就从车厢里翻出去,一手拉出云娘,只见马车外人影晃动,郑念如也来不及看敌人在哪里。 “车底——”云娘话声还没落,两人已经钻进了马车底部,从爬出车窗到钻进彻底,除了云娘喊出的一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连奔过来的居南一以及一众侍卫都没来得及赶上。 “拂冬,快点——”云娘不忘还有个傻站着的拂冬。 居南一以及火令队的一众侍卫,顿时有一种难以描说的感觉,伸出去准备相扶的手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拖陷下去的马车吧,人家郡主还躲在马车下面,不拖吧,去拖郡主又觉得不合适。 正准备钻车底的拂冬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就听到居南一的声音响起。 “郡主殿下,只是马车陷进了山路中,并无刺客。”居南一清了清嗓子,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的熟悉,只不过,记忆是在往后的那段岁月里,他带着她逃亡,东奔西走,总免不了被追杀,从而练就了女子灵活的逃命技巧。 居南一一直以为这都是后来形势所逼,不得不练出来的保命技巧,可现在看来,竟是郡主无师自通,天生善于的,尤其是刚才,主仆三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在他眼里竟然有些……可爱。 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动静的前车此时也停了下来,端王正要下马车,一旁的侍卫已经说了缘由。 “不是遇刺?”郑念如有些狐疑,不是遇刺?可是为什么她的直觉如此强烈,眼看着这么多人看着,郑念如皱皱眉,拂冬从钻马车底到现在伸出准备拖自个郡主出来。 “郡主,先出来吧,让居大人的人把马车拉出来。”拂冬小声地说着,脸不由自主地红了,扶着郑念如爬出来。 郑念如看了一眼四周,出不出洋相在郑念如眼里没有保命重要。 “快,给郡主拿件披风——”云娘立刻喊一旁跟着马车的小侍女,小侍女连忙从马车内去翻找那披风。 居南一已经恢复了镇定,指挥着人开始拖马车,马车的轮子因为滚在了地址松软的山路上,混杂在土里的石块松散,这才让轮子陷了进去,在山路上这也是寻常发生的事,居南一的人也早已经习惯了,很快拿来了拉马的工具。 “居大人,多谢你。”云娘觉得不说话觉得尴尬。 居南一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云娘,午后严寒却有暖阳暖风,其中一缕暖风就吹起了郑念如的裙角,裙角由深蓝色的纱制成,在那铺洒在金叶子的长裙上并不显眼,此时阳光下,却透出光来,居南一知道郑念如在这方面颇费心思,小小的一件饰物也能别出心裁。 居南一心里不被触碰的,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有着旁人不知道的秘密,是关于她的秘密。 “郡主,披风——”小侍女拿来了披风,拂冬身量高,接过小侍女手里的披风,正要转身。 “郡主,外面风寒……”拂冬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身形定在了原地,仿佛没有意识到什么而身体已经先一步给了她提示,拂冬慢慢地低头,左臂上的剧痛让拂冬下一刻忍不住尖叫起来,瞬间鲜血染头了拂冬淡青色的夹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印染开。 “啊——”拂冬的尖叫声顿时穿破了侍卫们拉马车的号声,左臂上一物重重地朝着拂冬栽过来,正是刚才递衣服给拂冬的小侍女,因为身形矮小,那箭矢穿过小侍女的脖子,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小侍女,瞪着的眼珠子还没有闭上,此时,已经慢慢地朝着地上栽过去,而这一箭穿过小侍女的脖子,箭头却射进了拂冬的胳膊里,拂冬一边尖叫着一边跟着摔下去。 “有刺客——” “保护郡主——” “保护王爷——” 一片慌乱声中,侍卫们来不及放下绳索,带着刀的侍卫纷纷抽出刀,居南一想也未想,直接冲到了郑念如前面,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刚才郑念如就在旁边,若不是那小侍女挡着,对方射的就是郑念如。 “快,快救命啊——”云娘一嗓子,瞬间让气氛又紧张了几分,云娘下一刻赶紧拉着郑念如就往马车下面钻。 “嗖嗖嗖——”几只利箭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接钉在了郑念如的马车上,咚咚咚,箭头全部没入了车厢的木头中,云娘拉着郑念如此已经顾不得任何形象,赶紧朝着马车下面钻,事实证明,这是郑念如逃亡多次最有效的办法,箭射不到,人马也短时间不会伤害到她们,足以支撑到她们这边的人缓过神来。 居南一的人也很快将马车围在了中间,虽然倒下去几名侍卫,但伤都不在要害部位,居南一迅速冷静地让所有的侍卫慢慢靠拢,将所有的人马都集中了起来。 “对方在对面的树丛里——”侍卫大声喝道,此时,火令队的已经将几匹死马挡在了前面做掩护,为数不多用箭弩做武器的,此时也已经朝着对方射过去。 对方一阵急促的箭之后,却突然没了动静,居南一感觉有些不妙,这样耗下去,他们必然吃亏。 “郡主,我们得离开这里。”居南一低头与马车下面的郑念如说道,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此地不宜久留。 “离开这?你疯了,赶紧喊救援的啊。”郑念如顾不得身下的土,觉得居南一就是疯了,现在出去,不就是给人当活靶子么? 居南一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劝车底下的人,然而,现实就根本没给他再思考的机会,只听到左侧上方声震震,居南一抬头看时,只见左侧山坡上一阵浓烟朝着他们飞速本来。 “快出来——”居南一大喝一声,已经伸手去车底拽人。 (本章完) 第418章 二更 第418章二更 “你干嘛?”郑念如整个人都慌了,本能地不想出来,她直觉没错,躲在车底下也是最保险的方式。 居南一已经拽住郑念如一条胳膊,正准备将人拽出来,突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上方喷涌而来,整个马车顿时被掀飞了起来。 “救命啊——”郑念如下意识地要抓住居南一,云娘的尖叫声也在耳侧,只是,一只手比居南一的动作更快,从浓烟之中伸出手来,直接捞起郑念如,等居南一意识到来者竟然是一队骑兵,马蹄已经踢在了他的身上,而抓着郑念如的那肢胳膊上寒光一闪,居南一本能地去挡,一只脚已经狠狠踢向他的胳膊,居南一被踢飞了出去,郑念如浑浑噩噩,仿佛被人在空中翻了个圈,还没落地,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将她从头套到了脚,直接甩在了背上。 “快追——”居南一打了一滚,直接拽过一旁的一匹马,跨上去就追了上去,立刻有两名侍卫也飞身上了马,跟上居南一追了出去。 云娘被摔着七荤八素,左半个身子一片火辣辣的疼,衣衫上被划出火辣辣地道子,鲜血染红了,云娘因为刺痛清醒过来,只见马车已经掀翻在一旁,云娘爬着去找郡主。 “郡主,郡主——”尖叫声,哭喊声此时一片。 “别哭了,郡主呢,郡主去哪了?”云娘一巴掌打在拂冬的脸颊上,拂冬这才醒过来,身子倒在死去的小侍女身上,浑身发抖。 云娘咬牙,直接掰断了拂冬身上的那支箭的箭身。 “快,快与我寻郡主——”云娘自知支撑不住了,一动,半个身子疼的冒冷汗,云娘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还在关注居大人与郡主的争执,只见寒光一闪,似乎是一个冰冷的铁钩子勾住了马车,跟着马车掀飞在了一旁,她身上应该就是被勾子划出来的伤痕。 拂冬连忙点头,顾不得自己疼了,赶紧爬着向前去找郑念如。 “郡主,郡主——” “念如,念如——”端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端王先前被侍卫死死地压住过不来,而此刻,又有两名侍卫跟着居南一追了出去,端王这才得以脱身,直接朝着郑念如这边爬过来。 “你们郡主呢?” “郡主,郡主——”就那么大一块地,显而易见,郑念如失踪了,云娘一个支撑不住差点晕倒过去。 “快,快回去喊人,快,快去找太子殿下。”端王大喊着,浑身颤抖着,扒开地上的黄土,哪里还有念如的影子,不会的,不会的。 端王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会这么做的。 端王府的人也飞快地跑了出去,而对面伏击的人马也在这一瞬间,突然间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射出箭来,抵挡的侍卫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等了一会,这才派了一小队人马从侧方绕过去。 可是找了许久,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只留下地上草丛被踏平的痕迹。 而此刻,对方是为了什么而来,已经一眼便知。 端王面色铁青,跟着来的家丁已经死了两个,两个已经匆忙回去找人,剩下的两个也是不经事的,还有一地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侍女们。 拂冬疯狂地翻找着地上,云娘支撑着也爬向先前的车底,仍旧不甘心这些人是为了郡主而来。 云娘突然转头,看向端王,下一刻,直接扑了过去,一把抓住端王的衣袍。 “王爷,王爷,快去宫里,快去宫里,一定是宫里的……”云娘还未说完已经昏倒在地,血染红了一侧身子。 端王踉跄地后退两步,此时就算是奔溃也不敢,仓皇地拉过一匹马的缰绳,直接就上了马。 “快,快跟上王爷。”火令队的两人见此,飞快地说道。 剩下的人也飞速地整理好眼下的状况,留下两人送已经受伤的侍卫和端王府的人回去,其余人寻着居南一的方向追了过去。 …… 郑念如被套在一个布袋中,那袋子粗劣不堪,磨着她的胳膊,手腕,好在深秋,她身上的衣衫还算厚实,极力挣扎一番后,郑念如突然发现自己在半空中,这个认知让她瞬间不敢乱动了,而且,下一刻,她可以肯定,自己就在半空中。不断颠簸撞着她的是一个男子的后背。 郑念如想象着此刻的情景,她被人一把掳进了布袋之中,背在肩上,而不断颠簸的来源是马在狂奔。 郑念如立刻不敢动了,顺着布袋的颠簸,郑念如甚至还可以感觉到对方后背的温度,郑念如有些慌,谁这个时候会劫她? 南门宇的人?银河的人?还是宗云骞的人? 郑念如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做一件正事,一个个全是拖后腿的。 “放我下来——”郑念如开口喊道,她才不要被这样背着,胃里的东西几乎要被颠出来。 对方根本不理会郑念如的叫嚷。 “快放我下来,不然我一定让你们主子杀了你。”郑念如立刻又说道,马的速度丝毫未减,郑念如心里没底了,料想那南门宇、那银河不会伤害自己,不是他们又是谁? “放肆,你们主子可让你杀了本郡主,既然没有,你们主子就是要本郡主好好的,你若不放我下来,我让你们主子杀了你——”郑念如有些慌了,摔下去总比死了强,好在,她有几次从马上摔下来的经验,说不定,还能借着马背的力道缓一缓。 前面的人丝毫没有反应,依旧飞快地奔驰着,就在郑念如要绝望之际,摸到头上的一枚簪子,虽然不那么锋利,但是尖硬,郑念如狠狠地划着布袋子,那袋子被割开了一个小口子,郑念如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见地上沙尘扬起的泥沙,顿时有了点信心,用力狠狠地划着布袋子。 “刺啦——”那骑马的男子感觉肩头一轻,未回头,手已经一把抓住了下坠的郑念如,力道之大,让郑念如整个人都掉在半空之中,下一刻立刻被拉回了马上。 这一次,郑念如只看到一个全身黑衣黑裤黑色蒙面的男子。 “你,你放开——”郑念如的话还未说完,男子已经掏出一颗药丸,使劲地塞进了郑念如的口中。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郑念如手脚并用,下一刻,男子重新一个布袋,又将郑念如套了进去,又背在了肩膀上。 (本章完) 第419章 一更 第419章一更 郑念如一连问了几遍,回应她的只是更加颠簸的撞击,郑念如整个身躯都被撞得七荤八素,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快点,后面那个人还跟着——”就在郑念如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被颠的,听到一个低沉冷涩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是谁跟追上来了?郑念如想要猜出个人来,却猜不出来。 “大人,我们留下来拦住他,您先走——”这次的声音比先前更加清晰了一些,郑念如也深知此刻她的危险处境,恨不得不放过任何信息。 这怎么行,虽然手上的簪子还在,但是先前的办法显然行不通,说不定惹怒了对方,对她更不利。 郑念如只能吃力地藏好手里的簪子,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跟上我,赶紧走——”背着郑念如的人沉声说道,一鞭子下去,郑念如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 “啊——”郑念如以为自己被对方扔出去了,下一刻,男子一手抓住了郑念如一条腿,直接将郑念如横在了马背上。 “驾——”郑念如立刻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肺都要的被颠出来,马的速度更快了,一下一下直接撞击直接撞击在郑念如的腰上。 现在,就算郑念如想保持清醒都很难了,下垂的脑袋也不知道是因为撞击马鞍次数多了,还是颠簸的开始发晕。 “大人,追上来了——”身后传来黑衣人十分惊讶的声音,他们的速度已经十分快,谁知道,对方如此不要命,并且他们身后还有两人,只怕已经被来人干掉了。 马背上的黑衣人频频转头,见对方越来越近,仿佛对这里的路径十分熟悉,甚至在树林子里直接穿出来。可是大人分明不想与对方纠缠,两人只好一咬牙,发狠地抽打着马,试图拉开距离。 “救,救命——”郑念如觉得自己不太行了,胃里翻江倒海,简直比死还难受,双手紧紧地抓住布袋子,想要给自己身体一些支撑,下一刻又被颠簸出去,只能任由身子狠狠地撞击着马鞍。 马背上疾驰的人根本没听见,隐藏在黑巾里的面容除了冷肃无半点紧张,眼里除了坚韧看不到任何的慌张,就算是那身后的人追上来,他也根本没放在心上,有本事先追上再说。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居南一对这片地形的了解,在韦行山里追查那黑影近两个月,居南一早已经摸得十分清楚,等前面的三人拐过一片小丘林的山腰之时,居南一毫不犹豫地再次骑着马闯进了森林之中,高低粗细的纸枝条不断地朝着他门面打开,居南一无暇顾及,眼神犀利地盯着眼前的狭长小径,准确无误地穿过脑子里记忆的路径,下一刻,在下山弯口的拐弯之处,朝着山路直接冲了出去。 “大人,那人不再追了——”身后的两名黑衣人觉得有些奇怪,看刚才那人的马十分强劲,怎么突然就没有了踪影,还未等他们再往后看,突然间,一旁的树丛之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冲了出来,直接冲向为首的那名男子。 “嘶——”马发出巨大的嘶鸣声,居南一带着自己的那头马不要命地朝着为首的黑衣人撞过去。 那黑衣人飞速转身,想要脱身已经来不及,立刻转身就要扛起布袋子飞出去,而居南一却先一步发现了布袋子,比男子更早扑向布袋子。 “砰——”郑念如只感觉强烈的撞击,反而让她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郑念如下意识地知道,这是出了事,肩膀已经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几乎要捏碎她的肩胛骨一般,而双腿又被两一个人拉住。 郑念如于是就横跨在马背上,一边是准备拉他下马的黑衣人,一边是死死拖着她双腿的居南一,居南一来不及多想,腾出一只手从胸口去掏,黑衣人的匕首已经刺了过来,这争夺在眨眼间。 可一人动作更快,那就是在布袋子依旧没搞清楚出了什么状况的郑念如,只觉得有人来救她,她自然不能干等着,而且她现在还有自救的能力不是。 郑念如想也没想,紧握手里的簪子,用尽全力朝着自己身下的马背狠狠地戳去,就算她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拖敌人后腿还是可以的。 “嘶嘶嘶——”马立刻跳腾了起来,一下子将马背上的三人翻飞了出去,居南一准备洒出去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连忙出手想要抢过布袋子,扑到半路,然而,一旁的马此刻却突然窜了出来,直接朝着他们的方向撞过来,同时,身后两个黑衣人此时也已经冲了上来,利箭已经飞快地射向居南一。 居南一这才发现,这山腰之处旁边是一个直坠而在的山壁。那黑衣人立刻就要去抢布袋,并未发现眼前的险境,居南一想要及时后退已经没了路,而居南一腹背受敌,而此三人显然都是高手,这千钧一发之际,想要回转已经不可能,只能死死地拽住布袋子,朝着下方坠去。 那黑衣人这才发觉身后的陡坡,且十分高,几乎垂直而下,面色一白,想也未想。 “快去追——”黑衣人大喝一声,三人立刻奔到了马和两人掉下去的地方,良久,这才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下面灰尘腾起,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心中也慌了,他们就算跳下去,只怕…… “大人——” “先下去看看——”黑衣人一挥手,现在想那些为时尚早,见到人再说。 “是——”两人立刻跟着为首的黑衣人飞快地从旁边饶下去,心里却明白,主子要的是活人,刚才的那一枚药也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让女子就范的药,这种事情他们以前做多了,虽然这些年有些消停,但是这个女子的容貌,怪不得主子会如此不管不顾。 郑念如的身子不断下坠着,就算是昏昏沉沉,本能地开始挣扎,想要挣脱开布袋子。 “别动——”居南一吃力地拉着布袋子,紧紧的拽着郑念如的腰身。 “居南一,你想死别拉上我——”郑念如大声喊着,她还不想死,明明这辈子,她已经有了希望…… (本章完) 第420章 二更 第420章二更 “别动,相信我——”居南一吃力的说道,只觉得肩胛骨刺痛的疼,而在下坠的一瞬间,居南一已经判断出,这是在韦行山的哪里,底下一半是溪流,一半是十分高的灌木,若是落在灌木上…… 可是,下坠的速度根本不容许他作出一个十全十美地决定来,砰的一声,居南一本能地将布袋子和自己紧紧地贴近马肚子最柔软的位置,紧接着还是十分巨大的撞击,男子却不等转撞击停下来,一把抓住那粗大的枝干。 “啊——”耳边是少女刺耳的尖叫声,刺耳也让居南一此刻决定十分舒畅。 “不要动,我们掉在一个树上,一动摔下去必死无疑。”居南一不是危言耸听,此刻才发现,他们距离地面还有不远的距离,一旁的溪流又远,他们不可能掉进溪流里,居南一再转头,只看到悬崖上的这颗树干一排几颗又粗又大树,此时因为他们的坠下,一棵树已经歪斜。 居南一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吃力地将袋子里的郑念如朝着另外一边的树干上移过去。郑念如果真半点都不敢动,等居南一终于可是腾出另一只手来,解开了布袋,郑念如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们…… 居南一果然没有说谎,他们此时在距离地面至少十几米高的半空之中,悬崖峭壁之上,三个大的树干因为他们掉下来,两棵的树根已经带出了泥,而那作死的马还在不断的踢腾着,随时有可能掉下去。 居南一眼神示意着最安全的那一棵树,郑念如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爬着,慢慢地朝着那树根爬去,居南一深吸一口气,跟上眼前的郑念如。 然而,还未等他们爬到树根处,那马一个踢腾,两棵树连根拔起,巨大的烟尘和声响直接朝着下面坠去。 郑念如手脚发抖看着这一幕,紧紧地抱着树干,这才发现,居南一半个身子还在树干下面。 郑念如慌忙伸出手去拉。 居南一看向郑念如,从少女的眼睛里他看不出他想要的任何一样情绪来,只能苦笑一声,摇摇头。 “你往前爬,尽量靠近悬崖壁,只怕这棵树随时都可能掉下去。”居南一说着,郑念如一愣,也意识到居南一的担心十分对,身旁两棵树拔根儿起留下的巨大的洞,这棵树的树根也被带出来一半。 郑念如见此,不敢任性,慢慢地朝着悬崖壁爬去。 “咔嚓——”树干发出巨大的声响,整棵树都朝着下方倾斜了一半。郑念如失声尖叫一声,死死抓住一旁的岩石。 可是岩石上根本容不下一人的位置,郑念如惶然看向还在树上的居南一,救不救,救怎么救?就算救了他们也不一定能活的了。 “咔嚓——”树根处又被拉出一段距离,郑念如来不及犹豫,扯下外套一头系在了岩石的缝隙里,一头扔向居南一。 居南一看向郑念如,左肩剧痛,已经使不上力气,却依旧不相信郑念如想救她,反正,她曾经对自己的小命宝贝的不得了,自然不肯救人的。 “快点,你要死了,我也活不了。”郑念如认命地说道,她还是相信居南一的实力的,她是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居南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虽然此刻的少女头发蓬乱,脸上沾着泥土,远没有他印象中永远的精致和高贵,连姿势都十分的…… “快点,你不想活了!”郑念如焦急地催促道,眼见着那树根已经支撑不住,居南一深吸一口气,居南一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女子外套的衣袖缠在了自己的腰间,一个纵身跳跃,朝着岩石扑了过来。 “哗啦啦——”树干因为男子的这一用力,带出了最后的树根,连带着整个岩石缝里的泥土,朝着山下坠去,居南一立刻推着郑念如直接滚到了三棵树树根所在的缝隙里。 狭长低矮的缝隙,却刚刚容下了两人的身躯。郑念如松了一口气,所谓绝处逢身大约就是如此了,因为最后一棵树连根拔出,竟然将这个悬崖缝隙的泥土都带出去,露出这样一个洞来。 跟着,郑念如却发现,这个狭长低矮的洞比她想象的要大,因为她的手摸到了一块空隙。 郑念如坐起身,胃里依旧翻江倒海,仿佛被人狠狠的捶打着。 居南一支起身子,飞快地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用脚将剩下的泥土踢出洞外,清理着洞内的枯枝败叶与根茎,洞内的空间立刻又大了一倍,且洞口倾斜向上,上面又有一块凸起的石块,到不算运气十分坏,至少那些人一时半刻发现不了这里。 郑念如捧着肚子,面色苍白,此时又想起那个坏人强行给她吃下的那颗药来,毒药? 十有八九是毒药。 “难受?”居南一看出来了,先前郑念如的衣服,他已经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了,他尽量让这里看上去舒适一些,是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有洁癖。 郑念如没有回答,难受,肚子里翻江倒海,但此时除了居南一又没有其他人。 “那人喂了我一粒药。”郑念如开口说道。 居南一微微一愣,跟着就明白了郑念如是什么意思,只是现在,他们出不去。 居南一上前一步,洞口的高度并不足以让他站起来,但居南一还是飞快地抓住了郑念如的胳膊。 “你干什么?”郑念如皱眉,拉着她干什么,她跟着不想起来。居南一并没有回答,左臂的痛越来越迟钝,知觉也越来越少。 “你——”郑念如正要开口,居南一已经一把将郑念如拉出洞口。 “吐出来,你自己来还是我来,现在丸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吸收。”居南一说道,也知道女子很不情愿这样。 郑念如本能地摇头,居南一立刻伸手,郑念如顿时伸手去挡,虽然不情愿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我自己来。”道理她懂,可这样子她宁愿死了,又没有水洗漱,又没有换洗的衣物。 郑念如虽然这样说着,可压根就没想吐,身体向后退的同时,居南一一把抓住了郑念如,头疼地皱眉,他就知道。 (本章完) 第421章 一更 第421章一更 “你要干什么?”郑念如看居南一此时的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动真格,没等居南一伸手,拳头已经落在居南一的身上,“居南一,你反了你,你……” 少女的拳头纵然再轻,居南一的左肩受伤,即使再轻,也是一阵刺痛,居南一心底不忍心,也知道不是犹豫的时候。 “别动——”居南一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他自己也没有注意的哄着的语气,那也只是语气的轻柔,下手那是快狠准。 “呕——”郑念如撇过头去,胃里本就翻江倒海,此时更是吐得一干二净,再回头的时候,泪眼朦胧,委屈地看着居南一,那难受有五分,此时表现出来的就是足足的十分。 居南一心里一顿,仿佛那难受感同身受,自己那左肩的伤就是小伤。 “吐出来会好一点……”居南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个时候的郑念如远远没有到后来油盐不进的地步,还是能听进去话的。居南一收回目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翻开衣袍撕下一块还算赶紧的中衣一角,递了过去。 郑念如也不客气,对男子的动作习以为常一样,擦着嘴角,皱着眉头朝着石洞里挪了挪。 居南一见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开始继续清理石洞里的泥土与枯枝。 郑念如看着男子的动作,眼看着这个越来越大的洞变得干净。可是,现在他们不应该想着怎么逃出去吗? 下一刻,郑念如就看到男子衣袖上暗红的血渍,受伤了?郑念如这才注意到,男子一直用的是右手,左手虽然极力隐藏着,但是郑念如还是看出来了。 郑念如想着,这一世,她到底没想祸害居南一,那么他的好处自然是能不受就不受的。 居南一正把一些枯枝收集在树洞口一处,听到身后女子的声音。 “你受伤了?”若不是现在没有旁人,居南一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意外地抬头,见女子看着自己,的确是问他的。 “不碍,应该是脱臼了。”居南一说道,因为角度不好,他自己弄不了,而且,居南一认为他们也不会在此待很久。 有端王在,自然会派人前来寻他们,端王遇到事,最先想到的就是太子殿下,那么太子殿下的人出马,有可能他们不用等一晚上,就会发现他们。 “我们不准备离开这?”郑念如看着居南一正在查看身后洞口的缝隙,有些疑惑地问道,哪怕是挂件衣服在外面,也能让人看到他们。 “现在不能,那些人只怕还没有走,在寻我们。”居南一简单地说道,即使是这样的一问一答,也让他的心情安定不少,这种安心,虽然与刚刚结婚时的甜蜜无法比,但总也比日后他们如仇人一般,见面无话可说。 若是要他选,居南一宁愿这样平淡的日子,只要能够这样在她身边……就好。 郑念如不说话了,上辈子积攒下来的信任,她还是相信的,况且,她现在与居南一无冤无仇,本就没有瓜葛,以居南一那品行,人不犯他他必然不会犯人,所以,倒没什么好担忧的。 郑念如知道居南一的抱负,如果上辈子没有她横插一脚,他会安安稳稳在太子殿下身边当个能臣,虽然辛苦,但也足以安稳一生。 “放心吧,你救了我,太子殿下会重用你的。”郑念如还是开口说道,此刻才感觉有些冷,只是,那外套她自然不会再穿上身的。 居南一看了一眼郑念如,没有开口,说太子殿下他并不意外,太子殿下与端王相近,如果以前他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此时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是想要端王手中的那批人马,也忌惮端王的这批人马。 居南一只知道,这些人马是先王留下的,有一整支军队的实力,且有着先王留存下来的宝藏作为日常的开销,上一世,他也是在郑念如突然偷了他的令牌,起兵叛变之后,才知道的。 他虽然被逼叛变,但当时的局势的确很难说那一个决定是绝对正确或绝对错误的。毕竟,历史不会让你重演一遍,而且,郑念如是成功了。 郑淙元的兵力被一分为二,背腹受敌,却因错判形势,集中兵力解决四殿下和文家的兵马,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的就是眼前的郑念如了。 郑念如见居南一不应答,心里冷哼一声,自然知道,居南一这个闷葫芦,不被逼急了,根本就不会在她面前表现任何的情绪,只一味地受着,就算是她假意温存相与,对方明明很高兴,也只是眉头舒展的比平日里更光滑一些而已。 居南一发现山洞裂缝里似乎还有空间,弯着腰进去的时候,感觉到一股湿气,顿时一喜,再向前爬几步,只见石头上已经没了泥土,取而代之的湿润的水汽。 “你去哪?”郑念如有些害怕,明明不想喊却又忍不住喊人,把她一个人留在这算什么回事,万一有什么蛇啊虫子之类的。 “我给你弄些水——”居南一回头说道,心情无由的有些好,恍惚间,他们如上一世那般闲聊。 郑念如喉咙滚动,的确有些渴。 居南一见外面不说话了,继续往里面爬,数米的距离后,突然间空间豁然开朗,一个大大的空间出现在居南一的眼前,虽然光线昏暗,居南一还是能够感觉到,空间十分大,而且呼吸通畅,这就说明,这里还有其他的出口。 这个发现让居南一心里有了底,再往里走了几步,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甚至还有一块突出的石面,十分干燥,比起外面要舒适不少。 居南一转身,也不再继续探下去。 “出来了?”郑念如第一时间发现出来的居南一,这才放下心来,转过头去,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忧有些搞笑,她才不是担心居南一,而是担心自己。 “我发现了一个更大的洞。”居南一说道,“空间开阔,还有可能有水。” 郑念如闻言顿时转身看居南一,脱口问道。 “那找到出口没有?”也就是说,这小山洞后面竟然还有个大的山洞,是不是说明,他们不必困死在这里了? (本章完) 第422章 二更 第422章二更 “并没有发现。”居南一平静地说道,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洞内光线不必外面,若是洞口再大一些,说不定能有别的发现。” 郑念如不疑有他,转身也不嫌弃这狭窄的洞口都是灰尘和泥土了,居南一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裹住了郑念如。 “果真挺大。”郑念如刚站直了身子,洞口传来的光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大的洞,洞壁光滑天然而成,地面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头,是水流形成的波纹状,但也有平整的大的石面,的确和居南一说的那般,足以躺下整个人。 “郡主小心——”郑念如刚走两步,地上光滑的石块差点站立不稳,居南一及时抓住,却微微皱眉,借着昏暗的光看了一眼郑念如。 体温如此高,看女子的样子却不像是什么难受。 “这里湿气重,应该有水。”郑念如的注意力在洞内,又因为洞内比洞外的温度还要高一些,这个时候整个人反而舒服了一些。 “我去找水。”居南一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转身之前又看了一眼郑念如,也知道,对方不是能受得住疼痛难受的人,但凡难受,绝对会嚷嚷着出来。所以,居南一可以肯定,女子不难受,那为什么体温会如此烫,但也并不是烫的吓人。 难道是那枚毒药?居南一也在洞口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并不是居南一认识的。 居南一快速穿过整个洞最大的平地,沿着慢慢下沉的石面一步步探着,然而,并没有多久,居南一就找到了石洞内的水。 居南一没有心思再去探其他的,取出随身带的竹筒,装了水之后就返回了。还未到先前的那块大石头,就看到躺在石头上的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居南一的心狠狠地跳起来,顾不得脚下凹凸不平的石头,飞快地朝着郑念如的方向奔过去,几次踉跄地狼狈地要摔倒在地,男子都顾不得,直到奔到了石头前,感受到郑念如传来的呼吸声,才感觉自己能呼吸、心开始跳动了。 下一刻,居南一很快发现了不对,眼前的人像是睡过去了,但是,这个时候,一向胆小的她怎么会睡,居南一想也未想直接去摸郑念如的额头,比刚才更烫了一些。 “郡主——”居南一喊着,石头上昏昏沉沉的郑念如睁开眼,看了一眼居南一,又闭上了眼睛。 “别闹,我累了——”女子先要摆手,手却微微抬了抬又落了下去,居南一心慢慢地往下沉,有什么从思绪里喷涌而出,居南一想也未想,立刻跳上石头。 “郡主,醒醒,快醒醒——”居南一甚至有一些慌乱,看着四周,随机压住自己的慌乱,念如吐出来的药丸还是完整的,就算是中毒也不深,他不能慌,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出去。 可是外面,那些人有没有离开,那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居南一几乎断定不是什么普通的盗匪,幕后之人是谁,这些都没有弄清楚,居南一不敢轻举妄动。 “不要,我想——”郑念如头脑昏沉,不知从何处升起来的烦躁让她很不悦,尤其是,身子底下的床坚硬,简直就不是人睡的。 居南一将女子的头慢慢地移到了自己腿上,看到先前还滚烫的郑念如此刻又慢慢地不那么烫手了,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女子显然觉得冷了,裹着身子蜷缩了起来。 居南一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这洞内虽然比外面暖一些,但是十分湿,在这里睡一觉,不病也会病。 “念如,你醒醒——”居南一不断地喊着,郑念如不悦地睁开眼,直接坐起身,一双眸子盯着居南一,为什么要喊她,她明明已经很累了,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居南一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郑念如身上,还好他刚才有打算,并没有将那些枯枝全部扔下去,想着万一在这待一夜,总要有些取暖的东西。 居南一动作很快,将枯枝搬进了洞里,又将那些枯叶子团成一堆,取出火种,直接点燃了。 郑念如这才清醒了一些。 “你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身上怎么带着这些东西?”郑念如拿着竹筒,这竹筒并不大,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竹筒周身已经被磨得光滑,显然是时刻带在身上的。 “原先在山林里带的多,有了习惯。”居南一开口说道,看了一眼郑念如,有意要多说些话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一般。“山林里随时会遇到情况,有火、有水就能活下去。”火光渐渐地旺了起来,暖意也上来了,郑念如喝了一口水,水的味道夹杂着土的涩味,郑念如放下了。 居南一在洞内寻了几块石头,在走过来的时候,只见郑念如靠在石头边上,又开始睡了。 “郡主——”居南一这次肯定,应该是那毒药的作用,郑念如的额头又烫了起来,随着这滚烫的热度,女子开始喃喃自语,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郡主,你醒醒——”居南一拿起竹筒,想要再喂几口水,郑念如已经开始解身上的外套,居南一一愣,伸手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热——”女子的声音软出水来,手腕被男子抓住了,显然不高兴,扭着要挣脱,反而如一团滚烫的火炉靠在男子的胳膊上。 居南一立刻就要去灭了火堆,可是一见对方已经将披在身上的自己的外套扔在一旁,身上衣衫单薄,有火堆总归好一些。 就犹豫的片刻,郑念如已经扯开了薄薄的夹袄,扔了出去,那夹袄不偏不倚被扔在了火堆上,居南一要去拿出来已经来不及,那夹袄欲火一下子窜起火苗来。 “热,这是到夏天了吗?”郑念如朦胧的双眸仿佛透着水光,不知道此刻自己的一副怎样诱惑人的模样。 居南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的郑念如或许中的不是什么毒药。女子更是如蛇一般缠了上来,抓着他受伤的左臂,疼痛让居南一进退两难,一边是火辣辣地足以让他清醒的疼痛,一边是抵死的温柔蜜意。 (本章完) 第423章 一更 第423章一更 “郡主——”男子觉得口干舌燥,后背却又冷汗淋淋,疼痛拉扯着他的理智,昏暗的光线疯涨着他的欲望。 而女子仿佛不自知不般,本就随性而为的人,本就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贪生怕死、沉醉奢靡之人,推动着本能地想让自己舒服,啃咬着、噬咬着让她能缓解体内的燥热。 “念如——”居南一吃痛地,想要将怀中的女子拉扯到另一边,而女子却一把抓住他受伤的左臂,剧烈的疼痛让居南一瞬间几乎要晕厥,而女子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力量有多大,想将男子拉过来,可是却有没拉住,自己却手一滑,跟着整个人朝着石头下面栽了下去。 居南一在火与冰的煎熬中,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等人掉了下去,吃痛地发出声音,这才慌忙下去寻人。 “念如——”居南一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子,心里顿时内疚,他该死,竟然让她摔了,那石面下面的凹槽里还积着水渍,此时已经湿了裙角,鞋袜。 居南一慌忙去解那鞋袜,中了那药再受寒,以她一直养尊处优,恨不得这个天就开暖炉的性子,身子自然吃不消。 居南一心里慌乱,又加上愧疚,自然没有注意女子朦胧中却开始缠着清明的目光,那药本就吐出来了大部分,此时一摔,疼痛拉回她的理智,眼看着居南一慌忙解她的鞋袜。 郑念如恍惚之中,却本能地推开了。 这辈子,她可不想与眼前的居南一再有什么瓜葛,而且,她的人生已经有了转折,她刚刚找到这辈子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就算是她对这种事情并不是有那么大的拘束。 居南一微微一愣,似乎有些错愕,仿佛此刻他为自己找到台阶被人一眼识破,他丑陋的、虚伪的用意一瞬间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光下。 可是,她向来对这种事没有是非观,那些在前一世里让他觉得荒谬的、怪诞的想法,对男女之事就像是吃穿住行一般随心所欲的态度,曾经让居南一几乎认为是疯子。 可到最后,他也曾经一遍一遍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在疯狂魔怔的时候,他甚至产生了,郑念如的这些想法只是摆在这个背景,这个过度行不通,男子可以这样,并且被社会接受,那么会不会有另一个世界里,女子也是可以的,并且被社会接受。 居南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一时间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郑念如。 可是,重活一世,眼前的郑念如依旧被关在启顺楼这么多年,仅有的礼教束缚也不可能因为搬出端王府的短短几个月就有了不同的想法,郑念如的固执他是见识过的。 所以,她拒绝他?而且是在药物的作用下? 为什么?居南一疯狂地想要质问,为什么?她不是一向深谙此道,在这种事情上,向来也是来者不拒,只要能入得了她眼的,不管香的臭的都能拉进屋里。 所以,是看不上他,看不上他? 居南一踉跄的觉得自己可笑,首先映入脑海里的竟然是这个念头。 可是,幸亏他还有一丝理智,理智的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他与她相处过,知道虽然她有些敷衍,他们曾经有过甜蜜的几年,有一双儿女,他寄予厚望的儿女。 郑念如抬起头,眼前的居南一有些让她头疼,前一世她认为存粹是自己勾引了居南一,才导致后来那样的结局。而这一世,她在这样认为,就是白活一世。 居南一从一开始就对她有好感,就算不是真正的喜欢,但至少不讨厌。所以上一辈子她才有机会。 可是现在的居南一却让她有些看不懂,或者说,刚才的一推,让对方有些伤自尊? 嗯,应该是伤自尊。 “我有些冷——”郑念如开口,的确冷,虽然天气还没有冷到滴冰的程度,但也足以让穿着单衣的郑念如有些吃不消,她的夹袄呢? 下一刻,郑念如似乎想起来,是她自己将夹袄丢了。 居南一的愧疚一瞬间满腔,他在瞎想什么,他竟然忘了眼前的念如还穿着单衣。居南一慌忙将自己的夹袄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现在没有办法,你……将就一些……”居南一说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鞋袜又湿了,自然会更冷,“你的鞋袜湿了,我帮你脱下来放火上烤一烤……” 居南一没有再乱动,因为刚才女子本能地拒绝,或许,这个时候,女子还没有见到皇宫里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也没有在那个至高权力的顶端,没人能拘束她的一言一行,她也没有到后来目中无人又听不得劝的地步。 居南一甚至有些高兴起来,可见,他的计划还是正确的,这个时候她小女儿心态多些。 郑念如闻言,看来是她想多了,刚才在上面,她那个样子,居南一都没有破防,她虽然意识不清晰,但并不是全部糊涂,所以郑念如还是相信居南一的君子品行的。 郑念如闻言伸出脚去,鞋袜湿了又沾了黑漆漆的淤泥,的确难受。 居南一刚才的愤怒、奔溃一瞬间丢到了哇爪国里,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柔出水,摊在地上无一丝棱角。 居南一慢慢地才去脱那鞋子,那晶莹圆润的脚指头瞬间让居南一不由地一笑,转身将树枝添进了火堆里,火堆又旺了许多。 “柴火只怕不够,我再去找一些。”居南一转身就走,他不能再呆下去,怕自己把持不住胡思乱想,更怕郑念如会认为他有不轨之心。 郑念如也没有回应,又开始昏昏沉沉,又热又冷地重新回到了石面上,男子的夹袄带着体温,又宽大,郑念如瞬间将自己包在了里面,沉沉睡了过去。 居南一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蜷成一团的可爱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连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或许,这一辈子,他们可以有一个重新的开始,因为这一次的契机,他有着比旁人更有机会接近端王,接近她。 “嗯呢——”居南一平和的心还没有一会儿,石面上的人儿又开始哼哼唧唧,像只不满足的猫儿一样。 (本章完) 第424章 二更 第424章二更 居南一尽量不去想,如老僧坐定一般,而左手臂的疼痛此刻的确帮了他不少的忙,居南一不敢再上去,只是听到那声音,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与感受。 郑念如此时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自己的身子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而她并不是不经人事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郑念如立刻想起那药丸诡异的香气来,是了,应该是那种药,郑念如浑身就像是蚂蚁在爬,不断地蹭着根本缓解不了那样的感觉,这种药,她也略微知道一些,不过,因为怕死还爱惜身体,倒并没有用过。 只是,她身边的人却是用过的,哭着、求着,尊严尽失的也有,郑念如闭眼。对绑架她的人有了几种猜测的同时,身子不受控制地苛求着什么,郑念如知道苛求着什么,只是现在似乎还能忍受一些,若是早知道这样,她绝对不会拖延那么长时间,早就吐出来。 居南一坐不住了,站起来去寻石头,这里的水居南一并不清楚是死水还是活水,但的确因为在山洞之中有些味道,刚才郑念如皱眉的动作他清楚看着。 好在,山洞里有水,他要寻找的那种被水滴滴成凹槽的石头还是不少,居南一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 水烧开了,居南一重新将竹筒里装了水,石面上的女子已经不是先前缩成一团如无骨的猫一般,而是蠕动着,他的夹袄在她的身上随着少女的动作如一条蛇。 居南一撇开目光,将竹筒递了过去。 “郡主,喝些水,已经烧开了,也凉了一会,并不烫。”居南一说着,或许多喝些水能缓解药效。 郑念如正烧得昏昏沉沉,见居南一过来,迷糊却比记忆中更加帅气,郑念如招手,就如同居南一每一次做了她十分满意的事情,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样。 “你过来——”郑念如不耐烦地坐着,裹着的夹袄微微敞露,伸出的手指一动就是致命的诱惑,郑念如恍惚在上辈子的记忆与这辈子的交错中,眼前的居南一早已经是她囊中之物。 居南一呼吸一窒,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抓狂,可是下一刻理智却告诉她,同一个人,一举一动怎么会不同,况且,此刻她还神志不清,原本就不是有什么毅力的人。 但居南一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几乎自虐一般,一边忍受着内心煎熬的理智,一边却不愿意冷落了眼前的女子。 “我得再去寻些吃的才好。”洞里没有,那池水也深,他不敢探,更不敢将她一人扔在这里。 郑念如已经勾住了男子的衣袍。 “急什么。”郑念如媚眼如丝,自己不知道自此刻这般模样是无限风情,恍恍惚惚之中,眼前的男子又变了一个人,郑淙元站在那里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拿她没有办法,又舍不得骂。 郑念如忍俊不禁,眼前又换了一个人,理智一时在线一时不在线,却突然记起了眼下的状况,眼前的是居南一,她这辈子不想再有交集的人。 郑念如眼眉一冷,如艳阳高照时遮上了一片乌云,男子想要开口的话被堵在嘴里,郑念如已经收回了手,转过身去,甚至拉紧她身上的衣衫,一瞬间变了一个人般。 居南一的心微微一沉,伸出去本想推开女子让其冷静的动作此时就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不过……也好……,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定力…… 居南一转身,正要去洞口看一看,却听到身后喃喃自语的声音。 “不能,不要这样。”郑念如自言自语着,意识在正滑向迷糊的深渊的路途中,“不要,不要过来。” 居南一微微一顿,转身就要去查看郑念如的情况,女子却犹如受了惊吓一般,一把甩开居南一的手,摇着头看向居南一。 “你别过来,我中了那种药,你该知道……,你不要趁人之危……”郑念如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理智,她把持不住,不见得居南一不会把持得住。居南一表面上有多正人君子,在这种事情上一旦开窍了,就从来把持不住的。 居南一的心慢慢地一点点下沉,此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一世的郑念如与上一辈子是不同的,有着绝对的不同,她……她自始自终都没有想过与他的可能性,明明这是上天给他们绝佳的机会,明明,或许从今日以后,他们就可以有了交集。 居南一此时清醒得听到那一句句拒绝的声音带出来的是眼前女子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甚至连呼吸都带着拒绝,以他没有见到过的毅力要冷静下来。 居南一瞬间被一场暴雨重头淋下,信心一瞬间摧枯拉朽地粉粹,粉碎成一片粉末,风一扬,连渣都不剩。 他的直觉没有错,他根本就没有走进她的眼中,更别说走进她的心里,如果一开始他就意识到,或许此刻也没有这般失落。 居南一转身,头也不回,他要冷静,他要冷静,她在拒绝,她那些人都不会拒绝,什么猫儿狗儿她都不会拒绝的人,她竟然拒绝。 居南一要发狂,宁愿从这洞口跳下去,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然而就在到洞口的一瞬间,阳光刺入他眼中,让他一阵眩晕,居南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郑念如之所以会拒绝,一定是爱上了一个人。 是的,上一辈子的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间就变了,以往的莺莺燕燕也遣散的一干二净,是他杀了她身边最得宠的那个男人?又接连遭受了端王和郑淙元的死?是的,以后的岁月里,她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 至今根本没有出现,她怎么可能…… 她爱上了谁?不可能,现在的她根本不会爱上谁。 居南一猛然有些慌,一定不会,事情还没有到以后根本不可控的时候,他还有时间组织那个男人的出现,若是他没记错,现在的那人还只是一个黄口小儿,还未在命运的转折中来到郑都。 居南一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会有迹可循,是他多虑了,是他患得患失,或许,现在的郑念如他并不相识,他们的相识还在一年后,是他过于迫切了。 (本章完) 第425章 一更 第425章一更 居南一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组织好自己的心绪,就像破裂的瓷瓶再一片一片的拼凑而起,只要足够细致和耐心,看上去没有丝毫裂痕。 居南一再走进来的时候,发现郑念如已经躺在了石头上睡着了。呼吸声并不平稳,甚至因为他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居南一就算是再想的忽视这假装睡着的呼吸声,甚至那睫毛乱颤,拙劣的演技连个鬼都骗不到。 男子将小心翼翼从悬崖上一棵树上采下的寥寥几颗野果此刻也被男子随意地扔在了一旁,先前有多宝贝此刻扔的就有多随意。 居南一又走了出去,将洞门口先前发现的一棵已经枯死的小树连根拔起拖了回来,这样应该能凑合一晚上了。 温度慢慢地升起,直到身后的石头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居南一这才起身到石头边。眼前睡着的女子眉头还不满地皱着,露出一条腿来。居南一的目光清冷许多,但凡重点不在眼前的女子身上,他就有足够的毅力去控制自己的脑子,他还没昏庸到被欲望支配。 居南一拿起女子丢在一旁的竹筒,竹筒很轻,显然水已经喝光了,而女子的呼吸平稳,也说明,那残留的药效已经慢慢地褪去了。 居南一重新烧了水,这才有功夫收拾自己,那脱臼的手臂已经疼的麻木,开始已经肿了起来。所以,他们要尽快找到了出口才行。 夜色慢慢地降临,韦行山里立刻笼上了一层黑雾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而窜所在韦行山中的火令队的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们长期在韦行山中生活,早已经对韦行山的情况了如指掌。 “大人,我们快走吧——”他们寻到了山下来,未找到尸首不说,还被火令队的人困在这里一个时辰,此时火令队已经朝着离开,正是他们脱身的好机会。 “走——”为首的黑衣人冷声开口,任务失败,火令队的人没有也没有找到,若是找到了,自然不会这满山的寻找,那么以他们三人留在这里也是白费功夫。 “大人,这一片我等都搜过了,那掉下去的三棵树以及方圆数里的距离也都搜寻过了,并未发现任何痕迹。” 于渊一听,着急地将手中的鞭子扔了出去。 “就这么大快地,人怎么可能就没了,居大人明明留下了信号到此。”于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再次查看悬崖边上。 人是从这里掉下去的,但是为什么到下面什么都没找到。 “大人,会不会?”有人比他们早一步将人带走了?那手下不敢再说下去,能带走居大人和郡主的人,自然是抓走郡主的那些人。 “不对,他们没理由带走居大人。”若真是居大人一起摔了下去,那些人要带走郡主,一定会杀了居大人,如今居大人的尸体也并没有找到。 “还有,他们的马还弃在后山腰,没理由扛着两个人回去。”于渊立刻又说道,此时还是智商在线的。 “那悬崖上已经都派人看了吗?没有什么发现?”于渊立刻又问道。 “太子殿下来了。”于渊也等不及听答案了,所有人都朝着郑淙元的方向聚集而去。 郑淙元面色冰冷,从马上下来,就直接要来看掉下去的地方。 其令、其竹也同样神情凝重,幕后之人是谁,现在连猜都不用猜了,圣上将郑淙元留在宫里到现在,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用意了。 “发现的是几匹马?”郑淙元开口就问道。 “两匹,在后山腰,被人扔在那里,从马上看不出任何线索,马鞍都是寻常普通的。”于渊立刻说道。 郑淙元看向于渊,进宫的有三人,其羽亲自守着,除了三人,风尘仆仆,并没有带任何人进宫,所以,极有可能他们并没有抓到郑念如,又或者,先将人藏在了其他地方。 只是,以景治帝的性子,自然没心情去费这些功夫,本就是濒死之人,做事情已经越发顾头不顾尾,郑淙元猜测是人没有得手,因为有居南一在。 于渊被这样一看,顿时心里有些慌。 “还有一匹掉在山崖下,应该也是贼人的,居大人留的线索就到此处,下官猜测居大人和郡主是随着马一同掉下去的。”于渊立刻说道。 郑淙元面色冰冷,不要说他知道的这些情况,这些在来的路上已经有侍卫将所有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他要知道他如今不了解的情况。 “山崖下还有一条河流,属下已经派人沿着河流去找了。”于渊似乎感到自己的说法并没有打动太子殿下,立刻又补充道。 郑淙元不敢相信从这里摔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好在还有居南一,他相信居南一十分清楚朝仁郡主对他的阵营的重要意义,这一点,他有意无意透露过多少次,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居南一能尽一切力量保护郑念如。 “山崖上有没有洞口?”其令突然开口问道,不是说下方根本就没发现任何线索么,那么会不会? “没有,这片山我们走过无数遍。”于渊立刻回答道,那么就剩下一种答案,那就是在掉下去之前,郡主和居大人就被那伙贼人带走了。 郑淙元烦躁不安,他倾向于人还在韦行山,所以才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居南一也不可能让人被抓走,可是,为什么找不到? 远处传来隐隐的火光,带着哭爹喊娘的声音,在阴森森的韦行山上显得有些恐怖。 于渊尴尬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端王要了一队人,亲自在山里寻找。” 郑淙元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稳了稳心神。宫里的一切情况都有人盯着,这要人没有死,就进不了宫,景治帝也出不去,他倒是放心一些,怕只怕,念如受了伤,此刻躺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每耽搁一分钟,念如就朝着死亡走近一步。 “所有的路径,再寻一遍,让人从这边放绳索下去,崖壁上能不能发现线索。”郑淙元冷冷地开口,冷风吹在身上,仿佛无数的倒割着他的皮肉,郑淙元宁愿被一刀刀割死,也不愿再多一分煎熬。 “殿下——”来的人是其皿,看了一眼四周,凑上跟前。 “殿下,我们在伏击的地方发现一些线索,抓到一个人。” 郑淙元立刻看向其皿。 (本章完) 第426章 二更 第426章二更 人很快被带了过来,五花大绑,其亘与其星亲自带着暗卫押过来,一脚将人踢跪在了郑淙元面前。 郑淙元也没有走,只是在山林中找了一处偏僻之所,遣散了于渊等人继续寻找线索,几处绳索已经飞快地放了下去,侍卫们沿着崖壁慢慢地朝下而去。只是,要寻到并不容易,岩壁十分宽,而且曾凹进去的状态,侍卫们的速度十分缓慢,即使如此,在一片黑暗之中,想要找些线索也犹如大海捞针。 郑淙元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黑衣黑裤,脸上的蒙巾已经被扯开,露出一张陌生刚硬的脸来。 郑淙元看了一眼其皿,其皿立刻上前,一脚踢在男子腹部。 “也不瞧瞧清楚,如今这南郑是谁的。”其皿开口就是这样一句,那男子一愣,跟着连忙磕头叨扰。 “大人,大人,草民就是个山匪,就是图个钱财,混口饭吃。”那人也只难逃一死,嘴里讨饶着拖延着时间,只等着他们的人赶紧找过来。 “你是宿星宫善品门下的,你们的举动早就在我们眼里,老实点,想要活命,为你们自己谋一条活路,就把脑子拎清楚点。”其皿跟着开口,不是询问,而是一字一字说出对方的身份。 那人心里微微一惊,虽然,眼前男子没有完全说对,但是,已经说中了九层,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宿星宫知道的人就没有几个,可是对方显然是知道了,他在善品门呆过,但因为被排挤,才会被潜到了泠品门,而这次行动,他是临时被调到了善品门,才知是这样混账的任务。 而且,他们行动撤退的时候,就根本将他忘了,原本他准备先回自己的泠品门,却不想半路被抓了。 见那人不说话,其皿蹲下身,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 “你可看清楚,你眼前的是谁,想想你们宿星宫现在的处境,想不想出人头地,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那男子喉咙滚动,如今苏宿星宫里也早已经内乱不断,各种纷争传言,男子看了一眼郑淙元,身形如玉,帝王之相,一咬牙,顿时飞快地爬了过去。 “太子殿下,属下也是奉命行事。”于是一五一十地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药丸?”郑淙元突然伸手抓住一旁的树干,手指几乎要嵌进了树皮之中。 那人一顿,低下头。 “殿下,圣上这几年沉迷于这些药,药效已经十分……”那男子见郑淙元面色不好,顿时不敢再说下去。 “命令是将人直接带进宫里,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们伏击的人并未收到撤退的命令,于是分作几批人马去打探情况,因为属下此刻不是善品门的人,所以……”男子低下头,如今宿星宫里的情况,一言难尽。 郑淙元知道宿星宫的事情,那宿星宫里如今的局面也是他多年才办到的,宿星宫的存在是景治帝胡作非为的资本,只要有宿星宫存在,端王动不了,就连他也动不了。 所以,郑淙元想动宿星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若是这宿星宫不是一天到晚坏事做尽,他都不那么急着动手。 可是现在,郑淙元没心思管什么宿星宫,挥手让人带下去。 其皿立刻将人松绑了,这事情他们打入内部十分不容易,如今终于有了缺口,这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郑淙元等不下去了,他现在就要见到郑念如,这么长时间,这么长时间。先前,郑淙元有多放心居南一,此刻就有多不放心。 他早该想到会有这种状况,他早该给念如一个女侍卫。 “殿下,有发现——”其竹亲自看在山腰那边,此时急匆匆走了过来,面色有些惊慌。 郑淙元甚至不等其竹靠近,已经顾不得主仆之分,迎上去。 其竹立刻让来一个身份。 “悬崖下方除了马还有些几颗一同掉下来的几棵树,树枝上有衣衫的碎片,端王府里的人说,是他们郡主衣衫的花色。” 郑淙元立刻疾走几步,几乎可以断定,人就在这里。 “树原先在哪个位置?”郑淙元飞快地问道。 “这……”其竹立刻为难道,并无人知道。 “这崖壁上的树并不多。”郑淙元立刻冷哼一声,目光冰冷看向其竹,就这样做事如何能成事。 “属下立刻让人去看。”其竹立刻说道,不敢等郑淙元开口吩咐,飞快地转身朝着山腰而去。 “快!快!”于渊也不敢怠慢,套上绳索准备亲自下去。 端王带着人已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于大人,发现了?发现念如了?”郑伯定踉踉跄跄地奔过来,一把抓住于渊。 “扶训,扶训,怎么,怎么办呀?”郑伯定一眼看到郑淙元,立刻就扔了于渊,朝着郑淙元奔过来。 郑淙元不想应答端王,什么也不想说,他只想看到郑念如,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误。 “皇叔,人应该还在韦行山。”郑淙元想想就发狂,不想就更发狂,那种药,不,不,他现在要担心的是,念如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殿下,又发现,这崖壁上似乎有一个垂直向下的裂口,说不定有洞口。”侍卫冲冲来报。 “好好好,快,快找人——”端王立刻上前,不等郑淙元开口,赶紧说道。 郑淙元看了一眼端王,还是走向前。 “皇叔,你在崖山候着,我去崖底,这样不管洞口在哪里,念如一出来就能有人接应。” “对对对,还是扶训你想的周到。”端王立刻点头,目光却依旧看着崖壁下。 其令看了一眼自个殿下,殿下的意思他清楚。如果那药郡主真的吃下的话,那么救出来的时候,眼下这种情况,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还有补救的余地。 郑淙元目光坚定,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已经掐入掌心之中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想到那药,那样的场景,救人她性命的居南一,男子一步步走在黑暗之中,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能接受到什么程度,会作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本章完) 第427章 一更 第427章一更 郑淙元的人下去的很快,更因为郑淙元的心情不好,其令、其竹等人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居大人一向行事稳重,其令、其竹都期待,千万不要发生不好的事情,最好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郑淙元的人在下面等了良久,却始终没有听到人来禀报发生的事情。 再细细查探的线索已经十分清晰,摔下去的马匹身旁没有任何脚印,就说明,人并没有掉下来,且与悬崖下的河流相距甚远,直接掉进河流的可能性也不大。 郑淙元冷冷地看着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再等什么,输掉落的方向横七竖八,不像是马匹直接撞下来的。 结果几乎可以肯定,只等着从上面慢慢探下去的侍卫发现。 过了一会,上面终于匆匆下来一个人,其令顿时松了一口气,按照这时间,过去了四个时辰,又是掉崖,又是被困的,他只希望居南一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这样才能保住性命。 “找到洞口了?”其令迫不及待地问道。 “殿下,的确发现的洞口,掉下来的树原先已经将洞口堵住了,所以以往并未发现有洞口。”侍卫飞快地说道。 “人找到没有?”谁管你洞口不洞口的事情。 “我们的人进了洞里,发现山洞内部十分大,有生火的痕迹,属下猜测居大人带着郡主走入了洞口深处去寻找出路了。”侍卫立刻说道。 郑淙元目光一冷,就是没有找到。 “殿下,熟悉地形的制图司到了,说这山中洞原有出口,出口就在山脚一处,掌司建议再派一队人从出口寻进去,这样找起来就更……” “其令,带上剩下的人,现在就出发。”郑淙元立刻开口说道,其令立刻领命,那出口在山的另一个方向,郑淙元的人速度十分快。 侍卫们很快从一处堆满荒草枯枝败叶的山脚刨出一个上窄下宽的狭长洞口来立刻一股子阴冷的气息从洞口出来。 “山洞里由内河,居大人应该会沿着内河走。”其中一火令队的人欣喜地说道。 其令头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郑淙元已经一马当先,直接就要往洞里去,其令一看,想劝又不敢劝,硬着头皮立刻跟上,可身后立刻哭嚎声直接朝着他们奔过来。 郑淙元脚步在洞门口停下了,其令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指挥侍卫先去探路。 “念如,念如,我来了——”端王哭喊着,扶着何管家两人跌跌撞撞朝着山洞的方向艰难地跑着,跟着的端王府的家丁们也是跑的、拉扯着,形态各具,终于奔到了洞口。 “扶训,扶训,人在里面?”郑伯定一把拉住郑淙元,喘息未定,一旁的何管家就更不好了,跑的是两眼发白,站立不稳,自己都要个家丁扶着才能站稳。 “皇叔,现在我们耽搁一刻,念如就在这山洞里多呆一刻。”郑淙元不想回答,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郑念如,就算是郑伯定都不行。 “哦,哦,我跟你一起进去。”端王立刻点头,对对对,救念如自然是越早越好。 其令想拦端王,可是此刻根本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拦端王,以什么理由?凭什么去拦端王。 而且端王甚至比郑淙元更心急,此时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就往洞里钻,跟着的一众家丁见太子殿下还没走,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郑淙元不想理会这些人,自然连眼神都不会给,直接跨了进去,顿时间解了所有人的尴尬,陆续地进了山洞。 说是山洞,其实是一处山裂开的大裂口,黑夜之中,只觉得头顶上的洞顶十分高,却不知,这大裂口是从山顶就已经裂开,又因为长年累月,土质松软的原因,才慢慢挤压形成了这样一个斜着的山洞,由于山中原本的一处山洞相连了,竟横跨了整座山。 其令心中焦急,自然焦急的不止其令一个,还有其竹、其皿等人也隐隐猜到一些什么。 “殿下,前面有三个岔路……” “分作三路……”郑淙元想到对面那洞口的位置,“于渊你带着人走一路,端王带人走一路。队伍很快分毫,其令给了其竹一个眼色,其竹领会意思,悄悄地走到端王那一队伍中去。 “王爷,太子殿下让属下跟着您一路,以防不备。”其竹很会来事,趁着郑淙元已经走远,落后一步,就到了也已经开始动身的端王跟前。 “太子殿下……”端王闻言一脸感动,只是现在找念如要紧,其余的以后再说吧。 “端王,您慢些。”其竹眼疾手快扶住了差点摔倒的端王,顺其自然地取代了何管家的位置,何管家那里不乐意,原本就一把骨头了,这深更半夜地跟着出来寻人,早已经累地只剩下半条命。 “其竹大人,多谢您。”何管家自个还要个人扶着,赶紧就道谢,“老奴年纪大了,拖了王爷的后腿,万一耽搁了……” “何管家,别客气,你走你的,我扶着端王就成。”其竹立刻扶住了端王。 其竹心思活络,其令这一眼自然是想让他做点什么来。 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只怕那居南一居大人是留不得了。那么谁杀居南一,就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们殿下自然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在事情还没有成功之前,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现在最有理由动手的就是端王了,如果,端王看到那一幕,怒气冲昏了头脑,做出些冲动的事情,太子殿下一个不防,没拦住。 那么这个事情…… 其竹看了一眼一脸心切的端王,酝酿着肚子里要说的话。 “王爷,属下有些话想和您说。”其竹将端王带着走了一段距离,有意地与后面的人拉开了距离,这才开口。 “哎呀,什么话不能等找到郡主后说。”端王显然没有与人聊天的心思。 “王爷,王爷,正是要找到郡主前说,王爷待属下十分好,所以有些事,属下斗胆偷偷地先告诉你一生。”其竹飞快地说道,也不知道这洞有多深,要是下一刻就找到郡主了,到时候说就来不及了。 (本章完) 第428章 二更 第428章二更 端王一愣,看向其竹,什么意思? “王爷,以现在来看,居大人应该与郡主在一起,若是在山洞中找到郡主,到时候孤男寡女,难免会影响郡主的名声。” 端王脚步一停,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而且这么多人看见了,到时候岂不是影响了念如的名声。 “那怎么办?”端王没想到这一层,这个时候其竹一说,心急如焚,这找到也不好,不找也不好,这居南一不同,当初念如可是与宗世子订了婚的,现在又不曾,这算算已经过去了半夜了,找着了,的确会让人…… “王爷,殿下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亲自进去寻人,所以,先找到郡主要紧,接下来,只要我们速度快,若有必要,居大人为了救郡主身受重伤不治,到时候,郡主的名声……”其竹飞快地说道,火光簇簇,端王还是看清了其竹脸上一闪而过的果断决绝,端王瞬间明白了其竹的意思。 孤男寡女,若是在这山洞中过了一夜,不知道如今是如何的情形,自然是先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人不能减,可是找到之后呢,找到之后若是那样一番场景,这么多眼光下,念如的名声…… 一想到念如的名声,端王的目光清明了许多,果断地点了点头,为了念如,做一次恶人又如何。 “放心,到时候,本王不会让太子殿下为难……”端王接着说道,心里感激郑淙元为了郑念如,连心腹都可以不要,如果再让他动手做这个坏人,的确说不过去,而且,他动手,到时候,这个恶人他来做。 其竹顿时一颗心放了下来,如今的端王自然不是以前那个心思缜密的贤王,所以这样拙劣的游说,就连其竹自己都没有底,但是还是成了,其竹瞬间有些佩服其令这洞达人心的本事。 队伍慢慢地向前,这山洞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大,崎岖的山洞蜿蜿蜒蜒,谁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 鹤灵跪在坚硬的地砖之上,黑色地砖山散落着被杂碎的钟盏,鹤灵收拾碎片的动作悄无声息,丝毫不敢引起主子的注意。 同样跪着的,还有两名黑衣人,垂着头,一动不动,相比于他们,鹤灵的处境就要好得多。 但鹤灵不敢庆幸,虽然大殿中没有半点声音,鹤灵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怕难以善了。 圣上……哎…… “他倒是消息灵通的很。”良久,景治帝才冷哼一声,闭着的眼睛射出阴毒的光来,“朕还没死,这南郑的主还轮不到他来当——” 地上的两人不敢开口。 “人死了?”景治帝又开口。 “是,属下亲眼看到摔下去的,那么高的距离,非死即残。”黑衣人立刻说道。 鹤灵看了一眼黑衣人,心里叹了口气,非死即残,只怕你们也离死不远了。 果然,气氛立刻冷了下来,景治帝虽然卧病在床,可是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掌控生死的威压不用刻意显现。 黑衣人立刻磕头。 “主子,是太子殿下的人步步紧逼,从一开始就有所准备。”黑衣人立刻说道,那额头磕在了瓷片上,鲜血直流,却不敢动。 “太子殿下?朕让他是太子他才是太子……”景治帝不爽地说道,还没说完,顿时没完没了地咳嗽了起来。 鹤灵立刻向前,帮着自个主子顺着气。 黑衣人不敢说话,知道自己只怕没命活了。 “皇上,太子殿下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已稳。我们的人动手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黑衣人意外鹤灵会帮他说话,有些意外,更是感动。鹤灵并不是太监,是什么原因成了太监的,他们比谁清楚。 “既然如此,我要你们何用?”景治帝挥开鹤灵,他还没死,一个女人而已,那个女人被郑伯定抢了,如今他抢走他女儿又有什么错。 鹤灵不敢再劝,景治帝越想越激动,咳嗽顿时就停不下来。 “传太医——”鹤灵立刻果断地站起身,眼神示意两人赶紧下去,两名黑衣人那里敢再停留,赶紧退出去。 太医来得很快,原本就等候在外殿,鹤灵退了出来,见两人依旧后在外殿,鹤灵原本不想再管这事,只是景治帝的时日他心里有数,还是走了上去。 “去把手脚都弄到干净点,别让人抓到什么。”鹤灵说完,不理会两人震惊不解的神情,直接就走了。 …… 郑念如虽然难受,但也知道呆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只能跟着居南一去寻找出口,所幸的是,他们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找到一个狭窄的通道,居南一先进去探了一段路,这才折回来带着她往前走。 郑念如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怪,仿佛她睡了一觉,眼前的居南一换了一个人一般,若不是对居南一十分了解,以男子沉默的性子,她但凡粗心一点,就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可是,郑念如对居南一太熟悉了,这种熟悉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相处那么多年里自然而然形成的,哪怕是没有在看居南一,也能感觉到气氛的低压。 郑念如有些不解了,居南一不高兴?郑念如立刻与现在的处境联系在一起了,显然居南一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低气压已经告诉她,很有可能他们眼前就是一条死胡同,他们很有可能就困死在这里。 郑念如突然站住,不走了。 居南一走了些距离才发现郑念如没动,等回过头去,那人影已经在火光之外,即使裹着他的夹袄,也是瘦瘦小小的一团,在黑暗里。 居南一又重新折了回来。 郑念如看了一眼如霜打的茄子的居南一,她就知道有问题,虽然眼前的居南一在旁人看来,就是个正常人,可她自然看得出,男子肚子里憋着事。 “干脆不走了,等人来救更有把握。”郑念如不想走了,既然走不出去干嘛还要浪费精力,她才不要。 “走不动了?”居南一问着,很想扔下女子一走了之,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会不断想着那件事,她喜欢谁?她喜欢上了谁? (本章完) 第429章 一更 第429章一更 郑念如没有回答,看向居南一,嗯,眼前的居南一绝对有问题。男子向来十分稳重,哪怕是她传召了假圣旨,逼得他不得不反的时候,他也只是默默接受了,甚至以更快的速度适应过来,将整个局势扭转了过来。 所以,现在他们掉进这山洞之中,竟然比那样的时候更危急? 也对,居南一做事情向来没有格局,若不是她将他逼到绝路上,推到那样的高度上去,那一辈子也只是想混个功成名就,加官进爵只怕就是终极目标了。 “你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郑念如说着,他如今所能站在的高度,自然是自己卑微的身份以及她这个还有争议的郡主地位,所以能那么想,郑念如也不觉得奇怪。 居南一闻言微微一愣,心里似乎想嘲笑眼前女子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是因为端王手中的那些势力?如今西北疆还没有溃败,端王的那些势力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只是未雨绸缪而已,毕竟,还有皇上的人在,过不了几个月,景治帝就会病逝。 “这里地势下凹,我们顺着水流,应该可以找到出口。”本不想说话的居南一还是开口了,等别人来救,还不如自己走出去。 居南一想过绑架郑念如人的身份,只是并没有什么好猜的,黑衣蒙面,他曾经见过,是皇上的人,景治帝死后,这些人就变成了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 所以,景治帝为何要抓走郑念如,而且还下那种药?居南一原先满脸的心思在他的那个念头之中,如今却发现,摆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十分奇怪的情况。 至于,景治帝…… 居南一并不是没有听说过景治帝那些荒唐的事情。倒是这些年,因为景治帝根本爬不起来才慢慢地消停了。 居南一一想到次,心中烦躁,上一辈子他根本没有考虑到的一些状况此刻清晰地摆在他眼前,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解决。 居南一倒是宁愿一切都与上一辈子一样,哪怕在劳碌奔波点,只要还是一家四口在一起,这辈子,他绝不会让上辈子那样的结局再发生,边界乱就让他乱吧,多费些时日安定下来就行。 居南一突然发现,他站在原地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而郑念如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居南一叹了一口气,重新折回来。 “郡主不相信我的判断?”居南一开口问道,想要说一两句别的,却又…… 郑念如看着眼前的男子若有所思,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才会让居南一如此慌张,心神不宁? “出了什么事?”郑念如直接开口问道,她不是有耐心的人,也不高兴猜来猜去,目光也不回避,满脸写着,你有事情,我看出来了。 这一问,让居南一愣在了原地,时间仿佛神奇地回到了上一辈子,有些东西是相处多年,一个语调的磋磨,一个神情举止的微变,不是十分熟悉的人,是无法察觉到不一样的。 而现在,他们就像是已经生活了多年,早已经有了默契的所有的夫妻一般,相濡以沫到一盏昏暗的油灯又可以映出幸福来。 可是,唯一不同的是,他如同抓到妻子出轨却又极其懦弱的丈夫,不敢问,更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来,就算是流露的烦躁不安。 居南一掩饰不住,索性也就不掩饰了,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他自认为对郑念如足够关心,在他所了解的眼前的郑念如,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我只是隐约猜到抓你人的身份,许是我胡思乱想……”居南一想要为自己可笑的猜测掩饰的更加像一些,也只有这个是最好的答案。 郑念如瞬间释然,那黑衣人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想呢,因为这事情,她并不担心,如今的景治帝就是只纸老虎,对于她来说,没有半点危险,这些事等出去了交给郑淙元就行。 “是什么人?”郑念如开口问道。 居南一摇摇头,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应该是我想多了,下官身份低微,所能见到的也有限,只是怕自己被连累其中。”居南一开口,这个理由用起来十分合理,而且,他的确会受到牵连,出去后,他的这些推断要十分“合理”的让太子殿下知道才好。 郑念如没有多问,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山洞,居南一手中的火把也已经快灭了,再看看山洞,郑念如真不想再走下去,肚子更是饿得她一步也不想走。 “走不动了?”居南一看着郑念如,浑身都写着不愿意动,即使烦躁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快,不管什么原因,他都要快点离开,外面什么情况他现在不清楚,所以眼前他们有可能十分危险,但凡是景治帝的人占上风,他们的处境就已经危险。 所以他们不能呆在这里,只有出去了,他们才能掌握主动权。 “如果郡主不介意,下官背着您出去?”居南一开口,郑念如看了一眼男子。 “你受伤了。”郑念如心里叹了口气,算了,走就走吧,挥挥手,这一点上她还是相信居南一的。 郑念如刚走两步,居南一突然走到了郑念如跟前,二话不说,背起郑念如就往前走去。 “你的手……”郑念如皱眉,有些想拒绝可是又不想,毕竟舒服的是自己。 “只是脱臼,刚才休息的时候已经复位了,你若不乱动,应该没问题。”这些都是后来兵荒马乱的时候学会的,他们一路逃一路损兵折将,自然不会时时都有军医,所以,一些不是致命的伤,居南一懂得怎样才能让自己受伤最小。 郑念如闻言立刻听话地双臂册围住男子的脖子,不让自己摔下去,居南一慢慢地走着。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休息了三回,但男子休息完,也不等郑念如开口,依旧背上郑念如开始前行。 郑念如觉得,以居南一聪明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有人来了?”郑念如突然听到脚步声,疑惑地看向前方,脚步嘈杂,来人并不少。 居南一自然也听到了。 “放我下来,一定是他们找过来了。”郑念如立刻欣喜地喊道。 居南一没有动,如果现在,他们此刻的情况出现在众人眼中,如果…… “地上都是水——”居南一说着,并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本章完) 第430章 二更 第430章二更 “郡主——”其令第一个冲上去,而这一声大喊,另一队人从旁边的支路中比郑淙元的队伍更快,听到声音,出现的时候,从另外一个山洞里已经钻了出来。 “念,念如——”端王惊喜的声音,踉踉跄跄,郑淙元的人已经先一步冲了上来,但是其令第一时间拦住了自己队伍里的人。 郑淙元已经走上前,其令顿时迎向自个殿下。 “殿下——”郑淙元没有应其令,人已经朝着前方奔过去,可是下一步却又停在了原地。 此时这两个山洞里人早已经聚在了一起。 “念如,念如——”只听到端王的声音惊喜又激动。 “父王,父王,我在这里——”郑念如的声音很快就已经应了。 郑淙元差点站立不稳,其令立刻扶住这个殿下,顿时也看到了。 郑淙元立刻就往前走去,其竹也跟着端王从另一边冲了上来,其令急匆匆地跟了上去,焦急地看其竹,看着情景,他们猜测的只怕没错了。 其竹给其令一个放心的眼神,又上前一步。 “王爷,闲杂人等我已经让他们停在后方,并看不到眼下的情形,您老不能犹豫,王爷,郡主的名声……” 端王一愣,从见到郑念如的欣喜中醒过来,顿时看到此刻居南一背着郑念如,而居南一一身单衣又是怎么回事? 端王来不及回答已经冲了上去,立刻就看到居南一背着郑念如朝着他们的方向一步步走来,而郑念如手兴奋地朝着他们直招手。 端王头疼,还不下来,怎么还不下来。 “念如……”端王刚要开口,居南一已经走出十余米的距离,已经在他们跟前,挑了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将郑念如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而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另外一回事,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端王的头更疼了。其竹的话立刻一字不漏地在他耳朵里了。 名声,那居南一也是的,念如是一个女子,就不要名声了么?这穿的谁的衣服?当端王意识到郑念如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男士的夹袄,那夹袄宽大的把小小的身躯都包裹在了里面,顿时一个踉跄,又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也不是亲密无间,只是那样的样貌与人品站在一起,无形地让人有一种十分般配的感觉。 落下一步的郑淙元脸色已经沉下,他自然比端王看的更清楚,更看到郑念如那夹袄里除了一件单衣,什么也没有。而且,他还知道,念如吃了那种药,郑淙元一口血堵在喉咙,几乎没把自己噎死,浑身动弹不得。 其令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救命一般的目光就看的其竹,怎么还没反应,怎么还没…… 其竹一咬牙,上前一步,一把匕首悄悄地塞进端王的手里。 “王爷,事不宜迟,为了郡主的名声——” 端王晃了晃,继续往前走去,居南一此时已经转过身来,见来人是端王,心中忐忑,却并没有退让。 上辈子,他与端王打交道的时间比这辈子要长,而且,上辈子的端王到他们成婚后几年,都十分清醒,知道的事情也比如今多多了,北疆的事情,乾道寺的那些苟且,在叛乱中也给了他十分及时的帮助。 居南一知道此刻端王会想什么,只是此事他若不博一博,居南一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 “王爷,郡主中了毒,此地不宜久留,请王爷立刻着人去请大夫。”居南一立刻说道, 端王果然从先前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中了毒这三个字上。 “中,中了毒?”端王立刻要走向郑念如。 “王爷,不是一般的毒,是那些下三滥的东西,王爷务必让其他人回避,以免……”居南一说着,似乎有些话说不出口,不说出来又不行。 端王张了张嘴,却从自个衣衫不整的女儿身上明白了居南一口中的下三滥的东西是什么,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正要开口,居南一哪里会让他开口,直接又抛出一个惊人的消息来,“王爷务必不能去请御医,还有,此时,最好不要让宫里的人知道。” 端王更一愣,先一刻还不明白居南一话中的意思,现在突然就像是开窍了一般,从郑淙元坚持要居南一送他们回来,如今又不让宫中人知道,他就算是傻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端王立刻感激的看了眼前的居南一一眼,这个男人救过郑念如一次,更没有理由害郑念如,若是此刻,他要是为了郑念如的名声…… 其竹顿时着急,王爷怎么还没动手,其令更着急,祖宗,你到底成功了没有? 郑淙元已经越过其竹,直接朝着郑念如走去。 其令顿时手脚都颤抖了起来,这,这…… 明眼人都能看出,郡主…… 当郑淙元刚走到端王身边之时,端王却突然伸手,一把拉住郑淙元的胳膊,声音顿时高了几分。 “太子殿下,你可要为你皇叔做主。”端王说着,目光看了郑念如一眼。 郑念如因为累,只看居南一与郑伯定说着话,至于说什么话,她并没有兴趣,无非是解释为何这般模样。 跟着,郑念如的目光就落在了走来的郑淙元身上,又或者,郑念如从一开始故意不看郑淙元,就是想郑淙元此刻走过来。 可是,下一刻,郑念如很快就发现郑淙元的脸上没有惊喜,没有任何期待看到她的神情,郑念如在微微一愣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此时的模样只怕让郑淙元误解了。 “太子哥哥——”郑念如开口,愣愣的,有些意识到,有些事情她或许不在乎,居南一因为她不在乎所以也在乎其到底怎么想的,可是,但凡一个男子又怎么容忍自己喜欢的人与旁人那般亲近,从郑淙元的目光里,她意识到,郑淙元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你别说话——”郑淙元第一次打断郑念如的话,冷冰冰的就像是淬了寒霜,郑念如愣在了那里,有些委屈,委屈地不知所措。 “殿下,你也看到如今这情况了,居大人是你手下的人,你得为念如做主。”端王声音逐渐高了起来,“今日这情形,居大人定要给我儿一个交代,不然,我儿日后怎么见人?” (本章完) 第431章 一更 第431章一更 郑念如看向郑伯定,父王说什么,乱说什么! “太子殿下——”郑伯定一急,他知道居南一是郑淙元的心腹。原本,他也只想念如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居南一必定会一步步高升,也会将念如一步步推到人前去。 这不是端王想的,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郑淙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半个字都不想回答,做什么主,他不想做什么主。 居南一深吸一口气,见郑淙元神色不好,这时候太子殿下考虑的东西定然多,只怕是谁要绑架郑念如,他能猜出,太子殿下只怕不是猜,而是切切实实掌握了线索。 “王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把郡主带出去,传大夫要紧。”居南一开口说道。虽然居南一知道,从端王一出现,他已经打定了心中的主意,刚才的那一番话也是特意说给端王听的,为的就是如今端王的这一句话,至少如今,太子殿下和端王都已经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端王却没有因为居南一的“识大体”而高兴,立刻转头看向居南一。 “怎么,居大人,你不想负责?”端王顿时怒了,这么多人看到了,念如以后…… “父王,你……”郑念如隐约感觉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复杂了许多,“你要居大人负责什么,他只是救了我……” “别说了——”郑淙元突然开口,救了她,他知道怎么才能救她,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朝着他计划的方向走着,却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郑念如一愣,不解地看向郑淙元,什么意思,郑淙元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要居南一负责? 原本还等着郑淙元趁着慌乱的人群,能够安慰自己的郑念如,此时被面前郑淙元阴沉沉的脸吓住了,郑念如慢慢地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郑淙元是在乎的,就如同任何一个世俗的男人一样,在乎这些的。 是,郑淙元一定是误会了,误会她穿着居南一的夹袄,误会他们只见有了什么,所以才会愤怒,才会到现在看都不看她一眼。 郑念如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郑淙元向来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迁怒的人。所以,即使不管他知不知道到底是谁造成如今这局面,不管是不是她有什么原因,才会有现在的境地。郑淙元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郑念如已经不是那个蠢的连自己都嫌弃自己的那个模样,重活一辈子,她自认为,对男人的了解是深刻到骨子里的。 郑念如突然不想解释了,也不想澄清误会,端王会这样想,郑淙元自然也会这样想,所以,她就算是真的与居南一有了什么,郑淙元这是要放弃了? 郑念如突然有些想笑,却听到居南一一本正经的声音。 “王爷,您放心,下官该负的责任,一定会负责……”居南一还想说什么,郑淙元突然开口,一下子打断了居南一的话。 “其令,郡主的人呢?‘’郑淙元恨不得直接杀了眼前的居南一,可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念如会让她杀人么? 他不敢想,此刻冲动的情况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他需要静一静,好好地想一想。 “郡主,郡主——”云娘、拂冬等人终于挤到了前面,哭喊着跑过来,云娘立刻为自个郡主披上了披风。 “郡主,您怎么样了?”拂冬眼睛都哭肿了,与杏雨等人将郑念如团团围住,云娘此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郡主扔下的像是男子的夹袄,郡主自己的衣服呢? 云娘下一刻就看到穿着单衣依旧背脊挺得笔直的居南一,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这是……,简直是造孽啊。 太子殿下还在,这场面,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郡主——”云娘赶紧捏住郑念如的手,无声的目光看向郑念如,是不是?是不是? 郑念如冷冷地看了云娘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拉拢了衣衫。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连让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此刻一连几个命令,遣散了所有人之外,就是让端王带着她回去,半分没有看向她。 云娘不敢看太子殿下,总感觉太子殿下一个目光撇过来,绝对是想连她们一道都杀了才能泄愤。 可是,郡主,您明明已经答应了太子殿下,怎么能再与居大人。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居大人太难也比与太子殿下可要容易多了。 云娘不傻,自然看出,居大人不是讨厌郡主,只是郡主对居大人的态度有些怪而已。 “先带郡主回去——”端王说着,居南一说的对,念如要紧,其他的事情,反正已经这样,急也急不了。 云娘、杏雨听了端王的命令,哪里还敢留下来,只怕除了端王没感觉到太子殿下那随时都会杀人的恐怖气息外,她们早已经大气不敢出。 郑念如头也不回,甚至连一个目光都没留给郑淙元,直接越过郑淙元已经其令、其竹,朝着山洞外走去。 “郡主,我背您……”杏雨立刻看出自个郡主一瘸一拐的步子,赶紧蹲下身子,郑念如也不拒绝,直接就走。 云娘拿着夹袄,想要还给居大人却又不敢,索性扔在了一旁的石头上,一咬牙直接跟了上去。 居南一默默地上前,仿佛怕别人不会误会一把,将夹袄穿上,再走回来已经站到了郑淙元身侧。 “太子殿下,如今念如找到了,也劳您辛苦一夜,且先回去,等他日再……”端王说着,看了一眼居南一,也对,此事若是逼着,传出去不好听,还是要居南一主动一些,这才像话。 不管是什么原因,此事,他们念如是真切受了委屈,自然要有个说法。 “皇叔先回吧。”郑淙元忍住所有的情绪,开口说道,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郑淙元恨不得狠狠地捶自己几拳,让自己冷静下来。 居南一跟在身侧,虽然没有开口,还是感觉到太子殿下的怒气。太子殿下生气在他的料想之中,正是因为料想到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权衡所有,眼前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自认为,这样的结局既可以缓解端王与景治帝之间的矛盾,不会让端王将怒火转移到太子身上,那么太子殿下担心的情况就不会出现,而他是太子殿下的心腹,端王自然也放心。 这些,太子殿下会想到,可是,为什么太子殿下却依旧十分愤怒,是因为景治帝的无耻行径? (本章完) 第432章 二更 第432章二更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上半夜,景治帝还在为任务的失败而生气,下半夜,他的人已经莫名奇妙地受到了几波人的攻击,对方十分熟悉他手中兵力的实力,报复性地发狠,行动迅速,大张旗鼓,摆明着就是冲着他的死士而来。 早上,景治帝还未醒,鹤灵已经顾不得主子是不是睡醒了,着急地到床前去喊。 “皇上——”床幔里传出一个娇俏清丽的声音,鹤灵心里着急,恨不得去掀床幔,跟着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年轻的声音似乎被绕到了痒处,小声地讨饶着。鹤灵想着昨日是一位新得宠的妃嫔,身份不高,年纪更小,林才人长的水灵,就像是那刚采的葡萄。所以,昨夜景治帝未得逞,心情不好,他才故意提了一句林才人,景治帝于是连夜招幸了林才人。 鹤灵一咬牙,顾不得别的,再不说,他们的人就没命了。 “皇上,昨夜有人闯了死士营。”床上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什么?”景治帝开了口,似乎想到会是什么人,“瞧瞧,扶训几年都没问到的事情,朕一出手就有了。” 景治帝冷哼一声,他的死士岂是说杀就能杀的,况且,郑伯定这些年没有动静,那么手中的那些人自然也不会贸然动作,这一次绝对是临时而来,又怎么是他的死士的对手。 景治帝刚要问人抓住了没有,鹤灵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皇上,我们的人不敌,死了近百人,剩下的如今在宫中,等着皇上的指令……” “什么?”床幔已经立刻被掀开,景治帝露出诧异的脸,而身旁的少女惊呼一声,连忙用被子遮住了身子。 景治帝顿时脸色一冰,直接站起身,抽出床头的剑一剑刺了下去。 “皇上饶——”床上的林才人从不解到突然惊慌失措,还没有来得及求饶,人已经慢慢地倒了下去。 景治帝看也不看,直接就往外走,鹤灵一边帮景治帝穿衣服,一边飞快地说道。 “下半夜,一共三伙人,直冲死士营,来势凶猛,卫统领按照圣上您的旨意,先诱敌进去,只是对方实在太强,还没有擒住,第二批人又冲了进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擒住了多少人?”景治帝不等鹤灵说完,死士营里自然不止这么多人,既然对郑伯定动手,他自然不是半分准备没有,抓了他的女儿,是一石二鸟,想要得到他女儿是真,除掉郑伯定的势力也是景治帝想要的。 “并未抓到任何一人——”鹤灵说道,不敢看眼前的景治帝。 景治帝一愣,跟着看向地上的鹤灵。 “你是说,我们损伤近百人,竟然连一人都未抓获?”景治帝的声音沉了两分,这个认知让他意识到些什么问题。 “皇上,他们的人一旦被擒,不等我们的人动手,就已经自尽,竟无一人被生擒。”鹤灵立刻说道,“皇上,如今……” “不要轻举妄动,封锁消息,别让任何人知道。”景治帝冷声说道,他没想到郑伯定还有这样的本事,看来,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只怕都是装出来的,不仅连延平太后被他骗了,就连自己也被他骗了。 端王在端王府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只看着郑念如,亲眼见着大夫诊脉、开方子,直到确认居南一所言不虚,并无半点假话。 端王的心思就更重了。 倒不是这居南一不好,相反的,郑伯定倒是十分看重居南一。 只是如今,这幕后之人他未必猜不出来,再看郑淙元那般模样,更加证实了端王的猜测。 景治帝就算是病入膏肓,骨子里的荒唐从来就没有变过。 所以,就算是念如嫁给了居南一,只要他景治帝活着一天,念如就不安全。而居南一更不用说。 他这是冷静下来,念如并无大碍,这才慢慢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若是他仓促将念如嫁给居南一,那么有可能就害了居南一,说不定前一刻这消息传出去,下一刻,景治帝就以什么样的罪名,直接杀了居南一。 想到此,端王不得不感叹,在关键时刻,还是郑淙元冷静、想事情清晰。只怕早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以并未开口承诺。 也是他关心则乱,没想到这里面复杂的关系。差点就害死了这么一个好…… 郑伯定摇摇头,如今这局面,就算是他再着急,也只能慢慢筹谋才行。 “王爷——”大夫被带到了书房,书房里也只有端王一人,这大夫也是信得过之人,所以端王才下决心要问个清楚才行。 “耿兄,你我多年交情,不必客气。”端王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多谢王爷。”对方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耿兄,你方才所说念如中毒,却未说清楚是何毒。”端王开门见山。 那人跟着站起身,看了一眼端王,他已经说了是男女动情之催用,端王应该听明白了,下一刻,细想了想。 “王爷大概是问我,此毒与其他这种毒有何区别,又或者,能从这种毒中是否能推测出幕后之人的身份吧?” “耿兄果然是爽快人,本王就是这个意思。”他虽然已经肯定了,但是却依旧想再次确认一下才安心。 那人看着端王,犹豫了一会,而是开口了。 “王爷,既然您信任我,我知道的自然不敢隐瞒。这药丸原本并无十分特别之处,只要到那些个艺馆里,都有,只是这药却与那些有一味不同,这位药十分难寻,并不是我郑都有的,且十分名贵。” 端王抬头,说到这他已经明白了,这种东西他比面前的人懂,除了那人,谁还会在这方面花心思。 那大夫也是个心思灵通之人,也不多话,行了礼又嘱咐了一番就走了。 后院里,云娘小心翼翼地端着药。 “郡主,喝药了。”云娘这才知道,郡主是被那些歹人吃了药,云娘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个时候,还能怎么办,自己差点还错怪了郡主。 (本章完) 第433章 一更 第433章一更 “他跟来做什么?”其金看了一眼其竹,无声地问着。 其竹撇撇嘴,看了一眼已经进去的其令,他怎么知道,他们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突然之间的变故,虽然这事情本质上不是居南一造成的,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居南一已经牵扯到其中,就是委屈他也委屈的不冤。 居南一并没有因为其金、其竹的神情而有任何反应,并没有人拦着他进太子府,居南一默默地跟着郑淙元的人走到了书房外,撩起衣袍,笔直地跪了下去。 其金、其竹被居南一的动作吓了一跳。 其竹心里叹一口气,这是说不冤,其实也冤枉。当时那样的情形,郡主中了那样的毒,别说是个男人,只怕铁树也会开花。 可是,太子殿下没有拦居大人,也没有下命令让居大人离开,就这样让居大人跪在这?其竹倒不是关心居南一跪不跪的,主要是居大人跪在这里,不就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事,给殿下添堵吗? “居大人,你还是先回去处理下你的伤……”其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书房里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声响,其竹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 居南一并没有动,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外,太子殿下一直重视与端王的关系,也一直努力修复着,甚至已经有了很大的举动,却被景治帝这突然的举动前功尽弃。 若是换成他,也会十分愤怒。只是,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虽然,居南一不敢猜测太子殿下与景治帝之间的感情究竟如何,但是太子殿下能够在景治帝与端王的恩怨之中,一直与端王往来,就已经表明了太子殿下的立场。所以,此刻,只要太子殿下以此事为由头,站在端王这一边,整个局势是可以扭转过来的。 况且,景治帝这样的做法,就算是他,也起了不臣之心,这样的景治帝,早就该死了。上辈子,叛乱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 而如今,他依旧需要在太子殿下的势力之下,他要重新盘系这一世的关系,如今想来,在与郑念如成婚这件事上,上一辈子,他虽然有心,可是最终推动这个结局的并不是他,那么,最后可能的还是太子殿下。 “殿下,事发突然,下官不得已才如此。可臣是敢作敢当之人,定然会负责,请殿下放心,臣对殿下绝无二心,请殿下成全。”居南一大声说道,声音坦坦荡荡,犹如他跪着的身姿,清如明月。 “哐当当——”郑淙元立刻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来,直接就要取剑。 其令扑通一声已经率先跪了下来,眼睛里都是惊恐,他知道现在的局面,太子殿下一定忍受不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而且,现在的局面,文家已经闻风而动,在这一盘局里,太子殿下将居南一放在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上,居大人更是朝中新流的领袖人物,一旦动了,这个大局…… 其令看着殿下,这个时候,需要有一个清醒的人,况且,居大人人品没得说,若不是没有办法,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而且,居大人根本就没有要利用端王在达到什么的理由,居大人靠着自己的能力早已经深得太子殿下信任,完全不需要靠着端王、靠着与朝仁郡主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殿下,请您清醒一些,如果是以往,他们有时间再慢慢培养这样一个人。可是现在却不行啊。 郑淙元又何尝不知,所以他恨自己,明明他可以自己送念如,明明…… 郑淙元深吸一口气,杀了居南一又如何,就算是杀了居南一,事情能回到从前吗? 郑淙元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在他不知道的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不想从居南一的口中说出来,一个字都不想。 其令见此,顾不得自身被洒了一身茶水的狼狈,退了出去。 “居大人,今日发生的事情太突然,许多事情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您先回去,接下来的事情,总得让殿下想清楚……”其令疲惫地说道,寻了一夜,所有人都要休息。 居南一看了一眼其令,其令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十余年,此刻亲自出来说这一番话,自然代表的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居南一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是眼前说话的是其令,居南一站起身,朝着其令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开。 其竹上前一步,其金其羽也紧张地凑到了其令跟前,担忧地看着书房的方向。 其令点点头,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从现在开始,书房的人越来越少,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相通,能不能想通,其令心里都没有底。或许,太子殿下下一刻就会寻一个由头发落了居大人,其令摇摇头,出了这样的事,一个前程似景的居大人,只怕以后…… 其令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转身进了书房,又见颓废坐在黑暗中的郑淙元,其令顾不得满地狼藉,慢慢地走到跟前,与黑暗融为了一体,没有半点声音。 “其令——”不知道过了多久,郑淙元才开口,沙哑疲惫的声音透支着男子的精力。 其令恍惚间立刻上前,不敢突然应声,而是先悄悄地将茶杯往前挪了挪。 “殿下,忙了一夜,先休息一下吧。”其令开口说道,事已至此,已经进了死局,他不认为太子殿下能够忍下这口气,这种事的性质不一样,有可能直接中止他们现在所有的计划。 其令突然觉得,或许,这也不算是坏事,如果殿下因为此事,通过之后放下,不再纠结与郡主,那么,殿下往后的人生也是另一番天地。 郑淙元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脑子里的两个年头疯狂地打架,谁也说服不了谁,他到底该怎么办? 其令看着自个殿下如此痛苦的模样,感同身受,恨不得自己替主子受了,心疼又无奈。这简直是要把他们殿下放在火上烤啊。 郑淙元突然站起身,还未站稳,口中一腔腥甜吐出一口血来。 “殿下——”其令失声喊道,冲向前。 (本章完) 第434章 二更 第434章二更 “怎么还没有动静?”担心了一夜的文贵妃坐立不安,只等晨元殿的灯慢慢地安静了下去,像是恢复了平静。 可是景治帝怎么能平静,有人闯进他的老巢,几乎要端了他的地盘,他能睡得下去? “林才人死了,尸体拖到了南岗上。”进来的于公公小声地说道,连个裹身的席子都没有,未着寸缕的身子在一片肮脏的淤泽里十分的刺眼,饶是见过世面的于公公也不仅唏嘘,可惜了那白嫩的如剥壳的鸡蛋的肌肤,实在是可惜。 所谓伴君如伴虎。 于庆怀是从下面刚提上来的,做事十分利落灵巧,短短的时间,就赢得了文贵妃的看中,如今是深得文贵妃看中的。 文贵妃没功夫去可怜什么林才人,木才人,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经过这一夜,景治帝接下来会怎么做,万一牵连到他们…… 文贵妃知道二哥的计划,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动是不是文家的人,如果是,她现在不该还好好的在宫里,如果不是,那么又是谁敢动景治帝的人。 景治帝的这些死士,文贵妃并不十分清楚,这些人是从小培养,有着自己的一套训练养成的路数,听闻,每人一出生就是经过千挑万选,并且服用了一种毒药,那解药只有景治帝有,他们也之听从景治帝的命令,忠心不二。 所以,文贵妃在宫中这么多年,这些人进宫的次数也是寥寥几次,若不是当初端王反抗,只怕,谁也不知道,景治帝身边还有这么一群人。 而更令人恐怖的是,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若无景治帝召唤,这些人根本就找不出任何存在的蛛丝马迹。 自然,端王也有,听闻当初端王十分得先王宠爱,甚至动过要换太子的心思,,所以,照着给景治帝的死士,同样给端王这么一批人。 这些人从小到大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就算是当初端王失败,这些人在第一时间收到端王的命令消失,自此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愣是找不出这些人存在的痕迹。 文贵妃说不怕是假的,更怕今晚之事有人是别有用心,他们文家若是被人陷害…… “娘娘,您别急,奴才差人去了一趟宫外,听闻宫外出了些事情。”于公公开口说道,只是消息十分模糊,是端王的马车在山路里受了惊吓,连御医都没请,只是找了个大夫。 文贵妃摇摇头,端王已经没了气候,那些人这么多年没出现,而且昨日的那一场宴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太后想让兄弟二人和好,所以,这么短的时间,按道理,太后也不会让他们出乱子。 文贵妃胡思乱想,越想越有可能是文家干的,只是,文家这么做,简直多此一举,杀景治帝要比杀那些人容易的多,只要景治帝一死,留下一言半语的“圣旨”,那么他们就有了理由。 消息很快就来了,文康爷第二日一早就进宫请见,用的是文家祖母生辰的由头。 文贵妃知道这个时候要避嫌,行事要谨慎,也忍不住要见自己哥哥。 “四殿下,贵妃娘娘还没有起来,您还是晚一些……”跟着的太监还没走近,就被郑皓元一脚踹了出去。 他爱去哪就去哪,那太监不敢跟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于公公正巧被文贵妃遣去拿为母亲生辰的准备的贺礼,郑皓元机缘巧合地进了殿内,无一人守着。 “二哥,这样会不会有危险?”文贵妃这时心才落了下来,不由得抓住文康爷的胳膊。 郑皓元微微一愣,舅舅也在?郑皓元还没走进殿内,就听到文康爷的声音再次传来。 “娘娘,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不是顾头顾尾的时候了。你想想,昨夜的情况,那些人如是与我们一样的目的,那么极有可能是太子殿下的人。” “郑淙元怎么会?”文贵妃惊讶地看向文康爷。 太子哥哥?郑皓元停下脚步,并没有再往前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文贵妃还是有些不相信,不相信的目光看向文康爷。 “娘娘,您别急,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也不是空穴来风,如今也只有太子殿下能够短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皇上的死士营里,也许是这些死士平日里作恶太多。”文康爷说着。 文贵妃不说话了,虽然不信,可是再也想不出别的人来。 “如果真是郑淙元的话……”文贵妃开口,“不行,若是让他占得了先机,扶恭岂不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郑皓元皱眉,又关他什么事,但郑皓元是听出来了,他现在偷听到了一个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娘娘不必着急,我们既然已经决定动手,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现在,郑淙元还没有得手,我们先下手为强——”文康爷一咬牙,郑淙元打的是景治帝死士营的主意,趁着这个时候,他们直接杀了景治帝,那么到时候,还有可能推在郑淙元的头上。 郑皓元的神色越来越冷,不曾想自己无意间听到了这样大的一个秘密。 “会不会有危险?”文贵妃依旧担心,看着文康爷,“若是端王的那些人……” 郑皓元正要走,又听到端王两个字,不得不停下脚步。 “那就干脆连端王一起解决了。”文康爷说道,想弄端王就简单的多了。 郑皓元眼神微眯,他才不想那个皇位,那皇位谁爱坐谁坐去,他才不稀罕。 郑皓元也不进去了,直接转身就走,那跪着的小太监此刻又战战兢兢地看着出来的郑皓元,郑皓元又一脚踢在了小太监身上。 “晦气,连个人都没有,不早点跟本王说。” 那太监连忙磕头,郑皓元早已经穿过大门走了。 …… “快走——”一望无际的黑针松的森林之中,遍布在西北疆寒冷成群的冰山中间,整个山早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雪。 “追了一个月了,这么还在追,晦气——”说话的人一边飞快地向前赶着路,一边看着身后的方向,远远的有几个黑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追过来。 “少主子,不行,那些人诡异的很,他们就像是长了狗鼻子一样,任凭怎么甩都甩不掉。”说话的人骂骂咧咧,浑身裹着狐狸的毛皮,说话的时候,哈出的气立刻在毛领尖上凝成了霜。 那中间众人围着的少年回头,即使同样包裹着只剩下一双眼珠子在外面,那眼眸漆亮,灵动如流彩,又像淬着最致命的毒药一般,看向身后远处的黑点。 (本章完) 第435章 一更 第435章一更 “少主子,不必理会他们,只要再过一天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到北疆的边界了,只要到了北疆,就不用怕这些混蛋了。”参长老凑上前去,一整块羊皮包裹着整个上身,同样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地方。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少年没有说话,沉郁的气质与生俱来,此刻却已经成了鬼灵壑所有人的主心骨。尤其是在临近北疆的和颐郡,少年爆发出的威力,及时出手将壑主从乾道寺的人手中救了出来,并带着人一路堵截了乾道寺追赶的人,这才让他们鬼灵壑保存了实力。 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少年身上,等着少年的命令。 少年没有开口,并没有下令却阻截这些人,这让参长老松了一口气,他看出少主子的不耐烦,离郑都越远,少主子就越来越不耐烦,这些乾道寺的人几乎成了少主子发泄的对象。而且,参长老也没有因此有本分的窃喜,他不敢庆幸,因为他们不比这些乾道寺的人幸运多少,少主子现在只是觉得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能够在将来某一天重新回到郑都去,能够光明正大地将那郡主抢回来。 若是他们半点用处都没有,他们的下场也绝对不会比乾道寺的人好到哪里去。 银河转身就走,离开郑都已经二十一天,每一天都过得十分漫长,见不到的她的时间就格外的漫长。 只是,银河知道,与开始的懵懵懂懂不同,这逃出南郑的一路上,他见到一些以前都没有注意过的男女之间的事情,隐隐地朦胧地感觉到一些事情,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那宗云骞自然留不得,但是郑念如并不喜欢宗云骞,要想真正走近她心里,他还要杀几个人。 所以,鬼灵壑留着的确有用,这些人也越用越顺手。 “跟上——”参长老立刻指挥着队伍,朝着密林深处而去,犹如窜进密林的豹子,而身后跟着的黑点瞬间跟着移动起来,朝着鬼灵壑的人追捕而去。 …… 北疆已经一片冰天雪地,一小支队伍却偷偷摸摸地朝着边界巍峨的山脉而去,即使一整片冰封之中,已经没有任何动物敢出来,这支队伍却依旧十分行动迅速,训练有序。 “兵长,我们是要去哪?”那些人虽然身上都裹着厚厚的皮毛,已经走了大半日,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营地里都已经歇下了,兵长却突然喊了他们小队,还进了深林里。 这些人原本就在一处,一起从郑都到这苦寒之地,此时见有人问,顿时所有人都看着兵长。 “因为侯爷给了我们一个秘密的任务。”那人也没有打算瞒着众人,“此任务需要信得过之人来做。” 兵长的话声一落,顿时让所有人都精神一震,见兵长招手,立刻精神抖擞地围了过来。他们在北疆时间太久了,久到刀已经生了锈。 “侯爷收到密函,我们要在边界配合一伙人离开边界。”兵长也不知道要接应什么人,这些年来,侯爷也不见得出来了,尤其是太子殿下将九牧世家的那位扔在了侯爷这里,这么多年,眼见着那位令将军混的风生水起,侯爷竟然就像半点没瞧见一般。 如今,军营里也是暗暗地分成了两派,令将军的人抢功劳、占地盘,他们这边早已经憋屈已久。但又如何,令将军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会打仗的将领,文家的势力早已经稳如磐石,他们只等着侯爷哪一天清醒过来才好。 这西北疆边界与北疆边界原是两处驻兵,但由于同处于北疆严寒地区,太子殿下竟然下令让两处合为一处,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我们走——”兵长看了一眼天色,侯爷让他们天黑之前赶到边界,现在算算时间,他们加快点速度,应该能够赶到。 十余人立刻就出发,在茫茫一片的雪地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 只是未到边境处,突然从边界前几里处被一伙人拦了下来。 “什么人?”兵长还没有开口,对方已经喝住他们,兵长顿时一愣,这里怎么会有他们的人。 不,不是他们的人,他们很快就看到对方身上穿的并不是南郑兵的服饰,顿时握住了手中的兵器,也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那些人看了一眼兵长等人,却没有动手。 “北兵营里的?” 兵长顿时一愣,对方竟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应还是不该应,只能先按兵不动,却也慢慢朝着身后自己的人做出一个暂时不动的动作。 那些人却没功夫与兵长等人周旋,只以为他们是巡查的士兵。下一刻就已经拿出令牌,直接亮明身份。 “我等是乾道寺的法师,这里已经被我等封锁,你们回吧……”那法师看了一眼兵长,因长期的寒冷,兵长脸上冻得通红,这是在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才会有的,所以,乾道寺的法师并没有对眼前的人产生怀疑。 底下的士兵就要上千,兵长却退后一步,给了自己的手下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原来是自己人,只是,法师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并没有接到各位前来的消息啊。”兵长很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那法师看了一眼兵长。 “不该问的别多问,我们来此是机密,你们就当没看到。”那法师冷言冷语,又因为在这冰天雪地里已经呆了这么多天,早已经不耐烦了。另一名法师见此,抬手阻止了对方再说下去,看向兵长。 “我们有任务在身,你们不要多问,这里也已经被封住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位法师倒是声音和悦,但话里话里都不让兵长几人过去了。 兵长也没有过多纠缠,退下来后,自己人已经十分着急。 “兵长怎么办?这是去边界的唯一的一条路。”士兵们看着被封住的道路。 兵长看了一眼,并不明白侯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隐隐之中觉得,这与侯爷派自己的任务有关。 “我们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里,看看再说。”兵长微微一沉吟,这时候返回去肯定来不及了,只有先看看情况再说。 (本章完) 第436章 二更 第436章二更 “郡主,这汤羹是小厨房里的……” “哐当当——”郑念如将手里的碗摔了出去,拂冬立刻看了一眼已经跪下来的雪柳,第一天在郡主跟前伺候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没有点数吗? 雪柳跪着,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子,她见郡主喝了一口,似乎喜欢,这才开口,想让郡主高兴一些,却忘了,那小厨房里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厨子。 “郡主——”雪柳面色发白。 “下去吧——”郑念如没有要迁怒谁的意思,是郑淙元的错就是郑淙元的错,两天了,从韦行山回来,已经两天了,郑淙元一次都没有来过,就是太子府的一个鬼也没有到端王府。 郑念如有些慌了,往日里坚定的,一生渴求的,难道竟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郑念如倒有些觉得,这事情如今解释不解释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她想解释,可是郑淙元给了她机会么? 难道是要她忍辱负重亲自去太子府? 想都别想。 云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盼望着太子府的人来,哪怕是其令、其竹又或者其金其羽,任何一个人也好啊。 可是,这一次,就连云娘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情,上天简直是开了一个大玩笑。 云娘倒不是觉得居大人不好,如果没有太子殿下,如果没有郡主与太子殿下的这一场约定,居大人倒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好拿捏一些啊。 云娘至今不敢问到底山洞里发生了什么,可就算发生了什么,郡主也该有所准备啊,不管郡主怎么想的,不管接下来的结局,郡主都该考虑会发生的事情。 但云娘一个字也不敢问,郡主那日回来的衣衫只有的单衣,却因为郡主一同进了浴池,根本就没给她检查的机会,所以…… 云娘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表露出半点来。 太子殿下这边没有动静,就连居大人那边也没有动静,这让整个端王府都忐忑不安。 拂冬赶紧收拾了东西,擦干净了地面,刚送到屋外,就看到一脸焦急的云娘,拂冬摇摇头,郡主这两日吃的太少了,今晚还是没有动。 云娘先让拂冬下去,一咬牙,不管怎么样,那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 杏雨端着东西送了来,云娘看着热滚滚的汤药,散发着苦涩的味道,一见就是郡主这么哄也不会吃一口的。 云娘亲自端着碗进去了,眼瞅着郑念如没瞧自己进来,将东西先放在了桌上,蹲下身,亲自换了郑念如脚上沾了几滴汤水的绣鞋。 “郡主,就算生气,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身体是自己的。”云娘也找不出别的话来安慰,她一直都说,不能动心,不能动心,可也清楚,郡主这般年岁,自然做不到不动心,况且是太子殿下那么优秀的男子。 云娘寻了一双新的绣鞋,先慢慢地整理好袜子,见郑念如不抬脚,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着急穿,将鞋子放在了一边。 “郡主,你若是委屈,就当奴才是个木头,打打骂骂地心里也舒服一些。”云娘站起身,慢慢地说道。 郑念如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云娘,有些累,更多的茫然不知所措,她现在该怎么办? 云娘被这一眼看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伸手抓住郑念如的手。 “郡主,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云娘缩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起身端起桌上的药。 “郡主,这要奴婢已经准备了两天了,再不喝只怕来不及了……”郑念如微微抬头,等氢气听清楚云娘的话以及话中的意思,张了张嘴,是了,就连云娘她们都这样认为,郑淙元又怎么不会这样认为,那么她就算解释,能相信么? 难不成还要她…… “太子殿下——”杏雨侯在门外,此时惊讶地失声喊道。 云娘一愣,手里端着的药还没有来得及藏起来,门已经开了,郑淙元走了进来,云娘垂下眼眉,将药放在了桌上,默不作声地退了一边去。 郑念如在那熟悉的称呼响起来的时候,心就已经安静了下来,这却不表示,她已经不生气了,他那天在山洞里,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甚至连她有没有受伤都没有过问。 郑淙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可是只有走到这里,这两天吃不下睡不着,烦躁的情绪才冷静下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己还没有想明白,还没有下定决心。 郑念如突然转过身去,不看郑淙元,她才委屈,那样的时候,她却依旧想着的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在乎的事情,第一次觉得…… 郑淙元脚步一顿,顿时要开口又没了勇气,他怎么会不在乎那件事,他甚至都不知道怪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良久,郑念如没有没如愿地听到郑淙元的声音,心慢慢地开始下沉,原本因为男子的到来而安稳的心,此时也再次忐忑起来。 郑念如聪明,从来都知道郑淙元在乎的是什么,他品行高洁容不下一点污点,守着自己的底线上辈子从来没有跨过那条界线,那么又怎么会不在乎…… 郑念如突然有些想笑,那么,她是不是只能卑微地去解释,卑微地让自己套进那枷锁之中,是的,她在乎郑淙元,上辈子,她随心所欲是因为并不在乎居南一的感受,可是现在,郑念如发现,原来在乎就是让自己受委屈么? 郑念如不想装了,什么不能扯开来说。郑念如转身,看着郑淙元一脸纠结的模样,顿时更生气,委屈地看到郑淙元这么努力的纠结,是嫌弃自己,因为那件事? “你走,何必这样不情愿的来。”郑念如冷冷说道,云娘惊诧地抬头,郡主,说,说这些…… 郑淙元面色冰冷,目光看向郑念如,她没看出自己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心如死灰才跨进了这里,连脸面都不要,连自己的尊严…… 郑念如立刻红了眼眶,她就知道,他是嫌弃了,一手抓起桌上的碗朝着郑淙元砸了过去。 “你走啊,你走啊,永远也不要踏进我这里一步。”郑念如大喊着的时候,眼泪不争气地跟着留下来。 “郡主,郡主——”云娘顿时慌了,想要为太子殿下擦,又赶紧去安慰自个郡主,哀求地看向郑淙元,要不,殿下,您先走? (本章完) 第437章 一更 第437章一更 郑淙元拂袖就走,她委屈,他还委屈了么,这种事情,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能一脸平静,能…… “哐当——”其令被突然打开的大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脚,差点抢了自个殿下的路,忙缩了回去,一个茶杯直接朝着他头飞了过来。 其令本能想要躲,可是突然间脑子一动,硬生生地受了下来,那茶杯沿着其令的耳朵滑了下来,其令的右脑壳立刻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一同在门外的拂动和匆匆赶来的念夏也吓了一跳,同情地看着被砸中的其令,下一刻又顾不得其令,赶紧进门去。 其令见郑淙元直接跨出了门就朝着院外走,不像是装样子,赶紧跟了上去。 其金其羽隔着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到底听到了一些,一脸询问地看着其令,其令也不回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淙元越走越快,从端王府出来,只是随着自己的本能在走,等从愤怒中醒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端王府一段距离。 “殿下,回太子府么?”其金赶紧开口问道,郑淙元冷眼看过去,只见其金以及身后的两人,牵着马跟着他,马在黑暗中不耐烦地踢着蹄子,三人看着他,即使黑暗中郑淙元看不见三人的神情,也知道是让他回去呢。 趁着还能收拾,趁着已经冷静了一段时间,郑淙元也冷静了下来,重新审视自己刚才的举动,除了幼稚还是幼稚,他明明可以……可以…… 可他能干什么,他自己没想明白,就冲动地跨出这一步。 “回去——”郑淙元冷声说道,直接牵过一匹马,跨马甩鞭,扬尘而去,直接甩给三人一个黑漆漆的背影。 其金其羽顿时比哭还难看,其令立刻白了其金一眼,问还不如不问。 其金张口要说话,其令已经牵过另一头马,飞快地追了上去。 …… “这是怎么了?”端王一边往院子里走,奔出来的念夏一下子就拦住了端王等人。 “王爷,并没什么事,郡主做噩梦了——”念夏焦急地说道,一边不断回头看院子里,怎么还不来帮忙。 “哐当当——”又是花瓶瓷盏等物砸在地上的声音,端王伸出头就要去看,念夏一把拉住端王的胳膊,满脸通红。 “王爷,您不能进去——” “为什么?”端王不解问道,何管家已经一把拉住端王。 “王爷,您不是想起来库房里还有一套好头面,准备找出来的么?”何管家说着就拉端王要往回走。 云娘已经急匆匆地赶了来,见何管家拉住端王往回走,这才松了口气,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屋内。 “何管家,你这是干嘛!”什么事能有念如的事情重要。 “王爷,老奴是特意拉你离开的。”何管家将端王拽到了一旁,这才开口说道。 “为什么?” “郡主为什么生气,端王您还不清楚吗?”何管家也不拐弯抹角,有些担心王爷比前些日子又健忘了许多,不得不又提醒道,“已经两天了。” 端王一愣,终于想起来了,那居南一口口声声说的好听,可是一连两天,半天动静都没有,他怎么不记得,他也急。 “王爷,此事我们做不了什么,那居大人……唉……”何管家也觉得看错了这位居大人,还是居大人回去听到了什么?何管家不是自家王爷,自然看不到王爷眼中的郡主这里也好那里也好,自然清楚,自从郡主回到王府来,他瞧在眼里。 “怎么,他还嫌弃念如不成!他敢嫌弃念如,本王……”何管家立刻拉住自个王爷,瞧着王爷恨不得现在就闹上门去的情形,这闹上去,岂不是将事情搞大了。 “王爷,王爷,您冷静,如今这情况,我们只能等居大人主动来提亲,万一闹起来,郡主的名声可就是大事。”何管家是脑筋清楚之人,他没有阻挡王爷拒绝宗世子的婚约,他也觉得宗世子不是郡主的良配,以郡主的性子,以及自小在宫中无人照拂养成的有些怪的性子,还是要找一个小门小户,所以,与其说是端王一开始想给郡主找一个好拿捏的人,这其中自然有何管家的功劳。 但是,何管家自然是一心为了端王和郡主着想,甚至,他比王爷更清楚一些暗地里的事情,但何管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情他不够格不该知道,他就当不知道。 但是,居南一,何管家觉得要为自个郡主争一争,眼看着郡主一天天长大,渐渐地成了王爷的心事,何管家也觉得要让王爷安心,就要将郡主满意地嫁出去才行。 “王爷,不如这样,让奴才暗地里派个人去悄悄地打听一下情况?”何管家说道,以何管家的了解,居大人不至于不同意这一门婚事,他看得出居大人喜欢郡主。 只是居大人为何没有动静,何管家有些担心是因为别的关系。 “那还不快去。”端王一刻也等不及,好个居南一。 …… 居南一并没有半分不动,从太子府离开后,居南一在第二天回到益人街,居母的咳症也渐渐地好了起来,诧异地打开门。 “今日怎么没在……”居南一已经好几日以公务繁忙没有回来,居母有些惊讶,下一刻离开看到居南一狼狈的模样,衣衫不整,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儿子拉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遭盗匪了?” 居南一看向自个母亲,有那么一瞬,为自己任性,为自己惶惶而不能得,为自己的执念而有些愧疚。 居南一来不及说什么,已经被居母拉进了屋,连忙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衫递了过来。 居南一没有接,慢慢地撩起衣袍,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居母一愣,手伸在半空没有缩回去,倒不是她不忍心居南一这一跪,这么多年,她辛辛苦苦拉扯着儿子长大,将儿子培养成如今这般能耐,她受得起这一跪。 只是,这些日子,居南一的不对劲,有谁比一个做母亲的更加清楚,她成日里胆战心惊,怕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刻。 (本章完) 第438章 二更 第438章二更 居母此刻倒也不急了,先前居南一不开口才是她最着急的时候,如今,这是要说了,或者,有些事情瞒不住了,到了不可不说的地步。 “母亲,儿子一直知道,您一直希望儿子娶一个贤惠能干的媳妇,不去攀附权贵,安安稳稳过一生。”居南一慢慢地开口,目光平视,眼前是居父的排位。 居母嘴唇颤了颤,脑海里挑出那个惊艳到比花还艳的女子,曾经来过这里,那一天,她就预料到什么,可是,却依旧侥幸地认为,那样一个位高权重家世身份的郡主,不会看上我们家南一,而且,居母并没有觉得那位郡主眼里有居南一。 “母亲,儿子想娶朝仁郡主,一直都想——”居南一平静地说完,不是恳求,也没有激动,只是默默得磕了一个头,告诉眼前的居母一个事实而已。 居母闻言身子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手撑住桌子才勉强站稳了,手中的衣服也堆在椅子上。 “南一,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与郡主成婚,将来你就要受得住委屈,做小伏低,甚至一辈子都被人说攀附郡主的……” “母亲,这些儿子已经认真考虑过了。”他甚至已经亲身经历过一遍了,自然明白其中的苦楚,但是,所有的委屈,都抵不住他心甘情愿。 “就是那位曾经有恩于你的郡主?”居母见此,知道劝不动了,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且居南一从来都不是愚孝之人,居母有时候也不能完全明白自个儿子在想什么。 “是,儿子准备后日上门提亲。”居南一意外会如此顺利,他母亲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好强,宁愿受苦也不愿求人的,所以,居南一考虑在城南那一处买一座新院子,以念如的性子,与母亲定是相处不来的。 “这彩礼,这……”居母连忙想起什么,连忙转身就要…… 她攒的东西不多,但是居父去世的时候,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这些年,居母省吃俭用,为的就是…… “母亲,儿子自己会想办法。”居南一开口,毕竟多活了一世,在这一点上,居南一比上辈子从容了许多,不会因为拮据而觉得羞愧,况且,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赚到钱,而且,这些年,他平日花费并不多,也有积蓄。 居母没听完就已经进了内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木盒子,看上去十分普通粗糙的木盒子,居母打开,几支钗簪和镯子,一个布袋子里装着的鼓鼓的一小袋子。 “这些都是你父亲留下的和这些年攒下的,你给我的我也没用,留着就是给你娶媳妇的用的。只是郡主自然看不上我们这么一点子东西,但是,我们的心意却是不能少的。”居母慢慢说着,居南一微微动容。 上辈子,居母虽开始反对,但木已成舟,也是拿出这木盒子,盒子里的东西甚至都几乎一样。 “儿子知道了。”居南一没有推迟,接过盒子,布袋子里的金子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足以买下一座小院子,只是,上一辈子,那院子并没有作用,甚至比不上端王陪嫁里最差的一座院子,后来就器在了那里。 但是,这一辈子,居南一想直接先买下原先他们住过的那一所院子,他已经特地去看过,依旧空着,只要稍微修缮即可。 “母亲,儿子还要去请官媒,订婚的一应事务也该准备了,母亲不必烦恼,这些事情,儿子已经妥善安排好了。”居母听到准备开口,又被自己的儿子堵了回去,儿子这是完全没有要她插手的意思了。居母也明白,向郡主这样的身份,她自然上不了台面,甚至…… 可以她不愿意又怎样,儿子第一句话就已经说了,知道她不愿意…… “好吧。” 居南一起身,所有的事情都是再经历过一遍而已,只要这一辈子,他小心翼翼,不再重蹈覆辙上一辈子的错误,他相信,这一辈子一定是他所期望的那样。 …… 其竹冲了进来,差点撞上其令。 “你疯了——”其令捂着头,昨日刚被砸了,他虽然没包扎,还故意往太子跟前凑了几次,就是想让殿下想起昨日的事情来。 其令知道,太子殿下还没有下定决心,这让他有些心急,况且,照着目前的情况看过来,太子殿下只是自己认为自己还没有想通而已,这种事情虽然难以接受,但是郡主也只是…… 唉…… 其令瞪了其竹一眼,其竹也没工夫搭理其令。 “殿下……”其竹冲了进去,其令拦都没拦住,跟着就看到坐在书桌前的郑淙元,面前一叠的折子,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有从折子里出来过。 郑淙元也没有应其竹,折子里一半的字在他跟前跳动着,就像水里的蝌蚪,怎么也抓不住,其竹进来,他也只是恍恍惚惚看到一个人影。 “殿下,居大人今日去请了官媒——”其竹着急地说道,其令一愣,可是下一刻,却觉得其竹冲动了,太子殿下并没有让他们去打探居大人的行动,其竹这是自作主张。 而且,这件事摆在他们面前,若是殿下渡过去了,放下了,那么殿下往后的日子将永远摆脱这要背负一世的包袱,这对于他们,对于太子都是一个……机会。 其令刚要开口,只看到郑淙元恍恍惚惚的身子晃了晃,跟着转身,目光还没有定焦到其竹身上,下一刻已经站起了身。 “官媒?”郑淙元从喉咙里吐出两个字来,是了,以居南一的身份,自然是请官媒更好一些,倒是聪明的很。 其令立刻就去扶郑淙元,想要开口,可却忍住了,这种事情只有让殿下自己做主,如今…… “殿下……”其令下一刻焦急地开口,您去哪? 郑淙元却又折了回来,不行,他去直接阻拦居南一吗? 突然间,郑淙元顿时有一种立刻要失去念如的感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如果,如果他慢一步,他守了这么多年,他呵护珍藏了这么多年的最珍贵的东西,就要被人抢走了。 这种认识让郑淙元喘不上气来,比死还难受,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本章完) 第439章 一更 第439章一更 “去把居南一找来——”郑淙元恢复了一些理智,他自然不能直接去阻止居南一,那样做有什么用?甚至他此刻连光明正大地阻止都做不到。 其令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想劝,先想到的是殿下会跟居南一说什么,用何种理由阻止居南一册。 其竹觉得不如干脆直接下手得了,至少这样…… “还不快去——”郑淙元见其竹呆楞着没走,转头冷冷地看着其竹。 他们以为他要干什么?他会杀了居南一? 不得不说,就连老天都帮着居南一,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不能动居南一,甚至在今后一段时间里,他都动不了居南一。整个计划中,他把居南一放在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一个毫无背景却能力极强的人,是郑淙元一早就看中,并且着力培养的。 其竹赶紧就走,不敢多想,也阻止不了接下来自个殿下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殿下唤我?”居南一有些惊讶地转头,若不是来认识太子殿下跟前的近臣,能让其竹亲自跑一趟,那么一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坐在一旁的林大人,是郑都何允郡的官媒,林媒氏也跟着站起身。 “居大人,若是您有事,先去忙,下官随时都有空。”林媒氏很客气地说道,居大人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他自然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本来,居大人来找他让他很意外,这刚坐下来也没谈上两句,但是,林媒氏已经大体猜到了居大人所为何来。 既然是太子殿下找,只是居大人为何显得有些不乐意? 林媒氏自然不敢揣测太子殿下,那也只能想着,居大人来找他,自然是为了那件事。虽说居大人这个年岁大了一些,但以居大人的样貌人品,这事情,林媒氏自然不会推脱。 只是居大人还没说到哪个人家,太子殿下的人就来了,林媒氏虽然也很好奇是哪一家,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居南一虽面色平静,先和林媒氏,跟着其竹匆匆赶往太子府。 太子府里一片平静,似乎看上去与平日里并没有多少差别,但居南一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不管是站在门口迎接的其金其羽,还是侯在书房的其令,都有一种紧张的气氛,看来是真的遇到事了。 郑淙元依旧坐在书桌前,转过头来,有些疲惫的神情让居南一瞬间收起心里的疑惑,看来是真的有事。 “南一,你来的正好,出了一些事,别人去本宫不放心。”郑淙元站起身,声音沙哑,递给居南一一封密信。 居南一见密信上的标识,心里一顿,这种密信并不是他这种级别能看到的。 虽说,他如今是太子殿下手下的心腹,但居南一深知,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太子殿下与朝中势力的交易也远不如表面如此简单。 而他以前所做的,都是未涉及到朝廷深处之事。 但居南一还是毫不犹豫结果了密信,现在他没有选择,郑淙元也没有给他选择。居南一知道,要娶郑念如就必须册借助太子的力量,而且,太子与端王私交甚好,或许说,上辈子如果没有太子殿下,他不会那么容易娶到郑念如,所以,现在郑淙元的命令,他必须要做。 居南一理了理思路,收回思绪,很快就看完了信上的内容。 文家与西北疆界外势力相勾结,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上一辈子文家是在景治帝死后突然发难的,那么算一算,文家现在开始动手是早了一些。 但是,这一世与上一世又有着一些不同,比如多出来的宗圣世家,南门质子,所以,文家提前也十分有可能。 “殿下的意思,是让火令队赶往西北疆?”居南一此时并不想去,他想先将郑念如的事情定下来再说。 郑淙元转头。 “当日将火令队交给你,就是为的这一天。乾道寺的人已经在北疆,如今又派了几十人去,你此次前去,还有另外的目的。”郑淙元开口。 居南一沉默,郑淙元的目的他知道,郑淙元始终不放心乾道寺,虽表面上恭敬,但是乾道寺如今势力越来越庞大,的确是让人忌惮。 郑淙元见居南一不开口,知道他心中所想。 “你放心,端王那里,本宫亲自去说,你放心前去,等你回来,本宫会让你比现在更名正言顺地娶朝仁郡主。”郑淙元慢慢说道。 其令微微一愣,但是下一刻飞快地低下头,他听不出自个殿下这句话里的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但是殿下真的要让居大人与郡主成婚? 不可能,这不可能。 居南一闻言果然抬起头,目光微动,下一刻,坚定地朝着郑淙元行了一礼。 他本还担心,太子殿下会防备他,却没有想到,是他错怪了太子殿下。 “请殿下放心,臣一定完成……” “本宫会在明日发一个调令,让你前去阵南郡,你今晚就出发,与火令队的人分开走。” 居南一微微一迟疑,今晚就走,这么急的时间他自然什么也做不了,但想到郑淙元刚才说的,居南一还是应了下来。 郑淙元看着居南一离开的身影,良久都没有开口,其令不敢猜测自个殿下现在在想什么。但是,其令知道,太子殿下自然不会与端王说这件事,也更不会去端王府。 这一天在太子府所有人胆战心惊中过去,到了晚上,其令有些坐不住了,这样七上八下,还不如拿把刀直接杀了他来的干脆。 “其令大哥——”其竹急匆匆地跑过来,其令没精力,正想休息一会,说不定明日更难熬…… “殿下要出去——”其竹说完,也不等其令,其令一愣,出去,去哪里? 其令来不及想就跟着冲了出去,果然见已经到走廊的郑淙元,连忙收起自己惊慌的动作与神情,跟了上去。 谁也没有开口问,到了门口,其羽已经备了马,深黑色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其令顿时送了一口气,这马车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去端王府他们才会用上。 平日里,太子殿下要出门,自然会坐有太子府徽记的马车。 (本章完) 第440章 二更 第440章二更 郑念如不高兴,整个郑王府也不高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端王一天在郑念如的院子前转了七八回,依旧没敢进去。一边骂着不守信用的居南一,一边又觉得,居南一或许不是良配,毕竟,他现在是太子跟前的心腹,事情多,身份也危险。 但是,已经除了这种事,端王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王爷,王爷,您别急,我听闻居大人今日似乎去了一趟官媒——”何管家急匆匆地回来,好不容易打听到的结果,端王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对对对,官媒,他这么没想到。 那居南一家里的情形,端王怎么不知道,就剩下一个寡母,那点家底也是拿不出手,如今能想到官媒,说明这小子还是动了心思的。 “管家,你也得抓抓紧,把平日库房里的那些东西收拢收拢,毕竟那小子家底不深。”可不能让念如跟着吃苦,更不能让念如受了委屈。 “王爷,这些事您放心。”都收拢两回了,总共库房里也就那么些东西,还有些是旁人硬塞进来的,何管家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也没有迷糊,如今还是一件事,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于这个王爷听。 但是,这事也只是他的猜测。 “王爷,你觉得郡主愿意嫁给居大人么?”何管家开口问道,见端王看过来,立刻又说道,“王爷,您别急,都是奴才瞎想的,奴才就想着,万一郡主不愿意嫁给居大人,虽然出了这事,但是趁着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怎么也不能让郡主委屈了。” 端王一愣,也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光想着那小子占了便宜就一定要负责,万一念如不愿意呢,就算是当时有什么,但是事出有因,况且,那是他的女儿,怎么能让她委屈? 端王顿时拍了拍何管家的肩膀,何管家提醒的十分及时,就是,念如不愿意,那就不嫁。念如是他的女儿,自然不是寻常百姓的女子,这种事情上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 “还是你想的周到。”端王此时也不急了,退一步想,这事情有郑淙元在,被压的死死的,还有余地。 …… 郑淙元再次走进郑念如的院子时,没有了恍惚,看着那亮着灯的屋子,郑淙元仿佛到了此地心才定了下来,不知不觉,一想到他会失去她,心就忐忑不安起来,只有她真真切切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他才能安心。 居南一今日的举动,突然让他意识到,他会彻底失去念如。 因为那种事?因为一次他的失误导致的意外?他们就要分开,郑淙元觉得是自己偏激了,那件事,说到底,是因为他。 而念如没有半点错,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去怪她。 他们从认识到如今,他看着她从干瘦的小丫头长成今日这般,是他一手养大的…… “殿下——” “殿下——”雪柳、杏雨看见来人,行了礼悄悄地退在了一旁,让出身后门的位置。 郑淙元开了门,转过头的拂冬刚要怪雪柳和杏雨突然开什么门,好不容易郡主才眯了眼睛。看见郑淙元,立刻闭了嘴,行了一礼,担忧的看了一眼已经闭着眼睛的郑念如,慢慢地退了出去。 念夏轻轻地锤着腿,见郑淙元在榻前坐下,屋内烧着暖笼,郑淙元从外面带来的冷气早已经消失了,郑淙元见榻上眯着眼睛已经睡了的女子,朝着念夏轻轻地挥了挥手。 念夏犹豫着要不要下去,但到底站起来,蹑手蹑脚地离开。 屋内一片静悄悄的,郑淙元只是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哪怕就这样也好,郑淙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就算是如此,他还是觉得失去了她仿佛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从什么时候起,眼前的女子已经刻入他心里了一样,他一开始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或许从一开始,他只是认为自己偶尔发了善心,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对一个这样的小女孩拒绝。而且,郑淙元就算是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有那个毅力,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变了的?是她突然不再粘着他?是知道她除了自己以外,是真的可以离开自己,这一离开就可以一辈子。 郑淙元那时候有些慌了,才会出手,什么宗世子也好,什么居南一也好,都不应该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除了他们,她还有可能随时出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让他抓狂。 郑淙元深吸一口气,抬手,让自己不要再想那么多,事情还在朝着他计划的方向走着,终有一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自己身边,他不能急。 所以,是他失态了,她一直都在启顺楼,唯一坚持下来的事情就是围着他转,目光始终在他身上。 所以,居南一该死…… 郑淙元看着那安静的面孔,伸出在半空的手慢慢地靠近,郑淙元的心开始软了,手指未触碰到那光洁的肌肤,就感受到细腻一半,神色也缱绻起来。 就在郑淙元手指就要触碰到眼前的面庞,一滴泪突然从那面庞上滑落,郑淙元的手指还没有沾到那微闲苦涩的泪珠,女子已经转身,朝内靠去,只留给郑淙元一个背影。 郑淙元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锤了一锤,窒息的恨不得随着这股钝痛直接化成灰,五脏六腑一瞬间纠结在了一起,郑淙元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一个不辨是非的刽子手。 郑淙元想狠狠甩自己一耳光,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念如,念如。”郑淙元有些慌了,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郑念如流泪,可却像是第一次,那种伸手明明握住,却又掌控不住的感觉,就像是眼前的女子像空气一般在他手中慢慢消失着。 “念如,是我的错。”郑淙元不知道,这几个字说出来原来这么简单,根本就不需要心理建设,又觉得自己说的晚了。 “念如,是我的错。”郑淙元慌了,不能这样,再这样,他会彻底失去女子一般。郑淙元伸手拉住郑念如的胳膊,强硬地想让女子转过来。 生气要打要骂也好,不要这样子,不要不理他。 “你干嘛!”郑念如被郑淙元拉起来,力气又拗不过,再开口,眼泪已经跟着下来。 (本章完) 第441章 一更 第441章一更 郑淙元抱紧眼前的人,不想想那些事情,什么也不想考虑。此刻才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有多瘦弱,一瞬间想到,这些天,她有多忐忑。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郑念如突然安心了,此时再问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郑淙元的心顿时痛的呼吸不过来,没有回答,却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人儿,不顾一切仿佛要用尽全力一般。 郑念如开始感觉有些痛,到后来浑身的骨肉都要被揉碎了一般,跟着呼吸不过来。女子也不挣扎,只是闭上眼,这样也好,就让她死了也好,至少什么也不要想了。 “怎么会不要你。”郑淙元压抑到极致,才慢慢地开口,呼吸着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怎么可能不要她。 下一刻,郑淙元感觉有些不对劲,微微松开手臂,这才慌乱意识到自己的力气,赶紧松开手,郑念如已经面色发白,气息孱弱,郑淙元立刻慌了。 “我没事。”郑念如微微睁开眼睛,下一刻又神气活现起来,刚才虽然难受,但是郑淙元的话她可是听得真真的。 “你可说了,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不会不要我。”郑念如立刻说道,狡猾的加上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事。 郑淙元被郑念如小伎俩得逞的神情逗笑了,伸手像往常一样要戳一戳眼前少女的额头,手到了跟前,又慢慢地顺着那柔细的乌发摸了摸少女的额角。 下一刻,郑淙元想要开口,却没有开口,事情已经过去了,问了还有什么意义。 郑念如看向郑淙元,目光温存,又带着少女的娇羞,与往日不同,小手指轻轻勾着面前郑淙元的衣襟,也不着急,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郑淙元会第一次主动抱着她,这是郑淙元第一次主动抱着她,她努力了两辈子,才争取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怎么能不让她心里甜蜜。 郑念如觉得,是不是该用些云娘教的那些,让郑淙元欲罢不能,再也…… 郑淙元也看着眼前的少女,他自然明白郑念如想干嘛,她的心思从来都摆在脸上。郑淙元心里微微叹一口气,他也很想好好安慰眼前的郑念如,只是,事情很多,他是真的忙。 局势已经到了十分微妙的地步,虽然整个郑都依旧风平浪静,但暗地里风起云涌,不得不让他打起十二分的心思。 况且,他图的不是一朝一夕,而是日后能…… 郑淙元刚要开口,就见眼前郑念如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心知不妙,果然不等他开口,郑念如已经抓起一旁的软枕扔了过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分明还是不想要我了。”郑念如欲泣的声音,一字一句控诉着,她以为,她以为,郑淙元不一样,与旁人不一样,至少与居南一不一样,纠结在这些小事上,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念如,你听我说。”郑淙元想要去抓女子四下里要抓住东西的手,此刻夜间,再闹起来,要吵得人尽皆知么? “我不听,郑淙元,你又何必巴巴的来,你是不是想问我,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想问……”郑念如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她怎么能不心慌,她以为…… 郑淙元顿时低下头,唇封住了那即将吐出的那些谁也不想听到的问题,他要是想问,自然不会在这里,他连居南一都没问,他不是不在乎,而是不得已。 门外的人胆战心惊,其令、其竹听到里面的声音急的直跺脚,念夏忍不住就要冲进去,被其竹一把抱住了。 “姑奶奶,您不能进去,算我求求你了——”其竹轻声说着,而屋内突然间停了下来,屋外的众人顿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想仔细听里面的声音,其令却突然将其竹拎起来朝后扔去。 郑念如呆愣着,有些懵懂,原来不是自己主动是这样的感觉,原来男子的唇可以这样软。郑淙元微微一动,女子的软香一瞬间冲破他的克制,郑淙元主动地更进一步,这些并不是不会,就算是他没有经历过,也被眼前的女子以往教会了,此时只要他不笨,有样学样,下一刻的美好已经诱惑着他更主动。 郑念如就如同一汪流淌在清溪里的水,只顺着郑淙元,那从未有过的感觉,心狠狠地跳着,仿佛要跳出她的身体,脑子里一片空白,郑念如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很紧紧抓住眼前郑淙元的衣襟,生涩的回应着。 郑淙元被郑念如举动弄得全身的血液都想冲进了脑子里一般,一把抱起眼前的少女,他想要更多,即使仅存的理智,也不足以阻拦眼前的美好。 郑念如就像那诱人的、让人坠入深渊也甘之如饴的蜜糖,郑淙元突然不想再想那么多,如果失败,那么他也认了,这也是他唯一可以回忆的。 郑念如突然有些明白郑淙元的意思,脸一瞬间红了,她怎么会拒绝,她等了两辈子,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郑念如主动地攀了上去,去解郑淙元的衣带。 “念如——”郑淙元突然停下,看着情迷意乱的郑念如,目光带着满腔的爱意,仿佛在等她的回答一般。 郑念如睁开迷离的双眸,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瞬间脸上的红晕又多了一分,这似乎给了郑淙元所有的力量,连手指都颤抖起来,伸向女子的衣带。 就在这时,院子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不放心的端王想要睡前再来看一看自个心情不好的女儿,顿时就见杏雨和雪柳站在院子门口。 “杏雨、雪柳,这么晚了,怎么在这?”不是该守在君主外间么? 杏雨吓了一跳,云娘刚过来吩咐,今晚要守严了。 “王爷,王爷,您怎么来了?”杏雨立刻大声问道。 “轻点,郡主,还没睡?”端王看过去时,猛见屋外两个黑影子闪过,再揉揉眼睛,自己眼花了,云娘、念夏已经提着灯笼过来。 “王爷,这么晚,天寒地冻的,您怎么来了,万一冻着了,君主岂不是更担心了。”云娘语无伦次,一旁的何管家看着满院子的人,有些疑惑地看云娘。 “你们都在外面,郡主呢?”端王直接就问道。 (本章完) 第442章 二更 第442章二更 云娘顿时看了一眼屋内。 “王爷,郡主心情有些不好,说想一个人静一静。”云娘声音很低,低落的情绪仿佛一瞬间,让人都觉得,郡主心情不好,这是发脾气了。 端王顿时也不高兴了,居南一那小子…… 何管家却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郡主不高兴,杏雨他们守在院子门口干嘛,而且刚才声音很大,更何况,刚才,他隐约似乎看到…… 何管家不敢再想。 “王爷,郡主心情不好有些日子了,您是郡主的父亲,郡主往日里最孝顺您,您去开解开解郡主,郡主说不定能听进去。”何管家说道。 端王觉得有道理,刚要走,云娘急忙拉住端王的胳膊。 “王爷……”可是她说什么呢,现在说什么都让人怀疑,刚才撤得急,保不定已经看到了其令、其竹的身影了,若是端王心里起了疑,此刻定然是进去看看才好。 “郡主,王爷不放心您——”拂冬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先是朝着屋内喊了一声,跟着慢慢地打开门。 端王走进门,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跟着就看到趴在榻前的郑念如。 “念如——”端王感觉自己没用,这个时候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父王,您怎么来了?”郑念如转头,眼睛微红不是装的,何管家此时才觉得自己多想了,郡主这两天心情不好,府里上下都小心翼翼的,再看郡主明显哭过了的样子,何管家也觉得自己没用。 “儿啊,你别难过,那居南一眼看也不是什么好人。”端王叹一口气,他知道居南一的傲气,所以当初也考虑到如此,这才没有选择居南一,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端王却庆幸,当初并没有动这个心思。 念如难过,自然是因为那居南一这么些天没有动静,身为女儿家,又不好直说。 郑念如目光微微一动,看了一眼身后内室的帘子,她不确定郑淙元还在不在,这么急的时间,郑淙元自然来不及出去,就躲在内室里,而因为冬日的缘故,窗户都是关着的,此时开窗定然会有声响,所以,只能等端王走了。 “父王,女儿不想嫁给居南一。”郑念如开口,看着端王,脸上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一本正经地看着端王,是因为那夜的事情? 郑念如觉得,她的确忽略了端王的感受,忘了端王曾经在山洞里口口声声要居南一负责,郑念如差点忘记这件事。 “父王,女儿真的不想嫁给居南一。”郑念如再次一本正经的端王,她没有说过吗? 端王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的郑念如,念如是生气了,因为那居南一出尔反尔,可就算如此,那居南一已经…… 郑念如还要说什么,门外的小厮匆匆来了。 “太子殿下派人来了。”何管家不敢怠慢,立刻来报。是其令、其竹无法让自个殿下出来,这才想出来的调虎离山之计。 “父王别担心,女儿不是因为居大人不来而生气,女儿并没有生气。”郑念如站起身送端王,端王被搞得有些糊涂,不是因为居南一? 端王到底记挂着太子殿下那边来的人,只能先离开。 郑淙元这才从内室里走出来,此刻屋内除了郑念如,云娘、拂冬、念夏等人也都在,正要开口的云娘猛见郑淙元,顿时闭上了嘴。 郑念如顿时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未开口,脸已经微微红。 “我先回去?”郑淙元轻声问道,郑念如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低着头。 郑淙元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是,刚才的危急已经让他拉回了理智,郑淙元深吸一口气,踏出屋外,他只需要再等些时日,耐心地再等些时日就好。 …… 西北疆边,极寒的天气下,一片白茫茫的积雪遮盖了所有生机,连绵的山脉同样被覆盖在积雪里,只有些微暴露在外的山脉黑漆漆的,隔开了天地的空间。 然而就在这万径人踪灭的天地里,一群人躲在冰雪里已经整整两日。 事情比鬼灵壑的人料想的还要糟糕。 乾道寺的人封锁了边界唯一的出路,并且不断地搜寻着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区域,乾道寺的人比他们料想的多了近十倍,这几日,几次冲突已经然他们损失了几人。 参长老有些着急,不是已经说好了要接应的人已经安排好,他们只比约定的日子晚了半日,却没想到,非但没有见到接应的人,反而都是乾道寺的人。 “少主子,不如让我们的人先出去引走他们?”参长老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明显,乾道寺的人已经捷足先登,并且,在边界设下了迷阵,威力不小,当场就重伤了他们两个人,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银河冷冷地看着远处已经将他们围住的迷阵,这东西他不是没见识过,不过,显然边界的迷阵比起宗云骞的要厉害了许多,但他并不是怕,而是对乾道寺的实力有了更多的认识。 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现在,银河不得不重新审视乾道寺的力量。毕竟,要得到郑念如,那么必然要赢得了乾道寺。 “不必,我们人不多了。”银河看了一眼只剩下的七八人,还有两人有伤,这么多人要对付外面至少又三四十人的乾道寺法师,自然不可能。 那么就没有必要送死,毕竟这些人,到了鬼灵壑,实力就完全不一样了。 参长老有些着急,想要劝,可是现在连他都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壑主虽然与他们兵分两路,先一步回了鬼灵壑,但是此刻若是壑主带着人来,岂不是中了乾道寺的圈套。 银河突然转头,看向参长老。 “参长老——”少年突然开口,让参长老一愣,这是少主子第一次叫他参长老,参长老立刻正襟危坐,十分恭敬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教我的是鬼灵壑的全部本事?”银河突然开口,参长老一愣,顿时间明白了少年话中的意思。 这迷阵并不是全无破解之法,只是,这法子…… 参长老不敢说,就算是鬼灵壑也有忌讳,那法术已经被禁用数十年,只是少主子怎么会知道?是壑主告诉的? “少主子,那法子太过霸道,若是用起来,只怕会让鬼灵壑与乾道寺从此结下死仇,而且,这法术,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会的。”参长老开口说道,他句句都是实话。 银河却不管,只听出来了一个事实。 “这法术参长老会?”银河再问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 (本章完) 第443章 一更 第443章一更 参长老想承认却又不敢,似乎从一开始,少主子就认定了他知道这法术一般。只是,这法术就算是在鬼灵壑,知道的人也知之甚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壑主和几位长老,而且,此事壑主并不愿意提及,毕竟当时不是因为这法术,少主子也不会丢失。 见参长老不答,少年冰冷的目光突然盯住参长老。 “你觉得我怎么知道的?”少年冷冷一笑,他在外流浪了几年,对自己到底是谁怀疑过,也努力想要找到一个结果,为了解决自己身体的秘密,他走了不少错路,被骗过,被欺负过,却也不是半点进展没有,至少,他知道了不少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 所以,当参长老找来的时候,他没有觉得过多惊讶。 参长老看着自个少主子,有些不解自个少主子到底要说什么。 少年也不开口,而是直接伸手,手指间黑色的烟气隐隐若现,参长老看了一会,突然间就看出了自个少主子的这股黑烟与他们所凝华而出的黑烟有本质的区别,下一刻,参长老浑身一颤,目光中带着惊恐的神情。 “少主子,你,你……”参长老所有的镇定一瞬间破防,连看向银河的目光中都参杂了一丝恐惧。 这……这是…… 当初壑主修炼这邪术,差点被反噬,是牺牲了数十条鬼影才阻拦了反噬的力量,整个鬼灵壑的实力自此消减了一半,壑主的实力也大不如从前,所以,才会按耐住这么多年在鬼灵壑这样地狱一样的地方,按兵不动,不敢踏入南郑国一步。 “少主子,您会?”参长老赶紧收回思绪,现在这个事情才最重要,少主子竟然知道这个术法,而且并不是就知道这么简单,而且,看少主子的样子…… 参长老有些忌惮地抬起头,少主子显然会这个术法,参长老脑子里一瞬间涌出这个念头,下一刻,参长老忍不住在想,少主子怎么会这个术法,少主子…… 如果少主子会,那会不会重蹈到处壑主的事情? “曾经研究过,只是,这当初碰到的术法古籍并不全,上次,我见我爹身上有相似的气息,所以才有此猜测。”银河开口说道,这术法也是他当初歹人后学来的,倒也不全算是不好的,至少,他知道了自己身体里的秘密。 参长老微微一顿,却只能点点头。 “当初壑主一心修行此术法,我们四位长老也极力劝阻过,但是壑主一意孤行,等出了事后,壑主才意识到此本古籍应该不全。”参长老说着,有些意外地看了这个少主子一眼,而少主子没有经历反噬差点走火入魔那一步,就已经知道了这古籍不全。 参长老的确知道那古籍,而且曾经也和宿长老、冥长老等人一起研究过,鬼灵壑的所有术法都是共有的状态,一是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与乾道寺那些法师也一样十分难找,二是,什么养的体质适合什么样的术法只有亲身修炼过才能知道,所以没有必要隐瞒。 “只是,少主子有所不知,这术法十分怪异,就算是壑主……”参长老依旧有些犹豫,那术法太过霸道,他怕万一有什么差错,少主子就会有危险。 “所以,你觉得,修炼那术法有可能危险比我们现在的状况更危险?”银河冷冷说道,妇人之仁,怪不得鬼灵壑这么多年,也就这么个规模。 参长老还想说什么,这术法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会的,可是一想,少主子虽然很少开口,但只要开口,一针见血,无不说明着,这个时候,少主子突然会这么问,自然是有把握。 可是那古籍之中的术法,他们用了一年的时间才琢磨透,而且修炼刁怪异,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也只有壑主最后练成了。 准确的说,壑主也只是堪堪完成古籍上的密法,至于有没有修炼成功,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并不能说是成功。 “少主,此地狭窄,您仔细看。”参长老不再犹豫,但凡不是现在被困在这里,且没有半点壑主他们传来的消息,只能赌一赌了。 参长老对那术法的记忆十分深刻,也悄悄的自己琢磨过,虽然不敢尝试,但是参长老依旧记得十分清楚,于是慢慢地开始。 参长老重新再练习则会术法,虽然动作有些生硬,但是每一步都很准确,但是刚刚一遍,参长老深知这术法复杂,准备再演一遍,银河已经冷冷止住了。 “有三步是错的,这样练下去不走火入魔才怪。”银河冷冷说道,参长老刚刚举起的手还没有放下,顿时间惊讶地看向银河。 “三,三个地方?”参长老顿时激动地说道,就一遍,少主子就看出了不对劲,而且准确地预测了壑主走火入魔的结局。“少主子怎么知道这样练会走火入……魔?” 银河看了一眼参长老,看了一眼同样震惊的几名弟子,刚才参长老讲解术法之时并未避开他们,此时他也没有特意要避开这些弟子,毕竟,这术法能不能修炼成功,还看个人自身的能力与体质。 银河上前一步,闭上眼,将参长老的术法与自己的很快联系在一起,从第一招开始,慢慢地将整个与术法演练了一遍,等结束,左手食指一束暗红色的烟气慢慢地升腾而起,瞬间照亮了他们所在的山洞,虽不明亮但足以让所有人都震惊。 “此术法亦正亦邪,不可全用鬼影之邪气,能融入正气,所以,出来的烟气是暗红色。”少年少有地开口解释道,参长老等人震惊地看着,早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下一刻,不等银河开口,纷纷坐下来,开始自己的修炼。 经过半天的尝试,七八人中有三人竟然也能感应到正气,手指间的暗红色烟气虽然没有银河明显,也隐隐约约有红色的迹象。 “够了。”银河满意地看了一眼众人,看来,他料想到并不错,乾道寺与鬼灵壑原本就是一家,人为的区分也只是环境所致,那么,对付乾道寺,他就有把握多了。 (本章完) 第444章 二更 第444章二更 乾道寺调集了郑都以北八成的法师都已经聚集在了西北疆边界,这样大规模的调集,竟然无声无息,等驻扎在西北疆的镇北侯知道的时候,四五十名法师已经在他的底盘上,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镇北侯心惊的同时,也没有半点办法。毕竟乾道寺可以直接越过所有郡县的命令,也不必像任何驻守的兵营报道。 镇北侯心里忐忑,但坚信他们与北疆鬼灵壑的联系十分秘密,乾道寺的人不可能知道。 况且,他们与鬼灵壑的交易还没有真正开始。 镇北侯倒是觉得,乾道寺的这些人前来与那件事有关。 就是那个预言,预言中所有的内容镇北侯并不全知道,只知道,这预言中有一句:乾道寺将出帝相。 这个预言立刻别乾道寺封住,所知道的也是火奕法师与羽生法师二人。 但是,文贵妃阴差阳错知道了这个秘密,并且,这预言中除了这一句,还有一句十分令人费解的话语,至今镇北侯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是文贵妃却突然找了自己的父亲在书房中说了很长时间。之后,文国公更是以年迈之躯亲自守在东南疆,换了他来西北疆,镇北侯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用几年的时间,探听到了鬼灵壑的秘密,更是知道,鬼灵壑与乾道寺原本就是一宗,更是秘密与鬼灵壑达成了暗中交好的协议。 镇北侯此时坐在军营之中,心中却十分焦急。 他派过去的人都是自己信任的,他并不担心,也知道他们临场应变的能力,只是,要成功地接应鬼灵壑的人离开边界,只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镇北侯是五天前收到的消息,当时他并未收到乾道寺的消息,难道是乾道寺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 郑淙元不相信这些,甚至对乾道寺都有戒备之心,这一点,文贵妃在暗中做的不少,甚至,这个预言,文贵妃也有意地放了出去,就是让郑淙元对乾道寺起戒心。 但如今,前有乾道寺,后还有郑淙元派来的令将军,无论哪一个都让他觉得十分麻烦。 虽然几次的鬼灵壑的假意冲突,他佯装损失了不少兵力,也让令将军折损了不少的兵力,削弱了对方的力量,让对方无暇故意,但镇北侯也发现了,这九牧令家也是块硬骨头。 镇北侯在佯装镇定了一天以后,终于坐不住了,带着自己的人去查看边界的情况。 因天寒地冻,雪封住了所有进山的路,能够出入边界的就剩下一条在两山之间狭长的甬道,因两山靠的十分近,山洞连在一起,挡住了积雪,山脚之间一条只容几人并排行走的甬道就成了唯一的出入口,如今被乾道寺的看守住,显然,自己的人没有别的办法。 镇北侯带着的是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刚到边界门口,就已经别拉下。眼前一个个身穿白色衣袍的法师,长长的袍子遮住了全身,那袍子边缘都是毛被柔软的一圈貂毛,挡住风雪的侵入。 “侯爷,此处我乾道寺已经接管,请留步——”挡在边界门口的法师先是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 “我们家侯爷知道,只是侯爷向来十分敬仰众法师,此次前来,一是看望各位法师,二是想看看,有什么我们西北军能帮上忙的。”回答的是镇北侯文景身边的一个心腹,说的十分恭敬有礼。 那法师显然愣住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只是文家向来与乾道寺关系不错,他们是郑都以北的乾道寺所辖,平日里也受文家的关照不少。 两位法师交换了眼神,这才转过头来。 “侯爷,您稍等,弟子去禀报灵一法师。”那法师说道,跟着一人留下,一人则转身离开。 灵一法师也来了?镇北侯眼神微眯,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火奕法师座下五名大弟子,羽生法师、灵一法师、长青法师、河伯法师、云骞法师,其中久负盛名的是羽生法师和灵一法师。 如今,火奕法师竟然让灵一法师亲自坐镇,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镇北侯有些心神不定的同时,也有些庆幸,自己的人及时警惕,立刻撤退,没有暴露。 “侯爷请——”片刻,那法师返回,请镇北侯进去。 镇北侯面上一片平静,这才发现边界向南这几百米的地方,被这些法师们建起了一道道关卡,那些关卡看上去就是简单的木栅栏之类,只是法师经过只是,一道蓝色的烟气掀起,镇北侯猜测这些这些关卡上只怕已经设下了迷阵。 “师兄——” “师兄——”法师们恭敬的声音打断镇北侯一群人的观察,镇北侯文景就看到眼前一个过分清秀,仿佛连都压不住,仙气欲飘的少年。 “灵一法师——”镇北侯立刻收回目光,恭敬行礼,手下的士兵也顿时恭敬起来,眼前少年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的肌肤,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雪之精灵。 “镇北侯,此番是我乾道寺之事,叨扰了。”灵一法师声音轻灵,传闻灵一法师能洞悉凡人心中的一切善恶,镇北侯以及手下的士兵纷纷避开灵一法师的目光,埋头不敢乱看。 “灵一法师乃火奕法师高徒,亲自坐镇边界,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镇北侯索性也不隐瞒,心中想什么就问什么。 灵一法师闻言笑了起来。 “原是我乾道寺的事情,只是镇北侯问起,告诉也无妨。”灵一法师说道,“乾道寺捕捉了西北疆外的异类踪迹,这些异类邪恶残暴,若在郑都必将引起一阵动乱,所以,乾道寺此举是想将这些异类邪魔一网打尽。” “异类?”镇北侯有些意外灵一法师的称呼,鬼灵壑的名字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乾道寺不会不知道,灵一法师为何说异类? 而此时,镇北侯突然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趁着此机会,如果不一并了解了九牧世家以及他手下的那些人,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镇北侯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本章完) 第445章 一更 第445章一更 “正是,侯爷镇守西北疆多年,北疆之外对那些异类侯爷应该知道一二吧。虽说,近些年,这些异类很少在我南郑边界活动,但听闻前不久曾有边疆的士兵与那些异类有过冲突。”灵一法师之所以告诉镇北侯,也不全然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只是,对于鬼灵壑现在的境况,他也需要了解一些。 “你是说那鬼灵壑的人?”镇北侯立刻恍然大悟,“多年前就已经有所耳闻,好在太子殿下深谋远虑,在边界士兵中,辅以火令队的守猎之术,免于我们受那些怪物的侵扰。” 灵一法师点点头,见镇北侯如此的情形,并未再开口。 “法师,可有本侯能帮上忙的地方?”镇北侯本就是打着来帮忙的旗号的,于是也就随口问道。 镇北侯自认为自己做事隐秘,尤其是在与鬼灵壑之事上,并没有出半点纰漏,此时问时也十分自然。而且,以文家与乾道寺的关系,他原也应该来这一趟。 “多谢侯爷,侯爷有此心,我乾道寺在此谢过,只是此番捉捕十分危险,有我乾道寺的师兄弟即可。”灵一法师开口,似乎已经想好了说辞,并且半点没有让镇北侯再开口的余地。 镇北侯一愣,虽没有坚持,依旧客气了两句,见灵一法师没有留人的意思,于是起身告辞。 “侯爷,你可曾见过法师施术?”镇北侯出来,自己身边的谋士突然开口问道。 镇北侯原本心中不惬意,憋着一口气,虽得了一句来抓异类,但显然这不是镇北侯想要的答案,此时见自己的人开口,有些奇怪的看向问话的人。 那谋士见此,原本就是心中有疑虑,而且,自家侯爷与鬼灵壑之人有交易。 “侯爷,属下幼时曾在乾道寺弟子中混迹过,知道一些乾道寺基本术法,又因年纪大了,原本就微弱的能力消失后,才谋了别的生路。” “你看出什么来了?”镇北侯也不急,又看了一眼身后乾道寺的法师布下的阵法,阵法他隐约懂一些,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这些阵法都是功力强劲的杀招,如此看来,乾道寺的人是想赶尽杀绝。”谋士也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有关阵法的看法说了出来。“侯爷请看,这些阵法,表面上看去就是普通的迷阵,但是这么多迷阵却又套在一个大的阵法之中,那蓝色的烟气之中又带着燕青的颜色,这是法器加持特有的情况。” 镇北侯一愣,赶尽杀绝? 可是那预言还有些日子,如今根本没有半点预言的迹象,乾道寺为何要赶尽杀绝? 谋士知道自家侯爷与鬼灵壑有交易,此时开口,也正因为如此。 “侯爷,看来,乾道寺是要追捕所有还未出关的鬼灵壑的余党,如此看来,正是我们为接应上的人,不难猜出,这些人的身份一定十分贵重。” 镇北侯微微一顿,鬼灵壑的壑主已经出了边界,还有什么人比壑主的身份更贵重? 难道是灵一法师这边的消息不灵通,并不知道鬼灵壑壑主早已经出关了。不可能,乾道寺的能力,镇北侯还是有些了解的,绝不会犯如此大的错误。 镇北侯想起鬼灵壑壑主出边界,一连两封书信,是让他接应余下之人。 所以,这接应的人之中有无比重要的人。镇北侯当下就已经有了答案,身后跟着的心腹此时也懂了自个侯爷的表情。 “侯爷,我们去接应的人已经回了军营,并无接应到余下的人,因为到处都是乾道寺的人,因此没敢轻举妄动。” “侯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另一名心腹林将军已经上前一步,看向镇北侯。 镇北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跳出他的脑子里,可现在却抓不住一点头绪,甚至,将他的思绪也搅得一团糟。 “侯爷,要不要我们也留下些人?”另一名心腹有些着急地看了一眼四周,边界从两山狭窄处一直到边界外,都是乾道寺的人,就等于不下了天罗地网,就算是鬼灵壑的人有三头六臂,这样的情况只怕也逃不出去的。 “不急——”镇北侯说着,心中却一团乱麻,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也抓不住。 “巨闲兄说的不错,围的这样滴水不漏,这是要置对方与死地了,这到底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也没听说乾道寺与鬼灵壑有什么仇恨啊。 镇北侯突然抬起头,要说乾道寺与鬼灵壑的仇恨,那只有预言这件事。这么多年,鬼灵壑早已经推出南郑,甚至在边界也鲜见踪影。 对,预言,预言中有帝相的人,难道就在鬼灵壑? 而且,就在这余下的人中。 镇北侯突然像是想通了所有的关键一般,为何鬼灵壑主会冒如此大的风险进入南郑,而且三位长老中去了两位,如此大规模的进入南郑,这是几年来第一次。鬼灵壑主知道了预言,而且找到了这个帝相之人? 镇北侯突然抓住一旁自己心腹的手臂,几人顿时感受到镇北侯身上传来的寒意,顿时不敢多言。 “先回去,派几个稳妥的人盯住乾道寺的一举一动。”镇北侯一边走,一遍往回走,呼啸的北风与刺骨的雪珠子刮在他脸上,他也丝毫感觉不到。 如果,如果鬼灵壑真有帝相之人,那么拥有了此人,那么南郑就是他们文家的了。 镇北侯此刻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郑皇族的先祖不也是成功夺了帝相,这才登上了皇位。 一行人在风雪中艰难地往回走。 而另一队人马此时正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西北疆边界赶来,跨过了韦行山,往北已经行走两日,居南一已经追上了火令队的队伍。 “大人,听闻乾道寺已经去了五六十的法师。”所以他们去干嘛?当炮灰吗? 居南一没有回答,与以往一样,继续往前催着马,太子殿下给他的密函让他震惊。帝相?这个上辈子他都不相信的东西,这辈子现在出现也不算意外。 只是,他从来不信,他杀了乾道寺的所有人,并不知道所谓的帝相究竟是谁,所以就全部杀了,但皇位依旧没有坐稳。 (本章完) 第446章 二更 第446章二更 乾道寺的法师们在边界关口守了整整三日,且在进入边界的几处山口都布下了阵法,一旦有鬼灵壑的人踏入,他们立刻就知道。 可是一连三日,他们连个鬼影都没有遇到。 而乾道寺的法师们常年在郑都已经郑都几个大的郡县,没有到过这样的北寒之地。此时等了三日,早已经心灰意冷。只有灵一法师依旧平静地看着一片白茫茫的白雪。 他认定,那人就在这的冰雪之中,他能够感应得到。 乾道寺探知帝相的消息来得晚,等发现之时,鬼灵壑的人已经到了郑都,他们这才发现了帝相的关键所在,如今追到此处,势必要在鬼灵壑抢走帝相之人前,将此人控制在乾道寺之中。 天玄帝相并不是最佳的帝相预言,极有可能是国灭祸乱的征兆,乾道寺有这个责任。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突然间一名在前山布下迷阵的法师急匆匆地前来禀报,他们发现了鬼灵壑的人。 顿时,所有法师立刻提振了精神,恨不得能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灵一法师也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这里靠近鬼灵壑,他们的能量会收到抑制,长久在此会消耗所有法师的能力,所以,他们要尽快解决。 但灵一法师不是鲁莽之人,先派了一队人前去,半个时辰后,抓住了两名落单的鬼灵壑的弟子,那两人冻的奄奄一息,丝毫没有抵抗力,被法师轻易得知了剩下之人的位置。 “师兄,那还等什么,那些人躲在山中这些日子,早已经支撑不住,现在一网打尽,再好不过。”他们也可以趁早离开。 灵一法师点点头,再等下去,只怕自己人都受不了,当即带着人朝着所说的地方而去。 灵一法师所带的四十余名法师,有分布在郑都各郡县受百姓拜受的法师,他们都有些基本的术法,还有十余名乾道寺礼的弟子,虽不是火奕法师坐下弟子,但所受术法教导都已经十分娴熟。 灵一法师带了三十余名法师前往,留下十余人守着关卡,又有迷阵布满。 等灵一法师带着人刚走,那被扔下来的一名鬼灵壑的人已经垂垂将死,被一名法师拖着朝营帐的地方走去。 那名法师是留下来的四名乾道寺法师中一位,术法也十分高超。但见那鬼灵壑的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也没有在意在拖着对方走的时候,那人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 “丰师兄,还是我来帮你吧。”一旁的法师要来帮忙,那男子摆摆手。 “忙你的去,瞧瞧各处的关卡,迷阵有没有被风吹迷了。”这丰师兄是谨慎之人,没有因此松懈,等将人拖到了一处帐篷里,准备亲自去查看一番,刚转身,突然感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脚。 丰师兄顿感不妙,飞快地出手,可是拔出的剑刚挥到半空,就像石像一般僵硬住了,寂静的密闭的空间里,仿佛什么诡异的东西慢慢地缠上去,丰师兄刚开始脸上的肌肉不断的跳动着,眼眸子里都是恐怖,而下一刻,眸子突然一片灰白。 而地上那鬼灵壑的弟子,慢慢地只剩下了一滩黑水,从掉落在地上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中流出来,诡异而恐怖。 下一刻,丰师兄的身体突然间诡异的一动,咔咔咔骨头纷纷作响,接下来,那已经灰白的眸子咕噜一转,又露出黑漆漆的瞳孔来,只是那瞳孔要呆滞不少,刚一动,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地面摔去。 一刻之后,“丰师兄”已经从帐篷里在此走出来,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一伸手,诡异的暗红色的烟气在手指尖萦绕,丰师兄慢慢地朝着前方巡查的几位乾道寺法师而去。 “丰师兄——” “丰师兄——”灵一法师走之前,让丰师兄代为掌管关卡之处,所有人对丰师兄也十分恭敬。 “还有多少人在此?”丰师兄开口问道,看了眼前这一群法师,功力虽不算深厚,但是少主子的预料却一点不错,简直就是料事如神,果然这些法师的身体就是最好的媒介,他们体内的能量就是最好最精纯的。 “还有十三人。”一名法师立刻回答道。 “好,你们要提高警惕,你们分作三组,两人一组,去四个角巡查,你跟着我。”丰师兄看了一眼其中气息最弱的一名法师,这个时候,他急需要补充,甚至控制不住心中的迫切,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是——”那名小法师念不过十三四岁,天赋异禀,刚到乾道寺也只有一年的时间,此时自然毫无怀疑。 男子走在前,此时地上的迷阵,他还不敢轻易触碰,因此也只能从边围慢慢走着。 “这些迷阵的威力也不知究竟有多大。”丰师兄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 那小法师一愣,有些奇怪的看向丰师兄,丰师兄可是此间高手,他正兴奋有机会向丰师兄讨教呢。 “师兄,这边的都是你亲自带着众师兄弟布下的,这威力自然只有你最清楚了。” 男子一愣,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此时也不辩驳,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是,这些阵法不知道能不能对扛得住那些人。”男子说道,“听闻在郑都,我们与他们就有一次交手,我们的人没有占到便宜,更说其中有一少年,实力恐怖。” 那小法师一愣。 “丰师兄,我们这么多人,那里会怕他们几个人。”小法师十分有信心的说道。 “还是谨慎一些好,你知不知道,这些迷阵最大的破绽在哪里?”男子继续问道。 小法师一愣,继而意识到,丰师兄这是借此考他呢,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丰师兄,这阵法自然很难破,就算是我们乾道寺的人也难以破除,但是自然是有解决之法的,只要从阵法中间开始,将主阵法之人先擒住,然后四角也不必攻下,只要用活血就可破解——”小法师突然住了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丰师兄。 “丰师兄,你的脸——” 男子闻言一愣,看向小法师,而小法师的眼眸里都是恐怖之色。 (本章完) 第447章 一更 第447章一更 男子抬头,一瞬间看到小法师眼里的恐惧,然后后知后觉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刚开始维持的功夫原来这么短。 “丰师兄,你……”小法师后退一步,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腰间的法器,只是,眼前的小法师到底经验不足,还没等他摸到法器,心里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出手的时候,“丰师兄”已经迅速出手,虽然这术法,他是第一次接触,但是长久在生死搏斗间训练出的机敏,自然知道这不是能迟疑的时候。 小法师想要再出手,已经晚了,男子像狼一样扑了过去,那少年还未来得及反击,一瞬间已经被暗红色的烟气吞没了。 “丰……师……兄……”小法师发出最后的声音,身子就像原先的丰师兄一般,慢慢地僵硬,而下一刻,眼前的丰师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矮了下去,渐渐地化成一滩黑水,暗红色的烟气也渐渐地钻进了小法师体内,片刻之后,僵硬的小法师眼珠子一转,身子也慢慢地转动,浑身的骨头噼里啪啦乱响一阵之后,跨着步子朝外面走去。 罕见的惨白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少年灰白的衣袍拖在雪地里,袍角已经肮脏不堪也浑然不在意思,脚步生硬就像是冻僵一般,慢慢地朝着营地走去。 营地里,依旧有在各处巡逻的法师,相处的不错的法师,即使在这样酷寒之中,也不忘打闹着,有说有笑穿插在布满迷阵的营地之中,谁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人正在一个一个的消失,危险已经慢慢地靠近。 …… 灵一法师带着自己的人,穿过一座山头,白雪皑皑,但是有些痕迹是消除不掉的,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因为这两日并没有多大的雪而隐隐露出踪迹来。 “师兄,应该还有八人。”探路的法师来报,灵一法师点点头,一路上,他能感受到鬼灵壑的气息,自然不怕带路的人耍滑。二来,抓住的鬼灵壑之人也是他们的人施用术法才得到的消息,所以,对于这一次的追捕,灵一法师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应该就在前面。”半刻钟后,法师悄声折返过来,悄悄指着对面山脚处一处黑漆漆的地方,一处隐秘的山洞,就算他们在如此近的距离,也并没有发现,怪不得他们搜查几日都毫无结果。 “师兄,让我们先去……”灵一法师手下的几名法师弟子早已经按捺不住,这样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合庆师弟,你带着五名师弟从左侧埋伏。和玉师弟,你也带五人从右侧,其余人跟我走正面。”灵一法师说完,顿时队伍中有些人不太满意,有必要这么谨慎么?况且此刻已经知道对方只有八人,而且除了那个少年功力强一些,诡异一些,以及一位鬼灵壑的长老,其余人与他们抓住的两人都差不多,所以,别说他们这么多人,就是只有八人,有灵一法师在,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但灵一法师已经开口,就算是他们觉得小题大做了,此时也只得愤懑地看了一眼跟在灵一法师身后的那一群人,看来,头功就要被这些人抢走了。哎,就算是他们在各郡县再怎么卖力,也是后娘养的,什么好事还是留给乾道寺跟前的。 灵一法师没有在意这些眼光,对于银河,他曾经见过,他的能力也知道一些,对付他,又有法器在手,灵一法师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而那位长老,身后的几位都是火奕法师亲传的弟子,这么多人对付一人,灵一法师还是有把握的。 而眼前的山洞却半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地有些诡异,但作为法师,此刻也感觉到越来越强烈的鬼灵壑的气息。 鬼灵壑的气息与乾道寺的十分不同,几乎不用分辨,就能够感应到。 自然,这种轻易是相对的,就在山洞外的那些人一步一步靠近的同时,山洞内的人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外面的气息,甚至不用出去看。 “少主子,来了——”参长老低声说道,悄悄看了一眼围坐在四周的鬼灵壑的底子,第一次有一种兴有荣焉的感觉,眼前的鬼灵壑的弟子,才能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底子,不再是被鬼影的戾气控制的可怜人,参长老似乎看到了鬼灵壑将来的希望,也第一次觉得,这么多年来,他们苟且偷生,几次入郑都寻找早已经被判定死去的少柱子,是何等明智的选择。 银河看了一眼一脸激动,恨不得磕头拜他的参长老,默默地白了一眼,蠢货。 参长老被自个少主子嫌弃了也高兴啊,你看看,这一山洞的蠢货,也只有少主子能调教好。 参长老见自个少主子还没有动,而山洞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此时距离他们山洞已经不足几米的距离,顿时就要抬手,少年立刻伸手挡下了参长老的手。 “慢着——”银河终于开口,参长老浑身一震,此时,他极其迫切地想要通过这一场打斗来证实自己的实力,也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第一次有了修炼的感觉,浑身的气息从未如此饱满过。 门外的法师们此刻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看向灵一法师,难倒有陷阱,不然怎么到现在没有半点动静,而且就连气息都没有改变过。 灵一法师点点头,有鬼灵壑的长老在,他们能如此沉得住气,也是正常的,但是灵一法师等不得,一挥手,顿时间,几名法师一起出手,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之后,雪花激起几层楼高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出去,那因积雪而变得十分隐秘的洞口立刻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自由两人高的洞口狭长且深,而鬼灵壑的气息就更浓郁了,法师们立刻布阵围伏。 “出来吧——”长灵法师大喝一声,灵一法师突然出手,直接冲进了洞内,手中法鞭飞快的扫向洞内,立刻星光四溅,照亮了洞内的一切,赫然见围坐在一起的鬼灵壑之人。 被围坐在中间的少年银河此时睁开眼,与冲进来的灵一法师四目相对,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本章完) 第448章 二更 第448章二更 “冲啊——”山洞外的法师们,立刻跟着灵一法师冲进来,容不得灵一法师去思考刚才一瞬间感觉不对劲的地方,直接冲向中间的银河。 而乾道寺的法师五人立刻围住了参长老,跟着的其余法师立刻朝着那些鬼灵壑的底子冲过去,一切都有条不紊。 “少主子,你先走——”参长老大喝一声,故意冲向灵一法师,立刻让乾道寺这边已经安排好的计划打乱在一起,但协同作战对于这些法师来说,已经十分熟悉,短暂的混乱之后,终于又将参长老围困在中间。 而且,几招之后,这些法师们觉得对方逐渐有不敌之势,立刻有鬼灵壑的人朝着洞外溜去。 “不要管他们,先解决了洞里的。”长灵法师看了一眼专心致志对付银河的灵一法师,暂时指挥起这边的战斗来。 但心里还是赞同了灵一法师刚才的想法,在洞外留了两路人马。 所有法师听到长灵法师的声音,顿时收起心神,专心致志地对付起洞内的人。 洞外的法师在合庆、和玉两名弟子的带领下,正听见洞内打杀的声音,心痒痒,却又不敢擅自做主冲进去,正心灰意冷,愤慨之际,突然间洞口逃出来的两个人,而两人也蠢得十分可以,竟然朝着两个方向去逃,不杀他杀谁。 “上——”合庆弟子,神情兴奋,立刻带着自己这边的弟子冲了上去,将逃出来的人团团围住。 “留给你们练手——”合庆弟子大手一挥,十分大气地要把这机会让给自己手下的人,拉拢感情,第一个冲上的法师,与那鬼灵壑之人一交手,顿时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刚刚出手的法师突然间不动了,就连姿势都是冲出去要出手的模样,紧跟着,就在众人眼前,诡异的一幕直接让一群乾道寺的法师们吓愣在了原地。 那法师一声惨叫徒然而止,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头顶开始慢慢地融化了,先是皮肉,阴森的白骨慢慢地出现,紧跟着那白骨也融化了。 顿时间,场面诡异地就像是把众人都钉在了原地一般,说也不敢动,仿佛谁先动,这恐怖的一幕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然而,下一刻,不知道谁先带头尖叫一声,男子的尖叫恐怖起来比起女子一点也不会逊色多少,但是已经晚了,下一个刚迈开步子的弟子一瞬间栽了下去,那融化的速度就更加快了,一瞬间只剩下一堆衣衫,那红色的烟气慢慢地朝着中间那个鬼灵壑的弟子身上涌去。 片刻之间,地上就剩下了乱七八糟堆起来的衣服,哪里还有刚才几人。 而山洞外另一边的情况也不比这边好多少,只有两名一开始没有涌上去的弟子此刻仓皇地逃窜着,哪里还顾得上洞里的师兄弟们。 灵一法师甩出去几个招式,见应对的少年堪堪接住,与他料想的一般,实力与他不相上下,但是如今他有法器的加持,灵一法师顿时有了底气,不管这少年有多诡异,他手上的法器可不是凡品。 少年先是虚与委蛇地周旋了几招,趁着假装逃窜的功夫,看了一眼洞外,顿时感受到了属于鬼灵壑的气息瞬间增强了许多,立刻明白,洞外的人已经得手。 灵一法师正要去追,突然间,迅速地捕捉到鬼灵壑的威压暴涨,顿时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两名鬼灵壑的弟子从洞外走进来,从一伸手,直接将一名乾道寺的座前弟子直接甩飞了出去。 灵一法师顿时一愣,什么时候有这样两位高手? 下一刻,灵一法师渐渐地感觉到了不妙,因为这两人不正是刚才溜出去的两人?灵一法师顿时间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长灵——”灵一法师大喝一声,可那围攻着参长老的四五人已经将参长老逼到了绝境,眼看着参长老“伤重不治”马上就要束手就擒。 灵一法师一见,心知不妙,立刻扑了过去。 银河眉头一皱,这小子敢坏事,同样朝着灵一法师扑了过去,试图阻止。 参长老眼看着乾道寺的众人已经将他围困的毫无还手之力,就要收网之时,这才慢慢地一笑,下一刻,突然间,暗红色的烟气诡异地飞了出去,直接朝着那四五人包围而去。 灵一法师一愣,手中长鞭已经飞快地出手,金光四射,击落了一大片暗红色的烟气。银河神色冰冷,直接出手,暗红色的烟气还没到灵一法师的后背,就被那金色的辫子给扫开。 银河冷冷地看着灵一法师手上的鞭子,下一刻,突然冲上前,直接动手去抢男子手上的鞭子,灵一法师惊觉过来,现在的少年哪里还有先前的软弱与吃力,刚才根本就是存心保存实力,灵一法师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可是此时已经无回天无术了。 参长老手中暗红色的烟气越来越多,四五人被烟气困住挣脱不开,渐渐地动弹不得,灵一法师顾不得纠缠着他的银河,直接绕过去,一鞭子挥向那些暗红色的烟气,可是下一刻,那些烟气像是活了一般,竟然避开了。 “师兄,救我——”被困在当中的弟子艰难地说道,参长老见时间不多,这是第一次尝试,怎么也不能失败,立刻催动自己的力量,直接朝着几人而去。 灵一法师惊慌地看着这些暗红色的烟气,第一次感到惊慌,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东西,鬼灵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灵一法师眼睁睁地看着围困在中间的自己的师弟们艰难的样子,那暗红色烟气慢慢地开始朝着他们侵蚀,首当其冲的长灵法师将其他人护在自己身后,殊死抵抗着。 参长老也不急,一个一个来,就从第一哥开始,他等不及见自己如今的能力。 黑红色的烟气朝着长灵法师鼻子里、耳朵里,所有可以钻的地方钻进去,而他身后靠的最近的弟子也未能幸免,顿时间脸色转为暗红色。 (本章完) 第449章 一更 第449章一更 银河见此,收回自己的招式,任由灵一法师朝着那一团暗红色烟气中扑过去,因为灵一法师的纠缠,那暗黑色的烟气颜色更亮,变成了褐红色。 “大师兄,快走——”长灵法师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邪恶的术法与他们乾道寺有着根本的区别,并不是借力打力,而是诡异地将自己献祭给了恶魔,此时又吸取着他们的能量。 灵一法师心中骇然,对于这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的术法,顿时间心里的恐惧一点一点填满他的内心,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小瞧了鬼灵壑,更小瞧了连师父都十分重视的那个少年,怪不得师父当年在少年身上花了这么多功夫,他一直不知道这个少年身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秘密,现在才知道,只怕师父也根本不知道,这少年…… “啊——”长灵法师因为首当其冲,整个人已经成了暗红色,犹如烧熔的岩浆一般,只是身子并没有向之前的那些洞外的弟子一般立刻融掉。 银河有些皱眉,这术法因为个人天赋的不同,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也不同,那些鬼灵壑的弟子术法虽然看上去十分霸道,也十分恐怖,但真正有益地还是参长老这一种,能真正将地方的天赋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而那些人,就算是融毁了,要没持续时间不长,要么就是白白浪费了,扬散在了空气里。 只是,这乾道寺的法师支撑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银河虽然眼中有疑虑,却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参长老此时已经是维持的最后关键时刻,只是,他也同样没想到,第一个人就这么难缠,但是对方的能量还是真真切切朝着他的体内而来。 “大师兄——”长灵法师的身体开始慢慢僵化,只能转动着眼珠子,看向灵一法师,“快带他们走——”此时没有人比长灵法师更清楚这术法的恐怖,再这样下去,他们乾道寺将实力大损。 灵一法师冷静了下来,手中金鞭飞快地击散了另一名弟子身上的束缚,可以不甘心将长灵法师留下,拼尽全力挥鞭朝着参长老击去,就在同时,长灵法师突然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声,那吼声几乎将洞内的石块震碎,一瞬间,暗红色的烟气飞快地朝着四处散去,下一刻又全部朝着参长老席卷而去。 灵一法师不敢再耽搁,立刻用鞭子卷起困在洞内的乾道寺弟子,借着这一声大吼引起的破坏,直接朝着洞外掠去,洞外哪里还有埋伏的师兄弟的影子。 灵一法师心沉到了低谷,心知他们遭人暗算,此刻危急情况,也不容许他有半点的慌乱与失措。 “先回去——”灵一法师冷声说道,如雪的肌肤更白,没有了一丝血色,一手拉着长灵法师的胳膊,一手提着长鞭断后,所有人再也没有刚来时的傲气,飞快地朝着自己的营地奔去。 然而,还没有到营地,众人就已经发现了营地的不对劲,在灵一法师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原本应该守着营地前哨的弟子,一个人影也不见。 “师兄——”此时长灵法师已经缓过来了神,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着,看着没有一个乾道寺身影的大营,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他们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 “进去看看——”灵一法师稳了稳心神,将长灵法师交给身后的弟子,几人忐忑不安地朝着营地里走去。 然而没走多久,就听到人声,此时对于灵一法师等人来说,有人声就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师兄,他们在那边。”这种松一口气的心情,顿时让所有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赶紧走上前去,只要有人在还好,有人在就好。 可是走了几步,他们立刻就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那些营地里的弟子此时已经围成了圈,散发着紧张的氛围,每个人都神色惶恐,似乎在惧怕着什么,等灵一法师靠近,只见中间围着的赫然也是乾道寺的弟子,而且是座下弟子维庆弟子。 “出了什么事?维庆?”灵一法师立刻就开口,下意识地就问中间的人,顿时有人打断灵一法师的话。 “师兄,那不是维庆师兄,那是个怪物。”话一出口,灵一法师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拔出了法器和武器,就连乾道寺的座下弟子也同样如此,到底出了什么事? “师兄,他们要杀我——”而被围在中间的维庆此时突然开口,神色慌张都是惧怕之色,“他们杀了我维言、几录。” 灵一法师顿时看向围着的弟子,维庆是乾道寺里的人,他的话自然值得信任,而再看周围,留下的乾道寺的座下弟子少了三人,剩下的人也是一脸怀疑,根本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胡说,明明是你这个怪物杀了他们,那鬼灵壑的怪物也被你放走了。”那些法师们自然虽然不比乾道寺的,但在郡县之中,圆滑老道许多,此时才好不容易将人引到了这迷阵之中。 “师兄,先让我出来再说,我自能证明清白。”维庆弟子看向灵一法师,灵一法师微微一动,正要上前亲自进去看看究竟,长灵法师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师兄,不要——”长灵法师摇着头,虽然他还不知道眼前的维庆师弟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有些事情透着诡异,而且…… 而且…… 长灵法师突然伸手指向被困在一个小型迷阵之中的维庆。 “师兄,快看他的手——” 灵一法师微微一愣,等看过去,从他的视线里看过去,那维庆法师的手此时剧烈的颤抖着,那种颤抖,几乎将手指上的肉都快甩下来,下一刻,那肉真的掉了下来,连带着一滩黑乎乎的液体。 “怪物,怪物——”场中顿时一片慌乱,一片乱喊之声。 “是怪物,真的是怪物——” 灵一法师紧抓住手中的鞭子,而迷阵之中的“维庆”法师,此时知道已经装不下去了,能撑到这么久,已经是极限,而且已经杀了三四人,已经完成了少主子交代的任务,现在,能再杀一个就是赚了。 “乾道寺不过如此。”维庆开口,脸上的肉连带着半块头皮跟着掉了下来,惊叫声顿时一片。 (本章完) 第450章 二更 第450章二更 “不要慌——”刚刚将维庆困进迷阵的法师大喝一声,虽然如此,脸色已经十分紧张,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但是这一声大吼却让场面暂时稳定了下来,场中法师们立刻拔出了自己的法器,没有法器的也拔出自己的武器。 “他,他被困在迷阵中,出不来,我们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怪物。”那男子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灵一法师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子,那男子显然比其他人要大一些,二三十岁的模样。这一次任务,乾道寺有意让年轻的法师历练历练,因此,来的基本上都是年轻的法师,很少有这样年纪的。 “秦良师兄,你可知此怪物的底细?”灵一法师开口问道,那男子一愣,他只是半路出家的法师,因为实在混不下去了,只能去了一个偏远的郡县的乾道寺的分寺里供侍着,也因为这是招令,他们那里实在没人了,唯一的一个年轻的,家里的媳妇又要生产,他才硬着头皮跟着来的。 可是现在,听到灵一法师称他一声师兄,顿时有些慌,他自然当不起火奕法师坐下弟子的一句师兄,那是人家的礼。 “弟子才疏学浅,并不知是什么怪物。”这秦良发现维庆也是意外,他只是想偷懒,躲在一处偏僻的营帐内,却不想,就瞧见了维庆法师将自个的师兄弟融成了黑水,他被吓得惊叫一声,暴露了行迹,这才硬着头皮,凭着自己平日里摸爬滚打的功夫,这才将人引进了自己最熟悉的这个迷阵里。 秦良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自己人微言轻,立刻让人去寻其他师兄弟,果然如他猜想那般,找出几处混乱堆放的衣物,有认识的认出了几位乾道寺师兄弟的服饰,众人这才将人围了起来。 “这怪物,这怪物能将人变成一滩黑水。”秦良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很快抓住了关键,灵一法师一愣,隐约想起山洞外的那些奇怪掉落在地的衣服,顿时间有了猜测。 那被围困在迷阵中的维庆此时已经疯狂地开始撞击迷阵,但是迷阵有法器加持,那维庆一触及边缘,黑水融化的速度就更快了许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堆白骨,跟着白骨也慢慢地融化了,只剩下一团暗红色烟气在迷阵里疯狂乱撞着。 “啊——”暗红色的烟气撞向哪里,那边的法师们顿时情不自禁地尖叫一声,齐齐向后退去,那暗红色的烟气在迷阵中连撞了几十下后,越来越小,终于消散在了空气里,地上只剩下属于维庆弟子的衣衫裤袜,堆在地上,就像他们发现的其他一样。 “师兄,这到底是什么怪物?”长灵法师惊骇地看了一眼迷阵之中,如果刚才在山洞里,不是师兄拼命相救,他是不是也会向维庆法师那般,变成一滩黑水。 不,变成黑水之前,还会变成敌人的傀儡。 “应该是鬼灵壑那边的诡术。”灵一法师佯装镇定地说道,实则心中早已经乱成了一团。这么多年,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压力,就算是遭遇过几次鬼影,那也是他对鬼灵壑所有的了解。 而现在,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在他的手上,稍微差池,他如何回去跟师父交代。 灵一法师的手有些抖,看着一双双看着他的眼睛,此时,就算是为了乾道寺,他也不能退缩。 “不必慌张,如此看来,这怪物怕迷阵,只要我们守在迷阵里,他自然不敢靠近。秦良师兄,外围巡逻的弟子们,你发信号让他们回来,我们守住这关口。在派人去报信。”灵一法师稳了稳心神,话还未说完,营帐外突然传来两个匆忙闯进来的身影。 “救命,救命啊——”众人慌乱之际,眼看是两个法师,两人一边跑着,一看惊恐地看向后方。 “师兄,这是一起出去的韦泽县的法师——”秦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顿时法师中开始慌乱。 灵一法师立刻带了两个弟子上前,灵一法师不等两人靠近,只见挥动手中的金鞭,顿时间,一个金色的光罩将两人罩住,两人一愣,顿时有些惊恐地看向灵一法师。 “灵一法师,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啊。”那两名法师恨不得要哭,可又不敢乱动。 “山洞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出来时并未见你二人的身影,按道理你们若是逃走,此刻也应该在我等前面到达营地,怎么会现在才回来?”灵一法师快速问道,众人这才知道了另一法师的用意,是啊,那怪物可以幻化成维庆法师,自然可以幻化成任何人。 “我们,有怪物追我们,我们好不容易逃脱出来,他们。他们就在后面。”那法师着急地辩解,灵一法师一愣,虽不全信这两人的话,但是与那暗红色的烟气有过接触,从一开始没有经验,此刻灵一法师却已经知道,这暗红色的烟气有着一股子特殊的气息,就像是鬼灵壑与乾道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这种气息强烈而独特,以前是他并没有注意。 灵一法师再一挥鞭子,光罩消失了,两人依旧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师兄——”身后的弟子也有些不确定。 “他们不是怪物——”灵一法师看了一眼,顿时想起两个人的话来。 “你说他们在身后——”灵一法师立刻又问道,两人不明所以,只能点点头,灵一法师顿时有了一个计划,飞快地上前。 “跟我来——”灵一法师立刻将人带了进来。 “师兄——”众人看着灵一法师,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些莽撞,好歹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不然…… “放心吧,那怪物分辨出来十分简单,只要能跨进我们的迷阵能够出来,就是我们的人。”灵一法师说着,示意两人进了一回迷阵,众人这才信服。 “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灵一法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这一次失利,他们损失了很多人,但如此看来,对方也剩不了几个人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个怪物,他必须弄清楚。 (本章完) 第451章 一更 第451章一更 灵一法师此时已经慢慢地冷静下来,虽说没有很多实战的经验,但是男子面对危险的时候,所激发出的本能的潜质,灵一法师当机立断,他要抓住一个,只有近距离观察了这种怪物,他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灵一法师可以肯定,这种怪物已经并没有出现过,而且,明明出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为何会变成一滩黑水,那些乾道寺的弟子去了哪里?所以,这些怪物一定与鬼灵壑的弟子有关? 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术法?能够将人从变成那样的怪物? 灵一法师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从一开始的慌乱到现在,他至少可以肯定,鬼灵壑的这个术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灵一法师,已经准备好了。”秦良法师奔回来,很恭敬地汇报着。因为灵一法师一声师兄,秦良法师在营地里的地位明显的提高了许多。尤其是那些分散在郡县的没有地位的法师们也信心高涨,一路上被那些座下弟子压一头的感觉,此时也觉得头抬起来了。 因此,秦良此刻办起事来倒是十分的顺利,况且,先前秦良法师的的确确救了营地里师兄弟的性命。 “有劳师兄,还请师兄带人仔细看着。”灵一法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营地里有迷阵在,大小迷阵已经连成一片,但凡有哪里有动静,整个阵法都会被激活,那些乾道寺的人也定然无处可逃。 …… 参长老要去追,银河却开口制止了,参长老有些不解,但到底停下了步子。 少主子还是没有经验,这个时候不趁着他们溃不成军追上去,待他们反应过来,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少主子,现在不趁着营地里混乱,只怕要再逃出去就难了。”参长老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眼里焦急地看了一眼已经走的没有影了的乾道寺的弟子。 得,牺牲了四名乾道寺的弟子,只怕又是白费。 少年冷哼一声,眼皮子浅到只想逃出去,头脑简单,有没有天赋,怎么做到长老这个位置的。 参长老也不知道自己少主子此刻想的是这个,只是现在人已经走了,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倒有些可惜自己的术法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少年看了一眼参长老,见参长老兴致低落,他自然看到先前参长老的术法并没有成功,反而让所有人都逃走了,此时急着追出去,要努力掰回来的心思更多。 “你不必着急,这么短时间,你能练到如此已经十分不错。这术法与自身体质有关,不同的人休息修习得到的效果不一样。”银河开口说道。 参长老一愣,下一刻立刻明白自个少主子这是在安慰他,顿时心中满满的感激。 “属下,谢少主子。”参长老也明白,这术法,他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有些地方十分熟悉,现在少年一说,他立刻就通了,况且他们刚刚修炼之后,也曾经发现了这个问题,那些天赋不佳的,根本控制不住体内的这股能量,想要化解也很简单,就是不用。 而现在情况特殊,乾道寺的法师守住了关口,他们根本出不去,所以,那两名乾道寺的弟子才自告奋勇,用死突破了乾道寺的封锁,这明明是先前已经商量好的。 “只是,少主子,我们现在还是回鬼灵壑才是最重要的。”参长老见自个少主子不像是没有主意的,可是明明…… “我们还有比回鬼灵壑更重要的事情。”少年一笑,参长老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笑声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这么多年,鬼灵壑一直被乾道寺压一头,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他们就能光明正大活在太阳底下,我们鬼灵壑就要呆在极寒之地,永世不能出来?”少年漫不经心地说道。 而且,如果,鬼灵壑能够像乾道寺那般光明正大的在郑都,那么宗云骞的地位又怎么和他能比? 参长老一愣,下一刻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少主子的意思,说不激动是假的,而且,他也相信自个少主子的实力,可是现在,他们只有剩下的四名弟子,加上还在外面的两名,他们总共就只有八人,能做什么大事。 而且,这术法,或许能够治好壑主多年前留下来的旧疾,这些都说明现在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啊。 参长老还没有开始劝,只看到四名鬼灵壑的弟子此时已经一脸崇拜地看着少年,是啊,极寒之地,如过街老鼠一般的名声,他们凭什么要呆在那里。 参长老心一慌。 “少主子,我们只有八人,乾道寺弟子有数十人,况且还有法器加持,我们死不足惜,为了鬼灵壑的大业绝不会有推脱,但是您是鬼灵壑的希望,鬼灵壑的将来还需要……” 少年看了一眼参长老。 “不急,我没准备一下子就灭了乾道寺,不过,总要让人看到鬼灵壑,先解决了一个火奕法师的亲传弟子再说。”银河慢慢说道,看了一眼山洞里的几人,现在角色转变了,若鬼灵壑真的取代了乾道寺,那至少要留些信徒的。 所以,这些弟子在银河的眼里有了些价。 “少主子,你有什么计划?”参长老不敢想这个,但是要回去,少不了与对方一场恶战,至于能杀那个灵一法师,参长老自然是愿意的。 …… “大人,我们快到北疆了。”越往北走,队伍的速度已经快不了,冰天雪地,马匹已经快用不上了,车马换成了铁撬,尽最快的速度朝着北疆赶去。 居南一点了点头,照这样的速度,他们应该在两日后赶到西北营,然后前往在关卡的乾道寺的军营。 太子殿下不放心乾道寺是在常理之中,乾道寺如今的实力已经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不得不重视的一股势力,他稍微抬一抬手指,南郑国就会起一阵风。 而且,还有那预言的存在,乾道寺也完全有可能与鬼灵壑达成交易。 居南一深知这一趟的重要性,上一辈子,他也深知,乾道寺的存在对南郑来说,就是一剂毒药,所以,他丝毫没有留情。而当初,趁的也是乾道寺与鬼灵壑相斗最虚弱的时候。 “接应的人还没有看到?”居南一问一旁的士兵,按道理,人应该到了。 (本章完) 第452章 二更 第452章二更 “大人,并没有——”他们按照路线,没有半点偏差,所经过的驿馆,据点,也留下了印记,只要那边派出了人,就能很快发现他们。 居南一点点头,令将军如今与镇北侯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势同水火。他能理解令将军此时的艰难,想要从镇北侯的地盘有立足之地,而且远离郑都,就好比从旁人口中夺肉,其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令将军没有准时前来,居南一能够理解。 “我们继续走——”居南一尽量不去想郑都的事情,只等着这边快点结束,好一心一意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事情与前一世有所差别,所以居南一不敢乱下定论,至少,上辈子她主动勾引自己的情况,这辈子不太可能出现,或许时间未到,或许…… 居南一晃了晃头脑里杂七杂八的想法,两边的事情都很重要,居南一虽然猜测不出为何这一世与上一世相比,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与上一辈子似乎有着不一样的走向,他稍有差错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所以,居南一没有拒绝这一次的任务,他怕自己的任何一次改变,会改变这一世的命运。 寒风咧咧,居南一望着北方一望无际的冰雪,上一辈子,他也是在得到令将军的手下,才会有后来的这一切,所以,不管这一世,他认为这些对于郑念如来说,并没有人任何的关系,他也没有看出,郑念如对令将军的这支人马有任何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希望是自己疏忽了,不了解当初,郑念如为何突然会勾引他。 …… 镇北侯的人马在当日就察觉到了乾道寺营地的不对劲,他的巡查兵在营地无数的猫耳朵洞里来回数遍,镇北侯还是不太相信。 这是故意制造假象?让鬼灵壑的人上勾? 镇北侯并不知道鬼灵壑的这一批人中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人,毕竟鬼灵壑的壑主他是亲眼看见出了关卡的,甚至鬼灵壑壑主亲口答应了他的要求,是为了第二批让他接应的人。 所以,第二批出关卡的人至关重要,镇北侯表面上镇定但是内心已经开始焦急起来。 文家想反不是一日两日,这样的南郑谁不想拥兵自重,而且,他们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他们手中还有四殿下。 景治帝一直想动文家,这已经不是秘密,郑淙元更是步步紧逼,暗中分解文家的兵力,他们文家已经忍无可忍,这就是要逼着他们文家不得不反了。 镇北侯耐住了一日,再也等不及了,眼下里到了关键决断的时候,而现在明摆着这乾道寺想要挖坑给那些人。 据镇北侯所知,参长老以及鬼灵壑的几位弟子在第二批之中,人数并不多,如今看来,这些人的处境已经十分凶险。 “侯爷,我们怎么办?”动手吗?但是那是乾道寺的人。 镇北侯的心腹有些犹豫地看着自个主子,他们自然清楚镇北侯的想法,但是对方是乾道寺的人,万一暴露了,对于它们来说…… 况且,这个时候并不是起兵的最佳时机。 这个时候是最微妙的时候,谁也不想先撕开这一层布,这一撕开就是天下大乱了。 镇北侯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微妙机会,他也不敢先动手。 “你怎么说?”镇北侯看向自己的心腹,他犹豫不决,不想做的事情,却不像通过自己的口说出来。 “侯爷,属下觉得我们不宜明面里动手,不如躲在暗处,等待时机助推一把……”那心腹直接说道。 镇北侯赞赏地看了自己心腹一眼,他不方便说出来的话,对方总能说到他心里。 “就按你说的办,多安排些人,静观其变……,还有,看能不能联系到鬼灵壑的人。”镇北侯沉思说道。 “是——”那心腹立刻领命出去。 …… “快去通知师兄,那怪物已经到了。”乾道寺里的巡查的弟子飞快地奔走着,乾道寺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一路的弟子立刻朝着主营帐的方向奔去。 灵一法师立刻奔出营帐,那报信的弟子立刻将情况说了详细。 “来的正好。”灵一法师有些激动,临时改变的阵法虽然没有试炼过,但是灵一法师有自信,只要能抓住一只怪物,对于他们来说,就能回乾道寺交差。 秦良法师带着一众法师迅速隐身在营帐之中,灵一法师带着法术比较高的弟子们直接来到营帐门口,只见远处一个黑影朝着营地的方向奔来。 这怪物是他们在荒野里寻到,又慢慢地引到了营地的方向,那怪物此刻闻到了乾道寺的气息,瞬间已经失去了理智。 灵一法师见人越来越近,等众人看清奔过来的那“怪物”,虽然心里有准备,此时亲眼见到,也不由地吃了一惊, 那鬼灵壑的弟子,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是个人的模样,此刻却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人的模样来,完全用“怪物”来形容不为过,那怪物浑身长满了一个一个瘤子,五官已经完全看不出来,那衣服在雪地里摸爬滚打,此时已经成了碎条,那露出来的两条腿一个个瘤子腿已经连在了一起,有些胆小的弟子,看到这样的怪物,忍不住转身呕了起来。 “做好准备——”灵一法师冷喝一声,身边的弟子顿时紧绷起神经,悄无声息地拔出法器,纷纷地站在了自己的阵法之中,只等着怪物冲进来。 “进来了——”灵一法师大喝一声,率先拔出金鞭,瞬间朝着那怪物身上卷去,那怪物发出尖锐的声音,已经完全脱离了人声。 一霎那间,金光四射,强大的能量瞬间朝着怪物的四周吸了过去,那怪物纵身跃起,直接扑向灵一法师,那模样就像是扑食的猎豹,而灵一法师就像是猎豹口中的兔子一般。 灵一法师瞬间爆退,那阵法突然间升起金色的光网,牢牢将那怪物套牢在了阵法里。 “嗷——”那怪物发出嘶吼声,疯狂地挣扎着。“嗷——”那怪物发出嘶吼声,疯狂地挣扎着。 (本章完) 第453章 一更 第453章一更 阵法内顿时无数的金色光芒四下里乱窜,随着那怪物的疯狂挣扎,众人不敢怠慢,围成一圈,以灵一法师为中心,飞快地施展着术法,那怪物立刻发出凄厉的嘶吼声。 “嗷嗷嗷——”半刻钟后,怪物挣扎的动静渐渐地小了下去,这给了所有在场的乾道寺弟子信心,顿时间集中精神,飞快地催动着术法,直到那金光慢慢地密实,将怪物牢牢地锁在了阵法中间。渐渐地,那怪物倒在了阵法中央,一动不动了。 灵一法师第一个睁开眼睛,上前一步,踏入阵法之中,其余乾道寺弟子顿时一慌,正要开口劝诫,灵一法师已经甩出手中的法鞭,顿时间,怪物被卷到了空中,浑身已经僵硬的倒地姿势。 众人这才看清这怪物的真实模样,几乎完全不能用一个人来形容,只有身上破碎的衣裳还提醒着他们,这曾经也是一个活生生和他们一样的人。 而眼前的怪物如今已经看不出半点人的模样,整个头颅肿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瘤子挤满了,原先的五官早已经看不见,只留下两个深而漆黑的洞,双手肿胀变形,皮肤犹如干裂的树皮一般,裂口处可见跳动的肌肉,甚至可见深红的骨头。 几名乾道寺的座下弟子此时也跟着上前,将怪物从阵法中拖了出来,用法器捆好。 “师兄,这衣物不是我乾道寺的衣服,是鬼灵壑的。”一名弟子仔细查看了怪物身上的衣服,在营地里,他们也曾发现了这样一套衣服,所以那名弟子很快地说道。 灵一法师点点头,先前他只是猜测,这应该是一种十分霸道的术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现在,这霸道的程度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只是有一点灵一法师却十分想不通。 那就是,现在他们捉到的这只怪物与闯入他们营地的那一只不同,那只明明还是人的模样。 自然,不是灵一法师一人发现了这个疑点,而且还有逃回来的两名乾道寺法师,他们亲眼所见这怪物如何杀人,与营地里的并不一样。 “师兄,或许,这术法有多种修炼途径?”长灵法师面色依旧苍白,但已经能够站起来,此刻执意站在灵一法师身后,要见这怪物的模样。 “不对,不对——”长灵法师很快摇头,“是一样的。” 他亲自遭受过这术法的袭击,比其他人更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这不是用肉眼就能看到的东西。 灵一法师看向长灵,有些疑惑,他也认为,应该是不同的术法,出于同一种修炼体系,但是长灵法师却十分肯定这是同一种。 灵一法师没有再讨论下去,也知道,他们讨论来讨论去也并不会有一个准确的结果。而他捉住这怪物还有更大的作用。 灵一法师让人将怪物装进了笼子里,并派了两名法师给长灵法师,让他带着怪物迅速回乾道寺。 长灵法师却不愿意,他亲自受过那怪物的袭击,自然知道这术法的厉害,而且,这些鬼灵壑的弟子一定没有山洞里那名老者的术法强大,而他能够从那老者的手中逃脱,他觉得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只是暂时还没有想通而已。 “长灵,这事情比捉住那少年重要的多,而且你亲自受过这术法的袭击,才对师父更有帮助。”灵一法师不容分说,在准备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让长灵带着怪物离开。 灵一法师知道,接下来的一定是一场恶战,而且这场恶战无可避免。如果鬼灵壑有这样杀伤力大的术法,那么自然是有所图谋,接下来更大的恶战在等着他们。 灵一法师觉得,能让师父早一分了解这怪物,他们乾道寺就多一分战胜鬼灵壑的把握。 长灵法师闻言,片刻也没有耽搁,挑给他的两名法术所擅长的正是隐术,长灵法师知道,师兄一早就已经有了这想法,于是飞快地带着怪物朝着郑都而去。 …… 山洞之中,经过短暂的休整,剩下的六名鬼灵壑的弟子,又经过一天的修炼之后,先前急匆匆而成的术法此时已经开始显现他们恐怖的实力。 一名鬼灵壑弟子欣喜地看着双手犹如被烧红的烙铁一般,一抬头,那眼眸子也通红,发出猩红的光来,那弟子立刻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了银河面前。 “属下多谢少主子——”这名鬼灵壑的弟子最先修炼完毕,他原以为他会和先前的那两名弟子一般,根本无法控制住这术法恐怖的力道,可是少主却及时出手,不仅帮助他成功控制住了体内的能量,更让他感觉自己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强壮。 紧跟着,另一名鬼灵壑弟子也跟着醒来,同样通红犹如烙铁的双手,挥出去瞬间,一块巨大的石头立刻成了碎末,那弟子也跟着跪了下来。 参长老欣慰地看着地上的两名弟子,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兴奋。 银河淡淡地看了一眼,出现这样的状况,他没有意料到,直到他出手,才意识到,事情出在鬼灵壑这边,这些人长年累月待在鬼灵壑的地方,身上已经先入为主侵入了黑暗邪魔的力量,身体也在长年累月之中慢慢地被这股黑暗邪魔的力量慢慢控制,这种控住看上去让鬼灵壑的人看上去比凡人强大,甚至还可以轻松控制鬼影这样的邪恶生灵,但是此术法要的两种能量的融合,这些黑暗邪魔的力量自然不会肯,所以才会有先前两名无法控制的弟子。 “你们受鬼灵壑气息侵袭太久,要练成此术法,离开鬼灵壑慢慢就好了。”银河开口说道,日后,他要鬼灵壑不断强大,还需要这些人,有鬼灵壑主这个身份,他办起事情来容易的多,他要的取代乾道寺在南郑国的位置。“等鬼灵壑的所有人都修炼此术法,那么我们大可不必被困在鬼灵壑之中,取代乾道寺也是指日可待。” “多谢少主子——”参长老闻言,顿时激动地磕头。 少年并不感冒,而是冷冷看着地上的一脸欣喜的乾道寺弟子。 “那么,现在为了乾道寺日后的千秋大业,牺牲你们两个,你们可愿意?”少年慢慢开口,地上的两名底子闻言立刻激动地抬起头,毫无半点犹豫。 “能为鬼灵壑的大业而死,属下心甘情愿。” (本章完) 第454章 二更 第454章二更 居南一的队伍走了半日,终于见到远处急奔而来的一小队人马,正在极速靠近着。片刻之后,已经到了跟前。 “可是火令队的弟兄们?”来人带着一顶厚厚的皮草帽子,哈出来的气在脖子上围着的围巾上染上了一层白白的霜。 “是朱平大哥?”于渊立刻喊出声,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哈哈哈,于渊小子——”对面的人立刻小跑了几步来到了队伍跟前。 “居大人——”来人面色红中发黑,脸颊上一层厚厚的痂,是冻出来的,那人也不在意,先是给居南一行了一礼,立刻就拍了拍于渊的肩膀。 朱平将军是令将军手下的一员大将,在太子殿下刚开始的时候,这些暗中的兵力还没有那么多时,朱平和于渊曾经在一起共事两年,两人又多是豪爽的性子,此时已经两年没见。 朱平一早听到火令队要来的消息,特意与令将军求着来接人。 “居大人,这是朱将军。”于渊立刻为自己弟兄介绍起来。 居南一同样行了一礼,虽说,朱平在等级上没有他高,但是在西北军营里,确是能说上话的二把手,与于渊一样的不要命的性格。 而且,居南一认识朱平,在上辈子,是这个男人将令将军的尸首从千里之外的边界扛了回来,在途中遭遇数次伏击,都没有扔下令将军的尸首,居南一接到朱平的时候,这一只凶猛善战的军队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兵力,而且大半胜负重伤,在危急时刻,居南一用了一招调虎离山,这才让整个队伍脱离了危险,自此,朱平就成了他手中最忠心的将士,这才让太子殿下下决心将这支队伍交给了他。 所以,这一礼,居南一行的十分心甘情愿,那朱平也受得起。 “居大人,下官不敢当。”朱平立刻说道,心里对这个居南一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原以为,这火令队日后定然是于渊这小子的,后来太子殿下将火令队给了一个竟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官,他虽然不知道居南一的本事,但心里已经存了些不满,现在来也是有意给自己弟兄助威的。 居南一来之前已经对令将军手中的兵做了详细的了解,加上上一辈子的记忆,居南一就更知道,令将军手中的兵力比外界料想的更加精良,每两月暗中运送过去的军粮已经物资,都让这是外界看来,只有不足五万兵力的军营认识不足。 “朱将军骁勇善战,本官在郑都就已经听说了,尤其是在西北疆活捉北蒙三首领的事情,在郑都早已经成了佳话。”居南一开口说道,不动声色,即使是捧着眼前的这位将军,也丝毫不让人看出来,反而更多了一分真诚。 “哈哈哈,居大人,下官就是个粗人,一天不打打杀杀的,就浑身发痒。”那朱平立刻笑了起来,心里受用,说话也立刻亲近了许多。 “居大人,请——”朱平让开身为,此刻对居南一已经怎么看怎么顺眼,“听闻居大人这次来是为了乾道寺的事?大人不必担心,那些乾道寺的法师们在关卡那摆弄了几天,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半点血腥子不见,我们的人盯着呢。”朱平立刻说道。 居南一点点头,听着朱平一股脑倒出来的信息,显然,这些边疆的将士们不信乾道寺的这一套,上辈子不信,这辈子也是同样的不信。 居南一不置可否,只是收集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而朱平三言两语全说在了重点上,眼前乾道寺的人没有堵到人,但是乾道寺一早就守着关卡,所以,那少年依旧在南郑。 居南一想到这少年,尤其是这少年在郑念如身边低眉顺眼的模样,对少年就没有半分好感来。 上辈子,这银河法师是随着二殿下的死去就失踪了,他也是因为记忆力好,才记得这件事。但是,他认识郑念如的时候,郑念如身边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少年,而且在往后那么长的岁月里,也未听到郑念如身边的人提到过这个少年。 所以,上辈子,郑念如就没有遇到过银河法师? 居南一陷入沉思,想着这其中有什么他疏忽的地方,还是说,这一次,那少年会死? …… 寒冷的黑夜中,镇北侯的军营与令将军的军营相隔两个山头,从山脚的下路绕过去,需要半天的时间,两个军营一个驻守在关卡的要塞之中,一个驻守在出入路的前端,几乎将这个边界看到死死的。 镇北侯这边的人马要想侦查,又派出去了几队侦查兵,因为这个时候,北疆已经到了极寒之地,出去的士兵在猫耳洞里支持不了多久就要换人,这虽然增加了暴露的风险。但是,一旦人冻死在了猫耳洞里,那么这个点想要做迅速用起来,又要花费一番力气。所以,镇北侯将猫耳洞里的士兵也从一人增加到了两人,因为在长久极寒的条件下,多一个人,相互轮换,士兵也没有那么疲惫,也可以应对突发状况。 于是,靠着乾道寺营地最近的几个猫耳洞里,窝着的士兵从一开始的百无聊赖,开始慢慢地闲谈起来,因为,眼前的营地实在是没有半点动静,他们军营里还是士兵操练,骑马射箭的训练的声音,这里,就看到一群弟子们,要么围坐一团烤火取暖吃喝,要么就是钻在营帐中,许久不出来。 “你说,这连个鬼影都没有,真不知道,侯爷让我们看什么?”一名侦察兵抱怨地说道,虽然他们穿的很多,但长久不动,此时手脚冰凉,半个身子已经冻僵了。” “这一连几天都没个动静,我估计人都早跑了。”另一个士兵刚睡了一觉,此时看了一眼营地里,寥寥几处火光,眼看着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到了下半夜就有人来换班了,咱们回去了,要与队长好好求求情,可别再派这差事了。” 可士兵话未说完,突然将将身子缩了回来,立刻又拉回同伴的头。 “有动静——” 昏暗的光线中,只看到两个黑色的人影慢慢地朝着营地的方向而来。 (本章完) 第455章 一更 第455章一更 两人顿时躲进了猫耳洞内,只留下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地盯着慢慢走近的两个人影,那两人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在银白的月光下,满地白雪,倒映着整个平原上视线很清晰。 “两名鬼灵壑的人?”猫耳洞里的人瞧见了那两人的服饰,清清楚楚,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来?两个人? 这两人狐疑地看了一眼,要不要回去禀报? 然而没等他们动,另一处猫耳洞的士兵已经悄悄地离开,朝着营地奔去,两人立刻又矮下身来,生怕被发现。 只是,这两人走的慢慢吞吞,似乎不怕别人发现,而且那模样也十分怪异,走得近了,更额看出一些怪异来,这两人似乎…… 两名士兵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明明是活的。只是这两人此刻看上去目光呆滞,朝着乾道寺的营地一步一步走着,任何闪躲的模样都没有,就像是去送死一般。 两名士兵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乾道寺营地的人已经发现了这两人,一片慌乱过后,那营地大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乾道寺弟子,一脸戒备地看着走过来的两人。 “站住——”长青弟子站在最前面,厉声喝道,手中武器指向一步一步走来的这两人,可对方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弟子有胆小的此时不由得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这两人。 带头的长青法师脸色一暗,此时想要开口,却被一旁往日里交好的弟子拉了一下衣袖,这两日里发生的怪事太多,不要强出头。 长青法师虽然没开口,但是也没有后退,紧紧握着手中的法器,随时准备出手。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那两人没走进一步,踩在冻雪上的滋滋声传进每个人的心里,随着两人的慢慢靠近,灵一法师就在这两名鬼灵壑的弟子距离营地只有几米距离的时候赶了过来,众人顿时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灵一法师看了一眼长玉师弟,对方微微地点头,阵法早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他们身后,这么多人早已经将阵法的气息掩盖的一丝全无,只要他们将人引进来,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站住——”长青法师见灵一法师给他眼色,少年立刻回过头去,语气也比先前更加的严肃。 那两人停住了,就在众人面前两米距离的时候,两人突然停下,行动诡异的一致,众弟子顿时屏住了呼吸,哗啦啦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和法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两名弟子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色僵硬,但言语却十分的可怜,几乎是哭出来的。 “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那两人说着,在场的乾道寺的弟子顿时一愣,顿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谁也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情况。 不少的法师看向灵一法师,而且,这短暂的时间内,几乎是本能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想直接动手,这些都是鬼灵壑的怪物,不值得信任,而另一部分人却认为,或许能从这两人身上知道一些关于鬼灵壑的事情。 灵一法师属于后一种,看着眼前两人,明显地感受到那种气息,几次交手,灵一法师也知道了,这术法又一个致命的伤害,那就是施法者根本也活不了,所以,这两人来到他们营地,求他们救人,也是能够说得通的。 灵一法师比其他人考虑的更多的是,乾道寺日后的安危,如果能更多的知道关于鬼灵壑以及术法的秘密,那么对于乾道寺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你们——”灵一法师刚开口,已经有法师焦急地打断了。 “师兄——” “灵一法师,这些人底细不明,还是小心为妙——”秦良法师开口说道,他自然代表了许多闲散法师,他们都在底层,接触了人际复杂自然是乾道寺里成日里修炼的那些弟子们不能比的,他们本能的觉得这是个陷阱。 “秦良师兄,不妨听他们怎么说。”灵一法师看向秦良,秦良没料到对方如此客气,就算是反对,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这些鬼灵壑诡异的术法,秦良虽然不知道,也不如这些正经的乾道寺弟子懂得多,所以,秦良有些犹豫了,或许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见秦良不开口了,灵一法师上前一步,这一步,让乾道寺的弟子们顿时心提了起来,灵一法师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无论从气息,从神态,已经身上已经隐隐浮现的那种暗红色的肌肤,灵一法师都可以断定,这两人也修炼了这种术法。 “你们是不是命不久矣。”灵一法师低头看了一眼,声音带着疏离,看着地上的两人,不是询问,而是像说着一个事实一般。 那地上的弟子惊愕地抬头,看向灵一法师,仿佛不相信眼前的灵一法师知道这事情一般,下一刻,立刻磕了一个头,脸上已经有了惊喜之色。 这一幕,无疑让场中的法师都有些相信眼前的两人。 “不瞒诸位法师,我们修炼了一种毒术,而且不是我们自己要修炼的,是那个恶人逼着我们修炼的,我们先后死了四名兄弟,如今就剩下我们两人了,诸位法师,你们看,你们看……”说着,两人纷纷卷起衣袖,只见那手臂上一根根红色的经脉布满手臂,那经脉有手指粗,狰狞恐怖,而整个手臂都呈现绛红色,肌肉又不像肌肉与经脉交错,仿佛随时都会爆开一样。 这情形立刻让人想到了当初化成一滩黑水的众师兄弟们,仿佛眼前的这两人也随时会变成那般,众人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隐隐露出一丝害怕来。 灵一法师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灵一法师并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迫切地想要了解这两人的情况,刚要准备蹲下来,一旁的长青法师立刻伸手拉住灵一法师。 灵一法师猛然惊觉,立刻退后一步。 “你们先进来——”灵一法师说着,给了长青、长玉两人也跟着退后一步,众人十分默契地让出中间阵法的位置来,看着那跪在眼前的两人。 (本章完) 第456章 二更 第456章二更 “先进来,我们若能救你,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灵一法师再次开口说道,目光看着这两人,但凡两人有一点表现出迟疑,他就动手。 而这两人出乎众人意料地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朝着大门内走来,下一步就直接到了阵法中央,金色的阵法一瞬间将两人缠住,那两人一愣,立刻看向灵一法师。 “你们不要怕,这阵法暂时不会伤你们性命,想要我们救你性命,就必须先呆在这里面。”灵一法师这才开口。 那两人愣了愣,终于无奈地点点头。 众弟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此时气氛也没有先前的紧张了,那两人虽然被困在阵法之中,但是灵一法师并没有骗他们,这阵法是靠法师的力量驱动的,只要他们不施法,这两人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灵一法师隔着阵法,慢慢地查看着两人的情况,也正如两人所说,这术法十分霸道,只是这两人却未说这是什么阵法,只一味说这阵法是那恶人强加在他们身上的。 灵一法师自然很容易猜出,这两人口中的恶人就是银河,对于他们的说辞也并没有过多的怀疑,毕竟如此霸道的术法,且威力十足,定然是一种秘密术法,那么,银河不告诉他们也是理所当然。 而且,灵一法师猜出,银河并没有将全部的术法都告诉这两人,而是只想利用这些人达到杀死他们乾道寺弟子的目的,而利用完这些人也会因为这霸道的术法死去,可谓一举两得,可谓残忍之极。 只是,这种霸道的术法,灵一法师闻所未闻,从他已知的那些术法来看,竟找不到半点头绪来,围着的弟子们从一开始兴致勃勃到后来越走越稀,到最后就剩下了长青、长玉两人。 直到最后,灵一法师也只能暂时放弃,但为了安抚两人,安排了两人的吃食,这才离开。 夜已经过半,黑暗之中,只剩下阵法中的两人,金色的光罩像一个透明的罩子,金色的丝线在半空中拱成了圆形,所有人都已经离开,看着他们的两名乾道寺弟子也开始放松警惕,慢慢地开始打瞌睡,两人才互相看了一眼,达成了某种默契,却谁也没有动,依旧静静坐在原地。 …… “什么?”听到消息的镇北侯顿时从铺着整张虎皮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禀报的士兵,立刻招了招手,那士兵立刻上前。 “你可看仔细了?”镇北侯再问一遍,又让一旁的副将端了一碗热茶给这士兵。 “侯爷,千真万确,是鬼灵壑的人,只是,看那模样,是鬼灵壑的两个弟子。”他们护送过鬼灵壑的弟子,所有有些熟悉,此时肯定地说道。 “多谢王爷——”那士兵下一刻端着热茶,一饮而尽,又恭敬地将碗给了那副将,虽然周身的冰霜没少去一半,但是士兵的一瞬间精神了许多,更因为侯爷的关心。 镇北侯没有回,而是想着这个突然得来的消息,鬼灵壑要干嘛?可是现在干嘛,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副将在一旁,此时也不敢多嘴,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而一旁的心腹却欲言又止,他突然想到什么,可是却又不敢肯定,这样的时候,说错了一句就可能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你有什么想法?”镇北侯看向自己的心腹,心腹微微一顿。 “侯爷,不如我们亲自去看看——”心腹开口。 镇北侯一沉吟,还是点了点头,的确只有亲自去见一见才能放心。 镇北侯事不宜迟,立刻点了几名平日里的心腹,立刻就出发,直接朝着边界关卡的方向而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一向隐身着的那些鬼灵壑的人突然现身,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镇北侯的脑子里只有这一种想法,可是心里早已经乱了套,潜意识里,接下来要发生大事了。 …… 烛火阑珊,照应着南郑难得的突然转晴的夜晚,乾道寺里与往常一般的宁静祥和,从立冬之日开始,乾道寺就已经断了信徒上山的路,整个乾道寺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银杏树中间,遍地金黄。 羽生法师带着几名师父的亲传弟子后在火奕法师闭关的大门外,虽已经半夜,整个院子里却亮着近百只蜡烛,将整个院子照得灯火通明。 知道午夜子时,那大门才缓缓打开,跪坐在地上的羽生法师等人纷纷挺直了身子,看向大门口。 “师父——” “师父——”恭敬的一声声叫声,跟着是叩拜,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一个十分修长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一声月白色的衣衫几乎与月色融为了一体,倾泻着清冷的光辉。 “不比守着,都回去吧——”火奕法师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挥了挥手,言语温和又带着一丝丝的清冷。 “是——”众弟子齐声答道,羽生法师站起身,提起一盏灯笼,走到火奕法师跟前,火奕法师也不停下,直接朝着室内而去。 “有什么要紧的事么?”火奕法师开口问道。 “并无,只是弟子有些担心灵一师弟的安危。”羽生法师低头看着路,说话的时候头也未抬,他并未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只是担心。 火奕法师却看了一眼羽生法师,走进了室内,见少年停下准备退下,招了招手。 “你来——”火奕法师开口了,有些事情,或许应该让他知道了。 羽生法师微微一愣,有些惊讶,但是立刻跟了上去,进了内室,只见火奕法师从屋内的一叠码得整齐的木片之中抽出一片递给了眼前的少年。 羽生法师不明所以,接过木片,看到木片上的内容中,顿时满脸惊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见自个师父依旧平静的目光。 “师父,这,这什么意思?”羽生法师连平日里的平静都做不到了,这卦象不好,难道灵一师弟有危险? “不是危险,是为师就没准备他们能回来。”火奕法师开口说道。 羽生法师顿时满脸不信地看向师父,师父这话什么意思,师父为什么要放弃灵一师弟,还有乾道寺这么多法师,师父究竟要干什么? (本章完) 第457章 一更 第457章一更 火奕法师看了一眼羽生法师,并没有否认自己徒弟心中的猜测,灵一法师年龄最小。 “师父,这样是不是太……”那个预言虽然说出了年龄这个关键的信息,可是,这预言还有许多地方很让人费解,可为了这个预言就要牺牲掉乾道寺这么多年轻的法师。 羽生法师很不赞同师父的做法,甚至有冲动要与师父争执一番,这么多年轻的法师,是乾道寺未来的希望。 “羽生,为师也纠结了许久,不然,这件事情不会拖这么久,眼看着一天天就要到了,应验的都已经应验了,为师也是不得已……”火奕法师那一张绝美的五官在烛火下,比往日更加精美绝伦,比女子更加细腻的肌肤,微微皱眉就像是承受了世间万苦,让人心疼。 “师父,不是还有一样没有应验么?”羽生法师看向自个师父,师父会娶皇室之女,如今,皇室之中,根本就没有可以匹配的皇女,这一点来说,就没有那个可能。 “找到云骞没有?”火奕法师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问宗云骞的情况。 羽生法师摇头,神色落寞了下来,低头叹了一口气。 “并没有云骞师弟的任何消息。”云骞从离开郑都到现在,并没有任何消息回来,宗云骞以及他身边的两个侍从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消息,甚至与灵一师弟他们也没有半点联系。 火奕法师并没有开口,对于宗云骞的自作主张,他并没有阻拦,本是想看这些事情之后,对大势会不会有改变。 “眼下还有许多的事情,出了西北界,乾道寺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火奕法师提着灯笼,示意羽生法师跟上,羽生法师见此,虽然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也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 无数的密报从四面八方传入郑都来,纷纷落到各个势力的手中,这些纷纷如雪花的密报被小心地整理加工,到了各自势力手中的时候,已经成了十分隐秘且准确的消息,失误率不超过一层。 能够传到郑淙元手中的,就剩下了最紧要,最火急的消息。 其一是文家暗中调兵遣将的消息; 其二是一股陌生的势力悄悄潜入了南郑国,并且速度十分快,从南隅边界进入南郑,不出十天已经走了六个郡县,路径隐秘。 郑淙元猜不出这是那一股势力,朝中出了文家,还有以老相为首的文臣的势力,只不过集中在几个大的郡县,且人员散乱,还有西南疆的两方势力、西疆两个世家,但这些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们一动,不出三天,消息就会传过来。 所以,郑淙元猜不透,而且对方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十人,会不会是文家的势力? “暂时别动,先看一看再说。”郑淙元一边沉思,一边说道。 跪在地上的其恒不知道殿下究竟是对那一条密报的指令,愣在原地,是对文家静观其变?还是那十分神秘的十几人? 其令看了一眼其恒,还不下去么?杵在这里干什么。 其恒一咬牙,索性就当太子殿下都觉得等一等,退了出去。 郑淙元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有没有可能是端王的人?这么多年,他并没有探到端王那股势力的底细,可是,这个时候,端王为何要动?是因为已经察觉到都城内的风声,所以提前防备? 此时,北疆没有半点消息,也不知道乾道寺的计划进行的怎样,他派去的人,重点是追查宗云骞的下落,他接下来所行的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不能有半点差池,那就必须先找到宗云骞,不能让这小子坏事。 郑都城内的气氛,已经比往日里更加紧张,几乎到了风声鹤唳的感觉,但也有丝毫没察觉出的,一如那些在朝廷中被孤立的边缘化的小官,一边抱怨着朝廷的不公百姓的疾苦,一边郁郁不得志解酒消愁。还有街上的百姓,依旧贩卖着零落的热闹。 当然还有郑念如,心情很好,所以日子更是惬意,每日里小厨房里变着花样的吃食,挑着平日里喜爱的花儿,脸色红润,带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好脾气,静静等待着最后结局的来临。 虽然,郑淙元没说,但是郑念如是看出来了,郑淙元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其令、其竹每日送东西的频率来看,计划也十分的顺利。 端王却没有那么悠闲自在了,一连几天,没有等到居南一的消息,端王肚子里的那股火早已经憋不住了,可是,一连几次,竟然没逮着人。 端王废了好些功夫,才从其令、其竹的口中知道,居南一去了北疆,这个时候去什么北疆,什么事情有比眼下更重要的事情。 况且其令、其竹吞吞吐吐,这意思是说,居大人是主动请命去的北疆? 端王这个时候还能不知道居南一什么意思么?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这是临阵脱逃,简直就是可耻。 其令、其竹生怕端王气出个什么出来,又偷偷地说了些端王不知晓的内情。 比如,居大人在他那小村子里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的? 这其令、其竹两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端王不放心,还亲自派了自己的人去打听,谁知道,哪里需要打听,那村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端王恨不得砸了书房里的一切还不解气。 事情传到了郑念如的耳中,郑念如也只是笑一笑,若是父王这个消息都听不得,那么接下来的打击又如何受得了,也并没有开口过问的意思。 倒是郑淙元当日就让其令、其竹亲自来道歉,其令、其竹跪在端王府的书房内,很自觉地忏悔自己不该乱说,那些消息也不准确,他们也只是随便听听的。 端王一听,只恨不得又气的背过气去,什么假的,他是亲自去打探了的,消息哪里还有假的,郑淙元一向厚重,自己的人背后说人这样的事情,自然看不惯。 可端王不是傻子啊,他自然明白其令、其竹是为了谁,端王忍住了脾气,挥挥手让人离开。 (本章完) 第458章 二更 第458章二更 黑夜星空中,皎洁的月光下,一行在星夜风尘上行走的黑衣人,为首的黑马四蹄飞奔,跟着的一众黑衣人绝尘而去,连尘土都追不上他们的速度。 这样的星夜急驰,马已经跑死了几批,眼下距离郑都也就一个时辰的距离,属下有心将劝说自己的主子,等休息一番在赶路,可是根本就追不上自己的主子。 到了郑都城门,几人已经放弃了马,轻车熟路地在一处偏僻的城墙角翻墙而入,早有人等候在内,见来人,飞快地有准备了马匹,一队人马又飞快地走了。 郑念如只觉得眼皮子跳的厉害,到了晚间的时候,甚至有停不下来的趋势,阻止了云娘要去喊大夫的冲动,郑念如心情十分好的连有些不舒服也忍住了。 又因为天寒,郑念如难得没有消遣也没觉得无聊,与雪柳等人绣了一回花,早早地就睡下了,只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突然间,两个黑影直接窜进了端王府后院之中,一人引路,另一人脚步更快,恨不得冲到前头去。直到一座院子,这才停了下来,引路的人伸手指了指院子内还亮着的灯。 那第二个黑衣人到此刻却又不那么着急了,仿佛近乡情却一般,前面的黑衣人有些诧异,听兄弟们说,世子这一路星夜急驰,怎么现在不进去了? 男子是想进去,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她睡着,哪怕只是看一眼,一定不打扰她,哪怕只是静静地站着,他就满足了。 只是,到了这里,南门宇却不敢了。 前面的黑衣人有些着急了,若不是他们对端王府熟悉,这个时候早就被侍卫发现,但也架不住自个世子,哦,不,殿下像个灯柱子一般站在月光下,迟早会被发现。 黑衣人不安地看了一眼四周,只听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那交班的侍卫已经走了过来,黑衣人心急,正要开口,南门宇终于动了,这一动,直接飞进了院子里,一鼓作气已经来到了廊下。 屋内灯光隐隐绰绰,南门宇清晰地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而其中那最为绵软的呼吸声,让他瞬间软了下来,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羽毛拂过去了一般,男子自己都没发觉已经微微露出笑容的嘴角,手中动作就更轻了,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又迅速地关上,连一丝寒气都没有带进来。 黑暗中的男子上前,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多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仿佛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危险都是值得的。 “谁——”念夏警惕地醒来,凭直觉屋内多了一个人,下一刻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冲了进来,念夏的这一嗓门成功惊醒了拂冬,立刻从里间的侧房上跳了起来,冷眼就见一个黑漆漆身影站在郡主床前。 拂冬、念夏愣在了原地,那身形……看着不太像太子殿下啊。 “谁?”这次是拂冬,声音也小了很多,不安地看向外面,念夏的声音都这么大了,外面的人都睡死了不成? 拂冬直觉眼前的人不是郑淙元,郑淙元不会这么安静,在念夏开口的第一时间,不,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让她们知道来人是谁。 那男子突然向前一步,拂冬立刻跨出一步,挡在了郑念如的床前,一身单衣此时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你别过来,这里可是端王府,只要我大声一喊,你想逃也逃不了。”拂冬声音孱弱地威胁着眼前的人。 南门宇听到这样的威胁都觉得十分亲切,正要开口,突然间床幔被人掀开,郑念如一手抓着床幔,眼睛已经紧盯着眼前的黑影。 南门宇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只露出一个头颅的女子,且屋内光线昏暗,只能看到十分模糊的影子,就算是十分模糊的影子,也足以抵消他多日来的思念之苦,够了。 南门宇向前,有意地想让对方自己说出他的名字来。 念夏突然拿起一旁的灯笼来,屋内瞬间亮了起来,一身黑衣的男子瞬间暴露在了灯光之中。 郑念如微微一顿,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男子来,纵然眼前的男子变化太多,短短时间就褪去了少年的稚嫩,粗旷了许多的身形,身高也更高了,健康的肤色,下巴上冒出参差的胡渣,是久经风霜的男子的气味。 “南门宇——”郑念如开口,这模样实在太像前一世在战场上的南门宇,甚至连那变得粗犷的声音,强健有力的腰身她都有了清晰的记忆。 拂冬、念夏一个踉跄,拂冬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了,念夏手里的灯台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心里一万匹神兽奔驰而过。 南门宇满意地上前一步,见一旁桌子上还有温着的茶水,直接拿起茶壶灌了下去,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茶壶里的水。 拂冬盯着那茶壶,恨不得那茶壶里已经下了毒才好了。 郑念如不开口,只看着这个身影,他来干什么?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要是她没有记错,这个时候,是南门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而且,南门国那边还没有传来南门宇登帝的消息。 拂冬看自个郡主,郡主他来干什么? 郑念如回了一眼,她怎么知道。 南门宇放下茶壶,直接就朝着床边走去,这一举动顿时间让三人都紧张了起来。拂冬刚要开口,那南门宇已经坐在了床前的脚踏上,大大咧咧,目光里除了自信更多了豪爽,男子看了床上的郑念如一眼,也不说话,直接倒头就睡,浑身的疲惫一瞬间袭来,他但凡能再支撑一会,他也会跟眼前的人说一句话。 但,来日方长不是…… 拂冬、念夏顿时僵在了原地,纷纷看向郑念如,郡主怎么办?能动手不?尤其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这小子千万不能留,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太子殿下的人发现。 顿时间,念夏连睡意都没有了,一想到接下来的情形,简直就是,就是…… 郑念如不悦,分别给两个一个眼神,她能怎么办,谁能将人弄出去,谁就动手。郑念如一甩帘子,继续睡觉,谁爱管谁管。 (本章完) 第459章 一更 第459章一更 拂冬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水温已经试的刚刚好,一旁备着热水,随时准备加进去。这个时辰,郡主应该醒了,只是床上没有半点动静,拂冬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碍眼躺在脚踏上的男子。 睡得跟死猪一样,她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醒么? 云娘一早醒来,在院子里查看了一番花花草草,数落了几句家丁照顾的不用心,又去看了一眼杏雨,前些日子里贪凉感冒着,让念夏换了几天的值夜,现在好起来了,自然要数落一通,倒是把自己当成小姐了,还不起来。 云娘还没来得及去看早膳准备的样式,横竖这两天,郡主心情好,也不怎么挑剔,虽说难伺候些,但院子里气氛不错。 云娘跟着就看见还站在屋外的小丫头们,这都什么时辰了,要是以后到了太子府,让人看到了这个时还没起来,就不能待在屋子里等么? “你们长点脑子不?明晃晃地站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知道郡主还没起么?”云娘赶紧去数落,他不行,不行,这院子里离了她哪里都不行。 “一个个就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不能有点脑子……”云娘推开门,就朝着屋内走去,郡主也是的,这个时辰,再不醒,岂不是…… 拂冬、念夏这两个懒丫头,这个时候再不紧着教些规矩,将来就是让人看笑话,不行,就是郡主不高兴,她也要说两句。 “拂冬、念夏,一定是你们两个丫头偷懒……哎呦……”云娘一眼就看到那躺着的黑衣男子,脚下一个打滑,直接四仰八叉地摔了下去,身后跟着进来的小丫头要扶,可手里端着漱口水,罢了,还是郡主的奶娘重要,顿时下意识去扶,手里的东西洒了,后面的丫头一脚踩上滑了过去,顿时间摔倒了一大片,噼里啪啦滚了一地的东西。 拂冬、念夏愣愣地瞧着这么大的动静,果然下一刻帘子被愤怒地掀开,郑念如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从帘子里漏了出来,神色带着不悦。 “郡主饶命——”地上的丫头们哪里顾得上去捡东西,纷纷低下头,一低头又看到在她们面前躺着的男子,顿时面色慌张,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里转。 郑念如叹了一口气,伸手。 拂冬念夏一愣,郡主要起来,怎么起?可现在哪里有时间考虑,念夏立刻弯腰就要去拿鞋子为自个郡主穿上,郑念如已经光脚踩在了脚踏之上,直接一脚踩过男子的小腿肚,看也没看一眼,就下了床。 云娘此时两眼发暗,她干嘛要进来,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南门宇,是南门宇,这小子化成灰她也认识。 男子终于坐起身,首先看见的就是跪了一地的云娘和丫头们,继而一笑。 “云娘,别来无恙?”男子还是感激云娘的,当初好歹是云娘亲自去救了他的小跟班,虽然以后是有些误会,但不是说了,误会么。 “南门……世子?你打完仗了?”云娘才不想别来无恙,怎么就没死在战场上,直接回不来多好,就算没死,也缺胳膊少腿的,来不了南郑也成。 而且眼前的男子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褪去了青涩与内向,此时爽朗而自信,一开口,就像站在了阳光下,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托您的福,打完了——”南门宇不奇怪云娘以及拂冬、念夏的惊讶,实在是他做的有些欠妥,可是,他亡命一般奔波最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放弃。 况且,一切还在,什么都好。 南门宇自顾自地站起来,云娘后知后觉,此时也惊慌地站起来,跪什么跪,立刻训斥后面的小丫头们。 “都傻了,还不去重新准备……” 小丫头们立刻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小丫头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云娘顺着南门宇的目光望过去,郑念如坐在梳妆台前,拂冬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擦着自个郡主的手指,云娘赶紧说道。 “南门世子,我们郡主要更衣了,您……”云娘说着,“不如先去偏房先洗漱一番?” 南门宇现在不着急了,尤其是看到她之后,所有的急躁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南门宇点点头,跟着云娘出去了。 …… 镇北侯带着人到了营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大气没敢喘一口,自个心腹就要前去禀报,镇北侯突然伸手挡住了自己的人。 “先看看再说。”两边的人都得罪不了,他愣是等了一个晚上才来,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他也可以脱的开,毕竟是鬼灵壑的人上门来送死的不是。 镇北侯的人在营地门口看了许久,又听到自己巡查兵的汇报,镇北侯有些不相信。 “没有任何状况?”怎么可能,连打斗的声音都没有,他要是信还不如相信自己见着鬼了。 “侯爷,千真万确。”那巡查兵一晚上没敢睡,知道事情轻重,此时已经十分肯定,虽然他为了不被发现,靠得并不近,不知道营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绝对没有冲突的声音。 镇北侯这就有些看不懂了,以乾道寺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容忍鬼灵壑,而以鬼灵壑也不可能与乾道寺交好,这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侯爷,没有动静最好,不如我们借机进去看看?”心腹上前说道,“说不定还能打探点情况出来。” 镇北侯细想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乾道寺和鬼灵壑的人没有打起来,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更要查清楚才行。 “就说,营里有士兵病了,本侯亲自来求些符水——”镇北侯想了一个理由,开口说道,心腹立刻朝着营地大门而去。 片刻之后,立刻有法师迎了出来,请镇北侯进去。 镇北侯给了自己人一个见机行事的目光,随后跟着那法师一同朝着营地大门而去。 “侯爷太客气,这样的小事,灵一法师说,只需派人说一声,我们派个法师过去就行了,怎能让侯爷亲自跑一趟。”秦良法师殷勤地说道。 “哪里,哪里,各位都是有要事在身,本侯爷怎敢劳动。”这么说道,他们进营地都需要通传灵一法师,看来一定有问题。 这种小事自然不会通传到灵一法师那里,他们法师里也是各自为阵,而且,这么一桩小事,无论拎一个法师都能做到,所以,秦良说的是客气话,毕竟不是乾道寺里土生土长的,有着世俗的圆滑。 (本章完) 第460章 二更 第460章二更 镇北侯刚踏进大门,就被那困在阵法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眼睛直直地看着阵法里的人,就这两个人,他的人来报,就是两人闯了乾道寺的营地,这岂不是刚进营地就被困住了? 这是送死来着? 他的人看的个什么东西?还毫无动静! “侯爷别怕,这两人被困在阵法里,出不来,伤不了我们。”秦良法师立刻体贴地说道,他不是乾道寺的座下弟子,自然要与这位侯爷打好交道才行。 镇北侯看了一眼秦良法师,虽然这法师看上去不那么高级,但贵在亲和,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那些。 “法师,这就是你们此行的目的?”镇北侯装着十分好奇的模样,偷偷摸摸地问道,又连看了几眼阵法里的人,还没死?这是没准备让这些人死?那么有没有抓到他猜测的那位重要的人? 秦良法师见此,看了一眼四周,见法师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来的镇北侯一行人,都在研究着怎么才能知道这种术法的途径。 “并不是,这两人应该只是个小啰啰。”秦良法师说着,这也是两人亲口说出,况且,两人的能力也的确有限,灵一法师虽然一晚上没有结果,但至少还是探出了,这种术法与修炼者本身有很大的关系,就是遇强则强的类型。 这种术法一般都是远古的一些术法,霸道而不健全,这么多年的改良与修炼者们不断地尝试,现在的术法远远要有用和安全的多。 “哦,哦。”镇北侯并没有再问下去,只怕再问下去让对方起疑,但同时也安下心来,居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从他的人上报的情况来看,这两人明明是自己送上门的,送上门干啥的? “这样一看,本侯倒放心了许多,这么短时间就摸到了对方的底,还擒住了两人,看来乾道寺的术法实在太高明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镇北侯立刻又说道,顿时身边的人也是一阵附和。 “那是,我们都是粗人,也就只是有点力气,你们才是高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困住人,实在太让人佩服了。”镇北侯的心腹立刻说道,又是一阵附和声。 “侯爷谬赞了。”秦良法师没曾想这位镇北侯如此亲和好说话,而底下的人也十分随和。他虽然有些滑头,但长期处在社会的底层,此时自然是有些飘的,而且面前的是有着十万士兵的侯爷。 “侯爷,说来惭愧,这两人并不是我们擒来的,而是自己送上门的。”秦良这样说自然是为了拉近与镇北侯的距离,果然镇北侯看向他,有些不解的神情。 这种感觉让秦良自我感觉良好,有意显摆一般。 “侯爷有所不知,这两人修炼走火入魔,这是来求我们救命的。”秦良继续说道。 镇北侯没有再开口,什么叫求他们救命的?鬼才相信,但表面上还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看来,连鬼灵壑的人都知道你们法术高强。”镇北侯立刻又说道,立刻身边又是一片附和声。 镇北侯如愿地取到了符水,又十分客气地婉拒了秦良法师要送出门的好意,执意自己出去就行,等走到大门口,众人十分有默契的缠住了一位看守的法师,镇北侯立刻到了那阵法旁。 “北山老鬼——”镇北侯立刻说道。 那阵法中的两人看也不看镇北侯,就仿佛没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一样,镇北侯一愣,靠,原来是两个假的,假的他就更放心了。 镇北侯又觉得还是谨慎地再喊了一声暗号,正要转身走,那笼子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喝声。 “少管闲事——”镇北侯后背一僵,再回头去,只见两人依旧背对着他,似乎刚才就是他幻听了一般。 少管闲事? 镇北侯立刻走开,不等自己的人跟上已经大步跨出了阵营。 “多谢,多谢法师——”镇北侯的心腹见自个主子已经走了,立刻与法师告辞,立刻跟了上去。 “侯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心腹跟了上去,开口问道。 看来,第二批的人已经就在附近,他们应该出手了,而且,也并不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先回去。”镇北侯扔下一句话,直接就走,让他少管闲事,镇北侯几乎可以断定鬼灵壑的人肯定有计划,是自己送上门的,也就那些长期养尊处优的乾道寺弟子才傻乎乎地相信对方真的是来求救的。 镇北侯现在不是担心鬼灵壑了,而是有些担心乾道寺的那些人来,这其中有着很微妙的关系,若是乾道寺的人死在了这里,对他们文家来说很不利。 …… 萧皇后亲自来了太子府,见郑淙元依旧忙着朝中大小之事,心急的同时又不忍责备,都怪她从小将这个太子养的太板正。 “母后怎么来了?”郑淙元站起身,放下手中的折子。 “这个时候,这些小事情何必再管?”萧皇后抱怨着说道,看了一眼郑淙元手中的折子,果然是小事。 “母后,这些都是朝廷……” “好了,母后来不是说这些的,今日一早,你父皇突然昏厥,虽然请了太医已经醒过来,但母后觉得不好。”萧皇后也顾不得其他,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母后不必着急,太医不是说了吗?父皇只是操劳过度,并不大碍——”郑淙元开口说道,他一上午都在宫内,自然清楚情况。 “你相信那太医的鬼话?”萧皇后冷笑一声,“反正你父皇本就没有多少时日了,我等早有心里准备。关键是,你文家偷偷摸摸,不知道从你父皇那弄了什么……” 郑淙元看了自个母后一眼,觉得有些事情可以开始慢慢透露一些了。 “是玉玺。”郑淙元慢慢地开口说道,话还没说完,萧皇后就已经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你,你知道?”萧皇后颤抖地问道,下一刻,无数的心思已经在脑海里跳出来。文贵妃打玉玺的主意干什么?她想谋反不成,怎么不会,景治帝已死,郑皓元怎么办? 萧皇后身子晃了晃,其令赶紧扶住。 “母后不必担心,一切都在儿臣的掌控之中。”郑淙元接着说道。 (本章完) 第461章 一更 第461章一更 “你知道?”萧皇后再次问道,既然知道,怎么能让文贵妃他们如此放肆,应该一早就出手,抓她个现行。 “她偷玉玺干什么?”萧皇后拉回了一丝思绪,定定地看着郑淙元,她一直知道郑淙元沉得住气,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到底还是嫩了一些啊,到底是没经历过这些。 “为了圣旨——”郑淙元开口,神色平静,语气更像是在说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让萧皇后更加怀疑眼前的男子,是不是不知道这背后代表的是什么意义。 “他们敢假传圣旨?!”萧皇后打断郑淙元的话,景治帝是没多少时日了,怪不得文贵妃等不及了。 “不仅如此,文家这些日子以来的调动十分频繁。”郑淙元又开口说道,“只等着父皇驾崩,然后扶持郑皓元坐上皇位。” 萧皇后闻言,愣愣地看着郑淙元,这意思就是,或许文贵妃的行动是景治帝默认的?文贵妃这些年独宠后宫,几乎掌控了整个后宫,是牺牲了一个儿子换来的,更因为二殿下的死,景治帝更加有愧疚之心。所以这些年,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文贵妃正面冲突。 毕竟,她是不愿意用郑淙元的命去换那景治帝的命。 不过,文贵妃如今这是还想用郑沫元的命去换郑皓元的皇位,文家的千秋盛世啊。 是她疏忽了,她以为,郑淙元的太子之位已经十分稳固,这些年来也未曾在这上面下过心思。 而且,郑淙元这些年来在朝中已经渐渐树立起自己的势力,自然不好对付。所以,文贵妃难免会狗急跳墙,这是要提前动手了。 “我们先动手……”萧皇后立刻冷静下来,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此时冷静下来,萧皇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直接动手,不留后患,若是可以,先干掉景治帝也行。 “母后,这些事情儿臣已经有所准备,从景治帝开始服药开始,还有文贵妃所做的一切,文家的动作,都是儿臣暗中促成的。要想南郑太平,那么文家势必是要除去的。”郑淙元开口说道,扶着萧皇后坐下。 萧皇后怎么坐得住,立刻又站了起来。 “你,你……”萧皇后是个聪明人,立刻就听出了郑淙元话里隐藏的一个重要的信息,那药丸……是,是…… 郑淙元没有否认,虽然这不是他的计划,但是文贵妃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父皇已经病重,依旧如此荒唐,那么这个恶人就由文贵妃来做。 半夜,萧皇后终于由其令、其竹送了出去,其金悄悄地进来。 “殿下,那群人果然如殿下所料一样,半夜进了端王府。为了不惊动他们,我们的人先撤离了端王府,以免端王起疑。”其金悄声说道,这个猜测几乎可以肯定了。 郑淙元点点头,这个关键时刻,端王自然能听到些风声,让自己的人回来也在情理之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端王手中那股势力的消息,且一路的情况来看,这些人的确十分厉害。 “往后也不必看在端王府,不要正面与他们起冲突。”郑淙元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在端王接受这一段关系之前,他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郑淙元想到此,就觉得未来可期,这一切,就算是麻烦一些,危险一些,都是值得的。 …… 灵一法师以及一众师兄弟们,连续研究了两天,只恨此刻不在乾道寺中,没有那么多的古籍可查阅。而且,那两人的状况已经越来越不好,红色烟气已经渗透到了那两人身体的每一处,从肌肤的表层逐渐侵袭着全身。 灵一法师也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现在浑身透露着焦急,如果这些人在他的手中死去了,就失去了如此近距离研究这术法的机会。 而且,这两人提供了一些术法的修炼之术,灵一法师也细细研究过,果然十分刁钻诡异,诱惑着人进一步练下去。 “师兄,若是这两人死在我们军营,会不会和第一个那般……”一名弟子提出了疑问,那导致他们损失了三名师兄弟,损失极大。 灵一法师摇摇头,并不会,这些人被困在阵法中,虽然灵一法师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就是,阵法很成功地阻挡了这些烟气的侵入,就连死去了,这些烟气也慢慢地在阵法中消散。 “长玉,从今夜开始,每日多派两人仔细看着,一旦有什么情况及时上报。” 长玉出去正准备去通知,却遇到了长灵法师,在山洞里被重伤的长青法师,经过两天的休息,已经好了许多。 “长玉,你去哪里?”长灵欲言又止,显然是特地等在此处的,一把拉住长玉法师。 长玉见是长灵,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灵一法师的安排说了一遍。 长灵大师等不及,看了一眼四周,并无其他人,这才急切地开口。 “长玉,这事情只有你能帮我。”长灵焦急地说道。 长玉一愣,有些没搞懂长灵是什么意思。 “师兄,什么事啊?咱们自小一块长大,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我能帮的。”长玉立刻又说道,觉得现在的长灵有些怪。 “长玉,我想单独见一见那两个人。” “师兄,你要见就见啊……” “我要进迷阵中。”长灵立刻打断长玉的话,长话短说,“这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为,为什么?”长玉有些懵,师兄正为找不到什么头绪而着急,长灵有什么直接可以告诉师兄…… “我现在还不确定,怕耽搁了师兄他们……”长灵找了一个借口,眼神里有些闪躲。 长玉点点头,也是,这么多师兄弟都没找出头绪来,长灵这是想,冒险试试,又怕失败了,耽搁了众师兄,因此想自己先试一试。 等到夜深人静,长玉将守着的另一名法师引来了,这才悄悄地让长灵出来,黑色夜空下,长灵十分坚定地朝着阵法走去,自从那天被袭击之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阵法中的两人突然睁开眼,互相看了一眼,却并未开口,他们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本章完) 第462章 二更 第462章二更 长灵法师一步一步朝着阵法走去,身后的长玉不安地看了一眼四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长灵的忙他不能不帮,长灵也是为了乾道寺的事情。 随着长灵法师一步步朝前走着,长玉的心跟着一点一点地被提起,在长灵法师一脚跨进阵法之中,迅速又跟了另外一只脚,册短暂关闭的阵法在瞬时间又恢复了法术,而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动也没动,长玉法师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不知不觉,手掌心竟然被自己的指甲抠破了。 那在阵法中的两名鬼灵壑弟子,依旧维持着躺在地上的身形,动也没动,但双眼已经完全睁开,乌云之后,月光亮起,一条拉长的影子慢慢地靠近他们的身子,穿过他们的身躯,慢慢地走来。 长灵法师一进阵法就已经感觉到阵法里越来越浓郁的一种气息,这种气息与他们乾道寺的完全不同,深吸一口气,就能让他心跳个不停,呼吸急促,却又是极其兴奋的感觉,仿佛一瞬间又活了过来,这种气息就像是毒药一般。 若不是那天,他站在灵一法师身后,感受到一丝丝这样的气息,那么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浑身就像是无数的虫子在爬,浑身的骨头都在痒的,抓心挠肺的感觉。 此刻,长灵就觉得自己的四肢突然有了力气,全身似乎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而这种感觉,站在阵法外,却半点都感应不到,甚至,浑身也变得更加难受。 虽然如此,长灵最想的还是想找到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深知,自己的身体绝对除了问题,可是这两天,他始终忘不了那一天这两人刚进阵营大门时候,他偶然之间嗅到的那一丝气息的感觉,就像是被憋在水中突然得到了呼吸一样。 地上的身影未动,但长灵清晰地感觉到两人的呼吸声,站在阵法里,他绝对自己所有的感觉都变得十分灵敏,两人的呼吸十分虚弱,那破败的身体里充盈着那种神秘的、诡异的气息,翻江倒海,似乎不久就要冲出这两句破败的身体一般。 长玉法师焦急地看着,快点啊,且不说他们现在做的已经十分大胆,他更担心在阵法里的长灵不是这两人的敌手。况且长灵又受了伤。 长灵法师突然快步向前,长玉想要后悔都来不及,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长灵已经一把扣住了其中一名男子的手腕,挡住了长玉的视线。 然而,就在长灵法师伸手抓住地上男子手腕之时,那手腕突然一扬,翻转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一把抓住长灵的手腕,一抬头,已经通红的眸子,此时冷笑地看着长灵法师。 长玉上前两步,见长灵法师蹲在那里,并没有动,而地上的男子,除了看不见的头颅和上半身,下半身也分毫未动,顿时站住了,不安地又看了一眼与自己一道的法师离开的方向,并没有回来,他们还有时间。 阵法中的长灵法师在被鬼灵壑的弟子扣住手腕的一瞬间,双眼立刻染上了那通红的颜色,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那一道道在黑夜中十分隐蔽的黑红色烟气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疯狂地涌向了长灵法师的身体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时间超出了两人商量的时间,长玉有些着急了,正要上前,突然长灵的身影动了起来。 “师兄,我也给你带了——”远处突然传来乾道寺弟子的声音,正是与长玉一起值夜的弟子,长玉顿时有些慌,但阵法内的长灵法师似乎听到了这声音,立刻转身就朝着阵法外走,双脚飞快地跨过阵法,随着长灵法师的离开,阵法之内,那两人还好好地躺在原地。 长玉此时想要上前已经来不及,只能匆匆地与长灵法师一个照面,连招呼都来不及打,长灵法师径直就朝着黑暗中走去。 “师兄,你在看什么?”拿着烤红薯走来的乾道寺弟子狐疑地看了一眼长玉法师看过去的方向,长玉法师立刻收回目光,正要开口,“那不是长灵法师?” “是,正巧看见我,说了两句话。”长玉并没有反驳,“今夜我们警惕一些,仔细看紧了——”那弟子赶紧跟着点点头。 “师兄,吃了红薯你先休息,我守着。”那弟子立刻拍了拍胸脯子,赶紧说道。 “好,那就有劳师弟了。”长玉也不跟对方争,接过红薯,慢慢地吃完,走到了火堆旁,拥着自己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就在长玉法师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种细微的声响,这种声响就像是什么东西慢慢地在雪地上爬行着,这冰天雪地里,所有的动物都已经躲了起来,长玉觉得有些奇怪,但此时已经到了迷迷糊糊的时候,那声音始终在他的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原本已经睡意十足的长玉被这声音弄的突然清醒了,一睁开眼,火堆的光已经小了许多,四周除了簌簌的风吹过雪粒滚动的声音,一片寂静,而不远处那拍着胸脯说守上半夜的乾道寺弟子此时迷迷糊糊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地。 长玉法师无奈地笑了笑,猜测那声音应该是风声,站起身来,准备喊那师弟来睡他守上半夜,长玉起身的同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阵法的方向,然而就这一眼,让男子一个趔趄,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谁——”长玉大喝一声,慌忙拾起自己的法器,颤抖地对准阵法的方向,这一声大喝也吓醒了打瞌睡的那弟子。 然而下一刻那弟子尖叫一声,声音恐怖而绝望,连滚带爬地朝着长玉的身后躲来。 长玉此时的心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来,双手不断地颤抖着,惊恐地发现看着阵法之中的,不,不,那一定不是人。 只见那阵法此刻已经被激活,无数条像金线一样的金光将阵法围城一个笼子一般,而在铁笼子里,紧紧抓着铁笼子的是两个黑漆漆的怪物,四肢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攀爬缠在笼子上,长玉只看到两双猩红如血的眼珠子正盯着他们二人。 (本章完) 第463章 一更 第463章一更 “啊——”长玉身旁的弟子不怕贡献出分贝极高的,几乎要刺破天际的尖叫声,那些闻声赶来的弟子们被这叫声首先吓得一哆嗦。 长玉紧紧握着手中的一把蒲叶扇子,谨慎地后退一步,那扇子带空中挥洒出一阵风来,瞬间凝成冰霜,落在地上。长玉一手拉起地上的师弟,两人一起往后退去,而身后已经感到的乾道寺弟子,此时也慌乱地停下脚步. “那,那是什么?”一名弟子忍不住出声,那声音透着恐怖与胆颤,仿佛撒了一把恐怖的气息朝着四周散去。 长玉没有回答,此时慢慢冷静下来的长玉已经隐隐猜出,这两个黑影子依旧在阵法之中,虽然已经触动了阵法,但看情况依旧出不了。 “是,是那两人?”人群中有人又惊恐地出声,只是,这怪物哪里还有人的模样,浑身黑漆漆,双手、双脚攀爬在半空中,不,准确的活,是一种暗红色的烟气萦绕在四周,那烟气几乎与鬼灵壑两人的身子黏在一起,使整个人看起来有两倍大。 “应该是,快去喊师兄——”长玉说道,站在众人的前面,从刚才的慌张到此刻,他已经慢慢看清楚了阵法里的情形,除了这两个怪物,阵法之内并无其他东西,这再一次肯定了长玉的猜测。 灵一法师正睡在朦胧之中,连日来的辛苦,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一无所获,灵一法师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场持久的事情,于是才睡下。 可是在迷糊之中,灵一法师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声,等他睁开眼,四周一片寂静,半点声音都无,灵一法师正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之时,脚步声噔噔噔地越来越近。 灵一法师看了一眼时辰,他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索性坐起身,披上了外衣,正要看来人,来人已经闯了进来。 “师兄,师兄,那阵法,阵法里的……”来禀报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阵法中的两只怪物,只能伸手不断地指着阵营大门口的方向,也不说清楚,“那两个人出问题了。” 灵一法师一听,不等对方再说下去,径直就朝着外面走去,刚出帐篷,只见前面几个师兄弟慢慢地后退着。 “长灵法师,你怎么了?”灵一只听到一人谨慎地问着,而几个人后退的身影并没有停下,灵一法师这才看到,正对着他们一名法师正缓缓地朝前走着,正是长灵法师,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那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双脚拖在雪地里不听使唤,行动呆滞,又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摔倒。 这几人不敢上前,也不敢让开,一边后退,一边谨慎地互相看着,他们本来想去扶,在他们前面,也有师弟去扶了,他们亲眼见长灵法师一手直接插进了对方的胸膛里。 可那长灵法师是乾道寺的正经弟子,地位十分高,他们人微言轻,所以,没敢大声喧哗,想要先看看情况再说。 灵一法师皱眉,只能先放下阵营门口的事情,先查看长灵的情形,只是,还没走到前面去,突然间,长灵突然朝着前面的乾道寺弟子扑了过去。 “快闪开,闪开——”灵一法师意识到不好,可是开口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长灵法师扑到了其中一名乾道寺弟子,其余三人大叫一声,想要上去帮忙,灵一法师已经飞奔而来,一手推开了其中一人,手中金鞭朝着长灵身上袭去。 可也为时已晚,鲜血飞溅到了半空中,被金鞭击飞的长灵法师带着飞溅而出的鲜血,被击飞了数丈远。 “师兄……救,就我……”地上的法师朝着灵一法师伸出手,说话之时,鲜血不断从胸前的伤口、口中奔涌而出,其他三人吓得腿软了下来,跌坐在了地上。 “快救人——”灵一法师飞快地说道,那三名法师正要去救人,地上被袭击的男子手慢慢地垂落了下来,下一刻已经没了气息,而胸前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十分狰狞。 灵一法师不敢大意,虽然此刻长灵法师此时被击飞在地上并没有爬起来,灵一法师依旧不敢上千,而是谨慎地一步一步靠近,突然,地上的长灵法师一动,那手臂以一种弯曲的诡异曲折的姿势慢慢地撑在了地面上。 灵一法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前的长灵法师已经不是长灵法师,说不定和当初在营帐里出现的那些被鬼灵壑术法袭击的人一般。 灵一法师抓紧了手中的金鞭,随时准备出手。 “咔咔咔——”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让整个氛围都变得更加恐怖起来,长灵法师此时慢慢地“站”了起来,额头上破了一块,流出黑红色的血液来,鼻子也断裂地歪在了一边。 灵一法师身后的三名法师就更加不敢上前了,手握着法器也不禁瑟瑟发抖,他们手里的法器比不上灵一法师的,连跟毫毛都比不上。 “师兄——”一人颤颤抖抖地出声,正要继续说下去,眼前的长灵法师突然一抬头,那眼珠子突然看向眼前的众人,顿时让开口的人惊叫一声,差点没扔了手中的法器,瘫坐在地上。 并不是他怕,而是眼前实在太恐怖,尤其他们亲眼见过长灵法师活生生的模样,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来这是谦谦有礼的长灵法师。 灵一法师站在原地,脚再也跨不出去,只是他还试图唤回长灵法师的理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长灵法师…… 只是,还在他犹豫之际,只听到远处火光闪烁之处又传来了尖叫声,慌乱的脚步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没等长灵法师弄清楚怎么回事,四面八方的乾道寺弟子私下逃窜着。 “救命啊——” “怪物啊——”这种混乱立刻从营帐的中央朝着此处散开,灵一法师还没来得及弄乞丐拿出怎么回事,只见地上先前已经死去的那位乾道寺法师慢慢地站了起来,胸前的血窟窿还在不断的冒着血水,下一刻,全身慢慢地渗透出暗红色的烟气,迅速填拢了那个血窟窿,那弟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直接扑向还愣在原地的几名弟子。 (本章完) 第464章 二更 第464章二更 “快让开——”灵一法师立刻大声吼道,只是身后,那站起身的长灵法师已经飞快地朝他扑来,灵一法师此时无法分身,立刻一鞭子朝着长灵法师甩出去,却不想,对方却突然跳起身,避开了。 灵一法师暗道不妙,又顾及这身后三名弟子的安危,不能恋战,立刻暴退几步,直接一鞭子甩出去,那名死而复生的弟子立刻被甩了出去,不等灵一法师喘口气,身后“长灵法师”已经扑了上来,力道速度竟比先前快了许多。 那三人回过神来,立刻联手对付,危急关头,虽然慌乱不堪,但也激发出了所有人求生的本能。 “快去营地大门口——”灵一法师再一次甩开了扑来的长灵,立刻回头吩咐道。 四人立刻朝着营地大门口而去,那阵法集中在大门口与营地四周,相反的营地中央并没有,其他法师似乎也意识过来,也纷纷朝着大门口而去。 灵一法师刚穿过一顶帐篷,就看到一名乾道寺弟子被扑倒,直接被掏出了心脏,不等他去相救,另一名法师从帐篷后面跳了出来,跌跌撞撞,身后扑来的正是已经“死去”的乾道寺弟子。 “灵聪法师,你醒醒——”那前头的弟子一边逃一边慌张地喊着,试图喊醒身后的人一般。 突然,那被称为灵聪法师的乾道寺弟子突然脚步一顿,这似乎给了前面的人希望,立刻停下脚步要去查看,灵一法师立刻一鞭子将人甩飞了出去。 “师兄——”那弟子惊魂未定地看向灵一法师,那是他一起共事七八年的师兄弟啊。 “灵聪已经死了,现在的不是灵聪。”灵一法师冷声说道,再看四周,惨叫声、打斗声瞬间让整个营地乱成了一片,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一般。 有没有逃出来的弟子被掏出了心脏,血流了一地。踢散的火把点燃了帐篷,火光四起,惨叫声此起彼伏。 也有不少弟子身手灵活地侥幸逃脱,见到灵一法师,顿时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纷纷聚拢了过来,瞬间,灵一法师身边已经聚集了十余人,虽然混身狼狈,有的甚至连棉衣都来不及穿,但恐惧早已经掩盖了寒冷,此时目光都看向灵一法师。 “快通知所有活着的人去营地大门口——”灵一法师立刻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他若是也慌作一团,只怕今日就是他们乾道寺所有弟子的葬身之地了。 所有人冷静下来,飞快地四下散开,去通知依旧在营地里乱窜的弟子们。 灵一法师立刻带着人直接奔向营地大门,此时大门处也聚集了不少弟子,正是先前被长玉法师等人的叫声引过来的弟子,他们只听到营地内有动静,但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此时见灵一法师带着人奔过来,且身后的弟子们狼狈不堪,顿时吃了一惊。 “师兄,是鬼灵壑的人暗袭?”长玉法师立刻问道,迎了上去。 灵一法师来不及回答,直接奔到了阵法边,只见阵法内的两人虽然狰狞恐怖,但依旧被阵法困住,那么,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灵一法师心头烦躁,突然间,那怪物伸手,直接朝着灵一法师的门面而去,一旁长玉立刻出手,顿时间冰蓝色的烟气打散了怪物伸出的触手,那黑色的烟气与蓝色的烟气交融在一起,突然间变成了滚滚暗红色的烟气,直接朝着长玉的门面窜过去。 “小心——”灵一法师开口的同时,手中金鞭已经挥了出去,庆幸的是,这股烟气还没有形成势力,犹如烟火一般在空中消散了。 “他们之前可有什么异样?”灵一法师突然开口,一瞬间,一个念头突然跳出灵一法师的脑子里。 这暗红色烟气的形成,一直是他想不通的,可是现在,灵一法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长玉法师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心虚,跟着低下头,慌乱地摇头。 “师兄,并未……” 灵一法师是看着长玉法师长大的,这心虚的神情他一眼就看出,对方有事情瞒着他,灵一法师立刻高声喝令道。 “长玉,到现在你还要隐瞒吗?还不快说出来。” 长玉顿时惊恐地抬头,又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营地,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与他有关,可是现在,就算是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上半夜的时候,长灵师兄偷偷进去过——”长玉说着,一手指向阵法之中,灵一法师顿时痛苦地抱住头。 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越战越勇,为何会越来越多,原来是他们施展的术法就是补充他们元气最好的药。 灵一法师顾不得骂长玉法师,况且乾道寺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剩下能主事的已经没有多少,灵一法师刚刚开口,就听到身后乱成一片。 只见二三十名法师此时仓皇失措地朝着营地大门口来,为首的秦良法师衣服还抱在手里,一边走一边大喊着。 “快逃啊,快逃啊,别反击,越打他们越来劲——”秦良法师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传出去,身后跟着的弟子也越来越多。 “师兄,师兄——”秦良法师看到灵一法师,立刻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身后众人也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直接冲了过来。 而身后,同样数量庞大的怪物追着他们,练成了一片,还在更多身手还不算灵活。 灵一法师想也未想,立刻挥动手中的金鞭,营地大门处的两道阵法一并被打开。 “穿过去——”说着,带着冲向的阵法之中,众人不疑有他,跟着冲了进去,身后的那些怪物也跟着纷纷冲进来,顿时间金光四射,所有的金光冲向了半空之中,形成了一道道手指粗细的光线,而另一边,另一法师已经带着人冲出了阵法之外,到了营地大门之外,身后那些怪物们立刻前仆后继地冲进了阵法之中。 一时间,怪叫声、疯狂扑咬着金色光线的怪物们发出恐怖凄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众人静静地站在营地大门外,心有余悸地看着被困在阵法中的怪物们。 不,不是怪物,这些都曾经是他们的师兄弟。 (本章完) 第465章 一更 第465章一更 猫耳洞里的巡查兵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半夜之中,营地之内火光冲天,巡查兵顾不得再判断分析眼前的局势,立刻朝着北疆军营里飞快地奔去。 “侯爷,侯爷……”一士兵飞奔进了军营之中,顾不得此时已经三更半夜,镇北侯已经睡下,已经有心腹掌灯进来。 “侯爷……” 镇北侯惊醒,坐起身直接披了外套来到主营帐中。 “将人带进来——” 那巡逻兵立刻进来了,跪下直接说道。 “侯爷,关卡那边的军营里出事了——” 镇北侯立刻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鬼灵壑的人攻进来了?” 巡逻兵立刻将看到情况说了一遍,陆续到了主帐中的几位副将与心腹听到士兵的话,纷纷眉头一皱。 “侯爷,会不会那两个突然出现的鬼灵壑的弟子是个圈套?”一名心腹立刻说道,此时他们在这想这么多都无济于事,还是要直接去看一看才行。 主帐之中的人基本上都认同这个猜测,毕竟那连个鬼灵壑的弟子出现的十分蹊跷,而镇北侯几乎可以肯定,怪不得当初他说出暗语,对方让他少管闲事。 “走,现在就去看看——”镇北侯立刻套上了衣服,带上一小队士兵飞快地朝着关卡军营奔去,北疆的整个大营此时也已经进入了戒备的状态,随时准备着出兵救援。 北疆大营与乾道寺的营地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而镇北侯一行人一路狂奔,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看到了整个营地。 有三四名巡逻兵等在路口,此时见到镇北侯的军队,立刻拦在了前面。 “侯爷——” “什么情况?”镇北侯跨身下马,直接上前问道,那巡逻兵知道其中的关系微妙,立刻将现在的情况说了出来。 “侯爷,乾道寺的营地受到偷袭,虽然敌人不明,但乾道寺的弟子损失惨重,据属下观察,近乎损毁一般,而且……”那巡逻兵说道此时,有些不知道该这么形容现在的状况,“侯爷,似乎是一种十分邪恶的术法,乾道寺在术法上不敌鬼灵壑,乾道寺的所有弟子如今已经被迫逃到了营帐外,似乎营帐内有,有什么……” “侯爷,要不要先派人去问一下情况?”一旁的副将上前说道,他们虽然还未到乾道寺的阵营,但是总觉得哪里都透着诡异,可是眼下里一片寂静,并没有哪里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镇北侯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们先远远地看一下情况——”镇北侯说着,弃了马,一行人不行朝着乾道寺的阵营而去。 这两个时辰过去,东边的天际已经开始有些发亮,乾道寺的火势却越来越旺,乾道寺的法师们并没有再闯进去救火,那些还隐藏在营地里的怪物们因为火的关系,都纷纷冲向大门口来。 因为整个营地的四周此时已经被打开,大门口,这些怪物无处可逃。 至于营地里还有没有法师,除了逃出来的,此时谁也不去问,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就算是还有活着的法师,此时只怕也被那些怪物同化了。 朝着大门口奔来的怪物越来越少了,灵一法师算一算人数,也该差不多了。 但是最让人头疼的是那阵法已经摇摇欲坠,随着阵法之中的“怪物”越来越多,恐怖的声音充满了整个营地,让站在外面的法师们都已经瑟瑟发抖。 ‘师兄——”站在营地外的法师们气氛越来越安静,就算是不远处的阵法之中,无数怪物疯狂地撞击着阵法。 灵一法师这才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法师,乾道寺的座下弟子只剩下寥寥数人,加上各郡县的法师也只有二十余人,五六十人,如今只剩下了二十余人。 灵一法师无暇去思考,死去的这么多师兄弟,接下来,他暗暗下定决心不让剩下来的弟子们都活着。 “秦良师兄,找一找师兄弟里可有聚风、火术法的法师们。”灵一法师说着。 秦良法师立刻明白过来,事发突然,不少师兄弟连棉衣都来不及穿,有的甚至还是单衣,先前惊恐之中,寒冷都忘了,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不少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秦良法师飞快地喊了几名法师,一个阵法很快出来,所有的师兄弟进了阵法席地而坐,寒冷的空气被隔绝在了阵法之外,阵法内的温度渐渐地高了。 可这只是权宜之法,灵一法师此刻想的是接下来的计划,还好,临行之前,师父曾经吩咐,出事了,可以去找守疆的官兵,只是…… 灵一法师的拳头紧紧的握住,曾经他身上的光环有多荣耀,此刻就有多狼狈,他还自以为是乾道寺风光无限的二师兄,是可以拯救苍生的侠者,他甚至还想着,有一天,他也可以和师父一般,受众人敬仰。 “侯爷,那阵法里……”远处的士兵就算是站的远远的,此时也被阵营中那环绕的暗红色的诡异气息给吓住了,就算是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隐约可以猜测出,这一定是发生了大事,而且,乾道寺在南郑国是什么样的存在,这无疑是让所有人再一次认识到鬼灵壑的恐怖。 镇北侯此时想的也是这个,而且,他瞧着那阵法似乎…… 突然间,阵法中哐当一声,那阵法内突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声音,困住那些怪物的金光突然被撞开了一道口子,一个浑身暗红足有两米多高的怪物已经从阵法中跨出半个身子来,那金光立刻像火一样烧着那怪物,一条胳膊很快融化成了黑水,但依旧不管不顾地朝着阵法外闯着,身后的那些怪物也前仆后继。 “师兄——”灵一法师此时带着人已经站在门口,还期望这些怪物冲不破阵法,显然,这阵法已经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被冲破。 就在那怪物冲去来的一瞬间,灵一法师一道鞭子甩了出去,那怪物立刻化成了暗红色的烟气,立刻被阵法吞噬了进去。 “长玉,安排师兄弟,五人一组,每组半个时辰,守住阵法——”灵一法师大声喝道,惊魂未定的长玉立刻去安排了。 (本章完) 第466章 二更 第466章二更 “侯爷,此地不能就留,那阵法随时可能破。”副将之中,有懂阵法之人,此刻立即说道,众人闻言,刚才还是害怕,现在已经是惊恐。 “还能撑多久?”镇北侯闻言,问向自己的副将。 那副将一愣,又仔细看了看阵法的方位已经剩下的法师。 “侯爷,这说不好,随时都有可能,那些法师一个不小心,稍微分神,先前的情况就会出现。” “好,你们随我来——”镇北侯当机立断,跨出身去,直接就朝着营地的方向走过去,身后的人顿时一惊,只能赶忙跟了上去。 “侯爷,您——” “侯爷,太危险,我们明明可以……”什么事也不管。 镇北侯不这么认为,乾道寺的人在北疆出了事,不管他们管不管,都逃不开这个关系,这个时候,不是与乾道寺交恶的时候。 “法师——” 就在灵一法师刚刚撤下身子,换上了第二批守住阵法的师兄弟,还没有喘气,就听到身后一队人马朝着他们营地走来,为首的镇北侯一脸惊慌,做足了功夫,一脸小跑,又满脸惊吓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镇北侯——”灵一法师并不奇怪,这么大的动静,灵一法师的声音透着疲惫。 “法师,这是出了什么事?”镇北侯一脸小惊慌,将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身后的一种副将也是十分害怕的神情。 灵一法师此时也顾不得对方什么表情,眼下危及,只能求人支援。 却不想,镇北侯却先开口了。 “法师,要不要我们帮忙……”镇北侯热情地相问,听得灵一法师一愣,就连他自个的手下也一愣,侯爷这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那灵一法师此时看向镇北侯,微微有些动容,他没想到这个时候,镇北侯说出的是这样的话,虽未开口,心里已经受用。 镇北侯一拍脑袋。 “瞧我这榆木脑袋,这还用问,一定要帮忙了。”身后的手下也很赞同这是一颗榆木脑袋,可是接下来镇北侯的话,终于让他们明白,自个主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我们北疆的营地离这里比较远,最近的就是西北疆令将军营地里的人,你放心,我现在就派人去令将军的营地请兵支援你们,你放心,令将军他们比我们更懂这鬼灵壑。”镇北侯立刻就说道。 灵一法师知道现在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自己的确需要救援,而且不少弟子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能撑住一天,可是接下来,吃穿住行都是问题。 “那就多谢侯爷。”灵一法师说道,而且令将军的名声,灵一法师也听过,比起这镇北侯,他更相信这位令将军一些。 “侯爷且慢,待我写一封书信,让你的人一并带给令将军。”灵一法师抬头说道,立刻转身回去匆匆写了一封书信。 “如此甚好——”灵一法师的这一举动倒是让镇北侯的计划更顺利了不少,当即就吩咐两人立刻骑着快马直接前往西北疆的大营。 那些法师们见终于有人支援,这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两人得了书信,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西北疆大营的地盘,刚到就被拦了下来,只是士兵说着的情况,他们也早已经收到了消息,只是令将军不在军营之内,所以他们一直按兵不动。 “麻烦两位大人还是快快启禀令将军,那些可都是乾道寺的法师,我们侯爷已经赶到了,如今那位灵一法师亲自给将军的信在此。”来送信的人十分稳妥,此刻已经看出了对方脸上的犹豫,但是西北疆的那位令将军行踪隐秘,他们根本探测不出,此时也不知道对方在不在营中。 接过信的是军营里的三把手鲍幸,是令将军的心腹,也是自小与令将军一起从死人堆里滚出来来,性子急躁,当即就拆了信,一看,灵一法师的字迹潦草,但却说明了为何要请他们援助的理由。 军营里有曾经在火令队兄弟的事情,只有太子殿下和令将军知道,另外知道的也只有乾道寺。当初,是有一批火令队的兄弟随着朱平一并到的西北营,但是朱平去接人还没有回来,那些人…… 当即,鲍幸一咬牙,救人要紧,朱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但也应该很快了。 “鲍副将——”身旁的属下有些犹豫,朱平的那些人曾经都是禁林御里的,万一出了差错…… 鲍幸一把拉过自己的属下,悄声将情况说了,此时也是火烧眉毛的事情,那属下也知道乾道寺的那些法师身份尊贵,况且这一次声势浩大,若是有差池,他们也难辞其咎。 鲍幸当即招出朱平的那一群手下,又带着自己的人,细说了情况。 这些人虽然原是禁林御,但在令将军的麾下,令将军十分公正,他们也十分敬佩,而且,鲍幸与朱平平日的关系也可以,如今这情况,哪里又不应的。况且鲍幸虽然性燥,但对待自己的弟兄是知无不言,也不藏需,因此人缘也不错。 当即,队伍很快就出发了,鲍幸带走了大半的朱令的手下,已经自己的全部手下,剩下的人只等令将军和朱副将回来,再来。 …… 景治帝半夜突然吐血,等太医赶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文贵妃得到消息的时候,萧皇后已经将晨文殿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文贵妃怎么相求都见不到景治帝一面。 然而,文贵妃知道,景治帝剩下的时日不多,就算这次不死,也撑不了几日,文贵妃见景治帝无果,索性回头救往郑皓元的宫里赶去。 文贵妃决定有些事情,此时应该让郑皓元知道,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随时都有可能立即出手,到时候,若是郑皓元哆哆嗦嗦站不到文武百官面前,那自然不成。 文贵妃半夜敲开了郑皓元宫中的大门,喊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郑皓元,少年仿佛一点没有意识到宫中的紧张气氛,甚至对文贵妃喊醒他有些抱怨。 “我不要——”郑皓元仿佛听到了天书一般,一个劲地摇头,“我才不要当皇帝。” (本章完) 第467章 一更 第467章一更 “到现在,不是你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文贵妃立刻正色说道,郑皓元急了,就要站起来,被文贵妃双手压住了肩膀名,语重心长地说道。 “母妃,我们就不能好好的就当王爷,太子哥哥不会……” “住口——”文贵妃想不到郑皓元还有这样的想法,疾声打断。 “扶恭,走到这一步,不是你我两人能决定的,是关系到整个文家,关系到你我的将来。也不是我们不想就可以不做的,那郑淙元或许会饶我们的性命,但是萧皇后不会,太后不会……” “不会的,南郑国就容不下一个王爷么?只要我没有那个心思,我就想好好守着母妃,不想你有危险。” “扶恭,你还小,有些事情你看不明白,也哥呢吧猜不透旁人的心。就说你皇叔,他的日子好过吗?没有延平太后,早就已经死十回、八回了。”文贵妃急切的说道,“这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若透露半点出去,那么母妃,包括你,还有文家的所有人都会死。一旦景治帝死了,我们的出境就更加……” “我不信,我不信——”郑皓元挣扎着,终于挣脱了文贵妃的双手,就朝着宫外跑去。 “娘娘……”身后的太监跟着就要追出去,文贵妃抬头。 “算了,别追了,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总要给他一点时间。”文贵妃慢慢地说道,抬头看向远处夜空的星光,良久没有再开口。 “殿下,殿下,您去哪?”苍耳守在殿外,文贵妃的人没让他进去,此时突然见自个殿下冲了出来,立刻跟了上去,又见身后没有跟上来的人,顿时有些急了。 “殿下,殿下,您等等奴才——”苍耳不用猜,也知道自个殿下心情不好,文贵妃与四殿下虽然是母子,但是两人的性子明显不合,不到两句就会冲突,苍耳已经不奇怪,只是着急,这么晚了,文贵妃这是要干嘛呀。 苍耳追出去两座殿,也没有追上郑皓元,四殿下现在要出宫干嘛? 苍耳来不及想,只能飞快地跟了上去。 “四殿下,现在宫门已经落了锁,不能出去……”守宫门的侍卫话还没有说完,郑皓元直接拔出对方的刀就砍过去,苍耳立刻来拉。 “严大人,我们有宫牌,有……”苍耳急忙掏令牌。 那侍卫一边躲,一边往后退,但是平日里郑皓元私自出宫也不在少数,这半退半就也就让开了身子,郑皓元抢了一匹马就直接冲了出去。 侍卫们不能怠慢,立刻给苍耳弄来了一匹马,苍耳赶紧追了上去,身后收到消息赶过来的卢护等人,此时也已经到了宫门口,才知郑皓元已经出了宫,心中一惊,还是飞快地跟了上去。 …… 郑淙元收到手里的密报时,有些不解,一旁的其令倒了茶,见自个殿下神色有异,可这是南门国来的消息,就算是大事,那也是南门国的大事,那南门国质子夺回皇位已经成定局,一个月前他们就已经预见了这个结果。 而且,那南门宇得天时地利人和,又有母族力量的支持,更是在关键时刻,印证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南门国的呼声持续高涨,就算是有什么事,也是如今的南门国六皇子抵死抗争,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所以,就算是其令想来,并没有事情让太子殿下能皱眉的。 郑淙元没有瞒其令的意思,况且南门国的情报收集,是经过其令的亲哥之手,也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那位南门国即将登位的皇帝不在南门国林都。”郑淙元说着,声音平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样的疑虑。 其令一愣,随即冷静下来,这种事情也并不是没有,这样关键时候,那南门国六皇子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只要那南门宇一死,事情就会有转机,所以其令觉得自己能想通的事情,自个殿下也一定能想通,那么殿下在疑惑什么? “你可记得,当初那南门宇与朝仁郡主是认识的。”郑淙元突然开口说道,此事南门宇曾在之后与南郑国的交涉之中,特意提及过,念如曾经救了他,不过,郑淙元并不相信念如是特意救他,而是不喜欢她眼前出现这打打杀杀,况且那一段时间,郑皓元又喜欢往启顺楼跑,随便提起一口的事情,这是她会做的事情。 郑淙元也只是突然想起,然而想起念如来,郑淙元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密报,其令猜的不错,那南门国的事情的确不值得他花过多的心思,此时也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想不通而已。 郑淙元突然站起身,其令一瞬间猜到,殿下这是要出去了,也是,这些日子事情忙,况且为了避嫌,又不引起端王的怀疑,这才忍着不去端王府。 郑淙元走的是正门,端王急忙出来迎接,这大晚上的,郑淙元突然来找他,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端王虽然有些糊涂了,但是有些事情就算是糊涂,他还是嗅到了一些气味,端王赶忙迎了出去。 端王的想法很简单,景治帝时日不多,所以,上一代的恩怨仇恨随着景治帝的去世,他的身体越来越糊涂就慢慢的消散了。而郑淙元的确是个明君,当得起贤良二字,况且,他冷眼瞧着,他并没有看不起念如的意思,甚至因为他的缘故,对念如颇为照顾。 虽然端王猜不透这其中的原因,但一想到郑淙元只有一个姊妹,那长公主实在是…… 端王看到郑淙元的时候,这些心思都消散了,眼前的郑淙元温和睿智,举手投足都带着让人信服的气质。 “殿下,这么晚怎么来了?”端王不敢多想,唯一的念头,这将是他与念如以后的依靠。 “皇叔,叨扰了。”郑淙元回了一礼,看了一眼一旁的其令,其令微微摇头,那些人没有撤,也没有动,看来是十有八九是端王的人了。 “殿下,请——”端王觉得有些奇怪,其金其羽看什么,他们府上的柿子树今年没结柿子,也不知怎么的,看也没有。 (本章完) 第468章 二更 第468章二更 院子里的火笼烧的十分旺,云娘进进出出都觉得热,连表情都要崩溃一般。 不仅是云娘,雪柳、杏雨也是无精打采的,雪柳的绣品绣坏了好几处,杏雨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糕点都提不起兴致了。 可是,他们郡主怎么还不发脾气,一发脾气,说不定就能赶走那南门宇。 南门宇自然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敌意,只是他不在乎,他也并没有说,此刻南门国的情形,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又或者,南门宇更想看一看,如果,他还是一无所有,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南门宇自在地喝着郑念如的茶,郑念如半躺半坐,看着话本子,这情况与启顺楼他无数次看到的一样。 只是,似乎大半年不见,眼前的女子一样又不一样,往日那些荒唐的事情谁也没有提起过。 但是,南门宇却觉得,因为她大了,更是到了端王的身边,院子里也多了不少的教养麽麽,那些荒唐的事情她自然知道不能做了。 但南门宇却不心急,毕竟郑念如没敢他走,就足以证明了一切。 突然,一名侍卫默默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坐在廊檐偏僻一角,连个坐垫都没一个的模样,瞬间觉得自己也矮了一截,连走路的声音都觉得自己罪恶了一般。 南门宇看了一眼靠近的人,并没有阻止,对方来,就说明发生了他们决断不了的事情。侍卫默默地上前,凑近南门宇,低声说了几句。 拂冬倒着茶,看了一眼南门宇的方向,虽然郡主没有赶他,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哪知道,这南门宇如此死皮赖脸,晚上就睡在屋外的廊檐下,怎么没冻死。 念夏也有些着急,这南门宇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是南门国的事情没着落,这是准备赖上她们郡主了?没门,想都不要想,实在不行,还是云娘说的对,下点药,将南门宇和外面的那几个,一并迷晕了,让杏雨解决了。 南门宇抬头看自己的人,郑淙元来了,郑淙元怎么会来? 他倒不是怕自己与郑淙元见面,只是这时候,他的确不该出现在这里,而且,对郑念如来说,影响也不好。 郑淙元与端王交谈了一会,又借口让郑念如选一块衣料,准备给太后备着,端王不疑有他,直接就答应了。 郑淙元带着人,果然见院子外的人没有了,心里几乎已经确定,这些人是端王的手下,看到他们隐了身形,怕暴露了。 只是,郑淙元带着人刚到院子门口,暗中却跳出了两个人,直接挡住了郑淙元的去路。 郑淙元眉头微皱,他这一次是带着试探,更是从明面上来的,挡住他又是什么意思?其令也一愣,难道这些人连端王的命令也不听? 那人也着急,去禀报的人还没有回来,世子吩咐过,不得让外人进入,里面的可是他们将来的世子妃,更是南门国的皇后。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主子怎么思念这位朝仁郡主,他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宁愿睡在屋外也不愿意走,他们又怎么能认怂。 其令上前一步,这些人脑子有问题?也不看看拦的是谁。瞬间,其令又有另外一种想法,难道此人是郑念如身边的? 郑淙元似乎也想到这一点,如果是郑念如,那么他就更要让对方看看,谁能拦,谁不能拦。 郑淙元上前一步,直接出手,直接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砰——”那侍卫径直飞了出去,在半空中还不忘本能地反击一下,跟着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让隐在暗处的人纷纷一愣。 刚赶回来的那侍卫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到,他们得到消息,就立即通知自个世子,但是,如今看来,通知也没用,世子还是不让进。 “郡主有令,谁也不能进。”那侍卫不知道自个主子发什么疯,眼前的可是南郑国的太子殿下,这样做好吗? 下一刻,侍卫看到自己被砸出去的弟兄,立刻冷了脸,打他们的人…… 郑淙元此时的脸色已经不好了,冷冷地看着眼前出现的陌生人,突然觉得自己判断错了一些事情,尤其是刚才那侍卫反击的动作,怪异似乎不是南郑国的招式。 其金其羽此时已经在郑淙元的身后,同样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些陌生人。什么时候,郡主身边多了这么多陌生人,一想到他们不知道,甚至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其金其羽立刻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若是端王的人,刚才他们请示了端王,走的是明路,对方理应听到了命令。 所以,这些人不是端王的人。 郑淙元握住了拳头,南门国的人?郑淙元一连几天收到南门国的消息,南门宇的消息失踪了半个月…… 郑淙元冷哼一声,突然觉得,他的猜测很有可能,顿时间,手握成拳,浑身都在颤抖着。 杏雨不放心,正打开门,突然感觉一股杀气恨不得将她凌迟了,跟着就看到站在院子门口不远处的郑淙元,顿时觉得,还是被凌迟了的好。 云娘干嘛让她出来瞧,南门宇有什么鬼主意关她什么事情。 “殿下,殿下——”杏雨自动忽略到还拦在郑淙元前面的侍卫,飞快地奔过去,临到时还不忘给了那侍卫一脚,是实打实地踢出去,几乎没将那侍卫踹飞。 “长没长眼睛。”杏雨立刻为郑淙元“清”开了一条路子。 “殿下,您怎么来了,这大半夜的——”郑淙元顿时联想起那从南疆一直到郑都的神秘人,能躲避掉绝大部分眼线的,这世上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其令、其竹有些懵,尤其是看着那被踢了一脚的侍卫敢怒不敢言,还有些惧怕杏雨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错了,他们可知道杏雨的力气有多大,那一脚没断骨头也差不多了。 所以,顿时间,其令、其竹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其金其羽挑衅地看了一眼那人与黑暗中一眼,瞧清楚了,下次还敢拦不? 郑淙元已经直接朝着院门里走去了。 杏雨只能自求多福,云娘听到动静了,郡主他们都听到动静了才好。 不然,全玩完。 (本章完) 第469章 一更 第469章一更 云娘听到脚步声一个哆嗦,此时犹如在火上煎烤一般,又看自个郡主,怎么办? 郑念如被喊醒,正不高兴,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云娘已经千哄万哄着自个郡主穿着衣服。 “郡主,您好歹先起来,不然今天就得闹翻天。”云娘亲自给郑念如套上衣服。 外面的侍卫此时也慌了,站在南门宇跟前,随时听候命令,准备随时撤退。 此时南门国刚刚稳定,他们主子还没坐上那个位置,所以此刻与南郑国不能有冲突,况且,眼下的是南郑国的太子,此时得罪不得。 而且,他们主子现在的做法,的确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南门宇不悦地看一眼自己的人,凭什么他走。 那属下撇撇嘴,主子,如今是您不要脸地赖在端王府,那夜他们见主子直接进了这位郡主的闺房,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随后,才发现是他们想多了,存粹想多了,自个主子睡在地上,而且第二天还睡到了檐廊上了。 虽说,这檐廊上因为暖笼一点也不冷,但主子,您好歹马上是一国之君主,咱丢不起这人。 “不走,正好来了,把事情说清楚。”南门宇拍拍手上的灰,刚站起身,准备在郑念如前拦住郑淙元,如今以他的身份,与这位太子殿下好好地说道,也不是不可。 况且,如今念如嫁给他,对于南郑来说,有利而无害,他给出的条件也绝对…… 大门开了,郑念如一个目光扫过来。 信心满满的南门宇顿时间矮了一截,有些心虚,又有些不由自主地缩回了刚才那一步,下一刻,在郑念如还没有皱起眉头之前,无奈地挥挥手,带着自己人立刻消失在了黑夜中。 云娘终于松了一口气,至于那拦住太子殿下的那两个瞎了狗眼的,就看太子殿下想要听什么样的解释了。 郑念如人已经奔了出去,郑淙元已经跨进来,身后跟着的其令、其竹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人的踪影,但其令、其竹也发现不一样的对方。 雪柳的神色不对,拂冬、念夏的神色也不对,还有就是,他们什么时候来亲自会亲自出来接的。 郑淙元又哪里想不到,郑念如已经先笑了。 “这么晚,还来了?”是有几天没见了,但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吗,而且胡管家也没少往端王府送东西,郑念如这样一想,嗯,是有两三天没送东西了。 “还没睡?”郑淙元的声音隐隐地压抑着不悦,他没看到,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南门宇?那个质子,是在宫里的时候认识的?他知道一些,但是与现在有什么关系? 南门宇想要再闯进去,接着很快就发现,另外一队人很快就接替了他们人的位置,而且个个身手都不弱,他们若是出现,势必会有冲突。 “主子——”身后的南门死士有些着急,谭首领不在,他们也不敢硬劝,但是,现在但凡是个人,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根本就不适合再待下去。 而且,南郑国太子的人已经朝着他们逼近,身手不弱,带头的更是那郑淙元手下的其金,万一被找到,又是麻烦。 南门宇也只是想一想,若真闯也不敢,而且,这一次,他只是一时冲动,想要把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而已。 而且,毕竟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他这样硬闯进去也不合适,出现在这里更不合适。 这一次来南郑,他故意避开谭宗等人,就是怕他们坏事,他也没想做什么,甚至有些荒唐,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南门宇苦笑,自然,起顺楼的那些事情自然不能再有,甚至郑念如的冷淡他也可以理解。 是他心急了,应该等一切结束,以国礼来南郑,光明正大的求娶。 所以,念如能收留他在院子里,没赶他出去,他还有什么需要印证的呢,这就够的,他现在可以放心地离开,迅速做好南门国的事情,快点接她去南门国。 “主子,现在就走?”那身后的心腹瞬间又不淡定了,主子这是…… “不走等被人赶?”南门宇心情不错,说着已经主动离开,他才不是因为怕郑淙元追着他不放才走的呢,是他想要离开了。 一队人马很快如风一般消失在夜空中,从后方追来的其金看着只剩下一片烟迹的夜空,良久未动。 “殿下,您喝茶——”郑念如身边的人过分的“热情”,更加证实了郑淙元心中的猜测。 其令、其竹看着明显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拂冬、念夏,甚至有些感激他们到来的模样,有些不解,但不妨碍啊,其金、其羽已经追出去了,稍后就会传来消息。 敢挡在他们殿下跟前,就要承受地住接下来的反扑。 郑念如看了一眼郑淙元,有些怪,不开口,这种不开口与往常不开口就不一样,气压低得云娘就是正经事都像是在偷鸡摸狗。 她不是已经将人赶走了么,还要她怎样,况且,她连理都没理对方。 当初,她是想着,日后能免了南郑国与南门国三年的拉扯战,不至于将南郑国再一步步来拖垮,那么南郑国不至于亡国那么快。 而且,她当初又怎么会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毕竟上辈子,南门宇也没有此刻到南郑国来呀。 “不吃么?”郑念如看着郑淙元跟前的糕点,虽然不是云娘说的那样天花乱坠,特地为郑淙元留的,但的确是不错,她本就吩咐了小厨房明日做一份给郑淙元送过去的。 郑淙元此刻哪里有胃口吃什么糕点,她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郑淙元看向杏雨,杏雨一哆嗦,她没做错啥呀,而且刚才踢那人的时候,一点也没敢省力气。 “院子里多了人?”郑淙元收起自己的怒火,也不回答郑念如的问题,而是问道。 只是他问什么,其金下一刻就会有他想知道的答案,这一刻,他等得起。 郑念如挑挑眉,知道对方说的什么意思。 “你不是更清楚?”郑念如也不客气,往日里不都是他的侍卫,如今他的侍卫让人进来了,她就这么几个中看不中用的,能干什么,杏雨能打,但光有力气也没脑子呀。 郑淙元被这一句反问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背过去,其令担忧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郡主,郡主,您这话说的…… (本章完) 第470章 二更 第470章二更 郑淙元面色发白,手紧紧地蜷起,其令一见,慌了,顿时先开口。 “郡主,您不知道?”其令立刻一个反问,“都是属下的错,前些日子禁林御的人有些紧,就没派这里的人,端王也有心栽培自己的人,都是属下的疏忽。不过郡主放心,还好发现的及时,其金已经带着人追出去了?” 其竹默默地看了一眼其令,佩服了,这一招偷龙转凤,简直绝了。 郑念如看了一眼其令,心里已经冷笑一声,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意思是,就算是她们想瞒,也瞒不住了。 她想瞒什么? 杏雨顿时面色发白,那南门宇作死什么,非要出来找死,不是说了 “在你的院子里,不是你的人?杏雨,你说——”郑淙元突然开口,他为什么要知道,这院子里都是死人吗?那南门宇是什么人,尤其还在她院子里,让他怎么想。 杏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跟着一起留下。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突然出现的,又打不过……”杏雨哭哭啼啼,还没说完,郑念如一声厉喝。 “杏雨,你是谁的奴才,你跪谁!”郑念如不干了,在她的面前审问她的人,拿她当摆设么?有什么事情不能问她的。 郑淙元在杏雨说出那句打不过之时,顿时就已经后悔了,他的确应该想到,况且是他判断失误,可那南门宇究竟要干什么? 其令见此头皮发麻,见自个殿下明显冲动了,这时候问什么呀,等其金将人捉回来,要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 杏雨又不敢跪了,想起来,又见郑淙元冷冰冰的脸,顿时又不敢起来了,她,她是谁的人,有区别么? 其令觉得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要命,此时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扑通一声跟着跪了下来,其竹一愣,关他们什么事?不是,其令大哥,别往自个身上扯啊,可下一刻,其竹还是认命地跟着跪了下来,他能不跪么? “郡主,您息怒,我们是殿下的奴才,也是您的奴才,跟杏雨一样,你要打要骂,朝着我们来也是一样的。” 拂冬、念夏见此情形,想跪又好像被其令、其竹抢了先机,现在又好像没跪下去的必要了,可郡主这口气不消,谁都别想又好日子过。 郑淙元抬头,其令的话倒是给了他一丝底气,伸手,想要安慰眼前的少女,郑念如一把抽开手。 “云娘,把糕点撤下去,既然太子殿下不爱吃,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郑念如冷冷地说道,云娘急的想开口,怎么现在变成郡主生气了。 也好,郡主生气总比太子殿下生气好。 云娘想端盘子,郑淙元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其令赶紧抱住盘子。 “云麽麽,不劳动你——”其令给云娘使眼色,云娘满脸纠结不出一个字来,怎么劝,这事明摆着她们郡主不占理,这两天她提心吊胆的就是怕这一幕发生。 好了,发生了,闹的比她想象的更加大。 云娘甚至想到,只怕如今太子殿下已经知道地方的身份了,那南门宇根本就没有要隐藏身份的意思好吗?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郡主,都是误会,太子不也是关心您的安危么?那不知底细的人,让我们担惊受怕几日,还好殿下来了……”云娘说着,暗暗地扯自个郡主的衣袖,差不多得了,咱不占理。 这事情要闹出去,受损的还是郡主您的名声呐。 “怎么,你也呆腻了端王府,想要去太子府了?”郑念如转头看向云娘,当初在宫里,这种事情你也没少撮合,到后来的时候,她不想活下去了,你不也寻了那些貌美的、温顺的,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你干的哪样事不是离经叛道。 郑淙元上前一步,准备再次伸手拂在郑念如的肩膀上,他只不过问了一句,况且,这事情牵扯到的可能是两国之间的事情,念如不管怎么样都应该给他一点消息。 而且,他更担心的是南门宇的目的。 自然,这些他不会问郑念如,启顺楼的事情,念如无意救了这南门宇,这对郑念如来说,就是随心所欲的事情,根本没想会有怎样的后果。念如不会想什么,但是不代表那小子不会想。 郑念如再次甩开男子的手,若是以后有什么误会,他是不是就跟今日一样不问缘由就发脾气,那往日,她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 郑淙元转身就走,谁都会有脾气,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吗?她不知道留一个外男在自己院子里,是怎样离经叛道的事情。 “殿下——” “殿下——”其令头更疼了,这下好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先来院子里悄悄情况,这事情铁定就不会发生了。 其金在端王府门口遇到了郑淙元,一愣的同时,立刻将追查的结果汇报了。 溜了? 郑淙元的更沉了一分,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马受了疼,脚下的速度就更快了,其令、其竹焦急地看了一眼端王府内,无奈只能飞快地跟了上去。 何管家亲自着人关了门,笑眯眯地提着灯笼回王爷的书房。 “走了?” “走了。”何管家说着,“片刻也没有耽搁,难为殿下还想着太后,这片孝心难得。” “唉,难为他了,事事躬身亲力亲为,一心扑在朝政上,是先祖上有得,才出了这么一位好皇帝啊。”端王摇摇头,拿起刻刀,继续自己的篆刻。 “也不知居大人如今到了何处?”何管家将灯笼架在了灯架上,想着居大人的确不错,端王的气也慢慢消了,尤其是托人转来的信,是句句恳切,都说在了端王的心坎上了。 他要的不就是念如将来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么? “如今只怕已经到了北疆。”端王看了一眼窗外,到没有过多担心。 居大人的本事,就算他不去探究,也觉得,居南一就像一汪静潭,一眼看过去到底,却不是静潭深流,所谓至深至浅清溪,就是这个道理。 不说别的,护念如一世周全,郑伯定觉得居南一能够做到。 (本章完) 第471章 一更 第471章一更 鲍幸带着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乾道寺弟子的营地,果然如来报的人说的那般,那营地已经烧了大半,火势冲天,此时要救已经是不可能了。 鲍幸见众乾道寺的法师都围在一处,于是上前一步,众人见是令将军营里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鲍幸上前行了一礼,灵一法师已经走了出来。 “鲍将军,多谢你及时赶来。”灵一法师此时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已经连着两道急信送往乾道寺里。 而西北疆军营的人,此时也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场景,刚开始,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营地里的大火上,可是,现在,那横亘在营地门口那恐怖的情形,让他们顿时有些发懵。 西北疆军营里的人,比起旁人是有见识的,甚至在西北疆、北疆也见识过一些旁人没见识过的东西。 可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们都吓了一跳,心里也开始打鼓。 这些,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他们没想到,在这北疆竟然有这么多怪物。 一想到,他们往日里在北疆边界无所顾忌,还时不时挑衅几个野人,此时想来,他们无疑就是在作死。 “灵一法师客气了,要不,我让人先把帐篷支棱起来?”来人送信到他们军营时,已经得知这里的营地失火了,因此将营地里的帐篷取了一些来,此时见众法师衣衫单薄,不等灵一法师开口,先问道。 灵一法师点点头,只有先这样了,那些阵法里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鲍幸一挥手,那些呆看着阵法里的怪物的士兵们开始忙起来,他们的速度比乾道寺的法师们快多了,鲍幸又见这些法师们不少衣服单薄,又遣人回去拿备用的棉衣来。 “滋滋滋——”就在众人将营帐快建好的时候,阵法之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怪响,护着阵法的几名法师齐齐突然退了一个身位,几个术法弱的弟子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来。 “师兄,师兄——”灵一法师刚刚换下来不久,只听到弟子着急地喊来。 灵一法师立刻奔到了阵法边缘,那阵法里越来越浓郁的暗红色烟气已经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只看到无数的手脚在攀腾着,撕扯着阵法的阵网。 那受伤的弟子此时已经急急被人替换了下来,跟在灵一法师后面的长玉面露担忧。 “师兄,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人替换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且,越来越不受控制,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长玉法师说着。 有一行人此时到了灵一法师的身后,也同样皱着眉头看着阵法,这群人正是朱平手下的那群士兵,他们更是一开始就看到,那阵法周围散落的不少乾道寺弟子的衣服,因此心里早有猜测,阵法里的怪物,应该就是乾道寺的弟子,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这个模样。 “灵一法师,古籍之中曾记载一种术法,能吸收邪恶之气,让人成魔,似乎与此有些相似。”那士兵原本是火令队里的。 灵一法师点点头,他知道此术,只是此术已经失传已久,而鬼灵壑的人也不可能拥有此术,因为师父说过,那鬼灵壑壑主曾经修炼过此术,并且走火入魔,根本不可能成功。 “灵一法师,我们原先有一法,倒是可以暂时对付这种邪灵之气。”那士兵说道,身后跟着的也点点头。 灵一法师立刻看向说话之人,有些犹豫不决,并不是他不相信这些人,而是,这阵法尚且不能困住的邪灵之气,灵一法师自然无法相信对方能赢。 “法师——”长玉法师正要开口,只见远处一小队侍卫飞快地奔来,身后的士兵用雪橇拉着不少的干粮、水等物。 长玉法师见灵一法师无力分心,只得转身迎上去。 “法师,我们侯爷不放心,让属下送来干粮等物,要有什么情况,我们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多谢侯爷。”长玉法师作揖,让人卸了东西。 那人放下东西即刻就走了,转过眼前的一道低矮的剑松林,镇北侯并没有走,而是找了个借口,此时听到回来士兵的汇报。 “来了大半?”镇北侯再次问道,西北疆的驻兵并没有他们多,不管多少,镇北侯担心的并不是这个,所谓擒贼先擒王,人在多,那个关键的人还没有到。 “侯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留在这,若是有情况属下立刻派人禀报给您。”那人看了一眼营地的情况,那些怪物就像是随时都可能冲出来一般。 镇北侯点点头,此时能做到他已经做了,再呆在这里也是图个心理安慰而已。 “走吧——” 令将军来的很快,从北界并不远的黑松林赶来,半路上又遇到送信的人,令将军来不及多思考,直接就朝着乾道寺的营地里奔来,他带的人也不多,只有近百人,其余的人马都在边界外。 令将军没有想那么多,在边界外,他们遇到鬼灵壑以及那些北蒙的怪物时,虽然也有损失,但也渐渐地积累了不少经验。 况且,太子殿下一向与乾道寺交好,此时求助他们,也是情理之中。 “将军,鲍副将带着自己的士兵和朱副将的一半士兵已经先去了,我们可以到营地,等居大人一并来了再去。”一旁的属下赶上来,大声说道。 马背上的男子晒成小麦色的脸庞如风霜刀刻一般,闻言并没有立即开口,他并不赞同,鲍幸做事冲动,乾道寺的法师在关卡扎营这么长时间,以他们的实力,不会突然求援,除非出了大的问题。 “先去看看再说——”军营里还有人,居大人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令将军分得清轻重,一扬马鞭,队伍又快了许多,整个队伍犹如一只穿行的飞燕,直接穿过一片白茫茫的冰雪林源。 “师兄,快撑不住了。”乾道寺的弟子看着摇摇欲坠的阵法,纷纷后退,灵一法师亲自出手,已经坚持了快半个时辰。 “师兄,你必须下来了,这样下去,你也撑不住的。”长玉法师十分着急,着急地看着依旧苦苦支撑的灵一法师。 (本章完) 第472章 二更 第472章二更 灵一法师此时浑身已经湿透,那薄如蝉翼的脸颊已经从苍白而泛红,冷风袭来,浑身的衣服几乎已经快结冰。 鲍副将此时已经看出了一些不妙,眼看着乾道寺的弟子们一个个被换下,能替换上的已经少之又少。一旁主副将手下的士兵此时站不住了。 “灵一法师,我说的那个法子——”那士兵着急地看着阵法之内越来越残暴的怪物,只怕再晚已经来不及了。 灵一法师看了一眼身后倒的倒,寥寥无几的师兄弟,虽然不清楚,对方所说的那种方法究竟能不能起作用,但是现在,似乎留给他的选择不多了,灵一法师只能点点头。 那士兵见此,立刻跑回去,将自己原有的弟兄们聚集了起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二三十人飞快的拿着自己的东西。 灵一法师让长玉暂时顶替了自己的位置。 阵法中的怪物是因为吸收了邪灵之气,而邪灵之气最怕的就是火,而他们的火也不是普通的火,他们也曾经以此对付过鬼灵壑的鬼影。 灵一法师片刻没有耽搁,这种普通的术法,他们早已经摒弃,只有火令队这种才会用,但是此刻,灵一法师更多的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二三十名士兵,飞快地在阵法四周挖出了一个个的圆坑来,飞快地在圆坑里天上了朱砂硫磺等物。这些东西倒是现成的,因为,逃出来的那些郡县的法师也不少,他们在平日里术法不够之时,也会随身带这些东西,此时派上了用场,还有许多原本阵法之中就有的器物与法器,不到一刻钟,所有的都已经准备好。 灵一法师看了一眼已经快撑不住的阵法,一咬牙,扬起手中的金鞭,卷起营地门口的一堆篝火直接撒向已经堆满了柴火的圆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围住阵法的圆坑火光很快就窜上了天空,阵法中不断溢出来的暗红色烟气在碰到火光的一瞬间,顿时被烧成了一缕黑烟,消散在半空中。 四处里法师们眼底顿时闪过一丝雀跃,私下里有几声高兴的惊呼声。 但更多的法师更是担忧地看着。 灵一法师此时转头,看向依旧支撑着的师兄弟们,只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灵一法师原本要点下去的头怎么也点不下去了,但他只迟疑了一秒钟,下一刻,坚定地点了下去。 五名法师同一时间飞快地收手,顿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那阵法中的怪物好像突然间不动了。紧接着,火焰越来越高,疯狂地卷向了阵法之中,每一条金色的光线上都已经带上了火苗,他们甚至听到了怪物传来的惨叫声。 “师兄,似乎有效。”长玉惊喜地开口,的确,刚才不少的怪物被火烧死,竟然可以用火烧死,然而没等灵一法师点头松一口气,那阵法之中的情形徒然间变了一个模样,先前还有惧色的怪物突然间疯狂地撞击着阵法,比任何时候都要不要命,那明黄的火焰少在身上,竟然惨烈的叫声显示着他们无比的痛苦,有的人半条胳膊,半个身子都已经被烧没了,依旧疯狂地撞击着阵法。 站在营地外的人群已经开始不淡定了,尤其是后面的士兵,此时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面色慌张害怕。 灵一法师紧紧地握着拳头,心却慢慢地沉下去。 …… 营地不远的地方,一处猫耳洞中,参长老全神贯注,手指间,暗红色的烟气微动,那阵法之中,就是所有怪物前仆后继地疯狂攻击,试图闯出阵法。 镇北侯的巡查兵此时早已经撤去了,狡猾如狐狸的他自然要消除对自己一切不利的线索,只等着西北疆的士兵们与这些怪物们两败俱伤,这才姗姗来迟,成最后的赢家。 至于乾道寺的法师们,镇北侯更不担心,只要那灵一法师没事,那么就是他救人有功。 况且,趁乱,那些鬼灵壑的人才能溜出去,这样一石三鸟,一举三得的事情,镇北侯早已经在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想到了。 银河冷冷地看着远方的火光,脸上讥讽与不屑的神情丝毫不掩饰。 看来,他还是高看了乾道寺的那一群法师,没有半点常识,毫无经验,还妄想当他的师傅。 银河突然收回目光,参长老顿时一紧张,少主子这是嫌弃他做的不好么? 银河瞅了一眼参长老,差强人意,勉强算得上还能有些看头的,此时,他却已经等不及了,一挥手,一道暗红色的烟气立刻从空中飘散开。 “轰隆——”那阵法之中突然之间发出一阵轰鸣声,犹如群魔乱舞、万兽齐欢,突然之间,这些怪兽就像是突然之间清醒了过来,更加迅猛地攻击着阵法。 “哐当——”阵法终于被攻开了一道口子。 灵一法师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身后的众人也顿时跟着后退一步,一小队的士兵们,已经悄咪咪退到了五十米开外。 然而下一刻,怪物们又像是突然间没有了力气,溜出来的也被那火光烧成了黑烟。 “师兄,真的成功了——”长玉立刻上前一步,灵一法师睁开眼,那些怪物们此刻从阵法的缝隙里一出来就被烧成了黑烟。 “少主子——”参长老有些着急地站起身,这些怪物怎么不动了,一个个出去不是送死么? 银河却冷笑一声,懂什么,只有让他们先稳住心神,觉得自己成功了,才会彻底放松下来,等彻底放松下来,就是他们的最后一击。 果然,脸上浮现喜悦神色的人越来越多,纷纷以为,刚才的那一幕就是这些怪物的强攻之弩,然而,下一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银河突然挥手,凛冽的劲风甚至在身前留下一道深长的印子。 而与此同时,阵法内的怪物突然间纷纷抬起头,不管缺胳膊少腿的,都露出狰狞的笑来,下一刻,地动山摇的吼声,紧接着那黑色的身影突然间像是从阵法里炸开,无数的怪物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等众人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几个怪物首当其冲直接扑向了灵一法师。 “咔嚓——” “咔嚓——”下一刻,灵一法师的头颅掉落在地,身子还直直地站着。 这一幕立刻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本章完) 第473章 一更 第473章一更 第473章一更 “灵一” “师兄——” “灵一法师——”不知道谁的声音,不知道胆颤破碎的恐惧,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吼声如雷,犹如阿修罗地狱的境地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灵一法师死了?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灵一法师的头颅掉落,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厮杀搏斗,甚至就在灵一法师头颅掉落的那一刻,众人亲眼目睹,更多的却是不信。 怎么可能,他们乾道寺的光辉荣耀,他们乾道寺照亮每个法师弟子的一颗明灯,就这样死了? 惊骇、恐惧、不甘,甚至对自己荣耀自豪的身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师兄——”长玉法师立刻就要冲上前去,被鲍幸一把抱住,他虽然刚来,但也看出,如今能做主的人已经不多了,这位再冲上去送死,乾道寺的几乎就是一盘散沙了。 “法师,快带人逃——”鲍幸当机立断,直接拉着长玉法师就要逃,只是话还没说完,一阵暗红色的热浪和火光席卷而来,靠得最近的几位乾道寺弟子立刻被火苗吞了进去,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快逃——” “快逃啊——”反应过来的众人已经没有半点信心,只有恐惧与慌乱。 无数跳出的怪物直接扑向毫无抵抗力的人群,就如同饿狼扑向了狼群,惨叫声、哀嚎声瞬间吞没了这一片营地。 “鲍副将,这样不行——”西北营中的士兵终于意识过来,纷纷已经围成了一团,用不多的盾牌围成了一个密实的圈,顶住了怪物的攻击。 那些怪物更喜欢慌乱逃窜的乾道寺法师,他们身上有着乾道寺吸收的天地之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对于那些怪物来说,就像是致命的诱惑。 “撤——”鲍幸一咬牙,他们这一组十余人,中间还救了两个瘫坐在地上的法师,此时慢慢地朝着营地外撤去。另外还有几个临时组成的士兵,学着鲍幸这边,纷纷围成了一团,然而,这对于那些越来越疯狂的怪物来说,就像是无用的反抗。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鲍幸眼见着自己的将士一个个倒了下去,心中焦急,却只能镇定地指挥着,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补充进来,围在圈中的几位法师此时醒悟过来,在他们头顶布上了一道阵法。 “将军,将军,我们得找个有水的地方。”刚被拉进来的秦良,帽子早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手里的法器也在刚才摔跤的时候掉了,那法器本就没什么用,秦良顾不得说别的,他本来是想逃来着,可是,自己两条腿干不过那像野兽一般乱窜的。 “有水?”鲍幸一看说话的法师,见是个头脑清醒的,“为什么?” “这些东西得了火性,自然怕水——”秦良说着,浅显的道理,鲍幸竟然有些信了,立刻将手里的东西塞过去。 “给——” 秦良一愣,下意识要接住的手一慌,金鞭,灵一法师的法器,金鞭,是供奉在乾道寺的法器,他,秦良愣了不过一秒,直接接过了金鞭,连整个手臂都兴奋地发抖。 “愣着干什么,快走——”鲍幸立刻吼道,“后方不到一里地的距离,就有个水沟。”原本以为是个机灵的,没想到在这发愣呢。 “咚咚咚——”不断有的怪物攻击着他们头顶的阵法罩子,虽然这阵法已经千疮百孔堪堪支撑,但周围多的是一团散沙一般的猎物,所以,他们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在那里——”秦良一眼就看到了那被冰冻住了的河流,又看头顶上的几只依旧不甘心离开的怪物,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有金鞭在手,秦良的胆子大了许多,那盘旋的怪物似乎在寻找一个最佳的机会,能够冲破他们的阵法,将他们吞入腹中,此时秦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横竖都是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活的机会。 秦良看准了一个怪物俯冲下来的时机,突然间撤下了阵法,就在其他几名法师不明所以,正要惊呼之时,秦良手中金鞭一甩,直接卷住一头怪物,那怪物立刻发出尖锐的惨叫声,秦良奋力一甩,直接将怪物甩了出去,那怪物落在冰面上,火苗不灭反而燃烧的更加旺盛,然而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堆烟气,那冰面上被融化了一个不大不小圆形的洞,露出冰下面的湖水来。 鲍幸立刻明白了秦良的意思,顿时投去赞赏的目光,立刻下令让所有人跟着秦良的命令走。 秦良此时收拾了一个,心里有了点信心,此时握了握手里的金鞭,指了指下一个目标。 短暂的磨合之后,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此时速度已经快了许多,下一个怪物飞快地掉落在冰面上,那洞口又大了许多。 然而,谁也不敢大意,而营地里的那一大片的地上,此时移动的活着的身影也越来越少。 赶过来的令将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片狼藉的惨状,顿时所有人在马上不敢下去,只是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怪物此时吸收了剩下的法师的能量,此时已经疯狂地撕咬地上西北疆营地的士兵,哀嚎声中,地上鲜红的血迹、断脚残肢,伴随着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将军,鲍副将——”令将军身后的心腹突然指着远处几个还在移动的人影,大声叫道。 令将军立刻看过去。 “去救人——”令将军顾不得其他,一抽马鞭,直接朝着鲍幸的地方奔过来,顿时看到,在鲍幸前后左右不远处,还有不少逃着的士兵。 “将军,将军——”不少士兵先看到令将军,顿时士气大增,令将军看了一眼头顶的那些怪物,这边的相对少一些,似乎这些怪物在惧怕着什么。 “召集所有人过来——”令将军大喝一声,立刻有士兵返回去,顿时间,朝着河边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士气也越来越壮,甚至已经弄明白了秦良的做法,纷纷跃跃欲试,成功将一头怪物弄进了水里,顿时欢呼声一片。 (本章完) 第474章 二更 第474章二更 令将军立刻下马,就要朝着鲍幸的地方奔过去,身后的心腹立刻拉住了令将军。 “将军,看头顶——”令将军定睛一看,果然,不少黑色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男子眼神冰冷,没有惧怕,只是有些疑惑,这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些怪东西。自他的记忆里,北疆的边界并没有这样的怪物,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怪物。 虽然,令将军知道,这些乾道寺的弟子来北疆边界,事情一定不小,但是,这些怪物很大程度上与他们有脱不开的关系。 看到自己这么多的弟兄都死在这里,令将军对乾道寺自然没有好印象,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先把自己人带走。 “布阵——”令将军没有对付这种怪物的经验,只是见鲍幸他们以如此办法似乎有效,迅速看了一眼那些怪物后,立刻朝着鲍幸奔了过去。 “什么情况?”令将军直接奔到了鲍幸旁边。 “将军,末将收到灵一法师的求救信,带着人过来支援,谁知道,这些怪物厉害。” “他们还有多少人?”令将军看了一眼四周,寥寥几个身影夹在士兵之中,不用问也知道,情况不妙。 “末将不知。”鲍幸说着,头顶上的怪物已经剩下了最后一只,秦良已经出手。 令将军看了一眼秦良,他认识灵一法师,眼前的不是灵一法师,手里拿的却是灵一法师的鞭子,令将军没有问,已经心知灵一法师凶多吉少了。 “接下来怎么办?”令将军不去追究这些了,最要紧的是怎么逃脱,这些东西能让整个乾道寺死伤如此惨重,定然不好收拾。 “这些东西怕水——”鲍幸一愣,他也没想接下来怎么做啊,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何青,带着士兵有序撤离。”令将军头疼,他就知道鲍幸做事想不周全,此时才知道有多不周全。 “是——”男子身边的心腹立刻说道,瞬间一声大喝,伴随着无数从四面八方奔窜过来的怪物,士兵们的飞快地聚集在一起。 “地狐营先锋,其余人快速跟山,飞虎营断后——”何青说着,士兵们立刻训练有序地离开,受伤的被架在了中间,那种重伤的,此时也被人扛着背着,飞快地朝后退去。” 秦良等幸存下来的法师此时也跟着士兵们离开,秦良却突然站了出来。 “你干什么?”鲍幸倒是觉得这个法师有些头脑,不忍心这么时候任其作死,立刻拉秦良。 秦良却摇摇头,虽说,他只是一个地位十分低的法师,甚至在任何一个正经从乾道寺里出来的法师面前,都要做小伏低。但是作为一名法师,受百姓供奉,此时秦良深知,此举不妥。 “不成,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这些怪物一旦入侵我南郑,将会带来无穷的灾害。”秦良大声说道,鲍幸微微一愣,他没想过。 令将军看了一眼秦良,也停了下来,看着秦良,对方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这些怪物必须消灭掉?”令将军直接问道,没工夫废话。 “会,会有大灾难。”秦良说着,也不是危言耸听,怪物越来越多,不排除那些死去的法师、士兵都在慢慢变成这种怪物。 令将军不知道对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却突然听到鲍幸十分惊骇的声音。 “那,那是人?”鲍幸颤抖地指着朝他们奔过来的怪物,最前面的竟然还有士兵的服饰,虽然破损,但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 令将军转身过,将手中的刀横在了跟前。 “众将是听令,一营二营带着法师和受伤的弟兄离开,其他人留下。” 士兵们的动作立刻一顿,下一刻,整齐划一地在地上排开,站在了令将军身后,这近百人,都是西北疆将士中的精英,此时眼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视而不见。 “你有什么好办法?”令将军看着已经十分逼近的怪物,沉声问道。 秦良法师看看身后,留下来的法师只有寥寥几人,他没有办法,,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些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头。 “水——”秦良法师飞快地说道,这是他目前唯一知道的办法,也是唯一有效果的。 “好——”令将军飞快地传令下去,怪物已经攻了上来,士兵们立刻用盾架起了一道高腔,一直将队伍延伸到了河岸,士兵们舀起河里的水直接拨了出去,果然,那怪物带着身上的火苗,瞬间窜起了几倍旺的火势来,秦良法师以及留下的几位法师立刻出手,飞快地将怪物拉下了水。 “扑通——” “扑通——”士兵们不时从盾牌后刺出的长枪减缓了怪物们进攻的速度,但也只是微弱,整个队伍慢慢地朝着湖面上退去,士兵们也渐渐地减少着,怪物们似乎已经发现了这一片湖面的危险,明显生出了惧意来,只敢在前面冲击着,却不敢直接跳过去。 令将军顿时发现了这一幕,看着一步步被他们引着朝湖面上的怪物,在湖岸边,冲上来的怪物已经越来越少,尤其是那些明显是刚刚死去的士兵和法师们,都惧怕的不敢到湖面上来。 …… 另一边,参长老等的时间已经足够长,眼看着营地已经空置,正是他们离开的好机会,而且消灭了乾道寺这么多法师,应该让少主子称心了。 “少主子,趁现在他们乱着,我们赶紧走……”参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就很自觉地闭了嘴,不走么?就剩下这些烦人的士兵,也没什么看头。 银河想的确是彻底取代乾道寺的位置,那么,这些怪物就不能死在边疆,只有在南郑国形成了威胁,别人才会信奉他们,当初的乾道寺不也是同样的招数么? 少年突然从猫耳洞中走了出来,愣愣地看了一眼依旧负隅顽抗的那些士兵,冷哼一声,不知死活,一挥手,暗红色的烟气犹如疾风一般席卷而去。 先一刻,还准备在怪物害怕水这上面做文章的令将军等人,此时突然间,那些原先害怕的怪物们,突然间,像是疯了一般,不要命地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鲍幸瞪大了眼睛,这些东西怎么又不怕火了? (本章完) 第475章 一更 第475章一更 就在所有怪物如狂风一般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就算是久经战场的令将军等人,也被这样的情况给愣住了。 而这一愣之间,已经注定了这一场杀戮的结局,连风都带着暴虐凄凉。 就这一愣之间,成片的怪物已经扑向了冰面上的所有士兵。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厮杀,更多人突然间有一种解脱的念头。 令将军本能地要抵抗,就在这时,那怪物铺天盖地仿佛要吞噬了一切,男子第一次害怕什么滋味,手中的刀也跟着颤抖起来,后退一步,一咬牙,横竖都是死…… “冲出去——”令将军大喝一声,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所作出的决定已经不是能用正确与错误决定,就像是在强大的实力之下,所谓的正确与错误都变得渺小可笑。 “冲啊——”在生死的最后关头,也激发出了一些士兵最后的血性,跟着站在最前面的男子直接冲了上去,瞬间,一半的士兵直接变成了灰烬,冲天的火光,焦臭味,一片漆黑的冰面,还有无数游离的暗红色烟气侥幸逃脱,在空中飞舞。 “将军,这边走——”秦良手中金鞭卷走一个冲上来的怪物,大声喊道,他们的队伍已经困在无数怪物的包围之中,遮住了天日。 半个时辰后,队伍零散只剩下一半的人,所有人已经筋疲力尽,渐渐地已经开始绝望,怕死已经成了一种原始的本能。 “鲍幸,带着几位法师看能不能冲出去。”令将军声音沙哑地开口,深吸一口气,凭着剩下的人,再杀出一条路,说不定可以让人出去。 “将军,你带人出去,我断后。”鲍幸立刻明白了令将军的意思,立刻拒绝。 “这是命令——”令将军大喝一声,鲍幸一愣,想要再辨白,怪物们根本不给他时间,刚要开口,一只怪物已经冲了过来。 “弟兄们,跟着我——”令将军大喝一声,带着士兵立刻上前一步,无数的怪物盘旋在他们周身,令将军挥手就将一只怪砍在了冰面上,在火焰还没有袭上身的一瞬间,脱开身。 鲍幸一步一回头,将军这是要牺牲自己让他们出去。 “啊,啊——”一名怪物抱住了士兵的头颅,下一刻,那活生生的头颅就变成了一滩黑水,只剩下无头的尸体在冰面上跳腾着。 令将军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令将君裹紧了手中的刀,眼眸之中多了一份视死如归。 “冲啊——”令将君一马当先,冲着最后一道挡在他们面前的怪物冲出去,只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冲啊——”将士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跟上令将军,不要命地往前冲去。 一头怪物直直地冲向带头的男子,另一头怪物也飞快地扑过来,一名士兵肉身扑了过去,扯下了一头怪物,顿时火光四起,那士兵立刻扑向另一头怪物,顿时和两头怪物融在了一起。 令将军来不及悲哀,一刀砍下一头怪物,大吼一声,直接冲向一头横冲直撞的怪物,仿佛要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渐渐地,怪物越来越多,鲍幸已经走到了最边缘,可是,不断有怪物袭击而来,鲍幸渐渐地开始绝望,拼尽全力也冲不出去,他对不起令将军的牺牲,辜负了令将军…… “将军——” “将军——”令将军的身边只剩下了寥寥数人,紧紧围着令将军周围,看着越来越多的怪物。 “将军,我们出不去了——”此时,他们也不知道鲍幸带着人能不能出去,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已经无能为力。 “将军,我们败了——”一名士兵抹了一把脸,没有悲伤,没有颓废,是拼尽全力以后的实事求是。 令将军不语,默认这个事实。 “杀一个,赚一个。”令将军说道。 所有人又提起了刀,准备做最后一搏,就在这时,一道火光直接冲向极速乱窜的怪物,下一刻,顿时间那怪物哀嚎一声,瞬间变成了一道火球,连带着旁边的两个怪物也瞬间成了一道火球。 一道箭没有引起下面厮杀的令将军的注意,而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箭矢飞射空中,顿时间火光四起,那些怪物哀嚎声一片。 “将军——”剩下的士兵愣愣的,一时没有看懂到底出了什么事,紧接着更多的箭矢飞来,半空中的火球越来越多,那些怪物纷纷逃窜,一时间,天空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仿佛重生一般。 “令将军,快走——”远处一声大喝,瞬间拉回了令将军的神思,正是朱平的声音,跟着身后的将士齐齐射出的火箭,一瞬间让怪物溃不成军。 令将军提起刀立刻朝着朱平的方向奔过去,周边无数怪物的哀嚎声,鲍幸也朝着朱平的方向奔过来。 “朱副将——” “朱副将——”朱平没理鲍幸,直接去接令将军。 “将军,属下来迟——”朱平立刻跪下,大雪封山,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没想到到了军营是竟然遇到这样的变故。 “快起来,居大人——”令将军拉起朱平,看向居南一。 以他对朱平的了解,自然知道,他的人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这样的法子就他们,而那些士兵应该是居南一带来的人,真正的火令队的侍卫。 “令将军,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先离开再说——”居南一看了一眼远处,谨慎地说道。 令将军跟着点点头,士兵们相互搀扶着,飞快地朝后方撤退。 …… “少主子——”参长老看着越走越远的人,有些着急,少主子怎么放这些人离开了,眼下正是一举拿下的最佳时机。 参长老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再看自个少主子的神色,这是要放那些人走了?少主子不是一心想着赶尽杀绝么? 可是现在这么又把人放走了? 而银河静静地看着离开的居南一,并没有开口。他放他一马,是因为他曾经救了念如,这样,念如与他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下一次,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了。下一次,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了。 (本章完) 第476章 二更 第476章二更 “少主子,这个时候不一网打尽,只怕——”参长老迟疑地开口,生怕触到了少主子的逆鳞,但是不开口,眼见着好不容易培养的怪物就这样…… 参长老看着场中越来越少的怪物,火令队的人有序地猎杀着这些怪物,眼看着就已经死了将近一半,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少主子再不出手,这些辛苦出来的怪物就这样没了。 银河没动,眼看着这些被杀死的怪物,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些东西本就支持不了多久,死了也好。”少年冷冷地说道。 参长老一顿,怎么支持不来多久,比起黑影,这些怪物要控制起来容易多了,而且威力也大多了。 “将军——” “令将军——”令将军的人带着刚逃出去不远,远处急奔而来的队伍已经到了跟前,能准确地出现在他们的跟前,分毫不差的知道他们逃的路径,真倒是难为了这位镇北侯。 令将军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位镇北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又怎么会没收到阵营里的消息,此时才好,至少也是怕死,不肯出力。 令将军倒没有责怪鲍幸着急行动的举动,要是他在,也一样会来救人,但换作镇北侯就不一定了。 “侯爷——”令将军还是行了一礼,虽然他们暗中已经不合许久,但是表面上却没有过实质的冲突,尤其对方的地位比自己还高。 “令将军,你平安无事本侯就放心了。”镇北侯说着,心中想的却是怎么就没死,这样了还没死,说到底,还是这居南一来的及时,不然,他绝对活不了。 镇北侯的目光在令将军身后的人群里焦急地寻找着,只看到几个零星的法师混在士兵中,灵一法师呢? 只是,半天没看到灵一法师的身影,再一想不对,这灵一法师此刻应该与令将军他们在一起呀。 “令将军,灵一法师呢?”镇北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前的令将军都活着,在镇北侯看来,灵一法师怎么会死? “灵一法师在下官到之前,就已经……”鲍幸上前一步,一开口就止不住悲痛。 “怎么,怎么可能?”镇北侯立刻震惊地看着鲍幸,这怎么可能! 镇北侯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灵一法师的死超出他的意料,也彻底打乱了他先前的计划,不,不,灵一法师的死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镇北侯又突然十分庆幸及时将锅甩出去,来救援的西北疆的人,到时候祸及的也必定是令将军。这才慢慢稳下心神,再看一眼前面阵营,那火光已经渐渐暗下去之处,怪物也渐渐没了声息,顿时心中有些吃惊,看不出来,这个居南一以及火令队竟然如此厉害。 火令队的迅速地消灭了肉眼看到的所有怪物,之后迅速撤退。 居南一心里有些疑惑,当初阵营里有那么多法师,他们此法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法子,而且,这些怪物也并不如他们传言的那本厉害。 居南一正在疑惑之际,那镇北侯已经开口了。 “居大人,令将军,你们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本侯吧,这关卡之处势必要守着。” 令将军闻言,冷冷地正要开口反驳,居南一却突然开口。 “那就劳烦侯爷,侯爷,下官先带着令将军回营。”居南一冷冷开口。 令将军一愣,有些不赞同居南一的做法。 等镇北侯走远,居南一这才看着对方走远的声音,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下官绝对那些怪物是受人控制,此刻,那些人应该还未走远。”居南一说道,但也深知,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对付不了对方。 令将军一愣,许多未想通的事情此刻有些通了,顿时对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居大人高看了一眼,如此有头脑,怪不得能够在太子身边得到重用。 “居大人请——”令将军瞬间心情舒畅许多,立刻带着自己的人,片刻也不耽搁就回去,生怕再被牵连到。 “侯爷——”镇北侯身边的心腹看着满地狼藉,一片惨壮,就知道刚才有多激烈,却没有想到,这最后,竟然让令将军活着出来了。 虽然,眼前的营地里没有半分怪物的影子了,但是依旧让人头皮发麻,心里打颤。 “确定没一个活的了?”镇北侯不放心地问道,尤其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有的烧得只剩下半个身子,满地都是残肢断臂,放眼望去,就没一个活的,但是镇北侯还是不放心。 “没有了——”士兵们前前后后查看了数遍,清理着那些尸体,就地挖了深坑,此时找遍了营地,镇北侯也没有找到灵一法师的尸身。 不过,镇北侯随即已经想好了说辞,灵一法师的死务必要放在西北疆那群人的头上才行。 镇北侯自然不傻,此刻他接管这里,就是为了当初与鬼灵壑的约定,此刻已经快速清理了一遍营地,那些阵法,没有了法师在,也是形同虚设。 镇北侯没有等多久,甚至那些怪物的尸身还没有清理完,就见几人朝着营地的方向而来,北疆的士兵们顿时紧张起来,镇北侯却是第一眼认出了参长老,制止了自己人要阻止的举动。 参长老看了一眼镇北侯,点了点头。 镇北侯这才注意到参长老前面的少年,目光冰冷,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朝着营地后的关卡而去,而他身后除了参长老,只剩下两名鬼灵壑的弟子,但是少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来,就连参长老的神色,都带着恭敬。 镇北侯立刻联系到自己猜测的那个神秘的重要的人,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年轻,暗暗吃惊的同时,却隐隐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其实,也并不难猜,参长老通过他进出边界多年,为的就是寻找那位失踪的少主子,难道这少年就是那位失踪的少主子? 镇北侯身后的那些心腹,见对方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顿时有些不满,正要开口,却被镇北侯一个眼神制止住。 能够仅凭几人,就灭了乾道寺这么多法师的人,其恐怖的实力自然看不上他们这些凡人,镇北侯暗暗庆幸自己押对了宝。 (本章完) 第477章 一更 第477章一更 清晨,比以往更加小心的清晨,稀疏的阳光透着冬日的凉薄射进来,云娘唉声叹气,只是不敢去郑念如的跟前唉声叹气,拂冬、念夏连走路都恨不得踮起脚尖走。 就在众人都恨不得封了自个的嘴巴,甚至要封了自个鼻孔之时,突然间,一声尖叫声,带着惊讶与慌乱,彻底打破了刚才的小心翼翼。 “四殿下,你怎么在这?”念夏的大嗓门此时毫无遮拦,看着蜷缩在外间隔橱里的郑皓元,简直,简直要命。 下一刻,念夏想的就是,郑皓元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在的?昨天?今天早上? 不可能,如今墙头上都是太子殿下的侍卫,别说是个活人,就是个苍蝇都不敢飞进来。只能是昨天晚上,那混乱的时候? 念夏立刻就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年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只是,眼前的少年头埋在胳膊里,因为念夏开了橱门,亮光让他恍惚了一阵,下一刻,却心沉入海底,淤塞再也拉不起身。 少年不语,头脑混乱,双目红肿,一时之间没有消化不了的事实以他的脑袋仿佛一辈子也消化不了。 “吵——”云娘一直在外面转悠,脚跨进大门的第一步,一个踉跄,发出比念夏更加惊骇的叫声,少了娇俏带着妇人的粗糙。 顿时间,郑念如想当没听见都不行了。 郑念如一把掀开了被子,想要挪步过去的拂冬立刻不敢了,赶紧伺候自个郡主。刚才念夏喊谁的名字,谁在哪里? 南门宇?那小子真的不要命了,不想活了?拂冬一想,瞬间觉得如今的南门宇怎么也不能用小子这个词来形容了,高大壮硕,气息蓬勃,像一只刚成年的猎豹。 拂冬想着不可能,太子殿下的人在,别说那南门宇,就是一只苍蝇也不敢飞进他们院子来,而且,那南门宇现在是死是活都难说。 云娘双手颤抖,刚才脚指头踢在了门框上痛地她几乎要骂娘,可是四殿下怎么在这里?这是嫌还不够乱么?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没完没了了? 不是,这四殿下怎么会在她们院子里,这祖宗到底要干什么? “祖宗,你怎么在这?”啊,呸,云娘觉得她家祖坟上冒青烟也修不了能成为皇子的祖宗,于是就是去郑皓元。 少年不动,头颅埋在膝盖里,双手紧紧将身体环抱住,红肿的双眼因为射入的阳光而难受,更难受的是心。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事情?为什么? 少年不知道自己不忿的是什么,伤心的是什么,难过的是什么。郑淙元,为什么是郑淙元。 郑皓元头脑慌乱,自己那不可见的心思始终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谁也不敢说,他觉得如此的距离就是最好的。 可是。 就好像自己珍藏了许久的,连拿出来看一眼都舍不得的珍馐,摆在别人那里什么都不是。 郑皓元不甘,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不,他应该站起来,直接走到郑念如面前,从她口里亲口说出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怎么可能喜欢郑淙元。 怎么会?明明,明明那是他敬爱的皇兄,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是要置祖先家训都不顾吗?明明,皇兄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这南郑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得。明明,他与堂姐的关系最好…… 对,他应该站起来,直接去问郑念如,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云娘给了念夏一个眼神,眼下里外面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再从她们院子里出去一个四殿下,云娘都不敢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简直头大。 念夏立刻明白了云娘的意思,四殿下也只有自个郡主能拿下,往日里也最听她们君主的话,所以,现在要快点解决麻烦,就得让郡主出手。 郑念如皱眉,扶恭来干什么? 好像这一辈子,扶恭并没有做下许多残暴不堪的事情,就算玩的有些过火的,比前一世比起来,已经是小巫见大巫。 “不像是今早来的,应该是昨日混乱的时候溜进来的。”念夏悄声说道,又看了一眼外面。 郑念如顿时揉了揉眉,她与郑淙元的关系,没什么说不说的出去的。扶恭知道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虽然上辈子,郑念如与郑皓元并没有多少交集,但是这辈子看来,郑皓元并不像传言中的坏,那些玩意也只是不得法胡乱玩,得了她的指点,品味已经高了许多,所以她还是相信郑皓元不会害她。 但也是个麻烦,毕竟郑皓元是皇子,自然知道那祖训。 郑念如站起身,先前的不顺此时也收敛了许多,毕竟有正事。 “扶恭——”郑念如倚在门口,开口喊道。 少年听到郑念如的声音,先前一腔的怒意,当面质问的想法一瞬间丢到了天外,瞬间犹如被踩住了尾巴的壁虎,立刻窜了出去,就要逃出院外去。可刚跨出去,长久蹲着那双腿已经发麻,人直接朝着前面栽出去,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少年从每一个细胞里都生出的愤懑,为何要在这里出丑,他不要呆在这里的绝望顿时让他忘记了疼痛,爬起来直接就朝着院门口奔去,还没走出去两步,杏雨已经一把拉住了少年,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臭丫头,放我下来——”郑皓元踢咬撕,他不要待在这里,昨天他为什么不走,为什么留在这里,他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想和以前那样。 郑念如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搞不懂少年突然来的脾气,歇斯底里恨不得撕了杏雨,只是杏雨力气大,也抗揍,一时间奈何不了。 郑念如朝着杏雨招了招手,杏雨将郑皓元扛了过去,郑念如开始不敢摸,可是平日里,郑皓元乖得就像小鸡仔一般,所以壮着胆子摸向郑皓元。 一瞬间,原先还踢打闹腾的郑皓元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生怕自己一不注意踢到了郑念如一般,下一刻,委屈已经全满。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本章完) 第478章 二更 第478章二更 郑念如皱眉看着眼前的少年,哭什么,她又没怪他偷着进来,现在出不去了,郑淙元的人在外面,这样出去也麻烦。 “别哭,你想回宫?”郑念如猜测着郑皓元是怕郑淙元的,所以偷溜进来了,却因为她与郑淙元的争吵没敢出来,此刻又出不去,又怕她骂,才会如此。 郑念如伸手,摸着郑皓元的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昨天你来的不巧,你是想来找我玩?”郑念如说着,杏雨已经将人放下,郑皓元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还在生气,他不想理人,甚至不想站在这里。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郑皓元突然开口,没头没脑地抛下一句,唯有她应了,他才能活过来,才能喘过气来,不去想什么都比他优秀的郑淙元。 郑念如微微一愣,下一刻已经明白了郑皓元话中的意思。 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云娘立刻带着杏雨、念夏他们下去了。 “扶恭,你跟我来——”郑念如往回走,也不看郑皓元,少年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跟上女子的脚步。 拂冬小心翼翼地放下脚垫,虽然地上已经烘了暖炉,没有一丝寒意,但是郡主赤着脚,万一感觉凉。 拂冬又小心翼翼地给四殿下垫了个软垫,少年倔强地不要,他要答案。 “你为什么这么想?”郑念如抬头看少年,这样看来,昨日郑皓元全部听到了,郑念如也不怕,这事情早晚会知道的,只要她想要这样的结果,迟早要站到众人的面前去。 “你,堂姐,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郑氏皇族的祖训。”郑皓元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仓促地开口,堂姐一直在启顺楼,自然不会有人告诉她,那就是郑淙元该死,他明明知道却…… “我知道——”郑念如的声音仿佛一支冰冷的箭刺破郑皓元希望的泡沫,郑皓元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郑念如,那个在他眼里、心里,能比得上世上所有一切的女子。 所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所有一切都是他为她找的借口,所有的…… 少年唯有的一丝丝的不甘不足以承受这句话的重量,她知道,所以,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和郑淙元…… 郑皓元踉跄的退后两步,不敢相信这是郑念如说出来的,不愿意相信这句话背后代表着更深的含义,所以,就算是祖训,她愿意…… 郑皓元无法反驳,他束缚着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时,他束缚着自己的痴心妄想之时,却从没有想过,这一切是可以打破的。 郑皓元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就算是昨晚他们吵架了,眼前的郑念如依旧斩钉截铁地说,她知道。 郑皓元心如冷灰转身要走,拂冬焦急地看自个郡主,不能让四殿下就这样出去。 “外面有郑淙元的人,你不想惹麻烦,就跟着念夏出去。”郑念如看了一眼郑皓元的背影,慢慢说道。 郑皓元微微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郑念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娘已经飞快地上来。 “四殿下,郡主这是担心你。”云娘一边说着,一边轻声说着。四殿下平日里与郡主关系很好,若是从正门出去,被太子殿下知道了,自然会怀疑郑皓元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对四殿下来说,的确危险。 郑皓元没有开口,却默认了云娘的说法,她还是关心他的,他不想再深思,只想浑浑噩噩地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念夏点点头,拉着郑皓元直接进了小厨房里一个稳妥的送菜的厨子手里,让郑皓元钻进了一个送菜的板车之中带出端王府,又不放心以亲自为郡主买东西一并跟着送了出去。 “四殿下,您一个人能回去吗?”念夏送着人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看了一眼四周,又不放心地问道。 郑皓元低头不语,就在这时,后面急匆匆赶来一连感激的苍耳,恨不得给念夏跪下。 “念夏姑娘,多谢你——”念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殿下,我们回宫吗?”苍耳焦急地看了一自个殿下,他们生生在外面等了一夜,天寒地冻就算了,而是他们殿下竟然不出来,他恨不得冲进去,但赶过来的卢护及时拦住了他,端王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的侍卫,且身手厉害。 苍耳担心受怕了一夜,终于看到了自个殿下出现在后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宫——”郑皓元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念夏,冷冷地说道,仿佛一瞬间,眼前的少年一瞬间长大了,褪去了懦弱与焦躁。 苍耳看了一眼卢护,卢护暗暗摇摇头,他也发觉了自个殿下的不对劲,很明显地不对劲,但是现在不是问什么的时候,还是先回去再说。 苍耳也点点头,一招手,马车悄悄地上前,郑皓元丝毫没有拒绝,默默地坐上了马车,一路回宫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可是一到宫中,郑皓元没有回自己宫中,而是直接去了文贵妃那里,这让苍耳等人顿时摸不着头脑。 …… “驾——”黑夜中,一队人马疾驰在路上,丝毫不敢停下来,身后不远处,两队人马步步紧逼。 “世子,这是第四批了。”黑衣人一眼身后,声音透着疲惫,谨慎又惧怕。 “哈哈,就看他们追不追得上——”南门宇大笑一声,手中马鞭扬起,这种感觉不错,就算是被追杀,他也要让郑淙元知道,郑念如他非娶不可。 “嗖——”一支利箭飞速地射来,一瞬间射中了南门宇身下的马屁股,南门宇在空中翻了几滚才落到了地上,紧跟着接二连三的利箭射来,南门宇躲过,暗暗吃惊,南郑国太子是不是疯了,穷追不舍,步步杀招,似乎置他于死地不可。 南门宇躲过了射来的箭。 “兄弟们,干上去——”南门宇带头朝着身后的追杀之人奔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来,想要娶到郑念如比他想象的要困难一些了。 只是,还没等南门宇的人到跟前,突然前,一队人马追上那伙追杀的人。 “殿下有令,快回去。” 那群人一愣。 “皇上驾崩了——”那人扔下一句话,顿时间,所有人飞快地掉转马头,顿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冲过来的南门宇一脸懵地看着撤退地比追他们更快的侍卫,嘴角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来,看来这大舅子的一关应该过了。 (本章完) 第479章 一更 第479章一更 景治帝驾崩的消息,静静地传开了,像是众人早已经预料到的。甚至不是半夜,而是上午惨白的阳光照缦整个都城的时候,没有一丝迹象,丧钟敲响的时候,首先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实。 只是,景治帝死了并不奇怪,早该死了,甚至死的时候也不甚光彩。白日宣淫,死在一个新宠的妃子身上,那妃子被缚住了手脚,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少女的脸上,一口接着一口,跟着人就不动了,直直地砸了下来,少女惊恐的尖叫声,满身、满脸的血渍,等冲进来的人看看到这一幕,也下的六神无主。 鹤灵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拉起景治帝,等鹤灵的手指一接触到景治帝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更不用说,在他一用力下,景治帝已经绵软刚刚断气的身体一时间屎尿俱下。 地上一众奴才不忍直视,味道更是可以想象,鹤灵此时不敢妄动了,轻蔑地看了一眼景治帝身上已经吓晕了过去的景才人,这个时候,需要有能顶事的来。 鹤灵第一时间就要去通知太后娘娘,只是他的人还没有出宫门口,文贵妃的人已经到了晨元殿的大门口,就像是提前就知道了殿内发生了什么,紧跟着来的萧皇后更是带着御医。 鹤灵见此,不疑有他,让开了身,那太医没有丝毫准备立刻被内殿的场景吓了一跳,但是,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立刻去探景治帝的脉搏,几名太监向前,先是搬下了床上的景治帝,跟着将床褥连着昏迷着的景才人一起裹了。 萧皇后与文贵妃看了一眼,立刻掩了鼻子,挥手让人处理了。 自然,这样的死法不必对外人说,景才人自然不能留了,况且,景治帝的死已经注定了景才人也活不了了。 太医很快就退到了萧皇后身边,此时才赶过来的延平太后,连头上的簪子都没来得及插好,扶着冷麽麽急忙赶了进来。 萧皇后和文贵妃小声地哭着,此时齐齐地跪在了地上。 “我儿——”延平太后颤抖地上前。 “太后节哀,此时不是悲哀的时候,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您主持。”鹤灵上前一步,扶住延平太后,延平太后看了一眼鹤灵,点了点头。 文贵妃一边哭一边偷偷地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景治帝的死就这样被定论了,毕竟这样的死法也不好传出去,于是匆匆地敲了丧钟,对外也是病重不治。 丧钟敲响之后,已经到了宫里的太子殿下,端王、凌王也同时收到了消息,也没有觉得意外,匆匆换了衣衫。 嗣皇帝、皇子,许久未见的长公主以及文物百官们已经即从过年从过年赶往了宫中。 郑淙元沉默不语,景治帝的死没有任何让人意外的地方,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甚至还是白日里,似乎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 其竹小心地将景治帝真正的死因悄悄告诉了郑淙元。 “景才人去晨元殿,有文贵妃的指示。”其竹悄声说着,文贵妃突然动了手,果断而迅速,甚至连个契机都没需要他们递出去,这倒是让他们有些奇怪。 郑皓元来的时候,小殓已经开始,一众跪着的嫔妃、皇子、王爷们,此时纷纷小声哭着,郑皓元径直走到了文贵妃的旁边,脸色冷漠地看了一眼梓宫,没多大的反应。 文贵妃一把拉下郑皓元跪在了自己身边,郑皓元阴冷沉郁的怒气,目光直直地看着最前面郑淙元的背影。 “太子殿下,皇上已经走了,还请太子殿下以国事为重,主持大局。”林相颤巍巍地上前,声音洪亮,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林相,皇上突然暴毙,皇位由谁来继承,并没有明确,此事还有疑虑。”文康爷站起身,顿时间,大臣中分作了两派,吵吵嚷嚷起来。 郑淙元没有心情,文贵妃为何突然出手,他也并没有弄懂,但有些事不可控,或许是文贵妃自己也没想到,景治帝会突然死了。 “荒唐,皇上驾崩,太子继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况且太子殿下已经代理朝政六七年,还有什么疑虑。”林相立刻打断对方的话,狠狠瞪了一眼文康爷,文家别做梦,痴心妄想。 林相一派众臣有些焦急地看着郑淙元,只见郑淙元神情冷漠,并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众大臣急了,太子殿下,你现在怎么能不说话,皇上走的突然,并没有留下任何遗诏,这时候正是名正言顺的时候,只要太子殿下一开口,他们自然群起呼拥,那文家就算再作妖也没法。 可是,就连太子殿下身边的其令都十分的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但是太子殿下不开口,他们也不能冷场啊。 “请太子殿下以国事为重——”众大臣已经跪了下来,而另一半的大臣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皇上驾崩,按照祖宗加法,这是惯例,太子殿下就是要登基,也要名正言顺。”另一半的大臣立刻说道。 林相的人偷偷地看了一眼郑淙元,一时不确定有没有遗诏这件事,如果有,太子殿下怎么会不开口。 “皇上久病在床,又走的匆忙,毫无征兆,没有留下遗诏很正常。”这边的大臣立刻开口说道。 “皇上这些日子身体明明康健了许多,怎么会没有想到这遗诏之事,而且,皇上久病在床,自然也会想到遗诏之事。” “皇上——”皇上哪有心思在这些上面,他们倒是听闻皇上不少荒淫之事,可是这事怎么说的出口,皇上现在又驾崩了,自然不能再说。 林相这边的人顿时吃了个哑巴亏。 “你们既然说有遗诏,何不拿出来!” 文康爷闻言,却没有开口,就像是被人抢白了无力反驳一般,顿时林相这边的人立刻涨了气焰。 “文康爷,有遗诏为何不拿出来——” 文贵妃慢慢地站起身,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微微看了一眼眼前的大臣,开口了。 (本章完) 第480章 二更 第480章二更 “林相,文康爷,本宫有话说——” 萧皇后这才注意到已经走上前的文贵妃,收起脸上的悲痛之色,心里冷哼一声,接下来看你怎么演。 众大臣闻言顿时看向文贵妃。 文贵妃在后宫得宠多年,更是深受景治帝信任,此时站出来,大臣中也有不少人信服的。而太子殿下迟迟没有开口,顿时让林相这边的人也生出了怀疑。 难道,文贵妃手里真的有遗诏,那么这份遗诏一定对他们不利。 林相顿时脸色难看起来,皇后娘娘怎么能让文贵妃起来,要是真有,林相知道一定对太子殿下不利。 “皇上的确留下了遗诏。”文贵妃抹干净眼泪,慢慢地开口,“至于遗诏写的什么,本宫也不懂,那道遗诏皇上亲自封在了书架后的密室里,这密室只有皇上能打开。 “那还等什么?”文康爷立刻说道,戏演得十足十的真。 郑淙元没有开口,延平太后扶着棺木哭得十分伤心,仿佛对这边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 “太子殿下,既如此,只要打开密室的门,皇上遗诏上究竟写了什么,自然就一清二楚了,只要遗诏上是太子殿下继位,那么臣等绝无二话,一心拥护太子殿下继位。”文康爷立刻说道,十分“真诚”地表了一回衷心。 林相这边的人急了,什么遗诏,怎么看这文康爷就不是好东西,这个时候,非要闹一个遗诏,越想越不好。 林相焦急地看向萧皇后,皇后娘娘,你不能不开口啊。 萧皇后见此,自然要开口的。 “有遗诏这事,本宫竟然不知。”萧皇后开了口,冷冷地看了一眼文贵妃。 此时文贵妃那里还会怕萧皇后,他们准备的充分,自然不惧怕什么,文贵妃看也没有看萧皇后看来的目光,而是目光在众大臣中看了一圈,这才看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遗诏如今只有您能拿出来了。” 郑淙元平静地看了一眼鹤灵,鹤灵是景治帝身边的亲信,此时去取东西是最让人信服的。 鹤灵收到命令,在众大臣的目光中,打开了景治帝寝殿内书架上的内阁,露出一个小阁子,顿时露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来,众大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有。 鹤灵取出圣旨,看了一眼郑淙元,将圣旨交到了林相的手中。 郑淙元神色平静,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众大臣此时所有的目光都在那圣旨身上,林相颤抖地接过圣旨,但是林相信心满满,景治帝向来十分信任太子殿下,就算留下遗诏,也应该是让太子殿下继位。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太子殿下竟然不知道这一份遗诏的存在,而知情人竟然是文贵妃。 这个消息让林相这边的人都感觉不妙,但是又因为这么多年来太子殿下对朝廷的任劳任怨,民心所向,相信这皇上的位置一定是太子殿下的。 林相刚刚展开圣旨,下一刻,眼前一花,身子一步踉跄,不,他没有眼花,这,这怎么可能! 林相顿时看向文康爷。 “遗诏写的是什么,林相,这遗诏就在你手中,怎么不宣读?”文康爷再也耐不住,立刻说道。 “林相,遗诏的内容照实宣读就行。”郑淙元突然开口,看着林相。 林相接收到郑淙元的目光,顿时有些一愣,不,不,太子殿下太过平静,这种平静不是佯装出来的,而是一种万事尽在掌握中的平静。 而且,萧皇后的神色也过于平静,仿佛他们早已经知道了遗诏上的内容一般。 林相稳了稳心神,一字一句地将手中遗诏的内容读了出来。 文贵妃的心一瞬间落了地,至少,林相还是照实读了遗诏上的内容,那么,扶恭就是名正言顺的…… “四殿下,不可能,皇上怎么会将皇位传给四殿下——”顿时,一片哗然之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四殿下的年岁根本就不能主持朝政。” “皇后娘娘,这遗诏一定是假的——” “放肆,卢阁老,你这话犯上。”文康爷大喝一声,声音立刻盖住了其他的声音。 “四殿下年轻有为,先皇一定是念及二殿下以命救先皇的恩情,这才会传位四殿下。”文康爷立刻说道。 “不错,皇上临死之前,不止一次说及已经故世的二殿下。”文贵妃立刻红了眼眶子。 “先皇若头脑清楚,怎么会拿南郑的江山当做儿戏。”林相悲惨地说道。 “皇后娘娘,您好歹说句话啊,太子殿下辛辛苦苦忙于朝政这么多年,皇上怎么可能将皇位传与四殿下。” “这遗诏是皇上亲笔,印章也确认无疑——”林相慢慢地开口,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太子殿下刚才给他的一眼到底什么意思,是让他承认这遗诏是真的? 是要他公布这一道遗诏?太子殿下究竟要干什么。 林相说完,余光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只见郑淙元依旧十分平静,仿佛眼前的文康爷以及文贵妃就如跳梁小丑一般演着戏,心里微微安心了一些。 林相此话一出,顿时场中一片安静,文康爷见此,微微有些心安了,这林相是个认死理的,这份遗诏自然是货真价实真的,是景治帝留下的就行了。 “四殿下,不,皇上,臣叩见皇上。”文康爷立刻朝着郑皓元的方向跪了下来。 顿时一大半的臣齐齐跪了下来,依旧站着的只剩下一小部分林相手下的心腹。 林相没跪他们自然也不会跪,而且,太子殿下、萧皇后到现在还没有说一句话。 郑皓元慢慢地走上前,众人的目光慢慢地转到了郑皓元的身上,郑皓元看也未看郑淙元,这让郑淙元有些疑惑,在郑淙元的认知里,郑皓元并不想当皇上。 然而此时,郑皓元的目光慢慢地扫在眼前的众人身上,第一次感觉到郑淙元能够拥有的,他也能拥有,他甚至比郑淙元拥有的更多,他还要更多,抢走郑淙元的一切,他要他万劫不复,让他彻底在郑念如面前消失。 “皇上——”文康爷开口,心急地想要郑皓元开口说句话。 只是,郑皓元还没有开口,身后传来延平太后的声音。 “慢着——”延平太后此时慢慢地走上前,声音沙哑,目光却凌厉地看了一眼众位大臣。 “遗诏,哀家手里也有一份。”延平太后缓缓地开口。 (本章完) 第481章 一更 第481章一更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出延平太后话中什么意思。死一片的寂静,跪在地上的,站着的,背对着的各人都是不同的心思。 文康爷惊恐地看向延平太后,他防着萧皇后的一举一动,防着郑淙元的一举一动,这么忘了这个老家伙?! 这老家伙不是称病一段时间了吗?刚才一直没有开口,满脑子都是那已经死了的景治帝,哭着景治帝,竟然如此,现在又出来搅什么浑水。 “不可能。”文康爷立刻开口,延平太后此话一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们受伤的遗诏都是假的,她太后这么可能有遗诏。 文康爷说完,还好,还好,他留了后招,在他们弄了这遗诏之后,景治帝的私章他们掉了包,若是他们是假的,自然就是假的。 “文康爷,怎么?哀家是这南郑的太后,难不成还会假传圣旨不成。”延平太后才不会跟他瞎扯可不可能,反而一句话就说出了关键之处,她是南郑的太后,才是那个最有可能拿着遗诏的人。 “太后,既然有遗诏……”林相比旁人都激动,可手中的这一份也是真的啊。 延平太后颤颤巍巍地上前两步。 “皇上早就留下了遗诏,并不是放在那书架之中,而是在那匾额之上,鹤灵……”鹤灵微微一愣,给人的感觉明显他不知道,但是飞快地纵身上了梁柱,下一刻,真的从匾额之后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包裹出来,顿时大殿之中,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有。 林相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拿出那份遗诏,顿时喜开颜笑。 “这,这也是真的,皇上遗诏,由太子殿下继任大统,苍天开眼啊——”林相的声音顿时都提高了几分,顿时将手中的圣旨传了下去。 “这,这也是先皇的亲笔书信,一丝不差——” 更因为刚才林相对先前一份遗诏的断定,此时,林相的话再也没有人不信的,顿时间,一半大臣神情激动,另一半神色紧绷,都忘了一个事实。 怎么会有两封内容不一样的遗诏,而且都是真的。是景治帝昏庸过了头,连自己已经留下了遗诏这事都记不得,这才弄了两个?可是,现在都不重要了,而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太子殿下,既然有遗诏,那么您继位名正言顺,臣等恳求太子殿下即刻继位,主持大局…… “不可,既然有两份遗诏,两份遗诏都是真的,凭什么是太子殿下继位?” “是啊,是啊,说不定是先皇忘了这一份遗诏的存在,之后又想传位给四殿下,这才出现两份遗诏,众人皆知,先皇久病在床,神志不清也是可能的。” “此话十分有理,太子殿下一直把持朝政,若是先皇没有其他想法,为何留下两份遗诏来。”这边的大臣立刻反应过来。 “一派胡言,你既然说先皇近段时间神志不清,说不定这一份就是写错了的。”林相立刻举着守着的一份遗诏。 “这么会写错……” “分明就是胡言乱语……” 大殿之内已经吵成了一片,文康爷、文贵妃此时已经有些心急,但是这么多人面前,只能稳住心神,郑皓元目光阴冷,知道这一定是郑淙元搞的鬼,而至始至终,郑淙元就根本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太子殿下,您,您说句话呀……” 林相的心腹,此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个时候千万要争取啊,此时万万不能退缩,太子殿下生性宽厚仁慈,这个时候不能…… 郑淙元跪在梓棺前,众人的目光之看到男子清朗挺直的腰身。 “父皇尸骨未寒,就闹出这样的闹剧来,本宫不想让先皇寒了心。”郑淙元慢慢开口,顿时间,所有人一愣。 林相反应最快,顿时扑通一声立刻跟着跪下。 “先皇啊,臣等……” “太子之风德,让臣等汗颜。”林相深深地磕头,跟着林相一派的所有大臣都齐齐跪了下来,再也不开口说了一句。 文贵妃顿时目光射向郑淙元,好一招杀人诛心,直接让他们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阴险至极。 郑淙元简简单单这一句,直接就让太子党这一派占了上风。 处于顶层派系之间的竞争一时之间没有结果,这让处于下面的不少派系顿时紧张了起来,本来,朝廷的更替,对于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世袭往至都撼动不了他们的利益,但是,没有结果,就让所有人慌了。 这是极其不好的预兆,简直就是朝廷会有纷争的预兆。只是还没有等他们有所准备,文家的人已经到了,摊开的利益面前,无非是权衡利弊。 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着,几十个谈判的队伍,悄悄潜入了各种势力的谈判桌上,摊上的无非是利益与手中的把柄。 同一时间,数十匹快马朝着四面八方奔了出去。 文家有兵,南疆、东疆、西北疆与北疆,虽然表面上,文家的男子战死的战死,病死的病死,但是,无数曾经文家的兵只是换了一个首领,依旧是文家一手培养出来的,几乎南郑无人能与之抗衡。 这些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事实。 第二日,文家西南疆的兵已经进了郑都,整个郑都立刻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郑念如在听到景治帝驾崩的消息时,就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 “郡主,现在你不能出去,王爷吩咐过,他没有回来,你千万不能出去。”拂冬立刻拉住了要出去的郑念如。 “现在不出去,只怕出不去了。”郑念如没料到文家会反的如此快,郑淙元手里是有兵的,但是如今比上辈子早了好些日,他有没有准备好。 居南一也刚到北疆,西北疆如今的兵还在九牧世家令将军的手里,一切还没有明朗起来,是因为景治帝死早了。 郑念如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依旧担心,郑淙元还没有准备好,至少在与文家的这一场争斗之中,他没讨到好处,不然也不至于,会让她后来的突然一手给打了措手不及。 郑念如不由分说,自己披了披风就要去太子府,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就算是生气,她也不想看着郑淙元死。 (本章完) 第482章 二更 第482章二更 云娘、拂冬拗不过郑念如,只能套了马车,匆匆朝着太子府赶去。 马车上很冷,甚至匆忙连手炉都没来得及带,郑念如却丝毫没觉得。 郑念如知道郑淙元在筹谋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她这辈子也没有弄懂,看也看不清,细想起来,所有的事纷乱无序,她不善于这些,自然也看不出什么蹊跷的地方来。 但郑念如却坚信,郑淙元不会放弃他的皇位,南郑国是他身上的担子,上辈子她没有比得过,这辈子虽然有些胜算,但也只能持平。 郑念如不知道郑淙元会如何将她的身份洗白,光明正大地留在身边,但至少不是让文佳叛乱。 郑念如突然心念一动,觉得自己不可能的事情,隐隐地觉得与自己有关。 “郡主,太子殿下一定在宫里,王爷都没能从宫中出来,三日后就是大殓,太子殿下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 然而,郑念如的马车还没有到太子府,两道遗诏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郑念如一顿,一样的套路,上辈子景治帝也是做了这样荒唐的事情,这不是逼着文家反么? “拂冬,回去——”郑念如突然开口说道。 云娘、拂冬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郑念如,郡主这是怎么了。 “你们刚才说的对,郑淙元一定在宫里,却也是白去。”郑念如开口说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父王的兵力是她最后的筹码,如今也是郑淙元最后的筹码。 如果文家有行动,那么现在一定紧盯了郑淙元的一举一动,她送上门,就是提早暴露郑淙元的势力,让文家的人提早盯上父王。 马车很快地调转马头,依旧进了端王府。郑念如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知道端王手中的那些人在哪里? 端王比起前一世中明显不中用了,会不会已经忘记了怎么才能找到自己的那些人,对,信物。 郑念如是见过那信物的。 郑念如一回去,直接就闯进了端王的书房,林生看着在书房里乱翻的郡主,不知道该拦着还是不该拦着,难道王爷出事了? 林生顿时也慌了。 “郡主,是不是王爷出事了?”林生急急跟着进来,见书房里一团糟,心里更是慌了。 郑念如看了一眼林生,这奴才忠心。 “你可曾见过王爷藏过东西,平日里的东西都藏哪?”郑念如也不废话,她印象中是见过的,只是,前一世的记忆,不知怎么的,有些慢慢地记不起来了。 林生没听懂,王爷向来不藏东西呀。 郑念如翻了一圈之后,并没有找到什么像信物的东西,尤其像是能作为信物的东西。郑念如想,还是要进宫见到父王才行。 然而,没等郑念如再出端王府,文家的士兵已经进了臣,林相一众大臣的府邸第一时间被控制了起来,五千兵马将整个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遗诏的事情也有了另一个说法。 预言…… 乾道寺曾经在几年前推测出一个郑氏皇族的预言,事关南郑的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这才让景治帝改了遗诏。 这一传言立刻传开在了街头巷尾,传唱的歌谣也一瞬间传了开来,文家的士兵已经控制住了整个郑都。 然而奇怪的是,郑淙元这边没有半点动静,而那传言也闹的越来越大,先是大部分人不信,甚至觉得这就是文家一早想好的诡计,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对遗诏的真假开始怀疑。 可是,第二天,文家已经将乾道寺的预言之塔搭建了起来,更是扬言请乾道寺火奕法师前来亲自公布预言的真相。 此话一出,整个郑都都议论纷纷,文家的话是没有分量的,但是乾道寺以及火奕法师的话却是十分有分量的,这让众人不得不怀疑文家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文家所言是真的。 更让人意外的是,太子殿下这边竟然丝毫没有反应。宫中禁林御并不多,文家士兵闯入了??宫中,团团包围住了晨元殿,御林军率领着近千人如今守着晨元殿的几间宫殿,而文家士兵包围了整个晨元殿,也并没有直接杀进去,无声地威压着,逼迫着郑淙元主动让出位置来。 从表面上来看,文家这一招十分的迅速,甚至没有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在遗诏之诈不成到出兵,不到半天的时间。完全占得了先机。 而郑淙元依旧跪在景治帝的梓棺前,神情悲痛,依旧沉浸在景治帝去世之中,就连萧皇后也同样如此,似乎对外面已经包围了整个郑都的文家兵丝毫没有反应。 一众被困在宫中的大臣以及端王、凌王却十分着急,想要劝太子殿下想想办法,可是太子殿下十分重视孝道。只能说,文家是看准了这个机会发难,可谓是十分阴险。 端王也十分着急,文家的兵已经进了城,而端王府里只有念如一个人,万一出点差错如何是好。此时端王似乎隐约想起一些事情来,似乎有关十多年前的那场叛变。 对啊,要谈叛变,他比文家可有经验的多。当初他的人虽然死了一半,但另一半却毫发无损全身而退的。 郑念如在王府等了一日,终于坐不住了,只能想想办法。 而端王府并没有封,文家并没有将端王府放在眼里。等郑皓元想起来这档子事,亲自安排了人去端王府,准备将端王府保护起来的时候,郑念如已经换了一身寻常的衣服,带着念夏和杏雨两人悄悄地溜进了宫里去。 没有走太子府相通的那条小道,郑念如知道文家的人一定将太子府严密监视了起来。 郑念如依稀记得当初南门宇曾经带她走的那条路,好在那里荒凉偏僻,又有这十分恐怖的死人堆,郑念如三人小心翼翼地逃开了围着的官兵,悄悄地进了宫。 宫里此时已经慌乱成了一团,但因为有禁林御在,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关在了各自宫中的后院子里,哀求声、哭声是不是的传来。 “郡主,只怕进不去了。”到处都是士兵,整个皇宫内虽说没有到处尸体的惨状,但郑念如知道,只要郑淙元一旦开口拒绝主动让出皇位,那么皇宫中必将血流成河。 与上一世几乎一般无二。 (本章完) 第483章 一更 第483章一更 “去启顺楼——”郑念如想了想,这皇宫之内,也只有启顺楼是他们熟悉的,而且,启顺楼偏僻,若是有危险,她们还可以从启顺楼直接溜出去。 念夏与杏雨点点头,绕开宫中所有大的路径,专挑十分偏僻隐蔽的小路。郑念如三人自认为做的很隐秘,岂不知,她们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行为,实则有多危险就有多危险。 只是,这是在后宫之中,除了已经被关押的宫女、太监外,其他重要的妃嫔等人都已经被关押在距离晨元殿十分近的殿宇之内。而且,又是白日里,谁也料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如此光明正大地闯进宫里。 所以,郑念如三人十分顺利地到了启顺楼。 刚进门,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就要躲起来,一看来人,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郡,郡主……”那太监看着眼前的郑念如,一脸不敢相信,这个时候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元子?”杏雨一愣,林元子原是启顺楼里的太监,他们走了以后,这启顺楼自然也荒废了,林元子也应该被分配到别的宫里,怎么还在这里? 那小太监立刻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这才看忙磕起头来。 “郡主,如今宫里的奴才们都被抓了起来,关在几处,奴才是趁着慌乱溜到了这里,这才逃过了一命。”那太监连忙说道,见郑念如往里走,连忙起身,引着两人进去。 那启顺楼里确实荒废了,这溜过来的林元子在这里躲了一天,担惊受怕,也不敢乱动,蜷缩子门边上的一个角落,此时灰尘的痕迹清晰可见。 “郡主怎么来了,如今宫里,宫里危险。”那林元子连忙拿着自己的袖子就去擦椅子上的灰尘。 郑念如瞧着落了一层灰的椅子,就算擦也擦不干净,她是不准备坐了。 “别擦了,我且问你一件事。”郑念如说道,看着一眼殿内的模样,与她走时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层厚厚的灰。 林元子立刻停了下来,恭敬地侯在郑念如跟前。郡主虽然未能带他出宫,但是在启顺楼的日子却是十分舒心的,因此这个时候,他才会想到启顺楼。 “郡主尽管问,奴才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小太监想也没想立刻就跪下回答着。 “现在宫里什么情况?”郑念如直接开口问道。 小太监约莫已经猜到了郡主进宫是为了什么,他虽然只是个小太监,但也想活命,所以,这两日凭着自己对冷宫这边十分熟悉,也悄悄地出去打听过一些情况。 “郡主,如今的情况很不妙,太子殿下以及太子这一派的大臣们都被围困在晨元殿,文康爷亲自带着人将晨元殿以及周边一众偏殿都围住了。奴才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并不知里面的情形,想必端王、凌王也一并被困在里面。” 郑念如没有开口,林元子说的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作用,但她也无法探知更多的消息了,所以,想见端王比她想象的更加困难。 念夏、杏雨闻言,早已经被这两日的情形吓愣住了,虽然郑念如带她们出来,是因为她们两人相对与拂冬、雪柳两人来说,胆子大一些。 那小太监自然也没经历过大世面的,躲在这启顺楼里,也是为了活命。 郑念如如今就是最冷静的一个了,只因为这事情她经历过一次,也知道,现在郑淙元按兵不动,并不是处于下风,到最后,郑淙元完全也有机会翻盘。 所以,郑念如此时并不慌,只是怕万一而已。 而且,这一世的端王不似上辈子的端王的清醒,所以事情还是会有变局。 “小林子,你认识晨合殿的路么?”郑念如开口问道,她进宫之前,最后的筹码就是压在这里了。 文家会叛乱,郑皓元却不一定愿意的。郑皓元的心思从来都不在皇位上,所以,郑皓元在这一场变故之中,充当的只是一个棋子,而且这个棋子与她关系还不错。 郑念如自认为她能说服郑皓元带她去见端王,甚至有可能将端王带出来。 林元子一愣,但下一刻已经想到郡主与四殿下的关系不错。但是此刻,文家已经叛乱,郡主这一招…… “郡主,只怕很危险……” “这是如今最后的办法了。”居南一也不在,当初,居南一已经接下了西北疆的兵,能够护住端王府,如今,郑念如只有自己想办法。 林元子低头,下一刻突然抬头,鼓足勇气说道。 “奴才知道一条小路,只是,奴才不敢拿郡主的安全开玩笑,若郡主相信奴才,奴才愿意拿着信物去找四殿下,若是四殿下想来,奴才就将四殿下带来,若是奴才被抓了,郡主也放心,奴才死也不会说出郡主在哪里。” 念夏、杏雨立刻点头,这主意好,郡主安全一些。 郑念如也觉得不错,但是现在这情况,只怕这小林子还没到郑皓元面前,就已经被人杀了。她深知在这样的时刻,地位低微者的命如草芥,白白的让人送死,而且耽搁时间。 “本郡主知道你忠心,只是此事你却办不成的,需得本郡主亲自去。” “郡主,你不能去,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抓了顶多将本郡主关进晨元殿内。”郑念如说着,毕竟她还是郑氏皇族的子嗣,文家现在还不敢乱动。 念夏和杏雨焦急地还要劝,郑念如却摆摆手,让林元子带路,她说亲自去,却没说自己一个人去。 林元子立刻带路,走的是一条连郑念如也从未走过的小路,从启顺楼已经破败的花园里穿过去,比人还高的荒草与树丛遮住了所有人的身影,况且,这里是冷宫,除了惊起一些鸟雀,此时宫内半个人影也见不到。 这条小路穿过两个宫殿之间的阴墙,十分阴冷潮湿,地面上更有沉积到腐烂的落叶,盖住了原来的砖石,四人前前后后穿行在这样的阴墙之中,慢慢地靠近晨合殿。 然而,郑皓元却不在宫中,面色阴冷地在晨元殿之外,面对文贵妃的阻拦,已经十分的不耐烦。 他才不管什么叛乱不叛乱,他同意当这皇帝,也是为了能杀郑淙元。 (本章完) 第484章 二更 第484章二更 “扶恭,现在不能动手——”文贵妃拦在郑皓元前面,心里着急。她知道郑皓元有些问题,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郑皓元绝对有问题。 “现在杀了,免得夜长梦多。”郑皓元才不管那些,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杀了郑淙元,他才不稀罕这个皇位,谁爱坐谁坐。 “扶恭,你听我说,此时千万不能着急。我们不但要他死,还要他身败名裂。”文贵妃立刻说道,只有这样,那些拥护郑淙元的人才不会群起反击,这个时候,他们没动,极有可能是听从郑淙元的命令,等待着时机。 郑皓元眼神微眯,身败名裂,突然心里一动,若是郑淙元身败名裂了,对,让他身败名裂,让郑念如看清他的真面目,或许…… 郑皓元停下了动作,似乎认可了这个说法。 文贵妃松了一口气,眼前的郑皓元让她有些陌生,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们已经箭在弦上,由不得她在关心这些小事情。 只要他们成功了,她会花更多的时间在郑皓元身上。 郑念如穿过了冗长的阴墙,眼见着晨合殿已经在跟前,可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刚刚出了阴墙,就被晨合殿的侍卫们发现了,几人已经飞快地将郑念如四人包围起来,互相看了一眼,这四人根本不会武功的模样,但鬼鬼祟祟的自然有问题。 于是,郑念如等人刚踏进晨合殿的范围,一把刀已经架在了郑念如四人的脖子上。 “你们,你们别乱来,我们郡主是四殿下最好的朋友。”念夏立刻开口说道,那侍卫看了一眼为首的男子,男子没有开口,显然是不信。 郑念如见对方明显不信,此时就算是怕,也顾不得了。郑念如立刻开口。 “你若是敢都动我们一个毫毛,郑皓元绝对会让你们生不如死。”郑念如冷冷地说道,双手在发抖,但是在高位上坐了那么久,几句狠话还是会说的。 那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只是,他们并不是郑皓元的人,也是巡查至此,况且他们收到的册命令就是,对私自溜出来的格杀勿论。 为首的男子微微点头,手下的侍卫顿时就要动手,就在这 念夏顿时急了,顾不得自己危险,扯着嗓子立刻喊了起来。 “郑皓元,郑皓元,你快来——”那侍卫见念夏直接喊四殿下的名讳,顿时就要动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苍耳急忙赶了过来。 “住手,住手——”苍耳脸都白了,顾不得看脚下,顿时摔了一觉,也顾不得疼痛,爬起来踉踉跄跄就朝着郑念如扑了过来。 “快,快住手——”那侍卫认识苍耳,也知道苍耳的身份。 “郡主,您,您怎么来了?”苍耳顾不得其他,立刻挥开了挡在郑念如脖子上的剑刃,正要开口,哪知道,正因为这一句郡主,对方知道了郑念如的身份。 为首的男子顿时使了一个眼色,跟着四人立刻动手,下一刻,已经再一次控制住了郑念如四人。 “你们,你们干什么?”苍耳此时也急了,连忙去拉,却被对方一手推开。 “苍耳公公,对不住了,此人既然是朝仁郡主,属下只能听从命令,将人带走。”对方冷冷地说道。 朝仁郡主是端王的子嗣,同样也是皇家子嗣,只要是皇族的人,现在就是他们的重点目标。 “你们,你们——”苍耳眼见人要被带走,顿时急了,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带走,他不要命了。 听到动静的卢护等人刚到,见到这情形顿时一愣。 “卢大人,快,快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走了,郡主不能出事。”卢护当然知道郡主不能出事,还没等苍耳说完,早已经带着人围住了这四人,卢护更是上前一步。 “快放开郡主——” 亲自抓着郑念如的男子微微皱眉,他们本就不隶属一处,但是他认识卢护,更知道卢护的是身份,若不是知道,他简直怀疑对方有二心。 “卢护,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那人冷冷说道,更觉得有问题,端王的子嗣怎么会在这里,看这样子是偷偷溜出来的,那么,这朝仁郡主,他就非抓不可了。 两人就在僵持之时,早有人急匆匆地去禀报了郑皓元,这不用苍耳吩咐,晨合殿内太监们哪个不感激朝仁郡主在的日子,有多少次,不是朝仁郡主,他们早死几百回了。 郑皓元听到消息,转身就走,任凭身后文贵妃怎么喊也没有应一声,只是要到晨合殿之时,郑皓元又迟疑了,堂姐来干什么?是来救郑淙元的? 他不是傻子,那夜的话他虽然听的不多,但也知道,郑淙元与郑念如的关系。 “殿下,快走吧,再不走,郡主就有危险了。”手下的太监却不知道这一出的,往日里四殿下对郡主那么上心,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救郡主的。 郑皓元立刻又向前走去,不管怎样,先救了再说。 “四殿下——”卢护立刻上前,郑皓元也不应,直接上前,一脚就踹向用剑挟持着郑念如的侍卫,脸色冰冷。 可郑皓元却不敢看郑念如,更不敢猜她在如此危险的时候溜进宫里来,是为了什么。 救郑淙元?明知不是敌手也要冒险闯进来? “四殿下,这些人举止诡异,试图闯进晨合殿,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滚——”郑皓元冷冷地开口,心却是一顿,晨合殿,堂姐是要来晨合殿?郑皓元不敢妄想一些不敢想的事情,比如,郑念如为什么要来晨合殿。 “四殿下,还好你来了。” 念夏和杏雨一被放下来,立刻围上前,与郑皓元说这话的同时,却十分谨慎地将郑念如拦在了自己身后,虽然四殿下刚才救了他们,可是,这一场叛乱毕竟是文家起兵的。 “堂姐,外面危险,宫里更危险,你怎么进来了?”郑皓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若是他不想听到的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所以,他为什么要问,就当堂姐是关心自己才冒险进宫的不行么? 他摇摆不定,不想知道不好的答案,却又不甘心,或许是刚才那些人说,堂姐是朝着晨合殿而来给了他一丝的勇气。 (本章完) 第485章 一更 第485章一更 郑念如没想那么多,一把拉过郑皓元,看了一眼四周,看来她赌对了,此时郑皓元的行动相对自由,这个时候也只有找他能帮忙了。 “扶恭,你能让堂姐见到端王吗?”郑念如开口说道。 郑皓元微微一愣,有些欣喜,又有些落寞,不是自己,也不是那郑淙元,堂姐关心端王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郑皓元微微地点点头,他觉得他应该能做到,可是堂姐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郑念如并没有别的话要说,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这样的叛乱,但依旧没弄懂,到底那些势力属于哪些人,因为这些人到最后都死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居南一已经精心点拨好的。 端王来的很快,是由两名侍卫带过来,动作和言语上还算客气,毕竟是苍耳公公亲自带着人去的。 郑念如朝着走过来的端王一笑,端王看到郑念如顿时笑不起来了,脚步也快了许多。 “你怎么进来了?”还笑得出来,现在什么情况。 郑念如拉过端王,先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见端王毫发无损,看来并没有受苦。 郑念如知道,就算文家想得到皇位,兵戎相见是下下之策,能够以乾道寺的名义击垮百姓对太子的拥护,用预言成功堵住所有人的嘴。 只是,郑念如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文家为何断定乾道寺一定会站在他们那一边。 而且,上辈子,事情慌乱之中,预言的结果并没有公布,文家就已经动手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郑念如没有注意。 “我没事,你赶紧回去,不,不,赶紧去城外的庄子,现在情况紧急。”端王说着,看了一眼郑皓元,有些忌惮又有些力不从心。 “父王别担心,你还有什么话与我说吗?”郑念如接过念夏递过来的外套,亲自给郑伯定穿上,一边穿一边问道。“父王,你别着急,如今能保护我们父女二人的,你仔细想一想。” 郑念如看似风轻云淡的语气,却一瞬间让端王脑袋里刺痛,似乎想起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记不起来,颤抖的手指下意识地从腰间要掏什么,可是郑念如的目光望过去,端王的腰带上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代表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念如,你说什么?”郑伯定转头愣愣地看着郑念如,刚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又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听错了,保护他们父女的。 谁能保护他们父女?郑伯定不解地看向郑念如,他隐隐觉得郑念如似乎不完全是担心他才冒险闯进宫里的,而是有另外的目的。 可是,他为什么听不懂郑念如的话。 郑念如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王,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时候,父王是认为还没有到关键时候不肯说出那隐藏着的势力,还是根本就已经忘记了。 “父王,你在宫里要好好保重身体,其他都不重要。”郑念如慢慢地说道,虽然她相信郑皓元,却没想在郑皓元跟前说出这个秘密的意思,而且在场这么多人,有多少人是郑皓元的,又有多少不是,只怕连郑皓元自己都不清楚。 端王点点头,看了一眼郑皓元,这时才庆幸,念如与郑皓元的关系不错,这个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堂姐,你想带端王离开吗?”郑皓元突然开口问,如果是,堂姐只是为了端王来,他会帮她,只要不是为了郑淙元。 “堂姐只是担心,看见了就放心了,在宫里总比在端王府安全。”郑念如说道,郑淙元会护着端王的安全,郑念如相信郑淙元。 只要她让事情进展地慢一些,就能够与前一世完全重合起来,只要这一世,她没有叛乱的心思,策反了居南一,在郑淙元的背后插一刀,那么,她就不必担心文家的叛乱,郑淙元早已经运筹帷幄,等的只是一个时机而已。 “堂姐,我能放端王回去的。”郑皓元急迫地说道,试图想要说明什么,就算是文家怕乱,她也不用怕,她依旧可以是郡主,不,郑淙元可以违背祖训,他为什不可以。 郑念如摇摇头,看向郑皓元,比起端王,她这辈子不希望看到郑皓元的惨死。 端王点点头,他也这么认为,文家叛乱,自然不会放过他,只要他在宫里,那么文家就不会想到念如,念如在王府就安全许多,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有让念如进宫小殓的原因,就是怕在宫中又发生什么变故。 “扶恭,你让人送父王回去。” 郑皓元有些不解地看向郑念如,他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可是现在这样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把端王送回去。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与你说。”郑念如看向郑皓元。 郑皓元顿时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不想听接下来郑念如要说的,但还是摆摆手,让苍耳亲自带着端王离开了。 郑念如向前一步,看了一眼郑皓元。 “那天你在端王府不辞而别,可是生气了?”郑念如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郑皓元浑身一震,看向郑念如,他想说他是生气了,他听见了,虽不十分清晰,但他听到了,可是,为何要和郑淙元…… 郑皓元不敢问,有些赌气地撇过头去。 郑念如不理会,只是慢慢地开口。 “我知你不喜欢坐上那个位置,也无心当什么皇帝。只是文家与你母妃像这样做。”郑念如看着郑皓元,而且还害惨了你,她是亲眼见郑皓元的尸首曝光在皇宫的广场上,无人收尸,被乌鸦啃食了大半的腐肉,若不是凭着衣衫,只怕连尸首都认不出来了。 “除了我父王,我还担心你。”郑念如继续说道,见少年震惊地抬起头,目光里都是不信任,郑念如不理会这不信任,而是朝着少年伸出手。 “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带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这一切结束?”郑念如慢慢地说道,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十分真诚,至少她努力真诚,也认真地想救郑皓元。 “堂姐——”郑皓元喃喃地开口,慢慢地伸出手。 (本章完) 第486章 二更 第486章二更 “令将军,我们的人马已经整装完毕。”西北疆将士的军营里灯火通明,将整个冰雪平原着得通亮。更有许多法器之物,是西北营的将士数次冒死遣返到原来乾道寺法师营地里寻回来的。 剩下的法师已经不足二十人,乾道寺的坐下弟子更是只剩下五人,所有人都情绪低迷,狼狈不堪,往日里看到那些法器都眼睛里冒着光,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这样一把法器,可是现在,没看到一件熟悉的法器,就想到那天惨烈的火以及师兄弟们的惨死。 那些法器就像是一把镜子,让他们清醒地认识到,就算是乾道寺的法师,术法低微能力不足,他们武能到让鬼灵壑的邪术打的几乎全军覆没。 灵一法师死了,乾道寺座下十分有名的十二名师兄也全部阵亡,剩下的只是苟且偷生的几人,这十八人蜷缩在一顶帐篷之中,谁也不开口说话,犹如一只只鹌鹑,缩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没有半点生机。 西北营的人此时也顾不上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首先加强整个营地的防御,保证西北营所有将士的安全更重要。居大人带着人重新在西北营阵地外围布上了不少的针法,同时有加派了不少的哨所,随时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入夜,四周一片寂静,就在所有人度过了紧张的一天,正要放下戒备,以为鬼灵壑的那些人已经离开的时候,一阵黑色的烟气顿时间朝着西北营的方向无声地潜过来。 月光下,那黑影速度十分快,而黑影之下,数十个黑色的身影也飞快地朝着西北营的方向极速奔过去。 西北营的哨兵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些人,顿时一惊,只是只有十几人,让他们有些拿不准注意,哨兵第一时间敲响了铜锣,紧跟着整个营地哐哐哐,立刻进入了紧急状态。 令将军根本就没有睡,掀开营帐的帘子,就看到迅速赶往营地门口的士兵。鲍幸、朱平急匆匆赶来。 “有情况——”鲍幸急匆匆说道,令将军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营地门口而去。 居南一立刻跟了上来,只见营地里所有的士兵紧张有序,忙而不乱,又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半点针法被破坏的迹象。 “将军,对方只有十几人。”立刻有士兵匆匆来报,令将军眉头一皱,有些搞不懂了,果然见十余人极速朝着他们营地的方向奔过来,姿势诡异,就像身后有着猛兽追赶一般。 “传令下去,守好自己阵地。”令将军没有大意,第一时间传令下去。 “朱平,看出什么诡异的地方没有?”令将军第二句话就是问向朱平,朱平看了一眼四周,正要开口,突然退后一步,立刻指向空中。 “将军快看,快,快布阵法。”朱平大喝一声,身边的士兵飞快地行动起来,网一样的法器与居南一队伍里的相差无几。 居南一也立刻看出那些空中若影若现,这是月光影子的正是那些曾经在郑都出现过的鬼影。 “大人,是鬼影。”于渊大喝一声。 “居大人,的确是鬼影。”朱平也跟着说道,他们在边界早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鬼影,在剑松林里,也存在着游离的鬼影,横冲直撞。但是这些鬼影明显是有人驱使的。 “是鬼灵壑的人。”朱平立刻再大喝一声,神情已经变得紧张多了,因为,他发现了更多的鬼影,顿时明白,这些鬼影是受人驱使的,地上有几个人影,空中就有多少条鬼影。 顿时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居南一也隐隐猜出这些人就是控制空中鬼影的。他们在郑都也遇到过一只,威力比起那些不受控制的鬼影要强大了许多。 “于渊,做好准备。”居南一沉声说道,主动开口,自然明白,事情比他们预料地更加危急。 但是居南一首先想到的是,这些东西为何会找上西北营。 居南一清楚地记得,上辈子他接管西北营的势力,比现在要晚一些,甚至他遇到令将军的时候,他们的兵力已经少了大半,狼狈不堪。而上辈子,令将军只说是镇北侯突然叛变,背后捅了一道,阴险狡诈地残害了令将军的将士。居南一带着残留的西北营将士逃回去的时候,一路也是镇北侯带着人追杀不止,他们千辛万苦才回到郑都。 自此,郑都就有了这些鬼影,鬼灵壑在上一世居南一的印象中,只有这些鬼影,和最后与乾道寺的乱战,正是那时,居南一才知道了关于预言的事情。 “他们来了——”朱平的一声大喝,顿时间让居南一拉回了思绪,难道一开始,镇北侯就已经与鬼灵壑的势力勾结了吗? “派人从后营离开,向北营求援。”令将军又开口,这道命令让居南一微微一愣,令将军是正人君子,此时并没有怀疑镇北侯会叛乱,顶多是与他们不和而已。 居南一慢慢地已经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到后来才有令将军所说的镇北侯叛变一说。但是现在,就算是他说出来,只怕令将军也不会相信。 “将士们,不要轻举妄动——”朱平紧盯着头顶上的黑影,那黑影隐约可见,只在月光反射在冰雪白色的光亮下,才能投射出隐约的模样来。 然而,一瞬间,鬼影冲上营地前时,一串火苗已经冲向了半空中,那鬼影顿时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狰狞恐怖,发出令人恐惧的惨叫,窜起的火苗立刻点燃了鬼影的边缘,像翅膀一样的双臂,顿时火光在空中挣扎飞舞着。 朱平见此,立刻大笑起来。 “奶奶的,来吧,尝尝老子的火阵——”半空中,两个鬼影被火困住,在半空中挣扎扑闪着,而其他的鬼影却立刻停了下来,在距离营地十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雪地上的十余个人影也跟着停了下来,站立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看着营地的方向,让人发毛。 “怎么不动了?”于渊疑惑地问道,然而未等到答案,黑暗中又一伙人飞快地靠近,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先出现的这十余人身上,根本就没发现后面还有人。 (本章完) 第487章 一更 第487章一更 “他们……要干什么?”胆怯的声音,此时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却准确地反映了整个营地里所有人此时的心里。 黑暗之中,那十余人黑影就这样站立在夜空之下,一动不动,天上的鬼影也一动不动。不,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一动不动,这些黑影之外,又有数十个黑影慢慢地朝着营地的方向走来,不紧不慢,每走一步,就让人头皮发麻。 更有甚者已经悄悄地后退一步,这种无声的恐惧,让所有人想起营地里的发生的那一切,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不妙。 “将军——”朱平、鲍幸立刻站在令将军两侧,谨慎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紧张的气氛慢慢地传染开。 令将军冷静地看着眼前不断靠近地黑影,这些黑影头顶上没有鬼影,却让人有一种更恐惧的东西无声地传染开,令将军不敢低估这些黑影,而且觉得这些人甚至会比那些控制鬼影的黑影更厉害。 “准备——”令将军冷喝一声,顿时士兵们身形一沉,准备好了战斗的姿态,哗哗哗刀剑出鞘,寒光闪烁。 那黑影人根本就没有将营地里的动作放在眼里,等人影越来越近,这才发现那行人速度十分快,寒风扯起黑影人的衣袖猎猎作响。 那黑影人直接冲向营地,阵法立刻发出刺眼的银光,而黑影人似乎就是奔着阵法而来,瞬间朝着阵法的方向洒出一串东西,顿时间噼里啪啦,火光瞬间冲向半空中。 居南一面色一变,意识到不妙,立刻大喊一声,火令队的人暴起,直接朝着这些黑影人冲了过去,朱平立刻也大喝一声,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朱平手下的将士们也瞬间冲了出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那遮天的网还没有洒出去,阵法的威力还没有传散开,冲出去的将士们立刻被弹开。 “砰砰砰——”犹如撞在石头上弹飞了出去,令将军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朱平眼见自己的将士瞬间毙命,立刻骂骂咧咧不要命地冲上去,想拦也拦不住。 居南一眼见着朱平冲了上去,立刻跟着冲了上去,紧接着跟着冲上去的是于渊等一众火令队的弟兄们,”哐哐哐——”直接甩出了各自的武器,几十条身影顿时与黑影人缠在了一起。 营地中的弟兄们,见这些黑影人被围住,竟然也是人,心里没那么惧怕,瞬间有人去扑灭阵法中的火焰。 就在众人蠢蠢欲动直接前去帮忙的时候,那黑影人突然间飞起,那宽大的黑袍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飞出一丈外,直接避开了居南一等人的围攻。 火令队的人立刻追了上去,刀剑划破空气凌厉的声音,瞬间让众人有了信心,营地里的人蠢蠢欲动,立刻就要冲出去帮忙,立刻看向令将军和鲍幸,随时准备出手。 令将军依旧神情冷静,紧盯着眼前的打斗,这些是人?现在令将军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就是人,鬼灵壑的自然是人,而且,鬼灵壑里还是人的一定是等阶比较高的。 “将军——”还不出手帮忙吗? 令将军回过神来,依旧想不通的是鬼灵壑为何会突然针对他们,他们虽然在边界上与鬼灵壑有过一些冲突,但都保持着克制,所以,鬼灵壑为什么要针对他们? “将军——”鲍幸也坐不住了,虽然现在他们的人将这些黑影人困住了,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法子,因为后面还有鬼影,他们不能浪费时间。 令将军见此,正要准备点头,突然间,那些黑影人集体冲向空中,在空中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圈,不等下面的人纠缠住,直接朝着阵法的方向冲过去。 仿佛,至始至终,他们的目标就是这阵法一般。 “保护阵法——”居南一大喝一声,在众人眼里一向沉稳的居南一此时开口,意味着事情已经非常紧急,但是,这数十个黑影人集体朝着阵法而去,不是你有心想拦就能拦住的,瞬间,两名冲上去想拦的火令队的侍卫被撞飞了出去,倒地瞬间已经断了气。 营地上的士兵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却视死如归地依旧冲上去,即使瞬间被击飞出去,但西北疆的将士们从来视死如归,尤其是这样关键的时刻。 “他娘的,让我上——”朱平此时冲过来,一把扯过那锁魂网,与自己的弟兄们飞快地点了点头,率先跳了起来,直接就朝着那一群堆在一起的黑影人当头罩过去,就在那些黑影人距离阵法只有一丈远的距离,成功地将人套进了网中。 “嘶嘶嘶——”这些黑影人一旦被网罩上,立刻冒起黑色的烟气。 令将军神情一震,果然是鬼灵壑的人,可是为什么鬼灵壑会盯着他们不放。不等他们想明白,眼前的厮杀惊心动魄,那黑影人在锁魂网之下疯狂挣扎,随时都有可能挣脱网去。 “拉住——”朱平大喝一声,火令队的人纷纷冲了上去,帮着朱平一起拉住锁魂网,只是,网内的黑影人太多了,那锁魂网岌岌可危。 而拉住锁魂网四个角的八个人被黑影人弄的上下翻飞,随时都有可能被甩飞出去。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可是,下一刻,还是有两人飞了出去,还没有等有人补上来,一个黑影人已经冲出锁魂网外,说时迟那是快,居南一瞬间拉起另一张网,立刻冲了上去,明白了他用意的火令队的侍卫立刻一起跟了上去,拉住另外几个角,顿时间,另一张锁魂网直接铺张开,朝着落网之鱼飞快的罩了过去。 “收紧——”朱平大喝一声,数十人在空中一起用力,狠狠地拽动着网的四角,终于将空中的黑影人拽了下来,立刻几名士兵冲了上去,飞快地朝着网中洒着黑色的水,那水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下一刻,火把被扔进了网中,立刻火光冲天。 顿时间,惨叫声充斥而来、焦臭味瞬间扑鼻,火光中,那些黑影人疯狂挣扎着,慢慢地变成了焦尸。、 (本章完) 第488章 二更 第488章二更 看惯了生死的西北疆将士们也被这一幕熏得难受,然而不等他们喘息,半空中突然传来十分恐怖的叫唤声。 “桀——桀——桀——”那声音就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刀刃挂着铁板,让人毛骨悚然,肆虐的北风呼啸而来,卷起地上的雪粒,空中的鬼影瞬间冲来。 所有人立刻飞快地躲进营地之内,然而下一刻,鬼影直接冲了进来,那阵法仿佛失去了作用一般,对鬼影再也没有威力。 “啊——”瞬间几名士兵被鬼影直接抛向了空中,有的被撕扯成了两半,血雨洒在了营地的上空,那刚刚燃烧的黑色的焦尸散发着诡异的荧光。 “布阵——”令将军立刻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所有人立刻架起了盾牌,这是鲍幸亲身实效,有一定作用的办法。 顿时间,盾牌垒起犹如坚硬的城墙,鬼影砰砰砰撞在盾牌之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被撞倒在地的士兵立刻被拖进去,立刻有士兵飞快地顶上来。 那控制者也飞快地朝着营地靠近,眼看营地前方被围成了五六个半圆形的筒状的遁形墙,那些控制者们冷冷一笑,看向空中的鬼影,不必开口,鬼影已经裂开俯身冲了下来,直接抓起地上的焦尸到了半空之中。 就在西北疆的将士们发愣之际,那鬼影立刻又冲了上来,将那散发着诡异荧光的焦尸直接扔进了盾牌中间。 “啊——” “啊——”士兵中一旦沾惹上焦尸的立刻发出惨叫声,紧跟着士兵们已经散乱成一团,不少士兵在地上打滚,先前训练有素的士兵此时已经完全成了一盘散沙。 听到动静冲出来的乾道寺法师们,一出来看到的就是士兵躺在地上满地打滚的情形,那些士兵身上被沾到的地方,瞬间变成了黑色。 “他们,他们来了——”胆小的法师立刻惊恐地叫嚷着。 “青林师弟,不能慌。”秦良法师立刻扶住自己身边的法师,那法师透着稚嫩的目光看向秦良法师,下一刻,努力装作坚强的模样点了点头。 秦良法师裂开冲了上去,手中金鞭飞快地卷起焦尸,直接甩了出去,那焦尸迎风立刻散成了一堆灰烬,直接飞出了营地之外。 “这东西有邪气,占不得。”秦良法师立刻拉开一个要扶地上受伤的士兵的人,下一刻已经卷起另一个焦尸扔了出去。 不等秦良再有所动作,一头鬼影已经直接朝着秦良法师冲过来,秦良法师头顶发麻,可是手中握有金鞭,却又十分想试一下。 秦良法师立刻将手中的金鞭朝着空中鬼影挥过去,那金鞭在触及鬼影的一瞬间,顿时冒气一道蓝色的烟气,鬼影桀桀嘶吼两声,似乎惧怕男子手中的金鞭一般,绕开了。 然而,下一刻,更多的鬼影冲了下来,直接朝着地面上的士兵冲过来,犹如一群雄壮的老鹰捕捉着地上的野兔一般,西北疆的士兵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阵法怎么会失效了?”朱平立刻问居南一,居南一也不知道,火令队的人此时与一头鬼影纠缠在一起,那鬼影虽然没有得手,但是也将火令队的人缠得够呛。 居南一也不知道阵法为何会失效,脑海里飞快地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可以断定的是,这些黑影人的出现并不是没有目的,显然就是为了阵法而来,而他们虽然解决了黑影人,但是对方也成功了。 现在看来,对方的确成功了,成功地破了他们的阵法,他们西北疆的营地几乎是敞开了大门,如入无人之地。 所以,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不妙。 自然不是居南一一人想到这一点,令将军此时已经意识到了,几声喝令,队伍又稍微恢复了理智,在士兵的协助下,秦良法师已经将所有的焦尸都处理完毕,那些受伤的士兵也飞快地 离开了战场。 然而,鬼影的恐怖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而且这么多鬼影一并出现,之前的两张锁魂网已经用在了那些黑影人身上,此时已经给你十分危急了。 情况急转直下,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下了。 秦良法师也十分焦急,显然已经看出来,他们根本就是去送死,立刻到了令将军身边。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将这些鬼影引到阵法里,我有法子。”秦良法师一咬牙,飞快地说道。 令将军一听,立刻飞快地点点头。 “先锋营听令——”令将军立刻大叫一声,立刻从混乱之中走出一队士兵来,这些士兵虽然看上去十分狼狈,但是目光坚毅,身手迅速。 “拖住那些鬼影引到阵法中。”令将军知道此刻下的命令几乎是让他手下的这些精英去送死,可是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居南一立刻拿出一个坛子模样的东西,瞬间塞到其中一人手中。 “这东西能让引诱他们。”居南一迅速说道。 那士兵点点头,立刻举起手中的坛子,顿时间,一头鬼影直接朝着他的方向冲下来,那士兵立刻朝着阵法飞奔而去,紧跟着的士兵也朝着阵法而去,剩下的人立刻重新布列起阵型,那些鬼影瞬间冲向没有任何防备的先锋营。这是本能的驱使,似乎那些站在营地外的操控者也阻止不了一般。 “居大人,那是什么?”朱平立刻问道。 “是从鬼灵壑这些操控者手中得来的东西。”居南一简单的说道,他所能解释的也只有这么多。 下一刻,十余头鬼影冲向了阵法之中,秦良法师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金鞭,冲向阵法之中,就在那些鬼影到达阵法上空的那一瞬间,飞快地念起一道咒语,瞬间金鞭卷起火光,瞬间变成了蓝白色的火焰,“轰隆——”一声,立刻朝着那十多个鬼影卷了过去。 “啊——” “啊——”那蓝白色的火焰一触及这些鬼影,鬼影立刻发出惨烈的叫声,显然,飞出去的金鞭起了十分大的作用,而营地外的操控者们也在一瞬间全身起火,与那阵法中的鬼影一般燃烧了起来。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489章 一更 第489章一更 狼狈不堪的火令队等人以及朱平的一众手下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居南一走到秦良法师跟前。 “多谢——”居南一说的并不高,或许在众人眼里,认为此刻秦良法师出手救人是理所当然,但居南一却知道,那样一个法器对于秦良法师意味着什么,有可能,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这样高阶的法器。 “应该的。”秦良法师此时才注意到居南一,有些不自在起来,“那本是灵一法师之物,等回乾道寺,还请大人为我……” “一定——”居南一不等对方说完,立刻说道,毫不犹豫,然而还未等他说完,只听到身后传来一身惊骇的叫声,营地里先前还劫后余生的轻松一瞬间没有了,居南一立刻回头,此时也心一沉,只见远处慢慢靠近的黑影,已经不是十余人,而是群人,一整群的。 营地里顿时安静地没有半点声音,眼前出现的这一群黑影已经让所有人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已经看到死亡之路已经在他们眼前铺开。 令将军上前一步,这个久经战场面对千军万马都没有皱一下眉头的男人,这个身形高大,站在那里就能提振整个西北疆士气的男人,此时沉默不语,心中有的只有他的西北疆的将士。 居南一没动,第一次意识到,上辈子他赶到半路,遇到残余的西北疆,那几句遭遇重创,将军遇难几个字此时才知道背负的沉重意义。 居南一第一次感受到,西北疆营地里,背后这数以万计的西北疆将士的生命,而不是后来他陆陆续续接手的几千残兵以及陆续逃回来的边界外的几千人。 而且,这些人在日后几乎都成了他忠实的手下。 “全体将士听令——”令将军慢慢地开口,一字一句在冰雪中传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的男子。“一营、二营留在营地,三营立刻前往接界外,召回所有的将士。” “是——”整齐划一的应声,没被点到名的四营、五营顿时有些着急了,他们干什么?将军为什么没有安排他们的任务? 令将军突然转头,朝着居南一的方向走来。 “居大人,你带着四营、五营以及法师从后方离开。”令将军开口说道,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但是男子已经看出眼前的这个居南一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 居南一没有立刻应下,当初他接应到的西北疆的将士也是四五营的人,将士们素质过人,以一敌十不在话下,而且,朱平以及原先禁林御的一部分也在四五营之内,他们一走…… 令将军突然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当初西北疆分营之时,但凡家中独子且无子嗣的都分在四五营。居大人,他们就拜托你了。”居南一顿时浑身一震,立刻看向令将军。 令将军已经转过身去,却依旧是对居南一说着,只是声音已经不是先前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 “居大人,我们西北疆所有将士的性命都在你手中了,只有你带着四营、五营的人去找救援,我们西北疆的将士们才能安全。” “将军,我们不走——”朱平上前一步,说什么也不走,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走,这西北疆中,能对付鬼灵壑的只有他的人。 令将军冷冷地看了一眼朱平。 “你留下,你手下的兵务必要保护居大人安全离开,只有居大人安全见到太子殿下,我们才有救。” 朱平不解,令将军已经指向远处慢慢靠近的黑影。 朱平看过去,这一次,他看出了什么,顿时面色变得惊恐,因为,因为那并不是鬼灵壑之人,或者更准确的说,不全是鬼灵壑的人,而是镇北侯的人。 “镇北侯?”朱平脱口而出。 “是北疆的士兵——”鲍幸也同一时间脱口而出,因为大大的镇北侯的将旗已经从白雾之中透出来,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是北疆——” “他们——”有人刚说出两个字立刻就闭上了嘴,深更半夜,先有鬼灵壑的突袭,接着又是北疆的人围卷而来,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居大人——”令将军此时看向居南一,在等男子的回答。 居南一见此,坚定地点了点头。 “朱平——”于渊上前一步,隐隐猜出令将军用意,你小子傻什么,跟我们走……,你原不是西北疆的人。 朱平神情刚毅,给了于渊一个坚定的眼神,那意思不言而喻。 “四营、五营听令。”顿时数百名将士整齐划一上前一步,目不斜视。 “你们的职责就是护送居大人回郑都,将我们此刻的状况告诉太子殿下,务必保证居大人的安全,听他命令。” “是——”整齐的声音。 居南一果断带着人朝着后营走去,数百人的脚步却十分轻盈,在夜色的掩盖下,直接朝着后方撤退。 令将军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鲍幸点点头,目光无所畏惧,身后士兵也一字排开,在营地前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知道那黑影靠近,为首的镇北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令将军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一人之躯仿佛有千人之势。 “侯爷——” 镇北侯猛间走出来的令将军,有些诧异,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地看四周。 令将军将军,就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测已经十之八九,面上却依旧镇定。 “侯爷在找什么?那些已经烧成灰的鬼灵壑之徒?”令将军伸手一指,只见不远处依旧还冒着黑烟的地方,隐隐可见鬼灵壑鬼影与黑影人留下的焦尸。 镇北侯冷眼看着眼前的令将军,同样,他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西北疆将士的尸体,看来是一场恶战,他虽然诧异,这令将军果然有些本事,竟然能够在鬼灵壑这些鬼影手下活下来,但,那又如何。 “令将军,想必你已经猜到了。”镇北侯直截了当说道,“景治帝驾崩,如今给你一个投诚的机会,四殿下是天选之子,终将坐上那个位置。” “镇北侯,这是本将军这辈子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令将军立刻大笑起来,这笑声立刻传染开,整个营地已经一片笑声。 镇北侯见此情形,沉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 “既然如此,令将军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有心留对方一命,哪知对方自己要往刀口上撞。 (本章完) 第490章 二更 第490章二更 “堂姐,我们去哪?”郑皓元抬头看向郑念如,任由郑念如带着让出了宫。 苍耳觉得自己这回死定了,死得不要不要的,透透地才好,他竟然跟着四殿下出了宫,这个关键时候,四殿下如今的身份是何等关键。 可是苍耳不敢劝,劝是死,不劝也是死。 “苍公公,你这是不愿意跟着?”杏雨见苍耳一步三回头,心生不快,可是她也不明白,郡主为什么要带走殿下,这个时候带走殿下做什么?郡主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 下一刻,念夏、杏雨似乎想到了一个问题,虽然她们并不清楚现在的局势,但也知道文家起兵,自然是想拥护四殿下坐上皇位,如果四殿下失踪了呢? “怎么会?”苍耳公公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道,现在说不想跟着,先死的肯定是他。 杏雨有些可怜地看了一眼苍耳,觉得郡主这样做,一定是为了太子殿下。可是,郡主,这样太危险了啊,她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么能绑架了四殿下? 杏雨一边想着,一边将苍耳扛在肩上爬上了高高的城墙头,等抗完最后一个苍耳,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城墙之外。 “这是哪里?”郑皓元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破败的房屋几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他在宫中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前朝荒废的地方吧。”郑念如说着,这里其实离当年南门宇住的地方并不远,郑念如之所以绕开那里,是因为那里有死人堆,爬过一次之后,郑念如就不想爬第二次,这才发现了这一条路。 “那我们去哪?”郑皓元又问道。 郑念如也不知道,她带走郑皓元完全处于一时的冲动,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前一世里她与郑皓元并没有过多接触,只知道他最后惨死的结局。 “要不,先去我那里如何?”郑念如想了想,如今的她能去的也只有那里。 郑皓元立刻低下头,他怎么会不愿意,他的开悟几乎是一瞬间的,仿佛一夜之间,想通了许多以前没想通,或者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祖训又算什么,郑淙元尚且能打破,他已经同意文家叛乱,打破一个区区的祖训又算什么。这样一想,他与堂姐之间自然没有任何阻碍了。 当然,这一切都要等这件事情结束,等乾道寺的人来,等一切尘埃落定,她看清郑淙元的真面目,根本就不是天选之子,那样,她的目光才会转移到他身上。 “走吧——”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纵然不起眼,在如今草木皆兵的紧张气氛之中,已经十分起眼,但苍耳注意到,马车走的都是十分偏僻的小路,刻意避开了所有显目的位置,h直接朝着郊外驶去。 去端王府?苍耳此时才明白,郡主说的去她那里,就是去端王府。 端王府好,常人绝不会想到。 “堂姐,你知道乾道寺的那一则预言吗?”郑皓元不关心别的事,只想让郑念如知道这预言的事情。 “不感兴趣。”郑念如摇摇头,“乾道寺的那一道我从来不信,你忘了我还带你到屋顶偷看那……” “灵一法师。” “对,灵一法师讲经——”郑念如说着,学着灵一法师的样子,装木作样地念起来,逗得车上的念夏、杏雨咯咯笑起来。 苍耳坐在马车的角落里,这个关键时候,他自然不敢坐到马车外面去的,万一被人看到,只怕救兵没到,杀手先来。 郑皓元也跟着笑起来,但是有些头疼,堂姐不信这些东西怎么办? “堂姐,乾道寺的法师们是有些真本事的。”郑皓元说着,似乎这句话不够分量,也不足以让人相信,“你还记得我二哥的事情么?” 郑念如意外郑皓元会提郑沐元,这个早死的二殿下,在死后她从未听郑皓元提起过。 “当初我二哥那样做是有目的的。”郑皓元慢慢说道,“而且,几乎让他成功。四年前,我二哥已经死了,是那个叫做银河的法师让二哥重生了。银河法师就是乾道寺的火奕法师亲自送来的。” 郑念如微微一顿,不知道现在郑皓元为何要说这个。 “扶恭,你二哥已经死了。”郑念如说道。 郑皓元抬头看眼前的少女。 “不,他差点又活了,而且是以我的身份活下去。”郑皓元慢慢地说道,这些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郑沐元死后,他才慢慢知道一些秘密又秘密的事情,”若不是你,说不定,现在的扶恭已经换了人。” 郑念如微微一顿,不知道为何,她很轻易地就相信了郑皓元的话,也许是上辈子的郑皓元与这辈子的不一样,就算是顽劣一些,那些事贵族世家子弟一般的顽劣,而不是上辈子传言中的那般,以及她进宫之后看到的那些。 所以,郑念如是相信的,但就算是她有前一世的记忆,也丝毫没认为乾道寺能左右所有的事情,至少,上辈子就没能。 不然,怎么可能最后让她坐上了太后的位置,让她的儿子登上了皇位,而且自己还落了个灭门的结果。 如果乾道寺能预言,他就该先为自己预言预言才行。 “堂姐,你不信。”郑皓元心一落,是的,她不相信,的确不容易让人相信。 “不,我相信。”郑念如微微一愣,有些她从来没想过的事情突然跳进了她脑子里,她向来不喜欢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乾道寺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也只有上辈子寥寥几个词而已,几个名字,几件事情,从来没有真正走进她的头脑之中。 “你应该相信,乾道寺的预言是真的,事关南郑国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是天选之子。”郑皓元慢慢说道,“而且,预言之中已经排除了郑淙元,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未及冠之年,所以不可能是郑淙元。” “不是郑淙元?”郑念如反问道,那又会是谁,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郑念如看向眼前的郑皓元,郑皓元无意与皇位,这不是她的胡乱猜测,而是两辈子,她深知郑皓元的心思从未在皇位上。 (本章完) 第491章 一更 第491章一更 “嗯,不是郑淙元。”郑皓元低头,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多,母妃是为了让他相信,文家起兵是顺应天意,而且他才是上天之选。 郑念如看着郑皓元,郑皓元说这话的时候是肯定句,似乎这个已经是事实。 或许有些东西,郑念如从来都没有仔细想过,她向来在这些事情上没有花过心思。可是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总有一些看似巧合或无意的事情,在第二次经历的时候,再不长点脑子那就真是傻了。 所以,上辈子,文家起兵叛乱也是这同样的目的? 如果天选之子不是郑淙元,那么又会是谁? 郑念如不想将这些与后来南门宇将乾道寺所有法师屠杀殆尽联系起来,可是,她再蠢也隐隐猜到了一些东西。 所以,这个预言是存在的,上辈子她听说过,只一笑带过,却忘了这个预言好似可以让许多人相信的。 念夏手里的东西掉在了脚旁也不管,只看着说话的郑皓元,杏雨张着嘴,看着郑皓元就像是看不认识的人一般,显然,她与郑念如一样,不相信什么预言。 但苍耳神情平静,显然,他是知道的。 “为什么?”郑念如也很平静地问道,这是基于她清楚地知道,文家的叛乱不会成功,她现在担心,也只是因为那是郑淙元,她不想有半点差池。 郑皓元抬头看郑念如,郑念如会问,也很正常,他虽然也是刚刚听说,但听到的也不知这些。 “母妃说,这预言是十年前就有了,当时父皇病重,几乎不治,按照南征的惯例,是要乾道寺卜一卦,预测将来的皇位继承人。预言之中,郑淙元不是天选之子。但火奕法师说,此预言也并非一层不变,而父皇也从奄奄一息之中好转,所以,变数就会更多,此时也搁置下来。但现在不一样,父皇突然驾崩,所以,乾道寺才会赶来。此事,郑淙元也知道。”郑皓元慢慢说道,郑淙元是知道,而且,这些年来,也做了不少的努力,想要改变这个结果。 只是供奉在法坛上的预言之灯,不是想改变就会改变的,而且,文家的人已经偷偷潜入乾道寺,那预言之灯根本就没变,所以,文家才会大胆出兵。 这南郑国的继承人,不是郑淙元,剩下的不就只有他了。 母妃是这样说的,虽然不足以让人信服,但是现在,郑皓元是相信的,也想让眼前的郑念如相信,而且,他才不会与郑淙元那般,会撞头就走,不理她。 郑念如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这个消息已经超出她相不相信的范围了,就算是她不相信,那乾道寺到后来也下场悲惨,但是现在,的确是能蛊惑人心的。 郑念如恨不得现在就有实力将乾道寺的人杀得一干二净。 “此事,朝廷就没人知道?” 郑皓元摇摇头。 “此事是乾道寺与我南郑皇族之间的秘密,若不是父皇突然驾崩,此事也只会在父皇临死之前与火奕法师达成一致,那么遗诏上的继承人就是预言上的结果。” 郑念如是不信,端王叛乱,不也差点成功了么?说来说去,乾道寺的存在的确让人头疼,这么说,乾道寺选出的景治帝就是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简直笑话。 她要是居南一,也会杀了乾道寺的那些人。 见郑皓元不语,郑皓元以为郑念如相信了,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远处,现在整个郑都都是文家的人,郑皓元自然不怕跟着郑念如出来,这样难得的机会。 郑皓元软下身子,慢慢地靠近郑念如一点。 “堂姐,你不相信么?”郑皓元扯着少女的衣袍一角,目光有些委屈,听到这个皇位应该是他的,他希望郑念如高兴。 “你想当这皇帝?”郑念如问道,她觉得郑皓元不愿意,也从没有这个心思,她坐过那个位置,知道想要坐上这个位置的人的心思。 郑皓元看着郑念如,有些话很想一下子说出来,他向来不会揣摩别人的心思,也不屑于揣摩,他只要快活地活着,能自由自在,能够与眼前的人在一起。 “母妃说,这是天选,我身为郑皇族的子嗣,没有选择。”郑皓元慢慢地开口。 郑念如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如是上一辈子,她没有一气之下嫁给居南一,没有在最后的时候突然起兵,断了郑淙元的后路,那么他们之间…… “堂姐,堂姐,你怎么了?”郑皓元觉得郑念如不对劲,顿时有些慌,堂姐为什么心情不好,她听到这些,不应该将目光从郑淙元的身上回到他的身上,只有他才能保护端王和她,不应该…… 郑念如神思恍惚,仿佛上天奚落着肆意嘲弄凡人,似乎命运之手从来都不在她手中一般。 “没什么。”郑念如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只是一切还未定,势必还有一场厮杀,自然还有凶险。” 郑念如看眼前的少年,她担心什么,郑淙元不是等死之人,如果说这什么预言,那么上辈子,她也不照样杀了郑皓元,她的儿子坐上了那个位置。 …… 晨元殿内,一切都静悄悄地,郑淙元依旧守在梓棺前,已经跪了一个时辰,没有因为外面的躁动而神色动一分。 林相等人从开始的不安慢慢地也冷静下来,因为,太子殿下太过冷静,这种冷静与往日太子殿下的淡然不同,而是运筹帷幄的淡然。 林相从一开始想要催促着太子殿下召集自己的兵力,慢慢地有些开始懂太子殿下究竟要做什么了。 太子殿下这是要一网打尽,等文家这些跳梁小丑都跳出来了,对呀。 林相知道,这些年,太子殿下暗中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而现在半点势力二都没有动,太子殿下一定还有更大的计划。 一想到此,林相跪得更加笔直了,索性什么也不管了,而是一味地开始哭先皇了,一字一句,从朝政琐事到国家大事,就连延平太后止住了的哭声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跟着又红了眼睛。 (本章完) 第492章 二更 第492章二更 一名侍卫悄悄地进了晨元殿内,林相一愣,哭着的词从中间断了一半,众人正听到出神,林相立刻看出,这个侍卫不是晨元殿里的人,心下已经放心了一半,太子殿下并不是半点动作都没有。 那侍卫悄悄地到了郑淙元身后,混在其令、其竹人群中,服饰装扮一样,在这人心混乱之时,一时不察,自然不会发现。 “殿下——”那侍卫眼生,却是长得一张及其不起眼的样貌,混在人群里,走进郑淙元,低声说道。 郑淙元的头依旧看着前方,并没有转头,身后的其令、其竹扫视了周围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有意隔开了旁人的距离。 “东南疆、东疆已经妥了,支持文家的两个世家已经解决了,只剩下西疆……”侍卫声音十分低,似乎在等郑淙元的示下,郑淙元没有开口。 那侍卫一迟疑,又继续开口道。 “倒是南门国有意与我们……”南门国的使臣已经说了三次,原因自然也十分明显。 南门国也是刚刚经历过动乱,新皇还没有上位,这个时候自然急需要同盟的势力,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且这个南门国的新皇在南郑国一段时间,自然清楚,南郑国谁才是真正掌握着实权。 侍卫有些急,这是一石二鸟的好事,对于南郑国、南门国来说,都是有利的事。 “不必,无需他们。”郑淙元冷冷说道,那南门宇休想以此来谈条件。 郑淙元一想到那天碰到的事情,就恨不得能直接杀了那南门宇。是他错了,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南门宇回南门去。 但凡他现在能抽出一些兵力,他势必要将南门国一并解决了。 侍卫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再开口,可是,南门国若是与他们合作,他们几乎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如果南门国与文家那边合作呢? “按计划行事,注意北疆那边的动静。”郑淙元又开口说道,那侍卫颔首,又飞快地退了出去,隐入大殿一角,瞬间消失了,而下一刻,大殿之中,郑淙元的侍卫似乎根本就没有变少。 林相又继续哭着,层次分明拉着众人的注意力,文家的侍卫将整个晨元殿层层包围起来,为首的正是那文家驻兵在东疆的首领文翰将军,带着东疆的将士三千余人,此时已经将整个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还没到?”文翰皱眉,计划中是两天,如今已经第二天响午,依旧没有乾道寺法师的影子,不是已经说好了么? “将军,林副将已经去接应了,应该明日一早就能到达郑都。”手下的心腹立刻说道。 …… “不同意?”南门宇微微一愣,有些意外,除了意外更是有些焦急,为什么不同意,郑淙元他为什么不同意? “世子,我们的人根本就没能与说得上话的人搭上线。”谭宗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郑淙元的人小心翼翼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他们已经亮明了身份,难道要他们世子亲自去才行。 南门宇挑了挑眉,郑淙元什么意思,以他的推断,这个时候,郑淙元会比寻常更能接受这个条件,难道他要把所有人都陷入险境才甘心? 尤其是,端王府如今的地位很尴尬,万一有个差错,刀剑不起眼伤了端王府的人怎么办? 南门宇一想到这,根本就坐不住。 他是逃到了西疆边界才听说了景治帝驾崩的事情,文家起兵也一并传到,他来不及回去,就让自己的人直接到了边界处,第一时间去找郑淙元。 只要郑淙元答应他的条件,他立马将自己的兵拉到南郑国去,首先将端王府保护起来,半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可令他想不到的时候,郑淙元根本就没打算搭理他。 难道郑淙元不知道文家的兵力不容小觑,的确不容小觑,文家一直掌握着南郑国边疆的兵力,北疆、南疆、东南疆、东疆的兵力足有近十五万人,几乎掌握了南郑国一半的兵力。 而且,文佳在朝中势力稳固,南郑国十六个世家大族中,有四家与文家世代交好,这四家在南郑国的实力也同样恐怖。 南郑国郑氏皇族在南门宇眼里根本就不能与文佳抗衡。 不过,南门宇也知道,这么多年来,郑淙元做了不少的事情,暗中培养了一些势力,至于到了什么程度,南门宇并不知道,但绝对没有到能够拒绝他相助的程度。 “再去——”南门宇心定了定,罢了罢了,就当他是谨慎,生怕这个时候,他已经与文家相勾结,只要他拿出诚意来,他郑淙元不是个傻子,就知道,与他联盟,才能稳住局面。 …… “四殿下去哪了?”文贵妃惊觉之时,顿时脸色煞白,立刻看向底下汇报的小太监,“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人都看没了?” “娘娘息怒,奴才在殿门口眼睛都没敢眨,殿下,四殿下并没有出去过。”小太监瑟瑟发抖,知道死罪难逃,不停地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快带人去找——”文贵妃坐不住了,这个时候,扶恭这么会突然消失,扶恭明明已经答应了,这么会走?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晨合殿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找到什么。 文贵妃脸色发白,几乎站立不住,这个时候,郑皓元这么能失踪,怎么能不见了? 文贵妃意识到事情的重大,不敢再拖,立刻让人去喊自己哥哥。 “娘娘,晨合殿里一样东西都没少,殿下应该不是要逃出去。”康宁立刻说道,让自个娘娘稳下心来,“而且宫中没有打斗的痕迹,苍耳公公也不见了,说不定,说不定四殿下也许就在附近?” 文贵妃立刻看向康宁。 “那,那还不去找——”文贵妃也点点头,对,对,扶恭已经答应了,那样子是想通了,自然知道这个事情的重要性。 康宁公公挥挥手,手下一众太监、宫女立刻在整个皇宫里找了起来,文贵妃扶着额头坐在了晨合殿的主位上,良久叹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493章 一更 第493章一更 第490章一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晨元殿中看林相哭先王的人也越来越没了耐心,如今太子殿下毫无动作,任由文家的人包围了晨元殿,就连林相也如此作态。 一时间,所有人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唱的哪一出戏。 况且不少的官员收到消息,他们的府邸已经被文家的人包围了起来,这让在晨元殿的所有人都变得焦急起来。 那侍卫又来了,与上次一样,混在晨元殿内郑淙元的侍卫里,走的光明正大,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毕竟,此时郑淙元手下十余名暗卫以及禁林御的侍卫们也在晨元殿中来来去去。 但是林相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尤其是这名侍卫径直走向其令,其令虽然没有和对方说话,却直接让开了自己的位置,那侍卫上前一步,就连身形、背影都与其令、其竹等人相差无几。 郑淙元依旧跪着,守灵是他应尽的责任,也是此时最佳的借口。 “殿下,西北疆的消息迟迟未到,接下来还是按计划进行么?”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在一个时辰前收到西北疆的消息,这是太子殿下给居大人最后的期限。但依旧没有居大人的任何消息。 西北疆一路安插过去的眼线也没有任何消息,眼下已经是万事俱备,就等着居大人的消息了。 可是居大人办事一向沉稳,若不是出了意外,定然不会没有消息,所以,事出有变,而西北疆又十分重要。 郑淙元微微一愣,居南一做事向来让人放心,虽然他随身带过去的只有火令队的人,但沿途接应的人,郑淙元自认为完全可以掌控局势。 “殿下?”那侍卫见有人望过来,自然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殿下没有启用身边的其金其羽,是不想打草惊蛇。 “计划继续。”郑淙元开口,若换做是别人,他或许还会犹豫一番,但现在是居南一,若他办不成,那么他手中就没有人能办成此事了。 而且,有些事情,自然不可能等到有十成把握。 “联系乾道寺那里,如期进郑都。”那侍卫立刻应下,又悄悄地退下了。 “殿下,林相那边……”其令上前一步,林相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了,上一次殿下让他们无需理会,只是此时毕竟事关重大。 “林相那里也无需全瞒着,有些事情还需要他去做。”郑淙元开口说道,跟着俯下身去,继续磕头。 …… 虽然整个郑都是风声鹤唳,但是依旧没有动手的迹象,百姓们在慌乱之中,却依旧要过日子,渐渐的,从一开始百姓的闭门不出,如今也慢慢地开始出现在街道上。 而街上除了多出来的文家的侍卫,占据了所有主要的道路,但是那些背街小巷之中,却依旧如往常一般。 朝廷更替,往大了说换的只是头顶上的那位,他们该吃吃该喝喝。往小了说,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如今的日子已经十分艰难,就算是换一个,只怕也不会更艰难到哪里去。 驻守在郑都之外临近贺林郡的东疆的人马,为首的是文家四房的长子文群,他们早在半月前已经偷偷地从东疆出发,跨国东海岸六林郡等三个郡县,悄悄地将一半的兵力放在了贺林郡。 文群早已经等不住了,心里越来越烦,比起计划中已经晚了一日,消息还迟迟没有传来。文群在营帐之中骂骂咧咧。 “早知道这些家伙不可靠,大哥不信,非要跟这些家伙们合盟。”文群身量不高,可以说是文家一众兄弟之中最矮的一个,但是体重却不轻,一身腱子肉喷薄如鼓,那一拳头锤下去,能将敌人的脑袋给锤扁。 “将军,侯爷的考虑并无道理,这些世家虽然圆滑,但最懂得趋利避害,况且这么多年,他们正需要重新瓜分利益。”心腹上前一步,情况有变,所有的事情有变动,这是兵家常事,世家此时没有消息,应该还是想再坐等观望,等事情更明朗一步。 但是乾道寺这边迟了一步,那么事事都会迟一步。 这些,文群又何尝不知,那乾道寺的事情他们又做不了主。 那心腹上前一步。 “将军,为表诚意,我们何不亲自去与一趟彦林世家?”心腹说着,那文群一愣,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这彦林世家虽然不是大世家,但是南郑国,像宗云世家这样的大世家是不可能牵扯到朝政的纷争之中的,一旦牵扯必然要消耗实力,这样的傻事他们才不会干,等朝廷稳定下来,必然还是要依靠他们的势力稳定朝政。 而像彦林世家这样新兴起来的世家,自然要在这样的震荡中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吞并一些小的世家,而打着合盟的幌子,却是为了为吞并有合理的理由。 文家又岂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只是现在多一分他们的支持,他们就多一分胜算。 “嗯,走一趟为妙。”这文群打仗还行,也孔武有力,但在谋算上却差一步,但却十分深信自己的心腹,此时点点头,实在是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联合世家这个主意,也是三哥想出来的,而且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了,这一步踏出去,他们就没再想过回头路了。 文群立刻安排了人,带着自己的心腹及一队精干的士兵,朝着贺林郡最大的世家彦林世家而去。虽然在几大宗族世家眼中,这个因老天爷赏饭吃,在他那弹丸之地的封地上竟然挖出了铁矿,这才让彦林世家迅速发展起来,更是一连受到许多势力的亲昧。 所以,这一趟文群也觉得十分必要,铁矿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彦林世家有自己的私军,这在世家之中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但私军的强弱就另当别论,彦林家的私军因为铁矿的原因,自然是实力很强的。 文群给了自己人一个眼神,心腹很恭敬地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彦林家的家丁,看了一眼众人,立刻说道。 “诸位大人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家主。” 说着,已经急匆匆关了大门,直接穿过院子朝着主院而去,而主院内,除了彦林世家的家主以及一众家小都坐在大厅之中,被一群黑衣黑裤的黑衣人控制住,大厅里鸦雀无声,气氛凝重。 (本章完) 第494章 二更 第494章二更 那家丁进了大厅,神情更是紧张了起来,不敢抬头看任何人,蹑手蹑脚直接走到大厅中央,也不敢凑着与自个家主悄悄禀报,只能慢慢跪下,硬着头皮回禀道: “禀家主,文群将军已经在门外。要求见家主。”家丁也不敢多说话,他本是家主身边的小厮,并不是守在大门处的看门小厮。 只是,这两日,彦林家的小厮剩下的不足十分之一,他因是家主的亲信,这才侥幸逃过一命,负责看守大门。 文家的人早在半个月前已经与他们彦林家达成协议,条件十分优厚,家主也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只是两日前,这一伙神秘的黑衣人,突然闯进了他们彦林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控制住了彦林上下,将彦林世家一众妻儿老小都困在这大厅之中,院子内外更有数不清的人,彦林世家先后派出去五位要报信的小厮。 这些小厮前脚刚跨出彦林大宅的门,后脚透露就被扔在了大厅之中。更是将一干家丁杀的杀,关的关,留下的也只是为了维持彦林世家上下几十口人最基本的吃穿。 这些人虽然未表明身份,但是彦林世家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了,这是太子殿下派来的,行事狠毒,自然是不想他们与文家合作。 彦林家主起先还嘴硬,毕竟他手上还有自己的私军,并不是旁人困就能困住了,但是,不到一个时辰,大厅上一下子又多出了三个头颅,正是他私军的三位首领,彦林家主这才一下子慌了。 原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太子殿下的眼中,他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 听到小厮的话,那坐在大厅之中各处的彦林世家的家眷们,此时有的忍不住小声哭出声来,哭声拉回了彦林家主的思绪,抬头看向黑衣人中那位主事的。 “去书房见他,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彦林大人该十分清楚吧。”彦林家主点点头,四十余岁的年纪,正是壮年之时,这两日也微微佝偻了身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其夫人立刻担忧地看了一眼彦林家主,彦林家主无暇安慰自己夫人,挥了挥手让家丁通传去书房, 文群带着人走进彦林世家的大院,与第一次前来几乎没什么不同,树木依旧郁郁葱葱,即使实在冬日,那院子里树木也少有凋零了树叶的,可见都是十分稀有的品种。 但到了书房,文群却渐渐地察觉除了一丝不对劲,那就是,上一次来,这彦林家主是十分好大喜功之人,有了些钱财势力,又是暴发,这院子里满当当的奴才家丁,显示着自己的地位。 可是此刻,除了书房门口的两名侍卫,竟看不到其他的人来。 但是下一刻,文群却发现了,不远处黑衣黑裤的侍卫,心下了然,这应该是彦林家的私军了,文群是武将,自然一眼看出,这些人动作迅速,虽只是慢慢在院子里走着,那身形动作就已经不凡。 怪不得三哥当初要与彦林世家合作。 “红平将军——”彦林家主已经迎了出来,身边跟着的两名黑衣人也一同跟着向前。 “彦林家主——”文群此时神色也客气了许多,心下了然,这彦林家主还是改不了这炫耀的毛病,如今家丁也换了,用自己的私军,的确威武多了,尤其是那两私军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身手不错。 “请——” “请——”两人客气寒暄一回,文群将军却不想浪费时间,直奔主题而去。 “彦林家主,本将军此次前来的目的,相比你也知道,我们先前有过约定,如今是你彦林家主出兵的时候了。”文群说着,更是看了一眼彦林家主身后的两人,越看越满意,加上先前在院子里看到的,文群觉得十分满意。 彦林家主脸上尴尬地一笑,想要说什么,又怕下一刻,一把箭直接刺进自己胸口,而且大厅中他一家老小那么多人,彦林家就要绝后了。 “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我彦林家并没有一定会出兵。”彦林家主慢慢说道,此话也不全是推托之辞。 文群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眼前的彦林家主。 “红平将军,之前我们商议的是,只要乾道寺的法师公开那预言的结果,这结果若是四殿下,我们彦林世家定然支持乾道寺的天选结果,助你文家。” 文群眯着眼,是有这么一说,可是乾道寺迟迟未到,那预言并没有公之于众,但是战机不能厌恶,拖一天就是给郑淙元多一天的准备。 “彦林家主,那预言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一部分,天选之子并不是那郑淙元,你可是亲眼所见,这南郑国的皇子,如今除了郑淙元,不就剩下四殿下了。”文群立刻说道。 彦林家主后背一阵冷汗,但他不敢动,连给地方眼色也不敢。 “将军此言差矣,当初你我约定,是等乾道寺的结果出来,我们顺理成章出兵,到时候名正言顺,一呼百应,可是现在,乾道寺的火奕法师还没有到郑都……”彦林家主不知道这些黑衣人为什么要他这样说,那预言自然不会假,文家再胆大,也不敢在预言上做手脚。那天选之子不是郑淙元,所以他才会相信文家。 所以,就算是乾道寺的火奕法师亲自来公布天选之子的结果,也不可能是郑淙元,难道也不是四殿下? 怎么可能,这南郑皇族如今除了太子殿下,剩下的就是四殿下了。 文群闻言立刻站起身,气愤地看向彦林家主。 “彦林家主,既然如此,那本将军也不强求,告辞。”文群本就不是求人的人,此时更是听明白了,这彦林家主分明就是推托之词,摆明了想要等事情更明朗了,顺便的顺水人情。 心腹想拉自个将军又不敢,只是此刻自然也不好在外人面前相劝。 文群带着人气哄哄地出了彦林世家的大院。 “将军,不如我们也再等一日?”那心腹出了院子门立刻就说道。 “等他个球,兵贵神速,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动身。”文群立刻下令,箭在弦上哪有再退缩的道理。 (本章完) 第495章 一更 第495章一更 文群这边动兵的消息一瞬间传开了出去,跟着的东南疆的文家军立刻接连起身,虽然,与一开始他们收到的计划有些出入。 但是,第二日一早,乾道寺火奕法师到了郑都的消息已经传了开去,这才让抢先一步出了兵的各个文家的将领松了口气。 这就说明事情没有变化,乾道寺的行程迟了一日,也是在情理之中。 如今,南郑国的各方势力都按兵不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预言之说。虽然这预言是南郑皇族的秘密,但是世家大族的消息自然灵通,而且几年前他们已经隐约听到一些,不排除文家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而现在,世家大族都在观望,毕竟坐上那个位置的究竟是谁,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关心,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新的皇帝上任能给他带来什么。 乾道寺到达郑都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文家从一开始似乎掌控了一切,这让所有人不得不怀疑,关于乾道寺预言的事情,结果真的是四殿下? 林相也有些坐不住了。 几年前,那预言所言天选之子不是太子殿下,可是预言之中,景治帝也并没有驾崩,可以说,那一道预言准确的说是不灵验的。 现在,文家的人坚持要乾道寺公开预言,这虽然在整个南郑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但却不得不说,是成功地抓住了不少人的心里。 “林相,您倒是说句话呀,怎么办?”大殿内的一众官员看着文家早早就搭好的台子,似乎对结果十分有信心,便坐不住了。 “若是这预言不是太子殿下,那就是老天瞎了眼了。”林相才不信,郑淙元若不能继承皇位,那么整个南郑国会变成什么样子,一个景治帝还不够,难道还要再出一个荒唐的皇帝吗? 底下的官员闻言,纷纷点点头,的确,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坐上那个位置,他们这个官不当也罢。 “只是,太子殿下如今半点动静都没有,这完全是给文家可乘之机啊。”也有些官员十分着急,刚开始,他们还以为太子殿下一定有所动作,可是整整两天下来,他们别困在晨合殿内,太子殿下也被困与此,同样是半点动作都没有。 林相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虽说,这两天内,太子殿下似乎沉浸在先王驾崩的悲痛之中,与他们交谈也不多,但是林相还是坚信,太子殿下不可能任由他人宰割。 “常言道,逢大事有静气,太子殿下才是那成大事之人。”林相慢慢地说出一句话。 一众官员此时已经十分焦急,只是晨元殿重兵把守,根本不给他们探听出任何消息,如今听林相如此所,也只能半信半疑,只是不知道外面已经到了什么一副天地。 而林相却相信,老天是有眼睛的,绝对不会再选一个四殿下继承皇位,所以,如今是成是败,还说不定。 “皇祖母——”郑淙元依旧恭敬地行了一礼,“孙儿连累祖母被困与此,是孙儿不孝。”晨元殿一角,用厚重的帘子围成了一个单独的空间,延平太后带着萧皇后以及后宫的嫔妃们都聚在此处。 延平太后脸上难掩的疲惫,但还是抬手挥了挥,这些废话就不用说了,况且,造成这样的不是扶恭不孝,而是那文家野心太大。 只是,到现在,延平太后还是摸不准郑淙元到底什么主意,就这样耗下去? “扶训,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延平太后也忍不住了,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你真有信心,那预言……” “皇祖母,请再耐心等待些时间,我相信乾道寺会给孙儿一个公正。”郑淙元慢慢地开口,“况且此事不解决,日后也必定是麻烦。” 延平太后闻言,良久,才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为何郑淙元为何到现在还能如此平静,但现在,她就算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郑淙元会让她弄那样一道假的圣旨,他若是早就知道文家手里有圣旨,直接偷了圣旨不就完事了吗? 郑淙元又行了一礼,准备出去,萧皇后已经一把抓住郑淙元的手。 “扶训,你……”萧皇后有些不确定,她是亲眼所见那预言的,虽说当时,乾道寺的预判也出了错,景治帝并没有死,但是再预言一次,就一定会是郑淙元吗? “母后。”郑淙元此时看向萧皇后,伸出手慢慢地拍了拍萧皇后的手背,“放心。” 跟着,郑淙元转身就走,萧皇后还想再说什么,郑淙元已经离开了,重新又跪在了梓棺之前,继续守灵。 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骚动,不少的士兵鱼贯而入,正在众人不知道发生何事之时,只见文康爷已经跨进了晨元殿中,一改平日里温和的神态,先是看了一眼众人,然后高声说道。 “诸位大人,火奕法师已经到了,等正午之时,我文家所言是真是假,众位就可以亲眼看见。”说着,不等众人开口,转身就离开了。 晨元殿内立刻议论纷纷起来,就连林相的心都砰砰地跳着,因为,文康爷脸上太过自信,难倒…… …… “找到没有?”文贵妃抓着扶手,见前来禀报的侍卫,顿时坐直了身子,生怕漏掉任何一个消息。 “娘娘,有侍卫说,四殿下曾在晨合殿见过一些人。”这消息报上来的时候,侍卫也是一愣,那人所言,来着只是一些宫女太监,而且苍耳亲自领着,所以他们并未太在意。 可是,等查到最后,发现其他并没有任何的线索,这才慢慢地想到了这个事情,再去一查,顿时发现有些不对劲。 “什么人?”文贵妃一愣,心思烦乱,但好像这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属下并未查到,也未找到出宫的记录,不过,那些人似乎从冷宫的方向而来,说不定原是晨合殿的人。” 文贵妃皱眉,什么冷宫,什么乱七八糟的,正要挥手让人退下,突然一顿,冷宫,冷宫的方向,文贵妃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本章完) 第496章 二更 第496章二更 文贵妃还没有继续开口,文康爷已经急匆匆闯了进来,火急火燎。 “还没有找到?” 文贵妃正要说话,文康爷已经心急如焚地带进了几名自己的心腹。 “就让你看住扶恭,你都看不住。”文康爷说了一句,也不忍再说,若是再找不到郑皓元,只要先证明郑淙元不是天选之子,有这一点也够了,而且,这皇子之中,如今剩下的也只有郑淙元、郑皓元,不是郑淙元,根本不用他们开口,别人自然会认为是郑皓元。 但是,郑皓元却在这个关键时候失踪,怕就怕不是这小子贪玩,溜出去了。而是被有心人绑了去。 虽然现在还没有迹象表明,尤其是郑淙元那边,他们的人看的死死的,并没有任何动作。 “看来应该不在宫里了,宫外面……” “二哥,你别急,似乎有了线索。”文贵妃此时才插上话,将刚才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 文康爷闻言,立刻看向地上的侍卫,立刻问道。 “有人看到那些人的模样没有?” 文贵妃心里觉得不可能,可是现在,几乎将整个皇宫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半点线索,文贵妃也只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毕竟,那个郑念如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能带走郑皓元。 消息来的很快,当初拦下郑念如一行人的侍卫很快被带了来,这些侍卫都是训练有序,三两句已经让文贵妃惊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虽然诧异,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吩咐人去端王府找人。 侍卫们很快离去,文贵妃瘫坐在椅子上,依旧惊魂未定。 没想到那朝仁郡主有如此险恶用心,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郑皓元,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候。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端王?对,一定是端王,郑淙元一向十分拉拢端王,端王自然会帮郑淙元。 文贵妃想到此,立刻坐立不安起来,她要郑皓元亲自站在那预言面前,向全天下的昭示天选之子。 文贵妃对此深信不疑。 …… 何管家来了数次,想要告诉郡主现在的情况,王爷已经被困在宫里两天了,整个端王府都快乱成一团了,可是王爷不在,何管家深知郡主在王爷心里是什么地位,只能将自己的心腹都安排在府里,死死地看住院子。 如今最安静的就是郑念如的院子了,郑念如花着花样子,云娘已经着急地与何管家商量了几次,想了几个比较稳妥的庄子,向带着郡主到庄子上避避。 只是云娘刚进院子,就看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郑皓元,差点没背过气去。 “四,四殿下,你没走?”不是,不是说文家已经反了吗?文家的人已经包围了整个郑都了?怎么四殿下在这里? 云娘感觉不妙,她虽然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后果,但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文家起兵不就是让四殿下当皇帝? “我刚睡醒。”郑皓元揉揉眼睛,倒十分客气地与云娘解释着,说着就看到坐在廊檐下描着花样子的郑念如走去,那廊檐上已经笼下了纱帘,烘着炭火,又有暖阳的温度,十分的舒适。 云娘赶紧要跟上去,却被拂冬悄悄拉住。 “不是,四殿下不应该——”云娘还是不解,四殿下怎么说也不该在这里啊。 “郡主去了一趟宫里,又顺便将四殿下带出来了。”拂冬说着,此时没告诉云娘,不然以云娘的性子定然不肯,趁着云娘与何管家商量之际,郡主带着念夏、杏雨去的。 云娘闻言几乎站立不稳,一把抓住从拂冬。 “什么,什么时候?”云娘看向拂冬,你们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就是昨日,郡主午睡的时候。”拂冬有些心虚地说道,有些不敢看云娘,只是郡主千叮咛万嘱咐,她守着门,云娘因为心不在焉,所以也没有注意郡主这午睡的时候有些长。 “你,你们这些死丫头,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还有,把那祖宗带回来干嘛?”云娘头疼,还不嫌事情不够乱吗? “郡主要带回来。”拂冬悄声说道,左右看了一眼,“四殿下也是自己要跟来的。” “堂姐——”郑皓元在郑念如身边光滑的地板上坐下,那木质的地板此时因火笼十分温暖,如少年此刻的心情。 “醒了?”郑念如没有抬头,依旧用心描着手里的花样子,算算日子,这样僵持也快结束了,到时候,只要郑皓元不在宫里,郑皓元就不会惨死。 郑念如不知道命运的轮回究竟会不会如她想的那般,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以后的事情,郑念如没有想那么多。 “堂姐,你这里很暖。”郑皓元抬头看了看天,如果他和堂姐一直都这样该有多好,就像以前,他只要悄悄溜过去,堂姐就在启顺楼里等着他,郑淙元也不会出现,不会抢走堂姐。 郑念如没有回答,少年慢慢过去,靠着郑念如的胳膊,下巴就搁在了郑念如跟前的小桌子上。 “你挡着我画画了。”郑念如转头,伸手推开少年的额头,郑皓元微微一愣,阳光下,眼前的女子太过耀眼,让他心猛的一跳,下一刻,一个念头突然跳进他的脑海里。 郑淙元又是什么时候认识郑念如的?在他疏忽的日子里,郑淙元又怎么会与堂姐走的如此亲近? 这种亲近…… 一想到此,郑皓元心中就开始烦躁,想要杀了所有人才好。 “哐哐哐——”何管家还没有收拾好东西,商量的几个庄子也已经备下了,行李还没有装上马车,端王府的大门已经被砸得震天响。 何管家觉得不对,心里感觉不妙,还没等他吩咐人去开门,门已经被撞开了。 “放肆,这里是端王府,你们,你们……”何管家带着一众家丁赶到时,一队侍卫已经匆匆闯了进来,想要去拦的家丁已经被一脚踢开,地上已经躺了三四个打滚的家丁。 “你们,你们是谁?”何管家看着这群人,心中惊讶,开口问道。 (本章完) 第497章 一更 第497章一更 何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群人已经推开了何管家,何管家立刻被推出去数米远,直接仰在了花坛之中。 “给我搜——”为首的侍卫大喝一声,这群侍卫们立刻散开,朝着端王府每个角落而去。何管家顾不得自己疼,立刻爬了起来。 “快,快——” “哗啦啦——”何管家的话未说完,身边一个刚要出去拦的家丁瞬间被一剑割了喉咙,血喷涌而出,直接喷在了何管家的门面上。 何管家哪里见过这场面,立刻吓楞住了。 那侍卫冷冷地看了一眼何管家与家丁,家丁们见目光扫来,不由自主地朝身后退了几步,微不可查地让出道来。 何管家颤巍巍地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倒下去。 “大人——”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返过来,为首的侍卫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立刻带着人就往里面闯。 “哐当当——”院子的门下一刻被撞开了,被围困住的院子里的人所有家丁、侍女们都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郑念如依旧坐在檐廊之下,有些觉得自己做事欠考虑了,竟然没考虑对方会找来。 也是,郑皓元如今还是很关键的,而且文家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行动已经全在郑淙元的掌握之中,一旦郑淙渊开始反击,那就是节节败退。 “滚出去——”郑皓元对着冲进来的人吼道,那些侍卫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退后几步,躬身候着。 郑皓元偷偷看身旁的少女,竟看不出对方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有些烦躁,有些事情更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口。 “四殿下——”已经赶过来的侍卫首领见到郑皓元的那一刻,心已经定下来了,给身旁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转身就走,以最快的速度去给宫里报信。 其余人跟着侍卫首领齐齐地跪了下来,整个院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拂冬、念夏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自个郡主,见郡主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顿时有些心急,如今明摆着事情没那么好处理。 郑皓元见郑念如淡然冷漠的神情,心里更烦躁,对方刚才闯进来的动作,早已经让他无地自容,此刻更是他的话都不管用了。 “都给本王滚出去,你们听不懂人话么!”郑皓元沉声说道,他们要反他也同意了,难不成还要他亲自去杀人不成? 侍卫首领抬头快速看了一眼郑皓元,这一眼已经总结出了很多东西,而且,这侍卫首领并不是无脑之人,更知道,四殿下对这位朝仁郡主十分特殊,从那一次参与救四殿下他就已经看出来了。 侍卫首领很快得出结论,四殿下至少是自愿跟着朝仁郡主走的,说不定,还是主动跟的。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四殿下人好好的,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那么他就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了。 “殿下,得罪了——”那侍卫首领看了一眼身旁的手下,手下立刻会意,直接朝着郑皓元走去。 “你们,反了?”郑皓元顿时怒火暴起,直接踢向走近他的侍卫,但是那些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真要抓住郑皓元,又怎么会轻易被踢到,下一刻一个反手,两人已经架住了郑皓元。 杏雨上前一步,想要出手,又犹豫地看向自个郡主,见自个郡主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停下动作,空望着郑皓元投过来的求救目光。 侍卫首领上前一步,不理会郑皓元的叫骂,直接走向郑念如,杏雨已经跨开一步,挡在了前面。 侍卫守灵看也不看杏雨,下一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恭敬地行了一礼。 “郡主,烦请您也随属下走一趟吧。”侍卫首领虽然言语恭敬,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立刻有几名侍卫上前,面无表情。 “你们敢——”郑皓元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没有半点的杀伤力,且随着郑皓元的挣扎带着无奈与可笑。 郑念如抬头,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这侍卫首领,她是不解,郑皓元已经完好无损地找到了,让她走一趟为啥? “郡主莫担心,属下也是为郡主考虑,如今这郑都不安全,属下这样做也是保证郡主的安全。” “谁要你保护——”云娘立刻回道,郡主千万不能去,郡主一旦到了文家的手里,岂不是让太子殿下难办? 虽然,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郡主,您是四殿下的朋友,保护您也是属下的职责所在,请不要为难属下。”那侍卫首领立刻说道,这一次,不再等郑念如的同意,几名侍卫已经上前。 “你们,你们敢——”云娘、拂冬、念夏等人顿时脸色都变了,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侍卫首领有些不解,他这样做明明是为了抵消刚才对四殿下的无礼,四殿下他是一定要带回去的,这样做明显是为了讨好四殿下。 可是对方如此过激的反应,倒让这侍卫首领有些疑惑起来。 “走吧——”郑念如站起身,没什么不能去的,或许,有些前一世她没有注意,现在想来不解的问题,说不定可以解开。 上一辈子,她一直不知道,这个乾道寺究竟在这次叛乱之中占据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而且,能让居南一下杀手,那毕竟有什么让居南一十分忌讳的东西。 云娘等人听到郑念如的声音,顿时惊骇地看着自个郡主。 不能啊,郡主,你不能糊涂,你要是到了文家人的手中,岂不是活不成了。 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她与郑淙元的关系有谁知道? 云娘忐忑,但是对方这么多人,她们能算上的也只有杏雨一个人,自然打不过,看样子也只能跟着走了,而且,四殿下都被他们那样架出去了,她们要是被那样架出去,岂不是半点脸面都没有了? 那侍卫首领立刻退后一步,让开路,郑念如直接就走,拂冬、念夏等人见状立刻跟了上去,此刻谁也不敢落下。 “郡,郡主……”急匆匆赶过来的何管家,看到郑皓元的那一刻立刻傻眼了。 四,四殿下怎么在? (本章完) 第498章 二更 第498章二更 下一刻,何管家就看到了被带出来郡主,顿时脸色都白了,哪里还管什么四殿下。 “郡主,郡主……”何管家顿时就要往前挤,被两名侍卫挡在了外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何管家命也不要了,郡主千万不能被带走,郡主是王爷的命根子。 郑念如听到何管家的声音,转头看向何管家。 “何管家放心吧,谅他们也不敢拿本郡主如何。”郑念如说着,转头就走。 “郡主,郡主……”直到郑念如上了马车,何管家哭喊的声音还在身后,郑念如带着自己的侍女刚上马车,马车就已经动了起来,极速前行。 “何管家,何管家,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得想个法子给王爷报信啊。”家丁们拉住要跟着去的何管家。 何管家立刻点头,是,是,他这糊涂脑子。 …… 日头慢慢地升起来了,太阳正当头顶,晨元殿内的文武官员此刻也被带到了晨元殿前的空地之上,只见空地之上,一个搭建好木台,木台之上一块两人高的琉璃立在正中,阳光洒在琉璃之上,照射出七彩的光芒,印染了整个晨元殿的外墙,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所有人静静地呆在原地。 文康爷亲自走进晨元殿,身边跟着的是文贵妃以及文翰。 “太子殿下,请——”文康爷冷冷地说道。 郑淙元依旧跪在景治帝地梓棺前,没有回应文康爷的话,文康爷的脸立刻冷了两分。 “太子殿下,这天选之事也是我南郑国历来的祖训,这做法南门国也有,太子殿下若真是天选之人,又何惧验证?” “纵是祖训,历代也没有先叛乱,文康爷这叛上作乱是坐实了的,就算有天选之事,也掩盖不了的。”郑淙元慢慢地开口,依旧冷漠疏离。 “是不是,还得看这结果才作数。”文康爷冷哼一声,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这天选之事又岂会在那么容易改变,以前不是,先前也几乎不可能是。 文贵妃闻言,倒是有些担心,毕竟还没有石锤的事情,下意识地抓紧了袖子,掩饰着心中的紧张。 不过,好在天选之前,郑皓元已经找到了,这又让文贵妃多了一分安慰,说明冥冥之中,这天选之人就该是郑皓元。 “走吧——”郑淙元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身,慢慢地朝着晨元殿外走去,延平太后、萧皇后不由自主地跟着出来了,浑身紧绷,相互搀扶着。 郑淙元一出晨元殿,立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郑淙元的身上,有激动的、有担忧的、还有期盼的。 郑淙元目光直视,不为任何人停留,直接朝着木台走去。 整个晨元殿外一片安静,接着宫门被缓缓打开,一群人从阳光下走来,为首的火奕法师一身白衣,与苍白的阳光融为一体。火奕法师缓步而来,几乎与郑淙元相同的速度,火奕法师先一步到达了木台,身后的法师立刻退到了木台四周,围成了一圈,神情恭肃而平静。 火奕法师等人的到来,立刻让整个晨元殿染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先前还有人担忧这不会又是文家已经掌控了的疑惑,此刻已经半点全无。 乾道寺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让人心悦诚服,顶礼膜拜的。 这也是,文家为何用这一招就很快控制住了叛乱的局面,很快稳控了整个局面,没有任何一方势站出来,乾道寺在这中间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几乎南郑国所有的势力都在等天选的结果,等乾道寺的态度。 随着郑淙元一步一步走向木台,所有人的神经也越来越紧张,萧皇后紧张地抓住了延平太后的胳膊,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火奕法师此时已经站在了高台之上,这个短短一天之内就搭建好的两米高的木台并不大,阳光照射的琉璃面上,照射在整个晨元殿高高的墙面上,众目睽睽之下,谁都能亲眼见到这个结果。 “准备好了?”火奕法师的声音如从暖阳中走来一般,带着让人身心愉悦的温暖,此时,站在木台上的两个身影,修长如玉,气质超群,仿佛南郑一泻千里的气韵集与一处,恍惚让人忘记了此时此刻的状况。 郑淙元点点头。 “请——”郑淙元的声音平静。 火奕法师上前,亲自点燃了那一整片琉璃旁案桌上的鲜红的线香。 随着线香的点燃,一股浓郁又十分独特的香味慢慢地散开,飘进整个殿外人的鼻子里,那香味与寻常的线香完全不同,浓郁辛辣,让人全身的皮肤猛的一缩,下一刻又无比舒展的张开,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恍惚起来,那高高的木台一下子变大了许多。 等延期弥漫了整个木台之上,几乎要将整个木台都包围起来的时候,火奕法师让开一步,请郑淙元站在了那琉璃面前。 郑淙元再次点点头,朝着烟雾之中跨出一步,延平太后顿时紧张地抓住了门框,萧皇后立刻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最后的结果。 众人齐齐地盯着琉璃,盯着晨元殿的墙面上光线的变化,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从一开始紧张、兴奋、期待,知道那晨元殿墙面上五彩斑驳的色彩没有任何变化,就仿佛一颗石头慢慢沉入水底,没有激起一丝的波浪。 空气仿佛凝结住,林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样的结果,不,不,一定不会这样的,一定是时间不够,一定是。 郑淙元没有动,站在晨元殿外的所有人都没有动。 文康爷目不转睛地盯着墙面,那狂喜一步一步冲到了胸腔,那眼珠子恨不得跳出来,急于脱口而出的结果,却因为火奕法师没有开口而不敢先声夺人。 林相扑通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在了地上,跟着一片狼藉的林相的官员们也死气沉沉,犹如被霜打一般。 火奕法师看向郑淙元,结果显而易见了。 郑淙元平静的神色几乎没有变化,反而转身就朝着木台下走去。 “不是,不是,太子殿下并不是天选之人——”不知道谁先开口,紧跟着哗然一片,延平太后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萧皇后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墙面。 不,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本章完) 第499章 一更 第499章一更 时间仿佛一瞬间静止了,瘫坐在地上的林相呆呆地看着台上的郑淙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延平太后、萧皇后此时心里叹一口气,这样的结果,他们心里比旁人能接受一些,她们已经接受过一次这样的结果。 相反的,文家以及拥护四殿下的人此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预言没出来之前,他们选择四殿下与此刻再站出来拥护四殿下,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地。 文康爷此时的腰挺得更直了,上前两步,遥遥朝着火奕法师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大声问道。 “火奕法师,太子殿下不是天选之子,那么,我南郑剩下的皇族子嗣就只有四殿下了。”万康爷激动地双手都在抖动,这一瞬间,趾高气扬已经不能形容文康爷的心情,仿佛南郑一览万里,半数已经在文家的手中。 火奕法师看了一眼四周,神情依旧平静,平和的神情仿佛丝毫没有改变。 “文康爷,这预言只能显示太子殿下不是天选之子而已,四殿下是不是,那只有四殿下亲自站上来,本尊才能宣告天下。” 文康爷、文贵妃以及文家一派的此时昂首挺胸,四殿下是天选之人他们根本就不怀疑了,就连郑淙元这一派的人,此时也已经没有任何斗志,对于四殿下是天选之子这个结果几乎认下了。 文康爷看了文贵妃一眼,文贵妃立刻让人去喊郑皓元,迫不及待地想要郑皓元站在台上,让众人信服。 “母后,怎么办?”回过神来的萧皇后下意识抓住了延平太后的手,她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景治帝去世到文家迅速将他们困在晨元殿,根本就没有给她们准备退路的时间。 延平太后看了一眼萧皇后,的确如此,能在景治帝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内,就完成这一切,似乎景治帝的生死就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这就说明,就连景治帝的死只怕也是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萧皇后脸色苍白,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景治帝的死…… 郑皓元一出现在晨元殿,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这个看上去依旧稚嫩的少年身上,少年还没有沉稳内敛的情绪依旧在五官之中,就算如此,此刻,谁也不敢再小瞧了这样一味少年。 这些天里,关于预言之事,虽然没有公开说出过,但是私下里关于预言的说法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林相这一边的人自然是不信的,而文家这边,除了几年前的那件事,也根本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 所以,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这是文家传出来的谣言,一点都不可信,而且这谣言在传了两三天之后迅速消失,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此刻却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不管信不信,只要火奕法师站在那台上,他的一言一行就可以粉碎所有的谣言。 郑皓元一步一步朝着木台走去,步履轻松,但满场的目光第一次让少年感受到那万人瞩目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不喜欢,也不沉迷于这种万人敬仰之中。 他走上台,为的是坐上那个位置,只有他坐上那个位置,才能打败郑淙元。 郑皓元下一刻就看向的郑淙元,此时已经站在木台边上的郑淙元依旧平静,这让郑皓元有些不满,此时郑淙元不是天选之人的结果他已经知道,那么,他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 这样的平静刺激了郑皓元,郑皓元脚下的步子快了一些,直接走上了木台子,他要让郑淙元输得心服口服,而且,母妃已经答应给他的条件,有了这个条件,他就可以娶堂姐。 郑皓元冷哼一声,一步一步走上木台,看也未看郑淙元,直接就站在了琉璃前。 “四殿下,准备好了?”火奕法师依旧言语温和地问道。 文康爷此时已经满目春风地看向满场的百官,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郑淙元这些年虽然一心扑在朝政上,但暗中一定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等扶恭上台,这些都要慢慢地清除。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林相还是要借机拉拢的,这个时候,先要稳住一大部分人才行。 文康爷到今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而且只要说服了林相,对于他来说,就等于说服了一大半太子殿下这边的人。 只要等郑皓元坐稳了那个位置,他就可以慢慢地开始…… 烟雾升起,与先前郑淙元站在木台之上一样,所有人此时也不像先前那般,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情形,想什么都有。 文康爷的目光从林相身后的人身上一个个略过去,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可以用,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主意。 林相身后的官员,有的注意到文康爷的目光,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瞪过去,还是该谄媚的回应。 “四殿下请——”火奕法师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心思,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木台之上。 少年从容的上前一步,毕竟,景治帝常年卧病在床,自郑皓元之后,根本就没有能力让其他嫔妃怀上子嗣。所以,郑皓元之后,就没了皇子。 这一切,不仅文家想到了,就连此时林相以及所有文武百官都已经想到,只是传说中甚至谣言之中五彩斑斓的光芒他们并未真正见到过。 良久,所有人都没有从丝毫没有变化的墙面上反应过来,笃定一定是郑皓元的文家人也并没有惊慌,或许是时间还没到,或许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场上那些失望的、颓废的、紧张的、欣喜的人,此时都一脸蒙圈的,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此刻自己的心境。 因为,晨元殿那高高的白墙之上到现在也没有半点的变化。 窃窃私语的声音慢慢地开始响起。 文康爷嚯地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墙壁,不可能,怎么可能。 瘫在了地上的林相此时伸出了手臂,让自己的人扶自己起来,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了,还能活。 (本章完) 第500章 二更 第500章二更 文康爷皱眉,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都没有变化,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法子是不是不可靠,可是,一想到站在台上的火奕法师,文康爷瞬间没了这个怀疑。 郑皓元也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会?不是说郑淙元不是,那么他就一定是,刚刚所有人的反映也是如此,怎么会这样? 而至始至终,郑淙元的表情依旧没有变过,火奕法师依旧神色温和地站在木台之上。 “法师,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底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与四殿下都不是,怎么可能,景治帝并没有其他的子嗣了。 窃窃私语已经慢慢地变成了小声交谈,到哗然一片,所有人都不接受这样的事实,先前已经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的林相的人,此时又恢复了精神,虽然有疑惑,但是郑皓元同样没有通过,又仿佛给他们注入了力量。 “不会错,太子殿下与四殿下并不是天选之人。”火奕法师开口说道,虽然,他一早知道这个答案,郑淙元也知道,他们也曾经迷惑过,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要拿出一个结果来。 火奕法师一开口,顿时哗然声一片,文贵妃踉跄地后退一步,摇着头,不,不,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不是郑淙元,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儿子。 文康爷一把抓住文贵妃,这个时候千万要挺住,郑淙元反正也不是,虽然麻烦了许多,但是他们并不是半点胜算都没有。 文贵妃艰难地点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 延平太后与萧皇后也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一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谁也没有料想到的。可是,不是郑淙元,也不是郑皓云,那么天选之子究竟是谁?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 “火奕法师,那现在怎么办?”林相颤巍巍地站出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要一个主心骨,“这天选之事原本只是一个祖训,如今看来,太子殿下与四殿下不是上天眷顾之人,但南郑国不可一日无君,或许到了下一代,这天选之兆依旧会回来。” 林相的话一出口,顿时有人明白了林相的意思,顿时附和的、反对的都有。 文贵妃担忧地看了一眼文康爷,怎么办? 文康爷回了一个眼神过去,怕什么,这些人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他们不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么? 郑皓元依旧站在琉璃前,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样的结果,身手去摸那琉璃,琉璃冰冷的触觉一瞬间让他回过神来。 郑皓元转头,不解地看向火奕法师。 “林相此言也不无道理,毕竟,这只是一种预兆,何时才会出现,何时才能显现依旧是个谜,毕竟景治帝是三十岁后才登上皇位,或许……”火奕法师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并没有直接否定林相的猜想。 众人微微一愣,这样一来如何是好?这简直就是最坏的结局,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那么南郑国必然陷入纷争甚至内乱之中。 林相等人立刻看向郑淙元,太子殿下,你要开口说话啊,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退让的时候,一旦内乱,必定动摇南郑的根本,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努力就会白费, “本尊也只是说出这个事实,如今天选的结果所有人都已经亲眼见到了,这里也就没有本尊的事情了,太子殿下、四殿下,本尊先走一步。”火奕法师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文康爷顿时有些着急,原以为火奕法师前来会快刀斩乱麻,可是现在根本就是将他们带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就在火奕法师要走下木台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慢着——”一个清亮的女声,众人纷纷愕然望过去,只见晨元殿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来,一身白色的袍服与肌肤与白雪融为一体,唯有那眼梢眉尾含春,嘴角噙起,一步一步,徐徐而来。 “法师似乎忘了,这南郑国的子嗣除了太子殿下和四殿下,还有本公主。”长公主郑天心慢慢地开口,经过冬日的滋养,那如雪的肌肤透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染上了一层光。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情不自禁地惊诧出声。 郑淙元头也未抬,那整郑天心看向木台,见郑淙元没有抬头,倒不意外,此事她自然清楚,当她无意间听到这个预言的秘密时,以及郑淙元面临的处境,以及郑淙元也不确定这天选之人是不是郑皓元之时,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这,这成何体统——”林相第一个站出来,简直是无理取闹,这长公主…… 若是旁人,且是太子殿下的一脉,他们或许…… 可是现在是长公主,长公主什么名声,这长公主要真是,那他宁愿是那四殿下…… “胡闹,此等大事岂能如此儿戏——”文家这边反对的声音就更甚了,更觉得危机万分,的确,这郑天心也是南郑皇族的血脉,说不定…… 萧皇后眼看着出去的郑天心,顿时有些急了,她一个没注意,怎么让她出去惹事了,立刻看向驸马,还不去将人拉回来。 郑天心不听这些人的话,只是将目光从郑淙元的身上移到到火奕法师的身上。 “本公主有没有资格,在场也只有火奕法师才有这个发言权吧。”郑天心笑着说道,她站到木台上,若是她,那么这南郑国就是她的了,若不是,她也没有半点压力,毕竟郑淙元、郑皓元都不是,再多一个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火奕法师看向郑天心,至始至终神情都没有改变过,此时见郑天心问他,仿佛早已经料到一般。 “的确,只要是南郑皇族的子嗣,都有资格站在这里。” 火奕法师的话让众人更加诧异了,这,这…… 林相不可思议地看向火奕法师,但是下一刻,觉得,觉得吧,长公主坐上皇位,也总比现在这混乱一团的局面要好些吧? 众人顿时也只是退而求其次地看向长公主,甚至有些人开始有意识地低头,但凡长得有些姿色的,此时早已经埋下了头颅,考虑着要不要辞官了。 (本章完) 第501章 一更 第501章一更 郑天心见无人说话,满意现在的局面,一步一步朝着木台走去,底下鸦雀无声,但对这个结果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关注了。 林相倒是颤巍巍地想抬头,一瞬间,脑海里想着这长公主也不算是坏透了的一个选择,总比四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好一些。 不就是那个什么…… 顶多多多在民间找些,只要太子殿下依旧在朝政上辅佐,南郑国接下来也不至于那么惨。 “法师,来吧——”火奕法师还没有开口,郑天心直接站到了琉璃镜前。 火奕法师点点头,如先前一般,开始点香,文家这边的人已经明显开始紧张起来,如今南郑皇族的子嗣就剩下这三位,既然排除了两个,唯一剩下的就是长公主了。 而且,连火奕法师都说了,长公主也有可能。 所有人鸦雀无声,不管如何,结果马上就会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只是,等烟雾缭绕,所有人都隐约开始期待的时候,那晨元殿的白墙却始终没有变化,在场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胡闹——”延平太后铁青了脸,甩了衣袖直接转身就走,萧皇后有些茫然看着木台,接着赶紧跟上延平太后。 “火奕法师,这倒是蹊跷了,既然都不是,难不成天神根本就没选人?”郑天心也不失望,反而戏谑地问道,目光盯着火奕法师,眼前的男人更让她感兴趣,尤其是那一张笑的温和却更疏离的面庞,似乎有什么勾引着女子的心。 灵一法师的年岁就已经不小,作为灵一法师的师傅,火奕法师的年岁就更大了,只是,时间仿佛刻意遗忘了眼前的男人一般,在男子的身上,仿佛找不出任何时间的痕迹,与台上的郑淙元、郑皓元融为一体,美的像一幅画。 所以,当初郑淙元想要布下这一步棋子的时候,其令、其竹都有些犹豫,长公主不一定会站出来,但只有郑淙元相信,郑天心不关心皇位,不关心谁坐上那个位置,却一定不会放过与火奕法师如此近距离的机会。 “看预言,似乎如此。”火奕法师如实说道。 场上所有人此时已经一片哗然,一波三折却根本没有半点的作用,到头来,又到了原地踏步的局面。 文康爷已经在郑天心上台的那一刻,下定了决心,这个时候,谁也别想讨到好,唯有真刀实枪地干一场了。 文康爷立刻看了一眼文翰,下一刻,文翰立刻站了出来,一挥手,文家的士兵立刻包围了整个晨元殿。 “文康,如今自然是太子殿下继承大统,你等快快放下武器,太子殿下既往不咎。”林相大喝一声,此时谁怕谁,他们才是乱臣贼子,毕竟郑淙元是太子。 现场顿时混乱成一片。 郑天心愕然,见到了这个时候,郑淙元还没有出手的意思,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你当真要为那老不死的守灵?”郑天心的声音不高,带着轻蔑,她可是从进了晨元殿就睡到现在,若不是母后看着,她早就要走了,现在越来越乱,她没兴趣在这里看戏,已经被拘了两天了,她可没耐心了。 郑淙元没有回答郑天心的问题,平淡的摇了摇头。 “你是郑皇族子嗣,此刻自然是走不了了。” “你该不会什么都没有准备吧?”郑天心微微一愣,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郑淙元,她虽然不知道郑淙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一定没有眼见的这么简单,可是郑淙元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在等什么?”郑天心不解问道,郑淙元已经一步跨出去,恭敬地送火奕法师下去。 火奕法师跨下木台的一瞬间,原本慌乱成一团的百官们,立刻又安静了下来,脸上又掩饰不住的慌乱与焦急,于是万分扭捏地行礼,恭送火奕法师离开。 “太子殿下、四殿下、长公主,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本尊的事了,那本尊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火奕法师开口说道。 文康爷立刻上赶前去,躬身站在火奕法师一侧,就算如此,谁也不敢强留火奕法师已经乾道寺的任何人。 火奕法师点点头,带着一众自己的人走向宫门,原先拔出了兵器的侍卫们立刻掩了兵器,让出一条道来,让人通过。 “法师——”羽生法师在宫门外,显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见到自己师傅,立刻将手里的书信递了过去。 “北疆的消息?”火奕法师接过信,没打开而是先开口问道。 “是。”羽生法师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发着抖,目光更是盯着自个师傅手里的信。 “你打开吧。”火奕法师将信递了过去,羽生法师也不推辞,立刻接过信,只一眼,顿时双手发抖,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师傅。 这,这就是师傅的谋算? 为了曾经的承诺,竟然让乾道寺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去送死?! 火奕法师见羽生法师的神情,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了,平静的神色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静静地站在原地。 “灵一……” “师弟死了——”羽生法师开口,不是不埋怨自己的师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那预言万一并不真实,那岂不是白白葬送了他们那么多同门师弟。 “羽生,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如今天选的情况来看,为师猜测的并不错。太子殿下的法子不为是一个有效的法子,只是,不到最后一刻,总还有风险。”火奕法师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开口说道。 羽生法师没有回答,依旧沉浸在那么多师弟死去的悲痛之中,那些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白白牺牲了,就为了,就为了…… “师傅,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南郑国的百姓们若是不相信这个说辞呢?太子殿下、四殿下都不是,长公主这样的皇室血脉都不是,为何要相信是一个王爷的子嗣会是天选之人?”羽生法师忍不住开口。 火奕法师看了羽生法师一眼,并没有责备对方此刻说出来。 “是不相信,但这是保住南郑皇族最稳妥的法子。”所以,郑淙元迟迟不动,就是要为将来的路铲除异己。 (本章完) 第502章 二更 第502章二更 “郡主,四殿下去了哪里?”念夏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她们虽然在宫里呆了十几年,但是,她们在宫中就没出过太后寝宫的范围,偶尔去的也只有晨合殿了。 所以,拂冬、念夏只知道自己在宫里,究竟在哪里却是不知道的。 原先郑皓元与她们一道都“关”在这里,可是不久,郑皓元就被带走了,临走前虽然嘱咐她们没事,可是,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回来。 这宫殿里虽然什么都有,可是,郡主却不一定都习惯,这里的被褥、用具也都不是平日里郡主喜欢的。 郑念如也记不得这是那个宫殿,约莫猜着这应该是文贵妃单独劈开的一间用于礼佛的院子,因为有木线香的香味。 “坐下吧,想必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了。”郑念如看了一眼四周,郑淙元该反击了,算算日子,文家的势力此时该出来的也已经出来了,剩下的也是零星的势力。 自然,这反击的时机也十分微妙,要恰到好处,既要让文家的势力全部暴露出来,好一网打尽,又要不能让文家的势力形成气候,在所有人下定决心之前,拿下文家。 郑念如算算时间,应该快差不多了。 只是,郑皓元说,他去天选之事很快就回来,这天选之事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吗?只是对整个局势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郑念如记忆里并没有出现郑皓元是天选之子的传言,也没有郑淙元的传言,所以,郑念如倒是有些好奇这天选之子的结果究竟是谁。 “郡主,您饿吗?”云娘小心翼翼地上前,也知道现在是十分微妙的时刻,他们的处境也十分尴尬,云娘更心急的是,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饿,你能找到吃的?”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 云娘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杏雨,杏雨已经出去了,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来。” 杏雨只走到了大门处,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在这之前,她已经在院墙上、狗洞口、后院里被拦了三次。 “我们郡主饿了,若是把我们郡主饿坏了,你们担得起责任么?”杏雨赌气说道,心里越发焦急,这院子被看的滴水不漏,想要出去难上加难,而且这些人,看上去十分礼貌,但是态度却十分刚硬,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侍卫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头特地吩咐过,不能怠慢了,此时的确到了午时,于是一人点点头,侍卫这才开口。 “等着,午膳很快就会送来。”侍卫说着。 杏雨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让杏雨回去,根本不给杏雨再开口的机会,就在这时,几名侍卫飞快地冲了过来。 “快,计划有变,提前行动。”侍卫一见杏雨,立刻住了嘴,杏雨也不耽搁,立刻乖觉地退下,刚走两步,立刻隐身在了一旁,果然见那侍卫又说道。 “你们抽一半人,立刻带去晨元殿,文家军已经接管了朝政。”侍卫立刻说道,立刻有匆忙的脚步声。 杏雨立刻蹑手蹑脚离开了,飞快地跑回了殿内。 “郡主,不好了,文家已经开始动兵了。”杏雨慌忙地说道,顿时坐着的拂冬等人顿时惊慌地站起身。 …… 晨元殿内早已经一片慌乱,与先前的从容已经完全不同,文翰带着人一次次想要攻进晨元殿内,一波又一波的侍卫迟迟攻不下一个小小的晨元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侍卫将整个晨元殿守得固若金汤。 但是,就算如此,也缓解不了晨元殿内所有人的紧张。 郑淙元此刻召集了林相等人议事,林相等人虽然衷心支持郑淙元,但都是文臣,除了嘴皮子上的功夫,此时真的动刀动枪,也难免紧张起来。 因为,他们想不到文家会真的动手。 “殿下,如今我们只能传信与各位世家大族,寻求支援,首当其冲的是让人赶往那四大世家。”林相立刻说道,他已经想好了,这四大世家还算正派,就算是谈利益也是可以谈一谈的。 “殿下,如今最要紧的是,不是寻求四大世家的帮助,而是派人澄清文家的谣言,告诉百姓,郑皓元同样也不是天选之子。” “不,文家有东南军、东军和北军,我们要立即调回西北军和西军与抗衡。” “可西北军还在千里之外,西军也同样赶不及……” “殿下,我认为当务之急是瓦解与文家军勾结的世家小族,削弱文家军的势力。” “还有南门国,他们此刻正需要同盟,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众人议论纷纷,说的都在点子上,只是坐在首位的郑淙元却始终没有开口,众人有些急了,“殿下,此刻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了。”他们再不行动,,说不定这天下就是他文家的了。 郑淙元抬手,止住了议论,一侍卫飞快走到郑淙元身边。 林相立刻认出,这就是几天来一直进出在郑淙元身边的心腹,顿时看向来人。 “说吧——”郑淙元开口,示意自己人不必靠近,那侍卫立定。 “回禀殿下,东南疆的兵力已经被我们的人牵扯住,与文家勾结的世家也已经全部控制了,东疆也如此,如今剩下的只有北疆,居大人还没有任何消息。” 此话一出,顿时场中一片安静,所有人顿时愣在了原地,原来,原来太子殿下私底下早已经开始行动。 林相率先激动地站起身。 “太子殿下,北疆还有西北军在,令将军是可靠的,又有居大人相助,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这么说,太子殿下以自己以及他们这一众官员为诱饵,分散了文家的注意力,暗中却声东击西,这一招可谓兵行险招了。 在场的所有官员顿时也止不住的激动。 郑淙元看向众人。 “各位大人,你们方才的计策,本宫已经一一印证,的确十分可行,而且,不用与南门国结盟,我们也可平定这一场叛乱。”郑淙元开口说道。”而且现在,只要各位再配合本宫掩一场戏,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郑淙元,其令的背脊也在一瞬间挺直了,殿下谋划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现在这一刻么? (本章完) 第503章 一更 第503章一更 众人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了郑淙元的身上,此时一扫先前的颓废。 林相这才发现,太子殿下手中的兵权不多,暗中虽然有培养的势力,但是明面上,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没有兵权的。 林相被困在晨元殿之时,也注意到,几位太子手下的得力“干将”并不在,尤其是居南一、魏青等人。林相虽心里有数,但刚开始,他认为就凭着那几个人以及才几年积累的势力,怎么能与文家世代的势力相提并论,所以才会着急。 可是现在,林相也十分激动,以他对太子殿下的了解,太子殿下从来不是夸夸其词之人,若没有九分的把握,他肯定不会开口。这也是为什么,就算是被困在晨元殿,那么多官员都心慌意乱,太子殿下却一句话都没有开口的原因。 因为,那时候,太子殿下没有十层,或者九层的把握。 也是,如今乾道寺的火奕法师亲临,太子殿下不是天选之人,那郑皓元不也同样不是天选之人,就连长公主也排除了,那么接下来,似乎所有的都对太子殿下有利起来。 林相一想到此,后背情不自禁的挺直了不少,自问,他自己在这样的年岁,绝没有这样的心机和思虑。 太子殿下只说东疆、东南疆,而北疆这块硬骨头派去的是居南一,居南一是什么人,林相怎么会不清楚,毫不夸张地说,居南一是这几十年来南郑朝政上的一个新星,十分有才能。 林相还怕什么,同样不是天选之人,而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太子殿下,您说,我等誓死追随殿下,别说演一场戏,演十场我们都乐意。”林相率先开口,十分期待地看向郑淙元。 只是,林相此时想不到哪里还有他没想到的,文家此时已经是网中之鱼,只等着收网了。但太子殿下深思远虑,一定还有他没想到而太子殿下想到的。 “天选之子的预言向来是我南郑皇族继承人登上皇位的重要依据,若要稳住南郑局势,防止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文家再起来,就必须要有一位南郑皇族的子嗣去印证了这天选之子的预言。”郑淙元慢慢地开口,看了一眼场中的众人。 其令也立刻看众人的反映。 众人一愣,明显没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就连那长公主都已经站上了那预言台,火奕法师亲口公布了结果,哪里还有什么南郑皇族的子嗣在哪里?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林相也没有搞懂,如今,如今还能够被称得上南郑皇族的人,除了郑淙元,就只剩下了…… “太子殿下是说端王?”林相吃惊地看向郑淙元,这怎么成?把皇位拱手让给端王,况且端王也并不一定是那天选之子啊。 林相顿时有些着急,太子殿下不能这么傻,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这叫演戏吗?这叫傻缺,仁义也不是这样仁义的法子,他第一个不答应。 “殿下,端王不成。”林相还没有开口,林相的左右手已经开口了,不成,这绝对不成。 “自然不是端王。”郑淙元开口,“端王虽然是南郑皇族子嗣,但是,众位别忘了,在先王上位之时,是经过天选之子的预言的。 众人这才稳下来,的确是,他们一时心急把这个事情忘记了。 于是,林相又把目光投到了郑淙元的身上,太子殿下究竟想说什么?他怎么越来越搞不懂太子殿下了。 不错,郑淙元有一点的确说的不错,如今乾道寺在南郑国的地位十分稳固,若是没有乾道寺的支持,没有乾道寺亲口承认下一任皇位继承者,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再面临今天的局面。 只是,如今所有人不都没有机会了吗?就连那长公主都亲自上去了…… 林相突然理解那时候为何长公主会站起来,看来,这一步一步,只有他们以及文家都被蒙在鼓里,只有太子殿下一直清醒着,不禁想到了现在,而且想到了将来。 林相突然身子一顿,不错,是还有一个人。 “太子殿下说的是……朝仁郡主?”林相不可思议地看向郑淙元,那,那位,可是严格说来,这个时候最后资格的就是那位朝仁郡主了。 林相的话一出,原本还跃跃欲试的众人顿时没了声音,有些不敢看郑淙元,更觉得,林相还真是敢说,让那位坐上皇位? 别逗了。 “不错——”郑淙元要的就是林相亲口说出来,这也是他为何暗中怂恿了郑天心站出来,就是让众人知道,不仅男子可以站到那位置上,女子也可以。 “太子殿下——”林相一慌,靠,那还不如端王……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不说那朝仁郡主的身份不配,那朝仁郡主更是有一半南门国的血脉,这怎么行? 郑淙元看了一眼众人。也不着急开口,有些事情在他的脑海里盘算了那么久,要的就是一个光明正大,所有人眼睁睁地却无法反驳的机会。 “诸位大人,本宫代理朝政数年,一直勤勉,也深知要将南郑国慢慢地恢复到往日的繁华,所需要花费的心血不是一年两年,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让南郑国有了一丝的气色,本宫自然不愿意再看到生灵涂炭的场面。”郑淙元慢慢地开口说道。 “乾道寺在南郑国的地位特殊,南郑皇族继承人的身份也要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若是朝仁郡主是天选只认,那为了南郑国远离内乱,再次陷入纷争之中,本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迎娶朝仁郡主,然后名正言顺的继位。”郑淙元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相慢慢地转头,他,他这么没想到,天选的预言虽没规定男女,那朝仁郡主若是坐上了后位,也不算违背了乾道寺的预言,天,他这么没想到。 可是,就是太委屈了太子殿下了,那朝仁郡主闹出来的事情他们有所耳闻,哪里配得上他们太子殿下。 林相感动地站起身,太子殿下这些年为南郑国的付出,如今为了南郑国的未来,还要迎娶那朝仁郡主,太子殿下…… “殿下,臣,臣等有殿下这样的明君,南郑,南郑何愁没有未来……” (本章完) 第504章 二更 第504章二更 众大臣也纷纷站起身,林相这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众人似乎感同身受了太子殿下的委屈一般,神色动容,太子殿下为南郑国的牺牲实在太大了。 “只是,殿下,我南郑的祖训……”终于有一大臣想起了这一祖训来,不等他说完,早有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都这时候了,是祖训重要,还是我南郑国的未来重要。” 其令顿时又挺直了背脊,事情进展的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顺利,林相也跟着点点头,满脑子都是委屈了自个的太子殿下,如今,这就是最稳妥的法子了,至于以后,等太子殿下登上了皇位以后再说,皇后之位定下了,他们在后宫的妃子上再补偿太子殿下。 郑淙元不知道林相等人的心思,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很快看向众人,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加快速度了。 自然,他做的何止这些,文家东疆、东南疆的兵如今就像是纸老虎,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唯一剩下的不可控的就只有北疆镇北侯手中的兵力,但有居南一和西北疆的兵力在,郑淙元也十分有把握。 …… “郡主,郡主,不好了——”杏雨急忙跑进来,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一天的郑念如,虽比不上自己院子里那么舒适,但郑念如怎么会亏待了自己,好歹被云娘带着一众丫鬟哄着吃了、睡了。 念夏一扇子打在杏雨肩膀上,小声点,郡主还没醒,什么事情比郡主睡觉还重要,而且,昨夜里郡主睡的本来就不好。 杏雨被打了肩膀也不感觉疼痛,依旧往里面冲,刚掀开厚重的帘子,云娘一伸手就揪住了杏雨的耳朵,咬牙切齿地就往外拖。 死丫头就知道急吼吼的,不知道郡主如今的性子越发的难伺候么?天大的事情,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叫醒了郡主就能解决么? 拂冬已经挂起了床上的帘子,郑念如早已经醒了,这个时候她还能睡着才叫奇怪呢,一晚上,郑皓元没回来,应该是郑淙元那边还是反击了。 郑念如只记得文家号称的几十万的兵马一窝散开,不到半个月节节败退,几乎被围剿全歼。 “怎么了?”郑念如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云娘这才放下杏雨,杏雨赶紧上来。 郑念如下床,拂冬连忙拿起夹袄为自个郡主穿上,一边穿还不忘给杏雨一个抱怨的眼神,有什么事不能等衣服穿好了再说。 “郡主,外面打起来了。”杏雨指着外面,这里距离晨元殿尚远,甚至都听不到一丝丝的声音,兵马之斗,对于不处在漩涡中心的人来说,都太遥远太陌生。就像郑念如想来的一瞬间,甚至忘了此刻的处境一般。 “有结果了?”郑念如随意地问道,应该是没有结果,不然,她们这里应该没这么平静,外面还有文家的侍卫守着,就说明郑淙元还没有彻底的胜利。 “堂姐——” “堂姐——”拂冬听到外面郑皓元由远及近的声音,加快了手里的速度,但那里有郑皓元快,下一刻,郑皓元已经进来了,也不避嫌,见只着夹袄的郑念如,带起的一缕外面的冷霜也一瞬间被自己的笑容烘暖。 “堂姐,你这里真暖。”郑皓元跑着向前,郑念如纤细单薄只着夹袄的腰身依旧盈盈一握,郑皓元满足的圈住,几乎与郑念如相差无几的身高,虽微微矮了一圈,那如小孩抱着自己父母粘着耍赖的姿势,此时也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堂姐,还是你这里暖。”郑皓元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还很香,这种香是堂姐身上特有的。 云娘无声地看了一眼拂冬,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若是以往,四殿下断然不敢这样,就算是想要与郡主稍微亲近些,也小心翼翼,可是现在,却突然有了一众宣兵夺主的感觉。 云娘再看一眼,那里是宣兵夺主,这里本来就是人家的地盘,是他四殿下的地方。所以那小心翼翼复而不在,此刻的才是郑皓元的心思? 见惯了形形色色男人的云娘,有些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有看错人的时候,怪就怪在,这个四殿下平日里表现的太乖戾了,就像是一个完全没长大的孩子,粘着她们郡主也是为了好玩,可是现在,云娘却不这样觉得了。 “殿下,您刚从外面回来,当心过了冷气给郡主。”拂冬上前一步,话语虽平静,可着呢没会没看懂云娘眼里的意思,此时就像是几只猫在她的心中抓挠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我该死,堂姐,来,我们坐这里。”郑皓元拉着郑念如朝着暖笼旁的木榻而去,细心地铺上了整块的狐皮,只等着郑念如坐下,这才又挨了过去。 郑皓元又很多话想说,只是,现在却又不是说的时候,只等这一切结束,母妃说了,文家的几十万兵力就是为了他而战,是为了他的皇位而战。 “外面已经没事了?”郑念如接过拂冬递过来的汤羹,虽问的漫不经心,但却诧异,这个时候,郑皓元这么会有闲情来看她? 郑皓元也想吃,他不是半点担心都没,而且,他更怕郑念如会拒绝,毕竟他要比的是郑淙元,那个在所有人眼里几乎完美的郑淙元。所以他担心,甚至没抓住郑淙元,他都没有信心开口。 郑皓元还是摇摇头,脸色温和带着笑。 “堂姐,你不用怕,乾道寺站在我们文家这边,只要我们文家协助他剿灭了鬼灵壑,到时候,他自会承认我的身份。”郑皓元根本就没想瞒过郑念如。 郑念如微微一愣,不知道郑皓元说的事情严重与否,甚至从郑皓元的表情中,她根本判断不出,外面究竟到了怎样一个局面。 “殿下,这宫里虽好,可是我们郡主在王府住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等着。”云娘上前一步,带着笑开口说道。 “怎么会不习惯。是底下的人伺候的不好,还是他们怠慢了你们?”郑皓元立刻就要站起身,眼中杀气尽显。 云娘赶忙拉住郑皓元。 “不是,不是,就是四殿下你也知道,如今这皇宫里危险,王府还安全一些,主要是郡主她不习惯……”云娘立刻又说道,眼里划过一丝的急切。 郑皓元闻言,扭捏的不自然的一笑,下一刻低下头。 “慢慢的就会习惯的,实在不行,本王让人将府里的东西都搬过来?”念如的东西是好,他是知道的,也没有要与她比的意思,就是,有些话得试着开口,总要慢慢地,慢慢地试探她的意思才行。 云娘张了张嘴,似乎听出了郑皓元话中的意思。 (本章完) 第505章 一更 第505章一更 “不必了,也呆不了几天,哪里不是住。”郑念如低头,理着袖口的凤毛,平整滑亮,雪白得犹如阳光下的雪。 云娘张了张嘴,她们郡主哪里就这么好说话了?再说,她是为了谁? 再说,如今是太子殿下与四殿下争这个皇位没,郡主在四殿下这里,这不是添乱么? “堂姐,在等待几日,我想给你一个大惊喜。”郑皓元有些局促不安,一定是惊喜,堂姐喜欢和他一起玩,她和他一样,喜欢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能任意主宰一切的感觉,他能够确定,堂姐和他是一类人,有相同的爱好和心思,所以,郑淙元并不适合她。 云娘撇撇嘴,怕是惊吓才对。 郑念如转头看身旁的少年,如果是她这样的年岁,眼前又是比她小了好些的郑皓元,郑皓元今年多少岁来着?十二?南郑国并不像南门国他们那般,是要到十五、十六才可以娶妻的。所以,郑念如并没有朝这方面去想,尤其是,郑皓元小孩子心性颇重,眼里、情绪里都是需要人陪的小心思, 她过了年该是十四的,比他大两岁,所以想不到一块去。 “什么惊喜?”郑念如开口问道,神色暖洋洋的,有意无意地挑起郑皓元垂在一侧的束发,想着事情。 如果是这个情况,倒是有些麻烦,她有心想救的却成了个麻烦。 郑淙元会怎么想,会容下郑皓元? 郑念如不敢确定,想救郑皓元,也是因为,真实中的郑皓元不是传言中的那般不堪、荒唐和嗜血,甚至因为后来她的名声也相差无几,所以有些同命相连的心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郑皓元没动,想要凑近去,让自己更靠近郑念如,只是先前的那一抱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勇气,这事情,总要给郑念如身边的人一些心里的铺垫。 郑念如的手一顿,心里突然有些乱,郑皓元这么有信心,是郑淙元那边还没有获胜的把握?甚至可以说,此刻依旧是文家掌控着局面? …… 文家手中的东疆、东南疆的兵马正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郑都的方向全速前进,虽然,一路上也有不少原先说好结盟的世家临时退缩,但是东南疆与东疆却有着很大的不同。 从东南疆到东疆,当中有一条天堑一样存在的山脉,天山险阻是自然形成的屏障,当初为了防御海外的流寇,守住官盐,而东南疆与东疆因这一条天堑阻隔,因此文佳才会派二房的人率领了一部分人去了东疆,长期驻扎在东疆。 东南疆的首领是文家大房的儿子,镇北侯一母同胞的幺弟文晟,此外还有二房的三子文理,以及一众文家的庶子文全万、文全更等人,是除了北疆之外文家最看重的东南疆。 东南疆的势力已经被牢牢控制在文家的手中,就算世家临时反悔,也并没有让文晟多在意,毕竟那些小世家出尔反尔也是常有的事情。 虽然表面看上去,东疆与东南疆接连北进,一气呵成,但是文晟已经有两天没有收到东疆的消息了。他的人赶往东疆的营地,却被告知,文群已经先走一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东疆擅自行动,直接先去了郑都,文晟心里腹诽了几句,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也深知文群性子暴躁,只怕等不及下一步动作,主动走了,只能下令尽全力赶上去,千万不能断了联系,替补不上。 “将军,过了天堑,两天的时间我们就能追上长恭将军。”心腹哪里不知道自个将军对文群的不满,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置气的时候,东疆的兵马虽然不多,但是步兵为主,且还有文家忠士在内,实力很强。 “传令下去,抓紧赶路,日落之前赶到山脚,连夜进天堑。”文晟坐在马上,手里拿着那一张地图,眼前远处的尽头正是天堑所在的位置,按理说,这天堑十分危险,但是东疆一直在文群手中,此处又在东疆的范围之内,因此也掌控在文家的手中,而且从一开始,文家就已经掌控了主动权,太子殿下那几处的兵力也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根本就没有半点动作,想必,还不知道郑都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吧。 “将军,天堑山路崎岖,天黑路滑,不如在山前扎营,明日一早再过天堑。”副将有些迟疑,毕竟,这天堑就是白日里看着也黑漆漆的,十分瘆人,晚间更是听闻有许多的猛兽,百姓中更是有不少关于天堑的传闻。 文晟冷哼一声,他们这么多的将士,害怕了猛兽不成? “兵贵神速,如今,郑淙元那边已经有了防备,时间就是最好的利器,只要我们早一步赶到郑都,一路拿下东疆以北大的郡县,他郑淙元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副将还想说什么,文晟已经驱马亲自走在最前头,一路兵马行进速度十分快速,不到天黑就已经到了天堑,这更加坚定了文晟要乘夜穿过天堑的决心。 副将见此,也不敢再劝,只能让士兵们砍了许多的树枝,绑了松枝浇上桐油,将整个队伍照的通亮,一来驱赶猛兽,二来照亮山路,方便行军。 远处望去,整个队伍被拉成了几十米长,蜿蜿蜒蜒,灯火通明,好在这天堑处人迹罕至,别说人了,就是个猴子也并未见到。 行了有几百米,东南疆兵马的先锋,将近五万的兵力,此时聚集在整个天堑之中,犹如一条巨蟒盘旋着这个陡峭的山峰。 副将一颗提着的心随着整个队伍缓慢前进,终于安心了一些,进入天堑之中已经两个时辰,一切都显得十分平静,看来是他多心了,顿时自嘲自己好歹与将军驻守东南疆这么多年,胆子是越发的小了。 队伍又缓慢地前行了一个时辰,临近午夜,整个队伍已经开始疲惫,马匹嘶鸣的声音,嘈杂的脚步声,又困又饿的士兵们,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猛然间,突然前方的队伍吵闹起来,整个队伍立刻陷入了烦躁不堪的氛围之中。 (本章完) 第506章 二更 第506章二更 “出了什么事?”走在队伍中间的副将刚刚放下的心这个时候又提了起来,驱马向前去打探情况,只是,行至狭窄的地方,士兵们已经挤作了一团,马匹通行不得,只得下了马,继续向前赶去。 “林副将,前方山顶似乎有火把——”终于走到前头,走在前头的另一名副将已经往回走,这个地方遇到情况实在糟糕,他们根本就没有躲藏的地方。 林副将闻言顿时脸色凝重了几分,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派人去禀报将军没有?”林副将一边走一边看,果然看到前方地势较高处隐约有火把的光。 “已经派了两拨人,又派了一小纵队前去探查了。”于副将立刻说道,身后蜿蜿蜒蜒无数的火把,队伍两边是高耸陡峭的崖壁,根本就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往后退也根本不现实。 林副将自然清楚这个情况,此时也只能往前去想了。 “不必着急,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林副将见火光并不多,猜想着对方的身份。 东疆可能留有接应的部队也说不定,往日里,他们途径这里,东疆的兄弟们也会热情接应,就算是文群将军走了,也有可能做了安排。 果然,不出半刻,前去探查的士兵飞快来报,来人是东疆的人,说话的功夫,那火把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几十人的规模,顿时让林副将松了口气。 “将军,是文群将军留下接应的人。”于副将接了文晟将军,此时已经到了队伍的前头,黑暗之中,这群士兵虽然面生的很,穿的确实东疆士兵的服饰。 “怎么不派往日里的耿副将?”文晟还是谨慎地开口,眼前的这几十人都是生面孔,就算是文群将军留下的,也应该派一个熟脸的。 顿时,气氛有些紧张,林副将身后的士兵按向腰间的武器,但林副将此刻却没那么多心,若真有诈,对方也不会派几十人公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他们西北疆的大部队还在后方,占领了东南疆的六个郡县,“文晟将军”更在最大的郡县设了将军营。 所以,知道他们西北疆士兵会出现在这里的也只有文群将军。 况且,几十人能做什么。 为首的侍卫立刻跪了下来。 “将军勿急,我们将军说,他先走一步,是因为几个世家突然出尔反尔,生怕郑都有变故,耿将军带着人继续盯着几个世家的动作,怕他们通风报信。所以才派了我来。”那士兵说的十分镇定,文晟看了那士兵片刻,他看人过目不忘,文群那边的人,他也见过许多,没道理对这样一个看上去十分冷静从容的小头领没有印象。 可是对方的话却没有半点的毛病,这些事情,不是东疆,甚至不是东疆里要紧的人,是不知道的秘密,文晟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 地上的士兵明显感觉到什么,静静地跪在地上,文晟一步步走上前,外面围成一团的士兵们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目,只听到清晰的呼吸声,无声的威压以及眼前一步步走来的文晟将军。 文晟盯着此时已经抬起头的士兵,目光犀利,仿佛刀子一般想要割破眼前人的面具,每一步,几乎就是一刀刺过去,这是多年来在战场上才能练出的, 这样的局面僵持了数秒,然而在文晟到达士兵前不足两米的距离时,那士兵明显败下阵来,顿时瘫软了身子,立刻磕头起来。 “将军,属下句句属实,属下是奉命在此接应将军您的部下。”那士兵一边磕头一边说道,似乎被吓破了胆一般,那隆起的后背都止不住的发抖。 下一刻,文晟笑了,对方的溃不成军的失态让他放下了心里的防线,文群那样的人,怎么能培养出那样镇定涵养的小头领来,而此人先前镇定,也是因为自认是自家的地盘,毫无心理压力才会无所畏惧。 “起来吧,就留了你们几十人?”文群脱了披风,显然是相信了,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十人,都抖抖索索在一处,像极了文群的作派,哪里再怀疑。 “将军,将军让我们在此等将军,是为将军指引一条更宽敞的路。”那地上的小头领说道,“我们将军在东疆三年,从东边整出了一条可以行军的道路,这里山路崎岖且窄,行军不易更怕遭受伏击。” 文晟点点头,整路的事情他听说过。 “不是说还未修好?” “是没有完全修好,但是也差不多了,比这条路要宽敞许多。”那士兵立刻解释道。 “先去看看。”文晟下一刻就做了决定,林副将等人此时也没有反对,这条路的确行军不易,万一遭受伏击就是全军覆没。 林副将、于副将立刻指挥着士兵们调转方向,那几十人也在前面引路,蜿蜒的队伍又走了数百米的距离,果然是一条宽平的道路,比先前要好了许多。 顿时所有人都不怀疑了,队伍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看来,黎明之前,我们就能出了这里,再休整片刻,继续行军。”文晟十分满意,对文群倒是有了一些好感,没想到文群还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林副将,前面就是还没修好的地方,只剩下几百米的距离,只要从一旁绕过去,耽搁不了多少的路。”带路的“东疆”的士兵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方高高堆起的土堆说道。 林副将等人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黑暗处,好在距离出口已经很近,根本没什么可以的地方。 林副将立刻安排手下人听从对方的指挥,缓缓地朝着那黑漆漆之中走去,黑暗之中,一层层烟雾在山腰间弥散开,在山林之中,这也是正常现象,谁也没有察觉这里的烟雾比寻常的地方要浓郁了许多,而且,烟雾之中,参杂着什么东西随着烟雾不算穿梭着。 走进烟雾之中的士兵们,脚下的山路十分崎岖,但是先前他们已经走了一半如此陡峭崎岖的山路,此时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感觉脚下湿滑。 一士兵咒骂了一句这水雾,起的实在不是时候,下一刻,脚下地面一平,那崎岖的山路突然没有了,士兵踏在平实的地面上,有些疑惑,好在身边还有不少自己的同伴,这才稳住了,却没发现,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四周,因为黑漆漆一片,他们的火把呢? 火把什么时候熄灭的,他们怎么没发现? (本章完) 第507章 一更 第507章一更 那士兵只感觉到仅靠着自己的几个兄弟,正要开口,前面的士兵已经回过头,伸手就拉住那士兵的手。 “陈二哥,怎么把火把熄了?”眼下里一片黑暗,那士兵也是刚发现,再开口时,就已经发现了诡异的地方,除了他身后的士兵火把熄灭了,他放眼过去都是一片黑暗,就连隐在黑暗之中的黎黑山峰也不见了,这,这……不可能…… 瞬间他的手臂被叫做陈二哥的士兵回握住,那紧抓着他手臂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那士兵立刻闭了嘴,恐惧传染着,一片黑暗之中,他们仿佛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 那士兵只隐约看到周围几个黑影,正要拉住另外一边的士兵壮壮胆,突然间,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从远处慢慢传来。 这士兵自小在山野里长大,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这是野蜂的声音,他自小在山林中听惯了的,还时常野蜂蜜吃,就是这野蜂个头比家蜂大了两倍,蛰起人来十分的疼,若是多了,被蛰死都有的。 没等那士兵从这熟悉的声调里回过味来,突然间,那“嗡嗡嗡”的声音瞬间已经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哪里又是一只两只,简直就是铺天盖地,仿佛整个山中的野蜂都聚集在了一处。 那士兵意识到不妙,正要抱头蹲下,口中已经大喊一声。 “快蹲下,是野蜂——”可是下一刻,一种怪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突然冒了出来,这明明是深冬,怎么会有野蜂,就算有一两只,也不会…… 可是这个念头还没有生出结论,那士兵手背上已经一阵刺痛,与记忆里被野蜂蜇的感觉一模一样,顿时尖叫一声,无数的东西在黑暗中在他浑身横冲直撞,侍卫不断的挥手想要打掉盯在脸上的野蜂,一只野蜂已经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啊——” “啊——”士兵仿佛听到了无数的惨叫声,那士兵拔腿就跑,水,要跳进水里才行。 可是刚走两步,士兵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脸上爬满了野蜂,张开的四肢在空中胡乱的挥动着,也越来越慢,下一刻,慢慢地倒了下去,双目已经肿得看不见任何东西,一张脸肿得有猪头那么大。 士兵慢慢地到了下去,没有注意到与自己一起的士兵也以十分怪异的、恐惧的姿势接二连三地到地,滚在了一侧山崖的野沟之中,没有声息。 …… “前面怎么慢了?”走在前头的林副将,只听到士兵们移动的脚步声,偶尔有马的喷嚏声,夹杂着树枝被折断的,火把燃烧发出的爆裂的声音,林副将看向前方,一片黑暗,又有浓雾,根本看不清什么。 “大人,或许是到了拐弯处,前面火光也少了许多。”林副将身边的随从看了一眼说道。 林副将没有再开口,觉得有些道理。 队伍继续前进着,林副将皱皱眉,此时他竟然发现,原先东疆引路的士兵一个也不见,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同时,却也没有声张,将手中的马给了一旁的随从。 “你们六个,随我到前面看一看。”林副将随意指了身旁的几个士兵,那几个士兵立刻卸下身上的装备放在了马背上,林副将已经走出去一截,六人立刻跟上。 林副将因为心里有事,所以走的十分快,崎岖的山路上也陆陆续续让出一条道来,林副将越走越快,那烟雾也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是,他们有火把,按道理不会这么暗。 下一刻,突然林副将停下了步子,常年在外征战,养成了他机敏的嗅觉,他隐隐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若是仔细嗅起来,冰霜冷涩、花木枯败、泥泞薰臭,似乎就是平日里山林间的味道,但是,林副将直觉这和刚才的味道有些不同,空气中多了一丝丝的甜香,还有,火把呢? 林副将飞速地拔出刀,刀出鞘的铁锈味立刻冲入他的鼻子里,林副将意识到出了问题,立刻停下来,警惕地转头,身后跟来的六位士兵依旧朝前走去,猛见林副将拔出了刀,顿时一愣。 “有埋伏——”林副将喉咙里扯出三个字,警惕地看着四周,是不一样了,不止是味道,身后的火光全部不见,就像是……就像是猛然间掉进了一个黑洞之中。 “大人,大人——”那六人也纷纷拔刀,慌张地与林副将围成了一圈,刀尖对外。 “有什么发现?”林副将开口问道。 “将军,难道是迷阵?”一士兵开口道,声音里带着颤抖,这些出现在西疆、西北疆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林副将没有开口,隐约也猜测出是迷阵,只是什么时候进入迷阵的,他们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林副将隐约觉得那甜香与这浓雾一并出现的,所以,他们进入浓雾就已经进入了迷阵? “不必慌,只要我们守住,保持清醒,天一亮,这迷阵就会自己消退。”林副将开口说道,语气平静,但是握着刀柄的手却丝毫不敢放松。若真是迷阵,他们接触有限,并没有应对的计策,刚才那句话,他也只是稳住手下的心神,可是,此刻,最没底的是他。 然而,他的慌张没有持续多久,那甜味已经越来越浓,紧接着糖烧着的焦臭味从林副将的脑海里跳了出来,就像是小时候他家失火,隔壁糖铺子的焦臭味此时又出现了。 “着火了——”林副将眼神里都是慌张,怎么不是,那火光裹着粘稠的液体,掉在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他手臂上至今一条狰狞作呕的伤疤依旧还在。 “快跑,着火了——”林副将大喝一声,其他六名士兵一脸懵懂地看向林副将,脸上一脸惊诧,哪里有火,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火光。 “大人——”一士兵犹豫地开口,明显林副将的神情已经慌张起来,不断地后退,眼神里都是惊恐,一边退手脚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全身,那力道恨不得将自己拍死一般。 “大人——”士兵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黑暗之中,看不真切,更增添了一份恐惧。 (本章完) 第508章 二更 第508章二更 “大人——”一士兵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林副将,依稀后面应该是崖壁,林副将这般模样,定会摔下去。 可当士兵的手还没有碰到林副将,林副将已经大叫一声,手中的刀直接砍向士兵,那士兵并未防备,顿时一刀直直砍在了士兵的肩头,士兵惨叫一声,血从肩膀上喷了出来,而林副将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第二刀、第三刀立刻砍向士兵。 “大人——”其他两位士兵立刻赶上来,黑暗中,只看到模糊的影子,两人刚走两步,像有热呼呼的东西喷在了两人脸上,一人伸手去摸,腥甜之味一下子让士兵意识到了什么…… 而另一位士兵要摸,突然感觉一个东西朝着他飞来,士兵本能得伸手去接,下一刻,温热的液体从手里的东西中流出,士兵摸到了一个耳朵,顿时尖叫一声,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杀,杀人了,救命啊——”士兵眼前浮现的是盗匪闯进了家中,士兵立刻冲向林副将。 顿时场中一片混乱,有喊“着火的——”又喊“抢劫的——” 下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了黑暗之中,没有了任何声息。 黑夜之中,队伍慢慢前进的,只听到行军的脚步声,只等黎明的那一瞬间,一丝亮光穿透黑暗,直接刺向浓雾,金光四散,队伍突然间停了下来。 “将军,将军——”士兵急忙奔过来,脸上的惊慌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从队伍的前头一路喊到了队伍的尾部,所有的士兵一脸的疲惫,眼看着就要通过最后的山路,到达那头,他们就可以整队休息。 然而,显然已经出了事,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走在队伍最后的文晟坐在马上,依稀见急匆匆奔过来的士兵,在那士兵身后,还有几名士兵急匆匆本来,这情形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将军,前面……”那士兵立刻跪在了文晟的马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文晟沉着脸。 “前方出了什么事?”此时文晟的心里并没有意识到会出什么大事,毕竟这队伍一气呵成,首尾呼应,前方若是出了什么事,定然会有动静,况且如今他们的队伍已经快出天堑,就算是真有埋伏的人,也定然不会现在动手。所以,文晟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哪里冒出来的士兵,没有脑子,扰乱军心。 “将军,他们,他们不见了——”士兵惊慌地说道,并没有过多的才识,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看到的情况,只能实话实说。 “什么不见了?”文晟皱眉。 “他们真不见了,我们营的弟兄们——”那士兵喘着气,指着前方,他原本是前方营阵里的,因为突然内急,拉了泡屎,谁知道拉下了很远一段距离,等他出来再去追,这么也追不上,跟着就发现,前方的队伍都不见了。 士兵的话一出,顿时一旁的士兵明显紧张起来,这是遇到埋伏了?可是怎么听不到声音? “来人啊,将这扰乱军心的家伙拖走,就地解决——”文晟将军一挥马鞭。 “将军,将军饶命,是真不见了——”士兵喊着,神情慌张,他找林副将、于副将,都没有找到,这才一路走到队伍后方,这才意识到出了大事。 “将军——” “将军——”这边还没有解决,一叠声惊慌的声音,是已经走到浓雾处的队伍,此时才发现,前方竟然没有了自己人的身影,这才连忙折回来禀报。 文晟皱眉,还是抬手止住了手底下人拖走刚才的士兵。 “将军,我们前方所有阵营的士兵都不见了——”士兵立刻回禀道。 文晟一愣,就像是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问什么。 文晟看了一眼前方,放眼是他的士兵,蔓延到尽头,一二百人。 他让林副将领队,于、李副将在中断,他断后,而且一夜风平浪静,没有半点动静,能出什么事?什么叫都不见了? “让林副将、于副将他们来见我——”文晟立刻说道,心里有一丝丝的烦乱。 那士兵一愣,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自个将军,将军这是没听懂吗? “将军,林副将、于副将他们一同消失不见了,属下派人去前方探了个来回,根本没有我们的人。”士兵立刻说道。 文晟闻言顿时下马,一把抓住说话的士兵。 “你把情况再说一遍,什么叫都不见了?”文晟这才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意思,但也不免猜测到,是不是他们前方进了山林里,所以看不见。 “将军,前方不过几百米就出了天堑,并没有什么阻挡视线的地方,我们这么多人,哪是藏就能藏住的,属下特地派人去山脚去看,那里更是一片平坦,没有火光,我们的人……,我们的人……” 文晟闻言,立刻扔了手里的人,直接上前走去。 “前方,你们的人都已经探过了?”文晟一边走一边问,跟上的手下立刻应答。 突然,文晟停下,看着眼前的山路,眼眸渐深,却并没有再向前走去。 “传令下去,派两支队伍去前方查探,发现线索立刻来报。让队伍停下,清点人数,向后靠拢,等天明再走——”文晟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连垂在两侧的双臂都慢慢颤抖着,文晟想到了什么,这种奇怪的事情,除了不相信,那就是一定发生了常人想不通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就不是他们能解决的。 那士兵一愣,立刻领命下去,顿时队伍开始后退,天色也从一丝亮光到开始透亮,跟着,夜色退尽,山峰的模样显露在众人面前。 “报将军,队伍,队伍只剩下三百六十二人,其余,其余……” “报将军,我们前去探查,走了近五里,并没见我们的人。” “报将军,我们,找到了,找到了……” 一士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狼狈地说道。 文晟立刻看向说话的士兵,顿时精神一震,向前一步。 “在哪里?林副将怎么没跟来?”文晟问出口,就发现士兵的不对劲。 “将,将军,他们,他们都在崖沟内……”说话的士兵颤抖地指向山路一旁并不十分深的山沟,脸色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本章完) 第509章 一更 第509章一更 文晟虽然不明白士兵空中的“在崖沟内”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好的预感已经袭上了心头,只是内心还不愿意接受,还在狡辩。 也许他们只是在崖沟下方休息,文晟这样的时候目光已经看向一旁的崖沟内,虽然光线依旧昏暗,但隐隐约约可以见近十丈的崖沟像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山沟一边的崖壁上稀疏长得一些松树,崖底黎黑的黑色矮从的树林,不知有多高。 “带我去看看——”文晟稳了稳心神,士兵立刻爬起来带路超前面走去。 士兵所说的崖底,是距离此处还有近百米距离的大崖沟,宽度比此处要足足宽了两倍,临近时,那崖底黑色的影子从零星到越来越密。 “呕——”一士兵趴在山路边上呕吐着,身旁的士兵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再走几步,小声哭泣的声音已经止都止不住,士兵们抱在一团瑟瑟发抖。 文晟的脚步越来越急,那崖沟下方的黑影子似乎也隐隐有了猜测,突然间,文晟停住,目光直直地盯着崖沟内垒叠在一起的黑色庞然大物,同时,那阳光冲破最后一道云霞,射出第一道光来,整个山谷瞬间明了,文晟的眼球被一刺激,退后两步,几乎站立不稳。 “呜呜呜——”被喝令止住哭声的士兵此时声音已经掩不住地哭了出来,更有下去查探了的士兵,不断地呕吐,几乎要将肠子吐出来才甘心。 手下的人抓住文晟的手臂,支撑着文晟站立不稳的身子。 “将军——” 文晟听不见颤抖地抬起手臂,那战栗如抖筛的手臂指着崖沟下,士兵的衣衫依稀可见,十余丈,几十丈宽的崖沟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是地狱重现,是他所经历的任何一次战役都要惨的局面。 “怎么——怎么会这样?”文晟的声音瞬间嘶哑,如干枯快断的琴弦拉动着破碎的鼓膜,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文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让人急急去找人,他整整几万人的队伍,就短短半夜之间全没有了,剩下的几百人,原因对于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将军,将军——”从崖沟边上上来几名士兵,他们手中还拖着一具尸体,带路的士兵唤回文晟的思绪。 “是林副将——”士兵颤巍巍地说道。看了一眼那尸体,不忍再看第二眼。 文晟却立刻看过去,顿时脸上诡异地就像是看到恶魔一般,因为,眼前熟悉的自己的部下,如今半张脸被从颈部劈开,只有连着的头盖骨这才勉强将头连在了一起,半个身子就像是被火烧一般,焦黑的右手发着恶臭,烧成了漆黑一片。 火?这样的场景又怎么会半点动静都没有? “再去查其他人。”文晟立刻沉声说道,心里的重担此时激起了他的意志,他不能这样瘫软下去,文家还有东疆、北疆的将士,还有硕大的产业,想要再整一支东南军,不过几年的问题而已。 半个时辰后,一片安静之中,整片山林之中几乎没有一点的声音,一片死寂。 拉上来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歪歪扭扭的山路上,士兵们脸色一片灰白,哪里还有身为东南军的骄傲,有的只是对无知的恐惧和纷乱的猜忌。 文晟沉默不语,眼前的尸体五处不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有的是被烧死的,像林副将一般烧死的也有,只是焦炭一样蜷缩成了团,根本认不出什么,还有全身肿胀成几倍,身上的皮肤都变成了青紫色,像是在水中泡了几天的尸体,更有许多断头断手断脚,手脚以奇怪的姿势缠绕在一处的,反而那胸前被刀砍中的都已经算是十分正常的了。 文晟不知道此刻他该是一种什么心态,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想到的是东南军到底遇到了什么人,这些人到底什么背景。 “将军,如今怎么办?”身边的心腹看了一眼已经近在眼前的出口,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传令下去,所有人即刻出发,赶往东疆——”文晟心中早已经有了决断,只是,这么多他的士兵在此,这是他多年的心血,都是他的人,他不忍心走。 “将军,不可,前方说不定有诈——”另一名小头领立刻跪下来,焦急地说道。 “我们的人已经前去探了路,并无埋伏。而且,消失的兄弟都是在天明之前。”先开口的心腹看了一眼已经十分害怕的小头领,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此时,谁都怕,他能理解所有弟兄的心情。 “就算有诈,本将军也要去会一会——”文晟沉声说道,一甩马鞭,径直拉过自己的马,跨身上马,目光看向自己的士兵们,只见一个个士兵目光呆滞。 “弟兄们,你们怕了吗?”文晟大声问道,环顾一周,并没有着急开口,只等所有的士兵目光看向马上的头领。 “是,我也怕,但是怕有用吗?对方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朝夕相处的弟兄,就这么白白的死了,你们甘心吗?”文晟大喝一声。 “不,不甘心。”士兵中立刻有人跟着喊道,紧接着是数十人,数百人的怒吼声,一瞬间响彻了山谷。 “好,这才是我东南军,今日,本将军就带你走出去,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文晟大喝一声,身后的士兵们纷纷上马,原本这些留在最后的也是东南军的精锐部队,又怎么会轻易认输。 文晟一马当先,拒绝了手下要派几名士兵向前探消息,一步一步朝着前方那诡异的山谷走去,而阳光下,所有士兵默默地跟上,对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行着注目礼,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如何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消灭了他们将近四分之三的兵力,但是,东南军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对方能够轻而易举杀了他们,他们唯有奋起反抗,向死而生。 文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反而身后整齐的步伐给了他信心。他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与对方痛痛快快地兵刃相见,他倒要瞧一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消灭了他这么多的人。 (本章完) 第510章 二更 第510章二更 这一段百十米的山路,每一步都仿佛无限延伸着,马蹄声叮叮咚咚踏在石头上,然而,等文晟走出这段山路,直到走到了尽头,尽管汗流浃背,但是,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直到队伍里的所有人都走出了山谷,任何事情也没有,阳光透过山的缝隙射在了士兵们的脸上,憔悴不安、疲惫不堪。 文晟陷入了沉思,此时再去想那些带路的东疆军,已经于事无补,对方能有这般大的本事,就算那是真的东疆军,是不是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文晟当即决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东疆,由东疆的人通知所有文家的势力,要当心这突然出现的敌方势力。 文晟可以肯定,这一定是郑淙元的人,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若是郑淙元有这样一个势力,又怎么会憋屈地这么多年都不动手,任由他们文家疯涨势力。 可如果不是郑淙元的人,那么还有谁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实力恐怖的势力,文晟不敢再想下去,难道除了他们,还有人窥觊着皇位? “将军——”心腹微微一愣,这个时候就出发,他们的人已经整整奔波一个昼夜,再不休息,只怕…… “休息两个时辰,安排人手巡逻,两个时辰后即刻出发。”文晟此时心再急,也知道不是休息的时候,但是对方也一定疲惫,所以他还有时间。 两个时辰后,队伍很快就出发,骑兵一队,文晟亲自带着骑兵直接朝着东疆的阵营疾驰而去,此处与东疆已经相隔不远的距离,文晟想着文群不可能将手下的士兵都带走,总要留一些人,这是他们原先一早就计划好的。 傍晚时分,文晟已经赶到了东疆的军营,从军营外看过去,见军营内士兵操练有序,文晟松了一口气,立刻让人去通传。 跟着出来的耿副将,一看到文晟,立刻小跑了过来,亲自牵了马绳。 “将军怎么提前到了?”耿副将看了看文晟将军身后,所带的骑兵只有近百人,想必大部队还在后面,这么大的部分行军,自然粮草休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留在此处。 “军营里还留有多少人?”文晟立刻开口问道,他虽然不肯定对方的身份,但是对方知道耿副将,更知道东疆军营里的事情,只要一问,就知道对方是真的知道,还是编造的,那么,东疆军营的细作就浮出水面了。 耿副将一愣,但东疆军原本就是从东南疆分出来的,耿副将更是文晟原先的部下,立刻回答道。 “将军,军营里留有八千人。” 文晟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了耿副将。 “将这些日子没出军营的笼在一处,出了军营的也笼在一处,耿良,我且有事问你。”文晟立刻说道。 耿副将见文晟神色不对,立刻将文晟引入了主营帐之中,让守卫退了下去,这才跟了进去,片刻之后,耿副将神色怪异地从主营帐之内出来。 出事了?而且,他们军营里有细作? 的确,知道他们的人去世家的并不多,如今在军营里知道的也只有几个心腹的副将,而出去的也只剩下了两人,如今一人在军营,另一人还没有回来。 只是,他们东疆一向团结,怎么会出现细作,而且,文晟将军说,东南军有损伤,至于多少损伤并没有细说,可是耿副将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耿副将很快将那一队出去的士兵的底细都调了出来,虽是新兵,但也在东疆军内一向十分不错的小队,耿副将不太相信对方是细作。 只是现在,文群将军也不在,文晟将军的命令他们自然要遵从,耿副将立刻传令下去,将士兵分作了几波,直说是给东南军的弟兄们腾地方。 文晟亲自等在主营帐之内,虽说,被他这样等到的机会十分小,但是文晟坚信,对方绝对不会只是针对他们东南军,而且东疆军与他们本就一体,那么第二个目标很有可能是东疆军。 而且,这几日东疆军营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这就让文晟隐隐觉得,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军营里的东疆军。 耿副将的眼皮子直直地跳了一个下午,东南军的举动让他更加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跟着文晟将军的骑兵很快被安置了下来,若是以往,他们定会各自寻以往的弟兄们,好好地絮叨,可是这些骑兵却直接在帐篷中,根本不出来,就连找过来的弟兄们,也根本进不去,理由是一路赶来,累了。 这很不合常理,耿副将是亲眼见过他们之间身后的弟兄情,甚之,几次,他看到骑兵中有些士兵再偷偷地抹眼泪,耿副将心绪更加烦躁了,对文晟将军交代的事情更加的认真起来,立刻又将文晟问的那些人再排查了一遍。 下一刻,耿副将竟然看出了些问题来,那些士兵竟然诡异的是同一天入伍,家乡也是同一个地方,就连名字,此刻,耿副将甚至觉得这些名字都有些怪异。 因为十分的工整。 “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们有什么动作。”文晟将军沉声说道,下意识地已经捏紧了拳头,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要先发制人,在这些人布下那样的迷阵之前动手,这样或许能挽救东疆军。 耿副将立刻暗中召集了许多衷心的部下,悄悄地带至主营帐,天色渐渐地开始暗下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然而,没有让他们等多久,营地外很快就出现了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很快有士兵来报,回来的正是那一批人,十余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文晟立刻站起身,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对方想让他们信服,最好的法子就是弄一队真正的东疆军,因为东疆军与东南军太熟,轻易是骗不了的,当初他们毫不犹豫地相信,到现在,文晟也确定,这些人就是真正的东疆军。 文晟将军立刻站在了瞭望塔上,只见为首的那人正极速朝着军营而来,这张脸文晟怎么可能轻易忘记,正是昨夜在天堑里接应他们的那一群人,那张脸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文晟的脑子里。 (本章完) 第511章 一更 第511章一更 “将军——”耿副将立刻看出文晟将军神色不对劲,上前一步。 文晟立刻避开瞭望塔的瞭望台,避免让对方发现他,转身就往瞭望塔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就是他,让我的人都带在营帐里,不要走漏了风声,等待时机。”文晟立刻吩咐道,“耿良,军营里可有懂一些术法幻术之类的异士?” “有,当初文家忠士里有精通此类之人,如今就在营中。”耿副将飞快说道,这些人原本是跟着镇北侯去北疆,才有用武之地,但是文家忠士之中也有纷争,部分人被排挤到了东疆军中,但因为是文家忠士的缘故,自然比他们的地位要高一等。 耿副将很快就将人带了过来,此人面瘦个高,虽不知道喊他做什么,见了文晟恭敬地行礼。 文晟虽不知道眼前的男子可不可信,此时也没有旁的选择,反而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挥退了其他人,只留自己的两个心腹以及耿副将与那人。 文晟这是才把昨夜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从进入天堑遇到这群人,到那么多士兵遇害,却没有半点动静。 文晟说完,耿副将差点站立不稳,就算是他久经战场,也被这样的消息给惊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目瞪口呆已经完全不能代表他此时的心境。 这么说东南军…… 耿副将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反而那瘦高男子听了文晟的话以后,虽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下一刻却被另外的事情给惊住了。 “将军,那山谷之中是否有浓雾?黑雾?或者烟气?”瘦高男子嘴唇都在颤抖着,眼里的恐惧一闪而过,似乎想起了什么。 文晟顿时看向瘦高男子,他刚才刻意忽略这个细节,这一路上他也思虑良久,将整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放着,为什么他们后来经过山谷又安然无恙,唯一的就是光线,烟雾散尽了。 “的确——”文晟此时不在迟疑,立刻说道。 那瘦高男子听到文晟将军的回答,顿时浑身一颤抖,恐惧立刻传染开,耿将军哐当一声碰倒了一旁案桌上的水壶,水顿时洒在了皮毛上。 文晟的两个手下看耿将军的慌乱,并没有觉得奇怪,要知道,他们到现在,连喝水的欲望都没有,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整个身子出了进出的气,没有半点生气,如行尸走兽一般。 “你,你想到什么?”文晟见瘦高男子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又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有些着急地问道。 “那些人你认识?” “还是你知道这到底是何缘故?” 文晟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才拉回了瘦高男子的焦距,瘦高男子看向文晟,他不知道接下来话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能不能帮上忙,又或许,纯粹是自己想错了。 但是文晟将军刚才问的那一句的确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的确见过,不仅见过,而且记忆深刻,至今都在脑海里,造成了十分深刻的影响,这才在文家忠士里待不下去,他至今也不愿再去北疆,才会来东疆。 “将军,属下的确见过,属下曾经在北疆,遇到过乾道寺的弟子们对付北疆外的鬼影,用的迷阵就是这般,迷雾中有甜腥味,属下猜测那迷阵能让人产生幻觉,感觉犹如火烧,犹如溺水,犹如被人砍杀,被怪兽撕咬……” 瘦高男子的话没说完,文晟将军立刻点头,已经十分相近,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下一刻,瘦高男子的话让文晟将军一愣。 “可是,将军,那是乾道寺,怎么会对付我们文家军?”瘦高男子立刻又说道。 文晟将军立刻陷入了沉思,良久未动,他们文家与乾道寺的关系,是从…… 可是,皇后那边与乾道寺的关系,尤其是郑淙元,曾经两次亲往乾道寺,他们之间会不会密谋什么? 乾道寺不是答应过,此时他们不会管,同样是南郑皇族子嗣那么就都有机会,但如果郑淙元给了对方十分的利益呢? 主帐之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文晟将军的两名心腹互相看了一眼,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事关事情的走向,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文家军…… “将军——”耿副将心急了,那些人马上就要到营地了,此时再不想好对策,一切都来不及了。 文晟立刻回头,惊觉现在不是深思熟虑的时候,立刻站起身。 “按照我先前说的,按兵不动,看他有什么打算,你跟我来。”文晟对瘦高男子说道。 “驾——”一群人马疾驰在荒草丛生的平原上,尽头东疆军的营地已经慢慢地印入视线之中,那群人速度未减,直接朝着营地的方向奔来。 立刻有侍卫赶往营地的大门处,几人合力将营地沉重的木门打开,让出位置,这十余人飞快地进了营地。 “怎的回来这么早?”士兵们一边关门一边说道。 那马上的士兵跳下马,给开门的士兵点点头。 “是来早了,这不是东南疆的将士们快到了,提前赶回来禀报耿副将。”那士兵将马绳扔给了对方,立刻就朝着营地里跑去。 “万青,回来了,接到文晟将军了?”耿副将立刻迎了出来,神色上看不出什么来,急迫地问道。 “是,今日一早就出了天堑,如今正朝着这边走来,东南军的人说,他们要休息几个时辰,等午后行军,只怕半夜前就到。”那男子飞快地说道。 耿副将看了一眼这个平日里还算比较熟悉的同伴,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辛苦了,带着你的人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耿副将说着,对方点点头,挥手让自己的人跟着他走,一举一动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疑点来。 对方刚走,耿副将立刻给自己的人一个眼神,两名士兵悄悄地跟了上去,只见对方到了自己的营帐内,再也没有出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营地里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耿副将甚至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打点着为东南军准备的行军之物。 直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进了主营帐内。 “将军,他们出来了。”顿时主营帐的所有人立刻紧张起来。 (本章完) 第512章 二更 第512章二更 文晟闻言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恐惧之色从无形之处散开,传染到每一个人身上,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深吸一口气。 “将军,不能等了,千万不能让他们布下迷阵,一旦布下迷阵就来不及了。”瘦高男子顿时焦急地说道,其余人一听,一齐看向文晟将军。 文晟将军点点头,一咬牙,后果他见过,此时再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顿时挥手,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出去。 主营帐中,如今只剩下了文晟一人,此时他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后背也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坐如针毡,却又不得不强制自己冷静下里,此时,他若是慌了手脚,那么整个东疆军以及东南军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耿副将亲自跟了其中一名士兵,黑暗之中,只见此人走在营地之中,虽然步子正常,但是手脚僵硬,细看之下,还是与其他人有不同的地方。 只见那士兵走过士兵休息的营帐,等到了无人之处,速度立刻就快了起来,显然,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那士兵穿过放置器具的仓棚,直接来到了营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下一刻,掀开了藏在角落里的一张黑色油布。 这油布与放置器具仓棚里的油布一样,就算是营地里的士兵,也会认为是对方在外面的器具,根本不会起疑。 跟着那士兵蹲下身,很快在地上挖了起来,耿副将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牢记瘦高男子说的,这应该是要有所动作了。 下一刻,耿副将一挥手,身后跟着的两名士兵飞快地扑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倒那士兵,那士兵刚要叫嚷开,士兵立刻用土塞住了对方的嘴巴,立刻用绳索捆得严严实实。 那被扑倒的士兵哪里就这样任由对方捆绑,立刻挣扎起来,刚要发动,却问道一股恶臭,这恶臭正从捆他的绳索上传来,立刻散了他的术法。 而此时,捆他的两名士兵早已经不在乎什么恶臭,耿副将也顾不得,立刻将刚才士兵坑里的东西刨了出来,一个十分怪异的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头盖骨,立刻用那恶臭的绳子一并捆住。 这是瘦高男子情急之中想出来的法子,虽然恶臭难闻,但也别无他法。 “将人带走——”耿副将悄声说道,几人立刻带着人,直接转到了一处空旷的营帐之中,这也是先前约好的地方,只见里面已经有人一个被捆的士兵,边上站着的是他们的人。 “大人——”那两名士兵看到耿副将,立刻欣喜地开口,耿副将立刻让他们别出声,将手中的人扔了过去,那两名士兵被捆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口里塞满了土。 “你们搜到了什么?”耿副将立刻问道,那士兵立刻也拿出一个头盖骨来,那头盖骨足有脸盆大小,与耿副将手中的又不同。 耿副将见此,有些不放心其他人,讲手里的东西也交给士兵。 “我出去看看,你们仔细看着。”耿副将说着,那四名士兵立刻点头,此时就是满帐篷的恶臭也抵不住他们紧张又激动的心。 耿副将走出营帐,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其他人,他们的人隐在暗处,每有人从营帐里出来,他们就立刻跟上去,安排的二三十人都是十分衷心的部下,伸手了得,办事沉稳。 然而,不等他着急,立刻又有人朝着这边走来,那两名士兵同样得手,紧接着就是瘦高男人带着的人一并过来。 时间很快地过去,眼看着出营帐的人已经被抓的七七八八,剩下在营帐内的也只有一两人了,瘦高男人与耿副将亲自带着人,冲进去,也不废话,直接将人依照原先的那一套飞快地捆了,又趁着天黑,飞快地带到了一处。 “耿大人,你这是干嘛?”唯一能说话的是他们之中带头的那一刻,此时正“一脸无辜”地看着耿副将,心中暗暗吃惊,他的人一个不落地都在这里,那么他们的计划…… 这时候,文晟将军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来,营帐内扑鼻的恶臭此时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安心。 瘦高男子将那些不知名的骷髅一股脑扔在了地上,顿时那带头的面色一变,想要开口,文晟怎么会给他开口的机会,一脚踢了过去。 “说,你们是何人?”文晟沉声说道。 那男子见此,也不开口,冷笑一声,看向文晟将军。 自然他没有料到,文晟能够这么快到东疆军,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但是,东南军这么士兵已经死在他们的手中,他们的计划也算完成了大半,就算此时被抓,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完全失败。 文晟见对方不开口,看了一眼瘦高男人,那瘦高男人蹲下身,直接捡起地上的一块骷髅,立刻有士兵拎了一桶清水过来,瘦高男子将骨头在清水里搅了搅,洗去了上面沾得污渍,拔出刀来,砍了一块就朝着地上的男子走来。 那男子先没有看懂瘦高男子要干什么,见对方朝自己走来,顿时想到了什么,神情恐怖地看着瘦高男子,根本不知道,这东疆军里竟然还有懂这些的人。 “你,你想干什么?”那地上的男子想装着镇定,可是颤抖的声音已经暴露了他害怕,这让瘦高男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这种法子他也是在北疆之中见乾道寺的弟子用过,用来逼问那些鬼灵壑的人鬼影的下落。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瘦高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匕首在手里转了一个圈,那男子神情立刻更加恐怖起来。 地上的男子顿时脸色煞白,从先前的冷笑到现在脸色煞白,身子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断挣扎地向后退去,疯狂地摇着头。 文晟见此,上前一步。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那地上的男子顿时面如死灰,看向眼前的男子。 “没用的,没用的,一切都已经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那男子哭喊着,眼泪鼻涕一下子全出来了,浑身如抖筛一般,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刺耳尖锐,仿佛疯了一般。 (本章完) 第513章 一更 第513章一更 文晟眉头一皱,紧盯着眼前的男子。 “什么晚了?”文晟追问道,看向瘦高男子,瘦高男子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东西作势要塞进男子的嘴里。 男子的神智已经接近疯魔,只一味的摇头,眼睛里的惊恐已经没了实质的目标,疯狂地挣扎着,咔擦一声已经折断了自己的锁骨。 “什么晚了?你以为你们小小的伎俩就能得逞,你以为乾道寺暗中做下的事情,他日暴露于天下,不被众人唾弃!”文晟蹲下身,飞快地说道。 那男子在文晟提到乾道寺的时候,突然间一顿,眼眸子惊恐地转头看向文晟,文晟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幕后果然是乾道寺。 “乾道寺,果然是乾道寺。”文晟站起身,冷笑一声,这样癫狂的状态下,对乾道寺三个字只能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不,不是,晚了,一切都晚了——”文晟立刻示意瘦高男子继续。 那瘦高男子立刻将东西朝着男子的口中塞去,那男子立刻反应到瘦高男子手中拿的是什么,惊恐万分,发出诡异的嚎叫声,那不断扭动的身子,折了的锁骨仿佛要戳破皮肤刺出颈脖。 耿副将这才注意到瘦高男子手上带着一个十分特别的像是手套一样的东西,怪不得连乾道寺的人都十分惧怕的东西,对方还能抓在手里。 “什么晚了,你们还有什么计划?”文晟立刻问道。“不说是么?那么我就先让你看着手底下的人怎么死的。” 说着,瘦高男子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朝着一旁被捆着的人去,这次半点没有装模作样,直接塞进了那人的口中,那人眼里的恐惧还没有传来,下一刻,浑身立刻紧绷起来,口中一声怪叫,惊悚诡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脸皮爆裂开,露出深红的肌肉,那人在地上滚着,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痛不欲生,这还不是最让人恐怖,最让人恐怖的事,那浑身都肌肤冒出一个个手指头大小的气泡,就像是烧开的水一般。 站在营帐内的众人无由地胆战心惊,那被捆着的这群人的头领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自己的人,只有他知道,这痛苦比表面看上去更要痛苦千百倍。 “我说,我全说。”男子终于开口了,不忍地上的人再惨叫着。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男子。 “我们的人混在北疆之中,只等这边行动成功,发出信号,他们就动手。如果没有信号,他们也会在三日后动手……”男子颤巍巍地说道,浑身像浸在冷水中一般,脸上的冷汗因为疼痛、因为恐惧湿了衣襟,颓败的神情没有半点的斗志,“求求你,给他个痛快……” 文晟没有再审下去的意思,瘦高男子顿时楞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只能看向耿副将,耿副将点点头,立刻有一名士兵上前,拿出一把弯刀,手起刀落,直接割下了那人的头颅。 被捆着的众人就像是松了口气,解脱了一般。 …… “将军,现在怎么办?”耿副将立刻请示文晟将军,对方的消息不知真假,此刻他们并没有判断真假的能力,若对方的话又是一个圈套的话。 “耿良,你亲自带人拿着我的令牌去寻镇北侯,将此事说与镇北侯知道。其余人等都留在原地,随我一起进都。”文晟说道,此时他想的最多的是,都中的情况,如果此刻,乾道寺真的和郑淙元已经达成一致,那么在郑都的文家所有人都十分危险,他们等不得。 只是此时,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他们唯一掌握的先机,就是此刻还没有泄露出去的得到的消息。 所以,此刻无论是东南军还是东疆军都不能轻举妄动,反而要掩藏起身形来。 文晟将军很快就想明白了,只等着剩下的东南军到了军营,立刻拟定了计划,决定所有人暗中分整为零乔装进都。 一切计划妥当,东疆军里的所有人休息了一晚上,在天色未亮之际,悄悄地分批离开了整个军营,那被抓住的乾道寺的人,除了为首的被文晟将军亲自押解着一道进都,其余人都就地解决。 很快一场大火从军营里燃起,紧接着蔓延成了熊熊大火,遮住了半边天,天边刚刚升起的朝阳都被遮住了光芒,这场火直直烧了三天,将整个营地都烧的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北疆早已经在一片严寒冰封之中,一片白雪覆盖着北疆整片的土地,除了偶尔露出白雪覆盖的地面的矮松林,像一根根黑漆漆的柱子,萧瑟、肃穆,一切都静止在白雪中。 然而北疆军的队伍却鲜有的在这一片白茫茫地雪地上行军着。 郑都来的消息已经是第三回,催促着镇北侯带着人策应。 镇北侯却不甘心,那日踏平了西北营,却发现西北营内早已经人去楼空,虽然杀了西北营的主帅,但是西北军的主力还在,这伙人一定还在北疆的境地。 因为北疆的关口已经被镇北侯牢牢卡死,只要那边没传出消息,那么西北军的人一定还在北疆。 镇北侯带着人在北疆的境地整整找了三日,非但没有见西北军半个人影,倒是让鬼灵壑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侯爷,只要西北军的人还在北疆就一定逃不出去,只要我们镇守在玉林郡,西北军就进不了郑都,到时候,只要郑都那边事情一完,西北军就算是回郑都也没有任何价值了。”心腹立刻说道。 镇北侯不甘心,他早就想把西北军一网打尽,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怎么肯放过,只是,郑都那边催得急,镇北侯权宜之下,只能下令带着兵马南下。 与北疆军一道的还有一只特殊的队伍,这个队伍混在北疆军里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但是却无人敢说任何话。 镇北侯不仅对这支队伍十分客气,每日里好的食物、马匹都紧着这支队伍,甚至对方随时停下来休息,北疆军也不得不停下来一道休息。 (本章完) 第514章 二更 第514章二更 镇北侯已经自己的心腹都有些着急,但亲眼见到这些人的实力,镇北侯也轻易不敢惹,好在当初的协议只是带着这支队伍成功地进入南郑,他们之间的交易就算完成。 鬼灵壑被乾道寺压制这么多年,尤其是十几年前的那一场战役,几乎差点让鬼灵壑全军覆没,让整个北疆几乎在接下来的几年内都没有看到鬼灵壑任何的身影。 而且,在整个北疆进入郑都的沿路之上,也埋着无数乾道寺留下的迷阵,为的就是防止鬼灵壑的人再次入侵郑都。 至于鬼灵壑与乾道寺之间的仇恨,镇北侯管不着,谁死谁活着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而且,若是鬼灵壑上台,他们还有先达成盟友的可能,和如今与乾道寺的关系比起来,他们更有优势。 “将军,这样下去,我们三日后也赶不到玉林郡,如今郑都的情况日息万变,我们需及早准备。”心腹有些着急。 “无妨,等出了北疆,我们即刻加快速度。”镇北侯说着,看了一眼隐藏在他们北疆军数万士兵中的鬼灵壑的队伍。 至少目前看来,鬼灵壑的人还算信守约定,并没有生出是非,更没有提出其他过分的要求。但镇北侯依旧十分小心,如今在于乾道寺未撕开脸皮的时刻,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与鬼灵壑的关系。 北疆军的人对鬼灵壑的人十分忌惮,这些人一个个奇形怪状,走在一起就像是一个耍杂技的团子,但是正中的那辆马车却始终蒙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神神秘秘让人害怕。 而鬼灵壑的也同样也看不惯北疆军。他们呆在暗无天地的日子里已经习惯了,此时突然让他们像一个正常人一般行走在大路上,且一走就是一整天,而且鬼影之类的都不能出来,憋坏了所有人。只有常年出来的参长老、宿长老带着的一批人还有些像正常人,但是成日里看到北疆军投来的异样目光,所有人早就不爽。 走了两日,鬼灵壑与北疆军之间的摩擦就有了三四回,每一次都是参长老及时赶到,原本还想趁着北疆军直接进曾都,此时也只能作罢,自寻办法。 好在那马车中的银河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跟不跟着北疆军他无所谓,他们照样能到郑都。 于是,鬼灵壑的队伍速度也明显快了许多,甚至比所有人预料到早了半日到达玉林郡,一到玉林郡,鬼灵壑的人匆匆打了一声招呼,直接带着人就走了。 …… “郡主,城外烧起来了——”被困在宫中的郑念如并不知道外面如何的情形,但有些事情不必她们刻意去打听,宫殿外不断有侍卫来来回回,脚步声急促慌乱,但始终没有人闯进她们宫里。 郑念如就知道,此刻郑淙元还没有真正开始动手。 但郑念如依旧披了衣服看被火光映了通红的半边天,恍惚有一种隔世的感觉,尤其是此刻,她还没有真正的确定眼下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和上一世一样的结果。所以,她不急着去告诉郑淙元她在这里的消息,是想着到最后,她是不是还可以有让整个局面反转的机会。 郑念如于是想起当年父王手下的那些人来,在她夜闯太子府,郑淙元明确拒绝了她后,她下定决心起兵,端王的人才出现,快速地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郡主,要不要传消息给王爷?”云娘还是不放心,已经第三次问郑念如,好歹告诉端王一声,太子殿下也不行,毕竟现在情况敏感,也不知道究竟谁能赢,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郑念如摇摇头,没有再看火光的兴趣,转身进了屋。 …… 文群从东路杀过来,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拿下了几个郡县,不到三天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都城下,趾高气昂地封住了都城所有路口,叫嚣着郑淙元的人出城投降。 郑都内此时人心惶惶,文家忠士已经拿了几个郑淙元的衷心部下开到,一把火少了全家上下,顿时间,所有官员都举家都躲了起来,百姓们想要出城又被文群的兵堵在城内。 仿佛一切都十分顺利,文家这边也强压着心中的激动,眼看着文家目前一切顺利。此刻还没有动郑淙元,一是因为时候未到,要将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成功拉过来,让郑淙元的阵营慢慢瓦解,他要眼看着郑淙元贤良的名声一步步在自己的阵营分崩离析中瓦解;二是因为,北疆那边的消息还没有到,比计划中慢了几日,而东南军也没有消息,文康爷强忍住心中的急切,只等北疆军、东南军到位,那么一切就定了下来。 “父亲,等什么!大哥和二哥的性子,又不是不了解,做事稳重,没有十分的把握,轻易不动,他们能出什么事。”文群早已经不耐烦了,眼看着大势在手,恨不得眼下就亲手拿下了郑淙元,将郑皓元扶上皇位。 文康爷咬咬牙,正要决定动手,却有一行人直接闯进了东疆军的营地之内,不一会儿,快马飞奔到了文康爷处。 “什么意思?”文康爷盯着急匆匆赶来的人,什么意思?什么叫东疆军里有细作? “一派胡言,我的人怎么会有细作?”文群立刻瞪目问道。 “侯爷,将军,东南军,东南军此次来的人只剩下几百人。”那士兵跪在地上,痛哭流泪,悲痛无以复加。 文康爷闻言震惊地后退两步,有些不敢置信,想要问什么,突然间,又闯进了几名东疆军的士兵。 “侯爷,将军,不好了,出事了——”话还未说完,文群刚走出去,就看到一片火光从他的营地方向,火势正起。文群刚要问出了什么事,士兵已经语无伦次地说道。 “将军,士兵们都疯了,整个营地的士兵都疯了,将军,一定是有人下毒,有人在营地里下了毒。”士兵说着。 文群顿时就要骑马赶回去,文康爷见状,立刻要派自己的人跟着去,谁知道,都城内突然厮杀声响起。 文康爷惶然转身。 “出了什么事?城内出了什么事?” (本章完) 第515章 一更 第515章一更 “侯爷,侯爷,不好了,城内突然冒出来太子殿下的人马,几处截住了我们的人。”那侍卫飞快禀报道。 文康爷料到如此,郑淙元不会没有自己的人,这个时候出来也好。 “有多少人?”文康爷顿时顾不得城外的情况,立刻问道。 “不知道,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打完就退,行踪诡秘。”侍卫很快说道,文康爷只得叮嘱了文群几句,即刻带着人回城。 然而他和一群人刚赶到城内,只见自己的人从前方奔过来,队伍七零八落,一片狼藉,文康爷还没有开口,对方猛一见自己人,立刻大声喊道。 “快走,快走,有埋伏。”文康爷的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只听到后方突然一声巨响,众人冷不防吓了一跳,还没有准备,只见四周涌出人来,劈头盖脸朝着他们的人打去。 “有埋伏,有埋伏——”顿时叫喊声一片,那些人也不多,几十余人,瞬间就冲进了文康也的队伍中,身手却不弱,直接将整个队伍拉开。 文家的忠士立刻从被动控制住局面,将文康爷保护在中间,与那些人厮斗起来,刀剑寒光闪烁,文康爷神色冷肃,眼看着局面变成混乱一团,文康爷立刻懂了刚才侍卫禀报的是个神额意思了。 “什么人?”文康爷在马上大喝一声,没有太子党那边的任何标志,就连服侍都乱七八糟,但一样的身手不错,竟然能够在文家忠士的手中过那么多招。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那人群之中,只听到一声大喊,声音极高,站在那街边屋檐上,有不怕死的百姓们偷偷开了一扇窗子,偷看着下面的光景。 文康爷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郑淙元真乃小人也,用这种鬼把戏煽风点火,简直可耻。 “给我抓住他——”文康爷一拍马鞭,指向说话之人,立刻有文家忠士冲了上去,那人转身就逃,从屋檐上直接跳到另一间屋檐上,身影轻快如梁上燕。 “务必给我抓住——”文康爷怒吼道,立刻骑马追了上去,文家忠士立刻暴动,纷纷朝着屋檐上飞去,顿时文康爷的队伍化整为零,街面上的那些人也缠住了剩下的文家忠士。 “侯爷,当心有诈——”跟着的心腹有些焦急地看着全速追那黑衣人的侍卫,文康爷身边的人已经不足十人,万一再有人冲出来。 不是万一。 文康爷也立刻回过神来,正要开口已经晚了,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直接朝着文康爷冲去。 “保护侯爷,保护侯爷——”不等文康爷开口,身边的心腹几人立刻大声喊道,文家忠士跳回了几人,瞬间加入了厮斗之中。 “侯爷,我们先走——”心腹见事情不对,而且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眼下不是久留的时候。 文康爷点点头,此时虽然情况紧急,但心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不是会被这几人小兵小将就能吓住的人,而且,城中的人也不是这些人小打小闹就能够打败的。 心腹与手下的文家忠士立刻杀出一条路来,带着文康爷朝着他们的地盘走去,一路不断有人追上来,但是文康爷手下的文家忠士自然不是摆着看的,虽然拖慢了他们的速度,但却未能阻挡他们的步伐。 “立刻派人全城捉拿这些乱贼——”文康爷气急败坏,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而且,文康爷想到的更是这背后对文家带来的恶劣影响。 好你个郑淙元,表面上装着一副孝子的模样,悲痛欲绝守在晨元殿,没想到背后,去出的如此的阴招,让自己的人装作百姓愤而群起,称他们文家是乱臣贼子。 文康爷纷纷地朝着自己的地盘走进去,突然却站住了,身后跟着的心腹以及一众文家忠士早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只是文康爷一味在自己的情绪里,怒气冲冲,并没有发现异样,其实他们一踏入就已经发现了,但却不敢开口提醒文康爷。 文康爷狐疑地看向四周,这才发现没有人来接他们,此刻才有一人急匆匆赶过来。 “侯爷,侯爷……” “出了什么事?”文康爷此时也顾不得对方行不行礼,上前就问道。 “侯爷,我们的人出去巡逻,一个接一个的少,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那侍卫说着,身后又匆匆出来几名侍卫,看样子正准备出去。 “都出去了?”文康爷顿时感觉到事情不对劲,立刻抬手拦住了几人的身形。 “都不要走,让所有人集合。”文康爷说道,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侍卫一愣,又要出去。 “不用去叫,去敲铜锣。”文康爷说着,对面的几名侍卫以及身后跟着的所有人都一愣,这,这个时候就敲? “还不快去?”文康爷大吼一声,身心疲惫,他困住郑淙元的目的,就是引出郑淙元手下的势力,可是如今,非但没有引出那些人,反而是被对方下了黑手,半点都没讨到便宜。 “哐哐哐——”清脆的锣声响起,急促而频密,声音虽然传不远,只是不远处紧接而起的锣声瞬间传开,顿时锣声响成了一片。 文康爷身形不动,现在还不是颓废的时候,郑淙元想要凭这么一点小伎俩就打败文家,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的他的东南军、北疆军还没有到,就算没有到,他也不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传令下去,所有人文家军守住阵营,半步也不得离开阵营。”文康爷说着,立刻又上马。“跟我去宫中——” 郑淙元才是根本,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郑淙元逃掉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第一计划行不通,那郑淙元看不清形势,不想主动退出,甚至暗中到底有多少兵力到此刻都没有出来,想必还留着后招。 但是文康爷并不怕,南郑国的军权牢牢在文家的手中,这短短几年,郑淙元就算是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又能有多少。 所以,接下来,他们就不要顾忌什么名声,既然都已经当了乱臣贼子,那么只有皇位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文康爷面色冷沉,他早就说,直接杀了郑淙元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本章完) 第516章 二更 第516章二更 云娘、拂冬等人在宫中越来越焦急,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也不知道自个郡主为啥还能睡得着,这都什么时候了。 郑念如只扫了一眼晚膳,就放下了筷子,越来越敷衍。 拂冬、念夏两人也管不得郡主爱吃不爱吃了,他们可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不想些法子么?连杏雨都出不去。 “郡主,外面已经吵了两日,我们总得想些法子——”云娘立刻凑上来,她们不是没有想法子,这两天,她们爬过墙、闯过大门、装过病、套过绳索,也不是半点收获都没有,至少,她们可以肯定,这些人不敢拿她们怎么样。 不仅不怎么样,而且十分的客气。 云娘知道这里面的原因,是因为四殿下郑皓元,可是她们现在是郑淙元那边的人,她们在郑皓元的手里,就等于一个把柄在敌人手里。 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万一这兵荒马乱,一个不小心,她们还没有成为把柄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郑念如抬头看云娘,她们都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又指望自己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大势所趋,不是她们几个人能撼动的。 只是,在她的记忆里,似乎事情并没有拖这么久,上一辈子,郑淙元的动作比现在快的多了。 郑念如正要开口,宫门口已经响起了声音,念夏立刻奔出去,郑皓元带着人已经闯了进来,神色慌张。 “堂姐,快跟我走——”郑皓元也不装镇静,伸手就去拉郑念如。 “怎么了?”郑念如配合地站起身,心中的石头却一瞬间落了地,郑皓元慌成这样,应该是出大事了。 “眼下里皇宫不安全,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郑皓元立刻说道,又指挥着云娘等人拿东西。 “哎呀,东西也不要拿了,我让人拿着,你们先跟我走。”郑皓元说着。 “我父王——”郑念如开口问道,她一方面真的想知道端王的消息,另一方面想要知道确切的消息。 “你放心,我趁机会把端王带出来。”郑皓元说着,“我二舅舅准备闯宫了,刀剑无眼,你们不能再呆在这里。” 郑念如一愣,郑皓元说的话与她猜想的不一样,不应该是郑淙元动手了吗?事情有了反转,文家军溃不成军,准备逃离么? 郑念如不走,目光平静地看向的郑皓元,想要从少年的眼中看出对方说的是假话。 郑皓元急了,只当是郑念如担心端王。 “堂姐,你跟我走,端王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出来。他现在在晨元殿。”郑皓元说着。 云娘焦急地看向郑念如,郡主,你还等什么,现在不走,什么时候走,先逃出去再说,先保住了命,四殿下一定会救端王的。 郑念如没有开口,或许,时间还没到,此时似乎也没有让她有别的选择,于是给了云娘一个眼神,云娘立刻就去收拾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直接拿了几个要紧的东西,拂冬、念夏、杏雨已经聚到了门口。 “郡主——”守在门口的是卢护,立刻行礼,见四殿下出来,立刻带人将人围在了中间。 “殿下,这边走——”卢护早已经准备妥当,两辆清油车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只等郑念如等人上了车,立刻就朝着西门一处偏僻的小门而去。 …… “人都到了没有?”文康爷稳坐在含元殿,手下进进出出的将领简短意赅地说着外面的状况,文康爷、文贵妃坐在上面,文贵妃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是不是太快了些,那郑淙元的人根本还没有出来。 文康爷冷哼一声,他们又不是没搜查,没出来又怎么样,说不定,郑淙元的人早已经溃不成军,如今郑淙元又被他困在宫中,群龙无首,早已经是一团散沙。 现在就是出来,只怕也晚了。 “侯爷,三营的人已经到位,五百人已经封死了东门。”一侍卫长进来,匆匆禀报道,说完立刻站在了大殿一侧,此时,大殿内已经有十余位头领,神色严肃,站的笔直。 “扶恭已经安排好了?”文康爷看向文贵妃,文贵妃回过神,听见是问扶恭,点点头,他身边有文家忠士的人,此时已经被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就好——”文康爷冷哼一声。 “报——” “侯爷,五营、六营都已经准备就绪。”文康爷闻言站了起来,大拍扶手。 “好——”等最后两名侍卫长归位,文康爷看着站在下面的这些人。 “兄弟们,你们都是我文家军摸爬滚打出来的好汉,今日,我文家要带着你们再干一件大事。”文康爷大声说道,目光冷静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去。 “好——”整齐划一的声音,一致的回答,让文康爷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景治帝昏庸暴虐,我南郑国民不聊生,百姓们苦不堪言。我们文家军常年在边疆,更是深知民众疾苦,你们说,这样的皇帝要不要换?” “要——” “要换——” “四殿下是我文家人,他身后就是你们,就是千千万万的文家军,将来就是拯救南郑的筹码,是南郑未来的希望——”文康爷立刻又说道。 “拥护四殿下,拥护四殿下——”激昂慷慨地声音几乎要冲破含元殿的屋顶。 “好,我们现在就去杀了郑淙元,拥立四殿下——”文康爷大手一挥,一旁的文贵妃似乎也被感染了一般,跟着站起来,满脸激动地看着眼下的这一切。 殿内的侍卫长立刻飞奔而出,文康爷更是一马当先,跨马直接带着人朝着晨元殿的方向包围而去。 …… 东门,侍卫长骑马疾驰而来,顿时在自己排列整齐的五百人队伍跟前停下。 “弟兄们,我们等待的这一天终于到了,过了今天,你们就是南郑国的有功之臣,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好,好,好——”士兵们顿时齐声大吼。 “现在,就跟我冲进去,拿下郑淙元。”侍卫长调转马头,东宫门在他们面前匆匆打开,侍卫长一马当先,直接朝着宫门内拥去。 同一时间,南郑皇宫十二个宫门,有九个宫门前,都集结着文家军,剩下的从正宫门蜂拥而今,瞬间汇集成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层层朝着整个皇宫散去。 “冲啊——”厮杀声顿时响彻云霄,犹如熊熊烈火。 (本章完) 第517章 一更 第517章一更 “冲啊——”整个郑都街道上,都是蜂拥而至的文家军,百姓们吓得纷纷躲了起来,到处都是被打翻的旗子、水桶、木架,一片狼藉。 文康爷一马当先,此时已经在晨元殿的大门口,身后是不断涌来的文家军,顺利占领了皇宫内其他的宫殿。 守在晨元殿内的禁林御半分未退,在晨元殿前站成了一堵堵人墙,阻拦着文康爷已经身后一种文家军的进入。 “卫衢,你这是要以卵击石么?你听听后面的声音,这是大势所趋,想想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和今后的荣华富贵。”文康爷也不着急,随着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文康爷的底气也越来越足,现在他开口,也只是开口,至于这卫衢会不会识时务,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 “文康爷,如今先皇尸骨未寒,你等就起兵造反,不怕遭报应吗?”卫衢大喝一声,身边侍卫身形挺得更直,丝毫没有胆怯之势。 文康爷冷笑一声,料到对方会如此,身后一名心腹悄悄上前。 “侯爷,我们的人已经围住了整个皇宫。郑都外,文晟将军已经赶到,驻扎在南城门外,文群已经已经赶往北门。” 文康爷的心顿时落下了大半,稳稳地放在了肚子里,就算北疆军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但已经无关重要,看来,他还是高估了郑淙元,郑淙元这小子也只是个惯会纸上谈兵的幼稚孩子。 到底嫩了些。 晨元殿内,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在其中的太子殿下依旧沉着稳定,太子殿下说已经把控了全局,可是他们探听来的消息,或者说,围在晨元殿外的文家军可不是这样说的。 也有不少官员有些心慌意乱起来,这个千钧一发之际,稍有差池连累的就是整个家族,如今全家族的性命都是在赌。 延平太后坐不住了,扶着冷嬷嬷走了出来,也顾不得郑淙元与林相等人商讨着事情,直接冲了进去。 “太后——” “参见太后——” “免了,都免了。”延平太后挥挥手,这个太后能当多久还说不定,只是,郑淙元到底怎么想的,都到了这个关键节骨眼上,只一味地让他们别着急,她怎么能不着急,他们萧家也不是没有半点势力。 “太后勿担心——”郑淙元站起身,刚开口,延平太后已经打断了郑淙元,屏退了其他人,跟着看向郑淙元,良久,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 “扶训,你与皇祖母说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延平太后此时也不说那些客套话,她只要一句实话,她知道郑淙元这几年动作不小,然而只是小打小闹一般?要对付文家军,小打小闹定然不行,那是真正的动刀动枪。 延平太后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不能全怪扶训,要怪就怪这些年,他们对文家放松了警惕,边疆战乱,景治帝重用文家,这才让文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郑淙元看了一眼延平太后,他做的是十全的把握,所以如今到了九层,差一层,而且还没有到最后关键的时刻,他还是想等一等,等北疆那边传来的消息。 只是,文家军同样没有收到北疆的消息,他这边也没有收到,这一步棋最后的一步,让郑淙元有些犹豫。 “皇祖母——”郑淙元正要开口。 延平太后突然抬手。 “皇祖母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没有经验,这不怪你,你父皇也没能教你一些,剩下的皇祖母来——”延平太后深吸一口气,她的人出动,要保证这里的人出去,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以后,慢慢图谋吧。 郑淙元立刻抬头,一瞬间明白了延平太后的意思,立刻开口道。 “皇祖母,孙儿让您担忧了,您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孙儿虽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也不像皇祖母想象的这般弱。”郑淙元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只怕这样想的人,不止延平太后,只怕百官之中这样想的人也大有人在,乱了军心也是此时大忌。 郑淙元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过身,立刻传进了自己的侍卫,连同林相等人,侍卫得令,立刻朝着空中发出几道艳丽的信号,即使白昼也异常刺眼。 晨元殿突然冒出的信号,让文康爷、以及晨元殿里的百官都吓了一跳,但说明,晨元殿里的人就要有所动作了。 文康爷的眼皮子跟着跳了跳,郑淙元还有什么花招,虽然心里不怕,还是让自己的人去外面打听着。 守着各个宫门的文家军,此时见那信号,顿时所有人激动起来,看到宫里已经动手了,等他们的人闯进了晨元殿,那晨元殿里的人定然犹如一盘散沙,如丧家之犬一般要逃出给宫去,他们守着宫门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对付那些丧家之犬绰绰有余。 守宫门的侍卫长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突然间,原本十分齐整的队伍里,突然间传出一声惨叫声,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那惨叫声立刻接二连三响起。 “有埋伏,有埋伏——”侍卫中有人大喊道,侍卫长惶然看向身后,都是自己的士兵,哪里有埋伏。 可是,就是自己的士兵中,不断有人倒下,突然间,队伍中突然有人抽刀,直接砍向自己身旁的侍卫,瞬间侍卫倒地,四周的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有第二名侍卫倒地,反应过来的侍卫还是不愿意相信一般。 “何应,你干什么?”侍卫抽出刀,后退一步,开口问道,只看到那人飞快撕下脸上的假皮,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来,暴露在众人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又砍向身边的侍卫。 “有敌人,有敌人——”侍卫大喊着,队伍中顿时乱做一团,厮杀声一片,除了那撕了脸皮的,根本就分不清敌我,混乱成一片,侍卫长紧握着手里的刀,一声大喝,想要阻止这样的场面,可是停下来的侍卫立刻被其他人斩杀了,瞬间,没人敢停下来。 守在宫门口的所有文家的侍卫们,此时都已经混战成一团,血飞溅在宫门上,早已经将几个开门关门的侍卫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章完) 第518章 二更 第518章二更 终于有人想起给公众对文康爷去报信,立刻,浑身占满血渍的侍卫长直接冲向晨元殿的方向,他千方百计从那些人手中脱身,为的就是把消息送出去。 那侍卫长满脸血迹,直接扑到了文康爷的身边,众人都吓了一跳。 “林队长,出了什么事?”他们在城外的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城内也没有任何消息。 “宫门,宫门口出事了——”侍卫长此时身上已经中了两刀,不断向外溢出鲜血来。 文康爷顿时一愣,看向眼前的侍卫长。 “有人混进了我的队伍中,分不清真假,此时已经杀了我大半的侍卫——”林队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又一人冲了进来,同样浑身是谁,却不是侍卫长,而是一名侍卫…… 文康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顿时又有一人从不同的方向冲过来,立刻有侍卫扶住了来人。 文康爷身后的侍卫们顿时有些诧异。 “侯爷,不好了,有人混进了我们队伍里,突然出手,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侍卫说的话与刚才林队长的几乎一样。 “你们侍卫长呢?”文康爷身边的心腹立刻问道,虽然此人看着面生,穿的却是文家军的服饰。 “大人,我们侍卫长没挺过来,遭了敌人的暗手——”那侍卫立刻说道。 文康爷转过头去,扫了身后一眼,顿时所有人鸦雀无声,目不斜视。 文康爷此刻明白刚才信号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在这里等着他,郑淙元是什么正人君子,弄得都是这些阴险招数。 “侯爷,现在唯有马上传信,让去北门的文群将军即刻赶来,守住宫门。”心腹立刻说道,文康爷晃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差点误了正事。 “快,快传令下去——”文康爷立刻下命令。 “将这些人也带下去。”文康爷此时没有心情安抚众人,立刻出来几位侍卫扶着那些受伤的侍卫离开,那刚才重伤的侍卫刚准备走,踏出去一步,突然叫脚步一停,瞬间暴起,朝着文康爷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瞬间的突然出击,那侍卫是抱着没有后路的决心,也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瞬间一剑刺在文康爷的左臂,也只是左臂,瞬间已经被四面八方扑过来的身影给压制住。 “还不砍了!”文康爷大喝一声,身前侍卫收起刀落,刚才的人头颅立刻滚到了地上,文康爷看了一眼其他两个人,顿时两人浑身一僵,只听到文康爷的声音已经响起。 “都杀了——”瞬间,寒光一闪而过,地上又多了两个头颅。 “侯爷——”心腹立刻看向文康爷,只见文康爷面色铁青,手臂上的刺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太阳穴跟着突突的跳着。 文康爷立刻一扫对面的禁林御,天色就更加灰白。 “出手——”文康爷冷声说道,瞬间,身后的侍卫朝着前方的人墙冲了过去,顿时厮杀声一片,血流成河。 …… “还没找到?”郑皓元冷着一张脸,目光阴鸷地看着自己的人,堂姐怎么会自己逃走的,堂姐不会走,尤其现在这么危险。 身边的人根本不敢说话,更知道此时说错一句话小命就不保了,一个个努力地为这个不合理的事情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四殿下,郡主会不会是去救王爷?”卢护突然开口,郑皓元微微一愣,立刻看向卢护,卢护立刻低头,不敢看自个殿下的目光,他也只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理由。 此刻唯一合理的又能让他们脱离危险的借口。 “对,一定是,堂姐一定是担忧端王的危险。”郑皓元点点头,他怎么没想到,堂姐一次一次进宫,也是为了救端王。 “走,现在回宫——”郑皓元立刻说道。 “四殿下,如今你的目标太大,反而不能出去,不如让属下带着人去,属下一定将郡主带回来。”卢护立刻说道。 郑皓元刚要反驳,却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跟着无奈地点点头。 “堂姐若是有什么,你们也别想活——”郑皓元冷冷地说道,转身朝着马车走去,暂且相信他们一回,而且,如今堂姐在宫里,他倒不是太担心,如今宫中已经几乎是文家军,自然不敢动郑念如。 马车极速朝着前方的山路疾驰而去,良久,在山腰之上的矮树丛中,露出几个头颅来,先是大大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才看向四周。 “人走了?”郑念如问向一旁的云娘。 “走了。卢护带着人朝着宫里去了。郡主,还是你有法子。”念夏地说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不是他们不愿意跟着,而是,她们不能跟着,在郑皓元手里,那就等于在敌人手中,是文家手里的筹码,是郑淙元的弱点。 郑念如自然也不会傻到非要用自己去试探郑淙元,是她重要还是江山重要,上一辈子就已经有了结果的事情,她何必自讨苦吃再来一次? 所以,何必比,她等到了一个上辈子没有等到的结果,还有什么可奢求。 “郡主,现在怎么办?”云娘有些担忧,她们虽然从虎狼窝里出来了,但是现在外面也不安全,尤其是外面乱成这样,回端王府只怕不行。 “郡主,我记得城郊有个王府的庄子,只怕还能住人。”云娘突然想到,跟着说道。 “出得了城吗?”念夏有些不敢,说不定现在城门已经被封了,到处都是兵马。 顿时有所人哑口无言,难不成她们今天就要在这荒山上过夜,早知道,她们就该带着随身的包裹一起下来,这天寒地冻的,只怕她们根本就熬不到早上。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郑念如倒是乐观的很,提起裙子就走,只是刚走到山下,几个人就已经累的不行。 云娘看了一眼四周,摇了摇头。 “不行,郡主,我们这样太醒目,需得换一身衣服,前面就有个农家,说不定能借几身衣服。”云娘说着指了远处一个小小的屋舍,郑念如觉得有理,于是,鼓足力气朝着那小屋走去。 而她们身后不远处,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地跟着,谁也没有发觉。 (本章完) 第519章 一更 第519章一更 “郡主,这里没有人。”小小的农家院子里一片狼藉,掉落一地的农具,器架,几只鸡飞在墙头上。 文家的叛乱,早已经将临近都城的百姓们举家逃难去了,这一家走的匆忙,院外的几垄菜苗可以看出,原是个勤快本分的农家夫妇,甚至还有一个孩子,木头做的小马倒在门内,屋内桌椅条凳简单粗犷,看上去十分牢固。 “郡主,找到些衣服。”云娘说着,从里屋里拿出一个包袱来,显然也是这户农家没来得及带走的。云娘从中挑了几件干净的,看了一眼自个郡主,总觉得,这个法子只怕不行。 郑念如站在正屋内,这个屋子与她想象中的找一个无人的所在,无忧无虑地过生活好像有些出入,这些桌椅没有花纹,甚至边缘也不光滑,摸上去还有些刺手,郑念如愣愣的,上辈子她笃定要过的生活有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的? 念夏以为郡主是要坐,拿着手帕子仔细将其中的一张椅子擦的干净。 “郡主,累了吧,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念夏说着,她们虽然过了几年的好日子,但是在启顺楼里,她们也曾缺衣少食过,小的时候因为生不出火来,只能吃那冷馒头。 郑念如转过头看云娘手中的衣服,心想,既然动了那个想法,索性干脆就试一试,看看究竟可以多狼狈,也看看上一世自己想的有多可笑。 若是她自己都受不了,更别提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郑淙元。 “拿来我看看——”云娘正要把包裹收起来,觉得自个郡主绝对不会穿这些的,连丝绸穿在身上都能挑一挑的郡主,怎么会受得了这些粗糙的衣服。 拂冬见云娘愣住,过去将包裹接了过来,看了云娘一眼,她也觉得郡主有些怪异。 郑念如挑了一个浅蓝色布的外罩,那蓝染的十分不均匀,似乎是自己采了燃料染上去,东一块西一块的,不过此刻在郑念如一时兴起的眼里,倒也别有一番兴致。 拂冬看了一眼云娘,有些不相信,郡主真的会看上这样的衣服。 “换吧,不是说我们这样太引人耳目么?”郑念如说道,拂冬一愣,正满屋子找陶壶,看能不能生火烧些茶水的念夏也一愣。 郑念如看向拂冬、云娘。 “你们说的不错,我们这样的装扮的确很显眼。如今局势危险,去庄子不如在这里躲上两天,也不知道去庄子一路上会不会碰到人。等局势明朗一些,我们再出去。谁也不会想到我们躲在这里。”郑念如俏皮的一笑,这间小小的屋子仿佛装不下她的笑容一般,满屋子都跟着亮堂起来。 “郡主这样说的确在理。”云娘开口,万一在去庄子的路上被抓了,认识她们的还好,不认识她们的,她们岂不是更危险。 而且,她们的目的也就是从四殿下手中逃出来,虽说,她们在四殿下那里也会很安全,可云娘还是分得清一时安全和一辈子安全的。 文家败了,一旦太子殿下开始找郡主,那么郡主就十分不安全了。 而且,若是四殿下这边赢了,她们也讨不了好处,虽然郡主没有说,但是云娘还是看得出来,郡主很担心如今的局势走向。 所以她们得逃出来,一定要逃出来,至于接下来谁赢谁输,她们也帮不上大忙。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而且也不知道她们会在这里呆几天。 “郡主,我捉了一只鸡,不如烧了,吃饱了再走?”杏雨手里抓着鸡从屋外走进来,有些不敢看云娘的脸,讨好地看自个郡主。 “去找找,还有什么吃的,厨房里的东西能不能凑合着用,郡主说了,现在这里呆两天,等天黑了,我们再生火。”云娘说着,给了拂冬、念夏一个眼神。 拂冬、念夏比起杏雨的没心没肺来要好得多,但是现在也忍不住担忧,尤其外面还乱着,郡主在这安不安全。 可现在,又有哪里是安全的呢? “先换衣服吧。”郑念如提醒道,很快,主仆几人已经换好了衣服,云娘、念夏没有郑念如那样的兴致,但已经开始动手收拾东西,杏雨很快就找到了不少的吃食。 拂冬听着郑念如的指令,收拾着内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张木床,简单到就是几根木条搭起来的,但是坚实牢固,拂冬找了找一旁的柜子,找到了一床新的棉絮,被子上贴着已经掉色的喜字。 拂冬又找到了新的被单,趁着还有些太阳拿出去晒了晒,原先床上的被子自然也有用,她们四个人,又是如此冷的夜,一床被子自然不够。 一个时辰后,院子里终于整洁了起来,那墙头上,院子外的鸡第一时间被杏雨捉了来,关在了笼子里,那些农具也被归拢到了一处,原先杂乱的院子顿时焕然一新,生机勃**来。 隐在暗处的那两人,等了许久,仍然不见有人从院子里出来,狐疑地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搞不清楚院子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们两人跟着郑念如已经好几日,自从收到自个世子的消息,他们两人就从端王府的庄子上赶到端王府,却不想正碰上文家忠士将郡主带进宫中。 他们深知此时他们身份特殊,不敢轻易露面,只等着郡主出来了,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们一路跟到这里,实在没搞懂郡主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世子明确吩咐,不能暴露了身份,所以,他们要不要出现? 松高摇摇头,决定还是不出现,他们在暗中反而更能保护郡主,况且郡主身边只有一群侍女,他们出现也不合适。等郡主离开这里,他们再跟上也一样。 松高松远当机立断也跟着窝在院子后的山脚一处找到了山洞,松高又想着,只怕郡主他们没有吃的,松远立刻去山上逮了两只野鸡,趁着天黑扔在了院子的门口,又引了杏雨出来看,杏雨欣喜地就瞧见地上的那只野鸡。 “还有只鸡,唉,鸡倒是不缺,就少些野蘑菇、辣子,有这些倒是不错。”杏雨将鸡拎了回去,到不浪费。 松高、松远看了看,野蘑菇?辣子?这个难度有点大,关键是也不像会自个掉在这大门口的东西啊。 (本章完) 第520章 二更 第520章二更 冰雪皑皑,从一望无际的山脉延伸出去,山脉与山脉之间,是一片露出黑色松林的土地,北疆军的大部分兵马已经跨过了冰封的最后一道防线,眼前的平原已经慢慢地露出黑色的土地原本的颜色,漆黑深沉,坚硬如石。 “侯爷,前面就是玉林郡了,过了玉林郡,两日的功夫就能到了郑都。”士兵禀报着。 镇北侯点点头,抬头看着远方,遥看前面整片的山林,连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郑都的情况怎么样?”镇北侯开口问道,自从鬼灵壑的人自行离开,他们就轻松了许多,镇北侯更是加快了行军速度,这支长期在冰雪覆盖的地区的北疆军,早已经练就了不寻常的耐力,更是不到两日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玉林郡。 “回侯爷,据传来的消息,东南军、东疆军已经按计划到达了郑都。”士兵立刻回禀道。 “好——”镇北侯点点头,他这边虽然晚了一步,但总算是不负重托,一切都慢慢开始顺利起来。镇北侯摸了摸身下的马,正要开口,远处几个黑影飞快地靠近,瞬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这几个黑点上。 刚到队伍的几名士兵也一愣,他们一路急驰而来,并未发现身后还有人。只是对方很快就到了队伍的前方,身上是南郑国士兵的服饰,顿时队伍里的人紧张起来。 那几人直接来到了队伍的前面,面孔陌生,却直接望向镇北侯这群人,直到见北疆军的旗帜,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跟着飞快地朝着镇北侯走来。 镇北侯身旁的几名心腹正要上前,镇北侯微微抬手,阻止了。那几名士兵已经跪在了地上。 “可是镇北侯?”士兵立马问道,接着立刻又说道,“下官是玉林郡的镇守库真,特地前来迎接镇北侯。” 镇北侯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心腹点点头,的确,他们去往玉林郡接应的人是这位叫做库真的镇守,看来对方也是个会来事的,主动接了过来。 “原来是库大人,有心了。”镇北侯这才开口,“还烦请库大人带路,我们准备日落前到玉林郡。” “不敢当,侯爷请。”那库真十分恭敬,亲自牵了镇北侯的马走了几步,这才牵过自己的马,跟在镇北侯的下首,队伍很快就朝着玉林郡的方向继续前进着。 “李大仁如今何在?”镇北侯随意问道,这李大仁是文家的旧部下,镇北侯自然信得过。 “李大人亲自准备着粮草一应之物,所以才会派下官来迎接侯爷,大人说稍后见到大人,他亲自向大人赔罪。”库真立刻说道,神情恭敬。 “那倒不必,库大人,本侯打打杀杀惯了,不必如此拘束。”镇北侯笑着说道。 “侯爷,前面不远有长廊,属下派人准备了茶水,侯爷以及诸位大人一路长途跋涉,先喝些茶水润润喉咙,也是属下的一点心意。”那库真立刻又说道。 “哈哈哈,库大人是个心细之人。” “侯爷谬赞了,这是李大人的主意。”库真立刻又说道。 “好好,走吧——”镇北侯此时心情都是十分舒畅,然刚走不足一里,前方又来了几个黑影,依旧速度十分快,这让所有人都一愣,镇北侯顿时也看不懂什么状况,只等那几人到了跟前,这才发现,对方风尘仆仆,竟然是东南军的服饰? 镇北侯有些看不懂了,东南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看马上的几人精疲力尽,终于到了被将军队伍跟前,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就连下马都极其狼狈,也顾不得行礼,直接扑向镇北侯的方向。 镇北侯似乎也被对方的情况感染,立刻让自己人去扶人,那士兵这才堪堪站住,从怀中掏出一物来,高高举起。 镇北侯一见此物,顿时一惊,下一刻已经下马走上前,跟着的几名心腹神情也凝重起来,知道这是文家的信物,定是文晟将军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侯爷,我家将军吩咐了,只能与您细说。”那士兵站立不住,靠着坚强的意志强撑着。 镇北侯一把抓住这士兵的肩膀,用力扶了扶。 “好孩子,一路辛苦你了。”镇北侯先不说别的,给了自个心腹一个眼神,顿时几个心腹将队伍停下,镇北侯亲自带着几名心腹与这名士兵走向一旁,直到确认没人听到。 那士兵这才将东南军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又说了他们掌握的情况。 士兵的话一说完,镇北侯以及几名心腹顿时十分吃惊,几乎一时之间根本就没反应过来。镇北侯立刻看向士兵,他不是怀疑对方的话的真实性,文晟能把东西交给此人,一定事关重大,文晟更是问出了对方的计划,为他们赢得了时间。 只是,这些人究竟在哪里?还是说,已经混进了他们的人之中。 “侯爷,我们将军交代,这群人定是刚刚到你们队伍,这一路,属下已经拼命赶来,想必他们也快不了多少。”士兵接着又说道。 “侯爷,刚才的那些人。”心腹立刻说道,顿时气氛紧张起来。 “别急,把你们将军如何擒拿这些人再说一遍。”镇北侯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文晟能对付,他们北疆军自然能对付,而且他的人中精通这些的也不少。 士兵又说了一遍。 “侯爷,怎么办?”心腹立刻问道,显然知道,这些人的厉害。 “不急,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镇北侯慢慢地开口说道,”安顿好这几名将士,不要打草惊蛇,我估摸着,这鬼就出在等下的长廊内,且先去一探究竟。” 镇北侯慢慢地吩咐道,顿时几名心腹领了任务飞快地离去。 镇北侯依旧带着人归了队伍继续往前走。 …… “侯爷——”一片厮杀声中,侍卫急匆匆闯了进来,文康爷立刻看向来人,那侍卫直接奔到了文康爷跟前,惊慌失措地摇着头。 “快说,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文康爷一把抓住来人胳膊,神色也没有先前的冷静。 那侍卫几乎要哭出来,眼看着这边已经僵持不住,依旧摇着头。 “文群将军那边,根本就没了消息,我们派去三拨人,都不见了。”文康爷颤抖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那,那文晟那边——” (本章完) 第521章 一更 第521章一更 北疆军的队伍速度依旧,整个队伍更趋于一片祥和轻松之中,尤其是后面的队伍,欢笑的声音,甚至偶尔的歌声也传来,惹得一众大笑。 镇北侯并没有阻止,反而后方队伍的轻松让前面带路的人忽略了前面的紧张,依旧十分客气地带着地有一句没一句回着镇北侯的话。 “听闻这些年,玉林郡因通了运河,不少南疆的商贾来到玉林郡,贩卖着皮毛去南疆,又将那边的茶叶贩过来,可是真的?”镇北侯笑着,跟着的心腹笑声稀疏,心思全然不在此。 只是到现在,他们根本就没发现又士兵埋伏。 “侯爷说的是,是有不少的南疆的商贾。”那叫库真的“士兵”恭敬地回答道,神情依旧如前,看向前面的亭廊,太阳落尽,余光洒向晚霞,淡淡的红越来越暗。 镇北侯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与玉林郡互通的是东疆,并不是南疆,只要稍微在玉林郡里呆过的人都知道,作为镇守又怎么会不知,镇北侯如今十分肯定眼前的这人有问题。 真的库真镇北侯见过一次,半年前玉林郡的镇守在玉林郡外迎接他去北疆,但只是匆匆一眼,镇北侯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库真。 不过,传来消息的东南军说了他们在天堑的遭遇,那么着亭廊十有八九有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里,那庭廊空空荡荡,只有遥遥站在庭廊口似乎有三四人,就是一个在玉林郡郊外行人送别的长廊,一眼就望到头,埋伏不了兵马,那些术法也需要人来的发动。 所以,会术法的只有眼前的这几个人了,那么这库真是不是真的库真就变得很重要起来,如果这库真是真的库真,那么玉林郡说不定此刻也危险了。 心腹悄无声息地对镇北侯点了点头,已经按照吩咐做好了准备。 “侯爷,到了,请将士们到亭廊里坐一坐,喝些茶水。”走到庭廊前,库真下马恭敬地说道。 “哈哈,好——”镇北侯爽朗地笑着,一挥手,整个队伍已经停了下来。身旁几名将领立刻飞奔了出去,传令原地休息。 “侯爷,不让将士们到庭廊里坐一坐?”库真开口说道,看了一眼身后的庭廊,奉上茶水的几名是玉林郡的侍卫也站在原地。 “不用了,我手下的兵在荒野里呆惯了,都是粗人,不必管他们。”镇北侯一挥手,笑的更加豪爽。 库真见此,只能作罢,但是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尽数都到庭廊之中,所以,当下解决镇北侯以及一众将领是最重要的。 “那么,侯爷请——”库真请镇北侯上去,镇北侯却当作被看见一般,先是看了一圈自己的队伍,开始抒发了一番感慨。 “总算到了玉林郡,库大人,你且准备着,我去转一转就来。”镇北侯挥挥手,虽如此说,却没有给库真再开口的机会,上马就走。 镇北侯一离开库真,心腹立刻跟了上来。 “侯爷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了,稍后我让人先去打探打探,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问题来。”镇北侯闻言点了点头,还是绕着队伍转了一圈。 库真侯在队伍前方,那镇北侯一离开,队伍前方果然变得“热闹”起来,士兵慢慢地从高声交谈开始,胆大的士兵已经走出了队伍,追逐打闹起来,这在队伍行军之时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情,库真虽然不知,但看这些人神情轻松,并没有多想。 那些人已经闹到了庭廊之上,心腹立刻看出,这庭廊之上似乎能进,那么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有了东南军的经验,那镇北侯的心腹倒不心急,给了自己身旁士兵一个神色,那士兵已经站起来。 “你们怎么喝起来了,侯爷,首领都还没喝。”说着就朝着庭廊走去,那庭廊上的人果然端起了茶水。 “我又没动侯爷的,这些不是给我们准备的么?”庭廊里的士兵似乎不服,“汤宿,你啰嗦什么,就是侯爷在,我也想喝就喝。” 那士兵不屑地说道。 “卫庞,这里不是北疆,又不是打仗,你收敛点。”被换做汤宿的显然是这群人的小头领,又头疼又无奈地上前,似乎想拉回自己的人。 “滚开,老子还没喝完——”那卫庞似乎恼了,一把甩开汤宿的手,跟着就有人去劝架。 “卫庞,又没喝酒,发什么酒疯。” “卫庞,众位将领都在呢,不要闹——” “我管你谁在,别惹老子不高兴——” 那心腹立刻站起来。 “还等什么,先捆了再说——”那心腹冷喝一声,显然他的身份要比旁人要高一些,顿时又从队伍里走出几名首领出来,一齐涌到了庭廊里,顿时乱成一片,那卫庞看身型就是力大无穷之人,一下子将要捆他的人推到了一地,滚作一团。 在庭廊跟前的玉林郡的侍卫立刻看向库真,要不要上前,库真微微摇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不急。 庭廊里就更乱了,又多了几名将领,心腹显然“急了”。 “反了,反了,卫庞,仗着你救过侯爷,就可以如此胆大妄为么?”心腹大声叫道,仿佛这个样子不是一次两次了,库真见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而且刚才那卫庞经过他时身上有一股酒味,显然是发酒疯了。 “让开,让开,老子要见侯爷,你们都欺负我。”卫庞叫嚷着,地上众人滚的滚,爬的爬,想要上前,人又太多。 “还不快点,难道让侯爷看到这个样子吗?”心腹明显更“急”了,更多的士兵涌入了庭廊之中,那北疆的士兵身型又高大,挡住了玉林郡等士兵的目光,庭廊里嚎叫声,咒骂声立刻混在一起。 心腹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地看向库真。 “让大人看笑话了,这厮我就想着把他扔在北疆,侯爷非要带着,我就知道要出事。”心腹说着。 库真不明所以,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但看众人似乎习以为常的模样,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只能微微一笑。 “大人客气了,卫大人性情耿直,乃真豪杰。”库真就算不认识,见对方能容忍这人到今日,且看这样子并不敢拿他怎么样,显然这人十分有本事,且受侯爷看中。 (本章完) 第522章 二更 第522章二更 心腹闻言只能呵呵一笑,掩饰尴尬。 那庭廊的“闹剧”就像是一场戏般,下面的士兵有的起哄,有的笑成一团,心腹止住了这边,那边又起来的,这倒让眼前的玉林郡的士兵不知所措,显然不知道军营里竟然是这样一般景象。 那庭廊外的土地上更是滚了一堆的士兵,躺在地上不起来,要自己的首领给说法。 士兵们也纷纷站起来,看样子卫庞已经让人看不爽许久。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先回头看的士兵立刻闭了嘴,乖乖地坐了下去。 “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来到是镇北侯身边最得力的副将,此时目光冷冷地扫过眼前,顿时声音都没有了,一片安静,那庭廊上的士兵们此时也拘束地站在原地,滚在地上的士兵要起不起,也不敢抬头。 “捆起来,等侯爷发落——”那副将一开口,卫庞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是也不反抗了,几名士兵立刻上前将人捆了,悄无声息地下了庭廊。 “其余人归队——”那副将又大喝一声,那在地上滚着的,在庭廊里坐着的,躺着的士兵们纷纷不疼了,立刻就要归队,那副将立刻又改口了。 “不必归队了,跟着去向侯爷解释清楚,简直丢脸丢到家。”副将说着,那些士兵一愣,顿时有些心虚地跟了上去,心腹想要说什么,却没敢开口。 刚才闹事的人都已经走了,队伍前端立刻恢复了安静。 库真看向队伍后方,还是没见镇北侯的身影,但是他不急,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他心中底气更足,只等着镇北侯前来。 那被带走的士兵一出队伍前方玉林郡士兵的视线,立刻变得神情严肃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不少,不等前方带路的人,直接就朝着队伍后方奔去,带队的卫庞神情也同样严肃,眼神坚硬。 队伍后方,镇北侯正等着他们,卫庞立刻去拜,镇北侯立刻挥手,让赶紧说正事。 “侯爷,我们找到些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卫庞说着,给了自己身后的士兵一个眼色,那士兵立刻上前,正是先前躺在庭廊外地上嚎叫的最凶的那个。 此时士兵已经一改先前的模样,从衣袖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黑色布包裹的东西。 那黑色的布一看就不是凡物,上面画满了符文,那黑色的布里拖着一块奇怪的骨头,显然先前这士兵找到了东西,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出了信号,那副将这才前来,这一切都是提前已经计划好的。 待那士兵打开黑布,两名心腹立刻挡在了镇北侯面前,直到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这才躬身退下,镇北侯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去把人扶过来。”镇北侯说道,一名心腹立刻离开,不多时就将一名东南军驮了过来,几乎没有片刻耽搁。 那东南军看了一眼东西,立刻脸色骇然地点点头。 “侯爷,就是这东西,我东南军几万的兵力就是命丧……与此物……”说着,那士兵眼眶一红,哽咽难再开口。 镇北侯点点头,神情愤然。 “兄弟,你救了我北疆军这么多兄弟,我们北疆军与东南军从来就是一家,这个仇……”镇北侯看了一眼庭廊的方向,神情愤然,声音同样哽咽。 “侯爷,现在可以出手了。”心腹立刻开口,神情愤慨。 镇北侯一抬手,摇了摇头。 “不,我要看看这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镇北侯说道,又在几名心腹耳中吩咐了两句,几名心腹立刻应声离去。 就在“库真”觉得镇北侯去的时间太久的时候,马蹄声响起,镇北侯的身影出现在了库真的视线范围内,库真这才松了一口气,十分恭敬地上前。 “侯爷,时间不早了,喝了茶水,早些进城吧。”库真说着,恭敬的神色与一片虔诚的目光,让你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疑点来,若不是镇北侯提前知道这庭廊有问题,眼前这男子的确是伪装的一把好手。 “好,好,库大人,请——”镇北侯也不推脱,嘴上这样说着,下马带着自己的人已经直接进了庭廊。 他们已经知道,这东西少了一个就发挥不了作用,而且他的人已经仔细探查过,没有发现术法的痕迹,就说明,他们先前的行动成功了。 库真看了眼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虽然此刻时间尚早,北方的天黑的更快,但此时已经可以动手了,不动声色地跟上镇北侯,给自己人一个眼色。 几名士兵不动声色地倒茶。 镇北侯端起碗,却不急着喝,而是看了一眼远处玉林郡的黑漆漆一片的影子,顿时感慨道。 “这在北疆一呆就是大半年,走到这儿才算是真正见到了人烟啊。” “侯爷说的是。”士兵迎合道,目光斜着瞧着镇北侯未喝的茶碗。 镇北侯见状,直接喝了一口,又感慨道。 “这玉林郡的雪茶果然不错。” “多谢侯爷夸奖,属下再给侯爷添一杯。”那士兵见状,立刻又添了一杯。 库真没动,只是渐渐的,神色变得疑惑起来,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茶也喝了,时辰也对上了,可是为什么什么没有发生? 哪里出了问题?“库真”有些想不通,此时也顾不得对方看不看得出来什么,反而要去庭廊外。 “库大人,你去哪里?找东西?”镇北侯口里喊着,身子却未动,因为库真去的地方正是刚才他们挖到东西的地方。 库真只得转过身来。 “侯爷误会了,下官刚才瞧见这边一闪,绿莹莹的,怕是有野狼或者其他野兽,所以就想去瞧瞧究竟。”库真说着,就要继续往前走。 “哈哈,你们这些没打过仗的就是胆小,我们这么多人,能有什么,别说是狼,就是那老虎,也不敢出来。”镇北侯立刻说道。 库真只能附和着笑着,连忙点头。 “侯爷,不如下官派人去瞧瞧,郡守大人接应的人有没有到。”那库真又说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若是不在这里解决了,那么他们想要一个这样的机会就难了,此时就算哪里出了问题,需要术法强大的法师尽快补上。 “去吧。”镇北侯答应地十分爽快。 一名士兵立刻骑马走了,镇北侯一个眼神,暗中,几名士兵已经飞快地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523章 一更 第523章一更 那人一马奔出去,直到退出了整个队伍的视线,这才放慢的速度,紧接着,在一处松林茂密之处停下,紧接着下马,朝着松林之内走去。 跟在身后隐在黑暗之中的几名士兵互相看了看,达成一致——跟。 于是,几个身影猫着腰跟进了松林之中,刚进去,就听到低语声。 “怎么还不动手?”那声音隐隐带着不悦,仿佛在责怪对方办事不利。 “师兄,弟子已经按照交代,让镇北侯等人进了阵法之中,只是却无半点动静,是不是阵法哪里出了问题?”又听见一声音,惶恐急于解释。 “阵法怎么可能有问题,当日布下是试了的,岂能说失效就失效的。”那男子的话还没有落下,又传来惊呼声,隐在黑暗中的几人顿时停下脚步,前面还有一人。 “师兄,快看——”黑暗之中,滢滢的蓝光若隐若现,一闪而过,显然这群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此时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的确有些问题,他们可曾怀疑?”只听那人说话文绉绉的,只听说话就可以猜出是个书生模样的人,又是一阵沉默。 “师兄,你们得亲自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我们走——” 那几名士兵互相看了看,依旧没有动,只等着那群人飞快地上了马,直接朝着他们的营地而去。 “大人,再不追要晚了。”黑暗中的士兵焦急地说道,眼看着前面三人已经走远了。 “不急,我们追得上——”说着,三人飞快地跟了上去,在山坡上飞快地奔走,犹如猎豹一般,这种短距离的爆发的速度,并不能支撑很长时间,好在对方在局里他们不对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就在他们体力耗尽的最后一刻。 “跟上去。”为首的士兵长挥了挥手,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悄悄地跟了上去,慢慢地恢复着体力。 远远地,那三人隐在黑暗之中,朝着亭廊一边匍匐而去,跟着停下,在地上挖掘着什么。 “上——”此时,士兵长再也不迟疑,低喝一声,几个人影飞快地扑了上去。 镇北侯还悠闲地坐在亭廊之内喝着茶,下一刻,一一名士兵将一个捆成了粽子的人扔在了镇北侯跟前。 “侯爷,我发现此人鬼鬼祟祟,不像是好人。” 库真面色一变,下一秒又立刻佯装镇定,跟着又有两人同样被扔在了镇北侯跟前. “侯爷,这些人在那边挖着什么,十分可疑。” “可找到什么?”镇北侯明知故问,看了一眼亭廊,下一刻目光头像库真,那库真眼见不对,就要溜,哪知早有两人堵在其身后,一把就抓住了库真。 “侯爷,侯爷,你不要冤枉了好人。”库真立刻说着,眼睛看四周,他的人此时已经全被抓了起来,统统捆做了一团扔在一堆。 镇北侯已经站起了神,看了一眼四周。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把主意打到本侯的头上。”镇北侯声音浑厚,气势十足。 库真还想开口,一旁钳制着他的侍卫长开口说道。 “库大人,若真跟你无关,你怕什么,等侯爷查出来了,自会放你清白。” 库真见此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北疆军的动作也快,不到片刻,接二连三挖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东西一拿上来,库真立刻脸色煞白,并不是因为东西真的被他们找到了,甚至库真还期待着,这些人将东西挖出来,聚在了一起,正好达成他们的目的。 然而此刻,这些东西都用黑布包裹着,这黑布库真自然认识,他们显然小看了镇北侯,镇北侯的军营里竟然有精通术法之人。 不一会儿,七八个黑布团着的东西已经发在了庭廊之中,镇北侯看了一眼,差不多了,与他们得到的消息之数对上了。 镇北侯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被捆在地上的那群人。 “都带下去,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有多硬——”立刻所有人被拖了下去,库真面色一片惨白,根本不知道他们哪里漏出了破绽,竟然让对方识破了。 “侯爷,玉林郡……”还去不去了? 镇北侯一抬手,他心中更担心的郑都的情况,这些人已经对文家的三军下手,那么郑都自然也在所难免,这个时候唯有…… “玉林郡不去了,卫庞何在?”镇北侯说着就往后看去,先前发酒疯的男子立刻出列,站在了镇北侯跟前。 “侯爷——” “卫庞,本侯派你去做一件事,你可愿意?”镇北侯说着,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派卫庞去,但是,论胆识胆魄,他相信卫庞。 “当然愿意,就是让属下上刀山下火海,属下眉头都不皱一下。”卫庞立刻拍拍胸脯子,心里盘算着,这些人背后肯定有幕后主谋,如今侯爷想的肯定是郑都,自然不想分散精力去对付这幕后之人。 这样一想,卫庞的背挺得更直了,二十人,他只要二十人,完不成任务,他提头来见。 “好。”镇北侯拍了拍卫庞的肩膀,“你带五个人,去东径那条路,追上鬼灵壑人的队伍,无论如何将我的条件说与他们听,只要他肯助我,他想要什么条件……尽管提。”镇北侯沉吟着说道。 那卫庞闻言顿时软了身子,不是让他去杀敌?让他去会那鬼灵壑的人,卫庞顿时面露难色。 “侯爷,这,这事我干不了。”他又不会说话,而且那些人他看着就慎得慌,他不去,他宁愿去杀敌,“侯爷,属下跟您杀回郑都去,属下有的是力气……” 镇北侯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卫庞,本侯知你的衷心,只是此事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旁人,本侯不放心,只有嫁给你……” 卫庞张了张嘴。 “侯爷,您放心。”卫庞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咬牙说道,片刻也不耽搁,直接带着人就走。 “侯爷,审出来了——”士兵飞快地到镇北侯跟前,那法子真心效率,先抓了两个做了样子,接下来的几个人如倒豆子一般全部倒了出来。 夹杂着阵阵哀嚎声,镇北侯眼里的目光一瞬间阴冷,直接就朝着后方走去。 (本章完) 第524章 二更 第524章二更 “全说出来了,背后是乾道寺,这些人都是乾道寺的室外弟子,只有一名座前弟子,此时人在玉林郡。”士兵一边说着,一边跟上前面镇北侯的脚步。 “玉林郡那边呢?”镇北侯问道。 “那人并不是真的库真,真的库真已死,他们用了库真假的面皮,装成库真的样子。此事机密,所以玉林郡并不知情。”士兵飞快地说道。 镇北侯已经蹲下身,一手捏起一张陌生的脸来,皱眉,陷入沉思。 眼前陌生的面孔,穿的确是先前库真的服饰,镇北侯想不通的是,到底什么时候,郑淙元与乾道寺达成了一致? 究竟是什么时候? “你还知道什么?”镇北侯开口,那男子散乱的瞳孔立刻摇着。 “我真不知道了,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出来了,只求速死。”那男子口齿不清地说着,血水顺着口角留下,是自己咬的,此时却连咬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们是从十分时候开始动手的?又如何得知我们的行军路线?”镇北侯问道。 “我说了,我们半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些术法的法器要几个月的加持才能达到效果,行军路线我们只是听候消息。”男子说着。 “半年前?”镇北侯冷哼一声,“半年前文家未反,你们就已经开始准备?” 看来郑淙元早已经有杀他们的心思,与他们反不反看来并没什么区别了,就算他们不反,郑淙元也没准备放过他们。 那男子突然一笑,仿佛看淡生死后的淡然,似乎也没有瞒着的必要,况且他所知的也并不多。 “你以为是因为你们反了?我们乾道寺才要杀你们文家?” 镇北侯闻言看向男子,有些不解,这个时候,他不觉得对方说的是假话,而且有一瞬间觉得他听进去了,而且相信。 男子果然没有令镇北侯失望。 “就算你们不反,我们乾道寺也必须动手,有你们在,南郑国改朝换代就不会顺利。” 镇北侯眯着眼睛,看着男子,想要反驳男子的话,可是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半年前,他们文家甚至还没有要反的心思。 “既然改朝换代,为什么不能是我文家——”镇北侯不屑说道。 “自然不可能,因为预言之言并不是……”镇北侯第三次听到预言之言。 “那预言之言究竟是什么?”镇北侯立刻问道,不是文家?不是郑淙元?所以,乾道寺才会动手?这是要为谁扫清障碍?镇北侯立刻想起乾道寺在北疆的动作,难道扫清鬼灵壑也早已经在乾道寺的计划之中? 可是,除了这些,还有谁才是预言中的那个人? 那男子看了一眼镇北侯,突然却不开口了,而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咧开嘴唇,带着血的牙齿露了出来,一个诡异的笑容十分刺眼,跟着男子笑了起来。 “天机不可泄露,哈哈哈哈——” “到底是谁?”镇北侯摇着男子,那男子的笑声立刻变得断断续续,下一刻,突然一用力,顿时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镇北侯突然不动了,明白男子跟他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养些精力,就等着此刻的咬舌续存力气。 镇北侯扔下尸体,说了一句晦气,让开两步,士兵立刻要帮忙擦拭其身上的血水,镇北侯止住了。 “接着审问——”镇北侯抛下一句话,转身走开。 队伍就在这玉林郡的庭廊之处就地休息,在北疆习惯了严寒的北疆军们,根本就没把此刻的寒冷放在眼里,甚至连帐篷都没有支起,抱着被子就地而眠。 远远的,一群火把急匆匆地赶了来,正是刚刚得到消息赶来的郡守李大仁,脚步匆忙,亲自举着火把,直到北疆军的营地跟前被拦下,这才慌慌张张、急急忙忙地上前。 “侯爷,侯爷,属下愚钝,此刻才知道侯爷到了我玉林郡。” 镇北侯也不恼,这李郡守是不聪明,但贵在忠心,郡县的收入尽数给了文家,更是倾尽所有供应北疆军。 “让他进来吧——”镇北侯摆摆手,李大仁他还是相信的,对方要策反,也要挑个聪明的不是。 那李大仁立刻屁颠屁颠地走上前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侯爷,大仁蠢,手下的人也带不好,连侯爷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李大仁立刻就说道。 镇北侯摆摆手,多说无益,对方也听不懂。 “是本侯没有让人通知,你东西准备的怎么样?”镇北侯问道。 “侯爷放心,您吩咐的下官一定放在心尖上,都准备好了。”说着伸出两根指头比在身前,“增了两层的赋税,玉林郡的百姓能孝敬侯爷,是他们的福分。” “大仁,有心了。东西都已经到了地方吗?” “到了,到了,侯爷放心,万无一失。” 镇北侯到不相信万无一失这个词,但就是运送粮草之事,要出事早出事了,而且一出事就是大动静,等不到现在。 “侯爷,这荒郊野外的,不如,您跟大仁回郡府里去,下官可是为侯爷准备了好多的……”李大仁话还没说完,镇北侯就抬手制止了,俗,又不会拐弯,话让人不爱听,但贵在实诚。 “大仁,你的心意本侯知道了,只是本侯怎么能离开自己的兵,况且在北疆已经习惯了,你回去吧,本侯自有主张,明日也不必来送,本侯直接穿过玉林郡去郑都。”镇北侯说道。 李大仁见此,也不敢再开口,只是心疼地看着侯爷,可是让他睡在这冰天雪地里,他还真不敢,自然说不出同甘共苦的话来。 “侯爷,那下官先回去?”李大仁说着,又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第二日一早,镇北侯带着人就直接朝着郑都行军。 而此时的郑都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虽然文家军节节败退,但有着那么多的士兵在,自然不可能迅速攻破。 先前的克制与保留,此时变成了疯狂的报复,无数烧焦的房屋,满地的尸体,那在暗中的太子殿下的势力也随着文家军慢慢变少而逐步走上了街道,与文家军正面对抗起来,两方势力在整个郑都城各自为据。 无数的百姓都逃出了城外。 (本章完) 第525章 一更 第525章一更 杀红了眼的文家军,此时已经是见人就杀的地步,狡猾的太子的军队,依旧会时不时从暗中冒出来,装作寻常百姓,装作逃难难民,甚至装作他们的人,已经分不清,这些人到底是真的太子那边的人,而是百姓以太子之名奋起。 但文家军并不是半点收获都没有,在艰难地三天经过无数次攻门之后,晨元殿的宫门与城墙早已经成了断瓦残垣,摇摇欲坠,只等着再一次更猛烈的攻击。 文康爷亲自带着兵守在晨元殿的门口,不断的士兵涌入南郑宫内,文康爷的神色越来越坚定,布满暗红色血渍的衣袍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地上的尸体已经被人拉走,来不及掩埋,甚至来不及拉得多远,在晨元殿旁的墙垛下堆成了山,文家军更多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回报。因为,只要剩下的文家军一旦聚集,那么接下来,晨元殿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了。 晨元殿内,林相嘴唇裂了几道深深的口子,露出深红的伤口,身上的衣衫依旧是几日前的孝服,这么多人在晨元殿内,虽然晨元殿并不算小,虽然乱成了一团,但乱中有序,详细的布战图放在正中间拼起来的两张放桌上,所有人神情严肃而紧张。 不断有侍卫来回窜梭,却丝毫不乱。 “殿下,文家军已经朝着皇宫的方向集结,预计一个时辰到达皇宫。”闻言,所有人纷纷看向坐在正中央的郑淙元,那目光里不是紧张,害怕,而是隐隐的兴奋。 化整为零的部队比文家军速度更快,更机动灵活,更大的优势是太子殿下的精准判断,成功吸引了文家军所有的兵力,让文康爷认为只要攻下了晨元殿就能够坐上皇位。 “殿下,现在还等什么?”一名武将早已经按耐不住,这几日来,他才尝到了作为武将杀敌的快感,平日里被文家军压制着,说是武将,也只是一个光杆司令。 郑淙元却看了一眼众人,神色依旧平静,就算是胜券在握,也依旧从容淡定。 “诸位爱卿,接下来这一仗一定凶险异常,很难不波及众位,晨元殿有直通外面的暗道,诸位早已经知道,诸位可先出宫,避开这一站,等此战一过……” 郑淙元的话还未说完,林相已经震惊地看向郑淙元,这怎么行,此次的行动十分机密,胜算虽大,可是文康爷一旦知道,分散了兵力,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胜算。若是这些人中出了叛徒怎么办? 而且当初,文康爷带着人将整个晨元殿困住,能走出去的只有文家那一派的官员,也就是说,留下的人中,自然有太子一派的,也有啥也不是,只是运气不好,没站到队,也一同被关在这里。 林相能想到这些,其他一起被困在晨元殿的官员哪里会想不到,除了想到这些,更多的是感动,太子殿下是有多信任他们,才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在整个战势的关键时刻,还考虑着他们的安危。 “殿下,臣不走,臣要与殿下共存亡。”一名大臣跪了下来,紧跟着又跪下两个,脸上神情坚定,跟着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臣等愿和殿下共存亡。”整齐划一的声音穿过晨元殿的断壁残垣,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文家军的耳中,顿时间,文康爷冷笑一声。 郑淙元如今就算死了,也不算亏了,这么多人要陪着他下葬。 林相去突然开窍了,只要有一半的人不走,那么满屋子的臣子就没有一人敢走,这本已经就是有大胜算的交锋,谁会在这么时候傻,况且,若真是计划败落,首先想要叛变的自然是出去的臣子,所以为了排除太子殿下的这个怀疑,自然不会有人走,这是其一;其二是,太子殿下声东击西,为的就是让外面的文家军听到,让他们以为,郑淙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让文群、文晟加快速度——”文康爷再次下令,内心的焦急此时已经掩饰不住,胶着的战斗已经耗尽了所有人的耐心,现在急需一场大的胜利来稳住军心,让事情向前迈一大步。 “殿下,东疆军已经快到宫门前。”侍卫来报,众人顿时神色紧张又激动,速度快了,文家军的速度快了。 “传令下去,开始吧——”郑淙元开口,大殿之中顿时燕雀无声,有激动、兴奋,有紧张不安,但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坚定的,立刻飞快地走出了大殿,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郑淙元此刻的目光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其令其竹,其令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殿下,居大人那边还没有消息。”其令的声音很低,还是微不可查地看到郑淙元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居大人…… 郑淙元却没有开口,但是北疆军同样没有消息,只要居南一牵制住了北疆军,他们的计划就能顺利,郑淙元知道此事十分艰难,居南一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殿下,要不要……”其令低声说着,刚开口,郑淙元微微抬手,阻止其令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了殿外。 “侯爷,侯爷,文群将军到了——” “侯爷,侯爷,文晟将军到了——”几声极速地禀报,文康爷顿时站起身,果然从远处传来的整齐的脚步声,让地缝间的尘烟四起。 “二叔——” “二叔——”文康爷不等来人靠近,已经亲自走上前一手拍向其中一人的肩膀。 “好,好,就等你们了——”文康爷说着转过身。 晨元殿断壁残垣外依旧挺立的侍卫,三四百人,满面尘土,手中的兵器都已经钝了,一半的人已经带着伤,狼狈不堪,只有眼神依旧坚毅。 但这些在文康爷眼里已经不算什么,因为下一刻,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一个都不留。 “众将士听令。”文康爷大喝一声,“眼前的这些人,一个不留。” 他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挡了文家的去路,只有死路一条。 那群侍卫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不断向前的文家军就像是整片乌云遮住了烈日,以绝对的威压朝着晨元殿的残军扑来。 而暗中,数百上千的士兵已经朝着晨元殿的方向聚集而来,从四面八方,将文家军包在了中间。 (本章完) 第526章 二更 第526章二更 “冲啊——”文群带头大喝一声,瞬间冲向的死守的禁林御,一片腥风血雨. “杀啊——”嘶吼声,刀剑声,晨元殿内所有人立刻绷紧了神经,紧紧蜷起手指,相互扶持着,心里猜测着,殿外的禁林御到底能坚持多久,能不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为了这一天筹谋多久,忍辱负重甚之几乎要摧毁了他们所有的信心,但是,幸亏他们还是坚持了下来,相信了太子殿下。 众人紧张到根本说不出话来,冷汗慢慢地浸湿了衣衫,就在众人心提到了嗓子口,那刀剑的声音已经蹭蹭蹭刮在厚厚的宫门上,胆战心惊。 瞬间,脚步声、大喊声、厮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文家军一愣,顿时间转身,只见四面八方用来的士兵,有禁林御、有暗卫、有看不出什么身份的侍卫。 “不要慌,强弩之末,不要怕——”文康爷大喝一声,他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出,顿时大半的文家军转过身,与突然冲出来的士兵们厮杀在了一起。 然而,事情渐渐地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那不断涌出的侍卫,前仆后继,将文家军的包围圈围的越来越小,等所有人的文家军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四周已经密密麻麻都是郑淙元的人,早已经体力不支的文家军慢慢地开始心急起来。 “侯爷,人越来越多了。”文康爷的心腹好不容易挤到了文康爷身边,焦急地说道。 “二叔,皇宫里不都清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文群也靠近文康爷,看着这么多人,眉头紧皱。 文康爷不语,心却慢慢地往下沉。 “冲啊——”文群见文康爷不语,一声大喝,又带头冲了出去。 局面的反转几乎是立竿见影,转瞬之间的事情,文家军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被围困在数不清的士兵中,身心疲惫。 “二叔,我们中了他的计了,只能先冲出去再说。”文晟大喝一声,一把拉住文康爷,在几名得力将领的边看边杀之中,就要突围而去。 而等他们杀到了最外围,却见郑淙元早已经等候在此,白色的战马上男子白袍素衣,面色清冷。 “文康爷,束手就擒吧。”林相大喝一声,指着文康爷。 文康爷狼狈地停下步子,看着眼前的郑淙元等人,玉面长服,被坤在晨元殿这么久,怎么可能如此。 “郑淙元,你奸诈卑鄙——”文康大喝一声,身后的厮杀还在继续,淹没了文康爷的声音。 郑淙元没有开口,而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文康爷等人。 “跟他说什么,杀出去——”文群才不想跟郑淙元啰嗦,成王败寇,有什么好啰嗦的,有本事就杀了他。 文晟也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是败是胜现在还说不定呢。 “文康、文晟、文群,你们看看这是谁?”就在这时,对面队伍中一阵忙乱,紧跟着一人被推了出来,正是郑皓元。 文康爷手一抖,不敢相信地看着出来的郑皓元。 “放开我,放开我——”郑皓元不断地叫嚣着,踢着押着他的士兵,不断挣扎着。 “四殿下——” “四殿下——”这边齐齐叫道,面色一变,连手中的兵器差点掉在了地上,文康爷终于也变了神色,嘴唇颤抖着。 “舅舅,三哥、四哥,救我。”郑皓元这才看到文康爷他们,挣扎着就要朝文康爷这边来。 “四殿下——”文康爷很快就看了一眼对方的情况,看样子郑淙元现在并没有要杀郑皓元的意思,这才稍微放下心。 “郑淙元,你想干什么?”文康爷定了定心神,只是身后,突然一阵惨叫声,文康爷惊的回头,只见,郑淙元的人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直接杀了做外围的士兵。 “郑淙元,你,你……”文康爷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文群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欺人太甚。 “放你们走可以,但是他们却不能走——”郑淙元慢慢地开口,一切突然之间陷入了死寂之中,文康爷惊慌的抬头,他听懂了,听懂了郑淙元的意思。 “休想——”文群大喝一声,就要往前冲,却被文康爷一把抓住手腕。 文康爷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神色似乎已经认同了郑淙元的条件。 “四殿下我们也要一并带走——”文康爷坚定地说道。 “只能出去三人——”郑淙元回答道,身下的白马突然抬头,朝着空中一个响鼻,双蹄不安地踏着。 林相闻言看向郑淙元,郑皓元怎么能给他们,可是又一想,太子殿下并不是冲动之人,这一招…… 妙啊…… 郑皓元有着皇族血脉,郑淙元下杀手,那么不利的是郑淙元的名声。 若是用郑皓元去换文家军这大部分的兵力,一来离间了文家军素来爱兵的传统,是他们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文家军,二来,就剩下了几个文家的人,还能成什么事。 林相再抬起头的时候,顿时神情变得坚定起来。 文康爷颤抖地双唇,紧抓住文群的手去丝毫没有松手,几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郑淙元收回目光,继续看向远处。 惨叫声犹如人间的地狱,在众人亲眼目睹之中,文家军成片成片的倒下。 郑皓元不动了,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他不要,他不要这样,他只是来找……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皇位…… “太子哥哥,不要,不要杀他们,太子哥哥,我不想当皇帝,不想当皇帝,我从来都不想当皇帝,你知道的。”郑皓元摇着头,喊得竭斯底里。 郑淙元看向眼前的郑皓元,这也是他至今未对郑皓元下手的原因,他比谁都清楚,郑皓元不想当皇帝。 “可是你答应了文家,你的王印也作为信物给了文家军。”郑淙元冷冷地说着事实,就算如此,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郑皓元无意与皇位,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皓元摇着头,这样的场景他没有经历过,仿佛一瞬间让他坠入了地狱。 “我,我不要皇位,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会带着文家军离开,永不踏入都城。”郑皓元看着郑淙元,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章完) 第527章 一更 第527章一更 “你觉得你现在可以用什么和我谈条件?”郑淙元慢慢地开口,一字一句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刺在少年的胸口,少年的脸色从苍白到抽搐,疯狂地挣扎着。 却让他挣扎脱了,押着他的两人立刻要上去,郑淙元却止住了,因为场中的文家军已经寥寥可数,同样面色苍白的文康爷、文群、文晟三人,脚步踉跄。 文晟快步上前,一把拽回郑皓元,极速回到了文康爷的身边,文康爷已经紧紧地将郑皓元护在了怀中,一步一步,在郑淙元的人眼中,踟蹰不定。 “郑淙元,你说好,让我们走的。”文康爷沙哑着声音,虽然,这个承诺连他自己不信,若是他,绝不会让郑淙元有逃走的机会。 只要出去,只要文家的人还在,郑皓元还在,他们还有东南军在边界的数万人,还有北疆军,还有…… “太子殿下,放走文家,那是养虎为患啊。”林相不同意了,太子殿下答应了,但是他们没有答应,这个恶人就算是他来当,又有什么。 林相站出来,今天说什么也不让文家的人离开。 文康爷面色一沉,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放他们走——”郑淙元开口,文家仪仗的不过是边疆的兵力,他还不放在眼里。 文康爷闻言,抬步就朝着郑淙元的方向退过去,人群慢慢地让出一条路来。 “太子殿下,不可啊——”林相绝望地大喊。 “嗖——”一支箭突然从场外射入,极快的速度沿着林相的左耳侧入,削掉了林相颧骨外的一寸皮,林相只感觉一片红光闪过,还没来得及吃痛地本能叫出声,耳边已经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埋伏——” “保护殿下——” “有埋伏——”场面顿时慌乱一团,文康爷也愣在了当场,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郑淙元周边的人立刻将郑淙元围在了中间,然而下一刻。 “嗖嗖嗖——”数十、数百支箭矢漫天射来,无数士兵倒下。 文群、文晟将文康爷拉在了死人堆里,用尸体挡住了飞来的利箭,这才逃过这一劫,外面早已经乱作一团,就算是郑淙元也深锁着眉头,等有人想要先解决文康爷等人时,早已经发现不见了踪影。 “快,快进殿内——”士兵们纷纷架起了盾牌,一步一步朝着晨元殿退去,还未走几步,第二波的利箭又从背后射来,成百上千,没有防备的众人又倒下了一层。 紧接着就是密集的脚步声,郑淙元顿时抬起头,只见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步兵后,骑兵瞬间涌入,不是文家的残兵,更像是一整支队伍。 镇北侯来不及先看郑淙元这边的情况,看着满地尸体,多数是文家军,心猛地钝痛,他还是来晚了,他带着人一路急奔还是没能救得了二叔他们。 镇北侯腥红的眼顿时看向郑淙元。 “郑淙元,你残害皇嗣,不配坐上皇位——”镇北侯大喝一声。 “笑话,是你们文家反叛在前,是乱臣贼子。”林相气不过,恨不得要跳起来。 “大哥——” “大哥——”文晟、文群从死人堆里跳出来,惊喜地看着镇北侯,一同出来的还有文康爷和郑皓元。 镇北侯见四人,顿时欢喜。 “快过来——” “大哥,你来的正好,为我东南军报仇。” “还有东疆军。”文群立刻也说道。 “不急,我的人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了,晾他们也逃不了。”镇北侯冷喝一声。 林相闻言一急,他们的计划已经十分完备,怎么会突然跳出来北疆的人? 郑淙元从北疆军出现开始,就意识到,这个他自认为最没有问题的缓解还是出了问题,甚至,镇北侯这边毫发无损,那就说明居南一输的彻底。 北疆军是体量最大的军队,竟然在西北军、居南一和乾道寺的联手之下也没有成功,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北疆军。 “太子殿下,当务之急,您带着从密道先离开——”林相此刻已经知道事情不妙,却依旧毫不犹豫地说道。“殿下您看,此人与你个头身量都相当,只要他穿上你的衣服,在人群中以假乱真,你可以先逃出去。” 林相立刻拉出一名年轻的官员来,这也是他准备的后手,那男子也一脸坚定,没有任何惧色。 郑淙元看向林相,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林相的这个提议。 “林相,北疆军的人马足以封住整个皇宫,我们的密道也一同被封在了里面,出去依旧在北疆军的手中。”郑淙元平静地说道。“林相,此有一事,务必拜托你去做。” 林相闻言,看向郑淙元。只见郑淙元从腰上解下一枚玉佩交给林相。 “林相,你带着此物与端王一道出去,会有人接应你们,然后,带着端王一家逃离郑都,请林相务必保端王一家……” 林相闻言,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子仁慈,最后的时候想到依旧不是自己,而是端王一家。林相终于有些明白刚才太子殿下为何不忍心下手杀四殿下,都是一家子骨肉。 只是,四殿下帮你当一家子吗? 端王…… 端王此时不是首当其冲的目标,平息过后,或许…… 林相摇摇头,文家自然不会再让南郑皇族有立足之地,端王性命堪忧。 “林相,淙元此时能相信的只有你了。”郑淙元安静地说道,一片纷乱之中,郑淙元的话却足以让人摒弃一切干扰,清晰地听到耳朵里。 林相坚定地点点头,但是,他不会走,他会与太子殿下共存亡。 “殿下,老臣只怕也逃不走,如今还有一人比老臣更合适,且在朝中也十分平庸。”林相说着,又从身后两个不起眼的侍从之中挑出一人来。 郑淙元看到人后,沉默了,的确,是合适。 此时是武将,但在文家把控军权的情况下,武将就是个闲差,但此人是林相的私生子,知道的人一个手指数得过来,是林相用心安插在朝中的,此时带进宫里,也正是林相一早猜到会出事。 郑淙元也知,这是林相有心要把生的机会让给自己的这个儿子。 “殿下,臣定不辱使命。”那男子听了林相的话后,立刻说道。 (本章完) 第528章 二更 第528章二更 “郑淙元,投降吧——”镇北侯大喝一声,眼前是大势已去的郑淙元的兵马,原本就没有真正的行军打仗,在遇到这样的突然围击,稍有破绽,就立刻被北疆军拿捏住。 节节败退,那地上的尸体又铺了一层,层层叠叠,尸血沿着管道两侧的沟渠流到了花园的水池之中,水池中已经腥红一片。 文康爷不回去,阻止了要送他回去的北疆军,这样的场景,他怎么舍得错过。 “郑淙元,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你也有这天。”文康爷忍不住,得意地看着已经被围困的郑淙元。 镇北侯没有开口,冷眼看着死伤无数的场面,所想的是,文家军已经经不起消耗了。 “郑淙元,只要你乖乖地投降,我可保你和你手下这些人的性命。”镇北侯开口冷冷地说道。 镇北侯、文群等人闻言一愣,继而觉得不可能,郑淙元怎么可能自己站出来。 “你做梦,我们誓死保卫殿下——”林相带头大喝一声,人群聚集在郑淙元的周围。神情坚定而无惧。 谁也没有发现,有人悄悄地从后面溜进了殿内。 “我不走,我能走到哪里去?”端王看着眼前的人,这个时候怎么能乱走,况且,这几天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来,只是那断断续续的记忆,总也不能很好的窜起来。 总有一些关键的东西在册关键的时刻想不起来,所以,他怎么能走,在这里他还能想出一些来。 郑伯定跟前的男子一急,不过殿下有吩咐,没想到立刻就派上用场了。 “王爷,您就放心一个人在端王府的郡主?”男子立刻问道。 端王闻言一愣,下一刻立刻摇头,他怎么不放心,只要他在这里,对方就不会想到端王府的念如,所以他怎么能离开,到时候就是连念如也害了。 “王爷,殿下知道你怎么想的,觉得你在这里,郡主在府里就不会有事。可是现在什么时候,外面那么乱,郡主难保不会跑出来,万一跑出来遇到这些乱臣贼子怎么办?他门才不会管郡主是什么身份。”男子立刻就说道。 端王闻言立刻看向说话的男子,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对方是不是在说谎。可是下一刻,猛然从混沌中惊醒一般,一把拉住眼前的男子。 “你说的不错,走,快走——”他想起什么来了,想起了最关键的时候,万一念如有危险,唯一能救念如的办法,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不行,现在一刻也不能耽搁,一定要让念如知道。 “端王,这边——”男子松了一口气,那有五分像林相的脸透着精明,也知道这是他的“父亲”将生的机会给了他,至于以后…… 男子倒不怕,林相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保护好端王。他虽然不知道,为何在太子殿下,在林相的眼中,端王会如此的重要,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父亲”。 这只是混乱中的小插曲,谁也没有发现,延平太后亲自扶着身边的麽麽第一次走出了晨元殿,阴沉的乌云,仿佛要压塌整个皇宫一般。 延平太后一步一步走向前,身后跟上来的是萧皇后,以及后宫之中一同被囚禁在晨元殿的嫔妃们。这些嫔妃们并不是支持郑淙元,而是在这场叛乱中,她们深知自己没有好下场,经过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此时反而一死成为这些嫔妃们最大的想法。 侍卫们慢慢地让出一条道路来,延平太后一步步走到了郑淙元的身旁,坚定地站在了郑淙元一侧。 “扶训,咱们南郑皇族若是完了,就一把火少了那祠堂,老身亲自去与先祖们说,咱们南郑皇族亡了,亡在文家的手中。”延平太后说完,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敲在坚硬的地面上,目光如炬。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一愣,对面的镇北侯、文康爷等人更是脸色难看。 “郑皓元同样是皇族血脉,是景治帝亲手留下的遗旨。”文康爷大喝一声,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郑淙元,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你束手就擒,我们文家在这么多文文武百官面前发誓,不会取你性命。而且……”镇北侯目光扫向所有人,“所有既往之事一概不究。” “文康、文景。这些年,我郑皇族带你们不薄,没想到你们就是那一头喂不饱的狼。”延平太后手中拐杖直指镇北侯, “既往不咎,什么既往不咎,日后,就算是活着,也定会受你等亲信排挤。这样的官不做也罢。”一名大臣大声说道。 众人心里自然知道,只是,这些与活着相比…… 萧皇后心急地站在了郑淙元另一侧,无惧地看向眼前文家的人。 萧家自然是第一个受难的势力,萧家第一个站出来,想要联合i宫外的势力对抗文家军。传来的消息中,下场十分惨,正是萧家的牺牲,才让郑淙元一步步走到今日,几乎差点就反败为胜了。 可是现在,功亏一篑,萧皇后不是不心痛,但也知道,走到此步,是天要亡她们南郑皇族了。 “太后娘娘,四殿下登上了皇位,照样会尊称您一声皇祖母,何必如此厚此薄彼呢。”文康爷冷哼一身,“况且,如今的天选之子,也并非他郑淙元。” “哼,别怪老身说话难听,那预言,老身本就不信,绝无可能之事,南郑皇族将来的皇帝只能是太子继位。”延平太后激愤地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是天命所趋。”镇北侯见多说无益,南郑皇族此时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只要郑皓元登上了皇位,历史将由他们改写,怕什么。 延平太后,正要开口,郑淙元却慢慢地抓住了延平太后的手臂,止住了延平太后继续说下去。接着抬头看向眼前的文家众人。 “镇北侯,刚才你所言是真的?”郑淙元开口,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向郑淙元,太子殿下究竟要干什么,林相面色惨白,不,不,太子殿下千万不能这样想,太子殿下为了南郑付出了那么多,如今的南郑若不是太子殿下,早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 太子殿下不能认输,不能为了他们,甘愿自己受苦。 (本章完) 第529章 一更 第529章一更 郑淙元上前一步,这一步,延平太后先前还十分愤怒的脸顿时灰白,她突然明白了郑淙元要做什么,她从小一直视为南郑国未来希望的郑淙元,为了南郑国牺牲了那么多,劳心劳累了那么多的郑淙元,是不是养残了? 养的只剩下公心,一切只为了南郑国,为了南郑国的将来,他不会看的南郑国灭亡,所以才会甘愿牺牲自己。 所有人仿佛都意识到,郑淙元的想法,这个为南郑国鞠躬尽瘁的太子殿下,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所有人都觉得上天不公。 上天不公啊! 延平太后一把拉住郑淙元的手臂,微微摇头,镇北侯、文康爷的话不可信,实在不可信,你一旦落到他们手中,死去的方法有千百条,而且绝对吗没有一条是他们自己动手的。 郑淙元拍了拍延平太后的手臂,微微一笑,平静淡然,仿佛看透了这一切。 “皇祖母,孙儿一向为南郑国从未有过私心,如果这次大难不死,儿臣有一私心,只盼皇祖母能够成全。”郑淙元开口。 延平太后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间没听懂,愣愣地看向郑淙元,怎么会大难不死,她深知文家人的秉性。 “皇祖母——”郑淙元突然软了声音,延平太后仿佛一瞬间回到了眼前少年小时候,围在她的膝下软糯地喊着皇祖母。 “好,不管你什么要求,皇祖母都答应你。”延平太后点点头,可南郑国不是她的南郑国,应该是他的啊。 “孙儿拜别皇祖母、母后——”郑淙元恭敬地行了一礼,林相想要开口,郑淙元已经更快地转过身朝着文家军的方向走过去。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郑淙元,男子一步一步,虽步履轻缓无声,却走出无比沉重的感觉。 镇北侯立刻看自己的亲信,然而,自己的亲信都看着中间的郑淙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个侯爷的示意。 “还不去,接过来——”文康爷开口,忍着内心的急迫,急于让自己看不起来不那么激动。 延平太后瘫软着身子,她隐约猜到,扶训一定是知道自己不会苟活着,所以才让提出那么一个要求,延平太后默默下定决心,她要配着郑淙元,不管前面刀山火海。 文家军的手下这才回过神,但没人敢动,镇北侯的目光立刻看过来,他的一名心腹带着士兵这才硬着头皮慢慢地走上前。 眼前的郑淙元就算此时已经成为了手下败将,即将是他们手中的囚徒,可是,谁也不敢亲看了眼前的人。 那心腹壮了壮胆子,上前一步,不断地告诉自己,郑淙元败了,已经败了,他们是胜利的一方,文家如今已经是南郑国将来的主宰。 那心腹一步步向前,没有人在意他走出了多少,那短短的距离仿佛无限被拉长了一般,一步一步。 那上前“接”郑淙元的士兵站定,郑淙元已经在他们跟前,正要伸出手,突然间,一团黑影罩下,那士兵突然间不动了,下一刻全身冒起了黑烟,没等那士兵叫出声,眼睛、鼻子、耳朵、口中冒出更浓郁的黑烟来,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士兵犹如被烧透的黑炭,只剩下地上一堆黑漆漆的煤渣。 那心腹大吃一惊,来不及犹豫,立刻就要拉住郑淙元,可是下一刻,同样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上也冒起了黑烟。 “啊——啊——”惨叫声撕心裂肺,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同样化成了一堆焦炭。 “有埋伏——”先叫起来的是文家军这边的人,可郑淙元这一边的人同样也愣在了原地,因为,这,这好像和他们也没有半点关系。 只听到林相一声大喝,占得先机。 “这是老天的警告,是上天的警告啊——”林相大喝一声,文家军不由自主齐齐退后一步的同时,纷纷抬头看林相。 文康爷面色扭曲,狗屁的老天爷,狗屁的警告。 “动手——”镇北侯见势头不对,对面的人更加蠢蠢欲动起来,立刻低吼一声,围绕在他身边的十余人齐齐飞向还站在原地的郑淙元,瞬间暴动,犹如巨鹰扑向地面。 然而,就在靠近郑淙元不足一米的距离之时,那黑影立刻罩下,十余人同样和先前两人一样,然而他们的动作更快,立刻焦黑的身躯在半空中扭曲出不同的造型,最后还是不甘地变成了地上的一堆煤渣,满地都是。 郑淙元这边的人顿时沸腾了,文家军这边又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了一步。 这种无知的恐怖有着致命的影响,文家军中已经有人开始相信这是老天的惩罚,开始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他娘的,老子才不信这个邪——”文群立刻上前,直接就取郑淙元的门面,速度更快,身上的铠甲精钢炼银所制,而刚才的那些人没有任何防备,对方就是偷袭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文康爷想拦,可是根本就没拦住。 “文群,快回来——”镇北侯大喝一声,但也为时已晚,那精钢炼银的铠甲哐当掉落在地,煤渣从铠甲的洞口流出来。 “真,是真的——”林相立刻又喊着天命所选。 延平太后睁眼看着这一切,别人不知道,可是她活得久,自然见过以前的乾道寺,可既然有把握,郑淙元刚才…… “母后,母后,您看见没?您看见没?”萧皇后紧紧抓住延平太后的手,这么多年,她们的感情不见得有多好,但是此刻利益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延平太后点点头,不断地点点头,重生的喜悦只有在失去后才更珍贵。 郑淙元微微一笑,看向文康爷、镇北侯。 “文康爷,本宫也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文家军缴械投降,交出兵权,本宫也可以留你们一条性命——”郑淙元慢慢地开口。 “四殿下,四殿下,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一片慌乱之中,郑皓元朝着前方挤去,他才不要走,现在不和郑淙元说清楚,让他断了念想,还等什么时候。 “四殿下——”几名士兵追的气喘吁吁,他们奉文康爷的命令,现将四殿下送回去,可是到半路,谁知道郑皓元竟然趁他们不注意溜了。 (本章完) 第530章 二更 第530章二更 郑皓元不断地冲向前,想想自己刚才的懦弱,不行,无论如何他都要赢回这一场,现在不是文家军胜了吗? 可郑皓元还没有走到最前头,就听到文群的惨叫声,郑皓元被这惨叫声吓得一愣,跟着就看到文群化成了一队灰烬,顿时楞在了原地。 文康爷一回头,顿时看到了吓愣住的郑皓元。 “还不带四殿下走——”文康爷一声大喝,几名刚刚冲上来的士兵立刻拉住郑皓元就往回走。 “我不走,我不走——”郑皓元嘴里喊着,但显然没有多少说服力。 “我的祖宗,快走吧。”几名士兵抬着郑皓元飞快地朝着远处溜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郑皓元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不行,他不能走。 “四殿下,四殿下,你不是要找郡主的么?郡主有消息了,我们的人找到了。”一名士兵连忙说道,也只是没有办法情急之下才说出来的,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毕竟现在眼前的比那个重要多了,但是下一刻,郑皓元微微一愣。 “怎么不早说,快带我去——” 郑皓元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不等士兵们拉,自己就赶紧往外跑。 士兵们松了一口气,可是,没等他们走几步,跟着撤过来的文家军速度比他们更快,飞速地朝着宫外走去,然而,在他们越过郑皓元等人,快要跨出晨元殿的范围,朝着宫门而去的那一瞬间,突然眼前,一道道黑烟升腾,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声,就如同先前发生在镇北侯身边的独营队、文群将军身上的一样。 “啊——” “啊——” “停下,停下,快停下——”士兵们一声声大吼,可整个涌来的队伍还是推着最前方的人越过了那个边界,顿时间又是接连不断地惨叫声,最惨的是身子一般越过的士兵,留下半截身子,或者两条腿在地上蹦弹着。 士兵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眼前什么都没有,却又像是有着无比恐怖的东西,士兵们睁大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这样恐惧成倍地增加着。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郑皓元问着,士兵们却不敢开口,身后不断涌来的是极速要撤退的士兵,几名士兵反方向极速朝着镇北侯他们奔去。 “侯爷,侯爷,不好了,不好了——” 文康爷这边已经慌乱成一团,他们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就算是丢弃郑都,他们也可以在封地抗拒数年,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好好说,怎么了?”镇北侯也感觉到队伍慢了下来。 “出不去了,已经出不去了——”士兵焦急地说道,“前方,前方也有埋伏,就和刚才一样——” 镇北侯、文康爷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互相看了一眼。 “别的方向呢?”镇北侯立刻就问道,可话还没有说完,几个方向涌来数名士兵。 “侯爷,出不去——” “将军,出不去——” 镇北侯、文康爷此时终于明白郑淙元话中的意思了,面色灰白,他们,还是中了郑淙元的圈套。 萧皇后已经一把拉住郑淙元,紧张的看着郑淙元全身上下,确定没有半点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刚才那一幕太恐怖了,仿佛稍有不慎,郑淙元也会灰飞烟灭一般。 “母后,请您带着皇祖母离开,让您和皇祖母担心这么久,是孙儿的不孝——”郑淙元看向延平太后,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延平太后责怪着,但喜悦的气氛比责怪更多,更不是真的责怪,只是,她想不通。 “皇祖母,并不是孙儿提前布置好的,也是十万火急,最后一刻,孙儿才看到了信号,所以故意拖延了一些时间。”郑淙元如实相告,甚至他的话前大半部分都是真的,只是在他跨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屋檐折射的光,闪烁着信号,郑淙元才知道,有了反转的机会。 “好,好,还是上天垂帘。”延平太后自然相信郑淙元的话,十分相信,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事情有了转机。 萧皇后同样喜极而泣地搀扶着延平太后退回了晨元殿中,剩下的一众臣子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此时也看出来了,事情还在太子殿下的掌握之中。 郑淙元更是不等他们开口,转身朝向一众群臣。 “给位爱卿,本宫十分感激在这关键时刻,众位还站在本宫这边,本宫深感欣慰,好在,天不亡我南郑,在最关键的时候,居大人带着援兵赶到,解了我等燃眉之急。”郑淙元开口说道。 林相上前。 “居,居大人?”林相重复了一遍,是了,倒是他糊涂了,始终就没有注意到,居南一不在,他还纳闷,本以为这小子逃过一劫,却不想是在这个时候。 “还有乾道寺的法师,若不是有乾道寺相助,本宫也不能转危为安。”郑淙元说着,顿时众人恍然大悟,是了,除了乾道寺,谁还能做到先前那样的事情。 “太子殿下是民之所向,臣等所向——”林相立刻说道。 “太子殿下是民之所向,臣等所向——”众大臣顿时开口。 镇北侯、文康爷此时已经慢慢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走了一圈,这才发现,文家军已经被困在了这死局之中,没有任何出路,这范围是用一个个文家军的生命换来的,地上已经清晰可见他们被圈住的痕迹。 围着他们的队伍周围,一圈黑色的煤渣掉落成一个圆弧的形状。 “郑淙元,你到底想怎样?”文康爷大喝一声,冷眼看着郑淙元,心已经慢慢地一点一点下沉,是对未来的绝望。 “我已经说过,缴械投降,可以饶你们不死。”郑淙元开口,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那包围圈的外围飞快地来到了晨元殿的附近,为首的正是一身戎装的居南一。 只见居南一上前一步,恭敬地跪下。 “臣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居南一大声说道。 “不算太迟——”郑淙元开口,“算正当时。” 居南一立刻退到了一旁,恭敬地站在一侧,看向镇北侯,此时所有人都看着圈中的文康爷以及镇北侯。 文康爷颤抖着双唇,冷哼一声。 “休想,我文家就算是死,也……”文康爷的话还没有说完,镇北侯已经抓住了文康爷的手臂,而就在这时,突然间郑皓元冲到了前面。 “郑淙元,放我们出去,不然,你会后悔的。” (本章完) 第531章 一更 第531章一更 居南一已经上前一步,挥手之间,一名士兵手中弓箭直接射向了文康爷,丝毫没有犹豫,一名士兵想也未想挡在了文康爷前面,箭矢噗的一声闷响,之中头颅。 士兵慢慢地倒了下去,文康爷瞪眼看着倒下去的士兵。 他没想到,那居南一真的敢…… 镇北侯更是紧抓了文康爷的手。 二叔,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刻。 郑皓元张着嘴,没有人听他说话,谁也不听他说话,仿佛至始至终,他都是不重要的,谁的心里都没有他。 郑淙元看了一眼居南一,眼下他有很多的疑问要问居南一,他也看出,居南一向来不冒进的人,却突然出手,说明的问题很多,但是只能说明的就是,居南一带来的兵绝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而且那靠近他的士兵脚上泥污未干,这是长途跋涉连整顿着装都来不及,所以,居南一快速出手,只是为了快速震住对方,威慑对方。 由此,郑淙元也清楚,居南一定是经历了无数艰辛才赶到此。所以,郑淙元知道此时不宜再拖下去。 “镇北侯,如今摆在你眼前的有两条路,就看你怎么选择了。”郑淙元开口,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镇北侯。 镇北侯没有犹豫,看着郑淙元,第一个放下自己的武器。 “所有文家军听令,放下武器——”镇北侯的话声一落,哗啦啦,所有文家军都扔下了武器。 郑皓元面色越来越冷,所以,没有人听他说话,是么?! 就在郑淙元正要开口之时,一个声音冷冷地抢了郑淙元的先机,而且所说的话,让所有人一头雾水。 “郑淙元,郑念如在我手上。”郑皓元上前一步,走在了那圆圈的边缘,深色阴冷,目不转睛地看着郑淙元。 他倒要看看,郑淙元,你到底要什么。 文康爷顿时着急,四殿下你要干什么?这个时候提无关紧要的事情干什么?文康爷正要上前,文晟却突然抓住文康爷,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郑皓元有话好说,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文康爷与镇北侯的身上时,但是文晟却注意到了郑皓元,他们一直在外,或许了解郑淙元的只有郑皓元。 可是,郑念如是谁? 居南一第一个将目光看向郑皓元,他提郑念如干什么?上辈子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他也不会让上辈子的事情发生,就算是杀了乾道寺所有人,他也没有让消息透露出去。 郑淙元也同样看向郑皓元,想要从郑皓元的神色之中看出对方的目的。 所以,他知道什么?他已经一再小心,保护郑念如的人呢?他的人不会让郑念如出事。 郑皓元突然想笑,想仰天大笑,原来郑淙元也和他一样,那么,他可以为了堂姐什么都不要,这皇位也可有可无,那么郑淙元你呢?你又能为堂姐做到多少? 郑淙元看着郑皓元,目不转睛,想要从郑皓元的话中看出到底有几个字是真的,可是,郑念如的问题上,他不想赌。 郑皓元与郑念如的关系一直不错,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也看出来了,郑念如的目光从来没落在郑皓元身上,跟郑皓元,那也只是能玩到一块去,就算是不玩了,也不会想起的那种,他有意地将郑皓元拘在宫里,念如没有半点反应。 可是现在,他不想赌,想着郑念如在郑皓元手上的可能性。 他的人很隐秘,武功也不弱,就算只有两人,那也足够应付日常的危险。而且,他的计划也是刚刚铺平,知道这些的除了他这边的人,文家根本不会知道。 郑淙元看着郑皓元坚定的、挑衅的目光。所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出这目光里的恨,这种恨不关乎皇位,正如郑皓元一而再再而三没有说完的话。 郑淙元一想到这,心狠狠地被人锤了一锤子,是他疏忽了,已经只要他不把注意力放在郑念如那里,郑念如就越安全。 居南一急了,郑皓元什么时候知道的,上一辈子那个预言还没有公诸于世,就已经被他掐灭了火苗。这一世,根本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文家,文家一早就知道? 不,不可能,若是文家一早就知道,根本就不会舍近求远,所以,郑皓元现在只是一头疯狗,逮到谁咬谁。 居南一这样一想就更急了,就算是他站在郑淙元的角度,此刻也不会为了一个郡主,而放弃现在有的大好局面,不会为了郑念如放弃皇位。 不,不,他不能慌,事情一定还有转机,还有他没想到的地方,但不管怎么样,首先要稳住郑淙元,稳住文家军才行。 居南一上前一步,想要以端王为南郑皇族子嗣开口,以情达理让郑淙元不得不重视这唯一剩下的宗王,也让文家军掂量端王的份量。 可是居南一还没有开口,郑皓元已经又开口。 “郑念如在我手中,不在端王府,你的两个人早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了,是不是,你已经两天没有收到消息了?”郑皓元慢慢地开口,发现郑念如不见了开始,他们再次回端王府,这才发现了这两个可疑的人,郑皓元也只是猜测,这是郑淙元的人。 郑淙元握着剑的手微微一颤,是有两天,他以为是文家军围困了皇宫…… 郑淙元眼底闪过一丝焦灼。 林相已经上前一步。 “四殿下,拿一个弱女子来威胁我们,有什么用处,虽说,这郡主身份尊贵,但她与如今的叛乱没有任何关系。”林相上前一步,这话表面上是说给郑皓元听的,同时也是说给面前堂堂文家军听的。 郑皓元却冷笑一声。 “不重要?郑淙元,只要你说一句不重要,好,既然,活着堂姐不能陪着我,那就让我陪着堂姐一起死吧,这可是你为了江山,为了这南郑皇族,亲手将堂姐让给我的。” 文康爷眉头一皱,什么跟什么? 镇北侯也冷着脸,话太绕,他没太听明白,但是,他却隐约的发现,郑皓元的话似乎起作用了,这是他的直觉,是久经战场,对生与死本能的直觉。 (本章完) 第532章 二更 第532章二更 “郑皓元,此事与朝仁郡主无关,我可以答应你,给你们文家一条生路。”郑淙元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尽量表现的平静,不想让自己此刻的慌张而影响了对整件事情的判断。 甚至,现在,郑淙元几乎可以肯定,郑皓元一定先知道了什么,郑皓元在端王府安排了自己的人,而且还混过了自己的耳目? 但郑皓元要郑念如陪着他死是什么意思?郑淙元宁愿相信,他是为了钳制他才会绑架郑念如,可是,并不是,郑皓元对郑念如是什么心思。 “扶恭,你什么意思?”文康爷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问道。 居南一也疑惑地看向郑皓元,郑皓元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陪堂姐一起去死,郑皓元与郑念如根本没有焦急,上辈子没有,这辈子…… 不,也没有,是没有,郑念如怎么会喜欢郑皓元,而且,郑皓元根本还是个…… 上辈子,是他的人亲手杀了郑皓元,消息到郑念如那里,她根本没有半点表情。郑念如的这种冷漠是天生的,骨子里的,就算是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她有将他放在心里了吗? 居南一苦笑,但凡有一点点,他们也不至于闹到后来那种境地。 居南一想过,认认真真回忆着记忆里的一切,甚至因为怕忘记细节,都一一细细的记了下来,从点滴到一整条完整的,他们从相识到成婚,到后来她登上了太后的位置,他的儿子登上了皇位,这漫长的十几年来,不是一个缜密的梦境能够解释的。 所以,居南一肯定那一世一定存在过,这一世为何变得不一样,他无从得知。但有些事情,却有着惊人的相似,除了,这辈子,他们并没有走到一起。 是因为郑皓元? 居南一不相信,郑皓元死的惨状郑念如亲眼见过,全身皮肉没有一块好的,也没有半点感觉。 郑皓元看着郑淙元,讥讽地笑着,直直地看着郑淙元。 林相被郑皓元的笑弄的有些不安,虽然他们有商讨过,等事情过后,娶郡主为后,这也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可是,就算是不娶,林相也相信,太子殿下是民之所向,百姓依旧会拥护太子殿下。 “四殿下,太子殿下是民之所向,乾道寺的预言不能说明一切,况且,郡主虽是皇族血脉,也不一定是……,若不是,太子殿下娶郡主并无意义。”他们原本是想借机弄一场假的预言,堵天下悠悠众口,林相虽然未说,却也知道,太子殿下的计划大抵如此,因为,总不能是长公主。 郑皓元继续笑着,只看着郑淙元,抬起手慢慢地指着郑淙元,那笑声诡异而瘆人,时断时续,尖锐而疯狂。 郑淙元静静地没有开口,身形伟岸,散发着冷意。 居南一豁然看向郑淙元,许多没有想通过的,从没有想过的事情,突然间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推测,一个让他都感觉怪异的结果。 下一刻,居南一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一瞬间,居南一觉得郑皓元的笑声也似乎没有那么诡异,让他也跟着想笑。 那一幕幕突然间雪花般飘进居南一的脑海中。 郑念如为什么要反他不知道,反的离奇,带着手下一群牛鬼神蛇的人直接嚷开了声,逼得他不得不反,端王不得不拿出那些隐秘的势力,所以她才会如愿的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坐上那个位置后,她高兴吗? 她高兴吗? 她去的做多的不还是去牢里羞辱郑淙元,他以为她恨极了郑淙元,所以才会留着郑淙元慢慢折磨,为了报囚禁在宫中那么多年的委屈。 委屈? 居南一苦笑着,委屈,关她的是延平太后,与郑淙元何关?不是因为皇宫里的人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郑淙元,所以才会将全部的怒气撒在郑淙元身上,而是,她就是为了…… 居南一因为旧日的恩情,暗地里多少次救过郑淙元,改善他的处境。 所以,在郑淙元死后,她连活着都不想了,唯求一死,连那些平日那些恶心人的东西也没了兴趣,她不是最喜欢那些恶心人的东西么? 居南一后知后觉觉得自己笨,以为她没有心。 “太子哥哥,我以为你多爱堂姐,真该让她亲眼见到,亲眼见到……”郑皓元说着,一边说一边笑着。 所有人都以为郑皓元疯了,莫名其妙,就连文康爷都觉得郑皓元是疯了。 郑淙元突然看向居南一,居南一却呆呆地看着前方,怪异的神情,神思恍惚,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神色。 “好,郑淙元,你做你的皇帝,我本来也没兴趣。”郑皓元冷哼一声,慢慢地后退一步,直接来到了文康爷一侧。 镇北侯却依旧看着郑淙元,因为他在郑淙元的目光里看到了慌乱,郑淙元慌乱什么?郑皓元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就在镇北侯犹豫不定的时候,郑淙元却突然开口了,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只要交出朝仁郡主,放你们所有人活着离开。”郑淙元慢慢地说道,试探着郑皓元的反应,只见郑皓元微微一愣,似乎不相信郑淙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殿下——”林相第一个惊慌地开口。 “殿下——”跟着的群臣也同样不理解。 居南一这一刻仿佛被钉在了柱子上,一切答案赤裸裸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的人放下武器,我们平安出城了,就会放回朝仁郡主。”镇北侯立刻说道,仿佛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 林相立刻惊慌地看向自个殿下,这么荒唐的理由,殿下不会答应吧。 “好——”林相瞬间被打脸,不安地看向郑淙元,这还是他认识的太子殿下吗? 居南一心里苦笑一声,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一辈子,从一开始郑淙元就想通了,甚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郑淙元如此辛辛苦苦的布局,从一开始与乾道寺的合作,接着预言之事,看似轻轻提起的立郑念如为后,看似无奈之举,却是郑淙元复盘了又复盘后的结果。 所以,这一辈子,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郑念如的目光从来就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居南一突然想笑,笑自己竟然这一切的“帮凶”。 (本章完) 第533章 一更 第533章一更 郑淙元再看居南一,很明显发现对方的不对劲,他第一个念头是居南一这边强撑到现在已经十分不易,只怕接下来的处境更艰难。 只是,再艰难……就算是再艰难他也不能冒险。 文康爷一瞬间有些不敢肯定地看向郑皓元,隐隐地猜测这其中有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镇北侯此时简直了,竟然在这关键时候会有如此的反转,简直就是老天爷眷顾。 “先解开阵法——”镇北侯立刻说道,根本不想拖延时间,直接看向郑淙元,只希望趁着对方救人心切赶紧离开。 镇北侯有自己的想法,乾道寺如今与郑淙元结盟,鬼灵壑那边就算是会答应帮助他,也不如乾道寺那般靠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甚至,鬼灵壑会不会出手,镇北侯都吃不准,所以,眼下这个机会是他们逃走的最好时机,进可攻退可守。 郑皓元情绪低落,郑淙元居然同意了,居然同意了…… 郑淙元为什么会同意?这南郑国不该是他最在意的么?怎么可能为了堂姐放他们走?他是笃定了郑淙元不会这么做,这才开口的。 郑淙元也要负天下人? 居南一想的比这个多多了,两辈子交叉在一起的记忆,如今就像是打通了二任督二脉,无师自通地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处,不管是他参与了的和没参与的。 所以,那个要娶郑念如的鬼灵壑的银河法师,乾道寺会劳师动众的去追杀。 那宗云骞到了北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还有之前端王相中的那几位寒士,有意要为郑念如找一个好拿捏的婆家,如今看来,他不是自己的私心,原是郑淙元的私心。 “居大人,居大人。”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扯了扯居南一的袖子,居南一猛的回头,那眼底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凌厉让对方吓了一跳,下一刻,再看眼前的居大人,又仿佛前一刻是自己的错觉。 “居大人,太子殿下在叫你。”那官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就算是他没有眼花,居大人那一眼也是对着敌人的,况且瞧着居大人的气色不好,脸色苍白,一定是劳累过度所致。 “南一,解开阵法——”郑淙元不是没有注意到居南一的分神,只是间对方脸色极其不好,心知对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居南一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两名士兵,众人才发现这两人虽然穿着士兵的服饰,但是举止形态根本就不像士兵,脱下头盔,法师的头饰甚至都没来得及换,只见两人从怀中取出竹笛,一阵怪异乱魄的笛声传出,紧跟着黑色烟气从那一圈堆满了黑色煤渣的之中升腾起,慢慢地升腾了半空中凝聚而起,越聚越多,到最后化作了一头头有黑烟组成的如黄鼠狼一般大小的畜牲模样,瞬间跳入空中不见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乱狐阵?”官员中不乏知识渊博之人,曾在古籍中见过这种阵法的描写,虽然只是依葫芦画瓢的解释,可是亲眼所见,这感同身受的体会让人几乎可以肯定。 居南一身边的两名法师没有开口,后退一步,到了居南一身旁,他们对眼前的这些并不关心,谁做皇帝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居南一救了他们的师弟,他们这才出手相助。 “多谢两位法师——”居南一行了一礼,慢慢地开始拉回神智,从刚才冲动地恨不得毁天灭地的发疯中抽回一丝冷静。 他该何去何从,他原本的一切已经按部就班好,甚至觉得,这一辈子,他可以让那些愉快都不发生,从头开始,可是现在,现在,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放了也好,就这样乱下去吧,一切都灰飞烟灭了才好。 那两名法师立刻扶居南一,不受这一礼。 镇北侯见阵法消除,立刻让人去探,果然没了危险,带着人正要走,却听到整齐的脚步声,一队人突然间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已经到了众人的视线内。 而这一群人,直接挡住了文家军的去路。 以几十人挡住了文家军上千人,却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而这一群人,一身黑色衣衫裹了全身,就连头颅都用黑色的布巾遮住只留下两只眼睛。 “郑淙元——”镇北侯立刻转头朝着郑淙元大声喊道。 郑淙元也同样看着这一群人,下意识地觉得,这一群人来头不简单,看样子也不是文家的人,更不是他的人。 居南一看了一眼来人,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一走了之,最好斗得你死我活,一个不剩才好。 镇北侯、文康爷同样也看出来了,这群人不是郑淙元的人,心里大感不妙,文晟壮着胆子上前一步。 “你们是何人?”文晟再上前一步,不想输了气势,尤其是现在,情况紧急。 然而,对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对文晟的问话充耳不闻,更没有回答的自觉。 这种无形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顿时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林相无形中又看向了太子殿,下意识地觉得,太子殿下这是还有底牌。 然而,郑淙元此刻也冷静下来,眼前的这一群人让他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因为这群人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甚至,对方是谁,郑淙元都不知道。 文晟见此,准备再上前一步,他们文家军也不是吓大的。 “郑淙元,你是不想要郑念如的性命了?”镇北侯继续吼道,然而就在文晟跨出去的一瞬间,面前的黑衣人动手了,一挥手,半空中两条犹如巨龙一般的鬼影俯冲而下,盘旋在这群黑衣人的上空。 “这,这是……”林相等人在后面,并没有看清这些黑衣人的动作,然而却清晰地看到了半空中的鬼影,顿时面色一变,这东西,这东西…… 稍微有些年岁的官员,都知道鬼影的来历,知道这鬼影曾经恐怖的传说,谁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恐怖的东西。 (本章完) 第534章 二更 第534章二更 郑淙元面色微微一滞,却也并不是没半点预料,因为除了这些人,郑淙元想不出还有谁会牵扯进来。 只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究竟什么时候进入南郑,此刻出现在皇宫之中,又是为了什么。 镇北侯突然放下心来,立刻拉回文晟,亲自上前一步,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误会,误会,原来是鬼灵壑的各位前辈。”镇北侯此时也顾不得避嫌,甚至不在乎让郑淙元知道,他与鬼灵壑达成了某种协议。 然而,镇北侯的话说完,对方还是没有半点反应,根本没有给镇北侯脸面的意思。但是镇北侯没有急。 “在下是驻守北疆的北疆军首领文景,与你们参长老、宿长老相识。”镇北侯继续说道,跟着上前一步,哪知道步子刚迈出去,那头顶上的鬼影立刻朝着镇北侯扑过来,镇北侯吓得跌坐在地,那鬼影这才又回到了半空中,盘旋在黑衣人的上空。 镇北侯脸红一阵白一阵,到底没敢再向前,一众士兵们想要抬脚此时也不敢了,纷纷看向镇北侯,镇北侯抬手,已经顾不得脸面的事情了。 鬼灵壑的人怪异,除了参长老还能交一二外,镇北侯不敢妄动。 难道是因为条件没谈妥? 镇北侯觉得此事只有这个可能了,那么,只有等他们的头领来了,再谈一谈。 只不过,就算如此,他们还是比郑淙元有很多的优势。况且,鬼灵壑与乾道寺想来势同水火,那么鬼灵壑在此很有可能是为了乾道寺而来。 这样一想,镇北侯的心更定了下来,剩下的事情,他不着急,着急的应该是郑淙元。 郑淙元果然着急,这突然冒出来的鬼灵壑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就算是先前文家手中有郑念如,他依旧有把握将事情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现在不一样,只是,看这样子,这些人也并不是文家叫来的。 郑淙元自然想到是针对乾道寺而来,鬼灵壑趁着这个机会进入南郑,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报仇。 报乾道寺曾经的仇恨,还有可能是乾道寺追杀他们少主的仇恨。 “南一,你可有什么法子——”郑淙元开口问道。 居南一当时觉得这个称呼有多亲切,此时就觉得有多恶心,他的心如一团乱麻,想要狠狠大喊一声发泄心中无法发泄的怒火,更觉得,这一切都变得十分可笑。 “并无什么稳妥的法子。”居南一开始开口了,他有后手,这后手就算在此刻,也未必没有拿出来一试的可能,可为什么要拿出来,他拿出来干什么?打自己脸么? 郑淙元点点头,对于居南一的话没有怀疑,居南一能够在关键时候赶回来,在这样的局面中,依旧可以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他的极限。 只是鬼灵壑来的突然,只怕正是趁着他们三方混乱之际悄悄进了南郑。 可是他们在等什么?他们的到底不可能就是站在那里。 郑念如的乡村生活,在过了一天就没有了半点意思,被褥的粗糙,吃食的不好,就连盛菜的盘子都让人没有胃口,除了第一口烤的野味有些滋味,天天的都吃这样的粗食淡饭,她原以为自己会很快接受,甚至可以在郑淙元找到他的时候让对方感动一把。现在,郑念如觉得不现实了,她才不好这样的生活,甚至对刚开始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郡主——”杏雨兴奋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只怕这样的生活只有杏雨是兴致勃勃,其他坐在屋里的云娘、拂冬等人顿时齐齐叹了一口气,杏雨这是又发现了什么活物?野鸡?野兔?甚至还追回来一只野狐狸。 “郡主,我发现了他们。”杏雨说着,屋内谁也没抬头,紧跟着哐当当一个庞然大物被杏雨扔进了屋内。 众人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个人。 郑念如一皱眉,却觉得人眼熟,那人已经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自报家门。 “属下叩见郡主。” “你是谁的人?”郑念如是觉得人熟悉,但又不太记得了。 “属下,属下是南门世子留在郑都的人,如今被王爷留在了庄子上。因为如今郑都乱,属下不敢忘世子的嘱托,所以暗中保护着郡主。”松高连忙说到,跟着拿起一枚令牌递了上去。 郑念如瞧着,的确是南门宇的东西,这辈子是没怎么记,但是上辈子见过很多次,没忘。 正说着,门外又匆匆地摄脚进来一人,恭敬地跪在了松高的一边。 “你们走吧,这里安全的很。”郑念如想起南门宇就头疼,尤其是她登上了太后之位,南门宇成了南门国的皇帝,所以这辈子能没有交集就没有交集才好。 不过,似乎好像已经有了交集了。这才是让郑念如最头疼的地方。 “你们主子可以什么消息?”郑念如随便问着。 那松高、松远一愣,顿时从这漫不经心的话中品出了令人感动的情绪来,郡主,郡主竟然问了世子的情况,说明郡主还是关心世子的,那么他们留在这,一切都变得有价值了。 “郡主放心,我们世子一切平安,只要大局一定,我们世子一定……”松远又轻轻扯松高的衣服,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世子的情况他们怎么能乱说。上次头领不是有消息,为了与南门大族联盟,那有意姻亲的消息…… “你们世子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传消息过来?”郑念如又问道。 松高松远一愣,的确,世子没有传消息来,他们都是首领说。 “看来你们也不清楚他的状况,你们回去吧,他比我更用得着你们。”郑念如说着,这两人回去了,倒也算是了了一桩事。 “不,我们奉命保护郡主。”松高、松远立刻说道。 “我不需要你们保护,若是你们世子出了什么事,你们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郑念如说着。 松高松远犹豫着,好像是这个理,只是,世子有令...... “况且你们也保护不了我,在我身边如今反而是一个累赘。”郑念如继续说道。 两人正要开口,突然间一阵狂风刮来,还没有等杏雨关上门,一群人已经闯进了院子里。 松高、松远顿时吃了一惊。 “看,郡主,我们不能走。”两个立刻站起来,下一刻有被一掌直接栽倒在地。 (本章完) 第535章 一更 第535章一更 “什么人?”杏雨第一个叫出来,眼看着松高松远倒了下去,心下骇然。 那一群黑衣人直接往里面走,没有回答杏雨的话,郑念如的人又何曾见过这样不给他们面子的,但是有倒在地上的松高、松远,杏雨不敢送了,求救地看了自个郡主一眼。 还没等云娘再走上前去,黑衣人已经直接将云娘双臂一捆,拂冬、念夏眼见着情况不对,只是想要逃却没有地方可逃,这屋内连个藏身的地方也没有。 “你们是什么人?”念夏壮着胆子问出口,下一刻就和云娘一样的待遇,念夏吃疼地叫起来。 “你们是谁?你们疯了吗?你们可知道我们的身份?你们要抓我们干什么?”拂冬哆哆嗦嗦地说着,语无伦次,那黑衣人已经上前。 郑念如在这一短暂的时间内,快速地猜着这些人的身份,可是,却没有一个符合眼前人。尤其是这个时候,能够准确知道他们位置的,也只可能是郑皓元和郑淙元的人,可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是这个态度。 然而,拂冬的话也不是没起作用,那为首的两名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再次确认少主子下命令之时十分生气的神情,眼前的这些人没有直接派他们杀了,也是少主子想要抓回去残忍则折磨才能解心头之愤的。 但是,的确少主子的命令是让他们将人抓回去,自然是想要活的,这么一想,两个黑衣人谨慎了些。 虽然他们第一次出鬼灵壑,也是第一次执行少主子的任务,所以,这一次的任务怎么说都不能出差错。 两名黑衣人上前,准备先将人抓回去再说,已经从外面冲进来两名黑衣人,这两人的身份明显比其他人高,所有人看到这两人,立刻退到了一旁。 “住手——”进来的两人立刻开口,走在最前方的两位黑衣人一顿,刚冲进来的两人已经径直来到了最前面,眼前郑念如还好好地,这才松了一口气。 参长老不放心,特意让他们俩走一趟,看来是走对了。 “郡主殿下,请跟我们走一趟吧。”黑衣人开口了,又示意放开了云娘和杏雨。 云娘和杏雨立刻冲到了郑念如身旁,想要开口,郑念如已经站起身。 “走吧——” “郡主——”郑念如立刻看开口的云娘等人,你们不走是觉得她们此时有选择的余地,既然对方客气,那就说明,对方或许是她认识的人。 云娘等人眼里急切,却也知道,由不得他们。 “郡主请——”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样子最好,眼下摸不透少主子的脾气,以少主子以往的态度,他们千万不敢得罪眼前的这位郡主的。只是,现在却不好说了。 …… 晨元殿内鸦雀无声,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可黑衣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 场面逐渐陷入了摸不着头脑和互相猜忌中,文家军的心里是七上八下,想要套近乎,对方又不给他套近乎,想要强硬起来,就怕被打脸。 郑淙元这边的人也不好受,这些黑衣人看似解决了他们的困局,可好像他们又陷入了更大的困局之中,但是对方怎么不动了? 郑淙元这边的人希望对方动,毕竟现在黑衣人拦住的是文家军的去路,打起来才好,两败俱伤,那才最好。 黑衣人也觉得就这样站着不是个事啊,可是谁也不敢随便开口啊,主要是,少主子下了这个命令后,接下来要干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啊。 参长老也着急,他虽然不在队伍里,在不远处暗中指挥着,但眼下这个情形,简直,简直……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明显看出少主子来郑都的一路上都十分的舒心,甚至不用催,队伍也走的飞快,哪知道,刚到皇宫,准备一举拿下两边的人,却不想,遇到的却是这个场面。 你叛乱就叛乱吧,扯上个女人做什么! 参长老不敢去问自个少主子,又不得不去问,壑主在来之前,已经将鬼灵壑交给了少主子,的确,少主子的确有这个本事,而且有野心、有魄力,更有实力。 还有,那去找人的,怎么还没有回来?真是的,现在什么情况,这样干愣着,不动手,错失了先机,万一出点差错。 参长老慢慢地走上前,只见少年一人在前,身边的两人也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参长老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战。 少年冰冷的背影,目光更是冰冷,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一场刺眼的闹剧。 他没想到,这两个人肖想着念如,本来,他还计划从这两人中选出一个人,继续做南郑国将来的皇帝,等鬼灵壑取代了乾道寺的位置,留他们一条活路。 可是现在,这两个人都必须死,这些人都该死。不仅要死,还要在郑念如眼皮子底下死,他要让她亲眼看着,尤其是郑淙元。 他才不相信,郑淙元会因为郑念如的身份才会作出如此大的让步,他没急着动手,就是要看看,郑淙元怎么回答。 原来…… 少年冷笑着,这笑让参长老头皮发麻。 参长老多多少少能理解少主子此刻的心情,那位郡主在少主子心中的地位,参长老还是知道的。 “少主子,要不要先……” 参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少年突然转头,看向不远处,参长老立刻闭了嘴,再看过去,什么也没有,然而,两个呼吸的时间,参长老立刻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紧接着是鬼灵壑的黑衣人已经靠近。 参长老知道那些人来了,果不其然,黑衣人中间,一辆马车被夹在中间,几个突兀的气息家在中间,参长老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位郡主和几个侍女。 “到了——”马车停下,郑念如只听到外面一声冷冰冰的声音。 郑念如皱眉,如果她记得不错,这马车外刚刚掠过的是皇宫的宫墙,她怎么又回到了皇宫之中。 郑念如犹豫了片刻,还是示意杏雨掀开车帘,郑念如一步步下了马车,四处张望之时,那远处站着的少年已经第一时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这一刻,先前的愤怒似乎被空气凝滞了。 (本章完) 第536章 二更 第536章二更 郑念如感到了看过来的目光,等再看过去的时候,郑念如十分意外地自己看到的是银河。 少年静静地站着,目光带着探究,带着郑念如看不懂的深邃,全然不是以往少年的神色。 郑念如只犹豫了片刻,依旧像以前那般,朝着少年的方向招招手。 就算上辈子没有对这个少年的记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也不曾出现少年,但是现在,银河就站在那里,所有的一切似乎与上辈子有着很大的不同。 但此刻并没有留给她多少思考的机会,郑念如唯一的、本能的就是对付男人的手段。眼前的少年同样是男人。 少年呼吸一滞,却没有因为这招手而彻底忘记刚才的那一切,又憎恨自己情不自禁地上前,也好,他要对付的也不是她,否则,他来郑都有什么意义,回鬼灵壑也就没有了半点意义。 “银河,你怎么在这?”郑念如轻声问道,对周围的这些陌生人视而不见。 “是银河,真是银河你,你小子,故弄玄虚干什么,还让这些人来,差点吓死我们了。”杏雨立刻拍着银河的肩膀,力道很大,但是少年生生地忍住了。 “怕郑都危险,不放心。”银河简单地说道,不全是假话,甚至,一开始他想来的初衷也是如此,只是后来,他想的更多,想要的也更多。 “我带你看样东西。”银河说着,拉着郑念如就往前走。 杏雨一愣,有些怪异地看着银河,以前的银河可不敢不经郡主同意就擅自接近郡主的呀,只是,云娘没说什么,已经跟了上去,拂冬、念夏也没说什么,也跟了上去,杏雨撇撇嘴,为什么现在所有的事情她都看不懂了呢。 就连银河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郑念如看了一眼少年拉着的手,虽然感觉到少年有些变了,这举动多少让她有些不高兴,所以,少年想要干什么。 下一刻,郑念如就已经知道了,在穿过一个个站的犹如树桩的黑衣人,郑念如已经随着银河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文家军猛然见到出现的两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堂姐,银河?”郑皓元一愣,叫出口,而随着银河出现在众人面前,那身后立刻涌出了更多的黑衣人,立刻朝着晨元殿四周包围而去,而这一次,鬼影如影随形,直接就盘旋在了黑衣人上空,一瞬间,整个天空都被黑色遮盖了,阴沉的犹如乌云一般。 “堂姐——”郑皓元惊讶地看着郑念如,下一刻就看到郑念如被少年拉着的手,目光一变,下一了,银河就已经拉着郑念如继续往前走,而郑念如被扯的一个踉跄,只能跟上少年的步伐。 郑皓元立刻不开口了,他看出堂姐也被银河挟持着,可是银河为什么要挟持堂姐? “银河,你与乾道寺有仇,直接去报仇,你缠着我堂姐干什么?”郑皓元下一刻大声喊道,远处的郑淙元等人刚开始没看到这边的情形,只被那涌入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此刻听到郑皓元喊堂姐,立刻朝着前方看过去,下一刻就要冲上去。 银河闻言突然停下脚步,他本想先解决了郑淙元再解决郑皓元,这小子既然先撞上来,先解决了也不迟。 郑皓元立刻感觉到一股杀气向自己袭来,在镇北侯感觉到不妙之时,头顶上一个鬼影已经直冲而下,朝着郑皓元而去,镇北侯大声嘶吼。 “保护四殿下——” 但是冲上来的文家军立刻人仰马翻,黑影扫过之处,一滩滩黑色的血水触目惊心,地上的尸首倒了一地,下一刻,少年一伸手,郑皓元已经在少年的手中。 少年修长的手指掐着郑皓元的脖子,目光冰冷,另一只手依旧抓着郑念如。少年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向郑念如。 “念如,他说想和你在一起,你觉得他配么?”银河慢慢地开口,嘴角微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 郑念如本想开口劝的话顿时堵到了嗓子眼里,突然间有些熟悉银河这些怪异的举动,压制住心中想要劝说少年放开郑皓元的想法,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此刻她开口劝说的话,只怕郑皓元死的更惨。 郑念如转过头去,平淡地看了一眼郑皓元。 “一个小孩子而已,没见过世面而已。”郑念如收回了目光,并不去看银河的手,抽出一张帕子来,遮了口鼻。 “这里难闻的紧,我是片刻也呆不下去了,你若想呆下去,就自己呆吧。”郑念如说着,尝试着要抽手,少年丝毫未动,紧紧地抓着郑念如的手。 “念如,他是你的堂弟,十分喜欢粘着你的堂弟,只要你开口,我自然会放了他。”银河开口说道,对郑念如先前的话置若罔闻。 郑念如微微一顿,少年这是要他呈他的情,是想自己求他? 郑念如有些茫然了,就算是她多活了一辈子,可是这样的事情也是第一次遇到,顿时愣在了那里,再看郑皓元,此时郑皓元正看她,全心全意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郑念如这一刻犹豫了,印象里的银河是十分听他的话,如果只是要她求他,为了郑皓元,她倒是愿意开口的。 “我自然不希望他死,算是我求你之事。”郑念如谨慎地开口,已经十分的谨慎与小心,不敢又半点急迫,这一瞬间,她是看出来了,银河掌控了这里的一切,那么,后知后觉的,郑念如意识到,郑淙元是不是也被身旁的银河给困住了? 少年微微一笑,似乎满意郑念如的回答。 “好。”少年说着。 郑念如终于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心要落下的那一瞬间,少年突然一用力。 “咔嚓——”一声清晰的声音,清脆的犹如风吹过叶子,雨落入水中,下一刻,郑念如呆住了,目光惊恐地看着眼前,下一刻,郑念如几乎没瘫软在地上,张开想要尖叫的喉咙又像是被人死死的扼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郑念如惊恐的目光里,郑皓元的脖子一下子软了下去,头一下子向后仰去,挂在了背后,从郑念如的目光里看过去,就像是眼前的郑皓元一下子没了头颅,犹如一具无头尸。 “你,你——”郑念如挣脱地要甩开少年,却怎么也甩不开。 杏雨想要上前,云娘却一把抓住杏雨,说什么也不让杏雨上前。 “念如,好戏才开始,我才收拾了第一个,接下来的好戏,你怎么能错过。”少年嘴角的笑更加的诡异惊恐,看向郑念如。 (本章完) 第537章 一更 第537章一更 郑念如身体晃了晃,有些不解银河口中的意思,什么好戏才开始?郑念如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郑念如看向银河,苍白的薄的几乎可以看到血管的肌肤一戳就破一般,少年笑的放肆,眼眸里透着兴奋与不顾一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郑念如看不懂这个笑,但已经开始摇头,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种可能就是,少年的笑似乎要毁天灭地一般,可是,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为什么要杀了郑皓元?郑念如靠地十分近,几乎可以认定银河下手丝毫没有犹豫,仿佛迫不及切一般,而且,在杀了郑皓元的一瞬间,银河并没有看郑皓元,而是看向自己。 银河为什么要看她? 郑念如下一刻看向云娘,云娘、拂冬正一脸担忧地看过来,郑念如只是要肯定,云娘很快明白了郑念如的意思,朝着郑念如肯定地点了点头。 郑念如突然想笑,郑皓元的死是因为她? “你是以为郑皓元喜欢我,所以才杀了他?”郑念如开口问道,从一开始的慌张害怕,到现在有些明白那些莫名奇妙的想法,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比如上一辈子的居南一,明明她已经想放弃,想一别两宽,放过居南一,也放过自己,可是这就像是触碰了对方的逆鳞一般,非要闹到后来那种地步。 郑念如想笑,见银河看着自己,很认真地看着自己,似乎想要从她的话中,看出她的悲伤,看出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郑皓元。 所以,就为了她,可以让眼前的少年冒这么大的风险站在这里? 郑念如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魅力,她若有这么大的魅力,上一辈子的郑淙元不应该早就答应了她。 可是,她似乎又有这样的魅力,比如上辈子的居南一,上辈子后来的那些人,只要她勾一勾手指,就算是萍水相逢,却非要弄出舍生忘死、惊天动地的感人来。 “是——”少年开口,“你不在乎?” 银河亲眼见过郑念如与郑皓元好的犹如一个人的场景,两个人兴趣相同,甚至可以说是臭味相投,是腐朽的快要烂掉的南郑国里锦衣上爬满的虱子。 “人是你杀的,我若能阻止的了,自然会阻止。只是我没那个本事,他们来寻仇也不会冲着我来。”郑念如脸上依旧带着害怕,说的也是实话,她是不想郑皓元死,可是,她又能做什么,看,就连文家的人不也没办法么? “四,四殿下——”文康爷哭喊着,就要冲上来,下一刻就被半空中的黑影甩了一尾巴,直接滚落在郑皓元的尸体旁。 郑念如收回目光,人都杀了,还有什么好戏?郑念如不想去想郑淙元,可是此刻却控制不住去想,银河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郑淙元与她的事情? 郑念如再回头的时候,果然见银河目光依旧在她身上,果然事情还没有结束。 郑念如正要开口,少年已经拽着她的手直接往前走去,云娘、拂冬等人立刻哭着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就算是一地的尸体,她们也顾不得害怕了。 然而,在郑念如看到郑淙元的那一刻,郑念如突然却不害怕了,仿佛尘埃落定,上辈子死也死了,这辈子左不过再死一次而已,这样活着,也不一定有多好。 郑淙元已经紧张地上前一步,跟着一起上前的居南一面色冰冷,目光一动不动看着银河。 “郑淙元,如今郑皓元已经死了,你愿意用你的南郑国换她么?”银河戏谑地开口,刚刚回答郑皓元,对方可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怎么此刻,不敢说出口了? “放开他,当日抓住你的人是乾道寺之人,将你软禁在宫中的是文家的人,郑念如并没有伤害过你。”郑淙元慢慢地开口,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郑念如与这个少年认识的那些,他所知道的那些。 少年一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苍白尖锐的笑声几乎要穿破郑念如的耳膜,少年笑弯了腰,连声音都笑不出来。 郑念如在这笑声中,从惊慌到绝望,慢慢地看懂了一些东西,银河知道了,是一直都知道,那也够有耐心的,等到现在? 郑念如到现在,知道做什么也没用了,郑淙元不是毫无准备的人,文家军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且,还有居南一。而此刻这些人都在这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由这少年发狂。 郑念如没想过这辈子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不过既然来了,郑念如没觉得如今这样也没比上一辈子差到哪里去,活着好到哪里去。 反正,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不想要的也由不得自己。 如今是这少年占得了先机,那么日后,就从居南一换成了银河,那有什么区别。 郑念如笑了笑,索性连装也不装了,任由少年拉着手,坦然地看向郑淙元,目光里是解脱,是不掩饰的笑。 郑淙元心跟着揪了起来。 “你别怕。”也不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况且,他也不是好拿捏之人。 郑念如目光如水,眼眸子只看着一个人,满心满意都是那个人,跟着轻轻点点头。 “我没有怕,怕也没有用。”郑念如轻声说道,猛地手腕一紧,郑念如不等银河开口,已经转头过去。 “你想要什么?我么?”郑念如直接就开口问道,“就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恩将仇报,所以我必须要喜欢你?” 银河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郑念如,她明明不排斥自己的…… 郑念如笑了。 “况且救你的是杏雨,你要报恩,大可以冲着她去。”郑念如立刻又说道,杏雨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上前一步,云娘紧张地看着杏雨,这丫头脑子直,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银河,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说跟我们永远是好朋友么?”杏雨又上前一步,心一横,为了郡主,她到不在乎别的,就是怕自己说的不好。 银河仿佛没听到杏雨的话一样,依旧看着郑念如。 “你也说过,让我一直在你身边的。”少年的声音带着委屈,是她说的,明明他们都好好的。 (本章完) 第538章 二更 第538章二更 “银河,是我将你背回来的,你要报答也是报答我才对。”杏雨继续说道,上前一步,又看了一眼在银河手中的郡主。 她没有把握救出郡主,那是暂时困住少年却是可以的,舍出她的这条命,还有太子殿下和居大人在,应该可以救出郡主。 不管能不能,总要试一试的。 居南一见走近的杏雨,有些意外,但下一刻有些猜到了杏雨要干什么。杏雨是郑念如手中最有力的侍女,这个时候,郑念如突然喊杏雨,自然不是随口而说的。 居南一见杏雨已经站在了一个十分靠近的位置,但是少年已经警觉,朝着杏雨看过去,情急之下,居南一上前一步。 “银河法师,端王曾亲口与我说过,将朝仁郡主许配与我,只因为文家突然叛乱这才作罢,在下愿意一命换一命,只要你放了朝仁郡主。”居南一突然大声说道,所有人一愣,林相立刻明白了,居南一这是要救郑淙元。 林相顿时内心百感交集,太子殿下能有这样一位忠心不二的臣子,实在是南郑的大幸。只是,这样好的臣子,怎么能死在这里? 银河立刻看向居南一,果然因居南一的话脸色冷了下来。 居南一的话说的十分巧妙,并没有说他与郑念如如何,而是说端王有意,这一部分是事实,是他努力了那么多天的结果,另一方面,就算是眼前的少年是离经叛道之人,他也知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重要性。 居南一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对方曾经要去端王府求娶郑念如,可见,对方是在乎这些的。 银河只愣了片刻,突然间一声轻笑,居南一他还没看在眼里,因为念如不喜欢他,这无需要多用心就能看出来的,郑念如在看到眼前的男子之时,有意的避让和眼里的疏离。 “那有什么用,念如不喜欢你。”银河冷哼一声。 居南一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一般,脸色平静,他能够如此平静,完全是上辈子,他曾经与郑念如已经成婚了,而且还有了他们的孩子,也曾有过甜蜜的日子,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曾经十分甜蜜的日子。 郑念如有些意外地看着站出来的居南一,微微皱眉,身旁的杏雨已经悄悄又上前半步,拿捏的十分好。 “银河法师可能有所不知,下官与郡主早就相识。下官第一次见郡主,是在别宫,郡主去寻四殿下,是下官指引到山内的路径。郡主找到四殿下时,下官也在救出郡主与四殿下的队伍里。到后来,郡主曾去过下官所住的益人街,救下官与窘迫之中,这冥冥之中,有一种缘分……”居南一认认真真地说着,这其中或真或假的成分,只怕是当事人的自己也说不清了。 有时候刻意的相遇,只是为了他们之间能有相遇。 居南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陷进去的,是没有上一辈子的记忆之前,他早已经陷进去了,若不得,是不甘是念念不忘,居南一经历过那段时间,所以记忆深刻。居南一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开口,他不是要看着郑淙元死么?可是郑淙元死了呢?难道也和上一辈子那样,如今的她绝对会跟着去死,没有半点犹豫。 郑淙元看向居南一,若不是他隐约察觉到居南一的目的,他几乎认为居南一说的就是真的,只是,就算如此,他依旧不愿意听到这些。 少年终于很认真地看向居南一,下一刻又大笑了起来,那笑又立刻变成了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一切都咳出来一般。 郑念如立刻看向杏雨,现在不动手,等什么时候。 可是,杏雨还没来得及动,身后突然出现了参长老、宿长老两人。 “少主子,时候不早了,该办的事情抓紧办吧。”参长老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郑念如一眼,他自然看出了刚才郑念如要干什么,只是,少主子性格古怪,对这位朝仁郡主又是近乎痴迷的状态,这种事情,他们并不好插手。 银河直起身,宿长老担忧地看了一眼自个少主子,虽然,那种术法让鬼灵壑的所有人彻底摆脱了鬼灵壑,但是,少主子的状态不对劲,他已经察觉到很久了。 但是,少主子的状态与壑主又有着明显的不同,甚至,那些明显的特征都对不上,所以,参长老、宿长老除了担忧,又寄希望于只是他们过于担忧了。 郑念如见事情不成,看了一眼居南一,她不知道居南一为什么要站出来,她也从没有关心过居南一在认识他之前,是如何一步步做到郑淙元心腹这个位置上去的。 就算这样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狠狠地在郑淙元心口上插了一刀。 银河闻言,收回在居南一身上的目光,闲杂人等他现在还不看在眼里,拉着郑念如朝着郑淙元走去。 郑淙元神色一暗,心知对方的意思,只是此刻,他回答愿意与不愿意,对方都不会亲自罢手。 “怎么?还没想好?是想着两者都要?”银河的语气也变快了,显然是不愿意再拖延下去。 郑念如察觉到少年的不耐烦,立刻要开口,郑淙元已经冷冷地开口了。 “放了他,我与你公平竞争,若你是个男人,就不必拿着女人在这里说事。”郑淙元开口,目光并没有看郑念如,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从没有将这个少年放在眼里,但现在却意识到,正是自己的疏忽,才到如今这个地步。 若是他早一刻发觉,也不会让郑念如受到危险。 郑念如恍然转头看向郑淙元,他,刚才……说什么? 林相等人同样看向郑淙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刚刚殿下是不是无形之中承认了什么? 居南一也看过去,他承认了,上辈子,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即使后来被囚,也从来没有承认过,现在为什么要承认。 郑念如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突然绝对老天让她再活一世,也不一定是为了惩罚她上辈子犯下的错误,或许就是为了弥补她。 郑淙元看向郑念如,此时也没有别的可说。 “你放心——”短短的三个字,郑念如点着头,她有什么不放心的,打赢了,她就跟着他一起站在了众人面前,若是不赢,她也会跟着他一起死,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本章完) 第539章 一更 第539章一更 居南一看着这一幕,虽然他已经对结果确认无疑,可是此刻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居南一呼吸不顺,他是脑子进了水,脑子进了水,上辈子那么简单的事实都没想到。 居南一紧紧拽着手中的剑,紧紧地拽着,呼吸很不顺,仿佛有人紧紧扣着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他就是自欺欺人,明知道上辈子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自己心上,还妄想着能改变这一切,希翼随着时间,她的目光会落在他身上。 郑淙元向前一步,银河冷冷地松开郑念如,他没回答,但是在郑念如面前,他绝不会输给郑淙元,而且,他郑淙元凭什么和他争。 居南一瞬间在郑念如身上看到那无所谓的态度,这神情他早已经看见太多,太熟悉,而现在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郑念如不在乎,根本不在乎。 她为什么不在乎?居南一想不通,若她心中有郑淙元,此刻根本就不该是这样的表情。 居南一混乱的思绪越来越烦躁,林相上前一步,紧紧拽住居南一的手臂。 “一定要想办法,救殿下——”林相此时能相信的就只有居南一,抓住居南一的手臂,就像是林相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居南一恨不得甩开林相,他为什么要救,为什么…… 郑淙元的脚步平稳,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走出去数十步,在一处稍微宽敞之处停下来,男子修长的身影站定,衣衫因为这么多天的困境并不是往日那般齐整,却依旧遮不住男子的俊朗,站在那里,如日月光辉一般闪耀。 少年慢慢地走过去,神色带着讥讽,即使眼前的男子他不得不承认太过醒目,醒目的扎眼,更让他有除之而后快的念头。 少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郑淙元,并没有将眼前的男子放在同等的对手上,对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手指就能杀死的,所以他并不着急,他要慢慢放大现在这样的压力,对方若是能跪地求饶,那才是他最想要的。 郑淙元抬头,虽然现在的一切都几乎告诉他,他的计划已经失败,可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鬼灵壑就是那最后的渔翁。 郑淙元如今想这些,并不是懊悔,事已至此,是他的失算,坦然接受是因为他看得清事实。 同样,他也失算了眼前的银河对郑念如的执念,当初他发现苗头,已经下了杀心,直接追到了北疆。而且从一开始,他就小看了鬼灵壑的力量,甚至在乾道寺那么多法师的追捕之下,一样逃了出来,而且实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强。 那么,成王败寇,已经成为了现实,懊悔害怕都是无济于事的事情。 郑淙元慢慢地伸手,手中的剑第一次拔了出来,寒光微闪,剑刃锋利无比。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了两人身上,就连文康爷、镇北侯等人,此时慢慢地从郑皓元的死中醒过来,刀剑无眼,镇北侯见惯了战场上的血腥与无常,此时极快地从如今的局势中判断着现如今他们的将来。 只是,杀郑皓元之仇不能不报,乾道寺毁他们文家军之仇也不能不报,但现在能活下去的,几乎就只剩下那一条路。 “出手吧——”少年有些不耐烦了,等的时间越长他越不安,郑念如的平静让他不安。 她几乎承认了,几乎承认了,可是现在为什么没有过来求他,他要她知道,如今的他不是可有可无的,他已经是不可忽视的。 可是,她为什么不开口? 郑淙元他想杀,可是褪去了冲动和愤怒之后,他有些不确定了,她为什么不来求他? 她若是真的喜欢郑淙元,不,她就是喜欢郑淙元,他明明看见了,他们两人熟视无睹,只差没有向天下人昭告。 所以,他为什么不能杀他,明明是他们的错。 文康爷颤抖地向前几步,这个少年杀了郑皓元,如今,又要杀了郑淙元,这南郑国…… 镇北侯一把抓住文康爷的袖子,暗暗地摇了摇头,文家不能亡,文家一定要活下去。 “哗——”郑淙元毫不犹豫地拔出剑,目光一定,直接冲了上去,众人未曾见过太子殿下的身手,只知太子殿下师出名门。 郑淙元的身手并不弱,虽未轻易示人,此刻一出手,内行还是立刻一震惊,顿时,几乎所有人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居南一却未动,目光波澜不惊,郑淙元身手不弱,曾经私下里让人指点过他的剑术,所学也杂,一点就通,天赋极高。 但居南一并没有报任何希望,郑淙元没有实际接触过鬼灵壑的人,并不知道鬼灵壑以及眼前的银河到底有多强,就算是乾道寺的法师,此时也不一定是对手。 他不知道,为何银河突然间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或许从一开始,少年就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潜入宫中,只怕图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居南一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将儿女情仇与国家大事分开,从中找出一个合理的逻辑来,可是不管他如何想,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乾道寺?南郑国的天下?还是郑念如? “啊——”场中一片吸气声,居南一猛地抬起头,只见郑淙元根本没有撑过两招,此时狼狈地倒在地上,剑也掉在了一旁。 少年上前一步,挥手黑色的烟气就朝着郑淙元而去。 “不要——”林相立刻就要冲出去,场上也顿时慌乱成一片,这一场争斗比他们想的要快许多,甚至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此刻只是本能地要冲过来,扑向场中的郑淙元,去救人。 然而,下一刻,半空中的鬼影一瞬间冲了下来,将冲出来的侍卫直接吞入腹中,下一刻,大卸八块,再落回地上,已经成了一地碎尸块,腥红的血如雨落下。 郑淙元一低头,其令的头颅就掉落在他的脚边,血染红了他的袍角。 只是,冲出去的侍卫前仆后继,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文家军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纵然驰骋沙场,此刻也是忍不住双股战栗,几乎站立不稳。 “不要上来——”郑淙元开口,那冲出去的,还没有冲出去的侍卫一瞬间停下,看着自个的主子。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郑淙元开口。 (本章完) 第540章 二更 第540章二更 少年冷冷的,是郑淙元还不够惨么?她还没有回头,银河立刻再上前一步,突然,郑念如动了,转身看向说话的郑淙元。 或者说,是郑淙元的声音唤醒了她,郑念如张了张嘴,看向郑淙元,想要说什么。 可是说什么呢? 什么都无济于事,郑念如此刻意识到这个问题,也许,这一切都是她惹下的,如果,她没有硬要改变这命运的进程。如果她没有故意扰乱进程,没有救下郑皓元,那么郑皓元早已经死去,活着的郑沐元会一直将银河留在身边,她也不会遇到银河。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郑念如觉得如今想这些,是不是已经晚了? 郑淙元感觉到了郑念如的目光,朝着郑念如看过去,狼狈地爬起身,面容却依旧平静,下一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这刺目的红让郑念如第一次意识到,这一辈子的结局,比起上辈子,如出一辙,不管她怎么努力,都逃不脱上辈子的命运一样。 郑念如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目光也变得迷糊起来,眼前的、记忆中的场景重合在一起,这一辈子,郑淙元不是自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而是死在银河的手中,是不是会好受一点。 但这一辈子,郑念如却没有了顾忌,她至少可以任性地跟着他一起。 少年的脸色越来越冷,都这样了,还要眉目传情么?难道她不想着他活着么? “只要你杀了她,可以饶你不死——”少年突然邪恶的一笑,抓住郑淙元,他才不会让他们得逞。 所有人一愣。 参长老、宿长老一愣,他们少主子的这个脑回路…… 唉…… 银河却看着郑淙元,再次开口。 “只要你杀了她,只要你杀了她,我就让你当上南郑国的皇帝,保你南郑国国泰民安。”银河说着,言语仓促,却不敢看不远处的郑念如。 他要让郑念如知道,这些人都不是真心的,为了皇位,为了目的,可以杀了你,可以抛弃你。 郑淙元听明白了眼前少年的话,沉重的眼皮子努力地睁开,一瞬间似乎感受到少年在怕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 郑淙元不由想到:就算活着,似乎,他与念如这辈子想要在一起,已经没有了可能,因为,眼前的少年太过强大,这样的强大,就像是他第一次遇上乾道寺的那种感觉。 “动手吧——”郑淙元缓缓地闭上眼睛,既然如此,他已经尽人事了,结果也只有听天命了。少年立刻看向郑淙元,不甘、愤怒,一瞬间恨不得掐死郑淙元,不,怎么能让他这么便宜的死去,就算死,他也要让他丢尽颜面,尊严尽失。 少年顿时为自己突然想到的法子而兴奋,一伸手,半空中的鬼影十分快速地朝着他的手臂绕来,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少年根本就没让人看出他究竟要干什么,下一刻,鬼影直接从郑淙元的口中钻了冲进去。 参长老、宿长老顿时也呆愣在了原地,所有人仿佛被时间定格住一般,下一瞬间,郑淙元的身子砰地一声,从地上弹起,下一刻狠狠的撞在了宫墙之上,滚落在地。 “扶训……扶训,晨元殿内传来竭斯底里的哭喊声,可是人被困在晨元殿中,鬼影盘旋在半空中,早已经又吞没了几个灵魂。 而场中,唯一敢走的就只剩下了郑念如。 那滚落在地的郑淙元一动不动,像死去了一般,这个念头终于触动了郑念如,只见少女一步一步朝着郑淙元滚落在地的身躯走去,脚上已经沾满了血水,少女看也未看,踩着那零落掉落在地的碎尸,少女也毫无知觉。 “郡主——”云娘颤抖地上前一步,杏雨的速度更快,飞快地追上郑念如,坚定地扶住郑念如。 郑念如完全没有回头,仿佛也感觉不到身边多了的杏雨,目光之中只有地上的郑淙元。 所以,最终还是她害了他?最终,她将所有的事情弄得更糟。上一辈子,郑淙元好歹也苟活了三十多岁,虽然,他们之后的关系很僵,但只要活着,郑念如就能呼吸,能生气,能想着。 可是现在,郑念如再一次感受到了上一辈子的绝望与无助,一瞬间有人抽走了她所有的空气一般,她呼吸不得。可是她管不了这些,她连活着都不想的让你,这么又会管这些。 四周一片寂静,能冲出来的郑淙元的人早已经变成了尸块,剩下的或怕或顾忌或胆小或怕死,总有自己的理由。 银河冰冷的目光随着郑念如始终没有离开,他等着,等着她认清事实,如今站在这里的他才是最强大的,才是她应该看的人。 “郡主——”杏雨担心地看着地上的郑淙元,那黑色的烟气在男子的周身慢慢地聚拢,但男子依旧不动,若是太子殿下被这些东西杀死了,那么郡主也会被杀的。 郑念如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不管不顾的抱起郑淙元,少年的手一颤抖,紧拽成拳头,不让那黑烟有半分的动作。 他再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清晰地明白郑淙元已经死了,郑皓元也已经死了,她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他。 郑念如抱着郑淙元,她很后悔,如果这辈字和上辈子走一样的路,郑淙元是不是可以不死,至少不是这么早死去。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反而是一种解脱。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郑念如轻声地开口,试图唤醒郑淙元,可明知这都是徒劳,郑念如只是要确认郑淙元是不是真的死了,不是她的幻觉。 “他死了——,郑淙元已经死了。”银河大喝一声,冷冷地说道。 镇北侯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跟着跪下的是文康爷,文晟,紧跟着是文家军中的心腹,士兵,黑压压一群人。 “文家愿意拥立银河法师为南郑国的皇上。”镇北侯大喝一声,跪在自己人染成血红的地面上,神色冷肃,坚定地说道。 参长老、宿长老闻言,有些吃惊地看过去,南郑国?他们少主子要南郑国干什么? 银河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看着郑念如,急于知道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本章完) 第541章 一更 第541章一更 林相这边的人第一个惊诧地看向文家军的方向,文家军不要脸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四殿下的尸骨未寒,还是他们文家的血脉,就这样卖主求荣,简直就是卑鄙至极。 那个人,是杀了四殿下,杀了太子殿下的人,是南郑国灭国的仇人! 文家军此时没心思看其他人,保命是最要紧的,在历史的长河里,那些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家族里,谁的锦袍里不是爬满了虱子。 剖开谁的胸膛,哪个良心能够称量? 郑念如慢慢地向前,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郑念如吃力地抱起郑淙元的上身,杏雨想要帮忙,却被郑念如拒绝了,郑念如平静地就连一旁的杏雨都感觉不到悲伤,可是,这明显的不对劲,让杏雨焦急起来,哪怕郡主哭着、大声哭着,也比这样更让她放心。 可是郑念如不哭,用衣袖缓缓地擦着郑淙元沾了灰尘的脸,一点一滴,耗费着所有的耐心。 不远处的少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她随性的性子,想生气就生气,想高兴就高兴,从不会委屈了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不难过?甚至郑皓元死的时候,他还可以她脸上的惋惜与不舍。然而现在,她的神情平静的让人害怕。 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开口说什么。 云娘、念夏等人跟着就要冲过来,参长老眼疾手快地让人拦住了,这个时候,人多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少主子作出什么让自个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往后鬼灵壑的日子就难过了。 参长老想要开口劝什么,可是又不敢,他不是不赞同杀了郑淙元,也看出这位南郑国的太子殿下和朝仁郡主有些不寻常的关系,他们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镇北侯和文康爷有些急了,更因为没有人附和他们而更加的焦虑了,这个时候,鬼灵壑若是想夺取南郑国,不是最好的机会么? 那么,他们想错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居南一的一颗心紧紧地揪着,仿佛一张揉皱的纸,再摊开也是布满折痕,就算是花再多的心思,也抹不平、消不了,丑陋不堪的内心,每一道折痕都嘲笑着他已经耗费的一生。 然而眼下里、这辈子,他们还没有交集,有的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荒唐的记忆。所以,这辈子,趁他们还没有交集的时候,他应该庆幸,他不该庆幸吗?他不应该庆幸吗?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任何的快乐,一颗心仿佛狠狠地戳进了刀尖,又狠狠地拔了出来,又戳进去,血淋淋地带出他的血泪来,如此反复,嘲笑着他的愚蠢、不甘。 因为,他看出来了,郑念如要干什么?上辈子郑淙元死的时候,她也这样一副模样。只是,上一辈子,有端王的死在后,他一直以为她的意志消沉,一度想死是因为端王,自欺欺人的认为,是因为端王。 居南一呼吸不得、看不了,却又不敢挪开眼,他怕他一闭上眼睛,眼前的人就如同上一辈子,永远的离开他,就连一丝念想都没有留,连句话都狠心地没有留下。 可是,可是…… 一个声音从微弱中铺散开,郑淙元死了,这辈子郑淙元的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半点关系,上辈子或者是他弄巧成拙,间接害死了郑淙元,所以,她恨着他,才会…… 可下一秒,理智狠狠地打脸。 居南一,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疯了么?上辈子赔进去了一生还没有让你清醒过来吗。那个女人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你,从来就没有,就算为你生了两个孩子,也从来没有过你。你就卑微地连这样都想凑上去跪舔吗? 居南一就想闭上眼睛,让自己迟钝地、被动地去接受现在的事实,他不愿…… 可就在郑念如缓缓地从袖子里拿出锋利的匕首时,杏雨这个傻子却被支配着回来找帕子。 银河呆住了,恐惧与不甘一瞬间封住了他所有的感官,少年不相信,不相信,她会为了郑淙元…… 居南一却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那仿佛不是他的躯体一般,居南一的身体还在抗拒着,身子却不受控制地直接冲了出去,伸手挡住了郑念如割向喉咙的匕首,锋利的匕首立刻划在了居南一的手臂上,刺痛,鲜血直流,可见女子的用力,没有留半点后路。 郑念如立刻看向居南一,目光里的错愕一瞬间转成了恨,手中的匕首也毫不犹豫地朝着居南一刺去,为什么,上辈子你不让我死,这辈子又来,我跟你有仇么? 居南一想也未想,一把抓住了郑念如的手腕,顾不得鲜血直流的手臂,抱住挣扎的郑念如,转头就看向已经傻掉的银河。 “你若不想后半辈子都活在悔恨之中,你若还想她活着,那就救活郑淙元。”居南一冷冷地说道,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会不会听他的话,他只能赌,赌少年对郑念如到底有多深的感情。 如果如他这般,他一定会救郑淙元,而且他知道,如今能知道郑淙元的,只有银河。 上辈子他千辛万苦,想尽办法想要救郑念如,不管黑的白的,有用的没用的办法,他几乎全部试了,也拖了郑念如的生命两个月,若不是郑念如在关键的时候自己又不上一刀,他坚信自己可以救活郑念如。 所以,居南一的话不是请求,而是肯定,肯定少年能救。 银河被居南一的目光拉回思绪,目光中沾着水,突然意识到,他会失去郑念如,失去…… 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我,我要怎么做?”少年的语气都变得不自信起来,参长老、宿长老立刻飞快地上前,来到银河的两旁。 “少主子,你稳住,这鬼影——”参长老已经顾不得其他,直接凑近银河的耳边飞快地说着,此刻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下一刻,银河飞快地上前,直接扛起地上的郑淙元。 “你,你们要干什么?”郑念如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不要,她不要郑淙元再受她上辈子受过的那些痛苦。 (本章完) 第542章 二更 第542章二更 “不要,我不要你们救他,还不如让他死了——”郑念如大声喊着,居南一死死地抱住郑念如,这个怀中的人儿,即使隔了一辈子,也是一样的感觉。 “郑淙元会活的——”居南一飞快地说道。 “不要,我不要他那样活着——”郑念如摇着头,吓傻了过去的杏雨、云娘等人,想要上前,却又不知道该这么办,刚才,刚才郡主想死,她们亲眼看见了,差点没吓死了,而且潜意识里,她们,她们竟然相信居大人…… “他一定会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居南一说着,“还有端王,你死了,他一定不会放过端王,你知道他疯魔了,你知道他已经疯了,一定会杀光所有人。” 郑念如愕然地看着居南一,有些不解对方为什么要冲出来。 “他能救活郑淙元,你忘了当初,他差一点就可以救活二殿下。”居南一生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只要郑淙元活着,南郑还有希望,就算为了郑淙元,你也要活着。” 居南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为了她活着,她不去想死的事情,他原来可以卑微到如此的程度,饮鸩止渴还会带着笑。 郑念如有些不相信,什么都不相信,不相信郑淙元会活,不相信居南一想的是这些。但是有一点她是信的,他至少懂一些起死回生的东西,所以当初会有那么多光怪流离的法子,会让她死不死活不活。甚至后来,她怀疑自己又重活了一世,是不是与居南一做的这些奇怪的事情有关。 “你相信我,他能救郑淙元。”居南一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利用谁不是利用,是啊,利用谁不是利用。 而下一刻,就在不远处,少年的东西直接印证了居南一的话,那选在半空中的鬼影被少年直接吞进了口中,顷刻,从少年口中突出的黑色烟气闪着银光,直接朝着郑淙元的身上而去,参长老、宿长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下一刻才意识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不行。 立刻,鬼灵壑的弟子立刻围在了银河的周围,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然而,此时晨元殿内的所有人都已经目瞪口呆。 他们不知道居南一口中的救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太子殿下还没有死?准确的说,是没有死绝? 参长老与宿长老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为自己的少主子增加法力,那地上的郑淙元终于微微地动了动,参长老与宿长老松了一口气,少年收回黑色的烟气,目光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郑淙元。 他又后悔了,他为什么要救他,明明郑念如为了他都可以连命都不要。可是,他还是不得不救活他,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 少年觉得有些委屈,参长老此刻却上前一步,低声凑近自个少主子。 “少主子,现在的郑淙元需要你才能继续活着,就是你抓在手里的一个把柄,这个把柄是如今对您最有利的东西了。”参长老忍不住低声说道,若不是,这一路,他与少主子相处太久,又足够了解眼前的少主子,这些话他断然不会说出口。 可是,参长老清晰的知道,自个的少主子这份感情的疯狂与偏执,却又不同寻常。虽然说,能够让少主子抱得美人归,除了一切情敌是最好的法子,可是现在看来,只怕是不行的,那么只有退而求其次。 此事若是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可能,也不可能忍下这口气。但是他们少主子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啊。 就如同壑主一般,少主子流着壑主的血脉,自然一脉相承,就如同会认主的一些鬼影一般,一旦认定了,这种微妙的又近乎疯狂的情感,根本就不能说是正常人了。 所以,在参长老知道少主子曾经在山洞里与朝仁郡主的那一段遭遇,就知道,少主的偏执已经成了事实。 银河不解又急于求解地看向参长老,什么意思?还有刚才那个居南一又是什么意思? 他救了郑淙元,她就会原谅他,可是,郑淙元活着,她又怎么会看自己。 参长老内心叹了一口气,有些不齿自己的想法,也为自个少主子不值,但是现在,似乎已经是唯一的办法的,救南郑国,也是救他们鬼灵壑自己。 “有郑淙元在少主子手中,接下来的事情都是可以谈的,就看他们出什么样的条件了。”参长老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也是居南一刚才急切说出的话提醒了他。 银河依旧不解,可是外面的动静打断了他的继续。 “让开,让开——”郑念如疯了一般推开挡着的人群,知道看到地上的郑淙元,跟着走近前去,颤抖地不敢摸郑淙元,可是,男子轻微的呼吸,起伏的胸膛,仿佛一瞬间让她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郑念如顿时狂喜,这瞬间的感觉太好了,超出了她所认为的生死的平淡,鲜活地、赤裸裸地告诉她,她只是个凡人,永远怕死,永远怕最爱的人死,只要他活着,一切都是鲜活的。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郑念如喃喃地开口,一声比一声急切,抱起郑淙元,轻轻抚摸着郑淙元的脸,眼睛、耳朵,是活着的,活着的郑淙元。 林相等人颤抖着,似乎也感同身受一回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甚至生怕自己是看错了,可是慢慢坐起来的郑淙元,的确的确还活着的太子殿下,给了所有人希望。 似乎,似乎事情有了转机。 只要太子殿下活着,他们就有了活的希望,南郑国就有了转机。 林相立刻对居南一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只有林相知道,是他挽救了如今的局面,即使,将来,南郑国接下来的路也不好走,但活着总有希望。 少年要动,参长老一把拉住自个少主子,目光示意少主子去看居南一,银河虽然不解,但也依稀明白了参长老的意思。 如今场中看透了的,只怕只有跟前的居南一。 少年目光冰冷,带着野蛮的侵略,看向居南一,潜意识里这也不是只好鸟。 居南一目光平淡,有着都是天涯沦落人的嘲讽,你也不过是不被放在心上的一条狗,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 少年挑了挑眉:我们谈谈? 居南一收回目光,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谈谈就谈谈。 (本章完) 第543章 一更 第543章一更 “郡主,这边,太子殿下如今气息不稳,老朽可以让殿下身体恢复得更快一些。”宿长老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地说道,飞奔过来的其竹、其金等人,克制着想要从对方手里抢回郑淙元的念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靠近郑淙元的老者。 郑念如抬头,理智还是有的。尤其是对方刚刚救了郑淙元,没道理此刻再去杀郑淙元。 郑念如点点头。 “你们过来帮忙——”其竹、其金正等着这句话,立刻过来扶郑淙元,手刚出碰到郑淙元软弱无力的身子,顿时眼眶一红,他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可是,太子殿下真的活了,虽然他们不确定刚才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死了,而更多的人也认为是刚才的郑淙元并没有死,而那个银河法师放过了郑淙元而已。 “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宿长老看了一眼参长老,这是刻意给对方挪空间,又看向郡主,“郡主,您……” “我自然跟着——”郑念如立刻说道,她绝不会让郑淙元再离开她的视线。 其竹、其金等人思绪复杂地看了一眼郑念如,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并不认为对方完全是为了郡主才会杀郑淙元,相反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为了上位借口看起来不那么不堪,推到一个有皇族血脉的郑念如身上。 只怕,这样想的不仅是其竹等人,大臣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 只是,这其中自然有缺陷。致命的缺陷就是郑念如的名声并不好,身份也不那么名正言顺。太子殿下能以此为借口是因为太子殿下的身望和地位在那里,可以让人忽略掉朝仁郡主的身份。可是换成另外一个人不行。 所以,这就是居南一的高明之处,很快看出了这其中的关键,对方若真是为了皇位而来,那么现在控制住郑淙元做一个傀儡皇帝,而真正在幕后的是犹如乾道寺一般的存在,在这个转瞬之间,已经隐隐缓过神来的大臣们渐渐地想通了这其中关键的一步。 待郑淙元被带走后,场上的气氛就微妙了许多。 居南一站起身,慢慢地朝着少年的方向走去,刚走到林相身边,林相突然上前一步,悄声说道。 “居大人只管按自己的想法去说,这南郑的朝廷,日后就指望居大人了。”林相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居南一,这一眼有赞许、有感谢、有给予的厚望。 或许,日后的南郑国将会陷入怎样的境地,他们都不应该忘记,今日是居南一救了整个南郑国,保全了南郑国的体面,没有让南郑国一日之内易主。 居南一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向前走去。 银河冷冷地谁也没有看,直接朝着主殿之内走去,一众鬼灵壑的弟子早已经冲入殿内,驱散不想干的人,少年站在殿内的最中央,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看也未看,转身就看着慢慢走进来的居南一。 站在殿内的银河,让居南一再一次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对方果然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若不是他感同身受、深有体会,或许也不会理解少年的这一份执念。 若是说,他是因为相识于微末,她“赏识”他,这才有他后来的执念,那么眼前的少年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她有给了他什么? 居南一拽着拳头,想要在这一方纷乱复杂的关系中,谋一份对自己更有利的东西。 居南一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想要什么,更清晰地听到脑海里自己嘲笑着自己的声音。 “说吧。”少年挑挑眉,他给了他机会,不是让他在这故作深沉的。 “太子殿下继位,朝仁郡主为皇后,鬼灵壑取代乾道寺作为南郑国的国教。”居南一缓缓说道,知道少年对这些不感兴趣,眉头已经挑起,显然没有兴趣,“只有郑念如做了皇后了却她的愿望,其他的事情才可以谈。” 少年挑挑眉,希望居南一说的就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那你要什么?”少年缓缓开口,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刚才他冲出来,抱着郑念如的举动,他就可以杀了他。 “我要的就是实际掌控南郑国。”居南一说道,见少年眼底不屑的目光,“难道你想让郑淙元掌控南郑国,慢慢地积蓄力量,等条件成熟后,再来与你对抗?” “好,依你所言。”他才不关心谁坐皇帝,如果这是得到郑念如唯一的办法,他自然会答应,“只是,她会同意吗?” “只要你能救郑淙元的命,她自然会同意。”居南一肯定地说道,心里苦笑,她向来在这种事情上离经叛道,也从没有负担,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别指望。 “好,这些事都交给你。”银河立刻要结束这场谈判,他没兴趣,所在乎的也只是能够让鬼灵壑光明正大,最重要的就是她。 “文家——”居难以没料到会这么快结束,他脑子里形成的和未想好的还没来得及说,只能冲口而出,文家的事情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银河转头,看向居南一。 “你怎么不问乾道寺?”少年突然诡异地一笑,笑中带着狡黠,一瞬间又如孩子一般,只是做了一场恶作剧。 居南一的心沉了沉,看来郑淙元留下的那一部分乾道寺的势力已经凶多吉少,如今剩下的也只有跟着他的那一部分了。火奕法师…… 居南一虽然不知道火奕法师真正的实力,但是却也知道,自从预言出现后,乾道寺就陷入了一片惊慌之中,暗地里做了许多,却于事无补。 而如今随着乾道寺的消失,预言真正讲了多少,只怕再也无人知晓,至少他上辈子看到的那一部分,这一辈子就从未出现过。 “文家的事就交给你了,给你一个月的时候,我要见到她。”少年说完就走,参长老提议的一个月,这一次倒附和少年的心意,至少此刻,他害怕见到她。 乾道寺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除了留下的参长老等人,其余人早已经随着少年一并消失在皇宫中。 居南一走出晨元殿的大门,就看到林相一脸焦急地看向他。 (本章完) 第544章 二更 第544章二更 郑念如坐在椅子上,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床幔里的影子,站在一旁云娘、拂冬等人满脸焦急,只等床幔上出现了人影。 郑念如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出来的人。 宿长老不是第一次见郑念如,在第一次来郑都的时候,就已经从参长老口中知道了郑念如这个名字,也见识过端王。 宿长老不知道这一切对于这位少女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郡主殿下,他已经没事了,只要慢慢修养,我们少主子每月以鬼影的气血震住毒素,便可性命无忧。”宿长老十分清楚地说道,参长老的目的他知道,也在一瞬间,他们少主子与那个居大人已经达成了协议。 所以,趁着刚才,他悄悄地下了毒,这毒并不伤基底,也查探不出,只要少主子出手镇住,可一辈子呆在体内。 郑念如看了一眼老者,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每月都要银河出手,不管是不是有意为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什么目的,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了。 “郡主若无别的事,那么老朽先告退。”宿长老对郑念如表现的十分恭敬,实在是他们少主子性情不定,对于在乎的东西偏激的厉害,哪怕现在,只要这女子勾一勾手指,他们少主子立刻屁颠屁颠地过去了,杀了他们更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所以,就算是得罪少主子,都不能得罪了眼前的少女。 郑念如点点头,等宿长老一走,直接走到床边,掀开床幔,郑淙元气息平稳地躺在那里,郑念如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还是舍不得离开,活着就好。 外面的动静慢慢的小了,清理尸体的侍卫们来来回回,清理的血水从渠沟之中流到了护城河内,将整个护城河都染成了粉红色。 一片平静之后,只慢慢地整顿。 居南一第一时间将还活着的文武百官都召集了起来,在这一场叛乱之中,南郑国的损失不止是民不聊生和兵荒马乱,而是培养了几辈子的朝廷,将近一半的能臣都死了,整个朝廷几乎瘫痪。 居南一很快就发挥了他过人的天赋,在一天之内,就已经将朝廷的几个重要的位置固定了下来,一切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晨元殿内小心翼翼伺候着的宫女太监,虽然都是陌生面孔,但都是宫里的人。所有的嫔妃也回到了各自的宫里,死了大半,剩下的也不敢作妖,只希望在宫里安稳地活下去。 延平太后与萧皇后依旧回到自己的公里,萧皇后一天几趟过来看郑淙元,只是郑念如在,萧皇后想要说什么,却又无可奈何。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眼前的郑念如,也如同别人手中傀儡,更不用提其他人。如此一来,倒也相安无事。 禁林御就不一样了,禁林御的所有首领都换上了鬼灵壑的人,几乎将整个皇宫都监控了起来。 第三日,居南一这才重新回到了晨元殿内,虽是寒冬,但景治帝的梓棺总不能一直放在晨元殿内。 那依旧在晨元殿里熟悉的身影,染上了一丝疲惫,然而这具身影的主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凡事亲力亲为,端茶送水。 倒是床上的郑淙元先一步看见了居南一。 郑念如说的并不清楚,萧皇后带着愤怒,又长期只专心修行,对朝中之事早已经放下了,如今最懂的也只有居南一。 郑淙元抬起手都有些吃力,浑身就像是千斤重一般,连起身都有些困难。 “郡主殿下,端王在殿外。”居南一开口说话之时,目光就落在女子手中的丝帕上,那帕子上的绣线针脚绵密,他早就在太子殿下的帕子上看到过。而郑念如手中的明显要女性化一些,绣着海棠红的盛开的花。 拂冬立刻接过碗,郑念如想起端王来,见郑淙元依旧老样子,那宿长老倒是十分勤勉的人,一天三次来问候,对郑淙元的病倒是十分伤心,挑不出任何的错来。 郑淙元看着侯着的居南一,只等郑念如一离开,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你倒是胆大的很——”郑淙元的声音透着冰霜,若不是浑身绵软无力,他一定会亲自用剑抵在居南一的脖子上,才能抵消他此刻心里的愤怒。 “皇上请息怒,当时情况紧急,郡主殿下只想跟你一起去了,臣这样做,只是为了南郑,为了南郑所有的百姓。”居南一并没有跪下,神情却依旧恭敬。 郑淙元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已经透不上气来,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十分挫败。 居南一与萧皇后一五一十地说了交谈的条件,想必现在,郑淙元已经知道了。居南一甚至十分想知道此刻郑淙元的想法,在知道这样的结局之后,会怎样想。 “你,可有法子带她离开?”郑淙元闭上眼,良久才开口问道。 “没有,此刻皇宫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居南一据实回答道,况且,离开也解决不了问题,一辈子在逃亡之中吗?她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过惯了奢靡的生活,就算是叛乱的时候,也是如此。 “我宁愿死了,也不会接受这样的……”郑淙元再也说不下去,他不可能容易。 居南一看了一眼床上的郑淙元,有些想不明白,上一辈子,又是怎样闹到了那一种田地。不过,这辈子与上辈子,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殊途同归而已。 “皇上,臣认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郡主希望皇上活着,就如同皇上不惜一切要救郡主一样。” 郑淙元闭上眼睛,第一次有一种挫败的感觉,为如今的一切不公。 “皇上,登基大典放在三日后,一同举行的还有国师的加冠之礼,此后先王的灵柩将送往皇陵,封后大典放在十五,若无不妥,臣立刻去办。” 居南一说完后,是长久的安静,良久,床上的郑淙元才慢慢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苍白的脸上投下浓黑睫毛的阴影,掩盖住了所有的神情。 如果有选择…… 可是,他还有选择吗? (本章完) 第545章 一更 第545章一更 “念如——”端王直到看见郑念如,这才松了一口气,直接拉住郑念如的手腕,“走,跟我回去。” 郑念如看着端王,心里愧疚,在那个时候,她忘了端王,一直都视她如珍宝的父王。 “怎么不走?”端王有些着急,小孩子不晓事,如今的状况十分不好,怎么能留在宫里,端王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道,“如今宫里不安全,你呆在这里危险。” 郑念如微微一笑,是啊,她也知道不安全,可哪里又是安全的呢。 郑念如拉住端王的手,带着端王慢慢的走向陈远殿外的小花园。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她该与端王说一说,如果在世上还能理解她的人,除了端王也只能是端王了。 “父王,你知道三年前太子哥哥从冰湖里救了念如的性命……”郑念如慢慢地开口。 端王停下脚步,看向郑念如,那又如何? “之后,是郑淙元悄悄换了你药中有毒的那一味,这一换就是三年,不然父王早已经痴傻,就连念如也已经不认识了。”郑念如继续说道。 端王眉头一皱,不明所以地看向郑念如,如今说这些…… “还有无数次的暗杀,金边山落入湖底,父王,如果说念如此刻还能站在你面前,都是因为太子哥哥。”郑念如一字一句地说道,看向端王。 “念如,这些……” 端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看向何管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却隐隐意识到郑念如接下来的话不是他想听的。 郑念如心里叹一口气,父王不是不知道,只是故意忽略这些,逃避责任,自从母亲死后。 “父王,如今是该我们报答他的时候了,我要守着他。”是报答,是她绝望之时,出现在桥上如天神一般出现的身影,吸走了她所有的光,所以在往后的岁月里,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听云娘的话,都是为了更加接近他,靠近她唯一的光。 “念如,你能救什么,郑淙元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你又怎么救的了。”端王顿时急了,事情兜兜转转,就如同他害怕的那样,他就知道,就知道…… 端王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知女莫若父,他,他怎么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 郑念如微微一笑,无奈又心酸,跟着的云娘闻言鼻头也一酸,郡主的命怎么这么苦,明明…… 郑念如也知道自己救不了他,但只要有她在,银河就不会改变主意,她虽然不知道,居南一与对方达成的协议究竟是什么,但只要郑淙元活着,就足以。 “那个,那个小子出尔反尔,不见得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喜怒无常,不是个……好人……”端王立刻又说道,那个小子原本就不是好人。 “我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关系。 “不成,我去找居南一,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端王说着就要走。 郑念如没有拦,居南一若是有别的办法,早不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所以,即使重活一世,也不见得比那一辈子要好到哪里去。 …… 郑念如再回到晨元殿,端王并不在,郑淙元已经吃了药沉沉睡去,都说郑淙元已经无生命之忧,但好好的一个人,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郑念如并不着急,也不急着催促去问居南一那个达成的协议究竟是什么,她不敢兴趣,却肯定,一定与她有关。 等郑念如再出来,居南一果然等在外殿,阳光从殿外透进来,男子留下层层淅沥的背影,熟悉地让郑念如一瞬间有些错觉,仿佛回到了上一辈子。 郑念如收回目光,这辈子,他们毫无交集,也不必再有交集,事情已经到了他们不可控制的地步。没有她一怒之下冲动的开始,也没有故意的勾引与利用。 还好,他们还保持在一个相对较远的距离,甚至还可以坐下来商榷利弊,他依旧还是郑淙元最衷心的臣子。 “居大人,坐吧——”郑念如随意坐在了大殿中的一张椅子上,高高的椅背,沉重的黑檀木,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居南一转身,那个称呼陌生又疏远,是这辈子的郑念如,连目光都未曾落在他身上。 而且,此刻,他还要告诉对方一个根本不愿意听的事情。 萧皇后默认了、延平太后默认了,因为郑念如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能救郑淙元,她们就算是再不愿意也会同意。 端王不同意,可是,留给端王的选择根本就不多,他只是说了当日场上发生的事情,端王就闭了嘴,相比于此,失去郑念如是最不能让他接受的吧。 只是眼前的郑念如,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郑念如等了片刻,居南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顿时有些意外。 “居大人等在这里,难道不是有话跟我说?”郑念如目光透过光线与阴影交错的窗棂,落到了居南一的身上,没有了上辈子两看相厌的神情,眼前的男子清朗如第一次见到的模样,如山间的松树,俊逸飘渺,恍惚的一切都不真实。 居南一仓促地收回目光,刚刚他们几乎差点相遇的目光,他本已经沉下去的心狠狠跳了起来,居南一狼狈地想要压下去,借着走上前的动作,让自己恢复如常,坐在了郑念如的对面。 即使坐下了,居南一依旧不知道怎么开口。 郑念如猜得到,银河对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如今郑淙元想要活着就必须向鬼灵壑之人低头,就像她和端王说的,该是她报答的时候了。 “他的目的是我?”郑念如见居南一不开口,也就没有前一辈子的尴尬,直接开口问道。 居南一没有否认,或许有上一辈子的记忆,他更能感同身受这种执着,即使咬牙切齿,即使心灰意冷,丢开又像是生生挖了自己胸口的肉。 “他同意你留在宫中,只是皇上每月都需他用鬼影修补元气,至于他愿不愿意来,就看郡主了。”居南一慢慢地开口,尽量用不那么直白的话。 郑念如听懂了,冷冷一笑,这笑让对面的居南一目光微凝。 “我说服了银河法师,郡主不日便是我南郑的皇后,封后大典在登基大典之后。”居南一再次开口。 郑念如闻言看向居南一,有些意外,出乎他的意料。 (本章完) 第546章 二更 第546章二更 “这是太子……皇上曾经的计划,如果没有银河法师的出现,现在的情况……”居南一立刻又说道,虽然,郑淙元的计划他并不知道,不过,居南一的聪明,从林相知道的,以及乾道寺的动作,他很快就猜出来了。 而且,在晨元殿郑淙元义无反顾地抛弃一切,只要郑念如就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一切,又可以说是郑淙元的咎由自取。原本可以悄无声息地控制的文家,却故意引着文家起兵叛乱,更是借乾道寺的预言之说、天选之子之言,将整个南郑置于险境之中,郑淙元甚至将自己也放了进去,为的就是让郑念如站在那个位置上变得顺理成章。 没有这么大的变动,又如何能撼动祖训,让世人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一切几乎成了,如果不是银河法师和鬼灵壑的出现。 所以,居南一说的是实话,却又不是全部的实话。 郑念如垂下眼眸,她知道,从居南一的口中说出来,她更相信。郑淙元一直都让她放心,她也知道郑淙元有计划,这个计划复杂到她想都不愿意想,只一味地等着最后的结果,更是私心地要救下郑皓元。 郑念如如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所做的改变了命运,只是无论她做什么,她与郑淙元都不会有可能。 所以,皇后…… 她是要感谢居南一到最后还留给了她念想?还是要感谢那银河法师,这算是默认了她与郑淙元? 郑念如想笑,这银河倒是比眼前的居南一要看得透,只怕也只有这样的怪人,才会如此偏执疯狂。 “我明白了——”郑念如站起身,知道的与她料想的差不多。不是还有一个月么?她有的是时间酝酿自己的情绪,再说,上辈子她已经做过的事情,现在连矫情都算不上,顶多是少了那份作为狩猎者的兴趣,而成了别人的猎物。 云娘拿来披风,小心翼翼地为郑念如披上,拂冬小心翼翼递上来的汤羹,郑念如挥了挥手,让放在了一边,她没胃口,就算是想得开,也并不代表她会高兴。 “郡主,偏殿的床铺已经收拾下了,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念夏小声地问道,宫里的速度十分快,也只有一天的功夫,除了空气中蔓延的血腥味,整个殿内已经看不出任何的痕迹来,宫女十分小心翼翼,仿佛从未觉得郑念如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妥。 “郡主,您已经照顾殿下一夜了,先去休息休息,这里有属下在。”其竹也上前说道,此时能进宫的只有其竹、其金、其羽三人,其金索性让其他的人都直接隐匿了,等日后再说。 郑念如点点头,站起身,她的确需要好好的休息,什么也不想,有时候,上辈子与这一辈子的事情交叠在一起,她不去想就越会突然跳出她的脑海里。 甚至,她觉得此刻的状态,就是上辈子她夺得了皇位,软禁了郑淙元,同样是近在眼前却不得,她以为她可以解脱了,却是另一个开始。 念夏没走,看了一眼其竹,趁着云娘、拂冬哄着郡主去休息的间隙,直接上前一步,走到其竹跟前。 “就不能将殿下和郡主一起带走?”总比被困在这宫里强。 其竹看了一眼念夏,念夏不知道殿外的情形,更不知道,皇宫三个空落的殿内豢养的鬼影。 “守卫都已经被换了,插翅难飞,况且,太子殿下能出去,太后、太皇太后又怎么办?”其竹慢慢地说着,太子殿下不是不孝之人,还有南郑的江山,还有作为南郑皇族肩上的重任。所以,殿下当初筹谋了又筹谋,最后才选择了最好的计划。 只是,这事情怪不得任何人。其竹明白,就算是他们并没有如此计划,该来的还是要来。文家勾结鬼灵壑已久,就算那银河法师图谋的是郡主,鬼灵壑必然不是。 鬼灵壑乐见这种结果的发生,甚至从一开始也许就是鬼灵壑的撺掇。 这翻天覆地的变故,其令的惨死,让其竹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往日里爱笑的性格此时已经完全收敛。 只是,他们主子又怎么会忍心郡主为了他…… 这是其竹最担心的。 念夏一愣,其竹问住了她,这么说出不去了? “想不到银河那小子就是一头白眼狼,早知道让他冻死在山洞里。”念夏愤愤地说道。 “念夏姐姐别气,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况且,还没有到山穷水尽之地,还好,我们还都活着。” 念夏闻言想起了已经死去的其令,不开口了,神情没落下去。 ……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整个郑都,淹没了一切的叛乱的痕迹,街上的行人也慢慢的开始多了,年节前的事情,再一切从简,整个郑都在白雪皑皑之中,红色显得更鲜艳。 登基大典、封后大典一切都从简,郑都的百姓只知道太子殿下顺利成章的成了南郑的皇帝,文家也因为叛乱而抄家灭族,文家军被遣散的遣散,被抓的被抓。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回到了正规,只是乾道寺似乎一夜之间从南郑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国教,这个新的国教依旧在乾道寺中,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然而,却有一人在众人都为察觉的时候,悄悄地来到了乾道寺。 只不过是他在山林里走失了一个月,等再出来,一切就像是变了天一般,这个满脸胡子,头发肮脏成了一团的“疯子”走在郑都的街道上,身后的两个同样衣衫褴褛,浑身污秽不堪的两人,三人在郑都的街道上犹如乞丐一般,行人避让不及,只能喊一声晦气。 三人跌跌撞撞,也不在意,然而在将整个郑都都转了一圈后,最后在一处隐秘的破房子里停了下来。 “世子,没有任何消息,没有发现任何师门留下的消息。”古道上前说道,这一路来,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早已经不在乎,而一路上得到的消息也让他们根本顾不上别的。 那为首的正是追至北疆而消失的宗云骞,闻言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他到北疆,只不过收到师傅的密函,去办一件密事,可刚进去他就迷路了,等千辛万苦走出来,却发现,乾道寺凭空之间消失了,他联系不到所有的师兄弟,就连郡县的也是如此,乾道寺的所有人究竟去了哪里? (本章完) 第547章 一更 第547章一更 “世子,不如我们先回西北?”古道上前一步,他们一路从北疆而来,遭遇数次追杀,可追杀他们的人究竟是谁,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知道装扮成这般模样后,才能顺利到了郑都。 宗云骞一张脏兮兮的脸上十分凝重,这一路从北疆来,有关乾道寺的消息全无,郡县的那些法师也全没了踪影,连找一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宗云骞隐隐地知道出了事情,更觉得,师傅是故意让他进入那迷山镇的,那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回去,再去一趟乾道寺。”宗云骞下一刻已经决定了,第一次闯乾道寺无功而返,他想不明白鬼灵壑的人这么在乾道寺里,师傅又去了哪里? 许多的疑问,此刻就像是一张网压在宗云骞的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心知一定是出了大事,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师傅,找到师兄…… 古道、西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尽是急切,他们不能让世子陷入危险之中,只是世子根本就不听他们的呀。 …… 晨得宫,是距离晨元殿最近的殿宇,原本在两年前翻修了一番,此刻成为南郑皇后居住的殿宇,规格最高,甚至盖过了太后。 但是没人说什么,萧皇后被尊为太后,挪至东苑,与延平太后相临,从萧皇后搬进去,东苑里就再也没人出来,不是延平太后不想出来,而是到处是鬼灵壑的人,限制住任何人的一举一动。 居南一亲自过问了晨得宫的布置,也如同男子一向心细的作风,就算是郑念如也不得不承认。 整个晨得宫里的帘幔、床幔的色调轻柔,甚至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家具上的木纹都十分齐整对称,天然的纹路整个南郑也找不出几套这么自然的,郑念如感叹居南一在这种事情上无师自通的天赋,若不是她知道居南一的家境,甚至都会认为,居南一身在一贵族权势之家。 更难得的是,男子的用心不露痕迹,家具或许还能是巧合,南郑宫中的确有这样的成套的,那些精玩器巧的陈设,却能一眼看过去赏心悦目,不多而精,甚至能入得了郑念如的眼。 这倒让郑念如有些惊讶,不过,上辈子的记忆中,刚开始她并没有注意这些,父王一并送来的院子里,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式,她也从未过问过居南一的意思,到后来,她就更没有注意这些了,竟然没想到,居南一竟隐藏着如此好的心思。 “郡主,这里真漂亮。”拂冬、念夏摸着柔软透薄的纱幔,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层层堆砌的烟,而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颜色就真如烟气一般,远淡近浓,如晨曦如晚霞。 郑念如倒没有反驳,这种纱幔的确不可多见,她不记得国库里有没有,就算有,也只是再次证明布置房屋之人的用心。 “赏了吧——”郑念如坐了下来,这种结局不是她乐见其成的,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虽然看不明白,却也知道,不是她赌气想怎样就怎样的。 居南一说的很清楚,如今的局势有上一世做比较,的确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郑淙元将所有的兵力放在了文家军的身上,以图一举消灭文家,以除后患。在居南一的口中,一切都计划的十分详细,而事情的走向几乎都在郑淙元的掌控之中。 所以,冒出来的鬼灵壑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算到此时此刻,郑念如才知道,鬼灵壑的人,那个少年银河能够出现在南郑的皇宫,是消灭了乾道寺大半的势力,消灭了西北疆绝大部分的兵力,就凭这些,而且速度也要足够的快,才能在那那样关键的时刻出现在郑淙元面前。 有这样的实力,自然不会将郑淙元放在眼里,至今,都没有火奕法师、羽生法师任何的消息,足以说明居南一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郑念如想不通的是,竟然这银河如此的厉害,那么为何上辈子并未出现在郑念如的记忆里,甚至连一丝的印象都没有? 继而,郑念如想到了别宫之中,她救下了郑皓元,如果,当时并没有救下郑皓元,或者从一开始,她并没有在山洞之中救下这个该死的少年,那么是不是…… 居南一感受到眼前的女子神色有些不对,她是不是想到的什么?他能够追踪到的少年的信息,就是从别院开始,郑皓元失踪之时,那时候别宫的后山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后娘娘,是否想到了什么?” 郑念如在居南一的声音中抽回了思绪,跟着摇了摇头,她能干什么?她做与不做能够撼动什么?何必将这样一个罪名扣在自己身上。 “皇上如何?”郑念如想不了那么多,这些天郑淙元一直昏迷,要了醒了就睡,要么迷糊,如今是该和郑淙元好好谈一谈了。 “皇上如今情绪有些激动,毕竟有些事情需要一些时间,请娘娘理解……”居南一不动声色掩下眸子,开口说道。 …… 这两日,郑淙元的情况好了起来,居南一将重要的折子摆在了床前,这些他都已经看过一遍,留下的都是十分重要的,他不能决定的那些。 “银河法师所言兴建祀堂之事,所需银两圣上觉得先从何处挪用?”国库空虚,所能动用的不多,能够将整个朝廷维持起来已经十分勉强。 “不必了,这些你看着办吧。”郑淙元闭上眼,越醒着越不想醒着,他比居南一更知道此刻的处境,也无法接受此刻的处境。 “她,怎么样?”郑淙元无奈地开口,不敢问,脑海里这个念头却啃噬着他的所有精力。 “皇后娘娘已经在晨得宫住下,似乎已经接受了……”居南一开口,没说完,郑淙元已经抬抬手,不让对方说下去,他不想听。 “圣上,娘娘是为了救您,自然是什么都……愿意的。”居南一却要提,就算郑淙元不想听,他也要提,见郑淙元满脸痛苦之色,“圣上可要传娘娘?” “算了——”郑淙元痛苦地闭上眼,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本章完) 第548章 二更 第548章二更 云娘等人在晨得宫忙碌了两天,本来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就是一些贴身的衣物和所用器具,端王早已经派人给送了来,更是是郑淙元当年给的。 只是,等了两天,郑念如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因为这两天,晨元殿已经各种理由拒绝了她见郑淙元。 从一开始郑淙元睡着,郑念如没有怀疑,因为这两日,郑淙元大多的时间都是睡着,太医说是因为郑淙元元气损耗太甚所致,郑念如也没有怀疑。 只是,郑念如突然发现,进入晨元殿的一日三餐的饮食却不一样了,她转身回宫的一瞬间,见食物也少了许多,这和前两日的情况不一样。 郑念如又等了一日,果然依旧如此,那就是郑淙元有意躲着自己了。 杏雨在晚间的时候,悄悄地回来了,如今在宫里行动不便,杏雨听了云娘的法子,并没有从晨元殿入手,而是让杏雨去了膳房,买通了一位送膳食的小太监,这才知道,两日前,郑淙元已经醒了,如今已经开始批奏折子。 郑念如听到这消息,自然知道郑淙元是有意避着自己,至于为何这样,郑念如也隐隐猜出一些来。 以郑淙元骄傲的性格,自然会认为这一次的失败,是他一手导致的,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也是他一手造成的,所以,他会觉得没脸见自己。 所以,居南一好不容易挣回来的局面,他就准备白白地扔给别人? 郑念如想了一日,如今的局面已经坏到如此的地步,还能再坏到哪里去,而且有些事上辈子做过,这辈子坐起来也没有上辈子酒醉醒后的慌乱与无措,总的来说,也就那样。 能解闷就解闷,哦,不,是她想错了,这辈子还是有些区别的,如今,她是给别人解闷的。 所以,郑淙元想不通了,上辈子她嫁给居南一的时候,他不也同意了么? “皇后娘娘,皇上真的睡下了——”跟在身后的太监连忙追了上来,想拦又不敢拦,郑念如已经闯了进来,跟着进来的拂冬、念夏只敢跟着进来。 郑淙元坐在床头,一叠叠的书垒得床高,几乎将郑淙元的身影盖住,但郑念如还是看到了,郑念如停下,静静地看着郑淙元。 郑淙元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太监,其令、其竹都挡不住,这些太监自然都挡不住。如今他能用的人不多,其竹他们几个自然不能放在身边。 那太监得令无声地退了下去,屋内一片寂静,眼前的郑淙元明显的消瘦了。 “来了,坐——”郑淙元目光温和了下来,目光示意郑念如跟前的椅子。 晨元殿里的陈设如今十分的简陋,除了必备的器具,几乎没了任何东西,除了那一堆堆的书,郑念如看向书,这些书明显不是郑淙元平日里看的书,书页发黄,很旧,上面的字迹也不是如今南郑通用的,而且不少书不是一种字体。 “念夏,把书搬走吧。”郑念如开口。 郑淙元开口要拒绝,可是见郑念如的模样,知道这是生气了,此时反对只会让对方更生气,等会再搬回来就是。 “怎么来了?”郑淙元招招手,尽量显得平静,即使焦虑,即使急于要破解眼前的困局,他也不想让郑念如担心。 “换了地方,想着夜里必然睡不安慰,就来了。”郑念如神色自若地上前,并没有坐下,而是已经走到了床前,尽量显得这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 郑淙元神色微微一动,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郑念如看了一眼还傻愣的拂冬。 “傻了?帮我更衣吧——”郑念如说着,伸手。 正要和念夏一起搬书的拂冬一顿,她觉得她还是搬书还好,身后太子……,皇上示意她离开,她到底该听谁的。 “念如……”郑淙元拉住郑念如的手,“你们先下去吧——” 拂冬不走,拿眼睛看自个郡主。 郑念如觉得没什么不能当着拂冬说着,但或许郑淙元不愿意,也罢。 拂冬立刻如释重负地下去,也不知道自个郡主要干什么,就算是……,那也该等皇上身体好了…… “念如——”郑淙元刚开口,郑念如已经直接自个踹了鞋子,爬到了床边,不等郑淙元继续说下去,就势挽住了郑淙元的胳膊。 “我是你的皇后,如今我们这样再理所当然不过。”郑念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挽着手臂的时候,其实不想其他那些不愉快的,她几乎是离梦想最近的时候了。 “念如,等我好些——”郑淙元良久,将手覆盖在了郑念如的手背上。 他要考虑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们的计划再不成功,找不到可以遏制鬼灵壑的法子,那么,他宁愿郑念如好好地活下去,让那银河没有杀了她的理由。 那样一个性格阴晴不定之人,郑淙元不确定他能忍受郑念如所有的缺点,尤其是…… 所以,他要给念如留一条后路。 “我没想怎么,就想抱着你睡,况且,我是你的皇后,不应当么?”郑念如声音软软的,何必想其他,眼下的日子能过一天就是一天,有何不可,大不了再死一次,没有居南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死的快点,最好她没有知觉的时候…… 居南一刚刚睡下,闯进来的人悄无声息地已经进了他的屋内,居南一披衣而起,没有设防,并不是居南一没有这个能力,而是,这个时候,他不必惹怒对方。 “连人都看不住,看来我们主子是高估了你的能力。”黑暗中,冷沉的声音缓缓传来,闻声进来的夏威见来人,顿时停在了原地。 居南一看向夏威,夏威闯进来,并不一定是因为鬼灵壑的人闯入,他让夏威盯着宫里,应该是宫里有什么消息。 居南一示意对方说话,夏威开口。 “大人,皇后娘娘进了晨元殿……” 居南一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显然,自己人没有对方快,这是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此事,居大人准备如何交代?”那屋内的男子又开口,言语之中的气愤丝毫不掩,少主子能忍下这口气,他们可忍不了,况且,鬼灵壑继承人的血脉怎能混淆? (本章完) 第549章 一更 第549章一更 “念如,委屈你了。”郑淙元没有动,他拒绝她会更倔强的要得逞,所以,任由身旁的人儿揉搓着手臂,那绵软的触感,仿佛地狱里照进的一丝光亮,让人得以呼吸。 “你是说大婚与皇后的册封大典一起,甚至连媒聘都只是走了个过场?”郑念如眨眨眼,亮晶晶的双眸蘸着水般,也是哦,居南一在一个晨和宫上都那么能花心思,怎么又会将她与郑淙元的大婚安排的如此匆忙,几乎有意让所有人都忽视一般。 显然,居南一这样做是有目的的,银河想要的是她,郑淙元是真心想将自己留在身边,居南一一定不是这样的心思了,只有她在南郑国,银河才不敢对南郑国怎么样。 而且,这也不一定全是居南一自己的心思,只怕知情的还有林相,以及一众在朝的那些臣子。 毕竟那日的情况是如山倒向鬼灵壑,只要稍微差错,南郑皇族,甚至南郑国将不复存在。 郑念如就算不聪明,也想到这一点。 但是她不在乎,如果真的用她交换整个南郑,她自然不愿意,好处都别人得了,她什么也没有落下,她自然不肯的。 所以,这就是居南一的聪明之处,总能很快找到问题最根本所在。 郑淙元点点头,手指摸索着郑念如柔弱无骨的手指。 “端王那边,我会亲自前去解释。” “不用解释,父王是南郑皇族之人,能想通。”郑念如不想谈这个,尤其是现在,趁着郑淙元的手指,手指灵巧地朝着男子的衣袖里钻去,略带凉意的指尖一触及男子手臂的温暖,又滑得更深。 一股战栗从郑淙元的胳膊传来,郑淙元想要说什么,此时已经记不得了,他身体乏力,更因为这两日没日没夜钻研那些古籍而更加疲乏,但也只是疲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慢慢恢复。 郑淙元一把抓住对方捣乱的手,目光微深,看向郑念如,相处这么久,他自然明白郑念如此刻想的是什么。 居南一,甚至宫里的所有人都刻意避开这件事情,但是念如不会,她一心一意,不顾后果。 郑淙元感动,所以,她不应该被困在这里,更不能因为他而向旁人屈服。 郑淙元想,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下这一口气。 “别多想,我知你身体还没好,只是想抱着你睡,一直都想。”郑念如也不挣扎,任由郑淙元抓着,身体就朝着被子里钻去。 郑淙元被女子的动作有些呼吸急促。 “晨和宫里的一切都比这里舒适,你……” “扶训哥哥,你就忍心我这样冷着?”郑念如委委屈屈,身上的披风已经散落在地,内衣的粉金小袄下就是单衣,同样粉金粉金的。郑淙元这才注意到,郑念如并没有梳发髻,乌黑齐腰的长发垂在腰际,显然是有备而来。 “只睡着,我向来住不惯陌生的地方。”郑淙元只听见耳边喃喃低语,说什么已经没那么重要。 郑念如很快就钻进了被子里,眼底的目光狡黠,透着得逞后的小心思,手臂已经牢牢抱住,闭上眼,都是男子都有的气息,安静美好,就和郑念如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 居南一的马再快,从益人街到皇宫,也要半个时辰,只是眼下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皇宫,其他没有别的办法。 然而,等居南一匆匆赶到宫中,还没跨进晨元殿,晨元殿灯火通明,宫女太监匆匆忙忙奔了出来。 “传太医、快传太医——”云娘扯着嗓子喊着,一旁新到任的博庆公公慌忙一叠声地喊太监去找太医。 居南一立刻就往里走。 “居,居大人,你来的正好,快,快请……”云娘显然慌了神的,也不知道喊谁,只认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过,居大人怎么来的这样快? “云姑姑,别慌,出了什么事?”居南一心早已经跟着乱起来,云娘这么慌张,他瞬间想到的是郑念如出了事。 他明明已经提醒过,她却不听,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无益,所以,那鬼灵壑的少主生气了,一气之下对郑念如做了什么? “是太子——,皇上,是皇上,皇上又吐血了。”云娘一手拍着大腿,满脸焦急。 居南一同样如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云娘手臂的手此刻稳住了,跟着放了下来。 “我去去就来——”居南一终于没那么慌张了,看来没应在郑念如身上,而是在郑淙元身上。居南一刚要走,只听到屋内一声惊慌的叫,顿时停下脚步。 “你去——”居南一看向身边的夏威,这是他从西北疆带回来的人,夏威一愣,立刻转身就走。 居南一冲了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仓皇抬头,就看到粉金耀眼晃花了他的眼,比粉金闪烁更醒目是白皙透亮到连烛火都比了下去的郑念如,只着单衣,半截藕断一般的手臂露在外面,男子立刻又仓皇地收回目光,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拂冬赶紧去扶自个郡主,郑念如顾不上自己,已经转身坐在了床边上,与念夏一起扶起了郑淙元。 “太医呢,太医呢?”郑念如转头喊道,云娘已经冲了进来,听到郑念如的声音立刻又出去等太医。 郑念如这才看到居南一,也只是看到,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看过一样东西,且这东西也没看入心里去。 居南一此时已经撇开了其他的想法,向前一步。 “居大人,你来了,太好了——” 居南一也不客气,直接来到床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查看郑淙元的伤势。 “我没事——”郑淙元苍白的脸摇了摇头,“拂冬,给你主子披件——” 拂冬此时才惊觉还有外人在,立刻给郑念如披上外套,郑念如接过外套自己就套,一边套一边问。 “到底怎么回事?”郑念如问向居南一,浑然未觉得有外人。 居南一仓促地抬起头,她未穿鞋,赤脚在木板上,那圆润晶莹的脚趾头……,居南一晃了晃头,他想什么,他该想的是她身边的人不尽责,这个时候连鞋子都没想到给自个主子穿上,这样冷的天。、 (本章完) 第550章 二更 第550章二更 居南一没来得及回答,云娘已经带着太医进来,太医急匆匆到床边,被眼前床单上的血迹吓了一跳,连忙去诊脉。 郑淙元微微睁开眼,云娘这才在给郑念如穿鞋,拂冬又给加了件皮氅,乌黑滑亮的貂绒更趁着女子的白。 郑念如见郑淙元望过来,立刻就要上前,居南一却快一步,直接来到床前。 “看出什么没有?” 那太医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这更加证实了居南一心中的猜测,看向屋外,夏威已经带着一人前来,那人黑色长袍没有任何饰品,正是鬼灵壑之人。 “让他进来——”居南一看到人时,已经松了一口气,肯救就好,这表示鬼灵壑的人暂时还不想杀郑淙元。 郑念如闻声望过去,那黑衣人已经上前,太医在居南一的示意下退到了一旁,那黑衣人看也不看,一团黑影已经在背后浮现,下一刻,直接抓住了郑淙元的双臂,隐隐的黑烟立刻像活了一般,在黑衣人背后挣扎着。 片刻,郑淙元闭上了眼睛,神色已经平缓了下去,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郑念如看着,心里疑问更多了,虽然,她不懂鬼灵壑是怎么做到的。 黑衣人站起身,看也不看在场的任何人,直接就朝外面走去。 “多谢法师——”居南一回过神来,这才开口,跟着跟着黑衣人出去,“我们圣上……” “只要不近女色便好——”那黑衣人冷冷地开口,扔下一句话,直接就跨出门,头也不回走了。 “扶训哥哥——”郑念如立刻上前,抓住郑淙元的手,这样不行,那银河该死…… “拂冬、念夏,送娘娘先回宫——”居南一的声音在郑念如身后响起,云娘神色犹豫,刚次那黑衣人的话她听见了,也是,皇上如今的身体…… 郑念如错愕地转头,神色带着愠色看向居南一,他刚才说什么?他以为他是谁? “裕太医,你将刚才鬼灵壑法师的话再说一遍——” 无辜躺枪的裕太医一愣,心想,居大人,不是你听着最明白么?扯上他干什么?白白招惹皇后娘娘记恨么?可是躺枪,裕太医此时也只有开口。 “皇后娘娘,皇上气血攻心,实在,实在不宜近女色——” 郑念如倒吸了一口气,看向裕太医,可是下一刻,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居南一拿裕太医当枪使呢,立刻又看向居南一。 “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居南一没有半分妥协,开口说道。 郑念如看了一眼居南一,再一次告诉自己,这一世,她跟眼前的居南一无冤无仇,就算是有些交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也没到看不起对方的那一步。 就比如现在,他一门心思的也只有南郑国,与上辈子一门心思地辅佐他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你出来——”郑念如说完就往外走,云娘、念夏立刻跟了出去,拂冬也想跟着走,可是皇上身边并没有信任的人服侍,只有四五个眼生的小太监和宫女,只得留了下来,指挥着人换着床上的被褥,伺候着洗漱。 郑念如直接回到了晨和宫,猛然想起来,如今的居南一是外臣,进不得后宫,然而居南一已经跟了进来。 “居南一,你好大的胆子——”郑念如冷声说道, 下一刻居南一跪了下来,没有反驳,平静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绪,郑念如抓了手里的靠枕就扔了出去。 “娘娘,娘娘——”念夏立刻上前,那是居大人,您怎么能…… 居南一没动,那靠枕扔在身上也没有知觉,只是心里突然窜起了一股无名的火来。 “臣已经警告过娘娘,为了皇上的安危,请娘娘暂时委屈一下。”他说过,而且只要有点脑子,就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是了,她什么时候动过脑子,一向随心所欲。上辈子总有他收拾残局,这辈子没人帮忙收拾残局了,脾气也不准备改一改么? 郑念如一顿,隐约听出居南一话中的意思来,看向云娘,云娘心虚地低头,郡主,她也听到了,居大人的确说过。 “所以,这就是你谈的结果?还不如直接将本宫送给那小子,何必折腾。”郑念如冷笑一声,她或许能拿捏了那小子。 “娘娘若是这样想,臣也没有办法——”她不讲理起来,什么都敢说,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装作一副情深要殉情,如此,他也不一定会站出来。 郑念如顿时被眼前的男子一呛,顿时又抓起靠枕,念夏立刻抱住了靠枕。 “娘娘,您息怒。”念夏赶紧看云娘,云娘想想办法呀,想想办法呀。 居南一依旧面色冷肃,满脑子都是她从床上赤脚下来的模样,慌张的神情,连鞋都来不及穿,她从未见过她如此着急过旁人,就算是他们的孩子病了…… “居大人,你先走吧……”云娘赶紧就把居南一往外推。 居南一不想走,他为什么要走,他说的难道有错吗?如今什么形势,不管什么目的,她都不应该出现在郑淙元那里,更不该…… “居大人,对不住,我们娘娘也是关心则乱,我们娘娘也有她的苦衷。”云娘将人推出了门外,见居南一依旧冷着一张脸,只得又陪几句话。 “那下臣先告辞了——”居南一冷冷地说道,他觉得自己是疯了,就算是两辈子,她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真以为南郑国是她的天下了吗? 不仅不是,如今的局势微妙的随时都可能覆灭。 云娘看着居南一的背影,心里叹一口气,她们娘娘真是命苦,早知道…… 可是,谁又看得清明天的路呢,就连太子殿下都…… 银河那小子,到最后,竟然是那小子…… 郑念如已经慢慢地冷了下来,脑子也跟着有了,顿时后悔让居南一走了,而且,居南一怎么来的如此快,他到底还知道什么? …… 居南一并没有,而是直接去了晨元殿,居南一踏进去的时候,郑淙元正闭着眼正等着他。 “臣……” “不必了,此事你为何不早告诉我?”郑淙元开口,他只是兴动,还未有所动作,看来,那小子一早防着,所以才放心将郑念如放在宫里。 (本章完) 第551章 一更 第551章一更 乾道寺与郑都最近的行宫是在郑都外四十里的不二行寺,不二行寺是火奕法师当年为了救治景治帝,又不影响修行而建的行寺,景治帝为了感谢火奕法师的救命之恩,将不二行寺修建的十分豪华,那顶粱的柱子都是从南疆运来的上百年的古树。 自从鬼灵壑之人两天的时间侵占了乾道寺,乾道寺的一众法师从火奕法师、羽生法师开始,到如今一个个都消失不见,就连派驻在郡县的法师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人说是鬼灵壑的人杀了火奕法师等人,其他的法师们吓得都已经逃走了。 至于,到底什么时候走的,又是怎么一起走的,谁也说不清楚。 不二行寺如今已经被鬼灵壑侵占,因为靠近郑都,只需大半天的路程就到郑都。不二行寺的周围,一层若有若无的黑色烟气笼罩着,远远望去,像是浓郁为散开的雾,然而寻常人到了近处,走进去几步就会呼吸艰难,难以支持。寺庙周围更是有许多的弟子巡逻着,戒备森严,像是随时防范着什么。 参长老焦急地等在不二行寺最大的殿宇之外,这不二行寺的建造规格完全是按照皇家寺庙的规格而来,所用木材和地上的砖石都是最好的,威严森然,那高大翘起的檐角让参长老的心更加的焦急。 就在参长老忍不住要冲进去的时候,大殿的门开了,参长老顿时精神一振,准备迎上去,陆续走出来的黑衣人步履轻松,见到参长老纷纷行礼。 “参长老、参长老——”黑衣人看到参长老,立刻行礼,参长老见到这些人,紧张的神情顿时轻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参长老点着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参长老你放心,弟子们觉得现在好得不得了。”黑衣人中一名弟子满脸兴奋,完全没有前两天的模样。 参长老点着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但此时不是他多想的时候,参长老抬脚朝着殿内走去。 他们是三天前发现问题的,鬼灵壑的弟子突然之间开始浑身乏力,嗜睡,浑身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而且不是一人两人,就连驻守在郑都的鬼灵壑弟子也开始出现。 参长老见此情形,查下去才发现,这些弟子都是当初用少主子修炼之法的那些人,顿时心中骇然,第一时间将情况告诉了少主子。 银河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夜就往回赶,而离长老十分聪明,没等他们感到乾道寺,已经将已经情况严重的弟子带到了不二行寺。 参长老隐隐知道,这其中出了一些问题,当初壑主在修炼邪法之后,当初也有一些症状,虽然不全然相似,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出现在面前,况且,少主子当初也没说会出现什么副作用啊。 “少主子——”参长老看了一眼依旧坐在蒲团之上的少年,少年闭着眼睛,那黑色的烟雾依旧还残留在空中少许,透着香甜的气息,让人十分舒畅,看样子,刚刚走出大殿的那些弟子,应该又吸取了乾道寺那些法师的能力了。 “还剩下多少人?”少年的声音在参长老发呆的时候,冷冷地开口。 “少主子,乾道寺和各地郡县抓来的法师,如今还剩下三十余人,昨天收到消息,出去的弟子们又抓了十三名正在回程的路上。”参长老立刻回答道。 “壑主什么时候到?”少年又开口问道,已经睁开眼睛,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外袍,神情冷漠,参长老看不出此刻自个少主子的情绪,更不知道到底那些术法有没有大问题。 “还有十日——”从北疆到郑都,路途遥远,而且,壑主的身体正在发作期,行动不便。 少年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么答案不满,这么还要十日。 “少主子,鬼灵壑的那些弟子毕竟比不上少主您,属下担心他们……”参长老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他们并没有什么大事,只要定时有那些乾道寺弟子身体内的能量救行。”少年冷冷地说道,“况且,随着他们的能力越来越强,就不需要了。” 参长老闻言顿时一喜,所以说,这是暂时的?那么是不是壑主也能够…… 参长老此时已经是激动了,壑主一旦好了,那么有壑主和少主子在,鬼灵壑害怕什么? “那人怎么样?”少年突然开口问道,虽然心急,也知道,这里的事情不处理好,他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况且…… 少年的心思一乱,距离一个月的时间…… “少主子放心,那两人看守在地牢里,绝对不会出问题。”参长老立刻回答道,接着说道,“还有,少主子,不二行寺最好的一间殿宇已经布置地差不多了,一切都仿制端王府的模样,又按照少主子的建议,添了一些,少主要的那些布料,几天内也会到齐,一应绣娘、厨娘宿长老亲自去物色了。” 少年闻言,脸上又不自在了一些,一想到当日的情形,他觉得念如会怪他, “参禹,你说,她会不会……”不愿意?不喜欢?她要是…… 参长老看了自个少主子一眼,少主子一向的冷血与残暴,在这个朝仁郡主面前,立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虽然参长老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只是隐隐听闻当初这位朝仁郡主几次三番救了少主子的性命。而少主子似乎认定了朝仁郡主。 “少主子,请恕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当初若不是如此,只怕少主子连站在郡主面前的自个都没有。”参长老慢慢地开口,也就这种事情上,少主子还能听他一点意见。 少年冷眼看了参长老一眼,他若是不知道这个事实,当初又怎么会默认这个计划?现在又何必拿出来说。 “只是,少主子一旦得手,就不能在心软,但凡女人,一旦要抓牢在自己手中才行。”而且,不是他不相信这个少主子有这个实力,而是…… 哎,当初,他但凡开口快一些,就不会让少主子答应那居南一的条件,让那朝仁郡主当什么南郑国皇后,搞得他们鬼灵壑的继承人都要名不正言不顺。 (本章完) 第552章 二更 第552章二更 银河闻言,有些紧张地搓搓手,说的轻松,怎么牢牢抓在手,一群大老爷们,鬼灵壑里连个女的都没有,让他信这个话多有难度。 但是,参长老的话倒不是半点道理都没有,而且事实证明,这些日子以来,尤其是在郑念如身边的时候,参长老的建议倒不是半点用都没有。 事实是,在郑都的时候,他看到郑念如不想活得时候,他慌了,他承认自己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连阻拦都忘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让他浑身僵硬,天塌地陷,天旋地转,仿佛所有得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所以,只要是居南一救了郑念如,不管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只要她活着就好。 她同意了,少年银河明白,这更多是因为自己救了郑淙元的命,还同意她依旧是南郑国的皇后,她一向高高在上的目光以及一举一动,都随时要万民臣服的模样,少年潜意识里就觉得,她应该是在乎这么位置的。 所以,当苏长老急报鬼灵壑的弟子出了问题的时候,银河却像是送了一口气,终于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可以让他离开,他可以不用局促地呆在皇宫之中,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郑念如。 “别说那些没用的,只要她肯来——”少年皱眉,他不喜欢参长老说郑念如的那种态度,下意识地认为念如不会喜欢,少年看向参长老。 参长老立刻后背一麻,就像是有人用羽毛刷着后背,那种感觉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都会让参长老舒服不已,只是眼前是少主子,目光不明比目光阴森更让人恐惧,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刻,少主子会做什么。 他是说错了什么? 参长老将自个说的话仔仔细细地回了一遍,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可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少主子,属下句句都是为少主子着想……” “往后,你要向尊敬壑主一样尊敬她。”银河没工夫听他表忠心,直接开口说道,他亲口说出来,就不存在暗示猜测的意思,自然是要鬼灵壑的每个人都这样做。 她虽然表面看上去并不在乎这些,跟在身边的那些丫鬟也聒噪,但是,少年亲身体会到,当初,他能留在她身边,更是因为他与旁人的不同。 参长老一愣,壑主?但也不敢多想,立刻低头应诺。 “走——”银河满意地收回目光,向前走去。 参长老一愣,去哪?少主子说了去哪么?但参长老也不敢问,直接跟了上去。 拐过大殿的角门,参长老终于知道去哪了,脸上的神色也认真了许多,又向开门的弟子示意了一下,多喊两个人。 弟子见到少主子和参长老,立刻打开了沉重的黑铁链,向下的石梯因为长年未用,依旧残留着绿黑色的青苔,又因为近期的脚印,踩得杂乱不堪。 少年目光直接看向石阶下方的黑暗,此时午后,虽无阳光,但光线不弱,但紧紧十几步的石阶下方就如同偷走了白天一样,一片漆黑。 参长老顿时冷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不舒服,每次来这地牢,甚至走到这附近,参长老就感觉不舒服。 少年速度很快,做事的时候毫不犹豫,直接朝着黑暗中走去,黑暗之中,隐约听到铁链轻微滑过地面的声音,再者就毫无声息。 少年转身,在一处停下,眼前黑暗之中,慢慢适应后,隐约可见前方露出一个用手臂粗的铁棍圈成的一个空间,铁棍的间隙比寻常的牢房也窄得多,地牢之内不是想象的潮湿,反而隐隐有不知何处吹来的暗风从耳边吹过。 银河没有着急开口,目光看着地牢内得人影,一片浓郁的黑气之中,迅速消耗着对方的能力,让对方动弹不得,却让同样置身于内的银河如鱼得水。 地牢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来人,也同样不着急开口,反而是一旁的牢房中,铁链声着急地响起来。 “银河,你恩将仇报,当初若不是我师傅,你早就死在荒林之中。”羽生法师声音洪亮,虽然只能隐隐看到少年的影子。 “羽生,不必浪费口舌。”地牢中的火奕法师终于开口了,甚至言语都是温和的。 少年不屑的一笑,他知道的更多,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端了乾道寺的老巢,知道知道了一些乾道寺的秘密,此时再说这个救命之恩,简直就是可笑。 “所以,当初,火奕法师你真是偶然救了我?还是特意去找的我?”少年开口问道,羽生法师一愣,有些不懂少年说的什么意思。 火奕法师没有开口,只是空气中无由地多了一分紧张的气息,参长老也同样有些不解地看向自个得少主子。 “火奕法师,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推算出来的天选之人应该是我,对不对?”银河慢慢地开口,“所以,我就说,为何派了那么多人,也要在北疆拦住我。” 参长老顿时有些激动,天选之人?啊,呸,他们鬼灵壑才不信这些东西,好在少主子也不信。 火奕法师这才抬起头,虽然看不清面前少年的面孔,也能从少年的语气中听出张扬妄为的性子来。 “当初,本尊以为能够慢慢地改变你,至少给整个天下一个可靠之人。”火奕法师见此,惋惜地开口,只可惜,等他找到人,就发现错了,少年的顽劣与邪恶是与生而来,更因为那与生俱来直通鬼神的能力,侵蚀了所有的良知,所以在他眼里,人命从来不是人命,如踩死蚂蚁一般。 所以当初,火奕法师当机立断,用少年仅存的良知,希望能改变局面。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北疆乾道寺一半的力量都没有挡住银河,当那么多年轻的生命都没能改变命数的时候,火奕法师就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 只是,火奕法师还不想就此罢休。 “银河,你我好歹师徒一场,纵然为师是有目的,但问心无愧,如今也有一句问心无愧的话,为师还是要劝诫你:你如今所修之术法,不能再继续下去,不然会祸及天下苍生。” (本章完) 第553章 一更 第553章一更 “启禀少主子,郑都一切都好。”跪在地上的鬼灵壑弟子,没等上面的人坐稳,立刻回禀道。 那主位上的少年立刻就皱了眉头,就几个字,什么叫好?他用脑袋都能想到不好。 宿长老立刻有些急了,连忙看地上自个的弟子,榆木脑袋,让你别都说,不是让你什么都不说,榆木脑袋。 “怎么回话的?怎么和好法?一天吃几顿饭?你倒是说些东西出来呀。”宿长老立刻赶在自个少主子开口之前问道,给自己人使眼色。 “回,回少主子,郡主一直在晨德宫,饭食……”他没数啊,况且又不是他亲自跟着的,他原以为回话是个轻松的活,可是眼下看来不是,简直是要命的活,但又不敢不说。“饭食这几日尤为喜爱鲜嫩鱼食,酥饼点心……” 少年的神色顿了顿,倒听出对方不是在瞎说,往日里她就喜欢这些,对鱼得新鲜要求很高。 所以,这就说明没有生气是不是? 宿长老看参长老,忽悠少主子你不是最拿手的么?现在怎么不开口了。 参长老还沉浸在刚才地牢里那一位的话语中,主要是这一段交谈信息量太大,他们少主子怎么一个字也没跟他们说呢?还有,这术法能有什么危险? 他们乾道寺的修习以自身天赋吸取的不也是天地间的能量为自己所用,他们鬼灵壑同样也是,就是吸取的不同而已,修习之道更艰辛,况且他们源于一处,起源于西隅,他们乾道寺这么多年不出温问题,怎么到了他们鬼灵壑身上就会出问题? 简直是可笑,参长老立即认定,对方一定是危言耸听,还好他们少主子不听信他的,哎呦,你戳我干什么? 参长老看过去,宿长老正求救的目光看过来。 参长老看了一眼地上的弟子,明显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要出事了。 参长老再看一眼主位上的少年,此时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依旧眉头紧锁。 “所以,现在还没有动作?”她向来出去要准备许多东西,就算是去一趟河鲜斋,也要将碗、碟、勺子,甚至椅子上的坐垫、桌上的陈巧摆设都要换上自己的,怎肯轻易用不顺手的东西。 若是出远门,必然大大小小的箱子,带足了所有要用的东西。 少年不知道郑念如什么时候养成的这样的习惯,但是他认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她所用的东西从来不经旁人之手,所以,这里除了基本的桌椅、摆设之外,他并没有准备。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郑念如没想来,不然到现在怎么会没有半点动作,一个月,一个月剩不下几天了。 “少主子,郡主是女子,自然心中担忧,您应该给她一些时间。”参长老的话说起来得心应手,是万金油,什么时候都能用。 银河果然狐疑地看向参长老,什么意思,他已经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了。 参长老也不势弱,难道不是少主你自己溜回来的。 银河转回头,看了一眼下面怎么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鬼灵壑弟子,烦躁顿起。 “滚下去——”那鬼灵壑的弟子立刻感恩戴德麻溜地滚了出去,宿长老果然佩服参长老现在忽悠人的能力,但他不羡慕,这事情做不好,老命都不保。 宿长老立刻编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去了,只等着参长老去给少主子解释怎么给些时间。 “少主子,如今局势在我们手中,所有的事情都在我们掌控之中,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让郡主慢慢地察觉到您的好来。” 银河似懂非懂,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是不是,等人来了他就知道了。 一想到她要来,少年的心思流转,瞬间又不在自在了起来。 …… 大半个月,郑念如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现在慢慢地放下心来,又开始满心狐疑,不过,那鬼灵壑的人也并没有瞎说,只要她离开一米之外的距离,郑淙元就不会吐血。 自然,不是她一人,所有的异性都是如此,所以,晨元殿里的宫女一律被撤下了,换上了宫女,其竹也终于被允许跟在郑淙元身边。 而且,一连十日,郑淙元已经起床,甚至上朝,并无任何问题。 仿佛一切都变得正常起来,那件事情也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 林相从朝上下来,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等在晨元殿外,左右徘徊,想想又准备回去,的确,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偏偏来了这么个事情。 林相正要走,居南一从一角出来,正准备从晨元殿而来,于是遇到了。 “居大人——”林相先打招呼,对居南一是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赞誉,经过这一次事情,林相花白的头发白的就更多了,身板也不如以前,抬手行礼也僵硬了许多。 “林相。”居南一并不拘于礼,就算如今他得位置已经不低于林相,依旧十分恭敬。 “林相有事?”居南一开口,林相的表情像是有事,但居南一也并没有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尤其是现在,鬼灵壑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已经快速渗入各地的势力之中,他的确小看了这个银河。 林相本不想说,但是这个南门国与南郑国的确比其他国关系要亲厚一些,林相只是寄希望于渺茫的有什么可以挽回的机会。 “南一,是南门国的使臣昨日里递上了拜帖,早朝的时候,皇上商量着南北渠互通之事,讨论得又十分激烈,本相也就未提起,而且……”林相也觉得,如今这南门国递上帖子有些不合时宜。 万一惹了那边的不高兴…… “南门国?”居南一挑挑眉,记忆里出现了那个男子的模样来,林相已经递过来了帖子,的确,对居南一他没有什么要隐瞒的,只怕现在时期敏感,万一惹了那边不高兴。 居南一接过帖子,一眼扫过去,只见帖子上言辞恳切,只说来南郑国朝贺新皇登基,结两国之好。 居南一心里冷哼一声,倒是忘了这么一个人来,郑淙元登基的消息瞒不住,对方这么迫不及待地过来,想要干什么,居南一不用猜都知道。 “林相有何想法?”居南一并不着急,将帖子还了回去。 (本章完) 第554章 二更 第554章二更 林相闻言,看了居南一一眼,顿时神情也变得慎重起来,对方什么意思? 林相再想到,这个南门国曾经在南郑国危难之时也递过帖子,有意帮郑淙元一把,正因为这样,林相才犹豫着要不要递这份帖子给皇上。 可是现在,居大人是什么意思? 林相再一想,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个时候南门宇来干什么?虽说,南门宇曾经在南郑国当过质子,自然对南郑国的情况十分了解,这个时候来有什么目的? 显然是带着很大的目的,林相恨不得拍大腿,居南一什么脑子他自然不怀疑,而且就一句话,他就觉得,这南门宇此时来南郑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居大人,果然还是你心思缜密。”林相拍了拍居南一的胳膊,心里才真正的有一种改朝换代的光景,他脑子糊涂了,到底不如年轻人想的深远、想的透彻。 “林相,朝中还要您帮忙把持着,南门国这一出不排除来探虚实的意思,不管什么目的,都对我们不利。如今皇上心思又多在……,所以,万事我们……”居南一并没有说全,林相已经意会,不断地点头,跟着就告辞。 “那本相先走一步。”林相当即收了帖子,居南一拱手让行。 郑念如从晨德宫而来,手中的鲜鱼羹是她亲自看着人煨的,杏雨端了整罐的汤,拦住了林相的去路。 “林相,这么忙,是去哪?”林相先是没看见人,等看到了,立刻就弯腰行礼。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林相对这以前的朝仁郡主,如今的皇后始终没有过多关注过,但是这次,却因为她救了皇上一命,或者说,救了整个南郑国,所以才恭敬有加。 至于,那鬼灵壑之人为何要朝仁郡主,居南一也曾经解释过,朝仁郡主在无意之间救过这位鬼灵壑少主的性命,才会在最后的关头,有了那般的转变。 但是,林相不是傻子,纵然文家那边的情况他并不清楚,但是那时的情形,也并不是居南一那一句救命之恩能概括的。 但是,事情已经到如此,说什么都无益。 郑念如原本没想听他们的谈话,但是林相口中的南门国让郑念如想起一件事情来。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如果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她或许此刻也根本不会拦在林相的面前。 “林相,南门国的帖子,给本宫瞧一瞧。”郑念如也不客气,直接伸出手来。 林相一愣,惊讶地抬起头来,这还是林相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皇后娘娘,但只是这一眼,林相就看出红颜祸水来,怪不得那鬼灵壑的少主…… “皇后娘娘,此事?”林相犹豫地开口。 “本宫自有打算,况且,林相应该知道,不管是乾道寺,还是鬼灵壑,都是源起于西隅,而且与相传的南门国的皇室秘法有些关联吧?”郑念如见林相不给,“本宫也是这些日子翻阅古籍,研究了许多,才找到这里面的关系的。” 林相闻言果然一愣,再看向郑念如,这一眼有看出红颜祸水外的惊艳来,耀眼夺目,衬在雪地里,就像是雪做的一般。 林相这样想,完全是因为对这位皇后娘娘突然之间有了些好感,甚至娘娘还在为皇上的安危着想。 林相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皇上与皇后娘娘之间,毕竟,南郑的皇族祖训是不允许,但是当时那样紧急的时候,为了南郑国,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郑淙元说过这个提议,他们并没有反对,毕竟一个祖训和整个南郑国相比,自然弃小保大。 但是后来,林相就算是眼拙,也看出来了,皇上十分在乎皇后娘娘,甚至在关键时候,为了皇后娘娘置整个南郑与不顾,而后来,皇后殉情的时候,他不能说一点都不动容。 “皇后娘娘,你的意思是,南门国也许能够解了皇上身上的毒?”林相问的有些急切。 “本宫不敢肯定,只是本宫与南门宇相识,说不定能够问出些什么。”郑念如说出自己的想法。 林相毫不犹豫地拿出帖子来,那么多的考虑,自然没有能够对付鬼灵壑来的重要,只是,皇后娘娘怎么与那南门宇也相识? 还没等林相想完,郑念如已经拿着东西走进了晨元殿。 林相想跟上去又觉得…… 居南一正跟坐在书案前的郑淙元说着乾道寺的事情,他们派出去的人是找到了一些乾道寺闲散在外的底子,但是,乾道寺已经败了是事实,尤其是至今没有火奕法师、羽生法师的任何下落。 “皇上,臣猜测,他们已经从南疆直接去了南隅,如果去南隅,或许……”居南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地上光影婆娑的影子靠近,大殿的门开着,鬼灵壑的人并不屑于时刻紧盯在郑淙元的左右,只要郑淙渊不出皇宫,似乎并没有什么事。 甚至,他们的人也根本不会闯入后宫,只是将整个皇宫围成了一个圈,造成只要圈里的人安分守己,就天下太平的假象。 郑念如进来的时候,脚步并不重,但足以让屋内的两人听到。 其竹已经先一步迎了过去,接过杏雨手里的罐子。 “辛苦姐姐——”其竹说着,杏雨已经一并递上来勺子、碗。 居南一很自然地停了下来,因为郑淙元的目光已经不在他们说的事情上,而是看向进来的郑念如。 “看上去好多了。”郑念如看了一眼郑淙元,又看了一眼居南一,这个男子在,郑念如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 “晨德宫的地笼比不上端王府里,你一来一去难免受凉,不必天天来。”郑淙元的语气温和,能从床上起来后,曾经的郑淙元似乎就已经回来了。 “我高兴——”郑念如狡黠的一笑,“快尝尝,厨子我从端王府带了来,原先太子府里那几个不错的也一并进了宫。” 其竹很快盛了一碗送给郑淙元,微甜的气息在空气中飘过来,居南一脑中微乱,那些猜测,如今在两人毫不避讳的话语中,有了实质的证据。 那就是,郑淙元知道端王府里闺阁的暖笼最好,是不是亲自让人办的都难说,而且,她也知道太子府里的厨子。 居南一惶然记得太子书房中那不经意露出的话本子。 话本子,如果他不是知道,郑念如喜欢话本子,而那几本正是她以往最喜欢的,此刻,他怎么也不会把这么遥远的记忆联系起来,让自己难堪。 (本章完) 第555章 一更 第555章一更 场中的所有人都默契地不谈那件事,居南一也不想谈,维持着短暂的平和。 居南一躬身告退,这样的场面他一点也不想见到,郑淙元也并没有留他,在居南一看来又添了一份不爽。 如今的南郑国是怎样的局面,但凡有一点心思在家国大业上,此时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难道,郑淙元就甘心于她真的去乾道寺? 居南一走出大殿,四处寻来的法师以及各处寻找的那些奇人异士,究竟有没有作用,还需要他亲自一一去验证。 “居大人——”身后的身影让居南一浑身僵直,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十分陌生,但是声音却已经熟悉到骨子里,居南一不想停下,他凭什么停下来,她有什么资格让自己停下来。 拂冬见前面的居大人已经停了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连拂冬都意识到,这个居大人似乎对她们郡主很疏离,自然,这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人家居大人千辛万苦,几乎要拯救南郑国与水火之中,皇上却为了她们娘娘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 就算是后来,银河那小子的到来,冲淡了所有人对他们娘娘的恨意,但是,拂冬还是可以理解的,居大人能做到对他们娘娘恭敬有加已经十分难得了。 “居大人留步——”郑念如开口,她走得快,是因为有事与居南一商量,本来,她准备与郑淙元商量的,可是看到郑淙元眼底的乌青,郑念如知道,郑淙元表面的风轻云淡都是装出来的,他急于找到破解现在困局的法子。 居南一这下就是想走,那声音已经清晰地传入耳中,再走就是失礼,他只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君子德行,绝不是身体下意识地,那刻入脑海里的记忆使然。 居南一垂下目光,绝不看眼前的人,他只是做臣子该有的样子,并不关乎其他。然而,他的心里建设还没有完全好的时候,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顺着微凉的风,顺着牵牵绕绕的雪梅藤蔓传来,沁入心扉。 “居大人,忙么?”郑念如犹豫地开口,毕竟这事情还要居南一着手,其他人,郑念如也不放心。 居南一一阵烦躁,什么时候,她如此客气。 “皇后娘娘,有事?”可说出口的话却十分平静,平静地带着疏离。 拂冬很理解眼前居大人的心理,有些担忧,对方会直接不给自个娘娘面子,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袖,甚至有些讨好地看着眼前的居南一。 “臣……” “居大人随我去一趟晨德宫吧——”郑念如已经开口了,直接打断了居南一的话,转身就走。 居大人吃了一嘴的冷风,愕然抬头,香气混着梅香也迎面而来,因为女子的动作,不在若有若无,居南一想说什么,能说什么,她不就是从来都这样吗? 也好,这是完全没把他当外人了。 拂冬可怜兮兮地看着居南一,恨不得自己能替自个娘娘赔罪,满脸祈求又不敢开口,好在下一刻,居南一走了,竟然真的转身跟上了郑念如的脚步。 拂冬一愣,看着居大人的背影,莫名地觉得……居大人莫不是……有病? “这是南门国的帖子。”郑念如也不客套,甚至连茶都没让人倒,直接扔出了那一张帖子来。 居南一微微一顿,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南门宇简直不要脸,这帖子明送给林相,暗地里却又送一份给了郑念如。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简直就是不要脸。 “居大人觉得南门国此时前来不妥?”郑念如随即开口问道,居南一虽然沉闷,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还是一眼看出对方不喜的神色。 “娘娘,我南郑此刻实在不宜与他国有任何联系。”居南一如实说道,况且那南门宇目的本就不纯,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可是,你别忘了,那些秘法南门国深喑其道的大有人在,比如南门死士中不乏有精通此术之人。”郑念如开口说道,尽量让自己是商量的语气,毕竟此事居南一着手去办比其他人更靠谱。 见居南一不开口,似乎还在犹豫。 “鬼灵壑与乾道寺原出自于西隅,居大人应该清楚……”郑念如开口说道,她不清楚这个时候,居南一对这些术法,以及乾道寺了解多少,甚至,追溯远了去,南郑国原先也是与南门国一样的境地,只是阳教风靡,百姓痴迷于术法,而导致三四年的大饥荒,又有郑国皇室一味压榨百姓,这才导致了叛乱,他们南郑皇族这才坐上这个位置。 居南一还不开口,目光在光洁如镜的砖面上徘徊,脑海里突然涌进了许多不该涌进的东西,这些记忆慢慢地汇集成了一种怨愤,什么的都有,但居南一很快就抓住了所有得共通点。 那就是,这一辈子为何与上一辈子不同,既然给了他上辈子的记忆,那么为何不给他重头再来的机会,而是这样一副局面。 “本宫觉得居大人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郑念如冷眼看着居南一,当然,这一辈子与上辈子有区别,她如今是叫不动他了,也正常。 “或者,居大人觉得那鬼灵壑的少主是个讲信用之人,真的会……” 居南一烦躁地抬头,心中怨愤无处可逃一般,目光化作那冰霜,控诉又不甘。 “皇后娘娘凭什么觉得南门国会帮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们又有什么资本与南门国去交易。”居南一烦躁不安,上辈子南门宇征战多年,明明几次南门宇可以拿下南郑国,却犹如猫逗老鼠一般,与南门国那几年的拉扯战,耗尽了南郑的国库,所图为何? 居南一想起那西疆风霜血雨的日子,每一滴汗水都是为了南郑国在艰难中求生,为的是她在后宅安稳,直到他深受重伤,坠入深崖,等赶回来,得到的却是郑念如亲自前线督战,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她关心他的安危,不顾危险要亲自来寻他。 他虽然不知道南门宇在那冷宫之中是如何遇到郑念如,这一段秘史也不可考。他将那些想不通的南门宇的行为,如今按上如今的猜测,似乎一瞬间有些豁然开朗。 所以,他自然要好好问清楚,凭什么认为南门国会帮他们,还是说,她凭什么? 凭的是他曾经亲眼所见的画面? (本章完) 第556章 二更 第556章二更 郑念如皱眉,有些奇怪面前居南一的纠结点,凭什么,不是可以谈的么?况且,南门宇那小子,与上辈子相比,这辈子她已经对他好太多,自然不会发生上辈子的事情。 当然,这些居南一是不知道的,上辈子不知道,这辈子更不知道,哦,郑念如突然想起来,居南一是知道的,甚至这辈子为了彻底与居南一划清界限,她还刻意在居南一面前演了一场戏。 这该死的。 郑念如瞬间理解男子突然间的怨气和责问,如今这些怨气是为了郑淙元?觉得作为南郑的臣子,看不得她这个皇后娘娘曾经与邻国国主那不堪的一幕。 居南一,你是不是管的有些宽? “本宫曾经救过南门质子的性命。”郑念如不想和他啰嗦,总之,这样不是更有利么?况且,如今她已经是南郑国的皇后,木已成舟,南门宇还能如何。 居南一被眼前女子如此不当回事得态度激怒了,寥寥数语,说的风轻云淡,救命之恩?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可谓用的顺风顺水,一个鬼灵壑的少主不够,再来一个南门国的国主。 居南一胸膛起伏,所以说,她这是承认了与南门宇有关系,从一开始就有,还有上辈子…… 一想到上辈子,居南一就感觉自己的血往头上涌,即使双脚狠狠地勾在地上,身体也几乎站立不稳。 “皇后娘娘,我南郑国如今虽然陷入困境,但也没有要到皇后娘娘亲自出面去解决这些事情,南郑皇族的祖训,皇后娘娘已经破了一条,难道还要破了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么?”居南一冷冷说道,他没有当面说出当初看见的那一幕,已经是给足了郑念如面子,她若自知,就该知道立马闭嘴,此刻再也不提这件事。 郑念如闻言顿时心里冷哼一声,她是给他脸了,敢这样跟她说话。 居南一瞧见她冷眼的模样,怎么,他就不能说了,有本事当初别弄出这么多事来。居南一现在甚至都觉得当日的那一幕都十分刺耳,既然连死都不怕,可见的有多上心,怎么又和那南门宇…… 居南一上前一步,一挥手,那原本就放在他面前桌上的帖子已经到了手上,依旧冷冷地说道。 “此事,皇后娘娘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这也是为了保护娘娘的声誉。”说着,居南一拿起那帖子,那帖子刺眼的很,最好的就是从眼前消失。 “你干什么?”郑念如正要开口,就看到居南一欲撕了这帖子,顿时着急问道。 “这东西也不适合留在娘娘这里……”居南一跟着开口,手就要去撕了这碍眼的东西,然而,鼻尖幽香立刻袭来,郑念如已经冲了上来,毫不客气地就去抢居南一手中的帖子。 “你放肆——”郑念如一边去抢,口中已经十分生气地开口,居南一简直反了,上辈子做了镇南王也没见他这样的底气。 居南一顿时犹如置身于一树梅花下,那袭人的幽香瞬间侵入他所有的毛孔之中,与他记忆中的香味不同,却又瞬间丰富了他的记忆,浑身的感官都瞬间麻木了一般,可是男子的力道从来都比女子大,郑念如没料到居南一不会躲,身子已经朝着居南一的肩膀撞了过去,长长的指甲滑过男子的下颚,已经将帖子抢在了手中。 “哗啦啦——”郑念如袖子上缀着的一串小指头大小珍珠的链子同时挂在了男子的肩膀,领子上。只听到珍珠掉落一滴清脆坠落的声音。 居南一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眸里只有摇晃灵动的影子,珠光琉璃的虚幻,麻木顺着肩膀到整半个身子。 “臣,先行告退——”居南一立刻低头,掩饰住眼底的惶惑,不等郑念如开口,不等这片刻之间,再有新的改变,逃也似的出了晨得宫,恨不得直接飞出皇宫去。 郑念如看着居南一犹如避瘟疫一般离开的居南一,心里不屑地再冷哼一声,自命清高的让人不快,要是把上辈子他狼狈的模样让他也过一遍,现在他居南一只怕恨不得自己杀了自己。 拂冬担忧地看着逃一般离开的居大人,心里也默默地叹口气,这下是把居大人得罪狠了,可是,她怎么会想到,娘娘会突然动手,可是娘娘,就算是为了皇上,为了南郑国,您也该忍忍的。 “更衣——”拂冬连忙收回飘远的思绪,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个娘娘的衣服在刚才的拉扯中坏了,立刻去拿新衣服。 云娘等人刚回来,就看到拂冬弯着腰撅着屁股在地上找东西,念夏一巴掌拍在拂冬的屁股上。 “嘘,干什么,郡主已经睡下了——”拂冬佯装要打念夏,又指了指里间,果然没有半点声音。 “你在找什么?”念夏好奇地看着拂冬,就像是地上有金子一样。 “娘娘袖子上的珍珠少了两颗,应该就掉在这里了呀。”拂冬有些郁闷地说道,她已经找了两遍了,这一模一样的南珠真不好找,还要浑圆那种亮度的就更少,好不容易凑成的几串,也是刚刚够,并没有多的。 “我早就说那珍珠容易洒了,那么小的东西怎么找,算了,娘娘说不定以后都不会穿这衣服了,何必再找。”念夏不以为然,那珍珠虽然难得,但是她们娘娘难得的东西很多,多一件少一件也没什么。 “应该就在这里的。”拂冬不肯放弃,依旧低头去找。 “念夏,过来帮忙。”云娘来喊人,一回来就知道偷懒,从端王府拿回来的东西,那样不需要细细整理,端王给了那么多的东西,都要一一回明了娘娘才好。 还有,就是王爷突然给郡主一块牌子干什么?那牌子模样奇怪,纹路奇怪,非金非玉,看上去就古怪的很,有什么用。 云娘摇摇头,看来,王爷的脑袋越来越不灵光了。 居南一在晚间宽衣的时候,突然也不知是衣袖间、还是哪里滚出两颗珍珠,叮叮当当掉在了椅子上,清脆如乍落玉盘中,在黑夜的烛光下无限地放大。男子的脸瞬间一红,仿佛窥见了自己不堪的内心,不堪的过往一般。 (本章完) 第557章 一更 第557章一更 “带出去——”郑淙元冷声说道,那地上的男子立刻被人带了出去,居南一又带上来一名陌生的男子,见出去的人,瞬间一愣,脚下步子也快了许多。 下一刻,就看到坐在浴池边上的郑淙元,浑身上下湿冷的衣衫贴在身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池里的冷水,只是,郑淙元的神色很不好,即使昏暗的光线也依旧可以看出男子面色苍白。 居南一立刻上前一步,郑淙元已经伸手阻止了来人靠近。 “我没事——”郑淙元吃力地开口,“人带来了?” 居南一见此,转身看了一眼身后跟来的人,那人立刻上前,神情战战兢兢,可是对放出的报酬实在太高,怎么都要来试试。 男子赶紧上前,不敢有半点犹豫,虽然不知道,他此刻在什么地方,面前的又是何人,但是,一定非富即贵。 来人自从撕了榜,就被人安排马车,一路赶来,期间,有不少地方是被蒙了眼睛的。 男子也不怯场,毕竟他对自己还是有些把把握的,对方的告示是广求天下懂法术之人。那男子上前,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郑淙元,手指刚触及男子的手腕处,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谈了回来,男子面色一变,立刻感觉有什么东西沿着自己的手臂直接朝着自己的体内钻去。 男子顿时退开一步,飞快地从自己腰间拔出一个钢圈一样的东西,直接朝着自己手臂上端套去。 “哐当当——”下一刻,钢圈清晰地发出一声闷声,就像是手臂的皮肉里有什么东西直接撞在了铁圈上。 男子立刻跪了下来,面色苍白,不断地磕头。 “恕小的法术低微,小的斗不过它。”男子立刻说道。 郑淙元与居南一此时齐齐盯着这个男子。 “你是西隅之人?”居南一紧追问道,那男子一愣,有些不敢答,却也如实地点点头。 “两位贵人,小的的确没那么大的能力,解不了这东西——”男子又继续说道,这东西的恐怖,在他刚才一碰到郑淙元的手腕时,就立刻察觉了。 他师傅曾经说过,这东西千万不能惹,遇到就要逃。 居南一立刻看向郑淙元,郑淙元虽然没有开口,但此时的想法和居南一一样。 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男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能力,却比在这之前带进来的十几个要好,比起那些一进来,连第一眼就看错的,刚摸郑淙元下一刻就被缠上死去的要好很多了。甚至,对方十分迅速果断的处置了自己的伤情,言语之中,似乎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且说说这是什么?”郑淙元也不着急,开口问道。 那男子一愣,此刻他十分迫切地想离开这里,不去趟这浑水,但是混了这么多年,也知道,面前的这两人,由不得他自作主张,想离开就离开,而且,他刚才不经意的东西,似乎引起了对方的兴趣。 男子在脑海里思索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的动作,已经他的法器。 男子知道,在这些人面前,他隐瞒也没有什么用。 “两位贵人,在下实话实说便是了。小的是西隅人,因机缘巧合救了一位高人,教了小的一些防身之术,小的也并不是那块料,学艺不精,那高人又赠送了这法器于小的防身。您身上中的这东西,小子曾经听说过,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自北隅鬼灵之地的黑煞气,这些黑煞气感染了天上的飞禽,就会让飞禽变成了一众黑漆漆犹如鬼魅一般的怪影,世人俗称鬼影。若是感染了走兽,那走兽也会变成一众地上随风而奔走的魅影,被称为鬼怪;若是感染了人……” 男子不说话了,而是看了郑淙元一眼。 郑淙元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是,男子的话也不是全对,但已经是目前为止,知道的最多的了。 “可有解除之法?”郑淙元迫不及待地问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男子一愣,跟着摇摇头,要是他知道解除之法,刚才他就就不会如此了。 郑淙元与居南一的目光又一起落在了男子手臂上的刚环之上,而这时候,钢环也突然发出嗡嗡的嗡鸣声,男子也惊骇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么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钢环嗡鸣声越来越大,钢环也在男子的手臂上震动着,带动着男子的手臂抖动着,男子的神情也从惊讶到疼痛,从胳膊上传来的疼痛几乎没让他叫出来。 居南一见那钢环的频率越来越快,下意识地就要将郑淙元带离这凶险未知的境地,然而,还没等居南一动手,突然间,男子身形一震,“嗤——”的一声轻响,那钢环在男子的手臂上一震,冒气一针白烟,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男子一愣,似乎感觉刚刚钻进体内的那些黑气,此刻也感觉不到了,手臂也恢复如常。男子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将套在手臂上端的钢环解了下来。 郑淙元至始至终目光都没有离开过那钢环,此时更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居南一心一动,这东西…… 男子见此,将钢环递上。 “这是当年家师离开之时留给小的防身之用的法器,至于它的用途,这么多年来,小的也只是用它挡除煞气邪气,不过,小的倒是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男子犹豫地开口。 “法师请讲——”居南一已经先开口,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此法可解?如果可解,那么郑淙元是不是就会平安无事? 居南一不否认他存有私心,可也不甘心那鬼灵壑的少主得手,患得患失,犹豫不定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耐心,所有的定力。 以至于他现在没有耐心听男子怎么回答。 “小的觉得,贵人可以试试这个,除此之外,小的别无他法了。”那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郑淙元,一表人才,金尊玉贵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简单,只是可惜了,怎么会…… 不过,他也听说,南门国的秘法里似乎有这样的东西,是给那些妄图抢夺皇位的皇子,就比如如今被贬下去的那个…… (本章完) 第558章 二更 第558章二更 郑淙元看向居南一,如今郑淙元可以相信的也只有他了。 居南一心思烦躁,可是此刻却不能表现出来。居南一点了点头,只是试试,那小子若是这么点法子就被人破解了,那也不足为惧了。 郑淙元也只是问一问,在看到钢环的效果那一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问只是潜意识的,想要居南一也参与进来。 毕竟,他若有什么差池,郑念如能托付的就只有眼前的居南一了。 “好。”郑淙元看了一眼居南一,跟着看向眼前的男子,对于结果,他有心理准备去承受,与其生不如死地活着,让郑念如委屈,不如…… 只是,他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郑念如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贵人,小的觉得还是挑一个……”男子却有些犹豫,他心里没底啊。 “就现在——”郑淙元一刻也等不得,如今的境地逼迫着他必须改变,他没有时间再准备,只有任何时候都全力以赴。 …… “第几天了?”郑念如突然开口问道,眼前是一片祥和的气氛,难得的暖阳,冰雪也融化的差不多了,晨得宫与端王府原先的院子一样,有着宽宽的廊檐,也铺上了木板,与屋内的地龙相通。 阳光更温暖,眼前的绣架上绣的是鲜艳的牡丹,雍容大气,花开正艳,已经出现雏形。 云娘微微一愣,好像刚才娘娘问了自己什么? 只是郑念如问的没头没尾,让云娘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肯定,什么多少天了?娘娘的月事走了有几天了。 下一刻,云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郑念如问的是什么了,立刻站起身。 这件事情谁也有默契地不提,是怕提起来,整个宫里都陷入担心之中,惹娘娘伤心。所以都强作欢颜,伺候的也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触碰了这一根敏感的神经。 “娘娘,已经……二十二日了。”这个月是小月,所以还有八天,这么快? 郑念如点点头,是二十二日了,瞧着郑淙元的模样,郑念如不确定,再过八天会是怎样的光影。 不管怎么样,她觉得有必要和郑淙元好好地谈一谈了,这么多天,郑淙元不甘也好,怨恨也好,此时也应该该想的都想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好好地说一说她的想法了。 如果一个银河能换回南郑国的安稳,换回郑淙元平安无事,就权当养了一个逗自己开心的在身边就行了。 毕竟,上辈子,她嫁了居南一,郑淙元的反应好像也并没有…… “汤熬好了吗?去晨元殿把。”郑念如站起身,云娘立刻让浮冬她们停下手里的活,这些天她们提心吊胆,可是,娘娘的心情似乎比她们想象地更加平静。 云娘示意拂冬她们去准备汤食,亲自跟了郑念如进了大殿,取了一件披风为郑念如披上。 郑念如不提,云娘自然不敢开口,可是如今郑念如问了,而且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开口直接问这个问题,云娘不知道会不会再听到,错过这个时机,她想要说的话就怕没时间说了。 “娘娘,有些话,老奴想与娘娘说一说。”云娘开口,那言语立刻温和了下来,念如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用命保护下来的如娘的孩子,如果此刻让她去九泉之下去见如娘,她也可以说问心无愧了,她已经尽力了。 郑念如坐在了椅子上,示意云娘也坐下。 云娘也不推辞,坐在了一侧的圈椅之上。 “娘娘,老奴还是那句话,男人嘛,就是天上的那月亮,能看到,能摸到,你想要拽紧手里却不能的,我们能用就那暖都不暖的月光。”云娘说着,其实她很想说,男人都那个样子,不能当真,郑淙元不能,那银河也不能,现在吵着闹着,无非是男人的自尊心。 所以,不要把他们当回事,那种事情,说开了,也就那回事。 郑念如点点头,她明白云娘的意思,也感叹,正因为从小在云娘的影响下,这种事,对她来说,就算不愿意,也没到那种要死要活的地步,不然,上辈子,她也不会走到后来被世人垢弊的那一步。 就算如此,郑念如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不能,规矩向来是人定的,祖训尚且可以打破,人生苦短在世几十年,上辈子她才三十余年的年岁,有什么想不开的。 “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郑念如难得十分温和地开口,更感谢云娘从小对她的影响,没有让她困在身为女子的局限之中。 所以,得失参半,荣枯与否,只有她才有答案。 云娘依旧有些不放心地抬起头,她当初让郑念如接近郑淙元的目的,是为了能让她们脱离启顺楼那苦海,那是她们能抓住的唯一机会,郑淙元是唯一能与延平太后对抗的人,也是唯一能够救端王的人。所以一开始,她不惜强调男人只是用来利用的,不让郑念如动心,明知不可能而痴心妄想。 可是渐渐的,连云娘也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就算是被世人鄙弃,她们关上门过好自己的日子的就行了,守着端王,守着一门还算相安的婚约,云娘一直这样盘算的,端王也一直这样盘算的。 可是事与愿违,如今的这一切,不是她们能左右的。 她怕,云娘很怕…… “云娘,时间不早了,走吧——”郑念如看到门外等候的拂冬等人,站起身。 云娘赶紧站起身,跟着郑念如朝着门外走去。 郑念如觉得她能相通的东西,不代表郑淙元能相通,就比如郑淙元,上辈子就困在那祖训之中,一辈子都没走出来,就算是他当不了皇上了,也依旧自责,依旧自暴自弃。 但知道这辈子,郑念如才发现,郑淙元的用情之深比她想象的更深,如果他想不通,剩下的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郑念如走进晨元殿,这才发现殿内一片寂静,有些不对劲。 等郑念如的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升起的时候,只听到殿后传来一声嘶吼,就像是有人忍受着极致的痛苦却忍不住的嘶吼。 而那声音,郑念如听的清清楚楚,正是郑淙元。 郑念如立刻就往里走,其竹匆匆迎来出来。 “娘娘,娘娘,你不能进去,”其竹要拦,郑念如已经一把推开其竹。 (本章完) 第559章 一更 第559章一更 其竹被推了个踉跄,也不能让郑念如进去啊,一手拽住了郑念如衣袍的角。 郑念如走不动,转头瞪其竹,其竹不敢用力了。 “娘娘,娘娘,你就看在死去的其令份上,不要为难属下——”其竹声音低沉,现在的皇上没有以前那么好伺候,把所有的过错都按在自己身上,若不是药里加了嗜睡的成分,皇上一定会不眠不休,也要摆脱面前的困局。 郑念如突然沉默了,云娘她们刚刚进来,猛听到其令的名字,顿时吓得不敢动了,提什么不好提他干什么,其令的死,娘娘很伤心。 “娘娘,属下该死——”其竹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跪了下来。 “嗯——”室内又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声,其竹连忙看过去,神色掩不住的担忧。 “其竹,要是里面出了什么事,是你能拦住?还是本宫?”郑念如开口说道,定定地看着地上的其竹。 其竹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郑念如话中的意思,皇上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但是郡主不一样啊,哦,娘娘,娘娘可以阻止皇上。 其竹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期待,不等郑念如开口,主动让开了身子,同时看了一眼身后的内室,悄声凑近郑念如。 “娘娘,这次皇上所试的术法十分凶险,昨夜已经昏迷了三次,属下瞧着情况不妙,但是皇上……” 郑念如闻言立刻狠狠地戳向其竹的脑门,这种事也不来禀报,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 郑念如现在没工夫找其竹算账,直接就朝着殿后内室走去,守着门的太监见是郑念如,想拦又不敢拦,眼睁睁地看着郑念如走了进去。 一片浓雾缭绕,郑念如还是第一眼看到烟气中的人影,地上一片狼藉,地上洒落的水渍、灯盏段成了几段,毛巾上褐色的污渍分不清是血还是什么。 一男子惊慌地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郑淙元。 居南一已经箭步冲了上去,跟着冲上去的似乎是火令队的几个,但模样却又不太像火令队的人。 此时,谁也没有来得及顾上郑念如的出现,仿佛就在郑念如进来的前一刻,发生了意外。 “法师,怎么样?”居南一立刻问身边一人,郑念如这才想起这人他见过,是居南一从北疆带过来的,隐约记得是乾道寺的法师。 那人脸色严肃,直接撕开了郑淙元的衣服,露出的肌肤上,那黑色沿着经脉布满了整个胸腔。 郑念如身形一晃,差点没有站稳,紧紧地抓住云娘的手。 那人还未开口,居南一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妙,一把抓住那人。 “快想想办法——”居南一大喝一声,慌乱之中,犹如一根准绳,拉回所有人的惊慌。 那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钢环,这钢环前两次作用都不错,虽然皇上受了极大的苦楚,但是真的逼出了一些黑色的煞气,但是,第三次的时候,似乎出了问题。 地上的男子一咬牙,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眼看着那黑色从郑淙元全身的经脉扩散开,再不出手,只怕晚了。 男子捡起地上的钢环,这一次,没有稳妥的保护,就在那黑色的问路顺着经脉涌上心脏的前一刻,直接放在了郑淙元心脏的方向,一旁先前吓愣住的那人,也同时上前,快速伸手抚着钢环,口中念念有词,却与前两次的不同,那钢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急剧地震动到慢慢地“安静”下来,躺在郑淙元的胸口。 慢慢的,“黑色的经脉”也开始慢慢消退,众人终于缓了一口气。 居南一抬头,这才发现了郑念如,瞳孔一缩,瞬间大脑短暂的空白,下一刻已经恢复了镇定,将郑淙元慢慢地放在了塌上,这才起身,行礼。 “臣拜见皇后娘娘——”居南一的话让所有人都惊慌地跪了下来,可是刚刚惊慌地那一眸,也足以让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化解了南郑危局的皇后娘娘给惊住了。 甚至,有些隐隐地觉得,也许传言也并不是…… 毕竟那个鬼灵壑的少主为了皇后娘娘,救活了郑淙元,还宽容到…… 郑念如没开口,冷冷地看了一眼居南一,若不是这一世她与居南一可以说没有交集,她甚至要怀疑居南一居心叵测,存心就是要害郑淙元。 “皇上如何?”郑念如最关心的还是塌上的郑淙元,胸膛起伏微弱地几乎没有,但是眼皮颤动挣扎着,似乎在努力地尝试着睁开。 郑念如已经走上前去,宽松的裙摆滑过了地面的水渍,裙尾上的朵朵芙蓉溅上了水珠子,晕开了妖娆的红,鲜活起来。 众人不敢动,下一刻,鲜活的芙蓉已经从他们视线里挪开。 “我没事——”郑淙元开口,努力想抬起手来,郑念如想要靠近,又不敢,只能在郑淙元跟前站定。 其竹已经奔过来,小心地扶起自个主子,见郑淙元呼吸逐渐恢复了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郑念如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挑了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地上的人转了个方向,依旧跪好,他们看出来了,皇后娘娘这是有话说。 “说吧,折腾了这么些日子,有什么结果?”郑念如忍住不快,尤其是想到郑淙元苍白的脸,就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杀了。 地上的那几人都看向居南一,不敢搭话。 “启禀娘娘,目前并没什么收获。”居南一平静地回答道,如他所料一般,厉银河的天赋不是常人能达到的。 “呵——”郑念如冷笑一声,“没有收获,没有把握的事情,就敢往让皇上亲自试验?”郑念如果然觉得自己心太软了,早该出手了。 “念如——”郑淙元的声音传来,此时已经缓过气来,想要阻止郑念如…… 郑念如已经站起来。 “居大人,往后要做什么,先找人试验了,若是安全拿到本宫面前来,本宫同意了,再动手……”郑念如开口说道。 “娘娘,想要找与皇上一样体质的只怕……”居南一立刻开口,郑淙元身上的伤本来就很特别。 (本章完) 第560章 二更 第560章二更 “居大人,本宫虽然不懂什么术法这些,但是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你们连这种病怎么得的都不知道,又谈什么看病。”郑念如看向居南一,简直是蠢到家了。 居南一不开口了,若实事求是,女子的话并不是没有半点道理。他们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碰运气。 而且,想不想救郑淙元,他也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 救为了什么,不救又是为了什么。 “居大人,还有意见?”郑念如见居南一不开口了,反而开口问道。 “臣没有。”居南一平静地开口。 “那就退下吧——” 居南一见郑淙元始终没开口,于是带着人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了郑念如与郑淙元的人,拂冬和念夏小心翼翼收拾着地上的碎片,这是位于晨元殿内的温泉池,温泉池的水温十分高,在空气中漂浮着凝结的水汽,此时已经干净的地面上也慢慢的蒙上了水汽。 一片安静之中,郑念如也没着急开口,等着拂冬、念夏收拾完,示意她们都出去。 云娘有些担心,因为现在的郑念如她越来越看不懂,以前会经常跟她说,可是现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了。 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成了这样,但也无奈,娘娘并没有留下她来,她主动走出了室外,跟着又看到出来的其竹。 “你出来干嘛?”谁照顾皇上? “娘娘让属下出来的。”皇上又没拦着,他敢不出来吗?其竹委屈地说道,只是,他也不知道娘娘要和皇上说什么。 室内已经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郑念如发愣地看着眼前温泉池中的水汽,并没有开口,仿佛在想什么。 “你不要怪居南一,是我逼迫他的。”郑淙元开口,试图缓解这样的局面,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掩饰两人心中的焦躁,那越来越靠近的日子,郑淙元急于求成,还能是为了什么。 “那件事,我们总要面对,不如现在说开的好。”郑念如转头,既然郑淙元开口了,率先打破了这尴尬,那么就开始吧,不然她来干什么。 果然,郑淙元闻言气息起伏也变得快了,神情也没有了刚才的自然。 “扶训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按照世俗的那些拘束,能走到哪一步?”郑念如也不急,这问题她想过很多遍,她没有能破解的法子,所以想过离开他。他想了一个法子,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所以,这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事情,他们还能做什么。 “如果没有我们相识,你该是南郑国的太子,然后到这个皇位,然而皇后的位置上,绝不会是我。”郑念如一笑。 郑淙元目光微深,落在郑念如的身上。 “这是意外——”郑淙元慢慢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尽量显得没那么狼狈。 “不是意外——”郑念如转头看向郑淙元,上辈子没有银河,内乱还在郑淙元的控制之中,可是到最后,他没有登上这个位置。所以,冥冥之中,仿佛有命数一般,或许他们真的没有那种缘分。 不过,郑念如不信这个,她就要和他在一起。 “淙元——”郑念如放低声音,她不想和他争执什么,只是想和他谈谈,如果可以,他们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想法。 郑淙元看向眼前的女子,目光慢慢地柔和了下来,与郑念如相处这么久,他分得清眼前的郑念如什么时候才是真心实意地看着你。 这些日子,女子虽然都言语温纯,但不如此刻真心实意,念如有话跟他说? 郑淙元的心猛地一紧,这些天来,他疏忽了她,始终不愿意面对现在的局面,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 “念如,不要气馁,总有办法,实在不行,我们……” “离开皇宫?逃到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上辈子倒是可以的,只要他放下这一切,而且,文家起兵叛乱,他完全可以做一个谁也看不出的局。 郑念如不聪明,但是不聪明的她都能想出来的好办法,郑淙元却拒绝了。 “南郑怎么办?还有宫里的所有人怎么办?如今郑皓元已经死了,你一旦走了,这南郑皇族就是完全改朝换代了。”郑念如开口说道。 “还有……”郑淙元微微迟疑。 郑念如已经摇头。 “鬼灵壑会放过我父王?”她小看了银河这个少年,上辈子养成的目中无人已经习惯成自然,以为什么人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毕竟上辈子她成功了,有居南一一路保驾护航。 “还有你如今受制于他,离开他就会有生命危险。”虽然郑念如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也有些怀疑,少年说不定在诓她。 郑淙元的面色隐隐开始不好,郑念如说的就是事实,所有的一切都要以他能够摆脱鬼灵壑的控制开始。 只是现在,他没有任何把握,甚至给郑念如希望都做不到。但是,他也没有准备自己带着郑念如走。 “我已经让居南一……”郑淙元刚开口。 “原来是让居南一带我走。”郑念如了然,没等郑淙元开口,仿佛已经了解了郑淙元的想法一般,“然后呢……” 郑念如看向眼前的男子,不管怎样的结果,她与他都不能在一起。 “然后鬼灵壑的人杀了你,灭了南郑。而且,你就这么相信居南一能够带我逃得掉?”郑念如看向郑淙元,“还有,不和你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都一样,一样的结局,她想的比他多,至少这一世,她已经摈弃了已经发生过的那些可能,也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念如,你不能这样想,你是被牵连……”郑淙元有些急。 “不是被牵连,反而是事情因我而起,如果我没有出手救郑皓元,那么就不会认识银河,那么,这辈子,我和他就不会有瓜葛,那么,你的计划就会很顺利的达到目的,不是么?” “所以,要看清结果,我想要的就是能够和你在一起,哪怕……” 郑淙元闻言震惊地看向郑念如,不,他不同意……他 “说不定,我还能从他口中知道,怎么解了你身上的这东西。”郑念如看向郑淙元,又开口,“扶训哥哥,你不知道,我曾经做了一个梦,一个有着不同故事的我们。” (本章完) 第561章 一更 第561章一更 郑淙元看向眼前的少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一个梦来掩饰如今的局面吗? 他不想听什么梦,能让时间返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吗,还是说,可以改变现在的任何一件事吗? “你不想听么?”郑念如见郑淙元的神色,本来她很想说,告诉他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是,显然,郑淙元不想听,仿佛与上辈子一样,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见旁人的话。 哪怕,她曾经有些后悔,让高高在上的郑淙元变成阶下囚,从而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的紧张,她尝试过补救,甚至想,如果他能够放下一切,她甚至可以将皇位让给郑淙元。 “念如,我宁愿……”死了,也不会愿意你是因为救我,而做那样的事情。 郑念如微微一笑。 “死吗?你差点已经死过一次了,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吗?还是说,你是嫌弃了?”郑念如慢慢地开口,她以为她与郑淙元的关系早已经过了这一层,毕竟上辈子,她嫁给居南一的时候,郑淙元也并没有多伤心。 郑淙元张了张嘴,神色惶惑,却没有摇头。 “你死了,居南一将我带走,然后呢?我凭着自己活下去?怎么活下去?还是说,你有心将我托付给居南一,久而久之会发生什么,你可以预料到。那么和此刻又有什么区别,何必要再搭上你一条命——”郑念如站起身,想不到郑淙元还是上一辈子那样的糊涂,非要搭上自己的命么?非要活得那样惨,才能显示出你来是不是? 郑淙元看向眼前的少女,神情微愣,他并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况且居南一也并不是…… “居南一并不是不可托付……之人……” 郑念如看向眼前的郑淙元,所以,这是巧合吗? 郑念如倒觉得十分有这个可能,只是如此,那么上辈子郑淙元悲惨的一生岂不是还会延续。 郑念如冷哼一声。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明明救你的是鬼灵壑的那个,能答应这个荒诞条件的也是鬼灵壑的那个,而且,不是你,什么人不都一样。”郑念如凄凉的笑一声,上辈子的事情,她还不愿意再走一遍,要真是如此,她宁愿…… 宁愿现在就死了,说不定还不必痛苦的死去。 郑淙元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反驳的余地,可是,他怎么……他怎么会愿意…… “我知你的……”郑念如话还没说完,猛的停住,“郑淙元,你怎么了?郑淙元——” 其竹、居南一等人立刻冲了进来,其竹连忙查看着郑淙元,居南一带来的也立刻上前。片刻之后,居南一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郑念如。 “别废话,到底怎么了?”郑念如冷冷说道,她不喜欢居南一这样的眼神。 “请皇后娘娘先回宫,皇上身体虚弱,实在不适合情绪波动——”居南一说道。 郑念如闻言,冷哼一声,一转身,直接朝着屋外走去。 “娘娘,娘娘——”云娘等人等在屋外,显然急坏了,见郑念如出来,而进进出出的太监、太医匆匆忙忙,顿时担心地看向郑念如。 皇上这是怎么了? 郑念如心里烦躁,看来她并没有说服郑淙元想通一点,也是,郑淙元又不是居南一,不见得郑淙元能如此想得通。 郑念如不理会云娘等人焦急的目光,而是直接向外走去。 云娘焦急的,皇上看来情况不好,和她们皇后娘娘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娘娘说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话? 郑念如始终没有开口,脸上的忧心忡忡连遮掩都懒得,朝着晨得宫里走去。 这一场慌乱直到半夜才停下,郑淙元的情况稳定了下来,重新躺回来晨元殿的床上,但是依旧没有醒来,只是脉象平稳,呼吸平稳,像是沉沉睡过去了一般。 这么大的动静,按道理,皇宫之中不会这样安静,但是,皇宫中就是这样的安静,东宫与西宫那一道门已经联系七天没有开启过,自从延平太后从晨元殿回来病倒了以后,那些先王的妃嫔、太妃们,每日里总要莫名地死去两三人,尸体悄悄地被宫女、太监们抬了出去,据看到尸体的人说,死状十分恐怖。至此,西宫就没人敢再出宫门一步,战战兢兢地过着每一天。所以,哪怕东宫这边的动静闹的再大,也无人敢过来过问一声。 郑念如也在后半夜睡下了,其竹派人来报的信。 然而,事情从第二天开始,郑念如隐隐地觉得没那么简单了,因为郑淙元并没有预料般好起来,到了午后,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等撑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完全在昏迷之中,其竹寸步不离,到傍晚已经红肿了一双眼睛,直直地跪下了郑念如面前。 其竹不开口,郑念如知道其竹要说什么,其竹耳朵好,就算是在门外,只怕也听到一些。 所以,其竹现在跪在这里,是来求她了。 看,连其竹都能想通的东西,郑淙元为什么想不通。 “现在的情况?”郑念如开口问着,只是时间还没到,鬼灵壑的人没道理已经等了这么多天,就剩下这几天的时候,再多事。 “属下,属下猜测,应该是皇上擅自想要……,所以让毒发提前了。”其竹说的这种猜测是太医与法师们一起想出来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因为,自从上次出手之后,他们明显发现,鬼灵壑对皇宫的监视已经松了许多。 所以,应该不是他么出的手,那么唯一合理的就是这些天他们的动作了。 郑念如沉默着,有些事情看来由不得她们等下去了,既然想救郑淙元,那么只有去一趟不二法寺了。 “准备准备吧,早一天去,晚一天去又有什么区别?”就在其竹心一点点往下沉,只怕郡主怎么也不会同意的时候,郑念如突然开口了。 其竹喜极而泣,恭敬地给郑念如磕了一个头,立刻转身离开。 居南一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控制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居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如今,这也是不得以了——”当初你把握住了这个时机,才能让事情有了回旋之地,只是……哎…… 林相也摇摇头,只是,只是…… (本章完) 第562章 二更 第562章二更 居南一根本就听不见林相在说什么,她同意了,因为郑淙元现在这样的状况。他是该认为她对郑淙元的关心远远超过了关心自己本身,要知道,她这一趟去了不二法寺,那么日后,就无法再挽回这样的局面。 或许,只是她向来没有这方面的心理负担,就和上辈子一样,那鬼灵壑的那个人也不是入不了眼的,恰恰在上辈子的那几个中,都在她喜欢的点上。 居南一瞬间烦躁不已,一脚踢开了眼前碍事的矮桌,下一刻才发现并没有离开的林相。 林相目瞪口呆,一向温文尔雅的居大人,如今这是…… 居南一强行让自己平复下来,生气有什么用,生气就能让她好好长长脑子,他好不容易劝动了郑淙元,悄悄带她离开,这些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关系。 “林相,下官愧对皇上的信任,事到如今却不能有一个齐备的法子——”居南一开口说道,手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将那碍事的矮桌再狠狠捶烂才能解心头的愤怒。 “哎——,居大人,不必自责,你,你已经尽心尽力了。”林相感同身受,伸手拍了拍对面居南一的肩膀,居大人实在是……,这样一说,更让林相绝对无地自容。 “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你本想以缓兵之计给我们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是,事与愿违,鬼灵壑的实力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那些术法东西,岂是我们这等凡人能……”林相叹了一口气。 “老夫也时常在想,我南郑国从建国至今两百多年,是整个东源区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国家,这些东西的影子也逐渐在南郑消失。你再看看我们的邻国,六国里有五国是教道掌控着整个国家,就连现在的南门国,那些力量也重新起来。有时候老夫就觉得,南郑皇族的这两百多年的太平,是偷来,也许……” “林相,这些话留着南郑皇族真的灭亡的那一天再说吧。”居南一现在没心思说这些,更没心思想什么南郑皇族的事情,他南郑皇族早就已经烂了,从朝政到郡县,每条线都烂成了一片。 林相猛然惊觉,连忙住了口,刚才他说这些做什么。实在是居大人的愤慨让他感同身受起来。 “居大人,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此事只有你出面最合适。况且,皇后娘娘那边……” “林相放心,下官一定将皇后娘娘平安送到,平安带回。” 林相点点头,平安带回才重要,只要郑念如还在南郑,那鬼灵壑就不会胡乱动手,只要他们南郑能喘过气来,往后的日子会怎样,谁也说不定。 …… 郑淙元昏迷的消息和南郑国皇后娘娘已经启程前来不二法寺的消息是一并送到的。前一刻参长老还在为郑淙元不自量力而冷笑,待拆到了第二封,顿时间,连第一封的事情也顾不得管了,立刻拿着信去找自个少主子。 少年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坐立不是,紧张的神情溢于言表。 “怎么提前了,不是还有……”四天?三天? “应该是郑淙元的身子骨不行,撑不住了。”参长老已经省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说了少主子也没兴趣,现在这事情最要紧。 “都,准备好了?”少年抬头,急于让人肯定一般地看着参长老。 “少主子别慌,刚刚出发,以皇后娘娘……不,郡主队伍的速度,应该快不了,只怕要到明天正午,我们还有时间。”参长老立刻说道。 “谁送的?”少年问着,可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问的什么。 “消息是居南一递过来的,十有八九是他。”参长老立刻说道,“少主子,现在,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赶紧派人接出去,毕竟这么远的距离,万一出些差错……” 关键是出了差错,他们都得死。 “对,对,你赶紧派人,不要露面,在暗中跟着。”少年立刻说道,乾道寺依旧有一些残留势力隐藏在暗处,他虽然不怕,但决不允许他们破坏这件事。 “属下立刻去办——”参长老转身就走,这个时候,别说行礼,只怕行礼了还被一脚踹出去,浪费时间。 参长老走到一半,顿时想到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来。 “宿遇,宿遇——” “小声点——”宿长老赶紧出生制止参长老大喊大叫。 “宿遇,我交给你办的事呢。” “办着呢,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宿遇就要走,立刻又被参长老拉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壑主快到了,我没时间跟你……” “人呢,人带回来没有?”参长老问道。 “什么人?”宿遇一愣。 “就是让你找的人。”参长老一急,忘了不成,早知道他亲自去办。“我让你找的人,给少主子的,郡主明日就到,你找的人还不赶紧送过去。” 宿长老一愣,顿时拍脑袋,他忘了,不,他不是忘了。 “不是,不是还有两日?”宿长老的脸都绿了,明天就到,明天,他到哪里去找人? 参长老一听,顿时……顿时…… “明日就到,你看着办吧,若是有了差池,你我都别想好过。”参长老立刻说道,“我不管你抢还是去买,总之你给我带一个人回来,今晚就送到少主子的房里去。” 宿长老脸色煞白,除了点头只能点头,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简直,简直是不想活了。 这一下,宿长老比参长老跑的更快,亲自下了山。 参长老顿时有些紧张了,这事情他们毕竟没办过,到时候,少主子不满意怎么办?不,他想错了,少主子满不满意不打紧,若是那郡主不满意,他们铁定没好日子过。 可是参长老想着,这事情,他们是铁定讨不了好的呀,关键就是,他们怎么做,这郡主只怕都不会满意呀。 参长老果断地派出了大半的人出去,眼下里最重要的事情也就这事情了,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而且,参长老与郑念如打过交道,甚至郑念如不是那么好伺候的人。 参长老觉得,这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关键是他还不能不做。 (本章完) 第563章 一更 第563章一更 镶金砌玉的队伍,从出了皇宫就占据了所有人的实现,一色的白马不见一丝杂毛,这应该在草原上驰骋的千里良驹,此刻却套上了奢华至极的厚重马鞍,刺绣奢华耀眼,拉着的蓝棚金丝绣纹的马车,耀眼的让人不注意都难。 十二匹马、四辆马车、三十二名侍卫一色黑色金边的禁林御侍卫服侍,贵气逼人。 一路从皇宫到郑都南门,穿过热闹街市,过往百姓纷纷驻足观看,猜测着马车内是何人。而深知内情的南郑官员们,知道了此番行程的早已经远远避开,而不知道恰巧赶上了,此时也关了临街的窗户,垂头不看。 这样羞辱南郑朝廷的事情,他们身为臣子,此时更是羞愤交加,更觉得这样大张旗鼓、奢靡的阵仗,实在是不合时宜。 还有宫旗开道,简直就是荒谬。 一所临街的酒肆之中,微微开启了一丝缝隙得窗户后,坐着的人目光直接落在了马车上。 “世子,这队伍去往不二法寺,是我们混进去唯一的机会,听闻马车里面的是南郑国的皇后,前往不二法寺祝祷,不过带队的是居南一,此人比较难弄。”古道上前一步,见自个主子盯着下面的队伍,一动不动,将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宗云骞对轿子里坐的谁不感兴趣,而且,古道、西风在打听消息的时候,那些知道内幕的,自然对这样屈辱的事情三缄其口,所得知的也只能是郑淙元娶了一位皇后,甚至,南郑皇族与鬼灵壑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并不是很清楚。 摆在眼前的就是,鬼灵壑成功取代了乾道寺,在极短的时间内,乾道寺的法师至今没有踪影。所以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出那些人去了哪里,不二法师里会不会找到答案,宗云骞不敢肯定。 古道看了一眼自个主子,见主子没有开口,眼前的队伍已经缓慢地远离他们的视线,有些着急,到底跟不跟? “走——”宗云骞突然站起身,三人虽然不是刚进入郑都那般乞丐的模样,但也只是一副普通的常服,面容也刻意修容,混在人群中低调不显,三人匆匆下楼,付了酒钱,朝着消失的队伍赶过去。 …… 一路南行的队伍并不快,居南一不急,郑念如也并不急,队伍出了郑都,已经休息了一回,带来的厨子在休息的野地里架火煨着汤羹,香味四溢,飘出几米远外。 隐在远处草地里的三人,眉头皱了皱,仿佛对远处队伍的行为有些搞不懂。传闻郑淙元深受重伤,文家叛乱重创了郑淙元,这位皇后才不得已去不二法寺祝祷,这事情也讲得通,毕竟,祝祷这事,在南郑皇族中历来都有。 只是,若是郑淙元病重,队伍没道理这么慢慢悠悠,而且,居南一还在,更应该抓紧时间赶往不二法寺才对,不管有没有用,也应该态度恭敬。 难道郑淙元病重是假的?宗云骞能想到的只能是这个。 雪柳端了汤羹,看了一眼随意坐在地上休息的侍卫,为首的那个姿势别扭,好像身上的一套衣服有刺一样,浑身难受,一眼就能看出与旁人的不同来。 雪柳没有半点表示,直接端了汤羹上了马车,进了马车,温暖扑面而来,脚下是柔软的皮毛,绵软密实,郑念如趴在柔软的皮毛上,露出半个肩膀来,白如雪的肌肤在火红的狐狸毛上分外醒目。 “往左一点。”郑念如轻哼了一声,念夏手里的力道转到了左边,缓慢地揉着,云娘自个也按着自己的肩膀,马车再大,走这么远的路自然很疲劳,况且她们也不是经常坐车的。 “大人,是不是……”那跟着居南一的下官,悄悄地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天气,这速度本来就不快,到不二法寺快些一天的时间也就到了,可硬生生地排出了两天的路程,晚间在何处休息,早有人提前准备了,可是看如今的样子,天晚之前感到那里都来不及。 居南一看了一眼队伍后方还在冒着热气的土锅,没有开口,他自然不急,有什么什么好事。 当初,他说出那样的话来,如今想想是心智一时被魔怔了,尤其是上辈子的事情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这辈子一定不要让上辈子的事情再重演。 倒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也看清了郑念如的心思,若是这辈子如了她心愿,他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老天也没给郑念如这个机会,如今的状况虽然不是居南一最满意的现状,但总还不至于让他绝望。 不是郑淙元,她才会看到别人。 居南一握着手中的马鞭,有些出神…… 下官见此,后悔自己问出口,存粹是给自个上司找麻烦不是,居大人能决定什么,那马车里的可是皇后娘娘,而且皇后娘娘这般去不二法寺,又怎么会高兴,这一路走的如此缓慢就可以看的出来。 下官正要退,却见自个大人已经站起身,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下官顿时心里感慨,居大人接了这个差事已经十分委屈,皇命在身,推脱不得,也就只有居大人如此一心为了朝廷。 居南一还未走近马车,就闻到了那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与前面几次的并不同,更接近日后她偏爱的那种香调,居南一微微一顿,仿佛脑子里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辈子与上辈子是有联系的。 上辈子,她与郑淙元没能够在一起,这辈子也没那么顺利,那么她与他之间…… “居大人,是不是该启程了?”发愣的居南一没有注意到拂冬已经注意到他,拂冬上前一步,带着歉意地问道。 这个时候,居大人还能亲自送他们去不二法寺,实在是难得。 “烦请禀报娘娘,时辰不早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赶不上十里外的驿站。”居南一敛下眸子,声音平静地说道。 “居大人,娘娘已经休息好了,正让我来告诉大人,可以启程了。”拂冬说着,感觉面前的居大人说不出来的怪。 可是居大人为人正直,以往就算被娘娘调戏过,如今还是看在皇上的面上,十分尽心尽职。 居南一闻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到队伍最前面。 拂冬立刻又感觉自己的想法是错的,看这样子,居大人根本就不想与她们娘娘有任何瓜葛。 (本章完) 第564章 二更 第564章二更 队伍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驿站,这驿站位于城郊外三十里处,当年是为了来郑都的各国使臣准备的临时安顿场所,当年南郑国繁华时,一度各国使臣络绎不绝,各种进贡的珍品源源不断地从各国送来。 只是如今,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繁华景象,原本犹如行宫别院大的驿馆,关闭了左右与后方所有的院落,只留下了最中间的几个院落,但在这几年来内,接待过的使臣一个手都数的过来。 郑念如对这个驿馆倒是有些印象,上一辈子里,这里曾经作为她叛乱攻入郑都的营地,端王原先手中的秘密人马也以这里为据点,直到她登上了太后的位置,这里就正是成为那些人的居所,居南一甚至将这里变成了源源不断扩充他们人马的暗所。 那些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一旦从这里出去,散开在郑都的各个角落,就如同天上的鸟一般,监视着所有的一举一动。 郑念如再次踏上这里,明显可以看出有匆忙布置的痕迹,地上铺上去的毯子甚至还有些不平整,从驿馆的大门一直到驿馆最好的院落,院落里早已经水洗一新,到处擦拭一新,一应陈设虽然郑念如看不上,但此时也没有好挑剔的。 “娘娘,可要先沐浴?”云娘立刻来问,她刚刚看了院子里,竟然准备了木桶。 “稍后吧——”郑念如突然想四处看看,当年她在这里也住了不短的日子,她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在这里出生。 这些遥远到几乎要忘记的记忆,因为遇到了曾经熟悉的地方,此时都鲜活地跳了出来,一幕幕在郑念如的脑海里回放着。 郑念如摸着那没有过多花纹雕刻却古朴雅趣的木椅,仿佛与上一辈子一模一样。 拂冬见郑念如的神情,悄悄地赶走了要进来收拾的念夏和雪柳,悄声地侯在一旁,这些日子,不是拂冬一个人发现,娘娘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们都能猜到一点,所以,这两日,她们是变着法的哄着娘娘高兴。 云娘看了一眼拂冬,心里同样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你把这个带着干什么?”念夏与雪柳一并站在外面,看到雪柳手里捧着的盒子,她们是去不二法寺,那样的地方,为何要把端王的东西带过来。 雪柳看了一眼屋内,鸦雀无声,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娘娘让带的,应该是想王爷了,时常看着也解思念之情。”雪柳见念夏打开盒子,那一枚柔光水亮的玉佩放在盒子里,上面的穗子半旧不新,玉佩花纹古怪,吊着的一个桂圆大小的珠子看不出是珍珠是玉质,也同样怪异。 念夏关了盒子,好吧,娘娘心情又不好了,还是等等再搬东西吧。 床褥等一应娘娘经手要用的东西她们都带全了,哪怕是只用一天,她们也不能将就娘娘。而且如今,娘娘为了南郑,可谓是…… 想到这,院子里谁也不高兴,杏雨直接关了院子门,只留了两个在门外守着的侍卫。 …… 居南一踏入驿馆,那些梦中的记忆历历在目的涌现在脑海里,梦里的那个他从叛乱开始,艰难地一点点挽回局面,到最后掌控局势,每一步,都符合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事作风。所以,若说只是一个梦,居南一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真实的梦。 就比如这座驿站,他并没有来过,可是脑海里清晰地有它的记忆,甚至,有些地方记忆尤深。 “居大人,您劳累了一天,先去歇歇吧,下官带着人……”下官先前因为自己多嘴而后悔,亲眼见自个大人站在马车外那么长时间,这才让皇后娘娘注意到了他,因此心里很过意不去。 “不必了,你先带着人休息,稍后半夜还需要你轮班。”居南一收回思绪,开口说道,“不亲自走一遍,我不放心。” 下官立刻为居大人如此勤勉而自愧不如,于是行了礼,带着一队人马先行休息。 驿馆中原先赶来的人,早已经收拾妥当所有人的住所,连饮食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侍卫们分两批用了餐,两队人马休息,两队人马继续巡逻,轮番交替。 “大人呢?”侍卫们这才想起,大人似乎还没用餐,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居南一的影子,正不知道该如何时,那侍卫首领已经打断了这些继续寻找的侍卫,命令一队人马不必巡逻了,直接守住皇后娘娘的院子。 侍卫们敢怒不敢言,对方虽然穿着禁林御的衣服,可确实鬼灵壑的人,从开始就看不起他们任何人,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这一次最重要的保护娘娘的安全。 居南一信步走着,那记忆中的场景准确无比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曾经他们住过的院落就是郑念如现在住的那一间。 那些被封的院落,居南一也清楚地记着,手指抚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砖块,仿佛触碰到记忆里的那些一般。 所以,这辈子,郑念如为何没有想通?为何为何走上上辈子的那条路,或许那样,他有更多的机会,不会让自己局限于那些人和事。毕竟他们有过快乐的日子,也曾经有过两个孩子。 居南一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个熟悉的院落,就连居南一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院落是当初,他们为了避开贪玩的大儿子,享受难得的二人时光。 只是,如今站在这里,居南一突然无奈地笑了一声,不知道笑上辈子的自己,被利用了还一直心甘情愿,恨不得挖心掏肺。而这辈子,他似乎连这个被利用的机会都没有。 “谁在哪里?”郑念如皱眉,这个地方离她的院子并不远,她信步走来,也是因为心思烦乱,又是突然心血来潮。 拂冬仔细看了看,真的有人,只是她们的视线里,只看到半个背对着她们的影子,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来,也不是完全没看出,至少那衣袍像是她们的人。 (本章完) 第565章 一更 第565章一更 云娘觉得吧,不管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不过出现在这个地方,能引起娘娘的注意,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云娘不是没有发现郑念如这些日子以来心情的低落,云娘明白,但唯一能安慰的是,所幸娘娘自小没有受那一套女子道德的约束,若是自小如其他世家大族的小姐那般教导,早就是整日以泪洗面,寻死觅活的。 这是没有经过人世间的苦罢了。 她自小与如娘在逃难的队伍里被扔了下来,当时她们只有六七岁,饥寒交迫、横尸遍野,那一年的南门国内乱死了无数的人,他们是在死人堆里活下去的,饿了就在死人堆里找东西吃,赤脚在寒冬腊月里走出了死人谷,所幸她们是有福的,走进了城里,被艺馆里的嬷嬷收了去。 她们只求有一口饭吃,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睡觉,就知足了,对嬷嬷是感恩戴德。 所以,就算是伺候男人的事,在她们眼里,与她们曾经睡在死人的怀里,睡在野狗窝里相比,也是天堂般的日子。 这些日子遥远地让云娘隐约都想不起了,就好比胸前被刀狠狠地划了一个伤口,如今已经结疤痊愈,只剩下痛的记忆和那道狰狞的伤疤。 所以,在活着面前,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 “娘娘,奴婢瞧着像是个侍卫。”云娘的语气故作轻松,又朝着拂冬挤挤眼睛,“看那腰身,定是个十分好的男子,娘娘要相信奴婢看男人的眼光。”云娘说着。 “云娘,你总说你眼睛不行了,如今看男人怎么看得这么清楚。”拂冬收到云娘的消息,故意取消云娘。 “娘娘,你评评理,这小妮子胆子大了,连老身都敢编排了。”云娘不依,声音也高了。 “娘娘……”拂冬躲在郑念如旁边。 郑念如见两人的模样笑了。 “这要看看,那侍卫是不是真的英俊如斯,才知道这眼睛有没有真出问题了。”郑念如打趣道,驿馆勾起了她很多的回忆,这里也有十分温馨的时候,也算是她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郑念如看了一眼拂冬,拂冬应首,上前两步,从开的不算茂盛的一株山茶花丛后走了出来,再上前两步,已经来到那男子的身后。 拂冬的脚步声并不轻,是有意引起对方注意的,只是对方像丢了魂一样,看着围墙外昏沉沉即将暗下去的天空发呆。 拂冬感觉有些怪异,但是靠近了,更觉得云娘的话不是瞎说,眼前的男子更加伟岸,背对着她的背影修长,那气质,不像是一名侍卫才有的。 不过,禁林御里不凡世家大族的子弟,虽不是嫡出或者能排得上位的,但自小在大族之中,耳濡目染的气质也是有的。 “咳咳——”拂冬咳了两声,那背影猛然惊慌,转头过来的目光一瞬间深邃、探究,下一刻,已经认出了拂冬来,飞快地垂下眼眸子。 拂冬也认出了对方来,怪不得…… “原来是居大人——”拂冬十分怀疑,云娘一早就认出了是居大人,才故意如此说。 居南一正不知该不该开口,或者匆匆作揖转身就走的时候,只是余光中看到两个身影已经走了过来,顿时浑身一僵,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却突然出现在眼前,混淆了现实与虚幻,一瞬间让他好不容易构架的防线瞬间坍塌,他清晰地听到倒塌破碎的声音,嘲笑着他的懦弱、虚伪。 居南一很想离开,为什么不离开,这辈子,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连站在一起的理由都不存在。 郑念如也看清了眼前的人,刚才被云娘和拂冬吊起的兴致瞬间也没了,扫兴。 云娘见是居南一,瞬间有些慌,这个玩笑开的有些大了,那么多人,怎么就是居大人在这,实在太扫兴。 “下官拜见皇后娘娘——”瞬间,居南一决定了,行礼,然后告辞,这辈子她是她,我是我,他也不强求有联系。 “居大人,一路辛苦了。”郑念如开口,刻意地疏离,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始终都不是她如愿的结局,如果按照云娘所想,这辈子倒是更接近她想要的,至少,她还在郑淙元身边,总比上辈子相见就是相怨要好很多。其实,如果上辈子她看开一点,说不定也能维持她与郑淙元的关系,和这辈子实质上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活了一辈子,郑念如的执念没有那么深,取舍之中有了选择。况且,这辈子给了她更加合理的理由,也由不得她去选择。 居南一听出话中的疏离,客气到要用感谢才能维系的关系,他救了她那么多次,这样的护送也值得道谢? 刚要走的居南一突然不想走了,突然觉得自己的逃离真是对方想要的,说不定对方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甚至,这护送也不是对方的本意。 “这是下官本职所在。”居南一冷冷地开口。 郑念如等着对方告退,于是没有开口,气氛突然间就这样安静了下去,拂冬、云娘也觉得突然间的尴尬,居大人还不走吗? 居南一心中冷笑,他虽然刚才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却隐隐听到笑声的,只是,见到他了,所以不高兴了? 他倒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惹怒了她,就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居大人有事?”郑念如挑挑眉,突然觉得居南一很怪,就像上一辈子一样,有时候沉默地让人根本搞不清楚在想什么,只是,上一辈子她并不在乎居南一想什么,想要达到自己目的的时候,哄两句,只要哄两句,他就会赴汤蹈火,比南门宇更好用。 可是现在不一样,居南一凭一己之力,已经成功在南郑站稳了脚跟,郑淙元虽然是皇上,但是如今的局面,她甚至要比上一辈子更要在乎居南一的想法了。 郑念如将刚才所说的话从头又想了一遍,并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那居南一发什么神经。 居南一的怒气就这样从心头冒起,就准备一句话打发他?如今又要他退下,在她眼前消失? 居南一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对方眼里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废物,连看一眼都是施舍一般。 (本章完) 第566章 二更 第566章二更 “下官有事。”居南一不明白自己的怒火为何轻易地就被对方挑起,就连回过头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更多的不甘。 他还想着可以带着她走,带着她远离这一切,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如今是他痴心妄想了,她要的从来都是奢靡腐烂的生活,眼里始终要纸醉金迷、感兴趣的永远是血腥刺激,想要的都是放纵不羁的自由。 “娘娘此番去不二法寺,还有一件重要的任务。”居南一平静地说道,始终站在一丈之外的地方,蓝色的侍卫服饰与旁人并无不同,却有冷月清风的气质。 郑念如这才看了一眼居南一,原来是为了正事,那么在这里见到居南一也不算是意外了,应该是掌握了她的行踪,估计特意在这里等着,既然是重要的任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居大人,天黑了,到我那里慢慢说吧。”郑念如说道,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冷风吹拂着蓬松的毛领,少女耳边赤红的玛瑙微微晃动,晕出光影。 居南一回过神来,女子已经转身走了,云娘紧跟着,拂冬等着居南一,示意居南一走。 这一刻,居南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养的心情,就像是华美的衣袍下,只有自己才知道爬满了虱子。 院子里有杏雨在,很热闹,也没料到郑念如会这么早回来,被杏雨追着的念夏冲到了院门,差点与回来的郑念如撞在了一起,这不是最危险的,而是杏雨大力扔过来的椅靠直接砸了过来。 “小蹄子,反了……”云娘喝道,喝到一半才意识到有外人在,而且,更意识到应该先去挡那椅靠才对呀,可这是已经晚了,拂冬反应慢了一瞬,一个身影更快,已经在她之前接住了东西,反手就抛给了杏雨,杏雨本能地记住,赶紧退了下去。 拂冬心虚地想要感谢一下及时出手的居南一,这才发现,对方十分平静,对这样的情况没有半点反应,顿时就更不好意思了。 一般她们这里也不会有外人,杏雨爱热闹,在自家的地盘从来都闹腾,她们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居大人的心理素质太好了吧,这样都不带一丝诧异的。 郑念如也惊讶,居南一的动作让她瞬间恍惚回到了以前,杏雨也闹腾,扔出来的东西有时候被居南一接住了,也是这样扔回去,可是,刚开始,居南一并没有,甚至对她的这些奴婢的行为是有些惊讶的。 可是,下一刻,居南一依旧安静地站立在那里,让郑念如觉得一定是自己多想了。这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居南一是不是也是死而复生的,有着前世的记忆。 但不可能,因为她的时候居南一并没有死,没病没灾,南郑国虽然摇摇欲坠,她的儿子败了整个南郑,但居南一想要保全自己的后半辈子有的是法子。而且,如果他有记忆,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先杀了自己,怎么可能安静地站着。 所以,郑念如也为自己突然的念头觉得可笑,居南一就是居南一,或许正是因为此刻他与自己的疏离,所以才会如此轻松地扔回去,那曾经被杏雨砸中才是居南一对她的容忍,甚至爱屋及乌对她身边的人也同样容忍。 郑念如看了一眼杏雨,杏雨立刻噤声,跟在云娘身边,被云娘敲了额头也不敢喊疼。 郑念如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这个院子是一件五间连贯的大院子,比寻常的三间连贯要宽阔许多,虽然因为匆忙,布置的东西也是紧着最要紧,因此屋内看着有些空。 郑念如坐在了主位,雪柳已经端上了茶,居南一跟着进来,有些熟悉的摆设,几乎就是郑念如的风格。 “说吧——”郑念如示意居南一坐下,至少有一点她想通了,这一世没有上辈子的那层关系,对于居南一她还是要客气一些。 云娘亲自引着居南一坐最近的位置,居南一目光在主位上的那把椅子上滑过,没有过多犹豫,坐了下来,雪柳倒来的茶换了一个茶杯,与郑念如手里的并不是一套。 居南一看了一眼茶杯,他记得郑念如有一套与她现在手中一套的茶杯,玲珑剔透,茶水在光线好的时候,能够剔透出光来,因此很是热爱,时常带在身边。 显然,如今她并没有拿出来,这是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 居南一想着郑淙元会不会用着同样的茶杯喝茶,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心思烦乱。 “居大人,茶不合你的胃口?”郑念如见居南一盯着自己的茶杯看,疑惑地开口问道,还有,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么,为什么还不说? “皇后娘娘,这次去不二法寺,下官明面上是护送娘娘去不二法寺……祝祷……”居南一愣了愣,“实际上是要办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郑念如没有开口,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乾道寺一夜之间,近百名法师失踪,不见踪影,其中更有火奕法师、羽生法师,下官曾派人查找线索,发现不二法寺里鬼灵壑戒备森严,运送的食材与里面的人数不相符,所以,下官猜测,那些人此刻就在不二法寺之中。” “居大人想把人救出来?”郑念如听懂了,要是这世上还有能对付鬼灵壑以及银河的人,就只有火奕法师这些人了,虽然,郑念如觉得好像希望不大,可是不能对付鬼灵壑,能解郑淙元的“毒”也很好了。 “不,救出来目标太大,此时还不宜与鬼灵壑正面冲突,下官准备悄悄潜进去,探得消息后,看下一步有没有反击的可能。”居南一没准备瞒着郑念如,如实说道。 “那需要本宫做什么?”郑念如听明白了,这事要她帮忙了。 “娘娘只需要能假意拖住鬼灵壑的银河少主……就好。”居南一开口,“娘娘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让娘娘做不愿意做的事,只要假意拖住……下官一旦见了火奕法师,下一刻就会解除娘娘的局面,成功从法寺出来……”居南一立刻又说道。 郑念如有些怀疑,倒不是怀疑居南一的实力,居南一很有实力,可银河那小子也有实力啊,怎么保证全身而退。 “你不觉得我彻底将那银河少主拖住了,你的成功更大些?”郑念如突然开口,她不是扭扭捏捏之人,火奕法师的能力她还是相信的,更寄希望他能解了郑淙元的毒,既然如此,她何必要做这样危险的事。 居南一微微一愣,先是没听明白郑念如话中的意思,可是下一刻,男子立刻惊慌地抬头,震惊地看着郑念如,他,他听明白了。 她要,假戏真做?居南一手指发抖。 “反正长得也算可人,勉强将就一番,也不算什么难事。”所以何必冒险,本来他们如今可靠的人就不多,无畏的牺牲。 居南一的脸由红转白,双手止不住的发抖,抑制不住的怒火冲入脑门里,让他无法思考。 (本章完) 第567章 一更 第567章一更 “娘娘的意思是?”居南一突然抬头,直视眼前的郑念如,她在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没想到有一天郑念如会再说出这样的话来,纵然,他如今的地位已经不是她的夫君,她更是南郑国的皇后,可是这样的话在她口中出来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居南一的整个脑袋一下子充满了血,他忘了,从出生到这样的位置,没有谁会教她这些,甚至基本的伦理道德,郑淙元,郑淙元怀着那样龌龊的心思怎么可能告诉她这些,又或者,如今的郑念如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居南一心里冷笑,面上的神情也不可能好看到哪儿去。 郑念如有些狐疑,居南一怎么了?这是生气了?他生什么气,她哪一点不是为了南郑国,不是为了郑淙元考虑,能刃不见血的事情,何必牺牲。况且,她自认为她说的已经十分中肯,至少比起是上辈子只为自己考虑好了很多。 云娘神情尴尬,居大人是正人君子,礼教筑出来的捍卫者,怎么可能听得这些,娘娘也太不讲究了些,有些事情做就可以了,哪能说出来,看不,这明面上,南郑国的皇后娘娘是去不二法寺祝祷的,正大光明的理由。 “居大人,喝茶,娘娘的意思也只是想牺牲自己,保全了……保全了……”云娘赶紧倒茶,示意拂冬她们出去,杵在这里干什么,不嫌难堪吗? 拂冬、念夏等人悄悄地退了出去,倒没觉得什么,只是居大人这么好的人,云娘不止一次说,娘娘若是能嫁了居大人这样的人,也就一生顺遂了。 可眼下看来,这非但不可能,只怕以后看见了要绕着走了。 这短暂的沉浸,居南一回过神来了,是自己一手把自己从那沼泽之中拽起来,他现在还不能栽下去,还要把她拽出来。 居南一似乎找到了问题的根结所在,她根本就没有那些观念,也不在意,端王脑子不好了,管不着她,郑淙元又一味纵容着她,本就有私心且可耻。 居南一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在接下来说话的时候在背过气去,哪怕一口气存在肚子里,也能稳住身形。 “娘娘,你如今的身份说出的话实在不合身份。”居南一正了正神色,尽量不让自己沉浸在上一辈的纠葛之中,尽量用这辈子的思维想问题。 郑念如先是疑惑,如今却恍然大悟,实在是居南一的反应太过明显,她怎么忘了居南一本就是认死理的人。 “居大人,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如今的南郑现状你也看到了,皇上的身体束手无策,百废待兴,而且被鬼灵壑控制了,居大人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郑念如挑挑眉,“只有那银河少主,本宫与他相处过一些日子,若不是没有把握……” “皇后娘娘,就算如此,南郑那么多大好男儿,还没有轮到娘娘这样的女子身先士卒。”居南一突然打断郑念如的话,满脑子都是她与那小子认识,且长的还不错,所以,她无所谓么? 郑念如冷笑一声,原以为是她多疑,如今看来并不是她多疑,她与居南一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不用眼睛也看出来居南一生气了,少有的生气的如此明显,这是没了上辈子的身份拘束,也不是他孩儿的母亲,所以说起话来更是肆无忌惮了?! 反了他了! “居大人,那你的意思,那不如干脆直接派兵围了那不二法寺,把那什么鬼灵壑什么的都杀了,那岂不是更好,居大人你也那样的的本事么!” 居南一脸瞬间发白,看着郑念如。 “娘娘……”居南一还想说什么,郑念如现在瞧着对方就生气,火气上来了,哐当一声,摔了左手边的一个小景致的花镜。 居南一不开口了,心乱如麻,恨不得一拳锤在胸口。 “居大人,记住你的身份,本宫要做什么,还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况且,这条件不是你居南一亲口弹出来的?文武百官谁人不知,如今又满口道德仁义,哪个给你的胆子跟本宫说这些,你以为打着祝祷的幌子,谁人不知本宫去不二法寺做什么?” 云娘顿时急了,居大人也是的,要不是不得已,谁像这样,娘娘还不是认为自己作为皇后娘娘,皇上又是那个样子,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怎么安心,去不二法寺也是没法,或许可以让百官看在她牺牲的份上,忘了她与郑淙元还有那一层的不应该,稳稳地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居南一身子晃了晃,几乎晕厥,他当然记得,有何须她在这里提醒,他不是在想办法么?想要最后再拼一拼,到底还不想走到最后那一步。 如果她选择的不是他,他管她跟谁,为了谁,简直,简直不讲道理,不可理喻。 “既然如此,臣……” “滚——”郑念如不等居南一说完,冷冷说道。 居南一转身就走,他管她干什么,就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对,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就是看不得她随了郑淙元去了,干干净净,那才是成全了她。 就和上辈子一样,她那样一心求生,什么都敢往身上试,那些药,那些荒唐的东西,如今和他说她是为了南郑,简直可笑。 “娘娘……”云娘喊了一声,见郑念如生气的脸,不敢再开口,悄悄地收了地上的碎片,退了出去。 …… 驿馆之内,两三名侍卫偷偷摸摸地聚在一起,悄悄地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酒,满满的两大坛子,原是驿馆的侍卫,因为驿馆越关越小,所以不少人七调八调有的就进了禁林御,而此番经过驿馆,自然他们这些熟悉的侍卫优先考虑,其中一人又清楚往日埋酒的地方,一去竟然真的挖出两坛子来,酒香浓郁,都是好酒,且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更为清冽。 “今日可是有口福了。”三个侍卫又悄咪咪地喊了两个往日交好的,五人聚在一起,已经喝了起来。 原以为这一趟是个苦差,可没想到,皇后娘娘的速度实在太慢,几乎两三步就要休息的,硬生生地把大半天的行程改成了两天,而且早早地就在驿馆休息下了。他们乐得清闲。 (本章完) 第568章 二更 第568章二更 半坛酒下肚,几个人已经神清气爽,喝开了,话也多了起来,无非是对如今局势的感叹,对生活芝麻蒜皮小事抱怨。 “如今能怎么样呢?归根还是文家。”一家独大了,总要出事。 几人感同身受地点头,总不至于吃着如今皇上的话说皇上的坏话。 “你们有没有听说,不少世家已经要出手了……”乱世一直是世家要有大动作的时候,可还还没有说完,这所偏僻的院落小屋子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几人吓了一跳,回头更是吓傻了。 “居,居大人……” 居大人怎么来了,这是踩着点来抓他们了? 居南一双目赤红,谁也不看,只看桌上的那两坛子酒,他慌不择路,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无意闯入这里,闻到了酒味。 他不喜酒,可是现在他想要用什么麻醉自己,不去思考,不去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盘复,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他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决定都是荒唐的,都是不理智的。 “居,居大人—”几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正要磕头求饶,谁知居南一一脚跨过他们.直接抱起桌上的那一坛子还没有开动的酒,转身,又转身将另外一坛子也抱走。 一句话也没有,众人再抬头,已经没有居南一的影子,都愣在了原地。 “居大人?”这是不罚他们了? “居大人,果然是好人呐。”良久,一侍卫恍然大悟,这是给他们留面子啊,这世上,能有居大人这样肚量的,实在鲜有。 这样一想,几人更加羞愧了,纷纷地回自个岗位去了。 居南一一口一口地灌着酒,没有半点犹豫,他虽不喜酒,却并不是不能喝,只是酒容易误事,他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愿意想,既然她都愿意,她这样无所谓,岂不是更加遂了自己的初衷。 “世子——”黑暗中,古道觉得这样还是不妥,他们的行踪隐藏地十分好,到现在都没有让对方发现,为何要主动现身。 宗云骞却不这样想,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混进不二法寺很冒险,极有可能不成功。 对于鬼灵壑,宗云骞已经一改以前的认识,能够一举扳倒乾道寺,而且如此快的速度取代乾道寺,这就说明对方实力已经恐怖。 他不是不愿意冒险,而是这一趟他不能失败,只能成功,不然,再要混进不二法寺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所以,就连现在,他们依旧没有轻举妄动,对于守卫森严的皇后娘娘那边他们也没有动,只在外面,只是意外碰到了在这里喝酒的居南一,宗云骞这才改变了主意。 “世子,万一居大人不跟我们合作,怎么办?”西风也担心,毕竟如今,鬼灵壑的人在南郑大肆搜捕乾道寺的法师,而表面上,南郑皇族已经与鬼灵壑结盟,万一,南郑皇族为了自保,或者为了讨好鬼灵壑,暴露他们的行踪怎么办? 宗云骞又看了眼坐在墙头喝酒的居南一,摇了摇头。 “不会,若是真的结盟,他就不会坐在墙头喝酒了。”宗云骞说着,纵身一跃已经到了居南一面前。 居南一对谁出现都不感兴趣,而且还是让他不想见的人。 居南一转过头去继续喝酒,怎么,生怕自己活的长,还敢在南郑? “居大人。”宗云骞也不急,也很少看到居南一如此颓废的样子,只怕自己的事情会比想象的更加顺利。宗云骞坐下来,直接拿起另一坛酒,跟着喝了起来。 古道、西风见此,不敢掉以轻心,守在不远处静观周围风吹草动。 居南一也不开口,应该让郑淙元亲眼看看才好,又来了一个,就算是郑淙元有这样,还不是那样。 呵—— 哈——哈——哈哈——— “宗世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居南一回了回心神,理智回来了一些,也没有那么醉,一双猩红的眸子,眼尾托着胭脂一般,转头死盯着宗云骞,所以他来干什么,他来只有一个目的…… 居南一心念刚动。 “居大人,本世子与大人有一样的目的。”宗云骞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接开口。 居南一的目光变得狐疑。 “实不相瞒,我是为火奕法师而来,我敢肯定火奕法师就在不二法师之中。”宗云骞说道,看向居南一。 居南一闻言,突然笑了起来,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帮他,谁给他的脸。 “你笑什么?”宗云骞嘴里这样说着,却并不担心居南一会拒绝他,他探得的消息是银河少主拿捏着南郑皇族,只怕对方比自己更想除掉鬼灵壑。 除掉鬼灵壑,那么火奕法师就是最大的帮手。 “只要你让我的人混进队伍中,到了不二法寺之后,我们就悄悄离开,自行去找,绝不暴露你们。”宗云骞想此刻居南一唯一的顾虑就是这个了。 居南一转过头去,想要笑,甚至对方可笑的紧。 “我无意帮你,我既不拒绝你,也不会拦你,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居南一冷冷说道,寄希望与宗云骞,不如他自己找到火奕法师。 宗云骞眉头一蹙,想不到居南一拒绝地如此干脆,根本就不想和他合作。 “好,此事我也不强求,但还有一件事,你需告诉我。”宗云骞忍着性子,继续说道。 居南一觉得对方可笑,他凭什么告诉他。 “朝仁郡主在哪?”宗元骞问道,他寻了这么多天,没有找到郑念如的半点消息,因为知道朝仁郡主的人本就不多,关注的就更不多了,而居南一确实那不多的人当中之一,宗云骞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居南一闻言,转头看向宗元骞,见对方一脸认真,顿时,想要笑。 看看,先不要说郑念如那样来者不拒的性子,只要找的好看些,也就能将就。如今还有人上赶着往上贴,他该说什么,好心的将人送上去。 “你认识郑念如,自然也知道,鬼灵壑的少主曾经跟在她身边,如今,你问我她在哪,你觉得她在哪?”居南一反问道。 宗元骞闻言,就像是心中早有答案了一样,此刻只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般,果真如此。 一定是那鬼灵壑囚禁了郑念如,怪不得他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本章完) 第569章 一更 第569章一更 宗云骞点点头,这个答案并不让他意外,或者说,他早有准备。 宗云骞放下酒坛,站起身。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宗云骞转身欲走。 居南一眼神微深,如果刚才的那句话只是随口而出,而现在却不一样了,居南一此刻却在思考另外一种可能。 “等一下。”居南一开口。 宗云骞不解地转身,他不认为居南一会改变心意跟他合作,但是,却出乎他的意料,先前对他的出现根本不屑的居南一,此时已经眼神清醒,在宗云骞转身的同时,已经站起身。 居南一同样放下酒坛子,语气恢复了平静与清醒。 “明日傍晚在不二法寺二里外,只给你一次机会,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居南一愣愣地开口说道,“在这之前,你需做一件事。” 居南一上前一步,低声与宗云骞说道。 古道、西风看到墙头的光景,虽不知道两人说什么,心里已经燃起了希望。 不一会儿,宗云骞已经飞快地回来。 “走——” 居南一看着宗云骞消失的背景的,疯狂地想笑,却只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紧接着无数的酒,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想。 …… 郑念如倒也真的很生气,居南一反应那么大,倒也不算不能理解,但是,郑念如觉得这辈子居南一没有资格再管这些事。 就算是纠缠,那也是她与郑淙元、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之间的。 至少,家国大义、利益交换,要比他居南一目光短浅只有一人一物来的让人容易接受。 “娘娘,时间不早了,奴婢伺候你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云娘掌着灯,铺了被子,这里没有宫里的隔间,云娘几人只能在脚踏上打了地铺,天气虽然比前几日暖了一些,但这里没有地龙,两个炭盆也是马车上搬下来的。 郑念如朝着床走去,这床围上雕刻精细的莲花盘枝,忍不住伸手去摸,恍恍惚惚有些事情似真似假,那么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此时假的? 就好比,上辈子居南一这个时候喜欢自己是真心的吧,但是后来…… 只怕弄死自己的心都有,而且,居南一这样做了,她成全了他,如今这辈子就算了吧,太累。 居南一踩着黑暗,浑浑噩噩之中,只觉得刀光剑影不断在眼前飞舞,在耳边呼啸,嘶吼的战马、飞溅的热血,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战场的残酷,刚砍下敌人头颅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胃里翻江倒海,他强忍着,什么时候他都不能退缩,退了后面的郑念如和他们的孩子就是旁人手中的鱼肉。 居南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开始麻木,只有回到这里,他的心才能活过来,有她关切的目光,赢了胜仗的信息,连话语都温纯绵软了许多,他那个时候就应该发现,除了打胜仗,她的目光就不落在他的身上。 直到,又一次,他们遭遇了危险,一袭人闯了进来,她真正意识到死亡威胁的时候,他及时赶到,她扑在他的怀里,哭的眼鼻通红,头发也不如往日的齐整,可是居南一却牢牢地记住了这样的她,美的让他挪不开眼,是真正对着她笑、对着她哭。 居南一就这样走着,犹如每次精疲力尽地走进这里,犹如缺水的鱼急需得到水的渴求,深一步浅一步地朝着自己熟悉的那个地方走去。 “哐当——”黑暗中,发出巨大的声响。 已经睡成的人从梦里被惊醒过来,杏雨狐疑地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她睡在外间,眉头一皱,什么东西这么大声? 没等杏雨起身,跟着就是脚步声出现在她的耳朵里,这一下,杏雨立刻跳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手里的枕头已经同一时间扔了出去。 居南一毫无压力地顺手接了,自顾自地朝着大门走来。 杏雨刚要出声,就一脸惊恐地看着出现在月色下的人,一步一步踉踉跄跄,杏雨认出来了,跟着认出来这个念头的是对方满身的酒气。 杏雨第一个反应就是,居大人喝酒了?居大人怎么会喝酒?!尤其是在护送娘娘的途中,眼前的人不是居大人?有人假扮居大人? 念夏已经悄悄站在杏雨的一旁,正要开口,也和杏雨一样,立刻认出了居南一来,她们两人睡在外间,此时念夏看了一眼关着的内间的门,已经半夜,看来是没听到。 可是眼前的居南一还在踉踉跄跄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来,念夏、杏雨自然清楚,今天娘娘和居大人闹了不愉快,这个时候,还是别让娘娘看到居大人为妙。 两人顿时想到一块去了,披上衣服,就准备架着居南一扔出去。 念夏、杏雨两人飞快地奔向居南一,刚要触碰到男子的手臂,对方竟然像是提前预知了一般,准确灵巧地躲开了两人的手,就往屋内走去。 “居,居大人——”杏雨、念夏急了,小声地喊道,又怕被里面的人听见。 居南一只一味往里走,不想理这两个烦人的丫头,在后面的日子里,这两个丫头无数次拦过他,有无数的理由,他不听,他根本不想听。 念夏一推杏雨,快抓住啊,难不成真让居大人进去。 居大人如今的地位,得罪狠了可不行。 杏雨连忙去拉,可是男子第二次准确地躲过了她的手,就连杏雨都疑惑,那脚步看似踉踉跄跄,走得却不慢。 居大人这是……来赔罪? 念夏想着,居大人就是要赔罪,也不用这半夜的来呀。 “居大人——”眼见居大人就要跨进门去,念夏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此时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动自个娘娘了。 念夏这一嗓子,成功地喊醒了所有人,云娘来了门,一个黑影猛地在她跟前,还没等她叫出声,黑影已经直接进去,凭着记忆直接就朝着黑暗中走去。 “是何人?”郑念如皱眉,睡地惺忪,在清醒与迷糊之间,下意识问的是床下地铺上睡着的拂冬和云娘,可是回答她的却是居南一平静如潭的声音。 “我——” (本章完) 第570章 二更 第570章二更 云娘倒吸一口气,匆忙点灯的拂冬听到声音,手上的火折子吓得掉在了地上,越慌越乱,还是一片黑暗。 而一片黑暗之中,郑念如只觉得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男子的酒气让郑念如皱起眉头,下一刻,那手已经拂在她肩上。 “我不愿意——”男子的声音没有了刚才那一句我的平静,犹如受委屈,又急于求得肯定的孩子,放在郑念如肩膀上的手也慢慢地加重力道,直到握住了那实质性的触感,直到,那温润的感觉在手指尖散开,传到心里温暖着他已经冰冷的心。 郑念如微微一顿,没听懂男子的意思,但是声音她听出来了,居南一,他不愿意,他不愿意什么? 郑念如刚要开口。 男子又喃喃重复了一句。 “我不愿意,不要去——”居南一的声音高了一分,也清楚了许多。 云娘穿衣服的手一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穿衣服,第一时间准确地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气息,直接就要挤上去。 可人刚到居南一跟前,居南一一抬手,借着酒精直接推开了云娘,毫不犹豫地低头,直接亲了上去,黑暗中,却无比准确地擒住了那柔软的唇。 云娘跌在了铺着的被褥上,正爬起来,拂冬手中的灯光撕开了黑暗,杏雨拔着门正闯进来,跟着的还有念夏,顿时间都齐齐僵在了原地。 床幔垂落在居南一的半个肩头上,露出在众人视线眼中的也只有那隐隐约约的…… “哐当——”拂冬手里的灯盏重新滚落在了地上,四周又恢复了一片黑暗,众人连气都不敢出,可是那黑暗中,却有人忘乎所有,那沉睡已久的记忆一瞬间如星火燎原一般,酒就是最好的燃料,居南一感觉到浑身的肌肤都在欢唱着。 郑念如从迷糊到清醒,从清醒再到迷糊,君南一…… 黑暗中的云娘、拂冬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因为,因为她们娘娘。 拂冬一把抓住云娘的衣袖子,怎么办?怎么办?他居大人怎么敢?! 云娘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比这些小孩子自然看得清楚一些,居大人对她们娘娘的心意,她多少比常人察觉了一些,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对于她们娘娘来说,也不是没有…… 可是,后来,事情变得她们也掌控不住,又是宗云世家的世子,又是南门国质子,而如今又到了这个局面,云娘以为,居大人会拎得清,会认清事实。 可是现在看来,她高估了居大人。 只是她们娘娘,本就是个可怜的人,如今又和居大人搅在一起,这往后。 “居……”拂冬见云娘不应,壮着胆子开口,只是刚出口一个字,云娘已经立刻拉住了她,黑暗中看不出云娘的神色,但是,多年的默契,拂冬知道云娘这是让她闭嘴,可是现在…… 拂冬不同意,念夏也不同意,懵懂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雪柳此时跟在念夏身后,所有人的心砰砰地跳着,那心跳的咚咚咚声恨不得直接穿破她们的身子传出去。 “呜呜——”郑念如喘不过气来,不客气地伸手掐黑暗中的男子,一段时间以来沉闷昏暗的心境与压顶的乌云奇怪地消散地,就连郑念如也觉得诧异。 那种心情…… 那种心情…… 就像是她在极度苦闷的时候,碰到的那些赏心悦目、极致的欢快,甚之有些曾经受过专门调教的那些,总能让人忘记不快,沉迷在那一瞬的痛快之中。 郑念如以至于后来都忘了,居南一也曾带给她这样的欢快。 尤其是这样主动的,在这方面占据主动的居南一,很少见。 郑念如脑海中的记忆一瞬间被调动了起来,居南一的美好她是尝过的,如今再尝又如醇厚的酒。 郑念如伸手,主动揽住了男子。 居南一感受到身前人的回应,这仿佛给了他鼓舞一般,那一股欢快的因子都在蹦跳着,鼓舞奋进着。 居南一立刻顺着郑念如的力道倒了下去。 拂冬顿时惊恐地,下意识地要上前,云娘却死死拉住了拂冬。 拂冬要挣脱,这怎么行,娘娘怎么能…… 云娘死死拽着,怎么不行,居大人和银河那小子,哪个更是个男人?谁又不是个男人,至少,娘娘现在跟谁有区别吗? 拂冬还想说什么,云娘已经死死拽着拂冬朝着门外走去,念夏、杏雨也不想走,下一刻被云娘推了出去,悄悄地关上了门。 门外,一片的死寂,拂冬、念夏四人,静静地,不敢开口,也不敢离开,连冷都不觉得,也不知道明天迎接他们的是什么。 清冷的月,躲在苍白的云后,寒凉的风吹散了云,月光挣脱开束缚,一瞬间狂野起来,树枝疯狂地在窗棂墙壁上摇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那月光跟着门外所有人的心一点点的沉,可是屋内却已经没了声音。 云娘看了一眼头顶,虽暗,但时辰差不多了,快要天亮了. “都别守着了,去烧热水,去添炭火。”云娘说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安稳,女子的命罢了,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浮萍而已。 就算是娘娘与命运抗争的一点叛逆吧。 念夏一拉雪柳和杏雨,三个人去了隔壁的小厨房里,那里有灶火,她们也不是从小养尊处优的,这些事情自然做得来,很快烟囱里就冒起了烟来。 果然,光线一点点的亮起来,可是屋内依旧没有半点动静,云娘看着有些急了,再不起,就来不及了,这么多侍卫,保不齐有谁的眼线,谁的手下。 云娘正要敲门,猛然听到屋内传来声音。 居南一霍然从床上坐起,呆了有那么一瞬,仿佛整个人一瞬间置入冰库之中,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下一刻,已经不可思议地转身,目光所及并不是梦,那香甜暖的气息一瞬间将他包围住,居南一想……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可是两辈子的经验让他很快冷静下来,他不能慌,就像第一次杀人,第一次上战场,都不允许他慌,他若是慌了,郑念如怎么办? 居南一此刻无法去想郑念如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心路历程,而女子睡着,并没有醒,这给了他救命的退路。 (本章完) 第571章 一更 第571章一更 居南一深吸一口气,可是脑中清醒又有什么用,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今的身份、如今的地位,他没有任何理由立足于此。 居南一正准备掀开床幔,床幔已经飞快地自己开了,原来不是自己开了,是云娘从外面转开了,居南一飞快地收回手,尴尬地不知道放哪里好,眼睛更不敢看云娘,恨不得有条缝可以钻进去。 云娘暗暗翻了个白眼,早知道别做出这事啊,现在在这矫情。 是矫情的时候吗?也不看看时候。 云娘一个眼色,让君南一赶紧走…… 居南一一愣,走?下意识地并不想走,他若是走了,没有当面与念如说清楚,这要是…… 云娘再也忍不住给了居南一一个白眼,不走?等所有人都知道吗? 居南一张了张嘴,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来,如今这情况,他的确…… 云娘眼神又过来,还不走,等天亮了,别人都看见了再走? 居南一顿时软了气势,慌乱地抱起洒落的衣衫,赶紧穿好,念夏端来的热水也不敢用,速度那叫一个快,连匆忙赶着拿来粗盐洗漱的雪柳与居南一匆匆擦肩而过,顿时愣在了原地。 云娘示意念夏等人都下去,娘娘还没有醒,也别吵醒了娘娘。 屋内顿时又恢复了安静,云娘看了一眼重新放下的床幔,愣愣地有些出神。她突然发现,她有些不了解眼前的娘娘了,这个几乎一步也没有离开她实现的孩子。 她明明可以看出,念如对居南一没有意思,甚至在之前刻意避开过居南一,云娘原以为,这就是本能地不喜欢,是她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可是现在想想,似乎并不是…… 娘娘对不在乎的人,南门宇、那个鬼灵壑的少主,同样不在乎,可却并没有与居南一一般刻意避开,这是说明,娘娘对居南一有一种特别的情感? 从半夜娘娘并没有拒绝来看,的确只有这一种解释了。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云娘想不通,也并没有发现过娘娘什么时候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来。 …… 居南一匆匆走向前营,微微一出神就能席卷他满脑子满身的战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那种感觉,犹如引人上瘾的药一般。 冷风吹在男子的双颊,男子这次极力压制了这种几乎控制不住的情绪,现在的确不是想这些的事情,事情已经发生了,由不得他去追根到底去追究原因,昨晚他为什么会到了那里,为什么她……不拒绝。 以后怎么做,才是他要考虑的。 如今已经发生了,他不可能再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郑淙元他并不怕,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乾道寺的那一个。 居南一步履急促,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地冷下来,清晰地认识到,这事情的确不是公开的最佳时机,需要他慢慢筹谋,不过,他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大人——”就在居南一转过一道弯,就见到自己的下官看到他急匆匆地奔过来,鬓角和肩膀都已经染了霜气,显然已经找了许久。 那下官自然不敢问居南一去哪儿,但是,一走近就已经问到了对方身上驱散不去的酒气,眼底顿时闪过了一丝诧异,即便如此,那下官也不敢问。 他一早就发现居大人不在,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越来越着急,还好是找到了。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动身?”下官不敢说别的。 “等一会。”居南一面色微红,不由得想起她向来是不喜欢早起的,尤其是这个时候,必然会懒懒地睡到…… 居南一立刻回板住神情,维持着以往的冷静与波澜不惊,虽然明知道对方心存疑惑,也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 “我去办了一件重要的事,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居南一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下官一愣,下一刻,立刻点头,其实,居大人不告诉他,他也不会问,但是居大人主动告诉他,自然是将他当自己人。 下官顿时脸上有了激动的神色,刚要开口,居南一已经越过他直接朝着前面走去。 下官立刻跟上,低调,低调…… …… 等到天色大亮,云娘有意弄出了声音来,郑念如才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吗,幽怨地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掀床幔的云娘。 她还没有全醒好不好? “娘娘,你得沐浴更衣。”这需要花不少的时间,她悄悄地让杏雨打听过了,前面的侍卫已经起来了,守着的侍卫已经故意停在她们院子门口两次了。 “娘娘,我的好娘娘,时间真的不早了。”拂冬立刻哄着上前,酒味还在,提醒着所有人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拂冬立刻说不下去了,也装不下去什么也没发生。 郑念如倒是比眼前的所有人都冷静,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扶着拂冬的手起身,是在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过来的,如果又是此情此景,郑念如没有那么计较,甚是有些趣味来。 念夏看云娘,见云娘越发得到自个娘娘的真转,这个时候和娘娘一样平静。 念夏再转过去,娘娘已经进了木桶里,木桶里的水只有寻常的一半,因为匆忙,连香料这些都没来得及放,但奇怪的是,娘娘今日是十足的好说话,竟半句话也没有。 郑念如也不是半句话没有,只是觉得,连自己都有些疑惑,昨日里,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的…… 不是太想,也没有拒绝,为什么,因为对方喝了酒,拒绝太过费劲? 郑念如觉得,还是因为以前不是没有过,如今这样,又是这样的环境。 居南一喜欢他,上辈子她知道,至少前面是,他是真喜欢的很,什么事情都愿意顺着她。看来这辈子也是如此,就算她拒绝,就算到了如今的局面,居南一依旧是如此。 所以,郑念如觉得,这辈子有许多事情与这辈子是相似的。 那么上辈子的结局,也有可能再次重复。 …… “怎么还不出来?”等候在外面的侍卫们小声地开始抱怨起来,尤其是太阳已经升起,他们的居大人亲自在外等了半个时辰,这皇后娘娘的架子也太大了。 队伍里抱怨的声音也来越多,虽不敢说出来,但是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明显。 (本章完) 第572章 二更 第572章二更 侍卫们的情绪越来越大,可是站在院子门外的居南一依旧站得笔直,脸上恭敬的神色始终未曾改变过,渐渐的,这些侍卫也开始安静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渐渐地升起了一丝佩服。 对居大人的佩服,即使是这样无理的皇后娘娘,居大人依旧是恭敬如初,没有半点抱怨。 身居高位的居大人尚且如此,以他们的身份,此刻不耐烦,就更加不应该,渐渐的,不少人已经生出了为人臣子的愧疚来,队伍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队列整齐地等待着。 没一会儿,那院子的门渐渐地开了,首先出来的念夏、杏雨,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侍卫,就当没看见,走过去拿下马车上的脚踏,紧跟着走出来的郑念如,一身淡紫色的大氅,瞬间暖了天气的严寒,雪白的貂毛随着女子的脚步,露出雪白的毛尖。 众人慌忙低头,居南一已经带头跪了下去。 “臣恭迎娘娘——”居南一声音比平日里无异,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声比任何时候来情愿。 侍卫们立刻跟着跪下。 “平身吧——”郑念如的声音并没有,那比平日更低的声音只怕除了前面的几人听到,其他人听都听不见。居南一瞬间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般。 居南一上前,亲自领着郑念如去马车,郑念如微微一顿,目光别有深意地看了男子一眼,只是,对方低着头,没有给她视线交汇的机会。 如此,郑念如却不好拒绝的,毕竟居南一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早已经不是郑淙元手下的一名心腹,已经在朝廷中有威望,手中还有西北疆的势力,以极短的速度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这一切,与上辈子几乎差不多,她始终不知道,男子为何有这样的魄力与行动力,总能在众人还未察觉之际,做好了所有的事情。 居南一身后的下官顿时一愣,顿时觉得吧…… 他们大人这样的姿态实在……有些太过谦恭了。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郑念如已经在居南一的引领下走向马车。 就在郑念如跨上马车,居南一趁手相扶的间隙,一个温润微凉的东西已经塞进了郑念如的手中,郑念如瞬间明白了居南一亲自引路的目的。 心里顿时一笑,还是和以前一般,假公济私。 “这是家父留下的东西,也是臣最看中的东西。”居南一趁着还未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悄声说道。 郑念如头也不回,进了马车,居南一也从马车旁走来,直接走向自己的马车,神色平静从容,至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这就是他的交代。 下一刻,居南一跨上马,队伍的速度比昨日终于快了许多,准备傍晚赶到不二法寺。 …… “人到了哪里?” “怎么还不到?”少年来回不安地踱着步,不安地一遍又一遍地问着。 “少主子,快了,快了,你别着急——”参长老一边安慰着自个少主子,一边指挥着人,打扫着的从寺门到拱花室的路,两边的各色盆景、花丛也是千方百计的弄来的。 银河闻言,没感觉到轻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你的人盯紧了没有?”银河还是不放心,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错。 “少主子,我们的人没赶接近,不过少主子放心,队伍周边几百米的距离里,别说是个人,就是个活物都进不去,一个时辰前来报的人说,已经除了景谷,这出了景谷可不是快到了。”参长老不厌其烦地说道。 银河跟着点点头,他不在乎参长老说什么。只要说着话,他就安心。 参长老又看外面,宿老头又躲哪去了,少主子又没说怪罪你,不就是会错意了,他还不是硬着头皮陪着受罚的么? “参长老,这身衣服是不是太……”银河瞬间又想到别的事,在参长老面前转了一番,参长老一阵语塞,花蝴蝶都没你漂亮,只是他们少主子为何这样不自信。 “少主子,不如让宿长老在对一遍屋内的陈设,这方面他拿手?”参长老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少主子心思烦乱,没心思管宿长老,这个时候不为宿长老求情,只怕以后更难。 银河听到宿长老这个名字,眉头还是皱了皱,若不是眼下里的确缺能做事的人,他早解决了这老不死的,简直太胆大妄为。 一想到出现在他房间里的那女人,银河就觉得自己出手轻了,他跟了郑念如这么长时间,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气,眼里哪里瞧得见这样的脏东西,况且,他哪是不知道,而且,他分明…… 分明…… 少年想起,顿时脸色绯红,烦躁了挥了挥手,参长老立刻满心欢喜地出去了。 银河冷冷地看着参长老出去的声音,心里冷哼一声,这两人若不是还有些用,早已经死几百回了。 “哎呦,你可是害死我了。”宿长老见了参长老,立刻抱怨起来,这事情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主义,可是少主子一脚踢的就只有他。 “知道,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给你赔罪,我这不是救你出来了么?”参长老难得十分好脾气地说着,一边哄一边亲自开了牢笼。 “少主让你再去查看一遍屋内的陈设,有没有问题。”参长老说着,宿长老一听,抬脚就走,被参长老一手拽回,“回来——”死脑经。 “又怎么了?”能出来已经不容易了,事情再做不好,他有几个脑袋。 哎,壑主,全指着您能早一天到,到时候就能为我们二老做主了。 “那陈设略看一眼就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参长老脸色正色了不少,陷入沉思片刻,这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说道。 “我觉得火奕法师的那些话不是空穴来风,你有没有发现少主子这些日子实力暴增地太恐怖,不像是好现象。” 宿长老闻言,良久,跟着点点头,陷入沉思之中。 “你有什么想法?”宿长老开口问道。 “你再去一趟地牢,看看从那火奕口中还能不能套出点东西来,还有等壑主一来,赶紧向壑主禀报这件事。” 参长老此时也并没有别的好办法。 (本章完) 第573章 一更 第573章一更 拂冬看到居大人塞给郑念如东西,又看到郑念如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马车里的那一张小圆桌上,不由得看了过去,一块…… 嗯,连她都看得出来不算精美的玉佩。 “娘娘——”看娘娘这意思,连放在身上都不愿意的,可是,这毕竟是居大人给的,而且连那玉佩上的络子都是半新不旧的,显然是居大人随身携带的重要东西,那么意义大于品质,拂冬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收起来吧。”郑念如看了一眼,这东西她认识,当初居南一送来的订婚礼物,就是这玉佩,是居南一的去世的父亲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如今,郑念如对居南一的心意已经没什么好猜的了,上辈子,她更多的认为,婚后,居南一对她百依百顺,很大程度上是她高门低嫁,为居南一将来的仕途铺平了道路,居南一后来拥有的一切,都与她低嫁相关。 可是,现在,郑念如已经不这么想,居南一并没有凭自己的任何关系,而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拂冬默默地将东西收了起来。 云娘却有些暗暗着急,有些事情除了她旁人都没想到,虽然,这一趟她是有所准备的,那那些药是给银河少主准备的,她没想自个娘娘喝呀。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就算是居大人,这件事情上还是要谨慎。 皇上重病在床,这个时候有情况,不是明摆着告诉全天下的人嘛。 云娘前思后想,最终还是咬牙看向念夏,念夏有些不愿意,真的要给娘娘?万一娘娘不愿意怎么办? 云娘悄悄地推念夏,你看娘娘的模样,像是能记起这些事情的人么?而且,娘娘如今是什么身份,生下的只能是将来的皇位继承人,若是居大人,岂不是要大乱。 念夏不知道这些,但到底云娘一直是她们的主心骨,虽然心中有些不愿意,还是拿出了准备好的东西。 云娘亲自端着温水与药丸,无声地递到郑念如面前,马车微微颠簸,云娘维持着杯中的水不颠出来,就已经耗费了的所有的精力。 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到底是上辈子云娘做过的事情,郑念如还是想起这个药丸熟悉的味道,只不过,这药丸不是给旁人用的多? 下一刻郑念如明了,不想矫情,可是她本就不喜欢吃药,也有着一股怪味。 “娘娘,如今的情况,居大人就是吃了也不管用的。”云娘耐心地解释道,“还有蜜饯,这药也不十分苦,奴婢吃过多回,并无什么大碍。” 郑念如是不想此刻有意外发生,毕竟,如果真有了居南一的孩子,上辈子有过,这辈子登上那皇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那么好不容易有的如今的局面,就是白费一场。 郑念如也只是皱了皱眉,云娘亲自伺候着吃了药,又哄着吃着蜜饯。 马车缓缓地前行着,休息了两次之后,不二法师坐在的那座山脉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马车再一次停了下来休息。 跟在居南一身后的下官悄悄出列,来到队伍后面数百米的地方,果然如居大人所说,三名侍卫等在那里,面孔陌生又平常,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来。 只是,居大人特地吩咐这些人悄悄进入队伍,就一定是居大人留的后手,人不可貌相,定有特殊的本事。 这位下官虽然不知道居大人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是,居大人极短的时间内,所展示出来的治国的能力,已经让朝中大部分的大臣折服,他们禁林御的侍卫更是十分崇拜。 下官不疑有他,立刻迎了上去,对面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来的并不是居南一? 等等再说。 “三位,跟我走,悄悄·地跟在队伍后面,进了大门,我会寻一个机会,缠住里面的守卫。”下官开口说道。 宗云骞这才确定对方的确是居南一派来的,点点头。 谁也没有注意到,出去的下官身后多了三个人,因为调遣到这一次任务的人十分杂,有皇上身边的禁林御、有居南一的人,而且,禁林御又刚刚经过一次调整,相互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下官又是居南一如今的“心腹”,因此,并没有人怀疑什么。 居南一的目光不经意地就看到马车的方向,几乎大半天的时间,他控制住自己没有去见郑念如,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他怕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只是,在刚刚下马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那就是,他自认为自己将珍贵的玉佩给了她,可是,她见惯了那些奇珍异宝,那样的玉佩能否入得了她的眼? 这个念头一旦入了居南一的脑子里,就再也挥散不去,惶惑不安,他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该说明这玉佩对于他来说,十分珍贵,十分…… “大人……”下官此刻已经悄悄潜回,拉回居南一的思绪。 “事情已经办妥了。”下官立刻说道,刚才,大人的目光…… 居南一的目光立刻在队伍里搜寻了一番,立刻看到了那三人,在队伍的最前排中间的位置,并不靠近的马车,见此,居南一点点头。 火奕法师不是银河少主的对手,如果再加上羽生法师和宗云骞呢? 居南一和鬼灵壑真真切切地交过手,以鬼灵壑的实力,按道理来说,并不会如此迅速全军覆没,西北军都没有,唯一可能的是,鬼灵壑打了乾道寺一个措手不及,这种术法至少是乾道寺闻所未闻的。 居南一结合在北疆发生的事情,隐隐已经猜出问题出在哪里。 但是郑淙元相信火奕法师,这让居南一有些想不通,但他想,郑淙元笃信不疑,那么再加上宗云骞,胜算自然会更大一些。 居南一站起身,不管怎么样,如今孤注一掷是必然的了,而且还有郑念如在,也并非半点把握没有。 “大人——”就在这时,下官突然也跟着站起身,神色惊慌,还没有开口,远处急促的马蹄声已经传来。 (本章完) 第574章 二更 第574章二更 居南一转头,首先看到的就是为首马背上那个瘦高的影子,少年的身形瘦弱,风吹紧衣衫,却意外显出精瘦的胸膛来。 居南一眼神微眯,如此等不得猴急得连身份都不要,这还是头一个。 队伍迅速归拢,不用居南一吩咐,立刻成了随时出发的姿态,远处的人马已经到了跟前,马上的少年一眼就看到队伍后方被牢牢保护在中间的马车,想要上前,又不敢轻举妄动。 居南一对少年拘谨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再次冷哼一声。 向前一步,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少年有多恐怖的传言,冷冷地挡住了少年的目光。 “银河少主——”居南一先行礼,少年隐隐有些不悦,但到底忍住了。 “居大人,怎么停在此处?”若不是他的人提前探到,还有这么短的距离,存心拖延时间么? 跟来的参长老、宿长老目光立刻看向居南一,这小子心思沉远,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好先把的整个队伍都查一遍,他们才放心。 居南一根本不理会参长老、宿长老,如果现在前来接人的是参长老或者宿长老中的一位,那么,居南一会更谨慎一些,可是眼前的少年,居南一连给这两位长老一个眼神的都觉得没有必要。 “银河少主,娘娘困了,传旨让队伍停下来,想必一路舟车劳顿,打了盹。少主要是怪罪的话,下官这就去喊醒娘娘……”居南一开口说道,跟着转身就要走。 毕竟,如今这少年成功地取代了乾道寺的位置,成为南郑国位同君主的存在,他自称下官也合乎少年的身份,而喊醒皇后,对方也的确有这个资本。 不然,他们何故跑这一趟? 少年顿时脸色一慌,恨不得就要拉住居南一,居南一也不是真的想要去,停了下来,一脸不解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少年顿时连什么怀疑都没有了,他自然比谁都清楚,郑念如这个时候要是醒了,心情绝对很差。 “不必喊,咱们等等——”少年的语气都变了,称呼也变成了咱们。居南一救过郑念如数次,能够劝动郑念如,不是一般的人物。 宿长老的脚一步跨在半空,还没向前一步,此时更没有了落下去的底细,想了想,又缩了回去,看向参长老,这怎么搞。 参长老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能怎么搞,你能怎么搞? 而跟在身后的那些鬼灵壑的弟子们,此时就像是一根根木头桩子一般,神态僵硬,若不是刚才从马上下来,居南一都怀疑是不是活人,但是这些人神色诡异,动作更是诡异,引起了居南一的怀疑。 居南一收回目光,想等,就等吧。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样的局面,当初在晨元殿,见过银河真容的几乎死的差不多了,活下去的几乎通过那一日有关这个少年的恐怖传言而认识鬼灵壑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扯着他们居大人袖子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传言中…… 宗云骞狐疑地看了一眼古道,他们隔得远,并不知道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猜测的是,他们似乎在这个局面中并不处于弱势之中。 参长老、宿长老见此情形,只能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可哪里敢开口多说一句。 就这样,场面中一片莫名其妙,各种大眼瞪着小眼。 参长老想着也好,趁着这个功夫,他好好查查这些人有没有问题。 但是居南一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他的计划。 居南一转头对自己的人说了一句原地休息,原本整齐的队伍,立刻松松散散重新坐了下去,聊天的聊天,躺着、坐着、靠在一起假寐的也不少,更有甚至已经斗起了牌九。 参长老、宿长老就是想看什么,此时也看不出什么,可是自个少主站得笔直,脸上还十分情愿的模样,跟着就没觉得他们这样跪舔有什么错。 宿长老也很想大手一挥,让自己的人也如这般,但到底底气不足,只能是想想,参长老心很宽,毕竟见多识广,他们少主子这样跪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是鬼灵壑这边的人神色更轻松了,参长老、宿长老毕竟有他们少主子跪舔的底气,底下的鬼灵壑弟子就算是想有表情也表现不出来。 而这边,除了居南一,其他人显然稳不住,先前故意做出来的模样,此刻也渐渐地开始不那么自信了,尤其是时间拖得越长,就越觉得这个传说中十分恐怖的鬼灵壑少主会一掌灭了他们所有人。 到最后,还是马车内走出来一人,看些眼前有些诡异的情况,狐疑的看了一眼所有人,看到居大人,正要走过去,居南一先一步,直接走上前,飞快地来到杏雨面前。 少年神色更欢喜,不等人喊,直接跟上居南一。 宗云骞立刻拉了拉西风的衣袖,看清楚了没有? 西风摇了摇头,一则人太多,挡住了视线,而是居南一与那银河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只看了女子裙角,暗红色如熟透的石榴。 “娘娘——”杏雨刚开口,居南一立刻接过话。 “娘娘醒了?微臣这就启程。”居南一说道。 “杏雨——”银河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杏雨,杏雨一早就注意到了银河,原本在启顺楼的时候,杏雨是最维护银河的,甚至偷偷地在主子面前为银河求过情,说过好话。 杏雨心思简单,所求的也不多,拂冬和念夏是要跟着主子的,她和雪柳却不用,所以,她只想找一个自己看的顺眼的,将银河留在启顺楼,的确有杏雨自己的小心思,却没有想到,却给娘娘和所有人酿成了这个大祸。 杏雨立刻低下头,装作没听到银河的话,急匆匆地上了马车。 银河神色微微一失落,他急匆匆赶来,自然是想早一刻见到她而已。 “少主,请——”参长老在身后提醒道,都等了这么些日子,这片刻的功夫还等不了吗?这时候生气有什么用?主要是参长老怕生气的后果还是殃及池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银河这才收起不悦的目光,转身走到了队伍最前头。 (本章完) 第575章 一更 第575章一更 队伍的速度依旧缓慢,遥遥朝着不二法寺的方向而去,西斜的太阳洒落着金辉,寒风中带着暖意,仿佛一片冰雪之中,钻出雪的嫩草尖。 居南一静静地跟着,难得的平和,虽然理智告诉他,将来的路很难,失去了上辈子的先机,但总也换到了一个真相。 没有郑淙元,郑念如不会想活着,就算是坐在那个位置上,锦衣玉食、受万人敬仰,也没能挡住她一心求死的心。 居南一很清楚,郑淙元动不得,至少现在动不得。至少,他现在比那一世里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至于这鬼灵壑得银河少主,居南一并没有放在心上,就是郑念如看对方的目光,也就能看出来,不过是个逗趣的玩意,上辈子他看的多了。 “来了——”鬼三、鬼四赶紧开了寺门,身后站着的鬼灵壑的一众弟子,神情恭敬,神色同样很不自然。 宗云骞此时才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到这些鬼灵壑的弟子,一眼,他就看出来了,这些人有问题,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失魂落魄一般,而且,并不是一两个,是大部分鬼灵壑的弟子都是这般模样。 但宗云骞也立刻感应到,这些人实力都不弱,似乎身体里蕴藏着十分巨大的能量,这些能量不仅让这些人战斗力十分强,但也在一步一步侵蚀着他们的魂魄一般。 宗云骞不敢表露更多,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种术法虽然诡异,但并不是完全追踪无影,尤其是,他曾经见过银河那时候十分诡异的术法,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居南一目不斜视,带着人一步步走进了不二法寺之中。 参长老、宿长老停在了大门口,只等所有人都进了大门,似乎一切都很“顺利”,这才松了一口气。 少年下马,虽然迫不及待,但脸上丝毫不敢显现出来,脚下的步子也是稳了又稳,已经到了居南一的跟前。 其实他更想直接就到郑念如跟前,但又怕冲撞了她,毕竟他在郑念如跟前呆过一段时间,知道她的喜好,所以不敢造次。 “居大人,念如她……”少年开口,他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念如。 “少主稍后——”居南一神情平静,虽然平静,心里还是不爽,比起郑淙元,他没把少年放在眼里,但真的到了眼前,就跟那些人一样,一剑杀了的心都有。 但居南一到底没有失去理智,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让你蹦跶两天。 少年有些不高兴了,居南一去了马车旁,掀开帘子的是云娘。 宗云骞正要看过去,一旁的侍卫飞快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宗云骞来不及看,已经飞快地随着古道西风两人站到了另外一支队伍里。 这时候只听到参长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各位一路辛苦了,居大人,先让你的人去休息吧。”参长老看了一眼站的笔直的侍卫,这些人他还不放在眼里,落到他手中,一个也逃不掉,在他眼里都是一些随时可以踩死的蚂蚁。 他现在客气,那也是因为世子夫人的原因。 但是,不能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少主子跪舔不是。 那下官见开口的参长老,是在跟他说话?可是,他…… 但是下官知道不能冷着这位乾道寺的老者,这老者的地位不低,于是下官自作主张,他们的确该去休息,居大人也早已经安排好了。 “参长老,麻烦带路,我们走了两日,的确很累了。”下官的态度十分好,丝毫没觉得眼前的参长老那目光高傲。 说完,那下官一挥手,身后的队伍已经飞快地站成两队,宗云骞就在队列之中,跟着队伍慢慢地朝前走去。 这也是一开始计划好的,果然,事情与居南一料想的一模一样,等队伍拐过一道小路,两旁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宗云骞看准时机,直接穿进了竹林之中,他们本就走在队伍最后面,这时候走到又十分快,而前面,下官一早就缠上了参长老,谁也没有注意到消失的三人。 “这位长老,下官听闻你们有让人消除百病的药丸……” “没有……”参长老没工夫理睬这毛人。 下官并不恼,这是拿他当外人呢。 “长老,接下来我们好歹要共事一段时日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就这么打发了我不是?”下官说着,心想这么长时间的大人交代的事情,应该是完成了。 “真没有,有毒死人的,要不?”参长老没好气地说到,看了一眼下官,长得墩实憨厚,一看就像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脑子不聪明有脑子不聪明的好处呀,参长老突然间改变了主意。 “不,不要——”下官闻言,顿时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你们娘娘心情怎么样?”参长老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下官这么知道?”下官一愣,谨慎地开口道,他们吧,虽然不知道有些事情的真真假假,可还是听到一些传闻的,所以,这位鬼灵壑的少主,真的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这才放了皇上? 不然,这南郑国都变天了。 “怎么不知道?在途中停了几次?饮食可好?有没有责骂奴才?”参长老接着问道。 “你这样一说,下官倒觉得,娘娘的心情好像也不差。”下官想了想,说道,这个答案应该是最稳妥的了,总不能说娘娘来不二法寺不高兴吧。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我们鬼灵壑有一味药丸来,虽不能消除百病,倒是能与访瘟疫……” “果真?”下官眼睛一亮,急忙跟着问道。 “这么说,娘娘没有闹脾气?”那女娃子的性格不像是能忍的,不开心自然要闹出来的,这很重要,参长老又问道。 “闹脾气?没有啊。”下官一脸莫名其妙。“我们娘娘从上马车就挺好的呀。”也不多事,就是路上休息的时间太多,但是,能理解啊,娘娘金枝玉叶。 …… “娘娘想先休息,不知道少主安排在哪里?”居南一上前来一步,神色平静地问道。 (本章完) 第576章 二更 第576章二更 “这里,这里——”宿长老立刻引路,总不能让自个少主子引路不是,又看一眼还有这么多人,但一想,若是将这些侍卫都弄走,只怕有困难,万一少主夫人不高兴了怎么办? 宿长老安排自己的人上去,可是对方根本不让。 宿长老也只是试一试,见上不去,也没有要硬上的意思,也完全没有显得尴尬,又挥挥手,让自己人下去。 “居大人,老朽是觉得你的人走了两天,怕是累了……”宿长老看向居南一。 “宿长老,保护娘娘,是我们的职责子,不敢说累。”居南一一本正经。 少年不理这些,杵在这里说什么废话。 队伍继续走着,居南一也一早猜到了,银河会将郑念如安排在哪里,果然过了前面的大殿,就到了。 “银河少主,我们娘娘要休息片刻。”等马车进去,居南一拦在了门口,显然没有让少年进去的意思。 银河立刻面色不悦,他为什么不能进去,他等了这么多天,不就是等的这一刻。 居南一纹丝不动,仿佛没有看见少年的怒气一样。 少年上前一步,忍着没把眼前居难以扔出去的冲动,他要是再敢拦,他绝对会出手。 宿长老的心此时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希望少主子就这么硬气下去,给他们这些人瞧瞧,比一副整天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模样,他们挥挥手就能杀了他们所有人。 到时候,他料理了这里的其他人,也给那女娃子一点颜色瞧瞧,别总是看不上他们少主的模样。 银河的眼眸子冷了下来,刚要抬手,马车上传来声音,走出来的念夏看了一眼这边,不耐烦地走过来。 “怎么还不走?”少年顿时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退后一步,不看居南一,倒是朝着念夏点点头,转身就走…… 宿长老的心理历程还没有从刚才占上风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半张脸带着凶狠,又半张脸朝着念夏点头哈腰,跟着转身就跟上自个少主子的脚步。 “少主子,还是走了好,让少主夫人好好休息,休息……”宿长老话还没说完,就被自个少主突然转过来的阴冷目光差点没吓死,但是本能地开始自救。“少主子,我说,要见少主夫人,咱们也不一定要光明正大地进去看……” 银河听宿长老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 “少主子,你想,这整个寺庙都是我们的人,少主子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谁能拦住少主子您,只要,只要不被少主夫人发现就可以了。”宿长老立刻开口,怕迟了一会儿,小命不保。 “你们看好,片刻不能离开——”居南一又不放心吩咐了几个自己的心腹,若有可能,他哥不想离开一步,可是,他必须离开,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亲自去办才放心。 况且,他将宗云骞也引来来,接下来的事情,要弄得十分巧妙,才能让宗云骞也钻入这个圈套中,才能对整个局势有利。 居南一依旧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已经亮了灯的屋内,然后抬脚就走。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不是郑念如,她也是被困在漩涡之中,因自己一念之差,在那样的悲愤交加之中,才作出了这样不理智的决定。 虽然,这个决定缓解了整个局势,如今看来,郑念如如今出现在这里,是他一手造成的,所以,他要尽快行动才行。 …… “你说的就是这办法?”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少年微微不爽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宿长老,黑,看不清楚,宿长老还是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自个少主子的不悦。 “少主子,冷是冷了点,但效果还是有的。”宿长老颤巍巍地揭开了一片瓦,露出一丝屋内的光亮来,宿长老指了指下面,点着头。 银河看了一眼天上清冷的月亮,到底缩了缩肩膀,是真冷,可又不情愿就这么放弃。 宿长老见屋内有人影光动,宿长老忍不住又去看, 下面正对的是真个云室的正厅,罗汉床是特地找来的,与端王府的那一张十分相似,而郑念如似乎也看到了,此刻上面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垫子,顿时华美无比。 铺完垫子的雪柳又离开了。 银河一把拉开宿长老,看什么看。自个凑了上来,一眼就看出那郑念如特有的精美的坐垫,嘴角已经慢慢地浮现出了笑容。 “娘娘,您先躺下,我给您绞干了头发,您在喝茶,可好?”拂冬一边说着,一边哄着,少年的眼眸子,立刻倒映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来,这一刻心仿佛落了地,即使一看哆嗦着全身,眼眸也跟着嘴角弯起。 她看上去好像并不生气,而是还如期来了这里,是不是已经不生气了,不会怪他了。 少年也后悔,郑皓元那小子,他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何必自己动手,而且在她的眼前。明明知道,她不想郑皓元死。 就当是册她养的个乐子,又有什么不好? 宿长老不知道自个少主子在想什么,但是已经开始后悔了,他这么就想出这么个蠢注意,他浑身都每个毛孔都好像浸泡在冰水里。 这是不二法寺,半山腰啊,深冬,还在屋顶,简直要了命了,还不能用术法。 “少——少主子——”宿长老嘴唇发颤,刚开口已经被银河一把捂住了嘴巴。 宿长老没料到少主子的突然靠近,又太冷,一下子没支撑住,矮胖的身子顿时朝着屋顶倒了下去,等少年感觉到不妙的时候,宿长老矮胖的身子已经支撑不住,他本想去拉,下一刻,脚底下传来瓦片踩断的声音,顿时一惊觉,手更是放开了宿长老,下一刻,宿长老控制不住的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屋内听到的就是屋顶上一连窜噼里啪啦的声音,屋内的所有人神色怪异地看向屋顶,还没猜出是夜猫打架还会什么,下一刻只听到扑通一声,一个矮壮肥硕的身影已经摔在了窗子前。 “啊——”紧跟着一拥而上的侍卫直接将宿长老围在了中间。 “自己人,自己人——”宿长老顾不得自己身子痛,赶紧开口,“老朽不放心屋顶的瓦漏雨,这才亲自看一遍——” 侍卫已经飞身上去,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并无其他人,这才狐疑地又下来。 “我就说嘛,只是看看屋顶有没有漏雨,就是这眼睛不好使了,脚踩空了。”宿长老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打扰夫人休息了,是属下的不是——”宿长老立刻赔不是。 (本章完) 第577章 一更 第577章一更 宿长老一见到出来的云娘和杏雨,立刻站得笔直。 “惊扰到娘娘休息了,老朽十分的抱歉。”宿长老很色愧疚地说道,“老朽只是怕自己想的不周到,又亲自来查看一番,生怕哪里想不周全,怠慢了娘娘。” 云娘和杏雨狐疑地看了一眼老者,十分想相信对方的话,可是不相信,又觉得,宿长老的确没理由说谎。 侍卫们虽然围住了宿长老,可这里是老者的地盘,自然不敢真那宿长老怎么办,宿长老一脸诚恳地想要进去道歉,但被拦在了外面,只能兴致恹恹地离开了。 宿长老离开了云室的范围,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少主呢,他虽然为少主争取的时间,但那么短的时间,少主一定走不远,可是他已经离开了,少主也没有出现…… 宿长老虽然着急,但也不敢再去一趟云室。 居南一不放心再来一趟的时候,就听到了侍卫的汇报,脸色铁青的同时,却只能冷笑一声。 “确定没有发现其他人?”居南一依旧不放心地再次确认道。 “大人,宿长老出现的那一刻,我们立刻将云室所有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居南一冷笑一声,他没去?自然,他不敢,就算是人就在这里,他同样没胆气去。 居南一觉得一定是那小子没有这胆量,而且,他也有过曾经相同的经历,就算是她就在哪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居南一点点头,只要过了今晚,一切就有可能转变。 …… “只是宿长老——”云娘小心翼翼地说着,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想。 云娘自然不想自个娘娘和银河扯上什么关系,她不管这银河少主现在是个什么身份,本能地觉得,这小屁孩毛都没长全,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小子就算喜欢娘娘,可是喜欢娘娘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挑都调不到他头上呀。 可是,这事情她们有的选择吗? 云娘也只是自己想想而已,手里已经拿了一件厚的外袍。 “娘娘,这里到底不比宫里,多穿一件吧……” 郑念如却转头,看向屋内一个黑暗的角落,不是她看见了什么,还是听见了什么,只觉得这个时候,宿长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念夏为自个娘娘正揉着肩膀,此时见郑念如的动作,连手里的活都忘了,也与郑念如一道盯着黑暗中。 念夏正要开口,问娘娘看到了什么,只听到郑念如已经先开口。 “出来吧——”屋内的所有人一愣,什么出来?谁出来? 这屋里还有别人? 杏雨立刻就抄起了铜灯盏,紧张地看着郑念如看向的黑暗的地方。 云娘扔了手里的东西,就挡在了念如的面前。 果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屋内的人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一脸惊恐地看着黑暗中,慢慢地露出一个影子来,跟着完整完须地出来的少年,低着头,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双手局促不安地抓着衣袍两侧。 郑念如一笑,她只是随便喊一喊,真把他给炸出来了。 少年听到轻笑声,更加不自在了,向前一步,想想又后退了一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念如不说话啊,这让少年更加不安了。 “我,我也是不放心,怕那瓦片会漏雨……”银河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娘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了,杏雨噗嗤一声也忍不住。 拂冬、念夏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 银河就更不敢说话了,抬头看郑念如,却发现灯光下,眼前的女子一月未见,此时比那灯光更加耀眼,让他不敢正视。 郑念如也被少年逗笑了,这少年在外人眼中、口中都是十分危险的存在,就像恶魔的代名词。可是她面前的少年,就像是涉世未深的绵羊,绵软可任意揉捏一样。 “过来帮我捶捶吧,一路上累得很。”郑念如说着,已经转过头去。 云娘闻言震惊地看向自个娘娘,娘娘,你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现在的银河自然不可能是以前的那个银河,人家现在是鬼灵壑的少主,是能够左右南郑国的人物,怎么能让他再…… 可下一刻,云娘就看到少年喜滋滋的上前,就像是得到十分的恩赐一般,恨不得感恩戴德。 云娘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吧,就算她白担心一场。 少年得手艺没有忘,捶背按摩的功夫原来就超过了念夏,这个时候就更加用心了,恨不得十八般武艺都能体现出来。 念夏翻了个白眼,娘娘这是不满意她了。 郑念如放松地趴在罗汉床上,慢慢地享受着少年轻重有度的按摩,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屋内的烛火已经燃了大半。 连云娘都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屋内所有人都开始打瞌睡,云娘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动的自个娘娘,有些拿不准娘娘的主意。 娘娘这是同意这小子留下了?娘娘能开口让银河捶背,意味着什么,她们都清楚,毕竟这件事情上,她们一早就有准备。 但是,有准备并不代表就赞同,尤其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居大人。 云娘看了一眼依旧按得起劲的少年,丝毫没察觉到这句话里的暗示,单纯的就像是个白痴一般。 下一刻,云娘发现,自个娘娘已经睡着了,顿时叹了一口气。 娘娘什么意思,她们也不敢乱猜,如今这情况,云娘更不敢擅自做主。 银河似乎也察觉到了,手中的力道变轻了,只是如今夜里已经很冷,睡在这里…… 云娘见此,只得上前悄悄地喊醒了郑念如。 “娘娘,夜深了……”那小子怎么办?留下? 郑念如扶着云娘的手,没给云娘任何神色,直接朝着床榻走去,拂冬、念夏赶紧上前,铺床的铺床,一切准备就绪,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银河还站在原处,看着这一切,虽然已经十分熟悉,就如同在端王府一样。 云娘看了一眼银河,见少年眼底清澈,并没有别的意思,心里叹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想多了。 但好像也没有想多,因为少年不走,杵在那里十分碍眼。 (本章完) 第578章 二更 第578章二更 拂冬、念夏此刻也都指望着云娘,毕竟这个时候,她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眼前的银河是她们熟悉的银河,又是她们不熟悉的银河,至少,如今的银河不是她们能够随意指挥的。 云娘上前一步,将手里的毯子给了银河,心一横,她总有一些私心,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小子,但是这小子好骗啊,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银河,今日就辛苦你一晚,我们赶了两天的路,累了。”云娘说的含糊其辞,但是动作绝对不含糊其辞,将手里的毯子交给银河之后,就狠心地让拂冬、念夏都到外间去。 拂冬、念夏一愣,云嬷嬷这是让银河睡里间的地铺? 以往,娘娘身边一般都留一个人睡在里间的地铺上,一般是拂冬和念夏轮流着,雪柳和杏雨睡在外间,也是轮流着,云娘并不在这里。 可是,如今,云嬷嬷竟然让…… 少年闻言,在拂冬、念夏的惊讶之中,已经结果了毯子,而且十分乐意。 “嬷嬷放心。”刚才帮她按摩的时候,他就发现念如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在端王府的时候,连外间都轮不到他的,如今,云娘这是相信他,那么念如一定是不生气了,云娘她们也不生他的气,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银河点点头,已经熟练地将毯子铺开了,云娘更是找了一床新被子,好歹是人家的地盘不是。 拂冬、念夏目瞪口呆,她们自然有些明白那个条件的,却没想到云娘几句话就把少年打发在了地铺上…… 这…… 云娘将人都赶了出去,狠狠瞪了一眼,谁也不能乱说,又吩咐四人都睡在外间,自己睡在了偏房之中。 …… 深夜之中,一袭黑衣的居南一动作利落地躲过所有的侍卫,一路根本不用辨别去了那里,而是在黑暗中飞快地穿过一条条小巷。 来之前,所有的路径居南一都记在了脑子里,就算是黑夜里,居南一行走起来也非常迅速,不二法寺的建筑图他研究过数遍,即使,图是一开始,之后已经经过几次改造,但是基本的框架基本没动,居南一进入不二法寺就看出来了。 所以,能够藏人,或者能够改造成藏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 居南一在找了两处未果之后,终于在一处原本应该是地窖的地方不远处停了下来,那地窖之中,微弱传来的灯光,都表明这里一定有秘密。 居南一并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时机,半个时辰后,脚步声传来,一队鬼灵壑的弟子慢慢地从远处走来,朝着地窖走去。 “终于来了——”地窖里传来抱怨的声音,跟着走出来的弟子步履匆匆,显然是换班的时间。 居南一立刻跟了上去,这一动作十分的大胆,但是和居南一料想的不错,居南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看出这些鬼灵壑的弟子精神不对,甚之在很多时候,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躯体一样。 居南一不知道这样形容对不对,但是现在他大胆的举动很快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人根本没看见他,甚至步伐都十分僵硬,与他擦肩而过的侍卫几乎是奔了出去。 居南一还在疑惑,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声音。 “这么急,奔丧一样,他们倒是运气好——” 居南一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时也不是深究的时候,等到了地窖之中,光线更加的昏暗,居南一趁着前面的人不注意,直接钻进了一处阴影的地方。 等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居南一这才看清了,整个地窖变成了一个个隔开的地牢,地牢里显然都关着人。 居南一突然转身,赫然看到自己身后就是一个地牢,而此时,地牢里的人张着空洞的双眼正瞧着他。 这样的对视,就算是堂堂一个大男子也会渗出一丝恐惧来,居南一定了定心神,很快就发现,这人也十分怪异,那模样就像是鬼灵壑的那些弟子一样。 可是,既然是鬼灵壑的人,为何被关在地牢中? 下一刻,居南一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已经地牢中的人赫然穿着的就是乾道寺法师的衣服,这个发现让居南一欣喜起来。 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乾道寺的法师果然被关在这里,那么火奕法师、羽生法师他们等人很有可能也在这里。 乾道寺的所有人一夜之间消失,这本来就十分诡异,以鬼灵壑银河少主的行事作风,根本就不会费力气做这样的事情,除非,这些人对鬼灵壑还有用。 至于有什么用,居南一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居南一觉得,只要找到了火奕法师,这个答案就已经浮出水面了。 居南一确定地牢里的人不会开口,这才转动着身子,悄悄地朝着地窖深处走去。虽然在深冬,又在半山腰,天气比山脚更加的严寒,但是地窖中的气味依旧十分难闻,严寒也挡不住这些扑鼻的恶臭。 男子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一步一步朝着地牢深处走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刚刚换班进来的鬼灵壑的弟子,这些人诡异地站在地牢中间,看着眼前地牢,一动不动,那样子就像是一个个雕塑一般,但是居南一刚才是听到这些人说话的。 居南一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暗中使劲扔了出去,那石子抛出了很远,在另一个黑暗的甬道之中发出空洞的响声。 石子在黑暗之中滚落了很远,这响声终于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那些人的动作十分僵硬地转头去看,下一刻,为首的弟子挥挥手。 “去看看——”带着一半的人朝着黑暗之中走去。剩下的一半人依旧站在原地。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见队长走了,剩下的人轻松了许多,又开始聊天了。 “快了,就这两天,今天轮到鬼五的人,他们原来就比我们早一日,明日就应该是我们了。”说话的人看上去年纪最长。 “那就好,我这头都快转不动了,再不到我们,手指都动不了。”那黑暗中的人还在抱怨着,居南一闻言却若有所思,但是,依旧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本章完) 第579章 一更 第579章一更 居南一见面前黑暗中还有几个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显然,这些人出了行动僵硬之外,并不是没有脑子。 又或者,脑子也像跟着有些僵硬,但并不是一点没有。 在居南一连续扔出两块石头之后,居南一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看来,想要引开这些人,只有想别的办法了,不然,刚刚离开的那一群人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想要再吸引他们离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就在居南一也有些着急的时候,黑暗之中,一个细小微弱的声音从居南一的另外一边传了过来,那声音细微地若不是黑暗中这些人突然一动,居南一都察觉不到。 下一刻,果然有细微的声响,这声音……,就像是十分小的动物发出来的。 “吱吱吱——”一只十分小的老鼠,从洞里钻了出来,自从生下来没有出过几次洞的小老鼠,一不小心走岔了路,此时在地牢里走的十分慌乱,叫声唤着母老鼠。 可就是这样细小到微弱的声音,站在中间看守的鬼灵壑的人似乎十分关注,不仅全神贯注,下一刻,恨不得上身前倾成一个大大的弧度,朝着那小老鼠声音的方向。 这种场景说不出来的诡异,居南一暂时按下心中的焦急,且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然,这些人中突然一人忍不住了,飞快地扑了出去。扑向老鼠的方向。 黑暗之中,居南一虽然看不到老鼠在哪里,但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十分清晰的,但凡行动迅速一些的人都会听声辨位,想要抓住也不是什么难事,下一刻,那鬼灵壑的弟子已经抓住那只小老鼠。 如果,先前这些人对出现的一只小老鼠十分关注的情形让居南一觉得诡异、头皮发麻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这一幕,这种感觉几乎让人作呕。 那捉到老鼠的弟子下一刻直接将老鼠塞进了嘴里,咔擦一声,是牙齿咬碎老鼠脊骨的断裂声,鲜血喷满口腔的声音,昏暗的灯光下,那老鼠黑色的尾巴在那男子嘴角挣扎了几下,跟着一下子被男子塞进了嘴里。 咔擦、咔擦—— 居南一恨不得吐出来,然而其他鬼灵壑的底子,看着吃老鼠的同伙,目光紧紧盯着,恨不得留下口水来。 可那鬼灵壑弟子从扑出去到抓到老鼠,再塞进口中,一气呵成,没有给旁人一丝机会,等众人回过神来,那只老鼠已经吞进了肚子里。 跟着,其他鬼灵壑弟子又看向黑暗中,似乎在等老鼠的声音继续想起。 居南一忍住强烈地作呕的反应,一个主意在脑海里升起,事不宜迟,居南一片刻不耽搁,直接出了地牢,出了地牢,居南一就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才压下了刚才不断地作呕。 跟着,居南一消失在黑暗之中。 居南一知道哪里才能找到更多的老鼠,这是取决于他十分贫穷的少年生活,而不二法寺就在山腰,这种老鼠就会更加的多,只要找对了地方。 不到一会,居南一拎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立刻又返回了地牢,这一次,他事先将自己的口鼻都遮住了,不是怕被人看见,而是那气味实在太难闻。 刚刚的那一群鬼灵壑弟子依旧在站在远处,身形笔直,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但下一刻,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居南一能够捉到老鼠,但控制不了让做这些老鼠不叫,因此,出手十分迅速,一见这些“人”的头颅转过来,已经飞快地将手中的布袋子扔了出去,下一刻,老鼠立刻满地跑了起来,老鼠的叫声以及四处散开逃窜立刻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下一刻,一个两个鬼灵壑弟子冲了出去,扑向那些老鼠。 居南一立刻穿了过去,走到最深一层的地牢,此时地牢里已经满是老鼠的叫声,那最深的地牢之中,果然还有看守的弟子。 居南一又将手里的另一个黑布袋扔了出去,里面仅剩的两只老鼠立刻窜了出来,那些看守的鬼灵壑弟子立刻两眼放光,有外面的一样。 居南一终于见到了那个失踪了一个月多的火奕法师。 灯光下,火奕法师一身白色的衣袍在地牢中已经污渍不堪,但男子依旧静静地坐在地上,闭着双眼,仿佛没有感受到此刻自己的处境一般。 “火奕法师——”居南一事不宜迟,直接打开地牢的门,钻了进去。居南一进来就发现,地牢的门根本没关,然而,带在地牢里的人却根本出不去。 火奕法师似乎已经知道居南一的到来,睁眼看了一眼居南一,表示自己已经看到了。 “皇上让微臣来找法师,微臣终于不负重托——”居南一直接开口说道。 “皇上?”火奕法师开口了,有些意外,又有些…… “他到底还是当了皇上,到底没有听本尊的劝诫。”火奕法师开口说道。 居南一微微一顿,但男子是极其聪明的人,想起上一辈子,乾道寺的反应。 “难道,法师还是觉得,天象命数都是一层不变的么?那么多年前的预测,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居南一冷冷说道。 有些事情已经是秘史,上一辈子也是,他收到乾道寺秘密叛乱消息的密报时,想到的乾道寺想要趁乱谋叛,毕竟那个时候的南郑就像是一块没有主人的肥肉。 火奕法师看了一眼居南一,并不置可否。 “运道就是运道,就算郑淙元坐在皇位上,也一样做不长,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火奕法师说着,既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任何斗志。 居南一静静地看着火奕法师,他不相信,上辈子没有乾道寺,没有鬼灵壑,同样是南郑皇族的血脉登上了那个位置,与如今郑淙元又有什么区别,南郑国不照样…… 还是说,上辈子就算是他的子嗣坐上了那个位置,到最后也改变不了南郑国灭亡的命运? 居南一慢慢地意识到,那么多年,他不是一次意识到南郑国要灭亡,但又在他一次一次地力往狂澜之中才苟延残喘,对,就如同火奕法师所说的一般。 火奕法师的一句话,轻轻松松就击垮了居南一堆垒的自信和自欺欺人。 (本章完) 第580章 二更 第580章二更 居南一慢慢收回内心的震惊,一点一点从自己的思绪中退出来,回到如今的现实中,分析着这一辈子与记忆里那一世的区别,就算天命如此,他们在命运漩涡中的人还有别的选择么? “所以,火奕法师就任由他消亡,所有人都一起消亡,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居南一慢慢地开口,他们本来能选择的就不多。 若是能选择,他愿意自己更早一些认识郑念如,在所有一切还未有定居前,在郑念如还没有认识郑淙元之前,将她带出宫,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同样没有选择。 火奕法师苦笑一声,看向居南一,他活了这么长时间,十分清楚居南一此时的想法,年轻气盛、不服输的气性。 只是,个人的渺小,一个朝代的更替,在整个历史面前,微不足道到就如一粒尘沙一般。 所以他说什么也没用,况且他也没有想呆在这里,而只是想能不能通过另外一种形式,实现自己所想的最后的结局。 可是,现在看来,那银河少主的心思也不在此,甚至连发扬鬼灵壑的心思都没有,那么,就少不得他又出来。毕竟还有那么多的黎民百姓,乾道寺也不能就此消散。 “鬼灵壑并不足为惧,就算是你不对付他,他也同样支撑不了多久,如今麻烦的是,怎么才能修改南郑皇族的命数,让南郑皇族依旧可以支撑下去。”火奕法师开口说道。 居南一看着火奕法师,按理说,他并不相信这些,有些事命数、气运之类的说法,但是,从他有了上辈子记忆以后,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他上辈子是冥冥之中做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 那么,这些苏醒的上辈子的记忆究竟要他做什么? “你先替我去做几件事,这些事若是成了,那么还有一丝希望,那郑淙元也有一丝救的希望——”火奕法师说道,朝着居南一招了招手,居南一虽然不想靠近,他……也并不十分想救郑淙元,此时也暂时忍下心中想要辩驳的想法,听着火奕法师的吩咐。 …… 黑暗中,另一伙人与居南一的路径截然相反,三人行动同样迅速,跟着巡逻的队伍,径直来到的是鬼灵壑弟子休息的住所。 “世子,我们是不是找错了?”古道看着那么多鬼灵壑的弟子,有些头皮发麻,这么多人,若是发现了他们,他们想逃也根本逃不了。 而且,眼前的一排排房屋,像极了住所,那进进出出鬼灵壑的弟子,换班的换班,休息的休息,这里看上去不像是能藏很多人的地方。 宗云骞似乎也觉得不像,细细在外围查探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像,不过下一刻,却十分肯定地开口。 “应该就在这里,就算不在这里,这也也和关押那些人的地方有很大的联系。”宗云骞几乎是肯定地说道,他的感应不会错,作为乾道寺的法师,自己氏兄弟的的气息他绝对不会认错。 而且他一遍一遍地确认过,那么熟悉的气息,他绝对不会认错。 只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可以关押人的地方,而且那前后进出的鬼灵壑的弟子,与乾道寺也根本半点关系都没有。 古道、西风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再开口,他们自然相信自己的世子,而且,在北疆,他们被困在雪封之中,最后也是世子凭着直觉走出来,稍有不慎,他们就会在那雪峰的迷阵之中呆上几年。 “世子,不如我和西风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你先探进去?”古道开口说道,看着下面不断进进出出的鬼灵壑弟子,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宗云骞却不赞同,摇了摇头,再看了一眼靠近山坡的方向,这一排住所,应该原是这里的法师住的地方。 “我们从后山进。”宗云骞看了看,指着最后一排靠着后山的住所,这里的一排最为偏僻,人也最少,相对而言安全一些。 三人飞快地朝着后山而去,很快就来到了山后,然而,事情与他料想的不一样,此时,正有一群鬼灵壑弟子突然涌入做后一排房子里,争先恐后,原先还看到排着队的队伍此时已经拥作一团,朝着最后那一排奔过去。 宗云骞皱眉看着这一幕,眼前的情景出乎他的意料。 “世子——”古道见此情形,正要开口阻拦,宗云骞已经走了下去,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这个时候再不动手,已经过了大半夜,他们半点收获都没有,而且,这些人都涌向这里,就更加说明,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那就更要看看。 古道、西风担心多了,就算是他们也跟着下来,根本就没人看他们。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人神色有些不对,就像是,就像是问道血腥气的蚂蟥。 古道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之间有这样一个想法,但是来不及多想,跟着自个世子混进了队伍之中,那些人向前蜂拥着,根本就不看他们,这样宗云骞等人的胆子大了许多,宗云骞眼疾手快从一旁晾衣架上拽过几件衣服,自己套上一件,剩下的扔给了古道西风,三人就混在一众鬼灵壑弟子之中,朝着屋内涌去。 宗云骞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只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大喝。 “挤什么,一个一个来,每个人都有份——”那声音壮如牛,即使在黑夜中也剖有威慑力,队伍果然安静了一些。 宗云骞与古道西风互相看了一眼,让他们见机行事,跟着随着人流分散开,这样,就算是发现,也不会被一网打尽。 很快,宗云骞顾不得其他许多,因为,那股感受到的气息越来越浓烈,虽然,宗云骞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一种强烈的不安的气息,已经涌上他的心头。 “一个一个来,不要挤,谁他妈再挤,就给老子滚出去。”前面又是一声大喝,宗云骞已经越来越接近门口,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有风险,但是要看清屋内的一切,他就必须要冒这样的风险。 随着越来越靠近,宗云骞已经听到屋内传来的微弱的呻吟声,顿时不解,看四周的人明明十分的兴奋,屋内的呻吟又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581章 一更 第581章一更 古道、西风带着也同样疑惑,但现在为了不引起注意,只能随着人流一步步向前,余光之中,古道看见自个世子已经慢慢地走到门口,而他自己距离门口还有几个人的距离,而且,这些鬼灵壑的弟子纷纷昂着头颅朝着屋内望去,挡住了视线不说,就是有什么状况,他们也不能第一时间护住世子,这才是他最着急的地方。 然而,下一刻,古道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已经到了门口的宗云骞突然停住了,面色惊恐地看着屋内的情形,那脸上怪异恐怖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东西,与周围满脸兴奋得鬼灵壑弟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古道第一个念头就是,世子会被发现的,这样的表情十分的醒目,只要屋内的人一抬头…… 屋内到底是什么? 宗云骞此时已经听不到周围所有的声音,那四周簇拥着他不断向前挤的力道也慢慢地从他脑子里越来越远,他被人群挤得有些踉跄,站立不稳,只听到喉咙里轱辘一声,传到脑子里嗡嗡直响,要将他自己吞没一样。 宗云骞眼前的景象从实质到虚化,再从虚化到清晰,那一幕幕深深刻在了男子的脑海里,拉扯着他所有的神经。 那痛苦的呻吟声还在继续着,屋内挤满了鬼灵壑的弟子,动作癫狂,神情狂乱,疯魔一般,古道正好挤到了门口,那敞开的大门口,古道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屋子正中央的乾道寺弟子,痛苦呻吟着的乾道寺弟子,那弟子年纪并不大,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绑在屋内正中的柱子上,扭曲的五官已经完全变形,手臂上、大腿上、颈脖上擦满了管子,柱子周围围着三个四鬼灵壑的弟子,张着嘴从柱子上的男子身上的吸取着血液,古道顿时体会到了自个世子的心情,身体僵硬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 很快,那柱子上的人身上的血液像是被洗干净了一般,屋内的两人立刻将人解了下来,扔在了一旁,立刻又抬起另外一个乾道寺的弟子绑了上去,吸完血的鬼灵壑弟子瞬间精神焕发,与先前僵硬得状态天壤之别,立了有序从另外一间屋子离开了。 “不要挤,不要挤——”屋内的人大声喊着,屋外的人依旧蜂拥向前,吵闹声中,古道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子里。 宗云骞大喝一声,然而,这一声大喝立刻被周围各种怪叫声、嚎叫声淹没,但是却惊醒了古道、西风,下一刻古道、西风拼命地拽住宗云骞,使劲朝着外面拽去。 骚乱的鬼灵壑弟子,根本不注意宗云骞三人,只是神色兴奋地盯着那屋内,尤其是血腥味飘散开,瞬间冲淡了这些鬼灵壑弟子身上的怪味,怪叫声、嚎叫声更甚。 “世子,世子,你要冷静——”古道死死拽住自个的世子,宗云骞双目赤红,刚刚绑在柱子上的,绑在柱子上的…… 宗云骞认识,且平日里也曾说过话的,宗云骞的眼眸子里要滴出血来,死死地拽着古道的手,恨不得捏碎了一般。 古道痛的发晕,也不敢发出声音。 “世子,要救他们,我们就要从长计议,若是连我们都被发现了,他们就真的没有半点希望了。”古道、西风这才自个世子慢慢地松了手,古道西风事不宜迟地拖着宗云骞到了隐秘之处。 “世子,火奕法师十有八九也在这里,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救出火奕法师。”西风立刻跟着说道,只有救出火奕法师,他们才有希望救出乾道寺的所有人。 良久,宗云骞终于冷静了下来,这不二法寺他平日里并不曾来过几回,但是看这样子,乾道寺的法师一定被关在哪里,若不是宗云骞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气息,此时说不定一定查出什么来了。 “走,继续——”宗云骞看了一眼黑夜中的不二法寺,带头朝着寺庙后方而去。 …… 天蒙蒙亮,云室里半点的声音都没有,等候在云室外的参长老、宿长老忍不住朝着里面张望着。 “两位长老真不进去坐坐?”杏雨忍不住再次开口。 “不,不,杏雨姑娘,您忙,您忙——”参长老十分“客气”地说到,态度十分好,尤其是,一晚上了,他们找遍了不二法寺,都没发现自个少主子的影子,想来想去,少主子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杏雨白了一眼,不进去,就别杵在这里啊,搞得她们很不自在,想做什么也不敢的做什么。 宿长老就拉参长老袖子,你怎么不问,问了不就明白了,在这里等着有意思。 参长老瞪回去,问什么问,怎么问,问少主子昨晚上偷看么? 搞清楚状况没有! 宿长老立刻焉了,不就是…… 他也不是故意的,只要是少主子推他,不然他怎么能摔下去。 银河醒的早,一醒过来的时候,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并不浓郁,但能将身心都托了起来,就像飘在云中,一切都不真实一样。 云娘悄悄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在地榻上发呆的银河,顿时一呆愣,所以,这小子就在这床榻上睡了一夜? 云娘顿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些不好使? 云娘记得,当初在端王府时,娘娘明明也曾经调戏过……,难道他就没悟出一点两点来,不然,怎么会就睡在地榻上? 云娘甚至怀疑是不是娘娘亲自将人踹下地榻的,但是见银河身上的杯子是自己塞给他的那条。 就是,她塞什么杯子呀…… 云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银河局促地坐起身,虽然紧张,但到底不敢发出声音,云娘见此,心里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她不管了,这事情顺其自然吧。 云娘看了一眼床幔,看向少年:还没醒? 少年点点头,呼吸绵长,气息平稳,应该没醒,所以云娘没进来之前,他没敢动。 云娘挥了挥手,让少年先出去。 银河顿时毫不犹豫地出去了,走出来,这才感觉紧张的全身放松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紧张,心情却是愉悦的。 (本章完) 第582章 二更 第582章二更 参长老、宿长老猛间从屋内走出来的少主子,一时间觉得是自己眼花了,等确认真是自个少主子,顿时器宇轩昂,连气都顺了。 参长老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眶都红了,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了一样,终于成人了,终于如愿了。 宿长老颤抖着手,这是不是说,他们鬼灵壑有可能后继有人了? 银河见到两人,顿时有些不高兴,站在这里干什么? 参长老、宿长老此时才顾不得那么多,恨不得亲自将自个少主子接出来才好。 “醒了?”杏雨看到银河,关心的是里面的人醒没醒。 银河被杏雨问道,赶紧停了脚步,摇摇头。 “应该是累着了,还没醒。”少年说出自己的猜测。 参长老、宿长老就站在大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立刻会意明白了少主话里的意思,更加证实了他们自己的猜测。 对对对,怀疑什么,少主子能从那扇门走出来,不就能说明一切问题了吗?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 居南一静静地站在下面,神色平静从容,他料想到银河会喊他,无非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居大人,这些东西是赏赐给娘娘的,你带回去。”银河少年坐在上位,对于下面的男子,他没有过多感觉,因为他曾经救过郑念如,所以,他动居南一的话,想必不高兴,而且,他也没有要动他的理由。 说到底,不是居南一,事情或许不会到今日这一步,他也不会有机会。 居南一正要应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高兴什么? 居南一甚至不用细细观察,就可以看出男子十分高兴,那种放松的神态根本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浑身的每一块肌肤,每一个动作是由内而外的舒坦。 这不可能,明明昨日里他见到眼前的少年时,少年还是十分的紧张,畏缩犹豫,紧张与不安分明就写在脸上。 可是紧紧一夜之间,少年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这不可能。 居南一的心突然一沉,所以,这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居南一不想去想,可是,眼前的少年就像是春雨过后冒土而出的青草,青翠鲜嫩的垂涎欲滴,就连一旁的参长老也是一脸慈爱的目光看着这个得少主,这一切都表明不对劲。 昨夜,明明…… 居南一的手掌狠狠蜷起,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昨晚守夜的侍卫。 守夜的侍卫从睡梦中被拉起来,不明所以地被带到了居南一面前。 “大人,昨日出了宿长老,并无他人——”侍卫十分肯定地说道,“我们的人一步也没有走开,一切都十分正常。” 居南一还是不相信,不是他不相信,而是他前两天刚刚经历过这样的感觉,记忆深刻,怎么会看错。 那人丝毫不掩饰的骚气跟那些曾经在宫里的东西有什么区别?! “一直到你们换班,都没有半点状况?”下官见居南一沉下来的脸,顿时有些着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要不然居大人不会如此,而且,事情看起来十分严重。 那被问的侍卫也一愣,下一刻已经跪了下来。 “属下敢用性命担保,昨晚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意外的事情发生。”侍卫这么说,是因为做题宿长老被抓的时候,居大人那时候还在啊。 居南一沉默不语,知道问不出什么来,那小子一贯阴险,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怕一个术法就能做到。 “下去吧——” 白日里换班的也被叫了来,换班的侍卫说,参长老与宿长老一早来过,带了许多东西,遣他们将东西搬进去。 “等属下等人搬完东西的时候,就看到那位银河少主与参长老、宿长老已经走远了。”侍卫如实说着,他十分心细,见参长老、宿长老已经不在,就故意寻了一下,才看到已经走远的三人。 “怎么突然变成了三人?”居南一似乎抓住了问题所在,开口问道。 地上的侍卫一愣,这…… 刚开始是两人,但并不代表,那位银河少主正巧在附近…… 居南一眼前一暗,天崩地裂一般,巧合么?他才不相信什么巧合。 所以,从昨日宿长老闹出的那一场戏,他没有怀疑,是因为念如她们在屋里,若是多了一个人,自然不会那么平静,一定会有动静。 正因为没动静,所以,所以他才没有…… 居南一闭上眼,昏沉沉的黑暗天璇地璇,前世的他与这一世的自己都在嘲笑着他,他…… “你先出去吧——”居南一根本就听不到自己开口说话的声音,努力地说出这几个字后。 地上的侍卫一愣,有问题吗?他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啊。 下官也觉得…… 大人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你也出去——”居南一继续说道,强烈忍住心中的苦闷、郁结、愤怒、不甘。 她,她为什么…… “嘭——”居南一一拳狠狠地打在桌上,瞬间桌面裂开了一条缝,鲜血从关节骨流下来。 他明明已经可以开始行动,只要一个晚上,不要再等一个晚上…… 可偏偏一个晚上,她明明可以有借口…… 居南一突然想笑,很想冲进去问她,为什么,不是,不是已经…… 他有酒壮胆地时候,不是已经得到答案了吗? 她…… 男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想什么,浑身五处发泄,恨不得四肢五脏六肺全部散开,碎成一片一片。 居南一一遍一遍地复盘着,宿长老出现根本就是故意,或者,那个时候,他已经趁机进了云室,接下来,接下来的事情…… 居南一抬脚就往外走,他凭什么不能质问,凭什么要在这里自己跟自己生气,她觉得这些事情不重要,还是觉得那银河是真的长得还不错,本来就不在意。 那么他那夜走进去,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长得还不错,所以,她向来不拒? 男子恨不得下一刻就冲到她面前,要她亲口承认了,他才甘心。 可是刚刚跨出屋外,一阵天旋地转,居南一扶住了门框才让自己站住。 他,问她什么? 想要从她口里知道什么?明明知道,那小子的实力,就算是反抗,有机会吗? 居南一脑子神奇地划出一片空荡荡的区域来,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他的身上。 他没想过这种可能,她或许不愿意,却没有任何办法。 (本章完) 第583章 一更 第583章一更 “居大人——”杏雨狐疑地看着居南一,怎么今天什么人都怪怪的,居大人这是不舒服? 居南一右手紧抓着歪斜在山路旁的树干,那树干几乎被男子压弯,手背青筋清晰可见,苍白的脸猛地看向杏雨。 杏雨手里拎着一只野兔子,从山路上小径穿过来,脚上还沾着雪水混着湿湿的泥土,显然是一早溜出去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圈。 居南一张了张嘴,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现在不想跟人说话,尤其是她的人。就算见了杏雨,也觉得有一种被对方背叛的感觉。 上辈子,杏雨背着他帮她们娘娘做的事情还少吗?那些见不得人,他说都不想说的事情。 居南一想到前一世的事情,顿时又一阵天旋地转,恨不得杏雨现在就从眼前消失,眼不见为净。 “居大人。”杏雨手里的野兔子没舍得扔,拽在手里,见居南一扶着树都站立不稳,连忙去扶,那野兔子也跟着甩在了居南一胸前。 居南一被这一撞血气翻涌,差点背过气去,上一世里,只要她不顺心,杏雨捉来的兔子,不管死的活的,一股脑扔他。 “居大人,我送你回去吧。”杏雨不知道居南一怎么了,这一扶,顿时感觉男子的确状态很不好,“要不,我去喊人来……” “不,不必……”居南一一把拉住就要走的杏雨,这一用力,几乎没摔出去,也顾不得兔子不兔子,一手紧抓着兔子,极力控制着情绪。 喊人来,杏雨能喊谁来,能喊的自然是雪柳、念夏她们几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么? 杏雨就觉得居大人更奇怪了,明明不舒服,看着样子,不舒服的很,怎么不让她喊人来。 “杏雨,此事十分紧要,不能惊动任何人。”杏雨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下一刻,凑进些,带着山野泥土的泥腥气息。 “大人,你是不是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杏雨问的十分小心,她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事情,但也只停留在隐隐约约知道,不过,她也没那么感兴趣。 居南一闻言点点头,看了一眼杏雨。 “今日见到我的事情不要说出去。”居南一慢慢开口说道。 杏雨还想问什么,可是见居大人实在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似乎她再开口,对方随时随地都会倒下去那般,杏雨不敢问了。 “那奴婢先走?”杏雨试探地开口。 居南一闭上眼点点头,只希望对方快走。 杏雨想走,可是又舍不得被居大人还抱在怀里的兔子,但是见居大人紧紧拽在手中,又不敢要,只能不舍地转身。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兔子,算了,那是居大人…… 居南一松了一口气,知道杏雨走远,坐在了地上,狠狠地喘着气,他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上一辈子的教训还不够吗?明明知道她是那样的人,这辈子还…… 居南一一拳头狠狠地打在那瘦弱的树干上,树上不过的枯叶哗哗地落了下来,一拳又一拳,树干无助地晃动摇摆着。 杏雨再转回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居南一惊觉有人,再转头,腥红的目光一看到杏雨的时候,慌乱了一下,下一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刚才的发泄让他开始平静,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可笑,尤其是手里还抓着只兔子。 那同样被晃里晃荡的兔子倒是难得的一声不吭,居南一下一刻就明白了杏雨去而复返的原因。 杏雨看着居大人手里的兔子,还是舍不得这只兔子。 “居大人,这兔子……” 居大人没等杏雨说完,直接将兔子扔了过去,杏雨连忙接过,这下子,转身地果断干脆,半点不犹豫,直接消失了。 …… 宗云骞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地牢的位置,只是白日里目标太大,宗云骞没有冲动去闯。 当然,宗云骞也没有闲着,而是利用这段时间,查清了不二法寺里整个鬼灵壑的弟子的人员分布。 不二法寺中,除了将近百人的鬼灵壑的成员,更有不少的鬼影一并关在位于不二法寺后山的一个山洞之中,有专门的人看守着。宗云骞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数量,但是猜测不少。 这样看来,鬼灵壑是早有计划,而且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整个乾道寺一网打尽,宗云骞见识过鬼影的恐怖,这些鬼影才是最让他担心的。 他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为何鬼灵壑的人会吸食乾道寺法师的血,但是,宗云骞隐隐猜测到,这与鬼灵壑突然间变得强大有很大的关系。 宗云骞甚至找到了被胡乱丢在不二法寺山后的那些法师的尸首,浑身苍白,可以说是,浑身的血液都被榨取干净了。这与宗云骞猜测一样,而且宗云骞细心地发现,他的这些往日的师兄弟们,失去的不仅仅是血液,还有混杂在血液里的属于法师的能量。 宗云骞陷入沉思,脑海中没有任何术法能与此对上,鬼灵壑到底在弄什么,就算是他不清楚,也看的出,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比邪术更邪术的东西。 宗云骞终于耐心地等到了晚上,山中一片漆黑,乌云遮顶,只等摸清了巡逻队鬼灵壑的队伍,宗云骞果断地就要进去。 然而,就在宗云骞踏入地牢的第一步,他根本就没注意到,一丝丝黑色烟雾隐在黑暗之中跳跃了起来,纷纷朝着男子的周围聚拢起来。 跟在后面的古道、西风看了一眼光线昏暗的地牢,这里的侍卫是不是太少了一些,有一些疑惑,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但是,他们亲眼见过鬼灵壑那些弟子的模样,仿佛心智都缺的模样,就连巡逻的人,步伐僵硬,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突然间,地牢里传来声音,来不及进去的宗云骞三人只能立刻退了出来,那隐在黑暗之中的黑色烟气缠着男子的身躯,仿佛不舍一般,但是,宗云骞已经出了地牢口,那些烟气这才飘零在半空中,慢慢地朝着洞内退了回去。 一队鬼灵壑弟子步伐僵硬的从地牢中走了出来,目光呆滞,宗云骞觉得,就算是他站在旁边,对方也不一定会发现。 “进去——”等了一会,宗云骞一咬牙,开口说道。 (本章完) 第584章 二更 第584章二更 宗云骞三人毫不犹豫再次踏入地牢之中,这一次,宗云骞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至少,他可以确定,洞口没有任何守卫。 古道、西风又疑惑地看了一眼洞口四周,虽然外面守卫还算森严,可是一旦进入地牢里,似乎除了一队看守的鬼灵壑弟子,就再也没有旁人。 难道不怕里面的人逃出来? 宗云骞已经到了洞口半路,那黑色烟气已经重新欢悦起来,纷纷朝着宗云骞的全身聚了起来,然而走在身后的古道、西风,这些黑色烟气却似乎根本不敢兴趣。 宗云骞皱眉,这地牢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然而,还未等他察觉,突然间,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古道、西风飞快地转身准备反击,等看到来人,连忙收手。 “宗世子,请快出去,这里你不能来——”居南一立刻说道。 宗云骞微微一愣,但还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让他呼吸不通畅,于是也不多话,立刻朝着洞外走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这一次,宗云骞已经几乎走进了洞口,凝聚的黑色烟气已经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网,刚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且随着宗云骞的越走越深入,这些黑色烟气几乎欢快地推着宗云骞往里面走,可是此时要出去,显然是他们不愿意的。 这些飘散开空中,有着稍微灵智的黑色烟气立刻拼尽全力地阻拦着宗云骞出去。 宗云骞此时已经感觉到实实在在的不对劲,那种呼吸不畅,仿佛有什么阻止着他双脚向前挪动的力量,伸手在身前摸去,却什么也没有。 古道、西风走出两步,这才发现落了后的宗云骞,连忙折回来。 居南一停下来,宗云骞的事情,只能说明火奕法师说的都是对的,这洞里有东西,也是火奕法师告诉他的,他昨夜闯入,因为本身不是乾道寺法师的原因,所以才没有问题。 然而,这东西却对乾道寺的法师有着致命的威胁。 宗云骞面色已经不对,双腿此时已经像是陷入了沼泽之中,明明什么也没有,浑身就像是没有半点力气一样,古道、西风立刻也发现了不对劲,可是四周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一种对未知东西的恐惧袭上每个人的心头,宗云骞正要动用术法,试图能不能驱散一些东西,看能不能缓解此刻的现状。 居南一却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居南一的手臂。 “快拖出去——”居南一果断地开口,既然那些“东西”对他们没有用,那么,此时能想办法的就只有他们。 古道、西风闻言,立刻收回了武器,拉着一人与居南一一起拉着宗云骞的双手,另一人在身后推着宗云骞。 他们这才发现,宗云骞似乎“长”在了地上一般,三人用力也并不是半点用处没有,立刻用尽全力,宗云骞终于向前“走”了两步。 众人顿时心中一喜,立刻坚持拖着,幸运的是,居南一来得及时,宗云骞并没有完全走入地牢之中,所以,他们才能够出来。 终于被拽出来的宗云骞,被三人拖到了一处矮树丛之后,三人此时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宗云骞因为进去的时间短,所以,除了出来的时候突然的反应,此时出了洞口,渐渐地已经开始恢复,没有知觉的四肢也慢慢地开始恢复。 谁也没有先开口,黑暗之中,三人尽量让自己的喘气声不那么明显,惊动了巡逻的人。 宗云骞陷入沉思之中,刚才的那一幕,让他知道了,为何火奕法师、羽生法师,以及乾道寺的所有师兄弟们,从失踪开始就没了半点消息。 看来,他们还是小看了鬼灵壑和银河。 “你进去过?”宗云骞此时迫不及待,也看出来了,这地牢似乎只针对他们法师,就连古道、西风没事。 居南一点点头,并没有隐瞒。 “不仅进去了,而且见到了火奕法师。”居南一开口。 宗云骞立刻看向居南一,急切地想问他们的情况,可是下一刻,已经明白,刚才他只是到洞口,就已经是这般模样,那么在里面的乾道寺的所有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师傅可有什么计划?”宗云骞不傻,居南一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出手相救而且直接告诉他见过火奕法师,那么师傅一定跟他说了什么。 “实不相瞒,火奕法师的确有一个计划,只是这个计划,只凭居某一人,并不能完成。” “师傅有什么计划?” “如今的鬼灵壑掌握了一种邪术,这种邪术可以吸取乾道寺法师的能量,变成自己的,不过你也看到了,这种邪术也有致命的弱点。火奕法师担心的不是鬼灵壑这些人,而是怕将来,鬼灵壑的这些人一旦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那么这些东西一旦从他们的体内出来,那才是更麻烦的事情。” 宗云骞愣愣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居南一的话,有些东西,面前的男子说着,并不能十分理解,但是宗云骞却知道,居南一口中的邪物,而不是邪术,代表着什么意思,也知道,师傅的话说明,师傅已经知道了这东西的存在,鬼灵壑竟然还有比鬼影更邪门的东西。 “师傅的计划是?”宗云骞还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居南一看了一眼宗云骞,火奕法师的这个计划,他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但首先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而且要完成也并不容易。 “火奕法师的计划就是用毒药先喂给还活着的法师,等这些法师被带去吸血的时候,堵死所有的鬼灵壑弟子……”居南一慢慢地开口。 宗云骞面上的表情深深的一震,比昨日里他听到的时候更加的无法接受,居南一并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宗云骞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这个计划。 “没有别的办法?”宗云骞颤抖着,以他今天在后山发现的尸体,可想而知现在的乾道寺的法师还剩下多少,师傅这是要同归于尽么? 只是,什么样的毒药才有效?这个法子究竟有没有作用?万一只是毒死了他们得师兄弟,反而鬼灵壑毫发无损怎么办? (本章完) 第585章 一更 第585章一更 居南一看向宗云骞,火奕法师说的这种毒药,他并不懂,也并不知道,这种毒药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宗云骞第一反应就是有没有别的办法,所以这种毒药…… 宗云骞此刻并不知道居南一的想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乾道寺法师的安危。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万一不成,我们就彻底失去了乾道寺的力量,到时候,要再对付他们就难上加难。”宗云骞下一刻已经坚定地摇头。 居南一没有开口,火奕法师的说法与眼前的宗云骞,他并不知道该相信谁,或者说,该做一个怎样的判断。 居南一知道,火奕法师的想法是要牺牲乾道寺,然后解决了鬼灵壑,只是,他并不了解此刻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到了要牺牲乾道寺的地步,所以,他才会想到宗云骞。 “宗世子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宗云骞茫然地摇摇头。 “现在只有等我想到办法见到师傅才能解决,总有办法能见到的。”宗云骞坚定地说道。 “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的时间,我的人将火奕法师所说的毒药取来后,我们就会按照计划行事……” 宗云骞闻言看了一眼居南一,并没有再开口,二是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直接离开了。 居南一在黑暗中站了一会,理清了一些思路,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下官。 下官恭敬地站在跟前,见居大人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急着开口,听说,今日一早,居大人似乎发了好一顿的大火。 “大人,今日云室守卫的人马增加了一倍。”下官小心地说道,“四周院墙上也增加了人。” 居南一没有开口,在人家的地盘,自欺欺人地增加了人就有用了?居南一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状况到底该怪谁,难不成她抵死不从他就开心了,况且明知道如果她真的那样的性子,要忠贞的对象也一定不是他。 “辛苦你了。”居南一站起身,准备自己亲自去看看,下官一愣,今天居大人忙了一天,明显可以看出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的样子,这是要亲自去守吗?这样会不会太累? 下一刻下官立刻被居大人鞠躬尽瘁的尽心尽力而感动,怪不得居大人能够在朝廷上收获这么多的支持,不管是老臣还是新人都十分敬服,这些天居大人的事必躬亲他看在眼里,更加的感同身受。 “我不放心,亲自去看一看。”居南一扔下一句话,就朝外走去。 这是他们禁林御临时的住所,除了居大人单独一间屋子外,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侍卫们几乎五六人一间,条件说不上好,但也并没有多差,甚至难得的并没有多少人看着他们。 这让他们有些意外,本来以为到了这里,所以的事情都在鬼灵壑的视线之下,不少人来之前都被敲打过,不要惹是生非。 然而现在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人看着他们,他们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也不会有人出来拦你。 除了当日跟着那鬼灵壑少主一起来的鬼灵壑的弟子让人觉得诡异外,这两日出现在他们周围的鬼灵壑的人却正常的很,甚至有时候还会跟他们点点头,十分的客气。 夜色将将晚,银河已经坐不住了,哪里是银河一个坐不住,参长老和宿长老也坐不住,有个弟子的情况不太对劲,鬼五已近来了两次,每次的情况丢让参长老有些担忧。 但是,参长老几次说在嘴边,他们少主子的心思哪里在这些事情上面,勉强跟着他们去看了一回,一句话也不说就回来了,而且什么话也没有。 银河内心雀雀欲动,只等着天黑他才有正当的理由去一样,其实也不是那回事,但是总不能让念如看起来,他整日无所事事一样,而且,整日粘在那里,他现在也没有那样的底气。还是再等等吧,至少等天黑了,他更有底气一些。 宿长老戳了戳参长老,这事情不能拖,他们感觉要出大事,可是,少主子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壑主还没到,他们连商量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参长老让宿长老别催,今日无论如何要说的。 “长老—”就在这时,鬼六又来了,甚至顾不得少主子在里面,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宿长老来不及责怪自个徒弟的莽撞,甚至是有意让少主子听见动静。 但是自个少主子现在就是个聋子、瞎子,根本就看不到、听不到。 “二长老,连归不行了,真不行了,二长老快去看看吧……”鬼六浑身都颤抖着,仿佛惧怕着什么,但是他也不知道,连鬼一直好好的,自从正常吸食着乾道寺法师的能量后,和正常人并没有差别,但是渐渐地,他们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发作的也越来也频繁,他们不知道连鬼到底会变成什么,甚至,他们隐约觉得他们会变成比鬼影更恐怖的东西。 宿长老立刻就要闯进去,他们那么相信少主子,的确,少主子的这个术法让他们鬼灵壑一下子强大许多,可能,如今这样子的状况。他并没有要责怪少主子的意思,可是少主子应该一起想办法不是? 参长老一把拉住宿长老,急什么,急有什么用,少主子什么样的性子你不清楚吗?只怕那郑念如的一句话,少主子绝对会拔刀相向。 “你先过去看看,我来说…”参长老一咬牙,豁出去了,虽然他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已经察觉出了一定出了问题,而且不是小问题。 宿长老见此,也没有别的办法,立刻带着鬼六走了。 银河想到了以前端王府的事情,尤其是那日的情景,到今日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女子的笑多次出现在他的,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不由得有些不悦。 但好在宿长老走得快,少年的思绪又回来了。所以,首先要她高兴,她才会愿意…… “少主子。”参长老进来,视死如归,但心里有一丝的侥幸,今日少主子心情不错。 (本章完) 第586章 二更 第586章二更 银河想到了以前端王府的事情,尤其是那日的情景,到今日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女子的笑多次出现在他的,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不由得有些不悦。 但好在宿长老走得快,少年的思绪又回来了。所以,首先要她高兴,她才会愿意…… “少主子。”参长老进来,视死如归,但心里有一丝的侥幸,今日少主子心情不错。 少年面色立刻不爽,看向进来的人,现在他的人越来越没规矩了,说进来就进来,参长老意识到不对劲跟了这么长时间,擅长观察的参长老知道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但是已经进来了,说不行,不说也不行了。 “少主子,连鬼出事了。”参长老不敢左右其他,眼下里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了。 少年闻言不悦,他没有不把这件事情不放在心上,只是他想先让念如不生气了,只有他就全身心去处理这件事。 “我自有主张。”就是有些费时间他现在没有的就是时间。 “少主子,只怕来不及了。”您再不去,连鬼活不了了。 参长老暂时按下心中的焦急,尽量站在少主子的身份上想问题。 “少主子,我知道,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郡主娘娘,但是,郡主娘娘花一般娇弱的人,要是被这种事情吓到了,怎么办?” 少年闻言这才看向参长老,这个他倒是没有考虑,想听参长老能说出什么来。 “少主子,你想想,这个时候我们鬼灵壑不能出问题,要是出问题了,郡主娘娘会认为我们这边危险,而且连鬼那个模样不是个例,万一再有一个、两个,我们若是控制不住让他出来了,让娘娘见到了怎么办?” 参长老尽量往郑念如身上靠,况且他的话也不全是危言耸听,连鬼体内的东西觉得不是鬼影,一定是别的东西,这种东西靠着吸食乾道寺法师的能量一步步越来越强大,总有一天,鬼灵壑的弟子已经无法自身控制这东西。 参长老不是心疼自己鬼灵壑的那些弟子,鬼灵壑的修炼方式与旁的不同,他靠的就是奉献自身肉躯控制鬼影,到最后鬼影一步步侵食了这些人,鬼影一代代存留下去,换了一批批鬼灵壑的弟子。 但是这种东西却不一样,比鬼影更凶残,更难以掌控,甚至连简单地控制都做不到,而是沦为了这东西的奴隶一样。 少年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这种东西他不是没有试验过,那郑沐元也没有那么快死去,甚至,他偷偷吸食的乾道寺的能量也几乎差点成功。 郑沐元都能受的住,为什么鬼灵壑的人不行?银河才不相信,也认为并不是大的问题,只是还没有发现哪里出了问题,只要发现了他就能解决。 不过,参长老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确,这种事情不能让念如知道。 “走,去看看。”银河开口,参长老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带着从银河朝着后山去。 此时后山已经聚集了不少鬼灵壑的弟子们,鬼四、鬼五、鬼六围住了整个洞口,除了宿长老,灵三、灵四都在洞内,尖锐的嚎叫声不断的传出来,此时已经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了。 站在门口的鬼五、鬼六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洞内,那种黑色带着猩红的气体肉眼可见,在洞内越聚越浓郁,不断地翻滚着。 “少主子——” “少主子——” 众人看到银河,立刻眼里涌出了激动,纷纷围了上来,银河看了一眼山洞,那烟气让他眉头一皱,但是少年没有丝毫退缩,直接走进洞口,一挥手直接捞起黑色的烟气直接在手中团成一团,下一刻啪的一声,黑色烟气在男子手中烟消云散。 其他的黑色烟气似乎已经感受到少年的厉害,此刻都朝着四周逃窜过去。参长老见此,心里隐隐的有些期待,就算是连鬼变成了什么怪物,少主子也应该可以控制住吧。 银河一眼就看到地上不断翻滚着的连鬼,连鬼仅次于灵字辈、鬼字辈的鬼灵壑弟子,也是鬼灵壑中第一批试验少主子这种术法的弟子,刚开始效果十分好,一旦开启这个术法,连鬼的实力立刻强大了许多倍,往日里根本比不过的灵字辈弟子,现在五六人都打不过他们一人。 这让鬼灵壑所有人都纷纷吃惊,纷纷要求修习这种术法,好在当时壑主迟疑了一下,以灵字辈与鬼字辈的弟子有重要的任务,先行去完成任务,这才让连字辈往下的弟子修习。 如今,剩下没有修炼的弟子也只有灵字辈、鬼字辈的二三十人,还有一些鬼灵壑暂时还不能修习的弟子。 而此时地上的连鬼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模样。 “连鬼——”参长老也一惊,正要上前查看,却被银河一手拦住。 “都让开——”银河冷声说道,的确比他想的要麻烦,少年上前一步,只见连鬼的两腿已经化成了一滩黑水,还好没有延伸到身体。 “少主子——”连鬼的意识还有,挣扎着要站起来,还没有动,银河已经一脚踢出去,在参长老、宿长老的目瞪口呆之中,少年已经飞快的趁着连鬼飞出去的一瞬间,一把抓住黑色烟气,飞快地揉搓着,不像刚才随意搓几手,少年的动作非常迅速,周身黑色的烟气也飞快地裹住了少年的事业。 顿时间少年的手中发出奇怪的尖叫声,挣扎着呻吟着,仿佛有生命一般。 渐渐的,那呻吟声越来越弱,知道慢慢地没了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参长老、宿长老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再看那连鬼之时,还有呼吸,立刻殷切地看向自个少主。 “能活着——”少年冷漠地看了一眼,说道。 顿时所有人都感激涕零地看向自个少主子,他们少主子实在太厉害了。 参长老立刻让人去看连鬼的情况,除了没了双腿,没有生命危险,立刻让人去包扎已经溃烂的伤口。 少年转身就要走,参长老宿长老自然不敢拦着,更是殷勤地将人送出去,可是,就在这时,身后连鬼突然一声极为剧烈的嚎叫声。 (本章完) 第587章 一更 第587章一更 少年一顿,在参长老宿长老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已经飞快地冲了出去,直接冲向地上的连鬼,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飞快地推开了连鬼身边的所有人。 砰—— 银河这一力道十分的大,几个正要抬起连鬼的鬼灵壑灵字辈弟子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石壁上。 参长老、宿长老傻了眼,不知道自个少主子要干什么,只是,银河半分也没有耽搁,也根本没有让他们帮忙的意思,直接一把抓起连鬼,银河的身形瘦长,又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浑身看上去就像是瘦竹竿一般,此时却一只手抓起比他要重许多的连鬼,另一只手飞快地在连鬼身上按下几处,仿佛从对方体内撕扯出了什么东西来。 参长老、宿长老从他们少主子的神情里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让剩下的人带着躺在地上的弟子们飞快地离开,他们两人亲自守在一旁,为银河护法。 守在外面的鬼五、鬼六见出来的人,顿时有些吃惊,赶紧上去扶人。 “出了什么事?”他们只听到了声音,灵字辈与鬼字辈平日也是一处训练的,只是,他们两方在天赋上有所不同,但是平日里处的也十分好。 出来的人一言难尽,看了一眼山洞内,眼底一丝恐惧闪过,但是,参长老、宿长老都在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能摇摇头,他们被少主子踢了出去,现在到底是为什么还不知道。 “不知道。”说完,他们慢慢地离开了。 守在洞口的鬼灵壑弟子虽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可此时比刚才就更加慌张了,想要进去一看究竟又不敢。 参长老、宿长老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银河的动作快速而狠厉,与往日里眼睛高高在上的有着很大的不同,就算是他们直接灭了乾道寺,参长老两人也没有发现自个少主子这样认真的表情。 银河少年目光冷沉,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连鬼身上,参长老、宿长老在想什么,他根本没兴趣。 只是,连鬼身上出现的状况,让他觉得麻烦。 郑沐元身上的试验,他经过了几年的思索,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总得来说,问题并不是出在他的身上。 郑沐元一个将死之人,都能够养活这魔物这么多年,郑沐元死后,这东西一直就跟着他,他一直都知道,这东西似乎故意隐藏着实力,用可怜卖乖来讨好他,一直想让他找一个更加厉害的身体。 而鬼灵壑的这些人怎么说都比郑沐元要强一些,而且还有鬼影附身十分有利的条件,所以,一开始十分成功,这些被附身的鬼灵壑底子爆发出了十分恐怖的力量,但是这恐怖的爆发力量也带来了十分大的副作用。 银河不是没发现问题,但是试验总有不尽如人意得地方,这些鬼灵壑弟子本身也是鬼影的附身之物,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银河渐渐地发现,这魔物一步步开始暴露自己的野心,尤其是用了乾道寺的能量时,野心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成功地控制了这部分人不吸食这些能量就不能活的境地。 明明刚开始,没有这些,也可以。 少年冷冷地揪出连鬼身体里的那一团黑色烟气,这魔物繁衍的速度也比他想的快多了,当初分散在每人体内的黑色烟气不过是手指头大小一片,而如今,少年抓在手中,竟然有手掌大小。 而且,从当初的温顺到现在极力挣扎。 参长老、宿长老连忙吃了一惊,这东西已经这么大? 当初银河拿出来的时候,对比鬼影的不可控,这东西明明温顺的就像是小白羊一样。 银河冷冷地看着在手中挣扎,反口要钻进银河体内的黑气,就黑气就像是有了深知一般,而连鬼此时虚弱的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似乎,现在还来得及,将这些东西从鬼灵壑弟子的身体里拔除,还能保住他们一条命。 “少主子……”连鬼疼的浑身颤抖,脑袋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见眼前的是少主子,顿时挣扎着要说什么。 银河组织了他,他才不想听对方说什么,他要解决了这东西,把这些东西拔除出来,他们鬼灵壑的实力必然减弱许多,想要肆无忌惮地在南郑国几乎没有可能。 不过好在,乾道寺的势力如今已经无足畏惧,银河也不是没有考虑拔除的可能性。 参长老、宿长老见那在少主子手中不断挣扎的东西,有些担心,想要开口又不知道此刻少主心里到底是什么主意。 这东西有危险,参长老、宿长老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自然也猜出来了。可是他们对这个东西根本不清楚,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少主子。 可是现在,少主子显然没料到现在的状况。 那手中的一团黑色烟气,在经历了奋力挣扎之后,知道逃不出去,此时已经慢慢温顺了下来,在少年手里讨好卖乖着,随风摇曳地像水中的野草,甚至有意识地抚摸着少年的手指。 少年的视线继续回到手中的这一团黑气上,左手飞快地在连鬼身上放出一团一阵烟雾,将连鬼顿时笼罩在了里面。 参长老、宿长老顿时心中一喜,少主子竟然出手救了连鬼,连忙上前,帮少主子扶好了连鬼,下一刻,连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奄奄一息到活了过来。 “还不谢谢少主子——”参长老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以前他一直认为少主子根本就没有把鬼灵壑放在眼里,也不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谁再这样说,他一巴掌抽过去。 “谢谢少主子——”连鬼比参长老、宿长老更知道,是少主子救了自己,所以此刻连忙开口。 银河挥挥手,聒噪。 宿长老却不安地看向少年手中的那一团黑气,少主子准备处理这东西? 参长老也担心,只能先将连鬼送出去,再回来的时候,银河还是盯着手里的那一团黑色烟气,似乎还没有做决定。 (本章完) 第588章 二更 第588章二更 参长老这时候与宿长老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参长老觉得整件事情已经到了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要趁着少主子还能解决的时候,迅速解决,他们鬼灵壑虽然不能算是正经门派,但是挣扎到今日,耗费了多少时间与精力,万事求稳。 宿长老却有不同的想法,尤其是这种黑色的魔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短短这么些天,所展示出来的实力十分恐怖。 况且,当初的鬼影不也是这样培育出来的么?而且,鬼影比起这东西来,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参长老摇摇头,这东西我们控制不了,万一失控怎么办? 怎么可能失控,他离开了人,怎么活? 参长老正要开口,突然间看到自个少主子突然站了起来,两人顿时停下了无声的争论,齐齐看向自个少主子。 那黑色烟气在少年的手中就更加温顺了,甚至,银河微微动动手指,它就跟着摇摆着身躯,以匍匐伏拜的姿势,温顺异常,宿长老看着更是心情激动,看,这东西十分惧怕少主子,以少主子的实力,一定有办法控制这种魔物。 参长老见此,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提醒银河。 他隐约知道,这魔物是少主子很小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少主子当日还在荒野里以野果果腹,犹如一个野孩子,被一头也野狗追到了一处地洞之中,无意中发现了这个,这才能从荒野里活着出来。 自此,这东西一直就跟着少主子。后来遇到火奕法师,教会了少主子这么控制这东西,而少主子机缘巧合因自小有吸收鬼影的体质,这才能够控制这东西。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壑主和他们同意了这个计划,并且在几名弟子身上做了实验,效果十分惊人。 可是,所有人只看到这东西的强大,此刻参长老却慢慢发现,这东西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狡猾,完全与鬼影不同。 就算是那黑色的烟气在少主子手中那么恭顺异常,参长老也觉得是装出来的,只是狡猾的想要以暂时的屈服换取更大的目的。 参长老正要开口,突然间,银河手指一动,两只手指一把捏住了这黑色烟气,那黑色烟气立刻在少年修长的手指上绕成了一个圈,多出来的触角随着身体晃动着。 银河冷冷一笑,下一刻,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玻璃瓶,飞快地将手中的黑色烟气丢了出去。 参长老顿时松了一口气,意外赞许的看向自个少主子,第一次发现,少主子的智商一直在线的,从来就没有在大事上出过差错。 宿长老见此,还想说什么,银河已经转头,瞬间打断了宿长老要开口的酝酿。 “照顾好连鬼,若还是鬼灵壑的弟子出现这样的情况,立刻告知我。”银河开口说道,现在看来,是他想简单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东西的狡猾。 当初放在郑沐元身上试验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不是真正的行动迟缓,没有神智。 “是,少主子——”参长老立刻跟了上去,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一叠声吩咐了下去,只要出现这种情况的弟子,立刻送到前院来。 只是,接下来,原本几个与连鬼的状况十分相似的那几名乾道寺弟子,却突然之间平静了下来,甚至甚至都恢复了一些,比起那些疯狂地想要吸食血液的乾道寺弟子的状态都要好很多,眼神清明了许多。 这状况就连参长老、宿长老都觉得奇怪。 难道说是,连鬼身上的只是个例,其他人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受连鬼的影响? …… 宗云骞决定亲自去找一名乾道寺弟子查看真实的情况,宗云骞跟着一名落单到后山的乾道寺弟子。 虽然,宗云骞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是,那名乾道寺弟子神色匆忙,走入后山之中,满山开始横冲直撞,这让跟着的宗云骞一头雾水。 过了一段时间,宗云骞才发现对方并不是横冲直撞,而是在抓野物。什么野物似乎不拘,只要是活的好像都是他的目标一样,先是追着一只兔子,只是兔子跑的十分快,半途之中又去追天上的一只鸟,还没追到鸟,又被一只肥美的黄鼠狼吸引了过去。 宗云骞虽然还是搞不清楚对方究竟要干什么,可是,当对方扑倒一只老鼠的时候,宗云骞顿时眉头一皱。 下一刻,就看到那名乾道弟子疯狂地啃着那只老鼠,老鼠吱吱吱的叫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停了下来。 宗云骞与古道、西风两人相互看了看,都摸不着头脑。 “先抓了再说。”宗云骞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下命令道。 下一刻,三人立刻冲了出去,飞快地出手,将那名乾道寺弟子直接压在了地上。 这一次宗云骞要聪明了许多,并没有直接硬碰硬,而是直接用了一张锁魂网,这东西以前好似用来对付鬼影,这个时候,对付一个人,完全是因为居南一说的那些话。 被扑倒在地上的鬼灵壑弟子一动不动,倒让宗云骞一愣,他没想到,如果真如居南一说的那样,这些鬼灵壑的弟子身上有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那么现在不会这么平静。 宗云骞转头,看向古道、西风。 “看来,那居南一只是危言耸听,古道,把网收起,把人带走。”宗云骞到底还是谨慎了一些,想要在查看一番,是不是真的有什么…… 可是,宗云骞的话刚说完,古道、西风正要去收网,突然间浑身一震,目光直直地看着网中,甚至,忘了这么发出声音。 古道手指着网…… 宗云骞立刻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顿时转头看向锁魂网里的东西。 除了那鬼灵壑的弟子,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出来,然而,下一刻,宗云骞却不这样想了,因为,眼前的一幕让宗云骞的脸色已经变了。 那黑色烟气慢慢地从鬼灵壑弟子的身体蔓延开,而那名弟子的四肢开始慢慢的变成一种黑色液体,这种黑色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了,因为有锁魂网的关系,暂时被困在网中。 又似乎是网加剧了这黑色液体的蠕动。 (本章完) 第589章 一更 第589章一更 宗云骞三人还没来得及惊讶,那黑色的液体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活物一般。 这种认知让宗云骞三人心头深深的一震,这,这不可能。 古道、西风原本准备收网,但是现在却不敢了,不仅不敢,就在那黑色液体钻向锁魂网边缘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上前直接按住了锁魂网的边缘,就像是这黑色液体会逃出来一样。 这,这到底是什么? 宗云骞想起居南一口中的那种魔物,这就是? 不是说只有…… 宗云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因为,这黑色的液体越来越多,那鬼灵壑的弟子已经慢慢地化成了越来越多的黑色液体。 这时候,宗云骞才发现,不是所有的黑提液体都能够变成那种活的东西,大多数的黑色液体都流淌在整个锁魂网中,“活”的只有一小部分,混在黑色液体之中,若不是刚才对方急于脱困,他们根本不可能发现。 “世子,这是什么?”古道忍不住开口问道,虽然他不懂术法,平日里也只是跟在自己世子身后才懂一些关于乾道寺修习的秘密。 但是眼前的现场早已经超出了他们知道的。 而且是,根本不可能…… 宗云骞的脸色也足以证明古道想的并不错。 宗云骞觉得一定是自己眼光了,可是当那黑色液体流淌到锁魂网的边上,古道、西风人为地施压,那黑色液体立刻躁动不安起来,仿佛在浅水里跳动的鱼,越来越狂躁。 这样前后几次,宗云骞在锁魂网外,似乎也没有办法弄死这东西,而且,随着那黑色液体越来越多,锁魂网中鬼灵壑弟子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了森森白骨,那黑色液体也慢慢地朝着泥土中渗透下去,九就算是隔着锁魂网,宗云骞也发现,泥土已经被泡软,慢慢地形成一小片的泥塘。 宗云骞似乎想到什么,立刻从要见的袋子里拿出一副手套,这手套虽然没有锁魂的作用,却以金蛛丝制成,隔绝一切邪气。 “世子——”古道觉得这样太冒险,这东西如此的邪恶,就连鬼灵壑的鬼影,那也只是半智的东西,除去了人为控制,就是一团死物。 “来不及了——”宗云骞果断开口,示意古道、西风两人配合,将锁魂网放出一条空隙来,古道、西风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慢慢地将锁魂网掀出一条缝来,与宗云骞想的一样,那“黑色液体”立刻朝着缝隙钻过去。 宗云骞立刻出手,直接抓住了就要逃出去的“黑色液体”。 此时才看清,这东西就像是一条黑色泥鳅,此时没有了黑色液体的掩护,完全暴露在三人的面前。 宗云骞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比他想象的更加狡猾,此时意识到被抓,浑身上下扭动着,虽然,宗云骞的手套上虽然是丝制成,但是暗中却带有乾道寺术法加持,那东西就像是被困在了一张更小的网里。 那东西就挣扎的更加厉害了,浑身的触须见穿不透宗云骞的手套,于是疯狂地扭动着。 宗云骞并不知道怎么才能对付这东西,想着先用术法看能不能起作用。 然而,宗云骞还没有动,对方已经先一步发起“攻击”。黑色泥鳅一样的东西突然间一条触角迅速变长,直接朝着宗云骞的眼睛射了出去,而这一射出去的力道,让根本没有准备的宗云骞差点一个踉跄朝后摔去,古道、西风立刻就朝着宗云骞冲过来,顿时放开了手里的锁魂网。 “世子——” “世子——”宗云骞虽然慢了一步,可是下一刻已经快速出手,已经动了杀心,口中飞快地念出口诀,手中一用力,那黑色泥鳅噗嗤一声,跟着喷出的却是透明的液体,软软的挂在了宗云骞的手掌心里。 宗云骞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可以杀死的,那就好。 古道、西风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东西死了…… “早知道该……”留下活着研究研究。 没等宗云骞的话说完,古道突然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锁魂网中,喉咙里发哑着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西风见古道神色不对,转过头去,跟着也后退一步。 “世子——” “世子——” 宗云骞依旧看着手中已经死去的东西,只剩下的薄薄的一层膜子,看不出什么,等等…… 宗云骞抬手让古道西风别喊,可是,古道已经直接伸手拉住宗云骞,扯了扯。 “世子——”西风的声音变了调,这才让宗云骞回过神来。 只见古道、西风一步一步向后退着,眼神惊恐,带着的两人,宗云骞立刻看向身后,锁魂网在动,而且动的越来越频繁。 “世子——”古道再次开口,咽了咽口水,因为那锁魂网动的越来越快,仿佛锁魂网下有无数的东西蠕动着,让人头皮发麻。 宗云骞甚至能够看到,十条、不,几十条甚至几百条的黑色泥鳅在锁魂网里蠕动着,没了古道西风的压制,此时没有了半点作用,而在锁魂网的遮盖下,更显得恐怖。 宗云骞第一个念头就是,还有,这东西不是一条,而是成百上千条。 宗云骞立刻升起了不好的念头,这种东西一旦从体内出来,那么必将寻找新的宿主,一条就能够寄生一个,那么这么多…… 宗云骞突然不敢再想,仿佛一瞬间意识到,并不是他们引鬼灵壑的弟子到树林里来,而这鬼灵壑的弟子神神秘秘来到这里,并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对方本来就想来这里,他们只不过是跟来了。 所以,宗云骞瞬间想通的是,就算他们不来,这鬼灵壑弟子也会变成这般模样,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这样的情况是刚刚开始,还是已经有鬼灵壑的弟子已经变成了看这般模样,宗云骞的心越来越往下沉,这一切都说明,师傅早已经料到了这个局面,所以才会将这些告诉居南一? 而且,告诉居南一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居南一是第一次成功进了地牢的人。 宗云骞甚至可以想象,不少的乾道寺法师为了救师傅而被困在地牢之中,再也出不来。 “世子,接下来怎么办?”古道、西风的问声打断了宗云骞的思绪,宗云骞回过神来,那些黑色“泥鳅”已经到了锁魂网的边上。 (本章完) 第590章 二更 第590章二更 “不能让这些东西活着出去。”宗云骞立刻说道,同时已经行动起来,直接按住了锁魂网的边角,古道西风见此,飞快地去帮忙。 “和刚才一样,一条一条来——”宗云骞蹲下去。 可是,对方比他想象的要狡猾的多,瞬间,几条黑色的“泥鳅”已经冲了出来,就要四下里逃窜,宗云骞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那几条泥鳅见逃不走,又立刻聚拢起来,下一刻,变成了有两根手指粗细的泥鳅,朝着宗云骞攻击而来。 其他的泥鳅仿佛得到了指令一般,不再慌忙逃窜,立刻聚集,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如蛇一般的东西,甚至,下一刻,已经变出了一张黑色的嘴出来,直接就朝着古道、西风的手咬去。 “丢开——”宗云骞大喝一声,手中已经又抓了三四条,来不及观察,直接捏碎,迅速从腰袋之中抓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呛人的粉末直接洒在这些蠕动的泥鳅上,顿时间那泥鳅滋滋滋冒出烟气来。 古道、西风的这一放开手,顿时更多的黑色泥鳅跳了出来,宗云骞立刻撒了一把粉末,那泥鳅的速度慢了许多,宗云骞来不及开口,直接下手捏碎,一手一个,一手几个,瞬间地上一片狼藉。 古道西风,想要帮忙,却根本帮不上忙。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那锁魂网中却悄悄地发生着变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宗云骞这边的滚落一地的黑色泥鳅汁水等,古道、西风也快速反应过来,虽然他们杀不死泥鳅,却可以用剑将逃远的黑色泥鳅刺过来,宗云骞立刻处理了。 所以,当锁魂罔慢慢的“膨胀”起来的时候,等膨胀到已经到古道膝盖高的时候,古道这才徒然脸色一变,大叫一声,宗云骞一抬头,一条足有腰粗的庞然大物已经从锁魂网里露出了脑袋,说是脑袋,因为这东西已经和刚才的泥鳅、小蛇完全不一样了。 两只黑亮的眼睛发出邪恶的光,盯着眼前的宗云骞,倒山角的蛇形脸已经与真的蛇没有区别,下一刻,已经突出同样黑漆漆的尖细的舌头,直接朝着宗云骞的门面扑来。 宗云骞双手立刻抓住舌头,那还在锁魂网的身躯一下子掀飞了锁魂网,古道一剑此过来刺偏了,西风正要刺过来,黑色的蛇尾已经朝着他门面甩去。 “砰砰砰——”蛇尾扫过的树干立刻焦黑一片,西风暗暗吃惊,刚刚还准备硬抗来着。 然而,下一刻,蛇尾已经朝着宗云骞卷过来,古道、西风顿时顾不得其他,直接扑了过来。眼见那蛇尾已经缠上来,宗云骞口中飞快地念起咒语,一道金光闪现,直接浮现在男子的周身,蛇尾一触碰到仿佛被火烧到了一般,一片焦黑残留在金光之上,蛇尾立刻弹跳开,而蛇头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见整个蛇疯狂地摆动着,将男子抛到了半空中,下一刻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古道、西风只能看着干瞪眼,却帮不上任何忙。 宗云骞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中的蛇还在不断的变化,顿时知道,事情不能再拖,果断出手,飞快地念动咒语,那浑身围绕的金光飞快地朝着黑蛇身上缠去。 下一刻,黑蛇疯狂地扭动着,原本逐渐变粗的蛇身此刻已经开始瓦解,渐渐的,黑蛇的身上升腾起无数的黑烟,尽管如此,力道依旧大的吓人。 宗云骞不敢松手,尽管被黑蛇的疯狂挣扎撞得七荤八素,宗云骞依旧没有松手。 直到黑蛇慢慢地势弱下来,最后化成了大量的黑烟消散在空气之中,剩下的化作那透明的油水,洒落在树木、杂草之上。 宗云骞站在旁边,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古道、西风紧跟在身边,刚才的那一幕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世子,这东西……”邪门的很。 宗云骞没有开口,再次知道,师傅为何要作出这样大的牺牲也要毁掉这东西了,看来,师傅预料的没有错,而且,恐怕比师傅料想的只会更加严重。 …… “办不成?”居南一意外地看向自己的人,这毒药并不是要他去很远的地方去取,这不二法寺原本就是乾道寺的地盘,所以,要的东西也在这不二法寺之中。 只是,居南一想不通的是,火奕法师并没有说拿这毒药有难度,至少他听到的是没有难度。 “大人,您说的那地方是有东西,但是,我们进去的两人,刚进洞口,就晕了过去,很是邪门,属下用的火把扔进去,火把立刻熄灭,只怕……”侍卫说着。 居南一点点头,应该是有什么术法封着,也是,如果不封着,只怕早已经被鬼灵壑的发现了这处山洞。 只是让居南一想不通的是,火奕法师是提前预料了这一场灾难,所以已经封存了毒药?还有这毒药又为何放在山洞之中。 所以,居南一第一个想到的是找宗云骞一起,谁知道宗云骞一口拒绝,如今看来,宗云骞拒绝,并不一定是因为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划,很有可能是因为这毒药会有别的危害。 “我亲自去看看——”居南一开口说道,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火奕法师说,只有在两天的时间内完成才有用,晚了,就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其他有什么动静?”居南一刚准备走,还是不放心地问守在门口的另外一名侍卫。 “大人,临晚,那鬼灵壑少主去了鬼灵壑弟子的住所处,似乎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只是属下不敢靠近,所以……” “现在呢?” “还在那里——” 居南一微微一顿,下一刻却直接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径是火奕法师给的,他的人既然能够到达,就说明,山洞里一定有东西,居南一带着两个人刚刚走到密林的小路,就看到宗云骞带着自己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见居南一前来,宗云骞已经转身,二话不说,直接就已经到了居南一跟前。 (本章完) 第591章 一更 第591章一更 居南一没有开口问,都是聪明人,此时已经知道了双方的目的。 宗云骞能够站在这里,就说明对方知道这毒药究竟是什么,那么他猜测的不错,宗云骞不仅知道,而且知道,火奕法师口中的毒药,或许不是他字面理解的那种意思。 宗云骞不用猜也知道,只凭一个外人,想要解了山洞里的封印,基本上是不可能。而且,师傅在地牢之中,以他接触的地牢情况来看,这地牢已经封住了师傅的术法,所以,居南一也无法通过师傅的术法进入。 “走吧——”宗云骞率先开口,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而且,这一切,或许要从师傅发现银河说起。 “山洞里的毒药并不是我们乾道寺的东西。”没等居南一开口相问,宗云骞已经自顾自地开口说话。 居南一已经跟着的两人原是火令队的,此时见突然出来的宗云骞,心里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所以,居大人除了他们还留有后手也很正常。 而古道、西风也基本在乾道寺里,所以对于这后山的东西有些了解。 “大约是五六年前,师傅在剑树森林里发现了银河,也是如今的鬼灵壑少主。”宗云骞继续说道。 居南一闻言看了一眼宗云骞,银河少主?他在脑海里想了许多遍,也曾经认真地回忆过关于乾道寺的事情。 当初让他下定决定要将乾道寺灭口的原因,是因为预言,而且他掌握了乾道寺有叛上的证据,当时,他的孩子刚刚坐上那个位置,根本还没有坐稳,自然不能让乾道寺再乱起来,所以,快刀斩乱麻是最直接的方式。 每个朝代更替都被血染红了,就算是现在,居南一也没觉得当初做的有什么不对。 只是,记忆里并没有银河少主,也没有鬼灵壑。 是上辈子,乾道寺已经解决了鬼灵壑,所以才会实力如此弱,这才让他后来有机会灭口? “当时,这为鬼灵壑少主被一种剑树森林的邪物缠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师傅心怀仁慈,出手救下了银河,并且将缠在少年身上的邪物封印在了这后山的山洞之中。但是,这邪物与这位银河少主纠缠已久,想要彻底拔出来已经不可能,但是,师傅当时觉得这少年能够与力量如此强大的邪物纠缠这么久,并且还能活着,说不定有其他救少年的法子。”宗云骞一边走一边说着,但是,他也并没有全部说出来。 师傅在试探这邪物的时候,同时也发现了这东西强大的能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能让人起死回生。 当时,已经命悬一线的景治帝求到了乾道寺,为了乾道寺在南郑国的地位,也为了试验这种东西真实的能力,所以,师傅动了心,效果与他料想的一样,不仅成功地救活了景治帝。 以后的二皇子,师傅为了尝试一种更加有效果的办法,才会有银河到了南郑皇宫以及后来的那些事。 当然,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些,他们绝对不会让银河出来,师傅也绝对不会从剑树森林里将人救出来。 “师傅救了银河,却不想这个举动导致了乾道寺今日的灭顶之灾。”宗云骞苦笑一声,师傅一向都十分在意那个预言,有没有想到,他们乾道寺才是中了这个预言的…… 居南一听到灭顶之灾四个字,心中一震看向宗云骞,上辈子的乾道寺不是死于鬼灵壑之手,到最后也同样是灭门的结局,那是不是说明,不管这一世与上一世有着不同的路径,到最后,都会……殊途同归? “到了,想必你们已经来过了。”宗云骞停了下来,居南一收回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山洞。 这个山洞,他的人已经探了两次,洞口甚至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虽然,从外面看上去,这个山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洞口的那两棵月桂树,也是山上常有的。 宗云骞看了一眼自己的人,也不等居南一开口,直接朝着洞口而去。居南一的人看向居南一,居南一点点头:跟上去。 宗云骞直接走进洞里,飞快地点了一张符纸,那特制的符纸在洞内燃起蓝色的火焰,下一刻,就像是拨开了乌云一般,黑暗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烟雾褪去,宗云骞一步步踏进去,如履平地。 居南一看了一眼自己周围,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却肯定,周围一定有着什么。虽然肉眼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居南一还是感觉到四周汹涌翻滚的气流,但因为宗云骞手中燃烧的符纸不敢靠近,宗云骞一步步往前走着,径直朝着山洞最深处走去。 山洞并不大,狭长而窄,只能由两人并排通过,忽明忽暗的符纸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一样, 突然,宗云骞停了下来,一片漆黑之中,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男子手中的符纸也快烧完了,突然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众人的心猛地一紧,这不是心理作用,而是周围突然间风声鹤唳,仿佛无数的鬼怪在黑暗中叫嚣着,飞舞着。 那两名侍卫不由得朝着居南一的方向聚了聚,无声地透露着紧张,古道随即点燃了火折子,火把下,渐渐的,洞内的变亮了,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口石棺,石棺四周填满了符纸,显得恐怖又诡异。 就是这个东西? 居南一此刻也不局限于毒药就认识中毒药。 “这就是当时被师傅封印的东西,从那银河少主身上取下来的那个邪物。”宗云骞一字一句地说道。 居南一微微一顿,他以为是能够杀死鬼灵壑那些怪物的毒药,如果真是那个邪物,当初就没有杀死银河,如今又怎么确定能够杀死他? 不对,这银河如果真是因为火奕法师活着,那么上辈子,火奕法师又是什么时候解决了银河?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唯一有印象的是,那个曾经的南门过质子暗杀过郑沐元,并未成功,他记得当时,郑沐元的身边的确有一个十分怪异的少年。 至于南门宇有没有杀了那怪异的少年,居南一并不清楚。 (本章完) 第592章 二更 第592章二更 宗云骞知道居南一的疑惑,但是,他想过,师傅想的并不错。 如果真有什么能够解决眼前的危机,那么只有石棺里的东西。 “师傅或许是想通过这东西将毒传开,让体内有这种邪物的鬼灵壑的那些人都中毒而死。”宗云骞慢慢说道,“当初,为了能够困住这东西,石棺之中有剧毒,这么多年,那些毒药已经侵入了邪物的体内。” 宗云骞说完就看向居南一,目光坚定,却又透着一丝的不确定性。 “不过,我并不知道,这东西出来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无法预料,居大人,你决定了吗?” 居南一点点头。 上一辈子里没有鬼灵壑的存在,所以,这一辈子,鬼灵壑也必然会灭亡,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宗云骞突然有些想笑,他是乾道寺的人,这个决定本来就该他来决定,可是现在却要一个外人给他信心,简直是可笑。 笑归笑,宗云骞的动作却不含糊,口中念念有词,火把之下,古道、西风已经飞快地交给居南一等三人符纸,刚转身,石棺上的符纸飞舞而起,随着符纸的飞舞,石棺哐哐哐的不停晃动起来,里面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想出来。 居南一等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不过却立刻明白,火奕法师为什么为让他们来,因为,这册石棺一旦没有了符纸,根本无需他们去打开,里面的东西会自己出来。 下一刻,宗云骞突然后退一步,直接拉着居南一等人藏在了石棺后方,那石棺哐啷一声,石盖被顶破了,一个黑色的东西窜出石棺,在石洞内横冲直撞一番,终于闯了出去,洞内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我们快走——”宗云骞站起身,石棺里本埋着毒药,他们呆在这里十分容易中毒。 此刻的洞内就像是换了一副天地,原来压抑的沉重的感觉一扫而空,甚至能够闻到山中空气的清新,那些被压在石洞内的气体如今也对着怪物的离开一并带走了,现在的山洞就跟寻常的山洞一样。 “快走——”宗云骞再次开口,率先冲出石洞,跟着一道冲出来的所有人,哪里还看见那怪物的影子,只看到夕阳余晖下,一道从洞口一直延伸到远处,整个树丛中间穿出了一个圆形的洞,洞的周围是一圈圈焦黑的树叶。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才深深意识到刚才宗云骞那句话的意思。 …… “少主子,这衣服十分好,衬托着您十分精神。”参长老立刻夸赞道,银河也觉得自己身上的这一件衣服十分好,她喜欢这样的颜色,他看的出来,十分喜欢。 她也喜欢那个位置,银河从来都知道,她不止一次看到郑念如看向晨元殿的方向,甚至十分熟悉晨元殿里的一切。 还有郑淙元,别人看不出来,他也看得出来,她听到郑淙元的名字的神情也不一样,只是,银河不在乎,她对郑淙元的感觉和对比人不一样,就像是她对端王一样。 所以,银河知道,就算是有郑淙元,也不妨碍他留在身边。除了这个,别的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郑淙元不能死,他若你高兴了,可以让他活得更舒服一点,甚至,也可以让他变得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郑沐元可以活,郑淙元一样可以活。 银河微微一笑,淡蓝色的衣衫十分的修身,光滑的衣料柔和了少年的瘦弱,少年的高显得更加的修长,苍白的肌肤如今染上了一层红晕。 他觉得今晚会与昨晚不一样,虽然现在时间不早了,他却一点也不焦急。 “少主子,天色不早了——”参长老心情也好,尤其是少主子再一次控制住了那东西,这就说明,那些东西不足以为惧。 少年难得回应地点点头,朝着屋外走去,云室自然是距离他的院落最近的地方,但他知道,郑念如并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因此,虽然相隔,他故意弱化了侍卫的守护,让她自己的人守在门口。 就算是守在门口,他进出不方面,但这些都是小事。 云娘点了灯,看了一眼屋外,并没有任何人,有些忐忑,一边想着那小子今晚会不会那么冒失地闯进来,一边又想着,不来最好,来了,娘娘也不要给他好脸色看。 云娘刚转身,就看到落在室内的少年身影,顿时吓了一跳,一记白眼翻了过去。 她忘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想来,哪里需要从大门进来,这云室的暗格她白日里发现的就不止一个。 “哎呦——”念夏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中的瓜果扔在了少年身上,下一刻又意识到少年现在的身份。 银河倒是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没想吓他们,就是这个暗门他也是第一次用,也不知道通往的就是…… 郑念如就在跟前,坐在桌子前,雪柳梳着头发,将头上的珠钗小心翼翼地取下来,黑色的长发就一直垂到了腰际,女子并没有回头,不过镜子里就已经看到了出现的少年。 郑念如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甚至连眸子都没有动一下,上辈子吧…… 她觉得活着没意思,郑淙元就算在眼前她也从未真正的得到过。 这辈子呢,她觉得自己也不过如此,这就是冥冥之中已经注定的? 身后的少年已经一步步靠近,郑念如突然笑了起来,就像是突然之间绽开的花,绚烂、娇嫩地转过头,目光由上而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比起上辈子的那些记忆,少年除了瘦弱一些,其他都是极佳的。 银河的心一瞬间落了地,很歉意地看了一眼拂冬与雪柳,又有些不安地想要再靠近一些,又不敢。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少年立刻说道,跟着慌忙上前一步,就要拉起郑念如。 拂冬就要开口,已经快睡下了,钗珠都解了,刚有了睡意…… “好啊——”郑念如微微一笑,这地方她还真没来过,自然好奇,更想知道,少年究竟是什么办法能够困住郑淙元的。 云娘看了一眼,默默地递上披风来,整张貂毛内里的披风,将郑念如直接裹了起来。 少年拉着郑念如就要走。 “去哪里?”郑念如随意问道。 “一个好玩的地方——”少年很有自信,她一定会喜欢那里。 (本章完) 第593章 一更 第593章一更 拂冬、念夏连忙跟了上去,云娘一把拉住。 “杏雨快跟着,杏雨——”回头出点什么事,你们两人不行。 杏雨连忙跟了上去,少年根本就没打算她们跟上来,直接从密室出去了,云娘连忙推杏雨跟上去。 愣着干什么,娘娘要是有什么,就指望你了。 眼见人走,屋内立刻恢复了安静,拂冬、念夏依旧不放心地看向密道的门。怪不得将娘娘安置在这里。 没等她们喘口气,门外传来敲门声。 云娘几人差点没吓得跳起来,这个时候谁还来? 念夏狐疑地看向门口。 “娘娘,臣有事禀报——”居南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拂冬、念夏顿时慌张地看向云娘,怎么办? 云娘一挺胸膛,怕什么,她们……心虚什么? “居大人,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娘娘已经睡下了。”云娘回道。 居南一闻言,看了一眼跟前依旧关着的门,心沉了沉,他此刻赶过来,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他并没有把握,万一有什么变故,他可以第一时间确保郑念如的安全。 而且现在天色虽晚,但是郑念如在这个年岁的时候,并不会这么早就睡,相反的,精力好的出奇,若不是为了保养肌肤,只怕睡的会更晚。 所以,这个时辰,郑念如是不会睡的。 “臣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需得与娘娘亲自说。”居南一再次开口,直接挡了对方再找借口,目光微沉,看守的人都是死的么? 就算是看不到人,难道也不确保娘娘时刻都在院子里么? 屋内的人更急了,这居南一怎么油盐不进。 “有什么比娘娘的休息更重要,居大人真有事,明日一早吧。”云娘走到门口,隔着门,“大人,娘娘为什么不见你,你该清楚的。” 居南一闻言猛地抬头,心狠狠地一沉,一瞬间差点被云娘的话带偏了节奏,试图用这样的理由让他离开? 只是云娘的本事他见过的,而且云娘跟着郑念如时间最久,为了了解郑念如,他也没少在云娘身上下过功夫。 而云娘现在的话虽然说的波澜不惊,但是最后两个字微微轻了,明显底气不足,云娘心虚。 云娘心虚什么?她为什么要心虚? 居南一几乎站立不住,该死的,她为什么要心虚。 门外没了声音,云娘顿时松了一口气,难不成居南一还敢硬闯不成,如今再怎么说,娘娘的身份还在这里。 再等了一会,云娘终于放下心来,挥挥手,让拂冬、念夏该干嘛干嘛去,云娘也转身准备走。 门突然齐齐地开口,刚挪步的三人顿时吓了一跳,转过身来。 门没关?谁没关? 不是,这还没睡下,谁关门呀? “居大人你要干嘛?”云娘理不直气却壮,立刻开口,跟着就看到居南一目光看在了床榻的位置。 云娘顿时心虚了,门没关就算了,床缦也没放下来,一眼就瞧到了底。 这能怪她们么?这居南一根本就没给她们准备的机会啊。 “娘娘去哪了?”居南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看来他的怀疑没错,哪里是没错,根本就不要动脑子就能知道去哪了? 云娘被问的发虚,可是气势上却不能虚,虽然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不代表云娘没处理过事情啊,呼吸间心态已经平静了下来,这一平静,云娘反而不急了。 她遇到的事情还真不少。 “居大人是问娘娘去哪了?”云娘不是反问,瞬间拿捏住气势的一方。“娘娘去哪了,居大人心里没数吗?又何必把事情弄的这么难堪!” 居南一嘴唇颤抖着,他不想听这些话,什么叫难堪? 什么叫难堪? 明明…… 他的人一直在外面。 “云嬷嬷,我的人一直在外面……”而且,他分明说过,她不必…… 云娘看向居南一,怎么,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怎么,居大人,娘娘到不二法寺,为什么而来,居大人不知道吗?是我们娘娘能拒绝的么?”云娘立刻说道,一句接着一句,不给居南一翻身的机会,休想将这帽子扣到我们娘娘头上。 居南一脸色发白,浑身发抖,他跟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老妇人在这里纠缠什么。 郑念如到底去了哪里。 “居大人,别忘了,这事情……” 居南一一把抓住云娘的肩膀,力量几乎让云娘的肩膀折了。 “居大人……” “云嬷嬷,你告诉我娘娘去了哪里?此事关乎娘娘的性命,你若再不说,什么都晚了……”居南一一字一句说道,她跟那个人在一起? 如果在一起,那么他们从山洞里放出来的东西,第一个要找的一定是那个人…… 云娘脸色一变,顿时气焰全灭了,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居南一,什么,什么意思? 但是云娘不敢问。 “我,我不知道,娘娘被那银河少主带着从,从……那里……”云娘指着密室的门,居南一扔下云娘等人,立刻转身就朝着密室而去,留下屋内惊恐不安的三人。 “嬷嬷,娘娘她……”会不会真的有事? 云娘摆摆手,愣着干什么,追上去啊。 说着,顾不上肩膀的疼痛,跟着一并追了上去。 …… 出了密道,就是到了不二法寺整个的山腰上,虽冬日寒冷,但草植厚软,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雪地上一样。 “就是这里?”郑念如看着漆黑一片的眼前,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还冷,不如在屋内呆着。 “不是这里,这山中有一处温泉,窝在山洞之中,泉水干净且暖,就在前面不远处。”少年说着,拉住郑念如就朝前走去,果然如少年所说,走出去几百步,就是一个十分爽利得山洞,不似其他山洞那般杂草荒芜,还没走到洞口,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股暖意。 “到了——”少年还是小心地拨开洞口为数不多的几根杂草,这才让郑念如进来,一进去,洞口里豁然开朗,少年熟练地燃了火折子,郑念如这才发现,山洞里也十分干净,显然经过仔细的整理。 (本章完) 第594章 二更 第594章二更 “喜不喜欢?”少年转头,眼眸子里闪着光,笑容瞬间感染了郑念如。 郑念如点点头,是真喜欢,这样天然的温泉,她的确没有抵抗力。 少年就知道她喜欢。 “这里的温度最合适,你摸摸——”少年先蹲下身,面前天然形成的水池虽然形状随意,但是水池之内十分的干净,经过十分细致的清洗,露着石头天然的纹路。 郑念如跟着蹲下身,听话地摸了摸,少年的心意的确诚意满满,郑念如转头看向少年。 所以,少年所求…… 郑念如有些不理解的是,她至始至终并没有将银河放在眼里,高兴的时候逗弄都能,不高兴的时候晾在一边,敷衍的神情从未掩饰过。 所以,少年到底所求什么? 是年少不知情因何而起? 还是,就是这么个类型,就喜欢这样子对他的? 郑念如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见过的男子多了,郑念如自然清楚一些,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自己经历过,根本就无从理解。 就比如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郑淙元,生死都执着郑淙元,明明她也有十分好的选择。 比如上辈子的居南一,如果不是她突然起兵,偷了居南一的兵符,即使兵乱,她相信居南一也能护她一辈子的周全,她也能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所以,是她执着。又比如这一世。她也可以有别的选择,从一醒来,她也想过要放弃,可是,渐渐地,她认清了自己,是丢不开放不下。 所以,她与眼前的少年又有什么区别。反而是银河比她更加的豁达与通透,甚之在掌握了主动权,也从未以身份压着她。 寒气早已经被驱散,郑念如自己解了披风,少年两年接了,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齐腰深的温泉池水上蒸腾着烟气,不等郑念如自己动手,少年已经去解衣带,直到只剩下一身白色的单衣。 果然如少年所说,池水的温度决定着一个温泉池适不适合沐浴,而且,每个人适应的温度都不一样,或许对于你来说正好的温度,在别人那里就或冷或热,而这个温泉的池水温度的确十分适宜。 “我想让郑淙元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郑念如开口,声音平静,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仿佛说着家常一般。 甚至,郑念如看都没有看少年,伸出手臂在池水里轻轻划着。 少年微微低头,晕红的鼻尖滴下一滴水滴来,在水池里荡出一圈波纹。 “只要你想,都可以——”少年鼓足勇气抬头,看向郑念如,下一刻,心狠狠地一跳,女子一头长发随意地散在水池的池边,漆黑如墨,润泽着烛火的光。 “你能做到?”郑念如挑挑眉,事情比她想象的好像更简单啊,而且少年回答的没有半点犹豫。 少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没杀他,只是假象而已,你喜欢的东西,我怎么会去动。”少年慢慢地说着,居南一的起死回生救活一说,只是一个借口,甚至郑淙元也根本没有受什么大的伤口,一切只是表象而已。 郑念如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动少年话中的意思,人已经靠过去,停在少年的跟前,抬起头,乌发散在水池中,犹如水妖,双眸淬着勾人心魄的亮泽。 “我喜欢的?”郑念如再次重复道,“你会愿意?” 郑念如也不确定自己要问什么,在她的意识里,郑淙元不会愿意,居南一也不会愿意,甚至当成一生的耻辱,少年愿意? 甚至愿意救郑淙元?郑念如觉得自己听错了,或者就是想错了,有些想笑。 少年却一把抓住郑念如的手,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不在乎,他曾经无数的记忆,都是剑树森林里的一切恐怖的东西,在乾道寺的时候,他们也如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只有她不一样,会对他笑,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人,不会防备他。 “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喜欢,我不会动郑淙元一根毫毛。”这话,少年早就想说,一直想要告诉她。 郑念如皱皱眉,少年的手已经抚上她的额头,不愿意看到她皱眉,她就该走在那个位置之上,所有人都进不了她的眼里才好。 “银河——”郑念如愣愣的,“你所求的就是我高兴?” 郑念如愣愣地开口,只要她喜欢么?或许,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与郑淙元之间的感情,郑淙元就好像那一束照进她生命里的光,没有了郑淙元,她觉得整个天都是暗淡的,没了太阳的滋润,她这朵花儿一定会随着枯萎,活着也只是虚度光阴。 可是少年呢,明明他可以提更多的要求,也不见得她不会答应。 毕竟,她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况且对方是银河,她也并不讨厌。 杏雨站在洞口,她来的晚,纯粹是娘娘和银河跑的太快,赶到的时候已经进了洞内,她自然不好再跟着进去,只守在洞口。 然而,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人影在洞外不远处晃悠。 杏雨皱眉,明明是要找个隐蔽的地方,怎么又让人跟来,是银河的侍卫?怕他不安全? “真不能等,出事了。”宿长老就要往里面闯,参长老一把抓住,咬牙切齿。 “什么大事有少主子的事情重要,有鬼灵壑将来的继承人重要?”有本事,你找到那女的,连少主子的房门都没进得去。 “这次真不一样,真是大事。”宿长老一脸焦急,“真不一样,与先前的不一样。” “还能变到哪里去,少主子的本事你不也亲眼瞧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参长老才不愿意放开,这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有如今这样的局面,而且又是关键时刻,这个时候,破坏了少主的好事,他们谁也别想见明天的太阳。 “参老二,你清醒点,真出大事了,不少乾道寺的弟子亲眼瞧见了。”宿长老声音立刻高了两分,打算就算闯不见去,也要让洞内的少主子听见。 (本章完) 第595章 一更 第595章一更 参长老一把拉住宿长老,神情焦急,并不退让。 “你不想活了!”参长老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时候,就算是他闯进去,都没有半点把握,宿长老这个时候闯进去,若是少主子不高兴,说不定直接动手,到时候,他们这么长时间培养出来的好感都全没了。 宿长老闻言,他们活到这个岁数,虽然在鬼灵壑带了半辈子,但到底经历了许多,哪里不明白,尤其是,银河少主到底与壑主的性子有些相像,生性狠厉,看人的命如同草芥一般。 “又有两人出现了连鬼的症状,只怕少主子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宿长老顾不得别的,立刻说道。 参长老已经隐约猜到是这回事。 “就没有别的办法?”参长老眉头微皱,“等一晚上或许……” 参长老突然住口,看向宿长老。 “不,你把人带到地牢去——”参长老立刻说道,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宿长老闻言一愣,去地牢干嘛,下一刻顿时想起什么,立刻点点头,转身就走,说句话都觉得浪费功夫。 参长老见人走了,但是心中依旧忐忑。 乾道寺的那些人满口仁义道德,为了苍生,他们的术法又能干净到哪里去。不过是一样的里子。 “居大人,居大人,你想清楚!”云娘连忙说道,追上前面的居南一。 这密室怎么这么长,还不到头? 居南一不想听,他已经足够冷静,他若是不冷静,就不会把人带到这里来。 他说过,只要给他两天的时间,两天足以让他看清事情的关键所在。 云娘见说不动,一把拉住居南一,居南一不想停,拂冬、念夏一急跟着去拉。 “你们,你们……”居南一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有你们凭什么…… 几人一个踉跄,顿时间豁然开朗,一起拉扯着已经跌跌撞撞地到了一个更广阔的的地方。 云娘一愣,这,这是出了密道? “居大人,我知道您的心思,只是,只是您也理解理解我们娘娘,我们娘娘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皇上啊……”云娘本不想说这些,可是眼见着不说不行。 居南一想说什么,却发现他现在的身份,什么都不好说。 居南一很快就发现另外一件事,出了密道,根本就没有郑念如的身影,郑念如根本不在这里? 云娘、拂冬等人也发现,这,这里不是到了山上,娘娘这是去哪了? 居南一见三人不像是骗他的样子,而且刚才神情紧张,分明就是认为郑念如就在这里,居南一冷静下来,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不二法寺的地形图来,这地形图他已经看过很多遍,按照记忆里刚才的路线,他大体知道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 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居南一想起这里的山中似乎有几处隐秘的温泉,顿时有了猜测。 而这个猜测让他刚刚的冷静一下子烟消云散。 温泉?居南一冷哼一声,那鬼灵壑的少主是有多用心,连这个都知道,而且,现在的郑念如根本还没有表露出来,因为除了别宫之中,皇宫内并没有,以现在郑念如的身份,接触不到,自然更不会谈上喜欢。 居南一下一刻就有了定论,抬脚就朝着左边的一条小径而去。 “居,居大人,你去哪里?”云娘一愣,刚刚松了的一口气,又紧了起来,刚才没看见娘娘,云娘以为,居大人会就此罢休。 云娘来不及想,提脚就跟了上去。 …… 黑夜之中,鬼灵壑的人形色匆忙,几人抬着一个不断扭动的黑影子,急急忙忙行走在山中。 “快,快,快——”黑暗中,仓促急迫的催促声,几个身影的速度就更快了,那肩膀上扛着的人扭动的幅度更大。 “嗷嗷嗷——”黑暗中,催促声中又夹杂着几声吼叫,这种叫声不像是人传出来的,可是,这声音正是从几人肩膀上扛着的东西发出来的。 “快点——”走在最前面的人又催促着,看了一眼身后鬼灵壑弟子身上的东西,脸上有了一丝惊慌。 刚才,他在山洞里,是亲眼见到了恐怖的那一幕的,现在少主子不在,他们定然控制不了,若是在半路上出了事,他们指不定就是下一个。 “嗷——”别扛在肩膀上的隐约还可以看出是一个人,但是已经完全没了神智,疯狂地挣扎着要从四人的肩膀上挣脱。 那四人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也不用前面的人催,恨不得飞起来。 “到了,到了——”眼看着地牢就在眼前,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耽搁,立刻朝着地牢奔去。 “长老——” “都来了?”宿长老还是不放心。 “都到了,还没有发作。”弟子立刻说道,那两人一到地牢,浑身的动作立刻变迟钝了许多,身体的状况也缓了许多,看来,宿长老说的不错。 “去看看。”宿长老还是不放心,这地牢是少主子亲自布下的,里面充满了那种邪恶的能量,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鬼灵壑弟子的发作。 可是,能压制多久,会不会物极必反,反而让这些人发作的更快,他们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长老——” “长老——”地牢里已经有不少鬼灵壑的弟子,此刻都纷纷望向宿长老。 宿长老点点头,目光从一进来,就在众人围着的两名鬼灵壑弟子身上。 “长老——”两人此刻的神智也清醒了一些,他们知道连鬼的情况,也知道,少主能够救他们,因此没有那么紧张。 只是,少主子怎么还不来? “你们放心,少主子一定会救你们的。”宿长老见两人一脸希翼的目光,都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只能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果然,这里能够压制。” 宿长老说着,看了一眼四周,就算是他,也感觉到这空气中浓郁的气息,让他体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什么东西要脱离他窜出来。 然而,这些鬼灵壑弟子却有完全是另外一种状况,他们一进入这里。 宿长老看着守着地牢的鬼灵壑弟子,眉头皱了皱,神色和行动都僵硬了许多,这是为什么? (本章完) 第596章 二更 第596章二更 宿长老想不通,为什么? 他们修习的都是少主子的术法,按道理,这些人应该与他一样的感受,也应该在这样的氛围里更加的如鱼得水。 可是下一刻,一个念头突然间在他脑海里慢慢地形成。 这些能量…… 宿长老突然想到,这些能量,这地牢之中越来越浓的能量,或许不全是少主子的,极有可能…… 宿长老看着站在身边的这些弟子,行动变得十分缓慢的弟子,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地牢中的能量会吸收了弟子身上的…… 宿长老想起少主子每日都让鬼灵壑那么多弟子看守在地牢里,除了看守这里的人,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 “长老——”身旁灵山轻声喊发呆的宿长老,宿长老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灵山。 “师傅,你看,好像不动了。”灵山目光看向地上的两人,地上刚刚还动的厉害的两人,此时已经呼吸平稳,渐渐地像是睡了过去。 宿长老点点头,刚才他猜的或许并不是没有道理,这里可以吸收这些弟子身上的能量。 地牢里刚刚缓一口气,而这时,又有两名乾道寺的弟子闯了进来,神色十分焦急。 “长老,不好了,又有两名弟子……,两名弟子……” 宿长老立刻知道,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立刻打断了来人的话。 “快,将人抬到这里来,灵曲,快,你带着人去,只要发现有情况的,立刻将人抬过来,少主子也会尽快赶到……”宿长老飞快地吩咐着。 鬼灵壑的弟子立刻窜出去几人,冲向黑暗之中。 “长老——” “不要怕,少主子已经说了,这是修习术法比经过阶段,连鬼的情况是我们一时不查,错过了,不过,少主子还是尽力将人救了回来,此时,又有这里压制着,必然不会再出事……”宿长老转头说道,这些天,鬼灵壑的弟子之中,稍微还清醒的,自然对眼下的情形很担心,各种传言也渐渐的起来。 宿长老的话顿时让鬼灵壑的弟子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而且,他们亲眼见到连鬼被救活了,当时那个样子,竟然少主子都能救活,这就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 “你们不必担心,这些日子以来,你们也看到了少主子的实力,我们鬼灵壑在少主子的带领下,终于摆脱了在鬼灵壑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我们一定要相信少主子。”宿长老继续说道。 “是,弟子们一定拥护少主。”弟子们立刻齐声说道。 黑暗之中,似乎听到外面动静的火奕法师突然转头,看了一眼黑暗之中的外面。 “师傅……”见已经半天没有动的火奕法师突然转头,关在旁边的羽生法师见此有些惊讶。 “师傅是不是也听到外面的声音了?”羽生法师立刻说道,他听到嘈杂的声音,似乎是鬼灵壑的弟子,但是这样多的人似乎很少见,而且,鬼灵壑的弟子在地牢之中是什么状况,他们已经观察了一段时间,这些人几乎已经成了傀儡,而外面的声音也不像是看守的鬼灵壑弟子所能发出来的。 “师傅,你说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已经有人开始……”羽生法师没有因为自个师傅没有回答,又接着问道。 黑暗中看不清火奕法师的神情,火奕法师却急于知道自个师傅的神情,这件事情他都能看出一些,师傅定然看出来了。 这地牢之中的能量越聚越多,这不是好事,而且,这些东西因为越聚越多,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些东西慢慢地有了神智,仿佛将鬼灵壑这些人的神智都吸取了去。 火奕法师却不回话,从他一侧照过来的火光,清晰地看出火奕法师脸上的紧张,对,他是感应到了什么,却不是地牢中的,而是在地牢之外。 他对这东西有着莫名的熟悉,他曾经十分认真地研究过这东西几年,最后,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这东西,这才将其封印起来。 这是说明,那位居南一已经成功了吗? 已经成功地解除了封印了吗? 可为什么,解除了封印,他依旧忐忑,既希望现在的局势有改变,可又怕那东西一但出来将不可控。 他对居南一说出这个计划,并称之为毒药,一是因为,居南一并不一定能够接触那封印,所以,成不成事就看天意了。 所以,这是天意如此? “师傅——”羽生法师见自个师傅不开口,也不并着急,这些日子以来,他努力地想与自个师傅交谈,早已经习惯了师傅的沉默,可是,羽生法师却法师,师傅已经越来越沉默,有时候半天都不开口说一句话。 “来了,来了……”地牢洞口的那一间最大的地洞里,此时又匆匆进来了不少鬼灵壑的弟子,与先前一样,扛着的人浑身绑满了绳子,此时已经完全没了理智,张着嘴咬着绳子,就连自己的手臂也不放过,已经咬下来几块肉,血腥味充斥着地牢之中。 然而进来的人安静得也很快,几分钟的功夫,气息已经减缓,安静地睡了过去,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宿长老亲眼看到那些人身上的能量缓缓地融入地牢之中,慢慢地漩涡流动了起来,隐约可听见低吼的声音。 下一刻,宿长老浑身一个激灵,一定是他幻听了,怎么会有声音。 “来了,来了——”洞外又抬进来了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宿长老又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顿时眉头一皱,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怎么人越来越多,他今日下午与参长老仔细查看了几个症状明显的,应该不超过四人,可是现在,已经有了六人…… 宿长老心里隐隐有些不妙。 “还有吗?” “长老,还有两人,已经出发了,这六个人虽然症状轻一些,但是发作的比刚才的两人更快了……” “还有两个,突然发作了,我们也没等,直接抬过来了。”灵山说着已经从地牢外走进来,指挥着鬼灵壑的弟子将人有序地摆在地上,嘴上虽然没有说,看向宿长老的眼神有些迫切。 少主子还不来吗? 如今已经这么多人了,少主子怎么还不来? (本章完) 第597章 一更 第597章一更 先前稳住了众人的宿长老此时也觉得有些忐忑了,参长老承认他会尽快让少主子过来,可是现在,被抬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宿长老越来越着急,仿佛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可是,宿长老却十分相信自个少主子的,他不是麻木的相信,而是少主子的天赋十分的惊人,有壑主的天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除了能够控制鬼影的特殊体质,更有能够控制比鬼影更加另外的东西的体质。 鬼灵壑的修习与乾道寺有着很大的区别,鬼灵壑依靠的鬼灵壑的那些连接在地府的黑暗力量,这种力量只有壑主这种体质的才能引出来,慢慢地成为他们鬼灵壑弟子修习的能量,然而,这种修习有一种十分大的弊端,那就是所有人都离不了鬼灵壑,因此才有了鬼影的出现。 这种以黑暗的能力加入神智炼制的鬼影,既可以成为鬼灵壑弟子修习时的血袋,自身也是一种十分强大的武器,实力强大。 只是,光是鬼影就已经耗尽了壑主所有,甚至,在走火入魔之后,这几年已经是日渐光下。 他们他们迫切寻找少主子的原因,也是因为只有少主子才会有壑主的体质,才能为壑主分担鬼影对壑主的影响。 所以,这个时候出现的少主子,以一种更加强大的能量,能够代替鬼影的东西出现在鬼灵壑面前,更能够轻易控制鬼影,这无疑让鬼灵壑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宿长老自然相信少主子,毫不怀疑。 “长老,弟子发现不少人突然间发病,十分快……”说话的灵雨看着宿长老,神色有着担忧,隐隐地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情。 宿长老看向灵雨,对方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也是可信之人,宿长老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拉住对反的胳膊。 “你去瞧瞧,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灵雨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如果这是人为的,有人故意为之,那么又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师傅,您去哪?”灵雨见要走的宿长老,没来得及点头,连忙着急问道。 “灵山、灵合,你们守在这里,安置这些人,我去去就来。”宿长老看了一眼另外两名弟子吩咐道。 “师傅放心——”两人立刻开口。 宿长老片刻不敢耽搁,但是灵雨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只是喊少主子过来的一个十分好的借口,有人暗中捣鬼。 然而,宿长老前脚刚跨出地牢,突然之间,一阵阴冷的风猛然朝着他门面袭来,宿长老顿时眼神一眯,立刻感觉到这阵风中有不同的东西。 宿长老站定不走了,对面有东西,有什么东西正飞速朝着这里过来。 …… “居大人——”杏雨猛间站在洞门外的人,顿时浑身冰凉。 洞里很暖,暖气一阵阵冒出来,犹如春日,可是杏雨只觉得冷,此刻更是双腿打颤,居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洞里现在什么模样,杏雨自然有些清楚的,不,现在这个情形,居大人肯定不能进去,就算是杏雨不清楚男女之事,也知道,现在居大人不能进去。 居南一面色铁青,隐约听到水的声音,洞内是什么情形,他不需要猜,上辈子的画面足以脑补一个具象来,甚至,因为人的不同,这银河少主可以比那些货色更自甘摆低了身份。 他为什么看不出来,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看的出来,亲自来接,不正是郑念如最受用的做小伏低的那种姿态?! 居大人胸膛起伏,没有闯进去是他最后的倔强。 郑念如看向洞外,刚才好像是杏雨的声音,依旧守在池边的少年不悦地转过头去,他已经足够克制,甚至白天他都刻意避开云室的方向,难道晚上也不得安身。 “你若喜欢,我让人将这里修缮好,等你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让你更满意。”银河开口说道,手在池水里,那浮起来的长发时不时触碰着他的手背、手指、手腕,心痒痒的。 少年不急,更不敢急,他要等,就像那一次,她高兴的时候,那明媚意动的模样比其他更重要。 郑念如依旧看着洞外,她似乎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有些耳熟,只是,跟来的只有杏雨,她还不急,有些事情她没想好,她要的条件少年也没有完全满足,是他的人? 少年顿时有些烦躁,不是他的人,就算是他的人,此刻也是该死。 而且,他的人也不敢这样上前来,就是找死,那就是她的人。 “居大人,你不能进去—”杏雨坚定地挡在了居南一的跟前,居南一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更觉得当年的杏雨死的不冤,甚至拂冬、念夏都死的不冤,郑念如到最后那样的地步,都是她们纵着,任由她肆意妄为,就和现在一样。 “让开——”居南一冷声说道,不退步,这个时候让他退步,不如拿一把刀插在他心口上得了。 这时候,不用郑念如开口,银河也听到了,面色一沉,不是郑念如的人,少年转身朝着洞口走去,看到居南一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冷哼一声,管的够宽,不过,银河也没有多想,毕竟如今的局面,是眼前的男子主动帮忙争取的。 居南一看到银河的第一眼,脸色已经黑沉欲滴,不过却第一时间看到少年衣衫十分齐整,一时就如同得了一口气。下一刻,又觉得自己可笑,十分可笑,如今他连出面的勇气都没有。 “居大人有事?”少年冷冷地开口,不过目光看在居南一身上,意思十分明了,没事快滚,有事也快滚。 居南一刚刚透过一口气,此时也知道,如今只是他出现的及时,导致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这一辈子,他这样辛苦谋划,却也取得眼前的这般境地?! 居南一冷冷地看着少年,并没有开口,她在里面?她就如此坦然地在这里?她的心在哪?到底在哪? 少年微微皱眉,什么意思?居南一为什么不走? 他什么意思? 少年顿时有些不悦,就算他是居南一,也也没看在眼里,就算是不能一刀杀了,但是教训教训也是可以的。 (本章完) 第598章 二更 第598章二更 少年上前一步。 “居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他最后的耐心。 “银河少主——”居南一开口,没打算退让—— 可就他开口的一瞬间,少年眉眼一皱,顿时看向远处,下一刻少年突然飞了出去,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居南一微愣,但并没有过多去猜,鬼灵壑现在处于的境地还不足以让那银河少主如此悠闲。 杏雨目瞪口呆,现在怎么办?她想进去看自个娘娘,可是居大人拦在洞门口,那眼神要杀人,她有些不太敢。 居南一这才回过头来,冷眼看着杏雨,到底没有他发脾气的立场,也知道郑念如这人,就是一只刺猬,见不到不顺着她的任何事,他没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再栽跟头,居南一唯一恨的是,那些记忆来的太晚,他的时间不够,他醒悟晚了,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改变这一切。 所以,他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还不去服侍你们娘娘出来。”居南一开口,杏雨这才赶紧冲了进去。 郑念如并不想出来,她还没泡好,尤其这辈子她还没有日日能泡到温泉的条件,不比上辈子,居南一从君山引了温泉水到皇宫之中,可谓是一项大工程,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 “银河呢?”郑念如问道。 “娘娘,银河少主突然走了,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杏雨回答,她看到的就是这样。 郑念如点点头,怪不得居南一追来了,这是担心她的安危? “娘娘,再泡一会?”杏雨忐忑地问道,虽然她觉得居大人不会有这个耐心。 “不了。”郑念如没了兴趣,没觉得居南一出现在这里她有什么好尴尬的,这辈子,她有没有嫁给他,而且,那日摸进她床上的是居南一,又不是她主动,所以尴尬的自然不应该是她。 “出了什么事?”居南一还在发愣中,只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愣愣地仿佛听到她的声音,一时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要干什么?居南一突然不是愤怒,而是茫然。突然有一种醒悟般的,就比如她与他的相处中,她更多的是无所谓。 无所谓么?所以,不管是他,还是银河,都无所谓么? 郑念如走了出来,看向居南一的时候,面前的居南一茫然地回过神。 “应该是出事了。”居南一极力地稳住心神,难掩的落寞,为什么无所谓,如果是郑淙元呢? 上辈子,居南一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如果是郑淙元呢? “不跟上?”郑念如已经走出去了,见居南一没有走的意思,有些诧异,追到这里不是来保护她的么? …… 宿长老被这强劲的力道吓住,下意识的认为是有什么十分厉害的人追到了这里,毕竟乾道寺也是卧虎藏龙,只怕还有高手。 “灵山——”宿长老立刻大喝一声,身后几名灵字辈的弟子立刻冲了上来。 “长老——”还没问,就听到黑暗之中,一种呜咽如鬼嘤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顿时看向黑暗之中。 “去看看——”宿长老定了定心神,别自己吓自己,就算鬼灵壑现在出了点事,不过还有那么多的鬼灵壑的弟子来,实力恐怖,释放出来的能量更恐怖,就算是来了什么乾道寺的高人,他们也足以应付,而且,少主子不是还在。 灵山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人,两人慢慢地朝前走去,面前黑漆漆的灌丛随风摆动,变幻莫测的形状,带着风的呼啸。 就在两人要走到灌木丛处,从灌木丛后突然冒出来几个人影,肩膀上还扛着一人。 “哎呦——”两方不备,撞在了一起,灵山眼疾手快扶住了对方。 “灵山师兄,快吓死我了。”鬼灵壑的弟子立刻说道。 灵山怪异地看了看这几人身后,却没有着急开口。 “刚才是你们几人?”灵山开口问道。 “不是我们是谁?我们来往两趟了,又多了几人,索性我们两人抬一个就先赶过来了……”说这,那人肩膀上的鬼灵壑弟子发出怪叫声,不断地扭动着。 “灵山师兄,不说了,先把人送进去……”那鬼灵壑弟子立刻说道。 灵山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看来是他们太紧张了,草木皆兵。 灵山还是警惕地将灌木丛查看了一番,什么也没有,这才转身,准备去回禀宿长老。 “宿长老,除了他们,再无他人……”灵山一边说着,刚转身走了两步,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眼前自个师傅——宿长老已经飞起,眼神惊恐地朝着他扑过来。 而同时,灵山再次听到那怪异的鬼嘤声,惊骇之下正要回头,突然间,一道刺眼的光突然刺来,没等他反应过来,灵山已经站定了,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血,从他的胸膛喷出来,喷洒的力道将他真个人向后倒去。 宿长老来不及说话,真个人飞向黑暗之中,一道十分快而坚硬的盾障还是晚了一步,只能中途直接甩向敌人。 然而,这宿长老用尽全力甩出去的盾障就像是扔进河水中的石头,甚至连半点水花没没有惊起,宿长老一愣,不可能。 对方不管什么人,也不可能直接秒杀他…… 下一刻,宿长老骇然地抬头,黑暗之中,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的确不是人,宿长老缓缓地抬起头,再仰起头,这才看到黑暗之中两个猩红的眼珠子。 这…… 这…… 是什么? 宿长老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身后已经跟着宿长老冲出来的鬼灵壑的弟子此时也顿时刹住身形,可根本刹不住,摔倒在地,不顾一切地连滚带爬而去。 宿长老脑袋已经不够用了,可是,这东西的气息为什么这么熟悉? 宿长老慢慢地后退,此时,这才看清出现在他面前的“怪物”的全貌,一个黎黑如墨,只有一双猩红眸子的怪物,怪物很大,足有两三人的高度,那怪物浑身都是如墨水一般的黑色烟气,不断地滚动着,随着怪物的动作,所到之处,树木、草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焦炭,纷纷洒落。 “长,长老——”鬼灵壑的弟子声音带着恐惧,他们,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宿长老在最前面,强力按住心中的恐惧,这东西的气息很熟悉,这种熟悉让宿长老迷惑,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东西邪恶至极。 下一刻,那黑色的“怪物”终于动了,突然一伸手,宿长老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飞了出去。 (本章完) 第599章 一更 第599章一更 “师傅——” “长老——”鬼灵壑的弟子冲了出去,可是,还没有冲到前面去,那黑色的怪物已经席卷而来,带头的几名鬼灵壑弟子和宿长老一般飞了出去。 然而,他们并没有宿长老幸运,能完整的飞出去,有的双脚还在原地,飞出去的只是上半身,还有的,头与四肢四分五裂。 鬼灵壑的弟子们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只是恐惧已经让他们肌肉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庞然大物朝着他们慢慢地靠近。 所有人此时脑海里只有宿长老飞出去的那个场景,宿长老都不堪一击,他们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了这东西? 怪物也不着急,在卷飞了几位鬼灵壑弟子之后,并没有着急向前,黑暗之中,谁也没有看见那掉落一地的残骸之中,黑色烟气慢慢地融入了怪物的烟气之中,怪物悄无声息的变大着。 鬼灵壑的弟子后退着,已经退到了地牢的门口,挤作一团,堵住了洞口也不自知。 而就在这时,猛然间,地牢之中传来一阵阵怪叫声,那些被抬进来的鬼灵壑弟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大声嚎叫嘶吼着。 门口的人顿时慌措回头,恐惧的一幕正在他眼前发生着,那地上的即将发作的鬼灵壑弟子此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滩黑水,从四肢开始,接着整个身躯都浸在了那一滩黑水之中。 “啊——”最先尖叫起来的鬼灵壑弟子不顾一切就朝着地牢深处逃去。 在关在地牢里的人,此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有的乾道寺法师已经艰难地挪到了地牢口,想要看清楚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师哥,是不是来救我们的人?”一名乾道寺的法师问向隔壁牢中的羽生法师。 羽生法师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师傅身上,并没有注意外面的变化,而现在,师傅似乎更加虚弱了,已经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睁开眼睛了。 “师傅,外面有情况——”羽生法师急切地说道,外面果然有情况,而且似乎是好的情况,鬼灵壑出事了。 而且鬼灵壑不管出什么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力的。 “师傅,说不定我们发出去的求救消息,有人看见了。”羽生法师更急了,他们也不是半点希望都没有,还有云骞师弟,还有其他的法师,师傅临走之前不是在乾道寺留下了求救…… “不急——”火奕法师开口,羽生顿时欣喜,连忙抓住了铁栏,想要看清楚自个师傅的情况。 火奕法师已经转过身,看了一眼黑暗之中外面的方向,这一步走的对不对他没有数,那个东西出来了,是真真切切出来了。 是他小看了居南一的能力。 “师傅,你听……”羽生法师也发现了,外面的确出了事情,而且不是小事情,能够让鬼灵壑的人如此慌张,而且已经到了地牢之处,这让羽生法师燃起了希望。 火奕法师手指颤抖着,那个东西…… 地牢之中的法师们纷纷醒了过来,在这里的一个多月已经要了他们半条命,但是他们活下来了,每日里看着被拖出去的师兄弟再也不会回来,他们虽然没有说,但是也猜到,那些人只怕活不下来了。 不少人已经慢慢地开始绝望,整个地牢之中,甚至半日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而现在,外面的动静无疑又给了他们希望,生的希望。 羽生法师立刻看向自己师傅。 “师傅,你能感觉到是谁来救我们了吗?”羽生法师急切地问道,迫切地想要给其他师兄弟们一点希望。 此话一出,黑暗之中,所有人都纷纷看向火奕法师的方向。 火奕法师的手指已经抖得更加的厉害了,那东西出来了,那东西又出来了,当日,他遇到这东西,是第一次遇到,并不知道对方的实力,所幸,对方还没有到不可控制的那一步。 但是现在,火奕法师却没有任何把握,这东西凭他的实力,或者堵上他们乾道寺,有没有把握? “师傅——” “羽生——”火奕法师突然开口了,在远处那些嚎叫声中,火奕法师的话显得更加的羸弱,但是却无比清晰地传入到所有人的耳朵中。 “羽生,各位乾道寺的弟子,事到如今,我们乾道寺众生,就算身陷囹圄,也不要忘了我们的职责,是护众生安宁。”火奕法师开口说道,所有人纷纷一愣,有些不明白火奕法师话中的意思。 羽生也一愣,想要问,现在不是该让各位师兄弟快些振作起来,一起逃出去吗? “师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羽生,你忘了,你到乾道寺的第一天,为师跟你说过什么?”火奕法师打断羽生的话,反而问道。 “师傅,您是让我们乾道寺所有弟子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羽生微微一愣,直接脱口而出。 “你们呢?” “拯救苍生为己任——”地牢中的乾道寺弟子整齐地开口,虽然不知道师傅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誓言已经刻在他们的脑子里。 “好,你们还记得,为师就放心的”火奕法师点点头,觉得现在,他不能再瞒着他们了,“外面的并不是救我们的人,而是为师让人将曾经封印在不二法寺的那邪物放了出来。” 火奕法师的话声刚落,所有人都愣住了,羽生法师微微一顿,顿时觉得师傅是疯了,师傅不是让那居大人去找毒药,这毒药…… 另外一些乾道寺弟子不清楚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这邪物究竟是什么,到底有什么作用,师傅放出来这邪物,是为了对付鬼灵壑?这是好事情啊,只要能灭了鬼灵壑,他们不就有救了? “师傅,那东西?”羽生法师不解,那东西不是银河带来的么?当初没有杀死银河,现在又怎么能杀死银河。 “此事,能不能成,还要看天意,但就算成了,这邪物也不能留在世上,到时候,我们乾道寺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事情因我乾道寺而起,就应该我乾道寺解决。” (本章完) 第600章 二更 第600章二更 地牢之中一片寂静,外面的声音此时已经清晰地传过来,所有人没有了先前的兴奋与希望,因为,他们隐隐地听出来了,就算是他们出去了,这邪物只怕也不容易对付。 “师傅,不管怎样,总比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强——”黑暗之中,一名弟子咬牙说道。 “对,师傅,只要能出去,只要那东西能灭了鬼灵壑,也算是为我们那些师兄弟报仇了。” “快,快去禀报……”一名鬼灵壑的弟子推开了身旁的同伴,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黑色怪物之前,被推出去的鬼灵壑弟子来不及说话,狼狈地奔出去,朝着少主子所在的地方奔过去。 黑色怪物一步步挪向地牢门口,动作并不快,仿佛到了地牢前,速度就已经慢了很多,然而,地牢之中,原先安置那些已经发病的鬼灵壑的弟子之处,已经一片狼藉,地上的黑色粘液到处都是。 “师兄,你看,你看——”已经退进地牢之中的鬼灵壑弟子,此时惊恐地指着地上的那些黑色粘液,声音已经完全变了,更多人已经看到了这些黑色粘液的变化。 只见那地上的黑色粘液慢慢地挪动着,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慢慢地聚集在一起,渐渐地变成了一条条黑色的泥鳅一样,不断地滚向地牢外。 几个身份高一点的灵字辈鬼灵壑弟子,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看见过这个场景,可是当时,那些黑色的泥鳅是没有目的乱蹦,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而现在却不一样,这些东西就像是活的,或者说是朝着什么地方奔过去。 他们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外面的那怪物,和他们的同伴生病有关系,一定有关系。 然而,不等众人猜测,眼前的一幕已经打消了他们的猜测,那些黑色的“泥鳅”快速地滚向黑色的怪物,瞬间就被黑色怪物吞入黑色烟气之中。 鬼灵壑的弟子赫然发现,这短短时间,黑色怪物好像又变大了。 “怎么办?”鬼灵壑的弟子此时已经彻底慌了,这东西在他们眼前将宿长老活活地甩了出去,他们根本不是这怪物的对手,可是,这个怪物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鬼灵壑的弟子看了一眼身后,只是地牢之中根本没有其他的出口,他们等于被堵死在了地牢之中。 “怎么办?”更多的鬼灵壑弟子开始慌了。 “拖两个乾道寺的人出来,扔出去——”灵宇立刻开口,能拖一会他们就能多活一会,说不定,少主子已经得知这边的消息。 两名鬼灵壑的弟子立刻朝着地牢深处走去,也来不及挑了,直接从最近的地牢之中拖出了两名乾道寺的法师中。 “你们干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被拖出来的乾道寺弟子大声叫喊着,地牢之中的其他人坐不住了。 “你们干什么,把他放下来,我替他去——” “快住手——”地牢之中,其他弟子连忙叫道,可鬼灵壑的弟子此时已经根本顾不得他们,将人拖出去后,立刻扔在了地牢门口。 所有人又惊恐地看着那黑色怪物一步步靠近。 而被扔下的乾道寺的法师,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不明白这些鬼灵壑的人怎么突然“放”了自己,可是看到鬼灵壑的那些弟子此刻惊恐地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似乎有什么。 一回头,那刚刚站起来的乾道寺的法师立刻又跌坐了下去,惊恐地看着那已经到他面前不足两米的巨大怪物。 乾道寺的法师手脚并用朝后爬着,可是下一刻,黑色怪物已经到了他的脚边。 “啊——放开我,快放开我——”那法师立刻拍打着自己的双脚,情急之下,立刻放出了自己的术法,蓝色的烟气真的让那黑色怪物伸出来的触角缩了回去。 鬼灵壑的弟子顿时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乾道寺的法师有用? 然而下一刻,黑色怪物顿时吐出一口黑色的烟气,那烟气顿时朝着乾道寺法师整个人卷过去。 “啊——” “啊——”下一刻,惨叫声,乾道寺法师绝望的嚎叫声充斥着所有人的耳朵,还没有来得及惊喜的鬼灵壑法师后怕地看着那一幕,等黑色烟气重新回到了黑色的怪物身上,顿时,只看到一个浑身血肉已经被腐蚀了大半的乾道寺法师,在地上疯狂地挣扎着,渐渐地没了声息。 另一名乾道寺的法师看着这一幕,顿时明白了这些鬼灵壑的弟子分明就是拿他们做挡箭牌,气愤与害怕瞬间让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牙齿不断地打着颤。 “不要,不要……”下一刻,鬼灵壑的弟子刚要把另外一人推出去,那人拼命地睁开了桎梏。 “要死一起死,别想拉我……”乾道寺的法师,大喝一声,直接拉住一名鬼灵壑的弟子,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瞬间滚了出去。 为首的乾道寺弟子眼皮子跳了跳,可是不用他开口,根本就没有人敢出去拉将人拉回来。 下一刻,惨叫声此起彼伏,冷汗从所有人的后背上一滴滴的滴落,双脚不停地打着颤,而那黑色怪物却突然伸出触角,一把抓住鬼灵壑的弟子,那弟子就被拎在了半空中,四肢挥舞着极力挣扎。 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鬼灵壑的弟子突然间开始“发病了”,就和那些先前发病的底子一样,浑身上下的皮肤开始蠕动着,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皮肤内,紧跟着,首先是从双手、双脚开始,慢慢地变成了黑色液体,跟着是整个双臂、双腿,和整个身躯,头颅,到最后,那黑色怪物伸出的触角上,就剩下那些活蹦乱跳的黑色“泥鳅”,黑色怪物将这些泥鳅一口吞了进去。 众人背脊发凉,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到了这怪物的手里,只怕也是这样的结局。 “逃吧,能逃一个是一个——”带头的鬼灵壑弟子大喊一声,所有人顿时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现在除了逃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本章完) 第601章 一更 第601章一更 “师兄,接着——”地牢之内,刚刚出去的鬼灵壑弟子匆忙之中,钥匙也忘了取下来,旁边地牢之中的乾道寺的弟子费了一些功夫,用一根破的竹竿挑起了那串钥匙,朝着对面的牢房扔去。 对面地牢的人早已经等着,接过来钥匙,立刻打开了牢门,虽然多日的地牢囚禁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但是对出去的渴望让所有人精神都一震。 很快,地牢里的人已经打来了牢门,走了出去。外面已经乱作一团,谁也不会注意到这时候地牢之中的情景,两名法师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此时他们连走路都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两人又打开了相邻的两个牢门,里面关着四个位师兄弟。 “先救师父——”师父才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有师父在,乾道寺就还有希望。地牢之中关着的乾道寺的弟子们纷纷都醒了过来,纷纷看向朝着他们走来的两名弟子,谁也没有开口,纷纷看向师父的方向,眼底都投出了希望的光芒。 “师父——”几人已经来到了地牢门口,乾道寺的弟子迫不及待地打开牢门。 另外两人立刻接过钥匙,打开了一旁大师哥的牢门。 火奕法师抬头,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喜悦,看了一眼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的乾道寺弟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动。 “师傅,趁他们乱了,我们离开这里。”打开牢门的弟子开口说道,昏暗的火光下,看不清面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脏污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能够站起来,完全是精神支撑着。 “都回去——”火奕法师慢慢地开口。 羽生法师刚走出牢门,听到自个师父的话,怀疑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向地牢中坐着的师父。 刚要开口,火奕法师清晰地再次开口。 “都回牢里去——” 所有人顿时愣在了原地,师父刚才说什么?让他们回牢里去? “师父——”羽生法师心急之下开口,刚向前一步,现在怎么可能再回去,他们好不容易…… “羽生,回去——”火奕法师坚定地开口。 整个地牢里安静了下来,虽然不解火奕法师的意思,可是谁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互相看了看,心有不甘地再次回到了牢里。 “师父——”回到牢里的羽生法师依旧不理解,这是他们逃出去的一个极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出去,他们此时分身乏术,我们……” “羽生,现在我们出去,对付不了那东西,只有等鬼灵壑与那东西交手之后,我们再……”火奕法师稳稳心神,接下来他还需要这些人,需要乾道寺齐心合力一起制服那东西。 羽生法师立刻恍然大悟,眼眸子里的光彩重新又回来了,立刻点点头。 “师傅,你放心,我会告诉师弟们,让他们养精蓄锐。”羽生法师说着,刚要转身,火奕法师隔着地牢抓住了对方的袖子,看了一眼羽生法师。 “拿着,这东西对你们有帮助——”说着,火奕法师将一样东西放在了羽生法师的手中。 羽生法师看到手里的东西,立刻诧异了,立刻抬头看向自个师父,师父,这东西怎么能轻易拿出来,他自然知道这种丸药对他们法师是求之不得的珍宝,他手中的这个小瓶子里,少说也有二三十粒,没有个十几年是做不出来的。 “分下去。”火奕法师不再解释。 羽生法师见此点点头,很快就拿着东西走了出去,朝着其他的牢房走去。 …… “啊——”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从不同方向逃出去的两名鬼灵壑的弟子瞬间成为黑色怪物口中的食物,除了那掉落在地的零碎的衣衫,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地牢门口的鬼灵壑弟子已经越来越少,带头的那位位置最高的弟子此时脸上一片死灰,绝望地看着黑暗之中那怪物一步步朝着他挪过来。 “师兄,快,快逃……”身后的鬼灵壑弟子大声喊着,可是前面的那人却半点都动弹不得,恐惧已经将他的双脚牢牢地钉在了地上,浑身僵直。 “啊——”那弟子本能地发出惊恐声,那被生生撕成两半得痛楚清晰地传入他的脑子里,每根神经,然后,下一刻,这名鬼灵壑的弟子惊恐的发现自己还在地上,并没有挪动半分,那怪物没有袭击自己? 下一刻,那弟子赫然发现自己前面多出了一个人,为他挡住了这怪物。 “少——少主子……”鬼灵壑的弟子激动着、颤抖着,真是少主子,他没有认错,就是少主子,少主子救了他的命。 少年略显瘦弱的身躯,在鬼灵壑所有人的目光里却十分高大,仿佛一根定海神针。 “带人走……”少年冷冷开口. 身后的鬼灵壑弟子一愣,下一刻已经冷静下来,立刻带着所有人从一侧迅速离开。 少年冷冷地看着这个怪物。 这东西会这么快找到他,倒是出乎银河的意外。但是,迟早都会出现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这些鬼灵壑弟子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但是,银河却不怕,迟早的事情,况且,这个东西,他若是不找来,自己也会去找他。 黑色怪物仿佛已经认出了银河来,在黑暗之中发出与刚才不同的声音,仿佛在说,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银河冷哼一声,自从进入鬼灵壑之后,他也明白,为何在剑树森林之中,这东西会找上他。 这东西与鬼灵壑的那些鬼影有相似的地方,而鬼灵壑的人体质上就决定了他们比寻常人更容易吸引这些东西,而且,他身上有着鬼灵壑壑主的血脉,而且,他还有一项特殊的本领,所以,当初,他们是相互成就。 银河想,如果不是火奕法师横插一脚,他那时候又年幼,没有基本的判断力,那么现在,他的实力远超于此。 然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消灭了眼前这东西,保护鬼灵壑的人。 银河眼神微眯,冷冷地挡开了那黑色怪物伸出来的触角。 那黑色怪物显然不甘心,再次深处触角,少年依旧站在原地,冷冷地挡开。他倒不是怪火奕法师多管闲事,毕竟没有火奕法师,他也不会认识郑念如。 (本章完) 第602章 二更 第602章二更 黑色怪物仿佛不理解银河的举动,这么多年,他被困在黑暗之中,但是却依旧可以感应到少年活着。 而且,少年的实力越来越强大,甚至通过他得那些特殊性质,悟出了更强大的术法来。 黑色怪物很兴奋,他以为,是少年放他出来,并引他到这里来,而且,他发现,少年不仅放他出来,还给他准备了许多他的食物。 这让饿了很多年的怪物十分的兴奋,先前大吃特吃喂饱了自己之后,此刻又见到少年,完全没有感应到少年的冰冷。 那黑色怪物再向前,少年已经毫不犹豫地出手了,因为对方来到不是时候。这些鬼灵壑的弟子看到这东西都害怕,他自然清楚,一个普通人看到这东西的反应,更别提念如。 而现在,他自然不能让郑念如看到这东西。 “少主子——”参长老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他在温泉洞外晚了一步,等得知消息,又晚了一步,这时候赶过来,正巧看到了昏迷中的宿长老,立刻将人扶了起来,两人此时已经全部来到了银河身旁。 他们倒不是不怕,只是现在由不得他们去害怕,整个鬼灵壑的生死存亡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这是什么东西? 参长老隐隐地觉得这东西与他们修习的术法有关系,参长老不安地看了一眼自个少主子,这东西…… 可少主子根本不理他呀,参长老从逃出去的鬼灵壑的弟子哪里听到先前的情况,不由地后退一步,还是让开一些为妙。 银河此时心里也有些举棋不定,这东西对于旁人来说,十分恐怖,就连乾道寺的人都闻之变色。 但是,在剑树地狱中,那是只有六岁的他,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找上了这东西,还是这东西发现了他,自此后,他们相依为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剑树地狱里活下来了。 少年并不讨厌这东西,而且这东西在消耗着他能量的同时,也没有要杀他的打算,总会留下最后一口气,让他慢慢恢复,而且进食也很有规律,也能忍很久。 黑色怪物又挪动一步,两条触角站在了地上,学着少年的样子慢慢地站在地上,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少主子,不能等,这东西已经杀了我们不少的弟子,一旦让他成了气候,就更难对付了。”参长老立刻说道,很快就得出了这样的决定,可见参长老的聪明且眼光精准,此时已经飞快地做出了判断。 少年心里烦躁不安,这东西若是留在身边,对于他来说,他如今自然比当时更加有掌控对方的能力,比起鬼灵壑控制那些鬼影,在他这里就是儿戏,而且,他的实力将会大增。但是一旦这东西留在了身边,那么鬼灵壑就显得多余了,而且这些依附于他的术法而活着的那些鬼灵壑的弟子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往后就如同活在地狱之中。 少年不想改变现在的局面,他还用得上鬼灵壑的人。而且,火奕法师已经改变了一些体质,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东西如今就算是跟着他,情况也并不一定乐观。 “少主子……”参长老有些着急,现在趁着这怪物行动迟缓,事不宜迟,尽快解决了才好,免得夜长梦多。 银河也觉得不必冒险,念如一定不会喜欢这东西,更不用提这东西还和自己有关系。 少年立刻动手,一挥手,一道黑色的烟气直接朝着怪物而去,那怪物没有半点反抗,甚至停下了身子,这让参长老、宿长老都一愣,不解地看向自个少主子。 虽然,他们隐隐猜测出,这东西不是好东西,但与少主只怕有些联系。但是现在,少主子这模样并不是要解决了这怪物,少主子是要…… 那黑色怪物任由这道黑色烟气进入自己的体内,以为眼前的少年是想再次与自己结合,那时候,他就不用自己拖着如此笨重的身子走着,就像当初那样。 可是下一刻,黑色怪物似乎发现了不对劲,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黑色烟气瞬间在它的体内横冲直撞,黑色怪物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左右晃动,东倒西歪,几次就要倒下来。 参长老、宿长老见这一幕,这才放下心来,立刻站在了自个少主子身后,果然,那黑色怪物踉跄地倒退两步,两只已经实化的脚在地上踩出几个深深的脚印,身子在后退几步后终于站住了,下一刻,猛地直起身,那猩红的眸子瞪向眼前的少年,仿佛不相信少年会出手对付他一般。 银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怪物,神色冰冷,没人说,他非要带着这怪物,除了火奕法师,也没人知道,这怪物与他有关系。 “呜呜呜呜——”怪物的声音犹如狂风呼啸,下一刻,庞大的身躯起伏,下一刻,那猩红的眼珠下,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一口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落地就变成了活蹦乱跳的黑色“泥鳅”。 参长老见此面色一慌,一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连少主子为什么要让鬼灵壑的弟子修习这术法都觉得恐怖,然而,事实证明不是他想多了,宿长老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面色煞白。 参长老立刻回过头去,那些东西一定是鬼灵壑弟子“病发”后出现的,他们见过,而这怪物就在这时候出现,让他们不多想,都难。 参长老还是坚定地回头,仅存的一丝镇定,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少主子。 参长老上前一步。 “少主子,我们行动要快一点,这么大的动静,那边只怕很快就会知道了,得动作快一点。”参长老嘴里这样说着,但是少主的神色他也看出来了,这怪物不容易对付。 参长老这样说,也只是在堵,堵这个郑念如在少主子的心里究竟有多重要,比眼前这个关系十分“亲密”的怪物如何? 宿长老闻言急了,这东西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少主子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宿长老正要上前,这次,他的想法不同,不同带着鬼灵壑的人先撤,弟子们说了,这东西可以先用乾道寺的法师们抵挡一阵。 (本章完) 第603章 一更 第603章一更 参长老甩开宿长老,能不能别添乱,看不清形势吗?这东西比鬼影厉害多了,少主一旦选择了这怪物,那么鬼灵壑在少主子眼里屁都不是,说不定为了那怪物更加强大,会主动让他吞噬了鬼灵壑的弟子们。 宿长老看到参长老转头来严厉急切的目光,顿时被愣着了,只是,这么多年的默契,宿长老还是意识到,参长老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而且对他们鬼灵壑不利。 宿长老还是有些不相信,怎么会?少主子可是壑主的亲儿子,如此相似的血脉赖也赖不掉的。 参长老嗤之以鼻,你瞧着少主子哪里有孝子贤孙的模样,在少主子眼里,只怕他们鬼灵壑的人连地上的根草都不值,他早已经发现,少主子冷血比壑主有过之而无不及,性命在他那里根本引不起任何的波动。 参长老甚至可以肯定,如何壑主现在遭遇不测,少主子也不会伤心难过。 只是那人呢? 参长老突然想起那位郡主来,那位郡主为何…… 这是参长老十分想不通的地方。 黑色怪物慢慢向前,仿佛还是不相信面前的银河会伤害她一样,若是那黑漆漆的脸上能看出表情来,此刻一定是十分委屈和犹豫的。 明明,他们能再次相遇,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而且,他能够感觉到少年已经变强了,说不定,以前那样的状况会有好转,他们可以配合的更加默契。 银河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烦躁,虽然这东西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么多年来,也谈不上好不好了,银河因为怪物的举动有那么一瞬的动摇。 参长老顿时慌了,这东西与少主子认识?甚至在认识那郡主之前?参长老立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们这下完了。 怪物又上前一步,少年的烦躁又多了一分,他并不追求这些,只是,万一她并不在意呢? 那么,这怪物就比鬼灵壑的人好用多了。 怪物坚定地又上前一步,委委屈屈地伸出触角,想要触碰少年,少年挥手撇来,却没有再攻击。 参长老果断地回头,一把拉着宿长老朝着一旁走去。 “你,你……少主子怎么办?”宿长老不明所以,他们现在怎么能走,少主子万一…… “你快去云室,务必把郡主娘娘带过来,我们鬼灵壑还能不能活着,全看你了……”参长老来不及多解释。 宿长老一愣,什么意识? 参长老一把抓住宿长老,靠近宿长老,神情严肃凝重。 “宿木,记住我的话,千万要让郡主娘娘知道,这东西是来杀她的,听懂没有?” 宿长老微微一愣,有些懂,又有些不懂,但是也知道现在没有时间再问了,这么多年,若问他相信谁,那么就只有眼前的参长老了。 是唯一可以托福生死的人。 宿长老点点头,也不再问,立刻转头就走。 参长老见此,松了一口气,此时已经有许多赶过来的鬼灵壑的弟子,纷纷冲到了参长老身后。 “长老,长老——”灵字辈的弟子没有修习术法,此时也感应不到空气中的东西,然而,那些修习了术法的鬼灵壑弟子已经反应过来,顿时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怪物。 “长老,这怪物……” 参长老立刻按住了要说话的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而且,少主子举棋不定,若是现在他们万一揭穿了,少主子恼羞成怒,只怕鬼灵壑死得更快。 鬼灵壑的弟子们有些不解,参长老摇摇头,好在此时银河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怪物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参长老指挥着身后的弟子,尤其是那些修习了那种术法的弟子立刻离开这里,并悄声吩咐着两位灵字辈的大弟子,带着所有这些弟子赶紧离开不二法寺。 那些弟子不明所以,但还是飞快地转身离去,场中剩下的就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 …… “师傅,外面似乎没了动静——”地牢之中,一片寂静,倒是有十分机灵的,此时悄悄地到地牢门口打听情况。 虽然,地牢之内没有十分安静,但是外面的情况还是十分清楚,尤其是,那怪物突然停了下来,这让所有人都十分迷惑。 刚才,那怪物吞噬鬼灵壑弟子和羽生大师兄所说的一模一样,他们甚至亲眼看到地牢里就剩下一队枯骨的鬼灵壑弟子。 羽生法师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怎么会停下来,这个时候不应该是那怪物为了吃掉鬼灵壑弟子的能量而大杀特杀的时候,而那银河少主为了护住鬼灵壑,自然与怪物打得难分难解。 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安静了。 “大师兄,会不会我们料错了?”那东西本来与那银河少主认识,那么现在万一他们在联合起来,那岂不是…… 羽生法师面色一遍,这个情况…… 羽生法师立刻走到火奕法师的牢房前。 “师傅,外面没了动静,那怪物并没有下手……”不是他不相信自个师傅的判断,只是事实在这,外面根本没有动静。 火奕法师点点头,这个情况,他也预料到过。 “不必着急,这东西迟早会出来,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将出来的时间提前了而已。”当初,他警告银河也不是危言耸听,他已经看出来,这些鬼灵壑修习的术法的弊端,随着这些鬼灵壑弟子身体内的能量越聚越多,慢慢地浸入整个山体中,那么他们的封印迟早会失效,那东西迟早会出来。 只是,他不相信银河会用鬼灵壑来交换,而且,据他所知,银河现在根本已经交换不了。 所以,火奕法师并不着急,他只是在等。 少年或许不知道这个情况,但是怪物绝对会感应得到。 …… 地牢之外,少年依旧站在那里,至于身后的参长老以及鬼灵壑的弟子在做什么,他根本不关心,他唯一在乎的是,眼前的这个东西,能不能入念如的眼。 如果能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 郑念如已经回到了云室,一路上,居南一再也没有开口,郑念如也懒得再解释什么,如今的身份,居南一自然不能再说她什么的。 宿长老一到云室,就冲了进去。 (本章完) 第604章 二更 第604章二更 “郡主娘娘,郡主娘娘,快,快走……”宿长老冲进云室,立刻就大叫道,但也没全冲进去,下半身被门口的侍卫拦在了院门外,宿长老就这样朝着院子里大声喊着。 居南一皱眉,正要让人拉下去,宿长老看到居南一,顿时觉得事情有了希望。 “居大人,你在就更好了,快,快,不二法寺现在更危险了,你快带着郡主娘娘走……”宿长老立刻说道,大嗓门让在屋内的郑念如她们几个人都听到了。 居南一眉头一皱,什么郡主娘娘,瞎称呼。 这是参长老、宿长老想出来的,若是称这位为娘娘的话,那岂不是打他们少主子的脸,可是不称呼娘娘的话,又让这边的人觉得不尊重,于是这才权衡之下,称呼郡主娘娘。 “居大人,事不宜迟。”宿长老见对方不信,简直要晕了,怎么能不信。 居南一见对方的神情不像作假,走上前来。 “发生了什么事?”居南一下一刻就想到了自己放出来的那东西,难道那东西…… 这样一想,应该不会有假。 “居大人,现在老朽也说不清,总之,务必请你带着郡主娘娘赶紧离开这里。”居南一示意放开了宿长老,宿长老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相信他了呀。 “居大人若是相信我,就跟我走,我知道一条离家法寺最近的路。”宿长老立刻说道。 “出了什么事?”郑念如皱眉,她不想走,外面冷。 “情况危险,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居南一想起银河的不辞而别,那个时候,能把他惊走的,一定是大事。 居南一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郑念如还想说什么,居南一已经示意云娘赶紧收拾,云娘立刻心领神会。 “娘娘,先走再说。” 怎么还不出来?宿长老焦急的,也不知道,他临时想的计划,参长老有没有接收到,万一少主子行动早了一步,他们晚了这计划还行不行? “宿长老,麻烦带路。”此时居南一收起了成见,自然也知道,他们不会害郑念如,开口就说道。 “好好,跟我来。”宿长老连忙点头,也不客气,直接转身就走。 郑念如见众人神色紧张,也收起了平日里的娇气,其实战乱的那些日子,她也是吃过苦头的,这个时候娇气那就是那自个的命开玩笑。 宿长老直接就上了一条山路。 “郡主娘娘,我们少主子最关心的就是您的安危,务必让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宿长老一边走一边说着。 居南一看着路,的确是一条下山的近路,而且两旁树木茂密,十分隐秘,所以,若是他选,也会选这条路,居南一心里的怀疑又少了一分。 “宿长老,到底出了什么事?”郑念如开口问道,问的随意,就是想知道,到底有多危险。 宿长老微微一顿,倒不是不可以说,只是他也不是太懂,但这东西着实厉害。 “郡主娘娘,实不相瞒,老朽怀疑是乾道寺的按些人捣的鬼,用术法弄出来的一个邪物,准备报仇来着。”宿长老说着,不时地看向四周。 这个举动倒也乜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都以为宿长老在查探四周的情况,但是,只有宿长老自己知道,他只是在等信号,参长老究竟有没有收到他的信号,万一错过了,这事情就白费了。 …… 参长老的确收到了,而且,在这关键时刻,宿长老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的确是一个十分稳妥的法子,毕竟,让宿长老将人带到这里来,会引起少主子的怀疑,那么,他们鬼灵壑也不安生。 参长老上前一步。 “少主子,这里是地牢,在这里只怕不妥,万一让地牢里的那些人趁乱逃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参长老开口说道,虽然他不知道这怪物与自个少主子在说什么,但是也知道,两方在进行交涉,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少年果然回头,因为参长老考虑的很对,因为到现在,他忘记了乾道寺的那些人,而且,火奕法师曾经与这怪物打过交道,的确不应该在这里。 少年转身一挥手,跟着转身下方走去,那黑色怪物竟然跟着离开,参长老顿时觉得自己猜的不错,这东西果然听少主子的。 但是这东西是以他们鬼灵壑的弟子为食啊,而且,一旦签约了,那么他们这些长期以来鬼灵壑的能力为修习的鬼灵壑弟子势必成为这怪物的肚中之物,这万万不行。 到时候,光一个郡主娘娘就已经让他们够呛,再来这个一个东西,他们鬼灵壑只怕…… 参长老甚至可以预料到,鬼灵壑将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就好比一个昏君,成日里作死的要把国家搞垮一样,他们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少主,这边走——”参长老坚定地上前一步,所以,要尽快解决了才好。 银河没有多想,这条路是条山路,的确应该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才行。 参长老此时不知道宿长老到了什么地方,如今能不能成,除了他们,完全就凭运气了。 那黑色怪物见银河走进山林之中,顿时一喜,触角正要触碰上去,少年的身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立刻一挥手,那怪物顿时缩回了触角,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少年的背影。 为什么,少年为什么不要他? 怪物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也知道,那个曾经将他从少年身上脱离出来的人,似乎就在附近,难道少年是怕男人? 可是,他感应到,那人的气息十分弱,现在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银河冷冷的,是因为心里烦躁,举棋不定,这个时候,怪物出来的确不是好时机,如果,念如怕这个东西,那么他必然要花些精力处理了这东西。只是,到现在,他还没有搞清楚,这东西是自己出来的,还是有人心怀不轨,如果是乾道寺的硅诡计,那么他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 “宿长老,宿长老。参长老让我们来帮你——”宿长老刚走到一处隐秘处,后面岔路口多了几名鬼灵壑的弟子,看到宿长老等人,立刻说道。 宿长老立刻知道了,参长老这是安排好了。 (本章完) 第605章 一更 第605章一更 居南一见此,不疑有他,只是不免冷哼一声,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让这么多的人来保护郑念如,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实力,且好色不要命的。 上一辈子也不乏这类的,自诩是真爱,连命都可以不要,蠢的好像这样,郑念如就会多看他们一眼一样。 宿长老点着头,“热情”地上前,一一介绍着。 “郡主娘娘,这些都是我们鬼灵壑的灵字辈的弟子,是我们鬼灵壑的顶梁柱。”宿长老十分热情,等会要有什么,只希望郡主娘娘别怀疑我们才行。 居南一越发觉得这个称呼十分的刺耳,不伦不类,简直就是笑话。 “弟子们拜见郡主娘娘。”鬼灵壑的弟子们对少主子的尊敬自然而然地延续到眼前的郑念如身上,十分恭敬,实在是少主子已经让他们顶礼膜拜,那么,让少主子如此看重的郡主娘娘自然让他们顶礼膜拜。 “好了,好了,郡主娘娘知道你们的孝心,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走吧——”见郑念如点了头,宿长老赶紧开口说道,生怕郑念如觉得烦,赶紧让人带路。 云娘看着这么一群年轻的,生机活力的少年有些懵,这些都是鬼灵壑的……弟子?不是,她不是听说,鬼灵壑里的都是半人半鬼的东西? “娘娘,这边走——”灵山被眼前一身粉紫外袍的少女,火把下的惊鸿一瞥,明艳、恍若仙子。只是仓促一眼立刻低了眼眸,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两双手都觉得很碍事不知道怎么摆才好。这,这就是郡主娘娘么,将来他们的少主夫人? 郑念如没注意,主要是夜色太黑,就算是火把不少,她也没有打量这些人的心情。 出了事? 这段经历是上辈子没有的,但是,郑念如却知道上辈子乾道寺满门被灭的情况,如今没了乾道寺,那么被灭的很有可能就是鬼灵壑了,关键是,居南一也在。 郑念如自己提着裙摆,也不用念夏扶着了,她能走,尤其是逃命的时候,绝对不会拖后腿。 “娘娘,您当心!”宿长老立刻谄媚地挡住了伸出来的枝条,主要是,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这不是已经接应上了吗? 居南一的人此时已经被挤在了后面,居南一冷冷的,不齿这宿长老不要脸的谄媚行为。 …… 黑色的怪物亦步亦趋,终于忍不住再次伸出触角,它感觉到了少年的抵触,有些着急,或许,只有它与少年连接在一起,少年才会想起曾经他们之间的联系来,它也急于让少年知道,它虽然被关了这么久,但是有一件事已经练出来了,那就是控制自己的食量。 怪物可以保证,现在它出手,绝对不会直接将少年吸晕了过去,只要一连接,它就能证明。 少年不想跟接触,不就是怕这个么? 黑色怪物有些急。 不行,它能够感应到那人就在附近,以前的事情,让他已经有了阴影,它可不想再被关进去。于是,怪物悄悄地伸出触角,趁着少年与一旁的那老者说话的功夫,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伸向少年的后背。 少年立刻惊觉,下一刻停下、转身,目光冰冷地看向黑色的怪物。 怪物愣愣的,接触的一瞬间,惊愕、委屈、不解地神情一瞬间涌向少年,这种连接是别人感受不到的。 少年依旧冰冷,早就说了,不要接触。 “呜呜——”黑色怪物摇摆在黑夜里,如大声嘶吼着,犹如被抛弃的女子,为什么,为什么? 参长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黑夜如墨,参长老十分清楚地看到那黑色妖怪的触角与少主子,少主子…… 这种奇妙的连接,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听说过。 少主子…… 然而,情况不对,十分不对劲,那怪物的情况越来越不稳定,若是按他的理解,若是这东西是为了少主子而来,如今不应该。 银河只是冷冷的看着,先前的忐忑犹豫,如今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反正已经这样了,他还能怎么办? 而且,就那件事,他也并不是太排斥。 少年想到女子的面容,看向怪物的眼光就更冷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挽不回了,还能怎样? “呜呜呜——”黑色怪物瞬间暴动起来了,瞬间裹向少年,毁天灭地地要拉着少年一起。 少年皱起眉,找死…… 参长老顿时腿一软,怎么了?就算是不成,在他看来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啊,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不是说好的么?不是说好的么?”黑色怪物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那声音只有少年能听到。 少年不动,定在最中央,沉默也不回答怪物的话。 “你是个叛徒——”怪物大吼一声,动作更加癫狂了,连接不成,还谈什么,什么也谈不了,这个叛徒,就是个叛徒。 少年浑身多了一份黑色的烟气,隐在黑暗之中,虽然不显,但是怪物立刻就感觉到了,更像是得到了少年背叛的实锤一样,动作更加无所顾忌起来。 “少,少主子——”参长老傻眼了,现在不行,怎么现在就动起手来了,要打也等到了地方呀。 “少主子,快逃啊——”参长老眼看不行,拼命要挤进去,只是,那怪物的圈子他根本挤不进去。 少年皱眉,不想与对方纠缠。 “放手,我还你自由,你自可以再去找一个。”少年冷冷地开口。 “自由?你这个骗子,你说过……”怪物大声吼着,几乎要把少年的耳朵震聋了。 “住口,如今已经这样了,我们之间自然完不成那个约定,还能怎样,反正用不上了……”少年不耐烦地开口,他能怎么样?本来他原想着,救了那郑沐元,他应该能救出的。 但是,缘分就是如此…… “你是不是找了别的?”怪物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了,一定是,不然怎么会这样做? 黑色怪物一愣,那久久没有攻破的阵术此刻也攻不破,只是不断地问着,他这么多年唯一的念头不就是能解除封印出来,找他么? 可是现在破灭了。 “少主子,快走——”参长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银河,趁着那黑色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飞快地拉着银河朝着黑暗中跑去。 (本章完) 第606章 二更 第606章二更 参长老这时机抓得非常好,早一秒或者晚一秒,他绝对拖不出银河来。 “少主子,这边——”参长老看着似乎慌不择路,其是一早就认准了眼前的这条路,这一举动他冒着风险,怪物突然发作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他只有祈求能再拖一些时间。 然而,少年却十分配合,非但没有因为参长老的突然介入而恼火,甚至比参长老的动作更快一步,直接朝着前面冲去,这样一看,反倒是参长老跟在后面。 参长老自然不敢慢,慢了就要命,但是也不敢比少主子快啊,这一快,难保少主子会觉得是他有意为之。 “呜呜呜——”怪物乘风而起,席卷着一切的怒火朝着少年的方向追过去,对于参长老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银河从山坡上直接纵身跳下,下方树林挡住了去路,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横亘在眼前,少年想也未想,直接朝着小路上奔去。 而小径的另一头,正是为了不引人注意而灭了不少火把的郑念如的队伍,一快一慢,但小路本就不长,两方相对而来,等少年发现了郑念如的队伍,已经对面不足十米的距离,双方都愣在了原地,少年眉色一愣,看到宿长老呆愣在原地的时候,那目光足以杀死对方。 宿长老此时装的无比真实,一脸不敢置信,又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银河,根本就没预料到少主子会在这里一样。 宿长老能不真实么?不装的逼真,比真的还真,下一刻他就能被少主子的目光杀死。 下一刻,宿长老就很快速地反应过来,立刻挥手。 “快,快退——”宿长老大声喊着,可是人没动啊,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宿长老嘴里喊着,气势也十分足,跟着的鬼灵壑的弟子手忙脚乱,场面一片混乱,哪里走得了。 银河眼神一暗,简直要命,早知道这些鬼灵壑的人这么不经用,屁用不成。 银河原本想走,此时知道不行了,只得站定,转身面对身后的怪物。 参长老屁滚尿流地滚来,见着情形知道成了。 “少主子,少主子——” “哎呀,郡主娘娘,您怎么在这?”参长老大喊一声,嗓门直接不经脑门已经出来了,“快,快保护郡主娘娘,哎呦,你们脑子死了呀,快,快,还不快逃……” 银河皱皱眉,嫌吵,但也没拒绝,虽然这两位长老脑子不怎么好使,但倒是忠心。 参长老看了一眼宿长老,两人迅速交换了意见,看样子总算是过关了。 居南一冷冷地看着,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这两位长老,虽然现在他还没有想通,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停在少年身后的东西。 这东西,居南一下一刻就想到了那个山洞,那个他放出来的东西。 此时,少年的身后似乎有一道屏障,挡住了黑色怪物的靠近,但是,怪物疯狂地撞击着,让那屏障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少主子,您快带着郡主娘娘走,这里我们拼死拦住——”参长老不放心,立刻就说道,一副赴死的神情。 “你们带着人走。”银河立刻说道,自然知道,这东西只有他能对付。 参长老一愣,顿时放下心来,可是,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如此啊,而且这东西不能活着,要让少主子起杀心,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十分充足的理由。 参长老立刻应着,朝着宿长老走来,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怎么才能让一切看起来十分自然,至少要瞒过少主子的眼睛。 “大人……”居南一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少年身后似乎有着什么恐怖的东西,顿时忍不住上前一步。 因为到此刻,居大人一句话也没有开口,也没有果断作出决定,这实在反常。 “不着急——”居南一抬手,阻止了自己人说下去,只是冷冷地看着走过来的参长老,如果先前,他的疑惑带着偏见的话,那么现在,他可以肯定,这两人一定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居南一此刻虽然猜不出是什么,但是至少知道,这两人绝对不怀好意。 只是,这个不怀好意究竟是冲着谁去的? “郡主,郡主娘娘,我们,我们快走——”参长老此时已经来到了郑念如跟前,却又转身看向少主子的方向,似乎不放心自个的少主子呢,一脸担忧。 郑念如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状况,一片黑暗之中,她没有居南一那么好的眼力,也从未见过北疆和鬼影的那些东西。 “少主夫人,来不及了,我们快走吧——”宿长老一着急,直接开口。 郑念如收回心思,直觉银河不会害她,所以转身带着自己的人走。 参长老立刻去拉宿长老,乱喊什么!少主夫人,你就不怕郡主娘娘恼了? 宿长老这才惊觉自己喊错了,一时心急嘛。 郑念如刚走两步,居南一一把拉住,面色冰冷地拉住了宿长老,这是那他们当傻子呢?! 宿长老一愣,这…… “居大人,现在没时间了,赶紧走啊——”怎么忘了还有这人,不好对付。 参长老也一顿,看这样子,不用他们挑事情了,参长老顿时上前一步。 “居大人,来不及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居南一冷冰冰地看着参长老、宿长老,这两人一定有问题。 郑念如已经停了下来,她自然更相信居南一。 “居大人,快走啊……”参长老大声喊道,少主子,您听见没,可不是我们不让走,是郡主娘娘的人拦着不让走。 就在此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雷电划破夜空。 少年身前的屏障应声破裂,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道朝着所有人扑面而来。 少年面色一变,似乎不相信这样的局面一般,身形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黑暗。 而身后的参长老、宿长老等人已经被这巨大的冲击力道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向前栽去。更不用说没有半点防御能力的郑念如等人,此时就如风吹的稻子一般一连片地倒了下去。 居南一本能地冲向已经倒下去的郑念如。 (本章完) 第607章 一更 第607章一更 “郡主——”娘娘,参长老大叫一声,还没喊全,人已经倒了下去,少年立刻顾不得眼前的怪物,转身就走。 尤其是看到一起冲过来的居南一,少年的速度就更加快了。 郑念如还没有稳下来,人已经从居南一换成了银河。 “你,没事吧?” “少主子,那东西来了。”参长老立刻大喊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啊。 银河充耳不闻,只看着眼前的郑念如有没有受伤,参长老一急,连忙一推宿长老。 宿长老心里发怵,你推我干嘛?这个时候你推我干嘛? 可是,默契了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参长老的意思,参长老这是让他当炮灰啊。 少主子心思根本就不在他们身上,他们去挡就是送死啊。 计较什么!参长老横过去一眼。 计较?这不是计较,表忠心和送死不一样。 宿长老还要说什么,参长老一脚将人踢出去,宿长老想叫,又怕自个少主子听见,那也是送死,只能站在了众人眼前。 “少主子,你们先走,这里我挡着。”宿长老硬着头皮大叫一声,少年听见了,抱起郑念如就要先走。 宿长老看参长老,你看看,我说什么,我说什么?! 参长老立刻给了宿长老一个眼神,那黑色怪物虽然动作缓慢,但是范围十分广,下一刻,黑色怪物刚一蠕动,边缘的威慑刚刚波及到宿长老。 宿长老大叫一声,很“悲壮”地摔了出去,直接摔在了银河最前面。 参长老给了个白眼过去,要这么浮夸么?就不能等那怪物再进一点,吃点苦头不更像? 宿长老见此立刻躺在地上了,你怎么不自己来。 “少主子,快走——这东西狂暴了。”参长老大叫一声,那黑色怪物听到参长老的声音,这才看到了人群中的银河,顿时朝着银河的方向冲过来。 “快走——”居南一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刚才这东西一把将宿长老打飞了出去,自然不弱,立刻上前, 郑念如也隐隐预约看到黑暗之中一个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因为那影子会动。 “啊啊啊啊啊——”鬼灵壑的弟子接连惨叫,不等那黑色怪物靠近,已经朝着这边涌过来。“人给我。”居南一立刻站在了银河面前,郑念如也立刻点点头,是,是,要是银河和这东西打起来,她难免被波及到。 银河面色阴冷,不给,人在他手里,他才放心,这怪物还有谁比他更熟悉? 参长老见此,要是以往,如此危机时刻,怎么会任由自个少主子浪费时间,简直要命啊,但是现在,参长老巴不得如此啊。 “居大人,少主夫人交给少主,只有我们少主能护少主夫人安全。”参长老还嫌火不够旺,上前又烧了一把。 那黑色怪物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少年身上,此时见少年手中多了一个人,而且,那姿势让他疑惑,他的记忆里,能与少年如此亲近的除了自己,不会有其他人。 而且…… 黑色怪物下一刻浑身颤抖了起来,因为,因为,他才这个女子身上感应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准确的说,它从少年的感应中,感觉到了少年对这个女子不一样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如同就如同少年曾经与它的羁绊这种感觉,这感觉让怪物发狂,少年为什么不愿意,它隐隐预约说不清楚,却无比清晰地知道了些什么。 “少主子,少主子,不好了,那怪物像是有什么大招。”参长老现在也有些慌了,他明明见少主能解决了这黑色怪物了的啊? 少年也隐隐感觉到了黑色怪物的不对劲,更感觉到,这黑色怪物被封印了这么多年,也没慌着,现在的实力要比几年前更强了。 所有人此时都惊惧地看着在黑暗中浑身颤抖的怪物,那黑色的烟气此时已经实质化了一样,瞬间摧枯拉朽地将周围的树木化成了黑灰一样的东西。 所有鬼灵壑的弟子都齐齐退到了一起,只怕现在一上前,就和周围的这些树木一样化成了黑灰。 少年冰冷的眼神没离开过怪物,而脑子里充斥着怪物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声。 “是不是她?是不是因为她?” “是她——” “一定是她——” 少年觉得,一开始他的想法是对的,应该毫不犹豫地出手,直接杀了这怪物,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劝。 郑念如微微皱眉,似乎能够感应到一些东西,无由地觉得这个怪物十分愤怒,十分生气去。 郑念如疑惑地看向少年,至少到现在少年手都没有抖,根本就不害怕这东西。 “你跟它有仇?”郑念如疑惑地问道,郑念如不知道的是,这个怪物曾经与少年融为一体,而郑念如不知道的时候,少年将这种羁绊已经慢慢地开始灌输到她的身上,自然而然地将这种羁绊也转移到了郑念如身上。 所以,郑念如这种没头没脑的感觉是十分准确的,旁人无法感应到的。 少年见郑念如问,感觉到她似乎有些害怕,也顾不得再想其他的。 “你不要怕,它伤不了你——”少年的话刚开口,可是所要表达的已经飞速传到了黑色怪物的手中,黑色怪物顿时狂暴了,瞬间奋不顾身地朝着所有人冲过来,黑色的烟气瞬间席卷了一切。 “快,快退——”在这样的时刻,居南一顾不得先前的坚持,立刻让自己的人参与战斗中。居南一瞬间就冲向银河面前,下一刻立刻被参长老拉回来。 “这东西只有我们少主子能对付——”没必要赶着去送死。 居南一立刻看向参长老,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居南一唯一可以明确的是,这参长老和宿长老是想让银河对付这东西。 可是为什么? 参长老不会害银河,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杀了这怪物,对银河少主,对鬼灵壑有利,但是银河不想杀这东西?! 所以,这东西与银河一定有什么关系。 居南一立刻想到,这怪物是火奕法师让放出来的,目的就是对付鬼灵壑。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本章完) 第608章 二更 第608章二更 宗云骞终于找到了进入地牢的办法,而上天似乎分外眷顾他,因为他刚赶到地牢外,就看到地上无数鬼灵壑弟子的枯骨。 宗云骞比居南一了解这怪物,这怪物当初从银河身上取下来,是被师傅附上了一种术法,这种术法到了特定的时候,会被激发。 而且现在看来,将怪物放出来这个计划,师傅是堵对了。 宗云骞没有半点迟疑,裹了一件十分丑陋且臭气熏天的黑色袍子,除了他,古道、西风身上也披着同样的袍子。 其实,要破解进入地牢的方法并没有多难,只要想到那些鬼灵壑的人能够进入地牢,而且这里是不二法寺,原本就是他们乾道寺的地方,想要找些障眼之术自然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这袍子上沾满了鬼灵壑弟子的气息,而且这东西来的也不费吹灰之力,与宗云骞想到一样,宗云骞三人成功地进入了地牢之中,这一次,半点那种感觉都没有。 这下,宗云骞立刻加快了速度,更意外的发现,地牢之中除了一片狼藉,竟然没有看守的鬼灵壑弟子,这让他惊讶之外,又不放心地仔细检查了一番,直到确认真的没人,宗云骞这才狐疑地朝着地牢的深处走去。 可是,上一次,宗云骞确定地牢之中是有人看守的,难道,放出来的那东西真的让鬼灵壑十分忌惮? 直到看到一排排的地牢,宗云骞这才打消了其他念头,立刻加快了脚步。 “师傅——” 宗云骞突然站住,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真的是自己的师傅,而牢中的火奕法师才,就算是模糊的影子,宗云骞也看出来了,瘦了,这才短短…… 宗云骞的一声师傅立刻引起了地牢之中所有乾道寺弟子的注意力,下一刻,不少弟子已经站起身来。 “云骞师哥——” “云骞师弟——” 羽生法师喊出声,宗云骞立刻上前两步,不敢相信,这里地牢之中关着的都是乾道寺的弟子,心里也慢慢意识到,乾道寺那么多的弟子,难道就剩下他眼前的这么多人了吗? 一种酸楚涌上宗云骞的心头。 “云骞,你来了。”火奕法师终于开口了,这一开口,宗云骞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牢房外。 “师傅,弟子来晚了,师傅受苦了。”宗云骞说这声音已经哽咽起来。 “师弟,你来的正好——”羽生法师见到宗云骞,立刻开口说道。他们现在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宗云骞出现的十分及时。 “师哥——”宗云骞眼眶一红,这地牢困住了师傅和大师哥,而且,这地牢之中明显有一种慢慢消耗着乾道寺能力的阵法,他找不出头绪,但是见所有师兄弟的模样,只怕都没有战斗的能力了,这也就难怪,被拖出去的师兄弟会那样一副任人宰割的局面。 “先不说这些,师弟,你是怎么进来的?”这的确是面前他们最需要破解的,这地牢之中的术法他们要硬碰硬冲出去,会损伤他们太多的人,而且出去之后,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而宗云骞竟然能够如此毫发无伤地走进来。 宗云骞一愣,立刻意识到自己来此的目的,立刻上前一步,去拉牢门,开的? “师傅,弟子有办法出去。”宗云骞立刻说道,这说明,师傅他们也想办法能够出去,但是术法太厉害了,所以才被困于此? 火奕法师闻言,顿时看向宗云骞,下一刻,点点头。 “好好好,看来天不亡我乾道寺。”火奕法师站起身,“云骞,外面什么情况?” 火奕法师最关心的是外面什么情况,这才决定他们能不能从这出去。 “师傅,说来也怪,地牢门口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许多鬼灵壑弟子的尸骨。”见师傅这个模样,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看来,师傅的那个计划有用了。 火奕法师点点头,宗云骞能够轻易进来,就说明了一切。 “羽生,告诉所有弟子,现在是我们出去的时候了。”火奕法师看了一眼宗云骞身上的袍子,立刻才出了宗云骞进来的办法,宗云骞聪明性灵,赞许地点了点头。 “师傅,弟子先带你出去——”宗云骞说着,看了一眼古道、西风,两人立刻明白了自个世子的意思,立刻开了其他牢房的门,将羽生法师和另外一名乾道寺弟子一起裹在披风之中走出了地牢。 一趟趟,地牢之中的乾道寺弟子尽数被救了出来,火奕法师为所有的弟子开了护法,迅速修复着地牢之中所有人的体力。 宗云骞依旧十分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只是,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个鬼灵壑的弟子都没有发现,这让宗云骞十分疑惑。 那东西果真这样恐怖,竟然如此难以对付? 银河的实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这东西原先就是那人的,会不会…… “放心,师傅说,当初封印那邪物的时候就在这邪物身上放了咒语,时间越长,这邪物被控制的就牢固,只是现在还没有被激发出来。”羽生法师悄声说道,这才知道,原来这东西,竟然是宗云骞放出来的。 宗云骞闻言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师傅是怕这东西灭了鬼灵壑之后,还会祸害人间,所以,只等时机一到,我们要尽力控制住这邪物,若能最好,依旧将他封印起来,等我们的实力恢复了,才能彻底解决了……”羽生法师细说着,宗云骞点点头,原来师傅早已经想好了后手。 火奕法师却没有这么乐观,在他实力最顶峰的时候,也只是尽力封住了这东西,而现在,他的实力还没有恢复到五成,想要封印住几乎不可能。 但是,这东西是他放出来,他就有责任给天下一个交代。 火奕法师看了一眼四周乾道寺的弟子,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被救出来的激动,却完全忘了他在牢中说过的那些话。 但火奕法师却不着急,乾道寺的弟子的品性,他深信不疑,到了那个时候就一定会站出来。 “师傅,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宗云骞问道。 “不着急,先等——”火奕法师闭上了眼睛,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就在这山中,而且实力也超出他的预料。 (本章完) 第609章 一更 第609章一更 “我们先走——”居南一终于找到机会,挤上前,一把拉住郑念如,想要趁着鬼灵壑的人与那怪物交战时,离开这里。 参长老一把抓住居南一,不由分说阻止他靠近。 “出不去,你看那些树——”参长老倒没有瞎说,指着周围一圈已经成了灰烬的树木草植,”这怪物没想放我们走——” 居南一对于参长老的话没有全信,但也没有挣脱开。参长老、宿长老则是依旧一脸心急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场地中央。 居南一看了一眼被云娘等人围坐在中央的郑念如,虽被吓到了,但毫发无伤,银河在怪物袭击过来的前一刻,自己冲了上去,挡住了怪物的袭击。 他此时也看出来了,这怪物的目标似乎是所有人,不光是银河以及鬼灵壑的人,所以,他的人也已经被伤了三四人。 “娘娘,您没事吧——”云娘一脸焦急,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怪物……这怪物是鬼灵壑的? 杏雨见过鬼影,可是现在看黑暗中的东西,又好想和鬼影不太一样。可是鬼影不应该是鬼灵壑的么? 参长老、宿长老此时站在郑念如等人的前面,半分不敢分神,看着自个少主子眼下已经起了杀心,两人终于放下心来了 这怪物留不得,参长老就算搞不清楚这怪物究竟是什么,但已经清楚的知道,有了这怪物,他们鬼灵壑将彻底完了,到时候他们怎么和壑主交代! 参长老下了必杀的心,眼看着少主子已经起了杀意,自然也不敢真的让郑念如陷入危险境地。更多的鬼灵壑弟子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打斗,说是打斗,那是对于鬼灵壑的人而言,在旁人眼里,眼前的少年动作快速无比,一出手就是黑烟弥漫,将那黑色怪物与自己都淹没在了黑暗之中,只看到少年不时跳出黑色烟雾之外的银灰色的身影。 然而,鬼灵壑的弟子却十分激动,他们不看动作,光凭着那空气中的黑暗力量的波动,就知道,少主子的实力有多强,瞬间压制了这个怪物,与他们先前被这头怪物压着打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银河的黑暗之力看似毫无章法,又因为少年比常人快上许多的动作,这黑暗之力就如同一张看不见的网牢牢地将黑色怪物困在了里面。 他们的少主子,这波在大气层。 但是,居南一以及其他人就看不懂了,只觉得少年动作怪异,到现在没有一招实招落在怪物身上,怪物也根本没有半点损伤。 杏雨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眉头微皱,突然扯了扯一旁就站在她旁边的居南一,居南一应声回头。 “居大人,你没觉得他和这怪物有些不对劲?”杏雨突然轻声开口问道,眉头轻蹙,她是不懂这些,但是,她似乎能感应到什么,更令她不解的是,明明银河有机会能过更快地杀了这黑色怪物,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多的力气,反而要困住对方? 居南一没有回答杏雨的话,但是杏雨的话的确让他有一丝的警觉,他早就看出参长老和宿长老有些不对劲,但是,他未注意到这位银河少主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居南一相信杏雨,因为杏雨本身就有一种特殊的力气,上辈子的记忆中,杏雨多次救郑念如于水火之中,他只知道,杏雨的来历很特殊,是端王那神秘的势力曾经在某次任务之后,捡回来的孤儿,自小养着,慢慢地发现了这小女孩的特殊,因此,端王才会将她自小送到郑念如的身边。 后来,居南一接触到乾道寺,也曾听到火奕法师提及过一两句,杏雨的身世只怕于南门国曾经的一个邪教有关,而这种邪教最后一次消失在剑树森林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你觉得哪里奇怪?”居南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急切,循循善诱问道。 果然,杏雨微微一愣,似乎在思想,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不确定,但还是开口说道。 “银河少主明明可以……”直接杀了那怪物,“可好像并不打算杀那怪物。”杏雨连忙又道,“居大人,只是奴婢胡思乱想的。” “嗯,我知道——”居南一嘴上这样说着,却觉得这样的答案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可是为什么呢? 这怪物是火奕法师消灭鬼灵壑的计划,若是杏雨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怪物与鬼灵壑有关系? 场上的形势慢慢地开始明朗了,就算是看不懂术法的人,此时也看出,那怪物似乎被什么东西困住,想要移动都变得困难了。 下一刻,怪物似乎不愿再斗下去,呜呜的低吼声不断地响起,高低持续,就像是用一种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 怪物的确再说话,那呜呜之声只是外人听到的一种形式,而怪物与银河之间的交流早已经跨越这样的阶段,即使隔了这么多年,少年还是听懂了怪物的求饶声。 “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银河冷冷地,不想解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这怪物留着也是麻烦,可是,若是让他此刻就出手杀了这怪物,少年却有些犹豫,为什么不舍,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怪物不断地求饶着,“不要杀我,当初是我救了你,我们一起活了那么长时间,我从未想过害你——” 少年微微一动。 “我放了你,你会走吗?”毕竟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有那种连接,如今的术法也不适合,如果不再缠着他,银河倒是愿意放这怪物一条性命。 怪物一步步朝着银河的方向靠过去,宿长老、参长老一愣,怎么停下来了,那怪物怎么朝着他们走来了,可是,他们却搞不清楚,到底是少主子让这怪物靠近的,还是什么。 怪物一步步朝着银河的方向靠过去,宿长老、参长老一愣,怎么停下来了,那怪物怎么朝着他们走来了,可是,他们却搞不清楚,到底是少主子让这怪物靠近的,还是什么。 因为,银河始终未动,任由那怪物一步步靠近着。 (本章完) 第610章 二更 第610章二更 “你若想走,现在就可以走了。”少年看到了怪物的举动,在外人看来,他虽然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少年却用两人特有的那种感应十分果断地开口。 怪物一顿,可是下一刻却弱弱地开口。 “我还想试一下,若是真的不行,我这就离开,回我的剑树森林去。”怪物说着,见少年未动,试探地上前一步,见少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已经相信了它的说辞,这才又开始慢慢地朝着少年的方向靠近。 参长老觉得不妙,暗暗扯宿长老的袖子,怎么回事,那怪物虽然看上去虚弱了不少,而且浑身的威压消失地一干二净,但是依旧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少主子这是想干嘛。 宿长老也看到了这不对劲的场景,下一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看参长老。 少主子是不是想吸收这怪物的能力? 他们比谁都清楚少主子这种术法的诡异和恐怖,不仅能吸收鬼影的能量,还能吸收乾道寺法师的能量,那么,这怪物按道理来说,是不是也可以吸收。 参长老顿时一愣,这个想法似乎、也许、有这种可能。 可是这怪物的能量…… 是不是太…… 宿长老立刻给了参长老一个肯定的眼神,一定是这样,你想想,少主子的那种特质与壑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少主子像个无底洞一般,不管吸收什么样的能量、多少的能量都会吸收殆尽,更不会反噬,这实在太恐怖了。 想到此,宿长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激动,要是少主子吸收了这怪物的能力,不但能解决了鬼灵壑的危机,而且,少主子的实力一下子又将暴增多少,他们鬼灵壑…… 参长老没有开口,也不敢激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再说,少主子再强,他现在发现,他们根本无法把控这样一位少主子,将来若是真的成为了鬼灵壑的壑主,自然不能一味的哄骗,少主子总有一天会长大,心机也会慢慢深沉。但是少主子能听得进去道理么? 然而,此时由不得参长老、宿长老怎么想,那怪物已经慢慢地走到了银河的面前。 居南一以及他的手下,和郑念如等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那怪物此时也完完全全在火光之下露出了真容。 一个黑色烟雾环绕的,浑身上下犹如海中的乌贼一样的东西,长着四条长长的触角,此时触角老老实实地“立”在地上,只露出一个粗粗的光滑的身子,两只拳头大小猩红的眼睛,看着银河,一动不动,仿佛被控制住了一般。 少年没有动,与这怪物相处过的记忆让他暂时放松了警惕,在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剑树森林之中,少年没有死,的确是因为这怪物的存在,或者说,他们相互依存、相互利用,才在剑树森林中活了下来,虽然活得并不容易,但好歹是活着,有着惺惺相惜的记忆。 怪物再次试探性地伸出触手,这一次银河再也没有拒绝,只是想着,怪物应该是不死心,只要死心了,就会离开。 宿长老立刻兴奋地拉参长老,快看,快看,少主真的要吸收了这怪物的能量。 居南一的剑已经悄悄地拔了出来,他身后的侍卫也悄悄地拔出了武器,只有鬼灵壑的人,似乎收到了宿长老的感染,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银河少主和那怪物。 对强者的敬畏和为庞然能量的崇拜,是他们这些自小生活在弱肉强食世界里的本能崇拜,此时,他们的眼里,只有少主子那磅礴的能量在他们周身荡漾着。 怪物的触角瞬间已经触及到了银河的臂膀,参长老的心一紧,下一刻,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由得好奇起来,他也十分好奇,少主子究竟会怎样吸收了这怪物的能量。 少年闭上了眼睛,那连接的技艺已经十分生疏,而且,当初第一次,也是在他昏迷之中的,少年是谨记着,这连接有一条十分苛刻的要求,那就是必须是童子之身,必须未泄阳气。而只要与这连接之后,少年几乎没有可能泻出阳气。 少年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触角的顶端,想让怪物快一点,确认了以后,就赶紧滚蛋。 然而,就在怪物的触角触及他胳膊,那肉眼不可见的东西伸入他肌肤之下,一阵麻木顿时从胳膊席卷到全身,少年并没有惊讶,这是必然的过程,至少现在,他不会因此晕过去,只是身体变得麻木而已。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怪物突然不动了,那触角的神经没有更进一步直接进入他的脑神经,而是突然发难,先前毫无抵抗、十分孱弱的模样竟然是装出来的,就在少年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怪物已经面露狰狞,一转身,并不朝着银河,而是径直朝着郑念如的方向而去。 更要命的是,少年此时竟然被怪物控制着,浑身麻木,根本动弹不得。 瞬时间,宿长老大脑一片空白,只一团黑雾径直朝着他馒头满脑地罩下来。 “锁魂网——”只听到居南一大喝一声,手下飞快地扔出去一张闪着银光的网来,直接朝着怪物,朝着宿长老全身罩下去。 参长老也被居南一这一声大喝惊醒,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瞬间冲出脑门,行动比思想更快,直接肉身飞了出去,挡在了郑念如与怪物的中间。 “砰——”参长老重重地摔了出去,这也为所有人赢得了时间,居南一第一个反应出来,人已经随着云娘的尖叫声,直接冲了出去,瞬间跑抛出三四样东西,均是刚刚情急之下从手下手中拿到的法器。 “嗷嗷嗷——”怪物被打中,竟然没有让,吃痛地发出嚎叫,但是却依旧不管不顾地朝着真念如冲过去,所有人此时都看出来了,这怪物的目标就是郑念如。 可为什么是郑念如? 居南一此时突然想到了那个语言,上辈子火奕法师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就是怪物冲过来的力道,人飞出去的同时,一剑朝着怪物与银河接触的那只触角狠狠地砍去。 (本章完) 第611章 一更 第611章一更 “哐当——”谁也没有料到那柔软伸缩的触角此时就像是钢铁一般坚硬,居南一用尽全力砍下去的一剑,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剑应声断为了两截。 然而,居南一手中的剑也不是寻常的剑,是乾道寺的法器,此时虽然断了,却依然发出耀眼的蓝光,剑身的能量随着剑的断裂瞬间爆发了出来,阴差阳错地化解了怪物与银河之间的束缚。 得以挣脱的银河顾不得四肢还处于麻木的状态,立刻全身升腾起黑色的烟气,这烟气比怪物的更加浓,如墨一般,不得状态全部打开,跌跌撞撞已经冲向黑色怪物。 黑色怪物瞬间回头包裹着少年,更大的能量起伏彼德所有人喘不过起来,杏雨吃力地抱起郑念如往后退。 乾道寺的弟子早已经被这股巨大的威压逼得在地上打滚,根本站立不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圈外退去。 居南一早已经被撞飞了出去,身子重重地撞在了树干之上,立刻昏迷了过去。 郑念如此时惊恐慌张过度,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银河不能死,银河死了郑淙元怎么办? 郑念如脑子里飞快地回想着关于乾道寺关于这一段所有的记忆,可遥远的封尘的记忆就像是被压榨密封的酱,此时,只有那混乱荒芜的感觉,竟然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想不出来。 “别乱走——”郑念如一把拉住杏雨,刚才没听见那参长老说,那怪物已经把她们困在这里了。 “娘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杏雨慌忙地看了一眼四周,是听到那参长老说,咦,参长老在这。 于是,杏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如一滩烂泥的参长老。 杏雨上前两步,如拎起一把死猫一样拎起参长老,直接扔在了郑念如面前。 “娘娘,参长老醒不了。”杏雨用力摇了摇,郑念如见杏雨这摇的样子,只怕参长老醒着也会晕,心里叹口气,看来指望不了参长老醒过来了。 “杏雨,你过来。”郑念如让杏雨放下参长老,又看了一眼已经不远处只看到的一团黑雾,究竟谁会赢,谁也看不清,也指望不上那银河赢了来救她了。 那么场中剩下的只有那些瑟瑟发抖的禁林御,虽然此刻护在她们周围,看上去像那么回事,但双腿发抖,连自身都难保。 “娘娘,不如我们试一下。”云娘看着这情形,一咬牙,反正有这么多的侍卫,试一试总行的。 那居南一留下的亲信,此刻听到云娘的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居大人曾经吩咐过,娘娘是他们首要保护的,自然不能有半点差池。 就在这时,已经滚到边缘的鬼灵壑弟子,立刻被一股无名之火烧了起来,下一刻就成了一个火人,浑身冒起的黑色烟气直接卷入那一团黑雾之中,黑雾越来越大,那鬼灵壑的弟子就在众人眼中变成了黑色的骨头和一滩黑水。 “算了,没必要无谓的牺牲。”郑念如又叹了一口气,但是银河不能死,她也不能死在这。 “拂冬、念夏,点燃那些枯枝——”郑念如突然说道。 云娘一愣,不是,现在点枯枝干什么。 “你们也去——”郑念如立刻对禁林御说道。 那禁林御的侍卫一听,顿时明白了,是啊,他们出不去,不代表不能去喊增援啊,侍卫的行动力比拂冬、念夏迅速的多,立刻去捡那些枯枝,一人飞快地拿出火折子,瞬间点燃了枯枝。 火越烧越旺,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让其他的人看到,但是周围的情形,发生了一丝丝的变化。 那枯枝燃起的黑色烟雾腾起到了空中,似乎干扰了那逐渐扩大着的黑色烟雾,烟雾突然间动了起来,拉扯着。 郑念如突然想起上一辈子居南一在乾道寺的那一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就连没多少慈悲心的郑念如也觉得实在是有些过了,斩草除根,将整个乾道寺都夷为平地。 所以,这东西怕火? “快,大点——”郑念如心念一动,看来是有效果,她怎么忘了,居南一曾经说过,乾道寺和鬼灵壑有很多地方是相似的,所以,居南一的那一把火看来不是无的放矢。 禁林御的侍卫一听,立刻加快了动作,将范围圈内的所有是枯枝都抱在了一起,火势瞬间窜起了半人高。 那黑色的烟气顿时间动作更加剧烈了。 银河趁机夺回了主动权,控制了怪物的两条触角,怪物发出不满地嘶吼声,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到,我根本不想伤害你。 少年冷冷地,只想尽快解决了这怪物,刚才怪物的突然出手已经欺骗了他,所以,就算以前他曾经动摇过,想要放过这怪物,此时也没有了那心思。 “呜呜呜——”怪物似乎在银河面前才会发出这样的低呜声,带着愤怒与抱怨一般。 少年冷冷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怪物似乎也看出来了少年的杀心,心死的同时更加愤怒了,怨念地看了一眼银河,下一刻,目光就看到了众人围簇中的郑念如。 是她,是因为她,他才会变的。 怪物似乎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它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它也有着不输这般的样貌。 “嗷——”银河成功地困住了怪物的第三只触角,虽然比先前困难了许多,但是,只要给银河时间,他可以一步步控制住怪物,直到最后杀死。 然而,怪物趁着滚落下去的一瞬间,突然间调转了方向,将自己的命门直接暴露给了少年,少年一愣,这与一步步杀死怪物一样,眼下可以一招杀死怪物,银河突然愣住了,而怪物眼前就是那火堆。 别人不知,少年却知道,这里似乎有着什么怪物害怕的东西,而地上的火堆也阴差阳错地加速了这种东西的挥发,因此有效地困住了怪物,然而现在怪物却朝着火堆冲过去。 这是早死吗? 就因为银河的这一愣,怪物已经扑向了火堆,地上的所有人顿时呆住,那庞然大物扑向他们所有人。 郑念如顿时也愣住了,这东西真的是想杀死自己?简直了,她连这东西见都没见过,为什么跟她过不去。 (本章完) 第612章 二更 第612章二更 银河发出一声怒吼,可是为时未晚,那怪物已经将郑念如罩在了自己的掌控之中,更是瞬间收起自己的命门,同样精明的、准确地算计了银河。 银河此刻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想也未想冲了上去,直接缠住了怪物的两只触角,未用半分术法,实实在在用肉身缠住了怪物。 这一举动让怪物一愣,刚才,它那么想要靠近少年,少年也不肯,可以现在竟然毫无防备地缠了上去,要知道,它此刻想要与身后的少年有任何连接,就是触手可的事情。 可令怪物更加吃惊的是少年下一刻的举动,少年缠住怪物的同时,右手同时将一道黑色的光罩抛了出去,直接罩住了郑念如。 怪物顿时呆住了,他是不是不知道,他现在这个举动就是在他面前送死,主动将头放在它的刀刃上,甚至还拉着它的手使劲。 下一刻,当怪物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那就是它要杀死的那个女子少年看的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顿时间,怪物猩红的双目几乎要溢出鲜血来。 为什么,宁愿自己不活,也要护她的周全。 怪物大吼一声,这一声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愤怒,要同归于尽的奔溃,一头撞向那黑色的光罩。 “轰隆——”犹如一道惊雷当空劈下,瞬间一道刺眼的光亮照亮了夜空,居南一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这巨大的撞击力飞了出去,除了光照之中的郑念如。 这是时候,郑念如如果还不知道是银河救了她,那她就是装瞎。站在光罩里的郑念如清晰地看到那怪物撞向自己的那巨大的力量,虽然没真正撞到她身上,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而郑念如更加清晰地看到少年在怪物撞击向光罩的那一瞬间,自杀式地缠住怪物,下一刻,怪物瞬间将少年吞没进去。 “轰隆——轰隆——”山上传来阵阵回想,郑念如只看着那纠缠在一切的怪物与少年。 甚至,她现在连少年的最后一丝衣袍都已经看不到,郑念如愣在了原地。 他,那个少年的所作所为再一次深深地震撼了郑念如,甚至让郑念如忘了这生死之外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这样救她? 郑念如自问自己对他并不好,十分的不好,少年也一定能感觉到。 可是,为什么? 郑念如一时思绪复杂,似乎在一瞬间理解了这种感情。就如同她对郑淙元,如果不是郑淙元,她觉得这世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郑淙元死了,她就没想活着。 郑念如经历过一次,比别人更清楚这种情感,在别人眼里或许十分荒唐,十分不可思议,可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郑念如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一口口将少年吞进了肚子里,如同将她一口口吞进肚子里一样,如璀璨的烟火放出的最灿烂的最后舜华,繁华落幕。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黑暗如墨,静寂无声。 郑念如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急促的、不安的、血脉里流淌的急于喷薄而出的东西。 郑念如手指动了动,发现自己除了手指颤抖之外,她的动作根本没有受限制,而圈着她的光罩也在黑夜恢复寂静之后,也跟着一同消失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银河他…… 郑念如手指动了动,有些不确定地向前一步。 “噗——”熄灭的火堆突然间亮了起来,瞬间照亮了黑暗,那怪物还在。 郑念如后退一步,有些紧张,再看看四周,并无一人,那光亮上空的怪物此时翻涌滚动。 郑念如看看四周,果断拿起地上的短剑,紧紧握在手中,目光坚定地看着半空中的挂物,只要怪物敢冲下来,她绝对毫不犹豫地刺上去。 没了依靠的郑念如,此时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反而镇定了下来。郑念如可以肯定地这怪物会杀她,刚才已经两次要杀她了,所以,她不管这怪物为什么要杀她,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咕咚——咕咚—— 怪物依旧在半空中翻滚着,却迟迟没有下来,这让郑念如有些疑惑,为什么? 难道这东西…… 下一刻,郑念如突然转身,拔腿就溜,果然她预料的不错,那屏障没有了,她刚走两步,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云娘、杏雨等人,郑念如一犹豫,还是蹲下身,立刻去拉云娘。 “云娘——” “杏雨——”郑念如拉扯着杏雨的胳膊,拍打着云娘的脸颊。 杏雨皱着眉,下一刻醒了过来。 “娘娘,娘娘——”杏雨一把抓住郑念如,顿时惊恐地看向郑念如,被郑念如一把捂住了嘴巴。 郑念如指了指半空中,杏雨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不要说话,快把人都救出来——”郑念如悄声说道,杏雨愣愣的,下一刻点点头,一骨碌爬起来,背起云娘就走。 知道走到郑念如绝对比较安全的位置,郑念如这才让把人放下,让杏雨再去背人。 等杏雨背回了拂冬、居南一,那半空中的怪物半点动静都没有,郑念如的胆子大了起来,站起身来,想要再去看一看究竟。 潜意识里,郑念如第一次感觉到与自己如此相似之人,惺惺相惜有意,不希望银河就这样死去,郑念如于是想看一看究竟,那怪物…… “娘娘——”杏雨见郑念如又走进来,立刻紧张地上前,身上还背着念夏。 “我去看看——”郑念如指了指半空中的怪物,杏雨本能地就要拉住郑念如,可是郑念如铁了心的要去看一看,已经走向那怪物附近。 杏雨立刻将念夏放下来,跟着郑念如向前走去,娘娘,你干什么,那怪物本来就想杀你,你还去干什么。 郑念如却觉得,正因为如此,如果那怪物要杀的是自己,那么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那么,现在怪物没有动手,那很有可能是没有机会了。 郑念如站定,不是她聪明,而是记忆里,这历史的舞台上就没有鬼灵壑以及乾道寺的记忆,所以,郑念如并不觉得这东西能杀死银河。 (本章完) 第613章 一更 第613章一更 “娘娘,我们还是先离开吧。”杏雨看着半空中那黑漆漆的一团,心里有点怕怕的,娘娘要看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万一那怪物没死怎么办? “杏雨,把活着的都救出去——”郑念如此时一心只有那被怪物吞进去的银河,一心只想着,银河不能死,银河千万不能死。 杏雨不想走,万一有危险她还能背着娘娘赶紧溜。 就在这时,那怪物突然动了一下,那种动,就像是平静的池水一瞬间被扔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块,整个身躯都跟着剧烈晃动起来。 郑念如说不怕是假的,紧紧握着手中的短剑后退了一步,却依旧没有逃,这剑是居南一的,她亲眼见这把剑散发出的什么能够伤害这怪物,而且,居南一能够消灭乾道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娘娘——”杏雨突然惊恐地叫出声,手指着怪物,郑念如看见了,也没有阻止杏雨,因为,眼前的东西不断变化着,从刚开始刚突然间的整个身躯晃动开始,这怪物就不断的动着,此时怪物的“肚子”慢慢地坠向地面,渐渐的下坠成了一个袋子,直到距离地面不足半米的距离,这才停止了这种下坠,紧跟着,袋子轻轻地晃着。 郑念如向前一步,杏雨吓得差点惊叫出声,连拉住自个娘娘都忘记了。 怪物不动了,这种不动并不是说静止住了,而是与先前那剧烈的晃动相比较而言,郑念如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也无暇去想,只是觉得,她若是拖得越久,银河活着的可能就越小。 杏雨长大了嘴,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看到郑念如如此胆大,娘娘要干什么? 郑念如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只是不做点什么,她不甘心,她猜测这怪物吞进了银河,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此刻她就站在怪物跟前,怪物也半点反应都没有。 关键是那怪物的“肚子”似乎坠着东西,郑念如希望,她的第一次无所顾忌会有些收获,下一刻,短剑狠狠地刺进了怪物黎黑的肚子,只是,短剑,郑念如只刺进去半分,就再也推不动。 “娘娘,我来——”杏雨似乎看出了郑念如的意图,娘娘是要救银河,想到银河,杏雨原本一脸拒绝,此刻却有些犹豫了。 郑念如点点头,让开,杏雨果断地接过,一用力,那怪物的“肚子”在杏雨的手中十分顺利地划开,下一刻,一个浑身裹着黏液的东西掉了下来,郑念如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也只是让对方缓了缓,掉在了地上。 杏雨慌忙扔下剑,急忙蹲下身。 “娘娘,是银河——”杏雨欣喜地说道,娘娘就是厉害。 郑念如当然看清楚了,但还是很高兴地点点头,甚至觉得那些恶心的黏液都不那么恶心了,直接确认对方活不活着。 …… “师傅,是银河。”黑暗之中,乾道寺的一名弟子立刻返回,“那鬼灵壑的银河少主还没有死。” 这个消息顿时让所有人的脸上多了一份担忧,要是这一站,两败俱伤多好,他们就不用费劲对付鬼灵壑。 火奕法师对这样的结果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那怪物与银河实力虽然相当,有共生共长的特性,但是,这怪物被关了这么多年,少年虽然年少,但是心却狠,这是他没有意料到的。 因为,这种共生的关系,与寻常的那些不同,感觉互通,他没想到少年会真的下手。 “就算如此,那银河少主也伤了元气,不足为惧。”火奕法师开口说道,因为这种共生的关系不仅是情感上的,更是实力上的。 刚才,他看出来了,怪物急迫地与少年重新建立起这种共生的关系,若是少年此刻杀了这怪物,那么也等于要了自己半条命。 然而,火奕法师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半条命,几乎要了银河的性命。 银河刚刚开始恢复知觉的时候,只感觉整个人都是温暖的,更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庞,连声音都是他最想听到的那声音,银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吧。 “银河,你醒醒——”郑念如探到了少年的心跳,声音也变得欣喜起来,“杏雨,你摸摸,是不是有心跳。” 银河这一刻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了,尤其是睁开眼,郑念如的面庞就在他眼眸子里,少年想要开口,可是郑念如并没有看他,而是拉着杏雨要摸心跳。 杏雨紧张地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正要放在男子的胸膛之上,少年突然挡开了杏雨的手,目光依旧看着郑念如。 “你救了我?”少年开口,浑身疼的几乎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但是少年不在乎,也不在乎,只要再过一会儿,他也可以自己出来,只在乎现在,她救了他。 郑念如激动地点头。 “活着就好,银河,你活着就好——”郑念如高兴地说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只有银河活着,郑淙元才有救。 少年微微咧开一个微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说什么,眩晕却先一步袭来。 “你别说话,不要动。”郑念如看出少年的虚弱,手里的帕子仔细清理着少年脸上的黏液。 “银河,我知你救了我,但下一次,你要确保自己能活着,才能救人。”郑念如还是不放心,连忙说道。 少年瞬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是,他是救了她呀,她也救了他,这是事实,这事实似乎感动了郑念如,早知道,他应该多救几次才好,让她多感激自己几次。 “嗯——”少年点头,这一次没有抵挡住眩晕,头点下的那一刻已经晕了过去。 “娘娘,银河只是晕了过去。”杏雨连忙说道,言语动作无不透着高兴。 郑念如也高兴地点点头,她能感觉到少年的心跳,虽然弱是真实地跳动着。 “师傅,还活着——”已经从暗中走出来的乾道寺的法师们,先是查看了距离他们最近的参长老,发现人还活着,立刻就要补上一刀。 (本章完) 第614章 二更 第614章二更 “不必动手,他们也活不了——”火奕法师说道,目光却一直在远处怪物下方的郑念如以及那位银河少主身上。 火奕法师此时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预言之中,南郑皇族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分年轻的身影,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模样,而且浑身有常人没有的能量聚集,这就说明,此人应该是他们同道之人,是乾道寺,也有可能是眼前的鬼灵壑。但预言已经过去了五年,那孩子也应该长大了,成了一个少年,就如同场中的银河那般大,因为,乾道寺中这般年纪的一个都没有留下。 火奕法师看着那少年,他清楚的知道,南郑不能落在鬼灵壑的手中,那样的话,南郑国才真正地变成地狱。 郑念如感觉到来了人,转头的同时看到火奕法师,眼眸幽深,这位火奕法师给她不好的感觉,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而且,上辈子,极有可能就是乾道寺先解决了鬼灵壑,所以才没有现在的这一切。 又或者,是因为她在山洞之中无意救下了银河,才让鬼灵壑变得如此的强大,这才变成了如今这般的局面。 但不管是哪一样,郑念如十分清楚地感觉到,郑皓元同样死了,南郑也经历了叛变,南门宇也依旧回了南门,取得了南门国的政权。所以就算是事情有些微的差别,但是到最后,总是与上一辈子殊途同归。 郑念如意识到火奕法师等人出现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尤其是,她手中的银河曾经灭了乾道寺,此刻,乾道寺自然不会放过银河。 宗云骞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郑念如,即使狼狈,那女子依旧有一种在满地破败之中,依旧是那朵绝美独放的花,墨黑的眸子有着夺魂摄魄的魅力。 “念如,快过来——”宗云骞不等自个师傅开口,先开口说道,不能让师傅认为念如与这银河少主是一伙的,而且,念如的确与这银河少主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郑念如没动,只是看着站在她跟前的火奕法师,以及身旁的羽生法师、宗云骞等中师兄弟五六人,然后目光在场中环顾了一圈,乾道寺的那些弟子查看着场上人的伤势。 郑念如没有开口,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依旧抱着银河,鲜艳的裙摆在她周身随意地散在地上, 安静的、乖巧的、脆弱的犹如一只娃娃。 “娘娘,把你手中的人给我吧——”火奕法师开口,声音并没有过多的感情,他对预言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也对郑淙元的那些把戏不感兴趣,有些事情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骗的了百官,骗的了所有南郑国的百姓,却骗不了他。 他之所以配合郑淙元演这样一出戏,就是想要加速事情的进程,将那预言中的人逼出来。只是这人选是必须要解决掉的。 郑念如依旧没动,杏雨有些慌张地看着火奕法师,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们要杀银河,这是一定的,可是,她不想银河死。 “师傅——”就在这时,乾道寺的一名弟子喊道,火奕法师收回目光,直接那乾道寺弟子手中抱着一人,正是居南一。 火奕法师转身,走了过去,下一刻立刻出手,蓝色的烟气瞬间覆盖了居南一。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自己师傅,这才发现,在地牢之中这么长时间,他们师傅还依旧能够出手救人,这恢复的速度…… 居南一头昏脑胀,耳边都是声音,有人哭喊着,有火光灼热着,有刀剑砍过来,跟着他就看到哭的撕心裂肺的郑念如。 那是郑淙元死了的时候,时间似乎又回到了那时候,他真真切切回到了那时候,就连房子里的摆设、所有的东西都清清楚楚,记忆根本做不到这样。 郑念如哭着一度昏厥过去,居南一曾经想过怀疑什么,只是下一刻又被自己否定了。也为郑念如这样伤心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合理的理由。 因为,郑淙元到死都没有承认郑念如南郑皇族的身份。郑淙元的不承认,他们就是一个夺权篡位的上位者,名不正言不顺,更深层的是,郑念如多年来被关在深宫之中的怨恨。他只是以为,郑念如将这些都怪罪在了郑淙元的身上而已。 “居大人——”下一刻,居南一醒了,那些混乱的、嘈杂的声音也慢慢消失在他的耳边。 “多谢法师——”居南一下一刻清醒了过来,念如呢,念如有没有事。 居南一立刻四下看去,看到坐在地上还迷糊着的云娘,顿时松了一口气,直觉云娘活着,活着她也没事。 “居大人,皇后娘娘那边,还需你去劝一劝。”火奕法师开口说道,有些惊讶居南一的恢复速度,第一次发现,男子的体质十分特殊,若是早些发现,或许可以成为他们乾道寺的弟子,只是,现在已经晚了,没有少年的开蒙开智,不断地刻苦修习,现在已经晚了。 居南一闻言立刻看过去,下一刻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念——娘娘——”居南一人没到,已经着急地开口,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那挂在半空中的怪物的皮囊,中间一个大大的洞,以及郑念如手中的银河,居南一隐隐猜出了什么。 此时居南一顾不得心中的不快,更知道,她救银河是为了什么。 “娘娘,请您先过来——”居南一没有说别的,因为银河在郑念如的怀中,他不确定对方是真的昏迷还是假的,若是他说出此刻自己的真实想法,郑念如是为了救郑淙元才会救他,那少年会不会直接恼怒一刀就结束了郑念如。 郑念如见居南一,很果断地摇摇头,心里的底气也足了一些,她不会让人杀银河。 “娘娘,还有别的办法——”居南一忍住心中的急切,“请娘娘相信火奕法师。” 郑念如又摇头,她不相信,乾道寺都被银河灭了,就剩这么多人,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乾道寺的人根本就不会活着,不是现在,也是不久,她记得。 所以,她才不会相信乾道寺,一丝都不相信。 (本章完) 第615章 一更 第615章一更 居南一见郑念如的神情,就知道郑念如不相信他的话,更不相信火奕法师。他怎么忘了郑念如根本不相信乾道寺,也从来不相信这些预言之说。 而且,刚才这银河还舍命救了郑念如,以郑念如的脑子,难保现在不会做什么傻事。 居南一心急如焚,火奕法师似乎看出来了,上前一步,神情依旧温厚地看着郑念如。 “皇后娘娘,别忘了如今这一切,都是由你手中的这个人造成的。”火奕法师慢慢地开口,,郑念如看过来,有些想笑。 “法师觉得自己是救世主,能救所有人?”郑念如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先能救活自己再说吧。 火奕法师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至始至终,从一开始,他从未将眼前的这个女子放在眼里过,那南郑皇族的血脉就算女子也有,那也是已经废弃的不会用的一脉,她能够蛊惑了郑淙元,却蛊惑不了火奕法师。因为他站在最高处,世俗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渺小如蝼蚁,他的理想的确是拯救苍生,若是能凭一手之力改变了这局势,那么他一世修习就有了归宿。 可是现在,女子的话一字一字地垂在他心里,仿佛嘲笑着他立在尘世之外,却终究摆脱不了尘世轮回。 这简单的一句话,寥寥几字,却让火奕法师说不出话来。 “师傅,不能等了,万一他醒过来,恢复了怎么办?”羽生法师立刻上前,眼神里带着急切。这女子太过阴险,一句话直戳要害。 这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当初火奕法师就抱着拯救苍生的想法,所以在遇到银河之时,没有及时下杀手,并且用术法困住了这怪物,目的就是要救银河。 宗云骞没动,也没有跟着大师兄一起劝师傅赶紧动手,而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即使过去的时间并不短,却恍如隔世。 她……是皇后? 南郑国的皇后娘娘? 而且,似乎乾道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她这么就成了皇后娘娘,还是她一直想要的就是那个位置,所以对世子夫人、对所有事情、所有人都不在乎的神情。所以,她还是又在乎的人,在乎的…… 宗云骞突然觉得郑念如的这个眼神很决绝,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仿佛第一次见到郑念如,如此陌生的郑念如。 “少主子——” “少主子——”参长老、宿长老哭着爬过来,边哭边爬,尤其是见到郑念如怀里的少主子一动不动,顿时傻眼了。 少主子不会是……死了? 宿长老快一步爬到,一把拉住银河的脚,顿时哭喊起来。 “少主子,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参长老闻言顿时顾不得浑身犹如被撕裂开的痛楚,一把从另外一边抓住了少年的胳膊,正要大哭,更不准备活了,下一刻又一愣。 居南一听着两人制造出的噪音,有些烦躁,这两个老不死的命真大。 宿长老还在哭,参长老悄悄拉宿长老,一个眼神丢过去。 宿长老也感觉到少主子脚踝的脉搏跳动,这样……少主子醒着?醒着这么不起来? 参长老又一个眼神看过去,你觉得呢? 宿长老顿时看了一眼郑念如,想要开口又欲言又止,就是,少主夫人,你能不能将少主子放下来,说不定少主子“醒”的会快一些。 “别动——”杏雨挥开宿长老的手,这鬼灵壑做事就是不行,这银河长得瘦瘦弱弱的,能这样大力地拉扯么? 宿长老畏畏缩缩地收回手。 参长老又悄悄地拉宿长老的袖子,别急,这样也好,少主子就算此刻站起来也十分虚弱,不如好好恢复…… “皇后娘娘,今日鬼灵壑之人都不能活着,还请娘娘以大局为重——”羽生大师着急向前一步,这皇后娘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护着这样一个大魔王。 参长老、宿长老顿时抬头看羽生法师。 好大的口气。 羽生法师并未将两人放在眼里,如今两人站起来都费劲,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还有那些在地上东倒西歪的鬼灵壑弟子,死了大半,剩下的也只有半口气,他们不出手也会死。 郑念如低头,看了一眼银河平静的脸庞,依旧在昏睡之中,只是现在,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尤其是技不如人,怎么才能救银河? 若是救不了银河,那么郑淙元必死无疑,她虽然听不懂什么生死之咒,郑淙元的命就在银河手里。她只知道,银河死了,郑淙元死了,她也没必要活着与这些人纠缠。 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至少她现在还有这个身份在,让他们还有所顾忌。 就在这时,郑念如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怀中的银河握住,下一刻,少年的手指在她的掌心慢慢地写着什么。 “如果本宫不愿意呢?”郑念如的声音虽然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愣。只是,银河才刚刚写出几个字,所以她要拖延时间才行。 “娘娘——” “娘娘——”云娘、念夏此刻也回过神来,刚才娘娘说什么?娘娘这是…… “居大人,娘娘又那样了,千万不能再让她想下去。”云娘情急之中,只能抓住居南一,云娘肯定,居大人喜欢她们娘娘,定然会救娘娘。 居南一看过去,什么那样了? 云娘此时只顾着坐在地上的郑念如,也顾不得这样私密的事情该不该告诉居南一。 “娘娘这几个月,有时候会望着湖面发呆,那神情就想跳下去一样。奴婢感觉,娘娘就是想……死……”云娘来不及多说,这也不是她此刻才得出的结论,郑念如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想法,那眼里没有光,又满是光…… 总之,云娘觉得自己并没有猜错。 居南一微微一顿,他不是没感觉出从宫变后,郑念如的状态和上辈子郑淙元死后越来越接近,云娘的话更加让他肯定了这一点。 居南一心里一顿,为什么,明明郑淙元还活着,明明…… 难不成是为了手上的那个玩意? 下一刻,居南一顿时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几乎要鄙视自己,亏能想出来这个理由,脑子进水了。 火奕法师看了羽生法师一眼,羽生法师上前一步,神色冰冷。 “皇后娘娘,那就别怪本尊不客气了——” (本章完) 第616章 二更 第616章二更 羽生法师手刚动,宗云骞已经冲到了前面。 “大师兄,住手——”宗云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冲出来,刚才那一刻,仿佛什么冲出他的理智,他明明知道,鬼灵壑与他们不共戴天之仇。 “大师兄,我的意思是,不必伤及无辜。”宗云骞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地十分尴尬,唯一能开口的理由就只剩下这个。 就连与她的关系都变成了“无辜”这一种。 “云骞,为师知道你的心思。”火奕法师开口说道,但在整个南郑的利益面前,他想就算是郑淙元在此,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师傅,让我先试试——”宗云骞一抬头坚定地说道,他还是更相信自己一些,“还请师兄在一旁相助。”以防那小子使诈。 羽生法师闻言,只能点点头,如果可能,他也不是一定要杀了这位南郑皇后。 只是,这南郑皇后顽固不化,拎不清头脑,眼下他们没有时间再手软。 居南一面色冰冷,心知此刻他的决定是关键,就算他不能阻拦乾道寺,但是在她面前…… 而且,居南一有何尝不知道郑念如的心思,只是那是个傻子样的银河知道吗? 居南一向前一步,挡在了郑念如跟前,神色恢复了平静,选择也在跨出去的那一刻已经做出了。 居南一觉得自己的脑子进水了,他没有把握说服乾道寺的人,更是再为情敌拼命,简直也疯了。 “居大人,你也脑子不清楚么?”羽生法师一愣,带着怒气问道。不是居大人亲自将那怪物放出来,救了他们乾道寺的么? “各位法师,为人臣子,第一要做的就是保证主子的安全。”居南一觉得自己比宗云骞还傻,至少宗云骞不知道真实的原因,只是单纯的脑子不清楚而已。 “居大人,你有办法劝……她?”宗云骞立刻说道,不等其他人开口,“师傅,让居大人试一试吧。” 火奕法师点点头,同时给了羽生法师一个眼神,见机行事。 羽生法师点点头,跟着居南一一同向前。 在说话的时候,参长老与宿长老想遍了法子,却发现,他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几乎已经是绝境。此刻更是要少主夫人护着他们的安全,他们实在没脸。 参长老、宿长老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杀气,那一个个乾道寺的弟子先前还忙着救人,此刻已经围拢过来,眼神几乎就要杀了他们。 宿长老看参长老,怎么办?总不能干坐着等死。 参长老也知道,可是他们已经黔驴技穷,自己连站立的勇气都没有,唯一的就是…… “少主夫人,您别管我们,您走,不用管我们。”参长老果断开口说道,宿长老立刻拉参长老,这是说的什么话,他们少主夫人,此刻还护着少主子,这让他们很感动,也说明,是他们眼光不行,少主子选对了人。 可是现在,哪有让少主夫人独自逃命的道理。 参长老甩开宿长老。 “少主夫人,您没必要陪着我们鬼灵壑送死,我们鬼灵壑的弟子到死都会记得夫人的恩情。”参长老再次说道。 “本宫不是你们什么少主夫人,别乱叫,本宫救的只是银河。”郑念如冷冷说道。 宿长老有点蒙,什么恩情,少主夫人什么恩情。下一刻,突然醍醐灌顶地想到了什么,对啊,少主夫人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少主夫人死了,他们鬼灵壑才真正的完了。 他们死了不要紧,少主子,哎,少主子现在这状况只怕也活不了。但是少主夫人不一样啊,要是少主夫人有了少主子的子嗣,只要壑主还活着,他们鬼灵壑就等于有了新的希望。 宿长老顿时激动地、又不敢激动地看着郑念如的背影。 少主夫人…… “念如,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没必要与乾道寺抗衡——”居南一耐心地等参长老说完,之所以有耐心,是因为这参长老还算是明事理的人,此刻还知道不必将郑念如拉扯进来。 郑念如看向居南一,什么意思? 很简单,银河到了乾道寺手里,我们依旧可以问出救活郑淙元的法子。 居南一没有回避,这话他不能说不出,因为郑念如还在对方手里,就算是这几个人如今都只剩下半条命,但是要郑念如死却十分轻松。 郑念如微微一愣,有些东西,不是活了两辈子就能一下子通透明白的,就比如头脑,居南一永远都能想通事情的关键,永远都能冷静果断地作出判断。 但有些东西,他却是不懂的,银河的执念是不畏生死的,与她那么想象,比如感情,所以,郑念如知道居南一的方法的确是最稳妥的,但是郑念如却知道是不行的。 在银河抛出自己最后的底牌救她,自己与怪物同归于尽的时候,她看清了银河,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 郑念如摇摇头,这个法子行不通,她没有居南一聪明,但居南一从来没有看懂过她,自然也不会懂银河。 居南一顿时一急,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他花费了这么久也没有弄清楚火奕法师最终的目的,但有一点却看出来了,乾道寺这一次无异于自杀式的行为,并不全是银河造成的,换句话说,从北疆的那一半的乾道寺法师,以及到乾道寺的突然被困,他觉得是火奕法师有意为之。 所以,火奕法师要干什么,居南一不清楚,有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然而,此刻羽生法师却不再给居南一开口说话的机会,身形刚要动,郑念如身旁的杏雨突然站起身,大喝一声。 “别动,谁也不要过来——”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捡起了那柄短剑,举到半空之中。 “火折子——”郑念如立刻问一旁的参长老、宿长老,参长老一愣,却很配合地掏出火折子递了过去,杏雨接过,同样举在手中。 所有人都不知道杏雨要做什么,就连杏雨自己都不那么自信,娘娘,这样真的有用? 只有火奕法师见此,脸色一变,他们都忘了,头顶上还有个东西,那东西虽然死了,却依旧可以有巨大的毁灭性。 (本章完) 第617章 一更 第617章一更 羽生法师虽然不懂杏雨要干什么,但见自己师傅的神色明显不对,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羽生法师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杏雨,刚才,是他轻敌了,没想到她们还留有后手。羽生法师自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后手就是天上的那看上去已经死掉的怪物? 羽生法师不明白其中的关键,那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这怪物诡异的很,不能冒进。 居南一也愣住,下一刻就知道,这应该不是郑念如的主意,不是那银河,就是那参宿两长老的鬼主意。 “羽生,回来——”火奕法师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同时已经缓缓地走上前,羽生法师不想退回去,但师傅已经开口了,只能无奈地后退两步。 宗云骞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同时担忧地看了一眼郑念如以及杏雨。 若是这东西真的能成为他们的威胁,那么郑念如此刻早已经将自己置入这漩涡的中心,就没想着成功脱身。 参长老、宿长老此时虽然站不起来,但也知道,对方忌讳头顶上的东西。 所以,他们少主子故意装晕,还有更深层的含义?是为了挽回局面? 参长老心里叹一口气,他们少主子,简直了。 “皇后娘娘,本尊在南郑国受万民爱戴,在皇宫之中,也可不行参拜之礼,本尊的这些尊荣,是本尊一心为南郑百姓,守护南郑万世平安所换来的。”火奕法师慢慢地开口,见郑念如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之色,也知道,女子所想到底狭小,所求的也有限。 “不过,皇后娘娘你可知你头顶上的那东西一旦点燃之后,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火奕法师开口问道,其他人平静是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眼前的郑念如如此平静,让他有些不解,或者说,女子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下一刻,火奕法师了然了,自然不知道,在场之中,唯一能知道的,除了他就是这怪物曾经的主人银河了。 火奕法师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苏醒”的银河,也不拆穿。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足以让对方自己跳起来。 “这怪物体中,吞进了我乾道寺成百法师几十年来辛辛苦苦修习的能量,一旦炸开,整座山都会夷为平地,这不是最重要的,这些能量却不会立即消散,随后就会形成无数的鬼影,飘散在南郑国的上空,肆意虐夺无辜之人的性命,南郑国必将成为人间炼狱。皇后娘娘或许觉得本尊是危言耸听。不过,南门国三十年前的悲剧,皇后娘娘只要有心,只怕也听说过。” 郑念如没有开口,那个传说她的确听说过,所以,如今的南门国继承人都十分的苛刻,就为了防止再次发生。 但是,郑念如却没有动,银河让他这样做,自然有解决的法子。 火奕法师见郑念如不为所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意外,当杏雨站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扭转局面的。 “不过,纵然亲手施下这罪恶的皇后娘娘您,本尊还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皇后娘娘别忘了,这怪物吸收我乾道寺上百法师修习的同时,也吸进了我那些法师的怨灵——” 郑念如转头就去看火奕法师,什么意思,银河并没有说这个,可是,显然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面前的火奕法师突然出手,呆愣在原地的杏雨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蓝色的烟气已经越过她的头顶,直接朝着头顶上的怪物而去,下一刻,原本已经静止的怪物又开始动了起来,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火奕法师刚才说的话,此刻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刚才火奕法师不是说,这怪物一旦…… 就在众人呆愣之时,那怪物黑色烟雾凝聚物一瞬间爆开了,居南一想也未想冲向了郑念如,却扑了个空,下一刻被杏雨一把拽了出去。 而此刻站在怪物下方的人已经变成了火奕法师,蓝色的烟雾与黑色的烟雾不断交融,就在怪物爆开的一瞬间,哭喊声、惨叫声、嚎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山腰,令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火奕法师说的怨灵?而此刻,这些怨灵齐齐朝着火奕法师的身体里钻去,黑色的、蓝色的在也夜空下形成诡异而绚烂的一幕。 “师傅——”羽生法师也被这一幕呆愣住了,师傅这是要干什么?他自小在师傅跟前,也从未见过师傅会这样的术法。 羽生法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想起火奕法师在牢内说的那些话。 师傅这是要以自己的性命去拯救天下苍生?与那怪物一起烟消云散? 羽生法师觉得十分有这个可能,瞬间就想冲上去,宗云骞一把保住了羽生法师。 “大师兄,你冷静些——”接下来,乾道寺或许只能靠着他们两人了。 银河突然握住了郑念如的手,转头微微一笑,苍白虚弱的脸庞,意思却十分明显。 不要怕,有我在…… 参长老、宿长老却十分忧心地看着自个少主子,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握。 火光之中,那怪物的黑色烟气慢慢地已经全部到了火奕法师的体内,跟着砰的一声巨响,怪物庞大的躯壳竟然掉落在地,一一滩黑色的黏液缓缓流出。 羽生法师、宗云骞,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中间的火奕法师,只是那火奕法师依旧如常地站在原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师傅——没事—— 羽生法师顿时欣喜地抬头,火奕法师突然转身,直接看向银河。 而就在这一瞬间,银河飞快地将郑念如推向杏雨和居南一的方向,与此同时,火奕法师已经冲了上来。 “少主,你快走——”参长老、宿长老大喝一声,想也未想冲了上去,直接挡在了银河的面前,然而,未等他们抬手抵抗,火奕法师的双手已经掐住了两人的脖子,拎在了半空中,两人丝毫动弹不懂。 而让人更加恐怖的是,两人的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地开始融化,变成黑色的黏液,滴在了地面之上。 (本章完) 第618章 二更 第618章二更 乾道寺的所有人也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似乎不相信,这个一出手就解决了鬼灵壑两位长老,而且手段如此……诡异的是他们的师父。 羽生法师想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乾道寺最忌讳的就是邪术。可是现在,师父施展的不是邪术又是什么。 “少主子——快——走……”参长老艰难地说出几个字,下巴已经融化掉在了地上,整个头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具骷髅,地上的黑色黏液越来越多,同时,与黏液一起分解的阵阵黑色烟气,不断地朝着火奕法师的体内涌去。 “快走——”居南一想要未想,一把抱起郑念如就往后走。 “放开我——”郑念如不愿意走。 “你在这谁也救不了,只会让他分心——”居南一飞快地说道,“若刚才的主意是他出的,那么他必有应对之法——” 郑念如闻言,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居南一的话在理,况且她也是这样想的,刚才银河将她退出去,她何尝不知道目的。 居南一以最快的速度将人送出去,剩下的禁林御也不多了,此刻不等居南一吩咐,立刻带着云娘等人飞快地撤退。 乾道寺的人并没有阻拦,或者说,他们已经忘记了阻拦,眼里的只有那个不断吞噬着黑色烟气的师父。 一种奇怪的又十分恐惧的念头,让乾道寺的弟子说不出话来,这个画面,似乎……似乎有些熟悉…… 那地牢之中有一种压制他们术法的东西,就算是羽生法师,此刻能力的恢复也不足两层,可现在,他们觉得师父的能力不但没有被限制,反而又增加了。 羽生法师立刻就要冲上去,这一次,宗云骞没有再拦,而是与对方一起冲上去,三人成三角之势,直接将银河围在了中间。 不管师父变成什么样子,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鬼灵壑最大的威胁。 银河冷笑一声,光是站着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之所以这样,只是为了让郑念如认为自己有底牌,能够应对乾道寺的人。 只是,头顶上的怪物已经是他随后的底牌,也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并没有能吓住乾道寺的人。而且,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乾道寺的人表面上都是普度众生的正人君子,然而背地里,却不一样觊觎着他手中的这个术法。 而且,成功了,火奕法师成功地吸收了怪物留下的巨大能量,这连银河都感到十分吃惊,他都不敢尝试,宁愿舍弃了自己半条命脱身,也不敢如此。 那么,火奕法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修习这种“邪术”?表面上称为邪术,背地里却早已经学到了炉火纯青,银河想要笑,那个曾经口口声声劝他不要在动这东西的火奕法师,顶着救世光环的道貌盎然的伪君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银河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直面火奕法师,就这小小的动作,几乎让他晕厥在地,别说火奕法师,就连一个正常人,那怕郑念如,此刻都可以杀了他。 银河却不怕,先一刻,他感受到的温暖足以抵挡此刻的恐惧,他倒不是那么恨火奕法师,毕竟,没有火奕法师将他从剑树森林里救出来,他一辈子也不会和郑念如有交集。 银河只是静静地看着,只想着自己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让他们足以安全。毕竟,眼前的火奕法师还是不是火奕法师,这就难说了。 银河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宗云骞神经质地问道,脸色苍白,他也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银河的笑瞬间激怒了他。 银河根本不屑于搭理这两人,只是看着眼前的火奕法师,想要在临死之前确认,对方究竟还有没有自己的意识。 在剑树森林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怪物到最后会一步步吞噬掉你的灵智,让你变成傀儡,如果融合的好的话,那么你们就是两者公用一副躯体。 但是银河却是不愿意的,遇到郑念如以后,就更不愿意了。 火奕法师的眼眸子一会儿变成了漆黑,一会儿变成蓝色,人站在原地,站姿僵硬,与以往仙风道骨的形象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乾道寺的弟子见此也不由得悄悄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可是,那毕竟是他们的师父,谁也没有离开,担忧而又带着惧色地看着这一幕。 羽生法师担忧地看着这一幕,几次想要开口喊自己师父却又不敢,怕惊动了。 终于,火奕法师慢慢的转身,视线聚焦,慢慢地看向眼前的银河,然后一步步走向银河。银河的笑从浅笑慢慢地咧到了嘴角,随着火奕法师的靠近,苍白而又绚烂。 下一刻,火奕法师已经到了银河跟前,而少年的动作半分都没有改变,下一刻,火奕法师就如同刚才拎起参长老、宿长老一样,直接将银河拎了起来。 羽生法师与宗云骞同时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师父又是他们的师父了。 银河此刻悬在空中,脑子也开始慢慢的糊涂起来,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没有能平安地护住念如,他已经尽力了…… 宗云骞看着火奕法师手中的银河,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银河的死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接下来,师父会怎么样才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 下一刻,银河的头一歪,微弱的气息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了,羽生法师迫不及待地上前。 “师父——”人已经死了,就不必再与刚才那样吸收这些邪术的能量…… 火奕法师充耳不闻,目光只在手中的银河身上,可是,渐渐的,宗云骞发现,时间似乎太长了,和方才参长老、宿长老相比,银河并没有开始化成一滩黑水,甚至连这个迹象都没有。 火奕法师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顿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大吼一声,那模样就像是鬼灵壑的那些弟子一般,已经疯魔。 下一刻,另一只手顿时朝着银河而去,身上黑色烟雾瞬间腾空卷起,直接朝着银河卷去。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阵狂风卷起,树木拔地而起,随着这股狂风席卷而来,直接朝着少场中之人砸去。 (本章完) 第619章 一更 第619章一更 这场狂风来的所有人始料不及,等反应过来,已经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宗云骞和羽生法师瞬间被这巨大的狂风甩了出去,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更不用说那些乾道寺的弟子,竟有三个受伤的竟然一下子断了气。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狂风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狂风,而且伴随着狂而来的震天吼声,像是一群猛虎发出的怒吼。 下一刻,火奕法师也被这股狂风掀翻在地,手中的少年也一并被抛向了半空中,随即犹如一直破败的娃娃,直接摔在了地面上。 “师父——” “师父——”羽生法师先攀住了一棵大树,第一时间看到火奕法师被吹倒在地,身上宽大的衣袍被风鼓起,仿佛随时都能将地上的人吹飞起来一样。 “师父——”羽生法师艰难地要上前,可是更多的枯树断枝打过来,小的树干更是被连根拔起,羽生法师着急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可术法施展都需要时间,他此刻根本就没有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火奕法师突然坐起身,那坐起身的动作僵硬无比,就像是一个被牵线的木偶人一般,但奇怪的是,在这狂风之中却没有再倒下去,而是慢慢地站了起来。 羽生法师眼尖地看到前方一棵更粗的树干,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移过去,终于抓住了那棵更粗的树干,树干挡住了一部分的狂风,这才让他稍微喘了一口气。 羽生法师向四周望去,见宗云骞也抓住了一棵树干,此时缓了过来,正准备朝着火奕法师的方向挪过去,想法与他一样,是不想这个时候再出意外,至少要先确定地上的银河已经死了。 等距离差不多了,羽生法师朝着宗云骞点点头,只要宗云骞冲出去,若是不敌,至少在被甩出的时候,他可以抓住。 而且,师父虽然看起来怪物,但是依旧好好地站起来了,立在狂风中央。 就在宗云骞准备冲出去的一瞬间,狂风突然转了方向,瞬间一阵尖叫声、哭喊声朝着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只见半空中突然窜出无数的人来,定睛一看,这是刚才已经撤退的禁林御以及居南一等人,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不是自己要来,而是被风推着,有的在地上连翻滚着圈,有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一尺,还有的更倒霉,不断地被路两旁伸出来的树枝撞着。 宗云骞顿时有些奇怪,这风…… 他知道这风很诡异,可是,这风就像是有知觉一般,随意掉转风向,而且,似乎受人控制。 下一刻,宗云骞立刻看向自个师父,果不其然,师父此刻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这风似乎对他已经毫无影响一般,似乎看着前方什么地方。 宗云骞定睛看去,突然发现,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团黑色的烟气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看来他猜的不错,这风是有人控制的,而且来人的威压十分足,强大到几乎让人直接排除那是任何一个人能发出的威压。 所以,到底是谁?宗云骞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答案即将揭晓之时,那风突然停了。 风诡异地停了,停的毫无预兆,就想是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一地的狼藉证明了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云娘刚刚被刮到宗云骞的脚边,身上沾了一层泥土也顾不得,连忙爬起来,开口就问道。 宗云骞有种是这群人被风刮倒了这里,这风就停了的感觉。 但是,理智告诉他,绝不可能是这样的,对方一定是冲着乾道寺而来的。 居南一快速站了起来,飞快地看了一眼,确定他们的人并没有受伤,杏雨已经扶起了郑念如,念夏骂骂咧咧地骂着这突如其来的怪风。 居南一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此时场中的情况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娘娘,那……”杏雨眼尖看到倒在地上的银河,就如同被扔在地上的东西一样,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整理着头发的郑念如头愣住,看着银河,她,她刚才以为,这股风是……至少是…… “银河?”郑念如顾不得此时已经散下来的头发,任由散在背后,甚至一只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但郑念如全然不关心,只慢慢地朝着前面走去。 居南一目光一沉,他自然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银河,而且那样子似乎已经死了,所以,居南一并没有阻拦,让她早些接受事实……,或许,也好。 “银河——”郑念如愣愣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银河会骗她,而且,银河从来不会骗她。 “娘娘——”念夏连忙跟了上去,银河……死了? 郑念如一步步靠近,心却一步步沉如谷底去,银河死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银河死了,郑淙元怎么办?她的郑淙元怎么办? “银河——”郑念如不甘心地叫着。 “银河——”杏雨脸上更多的悲伤,对于银河,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郑念如已经到了银河跟前,趁着这个机会,宗云骞、羽生法师已经飞快地来到了火奕法师跟前,只见火奕法师依旧直直地看着前方。 “师父——”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这里还有人,他们已经可以确定,只是为什么,对方还不现身。 “哈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狂浪的笑声传来,所有人顿时抬头看向笑声的来处,除了郑念如。 果然是那一片黑云。 场上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居南一不动神色地看了一眼火奕法师三人,他明显地感觉到,事情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掌控,如今的局面,究竟是谁在掌控着。 “哈哈哈哈——”那笑声持续不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越来越近,与笑声一起接近的那片黑云此刻已经到了他们头顶,黑色烟气瞬间笼罩了所有人的视线。 郑念如不管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银河怎么会死。 就算是上一辈子,郑淙元也没有死这么快的道理。 (本章完) 第620章 二更 第620章二更 “师父——”羽生法师小声地喊道,不过,他已经发现师父根本不回应他,然而此刻,随着这黑色烟雾的到来,火奕法师突然间像是“活”了过来,一瞬间眼珠子一转,目光射向那团黑色烟气。 那团黑色烟雾慢慢地落在了众人面前,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黑色烟雾并没有散开,而是慢慢地聚拢,到最后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鬼灵壑壑主——”居南一第一时间认出出现的这个人来,宗云骞也同时认了出来,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神色。 因为,乾道寺掌握的消息是,鬼灵壑的壑主修习了这种术法之后,已经走火入魔…… 死了。 这个消息是他亲自探到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然而,现在,鬼灵壑壑主真真切切出现在他的眼前。 “哈哈哈——我儿果然没看错人。”谁也没有想到,鬼灵壑壑主慢慢显出真容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郑念如猛然抬头,看向鬼灵壑壑主。 “你能救他?”郑念如的声音颤抖着,看向出现的老者,“你是他父亲,你能救他是不是?” “娘娘——”杏雨有些怕,拉住想要上前的郑念如,那老者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 “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的。”老者微笑地点了点头,居南一立刻看向鬼灵壑壑主,什么意思? 鬼灵壑壑主说完,收起笑容,看向眼前的火奕法师,冷哼一声。 “火奕,你能活到今日也是个奇迹了。”鬼灵壑壑主说着上前一步,这一步,让乾道寺的人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只有站在最前面的火奕法师和羽生、宗云骞三人,但此时,羽生法师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看来,这个鬼灵壑壑主是他们最大的变数。 只是,师父……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火奕法师。 “本尊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下一刻,火奕法师开口了,声音如旧,受万民敬仰的谦和,仿佛一瞬间,原来的火奕法师又回来了。 “师父——”羽生法师和宗云骞同时惊喜地喊道,此刻,他们发现,师父的表情不再僵硬,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羽生法师刚要靠近,只听到火奕法师轻声说道。 “我没事,带着乾道寺的弟子先离开。” 羽生法师一愣,下意识地拒绝。 “不,师父,我们与您共进退。”羽生法师坚定地说道。 “胡闹——”火奕法师一急,但是知道羽生法师的性子,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灵一在…… “好,好,好,火奕咱们之间早该有一对决,拖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了。”鬼灵壑壑主说着,下一刻看了一眼地上的银河。 “女娃子,好好照顾他。”说完,鬼灵壑壑主飞快地向火奕法师冲过去,那身形也在一瞬间化成烟气,顿时让所有人瞪直了眼睛。 “让开——”火奕法师大喝一声,瞬间袍角飞扬,就连头发也跟着飞舞而起,跟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与鬼灵壑壑主一般,化作了烟气,顿时让所有乾道寺的人目瞪口呆。 瞬间,烟气已经融合在一起,转到半空中,已经化成了两个黑色的怪物。一只体型巨大,巨大的头颅上长着一个血盆大口,直接朝着另一个怪物撕咬着。 另一只怪物,就是刚才被火奕法师吞噬了力量的那怪物模样,此时四条长长的触角已经缠上了的对方。 “师父——”宗云骞瞬间腾空而起,手中法器对着巨嘴怪直接刺过去,那怪物被刺中的地方顿时缩了进去。 羽生法师大喜,下一刻也跟了上去,朝着巨嘴怪物冲过去。 “呲——”巨嘴怪物顿时像漏气了一样,而火奕法师化成的那触角怪物立刻缠的更紧了,可宗云骞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间,那被戳开的地方有又张开了一个血盆大口,瞬间将宗云骞吞了进去。 另一边的羽生法师见不好,正要去拉宗云骞,而他面前的那张大口变得更加快,立刻将它吞了进去。 瞬间,半空中更加涌动,空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地面上的人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尤其是乾道寺的那些弟子。 “快撤——”虽然此刻剩余的乾道寺弟子已经寥寥无几,也与大师兄等人的差距十分大,但是他们已经是乾道寺留下来的最后的希望。 可是没等他们走远,走在最前面的那乾道寺的弟子突然停了下来,身体依旧维持着奔跑的姿势,下一刻,噗——的一声轻响,却十分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中,跟着众人一起准备逃的居南一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一把拉住郑念如等人。 跟着,又是噗的一声,在噗的一声之后,最前面的那乾道寺的弟子身体犹如成熟的浆果被捏碎一般,流出来的却是漆黑如墨的液体,只剩下一堆白骨。 乾道寺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动,第二次传来声响的地方,依旧是一名乾道寺的弟子,也和第一个人一样,瞬间变成了森森白骨。 “这地方被做了手脚——”居南一看了一眼四周,不敢再动,从一开始,宿长老的人有意引他们进来,看来不是巧合,这个地方一定有诡异。 所有人只能再次转身看向半空中,那半空中黑烟滚动的速度更快,紧接着,两具森森白骨从半空中被抛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郑念如看了一眼杏雨背上的银河,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气息微弱地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但乾道寺不会赢,这不是郑念如的直觉,而是上辈子的经历提醒着郑念如,乾道寺不死在居南一的手中,也会死在其他人的手里。 居南一同样知道,但是,这样却更麻烦,尤其是鬼灵壑如今看来比乾道寺更加难以对付,如果是鬼灵壑赢了,那才是更麻烦的事情。 居南一知道,他必须要想一个办法,在这场争斗结束之前。 然而,事实并不如他预料,这场争斗结束地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加快,还没等所有人心惊肉跳冷静下来,那三张巨口瞬间一起朝着火奕法师而去。 居南一面色一变,想也未想冲了上去,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条金鞭,直接卷住了火奕法师的“触角”。 (本章完) 第621章 一更 第621章一更 “居大人——”云娘、念夏等人惊慌地叫出声,居大人这是要救火奕法师,虽然她们不喜欢乾道寺,但也看得出来,鬼灵壑邪恶的很,留着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居大人这个时候出手,就不怕自己和那羽生法师、宗云骞一样,变成一堆白骨吗? 郑念如却没那么担心,仿佛上一辈子的事情兜兜转转又到了最后。 居南一奋力一扯,瞬间从黑影之中拉出一个白袍之人,正是火奕法师。 火奕法师也不恋战,下一刻直接拉起居南一就往后退。 郑念如很想提醒出不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火奕法师已经撞在了刚才乾道寺弟子只剩下一堆白骨的地方,瞬间面色扭曲,不用问也意识到想要逃走已经不可能。 火奕法师看向居南一,再看向乾道寺留下的寥寥无几的几名弟子,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犹豫,下一刻,火奕法师立刻将一物塞进了居南一的手中,不等开口,身后的鬼灵壑主也同样化成了人形,重新站在了地面上。 鬼灵壑主慢慢地向前,也不着急,只看着火奕法师,那居南一他还没有放在眼里,自然也不知道刚才火奕法师的这番举动。 “怎么不逃了?”鬼灵壑主一笑,继续向前走来,火奕法师此刻推开了居南一,目光深深地再次看了一眼居南一,下一刻,坦然的目光看向鬼灵壑主。 “法师——”居南一还想问什么,火奕法师已经抢先一步开口。 “走吧,你什么也做不了,这是本尊与鬼灵壑之间的仇怨,必然要又一个结果,没必要牵扯进来。”火奕法师说着,仿佛在劝居南一一样。 居南一却知道,火奕法师交给他的东西一定十分重要,于是慢慢地后退到了一旁。 “来吧——”火奕法师踉跄地上前一步,也主动走向鬼灵壑主。 居南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直接走到郑念如身边,拉住郑念如就朝着最边缘的地方走去。 而接下来的战斗,双方不再有保留,几乎是拼尽全力,鬼灵壑主瞬间占到了上风,迫不及待地将火奕法师吞入口中,黑色烟雾在空中剧烈蠕动了一段时间,这才停了下来,跟着,鬼灵壑主再次化作了人形,慢慢的落在了地面上。 郑念如却欣喜这个结果,然而,鬼灵壑壑主却没有第一时间走向她们,而是手一挥,黑色的烟气瞬间从他手中窜出,目光直接是场上剩下的那几名乾道寺的弟子,这些乾道寺的弟子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一滩黑色黏液。 鬼灵壑主收回了手,这才看向郑念如,一步步走来。 “你要干什么?”居南一立刻上前,警惕地看着鬼灵壑主,那鬼灵壑主也不恼,甚至脸上重新有了笑意。 “女娃子,人我先带走了,等我儿恢复了自然回来找你。”鬼灵壑主说着,手一挥,瞬间所有人呼吸一窒,可是,他们想象的事情没有发生,只听到杏雨惊呼一声,紧跟着连同背上的银河一起朝着鬼灵壑主飞过去。 “娘娘——” 郑念如本能地要上前,却被居南一一把拦住,下一刻,杏雨已经好好地站在了鬼灵壑壑主的身旁。 “女娃子,你的人也一并借我,以后还给你——”说着,鬼灵壑主根本就没有给郑念如拒绝的机会,直接带着杏雨和银河飞身而起。 “娘娘——” “娘娘——”杏雨的大嗓门越来越远,知道再也听不见。 云娘面色苍白地看着郑念如,杏雨这是被怪物抓走了。 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居南一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禁林御,虽不是毫发无伤,但都没有大的伤。 “四处查看一下情况。”居南一只能吩咐道,瞬间禁林御的人散开,半个小时后,他们查看的情况十分吃惊。 整个不二法寺已经完全没有鬼灵壑弟子和乾道寺弟子的影子,众人猜测,是怪物吸干了鬼灵壑弟子,然而,居南一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鬼灵壑壑主突然之间爆发的力量,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剩下的鬼灵壑弟子的。 因为怪物不可能将所有鬼灵壑弟子中都找到,但鬼灵壑主却可以,只要一声令下。这也解释了在住所前面出现的那一大堆的白骨。 居南一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鬼灵壑早已经计划好了,还是为了救银河,才不得已牺牲了所有鬼灵壑弟子,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大人,娘娘说要休息一会儿,等天亮再出发。”一名侍卫前来禀报,居南一闻言点点头,黑暗之中,慢慢握紧手中的东西。 火奕法师给他的究竟是什么? …… 然而第二天,还是没有走成,快天亮的时候,郑念如发起烧来,还好带来的御医还活着,连忙问了诊开了药。 一众禁林御只得在不二法寺再逗留,什么时候走,此刻谁也说不准了,可那满寺的白骨十分吓人,于是第二日一早,居南一就吩咐禁林御的侍卫开始清理白骨,埋入荒山之中。 此时,谁也分不清哪些是鬼灵壑,哪些是乾道寺的弟子,此时就草草地挖了坑一并埋了起来。 郑念如的高烧也在烧了退,退了烧整整闹了一天之后,这才彻底地稳定了下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准备再休息一晚立刻离开,毕竟谁也不想留在这满是枯骨的地方。 然而,刚到晚上,居南一就收到了郑都传来的消息。 来人并不是寻常送信的侍卫,而是林大人亲自前来。 “大人,那南门国一而再再二三打听我南郑过的事情,实在可恶。”林大人一脸气氛,“下官已经明确拒绝了南门国前来拜访的帖子,谁知道,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竟然那南门国国主亲自来了……” 林大人越说越气氛,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哪有一个国家未经他国允许,竟然硬来拜访,但是对方是南门国国主,不再是南门国的使臣,不好拒绝。 而且,如今的南郑国南疆、北疆都乱了,南门国这边可不能再乱。 居南一没有开口,他比谁都清楚,这南门宇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来南郑,心里冷哼一声,简直就差摆在脸上了。 南门宇要知道的不就是郑念如的消息么? 只是,一开始,居南一就封死了这个消息,南郑国刚刚我稳定下来,不管南门宇什么反应,南郑国都经受不起。 (本章完) 第622章 二更 第622章二更 “不必理他——”居南一放下手中的帖子,心里冷哼一声,他就看看,南门宇到底能脸皮厚到什么程度。 林大人一愣,有些意外居大人的反应,居大人行事稳重,处事不惊,怎么在这件事情上,会如此固执。 况且,那南门宇前来,帖子上的语句已经十分客气与真诚,林大人自己都看出来了。 “居大人,如今南门国的新任国主刚坐稳位置,来我们南郑,要么就是为了与我们南郑结盟,好抵御国内的那些势力。要么就是借此与我们南郑国打一仗,消耗那些势力。”林大人分析道,而且,这已经是十分明白的事情,南门宇这么急切地要来南郑,无非就是这两个原因。 居南一看了眼前的林大人一眼,并没有开口,上辈子,两国征战多年,互有胜负,那南门宇存粹是为了消耗兵力?那上辈子岂不是脑子傻了? 居南一突然目光一沉,南门宇,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为了别的目的,是为了郑念如,居南一冷哼一声,就是脑子有问题。 “大人——”林大人明显感觉到居大人有些不对劲,难道还有什么他还没有想到的?对了,居大人向来能像常人不能所想,一定是他们疏忽了什么。 “还请居大人释疑。”林大人立刻恭敬地说道,态度十分谦和。 居南一收回思绪,既然来了,他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与其拖着,不如让他死心。 “来都来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居南一开口说道,“不过,先把皇上病重的消息透露出去。” 林大人一愣,这…… 但是下一刻还是领命而去。 第三日,郑念如才堪堪能起身,队伍自然也快不了,但居南一不急,那南门宇愿意等着就等着,也不急于这一两天。 …… “南门国主,不知您住的可还满意?”何公公谄媚地开口,肥胖的身躯略带妖娆的走过来,兰花指指着一旁的玉帘子。“这可是我们南郑最好的朱玉,艳红如血,色泽圆润,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不错,皇上有心了。”南门宇点着头,“只是不知道居大人何时归来?” “南门国主,您放心,居大人一收到旨意,已经全力赶回,不出两日就能到郑都了。”何公公立刻说道。 南门宇不语,郑淙元病了?怪不得南郑皇族的消息一点都探不到,若不是他亲自来,只怕也不会得到真答案。 “皇上的病,若是我南门国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南门宇立刻说道,而且十分的有诚意。 “哎呦,奴才先谢过南门国主,奴才一定将国主的话带回去。”何公公立刻感激涕零地说道。 好不容易送走了何公公,南门宇的人已经等在了驿馆之中。 “国主,已经打探过了,端王府根本进不去。”还是一样的消息,回禀的人耷拉着脑袋,为自己不能在国主面前争脸而情绪低落。 南门宇神色微沉,第三波人,还不连他亲自派人明面上去的,但是整个端王府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 若说硬闯也并不一定闯不进去,但是此刻,在南郑国,南门宇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他这次来,不是来结怨的,所以手脚上被束缚住。 只是令南门宇想不通的事情,明明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为何到了南郑国变得如此艰难。 南郑国的皇帝见不着,给出的理由是病了,这倒是与前些日子传出的,皇宫召集各路名医能对上。只是让南门宇想不通的是,为何见端王都这么艰难。 “端王就没出来过?”南门宇皱眉。他又不是来寻仇,甚至是两国交好,各取所需的一个绝佳的机会,而且,他如今的身份,娶端王之女,端王应该高兴才是。 “国主,没有。”这也是他们奇怪的地方,这么多天,端王府就没出来一个人。 “松高、松远还没找到?”南门宇又问道。 “没有,松高、松远的线索端在南郊的一处农舍,就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南门宇沉默不语。 “不过,国主,我们在那农舍之中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那侍卫见自个国主没兴趣听,但还是咬咬牙说了下去。“那农户之中似乎有什么身份尊贵之人住过,且是女子,这是我们从农舍里捡到的一处绣花布料残缺。” 南门宇闻言,这才转身看向侍卫,只看了侍卫双手奉上的一块残缺的面料,只一眼,南门宇心跳慢了一拍,下一刻已经拿在了手中。 那是一朵拇指大小的海棠花,残缺处的布料丝滑,南门宇瞬间就认出来了。 她的,她的东西怎么会在农舍?顿时,南门宇了然松高松远为什么会在农舍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南门宇立刻开口问道。 “是上一次来南郑,我们追查松高松远的时候发现的。”那侍卫一愣,难道是重要的线索。 “怎么现在才说。”南门宇语气一沉,这拨人是新调到身边的,不如老人好用,但是来南郑国,若是带来老面孔,只怕会让旁人看出破绽来,因此,南门宇才选择带这些人来。 那侍卫一慌,明显感觉出面前的南门宇生气了没,顿时跪了下来。 “属下一直都准备报上来,只是没有机会——”侍卫立刻说道。 南门宇愣了愣,一个布料残缺能说明什么,明明人就在那里,追究一个布料干什么。 南门宇直觉自己太敏感了,那段时间郑都大乱,她一定是受了惊吓了,所以这才躲在端王府不出来。 “先出去吧,居南一一到郑都立刻来报我。”南门宇说着,还是耐心等吧,南门宇知道自己此刻来的不是时候,南郑国大乱刚定,又有党派之争、派系之争,乾道寺与鬼灵壑夺权,自然日子不好过,但也是他求娶念如最好的机会。 毕竟,做父母的总想让自己的子女平安,端王看在这一点上也会同意的吧。 南门宇再次告诫自己,不能着急,南郑国如今的状况并不是针对他,而他如今作为一个别国君主,自然会对其抱有戒心,只要他真诚说明来历,与居南一抛出条件,不愁南郑国不答应。 (本章完) 第623章 一更 第623章一更 郑念如刚回到皇宫,就听到了南门宇前来的消息,惊讶的同时有些心虚,她自然忘不了上辈子南门国与南郑的几年混战,民不聊生,国力急剧滑落。 所以,这辈子,最好与那南门宇再也没有交集才好。 所以,当初,她就不该去惹这个南门宇。 “娘娘,您当初不也是不知道这小子竟然会称为南门国的国主。”云娘悄声安慰着,自从这念如知道这个消息,就十分不安。 郑念如看向云娘,她隐约记得,上辈子南门宇是为了削弱各地方势力,才会开战,削弱地方势力的同时不断巩固皇权。 这是居南一的判断,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但是吧,郑念如觉得,那南门宇也很怪,既然已经当上了国主,就好好地当他的国主去,何必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 “娘娘要不要传居大人问一问应对的法子?”云娘也没主意,觉得此事也只有居大人能判断个一二。 “娘娘——”居南一出现的很快,从郑念如传旨到出现,他只是从晨元殿到晨合宫的距离。 居南一恭敬地行礼,即使晨合宫内没有旁人,他也未想过凭借那一晚他们的关系而有逾越。 “居大人早就知道南门国主前来郑都?”他在不二法寺时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竟然没有说,还一路缓慢前行,两天的功夫才到的郑都,郑念如这才意识到,居南一是存心想瞒着她? 但是,居南一应该不知道她与南门宇之间相识,应该是她想多了。 云娘立刻朝着自个娘娘眨眨眼睛,娘娘冷静一些,这是让居大人想办法的不是? 居南一不意外郑念如的慌张,心里冷笑一声,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不想从自己口中亲口说出任何一个与她有关的男人的名字。 “三日前,南门国主已经到达郑都,此前,南门国使臣数次奉上拜帖,均被我国回绝。只是,这一次是南门国主亲自前来,按照两国相交之礼,我南郑不能拒绝。”居南一平静地说道。 “那为何又冷在那里?”好,这个她不追究了,她听到的可是将那南门宇愣在驿馆之中已经两日,既不接待,昨日傍晚郑都到现在又已经过去了一夜半日了,半点动静都没有,这是实实在在的打脸啊。 若不是她偶然去晨元殿遇到着急上火的林大人和外臣,她只怕到现在还蒙在骨子里。 居南一这样做,定会彻底惹怒那南门宇,这不是正中了对方的意图?!到时候两国交战,完了,干脆早死早超生来的好。 “娘娘莫急,臣刚回郑都自然要先皇上商量好,况且南门国主几次三番在我郑都打探,光是探子我们就抓了五六个,只怕目的不纯。”居南一话未说完,只听到首位上茶盖滑落,茶水洒了一桌。 “娘娘,您当心——”云娘急忙上前收拾,暗中稳住郑念如的手。 “他们查探什么?”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当初松高松远被郑皓元抓了,她就是有心想救也救不了。而且那事情到最后,端王不是已经明确回绝南门宇了么? 云娘一个眼神看过去,娘娘,您忘了,您当初可是想着钓鱼来着。 “娘娘,您放心,南门宇查不到什么,有关皇上重病的消息一直封在皇宫之中,南门宇的人踏不进皇宫半步,而且,臣还将几位知道这个秘密的亲王的府邸也看守得十分严密。”居南一说道,不想看她慌乱的消息,为什么慌乱,因为她知道南门宇为何而来,所以怕了? 早知当初,又何必如此。 郑念如冷静下来了,对对对,南门宇的人不是第一次来,端王府如今的侍卫都是精挑万选的,她怎么忘了。 “还有,臣决定接到南门国主,也是因为,臣不想把就皇上的唯一希望都放在这位鬼灵壑少主身上。” 郑念如闻言看向居南一,所以,你这是要救郑淙元?郑念如甚至猜不透眼前居南一的心思,明明这一辈子,她已经尽量躲开他,就算是躲不开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也是远离这个男人的意思,可是到最后,他们之间依旧有了交集。 就好像乾道寺必然会灭亡一样。 甚至,郑念如都不确定,居南一的最后那个举动,是不是直接导致了火奕法师的死,所以,到头来,乾道寺依旧是毁在居南一的手中? 那么,郑淙元…… 所以,郑念如才不相信对方会真心实意地想救郑淙元。 “那么居大人有什么想法?”郑念如收回目光,并不着急,至少现在居南一不会动手,她也至少可以在居南一要动手之前先除了他。 郑念如突然想起父王曾经给过她一样东西。 居南一先前被那一束目光瞧的不自在,那目光不掩饰的怀疑,轻易地勾起他的火来,但居南一知道,他不能急,甚至他都不知道,那日的醉酒他所做所承诺的,她听进去了多少,还是…… 居南一知道她的脾性,在那种事情上没有正确的是非观,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敢…… 可是,她到底怎么想的…… 居南一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那一晚的表现…… 可是目光很快的收回,居南一瞬间的隐忍一瞬间被冲破,浑身更不自在,那一晚…… 郑念如皱眉,有些意外居南一还不开口,居南一说话向来经过深思熟虑,一旦出口,脑子里就已经往后走了七八步,所能考虑到的结果均已经在掌控之中。 “娘娘放心,我已经暗中派人探访西疆,乾道寺与鬼灵壑都源起于西疆,那么,能在鬼灵壑找到的术法,西疆必然也能找到线索。” 郑念如点点头,面前琉璃碗中的葡萄新鲜翠绿,印着少女洁白粉嫩的手指。 “娘娘,端王求见——”太监连忙来报。 郑念如立刻没了见居南一的心思,随即让其退下,端王已经走到了殿外。 “父王——” “念如,听闻你在那里病了?”端王一进门就问道。 “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劳累了些,父王今日身体可好?”郑念如笑着,看了一眼居南一走出去的背影,嗯,她应该有自己的人了。 (本章完) 第624章 二更 第624章二更 “念如,你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端王看了一眼四周,虽然不知道念如为什么要他做的隐秘,但他还是照着做了。 毕竟他身处皇族,还是明白一些的。郑伯定叹了一口气,虽说念如走上这一步是逼不得已,也是他愿意的。他相信念如也不愿意,可是为了南郑,她从未表示过不满,郑伯定知道委屈了她。 说话之间,一人已经走在郑伯定的身旁,恭敬地朝着上面的郑念如行了一礼。来人一身太监服饰,只是身形挺直,就算穿着太监衣服,让从小在宫里看惯了太监的郑念如一眼就看出假来。 但也没关系,郑念如没准备把人留在宫中。 “不必多礼,你是父王推上来的,我自然信的过。”郑念如点点头,就让人退下了。 “父王,你还记得,你曾经给我一样东西。”郑念如挥退了所有人,这才对郑伯定说道。 郑伯定一愣,茫然地看向郑念如,郑念如将东西拿出来,郑伯定依旧十分茫然的神色。 “这是什么?是我给你的?父王怎么不记得?”郑伯定吃惊地说道,拿起郑念如手中的东西,仔仔细细端详着。 “这东西……”郑伯定突然道,郑念如立刻坐直了身子,“怎么这么眼熟?应该不是我的。”下一刻,郑伯定十分肯定地摇摇头。 郑念如闻言如泄气的皮球又坐了回去,问了等于没问,父王的记忆越来越差,尤其是经历了叛乱之后,渐渐的开始丢三落四。 “父王,不看了。今日吃了午膳再走,女儿陪您。”郑念如索性丢开了东西,郑伯定若是想不出来,只怕会更内疚。看来还是时机不对,若是叛乱之前,说不定父王还是记得一些的。 这件事情只能再想办法了。 下午,郑念如就让那人依旧随着端王出了宫,南门宇来郑都的事情告诉她,她必须要有自己的眼线,有自己的人才行,而且此事,居南一并不了解实情,她需要先一步打听出南门宇前来的真正目的才行。 …… 下午,南门宇终于见到了居南一,走过来的男子一身南郑深蓝的官服,南郑的官服恪正守旧,直缀的袍身、宽大的腰身,即使有腰带,也很难穿出精神起来,就仿佛此刻的南郑国一般,压抑低沉。而面前的居南一却少有的穿出一种山崖轻松的苍翠感,身形胜玉,让南门宇眯了眯眼睛。 这样少有的人物,就算摆在南门国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中龙凤。 端王热衷给自己相看女婿,自然不可能忘了这一位。 他虽然探出的消息有限,但也得知,端王与如今的郑淙元关系亲厚,时常出入宫中,端王府的侍卫甚至都是禁林御里的。 “南门国主——”居南一并不知道南门宇所想,站定,先行李。“下官不敢唐突了国主,因此,昨夜赶回郑都,先沐浴熏香,晨暮祝祷,这才敢前来迎接国主。” “居大人有礼了,本王深受感动。”你就编吧,只是如今南门国依旧附属南郑国,但也只是暂时,等他迎娶了念如,就不一定了。 “皇上身体不适,下官身受皇上重托,务必招待好国主,下官惶恐,有不当之处,还请国主海涵。” “哪里,哪里,是本王来的突然才是。”南门宇不想跟他打谜语,“居大人,本王几次三番前来,是诚心与南郑交好,不是皇上病重,本王是万万不敢擅自前来的。” 居南一闻言抬头,眼前的南门宇早已经不是偏殿里瘦弱到只剩骨头的少年,仅仅一年,男子的个子已经窜了一头上去,甚至不比他矮,原本瘦弱的身躯从眼前这个体型健壮的男子身上看不出半点影子。 “实不相瞒,本王在南郑生活多年,与南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正因为如此,本王就实话实说了。” “国主有话但说无妨。”居南一再次躬身行礼,身后跟着的一种前来接待的官员也跟着行礼,南门国主原本是质子,他们是知道的,只是,什么条件,他们也是清楚的,这深厚的感情指的是…… 难不成这南门国主有受虐倾向? “居大人,本王是听闻皇上生病,特地送来一剂良药。”南门宇凑近居南一,他没有时间跟这些人兜兜转转,他特地放下那么多事情,也要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自然不会浪费时间,而且,南门宇认为,他的条件足够诱惑。 居南一果真抬起头,看向南门宇,南门宇坦然以对,郑淙元病了在他意料之外,但是,有些东西是不用查探出来的,他的人就算是站在这驿馆之中,也能感应到皇宫里压抑的黑暗气息,郑淙元得的什么病,他自然猜出了八九。 “国主的意思……”居南一下一刻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绝不是南门宇的人探进了皇宫才得到的这个消息,一是他探不进去,二是,若是探进去了,岂会还能如此悠闲淡定的站在这里。 居南一要探出南门宇的人去了端王府几趟自然不难,而且如此克制有礼,又是为了什么,居南一自然清楚。 要知道,当初的事情,他还参与了一份。 “居大人,你只怕忘了,乾道寺以及鬼灵壑,追本溯源来自我南门国。”南门宇说道,目光示意一旁的侍卫,只见那不起眼的侍卫顷刻间从口中喷出蓝色的烟气来。 居南一还未有所反应,跟着的一众官员已经面露激动之色,无疑是不打自招了。 “南门国主如能救皇上……”居南一见此立刻说道,本来这消息也是他放出来的,“国主,将是我南郑的盟友。”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若能就皇上那自然是越快越好。”南门宇立刻说道。 “国主,请——”居南一开口说道,丝毫没有半点勉强,所有的表现也没有半点问题。 一进入皇宫,南门宇给了自己人一个眼神,那侍卫心领神会,虽然南门宇这次带来的人并不多,但都不是等闲之辈,更有常人不能有的本事。 因此,刚一进入皇宫,一名侍卫已经悄悄地放飞了一只藏在袖子里的鸟,那鸟瞬间朝着皇宫的宫墙飞了上去。 (本章完) 第625章 一更 第625章一更 “国主,这边请——”居南一亲自带路,而南门宇跟进来的只有两三人,且都在眼皮底子下,居南一觉得不会出问题,况且就是知道了,那也是吃早的事情。 他甚至还期待着这一天,至少,郑念如是不愿意的。 南门宇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的那位侍卫,那侍卫恭敬地上前,蓝色的烟气刚刚施展开,一股从郑淙元体内涌出的黑色烟气瞬间吞没了这一股蓝色烟气,那侍卫吃惊,表情更加严肃起来,盘腿而坐,更多的蓝色烟气从口中、鼻中、耳中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将涌出来的黑色烟雾包裹着。 居南一虽然看不懂,但此时也看得出来,在乾道寺里,能够自由控制烟气的法师都不多,而这南门国的侍卫,已经能够控制烟雾的速度,可见十分强。 更多的烟气涌出来,那些烟气瞬间缠绕着黑色的烟气,重新被黑色烟气带回了郑淙元的体内,躺在床上的郑淙元虽然没有苏醒的迹象,但是脸上那一层黑漆漆的阴沉之色已经慢慢的褪去,露出原本健康的肤色出来。 侍卫并未停下来,而是不断地驱动着体内的蓝色烟气包裹着黑色烟气,在引逗郑淙元体内黑色烟气出来的一瞬间瞬间包裹着,然后又随着黑色的烟气,重新回到郑淙元的体内。 居南一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一旁的南门宇同样面色严肃,显然,郑淙元的情况也出乎了他的预料,看来,南门宇带来的这位侍卫,南门宇本人还是十分有自信能够救郑淙元的。 但是,躺在床上的郑淙元,此时原本泛黑的肤色渐渐的开始恢复,所有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激动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侍卫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直到郑淙元的体内再也没有黑色烟气冒出来,侍卫这次站起身,一转身,原本红润的脸庞此时已经泛白,几乎站立不住,另一名侍卫连忙扶住,那侍卫这才虚脱地要开口。 “快坐着,不必那些虚礼——”南门宇立刻说道,居南一也立刻让人搬来了凳子。 “属下告罪了。”那侍卫此时已经十分虚弱,也不再推脱。 “国主,皇上所中的术法十分古怪,是一位术法高强之人所施。属下无能,只能暂时封住,不让那术法继续侵蚀皇上的龙体,只是要全部根除,并不是属下能做到的。”侍卫慢慢地说道。 “那怎样才能全部根除?”居南一立刻问道。 “国主、居大人,要想全部根除,需要以为术法高强的法师留下的一件宝物,只是这宝物,到今日也只出现在古籍之中,若能找到,也是在我南门国去找,属下回到南门国就去找。” 南门宇挑挑眉,还有这等好事,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他本想着救了郑淙元,然后以此为条件求娶念如,只是现在看来,这样子,似乎对他更加有利。 “那么现在——”居南一并不是那种会被一两句话就能骗过的人,此时看向床榻。 郑淙元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虽然,刚才他也看到了这侍卫的水平,但是,郑淙元还没有醒过来。 “啊,居大人放心,皇上很快就会醒过来,暂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甚至和常人并无区别,只是,属下并不能保证,那些东西多长时间会彻底吸收掉那一层禁锢,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到时候……” “居大人放心,若有需要,随时通知本王,本王随即让贲五赶来。”南门宇立刻表态,十分满意这样的结果。 “多谢国主,南门国主的恩情,皇上若是醒来……” “皇上,皇上,你醒了?”居南一话未说完,只听到太监惊喜地叫声,居南一顿时上前去。 郑淙元虽然气息微弱,但是真真切切醒过来了,目光澄明安静,慢慢地转过来才看向居南一。 “爱卿——”郑淙元慢慢地开口,仿佛做了一个绵白而悠长的梦,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皇上——”居南一立刻上前,上辈子,郑淙元不是他杀的,却也是因他而死,而这辈子,他虽然对郑淙元没有好感,但做人的基本品德依旧在。郑念如的事,他只会公平竞争,让郑淙元心服口服。 郑淙元刚要再开口,眩晕立刻袭来,只能闭上眼晴。 “居大人,皇上这是醒来太早,所以才会又昏过去,并没有什么大事。”侍卫立刻说道,居南一这才放下心来。 居南一看了一眼南门宇,只要不涉及郑念如,南门宇若是其他的条件,他或许会答应的毫不犹豫。 南门宇眼看着居南一放心下来,是时候开口了,于是微微一笑,他知道居南一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南门国主,请——”居南一不动声色,就看在他能救郑淙元的份上,他愿意听一听,只要不涉及郑念如。 晨元殿主殿一侧的偏殿,南门宇坐下,他喜欢开门见山。 “居大人,本王还有一事,还请居大人多多费心,替本王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居南一心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前的南门宇恨不得写在脸上了,几乎脸都不想要了,这是想让旁人也知道,他当质子期间与郑念如的那点子事么? “国主客气了,国主帮了圣上这么大的忙,皇上自然明白国主的心意,又何需下官美言。”居南一立刻将球踢了出去。 “哪里,哪里,谁人不知,如今居大人位高权重,代理着整个南郑的朝政。”南门宇立刻笑着说道,“本王有意与居大人交好,而且本王所求之事,也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之事,能促我们两国世代交好。此时一旦成了,皇上以及居大人也对将来南门国尽力寻找解药放心些。” 南门宇说完,等着居南一接话,他都说道这份上了,对方自然而然应该问是什么事了。 “南门国主果然是豪爽之人,单凭这份诚意,我南郑就十分感激。”居南一立刻恭维,满嘴赞誉之词,就是不问。 于是空气凝固,场面尴尬。 南门宇有些不悦,怎么还不问,刚才他哪一点觉得眼前的这居南一聪明来着。 (本章完) 第626章 二更 第626章二更 南门宇咳嗽了一声,居南一泰然自若。 “南门国主,喝茶——”居南一恭敬地无可挑剔,只是此刻的南门宇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好,不问是吧,那就只说了。 “居大人是不是忘了问本王,什么条件了?”南门宇自然不好表现的太急迫,虽然,端王那边他有把握,毕竟端王一早就知道,但是这些人并不清楚。 “南门国主要提什么条件,自然是等我们圣上醒了,亲自问更好。”居南一心里冷笑一声,只要他有脸开这个口。 南门宇叹了口气,好吧。 “居大人,此事与别的事不同,这中间还需要一个说和之人,实不相瞒,本王想与南郑联姻,此次亲自前来,也是为表诚意。”南门宇说道。 “国主,这是好事情啊,我们皇上定会答应国主,我知道国主的意思了,这是想让下官为国主挑一挑人选,是不是?”居南一面不改色,略微思索一番,“国主放心,下官这两日就将大臣中的适龄小姐的名册给统计出来……” “居大人,不必那么麻烦,我有人选了——”南门宇不等居南一说完,挑什么大臣的,他好歹也是一国国主。 “哦?不知道国主看上了哪位大人家的小姐?”居南一故意说道。 “并不是哪位大人家的……小姐,而是端王之女——朝仁郡主。”南门宇说完松了一口气,终于到正题上了。 然而下一刻,南门宇就看到听到这个名字的居南一突然一愣,瞬间怪异的目光看向自己,南门宇被盯得心里发毛,这么,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国主与朝仁郡主……是旧相识?”居南一开口问道。 “啊?不,只是本王听闻朝仁郡主貌美如花,才学过人,十分的……”南门宇还没说完,就觉得面前的居南一神色不对劲,似乎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怎么了?居大人。”南门宇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原来不是旧相识,怪不得,国主原来不知,那位朝仁郡主已经……故去了。”居南一说完,一副惋惜的神色。 南门宇抬起的手将在半空中,只看着居南一的嘴一张一合,可那口中说出的话他却听不懂,不,他不想懂,什么叫……故去? “国主,国主——”居南一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的又回到了南门宇的耳中,南门宇顾不得掩饰脸上的神情。 “这位郡主,怎么,怎么会……”南门宇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他明明…… 不,他的人探到…… 居南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布局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这一刻,居南一也不着急。 “国主有所不知,当初我南郑内乱,一片混乱……” “不可能,那四殿下与郡主交好,自然不会伤及郡主。”南门宇立刻脱口而出,立刻又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他那么放心,就是因为如此,郑皓元不会杀郑念如,那么郑念如为什么会…… “下官没说是四殿下杀了郡主的呀,是那位鬼灵壑的少主。”居南一说道,南门宇立刻看向居南一,怎么会是他? 南门宇脸色苍白,嘴唇开始颤抖着。 “国主有所不知,那位鬼灵壑少主生性残忍,就因为当初乾道寺的预言,而朝仁郡主也有着皇族血脉,这才被……” 居南一还没有说完,只听到咚的一声,南门宇已经一头栽了下去。 …… 南门宇再醒过来,发现自己依旧在原地。 “国主,您怎么样?”面前是居南一十分关心的目光,可是南门宇根本不想看。 “居大人,本王还有事,先告退了——”南门宇一刻也不想留,只想找端王,怪不得,这么多天,他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一个已经消失的人,他到哪里打听到消息。 而且,他得到的消息是在那农庄之中。 是啊,都已经躲到了农庄之中,自然不会是好事情,只怪他太自信,想着当日郑念如在农庄之中,避过了皇宫的那场大厮杀。 原来,念如并没有避过去,早知道,早知道…… “居大人,本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南门宇自然不会觉得,居南一会用一个谎话来诓他,而且事关一位郡主的死。 “国主有话但说无妨,不过,我们南郑除了这朝仁郡主,貌美有才的女子也不少,若是国主真的想与我南郑皇族联姻,下官倒不是没有别的主意。” 南门宇根本没在听,脑子里只有念如死了,南郑皇族,南郑皇族哪里还有…… 南门宇看向居南一。 但居南一没想停呀。 “下官斗胆,只是国主可能不知,我南郑长公主的驸马在那场混战中也故去了,如今长公主也是孀居,而长公主貌美,同样十分有才,更是圣上的胞姐……” 南门宇眼皮子跳了跳,他干脆还是晕过去得了,什么长公主,他要是为了什么长公主,这南郑国的门都不会踏进来一步。 “居大人,本王只有一个请求,就是看一看朝仁郡主的坟墓。”南门宇开口说道,这算不算是应承了当日许下的诺言,至少她没有负他,他也如约前来。 …… “这能糊弄过去?”端王有些不相信,看向居南一。 “王爷,这是下官想出来的法子,只有如此才能让那南门宇彻底死心。”居南一知道事情来不及,但是,此事还需与端王通气才行。 提起南门宇,端王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也对,念如才不要嫁那么远处,那南门宇就是烦人。”端王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昨日刚打发了他,他怎么又来了。” 居南一微微一顿,端王并未见到南门宇,自然不可能打发了南门宇,正要深思,只听到端王又说道。 “还提了那么一大堆的彩礼来,说什么要求娶这些妄想的话。居学士,你说的对,赶紧的,打发了此人,那么个质子,将来能不能回去还说不定,本王怎么放心把念如嫁给他。”端王自顾自地说着。 居南一眼眸渐深,端王的病看样子越来越严重了,真假不分,只是,事先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看来倒也真真假假,就算是假的也似乎可以糊弄过去了。 (本章完) 第627章 一更 第627章一更 “你没听错?”郑念如放下手里的果茶,站起来就往下面走,云娘立刻跟了上来,将裙角下摆理好。 “是,属下清楚听到,南门国主能够救皇上,但是,南门国主提出一个条件,就是求娶朝仁郡主……”那侍卫说着,停顿了一下。 郑念如惊讶、错愕,这么长时间了,还想着这事?有那么一瞬觉得,南门宇绝对是吃饱着撑着。 “居南一怎么回的?”郑念如此时顾不得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南门宇真的能救郑淙元。 南门宇真的能救郑淙元,居南一这样想过,的确,南门宇的确有那个可能。 侍卫刚才停顿也不是偶然的,只是接下来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面前的新主子什么样的脾气他还没有摸透,这也是第一次办的差事,若是办不好,以后也别想有出头之日。 可是,先前这情形,由不得他不说。 “娘娘,居大人说,朝仁郡主已经……故去,属下没想到,居大人早就有所准备,甚至新造了一座坟……”那坟虽然是新造,但是整体从另一个坟上移过来,他亲自去看过,根本看不出新土的痕迹,他内心由衷佩服。 郑念如闻言,身子一个踉跄,居南一这…… “娘娘——”云娘赶紧扶住郑念如,这,这居大人简直大逆不道,竟然敢这样说娘娘。 郑念如冷笑,她倒是不知道居南一还有这样的本事,这是要彻底断了救郑淙元的念头么? 郑念如抬腿就往外走,居南一什么心思她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么?他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救郑淙元。 她根本就不该对郑淙元报什么希望。 “娘娘,您去哪?”云娘面色一急,娘娘现在可不能冲出去。 “娘娘,你冷静些,现在不能出去。” 云娘不由分说冲出去,想要拦又不敢拦,侍卫眼看着那一幕不知道该怎么办,念夏已经一把拉住侍卫。 “别怕,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先不说这个,快去追娘娘。”那侍卫一愣,有些犹豫,但是也知道念夏是娘娘身边十分亲近的人,她的话自然要听。 侍卫飞快地跟了上去,郑念如已经快走出宫门,不由得加紧了步子,冲了上去。 “娘娘,您息怒,居大人这样说也是不得已呀!”云娘着急说道,眼看没法,少不得上前自己拦。 “娘娘——”侍卫挡在了郑念如前面,躬身说道。 “让开——”现在什么才最重要?自然是能救郑淙元最重要,她活着和不活着与救不救郑淙元关系大么?她不相信如今她已经是南郑国皇后,那南门宇还有什么想法。 侍卫没有经验,此时愣在原地,本想跪下,余光看到念夏玩、拂冬等人已经匆匆奔过来,云娘拉着郑念如,这…… “皇后娘娘。”就在一片混乱之中,侍卫只听到身后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奇异地有一种让人安静的能力,而让他更加差异的是,云娘、拂冬等人听到这个声音同时松了一口气。 侍卫立刻让开退后一步,候在一旁,只看到深蓝角一角,来人是南郑的大臣?年轻且极有威望,只是……… “居南一,本宫何时已经死了?”郑念如看到来人,怒声问道。 侍卫不用猜也知道了来人是谁,其实他应该早就能猜出来的,在这皇宫之中,只有居大人才能…… “娘娘息怒,臣是无奈之举。”传过来的居南一的声音平静从容,丝毫没有被质问的慌张与惶恐。 只是侍卫觉得奇怪,为何云娘、拂冬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居南一,这……实在太不合理。 “无奈?”郑念如冷哼一声,“居大人别忘了你是谁的臣子。” 居南一看了一眼郑念如,在他有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料到她的怒火。 “难道娘娘准备去见南门国主?”居南一说着,余光不是没看到一旁多了个陌生的侍卫,但端王的人,有什么不能听的。 “怎么不能?”郑念如挑眉,南门宇什么人,她比他更清楚。 居南一沉默片刻,因为这一句话压制着怒火,怎么不能?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么?他应该扒开她的脑子看一 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为什么如今能想通的事情,她就是不能想通。 “娘娘,南门国主要求娶您,才会救皇上。” 郑念如不开口,这个他知道了。 “此刻娘娘表明身份,那南门国主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娘娘可以想一想,以南门国主几次三番到南郑国,即使被拒也执意前来,为的真的是与南郑交好么?以南门国主如今的实力,他的兵马足以平叛任何国内的势力。臣觉得,南门国主刚刚坐上那个位置,坐镇国内才是最好的方法,可对方不顾危险来我南郑,甚至带来的人马甚至抵挡不了一支有准备的暗杀队伍。娘娘觉得是为什么?” 郑念如不开口,冷眼看居南一。 “你想说什么?” “臣想说的是,南门国主是为了娘娘而来,如此不顾危险、不顾大局,没有结果只怕不会罢休,想必娘娘比我更清楚。” 那一旁的侍卫惊呆在原地,居大人说的什么意思,他怎么好像停下了不能听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走不出这晨合宫的密事。 郑念如有些不理解南门宇的固执,从一开始,她并没有给南门宇任何甜头,甚至是赤裸裸的利用,就算是那一番虚情假意,她也虚假的连用心都谈不上,或许,当时沉溺其中的南门宇察觉不到,可是现在的南门宇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看不出? 但郑念如并没有反驳居南一的话,因为有些人就是奇怪,难以理解。就比如眼前的居南一,她明明已经是南郑皇后,这个身份她觉得居南一根本不会贴上来,而且如今他的身份可以说贵不可言,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可是,居南一也陷进来了,郑念如更想扒开居南一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送娘娘回去——”居南一见此,吩咐一旁的云娘等人,云娘赶紧去扶郑念如,更令侍卫惊讶的是,娘娘真的被劝动了? 居南一转身就走,目光还是在侯在一旁的侍卫身上落下一眼。 (本章完) 第628章 二更 第628章二更 “国主有所不知,郡主的坟并不在北山的皇陵中,而是在南郊临山脚下。”队伍刚往南,林大人就发现南门宇有疑惑,立刻开口解释道。 南门宇看了一眼林大人,连皇陵中都不在?就因为她年幼去世,所以连皇陵都进不了? 林大人立刻汗颜地低下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南门国主为何纠结与非要亲自去看一看这朝仁郡主的坟墓。 “南门国主,此事下官也只知一二,听闻当初端王执意如此,是因为,郑念如的母亲也葬在南郊临山。”林大人又解释道,心里有些抖,居大人让他出面,可是他没做过这样骗人的事,而且对方是南门国主啊,万一被对方怀疑了,那就是大事。 毕竟正主如今就在宫里呢。 林大人也知道兹事体大,关系到南郑与南门国能否交好,而且现在,南郑国与南门国交好是最好的选择。 南门宇这才回过头去,有些相信了。可是相信了又能怎么样。他知道念如的母亲是南门国……之人。 端王这样做,也不是解释不通。 队伍缓缓地从南城门走出,东边官道上一列队伍早已经等在此,正是居大人。 “国主——”居南一上前一步,南门宇看到居南一身旁的竟然是端王,立刻下了马。 “端王,居大人。”南门宇神情也变得恭敬了许多,收起了先前的怀疑与东张西望,心却慢慢地往下沉,端王来了,他仅存的一丝怀疑也被眼前的现实给打败了。 “国主,因前去郡主的坟墓,下官自然需请示端王,不想端王也跟来,还请见谅。”居南一开口说道。 南门宇立刻收起思绪,恭敬地回答道。 “自然,是晚辈失礼了,晚辈见过端王。”南门宇此时已经是南门国国主,虽然现在的南门国是南郑国的附属国,但是这几年,南郑国的实力一直弱化,早已经没有当时的威望,南门宇此举实则给足了端王面子。 “南门国主,请吧——”端王面无表情,摇了摇头,自顾自说已经朝前走去,居南一眼疾手快,引着端王进了马车。 南门宇见端王有些不对劲,疑问地看向居南一,居南一也并没有要瞒着的意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自从郡主……,端王的病越发……” 南门宇见此,已经知道怎么回事,端王十分爱护郑念如,为了郑念如母女,几乎放弃了一生的报复,真心难得。 南门宇跟上队伍,队伍缓缓地向前,南门宇觉得一瞬间物是人非,他再来竟然是这种情形。 “呼噜——呼噜——”马车里传来阵阵的呼噜声,刚上路的端王已经睡着了,鼾声越来越高,这可急坏了一旁守着的侍卫,赶上马车轻轻地推了推端王,可是怎么也推不醒。看了一眼前面带路的居大人和那南门国主,这万一瞧出了破绽这么办? 侍卫十分着急,硬着头皮上前,居南一陪着南门宇,见南门宇不怎么说话,心情也低落,他自然也不会找话说。 居南一余光看到上前来的侍卫是端王的人,故意落下两步,那侍卫见状,连忙上前一步。 “怎么了?”居南一声音低,低沉却温和。 “王爷,睡着了——” 居南一微微一顿,一时间没明白睡着了有什么问题,下一刻,隐隐听到马车里传来的震天响的鼾声,隔着这么远,居南一也隐隐地听到了。 南门宇已经回头,居南一想了想,依旧上前一步。 “南门国主,下官担心端王,向去看一眼,失陪一下。” 南门宇见此,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林大人立刻替上了居大人的位置,在前面引路。 知道居大人再上前来,南门宇回头。 “端王——” “并没有大事,就是有些悲伤。”南门宇见此,神情跟着落寞了起来。 …… “怎么还不回来?”郑念如听闻端王竟然也跟着去了,有些不放心,一早就去了端王府。 “娘娘,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把,这里不安全。”云娘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四周,万一那南门宇带着人来端王府怎么办。 “不安全也要来。”郑念如才不觉得南门宇还回来端王府,居南一做的手脚,她还是放心的。 而且,她今日除了不放心端王,更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郑念如似乎隐约记起了上辈子关于那支队伍的一些事情,她记得除了这块玉牌,还有一件信物,才可以引出这些人。 她是早上醒来的时候,摸到玉佩,突然想起了这一件事。 当初端王情急之下,两样都拿出来了,只是给郑念如的只是那块玉牌,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东西她隐约记得就在正厅内。 “娘娘找什么?”云娘有些疑惑,那跟着的端王府的侍从也十分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娘娘,不如让奴才们帮您一起找?”林生赶过来,何管家陪着端王出去了,娘娘来的突然,并没有准备,他也是刚刚被侍从喊过来的。 郑念如见是林生,转过身。 “林生——”郑念如坐下了,怎么忘了,林生对端王府比她熟悉多了。 “林生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形状十分怪异的器物?”郑念如拿起笔,画了个十分模糊的形状,但已经能够说明问题。 那林生认真地看了一眼。 “娘娘,王爷库里的东西奴才并未进去过……” “不在库里,就在这正厅内。”郑念如摇了摇头,她记得端王就是在这件大殿内拿出的那东西,那东西是一众黑色的木头,敲击有金属的声音,一定是十分奇特的木头。 “那奴才帮忙找找?” “好,你找找。”不光是林生,就连云娘等人也一并跟着找起来,整个大殿顿时被翻的乱七八糟。 “王爷,许久未见,晚辈十分想念。”南门宇下马。 “南门国主,不必下马了,如今你看也看了,本王就先回去了。”端王没兴趣多呆,见南门宇下马,立刻阻止。 “王爷,如是王爷允许,晚辈想去府上一趟,希望王爷……” 郑伯定正要拒绝,推脱累了,但是一想。 “也好,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将你原先送来的东西一并奉还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本王留着没用。” (本章完) 第629章 一更 第629章一更 “娘娘,王爷回来了——”郑念如什么也没有找到,门外的侍从已经匆匆赶过来通传。 “娘娘,正好王爷回来了,问问王爷,也许……” “林生哥,不止是王爷,还有那南门国国主,还有……”那侍从连忙说道,这大厅里这个样子,怎么待客,而且,那些人看上去非富即贵,座儿已经去迎马了。 “先不找了,都随我进去——”郑念如闻言立刻对自己的人说道,只是,大厅里此刻只有云娘和拂冬,念夏呢? 大门外已经传来了声音,也来不及去喊了,郑念如带着人就往内室走去。 林生看着大厅里一片狼藉,花瓶、古董哪里都是,正要收拾,说话的声音已经朝着这里而来,根本来不及了。 念夏正端着糕点,压根没想在前院里撞到人,顿时愣在原地,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端王带着一众人已经进来了,居南一看到念夏的那一刻,瞬间有谎言被拆穿的感觉,错楞在原地。 南门宇目光冷然一瞬间已经认出了念夏,沧海桑田,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南门宇此刻并没有念夏的出现有多突然,郑念如死了,她们是郑念如的人,能呆的地方也只有端王府。 郑伯定却上前一步。 “念夏,你怎么在这?” 居南一恨不得冲出去,怎么忘了还有端王是最不确定的因素,他上一秒说过什么,下一秒连自己都不一定记得。 念夏也愣住了,到底胆大一些,从紧张中立刻意识到,自己呆愣在这才有问题。 念夏略微地表达了对“南门宇”的惊讶,之后慢慢地开始回答端王的问题。 “王爷,这是厨房刚做好的糕点,我想着王爷快回来,就端过来。”念夏立刻说道,“王爷,这天刚开始转暖,你好歹加一件衣服。” “姑娘说的是,是老奴老糊涂了。”何管家立刻点头跟着说道。 郑伯定正要开口,何管家已经赶紧扶住端王。 “王爷,还是加一件衣服吧,起风了——”何管家说着。 “念如呢,念如……”端王看着念夏,大喊道。 南门宇立刻就要问,居南一一把拉住南门,叹了一口气,跟着摇了摇头。 “王爷的病越来越重了。” 南门宇目光一暗,这一路上他不是没看出来,端王说话颠三倒四,一会他还是那个质子,念如还活着,一会儿坐在坟前哭。如果说南门宇对这一切还存在最后一丝怀疑的话,在看到端王哭的那样伤心的时候,也基本上没有了。 只是…… 他宁愿这一切都是假的…… “南门国主,请吧——”居南一示意南门宇先去请。 南门宇突然不想进去了,那些东西,他本不愿拿,只是有这个借口可以再看一看端王府,哪怕只是看一看…… 只是来已经来了。 南门宇抬脚往大厅走去。 “这,这,这……”端王看着乱成一团的大厅,抬起手就狠狠责骂起迎出来的林生。 “怎么成这样了?还有贵客在……” 众人不明所以,林生此时也十分慌张,但是这生死关头,知道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王爷,您忘了,是您自个翻的,走之前还嘱咐我什么都不能动,等你回来,您还寻东西呢。” 端王一愣,看向何管家,有这回事?他怎么不记得。 何管家看了一眼林生,念夏在,他就知道娘娘来了,但是显然现在娘娘不能出现在这里的。 “是,是,王爷,您自个翻的。”何管家也跟着说道。 “你也不早提醒我。”端王立刻怪何管家,何管家扶着端王。 “王爷,我马车上就提醒您了,您又忘了。”说着看向林生,“林生,还不带贵客们到小书房——” “各位贵客,这边请。”林生立刻出去,恭敬地请众人移步。 南门宇也没有多想,更多的是沉浸在这熟悉的记忆里,他甚至清清楚楚地记得与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只是,现在,就连端王也要忘记了。 “不了,王爷,晚辈此举实在是叨扰了,晚辈还有其他事,先告退。”南门宇突然不敢再看下去,内疚与自责已经疯狂地滋长着,让他呼吸不了,让他不敢面对。 “哎,哎,不坐会儿?”端王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来干什么的,他都有些记不得了。 居南一巴不得,跟着就与南门宇一道出来,跟着的所有大小官员也齐齐出了端王府。 “南门国主,我们郑都还有几处风景优美的景点,不再转转?” “不了,改日吧,本王累了。”南门宇不客气地回绝道,南门宇驱马就走,丝毫没有给居南一再开口的机会。 “大人——”居南一身后的林大人上前一步,欲言又止,这南门宇是不是太狂妄自大了吧,这是南郑国,可不是他们南门国,竟然如此行事。 居南一见走远的南门宇,没有开口,他的心思不在这,而在端王府,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惊愕,直到现在,他都感觉后背上一阵凉意。 只是,郑念如她为什么要来,此事她应该知道轻重缓急,既然已经下了这个决定,她知不知道,她这样出现在南门宇面前,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到底要干什么! “大人——”林大人心中猜测,居大人一定生气了,毕竟这南门国主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你们先回去,本官与端王还有事商量。”居南一回过神,一瞬间的情绪外露更让他烦躁不已,只是一个意外,竟然就让他如此。 “我儿,你找什么?”端王又不明白了,这大厅不是他翻乱的么?怎么念如又在翻什么? “父王,女儿是在帮您找东西。”念如拉住端王的手,指着那大厅之中乱七八糟的东西,“父王,你记不记得你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大厅里?” 端王蒙圈地看了一眼大厅。 “这些都是重要东西啊。”说着,就去抱了一个精美的瓷瓶,“这不是好东西么!” 郑念如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不能指望了。 “不是这些——”郑念如摇摇头,收回目光。 突然,郑伯定看着郑念如。 “念如,你要找的不是东西么?”端王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郑念如,那模样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呆愣模样。 (本章完) 第630章 二更 第630章二更 郑念如看向郑伯定,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也不管手里的东西了,直接扔在了地上。 “父王,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郑念如走向端王。 何管家心疼的上前,上好的钧瓷啊,娘娘啊…… 端王有些迷茫,又似乎的确想到了什么。 “我儿,那东西父王不是给了你嘛。”这事情他倒没忘,这个重要的事情,他记着呢。 郑念如立刻跟着点点头。 “对,对,父王,你记起来啦?可是你记不记得,还有一样东西,需要两样东西,才行……” 何管家此时也看了过来,有些疑惑,这么多年,他早已经是端王的心腹,这府中得大小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可是娘娘想要找什么,他真不知道。 “何管家,你记不记得?”郑念如转头看何管家,并没有要瞒着何管家的意思。 “娘娘,老奴不知道……”何管家立刻说道,只是娘娘怎么确定就藏在大厅之中。 “在大厅里?”端王看着翻乱了的大厅,有些疑惑,“东西本王一般藏在库房里。” 说着,端王就要带着郑念如朝着库房走去,郑念如拉住端王。 “父王,您好好想想,这东西与其他东西不一样,你就放在大厅里,你仔细想一想。”郑念如耐心地说道,试图从端王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 郑念如如此肯定这东西就在大厅中,是因为上辈子,事情紧急,而端王就是走进大厅,片刻的功夫就把东西拿了出来,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有密室什么的,就连挖一块砖都来不及。 所以,这个东西一定藏在一个十分显眼却让人容易忽视的地方。 “娘娘,或许东西不在这?您若是信任老奴,不妨说出来,让老奴帮您找找。”何管家说着有些担忧地看向端王,端王这些日子容易犯困,而且今日又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马车,该休息一下。 “何管家,不是本宫故意要瞒你,是父王并没有与本宫说清楚。当时事情紧急,正是四殿下叛乱之际,父王只来得及交与本宫一样信物,说还有一样,就在大厅之内。”郑念如开口说道。 何管家听了,看了一眼端王,心里叹了一口气。 “娘娘,让您失望了,老奴并未听说过,若是日后老奴待王爷清醒的时候,一定帮您问问。”何管家说着,很内疚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王爷,您别急,您坐下休息休息,老奴给你端杯茶。”何管家说着,扶着端王坐在了一张空的椅子上,也不管地上的东西,先给自个王爷泡了一杯茶,然后慢吞吞地去取靠枕,去拿糕点。 郑念如见此,没抱什么希望,看来就算是着急也着急不了了,准备再做打算。 “父王,女儿先回宫了,你若有事让林生在宫门口报个信,女儿就回来。”郑念如仔细吩咐着,细细地为郑伯定拢起了外袍。 “父王,你在看什么?”郑念如见端王不开口回应她,这才注意到端王歪着头看着房顶,郑念如顺着视线看过去,只是大厅里的一盏木制的盘灯,从屋顶悬挂而下,因为这些年,南郑更流行落地的铜灯,之后更有羊角灯,更加明亮,所以早已经不用。 郑念如收回目光,见端王依旧还在看,只是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心里叹了一口气。 若是这辈子与上辈子有些事情总会不谋而合,那么端王这辈子怎么会这么早就就开始记忆不清。 见端王依旧没有回应,郑念如看了一眼端了糕点进来的何管家。 “娘娘,您的院子,奴才一直让人好生收拾着,这里乱,您许久未回王府,好歹吃了饭走。”何管家热情地说道,他刚刚去确认了一番,云娘说,娘娘一直念着王府里那几味小菜呢。 跟着进来的拂冬、念夏也一脸讨好地看着郑念如,在这里自由多了,还有林生他们一起逗趣,宫里太压抑,尤其是这些天,太后娘娘又蠢蠢欲动要出西宫,似乎已经缓过来了。 “念如,你要去哪?”端王突然开口。 “父王,不去哪,中午你想吃什么?”郑念如开口说道,早上太医诊了脉,郑淙元恢复的还可以,精神也好了很多,那南门国的异士所言并不需,的确是暂时压制了郑淙元体内的那些东西,再过几日,正常的行走是能做到的。 所以,她才放心出宫,就算她不敢进入晨元殿,就算进了晨元殿她也只敢远远地看着,但郑淙元没有好转,她还是不放心。 “你吃什么,父王就吃什么。”端王站起身。 “老何,可以开饭了妈?走了一上午的路,早就饿了。”端王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惹得一屋子人笑了起来,王爷现在又记起来了。 “娘娘——”眼看着端王已经离开,郑念如抬脚正要跟上,突然又停下,抬头又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那头有年岁的木头灯。 “娘娘——”念夏轻声唤道,娘娘在看什么? 木灯虽是木头制成,但雕刻精美,繁复的花纹栩栩如生,下一刻,郑念如突然搬起一把椅子,搬不动。 林生赶紧过来帮忙将椅子移到了中间。 郑念如也不着人,亲自站上椅子,这才看清那木灯的花纹,下一刻似乎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她把整个大厅翻了个遍,都没有翻到。 “林生,快,把这东西拿下来。”郑念如一手指着灯,一边下了椅子,立刻说道。 林生不明所以,但此时也看出来了,娘娘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灯了,于是赶紧上去。 那灯不小,分量也沉,林生立刻又喊了两位侍从,三人合力将木灯抬了下来。 郑念如已经上前去,仔细地查看着那些木雕的花纹,下一刻,眼眸子一亮,果然让她找到了。 这个图纹竟然与整个灯的都为一体,隐在其中并不明显,但是单单抽出来,又是另外的花纹,设计十分精巧。 下一刻,郑念如拿出那一块手掌大小的木块,似铁非铁,似木非木,拿在手中的质感一下子让郑念如肯定了,就是这东西。 (本章完) 第631章 一更 第631章一更 “娘娘——”云娘被这样的气氛弄紧张了,上前一步,也没看出郑念如手中的东西有多奇怪,就是块木头,可是娘娘怎么知道这东西? 哦,刚才娘娘说了这是王爷告诉他的。 “念如——”端王见郑念如没有跟上,刻意停下来等着,只是,他怎么记得,有人说念如死了? 晦气,念如好好地站在他跟前,怎么会死,哪个缺心眼的编排他。 “好——”郑念如也不急于问出这东西该怎么使用,只要东西到了手,日后自然有机会知道,或许,她还能慢慢地想起一些事情来。 “父王,女儿记得你喜欢吃猪皮水晶糕……” 何管家一听,糟了,厨房没准备。 郑念如吃了饭,顺便又很有耐心地指挥着端王府的侍从们整理大厅,这些端王府的侍卫们十分殷勤,就像是过年一般,端王府许久没有这样的欢声笑语,端王也难得地坐在主位上,时不时插上两句话。 念夏有些尴尬地走进来,见自个娘娘身边没有人,欲言又止。可是禁林御的人等在外面,她怎么会想到居大人竟然如此大胆,等在端王府的内院之中,还让她来通传。 念夏不想通传,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皇上已经醒过来了,也不是先前一片黑暗的时候。 鬼灵壑的势力消除殆尽,南郑国如今虽然羸弱,但是没有了内忧外患,皇上的病又有了新的希望,就连念夏也想这个娘娘和皇上好好地活下去。 但是,此刻如果她不告诉娘娘,念夏更怕居大人闹出来,那样娘娘的处境不是只会更加危险。 若是上辈子的郑念如,绝不会看人脸色,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念夏等人的死对于她来说那么突然,可是现在,郑念如心情不错,又因为这一辈子,虽然不尽如人意,但目前看来,前面似乎也不是一片黑暗。 郑念如退后两部,坐在了与大厅相连的内室的圈桌之上,念夏果然跟了上来,为郑念如倒茶的同时,一边小声地开口。 “娘娘,居大人在后院——”念夏说的十分快也十分轻,但是郑念如还是听清楚了,诧异地看向念夏。 他折回来干什么? 念夏只能摇头,她怎么知道这好好的,居大人会来找娘娘。 当初那样的情形,念夏多少理解娘娘的思虑,鬼灵壑压着整个南郑根本喘不过起来,为了南郑,为了皇上,娘娘也要拉拢居大人。 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就算是居大人十分了得,也该清楚自己的身份的。 原以为,回宫这么长时间,居大人一直没有出现,晨合宫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两日又因为皇上病情的好转,更是一片欢喜之中,想必居大人也认清楚了形势了,那发生的那件事就当作一次意外。 现在看来,这居大人也是不识趣的。 只是,等在后院的居南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出现是一个不识趣的行为,而且等的时间越久,心越来越沉。 他在后院,明明已经给了她十分好的借口,足以光明正大的踏足这里。 可是,眼下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君南一觉得自己就是疯了,更抑制不住的是心里的那把怒火。 她明知道南门宇极有可能来端王府,却突然来这里,她究竟要干什么?那日在晨合宫他说的还不清楚么,还想不明白吗? 居南一想,今日她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想让南门宇知道的吧。居南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就开始烦躁,毕竟,她与南门宇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居南一一想到此就更加烦躁,他清晰地记得她曾经与南门宇如何的“亲密”,甚至这样的亲密,是未曾对他有过的,更知道上辈子,南门宇那么地坚持,连他都想不通的坚持究竟是什么原因了。 又或者,他才是那个后来的变数,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居南一烦躁地正要甩袖子,去猛然见那熟悉的身影,瞬间脑子凝固了,那些无名的火固化了一样,搁在心头咽不下去又出不去。 “居大人——”郑念如先开口,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必他也明白此一时彼一时,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显而易见的利用。 郑念如更觉得,有上辈子的事情做垫底,这辈子,那件事情多少有一些弥补上辈子的亏欠。只是这些事情,她不需要居南一懂。 “臣拜见……”居南一低头行礼,发现自己的自控能力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 “免了——”真这样循规蹈矩,那日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相反的,居南一的野心极大,而且是胸有成竹的野心,似乎只要他想的,就能做到,男子的行动力十分恐怖。 居南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郑念如,这一眼不合礼数,却十分形象的表现了男子此刻的心境。 不耐烦?刚一来就不耐烦,这让男子不由得想眼前郑念如不耐烦的原因。 是因为见到自己,因为自己破坏了对方的好事,还是她想单独与南门宇说什么,又因为自己破坏了她的计划,所以,连开口都觉得不耐烦? “居大人有事?”郑念如等了一会,有些意外居南一在发呆,或者说,心思不在这里。 郑念如挑挑眉,居南一自制力一向十分好,所以上辈子她从来没有觉得居南一发现了这个秘密,到最后郑淙元死了,她才发现的。 等等,郑念如有些意外地看向居南一,如果这历史的轨迹总会向一个结果重合,那么,到最后,居南一是不是同样会杀了郑淙元。 “娘娘为何在这里?”居南一开口了,不想左顾右盼而言其他,直接开口,说完,居南一的目光就落在了郑念如身上。 这么多天,即使他有多克制、有多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荒唐,也根本掩盖不了他很想见她的想法。 他甚至会想,为什么,为什么这辈子会不一样,那么多相似的事情,为何在他与郑念如这件事情上,却是不同的轨迹。 如果与上辈子一样,他一定不会在重蹈上辈子的做过的那些事情,而是十分果断地的出手。 居南一下一刻断了自己所有的思绪,因为,他很快发现,眼前的郑念如十分不对劲。 (本章完) 第632章 二更 第632章二更 郑念如若不是坐着,此刻只怕早已经站立不住,的确,她不善于思考问题,对于那些事情,也从不会想太多。 只是,眼前的事情已经到了这里,不由得她不思考。 所以,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乾道寺的人都死了,鬼灵壑虽然上辈子没有出现过,但是现在也同样消失了。就算是被就走的银河,郑念如也不担心,她总感觉事情都在朝着与上辈子一样的结果而去。 所以,居南一到最后还会杀了郑淙元? 而且,这一辈子,这个事情似乎更加可能。 居南一比上辈子更快地掌权,而且,她不是没有瞧出君南一对自己的心思。若是想得到自己,他一定会杀了郑淙元,而且他能够做到。 甚至,郑念如冒出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直接杀了居南一,在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果断地解决。 而且,她现在想出来找端王的那些势力,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只是现在更加坚定了而已。 但是,下一刻,理智还是告诉了郑念如,此举十分危险。 居南一的能力她在上辈子已经见识过,能够灭了乾道寺,而且,这辈子,他早已经掌握了火令队,而且在不二法寺,她也曾见识到了居南一如今手中掌握的势力。更不用说,禁林御大半的势力,还有世家各族此时已经见识到了居南一的能力,暗中投诚的也不少。 这一切,上辈子居南一并没有瞒着自己。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居南一现在有多难对付。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那个时候,突然间灵光一闪,想让居南一保护她与郑淙元。 现在看来,要多蠢有多蠢。 郑念如心思烦乱,蠢得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自己。 “居大人,娘娘是有正事。”云娘见气氛不对,又见自个娘娘阴晴不定,她早已经明白,现在的居大人就算是她们娘娘也不能太过放肆。 郑念如立刻回过神来,这件事情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云娘,去给居大人泡杯茶——”郑念如有些紧张,居南一十分聪明,不经意的话就能够让他想到。 云娘见此,立刻退了出去,同时带走了拂冬和守在门口的念夏。 “好了,居大人,现在可以说了。”郑念如松了一口气,仿佛自己的秘密随着云娘等人的离开,变得安全了。 居南一有些奇怪,却猜不透郑念如此刻想着什么,他不是已经开口了吗? “本宫来端王府有什么问题?相反的,云娘他们不在端王府才会引起对方怀疑吧。”郑念如挑挑眉,她不相信居南一想不到这些,甚至早已经想到这些,只是不确定,才会重新回来确认答案,不然他绝对不会回来。 居南一微微一愣,可是眼前的郑念如一副帮了他一个大忙的小聪明的模样,实在让他怀疑不起来。 “是微臣疏忽了,请娘娘恕罪。”居南一突然没了脾气,尤其是那自作聪明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等着他夸赞的模样。 他居然还认为…… 也是,她的心思在哪里,上辈子他糊涂了一世,这一辈子不至于看不清。 相比于郑淙元来说,南门宇就不够看了。 “你做的很好。”居南一突然开口,刚开口就后悔了,他说什么,他干嘛要这样说。 郑念如却没有觉得奇怪,或许上辈子她听居南一已经说的太多。 然而,下一刻,郑念如突然心思一动,如果这辈子,她能有挟持居南一的机会,又能让居南一心甘情愿地呆在如今的位置上,的确有一种可能。 郑念如想通一些事情后,虽然心里有些犹豫。因为事情总是在变,就算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对于这辈子来说,似乎也左右不了大局。 就像鬼灵壑的事情。 郑念如抬头,知道现在不会有谁能够准确地告诉她接下来的事情究竟做的对不对,只有先做了,才知道。 “本宫做的很好么?”郑念如看向居南一,声音低了一度,却意外地缓和了沉寂,居南一突然觉得眼前的郑念如心情不错,可以说极好,就如同上辈子他做了让她高兴的事,她也会这样,放低声音,说出的话来含糊一半在喉咙间。像是绵软的纱漂浮在空中,生出一种情愫,这种情愫让居南一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像渴了的鱼遇到了水,离家的鸟儿归巢一般。 居南一瞬间觉得有些事情他并没有考虑。 上辈子他能入她的眼,这辈子而言,他自认为做得更好,不比郑淙元差,那些人就更无比相比,所以,他应该更加自信。 这一切的一切,只要忘记郑淙元。 居南一突然有一股冲动,上辈子的记忆,那温柔噬骨的记忆瞬间麻痹了他所有的神经,哪怕万劫不复都值得再闯一闯。 郑念如突然伸手,勾住男子胸前衣襟,仿佛勾住了男子最后一丝理智,牢牢锁死在自己的手掌心。 “念如——”居南一头脑昏昏沉沉,仿佛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推断是错的,是他小人之心了。可是除了理智,居南一并没有傻。 男子握住身前的手,并没有让对方更进一步。 “念如,我更想我们能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居南一立刻说道,他趁着可以说的时候赶紧说道。 郑念如微微一笑,看来她猜得并不错,居南一果然是这个心思。所以,她已经没有犹豫的机会了,只要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她才能让这些不再发生。 郑念如尝试挣脱,却发现对方不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任何要松开的意思,似乎怕郑念如不信一般,居南一立刻又开口。 “我不急于一时,念如……”居南一有些着急,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说不明白的时候,他知道郑念如在乎郑淙元,不过他对于南门国的那件事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你忍得住?”郑念如再一笑,上辈子的居南一她十分清楚,一旦尝了滋味,那是想停就停下来的么?郑念如抬手去摸男子的脸颊,微凉的触感瞬间让男子的血往上涌,目光微深,喉咙滚动。 “我可不想——”郑念如轻声说道,下一刻已经仰起头,主动献上自己的唇。 (本章完) 第633章 一更 第633章一更 居南一所以的坚持一瞬间犹如破了一道口子的水囊,坚持的底线一下子浮在了水面,虚无缥缈,摇摇晃晃。 “念如,我是想你……”男子的声音被吞入了腹中。 不想你被他人说道。就算是他们现在不能,但是他有耐心等,十年、二十年…… 云娘端着茶,一瞬间愣在了门外,屋内的声音她突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云娘手一抖,怎么会这样?娘娘她到底怎么想的? 念夏面色发白,紧张地抓住云娘的袖子,娘娘是不是疯了,这……这禁林御的人还在端王府呢。 云娘心里虽然慌,还是横了一个白眼过去,慌什么,还能怎么样?你能劝动娘娘,还得能管住居大人不靠近? …… “娘娘呢?”郑淙元仿佛做了一个十分遥远的梦,昏昏沉沉,有刀光剑影,但清醒的时候有郑念如的记忆。 他记得念如去了不二法寺,只是没想到,等他再醒过来,鬼灵壑竟然已经被除掉了。 居南一详细禀报了不二法寺的事情,可以说,居南一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不是没有道理。当初他看重的就是居南一的办事能力,看着不温不火,却步步为谋。 不二法寺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步错就不可能成功。 居南一的做法可谓是一场豪赌,进入地牢他赌的是作为寻常人踏入地牢不会有危险,这一点他们在出发前已经讨论过,他并不同意居南一如此以身涉险。 可是居南一说的不错,如今的南郑同样是豪赌的结果。 “圣上,娘娘去了端王府。”杜公公小心翼翼地上前,他是刚上来,前几位公公已经重伤,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呆在这晨元殿多长时间。 第一批近身伺候的太监出事的时候,是伺候了圣上三天之后,这才意识到这毒会传染。那批太监也最快,从发现到死,不到四天的时间。 这批太监被处理的十分隐秘,出了晨元殿几乎没人知道。 第二批的人才知道是近身伺候才会出事,所以,才会有娘娘不能近身这个说法传出去。 他是第四批的人,杜公公看过死了的人的惨状,全身发黑,与圣上发病的时候很像,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郑淙元看了一眼紧张地不知所措地太监,浑身哆嗦,已经习惯了,新上来的这几批都是如此,但是,呆在他身边的人发病的时间越来越晚,从开始的三四天到现在七八天,只要注意,甚至可以超过十二天了,这是个好现象。 念如去端王府也不奇怪,在宫里憋坏她了吧。 郑淙元一想到郑念如不顾一切想进来的模样,心情就微微地好一些。 居南一在这方面的进展也很快,从一开始的毫无头绪,如今已经摸清了源头,乾道寺源于西疆,鬼灵壑也同样源于西疆,而南疆也有分支,因为没有被遏制,反而发展的更好,就算南门宇给出的条件太苛刻,他们也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将库房里的那套琉璃套瓶送到端王府去。”郑淙元开口说着,端王虽然对于当日的安排有所不满,可是看在往日里的情分是南郑皇族的关键时刻,也只能作罢。 郑淙元是赌对了,如果不是鬼灵壑的突然闯入,那么现在,该是最好的结局。 但又如何,没有谁会保证所做的决定完全是正确的,而且现在他还没有输地彻彻底底。 “是,圣上。”杜公公赶紧回道,急忙就准备出去,“对了,居大人可在外书房?”郑淙元开口道。 他精神好了一些,国事还有许多等着他最决断。 “回圣上,居大人今日并不在,像是陪南门国主出去了。” 郑淙元闻言,心里隐隐不悦,想起南门宇说出想那些话,他就根本不想与对方谈这个交易。 等等,他似乎记起来了,今日不是居南一陪着南门宇去南郊外? 一座假坟能骗得了南门宇,最好能骗住,否则,他让南门宇私的心都有。 “等他回来传他进宫。”郑淙元开口,还没有回来,是出问题了?郑淙元自然相信居南一的办事能力,但是南门宇又是那么好骗的?! 杜公公利索地应着,小心地端起郑淙元刚刚放下的碗,尽量不触碰郑淙元刚刚触碰的地方,的确,他是到现在为止活的最久的,这些小心可能就是他活的如此久的原因。 可杜公公等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派去的人依旧没有在居大人的府中找到人,居大人的心腹找遍了能找的所有地方,也没有发现人。 瞬间几乎急坏了所有人,而郑淙元见许久未来的居南一,瞬间意识到时期比他想象的更加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晨元殿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圣上,奴才派人去了驿馆,那南门国主也没有回来,居大人可能还陪着南门国主。” 郑淙元没有开口,正是陪着南门宇才让他内心忐忑。虽然,他觉得居南一的计划没有半点问题,若是问题出在端王那里呢? 端王如今的状况郑淙元是知道的,说颠三倒四,南门宇当真昏庸看不出来?还是说他是不愿意相信? “端王呢?端王回去了没有?”郑淙元觉得南门宇不可能相信端王如今的话,但若是相信了呢? “奴才,这就让人……”杜公公立刻说道。 天色微暗,端王府的后院里果真如何管家说的那般一切如旧。 何管家来了两次,一脸喜悦地问守在门口的念夏,要不要预备下晚膳。 “不用,不用,娘娘想是近两天累了,这才睡的沉,一醒了准懊悔耽搁了时间。何管家,您去忙吧。”念夏立刻说道,可是娘娘也是的,怎么还不出来。 “念夏姑娘,老奴知道了。”何管家连忙点着头,但心里还是想着,要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万一娘娘有兴致呢,这谁说得准呢。 对了,万一王爷醒来会留人呢。 “时候不早了。”郑念如翻了个身,坐起身,手刚要去拉帘子,手已经被居南一那宽大的手掌包住。 “今晚不回去了。”居南一的声音带着晕开的慵懒,沙沙的喉音柔软可男子的冷淡,此时就像是诱惑者,想要留住身边的人。 郑念如微微一顿,有些意外,居南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些床上的那些郑念如曾经觉得对居南一这个冰山没有半点用处,被逼急了,上辈子哪怕被她折腾狠了,也只是面色涨红,哼却不哼一声,然后见鬼似的逃的无影无踪。 极其无趣。 郑念如转身,端详着昏暗光线下的男子,男子未着寸缕,露出锦被的胸膛和往下被子里优美的线条,都说明男子的优秀。 郑念如并不否认居南一的优秀,少有的才貌双全的美男子。 居南一握住对方的手并没有收回,似乎上一辈子是他错过了很多的乐趣,之后回味过来,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去。 “念如,别回宫。”居南一的手摩挲着手指见滑腻温润的肌肤,他忽然间想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管,能带着她直接远走,以他现在的财力,他能做到这一点。 “然后呢?”郑念如心情还不够,这个放得开的居南一比上辈子的要顺眼的多。 “我想我们,可以尝试永远在一起。”居南一鼓足勇气,可还未说完,郑念如已经冷冷地抽回了手。 “居大人,本宫看着你不像是那种乐智昏庸之人。”郑念如已经掀开了帘子,云娘赶紧上前伺候,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句话,让居南一头脑清醒了很多,温柔乡里的痴妄连自己再想一遍都觉得可笑。 两辈子,两辈子,他还在痴人说梦么?! “居大人,不早了,本宫要回了。”郑念如披着大氅直接就走了。 屋内一瞬间只剩下了居南一,阴冷、孤独一瞬间侵袭而至。 男子的面色越来越冷。 所谓痴妄…… 男子瞬间起身,三下两下穿好了衣衫,屋内的热气随着郑念如的离开仿佛一下子被抽干净。 居南一踉跄一步,差点没撞在一旁的花桌,想起刚刚在花桌上他欲生欲死的感觉,此刻更是一口气提不上来,一脚踹在了桌腿上,咔擦一声,桌腿应声断了。 男子转身就走,他现在简直就是个笑话,犹如苑坊里留人留不住的妓子的感觉,难道他要他笑脸相送不成。 “娘娘,居大人的跟在队伍后面。”郑念如的队伍出了端王府一段距离,云娘突然悄悄来报。 郑念如揉揉眉心,有些累,原以为这居南一与上辈子一样好对付。 “他愿意跟着就跟着。”郑念如没好气地说道。 …… 杜公公的人还没有到端王府,就看到回来的郑念如的车队,那人更一喜,居大人也在,顿时喜极,连忙上前先回了皇后娘娘,然后有去回居大人。 “娘娘,下官先行一步。” “居大人请便——”马车上的声音疏远冷漠,充满着客气,居南一硬是没听出半点其余的感情,仿佛痴心梦想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沉入水底一般。 他早该知道,她的心思在哪里,上辈子看不明白,这辈子还看不明白吗? 只是为什么?郑淙元就真的那么重要么?居南一不知道郑念如与郑淙元究竟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的相处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难舍难分。 一想到上辈子如行尸走肉般的郑念如,居南一就仿佛被千斤坠压着心脏,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不能急,不能重蹈上辈子的路。 “臣参见皇上——”居南一的话还没有说完,郑淙元已经匆匆地从内殿走出来,男子虽然面色苍白,可是急于要能重新自己走路的那种感觉,即使硬撑着,也觉得不以为然。 “皇上——”居南一微微一顿,正要开口,郑淙元已经挥挥手,阻止居南一再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的身体我有数,不会硬撑。”郑淙元说着已经示意居南一坐下。 “怎么样?”居南一刚入座,就听到郑淙元开口问道。 “应该是相信了。”居南一平静地开口,对于郑淙元,他说不出的情绪。 恨谈不上,上辈子、这辈子,如果这是他们扯不开的孽缘,那么,郑淙元并未欠自己什么,反而知遇之恩、信任之情,若是可以,居南一用命回报也在所不惜。 如今,他也只能把南郑慢慢地变强大,他深知郑淙元对南郑的感情,或许这是他唯一的补偿方式。 以一个生机勃勃的南郑换郑念如,居南一暗暗下定决心,这是他的诚意,希望郑淙元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郑淙元顿时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自然相信居南一。 “不能大意,那南门宇没有回去之前都不能泄露半点消息。”郑淙元又不放心地开口。 “圣上放心,臣明白。”居南一说道,“圣上,若可以,微臣想与圣上商量巍山以南通商、淮南农收之策以及岁后征兵之事。” 郑淙元也正有此意,这三样是如今重中之重,整顿朝政已经初步完成,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居南一于是将三件事的措施一一道来,利弊分析、优缺点,甚至各个世家大族的势力分布都做了推测,居南一所想几乎面面俱到,都是上辈子验证过最好的方法。 不知不觉,也已经很深,等居南一说完世家大族的处理计划到最后收回南郑的集中统一。 “圣上,臣以为三年的时间,足以——”居南一很肯定地说道,上辈子用了四年,而这辈子,他有信心三年就完成,或者更早。 “南一,你说的极好,考虑得很周全。”郑淙元激动地拍了拍桌子,有些想法他们甚至不谋而合,正是他想说的,而居南一更加的务实。 “若圣上觉得臣的计划不错,臣想越快越好。” “你的想法竟与朕不谋而合,此事自然越快越好。”郑淙元当即说道,“我会暗中安排人手给你,这些都是信得过之人……” “臣领命。”居南一立刻站起身。 “圣上,夜深了,臣先告退,南郑来日还长,望殿下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没事,不过你说得对。”郑淙元很高兴。 杜公公见居南一走后,小心翼翼地端上了一碗汤羹来。 “圣上,娘娘送来的汤羹,娘娘说圣上该歇息了。” “娘娘回来了?”郑淙元眉眼越发柔和。 杜公公见皇上高兴,趁着高兴,于是说道。 “娘娘回来好一阵了,又是居大人送回来的,圣上放心。” 郑淙元手中的勺子撞在了碗沿上,看向杜公公。 (本章完) 第634章 一更 第634章一更 “居大人送娘娘回来的?”郑淙元一瞬间找回理智,为自己突然之间的想法感到可笑。 无论如何,今日居南一在他面前说的那些,单单凭这几天得功夫,居南一就算是不眠不休日思夜想,也不足以想得这么全面细致。 若换成另外一个人,只怕在这样庞大的谋算之中早已经溺死了,男子的深谋远虑足以成为一国之君,他自然可以感觉到,居南一一心扑在南郑的朝廷上,事事都从南郑国的利益出发,他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只是,为什么,居南一会和念如一起回来。 今天他理应陪同南门宇去“朝仁郡主”的坟墓,以居南一的心思,不会给南门宇任何一丝怀疑的机会,那么,今日更不会再返回端王府,更重要的是,居南一甚至没有开口提一个字。 真的是因为一心扑在朝政上,所以这些小事都不足挂齿,不想浪费时间了么? “圣上——”杜公公觉得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可是把这个说的话前后细细回想一遍,没说错什么呀,而且,下午皇上就传召了居大人,居大人到晚间才来,这个理由可谓是正大光明。 但杜公公明显比寻常人聪明一些,此时见郑淙元神色不对,立刻想到所有的可能性,虽然再不可能,杜公公一犹豫,还是上前一步,这可是他自从进入晨元殿以来,靠近郑淙元最近的距离。 “皇上恕罪,奴才当时多嘴问了居大人一句,怎么到处找不到居大人您,却跟着娘娘一道回来了,居大人告诉奴才,他去办了件要紧的事。也是凑巧,下午找不着居大人的时候,由侍卫来报,那居大人派人从西南角的死人堆里挖什么,奴才想着,大概与居大人那么晚出现有些关系。” 杜公公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系,但是下午找不到居南一的时候,他的确派人打探过居大人的行踪,这事别人打探不出来,可是他如今身为晨元殿的总管,自然能打探出来的。 郑淙元闻言,瞬间豁然,心里不得不佩服居南一做事的缜密,这么长时间的事情,难为他还想起来,此时窜起来,就是为了给南门宇没有丝毫的怀疑。 那么与郑念如走在一起,应该是为了出现更显得合理了。 “退下吧——”郑淙元心情不错。 …… 南门宇的确没了怀疑,端王疯疯癫癫,一会儿郑念如死了,一会儿郑念如又活着,在墓前哭成那样,不是能装出来的。 尤其是此刻,眼前他自己查到事实,不得不让他相信,郑念如真的死了。 面前是两句从死人堆中挖出来的尸首,说是尸首,此时身上的皮肉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几乎只剩下了两具白骨,但是,南门死士都他们特殊的印记,脚骨一截发青,就算是此时只剩下了骨头,也可以明显辨认出来。 那么眼前的肯定就是他留在郑念如身边的那两个人,松高、松远。 松高、松远虽然不是顶尖的高手,但是在南郑国,想要护住郑念如一人远离当时的叛乱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他们的人的确收到一封密信,只是没有能及时送到南门宇的手中。等到了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 南门宇紧紧拽着手中的那封密信,信上松高、松远请求支援,他们准备将世子夫人撤离到更安全的地方。 这封密信解释了为何在南郊的农庄里发现了郑念如,是他疏忽了,那样的情况下,郑皓元已经神智不清,他怎么能侥幸认为郑念如和郑皓元关系好,就认为郑念如不会有危险。 这几日的调查也不是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郑念如被郑皓元抓住,是为了威胁端王,想要端王站到自己的阵营中,刚开始南门宇想不通,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懂得一些连郑淙元都不知道的事,南门死士曾经探知端王有一支神秘的部队,看来,郑皓元应该是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会抓郑念如。 松高、松远死了,当日叛变的宫人太监也死绝了,剩下的也几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南门宇能探到这么多,是花了很大的心血。 “王上,如今我们……” 一旁的心腹上前一步,他们已经在南郑逗留太久了,再不回去…… “明日一早出发吧……”南门宇声音低沉,耳朵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眼前、脑海里只有郑念如往日里的一颦一笑,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目光,如今看来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是——”侍卫立刻应道。 居南一清早就来送南门宇,深夜收到南门宇的辞别帖,居南一并不意外,如今南门宇是相信了调查的结果,深陷在情绪之中,自然不肯多留一步。 而且,一旦相信,南门宇的注意力也会瞬间转移。毕竟南门国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他。 “居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本王原是不请自来,如今离开也是我南门有些事需处理。” “南门国主,下官是替我们皇上前来相送国主一程。国主此行,我南郑招待不周,南郑国如今的状况想必国主也看到了,实在是……”居南一神情真诚,此时更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本年纪相当,都已经站在了万人莫及的位置,南门宇自然对居南一多看了一眼,毕竟惺惺相惜,而且,念如是南郑皇族之人,当日曾受过郑淙元庇护。 “居大人放心,请居大人回去禀报皇上,那件事,我南门宇一定尽心去办,只要有一丝可能,本王也会去找。”南门宇认真的说道。 居南一闻言,神情更真挚了几分,拱手让礼。 “下官先替皇上谢谢南门国主。” 南门宇也不再客气,带着自己的人轻骑绝尘而去,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居南一的视线中。 “走吧——”居南一转身,心情不错。 然而,南门宇的对于刚出了郑都,却在一处靠近西疆的山脚停了下来。 “王上,我们的人在前面发现了几个人。”侍卫匆匆回来禀报。 南门宇皱眉,正要斥责人,他现在不想理任何事。 “王上,那两人十分奇怪——”那侍卫欲言又止,下一刻又鼓起勇气说道,“属下瞧着有些像杏雨姑娘。”当初为了查找郡主的线索,他们都看过郡主以及几位侍女的画像,虽然那姑娘蓬头垢面,但是的确是杏雨姑娘。 南门宇瞬间看向眼前的侍卫。 “你说谁?”南门宇瞬间动容,杏雨不见了,他们是发现了的,郑念如身边有些本事的就是杏雨。杏雨不见了,南门宇猜测极有可能是在护着念如的时候一并死了,这也是南门宇相信了郑念如已经死了的一个推断。 “在哪里?”南门宇立刻开口,不等对方回答,立刻又说道,“快带我去。” 两个人,还有一个人,会不会是…… 且不管郑念如会不会出现在这里,杏雨在这里,那么跟杏雨在一起的极有可能…… 南门宇连呼吸都不敢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抓着缰绳的手都在发抖。 “王上,就在密林里。”侍卫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南门宇这样的情形,开始不开口了,主子没有心思听,还是亲自见到了才好。 “另外一个人,是谁?”南门宇下了马,在距离侍卫所说的密林很远的距离下了马,南门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谨慎,甚至一点都不敢惊动,怕这个消息就像是枝头上的鸟儿一样飞了。 “属下并未瞧着真切。”侍卫立刻说道,不敢确定,其实他想说,看上去不像是个女子,可是他不敢说,另一名侍卫责备地看了眼说话的侍卫,怎么能瞧不清楚。 “属下是怕惊动了对方。”侍卫低头,很老实地说道。 “做得好,做得好,不能惊动。”南门宇连话语都跟着颤抖起来,示意手下人动作再轻一点。 “王上,不如属下带几个人从那边……” “好,快……”南门宇一想,连忙点头,以防万一。 南门宇满脑子的问题,杏雨怎么会在这里?如果另一个人真的是念如,她们为什么要在这荒野里,而不回去找端王? 况且两位女子在荒郊野岭之内,怎么活下来的。 南门宇不敢想,尤其是那场内乱已经过去了不断的时间,不管怎么想,都让人想不通。 但是,南门宇并没有放弃,既然杏雨出现在这里,那么就一定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王上,就在那里……”众人行到一处密林后,侍卫悄声说道。 南门宇仔细辨认,这才看到远处密林后隐约像是有两个人,南门宇立刻认出了那靠着树干坐着的就是杏雨,顿时心中一紧,另一人的确看不清,因为被杏雨抱在怀里,头枕在杏雨的大腿上,看不清面容,依稀看到是一个十分消瘦得身影。 两人的衣衫破旧不堪,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眼色,此时的杏雨正靠着树干睡着,怀中的人也一动不动,看不出其他的东西来。 南门宇心中一紧,恨不得直接上前,查看清楚,可是下一刻,南门宇却忍住了,人就在眼前,是不是都已经成了事实,此时他更不能急,亲自看到的总比问出来的真实。 而且,杏雨出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并不回郑都,这都是疑点,如果,不止杏雨两人呢,那么其他人又在哪里,是敌是友? 南门宇已经冷静了不少,只要杏雨在眼前,他就心定了下来。郑念如的死他都应接受了,就不怕再多等一会。 侍卫们悄悄地趴了下来,呼吸似乎与林间的风都慢慢地融合了起来,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但是眼前的两人丝毫没有动的迹象,仿佛沉沉地睡了过去。 “哗啦——”一只鸟雀突然飞走,掀起树叶的轻微摇动,正是这轻微的摇动,让靠着树干的杏雨猛然惊醒,下一刻,不去看头顶上声响传来的方向,而是看怀中的人。 南门宇随着杏雨的动作,空气也瞬间紧张了起来。 “没事,没事就好——”杏雨似乎确认了怀中的人是不是还活着,那人犹如死尸一般,任由杏雨看着,不见半点动作。 所有人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南门宇没动,只看着杏雨的动作,想要从对方的动作中猜测出什么。因为,这一刻,或许别的侍卫没有半点感觉,但是南门宇已经意识到,杏雨怀中的不是郑念如,他们并没有见过郑念如,更没有与郑念如相处过,那一举一动都已经深深印刻在南门宇的脑海中,此刻哪怕就是一瞬间露出的身形,南门宇已经做出了判断。 那不是郑念如,那么接下来的,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可是…… 南门宇不想走,杏雨,杏雨如今是他能够接触到的,唯一与郑念如有联系的人了。云娘那些人在端王府,他曾经动过念头,可是,端王那般模样,比他更需要这些人。 可是眼前的杏雨…… 南门宇的目光渐渐的模糊,侍卫有些着急,因为眼前的身影已经开始动了。 “王上……” “主子……”侍卫轻声喊道。 南门宇一瞬间又回过神来,再看杏雨时,只见杏雨已经背起地上的人,此时南门宇已经更加肯定那并不是郑念如。 “上去看看——”既然不是念如,那就没有那么多的小心与谨慎了。 南门宇说着,已经带头从密林之后站出来,跟着的侍卫立刻跟了上去。 杏雨吃力地刚走出几步,瞬间看到前面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顿时间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下一刻,转身下意识地要逃。 “杏雨——”南门宇立刻开口。 而他们的对面,藏着的侍卫此时也现身出来,挡住了杏雨的退路。 南门宇此时看清,杏雨背上的是一个男子,一个少年。 “杏雨——”南门宇再次出声,示意自己的人先不要上前,“你别怕,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发现了你。” 杏雨闻言,眼看也逃不掉,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南门宇,眼底的戒备却丝毫未减,随时准备逃走。 (本章完) 第635章 一更 第635章一更 南门宇不敢太心急,看着杏雨的模样,也不敢再上前。 “杏雨,你别怕,你要走随时可以走,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你随时都可以走。”南门宇再次说道,更示意自己的人退后。 同时,南门宇看向杏雨背上的人。 是个男子? 但是此人与杏雨一样,浑身都脏污不堪,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南门宇猜不出对方的身份,但见此情形,也知道是杏雨十分在意的人。 杏雨闻言,转身就走,那站在原地的侍卫一个也没有动。 跟在南门宇身边的侍卫有些着急了,国主,人都要走了,这不是办法啊。 南门宇却没有动,甚至带着赌的成分。杏雨不回端王府,却在这西疆边界的山林里,这一定是要去哪里。 而且,现在,看杏雨的模样,狼狈不堪,且身边没有半点干粮,显然陷入了困境。 果然,南门宇赌对了,杏雨走出去几步,直到确定南门宇是真的让她走,这才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南门宇,似乎犹豫着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南门宇立刻看向杏雨, 犹豫片刻然后果断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要些干粮?武器?”南门宇立刻说道,不等杏雨开口,示意侍卫将东西放在地上,让对方自取。 杏雨见此,目光中的戒备终于少了一些,依旧看着南门宇,慢慢地这才开口,声音沙哑仿佛已经嘶哑了很久。 “南门世子,你是不是去西疆?”杏雨也只是问问看,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她从来没有出过郑都,唯一一次出来就被掳走了,她已经在这山林中转了三天,依旧没有走出去。 刚开始还好,银河还醒着,可是现在,银河已经昏迷了,她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又不敢停下来,生怕停下来,耽搁了速度,银河一样救不活。 “我们路过西疆。”南门宇倒没有胡说,去南门国的确要经过西疆,且这条路也是最安全的。 不过,杏雨去西疆干什么?和背上的这个男子有关。 果然,杏雨闻言眼眸子一亮,看向南门宇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真诚。 “南门世子,你愿意带我一起去西疆吗?”杏雨问道,当初她也救过南门宇的。 “自然可以。”南门宇虽然内心十分想知道杏雨发生了什么,眼下这个时候,南门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杏雨,你为什么要去……”南门宇刚开口,就见杏雨慌乱的神情,甚至连刚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也荡然无存,南门宇立刻打住。 “行行行,我们去西疆,你跟着我们,还是……”南门宇也不问了,甚至连杏雨背上的男子再也不看一眼。 杏雨很疑惑,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南门宇的出现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南门宇很快让侍卫拿来吃的东西,杏雨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南门宇看着杏雨的模样说不来的酸涩。 休息了片刻,见杏雨已经吃饱,但是背上的人此刻又重新到了杏雨的膝盖上,甚至,杏雨有意无意地遮盖住了少年的脸庞,仿佛不想让对方他们知道男子的身份。 “杏雨,不如让侍卫们轮流背,你这样……” “不用,多谢世子,我被他不费力。”杏雨没等南门宇说完,立刻拒绝了,说着更是在南门宇的面前,轻松地背起男子,仿佛向南门宇证明,的确十分轻松。 侍卫奇怪地看了一眼自个国主,明明他们主子已经是南门国的国主,为何,国主不告诉眼前的姑娘呢。 而且,这女子看着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但是背起一个男子竟然真的看上去毫不费力。 自然,吃饱了的杏雨背起银河根本不费任何力气,杏雨又像是找到了希望一般,此刻只想早点出发,因为,那鬼灵壑的壑主临死前跟她说过,越快到西疆,银河被救活的希望就越大。 当日在不二法寺,杏雨被掳走之后,就一直跟鬼灵壑壑主和银河两人在一起,刚开始她奇怪,这鬼灵壑壑主为何要掳了她来。 知道鬼灵壑壑主用自己的性命救了银河之后,杏雨才知道,原来鬼灵壑壑主一早就已经下了决定,只是,要救银河并非那么容易,而且,十分危险,需要人一路将银河护送到西疆。 杏雨虽然不是最好的人选,可在当时的情况下,似乎也只有杏雨了。 “好,出发吧——”南门宇吩咐道,但也不是半点收获都没有,与杏雨在一起的人似乎受了什么重伤,且看杏雨如此宝贝的程度,这一趟西疆多半是为了救人。 那少年身高似乎很高,杏雨背在背上,双脚就在地上滑着,杏雨也顾不了那么多,执意将人背在自己身上。 这密林的确有些奇怪,里面更有南门死士曾经设下的迷障,杏雨走不出去也不奇怪,半天的时间,南门宇带着杏雨就走出了密林。 南门宇早已经让人安排了一辆马车,杏雨这样子十分显眼,在路上走始终不合适,杏雨也没有拒绝,只要跟银河在一起,而且这样速度快,对她来说更好。 “国主,我们趁杏雨姑娘休息的时候,看到了那男子的样子。”侍卫等队伍走了一段时间,这才悄悄地上前说道。 南门宇转头,侍卫立刻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刚刚画好的画像,虽然寥寥几笔,但是南门宇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银河?!”南门宇一脸震惊,怎么会是他? “看清楚了?”南门宇几乎不相信这样的结果,不放心地问道。 “国主认得此人?”侍卫一愣,下一刻立刻低头,“属下十分肯定,虽有出入,但画像已经十分接近,国主若不放心,属下再……” “不必了。”此时的南门宇心中充满了疑惑,怎么会是银河,他得到的消息不是银河已经被除。 居南一这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十分厉害,聪明至极,很少有人能够如此透彻地看透这里面的一切,竟然策划出这样一场大的计谋来。 然而,现在,银河还活着。南门宇猜测,事情一定不是他派人查探出的那个结果了,而且,杏雨为何在那里? 他得到的消息是乾道寺的人与鬼灵壑的人在不二法寺互相厮杀,最终两败俱伤,无人生还。 看来,事情远不是他想那般了。 “国主——”侍卫见南门宇迟迟不开口,下一刻见自个国主转过来看他,立刻应道。 “你带两个人先别回去,直接转道去不二法寺,再细细查探一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南门宇吩咐道。 侍卫领命而去,带着两个人片刻也没有停顿,直接转道而行。 杏雨并没有注意侍卫少了,此时两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是与外面南门宇的侍卫一样的打扮,她只关心着马车上的银河,能不能赶在银河断气前赶到西疆。 至于去西疆哪里,怎么救银河,杏雨没有把握,有的只有鬼灵壑的壑主临终前告诉她的那些话。 可是,她又到哪里去找什么剑树森林的入口,又到哪里去找已经消失的那个剑树之祖? 可是,这些杏雨还没有来得及烦恼,半夜的时候,整个队伍里就被杏雨一声焦急的叫声惊醒,侍卫立刻来禀报南门宇。 “醒醒啊,快醒醒啊——”只听到帐篷里,杏雨慌张的声音。 南门宇眉头一皱,看来银河的状况并不好,帐篷内,杏雨一遍一遍地叫着,声音越来越焦急,南门宇眉头一皱,下一刻去抬起头。 “杏雨,你若是信任我,就让我的人看一看,你这个…朋友的伤,说不定……”南门宇说着,又怕杏雨误会,哪知道下一刻杏雨已经冲到了帐篷口,拉开帐篷看着南门宇。 “南门世子,你有办法?”杏雨急切地问道,此时也只是急病乱投医了。 南门宇见此,肯定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银河的病或许和郑淙元的有些关联,但究竟是不是这样,只有看他的人检查后的结果。 杏雨立刻让南门宇进来,南门宇让自己的人一并进去。 那侍卫见此,已经得到了南门宇的暗示,立刻去检查地上的少年。 南门宇进入帐篷,就看到了已经洗干净脸的银河,还没有开口,杏雨就已经开口了。 “南门世子,你该认识他,只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危险的人。”杏雨连忙说道,她知道银河在南郑人的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闻风丧变。 杏雨看着南门宇,有些不知所措,南门宇或许也会…… “别着急,等看看再说。”南门宇沉默不语,知道现在更不是相问的时候,而且,有些东西,他的人看出来比杏雨更加透彻。 那侍卫正是先前检查郑淙元的那一位,此时见床上的少年,先是骇然,然后一脸认真地坐了下来,立刻拉住了银河的手腕,刚触碰到银河的手腕,那一道黑色的烟气立刻朝着侍卫的手腕缠去。 侍卫十分警觉,手腕之中立刻已经冒出了蓝色烟气,缠绕住黑色烟气,那黑色烟气看似凶猛,缠绕住蓝色烟气后,很快就败下阵来,跟着一阵一阵,软弱无力、断断续续。 侍卫见此,犹豫了片刻,还是驱动了自己体内的蓝色烟气朝着少年的体内探去,那些黑色的烟气原先已经溢了出来,此刻也乖乖地跟着蓝色烟气重新回到了少年的体内。 一进入体内,侍卫立刻就骇然了,少年体内的那些黑色的能量更是散成一团,原本这些黑色烟气是吸收的能量,应该被储存在特地的地方。少年就好比一团散沙,就好比一个正常的习武之人此事已经经脉尽断,几乎就成了废人。 侍卫立刻好奇,少年怎么还会活着,虽然是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但是的的确确是活着,随着侍卫探入的越深入,这才发现了答案。 原来在少年的心脏等脏腑周围,有成群的黑色烟气护着,这些烟气似乎并不是少年本身的,所以虽然护着,同时也压制了少年的气息,让少年越来越虚弱。 侍卫微微一顿,他的气息有神奇的中和作用,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轻易地探入别人的体内查探的原因,但是,侍卫本身的术法却并不是最高的,甚至连中等都排不上,就算是此刻发现了少年昏迷的原因,也没有办法。 但是,看国主对这姑娘十分看中的样子,侍卫决定还是试一试,虽然对少年没有对南郑国皇帝那般有信心,而且少年体内还有那么多游离的且具有攻击性的散碎烟气。 侍卫缓缓地驱动蓝色烟气,慢慢地拉扯着包裹住少年五脏六腑的黑色烟气,尽力给少年的脏腑更多的空间,这方法虽然作用不大,但是下一刻,侍卫明显地感觉到少年的呼吸变得强了一些,脉搏的跳动也比刚才强劲了一些。 “咳咳——”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咳嗽了起来,侍卫立刻慌忙地收回自己的手,杏雨已经冲了上去。 “银河,你醒了?”少年睁眼,目光立刻落在侍卫身上,那目光冰冷,若有可能,侍卫绝对少年下一刻就会杀了自己。 “银河,你怎么样?”杏雨关心地再问道,仔细查看着,见少年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 少年目光回过去,似乎告诉杏雨他没事,下一刻又把目光转了过来,落在侍卫身上之后,紧接着看向南门宇。 南门宇神色不动,对于这少年,他的印象并不多,只记得当初也是郑念如救回来的,而且,杏雨此刻就银河,似乎,郑念如的死于少年没有关系。 但是,对方没有能及时出现,在郑念如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出现,救了郑念如,那么,或者也没有什么意义。 少年似乎看出了南门宇眼中的不屑与冰冷,冷笑一声,他才不怕,只是疑惑,对方为什么要救他,现在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南门世子,多谢你——”杏雨现在的话也变得真诚了许多,感激地看向南门宇,南门宇立刻一变刚才看银河的冰冷目光,朝着杏雨点点头。 “暂时没事了,你们先休息——”南门宇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卫,下一刻带着侍卫出去了。 “银河,你快吓死我了。”杏雨见没人了,立刻说道,眸子晶亮,藏着喜悦。 “我们在哪里?”少年慢慢地开口,怎么会碰到这些人,又怎么会救他?看来,暂时还是先搞清楚这些才行。 (本章完) 第636章 无标题章节 第636章无标题章节 “我们应该刚出了南郑国。”杏雨看了一眼外面,“你是不是很好奇他们怎么在这里?”杏雨知道少年要问什么,而且,少年戒备的神情丝毫不掩饰,就连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带着戒备,但是杏雨高兴,不计较这些。 “他们——”银河看着杏雨,突然开口问道,“他们是去了南郑国?” 杏雨一愣,这她倒是没问,是啊,南门宇怎么会出现在南郑国的地方,他不是应该在南门国吗?她似乎隐约听到过关于一些南门国的事情。似乎,南门国的情况也比较复杂,各种势力错综纷乱。 “不知道,我遇到他们的时候,就在南郑与南门相交的那个山脉之中,是你昏迷前告诉我的……然后,他们就带着我一起朝着西疆去了。”杏雨心思简单,此时见没能回答少年的问题,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到底是在南门国的地方还是在南郑国的地方?”银河依旧追问道。 杏雨很认真地想了想,银河教过他这么辨别有没有到南门国,那山林之中有一条长长的界碑,她是遇到南门宇之后才看到。 “应该是在南门国。”杏雨开口说道。 少年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只要在南门国的境内,那就行。 杏雨见少年放松下来,神情也不似刚才的紧张,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可是撒谎的罪恶感却分分没有少的,杏雨低下头,隐约知道银河会担心什么。 “你既然醒了,不如我们分开走?”杏雨说道,南门宇喜欢娘娘,银河要喜欢娘娘,这两人遇到一处了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必,就跟着他们走。”有马车做,不用担心吃食,他为什么要走。更重要的是,刚才那侍卫的能量进入他体内的时候,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而且,侍卫的确让他醒过来,所以,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他何必要走。 “可是——”杏雨还是有些担心。 “杏雨,你别怕,有我在,我们见机行事。”银河小声说道。 营地里的篝火跳跃着,先前这样一闹,南门宇索性没了睡意,此时就坐在离杏雨的帐篷不远的篝火处,虽然闭着眼睛,身在篝火前烤着的双脚却有节奏的敲打着,思考着。 他遇见杏雨的第一个念头,是准备把念如带回南门国,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个可能了。 而且,杏雨看那银河的眼神也让他猜出一些来。 念如死了,混乱之中,杏雨不是被杀,那么就是碰巧被银河救了。这样才说得通杏雨和银河在一起。 “国主,既然那男的醒了,是不是让杏雨姑娘单独住一间?”一旁的侍卫忍了许久,开始开口问道。 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南门宇对这位杏雨姑娘十分看重,可是被国主十分看重的杏雨姑娘如今却与另外一个男子在同一个帐篷之中,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气愤。 他们是晚来了一步,让国主如此伤心,如今好不容易有补救的机会,却…… 南门宇睁开眼,看了一眼自己人。 “不必了,只怕她未必会肯。”而且,他也只是一时的念头,现在冷静下来,连自己都觉得可笑,自己那样的想法,简直就是…… 侍卫见此,想要再说什么,南门宇已经站起身,看了一眼夜色,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还能再睡一觉。 第二日一早,果然如银河料想的一样,出发前,南门宇还是派那侍卫前来查看了一下银河的伤情,同样用昨天的方法让银河的脏腑得以喘息,但这坚持的时间并不长,几个时辰,那蓝色的烟气就会被吞噬干净,所以,侍卫只能再次用同样的方法让少年能够醒着。 侍卫出来,径直来到了南门宇身旁。 “怎么样?”南门宇冷冷地问道,只是,念如都已经死了,那些已经没有了意义。 但是银河活着,对于南门国来说,如今是考虑另外事情的时候了。 对于术法这一块,南门宇涉及不深,只是南门死士之中曾经有这一脉的流传,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让南门宇十分看重。 如果有可能,从银河身上找到西疆关于术法更进一步的秘密,那么势必对壮大这一脉有直接的作用。 “国主,这少年的术法十分怪异,但属下可以肯定,与我南门国的秘传术法是一脉相承。”那侍卫十分肯定地说道,近日再探了一遍,他已经十分确定。 南门宇点点头,看来与他料想的差不多。南门宇并不是异想天开,而是的确是有可能的。 当初术法在南门国十分普及之时,可谓是术法的修行者掌握着南门国,自从叛乱之后,南门国皇室的人选就必须通过那十分严苛的选择,但也只是选择,这样选择的意义,以及他突破了之后应该还有更进一步的修炼,在南门国也早已经失传,仿佛,这种严苛的选择就已经变成了结果。 然而,南门宇却觉得,这只是开始。 银河的怪异在南门宇看来,似乎与南门国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跟着,随时查看情况,更要弄清楚,他们去西疆干什么。”南门宇简单吩咐道,虽然他大体猜出来了,少年受了重伤,去西疆极有可能哪里有救治的办法。 “是——” …… 一群快马飞快地穿过林间的小路,长满荒草的小路上,因为天气的干燥,坚硬泛尘沙,但是马车行走就不容易得多。 马车车帘一角被掀开,露出一双黑漆漆如墨的眼眸子,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四周,刚放下帘子,杏雨已经凑了过来,看着眼前的银河。 “怎么样?我们到哪了?”杏雨迫不及待地问道。 “应该快到了。”银河慢慢说道,心里冷哼一声,“明日我们就找机会离开。” “可是……”杏雨有些犹豫了,说不定南门宇那里的人能救银河,南门宇说,这术法极有可能源于南门国,或许南门宇有办法…… 少年见杏雨的模样冷哼一声,看向杏雨,他就不知道,那老头子临走之前为什么要把这个女娃子抓了来,怎么不把念如抓过来。 那南门宇怎么可能真心帮他,刚开始两天,或许那人不知道,他输入的那些能量能够让他苏醒,等于再救他,可是接下来,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逐渐被他体内能量吞噬进去后,这些烟气也跟着逐步转化进一步加重了他的病情。 可是,那人依旧如此,可见就不是真心在救他了,而是要困住他了。 “你觉得他在救我?”少年看向杏雨,这两日,每到休息的时候,杏雨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是南门宇在那里捣鬼。 “那些我不懂,那我们明日就离开吧。”杏雨说道,早晚都要走,况且,那南门宇或许真的不可能真心救银河,还是去剑树森林稳妥一些。 马车又听了,少年的神色顿时阴沉了一些,只听到马车外马打着喷嚏,脚步声,侍卫们架起篝火。 “国主,今日还继续么?”侍卫上前一步,有些犹豫,他怕马车上的那个少年今天就吃不消了,有些害怕自己办砸了事。 对于这少年的作用,侍卫已经详细地跟南门宇说过,这样的少年对于现在的南门国来说绝对是个关键,能不能找到已经丢失的那些秘密,少年极有可能就是那一枚钥匙。 “继续。”南门宇吩咐着,现在他的重点还在杏雨这里,见这两天杏雨的情绪慢慢地稳定,对他也比先前信任了许多,南门宇还是想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侍卫想要再开口,南门宇已经下马,另一名侍卫立刻送上来一个包裹。 南门宇亲自拿着包裹朝着队伍后方的马车走去。 “来了——”马车上的少年甚至不用看就知道南门宇来了,看了杏雨一眼,杏雨原本准备下车,此时也不敢动了,杏雨想,如果南门宇能救银河,那银河不救多一分活着的希望吗?可显然,少年不想让南门宇救他。 杏雨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原因,此时也不能多说。 银河能为了娘娘做出那么多的事情来,自然是看不惯南门宇的。 “我去去就来——”杏雨人已经慢慢挪到了马车门口,匆匆丢下一句话,赶紧下了马车,一出马车,就看到南门宇的身影。 “杏雨。”南门宇也不客气,直接将手里的包裹抛过来。 杏雨本能地接下来,打开一看,是一套干净的衣衫。 “多谢世子——”杏雨谢道,慢慢地下了马车,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此刻在一出山脚凹进去的避风处,看来今晚是准备在此休息了。 篝火已经生起了两堆,十几个侍卫有序地忙碌着,收集柴火、准备吃的,因为有山洞,除了拿下来的两个帐篷,看来,并不准备搭更多的帐篷。 “今夜风大,在山洞里挤一挤安全点。”南门宇见杏雨打量着这些,于是开口说道。 杏雨点点头,没有坚持,虽然如今已经过了冬,但天气依旧很冷,尤其是山间的野外,更是阴冷,杏雨在树林里的两天已经亲身经历过。 “坐吧——”南门宇看了一眼马车,不下来? 杏雨也坐下,今日她也有话和南门宇说,如果南门宇真的没有救银河的心思,那么明日,她就同意银河的决定。 “杏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南门宇慢慢地开口,尽量不直接去触碰那一天发生的事。 杏雨闻言愣愣地看向南门宇,显然没有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什么打算,自然是救银河。”杏雨没有多想。 “我是说,救了他之后呢?”南门宇没有着急,杏雨什么性子他还是了解一些的。“等救了银河之后,那剑树森林不是普通人能够呆的地方。” 杏雨听到认真地想了想。 “等救了他,我自然要回去的。”杏雨落寞地说道,她虽然不聪明,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能看出来的。 “回南郑?也是,你那么多自小长大的人都在那。”南门宇慢慢地说道,见杏雨点头。 “我不久前去过一趟南郑……”南门宇继续说道,“其实,在南郑发生叛乱之时,我就已经来过,只是当时,朝都早已经被叛军围堵,我一连递了三封帖子想结盟对抗郑皓元,却被太子,也就是当今南郑的皇上拒绝了。” 杏雨愣愣地听着,这些事情仿佛是遥远的记忆了,此刻再被翻出来,杏雨下一刻立刻低了头,有些局促不安。 他去了南郑,那是不是知道娘娘现在的状况?还有皇上? 不,只要皇上还好?娘娘自然也是好的。 “世子,你真的去了南郑?”念如立刻问道,那是不是已经知道娘娘已经成了皇后?可是这样,为什么眼前的南门宇看上去那么平静? 她所见过的银河,自然不可能接受这个。所以…… 杏雨觉得吧,或许南门世子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南门世子放下了? “杏雨,如今我已经是南门国的国主。”南门宇准备坦诚相待,自然也要说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是给杏雨一个保证,他如今的身份能够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 杏雨愣愣地看着南门宇,这么说南门宇成功了? “南门宇,你真的成功了?”杏雨欣喜地说道?是啊,是她笨,刚才男子说去南郑准备帮忙来着,是她没有听出来。 “嗯,如今南门国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南门宇说着,看向杏雨。 “世子——哦,不,南门国主,那么你有救银河的法子吗?”杏雨终于鼓足勇气问道。 南门宇见杏雨知道他的身份,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依旧是救银河的问题,默默地看了一眼杏雨。 “杏雨,你为什么如此执意救他?我的意思是,他的情况很复杂,想必你也知道,要救他十分难,甚至有可能根本。不过,你放心,若真能救他,我自然会尽力去救,毕竟,他是因为救念如才受的伤,我知道你是为了报恩。”南门宇慢慢地说道,念如欠的他也一定会还。 (本章完) 第637章 一更 第637章一更 杏雨闻言,看向南门宇,你看就连南门宇都看出来了,银河对她们娘娘的至纯心思。可是她们娘娘…… 杏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对南门宇印象不错,也许他真的…… 杏雨下一刻抬头,也许南门国主如果已经想开了呢。是啊,娘娘也是救了南门宇的性命的,是救命之恩呢。 “南门国主,你去南郑已经见过我们……”杏雨开口问道,可还没说完,南门宇眸光一暗,点点头。 “不错,我已经见过念如的坟墓。”南门宇声音哽咽,已经说不下去了,可是,他也急于有一个人能分享他的痛苦,知道曾经的这一段记忆,与他能够一起说说那一个人。 杏雨从上一刻的自我感动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被南门宇的这一句话惊地说不出话来,瞬间瞪向南门宇,什么坟墓? 她不在娘娘身边,娘娘出了什么…… “的确,她死的很冤,原本你可以救他,我也可以救……”杏雨还没有开口,少年冷冷的声音突然从杏雨的身后传来,杏雨立刻转头从看少年。 “不是……”杏雨立刻开口,娘娘怎么了?娘娘死了? “对,不是我杀了她,但是我的疏忽,才会让她身受那般险境。”少年立刻又说道,神情中都是懊悔。 南门宇一瞬而起的怀疑立刻被少年的话淹没在无边的愧恨与自责之中,他何尝不是…… 若不是他们的自以为是,以为这一场纷争与她纠葛甚远,以为在一场纷争之中,他能够有更好的谈判资本,这才让念如死了。 杏雨立刻要起身,少年已经死死拽住杏雨的手。 “我的病我比谁都清楚,能不能活就看天命,不必为了这件事去求人。”少年冷冷地说道,拽着杏雨就走,仿佛是因为杏雨刚才为他求救的话,让他生气。 南门宇似乎比眼前的少年更理解少年的心情,若是他,若是他此刻受了伤,看到念如死在眼前,他也没有要活下去的积极。 “银河,你说什么……”杏雨小声地开口,声音刚出就被淹没在银河剧烈的咳嗽声中,杏雨立刻只能闭上嘴,顺着少年的背脊轻轻拍着,那脊骨似乎要穿破少年的后背肌肤戳出来一般,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戳出来。 “先扶我回去——”少年看了一眼杏雨。 杏雨虽然不想回,可是见银河这般模样,只能先将银河送回马车上再说。 “银河,你怎么出来了?”杏雨说着,心里还是烦乱,主要刚才南门宇的话让她不安,娘娘怎么了? “你跟我先回马车。”银河看了一眼四周的侍卫,对方所用吃食有一部分是南郑国的,看来他猜的不错,南门宇已经去过了郑都。 为什么空手而回,似乎也找到了原因,坟墓? 难为郑淙元能想出这么一个一了百了的法子,简直就是永绝后患。若是他,他自然也会这样。银河心定的东西,已经心思活络,少一个南门宇总比多一个好,他自然不会蠢到告诉南门宇事情的真相。 “可是,洞里更暖和些——”杏雨嘟哝着。 “我们等会就去。”银河也不跟杏雨多废话,一等杏雨上了马车,立刻关了马车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异样,这才轻声地开口。 “你们娘娘活着的消息,千万不能告诉南门宇。”少年立刻就说道。 杏雨闻言愣愣的…… “南门国主说……” “你若是郑淙元,你会怎么做?”银河看了一眼杏雨,冷声问道。 杏雨张了张嘴,她是郑淙元?太子殿下,哦,皇上,她自己不会让南门宇带走娘娘。 “可是……” “以南郑如今的实力能与南门国正面对抗么?”银河不等杏雨开口,立刻又问道。 杏雨渐渐的有些明白了。 “银河,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骗南门国主的?”杏雨不确定地再次开口问道。 “不然呢,这是最有效,也永绝后患的办法。”银河说道。 “你保证?”杏雨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我保证,等我的病好了,我一定带你回去见她。”少年少有的耐心,“你放心。” 杏雨听到此,看了眼前的银河一眼,她自然更相信银河,而且,他亲口说要带自己回去。 “拿上被褥,我们去找个山洞里最暖和的地方,去晚了,就不成了。”少年见杏雨微微红晕的脸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么简单的道理,一想就能想通的问题,浪费他这么多口舌。 “哦,好——”杏雨回过神来,立刻抱着被褥一阵风地就下了马车,马车帘子甩地直响。 少年皱皱眉,简直莫名其妙。 …… “又换了人?”郑念如放下手里的汤羹,看向云娘。 “娘娘,这次到没有换人,这位杜公公倒是十分得皇上的心意。”云娘立刻说道,“只是,这杜公公看上去又不那么机灵,怎么就入了皇上的眼。” 拂冬也摇摇头。 “娘娘,奴婢也几次看到那杜公公躲懒,几次候在殿间,等皇上喊了才进去。”拂冬说着,皇上身边没个尽心的人怎么行。 “不过,听说,前日里,长公主来瞧皇上,这位杜公公得罪了长公主,皇上还为他说话呢。”念夏跟着说道,拿进来的一匹蓝绿交染的锦缎来,眼色靓丽,屋外阳光正好,暖风也透着春意吹进来。 “娘娘你瞧这锦缎——” 郑念如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让念夏放下了。 “长公主倒是不常来。”郑念如嘴里说着,脑子里倒没有想什么,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长公主也从驸马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是啊,娘娘,就是居大人,现在还在外面候着。”云娘突然开口,看了一眼自个娘娘,这几天了,娘娘一次也没见居大人,若真的不想见,可是在端王府…… 就连云娘也搞不懂自个娘娘在想什么了。 “他闲成这样?”郑念如挑挑眉,“他愿意等就等着吧。” 晨元殿内,郑淙元靠在床榻上,看着近日来的奏折,居南一也将这些日子所做之事一一呈了上来。 郑淙元挑了几件最要紧的,从头到尾看来,也不得不承认,居南一行事稳重、格局远大,就算是他大抵所做的决断也就如此,而男子又有常人所没有的细心,他想到的和他未想到的,居南一都细细陈列下来。 郑淙元放下折子,倒不多见杜公公主动进内殿来。 “皇上,长公主在殿前候着,想求见皇上——”杜公公明显被这长公主吓怕了,也不敢怠慢。 郑淙元皱皱眉,郑天心这两日倒是走得勤,他到不觉得是这位胞姐是真的关心自己,只是一连两次都没开口,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传进来吧。”郑淙元开口,杜公公刚转身要走,人就已经到了殿门口。 “扶训,皇姐给你带了好吃的。”郑天心走到内殿与中殿的中间,很自觉地停了下,忌惮地看着这两尺的距离,扶训说了,这么远的距离,就相安无事。 郑天心立刻眼神会意杜公公,杜公公不敢不接啊。 “皇姐,你自便。”郑淙元挥手,让杜公公不必送进来,杜公公立刻将食盒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候在一旁。 郑天心疑惑地看着床榻上的郑淙元,虽然有些不信,可是她也深知她的这位胞弟不会用谎话哄骗她。 “我说,扶训,我瞧着如今你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说不定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依皇姐的意思,应该弄几个奴才试一试,说不定现在也死不了了。” “皇姐,我的身体自己有数。”郑淙元无奈地放下奏折,郑天心在,他也别想看进去。 “那总不能一直如此,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舍不得郑念如,找个其他的女子试一试,那时她们的福气。”郑天心说道。 “皇姐来,就是为了这事?”郑淙元抬头看向郑天心,他对自己的这位长姐十分了解,别人的事不会这么用心地放在身上。 郑天心被看得有些尴尬。 “也不全是,就是看看你忙不忙?千万不能太劳累了,事情就让那些大臣们去做好了,为我们郑皇族留下子嗣才是最重要的。”郑天心说着,转身看了看殿外,天日见长,阳光不错。 “多谢长姐关心,长姐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也能早些看完早些休息。”郑淙元不客气地说道,他也只是这些天才有精力看这些。 “不急,长姐就这样看着你也是好的。”郑天心摆摆手,“真不吃,我府上的厨子你是知道的,哦,忘了,你府上的厨子也不错,长姐就想不通了,你向来不在这些上面用心,怎么就尽挑了最好的厨子在宫里……” “皇姐看什么?”郑淙元不回答,郑天心说话的功夫已经朝着殿外看了两次,郑淙元看向杜公公,杜公公一脸委屈,不敢说话。 “没,没看什么?”郑天心回头,天快暗了?这时辰不错呀,人怎么还没来?郑天心狐疑地看向郑淙元,发现郑淙元正看着自己,郑天心不自在的一笑,尴尬之余又豁出去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近日朝政里没什么大事?”郑天心问道。 郑淙元不开口,就看着郑天心,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么闲,这些大臣一个个都躲懒不成。我说皇弟,光看这折子有什么用,折子上写的再好,事实不一定呀,不如传几个进来问问。”郑天心说着说着,索性坐在了椅子上。 “皇姐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郑淙元开口,近日里来晨元殿的臣子不少,他隐约记得几位年轻有为的是居南一新推上来的,有想法、有干劲,的确是良才。 若只是一位,他看在同胞姐弟的份上。 “能有什么事,就是想着,本宫得驸马之位也空缺许久,你皇姐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郑天心抱怨地说道。 郑淙元心里叹一口气,当日驸马去世,他的这位长姐不是说要为驸马守节,终身不再娶驸马么? 如今这才几个月。 “皇姐这是看上了哪一位?”这几日来的有新上的裴仕、曾任左侍郎的伍虚,沐清风一表人才更有可能,沈厚沐貌似并不是郑天心喜欢的那种类型。 可谁知道她品味变了没有,但也不全是坏事。 “长姐由此想法也无不可,也算是拉拢了一位可靠之人。”郑淙元这样说着,实在是怕自个长姐乱来,到时候更不好收拾。 这些人都是可靠之人,由他做主,郑天心也不敢胡来,郑淙元这样想着,只能先开口。 郑天心闻言,顿时眼眸一亮,那明煌盛开如牡丹的脸庞堆起笑意来。 “本宫就说,还是扶训最了解我,本宫也是想着为皇弟你拉拢人心。”郑天心说着,看了一眼殿外。 “怎么这两日都不见居大人?”郑天心说着,双颊桃红晕染,眼里尽是第一眼瞧着居南一的感觉,她觉得这居大人是越来越有气度。 身旁的杜公公身体一哆嗦,脑子里都是前日里长公主骚扰居大人的情形,他就是路过,绝对是路过…… 就是这么倒霉…… 郑淙元猛然抬头,皱眉看向郑天心,居南一,怎么可能是他? 郑天心看见过居南一,从来没见有什么想法,所以他早已排除在外。而且,对于他这位长姐的喜好,郑淙元还是了解一些的。 “长姐,居南一不行——”郑淙元立刻说道。 郑天心疑惑转头。 “为什么不行,本宫未曾听闻他已经有了婚配,而且,如今朝政半数在居南一的手中,这种人不抓在我们南郑皇族的手中,岂不是太危险。”郑天心不解地开口。 “皇姐就不怕,对方不乐意,到时候有了二心?”郑淙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居南一不会答应。可是,郑天心说的没错,居南一没有婚配,他一直忽略了这个事实,想来,居南一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 是他疏忽了,什么时候…… “皇弟是对长姐的魅力没有信心?”郑天心说道,“你以为本宫要你下旨,让那居南一不敢不从?” 郑淙元看向郑天心,什么意思? “放心吧,此时长姐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长姐私下里与那居大人见过,长姐定要是那居南一心甘情愿地做这驸马才行。” “算了,本不想提前与你说,不过是你的人,总要知会你一声,不是?等着吧,长姐自然有长姐的法子,今日就先回去了。” 郑淙元张了张嘴,他觉得吧…… (本章完) 第638章 一更 第638章一更 “居大人呢?”郑淙元这才注意到,这些日子居南一似乎来晨元殿没那么勤了。 “皇上,奴才昨日下午瞧见居大人站在晨元殿东后门外,等了许久,见长公主没走,就回去了。”杜公公说的委婉,可是郑淙元哪里听不出来。 当然,前日的事情,杜公公也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他,郑天心在晨元殿外遇到了居南一,试图上前搭话,只是居南一走得急,竟没听到,等郑天心跟着要进晨元殿,被杜公公拦了下来。 “知道了。”郑淙元摇摇头,若是居南一实在不愿意,他也猜测居南一不会愿意, 不过,居南一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他疏忽了,将这件事情耽搁了下来。 不过朝中适龄婚配的女子也不少了,到时候他仔细留意一番。 郑天心出了晨元殿,身旁的宫女金萝突然暗暗扯了一下自个公主的衣衫。 “怎么,查出来了?”郑天心看眼已经候在殿外的蓝幸,蓝幸做事倒是让她放心。 “公主,无需找,那居大人就在宫里呢,喏,你看,就在那——”金萝小心翼翼地目光朝着后面示意道。 郑天心有些疑惑,跟着金萝的实现看过去,果然见晨合宫门口站着的居南一。 “那居大人站在皇后娘娘宫门口干什么?”郑天心眉头一皱,说是晨合宫,原是晨元殿的一个后院,是刻意分出来的一个院子,就紧靠着晨元殿。 “公主,晨元殿的东后门也在那里。”公主看问题就是看不真切,这摆明着居大人是躲着娘娘呢,宁愿从后门进晨元殿。 “走,上去——”郑天心说着已经走上去。 守在晨合宫的侍卫顿时一精神,他们已经在居大人的目光下已经十分有压力,而且居大人已经连续两天被娘娘拒绝在外了。 虽然,侍卫们不知道娘娘为何拒绝居大人的觐见,也不知道,居大人有什么事情向娘娘禀报,但是,他们身处在这里,也不是半点风声都听不到,尤其是,朝中这些日子对皇上后宫子嗣单薄已经十分重视,好几道折子都递到了晨元殿,就连长公主都来了两次了。 想必,居大人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此事。 “居大人——” 侍卫们想着他们是不是该行礼,那是长公主。 可晨元殿东后门的那两个侍卫也没行礼,他们是皇后娘娘的侍卫,又不是长公主殿的,也不是非要行礼。 居南一微微转身,朝着郑天心的方向微微一行礼,从表面上的确挑不出任何的不恭敬来。 “长公主殿下——”可是,两侍卫就是从居大人的动作神态里莫名其妙地听出一些刻意疏冷的意思来。 “居大人,这是求见……皇上?”郑天心还是看了一眼晨元殿的东后门,男子站得位置可谓十分微妙,你说他是求见皇后的吧,可这东后门也在男子的跟前,也站着两名侍卫,目不斜视。 “是——”居南一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站在晨合宫门口的两侍卫一愣,居大人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脸不红气不喘。 “居大人,这倒是奇怪了,正门你不走,为何等在这里?”郑天心突然笑了。 金萝有些尴尬,公主殿下,您是真没看出来,居大人这摆明了是想避开你呢。 “臣只是等候皇上传召。”居南一开口说道。 “那里不能站着,非要站在这里?”郑天心上前一步,问什么不重要,郑天心主要是看着眼前的人赏心悦目,越看越有味道,那种浑身上下散发的冷肃的气质,疏离清远,如寒玉高洁无暇。 居南一眉头微皱,有些不想回答,心情更不好。 “回公主殿下,挡太阳。”居南一忍着不快,开口答道。 郑天心没想到等来这样一个答案,既惊讶又觉得这居南一的确十分的……好玩。 郑天心上前一步,伸手就朝着居南一的脸上摸去,雪白若藕的手指瞬间就摸到了面前男子的下巴,黑青的胡须根微微扎手,更让手指头舒痒。 顿时在场的七人,有五人已经愣在了原地。两个相邻的门看守的侍卫直接呆愣在原地,他们是第一次看到长公主当面调戏,简直,比听到的更加…… 呃,刺激。 居南一身体的反应比理智更快,退后一步,目光冰冷看向郑天心,手指握拳,极力隐忍着。 金萝发抖,公主殿下,您,您说就说,怎么动手了,蓝幸呢,蓝幸呢? 金萝怕下一刻蓝幸再不出现,她们长公主被直接扔出去。 面前是谁?是救南郑与水火,力往狂澜的居大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郑如今实际的掌权者,南郑能重新运转起来,都是眼前居大人的功劳。 “公主——”金萝顾不得自个公主会不会生气了,立刻拽自个公主,赶紧走吧。 “果然,居大人是热呢。”郑天心笑了笑,并没有因为眼前居南一已经摆在脸上的生气而有所收敛,而是觉得更好玩了呢。 就算是禾谨,就算是再不情愿,也不敢反抗了她的。 “长公主,请自重——”居南一的脸已经冷若冰霜,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如此想也立刻转身就走。 郑天心皱眉,没想到居南一会说的如此直白,连客套的话都没有一句,当真是…… 郑天心想也未想,直接去抓居南一的腰带,那腰带上随着男子的转身,挂着的玉佩也跟着在低空中划了一个弧度。 “居大人急什么,本宫见你十分的合眼缘,不然留个物件给本宫……”郑天心已经抓住居南一的腰带,动作之快谁也没有料到。 金萝已经吓得不敢呼吸,居南一压根没料到,此时随着动作一转,那腰带在对方的手中转了半圈,扯开了活结,跟着腰带上挂着的线络子、一块工规工整的玉佩叮铃当啷滑了下来,这都是居南一后知后觉感觉到的。 郑天心拽着腰带并没有松手,一拉没拉动,居南一额上青筋突起,仿佛伸手拽一下自个腰带都是玷污了自己一般。 下一刻,哐啷啷,官服那并不以质量堪称的腰带瞬间滑了下来,男子只觉得腰间一松,唇跟着颤了颤。 腰带和玉佩以及那络子一并到了郑天心的手中。 金萝觉得,她可以去死了,不能站在这里丢人了。 四位侍卫已经不敢呼吸了,他们这是目睹了一场……突然觉得下一刻,不管是谁,都会一剑要了他们的性命。 “长公主——”居南一声音突然抬高,正要开口,杜公公已经慌忙赶了过来。 “长公主,长公主,皇上有东西赏赐……”杜公公冲了过来,气喘吁吁,我的个娘,事情怎么闹到了这个地步,这门外的太监看见不对劲立刻来报,他就赶紧跑来,还是没来得及。 郑天心没工夫听杜公公说什么,看向居南一,仿佛男子越生气她就觉得越有趣一般。 蓝幸跟着杜公公一起赶到,见此情形立刻上前一步,站在自个长公主一侧。 “哼——”居南一冷哼一声,提步就走,空荡荡的官袍随着男子急促修长的步子,左右摇晃,直接从晨元殿外朝宫门走去。 “长公主,我们快走吧——”金萝想哭,双腿发软,她没想到长公主会真的把居大人当府里的那些猫儿狗儿一般逗呀。 “杜公公,赏什么?”郑天心还记着这事呢。 杜公公立刻跪了下来,什么赏赐,简直要命了。 “长公主,是奴才听错了,奴才……” “莫名其妙。”郑天心嘴里说着,去并没有恼怒,今日的这杜公公倒是十分地有眼力见。 “金萝,走吧。”郑天心说着,将那腰带什么的直接扔给了金萝,只留下那一枚玉佩,在手里翻看着。 金萝连忙将东西扔给蓝幸,仿佛东西烫手一般。 “公公,好歹要救救我们。”人一走,剩下的四名侍卫齐刷刷地跪了一下,一致看向杜公公。 正巧要出门的雪柳顿时内这一幕吓愣住了,连忙缩了回去。 “雪柳姑娘,雪柳姑娘,没事,没事,这四个胆子小。”杜公公赶忙去追,就算是娘娘不怎么来晨元殿,杜公公也知道娘娘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啊。 雪柳半信半疑,出了什么事? “还不快起来,吓着雪柳姑娘了,能有什么事,居大人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杜公公赶紧教训了两句,一脸陪笑,要知道,他能上来,也是走的皇后娘娘这条路。 “杜公公,你正好在,娘娘让送东西,交给你也一样。”雪柳见这情形,将手里的东西给了杜公公。 “哎哎,好——”杜公公连忙应了,接过东西。 …… “什么意思?”郑念如抬头,看向念夏,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念夏摇摇头,没听到什么呀,念夏随即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一直走到门口,想要去问出什么。 那侍卫刚站起来,一见念夏问,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这一跪,另外一个,连带着那晨元殿东北角那门的两个侍卫也一并跪了下来。 “念夏姑娘,您行行好,奴才们真的没看到什么。”侍卫立刻就要给念夏磕头。 “雪柳说居大人,居大人怎么了?”侍卫立刻摇头,不敢说。 念夏心里有数了,转身就走。 “居大人发火了?”云娘一把拉住念夏,这都两天了,居大人要干什么,发火了,竟然还发火,还惊动了杜公公,他到底要干什么?! 念夏嘘了一声,示意云娘小声点,娘娘正为这件事烦躁呢,两天都没有出门,那居大人也不看看现在这情况,天天在宫门口是个什么事。 “居南一怎么了?还在宫门口?”郑念如也猜到了一些。 “娘娘,居大人已经走了。”念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娘娘,您不去瞧瞧皇上?”云娘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来,这惊动了杜公公,要是在皇上面前说这么一两句,皇上多想了怎么办? 郑念如看向云娘,为什么突然让她去看郑淙元。 云娘上前一步,念夏也不需要避着。 “娘娘,刚才杜公公也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还是谨慎一些好。”那宫门口的侍卫虽然是自己的人,可是,这宫中的眼线不少。 “好,走吧——”郑念如也想去看郑淙元,至于那件事,她也觉得应该与郑淙元商量商量。 郑念如刚走进晨元殿,郑淙元的声音就已经从里面传了出来。 “怎么来了,东西不是让人送来了吗?”郑淙元声音温和,想要起身去迎,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看着郑念如坐在外间,隔着一张书桌,郑淙元目光念念,只能依稀从淡淡悠远的香回忆着。 “今日气色好了许多,不过也别太劳累。”郑念如看了郑淙元一眼,微微低头,光线从少女的脸颊滑过,柔和了目光。 “嗯,放心吧。”郑淙元突然有些酸楚,近在咫尺的人,“我昏迷的日子,幸苦你了。”居南一说了不二法寺的事情,眼前的少女虽然没有开口说一句,但难免担心、害怕,但经历过这么多事,郑念如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强。 郑念如站起身,往前两步,在郑淙元眼里着急起来,已经直起身要开口的那一刻停下来,停在了中殿与内殿的中间,再跨进一步就是内殿。 郑念如扶着那雕花格子架,看着郑淙元,两世的时间足以让她看懂郑淙元。 如果上辈子对郑淙元的感情带着赌气,带着得不到的不甘愿,可是褪去这一切后,郑念如还是觉得放不下,哪怕是同样的结局,也甘愿赴汤蹈火再走一遍。 所以,她慢慢地开始考虑这种可能性,在命运的束缚下,他们得以苟延残喘的余生。 “怎么了?念如?”郑淙元突然开口,眼前的少女明媚忧伤,有着心事。 “我在想,能有一天能靠近你,多好。”郑念如突然开口,现在不是说的时候,她知道郑淙元在乎的并不是这些,只是她无法解释她要说的这一切,她笃定将来南郑的皇帝是居南一的儿子,但是又怎么才能让郑淙元相信。 郑淙元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紧紧拽住了手中的毛笔。 “相信我,不会让你等很长时间的。” “嗯。”郑念如点点头,“长公主来干嘛?” “对了,有件事还需你帮忙。”郑淙元抬头,微微一笑,如今,能够这样与她说话,就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 “你挑几个朝中大臣适宜婚嫁的女子,先让我瞧一瞧。”郑淙元说着,见郑念如不解地看着自己,“不是为我,我想着居南一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因为南郑耽误了他。” “怎么想起这事?”郑念如问的漫不经心,却想起云娘的话来,郑淙元发现了什么? (本章完) 第639章 一更 第639章一更 郑淙元见郑念如的注意力被转了过来,也愿意多说两句。 “皇姐看上了居南一,不过我看他的性子,定然与那些人不是一路人,自然也不甘于居人之下的。不过到底是我疏忽了,忘记居南一的年纪,在普通人家已经成婚生子,所以,想着为他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免得夜长梦多。” 郑念如闻言收回目光,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几日,郑天心来晨元殿来得这样勤。 倒是,郑念如认为,此事或许并不只是郑天心一个人的主意。毕竟现在居南一炙手可热,如果能让居南一成为南郑皇族的人,那是再好不过的。 可惜的是,南郑国除了郑天心这样一个正儿八经的公主外,还真没了其他适婚的女子,但凡有,郑皇后以及延平太后就不会将主意放在郑天心身上。 “怎么,不想做这事?”郑淙元见郑念如不开口,原以为她有些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这才将事情说出来。 郑念如闻言摇摇头,收回思绪,重新看向郑淙元,男子能够好好地坐在这里,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与她聊天,这是上辈子她想也没想过的事情。 但是那件事情呢? “我回去想想,朝廷中适龄的女子应该有不少,朝廷中也该有喜事让群臣们好好热闹热闹。”郑念如说着,“我听闻长公主还带了几位侍女,怎么不见?” 郑淙元听到郑念如的话,只得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他就说今日的郑念如有些不对劲,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她不过想试一试,人已经让我扔在了东殿里,怎么,不高兴了?”郑淙元站起身,目光示意了一下杜公公,杜公公赶紧上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锦盒。 “我瞧着那攒丝金钗的模样你不喜欢,只戴了一次,这是新做的,你瞧瞧。”郑淙元说着,杜公公已经打开了盒子,一支金灿灿的金钗静静地躺在了锦盒里。 “很喜欢。”郑念如拿了起来,宫里的工艺比上辈子要精湛了许多,毕竟这辈子的叛乱不如上辈子的彻底,皇宫里也没有大换血,所以,工艺的传承也同样重要,三五十年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师傅出来。 郑念如是真的喜欢,虽是金钗,但拿在手里的分量却没有原来金钗的一半,却同样不失厚重与庄严,九凤栩栩如生,凤尾上的羽毛清晰可见。 “好,既拿了你的东西,而且又深得我意,拿人手短,自然要好好地为你办事。”郑念如轻快地说道。 郑淙元一笑,看着郑念如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杜省,居大人被长公主气走了?”郑淙元心情好,于是开口问道。 “回皇上,长公主扯下了居大人的腰带,居大人脸都绿了。”杜公公见皇上心情不错,赶紧多说了两句。 郑淙元笑出了声。 “他啊,也是死脑筋,非要等通传才进来么?见长公主出去,赶紧从东后门溜进来不就成了。”郑淙元说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原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先前他并没有注意。 他记得杜公公说居大人在外等了许久,一个时辰?只是郑天心从来到离开也没有半个时辰,那么说,居大人早就来了? “对了,杜省,怎么没听见你通传?”郑淙元看向眼前的杜公公,他应该记得不错,他说过,居南一已经在东南门等了一个多时辰。那么,居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不通传?居南一如今的地位,不可能让眼前的太监小看他。 杜公公一愣,他说什么了,顿时恨不得要扇自己一耳光,说话不小心。 “皇上恕罪,居大人他……”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人看见,此时就是他想说谎,这宫中多的是眼线,而且居大人众目睽睽,只要皇上稍微一怀疑,随便问一个人,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说谎说的一致。 杜公公心一横,此事只实说,况且站在杜公公的角度,却是没有瞒的必要。 “居大人此行并不是来求见皇上,而是求见皇后娘娘。”杜公公说道,那晨合宫的宫门不就与晨元殿的东南门在一处么? 郑淙元闻言顿时看向杜公公,见对方神色正常,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升起的不解与疑惑到底是为了什么。 “居大人为什么要求见皇后娘娘?”居南一与念如……很熟么? “这个,奴才不知。”杜公公一愣,皇上不知道?他更不知道啊。“不过,娘娘并没有召见居大人。” 郑淙元沉默不语,居南一曾经救过郑念如,按理说,郑念如不会不召见他,若是召见了,倒是才合理。 可念如为什么不见?刚才,念如过来也丝毫没提及此事。 郑淙元不知道该怎么想,居南一在朝政上的心思他自然看得出,所思、所想都是男人之间的报复与理想,不是纠缠于儿女私情的人。 杜公公突然不敢说话了,只觉得自己哪怕是呼吸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可是,念如为什么不见居南一,难道刚才念如进来的时候还有别的事情? 郑淙元突然不淡定了,他十分清楚,念如若是眼里有一个人的时候,那眸子里的光任何一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而且,居南一救过念如。 郑淙元突然站起身,跪在地上的杜公公惊慌地也跟着抬头,皇上这是要……去哪? 郑淙元站起来之后,却冷静了下来,甚至有些想笑自己的举动。 怀疑,他怀疑什么,怀疑居南一,还是怀疑念如。一个是为朝廷尽心尽力的人,一个是愿意陪着他一起死的人。 若是那鬼灵壑的少主在,那南门宇,他才该有这样的担心。 若是居南一真有此想法,自然不会如此尽心尽力地瞒骗南门宇,岂不是越乱越好,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 “你觉得居大人为什么要见皇后娘娘。”郑淙元冷静下来,看向杜公公,眼前的这个太监虽然在晨元殿时间不长,但是,不是有两把刷子的,又怎么能到晨元殿,而且是目前呆在晨元殿时间最长的。 “回皇上,奴才猜测,长公主是为了皇家能够开枝散叶来,居大人比长公主更聪明一些。”杜公公立刻说道,这自然不是他一个人的猜测,而是这些日子,这样的风声正在势头,作为百官之首,居大人想要笼络人心,自然也会开口。 郑淙元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念如会不见,一瞬间失笑了起来,以念如的性子,没有直接将居大人打出去就算不错了。 “行了,下去吧。”郑淙元连看着这太监也顺眼了不少,是个机灵的。 杜公公立刻退了下去,额上的冷汗还没来得及滴下,此刻又是一阵冷风,顿时一哆嗦,浑身湿冷难受。 …… 傍晚,行走在荒野之中的南门宇一行人,天未黑就已经停了下来,搭建帐篷,生火取暖。 而队伍里的气氛越发的诡异起来,南门宇与手下的两名心腹侍卫常常凑在一起嘀咕着,像是密谋着什么事情,队伍的气氛就更加的怪,就连杏雨也感觉出来了,不时有人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银河。 原先还有些犹豫的杏雨此时也不犹豫了,甚至觉得他们需要赶紧行动了。 “今晚准备走吗?”杏雨放下车帘,见银河已经醒了,凑上前问道。 银河点点头,拉着杏雨凑近马车,轻轻掀起车帘一角,露出已经慢慢要停下来的马车,此时前面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而他们的马车依旧还在前行,直到到了队伍最中心,看似无意,实际上是将整个马车都围在了中间。 “怕是想走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少年冷冷地开口,对于南门宇怎么想的,银河倒是知道一点。 只是此刻他就算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那么那侍卫一定看出点什么。 银河对南门国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但是他那个父亲倒是曾经跟他说过,他们鬼灵壑术法修习的源头是从何而来。 鬼灵壑说到底就是曾经南门国那一部分已经失传的术法,南门国原先术法横行,更是由术法统治着整个南门国,南门皇族的先祖掌握着一道十分霸道且厉害的术法,这种术法经过几百年的演变,已经十分的稳定,当时的南门国也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程度。 但是,南门国也知道,术法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保证南门国长盛不衰。因此,经过十余年的努力,终于将整个南门国的术法不断的集中、规范、统一。此举促进了南门国术法的空前强大,同时也让许多术法成为南门国最神秘的秘密,也诞生了南门国历史上最厉害的术法。 只是任何一样东西都具有两面性,人心更是如此,如此强大的术法,却有人依旧不满足,想要更强大,于是,修习过程中走火入魔,经历了那一场震惊的灾难,南门皇族以及这一脉修习术法之人灭族,几乎是南门国近半的百姓。一时间,那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南门国的术法体系一瞬间奔溃,绝大部分术法也随着修习者的死亡而消失了。南门国的国力早已经一落千丈,甚至成了南郑国的附属国。 那时候的南门国就像是人间地狱,剩下的南门皇族之中只有有着那特殊印证的才能避免这术法的侵害,因此,才会有了南门皇族那样奇怪的继承人规定。 这其中,自然也有流落在外的术法,那就是日后的乾道寺与鬼灵壑。两者属于同宗,在银河的理解里,鬼灵壑的术法更加的直接,更加贴近那曾经让那位南门皇帝走火入魔的术法本宗。 所以,南门国只要修习术法的人,很容易就从他的身体上发现这个秘密。 银河冷哼一声,这就是他为什么一醒来就知道事情不妙,就算南门宇没有依靠他掌握的这术法而强大南门国的梦念想,也免不了要亲自研究这术法的秘密,好缓解南门国如今依旧十分头疼的问题。 因为,那走火入魔的术法所影响的不是那一代人,而是世世代代。除了极少数当时在外的修习着,南门国内至今还存在着那些被术法折磨的后代。 篝火已经升起,侍卫又暗中多了两个,杏雨看不出什么来,但还是识数的,且这两人看起来并不普通,能够直接站在南门宇左右。 只是,南门宇要干什么? “国主,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跟在身边的侍卫有些焦急,“属下肯定,他们一定发现了什么。” 南门宇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卫。 对于侍卫所说的那些,他依旧有些怀疑,只是他自小被送到了南郑国,如今回到了南门国,也只是见到了一小部分。 而且,这鬼灵壑的少主究竟是不是真的能解这困了南门国这么多年的难题,还不一定。 所以,南门宇此时也并没有下最后的决定,对于那少年,南门宇没有任何感情,可是,杏雨的话,他到底要顾及,总不能因为郑念如不在了,连她的人最后也落得凄惨的下场。 “能不能先控制了那少女?”南门宇问道。 “能——”侍卫立刻说道,国主在意那个少女,“特地让那西师兄二人前来,就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先等等,等我命令。”南门宇还是不放心,最好能先说服杏雨才行。 见马车迟迟没有动静,一名侍卫稳步走向马车。 “杏雨姑娘,一切都妥当了,这山中豺狼野豹不少,还是在山洞里安全一些。”侍卫在马车外说着,言语恭敬,与前一日没有任何差别。 杏雨看银河,似乎在等少年的决定。毕竟在马车中,他们还有逃脱的机会,一旦到了山洞中,被那么多人围在中间,想要再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银河点点头,是你想不下车就不下车的吗?而且他更发现,新出现的那两人十分神秘,似乎是修习之人,那么凭他们现在两人,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杏雨有些担心地看着银河,银河见此,也只有先稳住杏雨,别让对方看出破绽来。 “别怕,你至少还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优点。”银河小声说道。 杏雨愣愣地看着银河。 “能跑——”而且就算是背着他,也能健步如飞,常人根本做不到。 (本章完) 第640章 一更 第640章一更 “杏雨姑娘,这边——”侍卫言语十分的客气,杏雨见走过去的方向与往常一样,一回头却见几名侍卫不动声色地朝着他们马车的方向走去。 银河一拉身旁的杏雨,让杏雨不要乱看,以免打草惊蛇。 “怎么了?”杏雨有些不愿意,不看着他们怎么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但是,杏雨也慢慢地相信了少年的话,她虽然后知后觉,但是直觉还是有的,侍卫的目光别有深意,动作也谨慎了许多。 “有些不舒服,你扶着我。”银河开口,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顺势拉住杏雨的胳膊。 “哦。”杏雨收回目光,听话地跟着少年一起进了山洞。 此时,山洞里的侍卫并不多,三三两两也分散在洞里,有的坐着休息,有的吃着干粮,山洞外的侍卫有序地忙碌着。 “杏雨姑娘,这是烤好的兔肉。”先前带着他们进来的侍卫拿来了烤好的兔肉,两只兔腿,肥美焦香。 “多谢这位大哥。”杏雨很客气地点头,说实话,这些人对她不错,就算是食物也看得出来是最好的。 那侍卫微微颔首就退开了,依旧去忙自己的事情。 杏雨拿着兔腿就要吃,却被少年一把拉住手腕。杏雨疑惑地转头,不能吃么?有刚烤好的兔腿,她不想吃那干巴巴的干粮。 “兔腿被动过。”少年小声说道,目光示意杏雨看兔腿上被刀割开的痕迹,做得十分隐秘,如不是他们有所怀疑,自然不会起疑心,但是现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杏雨自然不能立刻就放下,转头问少年。 “我觉得我们不一定要回南郑——”杏雨突然开口,少年有些不解地看少女,先是没明白少女的意思,下一刻明白过来就更不解了。 “为什么不回南郑?”少年自然不会同意,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要他进了剑树森林,等他恢复过来,他根本不会怕南门宇。 杏雨见少年的模样,有些失落,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虽然是懵懵懂懂知道了一些,看向少年坚定又不屑的目光,银河那样喜欢娘娘么? 可是,为什么? “你若回南郑的话,目标太大。”杏雨低声说道,“若是我们能在剑树森林生活下去……” “你不会想在剑树森林呆下去的。”少年毫不犹豫地说道,转过身去,一边咳嗽着一边已经将两个兔腿藏了起来,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侍卫几次三番示意自个国主,可以动手了,不必等晚上,南门宇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国主,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明日就出了这山林,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侍卫终于找到南门宇,焦急地说道。 侍卫见南门宇不开口,心里更着急,这位新来的国主或许还不知道这个少年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国主,我们寻找了那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术法残缺的部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我们千万不能再等了。” 南门宇有些动容。 “只是,这少年十分狡猾,你们确定有把握?”南门宇开口,此时他并不十分的了解,此时知道的也只是以前的一些印象,和这几人的只字片言,究竟那真实的情况,他并没有去了解过。 而且,这三人以往也并不是他身边最为亲信可靠之人。 这些都是南门宇犹豫的原因,但是,他并没有不相信的意思。 “属下愿以性命担保——”那侍卫立刻跪下,跟着的两位侍卫立刻也跟着跪了下来。 “属下也愿意用性命担保。” 南门宇静静地看着,原本这一切的动力都是来自于一个承诺,如今兑付承诺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只有他身为南门皇族之人的责任。 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一直打拼到现在的人。 所以,他需要管,不管是出于什么愿意,鬼灵壑的人留在世上必将是一个麻烦。 “好,动手吧——” 侍卫们闻言顿时激动地磕了一头,相互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是夜,石洞内除了辗转反侧的杏雨和银河两人,其他人几乎也并没有睡着。等一切都安静下来,银河突然拍了拍杏雨。 杏雨立刻坐起身,这是银河的信号。 “起夜么?”杏雨咕哝着,就仿佛和往常一样,但已经身手敏捷地将一个小小的包裹背在了胸前,背起银河就往山洞外走。 侍卫似乎也见怪不怪,这少年每夜都要起来两三趟,所以,连头也没有抬,这让杏雨松了口气。 山洞外是一条坡道,坡道过去是一个低矮丛林的坡面,连着的是另一座山的山峰,中间是一条深深的沟壑,丛林茂密,从上面看不见。 银河的计划一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已经在这条临近坡面的山道上走了整整一天,那剑树地狱也就在两三座山外的更远密林之中。 这沟壑看上去很深,且灌木茂密,只要进了这里,对方人多也发挥不了优势。 而且黑夜之中,杏雨慢吞吞地走过坡路,一到那坡道,动作立刻快了,直接朝着密林中钻去。 银河松了一口气,双手帮忙挥开两旁的树枝。 “国主,他们行动了。”侍卫立刻禀报着,南门宇翻身而起,瞬间清醒。 “人已经就位了吗?”南门宇出了帐篷立刻问道,神色凝重,果然是要溜。 “国主放心,都已经妥当。”侍卫立刻说道,睡着的侍卫此时已经起来了大半,齐齐等在一侧 “行动吧。”南门宇深吸一口气,他总要找点事情做做,让自己忙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 侍卫飞快地带着人朝着密林之中而去,南门宇见此,带着剩下的人紧跟而上。 杏雨的速度十分快,黑暗之中,只听到不断打在他们两人身上的枝条折断的声音,以及杏雨急促的呼吸声。 少年集中注意力听着身后的声音,并没有听到什么,这才满意地转过头,看着前方的路,其实,一片黑暗之中,他也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任由速度的惯性朝着沟壑的底部冲下去。 “银河,你不是说,这沟壑不深,怎么还不到底?”杏雨黑暗中开口问道。 少年没有回答,他也发现了,从他们冲下坡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按照他的推断,应该早就到沟壑的底端。 “应该就在前面了。”少年冷静地开口,只是四周太安静,少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方面希望,他们突然行动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又觉得,南门宇那边不可能半点消息都没有,不然,这时候就算发现的再晚,身后也应该传来动静。 杏雨依旧朝着下方冲着,这种下坡的路,虽然有身体惯性朝下冲去的力道,但也是最吃力的,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就更加的难了。 所以,少年突然抓住杏雨的肩膀,突然开口让杏雨停下来,杏雨哪里刹得住,身体的惯性以及两个人的重量也就朝着前面冲过去。 “砰——” “砰——”杏雨只感觉自己一下子撞飞了两个东西,这才堪堪刹住了身形,抓住了一棵树干,直到站稳,那树的树根已经被拔出来一半。 “什么东西?”杏雨慌忙问道,她刚才好像撞倒了什么,那感觉并不像是撞到了树或者石头,像是……动物? 少年不语,冷冷地看着四周,心里却冷笑一声,看不出来,这南门宇心机很深,能够在这里埋伏,而且能够抓到他们,看来,四周布下了不少的兵力。 杏雨刚要抬腿,银河已经飞快地出声。 “别动。”杏雨闻言不敢再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出来吧——”银河冷冷地开口,然而良久,却没有人回应他。 殊不知,刚刚撞飞的两个人就是等候在此的侍卫,然而,他们被杏雨撞倒,杏雨的力量足以让两人撞飞,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周围已经再无他人。 的确,南门宇没有那样的本事,能够预判到银河两人到底从哪个方向逃走,他设下的埋伏是以山洞为中心的一个圆,而这两个侍卫被撞倒,纯属巧合。 杏雨狐疑地看向四周,就连银河也觉得奇怪起来,并没有任何人回应,按理说,能够埋伏在此,就说明南门宇已经知道他们要逃走,怎么会没有后手。 “走——”银河低声说道,这时候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就在杏雨跨出的那一步,所有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一道蓝色的烟气瞬间从黑暗中冲起,杏雨和银河直接撞了上去,就像是撞在石头上一样,杏雨顿时被撞的几乎昏厥,两人狼狈地摔倒在地。 “在那里——”黑暗中冲起的蓝色光芒让赶过来的南门宇的人立刻发现了位置。 杏雨顾不得疼痛,连忙爬起来,去扶地上的银河。 银河只觉得胸前血气翻涌,几乎昏厥,但是剧烈的疼痛又让他出奇的清醒。 “银河,我们快走。”杏雨此刻也知道,银河的话没有错,南门宇一早就想抓住他们,是她还心存侥幸,以为南门宇不会那样坏。 “走不了了——”银河吐出一口鲜血,浑身疼得厉害,这是被术法困住的感觉,杏雨不是修习之人,所以没有任何感觉。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术法,但是厉害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料,若是他没有身受重伤,或许还能试一试。 杏雨闻言,试探地伸手,果然黑暗中一片漆黑里裂开闪出一道蓝光,直接窜上半空。杏雨的手被弹回来,这个感觉就更强烈了,手指头犹如比火烫伤一般。 “银河,这是什么?”杏雨这下相信了,朝着银河身边靠过去。 银河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但应该是一种术法,他不知道施法术的是谁,但是能够有如此范围的术法,可见对方的实力并不弱。 “那怎么办?”杏雨有些焦急,试图背起银河,“我们换个方向。” “没有用,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个范围之内,我们都走不出去。”银河感受到空气中细微的变化,看了一眼四周,空气中的水汽也在他们前方凝结,这已经能说明问题。 杏雨愣在了半空。 “你别怕,我们也不是半点办法都没有。”银河见焦急的杏雨,开口又说道,看向后方,此时杏雨也听到他们的后方传来的声音。 杏雨朝着银河的方向挪了挪,不一会儿,黑暗之中,声音越来越近,跟着就是出现在银河与杏雨眼中的南门国侍卫。 银河冷笑一声,杏雨低下头,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衣角。 先赶来的侍卫也并不开口,齐齐将银河两人围住,直到南门宇到了跟前,这才让开位置。 南门宇上前一步,看着黑暗中的两个黑影,理了理思绪,先开口了。 “银河少主。”南门宇的声音平静,示意侍卫现将杏雨带走。 “我不走,南门世子,我要留在这里,银河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南门宇看着黑暗之中十分激动的杏雨,只能先开口说道。 “杏雨,我与他是南门国与鬼灵壑之间的事情。” “你骗人,你不是说要救他的么?如今却要抓他,你骗人。”杏雨打算南门宇的话,气愤地看着南门宇。 侍卫一急,知道自个国主对这位杏雨姑娘十分看重,原是国主故人身边的人,他们不敢怠慢。 “杏雨姑娘,这鬼灵壑的修习之法原偷的便是我南门国的术法,如今,我们要回这术法也是为了就南门国的人。”侍卫赶紧说道,他们国主也是迫不得已,杏雨姑娘可千万别怪我们国主。 南门宇不说话,见杏雨不走,只能作罢。 “先把人都带走。” “慢着,南门宇,你不是想知道鬼灵壑的术法么?”银河突然开口,火光之中,少年看着南门宇,坐在地上,极力装的十分镇定,只有杏雨知道,少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南门宇果然看向银河,对方亲口说出来,看来他的人说的并不错,是有这术法。 “如果你想知道,那就让他们退下,这术法我只说给你一人听。”银河慢慢地开口说道。 (本章完) 第641章 一更 第641章一更 南门宇闻言,上前一步,看着眼前的少年,火把又多了几个,此刻他才看清少年的面庞,挑衅的、讥讽的、不屑的,却没有半点害怕。 “国主,这小子狡猾的很,一定有诈。”侍卫立刻开口说道,跟着上前一步,南门宇却一抬手,组织了自己的人跟上来。 南门宇怎么不知道对方有诈,少年的眼神从未掩饰过什么,赤裸裸的挑衅。 “国主——”见南门宇还在往前走,侍卫忍不住再次开口,南门宇似乎没有听到一样,直接朝着银河走去。 少年不动,只是看了一眼南门宇后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再看向南门宇。 “你们都退下。”南门宇知道少年的意思,慢慢地开口。 侍卫们都吃惊地看向南门宇,这怎么行,这小子邪门的很,就连那杏雨姑娘也不是寻常人,他们自然不能让国主只身涉险。 为首的侍卫下一刻果断的看向自己的手下,侍卫们依旧求救的看着自己的头儿,头儿,你快开口说句话,让国主别被这小子给诓了。 为首的侍卫却示意自己的人都不要轻举妄动,这些天,这个少年什么情况他们也清楚了,深受重伤,能伤了他们国主的几率很小,而且,术法已经生效,想逃也不可能。 侍卫们见此,无奈地退后,直到退出几米开外,甚至身影都没茂密的灌木丛挡住了。 杏雨紧张地看了一眼银河,什么计划?她不懂啊,要不要她准备什么。 银河只是看着南门宇,他没有想到男子真的会让自己的人退下,果然好骗啊。 “好了,可以说了。”南门宇看了一眼杏雨,有意让杏雨也一起退下去,等会若真有什么,他可以施展开拳脚,但是一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少年虽然狠毒,但看的出来,对杏雨不一样。 “鬼灵壑的术法是不是你们南门国的我不知道。”少年微微一笑,南门宇手中的火把明暗交替,“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在剑树森林接触到的那东西,应该对你们更有帮助。” 南门宇没有料到,银河真的会说,而且说出来的消息似乎也不像是假的。 “我所修习的归根到底并不是鬼灵壑的术法,而是在剑树森林之中悟到的,你瞧……”少年慢慢地伸出手,一团微弱的褐色烟气在少年的手指头,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般。 南门宇没有开口,他并不懂这些,更无从判断银河说的是真是假。 “你觉得我会信你。”南门宇冷冷地开口,猜测少年这样做的目的或许是骗他们进入剑树地狱。 但,银河说的是真的,那虽然隔了几米,却全神贯注听着这边动静的侍卫焦急地恨不得冲上前,告诉自个国主,这是真的,而且,少年说的毫无保留。 那边的动静自然而然被南门宇看在眼里,有些狐疑地看向少年。 “所以,你想用这个秘密换我让你走?”南门宇开口问道。 “正是。”银河乖巧地点点头,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孩子。 “南门国主,银河没有骗你,他的确在剑树森林里呆过,是火奕法师将他带出来的。”杏雨开口说道,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银河的计划。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用这个秘密换取他们离开这里,南门宇为了南门国的人一定会答应的。 “那东西就在剑树森林之中,三四年前,就已经长成兔子大小的模样,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更大了。”银河慢慢地开口说道。 南门宇沉默了,他并没有说是什么,可是银河却主动告诉了他是什么,若是先前还有怀疑,此时的南门宇已经动摇了。 虽然,他从自己人口中听到的只是关于南门国那些老修习者对着东西的猜测。当初,南门皇族的那位先祖走火入魔之后,在危机关头封存了自己多年来修习的一部分能量,剩下的不可控的已经造成了如此大的危害。可见当时,如果没有及时封存这一部分能量,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消息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那部分能量一直被封存在南门皇族的密室之中,多少年之后,无意中发现,这能量竟然自己有了神智,并且在机缘巧合之下自己破开了术法走火入魔的关键,自行修炼了。 因此,南门皇族的后人动了心思,想要将这庞大的能量占为己有,若是能消化,那么就相当于直接得到了传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然而,在他们还没有行动的时候,这东西就消失了,一直到今日没有半点线索。 那侍卫正是当初曾经跟随修习者的后人,听说过这些秘密,因此在少年第一次无意中才能够身体窜出的黑色烟气是时,他就隐隐猜测到什么。 “剑树森林这么大,我怎么才能你说的那东西。”南门宇静静地开口问,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一样。 然而,那不远处的侍卫早已经心跳加快,血气上涌。 国主,知道了那东西在剑树森林,他们就是将剑树森林翻过来,也是值得的啊。 南门宇不这样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面临的是什么,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怎么才能接触到这东西,而这些,只有眼前的少年知道。 银河一笑,原以为南门宇好骗,看来,也不那么好骗,不过他等的不正是这个? “我告诉你——” 南门宇没有动,只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个距离,就算是少年说的很小声,他也能听到。 银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侍卫,意思十分明显。 南门宇只是犹豫了片刻,还是自信自己能够应付得了眼前的银河,于是上前一步,甚至蹲下身。 “现在可以说……” 南门宇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年突然出手,就连一旁的杏雨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少年已经飞快地缠住南门宇的脖子,等南门宇发现之时,一团黑色烟气已经与少年的双臂一起紧紧地缠绕在他的颈脖上,少年的力气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忽略不计,但是那黑色的烟气却瞬间朝着南门宇的颈脖里钻去。 像是有人拿着刀刃慢慢划开他颈脖上的肌肤一般。 火把瞬间掉落在地,周围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少年的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丝笑意,他得逞了。 “银河。”不是说,只要告诉他那东西在哪,南门宇就会放我们走吗? “带我们出去。”银河冷冷地开口,没有回答杏雨这个问题。 南门宇没有开口,瞬间不远处的侍卫们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冲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南门宇在银河的手上。 “别动,不要轻举妄动。”为首的侍卫面色煞白,他们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为首的侍卫一动不动地看着自个国主。 南门宇只感觉喉咙火辣辣地疼,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少年的圈套。 “扶我起来。”银河开口说道,杏雨一愣,连忙扶着银河,南门宇也跟着慢慢地站起来,而此时,银河已经整个人趴在了南门宇的背上。 火光下,那黑色烟气已经慢慢笼罩了南门宇的上半身,侍卫们冷吸一口气,慢慢握紧手中的武器。 “想让你们国主跟着一起走,就尽管冲上来。”银河冷冷地看着那些人,下一刻低头对南门说道,“走——” 南门宇闻言朝着前面走去,前面就是已经布下的术法,这个术法是从石洞散开的一个圆形,所以,银河与杏雨根本出不去。 “让他们破开阵法——”银河开口说道。 “解开阵法——”南门宇压制着喉咙上传来的痛楚,开口说道。 侍卫们顿时焦急地看向自个国主,可是那黑色烟气有多邪门,他们比南门宇更加清楚。 “还不解开——”为首的侍卫赶紧说道。 立刻有两名侍卫朝着术法的边缘走去,飞快地解开术法,只见一道蓝色的光罩立刻冲向天际,一片焦臭的味道后,那两名侍卫让开了,一左一右看着银河这边。 “走——”银河迫不及待地开口,声音比刚才任何时候都急切,因为,他能支撑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了,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一旦他晕过去,这些黑色的烟气就会不受他得控制,想要再劫持南门宇就没有可能了。 南门宇似乎听出了自己背上的少年的异样,甚至能够感受到少年的双臂都在发抖,只是,这黑色的烟气却更加活跃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挣脱少年的控制。 南门宇依旧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依言向前走去。 “让他们退下——”杏雨开口说道,一边看着身后步步紧跟的侍卫。 南门宇一个眼神,那些侍卫一脸焦急,却又不得不站在原地,看着南门宇和这两人一步步离开。 杏雨似乎也看出来了,少年支撑不了多久,不断催促着南门宇走快一些,甚至亲自分担了不少银河的重量。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身后的那些侍卫也彻底看不见了,杏雨紧张的心才慢慢地定了下来。 “银河,我们出来了,你放他离开吧。”杏雨这才开口说道,有些紧张,不知道银河有什么计划,是不是想杀了南门宇。 但是她本意却不想,若是杀了南门宇,他们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她只想…… “不杀了他,我们别想走出去。”银河突然开口,虽然开始,他并不像告诉杏雨,但是现在,只怕靠自己一人根本就无法杀了南门宇。 南门宇闻言,目光一冷,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南门宇,你若是放我们走,我们可以不杀你。”杏雨急了,开口说道,甚至伸手拉南门宇,你赶紧说话啊。 “他不会放我走的。”南门宇突然开口,“因为我知道,那东西若是被我们带走了,他一样活不成。” 恰好,他知道这一点,所以,银河是抓到这个的关键,如果取走了这个东西,银河也不可能活。 杏雨闻言不敢置信地看向南门宇,他一早就知道? 所以,他一直就是想杀银河的? 银河冷笑一声。 “原来你早就知道——”少年说道,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去驱动身体里能控制的所有黑色烟气,直接朝着南门宇而去。 就算不能杀死他,也让他尝尝生不如死…… 谁知,南门宇突然开口了。 “我不仅知道,而且,对于这术法,我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南门宇说话的瞬间,突然出手,在黑色的烟气与他喉咙中间突然一道白色的光亮闪气,瞬间冲散了黑色烟气,下一刻,南门宇一转身,直接就掐住了银河的脖子,男子高大的身形竟然一只手将银河提了起来。 少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索性垂下手臂,看向南门宇,想笑却因为脖子被对方掐着,笑不出来,甚至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南门国主,你不能杀他。”杏雨立刻去拉南门宇的手臂。 “杏雨姑娘,这事关我南门国的大事,抱歉。”南门宇冷冷地说道。 杏雨焦急地看向银河,见银河已经不动了,黑暗之中,身体犹如摆锤一般,不再挣扎,于是一口咬在南门宇的手臂上。 “杏雨姑娘,我知道,他救了你,所以你舍不得他死。但是你想想,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或许念如就不会死,你此刻也不会在这里。”南门宇一字一句地说道。 杏雨微微一愣,张了张嘴,可是银河说的不错,告诉了南门宇真相,那么娘娘就不会有安宁日子了。可是,她要是不说…… 少年却突然笑了起来,因为放松,反而让他的脖子没有那么难受了,少年突然慢慢地开口。 “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我知你有东西护体,不过,我有的是办法与你同归于尽。”银河并不害怕,“但是,你我若是都死了,那么便宜的就是那郑淙元。” 南门宇抬头看向少年,什么意思。 杏雨张了张嘴,她明白了少年的意思。 “因为,郑念如并没有死,而且,她如今是南郑国皇后,我们都死了,你说郑淙元该有多高兴。” 南门宇闻言不敢置信地看向杏雨。 “他说的是真的?”南门宇的声音都变了,盯着杏雨,可是杏雨的闪躲早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本章完) 第642章 一更 第642章一更 郑念如活着?这个消息犹如一记重锤直接敲打在南门宇的脑子里,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郑念如还活着,南郑国皇后。 他自然查到了南郑国有皇后,可是郑淙元病着,他也并没有在这个皇后的身份上过多关注。 郑念如怎么可能成了南郑国的皇后?为什么? 那一幕幕的画面在南门宇的脑子里转着,云娘那群人没有多少悲伤,不,那不是悲伤,在南郑国的那一幕幕此刻看来都透着诡异。 所以,郑念如没有死是有可能的,而且,隐瞒他似乎也十分必要。 不管南门宇信不信,此刻他宁愿相信银河的谎言。 “咳咳咳——”银河从南门宇手中掉落在地,不住的咳嗽着,杏雨顾不得其他,直接去扶地上的银河。 “你没事吧——”杏雨担忧地看着银河,此刻的心情却十分的复杂,娘娘还活着,可是告诉南门宇,娘娘那边就麻烦了,若是不告诉,那么现在银河就会死。所以,就算是怪银河,她也说不出口。 南门宇没有动,站立在黑暗之中,瞬间的冷静让他想到更多的疑点。原本这一切都随着真真切切在那里的坟墓而烟消云散,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已经记不起事情的端王,他留下的人,都已经不能成为证据。 南门宇紧紧握起双拳,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愤怒还是该喜悦,浑身上下却有一股劲,让他恨不得马不停蹄立刻就赶到南郑国去,亲眼看到…… “不如我们合作?”银河突然抬起头,身旁的杏雨着急地要开口,却被银河一把抓住了手,紧紧拽住。 南门宇冷冷地看着少年,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少年的脸,也根本不想与少年合作,不屑于与少年合作。 “你觉得,郑念如是被迫当这个皇后?是被逼无奈?”少年猜到南门宇此时的想法,却不着急,慢慢地开口问道。 南门宇眉眼微深,有些不解,不是么? 可是下一刻,南门宇的心微微一动。为什么要逼念如?这个皇后的位置? 他曾经在南郑国,知道郑念如虽然身为南郑国郡主,可是,身份地位很尴尬,稍微有脸面的世家大族也不会考虑念如。但是,那时候郑淙元与郑念如的关系就不错。 为什么不错?启顺楼里的一切与破落的外表那么格格不入,所以,他早应该猜到一些。 郑念如喜欢郑淙元,这个似乎看起来那么不可能的事情,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这事情若是一旦有了苗头,一切都变得那么顺理成章,什么都能想得通了。 南门宇想笑,笑自己眼瞎,那么明显的事情,郑念如的敷衍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一直给自己找借口,她只是不敢,担心。 一切的不确定让她不敢奋不顾身。 所以,这才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所以,少年早就知道。 南门宇冷冷地看着少年,郑念如愿意,那么不是他去南郑国见到郑念如就能解决问题的,那么,就此罢休么? 南门宇一想到这个答案,浑身的每个毛孔都紧缩了起来,不让他呼吸,让他天昏地暗,仿佛所有的一切努力,一切血雨腥风都变成了笑话。 这一路他走来有多凶险,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那支撑着他的念头有多强烈,如今就有多可笑。 “如何合作?”南门宇开口问道,他没觉得少年是真的帮他,少年什么心思,他岂有不知道的,甚至感同身受。 “咱们谁也别瞧不上谁,都是一个目标,一个共同的敌人。如今最重要的,别让郑淙元那小子好过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之后的事情,咱们公平竞争如何?”少年慢慢地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退一步。 不然,他并不屑于和南门宇做交易。 南门宇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考虑着少年的话可信不可信。 “我为什么要信你,如今,就算是要攻打南郑国,也不是不可以一试。”南门宇冷冷说道。 杏雨顿时抬头,攻打南郑,那怎么行? 少年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却笑得十分的肆意。 “你试不了,只要你敢动,你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银河笑着说道,他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郑念如说过的,他都记得。 “怎么,你不敢了?我可以将剑树森林的秘密告诉你。”少年继续说道,“那样的话,南门国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强大,你完全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去……” 少年还没有说完,剧烈的咳嗽已经让他说不下去,南门宇突然弯腰,一粒药丸直接塞进了银河的口中。 杏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银河冷眼看了一眼南门宇,对方要杀他也不用这么费力气,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进了肚子里,立刻一团热量从喉咙传散开,少年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看来,南门宇对术法的了解比他想象的更多,那么他就不怕了。 “走——”银河突然开口,杏雨一愣,先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可是见南门宇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杏雨突然意识到,这是同意了银河的提议? 杏雨想不了那么多,而且,在这样生死危机的关头,她更觉得少年只是为了脱身。 杏雨立刻背起银河直接朝着密林中而去。 “国主,国主——”跟着过来的侍卫冲到了南门宇跟前,可是哪里还有银河的影子,侍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国主,现在追,我们还有可能追上他们。”侍卫头领飞快地说道,对方受了伤,那杏雨姑娘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并不会武功,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威胁。 “不必了,回南门——”南门宇看着眼前的黑暗,开口说道。 那么,郑念如又知道多少?南门宇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没有她的同意,云娘、拂冬那些人会出现在端王府吗? 说不定,这个计划就是她亲自想出来的。 …… 南郑国以极快的速度步入正轨,居南一以了得的手腕再次展现了他在国家治理上的才能,就连反对的人此时也渐渐没了声音。 因为,利益分配上,居南一做的十分巧妙,几乎考虑到了所有势力的平衡。 但所有人都认为,这些事情光凭着居南一一个人是做不到的,靠的是当今皇上对各方势力的准确把握。 郑淙元也在休朝三个月后重新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南郑国似乎也以极快的速度忘记了叛乱带来的影响,甚至比叛乱之前,朝政更加散发出蓬勃的活力来。 陆行则已经升任户部司徒,从三品,他能够如此顺利的到这个位置,除了他本身的实力,更因为他是居南一居丞相的老乡,陆行则深知这一点,并且也暗中为居南一平衡派系做了很多的事情。 “陆司徒——”刚刚退朝走出宫门的陆行则已经习惯了官员们热情的招呼,就算是官位比他搭的,也不吝啬地与他热情地交谈两句再走,陆行则也知道,对方并不是看重的他。 “林大人——”陆行则行礼,行事做派沉稳,隐隐有那如今炙手可热的丞相的影子。 “陆司徒,下官听闻近日居丞相彻夜为国事操劳,几位大人清早去晨元殿遇到出宫的居丞相,居丞相为我南郑的这份衷心,实在是……”林大人感动唏嘘,“实在是我等之楷模。” “林大人说的很对。”陆行则见此,只能开口说道,只是说居丞相为何不在居丞相面前说,而是在他面前说。 林大人见陆行则兴致淡淡,但不影响他兴致高涨啊,林大人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左右,并无他人,这才又开口。 “陆司徒,你是居丞相的同乡,有件事,还请陆司徒能够透露一二。”林大人笑得谄媚,眼里带着讨好。 “林大人有事但说无妨。”陆行则一点也不奇怪,这种事情他经常碰到,此时更多的是无奈。 “下官是想打听居大人婚配了没有?”林大人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话原本不该他亲自来说,只是如今,官员们都争先恐后地想着争后宫里的位置,但是林大人却不这样想啊,皇上固然十分好,但是他官位并不高,就算是他女儿进了后宫,也没有优势。 所以,林大人是个聪明的,在众人纷纷为自己女儿能够进后宫暗中争破头的时候,他却换了思路,如今的居丞相一表人才,人品德行更是俱佳。 林大人在官场上没多大的抱负,更是一心疼爱这个女儿,因此,在几次试探无果后,只能硬着头皮问陆行则。 陆行则微微一顿,看向林大人。 林大人不说,陆行则差点忘了那件事。 “居丞相并未婚配,居丞相的母亲也曾托下官为居丞相打听打听。”陆行则开口说道,目光下垂,并不敢看林大人。 陆行则如今可以算是居南一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之一,自然见居南一的次数多了,更因为是同乡,居南一忙于朝中之事的时候,居母很多时候都是他在照看着。 如今的居南一已经搬离了益人巷,住的也是原先太子府南侧的清水巷,那里住着朝中近一半的官员,居南一如今的院子也早已经是清水巷里最好的。 居南一低调,如今升任丞相,也并没有搬离清水巷的打算,也拒绝了圣上赐予的府邸。 可是陆行则却发现了居南一一个天大的秘密,只要一想起这个秘密,陆行则的心就砰砰跳个不停。 甚至在林大人说起居大人彻夜为国事忙碌之时,他也不仅胡思乱想,额头冒冷汗。 所以,林大人一开口,陆行则也十分快速地说道。 居母的确是有这样的意思,如此说来,也并不算他多事。 “陆司徒,下官,下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林大人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幸运,这,这件事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林大人,下官知道一个新开的茶坊,环境优雅,曲调也新鲜,不如……”陆行则开口说道。 “好,好,陆司徒请。”林大人激动地不知所措。 …… 郑念如百无聊赖地翻了眼前的几本册子,又扔在了一旁,烦躁没有任何兴趣。 一旁的郑公公猜测到,这是不满意? “娘娘,还有几份册子,画师正抓紧赶制出来呢。”郑公公立刻说道。 念夏小心翼翼地放下茶盏,目光偷偷地看了一眼画册上的女子,的确画的千篇一律,没有特点。 “南门世家的小姐不错,本宫怎么没看到画册?”郑念如突然开口问道,她烦躁的是,这么敷衍了事并不能糊弄居南一。 居南一喜欢什么样的,她这么多年自然清楚一点。这些人不足以引起居南一的注意,更不用说能够顺利地让居南一点头同意。 她可记得,上辈子,不不少的人打过这个主意,曾经就有一个姓林的小姐为了居南一等到了二十余岁。 南门雨燕,是郑念如想到的第一个人选。毕竟,这个女子上辈子承载了南郑国无数的佳话,这样优秀的女子才配得上居南一。 “娘娘,奴才,奴才并没有看到,看到南门世家的……”郑公公立刻跪了下来。 南门世家是来了,可是南门世家的心思不在居丞相身上的啊,郑公公是个人精自然知道,但是郑公公不敢说,这说了岂不是找死。 “不对啊,南门世家不是已经到了郑都?”郑念如有些疑惑,然后就觉得不对劲了,南门世家前来郑都她没有怀疑,毕竟新皇刚立,各个世家都在蠢蠢欲动,南门世家作为四大世家之一,第一个前来也是十分合理的。 不过她递出去的消息,南门世家想必已经知晓了,那么为什么没有行动? 她记得当初,南门世家是十分积极的。 郑念如陷入沉思,所以,南门世家的目标不是居南一?郑念如下一刻释然了,笑了起来,看来南门世家的目标从来不是居南一,而是她这个位置了。 (本章完) 第643章 一更 第643章一更 “娘娘,奴才这就去……”郑公公赶紧说道。 “不必了。”郑念如淡淡说道,上辈子郑淙元是太子殿下,前途无量。居南一到后来也是皇上的生父,位于摄政王,南门世家的两次进都,看来两次都是有备而来,一个是郑淙元,一个是居南一,果真是好眼光。 只是如今,居南一虽然也位高权重,但毕竟还没有达到上辈子那么位高权重的位置,所以,南门世家这是看不上了。 也是,上辈子,她的孩子登基年纪尚小,南门雨燕年纪在那里,自然等不了,所以这才退而求其次了,碧毕竟,居南一是皇上的生父,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不过,这辈子嘛,她也不是不能做成这件事,也算是对得起居南一了。 “你退下吧。”郑念如并不着急。 她的印象中,居南一此时还没有见过南门雨燕,所以,还没有上辈子居南一对南门雨燕的赞许。 “拂冬,随我去前殿吧。”郑念如站起身,这件事还是要让郑淙元知道的。 郑淙元看着手中的折子,意外地转头看了一眼杜公公。 “这折子是昨日递上来的?”郑淙元的声音没带半点情绪,仿佛随口一问,殿外暖春,阳光正好,微风徐徐,杜公公却像是被吓了一跳一般,立刻跪了下来。 “皇上,奴才该死,这些的确是昨日送上来的。”杜公公虽然在走神,但是在殿前这么长时间,还是练就了这般机灵的应对能力。 郑淙元刚开始没在意,此时也难免在意眼前太监的反应。 “这些折子先前还有谁看过?”郑淙元问道,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折子明显被压了两天的时间,与昨日的折子一起送过来,底下的官员弄错了也有可能,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杜公公迟疑了一会,但不得不如实说道。 “这些折子居大人先瞧了,挑了重要的送过来。”杜公公如实说道。 郑淙元沉默不语,再看了一眼手中的折子,再看一片,也是一篇并不十分重要的折子,折子中所列的官员也不是要紧位置的官员,唯一意外的是,一次替换了这么多,十八名官员,郑淙元不由再看一眼,目光渐深。 看似不相关的职位,信任的官员看上去也是新派的年轻人,是他的意思。但是,这些看似不重要的职位,却是每个部门不显眼,甚至不是轻松显耀的位置,却是不可或缺的。 郑淙元不由得深思,居南一这是要干什么?郑淙元有些想不通了,但是敏感的觉得,这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娘娘,您来了——”杜公公刚看见进来的郑念如,立刻行礼,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娘娘来到太及时了。 “在看什么?”郑念如站在那里,阳光射进来,单薄的夹袄领头也是小戳的狐狸毛,在阳光下闪着光,少女就像是在光里,眉眼仿佛也闪着光。 “没什么,今天怎么起的那样早?”天还没有完全暖,又是用暖笼用不上,不用又有些凉意的时节,念如一向怕冷。 “今日,念夏说园子里的花开的很好。”郑念如向前两步,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瞧着花架上的那一株晚梅,暗香扑鼻,这个时节,还有盛开的晚梅,的确难得。 “有事?”郑淙元放下手中的折子,心情不错,杜公公活了这么久,也没有出现其他人的状况,跟着一众进出晨元殿的太监,除了刚开始的几人有了状况,其他人都相安无事,这不得不让郑淙元激动。 太医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原本在郑淙元的体内无法压制,所接触到的人才会因此损命。而南门国的那位法师看来的确有些本事,他们前往南门国的人也有了一些收获。 但郑淙元此时还没有敢说出来,他怕是空欢喜一场,只希望尽快结束这一切。 郑淙元想到此,看向眼前郑念如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嗯,想问问你的意见。”郑念如开口,“你觉得南门世家的那位南门小姐如何?” “那南门世家是大族,居丞相对南郑国居功至伟,而且南门雨燕才貌双全,与居丞相倒是绝配。”郑念如不等郑淙元开口,继续说道,“你觉得呢?” 郑淙元闻言,看了念如一眼,少女心思单纯,摆在脸上,是他让郑念如为居南一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姻缘。 只是,这些日子,有些事情有意无意的联系在一起,官员的替换,居南一在朝中的位置已经到了众望所归的地步,如今还有南门世家的出现。 郑淙元并不怀疑,南门世家想要有意无意地让郑念如知道南门世家自然很容易办到。 所以,这其中还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 “我也觉得不错,的确是一桩良缘。”郑淙元点点头。 “你也如此觉得,那么,我便试一试,若是成了,也算是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郑念如说着,不是一个大的诱惑,只怕居南一还不一定看得上。 “嗯——”郑淙元点点头,此时最要做的就是不打草惊蛇。 …… “林大人,请——”陆行则选了一个偏僻的包厢,林大人哪里顾得上看风景,连忙点头。 “陆司徒果然是风雅之人,请,请……” 陆行则也不客气,这件事情他不敢跟人说,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做点什么,让居南一及时醒悟。 只是,是不是他想多了?居南一或许是为娘娘画画像? 陆行则下一刻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娘娘的画像又怎么会允许私自带出宫,而且,宫中有专门的画师,善于人像。 “陆司徒——” “陆司徒?”林大人觉得陆行则有些心不在焉。 陆行则抬起头。 “林大人,下官,下官先说一句,此事下官只是尽力一试,终不能……” “那是自然,陆司徒无需多虑。”原来犹豫的是这个。 陆行则再一次踏进居南一如今的府邸,恍如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前几日那种如鲠在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此时只觉得冷汗在身。 “行则,你怎么不进来?”居母还是不习惯这么多人服侍着,所以府邸里只有两三个服侍的老婆子,居母听到脚步声,没曾想是陆行则。 “伯母。”陆行则正要行礼,就已经被居母拉进来了。 “那么见外干什么,快进来。”居母拉着陆行则进来。 院子并不大,甚至只是一个简单的四进的院落。后面相连的两个院落都被居南一封了,居母也同意,他们就几个人,自然住不了那么多。 “孩子,你怎么来了?近日里朝廷里不是很忙嘛吗?”居母开口问道,“你南一哥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陆行则闻言心里发怵,尤其是听到朝廷上一片赞誉声,居大人彻夜都被皇上留在晨元殿的偏殿内。 “是,居大哥如今这样的官职,自然是忙的。”陆行则含糊说道。 “那也不能一连几天不放人回来吧。”居母有些抱怨,但也就在陆行则面前说说。 陆行则闻言后背更是出了冷汗,居南一几天没有回来?那些传言? 皇上病重,虽然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是他却知道,皇上的病很麻烦,最麻烦的就是不能让女子靠近。虽然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陆行则也是近日因为与太医这边有一桩差事,这才了解的。 所以,居南一在宫里,他在宫里干什么? “怎么了?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居母自然也看出来了陆行则的不对劲。 “伯母,今日的确是有事,伯母托我的事情,今日晚辈就是为这件事来。”陆行则开口说道。 “真的,进来,进来说——”居母顿时高兴起来,拉着陆行则就进屋。 …… “居丞相,这是皇上的意思,让奴才先问问您的意见。”郑公公见被扔在一旁的画册,忍不住开口说道。 居南一闻言,这才看向地上的郑公公。 郑淙元要纳后宫,他一个臣子的意见有什么用,而且,他乐见其成。 “居丞相,这是皇上特意为丞相挑的几位才貌双全的世家小姐,居丞相为南郑劳苦功高,连婚姻大事还未落实,皇上惦记着呢。”郑公公连忙说道,看来居大人是误会了,也是,这两天,又是长公主弄来的册子,又是各位世家大族自荐的折子,都混在一起了,居丞相是个大忙人,向来不关心这些事。 居南一一愣,此事半点风声都没有,是被发现了什么? 自从拂冬来警告他,他那样在晨合宫门口,让她十分难做,他就尽可能不出现她会出现的时候。 “郑公公,这是皇上的意思?”居南一放下手中的东西,不得不重视。 “正是皇上的意思,皇后娘娘亲自帮您挑的人选。”郑公公立刻说道,生怕居丞相没有领会皇上和皇后的好意,又添油加醋地说着皇后娘娘怎么细心为居丞相考虑。 “居丞相,您先看,奴才就不打扰您。”郑公公觉得自己说道完美无可挑剔,完全没有注意居南一越来越沉的脸色。 等到屋内一片安静,没有了任何声音,啪嗒一声轻响,居南一手中的笔变成了两截,掉落在桌上。 屋外鸟雀声传来,阳光明媚的跳跃着,男子却觉得浑身冰冷,就像是坠入冰窖中。 他如今拼命,想要在南郑作出一番事业是为了什么,他不眠不休,连一刻都不愿意浪费,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等到那一日,他有足够的筹码与郑淙元面对面的坦然相对,有足够让郑淙元动心的东西。 他知道时间不能拖,他也恨不得一天变成两天用,让南郑国彻底脱胎换骨,冲淡接下来他会做的事情。 她挑的? 居南一冷笑一声,用断了的笔挑开了册子的第一页。 南门雨燕,倒是舍得下本钱。 居南一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愤怒,所以,她觉得一个南门世家就可以将所有发生过的一切抹灭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为郑淙元真的不可能痊愈,不可能发现? 居南一下一刻嚯的站起来,只想什么也不顾冲进晨合宫,去质问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站起来,居南一又不确定了,或许不是她的主意,是郑淙元,对,刚才那个太监说是郑淙元的主意。若是郑淙元的主意她自然不能明白拒绝。 所以才会有南门世家?这个世家就有别的意思了,世家大族,足以让郑淙元忌惮,这是她的主意。 也是,她的小心思能想到的大概就就是如此。 这样一想,郑淙元只觉得又能呼吸过来了,一定是如此。 但是,郑淙元却同意了。所以,郑淙元是什么意思? 居南一下一刻又冷静了下来,是发现了什么,因为那次他冲动地在晨合殿门口?所以先是长公主、然后再是南门世家的试探? 居南一很想此刻就能站在郑淙元面前跟他摊牌,只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的是时间。 让郑念如习惯他的存在,他留在宫里,何尝又不是这样的考虑。 他觉得,只要再有两次,他在郑念如心里一定会不一样,就算是…… 就算是她还顾及着郑淙元,但也因为他们已经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在,郑淙元也会放弃。 居南一一遍又一遍复盘着,想着他与郑淙元之间的对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但是这婚约,是他首先要解决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不能让郑念如误会。 “居丞相,长公主让人送来的汤羹——”殿外的一名太监小心翼翼地进来,不敢不进来,不进来长公主的人会杀了他。不过他进来,只觉得居丞相的眼光也能杀死他。 居南一看向进来的太监,那太监顶着这目光,就像是顶着十级台风一般,将汤羹小心翼翼地往居南一跟前的桌子上放,若是没有帽子,太监觉得自己的头皮此刻都能给盯秃了一片。 “滚——”居南一一手抓起那食盒,直接朝着门外砸去。 “哐当当——”食盒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殿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惊了一大群守在外面的太监侍女。 (本章完) 第644章 一更 第644章一更 “人呢?”郑天心进来的时候,有些狐疑地看着空着的大殿,不是说一直都在么? “长公主,居丞相,刚走——”守着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回道。 郑天心立刻看自己的人,跟在身后的侍从黑压压跪了一地。 “连看个人都看不住。”郑天心立刻不好了,走到书桌前,还没归拢整齐的折子,显然这刚走二字十分贴切,连桌面上似乎还残留着男子的温度。 “那本宫在这里等他回来。”郑天心立刻决定,坐了下来,她可是打听得十分清楚,这几日居南一都在这里,困了也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应付一下。 居南一的身影刚出现在自己家大门前,大门已经急急忙忙地开了,居母已经迎了出来。 “母亲,不是说了吗?以后不用在门口等我。”居南一抑制住内心的烦躁,开口说道。 “知道,知道,就是成日里也没啥事,这不碰巧在大门根前。怎么三日才回来?皇上不让你回来?”居母说着,见自己儿子一脸疲惫,顿时心疼地问道。 “并不是,忙过这一阵就好了。”居南一没有要过多说的意思,已经进了门。看着齐整、空旷的院子,有些发愣。 前世里他成婚后的院子里,永远都有一年四季开不败的花,香气扑鼻。雪柳、杏雨的影子总在院子里飘,欢声笑语、他从未见过的如此品种的猫、色彩斑斓的缎子,仿佛那才是人生的颜色。 “怎么了?”居母又问,她等着事情要说呢,可是又不敢着急开口,见居南一神色疲惫,连往日沉稳的性子都没压住,这是遇到大问题了? “是遇到难事了?” “还是皇上……” “母亲,并没有什么事,皇家之事也不能谁都能议论的。”居南一收回思绪,内心苦笑一声,为何明明上辈子里那么唾手可得的事情,到了这辈子会变得如此艰难。 明明已经……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居母连忙应道,“先喝口热茶,饿吗?” “嗯。”居南一想着是哪里出了错,明明这辈子,他的暗示、他的刻意比起上辈子已经…… 居南一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居母已经端上了吃食,居南一并不挑,或许说,连塞进嘴里的究竟是什么也并不在意。 居母看着吃饭的居南一,心安稳了些。这些日子,她不是没看出居南一的烦躁,虽然居南一回来的少,但是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不清楚。 这皇家的话哪有这么好吃,如今年纪更不小了,身边再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行? “儿啊,母亲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居母说着,若是早几年,居南一还是那新入的官场,或许这事居母也敢大胆的拍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居母不知道从何时起,觉得自己的儿子怎么也看不透了,连说话、动作也不由自主的添了些小心翼翼。 居南一想着婚后曾经变着法的汤食,所用的餐具都是他见也未见过的。那个时候,她也是一心一意地想跟自己过日子的吧。 居母见居南一没有开口,到底还是要开口,陆行则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南一,行则说有位林大人,他家的闺女正值年岁,那林大人对你……”居南一转头看自己的母亲,居母顿时不敢说话了。 “母亲,儿子现在没有这个心思。”居南一立刻说道,连塞进肚子里的东西都已经不能果腹一样。 “南一,你不小了,你这个年岁……” “母亲,如今国事要紧,儿子……” “成家立业,都说成家立业,难不成,皇上还挡着你不肯你成婚么?”居母立刻说道,“况且,只要你点头,别的事不用你操半点心。” “母亲,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儿子如今的官位牵扯各方的利益,这婚姻也由不得你私自去定,若没有皇上应允……” 居母一顿,她没想这些,难不成,她说了不算? “这婚约自古来不都是父母之命……” “母亲,此事休要再提,我吃饱了,宫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居南一站起身,突然觉得自己连个可以安静的地方都没有。 “南一,南一,怎么回来就走……”居母没拦住,也不敢硬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回来板凳还没坐热的儿子又出去了。 “莫名其妙——”居南一刚走进宫,就发现了长公主的人,直接转身,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地方可去。 他并没有去茶馆酒楼的习惯,以前是因为穷,后来是因为忙,因此并没有哪里可以隐藏身份进入的地方。 居南一信步走着,不知不觉到的是一处荒废的场所,等认出了地方,这才自嘲的一笑,竟然走到这里来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眼前的荒败更因为鲜有人来,野草疯长,隐约可见不知名的藤蔓。 日后回宫的郑念如甚至不愿意提及这个地方,他上辈子只是知道这里,却没动过要进去的心思,毕竟念如不想去一定有她不想去的理由。 而且,上辈子他只是摄政王,为了避嫌,进出宫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那时候的南郑所有事情都压在他的身上,后来,他也忘了这个所在,只剩下一个名字。 居南一信步向前走去,荒草肆意,败落的庭院里却有着一间十分精致的花房,里面的花朵因为没了专人的伺候,长得并不精致,却有一种放肆任意开放的狂野。 沿着花房的小路已经没野草藤蔓侵占,春日的暖意化成了肥美的绿叶、青草,只露出破败房子的屋檐,狭长翘起,停着几只燕子。 居南一拨开野草,犹如拨开内心一团烦躁的情绪,慢慢地向内走去。 事情已经到了可以摊牌的地步了吗? 南郑国虽然没有完全步入正轨,但是一切都已经逐渐展现出了兴兴向荣的苗头,他相信,只要跟着他的思路,不出一年,南郑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世,南郑国未伤及根本,而且阴差阳错地消灭了乾道寺与鬼灵壑,一切对南郑来说,是因祸得福的好事。 所以,此刻就算是站在郑淙元面前,他也不是半点筹码都没有。虽然没有可以让对方完全动心,但是居南一却不认为没有一试的可能。 唯一让他没有信心的是郑念如,郑念如的摇摆不定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不知道郑念如与郑淙元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有上辈子的记忆,足以让男子冷静下来,不再冲动地纠结于已经发生的纠葛,对于他与郑念如之间,他有了比上辈子更深的思考。 郑念如与郑淙元之间发生了什么,在这样破败的冷宫之中,郑念如的日子并不好过,郑淙元心善,偶尔伸出的援手,或者救命之情在那样的时刻,对于郑念如来说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至于郑淙元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品行本就格正,定做不了见死不救的事情,那么日后是为了拉拢端王也好,或者制衡延平太后也好,事情已经发生了,活在这一方天地里的郑念如没有见过更广阔的天空,以为郑淙元是她的天,没了郑淙元就活不成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可以肯定的是,郑念如并不能区分这里面的不同,所以,才不会拒绝他,而她,只是习惯性地依赖郑淙元而已。 居南一知道,这并不是一两天能够改变的事实,想要以短短的半年时间取代郑淙元,那是痴人说梦,但是,也不是半点进展都没有,至少,那一晚,他可以感觉到郑念如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居南一站定,他一直想着光明正大地进晨合宫,虽然侍卫都已经换成了他的人,但是,念如却并不想承认他们之间的这一段。 居南一转身就走,所以,他要说清楚,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和她说清楚才是。 云娘在晨合殿猛然见到居南一的时候,吓得差点心脏没跳出来,以为见了鬼。 又看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仿佛那黑夜就是一块遮羞布,还要,居丞相没白日里就闯进来。 拂冬、念夏进进出出,都不免多看几眼自个坐在了殿内椅子上的居丞相。 云娘下午出去了一趟,娘娘让她去看端王,送了几套出春装。 云娘连忙拉住拂冬,娘娘让进来的? 拂冬微微摇头,娘娘在后殿的温泉池里洗澡呢,还没过来,她们也是来取东西突然看见居大人,哦,居丞相。 云娘顿时摸不着头脑,但凡那坐在椅子上的居南一有那么一丝丝不自在,她绝对怀疑对方是溜进来的。 念夏也摇头,她进来的时候,居丞相就已经在了,娘娘并没有通传。 云娘自然不敢上去问,只能先去后殿,刚刚洗完澡的郑念如刚出浴池。 “他来了?”郑念如转头看向云娘,云娘小心翼翼地不敢多说,不过见郑念如这么意外的语气,云娘也惊讶,娘娘没有通传,那居丞相这是自个进来的? 云娘顿时看了一眼四周,做贼一般心虚。 居丞相来干什么?居丞相这是作死么?嫌死的不够快吗?想死也不能来害她们娘娘啊。 “娘娘,让他回去?”云娘下一刻觉得这事情不能拖,刚开始她以为是娘娘传召的,可郑念如明显不知道有这回事,那么事情就危险了。 云娘立刻转身就走。 “慢着,来都来了。”郑念如开口说道,她听到云娘的话时,觉得有些意外,居南一会不请自来,他的那些书读到哪去了? 云娘看了一眼郑念如。 “娘娘——”你不能这么没有定性,那居丞相,我们还是…… “走吧——”郑念如穿好了衣服,一头长发刚刚干透披散在背上,后殿与前殿相连,穿过一排通廊就郑念如已经看到灯火通明的前殿。 再走几步,居南一就坐在她往日坐着的椅子旁边,坐姿随意却不失礼,手里的一本画册子正是午后郑公公新拿上来的。 原来是为这事。郑念如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她想着居南一会直接去找郑淙元,回绝这一门婚约,毕竟最后能做主的是郑淙元,而从郑淙元那里入手,要比她这里名正言顺了多。 上午册子才到他手中,如此心急的前来,居南一不是愤怒就是急于想要证明什么。 男子察觉到声音,抬起头,目光随着橘红的烛火望向郑念如,那眸子深邃仿若浸在水里,下一刻又想起,那册子中的正是眼前的人“精心”为他挑选的。 郑念如就这样站着,如今他为臣子,连该有的礼仪都忘了么? 云娘似乎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这屋内的火药味,直觉不妙,正要开口,郑念如已经先开口了。 “居丞相,有事?”郑念如挪开目光,眼前的男子太多耀眼,所以上辈子,她才会生了那样的心思。郑念如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拂冬端了茶来,又为难的不知道,该不该也给居丞相端茶。 居南一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有她的地方让他感觉更自在,甚至这种自在让他有些迷恋,身边的拂冬、念夏,活生生的人才让他感觉活在真实里。 “娘娘,臣并没有成婚的打算,请娘娘收回成命,也不要浪费精力。”居南一索性直接开口,对自己说着,记住今天来的目的。 郑念如并不意外,云娘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准出事。 “本宫记得居丞相的年岁似乎……”郑念如开口,你说不成婚就不成婚的么? 居南一看向眼前的女子,目光毫无躲闪。 “娘娘应该知道,臣已经心有所属,早已经容不下其他人。”居南一一字一句地开口,比起上辈子,他勇敢了许多,他该让她知道,他不止是责任。 郑念如微微一顿,心慌乱之间见男子的目光坚定,与上辈子有不同又不是全然不同。 郑念如恍惚中,上辈子的前半段,她不得不承认,居南一对她是真心相对,掏心掏肺,那是因为他们有婚约,但是她求的从来都不是这个。后半段就算是他们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郑念如也认为是自己咎由自取的成分多一些。 只是,这辈子,这样的开端,男子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居丞相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郑念如开口,“似乎也忘记了本宫的身份,不然,那样苟且的事情怎么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郑念如微微一笑,带着嘲讽看向居南一。 (本章完) 第645章 一更 第645章一更 端茶来的云娘刚走到,就听到自个娘娘这句话,端给居南一的茶杯原本轻轻地放下此时也哐啷一声,杯碟相撞发出刺耳不合时宜的声响。 “居丞相,请用茶——”云娘掩饰着尴尬,娘娘这话说的,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居南一意外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生气,或许是上辈子听这样“刺耳”的话听多了,现在的这个份量甚至连他转身就走都够不上。 “皇后娘娘,臣自然没忘了您的身份。”居南一开口说道,上辈子她甚至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居南一站起身,知道此时说再多也不能让女子信服,他要做的已经达到目的,告诉她自己的想法,“但请娘娘相信臣,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着想。” 郑念如十分意外,眼前镇定的局南一以及这一段话让她更加的意外,他没有暴跳如雷,如被火烧到屁股的猴子,转身就走。 居南一甚至更意外地从容不迫地行了一礼,转身才走。 “慢着——”郑念如坐不住了,他要做什么,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若是其他任何人,在郑念如跟前说出这番话,南门宇也好、银河也好,但这人决不能是居南一。 居南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不生气并不代表他会想听接下来郑念如这些难听的话,而且目的已经达到。 念夏想要上前拦住居南一,却又不敢。 居大人严肃起来的模样,连呼吸里都写着生人勿近。 “居南一,你停下——”郑念如声音高了几分,连慵懒闲适的做派此时也顾不得,站起身,手里的茶杯就要扔出去。 “娘娘——”云娘一把抱住自个娘娘的手,娘娘使不得。 居南一微微一顿,想要转身,却觉得转身未必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至于婚约之事,居南一也清楚,想要事情有转机,还在郑淙元那里,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先来到这里。 “居丞相——”念夏颤巍巍地上前一步,娘娘生气了,你可不能再往前走了。 居南一站定,并未转身,不用脑子猜也知道,留下来只能是承受女子得怒气,只是不留下…… 哎…… 居南一转身。 “臣……” “哐当当——”茶杯沿着居南一的胳膊直接砸在了地上,云娘到底没拦住,下一刻见没砸到人,云娘又松了口气,没砸到好。 “居丞相,本宫与皇上是一片好心,为丞相选了这样一门婚事,居丞相应该感恩戴德才是。”郑念如言语冰冷,更怕的是,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来。 这一辈子,虽然不能如她意,但至少,她与郑淙元之间还有可能,比上辈子的可能性更大。 居南一抬头看向郑念如,她的心思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尝试着站在郑念如的角度去想问题。这是上辈子他从未做过的事情,也尝试着,他可以慢慢地接受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朝着他要的方向而去。 “臣的心意已明,且坚如磐石。”居南一慢慢地开口,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深知少女锦缎之下未成熟的心思,或许更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 居南一以上辈子所有的记忆和这辈子发誓,她不知道。 郑念如气结,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就是狗屁不通,与他谈话就是狗屁不通,什么也讲不通,对牛弹琴。 “居大人,本宫已经是皇后了,你觉得本宫为什么要接受你的这份心意?”郑念如向前一步,慢慢地走到居南一跟前,声音平静,却冷如寒冰。 她是该让对方知道,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才行。 居南一闻言微微一笑。 “皇后娘娘,你觉得四殿下叛乱的事情只是偶然?还是说,娘娘对南郑的前景十分看好?如果再出一个四殿下,或者哪位世家大族。前有乾道寺的预言,后有皇上病重,所以,皇后娘娘凭什么觉得……” 郑念如立刻看向居南一,威胁她么? 居南一你长本事了? “还是娘娘觉得,臣与南门世家联姻,南门世家有了臣这样的一座靠山,会不会觉得有所依仗,想的会更多?” 郑念如沉默地看着居南一,什么意思? 但是下一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明摆着是在威胁她。 想要南郑国太平,想要居南一一心为南郑国,她就要接受居南一? 郑念如想通这一点,突然想笑,她就知道居南一不会按好心,有上辈子的记忆,她怎么不知道居南一的野心。 郑念如向前一步,的确啊,朝政上的事情,她从来不行,那些折子她看了就头疼,更别说玩弄权术,她连参与的兴趣都没有。 而居南一向来是这其中的高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仿佛有些人向来为此而生。 “居丞相,你觉得皇上会让你如此大放厥词……”郑念如的话未说完,居南一突然主动上前一步,伸手揽住眼前郑念如的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再向前一步,女子绵香温暖的气息就全笼在了男子的怀抱中。 居南一瞬间觉得忘记所有,低头噙住那张合的红唇,柔软的触感裂传散了全身,屋内顿时一片安静。 而居南一在少女发火的前一瞬,果断放开了怀中的人,尽管再不舍,尽管再控制不住,居南一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臣先行告辞。”居南一转身,大步朝着晨合宫外走去,仿佛晚一秒,就会做出连他都会后悔的事情一样。 “哐当当——”居南一脚跨出晨合宫大门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了一连窜的声响,碎裂的瓷片、倒下的花架、器皿,居南一突然觉得心情不错,第一次觉得,他比上辈子更加能欣赏这破碎的声音。 …… “皇上,今日月色不错,天气也回暖了,圆子里桃花开的正好——”杜公公小心翼翼地说着。 郑淙元抬头,看了一眼杜公公,有些反常,进来三四次,说的就是月色不错这样的话。 杜公公低着头,只是目光下意识地看外面。 “好,就听你的,出去走走——”郑淙元合上折子,慢慢地站起身,杜公公上前两步,拿起一旁的披风递了过去。 郑淙元接过,自己披在了身上,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月色的确不错。 “桃花?那园子里的有几株十分不错的梨树——”郑淙元说着,杜公公立刻点头。 “皇上说的不错,南面那几株杏树开得正好呢。” 郑淙元余光看了一眼杜公公,黑夜里赏什么花?这是有话不敢说,等着他自己去呢。 郑淙元这几日也已经慢慢地出了房子,只是在晨元殿外转一转。毕竟,他身上的“毒素”是不是真如太医所说,已经被压制住,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 “走吧——”郑淙元心情不错,抬脚在杜公公的引领下就朝着殿外走去,杜公公小步跟着,如今只隔着半米的距离,甚至这几日来,奉上吃食与衣物,杜公公也没有感觉半点异样。 月光下,无风,郑淙元信步走到园子里就明白了杜公公的用意,因为这个角度,那晨元殿东南角隔出来的偏殿一览无余。 此刻,几个明显不是禁林御的侍卫正守在偏殿口,偏殿内灯火通明。 郑淙元立刻知道,今日这样晚折子还没有送过来的原因了,因为,郑淙元认出了这些事长公主府里的侍卫,红白相间的侍卫服侍,颜色艳丽的想要认不出都难。 郑淙元以为郑天心已经知难而退,却没想到,郑天心还没有放弃。 “居丞相不在宫里?”郑淙元开口问道。 “皇上,居丞相午间出宫了,一直没……”杜公公正等着呢,一边是皇上的胞姐,一边是位高权重的居丞相,杜公公自然不敢告状,只能含糊其辞说道。 “去看看——”郑淙元哪里听不出。 “叩见皇上——” “叩见皇上——”偏殿门口的侍卫黑压压跪下了一片,声音仓促,谁也没料到皇上这个时候会来啊。 不是皇上从来不出晨元殿的么? 侍卫想要进去通传已经来不及了,郑淙元抬手就制止了要进去的侍卫,抬脚就已经朝着里面走去。 这是一个简单的偏殿,出了正屋就是侧屋两排围成的一个回字型,院子里甚至连花草都没有,一水的地砖铺通。 郑淙元还没有到廊下,就听到屋内传来的轻声吟唱的声音,属于男子的低婉缱绻,酒香跟着飘出来。 郑淙元的脸色不悦了几分,门口站着的侍卫十分激灵地跪了一地。 “叩见皇上——”声音高而耿直,显然是给里面的人报信,跟着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细细鬼祟衣衫摩擦的声音。 郑淙元走进屋内时,地上已经跪了三个人。 郑天心坐在居南一往日里坐的那张椅子上,看来人只是眉头挑了挑,脸色晕红,手里的杯子倒是放下了。 “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了?”郑天心站起身,很随意地行了一礼。 郑淙元看跪在地上的金萝等几个侍女,中间一人锦衣华服,是男子的装扮,此时头埋在地上,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着。 “皇姐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我空的时间会更多。”郑淙元平静地说道,看了一眼桌上的折子,有些已经掉落在地上。 “皇上,你觉得那居南一是不是眼瞎?”郑天心笑着开口,上前两步,步履已经不稳,金萝连忙扶住,有些担忧地看着自个公主,想说什么却不敢。 “是,他眼瞎。”郑淙元没功夫与对方瞎扯,“不然也不会到今日还未成婚,不过朕已经做主赐一门婚事给居丞相。” 郑天心有些意外地看向郑淙元,突然笑了,并没有因为郑淙元的话而着急。 “你确定他会听从你的安排?”郑天心摇摇头,“以本宫这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他一定有心上人,而且十分的相爱,不然,怎么会连看一眼本宫都不看。” “皇姐想多了。”郑淙元没放在心上,居南一如今的身份地位既然有心上人,且十分相爱,那成婚时顺利成长的事情。 “你不信?”郑天心痴痴地笑着,指着地上的那少年。 “你看他,虽然表面上顺从,但是,本宫从他的眼里看到的只有谄媚趋炎附势。本宫看过那么多男人,又怎么看不出……” “长公主醉了,你们带长公主回去。”郑淙元避开靠上来的郑天心,那些带着酒气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淡淡地吩咐道。 “是,谢皇上,谢皇上——”金萝赶紧磕头,让侍卫进来,一并带着长公主出去了。 杜公公见此终于松了口气,这些算清静了。 “回去吧——”郑淙元看了一眼杜公公,心知对方怎么想的,“往后遇到这种事,不必犹豫,直接禀报。”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杜公公立刻跪下来,连忙说道。 郑淙元转身就走,这么多天来,杜公公心思细腻,谨小慎微,倒也是个能办事的,所以郑淙元才会多嘴说一句,也有栽培之意。 郑淙元的脚刚出偏殿,居南一已经跪在殿外。 “臣叩见皇上——”居南一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多谢皇上——” 郑淙元心底的异样还没有升起,只听到局南一开口转了话题。 “平身吧,南一,以后长公主不会再来了。”郑淙元说道。 “臣多谢皇上——”居南一声音依旧平静,郑淙元突然疑惑地转头。 “南一,朕看了皇后选的那些人,都十分好。毕竟长公主是朕的皇姐,若想真的摆脱她,你还是成婚让她断了念想才好。” “皇上,臣还没有成婚的想法。”居南一立刻说道。 “哦?为什么?”郑淙元看向居南一,莫名其妙地响起郑天心的话来,有心仪之人? “臣的事是小事,况且,臣觉得南门世家对南郑有更重要的意义。”居南一不卑不吭。 郑淙元心里微微一动,会不会太冒险,他不是没想过。 “此事暂且不提,先把折子送过来吧。”郑淙元开口说道,现在谈这些都为时尚早,郑淙元抬脚离开,他要好好想一想。 居南一退至一旁,恭送男子出去。 郑淙元心事重重,因居南一的一句话,杜公公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虽然,居丞相只是只字片言,但杜公公也听出来绝对是能颠覆南郑的大事。 突然,郑淙元站住,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眼前的路,仿佛在想着什么。 杜公公静静地候着,他觉得居丞相太过冒进了。 “杜省,刚才居丞相从哪边过来?”郑淙元突然开口问道,居南一出现的突然,而且这个时候不应该再进宫,而且,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男子身上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香味。 (本章完) 第646章 一更 第646章一更 杜公公一愣,他,他没注意,下一刻,杜公公突然意识到,居丞相出现的方向不是宫门的方向,而是相反的方向,居丞相是从……从哪里来的? “奴才,奴才眼拙……”下一刻杜公公已经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地说道。 郑淙元闭上眼,刚才居南一出现的突然,他下意识有些疑惑,只是被另外的是扯开了,可是,那熟悉的香味…… 郑淙元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杜公公不敢看自个主子,也不敢站起来。 郑淙元只觉得头脑发昏,双手心冒着冷汗,脑海中一遍一遍是郑天心的那句话,只感觉天旋地转,有些不敢想,那些曾经冒出来的又极快地被他否定的猜测。 郑淙元向前走去,从晨元殿到晨合宫,短短的只有近百步的距离,他却是第一次走,道路两旁葱郁的花木,幽香的不知名的花香、草木的清香,该死的,都不是居南一身上的香味。 杜公公顾不得自个还跪在地上,擅自起来是不是让主子惹怒,连忙提着袍子跟了上来,满脸焦急。 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呀,居丞相,居丞相好好的呀,年轻气盛,胆子大些也是人之常情,是居丞相有抱负,想要彻底将南郑的病症根除啊。 可这与居丞相从哪里过来有什么关系? 杜公公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直觉就说不知道,他虽然没瞧仔细了,但是,他侯在皇上的右侧,是看到居大人从另外一个方向出现,皇上并瞧不见,可是皇上怀疑什么? 突然,郑淙元停了下来,心神不定的杜公公差点没撞上去,下一刻,杜公公就听到了两个十分细微的声音说着话。 “这,这居丞相实在是太可恶了。”说话的人是谁,杜公公连猜都不敢猜,可是,那声音不用猜就能听出来啊。 晨合宫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念夏啊。 杜公公腿一抖,他刚才听到谁?居丞相。 “是啊,娘娘还在发火,砸了一地的东西。”跟着应声附和的是雪柳,声音落寞,带着忧伤。 “他吃了豹子胆,敢威胁我们娘娘,我想着得给他点教训,就是杏雨不在,事情不怎么好办。” 郑淙元站着,看了一眼杜公公,杜公公立刻觉得自己呼吸都是错误的,但凡他发出一点声音,只怕小命都难保了。 “念夏姐,我们还是别惹是生非了,居丞相如今惹不得,我们娘娘等气消了就好了。” 郑淙元看向杜公公,杜公公腿一软,差点又跪下来,但是又不敢跪,他,他冤枉,冤枉…… 郑淙元听着两人的叹气声,念如被居南一威胁?为了什么事? 郑淙元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赐婚这件事,只有这件事与念如有关系。 可是,居南一为什么要去找念如? 郑淙元不想怀疑,而且从念夏与雪柳的对方中,甚至可以猜出两人之间闹得并不愉快,但是,居南一为什么要找郑念如? 那样的理由他可以接受,居南一的野心抱负他能够理解。 但是郑念如却不会理解,所以,居南一为什么要找郑念如,以居南一的脑子,他不会舍近求远。 郑淙元几乎可以肯定那一缕幽香就是来自于郑念如的寝殿,居南一是什么思想,郑淙元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数次居南一舍命相救郑念如,如今想来,除了对他的忠心,若不是对他的忠心呢? 郑淙元双手发抖,突然有些想不通的东西,如今一下子冲破了所有世俗的顾虑,瞬间让他相通了。 居南一其心可诛。 杜公公脸色发白,皇上这是怎么了?皇上这…… 没等杜公公反映过来,念夏的话就像是当头扔下了一颗炸弹,杜公公恨不得随着这炸弹直接炸成碎片才好。 “哼,就冲着他敢肖想娘娘,我就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念夏的声音传来,“端王府不是有两个高手么,明日我就找来……” 郑淙元胸口发闷,突然间喘不过起来,踉跄一步,只听到不远处雪柳急忙喊着。 “念夏姐,你等等我,我们还是和拂冬姐姐商量一下吧……” “噗——”郑淙元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天昏地暗,下一刻就朝着地上栽去,杜公公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扶住郑淙元。 “皇上,皇上——”杜公公此时哪里顾得了其他,郑淙元出了什么事,他横竖都是死,“皇上,您……” “回……宫——”郑淙元艰难地说出两个字,杜公公连忙点头,连忙扶着郑淙元朝着晨元殿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杜公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听到了这么大的秘密。 就算是他没有听到什么,此时与皇上距离如此之近,他看过那些曾经从晨元殿拉出去的那些太监,知道皇上的病十分蹊跷,所以,横竖是死,杜公公反而冷静了下来。 “皇上,奴才,奴才这就为您去除了居丞相……”所谓人之将死,话也胆大起来。 将郑淙元扶到了床上,杜公公立刻跪了下去,坚定地说道。 “皇上,奴才这条命死不足惜,就让奴才死之前,再为皇上和娘娘做件事。”杜公公立刻跪下来,有些事情,他不是没有察觉,但是在皇宫之中,能保命就是闭紧这一张嘴。 杜公公给床上的郑淙元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就要退下去。 “慢着——”郑淙元突然开口,他知道杜公公的意思,杜公公接近居南一不会让对方怀疑,的确是个机会,但是杀了居南一以后呢? 郑淙元冷哼一声,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切都没有准备,一切都怪他太过相信居南一。朝政如今居南一的势力网已经逐步形成,还是他亲手帮忙布下的。各种势力的分布与渗入,更是他手把手交给对方的。 郑淙元自嘲地笑了一声,就连关乎他能否解毒的法子,如今都是居南一的心腹潜入在南门国。 所以,只是杀了居南一就能解决问题? 杜公公跪在原地没有动,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此刻已经给了判了死刑,他只想在死之前争取对他最有利的。 “你的忠心朕明白了,不过,此事不必操之过急。”郑淙元看了一眼地上的杜公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而且目前看来,似乎也并没有任何异样,发作的时间至少在三天之后。 “放心吧,朕不会亏待你的家人,朕记得你还有个弟弟,也在宫中。你依旧和平常一样,朕自有主张。”郑淙元慢慢说道。 “奴才,奴才遵命。”杜公公立刻磕头,上前扶住郑淙元,此时,接触与不接触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区别。 “皇上,就让奴才好好伺候您。”杜公公说着,绞干了毛巾递上去。 郑淙元点点头,不再开口,好在他此刻已经慢慢恢复起来,这么长时间与死亡的挣扎,让他更加能沉下心来。 想要挽回局面,那就需要慢慢筹谋,而且不能让居南一发现任何的端倪。 夜色沉寂,掩盖在安静与黑暗之中,悄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郑念如已经冷静了下来,除却了居南一似乎有些不同以外,一切似乎也在郑念如的预料之中,居南一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就和前世那般,他们已经闹到了那样的地步,他也没有采取直接的行动,让她从太后的位置上下来,甚至没有想着与她一刀两断,以他当时的地位,以及南门世家,各大世家对他的拉拢,他完全可以与郑念如撇清关系。 所以,这辈子想要撇清关系又谈何容易。 只是一早,郑念如就得知,郑淙元竟然真的打消了要为居南一赐婚的念头,郑念如立刻就朝着晨元殿走去。 “娘娘,娘娘,皇上……”郑念如看了一眼小太监,是个新太监,以前没见过的,但是面庞倒是有些眼熟。 怎么又换人了。 那太监也只跟到了殿内,郑淙元挥了挥手,那小太监麻溜地下去了。 郑念如就看到在内殿伺候的杜公公,有些意外。 她记得,郑淙元并不喜欢近身伺候的,似乎从其令、其竹死后,郑淙元身边就没有近身伺候的人了。 杜公公恭敬地给郑念如行了一礼,使眼色让外面的小太监去倒茶。郑念如立刻知道自己觉得那小太监眼熟是来自哪里,因为这小太监与杜公公有着十分相似的容貌。 但是郑念如没空理这些小事。 “念如,怎么来了?”郑淙元放下手中的折子,目光微微一痛,想不到有一天,他既然连自己最在意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连…… 郑念如虽然不知道郑淙元在想什么,但大体也能才出来。郑淙元的骄傲是伴随着他呱呱落地,成为南郑国太子,主掌朝政一直到今日的。 如果没有郑皓元叛乱,不郑皓元只是傀儡,是文家的罪恶。 郑念如不敢触碰郑淙元的失败,就如同上辈子那样,哪怕是已经明晃晃摆在他们面前的现实,郑念如不敢去触碰。 “扶训哥哥,为什么不给居南一赐婚了?”郑念如问着,“我看了那么多画册,费了多少心血才挑出来的那些……” “念如,居南一他……” “哼,他不知好歹……”郑念如挥开袖子,脸上还带着怒气,昨夜的事情瞒不了。 “是,他不知好歹,不要和他一般计较。”郑淙元见郑念如这般模样,忍不住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 所以,她不知道居南一的真正所想,生气也只是因为居南一不知好歹,敢顶她。 只是,郑淙元身为男子,自然知道居南一心思不纯粹,以居南一的沉稳与谨慎,他早就知道只要找到他,完全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所以,他是故意去找她,惹她而已。 郑淙元微微一笑,他又何尝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满眼里、心里只有他。她能够在那样的时候,选择与他一起死,足以说明一切。 “你笑什么!”郑念如给了郑淙元一个白眼,那么晚,还让人送东西来安慰他,自然是知道了晨合宫的动静,郑念如倒也不怕郑淙元发现什么,居南一敢来,就说明已经做足了准备。 居南一的做事风格向来滴水不漏。 “你耐心些,眼下我们离不开居南一。”郑淙元开口说道,郑念如微微一愣,看向眼前的郑淙元,她还是第一次听郑淙元说朝廷上的事情。 但是,她依旧害怕,上辈子,郑淙元就不是居南一的对手。 不,也不一定,上辈子还有端王的那一股势力,而现在,这些还在自己手中,此时更可以在郑淙元手中,所以,不一定。 “你已经准备好了?”郑念如站起身,虽然如此想,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紧张地抓着帕子,看着郑淙元。 “嗯。”郑淙元点头,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好,早就该动手,现在也不迟,你别忘了,我父王手中还有一股势力,东西已经在我手里,但是我还没有找到破解的法子。”郑念如立刻说道。 郑淙元安静地看着郑念如,手指微微颤抖,郑念如的这些话对于他来说,无不告诉他,郑念如的满心满意。 “不急,念如,你心里有数就行。” 郑念如从晨元殿出来,仿佛一瞬间豁然开朗一般,仿佛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可以摆脱命运的机遇。 “晨合宫的侍卫都换了。”郑淙元突然开口说道,杜公公一愣,下一刻心领会神的出去了。 居南一微微一顿,晨合宫的人换了?换的十分彻底,居南一打开的折子又重新合上了,他自认为做的十分隐蔽,对于晨合宫的那些人他自认为没有问题。 所以,郑淙元怀疑了?是因为他仓促之间出现在宫里? 只能是这样了。 但是居南一不后悔自己的冲动,早晚都要摊开牌,就算是比他预料的早一些,他也并不怕。 他唯一后悔的是上辈子,他浑浑噩噩的过了那么多年,却始终没有真正抓住郑念如的心,但是这辈子不会了,他比郑淙元抢得了先机,所以他更不能犹豫。 居南一闭上眼,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摊开牌来,就看他拿出的东西足不足以让郑淙元心动了。 (本章完) 第647章 一更 第647章一更 没有硝烟的战争有时候比硝烟四起的战争更加的残酷与折磨,晨元殿的灯开始从亮到半夜到彻夜不息。 居南一在退了几步,让郑淙元彻底换掉了宫里的侍卫,林相从原来的摄政大臣的位置又提了一步,分摊了一部分居南一手中的权力之后,朝臣们似乎也隐隐感觉到了有些地方好像与过去不一样了。 几大世家的利益纷争向来暗流汹涌,居南一讨不到好处,郑淙元也未必能讨到好处,所以,居南一也并不怕。 朝廷里似乎也感觉到了这暗流汹涌的气氛,但也只是感受到,因为表面上,居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格局并没有改变。 居南一出手了,果断而迅速,以极其杀伐决断的手段让郭大人很自然的死了。郭大人在朝廷之中甚至不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混在新任的官员之中,若是巧合,那么短短两日之内,三位这样的朝廷命官都这样很巧合的“死亡”了。 郑淙元将折子摔了出去,别人不知道,郑淙元却知道,居南一这是实打实地打他的脸。 只是,明面上,一片祥和,居丞相永远恭敬谦和,朝政之上,更是十分维护上朝不久的郑淙元的一切旨意。 郑淙元也并没有急于一时,暗中也不是半点收获都没有,只是,也更清楚的知道了,那些在居南一的手中。 居南一的心思并不在郑淙元身上,他所做的这一切原本就是要给郑淙元的,所以,郑淙元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等着郑淙元摊牌的那一天。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是让郑念如信任他,愿意跟着他。可多少种方法在居南一的脑子里被否定了,因为他发现,他认识的那个郑念如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些的人。但凡有些智商都用在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上,那些东西里都是个中好手。却对于这些向来随心所欲,不考虑后果。 但凡能抓上手一些,居南一也没有此刻烦躁。 陆行则、沈穆青等人很快察觉到朝廷对他们新党一派的打压,尤其是居丞相亲手提上来的他们一群人,平日里十分顺手的事情,如今推进起来,不是资金不够,就是各种手续拖拉,面子上却依旧十分客气。 这种客气也与往日里发自内心的巴结讨好有着本质的区别,跟着一层纱,让人看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 居南一却依旧尽心尽力,一切决定首先考虑的是南郑的利益,但郑淙元看似十分顺利的收割却在碰到这些底线的时候触底反弹,如钢板一般根本推不进。 郑淙元又损失了两员心腹之后,两方的争斗又陷入了僵持,表面上一片平和,甚至代替的那些人依旧是郑淙元的心腹。 …… 而高手之间的对决,甚至连林相都没有窥到全貌,就已经达成了心知肚明的程度。 林相刚刚在晨元殿叹息了几位因为意外一并死去的大臣,上表郑淙元赐给他们死后哀荣,刚刚离去。 “皇上,娘娘送来的汤羹。”杜公公开口说道。心里却感叹,居丞相事情做的的确是滴水不漏,甚至意外并没有一人怀疑几位大臣的死,甚至这样的铺垫从几个月前就有。 河道淤堵的事情的确是几位大人一直在做,沿途的百姓闹出几起事件,所以这一次闹事及意外又是情理之中,背后揪出的文家余党也是料想之中的。 所以,一切都显得那样顺理成章。 可是,就连杜公公都知道,无巧不巧就是皇上的那几个心腹,明摆着是居丞相给郑淙元的下马威。 郑淙元冰冷的话因为杜公公端来的汤羹有些动容,端起汤羹,脑子里想的还是,居南一到底要干什么? 明面上,居南一所做的一切都挑不出错来,有些举措、方针的落实,比他想象的更加长远,男子似乎将整个南郑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 郑淙元也第一次见识到了居南一扮猪吃老虎的秉性,明明在他是太子的时候,可以表现得更加突出,却依旧按部就班从最底层一步步往上走。 男子的心思深沉才是让郑淙元最忌惮的。 所以,郑淙元图的是什么? 若是他失败了呢?郑淙元对居南一所图有数,所以他失败了呢,念如又会怎样? “皇上,汤要凉了。”杜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小心地将郑淙元面前的折子推了推,皇上拿着汤勺已经愣在那里很长时间了。 郑淙元被杜公公拉回现实,突然很意外地看向杜公公。 几天了? 下一刻,郑淙元若有所思起来,放下汤勺,去拉杜公公。 杜公公一愣,立刻就要跪下,郑淙元摆摆手。 “把袖子撩起来。”郑淙元立刻说道。 杜公公立刻激动起来,立刻卷起自己的袖子。 “皇上,托皇上洪福,奴才没死。”杜公公激动地说道,这些日子,皇上与居丞相明争暗斗,茶饭不思,他是最先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事都没有的,但是又不敢说,生怕自己想到错的,因此想着再等几日,再看看结果。 所以,这两日,他比前两日更加的大胆,郑淙元一应亲近伺候的事情都是经过他手,而且,心里也越来越惊讶,甚至无人之时,暗中已经拉了两个小太监试验。 “你没事?”郑淙元看向杜公公,杜公公合中身材,体型也偏瘦。 “奴才没事。”奴才开口说道,“皇上,奴才私下里找了两个小太监,奴才觉得,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郑淙元立刻看向杜公公,杜公公肯定地点点头。 “皇上,奴才想着,不如让那两个小太监也来跟前伺候……”杜公公说出自己的想法。 郑淙元见此,点点头,压抑着心中的无数的想法,如果真的已经可以…… 郑淙元不敢激动,更不敢奢想,再等几日,等再确定了。 杜公公的事情做的很机密,晨元殿中白日里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只是到了晚上,杜公公这才让那些小太监以掌灯的名义带进晨元殿来。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杜公公的猜想如今已经变成了现实,真真切切地摆在郑淙元的面前,所以说,现在,就算是一个正常的人接触郑淙元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郑淙元知道,这个推论不一定对,但毕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皇上,为了稳妥起见,不如先……”杜公公知道自个皇上此刻想的是什么,自从登基以来,皇上与皇后娘娘还未同房。 郑淙元想了想,他自然不敢拿郑念如去赌,只是犹豫这样做有些不妥,而且,他并不愿意…… “先等等。”郑淙元下一刻否定了这个法子,这件事他还没有决定,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他与居南一之间的博弈。 …… 郑念如想了很多天,关于端王那一支神秘的势力却根本没有半点线索。她也尝试了很多办法,只是日渐老去的端王比郑念如想象的更加健忘。 郑伯定不仅是忘记了令牌与信物的事情,更忘记了那势力的事情,郑念如心如急焚,却做不了什么。 “娘娘,我们不回宫么?”云娘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几日,娘娘的脾气渐长,一点小事就会发脾气。 只是,如今郑都并不太平,云娘在宫中也能够感觉到,几次刺杀的事情,虽然没从宫里传出来,云娘却是知道的。 娘娘在端王府总不比在宫里安全,只是娘娘这几日都盯着这个令牌,她虽然不懂,娘娘为什么如此看中这令牌,这令牌到底是什么,云娘虽然不知道,也猜测,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不回去——”郑念如摇摇头,这几日,她不是没感觉出来,居南一几次求见她都没有应。 居南一能有什么事,郑念如能够猜出来,只是郑念如没想到这辈子的居南一比起上辈子要大胆许多,也主动了许多。 当初,她就是看居南一沉闷、老实,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这才选了他,可如今看来,她从一开始就看错了居南一。 只是,郑念如细细想着上辈子关于这支势力的所有记忆。 只记得当初,她起兵叛乱只是一个念头,在文家与郑淙元两方已经两败俱伤,郑淙元这一方为了尽快解决叛乱,延平太后以及萧家暗中与南门世家达成了交易,南门雨燕会是皇后几乎已经成了事实。 她比旁人知道的更早,从一开始延平太后第一次召见世家大族来郑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 所以,她急了,更着急的是,上辈子的郑淙元躲避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默认了延平太后以及萧家的这个决定。 所以,郑念如心急之下,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居南一是郑淙元的心腹,是得力干将。又恰巧出现在她眼前,看着软弱好欺,又因为端王的赞誉。但郑念如根本没想过居南一会赢,就算是长达两三年的拉扯战中,居南一还是赢了。 郑念如更坚定了自己一开始就看错了居南一这个念头。 “端下去吧——”郑念如看着十分精致的糕点,连吃的欲望都没有,烦躁让她感觉浑身都提不起劲来。 “娘娘——”云娘有些担心,这两天,娘娘茶饭不思,脾气也不好,尤其是今天,午膳只吃了几口。 念夏从屋外冲进来。 “娘娘,您爱吃的炸鹌鹑——”念夏瞅着时间端进来,一脸兴奋,现在找这东西不容易,难为端王府的厨子还记得。 “这个时节……”早是早了点,但也不是没有。 郑念如的确喜欢,念夏已经先小心地用竹签签起一只,郑念如伸手接了。 “看上去还挺肥的。”在启顺楼自然过过苦日子,那时候没有吃的时候,杏雨总会捉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填饱大家的肚子。 “娘娘尝尝看。”云娘也跟着说道,突然也想到了杏雨,只是这丫头现在…… 云娘不敢提,只怕这丫头凶多吉少,不然,这快两个月了,派出去的侍卫一批接着一批,却没有一点消息。 郑念如刚吃了两口,突然觉得胃里一片翻滚,下一刻翻江倒海,云娘眼疾手快,忙取了一旁的铜盆过来。 “娘娘,您怎么了?我去喊太医——”念夏担忧地正要去喊太医,怪不得这两日娘娘吃的那样少。 云娘却突然看向念夏,一个眼神让念夏闭嘴。 念夏不解,娘娘不舒服,为什么不让喊太医。 云娘却看着郑念如,她早已经想到这个,只是,又存了些侥幸,毕竟上一次,娘娘的月事也不准,但没有什么。 “不必了。”郑念如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因为这个感觉她熟悉,又不是第一次了,比起她第一胎的闹腾与颠簸,现在要好很多了。 念夏有些不解,正要开口。 “快去给娘娘取些热水来。”云娘连忙说道,念夏这次飞快地离开了。 云娘担忧地看着郑念如。 “娘娘,只怕……”那件事之后,她提过避子汤的事情,郑念如却拒绝了,云娘不知道娘娘自己的打算,但是现在看来,娘娘是有打算的。 “云娘,你猜出来了?”郑念如转头看云娘。 云娘迟疑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只是她更加不安,娘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打算,不是,娘娘到底是什么打算。 郑念如反而不怕了,月事是推迟了,但是她并不确定。不过现在,郑念如知道,在郑淙元与居南一的这一场争斗中,她至少有了一个让郑淙元不败的筹码。 以日后居南一对孩子的那种掏心掏肺、奋不顾身的维护,不分是非黑白的偏袒,郑念如赌居南一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娘娘,这样好吗?”云娘蹲下身,不是害怕,而是心疼。她明明答应如娘,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唯一的孩子,只是现在,她非但没有做到,眼见如此的局面,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依附一个男人是她所能想到的念如最好的出路,只是命运捉弄人,居丞相又为何要这般…… “云娘,别怕,该来的还是要来,也许这并不是坏事。”郑念如说道。 云娘愣愣地抬头,她似乎隐隐地察觉到从一开始,自个娘娘从一开始就在谋划着什么。 (本章完) 第648章 一更 第648章一更 “什么意思?”居南一看向心腹报上来的消息,顿时看向来人,什么意思? 侍卫一顿,差点没有惊讶地看自个主子,他说的不明白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皇上让长公主找了两名侍女送进了晨元殿。 这事情做的十分机密,晨元殿那里的人没发现任何消息,但主子让人盯着长公主郑天心,却意外得到这个收获。 居南一下一刻只差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站起来,这代表着什么? 郑淙元的身体…… 不,郑淙元在试,想要知道自己行不行? 居南一向来是冷静之人,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一连多少日,郑念如闭着不见他,在皇宫还好,但是在端王府,他不敢乱来。他与郑淙元之间就算是要公平竞争,她郑念如想必也不会给这么一个机会,是非溺死在自己建起的感情枷锁里。 但是现在,郑淙元却坐不住了,亲自送给他一个机会。 “知道了,不要打草惊蛇,装作不知道。”居南一控制着自己情绪,平静地说道。 等人退下,居南一有些喜出望外,这机会他能做的就多了,以郑念如的心思,不会那么细,但是他要出手,就要把郑淙元彻底击垮才行,最好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 郑念如回宫的行程与出宫一样,十分的低调,等出现在晨元殿的郑念如让杜公公吓了一跳。 “娘娘。”杜公公转身就跪在了地上,娘娘回来了?他怎么没收到消息? “皇上呢?”郑念如见站在外殿的杜公公,殿外多了两三个太监,但都只是候着,也没太在意。 “回娘娘,皇上——”杜公公立刻就要开口。 “念如,你进来——”内殿已经传来郑淙元的声音。 “娘娘——” “参见娘娘——”郑念如刚进内殿,就听到两个十分响亮的声音,郑念如看过去,地上跪着的人齐刷刷地抬起头来,与杜公公的恭敬与卑微不同,眼里只有见到郑念如的欢喜。 “其金、其羽,快起来吧,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郑念如笑着上前两步,这两人虽然在内殿,也并不在郑淙元跟前,两人立刻站起身,朝着郑念如身边来。 “娘娘,我们昨日就回来了,您又不在。”其金快人快语,再凑近些,仿佛眼前女子身上的香味也能慰藉一般。 其羽看了一眼其金,主子还在呢,你说的什么话。 “嗯嗯,长高了,都长高了。”郑念如看着又高了的其金、其羽,其金其羽一直在外面,郑淙元身边能用的人少了许多,很多事情交给其他人又不放心。 “娘娘,您也高了。”其金说着,其羽已经一巴掌拍在其金的脑门上,没大没小。 郑念如笑着,看向郑淙元,郑淙元放下折子,想要起身,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端王近来如何?” “还是老样子。”郑念如说着,“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嗯,其金、其羽带回来两个人,或许有转机。”郑淙元不敢表现的过于激动,而事实上,其金其羽带回来的消息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好。 “真的?”郑念如立刻欣喜地问道,也是,上辈子郑淙元并未有此一劫,那么这辈子,也只是暂时的。 “嗯,应该会有所缓解。”纵然如此,见到郑念如开心的笑容,郑淙元还是不忍泼冷水。 “辛苦其金、其羽了,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赏赐?”郑念如十分高兴,事情总算慢慢地朝着她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娘娘,这都是属下们的本份,哪里敢讨赏。”其羽立刻说道,其金给其羽使眼色,这个时候不说什么时候说。 其羽让他闭嘴,主子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他自己的小事自然不足为提。 其金其羽回来,整个晨元殿都活跃了不少,念夏一早就飞了出去,找其金其羽,云娘也欢喜,毕竟是相识几年,又经过那样的事情,还有这死去的其令其竹。 “怎么还没回来,其金、其羽带着小玩意都已经来了。”云娘催促着雪柳去厨房催一催拂冬。 不一会儿,拂冬是回来了,只是神色有些不好,但是所有人都十分高兴,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拂冬,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其金立刻跳上前去凑近拂冬,要被其羽一把拉了回来。 “其金、其羽大哥,你们回来了。”拂冬笑着打招呼,目光却在找自个娘娘。 娘娘坐在亭廊下,看着送来的小玩意,南疆、西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并不是那么贵重,倒也新奇有趣。 “拂冬,你别走啊,我们其羽有话跟你说呢。”见拂冬要走,其金赶紧说道,其羽立刻拉住其金就要打,打打闹闹着,杜公公笑嘻嘻地进来了。 “两位大人,皇上找你们呢。”杜公公遥遥地给郑念如行了一礼。 “娘娘,我们待会就来。”其金、其羽连忙跟着行礼。 “云嬷嬷,你没觉得其金长变样了?”念夏悄悄地问云娘,云娘瞪了念夏一眼,心思就在其金身上。 拂冬走进郑念如,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十分热闹的一切,想要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不开口,这个事情不能瞒着娘娘。 云娘看出了拂冬似乎有什么心事,起身借口将拂冬喊到了一旁。 “傻丫头,娘娘怎么会不同意的,你是不是担心其羽不敢和娘娘说?”云娘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了,拂冬和其羽也是她看着走过来的,其羽性格沉稳,刚开始还真被看出来。 只是在要出去的前一天,突然闯进晨合宫来,云娘这才知道一些。 “云嬷嬷,不是的。刚才我去金总管那里取东西,看到一些东西,有些担心娘娘。”拂冬立刻摇头,她现在没心思想自己,那些东西为什么会送到晨元殿,若是送到晨合宫,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娘娘对这些胭脂水粉的东西十分挑拣,就算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不会用宫中的那些。 “你看到什么东西了?”云娘见拂冬话中有话,有些意外。 拂冬于是将在金总管那里取东西,却意外看到一个太监端着胭脂水粉,说是送到晨元殿里。于是,有心的拂冬就悄悄地跟了上去,那些人的确进了晨元殿,为了不暴露,拂冬没敢再跟下去。 “你没看错?”云娘立刻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来。 长公主前来闹了好几次,为什么闹,云娘自然知道一次。那长公主作为延平太后和萧皇后的代言人,为的自然是郑淙元能够早日诞下皇嗣,只是,郑淙元不能近女色,自然是不行的。有胭脂水粉进如晨元殿代表着什么,云娘自然猜到了一些。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拂冬看向云娘,到底要不要告诉娘娘。 云娘也犹豫不定,暗地里,她是想告诉娘娘,但娘娘那么在乎皇上,如果知道这些,娘娘一定会情绪激动,而且娘娘现在…… 这两日好不容易见娘娘情绪好了一些,只是懒懒的并不想动。 “暂时先不要告诉娘娘,我们再探探。”而且,若是假的,岂不是让娘娘白担心一场。云娘想的更远,就算是真的,如今娘娘已经……,也根本不可能。 “云嬷嬷,你们说什么呢。”念夏突然出现在后面,大嗓门吓了两人一跳。 “干嘛,你吓死人了,我们没说什么。”拂冬立刻看向郑念如的方向,只见郑念如依旧斜歪在那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是不是与雪柳说着什么。 云娘、拂冬送了一口气,一起走了出来,说笑着取笑念夏。 …… “没有动静?”居南一眉头一皱,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心腹,若不是此人办事稳妥,他几乎要怀疑对方办事不力。 “没有任何动静。”虽然他们的人已经进不去晨合宫,但是,眼线依旧十分密,而且这位心腹也看得出来,主子十分看重皇后娘娘,因此不敢怠慢。 “你确定事情都办妥了,她亲眼见到的?”居南一还是不放心,既然看到了,郑念如没有理由还能如此平静,以她对郑淙元的在乎,此时应该会直接找过去,势必要闹一番的。当然,他没曾想闹一次就能取得多少的结果,但已经有了开端,那接下来就是慢慢筹谋的事情。 “属下确定,是晨合宫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亲眼看到了,而且,她还跟着属下一段距离,亲眼见属下进了晨元殿。”那心腹十分肯定地说道。 居南一微微蹙眉,那是为什么?是说明郑念如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在意郑淙元,还是说,郑淙元已经是皇上,自然不可能只娶她一人? 下一刻居南一冷笑一声,他倒是宁愿郑念如会如此,但是不可能,郑念如脑袋瓜子里装的那些东西,你根本就不能用寻常女性的思维去推断。 就比如,在她看来,他与她之间的事情,她的想法也与常人不同。 居南一突然想起郑念如上一辈子那些惊世骇俗的理论,有些想笑,甚至觉得这辈子,竟然有一些道理。 可是一想到,郑念如的那些理论都是套用在那些荒唐的猫猫狗狗身上,居南一心中的一股无名怒火无由地生气。 那么,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 那就是拂冬谨慎,怕影响了郑念如的心情,所以没有禀报。 的确,郑念如的几个婢女之中,只有拂冬行事稳重一些,念夏泼辣却没有脑子,雪柳胆小懦弱,杏雨那就是完全没有脑子,还有那教养嬷嬷,都是些什么人?!居南一觉得,郑念如能成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拂冬不行,那么就从其他人出手。 “准备下一个计划——”居南一开口说道,地上的人一愣,还要?可是眼下,皇上步步紧逼,主子却在这些事情上…… 但是心腹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应声退下。 念夏出了晨合宫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有些疑惑,一回头,的确有两个影子突然闪进了一旁的小路上,眼生的太监,但是念夏也不在晨元殿中,而是在御花园另一侧的殿宇胖的小园子里。 春日渐暖,皇宫里花园子里的花都争相开放着,原本是到御花园里为娘娘采花的念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念夏想了想,转身跟了上去,若是巧合那也就算了。 念夏虽然不细心,但是胆子大呀,悄悄地跟了上去,对方就像是没发觉一般,慢慢的朝着前面走去。 慢慢地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花园子里,这花园里一看就是人迹罕至的,就连园子里的花草都没那么规整。 “来了,来了,你们今日这么晚。”念夏只听到女子的声音,欢快雀跃,瞧着宫女的服饰在花园子里晃了几下。 念夏有些疑惑,但到底忍了下来,虽然他们晨元殿的宫女少,可是其他宫里却是有的。 “银美、银花,你们倒是来的早,今天打扫的任务很轻松?”太监问着,接着就听见原先开口女子的惊呼声。 “刘柱,怎么有这些好吃的?”念夏闻言立刻感觉没什么趣了。 “今天那位主子心地十分好,赏了不少好吃的。”只听到太监说着。 “多谢了,我还没吃过呢。” “客气什么,我们是老乡,自然要相互帮衬着。”太监显然十分高兴。 念夏转身就要走。 “只要等我伺候的那位主子入了皇上的眼,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那太监的声音传了过来,念夏微微一顿,什么主子?什么皇上? “刘柱,你的那位主子都进来两日了,还在晨元殿的偏殿里?”宫女的声音让念夏差点没惊呼出来。 “是的,好像是皇上比较忙,所以还没有传召呢,不过,杜公公已经过来传旨了,让我们主子侯着呢。” 念夏立刻面色发白,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犹如幽魂一般。 “念夏,娘娘让你采些花,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晨合宫,雪柳就找了来,看见念夏立刻迎了上去。 “念夏,你怎么了?生病了?”雪柳立刻看出来念夏神情不对劲,正要去摸念夏的额头,却被念夏挥开了。 “娘娘在哪?”念夏转头问道,声音沙哑,雪柳见念夏如此的情形被吓住了。 (本章完) 第649章 一更 第649章一更 “娘娘在……”雪柳指着屋内,话还没说完,念夏已经冲了进去。 “念夏,你干嘛……”云娘的话没说完,念夏已经冲到了郑念如跟前。 “娘娘,他们说,皇上他……” 云娘此时就是想拦也没有拦住,心急念夏怎么知道了。 郑念如闻言转过去看念夏,郑淙元怎么了?云娘正拉着念夏,示意念夏不要开口,郑念如看在眼里。 “云嬷嬷,让她说。”郑念如看向念夏,“出了什么事?” 念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了,云娘为什么不让她说?这可是关系到娘娘的大事。 “娘娘,我听到那些太监说,晨元殿里进了两个女人。他们还说,过不了多久,这两个女人都会成为娘娘。”念夏将听到的说了出来。 郑念如微微愣住,她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 如今的郑淙元是南郑国皇上,上辈子居南一就算是贵为摄政王,却从来没有在这些事情上有过别的想法。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认为,郑淙元也不会…… 可,郑淙元的身份在那里,又有那个皇帝只有皇后一人? 郑念如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醒过来到现在,她自然而然地彻彻底底忽略了这个问题。 “念夏,你是不是听错了?”云娘急忙说道,好不容易娘娘这两日的心情才好一些,她这两日也没闲着,试探了多回,也没能从晨元殿探出点消息出来。 郑念如此时才看向云娘,从云娘拉扯念夏,不让对方说出来,她就猜出,云娘知情。 “你早就知道?”郑念如声音低了一分,一脸焦急的云娘闻言立刻跪了下来。 “娘娘,奴婢没查到确切的证据,就是那些小太监们胡说,拂冬才告诉我时……” “看来拂冬也知道。”郑念如觉得吧,郑淙元的思想她的确有些看不懂,有的时候十分的固执,上辈子,就因为祖训在,将自己困在里面。 那么,他是男人,又有着根深蒂固的传统在,郑淙元或许都觉得这事情就是一件小事吧。 “娘娘,您别多想,说不定……”云娘急了,若是以前,她可能乐见其成这个结果,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娘娘已经是皇后,已经是如此尊荣的位置,就算是居丞相,他又能改变什么,什么也改变不了,只会给郑念如带来不堪的谣言。 “把拂冬也喊进来……”郑念如倒是觉得自己此刻无比的冷静,竟然已经发生了,那么问清楚了,去晨元殿去看一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 杜公公有些意外,皇上此后再也没有提那件事。 “皇上,按照您的吩咐,让几位太监去接触了偏殿的两名女子,这两天都过去了,没有什么问题。”皇上没有问题,但是杜公公却不敢拖下去,他想的是另外一件大事,子嗣的问题,若是这两个女人比皇后娘娘先诞下子嗣,那对皇后娘娘是极为不利的。 杜公公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毕竟还算是皇后娘娘的人。 郑淙元闻言转头看了杜公公一眼,目光透着紧张,没有问题让他有些期待,又不敢太期待。 “果真没有任何问题?”郑淙元再次问道。 这两人进宫十分机密,郑天心亲自挑的人,人可靠,底子清白,找不出任何把柄来,到时候要解决也利索。 关键是他不想让郑念如知道。 另外一点是,如今他正是与居南一明争暗斗的时候,君南一对皇嗣自然不会乐见其成,一旦有了皇嗣,那就意味着朝臣更加地偏向他这边。 但是郑淙元更希望正统的皇嗣不是出自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皇上,您放心,太医已经看过了,这两人一切都正常。”杜公公开口说道,“奴才今天晚上就安排?” 郑淙元沉默片刻,这两个人虽然有意安排接触了那些小太监,但是这两个人没有事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而其金、其羽带回来的人,还没有到郑都。 其金、其羽做事十分谨慎,那带回来的人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而是有其他人带着隐秘进都,就是为了不让人察觉。 明面上,郑淙元让居南一派人去的南门国寻找,但是暗地里,郑淙元派出去的人也不止其金、其羽这两人。 但是现在,郑淙元突然发现,靠近他的人已经不会死,甚至,就连杜省也完好无恙的站在自己跟前,这又如何让他不心动,明明念如就在跟前,明明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却碰不得、摸不得,所以他等不了。 “安排吧——”郑淙元开口说道,若是那些女人能在他的床榻上睡一晚上,那么说,念如是不是也能? 杜公公领命下去了。 …… 一行侍卫趁着夜色直接进了郑都,守城门的侍卫们视而不见,径直让这一行人通行,这群人直接穿过了郑都最繁华的夜市,朝着宫门的方向而来。 来人速度十分快,即使其中两人身上还扛着一个黑色的巨大袋子,隐在黑暗之中,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但感觉十分的重,但也没有影响这群人的速度,这一行十余人在黑夜之中犹如巨大的蝙蝠,所到之处,掀起一阵寒风,直到一处隐秘的巷子之中,这才没了踪影。 青影飞快地走在黑暗之中,几乎不用判断路,很快闪入一间寻常的院子里,打开院门,微弱的光从大门里透出来,瞬间又随着大门的关闭而消失。 “主子,我们的人已经回来了。”青影说道,声音稚嫩,可以听出是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 屋内的居南一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走出屋,直接来到年轻人旁边,似乎对男子的到来十分的看重。 “在哪?”居南一开口问道,甚至不等对方回答,人已经朝外面走去。 “主子,我让他们过来。”青影连忙说道。 “不必,他们人多,目标大,而且经过长途跋涉。”居南一立刻说道,“带路。” 青影立刻转身,出了院门就转入一条漆黑的巷子,又走几百步,同样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院落,而院落里一片寂静,根本看不出什么,黑夜之中,透着一丝诡异。 居南一却有些激动,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比他预料的更加顺利。 “主子,我们的人到了南门国,根据线索,不出所料就找到了那些人。而且,如今南门国也十分乱,因此,想要这些人过来,并没有费多少力气。”青影小声地说道。 居南一点点头,南门国对术法之时到如今都十分排斥,所以他预料,只要在利益上足够诱惑,这些人会答应。 “人就在屋里,进郑都之前,我们将人迷晕了,然后直接扛了过来。”青影又说道。 居南一再次点点头,身旁的男子没说一句,他的心就跟着狠狠跳动一下。 如果说他与郑淙元之间有一场较量,那么现在他已经抓住了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想要说服郑淙元,那么这个条件足以让郑淙元动心。 “你确定对方是要找的人?”此时,居南一能够如此镇定,足以看出男子的沉稳。 “主子,根据你给的线索,这就是你要找的人。”青影一愣,但是下一刻肯定地说道。 居南一点点头,已经跨进屋去,立刻黑夜之中,屋内的灯渐渐亮了起来,居南一跟着就看到面前椅子上坐着一位头戴黑色布套之人。 “你们不是说,到了地方就放开我吗?谁来了?”坐在椅子上的人嘴里说着,双手试探着要挣脱开。 居南一看了一眼守在椅子旁边的侍卫,侍卫于是弯腰给此人松绑。 那人慢慢地适应了眼前的光亮,这才将视线投在了站在跟前的居南一身上。 “你就是要找我的人?”椅子上的人开口问道。 “是。”居南一平静地回答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这让来人有些不解。 “不是让我来救人么?这样绑着人算怎么回事,再说,我们之前说好的。”那人嘀咕着。 “你放心,只要你能救人,你说的那些条件我们都会答应,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知道你有没有那救人的本事。”居南一看着眼前的人。 中年男子,微胖,头发稀疏松松地在头顶上挽了一个髻,面方耳阔,与他脑海中那些法师该有的形象有很大的区别。 “你是怀疑我的能力?”那椅子上的人闻言一笑,诧异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居南一,见眼前的居南一虽然年轻,但是通身的气派可见地位十分高,而且,从容的气质与众不同。 他虽没落,但是祖上也曾经显赫过,自然明白眼前的男子非富即贵。 “怀疑。”居南一坦白说道。 椅子上的中年男子突然冷笑一声。 “你要知道,我在南门国有多不受待见,我的祖上在南门国就有多风光,而且我是赫连氏唯一的长孙。”那男子提到这里,眼睛里有着奇异的光,伸出刚刚被绑着的手,在揉着手腕的同时,蓝色的烟气已经慢慢地从男子的手指上升腾起,出了手指上,紧接着手臂上,男子的脸上、脖子上都慢慢地浮现出一层蓝色的微弱的光来。 椅子上的男子见众人眼中不一样的神情,眼前的男子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顿时有些得意了。 “你以为正统的术法是那些旁门左道一样?”那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说道。 青影看着君南一,居南一见此,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那就请贵客先行休息两日,至于您说的你的家人到南郑国来,我们的人现在就着手办理。”居南一开口说道。 中年男子一听,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仿佛没预料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行动了,顿时站起身,有些激动地开口说道。 “既然贵人如此爽快,那么您吩咐的事情,我定然好好竭尽全力。”那中年男子立刻说道。 “好好款待——”居南一看了一眼自己的人,转身离开。 …… “娘娘,我们现在去真的好吗?”云娘有些紧张,天又黑,娘娘非要天黑去干嘛? 拂冬也紧张,这事他们没干过,不拿手。 念夏紧跟着郑念如,有心想证明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天黑才好。”郑念如淡淡地开口,忘了自己此刻应该是怎样一种心态,只是觉得郑淙元有为什么不跟她说,如果真的跟他说。 但是,她不是也有事情没有跟郑淙元说吗? 郑念如犹豫不决,但绝不是对此刻去晨元殿这个决定犹豫不决,而是现在她与郑淙元之间的事情。 因为眼下的这一切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她说什么郑淙元也并不会相信。 但是,郑念如隐隐地觉得,事情似乎开始朝着她预料到那一步走去,上辈子居南一在那样的环境下都能够击败了郑淙元,而如今,居南一只会更加占有优势。 “娘娘,您……”守在晨元殿的侍卫看到突然出现的郑念如,顿时吓住了,立刻跪了下来。 “怎么了?跪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郑念如看着地上明显做贼心虚的侍卫,冷冷地开口。 跟在身后的云娘等人觉得事情更麻烦了,这摆明了是有什么了。 跟着就是杜公公急忙走走出来的身影。 “娘娘,娘娘,这是出什么事了?”杜公公脚步慌忙,看着地上的侍卫,心里暗道一声不妙,娘娘往日这个时间是不会再来晨元殿的啊。 郑念如抬脚就往里面走,侍卫想拦又不敢拦,杜公公只感觉头皮发麻,连忙跟上去。 “娘娘,皇上,皇上睡下了。”杜公公连忙说道。 “那正好,本宫就是想看看皇上有没有睡下的。”郑念如自己提着裙摆,已经来到了大殿前。 “杜公公,你开门,还是我开门?”郑念如看向杜公公,杜公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苍白。 “娘娘,娘娘饶命,奴才这条命都在娘娘手里。”杜公公磕头,浑然不顾那坚硬的地面。 “杜公公,你好歹也是本宫送到皇上身边的人,怎么,这是要本宫亲自开门?”郑念如声音又冷了两分。 郑淙元什么时候这么早睡觉? 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也好,索性把事情说开了。 (本章完) 第650章 一更 第650章一更 郑念如再向前一步,殿内的门突然开了,郑淙元站在门内,看着眼前气势汹汹,誓不罢休的女子,有一瞬间似乎回到了以前。 以前的郑念如才有这样的生机活力,内心一软,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自从那以后,他不是没发现眼前的少女长大了不少,就像是一下子懂事了一般,对他温柔相对的时候更多,更在乎他的情绪,照顾他的想法。 “这么晚,怎么来了?”郑淙元就站在那里,仿佛一瞬间所有事情都改变了意义。 当然,郑念如还是来“捉奸”的,而且这样的事情,她不是没有做过,偷偷到他的太子府去看内院里的情况,杏雨在内院墙角挖的狗洞至今还在。 “皇上哥哥,这么晚还不睡?巧了,我也睡不着,就想着来陪你聊聊天。”郑念如立刻欢乐一副神色,笑里带着狡黠,自认为做的行云流水,无缝对接。 “进来吧。”郑淙元说着,又看向地上的杜公公,“以后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想进来都无需通传。” “是,是,奴才糊涂,奴才糊涂。”杜公公立刻又磕头,可是明明…… 皇上已经处理好了? 云娘、拂冬等人也觉得奇怪,看这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啊,这事情她们有经验,那么多年,她们破坏了多少太子殿下的姻缘。 郑念如往里走,不用她找,就看到了郑淙元床上躺着的人,下一了愣在了原地,看向郑淙元,有不解、又觉得郑淙元为何此时能如此坦然地站在他跟前。 “你想想,杜省已经在晨元殿多长时间了?”郑淙元上前一步,亲手解下少女身上的披风,下一刻,所有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云娘、拂冬立刻诧异地看向郑淙元,皇上,皇上自从那件事之后,从来没有出过内殿。 而刚才他们都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而现在,皇上竟然……竟然亲自…… 郑念如此刻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加上郑淙元所问,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里跳出来,看向郑淙元。 “你的意思?”郑念如顿时间已经忘了自己要来干什么的,只看着眼前的郑淙元。 “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不过,杜省没事,这几日陆续送进来的那些小太监,年少的、年老的,都似乎也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郑淙元看了一眼床上。 郑念如上前一步,就要伸手,郑淙元却退后一步。 “念如,此事还要再小心一些,人是找回来了,似乎也有了很大进展。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等一切都确认下来……” “所以,她也是你……”郑念如上前一步,没有强求,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她以为,她自小生活在南郑皇族之中,能够接受这样的安排,以后会慢慢地接受…… 可是,现在,就算是一个当作试验的女子,她似乎也不能接受。 郑念如静静地看着,突然有些感同身受居南一的心情,上辈子的心情,如果,居南一对她的感情真的如她对郑淙元这般,那么,即使知道这个女子并不能代表什么,甚至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或许,还有些可怜。 但是郑念如心里不舒服,这种不舒服让她如鲠在喉,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种明明可以理解的理智与内心里根本不愿意的感性一瞬间几乎要捏碎她的心。 郑念如觉得自己要疯,若是郑淙元暗中做了这种事,她知道以后会不会疯,她该如何去面对…… “念如,你不要多想,人过几日就处理掉。”郑淙元上前一步,似乎感觉到身边少女的不开心。 殿内静悄悄地,云娘更是悄悄看了自个娘娘一眼,娘娘,已经达到目的了,该走了。 拂冬偷偷看床上的女子,即使光线柔和,也能看出少女玲珑剔透的册五官曲线。 拂冬觉得要是皇上在一夜之后改变了主意呢?毕竟,这在一定意义上是皇上的第一个。 郑念如没有走,但是郑淙元的意思她明白了,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有些想笑,甚至觉得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让她看到今天这一幕,这就是她换来换去的结果? 郑念如看向郑淙元,有一瞬间觉得,活着或许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样有意思,至少她没有,即使活了两辈子,明明一开始,在进入晨元殿之前,她的想法、甚至她的目的并不是如此。 可是现在,她亲眼看到床上的女子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所想的荒唐。 就连她都不能接受一个毫无威胁的陌生人躺在郑淙元身上,她亲身经历了这样的感受。那么郑淙元呢,作为南郑国皇帝的郑淙元,站在她此刻的位置上,又怎么会接受。 郑念如突然之间很后悔,后悔自己活了两世依旧自以为是,自以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自以为,她能与郑淙元在一起才是最圆满的结局。 所以,郑念如突然不敢说了,用一个孩子换她与郑淙元可以在一起。就算是居南一愿意,郑淙元呢。 郑念如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就像是置入冰窖之中,还是自己将自己推进了冰窖之中。 “念如……”郑淙元发现了郑念如的异样,上前一步,想要扶住郑念如,却又不敢尝试。 郑念如回头,郑淙元的声音此刻就像一根浮在水面上的救命稻草,郑念如突然抓住郑淙元,不由分说,侯在一旁的云娘、拂冬等人几乎没让郑念如的这个举动给吓得尖叫起来,郑念如却神情坚定,女子不顾一切,抓着郑淙元的衣袖,目光坚定有些疯狂。 “皇上哥哥,何必想这么多,谁不是苟活在世上,谁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说不定明天那居南一就会叛变,就会杀了我们,何必要这样费尽周折,不留遗憾才好。” 郑念如匆忙说着,此时,她觉得死没有那么可怕,她宁愿死了,若是老天爷再让她重活一世,她发誓,她绝不要这么浑浑噩噩,不要再到今日这局面。 “念如,你冷静,我这就将人弄出去。”郑淙元立刻意识到,他想的有些简单了,或许,郑念如从头至尾都不会答应。 “念如,你别急,来人……”郑淙元不敢乱动,也不敢乱推朝着他怀中扑来的郑念如,却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云娘、拂冬拉着,可是此时她们的娘娘就像是失去理智一般。 “娘娘,娘娘,您不要这样——”云娘哭着,跪着抱着郑念如的腿,拂冬也跟着跪着,抱着郑念如的腰,谁也不敢乱动,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杜公公慌忙应声进来,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几乎没瘫在地上,跪在地上的同时还不忘看一眼床上的人,依旧昏迷在那里,还好,还好,事情还没有到最后那一步。 “皇上,居丞相求见——”杜公公赶紧说道,杜公公还不敢不说,他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没让居丞相进来,居丞相那眼神想杀人。 “把人弄走,快,弄走——”郑淙元根本就没有听杜公公说什么,大声说着。 “皇上哥哥,你不要我么?你连个陌生女子,你都愿意,你为什么……” “念如,不是你想的那样,念如,你不要……” “娘娘,您放手,放手啊——”拂冬哭着,她明显感觉到娘娘神智不对劲,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 杜公公更不敢开口了,赶紧亲自去拖床上昏迷的女子,皇上更像能杀了他。 “通传没有,到底通传了没有?”居南一顾不得往日的沉稳,上前一步,将身前的太监吓得后退一步。 “居丞相,居丞相,您稍等,已经去通传了。”太监哆哆嗦嗦地回答着,这都什么事,这半夜三更的,先是皇后娘娘,现在居丞相也来了。 “你再去通传,就说臣有十分紧急的要事——”居南一面色冰冷,双拳紧握恨不得掐紧手心肉中,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 消息来的十分紧急,他收到消息的时候,郑念如就已经进去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郑念如为了那郑淙元,连命都不要,不,她早就可以为了郑淙元连命都不要。眼下里,就因为一个女的,一个毫无威胁的女子,也能冲进去。她是没有脑子么?一个女人能影响她什么?什么都影响不了,她就这样连命都不要了。 她是疯了么?她要干什么?她一向不是在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么? 怎么都不要了,他就挖了个浅坑,就是想恶心恶心她,她竟然自己挥着铁锹将这铁坑挖成埋她自己的坟墓。 不可理喻,简直不可理喻。 “还没出来?”居南一站不住了,她就是个脑子缺根筋的,搭在郑淙元身上就短路。 “居丞相,皇上已经睡……睡……”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开口,还没说完,就被居南一一瞬间推开。 “居丞相,居丞相,您不能闯……闯进去啊……”小太监连滚带爬去拉居南一,却被跟着的青阳、清影推开了。 “居丞相——” 侍卫们也纷纷现身出来,挡在了居南一面前。 “居丞相,这里是晨元殿——”今日当差的是禁林御的首领,冰冷的剑已经拔出在手,站在居南一面前分毫不让。 青阳、清影一愣,感觉有些不妙,今日他们来的匆忙,主子收到消息就不顾一切往宫中赶,他们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郑淙元的人要杀主子,这是一个绝佳的借口,主子这是送死么? 场面纷乱紧张,却一瞬间变得十分安静,稍有不慎就能变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所以,这一刻的寂静肃杀,连头顶上的风声都静止了。 而就在这时候,晨元殿内声音无比清晰的传过来,仿佛这一刻的寂静为晨元殿内的那些声音让了路。 “娘娘,您不能这样啊……” “娘娘,您不要命了啊——”云娘此时才不管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死死拽着郑念如的腿,不肯郑念如上前一步,郑念如拽着郑淙元的衣襟,说什么也不放手。 “郑淙元,你这个胆小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郑念如的声音犹如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静若寒蝉,先前的杀气一瞬间又卷了回去。 纠缠的身影甚至透过烛光印在窗棂上隐隐可见。 所以,一瞬间,场面有些尴尬。 居南一面色发白,丝毫不让,倒是郑念如的声音让他冷静了一些。 “各位大人,不要误会,事出紧急,你们也听见了。下官曾经几次救过娘娘,或许说的话娘娘能听进去一些。”居南一感觉自己的双臂都在发抖,她就是疯了,简直疯了。 她不是最不在乎这些,甚至亲自要给他做媒,要把他推出去? 她不是一向没有道德是非观,万事只凭自己高兴?上辈子的那些猫儿、狗儿不就是趁着她高兴,简直无耻。 去她的高兴! 她就是个魔鬼,就是个魔鬼。 这一下,禁林御的侍卫们愣住了,虽然,他们隐隐听到一些风声,可是现在…… 就在这时,郑公公连滚带爬地出来了,还拖着一个用被子裹着的女子。 “公公——”禁林御的两名侍卫立刻上去。 “快,快弄走——”杜公公还没说完,几个声音已经堵住了他的话。 “杜公公,杜公公——”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杜公公,毕竟屋内已经闹成一片,至于什么事情,在晨元殿里禁林御自然也知道一些,可这毕竟是皇上的“家事”,他居丞相又来掺合一脚怎么回事。 杜公公看了一眼已经冲进来的居南一,觉得要命,不是他不报,关键是现在他报了也没人听。 杜公公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样,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索性再闹大一点,要死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活的事。 杜公公也不说话,而是挥挥手,连平日里的小心谨慎、恭敬也不做了,闭着眼摇着头。 居南一见此,顾不上说什么,直接就朝着殿内冲了进去。 杜公公自然不敢独自呆在外面。 “哎呦,居丞相,居丞相……”一副不敢拦又拦不住的无奈的神情。 (本章完) 第651章 一更 第651章一更 “放开我,放开我。”居南一刚跨进去,就听到郑念如的叫声,气愤又倔强,脚踢着云娘,但是整条腿被云娘抱着,想踢也只是做着样子,没有半点威胁。 居南一藏过这样的滋味,她不讲理起来,你呼吸都是错的。 郑淙元猛然抬头,居南一怎么来了? “居南一,你出去。”郑淙元沉下脸,一手快速拿起郑念如随意扔在书桌上的披风,直接朝着郑念如的身上披去。 杜公公立刻去拉居南一,居南一仿佛没听到一般,三两步已经走到了郑念如跟前,伸手一把揽住面前郑念如的腰身,郑念如立刻双脚离了地,直接带着人向后两步,任由手中的人在那手脚并用踢打着他。 “居南一,你放手——”郑念如立刻火冒三丈,云娘刚开始被居南一的动作下愣住了,下一刻,又觉得现在才是最危险的,云娘顾不得站起身,连忙又去拉自个娘娘的腿,娘娘…… “居南一,你放开她。”郑淙元上前一步,面色冰冷。 念夏、拂冬慌了,立刻去拉自己娘娘。 “居丞相,快放了我家娘娘——” “居南一,你放肆——”郑淙元再上前一步,居南一松手了,郑念如扶着念夏的手臂,此时冷静了一些,居南一怎么在这? “居南一,你竟然对本宫无理。”郑念如伸手就要一巴掌甩过去,居南一一把抓住郑念如扬起的手臂。 她生气的时候,打人骂人是常有的事,他也没少挨过,但是在外人面前,却不能。 “皇后娘娘,若不是臣及时将您拉开,此刻您的性命堪忧。”居南一开口说道。 “娘娘——”云娘一把拉住郑念如的手臂,居丞相可不是能乱打的。居南一也不坚持,放开了手。 “娘娘,还是请您先回晨合宫,臣有要事向皇上禀报。”居南一不想和郑念如纠缠这些问题,尤其是郑念如不动脑子的时候很让人头疼。 “这是本宫与皇上的事情,你作为臣子,没有资格命令本宫干什么。”郑念如气不打一处来,他到底要干什么,刚才那样做,简直是疯了。 居南一看向郑念如,目光隐忍,最后只能化为安慰——乖,先回去。 郑念如慌措地撇开目光,她竟然看懂了,那么多年的相处,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居南一目光里什么意思。 “娘娘——”娘娘,我们赶紧离开才好啊。 郑淙元突然看向两人,一些他从未关注过的东西,此时慢慢地在脑海里浮现。 居南一与郑念如认识? 不,他们早就认识,甚至,居南一还救过郑念如的命,不止一次。 不,这不是重点,而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这种默契,不是见几次面就能培养出来的,他了解居南一,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此忍气吞声。他更了解郑念如,更骄傲的人,若真的生气了,居南一的话她怎么可能听。 可是,现在,他明明看到郑念如退缩了,居南一刚次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娘娘——”拂冬见郑念如安静了,立刻上前,”娘娘,身体要紧。” 郑念如闻言彻底没有了刚才的怒气,是,她是生气,但是现在不是和居南一摊牌的时候。 郑念如回头看向郑淙元,目光带着委屈又带着不甘心,但却没有再闹下去,仿佛在说,她为了他才隐忍。 郑淙元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个想法很搞笑,念如虽然无理取闹了一些,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都理性,她是为了他才隐忍。 郑念如转身就走,云娘等人一愣,立刻赶紧跟上去。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外面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走了的皇后娘娘,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郑淙元这才看居南一,郑念如他不怀疑,但是居南一他却怀疑,为什么不怀疑,刚才那眼神…… “皇上——”居南一低头,开口。 “够了,居南一,你好大的胆子,擅闯晨元殿。”殿外的侍卫闻言顿时有些紧张,不安地看向殿内。 杜公公焦急地看着,皇上,您不能冲动,现在好不是时候啊。 “皇上,皇上,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话没说清楚——”杜公公立刻跪了下来,赶紧磕头,皇上的怒火总要人去承受,总不能骂居丞相不是。 居南一看了一眼杜公公,知道杜公公的意思,但是现在,他并没有要退缩,有些事情该摊出来说了。 屋内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只听到杜公公磕头的声音。 郑淙元目光冰冷,杜公公的确顾全大局,但是…… “皇上,臣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单独禀报。”居南一开口说道。 郑淙元冷眼看向居南一。 “杜省,你退下。”郑淙元冷冷说道。 杜公公不想出去,否则他这个头就白磕头了,但是,皇上开口了,他就是想留也不能留。 杜公公有些绝望地往外退。 这一天肯定要来,杜公公只能心中默默叹一口气,而他能效忠的只是微乎其微。 “可以说了。”郑淙元冷冷地开口,虽然冷漠,但冷静下来,郑淙元觉得自己还是想多了,或许,是居南一心思不纯,那么,居南一就更留不得了。 “皇上,臣发誓效忠南郑,绝无二心。”居南一撩开袍子,恭敬地跪了下去,声音平静。 郑淙元眼眸微眯,盯着居南一的举动。 “只要皇上一句话,臣可以立刻交出南疆、西北疆所有的兵权。皇上,南郑刚刚稳定下来,是皇上以及臣花费了多大的心血才有今天这样的局面,臣不想看到南郑再陷入僵局之中。”居南一慢慢地开口,一字一句,让郑淙元的眼神从冰冷到疑惑。 “居爱卿,朕没有要动你的意思。”郑淙元开口说道,居南一若是没有那个心思,他不是不可以留居南一的性命。 “皇上,臣自愿请辞丞相一职。”居南一突然开口。 郑淙元立刻看向居南一,什么意思?顿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臣也自愿交出所有的兵权,以及南郑党派的关系网。”居南一并没有看郑淙元,而是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臣这样做,是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 郑淙元有些不解。 “居爱卿,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如今的南郑还需要……”郑淙元迟疑地开口,他承认,居南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天生的相才,办事雷厉风行,有勇有谋。 郑淙元的神色已经有些缓下来,南郑少了居南一,就是少了一个不可多得之才。 “皇上,看在臣这些年为您尽心尽力的份上,臣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居南一再磕了一个头,“臣请求皇上成全臣与念如,让我们……” “哐当当——”郑淙元猛地站起身,带倒了桌边的茶杯,椅子跟着砰的倒了下去。 “居南一,你说什么?”念如,谁是念如?“居南一,你要知道,就凭你这一句话,朕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郑淙元大吼一声,双目赤红,那些猜测,刚才居南一的眼神瞬间就像一把利剑穿透了他的心脏,射了个窟窿,滴着血。 “臣恳请皇上成全……” “砰——”郑淙元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扔了出去,径直砸在了居南一的额头,血顺着男子的额头流了下来,男子纹丝不动,依旧笔直地跪在地上。 “居南一,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郑淙元只感觉天旋地转,居南一,好你个居南一,成全,什么叫成全?! 郑淙元向前两步,就去找剑,满屋子找着,只要能杀死居南一的东西,任何东西都行。 “臣有了解除皇上身上的毒煞的办法。”居南一高声说道,一字一句。 郑淙元突然站住,转身看向居南一,毒煞?居南一能说出这连个字,郑淙元就相信,对方绝对从南门国找到了关键的人。 怪不得,如此理直气壮地站在他面前,跟他谈条件。 “不错,皇上找到的人的确很有用,但要彻底治好皇上的病,还需要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就在臣的手中。”居南一开口,没有半点退缩,“皇上,臣与念如相识已久,臣对她心慕已久。 “住口,你可知道,她现在已经是皇后。”郑淙元双目通红,瞬间抓起剑,朝着居南一而去。 “朕有心想要饶了你,别逼朕下手。”郑淙元冷冷地开口,“只要朕一声令下……” 郑淙元抽出剑,神色冰冷,目露杀气,居南一必须死,就冲他这句话,他就必须死。 就在这时,突然间,晨元殿外一片慌乱,脚步声蜂拥而至、火把通明。 郑淙元立刻抬头看向殿外。 “好啊,居南一,你是有备而来。”郑淙元冷冷说道,心中冷笑一声。 “皇上——” “皇上,不好了,皇上——”而殿外,突然想起林相的声音。 郑淙元目光一顿,立刻看向地上的居南一,居南一丝毫未动。 “皇上,皇上,林相就紧急军情求见皇上。”杜公公在殿外焦急地喊道。 郑淙元立刻疑惑地看向地上的居南一,顿时不知道林相为何此时出现的目的了。 “皇上,皇上啊,老臣……”林相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着急,“杜公公,你就让我进去,你……” “进来——”郑淙元突然开口,门应声而开,林相顾不得看屋内的情形,立刻扑了进来。 “皇上,皇上不好了,有紧急军情,南门国向我国开战了。”林相焦急说道,“臣立刻去找居,居相,你在这?” 林相这才看清屋内的情形,地上摔着的茶杯,已经郑淙元手中的剑。 “皇上,您知道了?居相,怪不得找不到你,原来你先一步得到消息了,皇上,南门国这一次是蓄谋已久,在西疆已经占领了我们两个郡县,驻守在溪岸郡外、贺林郡外的军队也一同收到袭击。” 郑淙元立刻看向林相,居南一也转头看向林相。 林相见两人都震惊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疑惑。 “皇上,居相是不是只得到南门国全面开战的消息。那溪岸两郡的消息稍后一步传过来,估计居相还没有收悉。”林相立刻又说道。 林相再看一眼地上摔下的杯子,看来皇上已经发了脾气了。 郑淙元沉默不语,南门国,那个南门宇,郑淙元顿时想笑,突然看向地上的居南一,都是一样的心思,怪不得当初,居南一如此在这件事上尽心尽力,隐瞒南门宇。 那么南门宇又是为何开战?得到郑念如的消息? 一个不要这高高在上的丞相位置,放弃一切。一个刚刚站稳脚跟,在最不适合的时机向他开战。这不能说明问题么? 郑淙元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所以这两个疯子一样的人却认为,他们可以用条件换念如? “居相,你想到办法没有?你快想想办法。”林相见郑淙元神色不好,立刻朝着居南一说道。 居南一没有开口。 林相心里叹一口气,这件事情的确棘手,南郑现在没有可用的将才可以领兵打仗,况且百业待兴,正是国库空虚的时候,那什么去打。 “臣……”居南一开口,或许,眼下这个机会对他来说…… “退下,都退下……”郑淙元突然开口,眼前发暗,退后一步闭上眼睛。 林相被郑淙元的声音突然吓了一跳,下一刻立刻起身要退下,见居南一还不走,一把拉住居南一,还不走,让皇上静一静,我们也好想对策。 就这样,林相拽着居南一出去了,也不回去,径直就到了平日里居南一所呆的偏殿,今夜是别想睡了,非要想出一个对策才行。 郑公公扑了进来。 “皇上,皇上——”杜公公一把扶住郑淙元,神情焦急,刚才那局面已经十分凶险,可是眼下里,南门国却突然侵犯,这可如何是好。 这么大的动静,郑念如刚回晨合宫就已经知道了,立刻抓住了被子。 这个消息郑念如并不惊讶,南门国攻打南郑国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这辈子与上辈子时间上提前了,这也是有的,许多事在时间上并不会十分一致,但郑念如却感觉到,该来的似乎都会来。 郑念如更知道,这场争斗,只有居南一能第一时间制止住南门宇,之后,两国才会陷入拉锯战之中,不然,稍有差池,南郑国就会损失更大。 (本章完) 第652章 一更 第652章一更 郑念如耐心地等了半夜,依旧没有等到晨元殿传出什么消息出来。 “那居南一那边呢?”郑念如问拂冬,念夏打探消息还没有回来,拂冬焦急地看着宫门的方向。 就在这时,只见念夏冲了进来。 “娘娘,出事了,杜公公说,皇上和居丞相吵了起来,吵得十分厉害,怕是要出大事。”念夏说着。 郑念如闻言目光一闪躲,出事?能出什么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南门国的进攻么?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拂冬神情慌张,念夏胆子向来大,都被吓成这样,一定是大事,“云嬷嬷呢,嬷嬷呢?” 拂冬就要去找云娘,念夏一把拉住了拂冬。 “云嬷嬷已经去找杜公公,我去的时候情况紧急,杜公公只来得及告诉我几句话,让我回来找嬷嬷去见他。”念夏喘着气说道。 郑念如不语,出什么大事? 郑念如有些不安,这事情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跟郑淙元讨论过这件事,可是,越往后,她就越不敢再说,尤其是经过今天的事情。 郑念如手指微微颤抖着,她,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够改变上辈子的结局,她有什么错。 可是,就连解释,她都无法解释,她如何能让郑淙元相信那些记忆里的事,她已经活了一世且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凄惨而绝望的结局。 所以,居南一要说什么,郑念如隐隐能猜出来,但是她还是不相信居南一真的敢说出来。 郑念如下一刻站起身,说出来也好,她这样做是为了谁,若是当初郑淙元就同意什么也不要,他们只要找一个安安静静的所在,就带着云娘、拂冬,其令其竹这一群人,他们也可以过得逍遥自在。 “娘娘,你冷静些,等云嬷嬷回来也不迟。”拂冬一把拉住郑念如,着急的主仆的分寸也忘记了。 “对,对,娘娘,您一定要冷静,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千万要冷静。” 郑念如一顿,居南一,居南一,为什么这个时候非要说出来,他要干什么? 云娘回来的很快,到了晨合宫双手双脚还在抖。 “嬷嬷,嬷嬷出了什么事?”拂冬、念夏立刻围了上去,拉住几乎站立不稳的云娘就朝着郑念如跟前带,云娘没回来之前,她们在晨合宫等的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云娘脸色煞白,嘴唇都在颤抖着,看了一眼郑念如,大脑中还是一片轰鸣之声。 “云娘,你别着急,慢慢说。”郑念如看得出来,云娘被吓得不轻,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催促云娘。 云娘被郑念如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看向郑念如。 “娘娘,不如我们趁着现在乱,逃走吧。”云娘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吓得一愣,雪柳刚端了来的果盘也被念夏撞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郑念如反而冷静下来,应该是他预料的最坏的答案了。 “云娘,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郑念如冷静地开口,看向云娘。 “杜公公说,居丞相,不,那个居南一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竟然和皇上说,皇上说……”云娘说着,却说不下去。 “娘娘,我们还有一个办法,直接杀了居南一,对,杀了他……”云娘立刻又说道,对,对,她们干嘛要逃,只要杀了居南一不就行了。 “云嬷嬷,那居丞相……”她们能杀么? 郑念如深吸一口气,居南一还真不能杀,这个时候杀了居南一,不仅南门国的进攻她们解不了围,她辛辛苦苦的计划也就完全没有了任何意义。’ “娘娘,怎么办?”拂冬看向郑念如,云娘神色慌张,只有她们娘娘还稍微镇定一些,拂冬只能把目光投向郑念如。 拂冬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郑念如,此时才发现,她们娘娘是在场最镇定的一个了。 “居南一不能杀。”郑念如深思熟虑之后,只说出了这一句话,是不能杀,就算她不想承认,还是不得不承认,居南一对整个南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现在,她最先要做的就是,怎样才能说服郑淙元,说服居南一去前线。 只要居南一去了前线,能不能回来是两说,只要给郑淙元喘息的机会,再回来,局势也完全不同了。 看来,她不仅没有错,而是所有的事情慢慢地已经变成她猜测的那样。 “我去晨元殿一趟。”郑念如起身就要走,云娘一把就拉住了郑念如。 “娘娘,现在,你怎么能去晨元殿。”云娘惊恐地说道,虽然,她从杜公公口中得知的消息,只是居南一想要皇上成全娘娘与居南一,但是居南一说他们两情相悦。 娘娘与居丞相有很多的机会独处,难免不会让郑淙元怀疑。所以,娘娘千万不能去,皇上是那么骄傲的人,她们还是逃比较稳妥些,居南一也靠不住,他还是先自己能逃出来再说吧。 云娘觉得自个娘娘一定是疯了,娘娘现在怎么能去见皇上。娘娘以前那么做,不还是因为局势不明朗,想要找个靠山,这些她都能理解,但谁又没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这些日子,云娘明显地看出来,皇上已经出手了,而是十分强劲,居丞相就算是能够顶住,但是出了这个事…… “现在只有去晨元殿,才能挽回局面。”郑念如坚定地说道,觉得自己并没有想错,这辈子,她没有想与居南一有任何瓜葛,但是,这些事情由得她愿不愿意吗? “娘娘——”云娘再一次看不懂自个娘娘了,娘娘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可是,云娘跟在郑念如身边这么多年,娘娘到底怎么想的,她还是隐隐约约能够猜到。所以,当初娘娘明明喜欢皇上,为什么又和居南一。 而且现在,明明知道,去见皇上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可为什么要去见皇上? “娘娘……”拂冬、念夏也拉住了郑念如,她们就算是没有什么见识,此刻也知道,娘娘千万不能去见郑淙元。 “拂冬,你带着她们收拾东西,实在不行,我们就溜。”郑念如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郑淙元。 如果,居南一真的和郑淙元摊牌了,那么,想要郑淙元相信居南一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好——”拂冬立刻点头。 郑念如只带着云娘朝着晨元殿而去。 杜公公一眼看到郑念如,立刻面色一片苍白,顾不得其他直接奔过来。 “娘娘,娘娘,现在军情紧急,娘娘若是没有大事……”千万不能进去啊,杜公公立刻去看云娘,他怎么跟她说的,没说清楚吗? “本宫知道,杜公公,放心吧。”郑念如开口说道,看了一眼晨元殿的方向。 郑念如的镇定让杜公公有些不知所措。 他听得清清楚楚,你居丞相说,他与娘娘两情相悦,可娘娘在他的眼里,对皇上的感情是藏不住的。 杜公公自认为眼光一向好,看人也有独特的地方,察言观色更是天赋,所以,杜公公迟疑了。 那居丞相说的或许不完全对。 “娘娘请——”杜公公下定决心一般,给郑念如恭敬地行了一礼,让开到一旁,或许,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此刻的状态,实在堪忧,而且外敌当前。 不得不说,居丞相所选择的时机就像是精心计算过一样,此刻是让皇上不得不做出退步一般。 而且,居丞相还说,还有能救皇上的办法。 郑念如朝着晨元殿而去,刚到殿门口,手指刚触碰到殿门,郑淙元阴沉到足以杀人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滚出去——”郑念如的手一顿,云娘担心地看着自个娘娘,但郑念如的犹豫只是那么一会儿,下一刻,已经果断地推开了门。 地面一片狼藉,半夜的烛火此刻已经燃尽,折子与地图洒满一地。 郑念如也不理会,而是径直朝着郑淙元走去。 郑淙元阴沉地抬起头,这才看到来人,顿时目光一暗,居南一的话顿时如刀一般在他的心口上刻着。 两情相悦,两情相悦。 郑念如没有着急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郑淙元,哪怕是经历过两世,发生了那么多事,郑念如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她唯一的遗憾就是郑淙元。 没有郑淙元,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没有意义了,是的,没有意义,这种滋味她体验过,生不如生,仿佛坠入冰冷的水中。 郑淙元就是那破开水面射进来的那一束光,如同第一次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光芒夺目,是她所有的光。 郑淙元突然手指一动,极度的不安与不自信。若是那人不是居南一,不是曾经也救过郑念如的居南一。不是在南郑国生死存亡之际救南郑与水火的居南一,不是仪表堂堂,让世家小姐动心的居南一,那么,他也许不会胆怯。 郑念如上前一步,轻缓的步子落下没有半点声音,慢慢地蹲下身,坐在椅子上颓废着身子的郑淙元无需抬头,也无法躲避目光。 “皇上哥哥,你一定知道念如的心思。”郑念如慢慢地开口,有些话她想等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才开口,可是如今看来,已经到了不得不开口的时候了。 郑淙元浑身一震,看向眼前的少女,嘴角微动,却没有开口,慢慢地抬起手,郑念如的手立刻伸过去,犹如两只缺水的鱼,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下一刻,郑淙元突然想到什么,想要抽回手,郑念如立刻抓紧,不让对方抽出。 “念如,此事……” 郑念如摇摇头。 “皇上哥哥,我知道,朝政的事情我不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预言就是真的呢?”郑念如喃喃地开口。 郑淙元微微一顿,有些迷茫地看向郑念如,他不知道郑念如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 郑念如慢慢地坐在了地上,昏暗的烛光从一侧印着少女的侧脸。 “或许,皇上哥哥,在我与南郑国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郑念如认真地问道,看向郑淙元。 郑淙元目光迷茫,下一刻似乎又想起居南一的话。 居南一愿意放弃所有,居南一为什么要这样说?还是,念如与他说了什么? 男子立刻看向面前的郑念如。 “你跟他说……” “我没有跟他说什么,什么也没说,算了,我也不问你了……”郑念如突然有一刻慌了,她差点忘了上辈子,郑淙元已经拒绝过她一次。 “念如,你和南郑之间已经不会是二选一,你已经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郑淙元慢慢地开口,“况且,他居南一敢这样想,就不能留着他了。” 郑念如突然抬头看向郑淙元。不存在选择么? 可是,现在,那命运的一幕已经出现了,所以,居南一不能死。 “皇上哥哥,能出征西疆的只有居南一了。”郑念如一把拉住郑淙元,眼看郑淙元要开口,伸手捂住了郑淙元的嘴巴。 “你听我说完,这是一石二鸟的法子,若是他居南一能击败南门国,那么南郑国就太平了。若不能,他自然也从西疆回不来,不管他成与不成,对我们来说都有利。” “不成,他如今……” “他是想要我?”郑念如开口说道,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杜公公已经告诉我了。” 郑淙元立刻看向郑念如,慢慢地开始摇头,突然间理解郑念如为什么刚刚为那样问他,南郑国与她之间会选哪一个。 “念如,我不会选,出征西疆,我会另派他人。”郑淙元坚定地说道。 “然后居南一依旧把持朝政,与如今有什么区别?”郑念如默默地开口,居南一想做的似乎都是命运所眷顾的。 郑淙元沉默了,的确,眼前的念如变聪明了,那些宽慰的话已经骗不了她了。 “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够长长久久在一起,而且,我有让居南一无法拒绝出征的理由。”郑念如坚定地说道。 郑淙元看向郑念如,也许,只是这短短时间他们的疏离,但郑淙元也慢慢的感觉到,眼前的念如似乎成长了许多。 (本章完) 第653章 一更 第653章一更 “你为何有把握?”郑淙元不再是刚才一味的安慰,而是认真地开始听郑念如说话。或者说,他从未在这些事情上认真听郑念如说过。 从叛乱以来,他知道郑念如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是他疏忽了这些。那个时候,他顾不上郑念如,但并不代表,她不会担心,不会害怕。 而现在看来,郑念如不仅过了那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更有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从一开始,南郑不得不依附于他。预言准确地告诉了我们,南郑皇族气数已尽。” 郑淙元没有开口,只有他知道,最后的印证是假的,只是为何郑念如如此相信这预言。 “你在不二法寺——”郑淙元慢慢地开口。 郑念如看了一眼郑淙元,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站起身,向前一步。 “我会告诉居南一,只要他答应出征西疆,取得胜利,我就答应他。”郑念如慢慢地说道,郑淙元瞬间站起身,脸色骤变,可是下一刻,他脑子里想起郑念如刚刚说过的话。 是为了让他们能够长长久久在一起? 郑淙元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同意,我不可能同意。”郑淙元摇头。 郑念如转头,没有直接反驳。 “我们南郑与南门国打,胜算有多少?”郑念如开口问道。 郑淙元没有回答,不到一半,而且他们仓促应战,一半的胜算也不一定有。 “如果南门宇知道,居南一出征的理由,你觉得他会不会留他性命?”郑念如再问道。 郑淙元看向眼前的少女,如果这样…… “既能挟制住居南一,而且以居南一的本事,拖住南门国一两年也不是问题,给了我们喘息的时间,那么就万事皆有可能。” 郑淙元沉默了,如果有别的方法,哪怕是任何一种,他绝不会沉默。 郑念如上前一步。 “况且,你还需要居南一手中能救你的那个人。”郑念如上前一步,握住郑淙元的手,“相比于能救你,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杜公公找他绝不是六神无主,想要先一步给她消息,等的就是她的回应。 但是,郑念如不在乎,反而觉得事情已经慢慢地到了一个可以有结果的时候,反而让她轻松、解脱。 “念如——”郑淙元开口,“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我一定……” 郑念如抬头微微一笑,她认识郑淙元这么多年,又怎么不知道,郑淙元已经犹豫了,对,为了南郑国,也为了他们胜算极大的未来,他似乎已经认可了自己的办法。 “我知道,但是南门国没有给我们时间,若是此刻再传出帝相不和,那么更加不利于南郑的局面。”郑念如温柔地说道,“相信我,居南一虽然很厉害,但在这件事上,他并不占优势。” 郑淙元看着眼前的少女,听着女子温柔缱绻的声音,那声音就像事溪流洗涤着他的五脏六腑、缓解着他紧张的神经,知道郑念如离家,他才从中脱离出来。 郑淙元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让他去追上念如,不管结局如何,都不应该让她身涉险境。 可是,若是他一无所有,又怎么对抗居南一。 郑淙元颓废地坐了下来,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若换成是他,愿不愿意与居南一那样,愿不愿意? …… 居南一匆匆赶回自己的地方,早已经等候在此的西北疆的心腹,这些人以前都是令将军的门下,如今闻得西疆南门国进犯,从居南一出现那一刻起,就眼巴巴地看着居南一。 这些人要做什么,居南一不用问也知道。 西北军的不少人自从九牧世家的令将军死后,就死心塌地跟着居南一。 “丞相——” “丞相——”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居南一谁也未应,直接朝着院子里走去,众人立刻跟着进了院子。 “那人呢?”居南一开口道,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到现在,郑淙元没有松口的意思。 “丞相,在里面。”身旁跟着的心腹立刻说道,带着居南一就往里走,果然见那中年男子自在地坐在桌前,自顾自地饮酒,见居南一进来,也没有抬头。 身边的心腹正要开口,居南一制止住了,反而上前一步。 “先生,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居南一声音平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有着一夜未睡的倦意。 那中年男子这才抬头目光,看了居南一一眼,又看了一眼居南一身边跟着的那一群人,看的出来,都是高手,男子不由冷哼了一声,这是对他的防备都写在脸上了。 “居丞相,不敢当——”中年男子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神情上没有半点不敢当的意思,甚至连动作都没半点改变,显然无礼至极。 居南一身边的人顿时怒目看向男子,中年男子依旧丝毫不为所动。 “居丞相,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那么一定会做到,我也没功夫在这里耽搁,听闻我的家人已经到了郑都,不如,就尽快开始吧。” 中年男子说道。 居南一微微一顿,他也想尽快,他满以为这样的条件会让郑淙元心动,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一些麻烦了。 “怎么了?”中年男子似乎瞧出了面前居南一眼中的不对劲,疑惑地开口。 “贵客莫急,等您的家人全部到了,再说不迟。况且,我们这边还要做些准备。”居南一开口说道,这话就连居南一身边的心腹都一愣。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为什么还要等?心腹们立刻想到了几个原因,这是皇上不相信居丞相? 还是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那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居南一,突然嘲讽地一笑。 “也行,既然答应了你们,自然听你们安排。” “那请贵客耐心再等两日。”居南一开口,再聊了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他出了宫直接奔这里,一是不放心这里,二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是往日里西北疆的人。 虽然,他知道,现在由不由他出征西疆他也说不定,但是南门国的突然进攻,打乱了他的计划。 更重要的是,南门国为什么会突然攻打南郑? 居南一如今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南门宇知道郑念如还活着,一气之下才会冲动地进攻南门国。另一种事,正因为知道了郑念如已经死去,所以没有了后顾之忧,所以才会动作如此之快。 不管是那种情况,都有好处,也有劣势。但已经成为事实,居南一并不纠结南门宇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攻打南郑。 “丞相——”此时众人跟着居南一已经到了院子前院的书房之中,此时居南一没有走,显然是有事跟他们商量,一个个顿时精神抖擞。 他们本就是战场上惯了的人,虽然跟着居南一他们心服口服,居丞相也没有亏待他们,但是他们天生就是为了战场而生,在那里才是他们的主场。 “丞相,我们听说南门国在西疆动兵了?”一人终于耐不住,不等居南一开口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居南一看了一眼那人,点点头。 “不错,南门国这一次侵犯有可能筹谋已久。”居南一开口说道,以他对南门宇的了解,对方能够从南郑回到南门国,这么短得时间之内夺回皇位,必然不是一个为了一件事冲动的人。 况且,比起侵犯边疆,南门宇可以选择更加直接有效的办法。 比如派人悄悄潜入南郑,直接带走郑念如。 “丞相,那还等什么,属下们一定誓死追随丞相去前线杀敌。”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此时话一出口,居南一明显感觉到屋内斗志昂扬。 居南一环顾一周,知道他们都在等什么。 “不过,皇上现在还没有最后决定。”居南一开口说道,事出突然,他就算是有心也来不及提前谋划。 而且,他收到消息竟然比林相要晚了一步。这就说明,郑淙元防备他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怎么会还没有定下,兵贵神速,这拖下去就是延误战机啊。”立刻有人着急说道。 居南一点点头。 “各位放心,就算不是我居南一领兵出征,也势必为各位争取机会。”居南一开口说道。 眼下的情况虽然棘手,但是南门宇再插进来,那就更加棘手了。 众人一愣,虽然想开口,带头的人却立刻用眼神制止了。 他们不是没有感觉到,皇上与居丞相之间的暗斗。但是,皇上这么做无非是忌惮居丞相越来越大的权力,怕再出现第二个文家。 “多谢丞相——” “多谢丞相——” 居南一吩咐完一切,正准备离开,突然间自己的心腹上前在居南一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居南一立刻看向自己的心腹。 下一刻,心狠狠地一跳。 “丞相现在就走么?”心腹立刻说道。 居南一点点头,郑念如为什么会找他,他能猜出来,但是心却不受控制地狠狠跳动起来。 居南一突然站定,一旁心腹立刻凑上来。 “再安排些禁林御的人来,小心应对,一有情况立刻来报我。”居南一看了一眼心思明显不在看守上的那些士兵,开口说道。 心腹应声而去。 居南一片刻没有耽搁地上马,手紧紧地拽着缰绳。 郑念如来找他,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比起郑淙元,他更在乎郑念如会怎么样,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说出的那些条件。 “驾——”居南一一到自己的府邸门口,就看到了自己府邸的大门外已经站满了侍卫。 “居丞相,娘娘在里面。”为首的禁林御侍卫长上前一步,开口恭敬地说道。 居南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直接跨进自己的府邸。 这是他的府邸,在选择府邸的时候,他特地挑了与前世一样的府邸,郑念如曾经说过,这个府邸风水极佳,尤其是前院里的那两棵已有百年的紫薇树。 可这辈子,他如今才注意到,府苑里的景色的确十分美,两旁站着的侍卫似乎都有她的影子。 就算是过了一世,她挑出来的禁林御侍卫,不看重武功高低、品阶高低,只要看上去十分的气派。 居南一不由地无奈笑一笑,往往这些里最容易出绣花枕头。 为了这件事,他上辈子不知道想了多少的办法。 居南一继续向内走去,远远就看到候在屋外的念夏、雪柳,有一瞬间恍惚就回到了前一世,他回来,雪柳、杏雨翘首以盼,跟着迎上来,告诉他一切关于她们夫人的趣事。 “居丞相——”念夏和雪柳先行礼,拉回了君南一的思绪。 “两位……姑娘……”居南一抱拳,将自己拉回现实。 念夏目光示意了一下屋内。 “居丞相,娘娘在里面。”念夏简单地说道,别的自然不能说什么。 居南一点点头,呼吸有些乱,但下一刻立刻恢复清醒,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为什么来,她为什么而来,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郑念如抬头。 “臣拜见娘娘。”居南一恭敬地行礼,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的拜见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居丞相,免礼吧。”郑念如淡淡地开口。 眼前的居南一让她陷入沉思,对于今天的谈判,郑念如并没有觉得会有多少悬念,或许是上辈子,她与居南一的相处上,她总是出于上风。 “不知娘娘佳林寒舍,臣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居南一立刻开口。 “居丞相的院子不错。”郑念如懒懒地开口,昨夜并没有睡好,自然有些困的,郑念如站起身,慢慢地走向居南一。 居南一没有应答,自然知道,郑念如前来不是为了夸他的院子。 “本宫前来,是想让居丞相领兵亲征西疆。”郑念如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说道。 倒是居南一微微一愣,有些惊讶郑念如的直白,没有左顾而言其他,有些不像平日里动不动就会甩脸色的郑念如。 “皇后娘娘,臣带兵没有经验,对于西疆的情况也并不熟悉,但是,臣可以将手下原先西疆的人马都给娘娘。”居南一突然改口了,他是想去西疆,一是不希望南门宇再掺和进来,二是以此为条件,与郑淙元继续谈判。 但是,郑念如前来,那么就不一样了,居南一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郑念如,锦衣华服的背影让他有些失神。 (本章完) 第654章 一更 第654章一更 郑念如转身,看着居南一,居南一说话波澜不惊,很难从表面看出男子究竟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是,郑念如就是知道居南一睁着眼睛说瞎话。 居南一此刻说的有多真诚,郑念如记忆里的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居南一就有多真实,所以,她如果相信居南一的话才是见鬼了。 “你不想去?”郑念如挑挑眉,看向居南一。 居南一的目光虽然没有直接对上面前女子的目光,但也知道,郑念如在看他,先前的气愤与存心拒绝此时也变得有些不理直气壮了。 下一刻,居南一又笑自己的可笑,她根本就不在乎你,连瞧一眼都不愿意,就算是这辈子,他们不是夫妻,但也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她依旧可以做得那么无情。 居南一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多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可不是无情。 “请恕臣……”居南一冷冷地开口,还没说完,郑念如已经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虽然并不高,甚至一点都不强势,却瞬间打断了居南一的话。 居南一第一感觉就是郑念如在嘲笑他,连猜都不用猜,她并不相信他的话。 居南一沉默,此事,要谈也只有和郑淙元谈,只有郑淙元知道,他的价值,一个连看他一眼都愿意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的价值。 “居丞相,你若不出兵,你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郑念如也不生气,更不着急,她知道居南一的软肋在哪里。 居南一看向郑念如,带着怒气的目光在接触到女子脸上的笑容时,有些一愣,甚至觉得看听起来明明是威胁的话,并不是在威胁他。 什么后果?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居南一突然想笑,那个位置在于他想不想。 “南郑国将再次陷入战乱之中,居丞相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如今的南郑,将再一次陷入混乱之中,百姓生灵涂炭,一切将功亏一篑。”郑念如慢慢地开口。 “若是南门国的野心再大一些,说不定,皇上与本宫也将陷入险境之中。” “皇后娘娘,微臣最关心的不是南郑国的将来。”居南一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应该明白她怀中的意思。 郑念如自然明白,居南一的上一辈子牢牢被她与她的几个不成器的子女困住了,一辈子奔波劳碌,所为的也只是这些。 “自然,居丞相有居丞相的打算。就算居丞相不关心南郑的安危,但本宫却不得不关心,毕竟,本宫还是南郑的皇后。如果南郑有难,那么本宫必然会寝食难安,而这样……” 郑念如顿了顿,突然有些期待居南一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上辈子…… 上辈子不提也罢。 “这样的话,并不利于本宫安心养胎。”郑念如的话还未落定,居南一的目光顿时射过来,看着郑念如,郑念如的话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瞬间那每一个字都有了实质的意义一般,他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 不,若不是他的,她怎么会亲自跑一趟,来跟他说。而且,郑淙元身上的伤他比谁都清楚,根本就碰不得旁人。 不,不,怎么会不是他的。 这辈子与上辈子总在关键的时候不经历的重叠,居南一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居南一顿时心砰砰地跳起来,恨不得直冲到脑门里,往日里平静波澜不惊的目光,此时若要形容,只能是呆楞。 呆楞之中又带着不敢透出来的狂喜。 居南一上前一步,郑念如看过来的目光却让他立马站住,他,他不敢动。 “你,你快坐……。娘娘,娘娘请坐……”居南一语无伦次起来。 问,他问什么,还有什么好问的,她能够亲自到他的府邸,来说这件事,还有什么可问的。 下一刻,居南一立刻觉得自己总归是慢了一步,他,他应该在知道这些之前把那些事情办好。这样她才不会为难。 郑念如嘴角噙笑,看着如此聪明的居南一变成这般傻样,她居然有些觉得痛快。 郑念如听话地走向主位,居南一不敢想其他,连忙跟上去,生怕郑念如这短短几步,有个好歹出来。 此时唤人进来服侍也不合适,居南一突然觉得自己准备地完全不充分,他应该想到的,这些事情上,他应该更小心。上辈子,她不也是过了许久才发现的么,导致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知道,让她奔波了两日。 “可有哪里不舒服?”居南一又不放心地问道,他记得她怀第一胎的时候…… 郑念如看向居南一。 “臣,微臣听家母说过,女子怀第一胎时会有些不舒服的反应。”居南一立刻说道。 “还好,本宫也是刚知道不久,还小,没那么金贵。”郑念如说道,毕竟她生了几个了,心理上早就没有当初怀孕的那种害怕与紧张。 “怎么会不娇贵。”居南一少有的反驳道,下一刻,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现在跟她置什么气,甚至现在的她比上辈子要好说话的多。 居南一立刻亲自去端茶,怀孕了浓茶自然是不能喝,她应该会喜欢酸酸的东西…… “居丞相,不必忙了,把刚才的事情……” 居南一站住,回头看向郑念如,神情古怪。 “叫我南一吧。”男子开口,记忆里那一遍遍南一,南一,总是跳出他的脑子,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幻听了。 郑念如微微一顿,看向居南一,突然有些怀疑。但是下一刻,又觉得自己神经质了,眼前的居南一,本质上还是那个居南一,有相同的性格,喜欢她喊他的名字,是正常不过的。 “南门国的事情……”郑念如再开口,这件事必然要居南一答应,不然来这干什么? “你别着急,这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南门国虽然强,但到底刚刚经过一场内斗,就算是兵力强劲,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吴将军如今在西疆,能抵挡一阵子。”居南一立刻说道,先前的话早已经全忘了。 他的孩子,他当初的第一个孩子要来了? 居南一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件事,虽说,那个孩子在天赋秉性上是差了一点,但品行不错,也孝顺他与念如,虽然笨了些,但原因在于,当初念如怀着他的时候,他们一路奔波,才会那样。 这一次当然不会了,居南一也不会让此时发生。 “你不要怕,什么也不要怕,我会安排人……”居南一立刻又说道,还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有安排好,他的孩子就来了,乱了他的阵脚。 他还需要为念如铺路,与郑淙元…… “不用,你放心。”郑念如开口说道,不是没有感觉到居南一的兴奋,喜形于色。郑念如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此事,本宫现在不愿第三人知晓,一切都等你回来……” 居南一微微一顿,他并不这样想,也知道,他现在最明智的就是带着郑念如离开朝都。但是,郑念如一定不同意,她的心并不在他这里。 所以,这一趟,她更多的是要挟,用他的孩子要挟他,领兵西疆…… 居南一手指微微颤动,他的那个十分孝顺的长子,怎么能成为威胁他的筹码么。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居南一开口说道,甚至连一丝的怒气都不敢有,“你放心,只有南郑安定了,才有将来。别的等我回来再说。” 郑念如点点头,她知道他必然会妥协,可是却没料到,居南一会妥协的那样快,甚至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挣扎。 郑念如转头看向居南一,伸手抓住了男子垂在身子一侧的衣袖。 “虽然,你与我有缘无份,但他毕竟也是我的骨肉,我自然会护他周全。”郑念如小声说道,居南一瞬间动容地回头。 居南一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对自己的孩子,自然……还是爱的。 所以,不爱的只是他么? 居南一伸手握住那拽着自己衣袖一角的手,握在手心里,有缘无份么?他们之间…… 不,他会慢慢地解决所有的问题,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 上辈子,他任性太多,总以为她会看到自己所做的,会想到自己的心意。可是后来,他们却越走越远,经历过一世,居南一更明白,那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有郑淙元的责任,既然是兄长,连最基本的道德伦理有意隐瞒她,在她分不清是感激还是崇拜之时,没有及时制止,甚至推波助澜。所以,郑淙元的心思简直龌龊。 他也有责任,年轻气盛,随着实力的越来越大,他麻木自信,认为她应该越来越看重他,喜欢他。稍微有些矛盾,他都负气而走。 所以,他脑海中突然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之后,他想的更多的郑念如的思想,她脑袋瓜里究竟想什么。 慢慢的,居南一慢慢就发现,人与人之间的确不一样,有些事情他本能地就会想到,就好比一道山路,有人能走百里,而有人只能走十里。 郑念如就是只能走十里的人。 “念如,这令牌留给你,若有事,带着令牌来这里找武胜,就是开门的那个小子,他会安排一切。”居南一慢慢说道。 他不能急,总要折回头来找念如。而且,如今已经有了孩子,他们的孩子,他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他想的不错,这辈子与上辈子在关键的地方总会有意无意的重合,这应该就是宿命。 “好。”郑念如也不推迟,收了东西。 “这么说,居丞相答应去了,那么本宫就安心地回宫了。”居南一抓住面前郑念如的手,不愿意松开,如果有可能,他根本不想她离开。 但是,宿命在那里,宿命的天平倾向于他,这给了他底气,也知道,这辈子,他的路看似比上辈子要难走,但是有些东西却慢慢地在改变着。 “我发现郑淙元有一股秘密的力量,并为查出这些人的来历,你……小心些。”居南一本不想说,因为不少的线索并不明朗,那些人一次也没有与郑淙元这边有联系。 居南一用的是排除法,但此时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南一,他的伤……”郑念如开口,目光柔柔地看向眼前的男子。“如果可以,能不能先治好他的伤,总觉得是我对不起……” “好——”居南一开口,郑淙元并不同意,但是现在他有更好的筹码,所以,就算是为了她开心,他也可以答应。 郑念如终于笑了,目光依旧柔柔的,甚至手依旧拽着对方的衣袖子。 居南一瞬间有一种时间最好静止的想法,不不管其他。 “你小心些——”居南一差点错了正事,下一刻已经扶住郑念如,“我还是不放心,不如让我一个人在你身边,我才安心。” 郑念如一边走一边点头。 “也好,我身边正缺人。”郑念如乖顺地说道,居南一想要安排人在她身边是可以理解的,答应了让他安心去打仗也好。 拂冬立刻上前,从居南一的手里接过娘娘,神情有些复杂。 虽然她们在外面,并不能听到娘娘与居丞相到底说了什么,但现在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居丞相这是知道了,居丞相这…… 云娘也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居丞相这是答应了?可是孩子的事情怎么办?虽然云娘知道,一了百了的法子是最安全的,可那毕竟也是娘娘的孩子呀。 居南一想要再跟出去,云娘已经挡住了他的路,居南一立刻明白云娘和拂冬的意思,也知道,是自己激动了。 “微臣恭送皇后娘娘——”居南一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离开,立刻转身。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在离开之前,确保她的一切都是安全的才行。 居南一第一时间去的也就是刚才的院子。 众人对居丞相去而复返有些惊讶的时候,居南一已经走进了屋内。 “现在可以进宫了?”屋里的中年男子看到居南一开口问道。 居南一点点头,郑念如敢这样说,自然会安排好一切,他并不担心,甚至郑淙元拒绝那就是正中他下怀。 “请——”居南一也不多话。 (本章完) 第655章 一更 第655章一更 那中年男子也不客气,站起身就朝前走去。走出院外,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前。那中年男子缓步上了马车,待帘子落下,确认四周无人,这才露出一丝冷笑。 这郑淙元和居南一果然沉得住气,这个时候还能等了三天,这才召他进宫。 马车的速度十分快,刚到宫门口,就看到已经由侍卫早早等候在此。 居南一见此,知道郑念如一回头,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了,也好,若是他带进来的人,这个时候,郑淙元势必怀疑几分,但是,她带过去的…… “居丞相,娘娘有旨,人送到宫门口就行了,由属下们带进去。”侍卫果然开口道。 “臣谨遵懿旨。”居南一虽然有想看一眼的念头,但既然她不想,他自然也不会纠结于这一次两次的见面。 “居丞相不进去?”倒是下了马车的中年男子有些不解地看向居南一,侍卫立刻看向此人。 居南一点点头。 “不必担心,只要你尽力了,不会有人为难你。” 中年男子见此,知道居南一不会跟着进去,但是,他最主要的任务是郑淙元,至于居南一,有的是机会。 居南一转身就走。 此刻皇宫中除了郑念如的人,并没有知道眼下这位陌生人进入皇宫是干什么的,一路上,有可能出现的宫女太监也一个也没有出现。 “他同意了?”郑淙元嘴上这样问,但是知道自己有可能康复,自然期待。 “人已经快到了,你不必担心,我觉得此人的能力也不一定能完全相信。所以,不如把其他人一起喊来吧。”郑念如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郑淙元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可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郑念如与居南一见面,究竟说了什么,对方不仅同意了出征,还将最后的筹码也交了出来。 郑淙元很想问,但见郑念如一心只在接下来进宫的那位南门国的那位会术法的人身上,所以没有开口。 郑念如见此,给了其金一个眼神,其金立刻出去了。 那中年男子进了皇宫也不四下里张望,只是低着头跟着身前的侍卫,倒是没有任何疑点。 其金匆匆擦肩而过,看了一眼中年男子,速度并未停顿,而是飞快地穿过了这支队伍,直接朝着东宫门走去。 “快点,快点,其羽大人吗?”其金带着人,这才发现其羽不在,立刻问自己手下。 几名侍卫将那两人请出去后,这才凑近其金。 “大人,其羽大人昨日发现了那些人的线索,这不到现在都没回来。”其金闻言一顿,从半夜到现在都没回来。 不过说起这群神秘的人,其金、其羽也是无意间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已经十分隐秘,但好像为了某种原因,试图悄悄地靠近皇宫,这些人做的十分小心,但遇到他们并没有正面发生冲突,而是撤的极快,甚至可以说半点线索都没有留。 皇上推断这些人是居南一的人。 可是,第二次,这些人在试图进宫的时候,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不是因为他们的警觉性告,而是,他们地牢之中关着的东西,对陌生人的气味十分敏感。 所以,昨夜是第三次? 只是这些人悄悄潜入皇宫是为了什么? “大人——”前一刻还催促着他们赶紧将人带进晨元殿的其金大人,此刻在原地发愣,侍卫们忍不住开口。 其金收回思绪,这事虽然怪异,但那些人看上去似乎不想与他们为敌,而且,两次都有下手杀了他们侍卫的机会,对方均没有动手。 这让其金不得不怀疑这些人并不是居南一的人。 “走吧——”其金开口说道,先不想这些,等事情完成了,他与其羽一同去追查这些人。 “两位法师,这边请——”其金对两人十分地恭敬,对方也朝着其金点点头,的确,这比他们在南门国的待遇要好了许多。 而如今的南门国,他们甚至不能在明面上表明身份,甚至,这种身份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耻辱。 两人的救治也有着十分明显的效果,郑淙元的精神也的确一日好似一日,只是,这两人也是十分老实之人,直接说明,他们的术法并没有彻底根除的本事。 其金再回到晨元殿之时,已经看到那中年男子在晨元殿,在他身后的两人一同进入晨元殿之时,看了过来。 三人目光相遇,下一刻互相地行了一礼。 郑淙元看向郑念如,显然并没有预料到,对方竟然认识,那么此人的身份也就不用怀疑了。 “你们认识?”郑淙元开口问道,显然是亲口听他们说出来更让人放心。 郑淙元问的是后进来的两人,两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皇上,说来惭愧,我们玉家与白家都曾经是南门国数一数二的术法显赫世家,如果却沦落到难以为继的地步,实在惭愧。”那人说着,两人一齐摇了摇头。 “白家?”郑淙元看向那中年男子,“朕倒是听说过南门白家,古籍之上曾经记载过不少白家先祖之事。” 那中年男子闻言深深行了一礼。 “皇上,若没有玉家二人,在下的把握或者只有七成。不曾想竟然玉家的后辈也在此,这是皇上洪福齐天,一定有救了。”中年男子慢慢地说道。 那玉家两兄弟也跟着点头,脸上的神色也十分欢喜。 若是他们能够救下南郑国的皇帝,那么至少可以保他们在南郑国地位显赫。 郑淙元见此深信了几分,看向郑念如,郑念如点了点头,看来,居南一并没有完全骗她。 “那就有劳几位法师了。”郑淙元开口说道,点点头,让杜公公带人上前来。 其金上前一步,想要进去,身后一位小太监庭突然上前一步。 “其金大人,其徽大人在外面等您,说是有急事。”小太监只是个传信的,其金看过去问什么事,小太监只说不知道,其金见此,却不想走,皇上这边才刚开始,他还想守着。 小太监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折回来,禀报说,的确有急事。 其金正要发火,但根本什么都不懂的小太监,发火也无济于事。索性趁着现在还没有动静的时候,匆忙出了晨元殿。 其金出了晨元殿没多远就看到赶过来的其徽。 “什么事这么急?”这小子年轻,刚从那里调过来,平常都跟在其羽后面历练。 “大人,出了些事情,那些人终于有动静了,其羽大人发现他们中有人已经潜入宫中了。”其徽连忙说道。 其金闻言脸色凝重,看了一眼皇宫四周,看谁都像是混进来的那些人。 “怎么现在才说?”其金大声问道,立刻又后悔自己声音太高,拉过其徽到了路一旁。 “大人,其羽大人潜入他们的地方,发现了皇宫里的地图,并且在地图上标记了几个点,我们这才猜测有人已经进来了。”其徽说着,“我们刚开始也只是猜测,直到现在赶回宫里,看到相同的地方真的有标记,所以这才笃信人已经进来了。” 其金立马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了,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其羽在哪?” “其羽大人带着人悄悄地在宫里追查……” “你赶紧回去,带两队人到晨元殿,我先回去。”其金立刻说道,其徽点点头,其羽大人也正有此意,只是先让他来找其金大人,让他防备一些。 其金来不及说什么,立刻就朝着晨元殿走去。 这些人什么来历,他们到今日都没有找出来,等他们发现时,赫然惊觉,虽然对方到目前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但是行动可疑。 南门国的人?不像。乾道寺的人,乾道寺还有没有活着的人都是一说,也不像。虽然这些人行踪诡秘,但并未发现任何关于术法方面的东西。 而鬼灵壑的人,行事向来大胆,无所顾忌,更不会如此小心翼翼,那就更不像了。 …… “皇上,竟是不幸中的万幸,因南郑向来遵从乾道寺道法,有乾道寺法师的能量加持,长期耳濡目染,所以此时有痊愈的可能。”中年男子说道。 跟着的两位玉家法师闻言也跟着点点头,郑淙元也知道,这个道理先前这两人也说过,此时听闻有痊愈的可能,自然大喜过望。 “那就有劳白法师。”郑淙元十分高兴地说道,伸手要想握住一旁郑念如的手,却依旧有所顾忌,下一刻已经放了下来。 “皇上,经过玉家两位法师的治疗,您现在完全不必担心与他人接触,您身体的那些东西都完全被封住了,而且,不出两个月,在下能保证彻底根除您体内的那些东西。”中年男子站起身,看了一眼郑淙元身旁的郑念如,但也只是目光一扫而过,就连郑念如也没有察觉。 其金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晨元殿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其金停下脚步,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晨元殿里的人已经都是熟脸,所以,那些人并没有进入晨元殿。 但这并不代表着晨元殿就是安全的。 郑念如心情也好,问了一些几人在南门国之事,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 郑淙元第二天一早上朝,南门国在西疆侵犯,两天之内三封加急密信送回了郑都,文武百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郑淙元一上朝,一个个早就来了。 所以,旨意下来的非常快,众望所归。居南一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让所有百官都定下心来。 一部分军马已经在郑都城外集结,速度之快,可见居南一的办事能力。 第三日,郑淙元带着文武大臣亲自到城外送行,在外人眼中,南郑如今的皇上贤明,居丞相能力过人,整个南郑有着前所未有的大好未来,而南郑国的飞快出兵,也让慌乱的百姓们稳下心来。 南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正常,仿佛战争已经变成与他们十分遥远的事情。而朝堂上,出了时不时传回来的战报,行军所到何处,一切又恢复了平常。 郑念如在晨元殿的时间渐渐地多了起来,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郑淙元的病情也如那中年男子所说的那样,渐渐地好了起来。 天气也渐渐地暖了起来,云娘却十分发愁。 居丞相已经去西疆两个月了,虽说有捷报传来,但并没有大的进展,这让云娘更加不安。 “不是跟你说了,少放些冰。”云娘拉过念夏,责怪地说道。 “嬷嬷,娘娘不然,催了两回,我才搬的。”念夏有些委屈地解释道,娘娘比以往似乎更加怕热了。 云娘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娘娘穿得衣服也是宽松的,但是再下去,定然是遮不住的。 她原以为居丞相能够早些回来,那么到时候,就算是有变故,后面也有个人不是。 “嬷嬷,那我去搬出来?”念夏不确定地问道,院子外咿咿呀呀传来唱戏的声音,丝竹之声也跟着一起过来。 “算了。”云娘转身进去。 “外面在唱戏?”郑念如支起身子,看向外面。 云娘没看,自然是唱戏,这都唱了三回了,皇上听闻那位南门来的法师喜欢听戏,已经在宫里摆了三场戏了,不仅摆戏,还陪着一切去看。 “我去看看。”郑念如说着站起身。 “娘娘——”云娘本想说让自个娘娘以后少往晨元殿走,万一被看出来,可是一想,这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瞒也瞒不住。 郑念如看向云娘。 “你不向本宫去?”郑念如问向云娘。 “娘娘,这身衣服腰身有些窄,不如换身宽松的。”云娘开口说道,不知道娘娘是怎么想的,尤其是知道娘娘怀了身孕,且根本没有不要的打算。 云娘就已经弄不懂,自个娘娘究竟要干什么。 而且,如今居丞相已经走了,目的也达到了啊,可娘娘依旧如平常一样,该吃吃该睡睡…… 害的她整夜里都睡不着觉,生怕一醒来东窗事发,她连带着娘娘逃的机会都没有。 (本章完) 第656章 一更 第656章一更 “无妨——”郑念如看了一眼,有些事情,她现在不太想隐瞒。 对于边疆的捷报,她并不惊讶,居南一会有很大的胜算,就算没有,也不至于这么快结束,至少几年的拉扯战,会将居南一耗在西疆。 居南一除了传回来的军情,自然还有给她的信,通过什么渠道到她的晨合宫,郑念如也不知道,如今已经是第三封。 应该是和军情一路的渠道才是。 只是,郑念如不太想给居南一回信,似乎,居南一也没有怎么能给他回信。但郑念如又怕:上辈子,他们的孩子自小跟着他们,有着感情,如果这个孩子自小与居南一没有感情,那么能够在居南一心里产生多大的影响力,能够作出取舍。 所以,想来想去,郑念如觉得还是回封信比较好。 “娘娘,这身行不行?”云娘已经从内殿拿出一套淡黄素雅的绛纱,送到郑念如跟前,郑念如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云娘连忙为自个娘娘换上。 …… 其金、其羽在宫中一处偏僻的殿宇内相遇,同样气喘吁吁,身上的衣衫也不是禁林御十分精致张扬的服侍,而是一套普通的灰色侍卫服,并且褶皱不堪,衣袍裤脚像是庄家汉子一般卷着。 两人也并不在意,而是齐齐看向对方,下一刻,两人又同时开口,骂了一句娘,跟着又一起弯下腰狠狠地喘着气。 “那些混蛋是在耍我们。”其金先开口,接着又狠狠地喘了一口气。 其羽伸手拍了拍其金的肩膀。 “我的人跟着跑了两天两夜,那些怪物不休息的么?”其羽说着,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看向其金。 其金摇摇头,眼底也是不可思议,不仅是其羽这边的人,他们这边的人也是被对方耍了几天几夜,竟然连个对方的尾巴都没抓到。 他们这几天,所有的经历都耗在了这些人身上。 七天前,他们经过严格缜密的筛查,终于抓到了这些人混入皇宫的线索,正要全力抓捕的时候,突然间这些人比他们更快一步,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对方溜也就算了,彻底出了皇宫,他们也能松口气,可是对方溜虽然溜,但就是不出皇宫呀,跟他们在皇宫里躲猫猫,你说气人不气人? 而且这躲猫猫一躲就是两天两夜,他们累的人仰马翻,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都没有摸清楚。 “怎么办?”其羽抬头看向其金,他已经没辙了。 “这些人虽然潜伏宫中,但是到目前为止十分也没做,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们潜伏宫中到底什么目的?”其羽又接着问道。 其金摇摇头,他要是知道对方什么目的就好了。 “不管什么目的,一定不是好事。”其金飞快地说道。 其羽很认同地点点头,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把他们当猴耍怎么能是好人。 “我们不要慌,对方现在没有动作,不代表一直没有动作。这拨人一定是冲着晨元殿来的。”其金接着说道。 “接下来,我们该休息休息,换一拨人,继续追查他们,我们先向皇上禀报。”其金开口说道,其羽听完,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两人自然不敢这样就去见郑淙元,也不回去,直接在宫中休息的场所,匆匆地冲了澡换了衣服,这才朝着晨元殿而来。 丝竹管乐的声音从从晨元殿穿出来,其金其羽相互看了一眼,这声音代表着他们皇上这些日子心情不错,的确不错,皇上的病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好转。 以前南门宇带来的人,只是控制住了郑淙元体内的“毒素”,但是郑淙元稍微用力,那些“毒素”就有冲破出来的迹象,这也是为什么刚开始三名太监依旧还会中毒。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郑淙元自己更加能感受到那一点,那一种慢慢夺回自己身体掌控权的感觉十分奇妙,所以,不用别人说,郑淙元自己都知道,他的身体在慢慢地好转。 “皇后娘娘——”其金其羽站定,恭敬地行了一礼。 “其金、其羽,近日忙些什么?这么都不见你们?”郑念如开口问道,这是看见了其金其羽,感觉有些日子没见到这两人了。 也就是这几天,这其金其羽一回来,没少时间往晨合宫跑。 “娘娘,我们有任务呢。”其羽立刻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事不能让娘娘知道,不然娘娘晚上睡不着觉,就算睡得着,也会把他们彻底嘲笑一番。 郑念如一个白眼过去,也不用拂冬扶着了,其羽赶忙上前一步,扶着郑念如,动作十分利落熟悉。 丝竹声就更清晰了,郑念如抬头看了一眼晨元殿内的偏殿,如今居南一不在,这里几乎已经成了那南门国三位法师日常经常进出的地方。 而郑淙元甚至亲自在偏殿内陪着这三位法师看戏。 “皇上情况怎么样?”郑念如转头问道。 “娘娘,皇上恢复的很好,估计用不了两个月。”其金立刻回答道,看了一眼其羽,就你机灵。 “那就好。”郑念如点点头,这事情她并不怀疑,因为上辈子,郑淙元就没有这事,所以,要有也是短暂的,一定能恢复的。 “其金大人,也不知道前线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云娘凑上去,小声问其金。其金见问的是云娘,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娘娘的意思,只是娘娘现在没想着问,忘记了。 “除了那三封信,我们也没有别的多余的消息。”其金说着,的确知道的不多。 而且,那些事,他们知道。皇上并没有瞒他们,甚至他们的人悄悄混在军营里,已经到了西疆。 但是…… 其金想到此,不由得看向前面的娘娘。 娘娘那么做是牺牲了多少,他们比皇上更清楚。这么多年走来,他们或许比皇上更知道娘娘对皇上的心思。 这么多年,他们多少次见到娘娘为了见到还是太子的皇上,吃了多少苦。 娘娘自然不会背叛皇上,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娘娘能这么做,可谓全是为了皇上,为了南郑。 想到这里,其金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内心愧疚,他们无能,让娘娘收到这样的屈辱。 那居南一敢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就应该直接杀了以泄娘娘心头之愤。然而,事实是,他们非但不能杀了居南一,甚至他们现在连动也不能动他,反过来却是要去求他前往西疆。 其金想到此,双拳情不自禁地握起。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郑淙元已经转过头来,朝着郑念如招了招手,郑念如微微一笑。 其羽后退一步,站在了其金身旁,两人笔直地站在一旁。 阳光很好,暖洋洋地,台上的戏,其金其羽不感兴趣,百无聊赖之际,其羽突然开口。 “其金哥,你有没有发现……娘娘好像胖了些?”其羽本不想说,但是刚才他搀扶着娘娘的时候,尤其是娘娘抬脚跨过台阶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 不,一定是他看花眼了。 阳光正暖,那阳光下的少女犹如渡上了一层光,恬静如仙子,值得世间最优美的赞扬。 其金一个白眼过去。 “你心思不放在怎么抓住那些人身上,尽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怎么,娘娘胖一些不好,这些日子,不够娘娘担忧的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娘娘自然没那么忧心。娘娘自小小孩子心态,自然管不住……”嘴,前些日子,娘娘都不怎么喜欢吃往日里爱吃的糕点。如今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总算有了奔头,晨合宫的小厨房也比寻常忙了许多。 “我,我没说娘娘胖了不好看,反而更好看了。就是,就是突然……”其羽连忙解释道。 “娘娘好不好看是你一个奴才能评价的。”其金又一个白眼望过去。 除了其金、其羽,另一个的目光也在暗中打量着郑念如。虽然是打量,对方做的十分隐秘,借着与郑淙元交谈的间隙,微笑点头,目光却穿过了郑淙元看向一旁坐着的郑念如。 也只是一眼,对方立刻收回了目光,依旧十分有兴趣地关注这台上的“戏”。 不错,此人正是如今南郑最大的功臣,救了郑淙元的那位南门国的白族法师。 中年男子依旧穿着进南郑时的那一身衣服,谢绝了郑淙元赏赐的锦衣华服,只说,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弘扬术法,让他们能够有一席之地。 这虽然不是一个很小的要求,但是对于郑淙元能彻底治愈来说,几乎是不足为提。 “白法师,放心吧,朕想着在南郑给你一官半职,到时候,你在南郑也好办事。”郑淙元十分轻松地说着,甚至设身处地的为对方考虑着。 “白法师,你觉得如何?”郑淙元转过头来,因为对方没有应答,只见男子愣愣地看着戏台上,似乎是入戏太深。 杜公公见此上前要去喊,郑淙元却摆了摆手,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既然如此,那就专心看戏吧。 玉世家族的两位法师此时倒是靠后,坐在了白法师的一侧,心里虽然有些吃味,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白法师,自有他的一手,而且实力究竟到达了什么程度,他们竟然也猜不出。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在南郑国遇见同为法师的南门国人的喜悦与热情,到现在,多了一份警惕。 因为,他们猜不透对方的手法。 或者说,以他们的水平,自认为在南门国世家之中,也算是名门之后,但是在救治南郑国皇上的时候,对方一些术法,他们几乎闻所未闻。 所谓术法世家,先不说在术法能力上高与低,对所有的术法都要知晓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在当年遭遇劫难的时候,他们玉氏为了保护族中的古籍,几乎就损失了一半的人。 但是,对方的术法他们竟然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两人虽然怀疑,但是对方实实在在救了南郑皇帝,而且实实在在的好转,他们看不出半点的问题来。 两人只能认为,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玉氏家族要承认有不如人的地方,白家也曾经是显赫一时的术法家族。所以,对方能迅速代替他们的位置,更加得到南郑皇帝的重用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南郑皇帝也并没有亏待他们。 “你喜欢?”郑淙元见郑念如看着台上,像是十分有兴趣的模样。这戏十分偏门,在南郑也并不多见,是西疆那边才会有的戏折子,而南门国靠近西疆,喜欢这一类的也并不奇怪。 郑念如点着头,表示自己喜欢,隐隐地有上辈子的影子。 上辈子,她听到的戏自然比这辈子多得多。 下一刻,郑念如转头。 “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听着倒是新鲜。”郑念如开口说道,她本来以为这类的戏是日后居南一在战争没那么激烈的时候,随着西疆那边的流民逃难,才从西疆传过来的。 现在看来,如今战事刚刚开始,她就听到了,那就说明,在郑都一直都有这样的戏,只是上辈子她一直没在意罢了。 郑念如我轻声跟着节拍。 “你喜欢,下次让人去你宫里。”郑淙元说着,目光已经落在念如的身上,不由得伸手握住郑念如的手。 杜公公让人落下了丝帐幔,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而所有人没注意到,那位被他们尊称为白氏法师的中年男子却突然漫不经心地露出一丝微笑。 其实,他早就可以动手,但是,少主子点名要那位皇后娘娘,而且要在郑淙元面前带走,这无疑给这个难度本来不高的任务人为地增加了许多的难度,让他不得不等着郑念如一并在的时候才能动手。 中年男子想来想去,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尤其是,他也发现,宫里似乎多了一些人,这些人十分神秘,在皇宫之中犹如入无人之地,几次三番还来他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查探,若不是他装的像,对方说不定早已经发现他了。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拖了,他要尽快动手了。 (本章完) 第657章 一更 第657章一更 于是,正当戏台子上的戏子唱的正起劲的时候,那看台上的中年男子突然站起来了,刚开始还没有人注意,只有杜公公看过去一眼,也并没有觉得惊讶。 毕竟,那白氏法师是皇上的恩人,他做什么自然不会引起所有人怀疑。 但是,渐渐的,更多的目光到了那中年男子的身上,郑念如也转头看向中年男子。 郑念如看郑淙元,他怎么了? 郑淙元微微一笑,先是没在意,但是下一刻,那中年男子突然慢慢地将脸转过来,目光落在了郑淙元的头上。 那白氏法师在众人面前一直是笑眯眯的神情,体形微胖更给人和蔼的模样,但是,此刻转过来的哪一种突然给所有人一种邪佞、狰狞的感觉。 郑淙元慢慢地收起脸上的笑脸,正要张口相问,那中年男子突然双手高举而起,四肢呈大字型站立着。 这怪异的举动立刻让所有人立刻注意到了。 “法师,你……”郑淙元问道,台上的唱词依旧吱吱呀呀地唱着,场面诡异的沉默,杜公公见此,正要挥手让台上的人停下来,但是还没等他开口,那台上的戏子突然就停了下来,站立在原地,突然又和台下的白氏法师一样,四肢张开,呈大字型站立着。 这一幕,立刻变得更加诡异,而这一变化也只是喘息之间的事情,是在郑淙元那三个字吐出口的一瞬间。 下一刻,郑淙元已经立刻闭上嘴,第一时间将身旁的郑念如护在了身后。 “保护皇上——”其金、其羽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将郑淙元围在了中间。 那中年男子目光逐渐已经失去的聚焦,像是盯着郑淙元,又不像是盯着,那身体的姿势也并没有变。 一旁的玉氏法师也一脸诧异地站了起来,伸手指向白氏法师,想要开口说什么,另一人立刻拽住了自己的兄弟,面色紧张地摇头。 侍卫立刻行动了起来,瞬间将白氏法师与戏台子都包围了起来,就连玉氏法师也被围在了中间。 “皇上,我们快走——”其金、其羽立刻说道,郑淙元顾不上点头,直接护着郑念如超后退去。 郑念如跟着郑淙元就走,这种场面她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此时也知道走的越快越安全。而且其金其羽都在,还有那么多的禁林御侍卫都在。 就算这一辈的禁林御与上辈子还差了一些,但是禁林御的实力却是摆在那里的,多少次救了她。 可是,郑念如奇怪的是,这白氏法师这些日子与郑淙元单独接触的时间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有这么多人的时候,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 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那么一定有什么原因。还是说,对方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在乎面临的是什么状况,都是应对。 果然不出郑念如的猜测,刚走两步的郑淙元突然浑身一僵,就像是全身的骨头被人拉扯住一般,不,不是拉扯住,而是被人用铁钉子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郑念如被突然停下的郑淙元一个惯性差点没甩出去,幸亏念夏一把拉住,神色惊恐地看着被郑念如带倒在地的郑淙元。 “皇上——” “皇上——”其金、其羽立刻拉起郑淙元,这个时候,也感觉到自个皇上有些不对劲,下一刻,当其金接触到郑淙元僵硬无法伸直的胳膊,顿时骇然。 “皇上……”其金、其羽立刻意识到,出事了,皇上已经遭遇敌手了。 被围在中间的白氏法师依旧保持着先前四肢张开呈大字型一动不动,但是周围似乎慢慢地凝结成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禁林御的人想硬冲上去,却根本冲不上去。 玉氏的两名法师兄弟看此情形有些急了,看着情形,他们明显脱不了干系,虽然这白氏法师不是他们找来的,但是他们这些日子和白氏法师走得太近,想解释都说不清。 而此时,突然,其中一名玉氏法师突然像是猜到了什么,紧紧地拽着自个兄弟的衣角,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双唇颤抖着,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哎呦,你有话就快说,这个时候再不做点什么,我们就会被当成同伙了。”另一名玉氏法师开口催促道。 “这,这种术法我曾经提高听说过。”那玉氏法师嘴唇颤抖着,神情已经从紧张变成了恐惧,那将他们围困在中间的禁林御此刻与他突然想到的那个结果相比,简直就可以无视。 “什么,什么术法?”另一名玉氏法师立刻被同伴紧张的氛围给感染了,主要是,他大哥向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初进剑树森林都没有害怕过,并且成功地将他们从剑树森林带了出来,所以,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还被吓成这样。 玉氏法师的眼中已经不是紧张、害怕、恐惧,而突然之间变成了绝望,在神智即将奔溃的一瞬间,颤抖地开口。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术法,叫做谷魂祭?”玉氏法师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开,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清晰地传到每一位禁林御侍卫的耳中。 谷魂祭是什么? 那玉氏法师的声音又传来,声音的恐惧无声地感染着听到的每一个人。 “谷魂祭就是用法师的灵魂作为献祭,用特殊的术法制成傀儡,法师用自己的性命控制住目标,让他不入鬼道、不在人世、不行轮回。” 禁林御手中的兵器一抖,甚至有兵器相撞的声音。下一刻就听到玉氏法师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一旦献出了谷魂祭,就不会有尽头,怨念会愈来愈深,整个,整个地方将变成黑暗地带,变成一个人间炼狱,就像,就像剑树森林一样。” 禁林御侍卫虽然没有完全听懂玉氏法师的意思,但是那恐怖的气息从不远处传来的其金、其羽的声音,以及两位玉氏法师的绝望之中,犹如感同身受。 什么叫人间炼狱,什么叫…… “大哥,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千万不能让他得逞……”另一名玉氏法师突然尖叫一声,瞬间想到了什么,下一刻,直接朝着禁林御的兵器上撞去,速度之快,禁林御根本没有半点防备,那名玉氏法师已经直接抹在了刀刃上,鲜血立刻从脖子里涌出。 禁林御侍卫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巴地说不出来。 玉氏法师下一刻已经倒在了地上,另一名玉氏法师仿佛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很认同这样的做法。立刻蹲下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诡异的黑蓝色符纸来,抹上了地上自己弟兄的血,瞬间,那黑蓝色的符纸闪着诡异的光芒,瞬间冲到半空之中直到消失。 那玉氏法师随即站起身,又重新抽出一张符纸来,看了一眼面前的禁林御侍卫。 “各位大人,我们玉氏术法几乎已经失传,唯一剩下的就是我们兄弟二人,但是,就算如此,我们玉氏也绝不会做这样的傀儡,不会让玉氏永远挂在地狱恶魔的名单之上。”那玉氏法师刚说完,立刻就要朝着其中一名禁林御侍卫的兵刃上撞去。 禁林御侍卫一愣,但由于先前的那一番举动,此时也有些相信面前剩下的唯一一名玉氏法师的话了。 “法师,你好歹告诉我们怎么对付他?”那禁林御侍卫立刻收回剑,着急问道。 那玉氏法师一急。 “糊涂,糊涂,没有解救之法,把剑给我,来不及了。”玉氏法师着急起来,还没说完,突然间,那中年男子突然转头过来,紧跟着的不远处的郑淙元也跟着转过头来,动作僵硬,就像是真正的傀儡一般。 禁林御的侍卫立刻嗖的紧绷了神经,武器立刻捏紧在手中,但是,也已经晚了一步,那中年男子突然间一伸手,站在不远处的玉氏法师就像是被绳子拽住了脖子一般,瞬间朝着中年男子倒过去,跟着就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拖着一般,直接到了中年男子的脚下。 玉氏法师试图挣扎着,张着嘴努力想说出什么话来,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手指指着台上的那几个戏子。 禁林御不明白玉氏法师的意思,台上的戏子,台上的戏子难道是一伙的,立刻又禁林御侍卫上前,一剑就朝着其中一名戏子刺过去。 “刺啦——”剑刃直接刺穿了对方的身体,但是那戏子根本没有半点反应,甚至剑刺中的地方并没有流出鲜血来,而是一股黑色的烟气直接从剑刃上慢慢地缠绕过来。 那禁林御侍卫也是个机灵的人,见此情形,武器也不要了,直接跳开一步,隔开距离,果然那黑色烟气缠绕到剑柄处,因那禁林御侍卫速度快,并未得逞,这才不甘心地在剑柄处旋转着。 “不要轻举妄动——”不知道谁大喝一声。 杜公公所有注意力都在郑淙元身上,其金其羽也不敢乱动。 “先送娘娘回去。”这个时候,其金突然开口。 云娘等人已经被眼下的这一幕吓住了,这个时候被其金一吼,立刻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娘娘,我们快走——”云娘拽着郑念如就走。 郑念如甩开云娘的手,只是看着眼前的郑淙元。 定定地看着,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她几乎恍惚觉得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明明郑淙元上辈子没有这样的劫难,为何到最后…… 难道说,郑淙元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的结局么? “本宫不会走,本宫会与皇上共进退。”郑念如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 想害郑淙元的会是谁,她真想不出来,郑淙元在太子之位做了不少好事,当初,她囚禁郑淙元的时候,多少人站出来为郑淙元求情,甚至,以死明志、以死相逼的贤臣也不少。 所以,这样的郑淙元怎么会有敌人?会有人置他于死地? 郑念如想不出会是谁,但是想来想去,也并不是没有答案,有这样诡异的术法,关键是她如今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那么能猜到的就只有曾经逃走的银河。 郑念如冷冷地看了一眼四周,少年不是有心计的人,没道理在掌控全局之后,依旧不现身。 以郑淙元作为威胁,看来这小子是学聪明了,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 “银河,你出来——”郑念如突然开口,环顾四周一圈,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银河,你出来,我就站在这里,你不敢出来么?”郑念如上前一步,直接抢过其金手中的兵器,其金立刻上前要阻拦,其羽却一把拉住其金。 可是,四周一片寂静,禁林御也只是茫然地看向四周,先前被玉氏法师渲染的恐惧此刻也被这茫然取代,而活着的玉氏法师此刻的挣扎也开始慢慢减弱。 郑念如冷冷地看着四周,不出来?她绝不会相信银河那小子真的能如此沉的住起。 “银河,你若是再不出来,你能看到的就只有我这具尸体。”郑念如一字一句地收到,手中的剑又深了一分,血慢慢从破裂的肌肤渗出来,沿着剑刃慢慢地滴落下来。 其金顿时不敢看,紧张地上前一步,其羽也跟着紧张上前一步,娘娘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 四周依旧一片寂静,风偶尔吹落树叶发出萧瑟的声音,郑念如突然冷笑一声,也好,刚才那玉氏法师撞向剑刃的那一刻,的确触动了她,若是上辈子,她也和那法师一样干脆利落,是不是就不再有失败的这一世。 她多活了一世,却依旧是失败无能为力的一世,那么不如一起死去。 郑念如眼睛一闭,双手在同一时间发力,颈脖间的痛瞬间传来,从脑子里传到四肢,阻止她再进一步,上辈子的郑念如一定没有这样的勇气,不然就会在郑淙元死去的时候,一切跟着死去。 但是这辈子,她已经做过了一次,她也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怕死,所以…… “娘娘……” “娘娘……”其金、其羽立刻冲了上去,他们知道娘娘这么做的目的,可是万一不是那鬼灵壑少主呢? 万一不是呢? 就在其金其羽冲上去的一瞬间,郑念如突然用力,直接抹向脖子的一瞬间。 一道刺眼的光,犹如躲在乌云背后的太阳一瞬间冲破乌云,整个打底都在刺眼的光芒之中,一切突然静止了。 (本章完) 第658章 一更 第658章一更 郑念如再醒过来的时候,几乎忘记了刚才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医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侧,郑淙元认真地询问着什么。 “娘娘体内一股郁郁之气愈聚愈甚,且已成了气候,影响着娘娘的神思……”郑念如耳边只听到太医的声音慢慢传来,郑念如未等他说完,已经转过头去。 这一转头立刻让郑淙元奔了过来。 “醒了?”郑淙元的声音温和地传来,郑念如感觉自己的手本人握起。 郑念如模糊之间,想起一些事情来,都是不好的事情,有郑淙元怪异的身影,有邪恶的恶魔张口要将她吞下的恐惧,还有黑暗,一片黑暗,如坠入无底的山洞中,她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念如,别心急,一切都好,你累了想休息就休息吧。”就在这时,郑念如又听到郑淙元的声音,温和犹如暖阳,吹散了黑暗,郑念如的心慢慢地定了下来,跟着就感觉十分强烈的困意传来。 “睡吧——”郑淙元轻轻拍着,直到郑念如渐渐地呼吸平稳,沉沉地睡了过去,郑淙元这才站起身来,太医依旧候在一旁。 今天经历的这一切,在郑淙元看来,几乎不可思议一般。 郑淙元感觉自己又一次经历生死,而且这一次,郑淙元完全没有意识,等他清醒过来,只看到郑念如触目惊心的伤口。 昏迷之前的事情他并没有忘记,所以直到他醒来,那种恐惧并不比上次文家叛乱要少。 但是,命运再一次地偏向于他,在这种情况下,事情却有了转机。 根据其金、其羽的禀报,就在郑念如要做傻事的时候,突然间窜出来的一群人瞬间就掌控住了局面。 而且这些人似乎是念如的人。 郑淙元有些猜不透,这些人从何处而来,又什么时候混入了宫中,似乎,其金其羽很久之前就发现了这些行踪十分诡异的人,不仅混入了宫中,而且数次让其金其羽空手而归。 然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些人表现出来的举止却像是完全不认识郑念如一般,举止畏畏缩缩,此刻也只是后在外殿,等着念如醒来。 “继续说。”郑淙元的声音又冷了下来,看了一眼恭敬侯在殿门口的那几人,眼底闪过一丝怪异。看来,一切都要等念如醒过来才知道。 那侯在一旁的徐太医吓了一跳,额头豆大的汗珠,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完了。 不过,好在面前郑淙元的注意力放在殿外间的那些人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十分不正常的徐太医,甚至其金其羽的注意力也都不在殿内。 “回,回皇上,娘娘的外伤并无大碍,只要休息……睡一觉,就会醒过来。不过……”徐太医刚开口,突然间就看到殿外间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顿时吓的一哆嗦。 郑淙元也瞬间回过头来,不过,不过什么? 看那些人的样子,似乎很关心郑念如,从救了他们看来,这些人应该不会与他们为敌。 徐太医吓的几乎没跪下来,脑海里都是刚才他赶来时,被恐吓的情形。 不该说的不要说。 徐太医手一搭上皇后娘娘的脉象,立刻就知道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亲眼看到这些人恐怖的实力,甚至将那南门国的那法师都收拾了,他也没这么怕。 徐太医作为一开始就在皇上身边诊断,又跟着那些江湖术士、法师,各种乱七八糟的奇人异士一起商讨过皇上的这些奇怪的症状。徐太医自然知道皇上至今并没有机会与皇后娘娘在一起。 所以,皇后娘娘的这个喜脉又是从何而来。 “只是什么?”郑淙元等的不耐烦。 徐太医立刻回神,这个时候发呆简直就是作死。 “皇上,刚刚臣也说了一些。娘娘的主要是心中郁结未解,因此……,才会容易想不开……”徐太医说的不利索,刚才倒是说的十分顺溜,这一打断都差点忘了刚才要说啥了。 郑淙元心一沉,郁结,顿时感同身受,似乎感受到了念如的郁郁寡欢,担惊受怕。尤其是,他还不能在身边陪着、安慰着。 是他疏忽了。 徐太医立刻感觉气氛不好,这十分不秒啊。 “不过,皇上不必担心,只要娘娘醒后,能够放宽心,再配上臣一些开郁舒缓的药,会,会痊愈的。”徐太医立刻说道。 “徐太医,日后你就专职负责娘娘的症候。”郑淙元见此说道。 “臣遵旨。”徐太医立刻跪下,感觉自己的脑袋立刻不是自己的了,随时都可能掉下来。“臣这就去为娘娘开药,现在就将药熬上,等娘娘一醒就可以喝了。” 郑淙元点点头,徐太医立刻松了一口气一般退了出去。 还没走外间,徐太医立刻感觉有人跟上,顿时一激灵。 “徐大人,奴才为你磨墨。”一名眼生的小太监立刻跟了上来,徐太医被这一惊一吓,后背的衣服都湿了,点点头。 “有劳——”徐太医拿起笔,刚写两个字,就听到那太监用低的只有他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太医这是要开什么药?”那语调语气与他匆匆赶来晨元殿之时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徐太医立刻一哆嗦,手里的笔立刻被对方抓住了,目光射过来,徐太医顿时头皮发麻。 那伸出来的一双手枯瘦如柴,指尖如鸡爪,却十分有力,这突然的举动及时让徐太医的笔稳稳停在空中,连笔尖的墨都没有滴下来。 “保,保胎药。”徐太医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发出来的,他哪里敢说大声,怎么都会死。 那太医立刻看向徐太医,似乎在问,为什么要开保胎药。 “娘娘受了惊吓,又失血过多,势必会……”徐太医看了一眼内殿,没有半点动静。 小太监这才慢慢地放开了抓着笔的手,徐太医这才觉得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也不敢喘气,继续写药方子。 郑淙元静静地坐在床边,身后站着的其金其羽也同样一言不发。杜公公看了几次还在外殿候着的那些人,有些着急。 在杜公公的直觉中,这些人惹不得。 就连禁林御都毫无办法的时候,这些人轻松解决了这一场危难。杜公公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只怕以后这晨元殿要变天了。 云娘看了一眼杜公公,看什么,三番两次,那目光明显是不信任这些人。 云娘也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和娘娘前些日子总在找的什么信物有关?但是娘娘只找了一阵子,后来没了兴趣,就压根就没再提起过。 按道理,连娘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么呀,可是这群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若早就在宫里,那么为什么不早些出来与娘娘相见呢? 云娘管不了这些,在刚才,皇上要徐太医为娘娘诊断的时候,她几乎没吓晕过去,娘娘的这脉,随便哪个太医都能诊出来啊。 可是,徐太医竟然半个字都没说,云娘瞬间怀疑这个徐太医是不是虚有其表,根本就不会看病? 怪不得皇上的病一开始迟迟没有起色。 拂冬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根本就不知道眼睛放在哪里好,娘娘这是没怀孕? “你们先退下吧。”郑淙元这才想起站在床侧的云娘等人,疲惫地开口说道。 拂冬一愣,下意识就摇头,伺候娘娘他们是应该的,别说这个时候娘娘还没有醒过来,就是醒过来了,她们也不能走。 “皇上,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们,奴婢保证,娘娘一醒来,奴婢就去禀报。”拂冬立刻说道。 这个时候,皇上不离开,她们连商量的机会都没有,娘娘醒了要是说漏了什么,她们又不能提醒地太明显。 “算了,我就坐这里。你们先去洗漱一番,等会有精神了,才能更好地伺候你们皇后。”郑淙元开口说道,有些事情他不想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 就算是身边的人,他还是要念如亲口对他说。 虽然,整个晨合宫的人表现的几乎没有任何疑点。吃惊、惊讶,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但是,郑淙元还是从云娘、拂冬的眼神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云娘见此,拉了拉拂冬、念夏的衣袖子,行了,皇上现在一定是起疑心了,就算是相信她们不知道实情,但一定知道一些,更有可能猜到了什么。 云娘带着人默默地退了下去,内殿之内只剩下其金其羽两人。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内殿之内没有半点声音,烛火摇曳,外殿候着的几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一丝都没有变。 郑淙元闭着眼睛,在疲惫之中已经渐渐地沉睡过去,即使如此,郑淙元依旧保持着守在床边的姿势,一手紧紧握着床上郑念如的手。 其金、其羽想要开口,又不敢打扰已经睡去的郑淙元。 只是,外殿的人已经侯了这么长时间,就算这些人来历不明,但却易如反掌出手救了皇上,说也没有想到,在他们看来千辛万苦,举南郑全国所有的力量去办的实情,在别人那里就是那么的易如反掌。 但是,对方真真切切救了皇上,就连玉氏法师也肯定,皇上已经痊愈。 所以,这些人不会害皇上,甚至将来会成为对他们十分有利的一股力量,既然他们说来完全效忠娘娘,但是凭娘娘与皇上的关系,根本就不会成为问题。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其金其羽有些着急了,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啊。 其金悄悄地看向其羽,其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却有些危难,这有些不好吧,擅自作主,皇上不是说了么,既然他们强调是娘娘的人,就让他们等娘娘醒了再说。 其金再示意,娘娘万一今夜都不醒来,难不成就让他们这样再等一夜? 而且,旁的人说等就等,就连他们禁林御的人,至少也会换换姿势,比如提提脚,捏捏拳头什么的,可是其金发现了,这些人到现在根本就没动过。 其金觉得简直恐怖。 其羽犹豫了片刻,觉得…… 下一刻,其羽转身,朝着外殿走去。 “各位弟兄,娘娘只怕醒来没那么早,不如先去偏殿休息一晚上,若是娘娘醒了,再传召你们?”其羽的声音并不高,但也要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十分正常自如,自认为声音也十足的友善。 但是,等待他的是一片沉默,从片刻的沉默到其羽慢慢的察觉到,现在,他哪怕是拿着剑刺他们几剑,对方也不会开口。 其羽立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就像是在跟一群死人说着话,而且,面子上还挂不住。 其羽转头看向一旁,就看到打着哈欠的徐太医,被其羽扫过来的目光顿时一激灵,差点没打翻手中的药。 “臣,再去熬一碗。”徐太医十分有自知之明,比其羽更怕。 其羽退了回去,连喘气都变得不顺起来,其金刚才聚精会神听着外面的事,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其羽这是去“巴结”他们,他们根本就不屑于搭理他们。 其金觉得自己好歹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就算他们是娘娘的人,也应该顾虑娘娘与皇上的这一层关系,与自己打好关系的。 “念如——你醒了?”郑淙元突然睁开眼,坐直了身子就去看床上的郑念如。 这一回醒来的郑念如要比上次要清醒了许多,发生的那些事也想起来了七七八八,顿时有些一笑。 看来,不是她想死就能死的,难道,她的死也是命运安排好的? “怎么了?伤口疼不疼?”郑淙元立刻紧张地问道,因为刚才郑念如扯出来的那一抹笑,更像是痛苦。 郑念如这才收回思绪,转头看向郑淙元。 “我没事,你呢?”郑念如问道,她虽然不知道那一道白光出现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她好好地躺在床上,郑淙元关心的眼神里也只是关心,没有慌张,就说明她还死不了,甚至伤地还很轻。 其金其羽救了她?但是以当初那样的情况来看,就算是其金其羽救了她,也转变不了当时的局面。 “我们?”郑念如抬头问道,带着询问的神情看向郑淙元。 郑淙元微微一笑,他就知道。 “念如,你要见一见一些人。”郑淙元依旧紧握着郑念如的手,开口说道。 (本章完) 第659章 一更 第659章一更 郑念如疑惑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在其金的带领下,已经走到了内殿。 为首的男子身形消瘦,异常的消瘦,面容露骨无肉,却硬生生地靠着颜值撑起来并不十分的难看,但男子的年纪已经不小,四十开外,肌肤苍白,睫毛浓密。 “主子——”那男子跪下,语气肯定,但神情没有半点的改变,疏离陌生,像是陈述着事实一般。 郑淙元明显感觉到郑念如并不认识他们,下意识地在往他身后躲,若不是这些人刚才的确救了自己,郑淙元一定会认为对方根本就是有目的而来。 而且,刚才这些人连见到自己都没有跪,神情傲慢而且更加疏离,现在见到郑念如却老老实实地跪了。 虽然不能说明全部的问题,但至少能说明,这些人说的或许有些是真的。 所以,郑淙元猜测的就是这些人的身份,一个连郑念如都不知道的神秘的存在,并且实力不弱,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实力很强。 所以,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其实,到现在,郑淙元的脑海里倒不是没有几个猜测,经过反复地推敲,最后剩下的也只有两个。 “你们是何人?”郑念如已经开口问道,的确,这个问题从对方口中听到答案,那是最快捷的途径。 但是,郑念如已经知道地方是何人,当年这些人是端王带到她面前的,亲手交给信物,这些人自此后一直跟在她身边,也多少次在暗杀中救了她的姓名,所以,她怎么会记不得。 尤其是,眼前跪着的缘更,到后来都是她最信任的心腹。 “主子,我们是端王的旧部,是主子您启用了我们,所以我们才会出现在这里。”那男子开口。 郑淙元看过去,并没有多大的意外,端王的这一支秘密的队伍他曾经听父王提起过,这些人出现的时候,郑淙元第一时间猜测的也是这个可能。 只是,这些人的实力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们?”郑念如闻言坐直了些,目光好奇地看着地上的那群人,但是,郑淙元不认识这些人啊,这些人的出现那么突然。 “念如,是他们及时出现救了我们,而且治好了我的病。”郑淙元开口,郑念如从醒来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情况。 郑念如立刻看向郑淙元,但并不意外,这些人很强,她早就知道,所以,上辈子一些不曾在意的话,现在想想是她疏忽了。 居南一灭了乾道寺的时候,这些人是跟在居南一身边的。 那中年男子似乎对郑淙元打断他们与主子的对话有些不悦,但到底忍住了,因为郑念如已经转头看向他。 “你站起来回话。”郑念如说着,目光落在男子身上,缘更此刻的样子与当初第一次见时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郑念如原有些嫌弃,到后来,稍微胖了些,也就罢了。 缘更站起身,余光微微看到自个主子的一点影子,脑海中依旧是第一次见到主子时的震撼与惊艳。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主子会如此的年轻。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郑念如开口,缘更后面站着的两人她也认识,共邻、回山,在她眼皮子下的时间也多,只是现在要拘谨了多。 那缘更微微抬头,下一刻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逾越了,立刻又低下头。 “回主子,您将东西取了下来,就已经将信号放了出去,我们的人一个月后找到了信号了来源,自然找到了主子您。”缘更开口说道,目光落在郑念如与香囊挂在一起的那令牌之上。 郑念如微微一顿,就这么简单? 所以,不需要她千辛万苦地去寻找什么开启的办法,或者有什么接头的暗语,她还想着,端王已经记不起事了,若是有暗语自然也记不得了,到时候对方不认他们甚至会杀了她们怎么办? “是这个?”郑念如拿起自己衣裙上的那一枚从端王府灯笼上的木牌,因为只有手掌大小,纹路也不错,郑念如索性就挂在了衣摆上,倒也十日有七八日挂着的。上辈子,端王就曾经嘱咐她,将这个令牌带在身边。 如此看来,应该就是这个缘故上。 “正是。”缘更点点头。 “那端王知道吗?”郑念如看了一眼缘更。 “主子,我们只认这令牌,这令牌一旦启动,在谁的手中,我们便认谁。”缘更立刻说道。 郑念如点点头,有些明白了,这令牌有诡异之处,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哪里诡异,但也绝不是,这东西在哪里,他们就认谁。所以,缘更虽然只是一句带过启动两个字,郑念如真真切切拥有过这令牌,自然知道,这启动二字一定有十分特殊的含义。 “行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其金,你带着他们安置好。” 缘更应声退了下去,耳边越来越远是女子的声音。 “真的没事了……,没有问题……” 缘更退到了外殿,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原在外殿等候的人此时已经飞快地围了上来,无声地询问着他们。 缘更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放心吧,主子已经认下了我们。”缘更说着,只因为旁边还多了一个人,自然不便说话。 其金对这些人虽然十分好奇,但此时也只能忍住好奇。 “各位,请跟我来。”其金本想露个笑脸以示友好,但是这些人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从内殿一退出来,就冷冰冰的一张脸,生人勿进。 为首的缘更上前一步,身后的人才跟着动起来。 在娘娘没醒过来的时候,郑淙元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已经将人暂时安排在晨元殿外的一所偏僻的殿内。 靠着禁林御的院子,所有一切都在禁林御的眼皮弟子下,不怕他们胡来。 缘更并不在乎住在哪里,这皇宫之中他们已经摸的一清二楚,对方的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他的眼睛,但缘更根本没放在眼里。 “多谢——”缘更到了院子,转身就与其金说道,意思再明显不过。 “行,那我先回去。”其金也不生气,早已经见识了对方对皇上的态度,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缘更看着其金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过身,一转过身就被自己的手下包围住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你一句我一句。 “安静——”缘更眉头一皱,那围着他的声音终于小了一些,脸上都是委屈与不满。 “干嘛不告诉我们?”不知道小声地咕哝道。 缘更的目光立刻扫过去,场面终于安静了。 “共邻、回山留下,其他人先去休息。” “老大,你不能这样……”立刻有人嚷了起来。 “这是主子的命令,让你们都休息。”缘更不等对方说完,立刻冷声说道。 那人立刻闭了嘴。 “主子体恤你们守到现在,所以下令你们先回来休息。”缘更继续说道,众人纷纷一愣,乖乖地闭了嘴,就算有埋怨,可是主子让他们休息咧。 一个个都乖乖地回去了,屋子里早已经准备好的床铺,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六张,显然对方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老大……”共邻、回山等人都走了,这才开口。 缘更看了一眼屋内,指了指堂屋。 “跟我来。” “老大有什么打算?”共邻开口,神色却不太好。 这位主子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第一个跟着主子的,自然知道这个主子的所有事情。 怎么说呢,他虽然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但是语言哪里有他亲眼所见的那样让他…… 怎么说呢,一言难尽。 “事实既然如此,我们只能认命。”缘更冷冷地开口,看了一眼共邻、回山。 “你们两人从一开始就跟着主子,情况清楚,留你们两人,就是想把接下来的事情想好。”缘更说着。 他们是要有大作为的人,当初立下的誓言也是拯救天下命运,所以,他们接触到这位主子的时候,有些犹豫,这样的人能够成为他们的主子么? 自然是不合格的,就凭她的身份,还和重臣牵扯不清,他们就有些犹豫。 若不是关键时候,他们或许还要考虑更长的时间。 但是,命运捉弄人,他们若等下去,只能是下一代人,又是二十年的时间。 “如今我们掌握的情况总结下来,有三个。”缘更率先坐了下来,开口,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命运指向的是端王,但是,端王却将东西给了自己的女儿。 共邻、回山看了一眼缘更,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二十余年,从对方的一个神情中就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那三点,他们也有数。 “摆在眼前最重要的就是,主子怀的是那位居丞相的孩子,若是皇上知道了,恐对主子不测。”缘更开口说道,也十分头疼,他们奉运而生,随令牌而洞,是做大事情的人,应该拯救国度危难,拯救天下苍生,可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狗血剧。 “老大说的对。”共邻声音闷闷的。 “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至少要知道,主子这样做的目的。”为了让那居南一出征西疆?的确,那居南一是因为此才决定出征。 而西疆的形势复杂,就算是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定然没有把握。所以,他们并没有出面也是这个原因。 而他们主子是南郑国皇后娘娘,那么,他们下意识里已经将南郑作为了他们的拯救计划。 “老大,你去问?”回山看了一眼缘更,怎么问,而且主子看上去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们威胁那冯太医的时候,可随时准备着让那太医一招毙命的。 “自然要问。”缘更说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此时最重要。 若是主子喜欢的是那位居丞相,那么今天,他们救了郑淙元,主子是不是会不高兴。 缘更想过这个问题,但当时情况紧急,尤其是,郑淙元被那南门国的法师控制住了,若是不能清除,郑淙元十分危险。 当然他也不怕,能救郑淙元,自然也能让他死。 …… “你真的好了?”郑念如还是不放心,这些人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毕竟上辈子她根本就没见到这些人在这方面的本事。 “嗯,活着的玉氏法师也确认了这一点。”郑淙元说着,自然,他的人不止活下来的玉氏法师,只有前面陆续找来的那些奇人异士,虽然他们并不能解除他身上的东西,但是却也不是半点本事都没有,至少可以感应到,纠缠着他的东西真的消失了。 郑念如见此,收回目光,她知道郑淙元要问什么。 “当日文家叛乱之时,我父王悄悄带给我这块令牌,当初我也不知道这令牌究竟是何意,只知道父王说十分重要。只可惜后来父王的神智就有些不清楚了,所以,到今日,他们才出现。”郑念如开口说道。 “我明白。”郑淙元握住郑念如的手,微微一笑。 这是他坐到这个位置上,第一次笑的如此轻松,似乎前途也开阔起来。 这神秘力量的存在,他寻找了许久,从端王身上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郑淙元知道的也有限,曾经父王只是说,在他们年少时,偶遇一位十分神秘的人,给了端王一样东西。这东西可以让一直十分神秘的力量听从他的指挥。 那时候景治帝与端王十分年少,也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 知道后来,端王叛变,几乎就要拿出令牌,却因为念如的母亲放弃了这个机会。但是谁也不知道端王将东西藏在哪里,但忌惮这些人的存在,所以,也并不敢动手。 此事,也只有郑淙元以及延平太后知道。 “你打算拿他们怎么办?”郑淙元看的出来,这些人只认郑念如,他不在乎这些,自然也为念如高兴,有这些人在郑念如那里,至少可以保证念如的安全。 “自然是让他们当我的侍卫。”郑念如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如也送你两个,这些人好厉害……至少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郑淙元哑然失笑,其金哀怨地透过去一眼,皇上不会真的…… (本章完) 第660章 一更 第660章一更 “我不用,若是要了,他们怎么想?”郑淙元挪揄地看了一眼其金其羽两人,其金、其余心里叹一口气,知道自个皇上只是取笑他们而已。 “皇上,您就吓我们。”其金抱怨地看过去一眼,知道,这是故意逗娘娘笑呢。 “娘娘,皇上累了一天,不如我们先回去吧。”云娘见气愤不错,趁机上前笑着说道。 郑念如点点头。 “云娘说的不错,你身体刚好,那先回……”郑念如要起来,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加顺利,眼看在晨元殿的时间不短了。云娘立刻松了一口气,连忙来扶。 郑淙元按住郑念如的手,目光回到身边的女子身上,目光微深。 “不必回去。”郑淙元声音低了一分,这事情他已经问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一想到太医和玉法师的答案,他怎么能再忍下去。 郑念如微微诧异,转头看向郑淙元,下一刻,从男子的目光中看出了对方的意思。 其金、其竹立刻低头,也不告退,无声地退了出去。一出内殿,两人飞快地转身,其金瞬间一巴掌拍在其羽的脑袋上,按其羽也不甘示弱,直接一脚踢过去,两人立刻从地上到了半空中,飞入了围墙之外。 “皇上,还是奴婢来吧。”云娘紧张地上前一步,她哪里看不出皇上什么意思,顿时连心都跳到了嗓子里,恨不得跳出来。 郑淙元若是稍微看一眼云娘,就能发现云娘掩饰不住的紧张,但是郑淙元此刻的心都在郑念如身上。 面前的郑念如低着头,光洁的额头微微动着,那几根调皮的头发也跟着微微晃动着,一下子挠进了郑淙元的心里。郑淙元手抓的更紧了。 郑念如低着头,看不出神色,在郑淙元眼里是娇羞了。 郑淙元立刻想到年少时郑念如那些大胆的举动,那一件事放到现在都十分大胆,如今名正言顺了,却又害羞了起来。 云娘一哆嗦,生怕自个娘娘头脑发热,就同意了。 “娘娘,皇上累了——”云娘立刻上前一步,扶着郑念如的另一只手臂。 拂冬紧张的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云嬷嬷这样做太明显了。 郑念如自然也注意到了云娘的举动,云娘这样做无非是提醒她,不能在这呆了,郑念如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再待下去。 “我先回去。”郑念如小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忘了呆在郑淙元身边的感觉,但是一旦熟悉了,她怕自己拒绝不了。 郑淙元见少女红红的脸蛋,心情不错,但也知道,他们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现在突然一切都回归到以前,念如会不适应,就连他自己都好像在梦中一般。 而且,现在的确还有许多事要求,他不应该急于一时。 道理他都知道,但是,郑淙元依旧舍不得,握着女子的手微微用力,将女子揽入怀中。 云娘倒吸一口气,差点一个踉跄没摔下去,她的娘娘已经被拥入了怀中。 “皇上哥哥,现在的幸福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们要珍惜。”郑念如慢慢地开口,微微有些失落。 如果,她与郑淙元之间没有这件事,那此刻她会更高兴。 如果,她当初更加坚强一点,在患得患失之中,坚决拒绝命运的诱惑,那么此刻她会十分的高兴。 如果……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郑念如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从焦头烂额地应付完居南一之后,还要应付郑淙元。 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会如此轻松地脱离了险境,尤其是在尝试了无数遍怎样寻找父王留下的那些人之后,郑念如越来越觉得,这辈子,她或许要和居南一纠缠一辈子,要制衡居南一和自己想要的之间,不断地应付。 可是,现在,她不需要了,却依旧轻松不起来,就算居南一此次征西,手中的权力已经到了最大。 “那我留下?”郑念如微微一笑,又抬头看了一眼郑淙元。 郑淙元立刻感觉有一抹甜从喉咙一直到心头。 云娘顿时两眼翻白,算了,让她死了算了,她就知道会这样。 “乖,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云嬷嬷说的对,你要好好休息,来日方长。”郑淙元从冲动中清醒过来,拍了拍郑念如的后背。 他是冲动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查出那白氏法师背后的银河。 “那好,我先回去了。”拂冬立刻扶住郑念如,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撒手了,娘娘刚才说什么,要留下,她差点被吓死。 云娘、拂冬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生怕两人眉来眼去又改变了主意。 郑淙元从郑念如的背影中回过神来,神情慢慢地平静下来,这些日子消磨了他的从容,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这样的日子再继续下去,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上天似乎并没有完全抛弃他,给他带来了希望。 就算此刻他的心境还没有调整过来,但是郑淙元相信,他只需要极端的时间,就可以做到。 “皇上——”杜公公小心翼翼地上前。 “让其金进来——” 其金进来的有些莫名其妙,皇上这么快就喊他?娘娘呢?娘娘怎么走了? “去地牢。”郑淙元站起身,神色挂上了一层冰冷。 银河,鬼灵壑,他也不相信对方只是为了念如。从一开始,鬼灵壑与乾道寺就有着世仇,就算是没有银河,鬼灵壑终将一日与乾道寺拼个你死我活,所以,这样的纷争不可避免,早一日晚一日而已。 其金一听,顿时收起其他的情绪,带着郑淙元就朝着地牢而去。 那为白氏法师此刻依旧关在地牢之中,他们的人寸步不离地守着,皇上这么着急想要知道,在其金看来是可以理解的。 这白氏法师的能力不弱,可以说实力很强,这样一个人竟然被鬼灵壑的人收买,他们急于知道对方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法师被收买了才行。 “皇上——”地牢之中的人看到郑淙元立刻跪了下去,郑淙元示意对方起来,跨步走进地牢之中。 “皇上进去了?”其羽匆匆赶到,只看到郑淙元进去的背影,等进去了这才上前问道。 “那两人也在?”其羽又问道,这才是他急匆匆赶过来的原因。 那侍卫点点头。 “他们来换那两人回去休息,属下……”那侍卫说道,虽然这未经侍卫长允许,但是这些人刚刚救了皇上,主动留在这里看守这白氏法师,也是为了防止此人逃走。 “知道了。”其羽说着,进了地牢。 皇上让他去打探这些人的消息,他刚去就发现那个为首的竟然不见了,其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这才匆匆赶过来。 “老大,那位银河似乎也与娘娘相识,而且,娘娘的一位婢女如今还在此人手中。”回山开口说道,有些犹豫。 而且,他们掌握的消息,这位鬼灵壑的银河似乎与娘娘的关系也…… 回山想着晨合宫那些婢女的口气,好像并不只是相识那么简单。 “你想说什么?” 缘更看了一眼回山,唉声叹气这么多天,万一这让娘娘知道了,岂不是对他们印象不好。 回山也同样看了一眼缘更,他们想说什么还不明摆着么? “老大,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娘娘身边可不止我们这一拨人,端王的,那居南一的,甚至还是没搞清楚的来历的。这些还没算上娘娘身边自小就跟着的云麽麽这些人,你说说,我们要取代这些人的位置,走到娘娘身边,不费点功夫,怎么能……”回山的话还没说完,缘更突然抬手,紧跟着的看向地牢的出口。 “属下参见皇上——”缘更立刻行了,回山转过头,跟着行礼。 “起来吧——”郑淙元语气平静,居南一的人,看来,其金、其羽的脑袋这是不想要了,连之居南一的人在宫里都找不出来。 缘更垂下目光,并没有在意郑淙元一瞬间流露的怒气,真的只是一瞬间,快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是,他们这些人天生比寻常人的感官要灵敏许多,因此才会感觉到。 “两位大人,怎么亲自在此?”其金笑着迎上去,与对方冷冰冰的一张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人,我们只是担心此人会逃走。”缘更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道。 “有劳两位了。”郑淙元看了一眼被绑在地牢柱子上的中年男子,此时低垂着头颅,敞开的褶皱不堪的衣服,露出猩红的伤口。 “不敢。”缘更立刻说道,看了一眼那白氏法师。 “皇上,我们的人并未在朝都之中感应到其他的法师,他的幕后之人应该不在朝都。”缘更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 郑淙元看向缘更,他们能感应到这些人的存在? “不过,我们要引出背后之人,也并不是难事。”缘更继续说道,回山有些着急了,瞎说什么大实话,虽然他们知道,这银河留不得,这小子变数太大,光是加著在白氏法师身上的能量就已经十分恐怖。 “你有办法?”郑淙元迟疑地片刻,然后开口问道。 缘更坚定地上前一步,有些事情的确要解决,就比如,娘娘无论如何不能与那鬼灵壑的银河混在一起。 “皇上……” …… “香不香?”郑念如亲自端着汤羹,耐心地送到端王的口中。 “香——”端王笑着,难得的清醒时候,满脸慈爱的看着面前的郑念如。 “时间不早了,那早些回去吧。”端王挥挥手,眼里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如今的郑念如有自己的身份在哪里,自然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出宫。 “父王,您这是赶我走么?”郑念如放下汤羹,佯装生气,“您舍得女儿,女儿还舍不得您呢。” 端王笑着,拉住面前女儿的手。 “父王自然舍不得,只是父王老了,你应该多陪陪他。”端王说着,“那些人找到了,父王很高兴,也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也算是给了南郑皇族一个交代。” 端王叹了一口气,那是他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惹下了的祸害。所以到后来他会叛乱,不仅仅是因为念如母亲的缘故,更因为景治帝的故意挑拨,明明并没有看上念如母亲,甚至亲口承诺,他并回娶念如母亲,可谁知,就是布下的一盘棋而已。 但是在最后时刻,端王也并没有动用这些人,他依旧看中南郑皇族的荣辱。 “父王,就让女儿陪陪您。”郑念如看着端王,微微笑着。 何管家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他是真的高兴,娘娘回来的又正是时候,王爷这些天清醒的日子是越来越少了,时常就是迷糊着。 云娘拉何管家,指了指手里的食盘。 刚好的汤羹喝不喝?”何管家不想喝,他就想看着娘娘和王爷这么温馨和谐的画面,但是,云娘的话他也不敢不听,他耳朵又不好,听着听着就往前凑。 “父亲,你要有外孙了。”郑念如看着端王,慢慢地开口。 “好,好,好……”端王在说出三个好之后,却微微一顿,接着看向郑念如,他虽然市场糊涂,却不是没脑子的。 念如明明刚才说…… 郑淙元的病刚刚有转机。 郑念如看到断网眼神中的疑问,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不是郑淙元的。”郑念如的声音十分平静,慢慢地开口。 端王闻言拉着郑念如的手一顿,立刻盯着自己的女儿。 “念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端王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什么不是……”端王顿时压低了声音,靠近郑念如。 “不是郑淙元的?那是谁的?”端王的声音都在颤抖,这,这不是小事,不,不,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事情,但是眼前的郑念如怎么还能如此冷静。 “居南一的。”郑念如开口,“他权倾朝野,南郑所有的实权几乎都已经落入他的手中。” 端王的脸色一变,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他,他为什么要打念如的主意。 下一刻,端王心底一股无名的火就冒了起来,那居南一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不然几次三番在念如危险的时候出现,不错,他是救了念如,几次三番救了念如,但他不安好心。 “而且,南郑在他手中,皇上病重,要想稳住朝政……” “这个人渣……”端王顿时气愤地骂道。 (本章完) 第661章 一更 第661章一更 郑念如握住郑伯定的手,微微一笑,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 端王的情绪自然没那么好安抚,甩开端王的手,下一刻又意识到念如刚刚说的怀孕了,顿时有些后悔。 “他,他到底想干嘛?”端王没好气地问道,“天下的女子多的是,他偏偏要害你,亏我当初还想着……” 郑念如闻言一笑。 “是,是他害我,不过现在,你的那些人出现了,他想害我怕是不能了。”郑念如顺着端王的意思说下去,“我想着,以这个孩子换取南郑的太平。” 郑念如坐着发呆的时候就会反复去想这个问题。 她虽然也算是南郑皇族的子嗣,但这种皇族血脉的执念并不深,就算是上一世,她的孩子坐上了那个位置,郑念如也没有觉得,那就是南郑皇族的子嗣而觉得安慰许多。 反而,她觉得居南一更适合那个位置,运筹帷幄,翻云覆雨。她当初甚至想,居南一如此深谋远虑之人,为何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上辈子,她没有想明白,这辈子却隐隐有些明白了。 她的父王,郑淙元,甚至那些曾经受过南郑皇族恩惠的世家大族,都有这样的执念。 当初,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决定,最后才一同推举了小孩子坐上了这个位置。现在想来,世家大族虽然已经隐士,但是利益错综复杂,其中多少世家大族与南郑皇族联姻,早已经形成了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网。 居南一应该早已经想到这一点。 而这也是郑念如会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重要原因。 如果这命运的掌舵者已经确定了航向,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既定的航线上,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而她与郑淙元,这个已经被命运排除在外的小人物,是不是也可以悄悄地改变上辈子的结局。 刚醒来的时候,郑念如觉得,这辈子离开郑淙元是正确的选择。但郑念如发现,她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一旦有这个念头,她觉得重生一世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活着连自己都厌恶。 所以,后来,她想通了,既然老天爷再给她机会,她何不博一把,或许有不一样的结果。 如果,郑淙元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就如同上辈子他同样接受不了违背祖训,那么一切的一切也算是命中注定的。 “他的心思摆在脸上。”郑念如微微一笑,他到郑淙元面前说,放弃现在的一切来换他,郑念如听到这一刻的时候,多么希望,说这话的是郑淙元,该有多好。“居南一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 端王闻言一愣,想要骂出口的话也憋回了肚子里。 “倒是有些骨气的。”端王喃喃自语道,但是下一刻就意识到这个时候说这话又有些不合适。 “念如,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准备怎么办?”端王问道,如今这局面显然不妙,关键是郑淙元他好起来了啊。 “父王,决定不在我。”郑念如抬头看端王,说这话的时候郑念如微微一笑,以她向来不聪明的脑子,想不了那么全面,如今端王时也糊涂,所以,面对的又是居南一和郑淙元,这两人无论哪一人都是父王口中都有经天纬地之才。 端王鼻子一酸,点了点头,他有何尝不知道,若不是他没用,没有早一点发现…… “念如……”端王开口,可下一刻眼神迷茫起来,看向念如。 “念如,你回来啦?吃了没?”端王开口问道。 郑念如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的父王,比起上辈子,或许此刻时常糊涂的父王会更好一些,至少接下来的路,她不确定会不会与上辈子那般,让他担惊受怕。 “这么不回来吃饭?”端王责怪地问道,佯装生气。 “是,下次女儿回来吃饭。” “这才对,对了,何管家,何管家……”何管家应声进来,不知所措。 “你是谁?何管家呢?”何管家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爷三两天就忘了他是谁。 “王爷,何管家在这呢。”何管家将自己的侄子从门外拉进来,那酷似何管家的一张脸,虽然稚嫩,但像极了何管家。 “一味的躲懒,随便让个人应声。”端王责怪地看了一眼何管家的侄子,“你看看你,这些天人都胖了,不是躲懒又是什么?” “王爷教训的是,奴才再也不敢了。”何管家的侄子立刻应着,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郑念如站起身,看了一眼何管家,何管家点点头,送着娘娘出门。 “娘娘,王爷这些日子都这样,今日是您来了,清醒的时间比往日里长多了。”何管家一边走一边说着,云娘已经迎了上来,欲说还休地看了一眼自个娘娘。 “何管家,父王就靠你了。”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照顾好王爷。”何管家眼眶一红,连忙点头。 马车出了端王府,直接就朝着皇宫而去。 “娘娘——”云娘立刻上前,娘娘有没有跟王爷说那件事?如今这情况,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 若是皇上还和以前那样,不能近身,那么云娘觉得只要做的小心,还可以瞒过去。 可是现在,皇上随时都有可能发现,云娘就感觉晨合宫所有人的脑袋都已经被架在了刀刃上,随时都有可能人头落地。 “说了,只是父王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迷糊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郑念如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娘娘,不如我们……”云娘一咬牙,“逃吧,或者被人绑架了?或者马车翻车了,我们跌下悬崖了?” 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知道云娘的意思,只要她消失一段时间,云娘的办法是眼下她们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了。 虽然方式有所不同,但目的都一样,就是让她在郑淙元面前彻底消失。 而且现在,有了那些人,这个办法似乎变成了最为可行的那一种。 拂冬、念夏一样紧张地看着郑念如,她们为什么紧张就连她们自己都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她们隐隐地感觉到自个娘娘并不想这么做。 郑念如沉默着,她的确不想这么做,明明知道,这是最后的方法,可是,却并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想要什么? 想要郑淙元在不知道上一辈子所发生的那一切情况下,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毕竟上辈子她彻底地败给了祖训,败给了南郑国。 所以,这辈子,她又有几分把握?世事难料,她混乱的思绪里,已经做好了郑淙元会和上辈子一样的结局。 可如果,命运的主旋律从来就是她呢?这辈子她并没有叛上,而历史的轨迹虽有不同,却依旧没有改变,乾道寺的覆没,鬼灵壑的消失,居南一同样把持着南郑,如果这些才是主旋律呢? 那么,她与郑淙元是不是可以成为被历史忽略的人呢? 郑念如不是心存侥幸,而是她在胡乱地改变了一些事情之后,慢慢悟出来的。 或许,这事情要做起来十分的艰难,因为郑淙元不会相信这些,不会相信,她与居南一之间,只是因为她相信将来南郑国的皇上会是她的孩子一样。 “娘娘——”事情来不及了,此时是最好的时机,云娘不保证娘娘一回到宫了,皇上就已经在晨合宫了。 “回宫吧——”郑念如平静地开口,既然逃走不是她想要的,若一切都是她想的那般,那么这个孩子的存在,对于郑淙元来说,就是早一天和晚一天的事情,又有什么区别? 尽管郑念如的脑子很乱,乱到黑夜里眼睁睁地盯着黑暗到天亮,慢慢地,郑念如也理顺了一些事情,那些曾经只凭着感觉而为的事情,或许就是她对上辈子的感悟。 云娘想要再开口,可是见郑念如淡漠的神色,心知只怕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 但是,云娘比任何人都着急,娘娘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想让皇上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皇上心得多大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 马车继续向前走着,第一次跟着自个主子的共邻看了看身后,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他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三哥,怎么了?”跟着共邻的是一位年纪并不大的小伙子,此时好奇地看着山边的景色,只觉得他们被召集之后,他的日子比在深山野林之中要爽快多了,看到了许多以前没见到的东西。 还有,他们的主子,竟然是一位如此漂亮的女子。 红弦一想到这个,就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保护主子不能大意。”共邻回过头,可不是怪,要说最怪的就是他们的这个主子了。 他们之中,知道主子这些秘密的也只有缘更、回山和他三人,因为,当初,他与回山比旁人先接到命令前来郑都,核实消息,所以,他与回山是最先知道这个秘密的。 “三哥,你是觉得我们被人跟踪了?”红弦朝他们身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啊,有人的话没道理他们感觉不到啊。 “没有。”共邻想也未想回答道,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虽然大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要害主子的那人幕后之人。但是共邻却不这样想。 “三哥,不是,你不往后看我还不觉得,的确有些怪怪的,就好像……”红弦的话还没有说完,共邻已经一拍他脑袋。 “别瞎想,快跟上。”他们查探靠的也不是眼睛。 “三哥……”红弦有些委屈,但是他真的感觉到哪里有些怪。 就在郑念如的马车走远不久,山腰上慢慢地出现三个人影,目光盯着郑念如马车消失的方向。 “她怀孕了?”为首的一身黑色有衣裤,连头都包在黑色布巾之中,只露出漆黑明亮的眼眸子。深邃而睿智,慢慢地说出这几个字来。 他身旁的两人没有一人敢接话,只是默默地跟着,空气中明显冰冷,在这暖阳遍布之下,恍如突然置身与山阴之下。 而少年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他亲耳听到的,从一开始茫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到慢慢地意识到,那是她的孩子,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变得也不那么重要。 她的孩子? 那么他来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银河有些患得患失。 白尹成功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 只是南郑国还没有半点动静,这虽然有些不对劲,但银河知道,或许是南郑国故意隐瞒着郑淙元去世的消息。 所以,就算是有了孩子能怎么演,他郑淙元也依然会死,在她身边的还是他。 “少主,我们是不是先去打探一下?”身后的男子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消息来的突然,他们虽然在朝都外并不远,但是这样的消息,不应该他们一进都城就知道消息是真是假么? 可是现在,整个郑都依旧平静的犹如一汪湖水。 “不必,直接去皇宫。”银河冷冷地开口。 少年刚要走,身旁的另一人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开口的是一个少女的声音,有些落寞有些…… “还是让他先去探探把。”杏雨看向少年,想要说什么,却不敢说。 银河看了一眼杏雨,若是可以,他并不想耽搁时间,但是他虽然急切,却也没有因为急切完全没了脑子,而且,他失败了两次,难道教训还不够吗? “好,你先去看一看。”银河看向另一人,杏雨松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只等那人一走,立刻又开始说起话来。 “这山上我们来过两次,银河你记不记得?”杏雨立刻跟上银河的步子,“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太监。” “对了,银河,等我们再回去,要记得多带些糕点,尤其是娘娘最喜欢吃的那些,不然……”杏雨的喋喋不休与少年的沉默,一前一后,断断续续着。 少年始终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杏雨似乎也不在意,只是享受着这最后难得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 杏雨目光落幕地看着前面少年的影子,那落幕悄悄淹没在眼底,她看得清银河的心,纯粹没有任何杂质,也义无返顾。 即使他知道娘娘也居南一的事情,即使,他知道娘娘怀有身孕,那坚定的目光也丝毫没改变。 (本章完) 第662章 一更 第662章一更 缘更和回山两人刚跨出晨合宫大门一步,另外两名侍卫的速度比他更快,无论是动作还是对晨合宫的熟练,他们身形刚动,对方毫不犹豫已经到了他们前头。 缘更与回山互相看了一眼,这是明摆着来示威了。 这时候,又有人拍了拍缘更的肩膀,显然缘更并不习惯这样亲密的举动,猛地一转头,对上的却是一张十分和蔼的笑脸。 “别在意,别在意,都是为娘娘办事,他们刚来的更尽心一些。”那侍卫一边说一边目光示意冲到前面去的侍卫。 回山立刻认出说话的是端王送来的侍卫,端王送来的人有十分显著的特征,大多三四十岁,跟了端王都十几年的老人了,也圆滑躲懒。 当然,冲出去的并不是端王的人,而是居南一的人。 “大人多虑了,属下们刚来,您先请。”缘更平静地说道,让开步子。 “不用,不用,我们一起走,一起走……”那侍卫声音更加和蔼了,举止动作里,还带着宿醉没醒的酒味。 缘更跨出宫门,,果然排在前面的那两名侍卫身形挺直,遥看着的御花园通往晨合宫的方向。脸上有隐隐的紧张之色。 缘更自然知道他们担心什么。 今日娘娘的马车在路上的时间有些长了,娘娘从端王府一出发,他们就已经得到消息,但是距离收到消息,已经过去一个时辰,皇上都已经派人前去接应,此时才回宫。 回山站在最前面两名侍卫的身后,单从实力上讲,这两名站在他前面的侍卫的确不弱,是那种在任何危险中可以带娘娘突围的那种。 速度、灵敏度都很强,然而通过观察,回山发现,他们身上或许比表现出来的更加有实力。 回山觉得他们这样的势力已经属难得,南郑国想要找出他们这样实力的已经少见,可是对方除了比他们人少,不懂西疆术法之外,其他方面应该很强。 看来,居南一是花费了一番苦心的。 知道郑念如带着云娘等人如常地出现在御花园尽头的那条小道上,这两人的神情才明显地放松下来,裂开低垂了头颅,依旧神色恭敬地站在原地。 缘更、回山也看到了自己的人,共邻第一次出任务,跟着主子,现在看来应该算是一切顺利。 但有些不对劲,缘更眉头一皱,因为他看到轿辇上的主子神色有些倦怠,这么长时间的马车,缘更紧张地上前一步,而前面的那名侍卫已经冷冷地挪动身子,直接挡住了缘更的身影。 回山立刻也跟着上前一步,两方的较量似乎从翻白眼、抛冷眼到了直面对抗的程度。 站在前头的那侍卫身形高大,比起原本就不矮的缘更要高了眉眼之上的距离,身高的优势横扫缘更一眼,那眼神十足的不屑与宣誓主权。 娘娘如今肚子里是他们主子的孩子。 缘更目光微冷,对方明摆着是示威了,但他们刚来的确不占优势。回山毫不客气地回过去一眼,无所畏惧。 他们是娘娘的人,不管娘娘肚子的事情,只管娘娘心上的事情。 气氛微妙,原想打哈哈的端王的人伸出的手在半空里,愣是没敢上前,火药味太浓,娘娘又快到了,还是别掺和了,娘娘近些日子的脾气不好。 “娘娘——” “娘娘——”带头的侍卫瞬间转身,在郑念如的轿辇距离一箭之地已经跪了下来,这一跪身后跟着的侍卫自然不得不跪。 缘更、回山虽然还不懂这些规矩,但也知道平日里并没有跪这么早的,这明摆着是杀他们的威风来了。 端王的人叹了口气,跪就跪呗,哎,这内卷是越来越严重了。 云娘没工夫看这些人,一等轿辇落稳,亲自去扶自个娘娘,今日娘娘在半途中有些不舒服,这个月份原本坐车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才会去看端王,但娘娘到底娇气了些,到半路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马车就更慢了。 为首的侍卫紧张地上前一步,娘娘气色不好。 缘更与回山此时早已经忘了先前的纷争,自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自个主子并不舒服,下意识上前一步,什么争宠这些根本就没想,顿时与前面的侍卫撞在了一起。 然而高手之间,撞在了一起,也没有什么巧妙化解的法子,同样砰的声音,几乎吓了云娘一跳。 “娘娘恕罪——”对方果然更会做人,立刻就跪了下来,显出缘突愣愣地站在原地,缘更立刻要跪。 “起来了。”郑念如的声音中透着不耐烦,但那中不耐烦带着慵懒与较弱,就是不耐烦也添了哀怨怜惜的味道。 “愣着干嘛,快去请太医。”云娘经过前面的侍卫,低声说道。 那侍卫一愣,立刻就走…… 郑念如突然转头。 “就请上次的那位冯太医。”郑念如突然开口。 那侍卫一愣,下一刻立即领命而去。 缘更跟上自个主子,虽然他们在暗中已经观察了很长时间,可是此刻真正站在自个主子身旁,那种微妙的感觉并不一样。 就像是那些虚幻的某些东西变成了实质,或许,他们长久以来所幻想的那位主子与眼前的人半点边都搭不上。 但是,暗卫一族早已经成为历史,如今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们的使命早已经不会是死板的那些,毕竟,他们早已经退出了权力之争,所以,或许能找到这样的一位主子,就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 冯太医被同行叫住的时候,吓得手中的药洒了一地,脸色煞白。 “冯太医,这是怎么了?”那同行也吓了一跳,冯太医这两日像是见鬼了一样,总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在干什么。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同行立刻想起正事来,立刻说道。 “冯太医,快,娘娘指明让你去。”那同行立刻说道。 冯太医手中刚捡起来的药又洒了一地, “别捡了,快,人等在太医居的门口呢。” 冯太医只能站起身,喊他做什么,刚才说是娘娘,娘娘让他去? 娘娘的太医并不是他,那日他在晨元殿,皇上才让他为娘娘诊脉,这两日,他就感觉自己活着的每一秒都是赚来的,甚至想着,自己给自己下个什么毒,让别人看不出破绽,还能保自己家人平安,可是他这毒还没有配好呀。 因为这给自己下毒,也要看上去没有破绽,自然不能一命呜呼,要循序渐进的才行。 冯太医自然不敢不去,这个时候,只有认命。 “冯太医,请——” 冯太医认出来人,是娘娘身边的人,但往日里他们有“自己人”,今日怎么会喊他?冯太医更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天了。 但是还不敢表现出来。 “大人,请——”冯太医不敢拿大,连忙回礼。 冯太医没觉得自己还能走到晨合宫,尤其是晨合宫里的宫女们对他是十分客气。 “娘娘——”冯太医立刻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因为眼前的娘娘十分慈善的模样,让他有一种不会杀了他的错觉。 尽管是错觉,冯太医也依旧十分感动。 “冯太医,本宫你觉得你的医术尚可,请你来再为本宫把把脉。”郑念如淡淡地开口,她真没有杀了冯太医的意思,因为她没想瞒着郑淙元。 冯太医一愣,颤抖地说不出话来,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一定是他感觉出了错,皇后娘娘这是要等他诊断完,再杀了他? 横竖是死,冯太医颤巍巍地上前,他已经为娘娘诊断过一次,第一次诊断出喜脉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疯了,但是,以他作为一名太医的涵养与素质,他觉得自己没有诊断错误。 此时,冯太医又觉得自己疯了,就算是个死,他也说不出别的答案来。 “怎么样?冯太医。”郑念如开口问道。 冯太医一头的汗,突然跪了下来。 “娘娘,您想怎样?” “冯太医,你是太医,这说的什么话?”云娘皱眉看了一眼,以前的太医不是用的好好的,怎么娘娘非要换这个冯太医。 “照实说就行。”郑念如平静地开口,目光微抬,多了一份倦意。 这份倦意人让地上的冯太医立刻有了一分愧疚感,从脉象看,娘娘怀胎辛苦,劳累了,自己还累着娘娘开口相问。 “娘娘,不妨事,您只是有些劳累,只要静卧休息,就好。”冯太医咬咬牙,反正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太医的节气就不能再丢了。 郑念如闻言,点点头,这冯太医话不多,不想别的太医一般,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让她喝汤药,那些苦了吧唧的汤药。 “真没事?娘娘在回宫的路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云娘依旧不放心,追着冯太医问。 冯太医有一种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趟的感觉,竟然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恨不得跟娘娘确认,娘娘真怀孕了? 可是娘娘怀孕了,那绝对不是皇上的啊。 冯太医一直是皇上常用的太医,皇上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而且,那件事以后,别说靠近皇后娘娘,任何人靠近皇上都会死。 虽然现在皇上已经痊愈,但是娘娘这胎像看来,已经三月有余,这根本,根本…… “娘娘,您不用太担心,您现在胎像已稳,就算是坐车也不会有问题,娘娘不要太担心。”冯太医开口说道,这次他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冯太医一边说着一边看众人的反应。 只见娘娘身边的几个侍女神情淡定,丝毫没有觉得娘娘怀孕这件事是一件十分,十分…… 冯太医被搞糊涂了,但是却不敢瞎猜,感觉自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一般。 “娘娘,奴婢觉得这太医有点不可靠。”念夏在郑念如跟前,悄声说道,明明娘娘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本宫倒是觉得现在好了很多。”郑念如却不认同,至少这太医不用让她喝药。 “娘娘,如果没有别的事,微臣……”冯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外太监急匆匆地禀报声。 “娘娘,皇上来了。”那太监还没有说完,郑淙元已经进来了。 “念如,听闻你不舒服,怎么了?”喊的是冯太医,其金直接就来禀报了。 云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个娘娘,虽然她搞不清楚娘娘为什么这么做,但也隐隐地知道娘娘要做什么。 只是,娘娘为什么非要告诉皇上? 那个时候的确是没有办法,而且谁能预料到以后的事情,谁能想到皇上真的痊愈了,就算痊愈了,那居丞相如今不依旧只手遮天,娘娘究竟这样做要干什么。 “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累了。”郑念如抬头看向郑淙元,微微一笑,朝着郑淙元招招手,“来的正好,从父王那带回来的糕点。” 郑淙元松了一口气,顺势抓住女子伸出的手,坐在了榻边上,就着郑念如的手吃了一块糕点,这才看到候在一旁的冯太医。 “冯太医——” 冯太医一个激灵,噗通一声已经跪了下来,双腿都在打颤。 缘更看了一眼冯太医,眼下微冷,无用之人,留着也是祸害。 郑淙元顿时皱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还没开口,就看到两名眼生的侍卫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郑淙元顿时觉得眼生,但是缘更、回山他见过的,这两人的神情状态告诉他,这两人并不是缘更的人。 云娘顿时给这两人使眼色,没见皇上在呢,冲进来干什么? “端王府的人?”郑淙元随意问道,端王不放心倒是真的,几次塞人进来,他是知道的,而且今日念如刚回去过,端王塞人进来也在所难免。 “还不出去,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云娘已经开口训斥道,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低头朝后退去。 郑淙元还是觉得不对劲,好像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不知道一样。 冯太医的不正常,这两人过度紧张,云娘也同样紧张。 郑淙元回头看郑念如,只见在他身侧的女子神色如常,斜躺在木榻之上,根本没在乎下面发生了什么,而是案桌上的糕点更能吸引她。 是他想多了。 “冯太医,娘娘情况如何?”郑淙元继续问道,其金说,娘娘一回宫就招了冯太医来,他记得以前念如的太医是林太医,为何如今传召了冯太医。 “皇上,娘娘,娘娘……”冯太医嘴唇发抖,他,他也不想紧张,可是他控制不住啊。 (本章完) 第663章 一更 第663章一更 缘更瞬间想出手,但是现在出手皇上的怀疑就会更大。关键是此刻,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娘娘,娘娘究竟是什么想法。 缘更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你慌什么,娘娘又没怪你,平日里林太医好歹也开个方子给娘娘调理,你什么也不用,不是医术不精是什么。”念夏开口说道,与平日里一般脾气火爆。 “念夏,皇上还在,你知不知礼数。”云娘立刻责备念夏,但是打心眼里感激念夏站出来。 “微臣,微臣向来不精通,不精通……” 这么一说,冯太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臣的确是觉得娘娘只是有些劳累了,只需休息休息……休息休息……” “算了,下去吧。”郑念如挥挥手,“本宫上一次倒觉得你算是实诚,诊断也实。”郑念如开口说道。 冯太医如释重负,赶紧推出去。 缘更给了回山一个眼色,这个冯太医留不得,回山也知道,只是现在动手会不会太明显。 “要不要再传林太医?”郑淙元问着,冯太医一向为他医治,性情他还是知道的,有什么说什么,念如的人不相信倒是正常。 郑淙元转身正要去喊,缘更已经上前一步。 “皇上,林太医今日休沐。”缘更说的斩钉截铁,云娘疑惑地看过去,林太医今日休沐吗?他不是…… 云娘转身,无声地支持着缘更说的话。 “行了,退下吧。”郑淙元见此,目光重新回到身侧郑念如的身上。 郑淙元要做的事情很多,尤其是身体康复以来,许多事等着他,居南一的威胁更是摆在他的面前,但是郑淙元更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弥补这些日子对念如的“冷落”。 “皇上哥哥,今日不忙吗?”郑念如伸出另一只手,抓着郑淙元的袖子借力准备起身,郑淙元握住。 “你躺着不必起来,再忙也要陪你的,不过,你可以在我书房里躺着,陪着我。”郑淙元看着眼前的女子,更加明艳动人,仿若明珠一般。 他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仔细地看她了,他怕他一仔细就会忍不住,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个顾忌。 云娘的心顿时紧缩,皇上和娘娘这样亲密下去,时刻都会发现,要想个法子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才行。 “娘娘——”拂冬在云娘的授意下又端上来一盘糕点,“娘娘,这糕点要趁热才好吃呢。” “皇上也尝尝——”拂冬没准备走。 “行,端王府的厨子倒是有心,记得娘娘的喜好。”郑淙元没察觉什么,拿起一块糕点先给了郑念如。 “刚吃,怪腻的。”郑念如不想吃了。 郑淙元也不强求,自己吃了一块,见郑念如兴致不高,隐约才出是因为端王的情况,有心想让念如宽心。 “下次,我陪你一起去见父王。”郑淙元低头,额头抵着郑念如的额头,声若微风,男子喉间沙哑低沉的声音颤动,男子的气息慢慢包裹着怀中的女子。 杜公公很自觉地后退两步,退了后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云麽麽和拂冬这些婢女们怎么半点规矩都不懂,这个时候不应该避让吗,将空间留给皇上和娘娘么? 杜公公想咳嗽一声提醒云娘,但是下一刻聪明机警的杜公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看出了云娘很紧张,不只是云娘,整个晨合宫的氛围都不对。 杜公公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却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趁着后退的步子并没有停下来,直到了门口。 “杜公公,你怎么出来了?”其金其羽就站在门口,存粹是因为晨合宫里的人太多了,他们也没注意晨合宫里的规矩,怎么连侍卫都在里面伺候吗? 不过,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娘娘胆小他们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多想。 杜公公顿时换了一幅憋着难受的神情。 “两位大人,您们多担待,老奴今日一早肚子就不舒服,奴才先出去一下。”杜公公说着,捧着肚子。 其金、其羽见房里这么多人,的确用不着杜公公,挥挥手,让杜公公赶紧走,杜公公连忙点头,又把几个站在其金其羽一旁的小太监细心嘱咐了一番,这才放心离开。 虽说这样,但是其金、其羽依旧不放心,其金跨步进了屋内,一屋子的人让他皱了下眉头,尤其是看不惯那刚刚出现的那一拨人,此刻光明正大的站在屋内,看着皇上与娘娘…… 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皇上哥哥,今日累了,改日再去书房吧。”少女娇俏略带慵懒的声音,如开在枝头的花朵,微风吹拂着,花香与暖意满室生香。 “我抱你去……”郑淙元的声音染了花香,其金都见鬼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敢抬头看。 这一低头,就看到生怕原先站着的两名陌生的侍卫目不转睛地盯着,呸,不知廉耻。 对方依旧一动不动,连脸上都没有半点表情,其金顿时觉得是自己狭隘了,人家这才叫敬业,果然是端王培养出来的人。 缘更注意到其金盯着居南一的两人看,觉得有些不妙,正想要做些什么,回山突然拉他的衣袖。 缘更转过头去,回山给了缘更一个眼神。 共邻来了。 缘更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共邻此刻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缘更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了。 其金没在意,端王培养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纹丝不动,连那些人都看不下去了。 …… 缘更出了晨合宫,就看到共邻,站在晨合宫门口,按道理,今日不是他当值,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在这里。 “什么事?”缘更飞快地问道。 “大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背后的人出现了。”共邻并没有说那鬼灵壑少主的名字,因为他也不确定,而且他们感应到的东西也十分诡异,共邻正因为拿不住,所以才会急着来找缘更。 “走——”缘更微微沉吟,立刻下定决心,那事情他们的确不应该冲在前头。但是他们这个主子的麻烦真不少,只能一个个来解决了。 …… “念如,怎么了?”郑淙元见念如神情懒懒的,不再想把人带到书房的心思,但也没准备走,他也舍不得走,这些日子,他冷落她太多。而且端王的情况也让她情绪低落。 “没什么,就是懒得动弹,是因为春困么?”郑念如抬头看向郑淙元,人却没动,长而密的睫毛扫过一片阴影,落在了脸颊上。 郑淙元心一动,伸手摸向那柔腻无暇的脸庞。 “好,那我在这陪陪你。”郑淙元微微一笑,那就什么也不想,她值得他放下所有的一切不去管。 郑淙元索性也坐上了木塌,那木塌原本宽大,比寻常的木塌要宽大许多,但是郑淙元完全挤上来,就拥挤了许多。 拂冬恨不得上去拉人,娘娘现在能被挤着么?云娘也着急,恨不得现在哪里失火了,皇上不得不离开才好。 郑淙元转身拢住身侧的郑念如。 “我陪你歪一会。”郑淙元手放在郑念如的腰侧,沿着少女起伏的线条,试图慢慢安慰那低落的心情。 其金觉得吧,拂冬不应该拉纱幔了吗?他们皇上不是说了要睡一会,在他们太子府的时候,她倒是拉得勤,这个时候却不拉了,简直双标。 郑淙元突然手一顿,手落在少女腰侧不动了,第一个念头是念如胖了些,随即又一笑,念如惯喜欢那些精细的吃食,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没了心思的念如可没拘着,确实吃的多了,往他晨元殿送的也不少。 郑念如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眸光清明,感受着郑淙元放在她腰侧的手。 一点变化没有是不可能的,而且,三个多月了,仔细看也能看出来一些,原本她也没想瞒,有些事情瞒也瞒不住,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已,而居南一也碰巧不在,连个作证的人都没有。 “哐当当——”拂冬收果盘的时候摔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云娘脸色一变,就去帮忙,念夏动作更快,直接将云娘带了个踉跄,云娘伸手抓一旁的桌子一个不稳,还好身后的侍卫及时出手扶住了。 其金看着一切都觉得莫名其妙,他却什么也插不上手的感觉。 郑淙元一直看着怀中的女子,此时那清明的目光让他有些害怕。 “念如,有事么?”这个时候,郑淙元再看不出什么也不可能了,云娘、拂冬、念夏她们太熟悉了,不是一点事情就会慌成这个样子的。 所以,一定不是小事情。 郑淙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居南一,居南一是不是做了什么?他突然出现在门口,说着那些不成调的话,怎么会是突然昏了头。 郑念如做起身,如今不管她想不想说,都要开口了。 “皇上哥哥,有些事情早就该说了。”郑念如慢慢地开口,上辈子经历过郑淙元暴怒后绝望的模样,反而现在有些心理准备了。 郑淙元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想让对方说下去,他怕接下来的话他接受不了,甚至在郑念如开口的一瞬间,就已经猜到,一定和居南一有关。 居南一,若是旁人,他一定不会这么害怕。 居南一是怎样的人,能轻易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他还救过郑念如的命,郑念如怎么可能…… 郑淙元突然后悔了,十分的后悔,他问什么,他不想再问什么。 居南一已经远在西疆,什么也不是,他为何非要提。 “皇上哥哥,你觉得……”郑念如的话还没有说完,去而复返的缘更、回山两人突然冲了进来,郑淙元立刻转过头去,看向冲进来的缘更两人。 其金、其羽也站在一旁,神色紧张。 “皇上,,情况紧急,属下……”其金一咬牙,立刻说道。 郑淙元立刻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刚动随即转身。 “念如,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郑淙元轻声说道,心里却又松了一口气的轻松,第一次觉得其金其羽如此莽撞地冲进来十分的及时。 郑淙元的身影刚出大殿,云娘已经瘫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上还有刚才慌忙没捡起的瓷片,搁在皮肉之上,连疼痛都觉得畅快了。 拂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磕头哭道。 “娘娘,娘娘,奴婢求求您,不要说了。我们赶紧溜吧,有缘更他们,我们溜到什么地方都可以的,皇上他是不会接受的。”拂冬哭着,念夏慢慢地也跟着跪了下来,在宫里的每一秒,对她们来说就像是煎熬。 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为什么娘娘要…… 郑念如没有开口,只是目光平静地虚无地看着前方,殿内一片寂静,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暖意,阴森而绝望。 “拂冬,你知道你家娘娘想要什么么?”郑念如幽幽地开口。 拂冬一愣,但是,她比云娘更知道,娘娘对皇上的心意,娘娘为了皇上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更不会在乎用自己去换取什么。 娘娘这一切做的都是为了皇上啊,因为皇上在乎南郑,哪个男人不在乎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拂冬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止也止不住,无声的绝望。 娘娘又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那时候,娘娘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娘娘为什么这么命苦,天意弄人,要怪就怪这老天,捉弄人,明明苦尽甘来,却让娘娘失去了一切。 “拂冬,你知道本宫要什么。”郑念如再开口,有些释然,所以,不管她怎么努力,她与郑淙元都会变成上辈子那样,反目成仇,恨不得永世不再相见。 命运么…… 郑念如突然想笑,她在想,如果她一醒来,就直接了结了自己的命,至少不会让命运再捉弄一次,让她求而不得,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当然,她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那就是郑淙元能看透这一切,直面自己的内心,什么才是他想要的。 权力、地位和她,如果真的不能兼得,他会选择她么? (本章完) 第664章 一更 第664章一更 缘更带着的人速度很快,除了留在晨合宫的共邻,共趣两人,其余人都已经到了地牢周围。 郑淙元看了一眼趣其金、其羽,其金其羽都十分紧张,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很有可能是鬼灵壑的那位银河少主。 那少年在南郑皇宫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站在这里的所有禁林御虽然都没有见过银河,但是对方所做的事情早已经如雷贯耳,而且见过他真容的禁林御的侍卫几乎已经死绝了。 郑淙元并不怕,比起面对郑念如他更愿意站在这里,造成今日这一切的不都是那个人么?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地牢的门口,那银河一旦发现消息是假的,必然会从地牢中出来,而地牢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出来了——”缘更突然开口,所有人都精神一震,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地牢出口的方向。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的一个人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脚步徐徐,慢慢地走出地牢。 郑淙元目光一冷,不是银河,而是一位容貌十分普通的中年男子。 缘更带领的一群人率先拔出武器,场面立刻紧张起来。 “来者何人?”其金立刻开口,不是银河,他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因为今天的这局面说到底都是银河造成的。 那男子见眼前场面,神色已经十分吃惊,向后两步,这才惊觉身后的地牢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出口,继而明白,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下一刻,男子已经冷静下来,索性站定,也不准备逃了,而是慢慢地拔出武器。 “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白尹已死,他是一定要为白尹报仇的,现在正好。 缘更看了一眼来人,见郑淙元那边人的反应,立刻知道这并不是他们要等的人,而且,此人虽然有些本事,比起他们感应到的那人并不在一个等级。 看来幕后之人十分狡猾,先让此人探路,但是,此人也不能留。 缘更给了自己人一个眼色,动手…… …… 杏雨看着慢慢走出去的银河,又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晨合宫,眼里有些不舍,可是转头看前面的少年,也同样的不舍。 而且,刚才晨合宫的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必再跟着我了,如今我已经将你送回来了。”少年见跟上来的杏雨,淡淡地说道。 杏雨也不开口,脚步不停。 她很想知道少年此刻是怎么想的,娘娘与居丞相,她知道的已经告诉银河了,如果少年死心了,那么会不会从此放下这一切,哪怕是重新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杏雨依旧跟着,少年说完之后,也不再开口,任由对方跟着。 突然,少年凄楚地笑了起来。 她想要什么? 原来她想要的只是郑淙元而已。 银河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被人抽去了灵魂,连温度都一点点的开始消散。 而就在这时候,东面瞬间发出尖锐的哨声,这是他们自己的哨音,这是出事了。 “银河……”杏雨立刻去拉银河,面色有些着急,她看出少年眼眸里的暗淡,没有任何的光亮。 “银河,你答应过白氏。”杏雨立刻说道。 少年突然笑了起来,一切都没了意义,什么都没有了意义,什么白氏,什么鬼灵壑,他都不在乎。 “银河,你不能这样,你要振作起来。”杏雨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少年的眼里重新又生出光来。 “好,去看看——”少年突然开口,看了一眼杏雨,他是要看看,他所有的目光都在郑念如身上,从来没有将郑淙元、居南一,甚至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他以为,只要他在郑念如身边,就可以了。 所以,他要见一见郑淙元…… “直接杀了。”郑淙元冷声开口,缘更点点头,这人的确留不得,亲自上前,然而就在这时,缘更突然听到身后一片骚乱,没等他转过头来,哗哗哗,所有的武器都调转了方向。 缘更立刻回头,不急于解决地上的那中年男子,因为那中年男子已经没有了威胁。 郑淙元自从银河出现的那一刻,顿时看向银河。 而少年,一步一步,仿佛没有看到眼前所有人一般,直接朝着包围圈的之间走去。 杏雨抬头四周看着,有些举棋不定地不知道要不要跟着银河一起进去。 “杏雨,让开——”郑淙元突然开口,杏雨在不二法寺失踪的事情他知道,但是现在出现在银河身边也不足以让他奇怪。 杏雨看了一眼郑淙元,却没有走,而是想去拉银河的袖子。 少年一旦看到郑淙元,瞬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走,丝毫不在乎场中有多少人。 “少主——”地上的中年男子看到银河之后,努力地朝着银河的方向爬了过去。 银河眼里没有任何人,盯着郑淙元,那高大修长的身影,他足以看懂什么样的男人称为俊美隽永,眼前的郑淙元毫无疑问就是。 所以,郑念如喜欢他,不能再等两年,等他长成这般高大,这般…… 也没用,居南一并不比郑淙元差,甚至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一个孩子,依旧没有留住她。 她想要什么? 她问拂冬,她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从一开始,她才是对任何事都无所谓,无所畏惧。 “郑淙元,我答应白氏,会护他性命。现在是你与我的事情,放他走吧。”银河开口。 缘更一顿,虽说地上的人没有威胁了,但是一旦放手,只怕…… “放他走——”郑淙元开口,就连其金也一愣,皇上为什么突然要放人? 但其金、其羽互相看了一眼后,还是朝着中年男子走去。 那男子见此,强撑着站起身,看了一眼银河,那神情之中,也不知是感激还是别的情绪,下一刻转身直接就走。 “银河。”杏雨怕银河与皇上会再打起来,银河的实力她比谁都清楚,她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她不想娘娘伤心。 少年根本不理杏雨,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郑淙元,悲伤而又绝望。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此时也变得疑惑起来。 缘更疑惑地看了一眼郑淙元,若不是他提前知道,这少年做了这么多事是为了他们主子,此刻,他绝对以为这两人有一腿。 郑淙元被看得不耐烦了,正要开口之时,银河却突然开口了。 “我有话单独跟你说——”少年突然开口,跟着上前一步,就朝着郑淙元的方向走来。 其金一马当先,手中的箭弩已经射了出去,谁知道少年竟然不偏不倚,那一箭直接没入少年的肩膀,鲜血如注。 “银河,银河……”杏雨惊慌地喊着,少年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依旧朝着郑淙元的方向走去。 “你有话现在就可以说。”郑淙元见此,冷声开口,这里除了他的人就是念如的人,没有什么是不能听的。 银河突然一笑,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溢出,染红了贝齿,也没有止住少年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郑淙元的方向走来。 “你愿意让众人听着,我却不愿意的,事关她的事,你确定想让所有人听到?”少年一字一句说着。 其金、其羽惊慌地看向郑淙元,皇上,你千万不能上当。 郑淙元静静地看着少年,他不清楚少年知道什么,但是少年的话让他的心一慌,更加确定,少年知道什么,而杏雨的表情也告诉了他。 “你们出去——”郑淙元慢慢得开口。 其金其羽面色一变,顿时着急地向前一步,却被缘更一把拉住。 “你为什么要拉我?”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其金这才开口,皇上让他们出来,他自然不敢不出来,但是缘更拉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少年没想活。”缘更淡淡地开口。 其金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缘更,下一刻似乎又懂了一些。 “可以说了。”郑淙元看了一眼杏雨,不出去么?看来杏雨也知道了,而且两人身上的香味告诉他,他们从晨合宫出来,那么他猜的不错,银河知道了什么。 银河微微一笑,只觉得自己此刻有些卑鄙,却又觉得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是他向死而生唯一的机会。 “她怀孕了。”银河突然开口,短短的四个字,郑淙元浑身一震,就像是被一道雷击当空而下。 “居南一的,你知道是不是?”少年又笑了起来,和着鲜血牙齿苍白而刺眼,看着郑淙元,他不知道,他就知道他不知道。 郑淙元没有开口,面色苍白,双手紧紧地绻成了一团,指甲刺进了肉中。 “不能接受?对,作为任何一个男人,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人你留着干什么。”少年又继续说着,杏雨面色苍白,双唇颤抖着。 银河怎么能,怎么能…… 银河只死死地盯着郑淙元,突然就像是活过来一样。 “你是不是想杀了她对不对,你是南郑国的皇帝,她竟然怀了别人的孩子。”银河依旧说着,“你绝对忍受不了的……” “住口。”郑淙元大吼一声,双目赤红,恨不得直接杀了眼前的少年,但是他的四肢无力,像是被紧紧束缚住,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栽倒在地上。 少年痴痴地笑了起来,下一刻那笑声慢慢地变成了呜咽。 “你绝对忍不了的,你与居南一绝对会斗得你死我活,她就像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你把她交给我……”少年的声音突然低了,仿佛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你把她交给我,我带她走……” 杏雨看着银河,跟着双眸通红,想哭却哭不出来,也不知道为谁哭。 郑淙元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所以,居南一为了她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放弃一步步爬上来的权力与地位。 居南一,很好,原来是居南一。 “我带她走,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少年着急起来,眼前的郑淙元为什么还不暴怒,为什么还不冲动起来,这样他才有机会,“我也可以帮你杀了居南一。” 郑淙元目光死死盯着银河,他呢,他又是为了什么? “她怀孕了?”郑淙元喃喃地开口,她怀孕了,所以,她才会如此明显地拒绝他的触碰,他看得出来,他以为,是居南一趁人之危,不他就是趁人之危。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娘娘也是被逼无奈,当初那个情况,娘娘都是为了南郑的稳定,为了南郑国。”杏雨哭着说着。 “娘娘能怎么办?娘娘她又是一个女子,她能怎么办?她不想皇上您那样痛苦。” 郑淙元踉跄着,几乎没摔倒在地,扶住一旁的墙,五脏六腑痛苦地挤在了一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就已经…… 是他,这一切都是因为…… “一切都过去了,你不会原谅她,她也知道,你骄傲的很,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而且居南一并不差啊,哪一点比你差,你就甘心他取代了你……” “砰……”郑淙元一拳狠狠地打在少年的门面上,少年踉跄的向后倒去,穿过肩膀的箭弩因为摔地的力道瞬间被“拔出来”许多,鲜血喷涌而出。 “啊——”杏雨的尖叫声。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银河死死地揪住郑淙元。 “你不在意,你不在意那是居南一的?”郑淙元双目已经充血,一拳没有打在银河的脸上,却十足十地打在了墙面上,鲜血直流,两个人不要命、也感觉不到痛一般,那些武功杀人的技巧此时用不上,只有拳拳到肉,不管是谁的肉的痛楚。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她,我什么也没有,我只在乎她,就算是为了她,我也会好好地待那个孩子,你做得到么?你做不到。”银河痴痴地笑着,一只眼眶已经鲜红一片,额角触目的伤口,少年的脸一半在鲜血里。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娘娘,娘娘不能没有皇上,娘娘离不开皇上……”杏雨绝望地喊着,第一次感受到心痛的感觉。 “你,胡说……”银河转头看向杏雨,嘴里吐出两个字,目光却一瞬间暗淡了下去,他知道杏雨说的是实话。 (本章完) 第665章 一更 第665章一更 外面的人很快听到了动静,其金其羽就要往里面冲,却被缘更一把拉住。 “你们主子占上风,你们进去做什么!”缘更冷冷地说道,下意识的那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其金、其羽一看,对哦,的确是他们皇上占上风,那银河就像是不要命的找虐一般,也不还手,他们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银河被郑淙元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样子。 仿佛不要命了一般,仿佛就是来送死的。 少年却笑着,鲜血染红了整张脸,那脸几乎已经变形,往日里清俊、眉目似花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了。 缘更却不这样想了,尤其是他们主子到底怎么想的,他至今心里都没有底。虽然说,在他看来,最有胜算的是郑淙元和那个居丞相,但是缘更也看出来,他们的“主子”有些不正常,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 怎么说呢,这不是缘更第一次发现这个问题,而是在他们未公布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们主子的情绪并不稳定,不稳定到许多事情的决定让他们决定不可思议。 就比如居丞相的事情上,明明看主子的意思是非常抗拒排斥的,可是在关键时刻,却又有一种他们看不透的情绪,就好比,他們认为那个时候,主子去找居南一不可能成功,但却成功了,而且成功的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这位鬼灵壑少主的情况,他们也掌握了一些,按道理,主子对这样的人,也不应该会很绝情,毕竟,这少年就是个疯子,所做的不用猜就能知道目的。那份敢情就摆在脸上,丝毫不藏着掖着。 这样的性格、这样的随心所欲,与他们的主子似乎很配呀。 缘更有些犹豫不定,然而他们此刻已经认主,自然要以主子为重,想主子没能想到的事情,所以,只是犹豫了片刻,缘更还是退后一步,直接朝着晨合宫而去。 其金、其羽带着的一群禁林御的侍卫,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郑淙元与银河的那一场争斗上,也的确如缘更所说,郑淙元处于绝对的上风,而那少年除了说话外,根本就不还手,很有送死的嫌疑。 “银河,银河你还手啊,你不是说了要公平竞争的么?”杏雨一边哭一边喊着。 可是少年只是睁着一只还能睁开的眼睛,眼眶已经染了鲜血,只剩下一条缝,已经站不起来。 “你想死,你就是想死是不是?”郑淙元大声吼着,“好,我就成全你。” 郑淙元一拳打过去,正中银河的脸颊,少年的身子随着这一拳的力道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一旁的石头上,杏雨失控地发出尖叫声。 其金、其羽有些不忍,但却没有上前,反而有些埋怨地看着杏雨,杏雨你为何要帮着那少年? “娘娘,娘娘……” “娘娘——”就在这时,侍卫的声音让其金、其羽回过头来,娘娘来干什么,娘娘…… 其金、其羽此时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娘娘来干什么? 娘娘要救谁? 一种不要的预感,其金、其羽立刻上前一步。 “娘娘,您别担心,皇上没有危险。您不能进去,刀剑无眼。”其金立刻说道,心里下意识地一遍一遍对自己说道,娘娘一定是担心皇上的安危才来的,一定是这样。 郑念如闻言看了一眼其金,其金飞快地低头,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不敢表露出来,下一刻,缘更已经挡在了其金、其羽面前,顿时间,场面变得紧张起来。 禁林御的人意识到什么,慢慢地与其金、其羽站成了同一面,而缘更的人此时也慢慢地靠拢。 但双方都有所克制,此时也只是剑拔弩张,但要真正动手,只怕双方都不敢。 郑念如并不管这些,已经跨进一步,直接朝着里面走去。 其金、其羽仓惶地回头看向郑念如,与并没有动手,其金、其羽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要跟郑念如的人动手的打算。 面前的打斗依旧继续着,并没有因为郑念如的到来而停下,反而,郑淙元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一拳一拳不受控制地砸在银河的身上。 杏雨抱着银河,此时也被砸了几拳。 “娘娘——”云娘紧张地想要去拉郑念如,可是郑念如此刻表现出来的气场却让她不敢自作主张。 郑念如上前一步,直接就站在了郑淙元的跟前,抓住了郑淙元要落下的拳头,目光温柔地看向郑淙元。 “够了……”郑念如轻声说道。 这声音让郑淙元浑身一抖,浑身都经脉似乎紧紧地缩在一起,让他呼吸不得,天昏地暗。 “他想让你和他一起陪葬,你没看出来?”郑念如慢慢地说道。 郑淙元听不到,看不见,只有眼前一片鲜红的血,搅动着、扭曲着,他想大声喊出来,却发现,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甚至不想去追究,少年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郑念如见此,知道郑淙元相信了,她不是未卜先知,而是缘更告诉了她,少年与郑淙元交换的条件。 郑念如就这样站着,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 杏雨慌地让开身子,跪在了一旁,让自己暴露的心思缩回自己的躯壳中,不敢看郑念如,不敢见任何人。 郑念如也不看杏雨,只是看着少年。 这个陌生的少年,上辈子与她没有任何交集的少年,陷入沉思之中。 先前还无所谓的少年,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长了,有些不自在起来,伸手使劲地摸自己的脸,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殊不知,少年的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容貌。 少年有一刻慌了,有些后悔这样的自己出现在她的眼睛中,顿时爬起来想要避开。 “银河……”郑念如突然开口了,那声音让少年身体突然一僵,原本浑身疼痛连动一动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少年,此刻僵在那里就更加的痛了。 但少年不敢动,一点也不敢动,委屈的想哭,可是脸上的肌肉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一般抽动着。 “何必呢,我救了你,不是让你这样糟蹋自己的命的。”郑念如叹一口气,声音依旧很轻,少年豁然转头,带着迟疑,带着不解。 她在乎他的命?即使他做了那么多连他自己都知道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不想让我死?”少年喃喃地开口,有些不确定,声音发抖、嘶哑。 杏雨哀怨地看了一眼少年,只要娘娘的一句话么?只是娘娘的一句话吗? 郑念如点点头。 “自然不想你死,谁都不能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所以不能钻死胡同,跟你走不是我想要的,这就是你要的结果?”郑念如慢慢地说着,她有她的执念,少年有少年的执念,所以,她更能理解少年的举动。 “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什么时候想看我了,偶尔来看一看,不也挺好么?”郑念如微微一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回是什么样的结局,或许,她的结局甚至不如眼前的少年。 少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郑念如,他虽然不理解她的话,也不认同,但是,却知道,这是郑念如想要的,而且,她允许他来看她,她…… 少年神情微微颤抖着,耳边是她亲口说的那些话,她想要的从来都是郑淙元,他不知道居南一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郑淙元气息起伏,但是郑念如的话却让他慢慢地冷静下来,刚才的冲动与怒火也因为一番发泄而变得冷静下来,只是,郑淙元的双手依旧颤抖着,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我……”银河开口,没有了怒气,没有了先前一心求死的念头,念如的出现给他指了一条路,虽然不是他十分想走的路,但也是黑暗中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是委屈也是活着的念头。 她,她是想他活着,如果郑淙元与居南一真的…… 少年也不再说话,爬起来就走,其金其羽顿时焦急地看向自个主子,可是,郑淙元完全没有看银河,其金其羽只能干着急。 杏雨见银河走了,顿时十分慌张,很失落,下一刻却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飞快地朝着郑念如磕着头。 “娘娘,您开恩,让奴婢跟着银河少主一起走吧。”他那个样子只怕走不出去就会死在半路上。 郑念如点点头,她看出来杏雨的心思,有何不可呢。 杏雨欣喜若狂,又不舍地看了一眼郑念如与云娘等人,下一刻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去追银河。 云娘的心一紧,缘更来报时,她也在场,少年跟皇上说了一些话,连缘更都不知道,只是隐隐听到,银河让皇上放手,那些话连在一起,想要猜出少年说的什么并不难。 此时,云娘是真的紧张,她甚至可以看出来,皇上已经知道了,那神情,痛不欲生的神情,时不时目光落在自个娘娘肚子上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 郑念如转身,宽松的衣衫虽然遮住了身形,郑淙元突然收回目光,突然之间,他就像变成了一只鸵鸟一般,不敢面对,不敢质问,不敢所任何的话。 郑念如见此情形,自然猜出了一些,而且,她看到了银河留在晨合宫送给她的东西,所以,银河应该知道了,才会来找郑淙元。 知道了也好,省的她费尽心思不知道怎么开口,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作任何的解释都是徒劳。 而且,上辈子,他不也平静地接受了她与居南一的婚约,或许从一开始,他最在乎的只是南郑和这个位置吧。 郑念如正要开口,突然间,郑淙元已经转身。 “朕有些累了,其金、其羽,送娘娘回去。”郑淙元根本不给郑念如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就像是要逃离一般。 其金、其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下一刻也知道,自个主子这是生气了,为什么生气,不是明摆着么,娘娘放走了银河,那小子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娘娘放走了,皇上怎么能不生气。 “娘娘,您放宽心,皇上过两天就会好的。”其金、其羽不敢不送,将郑念如送到了晨合宫的门口,郑念如开始赶人,不放心地开口说道。 郑念如一笑,看了一眼其金其羽。 “本宫知道。” 缘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只等其金其羽欲说还休,想要为自个主子解释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讪讪地离开了。 云娘、拂冬、念夏等人忙成一团,不断走动的影子交错重叠,缘更没有立刻退下,静静地侯在殿内,一动一静无声地抗争着。 郑念如终于抬了眼皮子,很累,不想多费口舌,但今日缘更的表现不错,至少表明了他的衷心。 “说吧,还有什么事。”郑念如突然开口,目光看着缘更,上辈子缘更是帮了她不少,可最后不也斗不过居南一。 云娘看了一眼缘更,给拂冬等人使了一个眼色,慢慢地退了下去。 “主子,属下需要知道你的计划。唯有这样,才知道接下来如何做。”缘更跪了下来,一字一句地开口,他们调查了那么多,到最后却决定依旧站出来,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郑念如微微一愣,记忆里,缘更并不是多话的人,做什么事情都知道看眼色,在后来的日子里,就算她那么荒唐的行为,也从来没有站出来劝阻什么。 而现在,却站出来了,这是要逼着她做决定? 不出意外的,郑念如没有回答,她能做什么决定,逼迫郑淙元,那么与上辈子又有什么区别,彻底放弃郑淙元,就任由这该死的命运摆布,她依旧得不到她想要的? 郑念如冷笑一声,她现在连站在郑淙元跟前的勇气都没有,她谈什么计划? “你觉得本宫会有什么计划?”郑念如开口,讥讽的语气,嘲笑的却是自己。 她如果有计划,如果是居南一,是郑淙元,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就算她是居南一,是郑淙元,不也是掉进这漩涡之中,到今天这一步么? 缘更料到了这样的回答,平静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 “如果娘娘没有计划,那么属下可以为娘娘提供几个选择。”缘更慢慢地开口,他们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不得不要为自己的主子考虑。 (本章完) 第666章 一更 第666章一更 郑念如看向缘更,缘更聪明她知道,但是上辈子从未这么主动过,很长一算时间,这一支队伍就像是隐形人一般,几乎要让郑念如忘了还有这么一支队伍的存在。 缘更不知道此刻自个娘娘想什么,但形势所逼,娘娘身边的力量太多,他不能让居南一的人继续蛊惑娘娘,也不能让郑淙元的人影响。 见郑念如没有开口,缘更猜测,是不是因为他在娘娘身边的时间较短,娘娘或许好没有完全信任他们。 但这已经不重要,同样也是形势所逼,现在的娘娘已经骑虎难下,只怕娘娘自己也感觉出来了。 “你有什么计划?”就在缘更以为郑念如不会开口的时候,郑念如却开口了,眉头微挑,让刚刚他绝对娘娘并不信任他们的这个想法一瞬间否定了。 娘娘,或许是信任他们的。 而且,以娘娘的性子,所行之事向来不会深思熟虑,但你不得不感叹娘娘直觉敏锐,很多事情,就算是随性而为,事后想起来,当时的情况,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已经算十分好的决定。 “娘娘,有我们,您完全不必顾忌居南一和……皇上。”缘更不是说大话,只是觉得有些话他不说出来,娘娘或许永远不会察觉到他们的实力。 所以,是时候展现他们真正实力的时候。 郑念如挑挑眉,看向缘更,缘更的话她信,而且上辈子,她只是她想死,那么多的刺杀,那么多的暗杀、下毒、暗害,恨不得与她同归于尽的仇人,没有这些人,郑念如早已经死一百回、一千回。 …… “你比拉着我,我现在就去……”其金气冲冲地就往晨合宫闯,其羽拉都拉不住。 “你冲动什么,你就不怕那小子再冲进来,再杀皇上怎么办?”其羽快步跟着,焦急地说道。 其金闻言突然脚步一停,转头直盯着其羽。 “你看看皇上那模样,与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其金伸手一指晨元殿的方向,颈脖、额头上青筋暴起。 别说皇上,就算是他也很生气,娘娘为什么要放走银河,那小子做了那么多事,早就该死,该死一万遍。 其羽不开口了。 “娘娘这么做,或许有别的用意。”其羽焦急地解释着,“皇上没有让我们去找娘娘,我觉得娘娘和皇上之间不应该是为了这事……” 其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其金已经到了晨合宫门口,两名侍卫挡住了其金其羽的路。 “让开……”其金看也不看来人,什么猫耳、狗儿都能在晨合宫当差了吗?这些人来路不明,他们说他们是端王的力量就是了吗? 那守门的两名侍卫看也不看其金其羽,其金瞬间出手去推,却发现根本推不动,使出去的力气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般。 “我們走……”其金气急败坏,转身就走,其羽终于松了一口气,没闹到娘娘跟前就好了。 谁知道,其金走出晨合宫的范围就朝着晨元殿后院走。 “你疯了,那地道没有皇上的吩咐,你私自……” “其羽,你不去就不要跟着,横竖有事情我自己担着。你也看见了,那些人守住晨合宫,分明是与娘娘密谋什么,万一他们想利用娘娘图谋不轨怎么办?”其金立刻说道。 其羽迟疑了,皇上也曾经让他们去查这些人的来历,只是,这些人十分诡异,根本就查不到什么,而现在这密道,的确是个好机会。 而且,其金这么着急,也是他们在晨合宫的人前来禀报,那一伙自称端王的人,突然间接管了整个晨合宫的看守,就连皇上的人都不能随便进出晨合宫。 而且,刚才一回去,那缘更就屏退了晨合宫所有人,进入了殿内与娘娘禀报着什么。 其金甚至怀疑,娘娘突然之间放走那银河,与这缘更一定有什么关系。 其金见其羽犹豫了,拉着其羽朝着后院走去,飞快地转入密道之中,直接朝着晨合宫而去。 当初,郑淙元将郑念如安置在晨合宫,也有这一层考虑,就是为了安全,当初那样的情形,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可以及时从密道将娘娘接走。知道这密道的,也只有皇上和他们二人。 其金、其羽跟着皇上进来过一回,也知道这密道做的十分隐秘,而且密道的通道都是用十分特殊的材料制成,在外面完全听不到密道里发出的任何声音。 其金、其羽刚靠近晨合宫,就听到晨合宫里传来的声音,正是郑念如。 其金、其羽刚听几句话,就呆在了原地。 “你觉得我完全可以架空了郑淙元?”郑念如挑挑眉,突然想笑,她何止能架空郑淙元,而且,连皇位都能够抢来,上辈子她已经做过了一次。 其金紧张地扶住墙壁,其羽跟着扶住,想走。 “你说的不错,的确可以。”郑念如如实回答道。 其金、其羽诡异的神情互相看了一眼,只是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谁,娘娘,这是娘娘说的? “娘娘不想?”缘更的声音冷静、从容,似乎猜出了这个答案。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就算是居南一,你也有把握?”郑念如开口问道,缘更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娘娘究竟怎么想的。 “属下全力一试,应该不是问题。”缘更还是如实回答道。“只是,娘娘,属下不明白,您已经有了居丞相的骨肉,属下以为……” 若是娘娘不是那个打算,为什么又会怀上居丞相的骨肉,就算是缘更认为,那时候主子被逼,那也不会留下孩子,而且,主子看上去根本没有不要孩子的意思。 其金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其羽直挺挺地朝着其金的身上倒去,目光呆愣,娘娘,他们娘娘…… “的确,本宫的做法的确让人难以理解。”郑念如坐了下来,她不是不想找一个人去商量这些事情,而是,云娘她们出了晨合宫这一方天地,往外了想,也只有晨元殿,郑淙元。 就甚至郑念如有时候也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一个孩子就可以换居南一放手?放下皇位?郑念如觉得,以居南一以后对孩子的宠爱程度,很有可能,而且,并不全是她的猜测,这一次,她只是以孩子为要挟,居南一就什么话也不说,去了西疆。 这应该能说明问题,郑念如看着缘更,第一次觉得,有个人能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他在乎皇位,在乎南郑皇族血脉,本宫自然不会去动这方面的心思。居南一或许在乎手中的权力吧,或许,这个孩子能比得上权力的份量。” 缘更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自个主子,娘娘这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居南一会因为孩子放下手中的权力? “娘娘,这不可取。”若想对付居南一,也要及早动手,那孩子更留不得,这并非明智之取。 而且,这个孩子的存在,娘娘与皇上之间…… 缘更甚至觉得自个主子是疯了,怪不得他一直想不通娘娘到底要干什么,原来,娘娘想的根本就是毫无希望的事情。 “娘娘,这孩子会成为您与皇上不可修复的一道裂痕。”缘更立刻说道,不仅不可修复,而且有这个孩子存在,郑淙元就不得不提防着居南一。如此,就永远不可能休战。 “本宫的孩子,自从本宫决定留下来那一刻,那就不会不要。而且,居南一那边,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郑念如慢慢地开口,她想过,甚至在缘更出现的那一刻,有些后悔自己已经开始的计划。 但是,郑念如下一刻就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她会死,就说明最终胜利的还是居南一,所以,缘更他们也不是居南一的对手。 郑念如觉得,这命运如果真的无法改变,那么,居南一的孩子必然登上这个皇位,她想让郑淙元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牢牢将这孩子抓在自己手里才行。 命运或许不可以改变,那么时间呢,早几年晚几年呢,晚十几年呢?这一世的事情不也有很多发生的比上辈子快一些,也有很多比上辈子慢。 缘更听到郑念如的话,十分震惊,更震惊自个主子如此淡定的心态。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条下下策,没有比这更荒唐的决定。 如果娘娘离不开郑淙元,那么此刻就应该与居南一彻底划清界限,该让他们出手了,可是,娘娘明显不相信他们的实力,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娘娘,皇上已经知道您……”缘更开口,这就是一个死结,这才是他今日站在这里的原因,他觉得,有可能下一刻,他就要带着娘娘离开这里,所以,他需要及早娘娘做准备。 “我知道。”郑念如没有丝毫迟钝地开口,从她出现的那一刻,郑淙元的神情就已经告诉了她,他知道了,已经知道了。 那时候,郑念如头脑一片空白,浑身都颤抖着,比起上一辈子,她答应了居南一的求亲,她不敢见郑淙元更加紧张。 可是这辈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从一开始也想着放弃过,想过没有郑淙元,她或许也能过了这一生,哪怕就是陪着父王。 可是,郑淙元说有办法,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得到皇位也可以让她永远在身边。 她相信了,也愿意相信。 “那娘娘在等什么?”缘更不解。 郑念如不慌不忙坐了下来。 “等。”郑念如真的是在等,她已经尽力了,谁有能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 缘更无声地退了下去,有一种问了却又像是没问的感觉。但有一点,他懂了娘娘的心思,只是他并不赞同把所有的结局都依托在别人身上。 天慢慢地暗了下来,一点一滴,晨合宫的灯缓缓亮了起来,云娘、拂冬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这个时候,云娘自然不会再瞒着拂冬、念夏这些人,就连雪柳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仿佛她们所有人的头颅都悬在了半空之中。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黑暗之中,其金其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缓过气来,一片黑暗之中,连呼吸都让他们二人感觉到恐惧,那种恐惧是从心里传到四肢百骸的。 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地站起身,想到自个主子身边如今只剩下一个杜公公,纵然还有一群禁林御的侍卫,但是在缘更那些人那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其金、其羽终于明白缘更为何如此迅速果断地接掌了晨合宫的所有守卫,不像前两日每班两人守卫着晨合宫。 其金、其羽进入晨元殿的那一刻,就被晨元殿阴森、沉闷的气息压的透不过气来,其金、其羽浑身都毛孔都跟着颤抖起来,可里面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就算在恐惧,也不得不进去。 “皇上——”杜公公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冒出来,对,此刻的晨元殿一盏灯都没有,黑暗之中的杜公公犹如暴风雨中的孤舟,猛然看到其金其羽,眼泪都要下来了。 杜公公一把抓住其金、其羽两人的手,颤抖的,紧紧地拽住了,说什么也撒开了。 “杜——”其羽刚开口,其金已经一把抓住了其羽,其羽一下子就明白了其金的意思,这是不让他开口。 “皇上怎么样?”下一了,其金压低声音,看了一眼黑沉沉的殿内,问道。 杜公公摇摇头。 “皇上,皇上把自己关在了房里,谁也不许进去。”杜公公丝毫不敢隐瞒。 其金其羽互相看了一眼,现在该怎么办? 娘娘,其金、其羽甚至一瞬间有了想杀了娘娘的心思,可是下一刻,却又气馁下来。别人不清楚,他们比谁都清楚,娘娘在皇上心里意味着什么。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他们要怎么办? 其金突然转身就向外走去,其羽一愣,连忙追了上去。 杜公公慌神之间,一个松懈两人已经走了出去,杜公公连忙追了上去,可转身一看黑漆漆的大殿,皇上还一个人在里面呢,顿时又不敢跟着离开了。 “你要去哪?”其羽终于追上了其金,气喘吁吁地问道。 “去找证据。”其金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章完) 第667章 一更 第667章一更 “你找什么证据?”其羽一时没反应过来,着急地说道,现在他們最应该做的不是守在皇上身边吗? “自然是居南一协迫娘娘的证据。”其金咬牙说道,娘娘一定是被逼迫的,他一想到当时的情形,而且,娘娘能够为了娘娘去死,又怎么会背叛娘娘。 “其金,你疯了。”其羽一把拉住其金,“你这是往皇上伤口上撒盐,皇上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其金大声吼道,一把揪住其羽的衣襟,“你要留下,你就留下,我知道你留下要干什么,皇上若是忍受不了,你是不是要听从皇上的命令,却杀了晨合宫的人?你下的去手么?” 其羽愣愣的,终于明白,为什么其金要急着离开了。 “我跟你一起去找。”其羽一低头,他,他也不想。 其金见此,立刻大步向外走去。 这一夜,禁林御里的侍卫都牢牢守在晨元殿,而更多的人随着其金其羽出去了。 杜公公无助地坐在晨元殿外的台阶上,呆呆地望着越来越黑暗的夜空,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或者下一刻会发现什么。 可他是娘娘的人啊,他应该要去跟娘娘说些什么,对,杜公公立刻爬起来,就要往晨合宫走,可是刚走两步,却瘫在了地上。 那是皇上啊,皇上待他不薄,他这个时候怎么能…… 黑暗之中,郑淙元坐在黑暗里,相比于先前银河说出的事情的震撼,郑淙元从暴怒、愤怒、绝望之中,慢慢地开始沉寂。 或许是先前想要杀死银河的举动让他此刻的愤怒发泄而出,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压抑。 郑淙元无法冷静,但体力的耗费让他动弹不得,只有脑子里依旧充血一般,整个脸庞都如充气一般肿胀着,一些东西要撑破他的脸皮从里面流出来。 郑淙元不得不承认,若是他但凡细心一点,就能发现许多的东西。居南一跑到他跟前说出的交换条件,郑念如只一句话,就能让居南一立刻前往西疆,所有的那些看似水到渠成的事情,他却忽略了。 郑淙元苦笑一声,是他忽略了么?不,是他不愿意去想罢了,不愿意面对,就和现在一样,不敢去面对,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他凭什么去质问她,是他的失败,才导致了那样的局面。从一开始,到不二法寺,他过分自信地认为,居南一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野心,是对权力的追求,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想,不是么?不应该么? 若是从一开始呢,居南一不要命地去救郑念如开始呢? 他的及时出现也只是为了救她呢? 郑淙元突然清晰地记起居南一在他面前想要放弃一切时候的坚定,那神情深深地刺痛了他。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罢了。他有什么资格站到她面前指责她的背叛,甚至她在经历过无助、害怕之后,反过来却要安慰他。 想到这,郑淙元就疯狂地想要做什么,结束内心的痛苦,结束这一切的煎熬。 黑夜如漆,吞没着一切东西,杜公公慢慢地稳下心来,坐在晨元殿前的台阶上,从开始感觉天要塌下来到现在,杜公公意识到,一定发生了十分大的事情。 杜公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一定是非常大,非常大,大到随时可能天翻地覆的大事情。 就连其金、其羽都溜了,杜公公不是看不明白,但是,现在皇上身边就剩下他了,他能留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不知情,而且他也没有地方去,只能留下来。 自从身体好转以来从未都没有缺席早朝的郑淙元第一次没有上早朝,大臣们表示理解,毕竟皇上自身的康复还需要一个过程,皇上的勤勉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大臣们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皇上身体抱恙也十分能理解。 可接下来两三天,郑淙元依旧没有早朝,这让大臣们开始着急。 最先到晨元殿的是林相,杜公公客客气气地将人拦在了门外。 “林相,皇上身体抱恙,您先回去吧。” “杜公公,老臣有紧急的军情向皇上禀报,说不定,皇上听到这消息,病就好起来了。”林相心情很好,的确有很紧要的军情,居丞相带领的西疆军在与南门国的对抗中,取得了第一次大的胜利,这个消息绝对鼓舞人心,若是由皇上亲口说出来,那么在顺势推行几个早已经在列的计划,时机正好,不容错过。 “林相,什么事情比皇上的龙体更重要。”杜公公微笑着,看了一眼林相,也不恼怒,更别想从他嘴里敲出半个字来。 “杜公公,这两日照顾皇上辛苦了,你这眼底的乌青都出来了。”林相看杜公公,跟着就发现了,杜公公不是一点的憔悴,“这晨元殿该多安排些人了,娘娘呢?” 林相听闻晨元殿里没有宫婢此后,只有太监,这些太监都是男人,自然不够细心。 娘娘身边倒是有些宫婢,这个时候怎么不见,而且,这晨元殿怎么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林相,皇上刚睡着,吃了药发了汗,所以奴才让闲杂人等都离开了。”杜公公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皇上这些日子起早贪黑,身体又刚好,太医的意思,趁着这次好好地调理一番。” 太医那边早已经安排好,说辞也是半个字都不会改。 林相闻言,感同身受地点点头,皇上向来十分勤勉,事必躬亲,太子之时,就已经十分的努力,林相又何尝不知。 “林相,您慢走,这朝上的事情如今还请您多担待。”杜公公说着,亲自送出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连杜公公心里都没底,皇上的病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从那一夜开始,晨元殿大殿的门始终没有开过,他冒死送进去的吃食动也未动,已经两天了,杜公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林相一把抓住杜公公的手,将一份折子放在杜公公的手中。 “若是皇上醒了,你看时机将折子递进去,说不定,皇上心里宽慰一些,病也好的快。”林相想了想,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如今南郑国最大的事情就是西疆之战了,皇上也肯定关心这个问题。 “相爷放心吧,奴才有机会,一定会递上去。”杜公公不动声色,十分恭敬地说道,等林相走了,杜公公将折子立刻塞进了袖子里,慢一步都害怕被迁怒了。 杜公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皇上与居丞相之间不和他早已经发现了,尤其是居丞相在晨元殿说的那些混账话,皇上只怕已经对居丞相起了杀心。 杜公公虽没有聪明到那个地步,但也看出来,娘娘在皇上心里的重要。 杜公公转身也不回晨元殿,而是直接朝着晨合宫的方向而去。杜公公就算不知道,而皇上将自己关在晨元殿两天,晨合宫半点动静都没有,等于告诉他,皇上与娘娘之间一定出了事情。 杜公公人还没到晨合宫就已经被拦了下来,拦他的侍卫十分眼生,但杜公公知道是那个缘更的人,端王的这支神秘的力量,虽然看上去只有二十六人,但是这二十六人,每一个人站出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就连杜公公都猜不透。 “这位大人,奴才求见皇后娘娘。”杜公公立刻摆正了自己的心态,虽然这些人在皇宫里并未受封,站在这里明面上来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杜公公依旧不敢小看。 那人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通传。 但也没人说,晨元殿的人不能进来。 “稍等。”那人也不敢托大,扔下两个字,给了自己同伴一个眼神,那同伴立刻转身进去了。 云娘正在殿外,心急火燎却有无可奈何,想要从哪里听出一点风声来,却什么也听不到,而且皇上到现在还将自己关在晨元殿里,谁知道一出来会做什么事。 况且,居丞相也不在啊,这个时候能保护娘娘的就剩下缘更的这么些人,不是云娘不相信,这么几个人,若是皇上…… “他来干……”云娘一愣,又看了一眼宫内,没有半点动静。 虽然,这两天,娘娘的举动还算平静,送进去的吃食也如常吃着,但是云娘看出自个娘娘味同嚼蜡的动作,呆呆愣愣地一定十分在乎晨元殿的情形。 “先去看看。”云娘没有别的法子,其他人问不到任何的情况,其金其羽又在这关键的时候消失了,她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云嬷嬷。”杜公公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云娘也看到了救星,两人恨不得拥抱在一起才好。 “杜公公,您怎么来了,皇上那边……”云娘直接问道,不拖泥带水,现在的每一个消息对于晨合宫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皇上还将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让进。”杜公公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云娘。 见云娘似乎没有过多惊讶,那么他的猜测也就十有八九了,此时应该就是皇上与娘娘之间的事情了。 估计还得拉扯上居丞相。 “没吃?” “未吃。”杜公公摇摇头,突然就跪了下来,云娘吓了一跳。 “你干啥?” “云嬷嬷,奴才来就是求您救命。”杜公公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折子来,周围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 “云嬷嬷,您就看在奴才是晨元殿我唯一活下来的老人,给奴才指一条生路。”杜公公说着,举起折子。 “你别,我又不识字。”云娘有些慌,很难判断杜公公知道多少。 “这是林相给的折子,让奴才务必给皇上,说是前线紧要的军情,居丞相打了大胜仗,云嬷嬷,您给奴才一个准话,这折子能不能递?”杜公公说着,其实他心里七七八八有了答案,所来,就是为了求证。 那云娘一脸,看了一眼杜公公,目光里有些同情,她虽然不懂前朝的事情,但是也知道,杜公公但凡不聪明一点,只怕明日就死了也是有的。 “不能递。”云娘说道,不敢说太多,杜公公立刻点头,感激地给云娘磕了一个头,啥也不说,直接转身就走。 杜公公基本上已经知道了,一定是大事,一旦皇上有了决定,南郑国接下来就是天翻地覆。 杜公公脸色煞白,刚进晨元殿,就看到消失两天的其金其羽竟然回来了,杜公公见此也不敢靠近,悄悄地退了出去。 其金、其羽走进晨元殿内,即使是白天,晨元殿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昏暗中,其金、其羽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郑淙元,从他们离开到现在,郑淙元几乎没有改变过姿势。 其金、其羽互相看了一眼,跟着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自从他们知道皇上为了让娘娘能够当上皇后,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决定走出那一步开始,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其实,他们自小跟在娘娘和皇上身边,皇上与娘娘的感情他们比别的人更清楚,是旁人不能体会的,所以,他们比旁人更懂,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要是不做些什么,皇上和娘娘,都不会过这一道坎。 “皇上——”其金先开口,声音犹如破败的风箱拉出的突兀的声音。 “滚出去——”郑淙元声音沙哑地,十分陌生。 其金、其羽立刻跪了下来,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冰冷的砖面上,对于疼痛熟视无睹。 “皇上,娘娘她……” “她是迫不得已的,居丞相酒后强闯,那些侍卫受不住刑罚,交代了两个。”其羽立刻跟着说道。 郑淙元转头看向其羽,那目光几乎要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杀死一般。 但是其金、其羽不敢不说。若是旁人,或许会觉得,皇上一定会废了皇后娘娘,这样的羞辱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这样决定。 但是其金、其羽知道,娘娘是皇上唯一的软肋。 “那样的情况,娘娘连个可以哭诉的地方都没有,而且,当时,不二法寺中那场交易,居丞相并没有告诉娘娘实情,娘娘并不知道,一开始,我们就是要对鬼灵壑动手的。” (本章完) 第668章 一更 第668章一更 郑淙元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住,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他躺在床上怨天尤人,根本就没有想到…… “皇上,是属下们失职——”其金、其羽立刻跪了下来,“属下们愿以死谢罪,属下们一定亲手取了居南一的人头……” 郑淙元突然站起身,就朝着门外跑去…… 她自小在启顺楼的那一方狭小的天地里,若没有遇到他,她的世界就是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所以,念如怎么会是居南一的对手,比起延平太后,居南一的一句恐吓都能让她信以为真。 郑淙元甚至可以体会到她的无助与害怕。 可是,每次她出现在晨元殿,都是带着笑。不,不,她想说过,他突然意识到,念如是想说过,一次次,却有不敢说出来。 是他该死,是居南一该死…… 郑淙元到了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大脑一片眩晕,手扶着门框这才让身体站立着。 可是,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郑淙元痛苦的、几近崩溃的慢慢滑了下去,蹲在那里,让黑暗包围住,他不敢,他突然有些不敢面对这一切。 第三天,郑淙元突然上朝了,乌青的眼底和苍白的面庞,让一众大臣十分担忧,更为南郑有这样一个鞠躬尽瘁的皇上而感动。 晨合宫的人也第一时间听到了皇上上朝的消息,云娘紧张地打翻了手里的水盆,正由拂冬伺候着洗脸的郑念如听到这个消息也微微的一愣。 郑念如没有开口,跪在地上禀报消息的缘更也没有起来。 郑淙元突然上朝,似乎一切都与平常无异,甚至,连宫里的侍卫都没有半点变动,这让缘更很怀疑,怀疑之余,更是陷入了沉思。 “知道了,退下吧。”郑念如看了一眼地上的缘更,开口道。 或许郑淙元已经想到了这个孩子的重要性吧,郑念如只能这样想,继而苦笑一声,自然是这个理由,不然,为何他都上朝了,依旧没有半点要来晨合宫的意思。 云娘、拂冬紧张地看了一眼自个娘娘,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郑念如愣愣的神情,未施粉黛的肌肤多了一分苍白,显出可怜来,云娘的心一痛,忍不住上前一步。 “娘娘,一切都会过去的。”云娘知道此刻只有等,皇上没有举动,她已经松了一口气,而且,娘娘的心她能看明白,皇上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罢了。”郑念如淡淡地收回目光,拂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 春去入夏,炎热慢了几步,西疆传来的几个好消息,让朝上的气氛也变得十分活跃了起来。 南郑国的几道国令也顺势推行了下去,虽有边疆的战役,但是对于郑都,对于郡县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了。 战事两月来,郑都以前所未有的活力开始热闹了起来,商贾如云,各国的商路从东疆沿海一路北上,遍地开花。 郑淙元依旧没有去晨合宫,晨合宫的所有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所幸的是,一切吃穿用度非但没有削减,三两日不间断的赏赐,让外间一众催生的折子也闭了嘴。 第一次收到赏赐,云娘等人欣喜地,以为皇上想通了,翘首以盼着,但是过了两天,皇上都没有来。 缘更也明显地感觉自个娘娘的紧张,只是,后来就习惯了。 云娘捧着南疆进贡的西瓜,教训了一番添冰的侍卫,走进屋内,就看到自个娘娘已经藏不住的肚子,刚开始她还盼着皇上能来,现在,连她也觉得皇上最好都不要来了。 藏不住,郑念如索性也不藏了,衣服都挑着宽松的,以柔软舒适为主,白皙细腻的肌肤更加的透亮。 “娘娘,这个凉,您少吃些。”云娘看到桌上的凉粉,立刻上去就要端走,郑念如抓着碗的一边,不然云娘端走。 “热得很,就喜欢这个滋味,干嘛要端走。”郑念如说着,赌气地不放手。 “娘娘,这东西虽然好吃,但是太凉了,您已经吃了不少了,等会再吃,好不好?”云娘叹了一口气,好在除了开始的几天,娘娘表现的有些落寞,现在的娘娘已经和从前一样,在宫里呆的烦闷了也会去御花园走走。 总之,是愿意出去了。 “不好。”郑念如不放手,就站在门口的缘更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如猫的尾巴在他颈脖间,是不是滑过他的肌肤,缘更更不敢抬头,更不敢看。 “娘娘,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奴婢看见御花园里新栽了不少新品种的牡丹,这两日开了。”念夏凑过来,赶紧转移注意力。 郑念如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凉粉,身形怠懒,但还是妥协了。 “念夏说得对,娘娘去看看吧。”云娘赶紧说道。 “娘娘,去不去?”念夏赶紧讨好地上前,为自个娘娘穿鞋。 “你都说了两日了,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好意。”郑念如身形怠懒,但也知道要多走走才行。 缘更精神一震,随着那环佩叮当的声音慢慢地靠近,缘更慢慢地退至一旁,再跟上。 “娘娘,就在那,你看见没有?” “那么远,怎么看到。” “娘娘你走快点就看到了。” “念夏,你急什么,等会娘娘。”云娘操心的声音,念夏的雀跃,在成荫的绿林之中,仿若一阵清风吹来,缘更迎着这阵风跟上去,看着眼前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有时候,缘更在想,第一次,他们得到消息,将来的主子是一位女子,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十分不理想的选择,可到底为什么后来,缘更决定出来,带领着这一群人投奔而来,或许从他第一眼看到自个主子开始吧。 这种感觉缘更也说不准。 缘更突然停下,目光一瞬间变冷,看向一旁突然出现的不和谐的身影上。 御花园的边上,突然多了两个十分局促不安的影子,此刻也不知该行礼还是不该行礼。 “臣,臣拜见皇后娘娘。” “臣,皇后娘娘……”后一个来不及,因为前面的人语速太快,只能含糊其辞的跟上。 缘更盯着两人,陆行则与穆清风,皇上如今十分看中的两人,应该是从晨元殿出来,正巧撞见了。陆行则的目光并未敢于皇后娘娘平视,可是垂下的目光还是看到了郑念如凸起的腹部。 陆行则顿时脑中一短路,先前看到这熟悉的身影时,脑海里还有着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的深刻记忆,此时却被他全部甩开,内心的惊骇一点也不亚于居南一给他的来信,让他照看皇后娘娘的惊讶。 娘娘有孕了? 娘娘有孕了。下一刻陆行则已经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已经,眼前的皇后娘娘并没有瞒着的意思,扶着拂冬,那隆起的腹部已经十分明显,而娘娘依旧十分纤细。 可是,没道理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皇后娘娘怀孕,而且是皇上的嫡子长子,这是比任何事都大的大事。 而且,这些日子,催生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他们自然清楚,大臣们对将来的皇嗣有多重视。 可是,明明皇后娘娘怀孕了,为何皇上半句话都未提? 陆行则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可是不对劲在那里? 面前的皇后娘娘看起来十分金贵,所穿衣料也是十分名贵,一应宫婢的穿度都是其他宫婢不能比的。 “平身吧——”郑念如声音平和,看到来人,似乎没有半点波澜。 穆清风拉了一下陆行则,陆行则失礼了。 陆行则立刻爬了起来,下一刻却做了一个让穆清风甚至所有人都十分诧异的动作。 “娘娘,您一切都好?”陆行则突然开口了,缘更冰冷的杀气一瞬间已至。 光是这一句话,陆行则就已经逾越了,但是陆行则根本没有在意缘更一瞬间而至的杀气,只是抬头看向郑念如。 那熟悉的容貌,似乎刻在脑子里永远不会忘记,更是他年轻荒唐不知貌美的遗憾,等他意识过来,等他懂了一些,留下的只是无尽的遗憾,而眼前的人已经高高在上,不可攀。 就算是没有居南一的信,他依旧会开口相问。 郑念如也一愣,却没有动怒,有些意外陆行则突然开口的意思,下一刻已经想到对方与居南一的关系。 “多谢陆大人关心,本宫一切都好。”郑念如开口,也并没有多说的意思,转身带着人就走。 陆行则见此不由自主地跨出一步,可身子却留在半空中,缘更已经挡住了他的动作,目光冰冷地警示着他。 陆行则一瞬间回过神来,低垂了头颅,躬身退让。 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陆行则才听到穆清风呼出一口气。 “行则,你不要命了。”穆清风开口说道,目光看了一眼郑念如消失的方向,屏退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杂念。 陆行则回过神来,也不回答,继续朝着宫外走去。 “行则,你是不是也很惊讶?”穆清风追着问道,怎么不惊讶,这么大的事情,按照以往,皇上早应该祭奠先祖,昭告天下,这很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长公主,不管哪一个,都十分的尊贵。 “或许,皇上有自己的打算。”陆行则扔下一句话,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去,将居南一的信好好地看一遍,一个字不落地看一遍。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没听见?”穆清风见陆行则魂不守舍,立刻追了上去。 “这事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议论的。”陆行则立刻说道,脚步却越来越快。 “我知道,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嘛……”穆清风拿得起放得下,可是这事情的确太蹊跷了。 陆行则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谢绝了穆清风晚上喝一杯的邀请,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立刻拿出信来。 自从居南一的信送到他手上,陆行则虽然疑惑,却对皇后娘娘的消息多了几分打听的意思,可是不管他怎么打听,听到的都是皇上如何对娘娘好,有什么好的东西都先紧着晨合宫,而且,那么多让皇上纳妃的折子,皇上都直接扔了的。 所以,一定是他想差了,皇上和娘娘情投意合,谁都能看的出来。 那么,皇上瞒得这么紧,一定是怕出什么意外。 一定是这样的。 …… 黑暗之中,其金、其羽静静地跪在地上,他们的脑袋暂时还在自己的脖子上,完全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有些用处,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早就该死。 “娘娘每日夜里都醒四五回,睡的并不好。”其羽声音闷闷的,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似乎只有说道娘娘的消息的时候,皇上才会有所反应一般。 不然,皇上废寝忘食地都在国事上,忙到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 其金默默地看了一眼了郑淙元,此时已经半夜,他们这几次悄悄地靠近晨合宫,都是挑的午夜时分,或许是因为这两个月的平静,晨合宫的戒备才慢慢地放松下来,他们才有机会进去。 郑淙元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凭着想象着记忆中她的模样,手指微微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如果,如果他过了这道坎,他们完全可以和以前那样,只要过了这道坎。 为什么他过不了? 郑淙元的手指颤抖着,无法想象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太医说,已经六个多月了,脉象稳健有力,郑淙元恨不得将居南一千刀万剐。 但是,郑淙元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他若是有半点表现出来,居南一带着的几十万大军必将反扑直接攻入郑都,取代他的皇位是小,那才是念如不想看到的。 郑淙元慢慢地抬起头,夜晚星光弥漫,郑淙元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殿外走去。 其金一愣,顿时有些惊讶,下一刻,一阵狂喜从心头掠过,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朝着自个主子追过去。 其羽慢了一步,但是速度更快,一瞬间就冲到了其金的身旁。 其金一把抓住其羽的手,心跳的声音立刻从其金的手传到了其羽的身上,很快两人的心跳同一频次,狠狠地跳着,几乎要跳出胸口来。 郑淙元一步步朝着晨合宫的方向而,似乎跨出这一步也没有那么艰难,只要迈出这一步,就可以迈出第二步,一步一步,晨合宫就在眼前。 (本章完) 第669章 一更 第669章一更 晨合宫里一切如常,伺候皇后娘娘是最要紧的大事,缘更的人又多了一份任务,那就是去捉池塘里的蛙,回山亲自带着人,倒也不拘是自己的人,也带着居南一留下的人,端王府里的人,不用白不用。 回山突然脚一顿,下一刻跪了下来,见鬼似的看着前面的影子。 “皇上——”这是纳凉,在花园里闲逛? 虽然,他们值守这么多天,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形,但也只能这样想了。 郑淙元的脚一顿,看着扛着网兜、穿着雨靴的侍卫,猜到这些人干什么去,的确,耳边传来几声蛙叫。 御花园里几处池塘,自然会有蛙声,郑淙元想起其金的禀报,夜里要醒几次。 自然是因为睡不安稳,因为这些蛙声? “去吧——”郑淙元淡淡地说道,意外的自己能够如此平静,就好像是将头埋进土里的鸵鸟,突然间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也没有想象的不想埋土里。 回山立刻乖觉地退后几步,终于到安全的距离,撒腿就走,像是火烧着了屁股一样。 “大人——”跟在后面的侍卫气喘吁吁地跟了上去,“池塘在那边。” 侍卫手指着另一个方向,回山立刻尴尬了。 “我当然知道,这边不是还有一个小池塘,先去清了再说。”回山怎么会承认自己慌不择路,昂着头说道,“你们俩,干嘛,要去哪里?” 刚要趁乱走的正是居南一留下的两个人,此时突然被叫到,也不敢硬走,只得站住。 但是,今天郑淙元的举动不正常,他们不放心,想要去看看。 回山立刻意识到问题来了,上前一步抓住这两人的肩膀,一手搂住一个。 “两位兄弟,我知道你们是谁的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们,在宫里就要遵守宫里的规矩,就是你们主子在,也挡不住皇上去晨合宫,不信你试试?”回山态度虽然很和蔼,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也不含糊。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这黑夜中,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清对方,但似乎也达成了一致,也不动了。 “大人,我们都是娘娘的人,为娘娘活着,自然是一路的。”其中一名侍卫立刻说道。 “这才对——”回山不客气地撸了撸两人的头,自己的人立刻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回山这才放心地往池塘赶去。 …… 其金、其羽见鬼地看到晨合宫另一番景象,那些吃着东西站在墙头的侍卫,没料到他们来,嘴里还包着瓜果,连忙跪下来行礼。 还有在宫里做着木匠的侍卫手上的工具都来不及收,直接跪在了地上。 郑淙元簇着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地镇定,其金、其羽目不斜视,心里则冷哼一声,看,没有他们,这些侍卫到底是半路子出来,到底没规矩。 “各位大哥,辛苦了,来吃瓜——”雪柳端着一盆西瓜出来,脸上喜气未褪,直接就往前走,猛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跟着哐当一声,手中的果盆瞬间掉落在地,声音突兀而持续着。 雪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皇上——”雪柳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一定是…… 皇上,皇上怎么可能在这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云娘正要开口训人,突然见鬼似的看到郑淙元,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下一刻下意识地就想跪下,可本能比理智更快,云娘转身就走,想要回去,下一刻反应过来,立刻跪了下来。 “奴婢,奴婢叩见皇上——”云娘大脑一片空白,觉得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可晚上的,哪里有什么太阳。 郑淙元点点头,看向门,既然来了,他又怎么会再走,既然决定了,就别让自己后悔,躲进晨元殿去,那么,这几个月来的折磨就会一遍一遍地重复在他的脑海里。 “皇上——,皇——”云娘见郑淙元看殿内,这是要进去?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皇上…… 不,皇上已经进去了。 郑淙元自己推开门,他自然知道郑念如的这几个手里的人不顶事,尤其是关键时候。所以在紧要的时候,连个拿主意的都没有。 只是,这是必然的,先是延平太后自然不允许郑念如身边有这样的人,不然早死几回了。再者,是他疏忽了,他明明知道,却为了一己之私,并没有动换人的心思,哪怕是给她身边多加两个有心眼的,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郑淙元已经跨步进去,屋内也有一片安静,拂冬轻轻地打着扇子,屋内并没有很凉爽的感觉,甚至还有些闷热,这种闷热让郑淙元的心一下子忐忑起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唯一撑着他不退缩的是倔强。 事情总要有解决的法子,他不应该因为居南一而惩罚自己,更惩罚念如。 他要居南一那样的心思动也别动。 拂冬没注意门口的动静,娘娘已经睡着了,今日午间太热,因为冰少,娘娘睡的就更不好,所以并没怎么睡,所以晚间睡的比较早。 外面虽然嘈杂,但是有规律的声音,加上娘娘月份大了,渴睡。 拂冬并没有回头,是念夏来换她的时候了,她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扇子,背上已经上了一层粘粘的汗,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也不抬头就将手里的扇子递了过去。 “轻点声,娘娘睡熟了,你看着点灯火。”拂冬说着,“你轻点。” 拂冬见的手里的扇子被接了过去,这才站起身,猛然见身后念夏的身影高了许多,接着就看到郑淙元,愣在了原地。 郑淙元挥挥手,让拂冬下去。 拂冬来不及去顾及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退开一步,让了出去,慢慢地朝着门口退去,见一同跟着进来的其金其羽。 再见面,其金、其羽有些感叹地,仿佛沧海桑田一般,没有了往日的没心没肺,不等拂冬开口,也一同跟着拂冬退了出去。 屋内的声音与月色慢慢地跟着沉了下来,这是郑淙元将近三个月来第一次再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此时床上的人睡的很熟,绸缎的睡衣露出半截胳膊,被子老老实实地盖住了全身,朦胧之中看不出什么。 郑淙元的脸色一瞬间柔和了,仿佛过不去的永远只是自己的心,但坐在了这里,一瞬间所有的都变得不重要,心仿佛回到了胸膛之内。 郑淙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哪怕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也觉得自己的灵魂有了归宿一般。 云娘在门口恨不得进去,怎么能让皇上单独在里面,万一娘娘醒了,两人再言语不合,发生点争执什么的。 若是平时,云娘恨不得皇上能来,可是现在,云娘心里却不愿意皇上来的,只等着娘娘能够顺利生下孩子才好。 缘更站在一侧,若有所思,云娘立刻靠近缘更,急于表达自己的紧张。 “麽麽,不必着急,你看他们。”缘更示意云娘看其金其羽两人,两人虽然站在殿外,但是神情放松,并不紧张。 云娘也知道,这个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前一步,就紧挨着其金其羽,万一屋内发生些什么,她总不至于比其金其羽进去的慢。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屋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片安静,只有风微微吹过树叶的哗啦声,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站在屋外的几人却丝毫睡意都没有,静静地陪着,直到半夜,屋内终于传来声响,接着门开了,云娘在看到郑淙元的一瞬间,心才落回了胸膛内。 似乎,郑淙元没有叫醒娘娘的意思,也没有再呆下去的意思,朝外走去,云娘不敢不送,只能跟着向前走去。 郑淙元突然转身,云娘刚刚松了的那一口气瞬间又提了上来,紧张地连呼吸都不敢了。 郑淙元见只有云娘和拂冬两人,没有一个能经事的,但也如此了,只能看了一眼云娘。 云娘立刻跪下了行礼。 “就不必告诉娘娘,朕来过了。”郑淙元慢慢地开口。 云娘一愣,下一刻却只能连忙低头。 “是——”云娘抬头,眼前已经没有了皇上和其金其羽的影子,云娘愣愣地看着黑暗,一瞬间失落与迷茫,皇上啊…… 过了许久,云娘这才转过身,身后的拂冬也才跟着移动步子,云娘见此,知道刚才郑淙元的话拂冬也都听见了。 云娘觉得挺好,的确就不应该给娘娘任何希望,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等一切……,等瓜熟蒂落了最好。 第二日一早,天色大晴,暑气还未上来,又有着微微的风,郑念如从一起床就觉得心情不错。 院子里的人依旧如常忙碌,一切似乎没变,但是一切似乎又有些不一样,郑念如说不出来,念夏已经端着一盆开着最盛的花进来。 “念夏,你瞧见娘娘的那一方绿绸丝帕子了吗?”拂冬找着东西,借口将念夏拉走,怕念夏一不小心说漏嘴。 晨元殿赏赐的东西依旧在早膳后来了,没有新意,但也是最好的东西,上辈子见过好东西的郑念如自然知道这些都不是寻常的东西,每一件都费尽心思挑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这一日一日送来的东西更加的珍贵与上心,所以,她才会觉得有些不一样吧。 “娘娘,那玉塌看着不错,摸着就有凉意,又不似冰块那般冷冰冰的。”拂冬摸着那手掌大小的青玉放开拼成的玉床,目光十分惊讶,这实在太好了,有了这个,娘娘就不会怕热了。 “的确不错。”郑念如微笑地点点头,云娘带着稳婆来了,十几个稳婆都是千挑万选,又在缘更那里过了手才能进来的,一字排开站在院子里。 “云娘你看着办吧。”郑念如没有挑人的兴致,比起上辈子的紧张,这辈子她要从容的多,她的体质算好生的,而且,宫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她还能担心什么,就算是担心什么,那也只能如此了。 云娘以为昨夜的事情,是皇上一时脑子不在线,才会在娘娘睡着的时候来陪着,还不肯告诉娘娘,存粹是自己不敢面对娘娘,这样的事情,以皇上的性子,做一次就已经太丢人。 但是,第二天,皇上又来了,相比于第一晚的惊讶与慌张,第二次就有些不解了,云娘甚至觉得皇上是不是压抑了许久,脑子有些问题了。 连带着其金、其羽也是。 不然,怎么老是挑娘娘睡着的时候偷偷的来,郑淙元这一晚呆的时间比昨晚更长了一些,相反的,昨夜虽然睡的时间很少,却是少有的十分安宁的整了一个整觉,一直到早上醒来。 郑淙元伸手帮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这次看到新换上的玉床,微微一笑,转身这才离开。 同样候着的众人又齐齐地送了出去。 “不必让娘娘知道。”郑淙元丢下同样的一句话走了,云娘叹了一口气,不告诉娘娘,为什么不告诉娘娘,难道要娘娘依旧这样不高兴么? 可是娘娘不高兴么?云娘又回到这个问题,除了最开始的几天,娘娘还有些失落,不过没几天娘娘就调整了过来,现在的娘娘心态平和,该吃吃该喝喝,不告诉也是好的。 第三晚,郑淙元踏进晨合宫的时候,时间来的早,因为郑念如谁的更早,如今月份大了,更加的贪睡,郑淙元来的时候带了几捧新鲜的莲子,交给了拂冬。 “皇上,您用茶?”拂冬接了莲子,还是给倒了茶,说着的时候看了一眼内殿的娘娘,没有任何动静。 “不必了,下去吧。”郑淙元说着,也不用拂冬,自己拉开床幔,坐在了床边上,就如同这几日一般,哪怕是什么事都不做,坐在这里,就能让他的心境更加的平和。 然而,郑淙元的内心,一步一步已经慢慢地形成了那个计划,从开始的念头到现在,每一步每一步都在内心复盘过,郑淙元的目光也更加地坚定起来。 只是如果不能获胜呢? 经历过一次失败的郑淙元不会不考虑这个后果,郑淙元的目光慢慢地回到了眼前床上的人身上,他至少要给自己和念如留一条可以安全撤退的后路。 郑淙元目光平和,这么多年,他何尝不知道念如的心意,哪怕声败名裂,哪怕赴汤蹈火,她都不会在乎。 所以,从一开始,该死的都是那居南一。 (本章完) 第670章 一更 第670章一更 陆行则等在晨元殿的门口,天色已黑,约莫一个时辰后,杜公公这才又出来,看着陆行则,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官是好官,办事拼命,奋不顾身。 这是新上来的这批官员的通性,只是可惜,这陆大人与居大人的关系…… “杜公公——”陆行则神色平静,恭敬地行礼,甚少有这样对一个太监如此实诚的恭敬,就连杜公公也看出来的。 所以,杜省才忍不住又出来。 “陆大人,时候不早了,皇上并不在晨元殿。”杜公公开口说道。 陆行则再行一礼。 “公公,下官有十分紧急的消息……”陆行则开口说道,内心烦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居南一给了他不好的预感,所以他急于表明自己的衷心? “下官再等等——”陆行则不想走,一回去,他也是睡不着,辗转反侧想着的就是皇后娘娘的事情。 有些事情以前看不懂,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那初出茅庐的牛犊子,又是与居南一自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有些事情,别的人可能不注意,但是,他不用注意,就能够感觉出来。 居南一向来心性冷淡,所以性子沉稳,天大的事情在外也不显波澜,可是在给他的信中,却用暗语问娘娘的状况,这事情已经让他这么多天都心思恍惚。 这暗语还是少时他与居南一学那古人的风雅,藏在字中拆字而成,又经过居南一的修改,能看出的人也只有他了。 所以,居南一如此费尽心机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陆行则就寝食难安,才会找机会多次进宫,甚至连出宫的路上,也故意走御花园的那条路。 杜公公看了一眼四周,悄悄上前一步。 “陆大人,今日是不成了,皇上应该在晨合宫歇下了,不会回来了。你真有急事,明日赶早。”杜公公说着,就是皇上在,他也不会让陆大人进去的,上次陆大人来,不知道哪根神经又让皇上不高兴,杜公公这才想到陆大人与居丞相的这一层关系上,“或者,你把折子留下,明日老奴一见到皇上,第一件事就说这个,您看……” 陆行则猛然抬头,目光怪异下一刻又像是得到解脱一般, 陆行则满脑子都在杜公公那句皇上在晨合宫,皇后娘娘那?顿时就像是心中的大石头一瞬间被掀飞了出去,立刻放飞了自我。 皇上歇息在晨合宫,怎么会不知娘娘怀孕的事情,而且,这些日子他听闻皇上接连赏赐的消息,他就说,皇上这么看重皇后娘娘,一定是他想差了。 居南一应该是要提醒他什么,根本就不是他想到那样。 “那样也好,公公,多谢你点拨,这是折子,劳烦您。” “不劳烦,不劳烦,这是老奴的份内之事。”杜公公立刻说道,接了折子,“陆大人,时间不早了,您早些……” “下官告辞。”陆行则又行了一礼,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仿佛如释重负的模样,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走。 杜公公再叹一口气,哎,仿佛看到了居丞相的影子,一样的恭敬守礼,哪怕就是对他们这样的人,若不是…… “皇上——”杜公公来没来得及收回思绪,就看到已经回来的郑淙元。 杜公公刚才的那句话也不是信口开河,这两日,皇上每夜都会去晨合宫,而且时间越来越长,今夜这时间,杜公公是真的以为皇上会在晨合宫歇下。 郑淙元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消失的远方,陆行则早已经出了宫,自然什么也看不到。这才转过头来看杜公公。 “皇上,陆大人说有要事求见,等了您许久,刚走不久,留下了折子。”杜公公手里的折子立刻递了上去。 郑淙元也不接,直接进晨元殿,杜公公跟着将折子一路送到了书房,郑淙元这才接过。 “其金——” 其金悄无声息地进来。 郑淙元看着折子,是从郑都逃走的鬼灵壑少主银河的消息,不出他所料,银河去了西疆,从西疆而来的法师与银河一起出现,郑淙元就已经猜测银河已经与南门国勾结。 不然,怎么会有前脚南门国举兵侵犯,后脚那法师就潜入了郑都,抓住的不就是他急于解毒的心里。 至于为什么派陆行则去查,居南一临走之时,将火令队交给了陆行则,郑淙元虽然不愿意,但是陆行则的确展现了他的能力,强行夺过来也不好。 “有什么消息?”郑淙元开口问道。 “皇上,并没什么可疑的事情,居南一给陆行则两封信函,走的也不是军情的线路,这两封信函都是给居南一之母报平安,信上的内容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信其金看过,的确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郑淙元抬起头,看其金。 其金一愣。 “居母并不识字,每次信函都是陆行则读给居母听。” 郑淙元内心有些慌乱,看不出问题才是真的问题,居南一已经在他跟前坦白,怎么会不留后路,难不成自信到认为自己真的可以预测到接下来的事情? 郑淙元冷哼一声。 “继续盯着,尤其是陆行则给居南一的信。” “是——”其金又退了下去,杜公公这才进来。 “皇上,时候不早了……” 郑淙元站起身,走向床榻,心思一旦定了下来,反而让他吃得下睡得着了。郑淙元知道,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箭。 …… 陆行则回到家,反而不困了,直接摊开纸笔,立刻开始给居南一回信,着重说了皇上对娘娘的好。陆行则也不敢说别的,写了半夜,匆匆将信送了出去。 陆行则的信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晨元殿,普通的信,连在一起就是一封简单的家书,还有些不是书面上的话语,应该是跟着居母的意思写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皇上,这是第三封信,前面两封也与这一封一样,并无什么可疑的地方。”其金说着,信上的字是一字一句地抄下来的,其金可以肯定,不会出错。 郑淙元反复看了两遍,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看向其金。 “你说还有两封?”郑淙元问道。 其金一愣,立刻从怀中将信递了上去。皇上说,有什么异样才上报,所以这两封信在其金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其金瞬间又连同居南一寄回来的三封家书也一并递了上去。 的确和其金说的那样,信上并无什么疑点。 就在郑淙元要将信放下的时候,郑淙元突然心中一动,看向其金。 “把居南一信回来的日子,和陆行则将信寄出去的日子查一查。” “皇上,居南一信回来的日子是六十日前一封,三十日前一封,十日前一封。”十分有规律,倒是陆行则的回信没什么规律,似乎是有空了才回。 郑淙元想了一遍陆行则回信的日子,看向其金。 “每次陆行则回信是不是从宫里回去后一日?”郑淙元突然开口,其金一愣,心中再想了一遍,的确如此,顿时脸色一变。 郑淙元已经将手中的信扔了出去,直接撒在其金的跟前。 “给我查——” 其金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 “今日有什么高兴的事?”郑念如吃着西瓜,有些疑惑地看着一边端果盘一边哼着歌的念夏。 念夏一愣,她表现的很高兴吗? “娘娘,这不是缘更他们搬进来的荷花缸很气派,漂亮极了,您不也瞧见了嘛。”念夏说着,指着外面的多了的两口荷花缸。 今日一起来,娘娘看见莲蓬,就想起荷花来,非要去看荷花。 只是着御花园的荷花都在南面,半夜后又有一场急雨,河边上自然湿滑。缘更这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娘娘,这大热天的让他们也歇一歇吧。”云娘播着莲蓬,看了一眼在院子里搬着缸的缘更等人。 “让他们搬去,谁让他们采了莲蓬来,惹本宫眼馋。”郑念如还在生刚才不让她出去的气,云娘立刻闭了嘴,怪她多嘴。 “娘娘,这些莲子熬了粥,可香呢。”拂冬立刻凑上去,“奴婢记得娘娘有一件荷叶蓬蓬的裙子,做好了穿上去的时候,奴婢都惊呆了,就像是仙子下凡了一样。” 念夏正要接话,郑念如突然扔了手里的银叉,不吃了,正发愁因为怀孕漂亮的衣服穿不了,却又来招惹她。 云娘撇撇嘴,提什么不好,提好看的衣服。 “娘娘,您瞧这新绣的鞋帽。”雪柳小心翼翼地上前,捧着刚做好的小小的虎头鞋帽,鞋头上的虎头憨态可掬。 “不错,雪柳,你这手艺绣房的人哪个比得上。”郑念如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十分高兴,“拂冬,拿笔来,我描个新样子,你瞧瞧能不能绣出来。” 拂冬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两日,她们露馅的地方太多了,每日都要提醒吊胆地过,生怕被发现了什么。 “念夏,你还没说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呢。”郑念如突然看向念夏,顿时又将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怎么会?” “没有。娘娘你怎么会这么想。”云娘上前一步,皇上虽然来了这几日,但是没表态,甚至告诫她们不能说,她们怎么敢说。 “娘娘,不是你前两日嚷着荷花这么还不开,他们才会想着将莲蓬采回来。”拂冬气嘟嘟地上前,拿起一个敞口的瓷器,放了水,手中的荷花放了进去,“念夏,那回山一看就是个不正经的,凑着来讨趣,姐姐妹妹的,有完没有。” “我哪有。”念夏心虚地回应。 郑念如见此,心想是自己多想了,云娘她们还不敢隐瞒她什么,又没主见。 “杜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云娘已经迎了出去,郑念如也不在意,杜公公哪天不来才奇怪,每日里都会送些赏赐来。 “奴才从库房里挑了许久,才挑了这么一匹好料子,又轻又密,夏日里做成了帐子,不但没有蚊子,还透风。”郑念如遥遥的听着杜公公的声音,蚊子么?郑念如低头看小手臂上的红点,若有所思。 “辛苦公公了。”云娘的声音传过来,“娘娘昨日正说着这事呢……” 郑念如的思绪一顿,她是提了一嘴,但她知道,这种事云娘自然不敢去跟杜公公说,可杜省话里明明说着特地去找了许久。 下午的时候,郑念如在花园里逛了许久,知道傍晚才慢慢地回宫,似乎一切与平常没有任何的区别,也如往常一样,郑念如睡的很早,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而且郑念如发现,睡得早,醒的就会很早,在半醒半睡之间,她能够记起以前的很多事情。 比如,很多细节,居南一的成功也不是凭空而来,是他废寝忘食、深思谋虑的结果。 她所谓的突然见叛乱,其实是踩在了时间的切合点上了,说的直白一些,不管任何人,出现另外一个文家,或者任何一个世家大族,成功的几率就很大。 她当上了太后之后,也能够感觉到,南郑的气数慢慢地开始尽了,就算是有居南一,似乎都阻挡不了这样的进程。 郑淙元的存在更是让朝廷之中纷争不已,一方面暗中支持郑淙元的人从未放弃想要救出郑淙元的念头,另一方面支持居南一的势力纵然占了主导地位,但朝廷不能同心向力,这应该是南郑气数已尽的开始。 而这辈子,似乎已经慢慢地也走到了这一步,就算郑淙元坐在了帝位之上,但居南一的实力同样摆在了那里,还有一位郑皇族血脉的孩子,所以,历史的轨迹似乎又诡异地重合了啊。 “娘娘睡了?”郑淙元站在门口,问道。 “回皇上,睡了。”相比于前几天的拘谨,云娘随意了不少,缘更在暗处,投过去看郑淙元的目光带着一丝深究。 缘更考虑的更多的是自个主子的利益,什么对自个主子有利,才是最重要的。 郑淙元如往常一般往里走,一片安静之中,能够清晰地听到郑念如平稳的呼吸声,郑淙元的动作都轻柔了几分,坐在了床前,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郑淙元握着的手突然动了动,未等郑淙元反应过来,手已经被对方抓住,下一刻,郑念如眸色清亮地看着黑暗中的郑淙元。 (本章完) 第671章 一更 第671章一更 郑淙元的神色一瞬间慌乱,但慌乱也转瞬即逝,随机嘲笑自己一般,既然已经来了,就已经做好被她发现的准备,而且发现了,早晚的事情。 郑念如狡黠的一笑,只有紧紧抓住男子的手不敢小一分力气,怕郑淙元下一刻会逃。 “这么醒了?”郑淙元开口问道,声音沙哑,闷在喉咙之中,却多了一些温柔,“是我吵醒你了?” “那是,你说大半夜的,床边上坐了个人,谁不会吓一跳。”郑念如开口,努力地想找话题,努力地不想让自己看上去紧张、让场面尴尬。 郑淙元抬起另一只手,想说,他不会走,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只是摸了摸郑念如的头发。 这念如立刻心里一酸,顺着男子抬起的手臂,环抱住郑淙元,那熟悉的味道,是多少次在梦里梦到过的,是安全感,是她安生立命的根本。 “我以为……”郑念如的声音弱弱的,带着委屈,带着怨恨,犹如袭来的水流,冲垮着郑淙元的防线。 “怎么会。”郑淙元喃喃地说道,伸手慢慢地抱住了眼前的人,同样熟悉,仿佛早已经不分彼此地熟悉,他所要的一切,他往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与她分享的。 “念如——”郑淙元开口。 “嗯,哥哥——”郑念如应着,郑淙元不是要她回应,只是单纯地想念着这个名字。 “念如……” “念如——” 郑念如眼圈发红,眼泪窝在眼眶之中,心里却是高兴的,窝在肩头的感觉让她全身每一块肌肉都跟着放松下来。 所以,如果她做了这么多,不管对错,就为了现在这一刻,那也是值得的。 “傻子。”郑淙元宠溺地说道,像是说郑念如,又像是说自己,念如的心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你才傻子。”郑念如抬起头固执地看着郑淙元。 郑淙元笑着,微弱的烛光在床幔外,隐隐绰绰有幸福的光影,郑淙元拉住郑念如的手,避开了郑念如的肚子,下一刻,却又落在肚子之上。 郑念如明显心虚地想要退缩,郑淙元却似乎放下了,伸手摸了摸。 “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郑淙元似乎保证着什么,这么多天,郑念如不肯来找他,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他看得出来,郑念如在意这个孩子,十分在意。 郑念如心微微一动,心柔的像水一样,握住郑淙元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乖,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郑淙元仿佛身心通畅一般,这么多日来始终笼罩在他头顶的乌云一瞬间消散了,他就怕,因为这个孩子,郑念如的目光会注意到居南一。 “你上来。”郑念如不肯,看着郑淙元,执意的坚持着。 郑淙元无奈,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喊人……”郑念如说着,郑淙元拉住郑爱如。 “不必,我自己来。”郑淙元自己去脱外衣,躺在了外侧。 郑念如侧过身,伸手环住郑淙元。 “你有什么打算?”郑念如这些日子自然也没有闲着,想了很多,想的更多的是,郑淙元如果想通,会做什么。 郑淙元抓住在他腰身的那只手,滑腻的触感,使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但是必须谈。 “你放心,我们能对付他。”郑淙元慢慢地开口。 “嗯,我相信你。”郑念如靠过去,枕着对方的胳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我们一定会成功。”郑淙元转头,只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只能无奈地一笑,她向来不关心这些,这个时候还能睡着,是他想多了,怕她会因为这个孩子在意居南一。 云娘转身就走,拂冬看了一眼云娘,这,这好嘛? “难不成就守在这?”云娘看了一眼殿内,又不让人进去,这都几天了,她们每天都不要睡觉的么? 其金、其羽这两天的势头也弱了下来,见云娘等人也不似第一晚那样冷冰冰尴尬的,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见自个主子,只怕日后天天都会来了。 “云麽麽,你们去休息吧,我们守着就行。”其羽说着。 云娘看拂冬,看见没,反正也没她们什么事,这个时候不把规矩立起来,日后还以为她们心虚呢。 拂冬有些不安地,但是每日都守在这里,她们的确受不住啊,尤其白日里还不能表现出来。 云娘带着人走了,其金、其羽等着无聊,这几日,他们皇上的心情也越来越好,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不管是在动作上,还是上朝的表现,都自信了许多。 其金看了一眼天色,天色还早,要不你眯一会儿? 其羽摇摇头,输人不能输气势,你看看那些人,一个个比他们精神,这整夜的都不要睡觉么?其羽看的是缘更的人,身形笔直,一动也不动。 你管他们。 其金看过去,反正是娘娘的人,将来也是他们这边的人,有什么比不比的。 缘更突然走了过来,其金其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 缘更有些不安,今夜的时间过分长了,但是殿内没有半点的动静,这样的反常的确让他不安,云娘他们支撑不到下半夜,但是他知道,娘娘下半夜会醒,醒的极早。 见缘更还不走,其金、其羽有些狐疑,也意识到今夜时间有些长了。 “缘更大哥。”其羽有些狗腿地上前一步,很狗腿地想要套近乎。 缘更不想看这两人,本事是有本事,只是郑淙元的人,与他们不是一个主子,他也没想拉这两个人,但少不得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少不得要碰到。 缘更点点头。 “娘娘后半夜会醒。”缘更抛下一句话,等着其金其羽说话,意思十分明显。 其金、其羽有些尴尬,这是在赶他们走了,但是,皇上不出来,他们能怎么办? “缘更大哥,或许娘娘今夜不会醒?”其羽想了一下,很纠结地说道。 缘更愣愣地看过去一眼,你娘娘才不会醒,你全家才不会醒。下一刻又想到,他们的娘娘不也是自己的主子,顿时闭了嘴。 “缘更大哥,醒不醒,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其金开口说道,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声大哥,存粹是因为这缘更年纪比较大,他们比较年轻。 缘更文闻言,知道其金说的是实话,娘娘心里想的,能让娘娘高兴的,只怕也是醒来能看到郑淙元。 “缘更大哥,坐?”其羽拍了拍身边的台阶,这是套近乎的好机会,看这样子,往后他们一同守夜的机会多了。 “不了,我去换班。”缘更说着转身就走。 有些事情改变不了,他们一直认为,这个时候,娘娘抛弃郑淙元,娘娘本身就是南郑皇族的子嗣,剩下的孩子自然也有皇族血脉,而居南一的实力有目共睹,这是最有胜算,对娘娘最好的安排。 但是现在看来,这显然已经成了弃棋,那么接下来的路就难走的多。 居南一…… 缘更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从他们掌握的资料来看,的确是个十分棘手的人,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的后手。 “你先打会盹?”其金看了一眼其羽,若是其令其竹还在的话,他们是不是与缘更、共邻、回山一样,可以如此商量着来。 “好。”其羽拍了拍其金的肩膀,明明月色皎洁,却徒然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 月色皎洁,火令队的人百无聊赖在郑都外的荒野,正焦急地等着出发的指令。 他们找出那鬼灵壑少主的踪迹不容易,陆大人丝毫没有耽搁就进了宫,就是为了能争取一点时间就争取一点时间。 只是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的上午,也就没有传来半点指令。 “大人,怎么办?我们再不走的话,万一那鬼灵壑的少主与南门宇里应外合,居丞相就有危险了。”火令队的人看着郑都的方向,他们郑都城都没有进,就是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且,一旦有了命令,他们即刻出发,能最快的节省时间。 “也不知道进城的人见没见到陆大人。”萧林左右踱步,不安地看了一眼郑都的方向。 他如今是火令队的队长,火令队从最初的几十人的队伍变成现在百余人,但是最开始的人也就剩下了五六个,经历了宫门之变,不二法寺的那场,火令队几乎大换血。 “有人来了——”就在众人焦急的时候,突然间一个身影飞快地靠近,众人顿时打起精神,立刻看向来人的方向,等看清来人的服饰,顿时精神一振。 “是宫里的人。”众人立刻围了过来,那人已到跟前,直接下马。 “萧林接旨。”萧林立刻上前一步,跪下接旨。 “萧林,皇上让我带你们即刻去西疆,截杀鬼灵壑少主。”来人飞速说道。 “得令。”萧林毫不犹豫地应首,“只是,陆大人呢?” 萧林疑惑地问道,那马上的人顿时朝着萧林看过去。 “陆大人另有重任,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一起去西疆。” “是——”萧林闻言立刻应道,毕竟陆大人也只是暂时带着他们,是临时之举,被换人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萧林立刻规整队伍,不到半刻钟,所有人都已经整顿完毕,即刻就朝着西疆而去。 …… 有人的速度比火令队更快,是送信的侍卫,此时已经翻过两座大山,再有两天就可以到达西疆。 到了西疆,就是居南一排兵布阵的地方,居南一天生的带兵领将的本领,在近两个月持续的胜仗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此刻南郑的士兵士气高涨。 目前在西疆的军队被居南一分成了三大军营,分别驻守在西疆三个重要的关卡之处,短短两个月,已经将南门国的士兵打到了边界以外。 三个阵营呈前后接应的之势,而居南一的主营帐就在正中间的兵营之中,主营帐内,一张巨大的沙场作战图占据了最大的空间,居南一的位置就围着沙盘,不拘气势,只求方便实用,居南一的床就用一张屏风隔在帐篷的一角,甚至有些简陋。 居南一不在意这些,且心情不错,尤其是目前他得到的消息,郑淙元依旧在晨元殿,并没有前去晨合宫的意思,这让他兴奋不已。 以郑念如的性子,从来都是傲娇的,顾着的只有自己的性子,郑淙元不低头,她自然不会低头,想到这一点,居南一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去。 但他知道不行,他首先要把这战事压缩到最短的时间才行,这场劳命伤财的战争拉锯战耗费的时间太长,严重损耗了南郑的国力。 对于以前的居南一来说,不是坏事也不是好事,但是现在,却是好事,可以极度消耗郑淙元的实力,他要做的就是打赢这一场胜仗。 所以,就算太急,居南一也不急于一时。 居南一愣愣地看着圆月的方向,想象着她现在的模样,她怀孕的样子他自然也见过的,六个月了,圆滚滚的肚子在长袍之下凸起一个尖来,连走路都吃力了许多,她有娇气,这个时候必然会缠着她说腿酸,说腰疼,定要他按了才罢休。 居南一想到此微微一笑,这个孩子他并不担心,他清楚郑念如的性子,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不要,他若是能赶在她生之前回去,那就最好了。 居南一甚至想起上辈子的第一个孩子来,虽然…… 天分不足,但还算孝顺,更喜欢粘着他娘,也算听话,嗯,这辈子要好好的培养,至少要让他娘看得起才行。 居南一想到此,反而不急着回去,郑淙元自然不会妥协,那么僵持的时间越长,念如就越能看清郑淙元的真相,到时候,反而越能成事。 “丞相——”一位士兵出现在主营帐前。 居南一收回思绪,转头看向主营帐的大门。 “进来。” “丞相,刚收到郑都来的紧急消息。”士兵呈上一个密封的竹筒。 居南一接过竹筒,直接打开,顿时眉头一皱。 密信上的消息十分简单,也十分紧急。 鬼灵壑少主已经从郑都逃往西疆? 居南一微微一顿,银河?他怎么在郑都?他为什么要去郑都? 居南一心里顿时有了答案,心也跟着一紧。 (本章完) 第672章 一更 第672章一更 “丞相——”地上的士兵见居南一沉默,难道是什么紧急的军情? “你先下去吧。”居南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密信上说,银河是逃亡西疆的,那么一定是在郑都没有得逞。 居南一不由得思索,以银河的实力,不是那么容易败下阵来,这才是让居南一最在意的。所以说,郑淙元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力量? 不可能,若是这样,上辈子郑淙元不会败得那么惨,那么会是谁? 居南一想到上辈子一早就出现的,这辈子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的势力,属于端王的那神秘的力量,在上辈子给了他很大的助力。 这辈子一直没有出现,居南一猜测与端王这辈子的病情有关系,所以这才作罢。 居南一这段时间一直不错的好心情突然都没有了,这就是突然出现的变故,将事情变得不确定了。 主营帐中一片安静,居南一静静地盘着每一件事情,出现的变故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复盘接下来要发生的每一个变故。 然而现在重要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位鬼灵壑少主的事情,居南一很快就猜到,银河与西疆一定有什么关系,不然不会逃到西疆来。若是鬼灵壑与南门宇联合起来,的确是十分麻烦的事情。 这事情,就算是估计郑淙元,但居南一也知道必须要解决,不然南门国这边解决不了,其他的事情都是枉然。 居南一知道,这必然要牵扯他十分多的精力,就算如此,他也必须要去做。 …… 黑夜之中,行走在森林之中的两个身影步履匆忙,一路从山脚到山顶,几乎没有停下来过。直到山顶,始终走在前面的少年终于停了下来,等后面的女子到了跟前,这才冷冷地转过头去。 “其实你不必跟着我,这一趟十分辛苦,结局难料,何必跟着受苦。”银河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看向身后女子的神情也不带半点感情。 刚跟上来的女子半句话也不说,任由银河说着。 少年的神色微微有些恼怒。转身就走,见身后的少女依旧跟上来,顿时有些急了。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需要你跟着。”银河的脸色冰冷起来,看了一眼身后的杏雨,起了动手的念头。 杏雨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那你觉得你需要。”杏雨闷闷地抛出一句话来。 银河一愣,先前的杀心瞬间消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杏雨,什么意思? 杏雨看了一眼银河,这是她要走之前,云娘抓住她,塞给她的一句话,至于有没有用,她并不清楚,但是现在,她看的出来,银河已经不耐烦了。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我与拂冬姐姐、念夏姐姐还有雪柳一起长大,我巴不得跟着她们在晨合宫,可是娘娘说,她担心你一个人,无依无靠,才让我跟了来,我在你这里,就好比娘娘留给你的,就……就如同一个小物件,腰间挂着的玉佩,扇子上的扇坠、腰带上的配饰,反正是娘娘给你的,你不要么?”杏雨哼哼地说道,又看了一眼银河。 银河愣在那里,就像是…… 他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似乎…… 杏雨似乎说的不错,杏雨自小和她一起长大,她舍得将杏雨给自己,就好比…… 银河看了一眼杏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不想我跟着,我怎么回禀娘娘?说你不想要她的人了?”杏雨立刻趁机追问道。 银河没话去回答杏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的确她没有阻止杏雨跟着自己。 银河低头,转身就走。 “你走这么快干嘛?”杏雨在后面追上来,似乎底气又多了一分,可是,心里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落。 “你既然是个配饰,自然能跟得上。”少年的声音还是带着不爽,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依旧有些怨恨,别以为扔个东西给他,他就会罢休,等他找到能打败…… 少年突然停了下来,见杏雨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往树下一坐。 “我累了,休息一晚。”银河靠着树干,说完就闭上眼休息。 …… “居南一,他发什么神经?”南门宇直接摔了手中的折子,脸色冷沉。 居南一一向克制,从来都是谨守边界的位置,目的也只是将南门国的士兵赶出南郑国的边界外,进可攻退可守。 但是,一连几日,居南一声东击西,十分迅速地打击了他的几个阵营,行动迅速果断,让他的先锋营损失了不少的兵力。 而取得胜利后,居南一又果断火速撤兵,直接回到边界防守之上,几番较量,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主子,我们不如也偷袭。” “防守在他们那里,我们怎么偷袭?”南门宇摇摇头,居南一用剩下的招数,他还不屑于用,就是要抱这个仇,他也要用别的招数。 副将微微一愣,有些不解自个主子的意思。 “鬼灵壑那边什么情况?”南门宇转头问人,那副将一愣,这段时间他们打得十分憋屈,倒是忘了这回事。 “并没有什么消息,只怕是不成的,我们的人现在靠近不了郑宫,郑淙元的防守又加强了许多。”副将立刻回答道。 南门宇冷哼一声,他早就不相信这鬼灵壑的实力,要是早如此厉害,当初不就能杀了郑淙元了吗?何必等到现在? “那个废物,只怕多半是不成了。”南门宇开口说道,一次失败,不但让郑淙元多了警惕之心,想要再有这样好的机会,几乎不可能了,他应该从一开始就不抱什么希望。 副将刚要开口,突然见一个身影从自己在自己身边,自己竟然丝毫未察觉,等反应过来拔剑开口大喝之际,人已经进了帐篷。 “我是废物,也比你被那居南一打得缩在这龟壳之中的强。”少年冷冷的声音,南门宇也不恼怒,帐篷里的气氛并不好。 副将刚要再开口,又一个身影在他身边飘过,仿佛当他不是个人一般,看也不看,也直接进了帐篷,拿起桌上的水壶,就灌了起来。 “渴死我了。”杏雨说着,咕噜咕噜将整壶的水一口干了个干净。 南门宇见来人,目光晦涩,先前被银河挑起的怒火此刻也被压了下去,转头看向银河。 “什么情况?”南门宇的怒火被压,语气并没见得好到哪儿去。 “我们一开始的目标就错了。”银河冷冷说道。 南门宇不解,一派胡言。 杏雨闻言默默地看了一眼银河,不知道要说什么。 “什么意思?” “我们要对付的是居南一。”银河冷冷地说道,见南门宇一脸不相信的神色,“她怀了居南一的孩子。” 南门宇顿时愣在了原地,有一种见鬼的感觉,居南一,他所认识的居南一根本停留在与郑念如十分遥远的距离上,说到底根本不可能…… 少年转头看向南门宇,知道对方不信。 “你仔细想想,这些事情中,谁是始终的受益者?”少年也不急,刚开始他也没有意识到,但是所有的事情窜起来,慢慢的,银河才发现,居南一下的好大一盘棋。 …… 火令队的人接连赶了三天的路,才到了北疆,战场上的冷酷与惨烈也真实地摆在了众人面前,火令队的人经历过北疆之事,但那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战争,与此刻西疆全线的士兵厮杀不同,当遍地横尸在荒野之中时,火令队的震撼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 “大人,我们是否要与我们前线的士兵通报一声?”他们一路追赶到此,对方只有两人,行踪十分诡异,他们追踪有术,也始终落后一步,此时,对方究竟有没有出边界他们不能肯定。 但是,此刻见边界处所有的防线都十分严密,火令队的人终于有了一些信心。 毕竟,是居丞相亲自镇守在此,那鬼灵壑的人想要逃到南门国,没有那么容易。 出了边界,就是南门国的地界,所遇的风险必然也是不同了。但是,火令队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鬼灵壑一旦与南门国联合起来,那一定是个十分麻烦的事情。如果能够将鬼灵壑的人拦截在南郑国的地界之内,那再好不过。 为首的男子用三天的时间,彻底赢得了这群火令队队员的信任与尊重。 “大人,我们可以直接与居丞相禀明,有居丞相在,这鬼灵壑的人跑不了。”另一名火令队的队员上前,他们与居丞相的关系十分亲厚,此时说出来完全没有炫耀的意思。 此时,坐在马上的男子并没有即刻回答萧林的话。而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南郑大营的方向。 萧林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这位大人有些奇怪,但是,对方的确是火令队的总教,亲自教导过不少火令队的老人。 就在萧林胡思乱想之际,那男子突然掉转马头,直接来到了火令队队伍的前方,目光朝着火令队在场的近百人看去,目光森严,压迫力十足。 “各位将士,你们可知道我们火令队当初为什么存在?”那男子声音洪亮,与生俱来让人信服的威压之感。 无人开口,火令队的存在在禁林御中就是一个十分特别而孤立,他们从一开始经过了十余年的训练,所训练的内容也是十分的独特与不同。 那些古籍上记载的真真假假的术法,那些黑暗之中存在的汹涌的能量,在未接触到乾道寺、鬼灵壑之前,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存在的目的。 可是真正经历过北疆之战,他们这才明白,他们存在的目的。 但是没有人开口,面前的人也不是让他们回答,只是让他们再次确认自己存在的意义。所有人目光灼灼地看向为首的男子,一句话,就已经让所有人想起辛苦煎熬的十余年的少年生涯。 “不错,我们是特别的,皇上认为,那些东西的存在是最大的威胁,而且,事实已经证明,皇上的判断一直都是十分正确的。我们解除了北疆的危机,经历了文家叛乱,不二法寺的死里逃生,一次次向皇上证明了我们火令队存在的重要性,皇上说,你们就是他的最后一道屏障。” 萧林以及一众火令队的侍卫顿时目光灼灼,在封赏的名册上,从来不会出现他们火令队的名字,然而,面前的人无疑在告诉他们,他们是皇上的最后一道屏障。 “誓死为皇上效忠——”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 “誓死为皇上效忠——”顿时,士气如虹,瞬间吞没了西疆的黄沙与野风,回想在所有人的胸膛之中。 为首的男子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场景,微微地点头,等火令队的士气高涨,面色通红的士兵一遍遍喊出效忠的口号之后,这次挥挥手让众人停下。 “接下来,我要说一个我们火令队最重要的秘密。”男子继续开口道,瞬间,沉浸在激情之中的士兵们纷纷看向为首的男子,这个他们最大的教首,只存在与他们教首口中的人物此刻竟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且对方并没有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而是一步一步地让众人都看到了火令队真正的实力。 萧林也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的身份与神秘在这三天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们,火令队的实力完全不是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男子看了一眼在场的火令队的人,慢慢地开口。 “火令队最大的秘密,是你们……”男子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所有士兵一顿,下一刻,顿时士气从每个侍卫的脸上毫无遗漏的展现出来。 这是对他们的肯定,一句话比千金还重的肯定。 “你们能够进火令队,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是我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踏遍我们南郑每一寸山河选出来的。”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所有士兵血脉喷张,萧林却隐隐地感觉到不对劲。 师傅曾经说过,他们都是孤儿,自小被收进火令队里。 男子望着面前近百人的火令队的队员,经历过几次,损耗了将近一半,而且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队员,但是,这并不重要,火令队的存在从来都不是有没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而是正如他所说,是这些人。 男子慢慢地从袖子里掏出一瓶黑色的瓶子,在众人面前慢慢地打开了瓶盖…… 所有人一脸兴奋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隐隐期待着什么,萧林站在最前面,也是最先感受到不对劲的,可是未等他反应过来,那黑色的烟气已经瞬间从瓶子中升起,直接笼罩住了他们的头顶。 萧林只听到男子的声音最后一次在耳边响起。 “这是皇上给我们的最后一个任务:不是追杀鬼灵壑少主,而是除了居南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