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贼》 第1章 刀俎与鱼肉 “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 迷迷糊糊间,一道歌声传入我耳中,紧接着后脑传来钻心的刺痛,随后又是一鼓一鼓的胀痛。 忍痛睁眼,头顶昏黄的灯光让我不得不把眼睛眯起一些。 “这是哪?” 眉心一锁,我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首先,我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再有,我身在一个类似储物间的地方,扭头看看两边,墙壁上沾满了血迹,角落处还放着泛着油光的杀猪刀以及老虎钳之类。 我想起来了,我是被人给打晕了,之所以在这里,应该是打晕我的人把我带来的。 随着意识到这些,我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情况不妙! “国家队出来了,领头的是大姚,啧啧,两米多的身高就是吓人!” 循声望去,正看到有两人边吃泡面边看电视,而电视里播放的正是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 “醒了?” 随着我扭头看过去,一人正好回头瞟了我一眼,一下子就发现我已经醒了。 “干活了。” 两人一人一句,随后一人放下泡面走了出去,另一人则边吃泡面边朝我走来,顺手还拿起了角落处那把油腥腥的杀猪刀。 细看这人,大概二十四五岁,下身穿着牛仔裤,上身是一件敞开的花衬衫,胸前包括肚子上全是花花绿绿的纹身,向脸上看,大长脸板寸头,耳朵上足有七八个洞。 这扮相,混子无疑。 走到我面前,他叼起根烟斜眼道:“先说说,你去我大哥家里又是撬锁又是翻箱的,想干嘛?” 我勉强笑道:“兄弟,这是个误会,锁不是我撬的,箱子也不是我翻的。” 他深深看着我,接着直接把小半碗泡面扣在了我头上,方便面,面汤,潵了我一身,别提多埋汰了。 “妈的,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有你受的!” 他话音刚落,小房间的房门打开,刚才离开的混子领着一个三十五六的长发汉子走了进来。 “明哥。” 随着他进来,我身边的混子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 我也连忙朝那人问好:“明哥好。” 长发汉子冷冷瞥了我一眼,并道:“认识我?” “金陵南城,谁不知道您明哥?” 这人全名叫蒋文明,别看名字挺斯文,实则他跟什么文明完全就是反义词。 他十七八开始在道上混,因为心狠手辣,故人送外号;黑心虎。 现今他已是金陵南城数得上号的大哥,手下混子几十号,台球厅,溜冰场,舞厅,掌管着七八家。 道上顶有名的‘南城三虎’,就有他一个。 此时,这头黑心虎正面色冷厉眼神阴霾的看着我:“混的哪条道?” 我老老实实的道:“鼓楼那片。” 他目光更寒:“树新风的地界?说!是不是他让你去我家偷东西的!” 树新风是南城三虎之一的炸膛虎。 在南城这片,三虎素来不对付,因为地盘紧挨着,所以时有摩擦,久而久之下新仇旧恨是越积越多。 我跟树新风没关系还好,要是有关系,他非弄死我不可。 我欲哭无泪的解释道:“明哥,误会,我跟树新风八竿子都打不着半毛钱关系,真的!” 蒋文明凝视我片刻,冷笑道:“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我怎么信你?!” 我道:“明哥,我已经被你抓了有段时间了,我要是树新风的人,他不得找我,可这都多长时间了,他找过我吗?没有吧!这不正说明我不是他的人吗?” 蒋文明将信将疑的思索片刻,接着冷冷道:“八面不着底儿,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深深凝视着我,他又道:“其他我都可以不管,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家保险柜里的黑箱子,你给藏哪去了?!” 对上他那双阴森森的眼睛,我猛地一个机灵,忙道:“明哥,误会啊,我真没拿什么黑箱子。” 话落,我还眼巴巴看着蒋文明来着,旁边站着的混子一巴掌就抽在了我脸上。 “啪——” 这一巴掌那叫个结实,抽得我牙花子都溢出血来。 接着就听那混子怒道:“你搁这刀尖上赌气,玩命啊!说,明哥的箱子到底被你藏哪了,不说个明白,老子把你大筋挑断!” 我咽下血水,心里骂娘,面上则苦笑道:“这真是误会。我刚进明哥家,就被你们撞见了,然后你们就把我打晕了,我就是想偷东西也来不及偷不是?” 这么一说,那混子更怒了,举刀就要砍我的手! “真是误会,我其实是去抓贼的!” 这帮人本就是道上的混子,别说挑筋,就是杀人,对他们来说也根本不是事。正因为了解这点,所以我现在是真慌了。 蒋文明眉目一跳:“抓贼?说清楚。” “刀子刻碑,尽是石话。” 我正色道:“明哥,我是追着贼去的你家,我看到他打开了保险柜顺走了一个黑箱子,刚想抓他,你们就来了,还把我拦下了。” 最后我无奈苦笑:“实话实讲,就是这么回事,这真是个误会。” 立在蒋文明身后的人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后道:“明哥,东西没在这小子身上,而且屋子里确实有打斗的痕迹,可能真如他所说。” 蒋文明似是思索了一下,随后道:“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证明? 我他妈哪知道怎么证明?! 但要是不说点什么,他们显然是不会放过我了。 眼珠急转,心思一动,我忙道:“这样,明哥,刚才我跟那贼过了一招,记住了那家伙的味道,我可以帮你把他抓回来,也保证‘黑箱子’能物归原主。” 蒋文明疑惑不解的道:“味道?” 眼见他有松口的迹象,我趁热打铁道:“打小我鼻子就灵,对味道尤其敏感,跟那个贼交手的时候我记住了他的气味。这就是线索,只要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找到那个贼。” 蒋文明深深看我一眼,接着对他身后的混子甩了下头,又耳语了一句。那人听后点点头,道:“我这就去办。” 说罢,那混子便出了门。 蒋文明又对我说:“我倒要看看,你的鼻子是不是真灵。” 一听这话我也就明白了,他是要试探我。 果不其然,没一会那混子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既有糖也有话梅,还有山楂片之类。 蒋文明又是一甩头,接着那人从塑料袋里拿了个东西藏在了手掌内,随后握拳凑近我:“闻闻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我凑近轻嗅,立刻道:“山楂片。” 那混子明显惊了一下,随后他把手放到了身后,似是倒腾了一下,接着又伸到了我面前:“在我哪只手里?” 我闻都不用闻,直接努嘴:“右手。” 那混子又惊了一下,此时,就连蒋文明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混子又换了个东西,又让我闻。 “奶糖。” 他这次不在是一个人考我,而是叫了同伴一起,等捣鼓了几秒后,两人四只手一并摆在了我面前。 “糖在哪。” 我看了两人一眼,冲拎刀的混子努嘴:“被你踹口袋里了。” 两个混子对视一眼,拎刀的混子道:“你这是人鼻子还是狗鼻子,这么灵?!” 你才是狗鼻子,你全家都是狗鼻子! “我就暂且信你一回。” 蒋文明发话了:“我给你三天时间,把我的东西找到,给我送回来。” 三天时间?! 金陵这么大,找个人还不跟大海捞针一样? 我愕然道:“就三天?明哥,您再宽限一点。” 蒋文明眼神一寒:“那就两天好了。” 我忙道:“行,三天就三天!” 蒋文明凑近我,抬手拍了拍我的脸。 “三天内,看不到东西,我就把你丢进长江喂鱼!” 我吞咽口口水,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第2章 虎虎饿断肠 “小子,记住了,三天!” 蒋文明这头黑心虎都发话了,混子自是把我放了,不过放我之前没忘威胁我一句。 出了小房间,外面是一个空阔的大厅,摆着十多张台球桌,正有不少染着花花绿绿头发的男女在打台球。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是被蒋文明给掠到他的场子里来了。 出了台球厅,我一头扎进了街边的一家超市,不管其他,先来包烟压压惊再说。 抽上烟,我打了辆车,直奔集庆门大街。 在金陵南城,江宁和雨花台这一大片是蒋文明的地盘,鼓楼跟建邺则是树新风的地盘,还有栖霞秦淮玄武三片地是致荣辱的势力范围。这就是金陵南边的格局。 我去的集庆门大街位于鼓楼,是树新风地盘的核心位置。之所以去那,就是去找树新风这头炸膛虎的。 到了集庆门大街,走到‘欣欣舞厅’门口,我推门而入。 这家舞厅是树新风的产业,平常没事的时候,他都会在这待着。 一进去先是一条宽阔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大门,再次推门而入,才是响着‘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躁动音乐的舞厅。 “王有道!” 刚进去,便听一声嘹亮的招呼。 扭头看过去,正看到一个跟着躁动音乐摇摆身形的光头汉子,他一边摇还一边冲我招手。 走过去,他一边甩头一边道:“风哥已经等你多时了,东西呢?” 一边说他一边打量我空空如也的双手。 默了默,我说道:“我去跟风哥解释。” 他冷笑一声,像是看‘死人’似的的瞥了我一眼,随后也不多话,边跳着不协调的舞步边领着我朝楼上走。 上了二楼,这层楼都是包厢,有些包厢里还传出唱k的声音。 走到一个包厢前,光头汉子推开门走了进去,并喊了一声:“风哥,王有道来了。” 我跟着走进包厢,包厢有个五十来平,成圆形,正进门的对面是一个挂在墙上的巨大液晶电视机,上面正播放着月亮之上的mv,电视机前还有一男一女正在拿着话筒对唱。 女:“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男:“我等待我想象,我的灵魂早已脱缰,马蹄声起马蹄声落。” 男女合唱:“欧耶!欧耶!” 听这俩人唱歌,女声的时候还好,男声的时候那真是煎熬,幸亏这首歌男声并没几句词。 等两人唱完了,我上前问好:“风哥晚上好,嫂子晚上好。” 这唱歌的两人,男的三十五六,一米八出头,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留着寸头,正是南城三虎之一的炸膛虎,树新风。女的三十来岁,一米七左右,不但前凸后翘腿子长还肤白貌美水蛇腰,双眼那叫个春波荡漾,勾人的很。她是树新风的情妇,名叫马春梅。 随着我问好,已经坐到卡座上的树新风咧嘴一笑:“王兄弟来了,过来坐。” 我走过去坐下,心情本就有点忐忑,一看到树新风亲自拿了一瓶啤酒和杯子给我倒酒,心里更感发毛。 一边给我倒酒树新风一边问我:“得手了?” 我摇摇头:“被人捷足先登了,我去蒋文明家的时候,有个贼已经在他家了,箱子被那个贼偷去了。” 我刚说完,就听‘哗’一声脆响。 树新风手里的啤酒瓶被他用桌角磕碎了半截。 “操你妈,没得手你来干嘛,找死吗?!” 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树新风,这一秒便用半截酒瓶子朝我肚子捅了过来! 炸膛胡为什么叫炸膛虎,就是因为这家伙容易暴躁,而他只要一生气,准有人遭殃! “风哥!” 我连忙一闪,并解释道:“实在是事情出了意外,我也不想这样!” 树新风满脸横肉抖个不停:“不给你肚子上开个洞,我看你是不知道厉害!” 说罢他又要捅我肚子,还叫道:“别动!再他妈躲,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话音落下时,破碎的酒瓶离我肚子仅剩一掌的距离。 “风哥,别这么性急嘛。” 就在这时,一声慵懒又妖娆的声音响起,却是缠着树新风脖子的马春梅说了句话。 此时此刻,碎掉半截的啤酒瓶跟我肚子就差了那么一公分,要不是因为这句话,我肚子非得开个洞不可。 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板着脸的树新风,又看了看眉眼荡漾的马春梅,我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脑子里更是在急切的想着对策。 怎么办,怎么才能脱身?! 还不等我想出主意来,便听马春梅继续用慵懒的口吻说道:“风哥,这事可不是小事,也急不来,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反正有他兄弟在我们手上,我们也不担心他跑路,更不用担心他不用心做事。” 听这女人提到我兄弟,我心里顿时一紧。 要不是因为他们控制了我兄弟,我也不会帮他去蒋文明那偷东西。 “嘿嘿!” 我心里正郁闷时,就听树新风怪笑一声,把啤酒瓶一扔:“既然你发话了,那就再给这小子一次机会。” 我长松口气,这下不用我再费脑子想主意了。 “王有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这就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三天之后拿不来我要的东西,你就等着你兄弟的脑袋搬家吧!” 三天,又他妈是三天,这帮人跟‘三’杠上了?! 我有气无力的看着树新风,点头道:“好,三天就三天……风哥,能不能把我兄弟放出来跟我一块去找东西?” 树新风目光一凝:“还把他放出来,怎么,你们好一块跑路?” 我苦笑道:“哪能啊风哥,只有三天时间,我怎么也得有个帮忙的人吧?” 树新风冷哼一声:“那小子犯了什么事你不是不知道,想让我放人,要么把我要的东西拿来,要么,拿三十万来赎人,不然……哼!” 说到最后,他冷哼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我暗叹口气,随后道:“不能放人,我去看看他总可以吧?” 这次树新风没再说什么,冲门口的光头汉子一甩头:“带他去。” 就在我起身要走时,以靠在树新风怀中的马春梅突然说道:“王有道,今晚上你可欠了我一个情。” 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忍不住骂娘,你俩利用我还不够,还他娘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我欠下个人情?! “多谢嫂子,这个情我记下了。” 尽管牙根都气的痒痒,话我却不得不这么说。 出了包厢,那光头汉子一扯我的衣服:“跟我来。” 自二楼去到三楼,边角位置有个储藏室,我兄弟张子昂就被关在里面。 打开储藏间的门,光头汉子便走了,还跟我说:“走的时候把门锁上。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想跑的话,后果你们清楚。” 说完,他哼笑一声,扭头走了。 等他走后,我依靠着打开的房门坐下,没好气的骂道:“操,都他妈被你连累的,要不是因为你,老子的日子不知道多舒坦!” 储藏室里躺着个人,鼻青脸肿的根本看不出原先的模样,而且双腿,双手,都被麻绳结结实实的捆着。 “有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连累你啊,可除了你,我还能靠谁?!” 听了这句有点哭腔的话,我顿时无言。 事实上,除了我,张子昂还真没有能依赖的人。 我俩四五岁就认识了,毕竟那时候我俩是住同个孤儿院的。十二三的时候我被领养,因此离开了孤儿院,张子昂就没这么幸运了,一直在孤儿院待到十七八,出来后成了社会上的混子。 从四五岁,到现在二十大几,我俩从未断过联系,说是亲兄弟都不为过。 为了他,即便明知道帮树新风去蒋文明那偷东西会很危险,但我还是去了。一世人两兄弟,这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我又怎么会想到,这事闹到现在,竟然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有道,树新风让你办的事办完了吗,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他跟个蛆似的扭到我面前,一脸希冀的看着我。 我点燃根烟,没自己抽,而是塞到了他嘴巴里,随后我自己也点燃了一根烟。 “这事棘手,不好弄。” 说罢,我把事情说了一遍,从树新风逼我去偷东西,到在蒋文明家里遇见捷足先登的贼,再到被蒋文明活捉,为了脱身不得不定下三天之约,话至最后,我无奈道:“跟蒋文明定了个三天,到这来跟树新风又定了个三天,子昂,我看咱兄弟的命也就剩下这三天功夫了。” 张子昂躺地上叼着烟,斜眼看着我:“有道,实在不行……你走吧,别管我了。” 我看了看他,叹出口气。 说起来,他也是惨。 他本是跟树新风混的一个小头目,帮树新风管着一条街。但这孙子好死不死的,竟然把他那条街的保护费都给了一个女人。 一条街的保护费不翼而飞,树新风当然得找他算账,于是他就被关了起来。 为了救他,我不得不帮树新风去偷东西,还是偷蒋文明这头黑心虎的东西! 关键是,他爱的那个女人还是个骗子,在他这骗了钱后,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折腾半天,钱没了,情没了,还惹了一身的麻烦,什么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就是! 但说到底,他也是受害者,尽管我十分不愿同情他,即便我也被他害的很惨,可他怎么也是我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兄弟,此时看着他的惨样,我心里如何能是滋味,哪还忍心怪他? “说什么胡话,别说我没想跑,就是我想跑,我能跑得了吗?” 现在的关键是,黑心虎和炸膛虎都在盯着我,我不跑,他们还能等上三天,我要是想跑,估计一天都活不过! 张子昂从地上坐起:“有道,我跟你说认真的,真不行,你就走,不用管我,我反正烂命一条,活着没人在意,死了也没人在乎。”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少扯淡,三天,等着,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说完,我把门一关锁一锁,扭身离去。 出了舞厅,我打了辆车回家。 青云巷,到了这片地,下了车,没走多久我便拐进了一个胡同,这胡同的最里面就是我家。 刚到门口我便愣住,却见门口站着一人,四十出头,西服革履,脚下一双鳄鱼皮鞋油光锃亮,路灯照在上面都反光。 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几眼后面上露出笑意:“阁下就是王有道吧,我等你很久了。” 我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这几天不接客,你打哪来的就回哪去。” 第3章 吃藕专挑眼 “生意上门,还有往外推的道理?” 中年人扬了扬眉毛,一脸意外的看着我。 我自顾自的拿出钥匙打开大门的锁,并说:“这几天有事情,你要是着急,就去找别人,不急就等几天再来。” 说话时我还在门口,话落我已经步入门内,回手便干脆的关上了门。 可那中年人偏偏伸出手抵住了门,并说:“王有道,我慕名而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我皱眉看着他,我在这片做了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让他走偏不走的客人。 大概两年前开始,我一直靠抓贼活着。 其实从十年前开始,我就靠这行活着了,不过那时候不是我一人干这个,还有我师父陪着我,两年前师父去世,便独剩我一人了。 这抓贼,其实就是找东西。有的人东西被偷了,东西又很重要,必须得找回来,只要用心,就肯定会打听到我。 在家里丢的还是在大街上丢的?是什么东西?问过一些基本情况后,我会先跟客人谈好价格。 通常,家里有贵重物品被盗这类生意,价格较高。在大街上丢了东西想找回来,这价钱就一般了。 办事之前,我会让客人交一部分定金,事成之后,再结尾款。 对外这叫抓贼,对内就不是这个说法了。 这个事说白了,就是把偷这些客人东西的贼给找到,然后对偷东西的贼许以好处把东西要回来,回过头拿着东西还给失主,银货两讫。 抓贼抓贼,看似吃的是手艺饭,其实吃的是人情饭。 南城,不,整个金陵,大大小小的贼我不说都认识,起码认识个六七成。 接了生意后,只要我按照客人交代的情况去找几个贼问问,十有九八就能找到东西。 找到东西后,我给贼好处,跟他们交换东西,完了再把东西拿回来交给客人。 孤身一人,两年来我之所以没饿死,就是指着这碗饭了。 搁往常,生意上门我当然没往外推的道理,但这两天是真不行! “让礼一寸得礼一尺,我的话,你听不懂?” 说完我就要强硬的关门,也不管是不是会夹到他的手。 “人无笑脸休开店,会打圆场自落台。不说我在这等了你半个多小时,就说你是开店的我是客,就算不做我这门生意,是不是也得请我进去喝杯茶?” 看他一副誓不罢休的神色,我也是无奈:“好好好,进来喝杯茶是吧,来,喝死你!” 打开门,我回头走进屋子。 跟着我进来后,中年人打量了一圈,随后对我笑了笑:“三层楼的老房子,这段时间城中村就要拆了,看来你要发。” 这话,我也就听听,金陵几片城中村老是说要拆,但却至今也没见拆过一处,不然我也不用指着抓贼过日子了。 我这家进了大门先是一个二十来平的小院子,院子之后就是三层楼老房子的一楼,一楼有三个房间,堂屋,厨房,杂物间,空间都不小,尤其堂屋,足有六七十平。 在堂屋最里端的边角位置有个高桌,上面摆着一个排位,走到那排位前,我躬身鞠了一躬,随后拿了三根香点上,插进了排位面前的香炉里。 排位是我师父的排位,他已经去世两年多了。 十多年前,就是他把我从孤儿院领出来的。 他老人家一生未娶,无妻无后。 起码我知道的是这样,至于这老先生在外面有没有什么风流债,这我就不知道了。 之所以在孤儿院领养我,其实他完全是为了自己,俗话说老来多寂寞,他就是个典型。 领养我,纯粹是想有一个伴。 在金陵贼道上,师父的名声非常响,是顶有名的一代贼王。 跟着这样一个人,可想而知我学了多少投机倒把的手艺。 虽然手艺都学来了,但我从来没偷过,师父也不允许我偷。为了时刻警醒我,还专门给我改名成了‘王有道’。这‘有道’二字,说的就是盗亦有道。 除非占着道理或仁义,不然绝不能偷! 这是师父对我念叨最多的话,即便闭眼之前留下的遗言里,亦有这句。 上香之后,看了看排位旁边的一张八九岁大小的女娃照片,我目光不由一恍,不过很快我便恢复了正常,接着看向那坐在院子里施施然看着我的中年人。 拿了杯子倒了杯水,我递给他,没忘说一句:“喝完赶紧走!” 中年人接过水杯,将杯中的水一口喝干,随后说:“我要找你的事情很重要,我给出的价钱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只要你找到……” 不等他再说,我直接从他手中拿过水杯:“戏台上的喽啰兵,多少都无所谓。水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有命挣钱也得有命花钱才行! 我犯不着跟钱过不去,搁平常,他这生意我肯定接。但现在哪是平常时候?! 南城三虎,一下子两个都盯上了我,三天内找不到那个贼以及那个箱子,我脑袋就得搬家,这种情况下,我哪还有心思做生意?! 中年人眯缝眼睛看着我,好一会后笑说:“望风捕影一场空,今天这趟,算我白来。” 你可算要走了! 要搁平常,一向以和为贵的我肯定不会得罪他,即便谢绝这门生意,也肯定会把他笑着请出去。 但今天实在是诸事不顺,心里本就一团糟,都到家了,还撞见他这么个一根筷子吃藕专挑眼的人。 这叫个憋屈,一股火在我心里是蹭蹭的往上窜,现在,我实在没耐心跟这家伙虚与委蛇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我都被两头恶虎盯上了,也不怕再多他一个。 不过,即便要走,他也不安生。 就见他起身,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张名片,还笃定的说:“我相信,你会改变主意的,等你改变主意的时候,可以打我这个电话。” 他目中充满自信,对上他的眼睛,我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这家伙看透了。 我忍不住问:“你是谁?” 中年人没说话,只是把名片递给了我。 我接过看了看,名片上除了一个电话号码外,还有个名字。 刘勇。 一个很大众很普通的名字。 而据我所知,金陵道上也好,还是富人也罢,似乎……都没有叫刘勇的人物。 但以我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家伙肯定不是常人。 这人到底是谁?! 看了看他消失不见的背影,我甩甩头,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从身上翻了翻,随后在裤子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我掏出了一个缠着皮筋的发卡。 我一个大男人,当然用不着这玩意,而且这东西也不是我的。 今晚上去蒋文明家里偷东西的时候,我亲眼所见,那个贼,就是用发卡和皮筋撬开的保险柜。 没见过的手法。 最主要的是…… 想到跟那个贼交手的一招,我不由抬手看了看掌心。 那家伙,是个女贼! 第4章 贼王与神偷 金陵道上的女贼不多,有手艺的女贼更少,就我所知的人里,没人会这门手艺。 想着想着,我心里一沉。 难不成那女贼是外地来的?! 那麻烦就大了! 本来在金陵找个人就跟大海捞针似的,要是她偷了东西连夜出逃,得,我也不用等三天了,干脆现在就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 看看时间,现在已是晚上十点过半,想了想,我去二楼拿了些东西,下楼后骑上我那辆黑红相见的二手雅马哈,脚下一蹬,伴随着一阵轰鸣,我朝着老东门而去。 这件事,少不了要麻烦他老人家了。 老东门这片,金陵出了名的旅游区,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人头涌动,即便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也没见半点安静。 塔楼,鼓楼,阁楼,这片地方普遍都是这种房子,即便有现代化的楼房,也都是老工房。 我要拜访的人,便在这片地方。 寻到一处胡同,我骑着摩托拐了进去。 行到一处灰砖高梁还有两扇朱漆大门的房子前,我把摩托停在了墙根底下,随后走到门前拿起门上的青铜螭首门环,轻叩了三下。 时间不长,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妇前来开门。 “这么晚了,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有道。” 我含笑道:“吴阿姨。” 这位是这里的保姆,十几岁开始从这干,干了三十来年了。 “六爷还没休息,正在书房,你自己去,我去给你泡茶。” 一边把我请进来,吴阿姨一边对我低声说了一句。 “好,麻烦了。” 步入院落,尽管不是第一次来这了,我还是有种一步之下踏入世外的感觉。 这门内,右边是个三四十见方的水池,池子成不规则的‘凹’字形,中间有一座假山,水下还有好几条红白相间的大鲤鱼。‘凹’字中间的镂空处是一个凉台,里面有张圆形的石桌,石桌周围是四个石墩子。凉台的一角还载着一株一人来高的碧绿文竹。 再看左边,那就简单的多了,只栽着一颗大槐树,大槐树的旁边是个停车场,停着两辆车,一辆车是黑色的斯蒂庞克牌老爷车,一辆车是现代版的黑色大奔。 院子的中间则是一条青石铺就的‘s’形小路,两米见宽,二十来米长,再往后就是两层高的阁楼。 顺着青石路走入阁楼,一楼中间的屋子是个堂屋,五十多平,红木地板,左右各摆放着三把双出头官帽椅,两两之间还有上着黑漆的高脚桌,最中间还有两把紫檀太师椅,中间则是一张纹路精细的紫檀八仙桌。 进门处两边,左边是厨房和餐厅,右边是卫生间和保姆间。上楼的楼梯则隐藏在那两把太师椅和八仙桌的后面,被一面挂着夜宴图的影壁墙给隔开了。 一进堂屋,我便跟吴阿姨分了开,她去厨房给我泡茶,我则去了二楼。 上了二楼,二楼的房间共有四个,一间卧室,一间茶室,一间书房,还有一个次卧。 我不是第一次来这了,上楼后直奔书房行去。 书房的门是敞开的,向内一看,先看到的是三面墙都是书柜,里面摆放着儒释道三门的经典,还有如墨子,鬼谷之类的书籍,反正古往今来的经典名著,是整整摆满了三面墙。 其中数《鬼谷》最多,什么捭阖之道,什么鬼谷子传记,这这那那的足有几十本。《红楼梦》次之,只有大概七八版,《金瓶梅》有个四五版,既有金瓶梅词话也有如某某大家细说金瓶梅这类,再有就是《罗织经》了,只有两版。 其中两个墙角位置还摆放着底小口大的画缸,里面插满了被卷起来的画轴。 至于空着的那面墙上,则悬挂着一幅字,一副狂草字体的《兰亭序》。 书房的中间,是一张铁梨木翘头案,之后放着一把铁梨木玫瑰椅,之前则是两把铁梨木玫瑰椅。 在翘头案之后还站着一个五十来岁,身材有些发福,身穿一身唐装的老者。 他,便是我要找的人。 “六叔。” 我站在门前轻唤一声。 此时,六叔正持着一根毛笔写字,那只持笔的右手共有六根手指,比常人的手多出了一个大拇指。 他乃是金陵贼道顶有名的一位爷,六指贼王,道上的人都尊其一声六爷。 这自古以来,贼道上便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相互之间不能打听真名。 祖师爷盗圣,他真名真叫盗跖吗? 水泊梁山的时迁不也有个鼓上蚤的外号? 燕子李三,他真名就叫李三? 六叔的真名,我师父肯定知道,不过师父从未告诉过我,我也没打听过。倒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人姓金。 “小鬼手来了,过来坐。” 抬头看我一眼,他轻笑一声,并朝我招了招手。 小鬼手是我的外号,这一外号完全继承自我师父。 在金陵贼道上,我师父号称鬼手神偷。我是他的徒弟,所以道上的人都叫我小鬼手,尽管我很少行偷盗之事,但这一名号还是被叫了起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师父的名声实在太响了。 “夜猫子进家宅,无事不来。直接说事。” 我一坐下,老爷子便直接干脆的让我道明来意。 我也听话,直言道:“六叔,您跟脚深路子广,我想找您打听个女贼。” 老爷子抬头看了我一眼:“过招了?” 我点点头:“过了一招,被她跑了。” 老爷子看了我一眼,这一眼颇有深意,似是在训斥我功夫退步了。 我苦笑一声,随后详细说了说:“这女贼撬锁用的发卡,开保险柜用的皮筋,招子贼,风子灵,身法极快,身手也了得,称得上是好手。” 招子和风子是贼道黑话,前者指眼睛,后者指耳朵。 老爷子想了想,随后说:“听你这番话,这女贼本事不小?” 这句话,立时让我想起跟这女贼过招的情景。 当时,要不是因为发生了意外情况,估计我不会让她全身而退。 这般想着,我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看掌心。 “金陵没这号。” 听老爷子这么说,我心里一沉:“难不成真是外地的?” 老爷子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说话间他抬起头,目中流露审视之色:“这次的生意对你挺重要?” 哪能不重要,搞不好命都得搭进去! 我没把话说的太白,而是道:“六叔,您还有没有门路让我找到那个女贼?” 老爷子笑了笑:“看来这次生意对你还真挺重要。” 这老狐狸。 我心里暗道一声,面上则说:“六叔,您就别拿我开涮了,赶紧给我指条道吧。” 老爷子顾左右而言其他:“要我说,你这碗饭吃不了多久了,还是跟我混吧。” 他想招揽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因为防着他,我才没把蒋文明树新风的事跟他说。 跟他说了,以他的分量,保下我和张子昂不算难事,但这样一来,我以后就得为他卖命了。 倒不是说不行,毕竟关系在这摆着,问题是,他六指虽然金盆洗手了,可门下徒弟众多,光是正儿八经的弟子就有七八个,不记名的徒弟,以及徒孙们,得有几十号,这完全就是一个偷盗团伙! 我要是给他卖命,师父给我取的这名字不白瞎了? 一边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的师父,一边是身家性命。如果真到了最后一步,我为了保命或许会以自己这身本事为条件请他出山。但现在的情况还没到那一步,所以…… “六叔,俗话说爹死守孝两年半娘死守孝三年整。师父他老人家又是给我当爹又是给我当娘,这孝道,我怎么也得守几年,不然我哪对得起他?!” 这话的意思就是跟金六指挑明了,我不会加入到他的团伙里面。 “你小子。” 老爷子指了指我,又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后道:“女贼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去找懒猫儿,她肯定知道这女贼是谁。” 我站起:“得,多谢六叔,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老爷子摆摆手,我便出门了,下楼时正好碰见端茶上来的吴阿姨。 “这就走了?” “哎,麻烦您了,这茶水我就不喝了。” 匆匆一句话之后,我赶紧走人。 出了院子,骑上摩托,我直奔懒猫儿所在的地方而去。 懒猫儿我并不陌生,她是六叔的门徒之一,混的是夫子庙那片,我跟她也见过几面,称不上熟悉,只能说是认识。 到了夫子庙,行至一处步行街,左右观望一会,我便瞄到了一个人。 “腊肠嘴,你们猫儿姐在哪?” 金陵贼道,我认识的人不少,虽然没有深交的,但每片地方都有能递上话的人,这个腊肠嘴便是混夫子庙的偷儿,我还跟他做过生意来着。 “王有道?你怎么来了?” 腊肠嘴二十七八,其貌不扬,胸薄背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还是那句话,贼道混,没人会去打听同行叫什么,大家都叫外号。不过我是个例外,他们都知道我外号叫小鬼手,也都知道我真名叫王有道。 “有点事。” 拿出烟来我给他散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然后问他:“懒猫儿在哪?” 腊肠嘴叼着烟说:“找猫儿姐有事?” 我笑了笑:“是有点事,我刚从六叔那过来。” 腊肠嘴扬了扬眉:“是六爷让你来找猫儿姐的?!” 我点点头。 腊肠嘴道:“跟我来。” 七拐八拐,他带着我在夫子庙这片走了十多分钟,然后走到了一处吃烧烤的大排档,在这,我总算是见到懒猫儿了。 懒猫儿不大,二十四五,跟我同龄,一米六左右,身材丰满,有点微胖,圆圆脸大眼睛,留着短发,属于比较可爱的类型,此时她正跟几个人在大排档吃烧烤。 我和腊肠嘴过来时,她已经瞄上了我。 走到桌前,就在懒猫儿旁边坐下,我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拿起桌上的羊肉串就往嘴里塞。 今天事情太多,到现在别说吃饭了,水我都没顾上喝,没看到吃的还不觉得,看到吃的,肚子都在打抽抽。 吃了几串羊肉,又灌了两杯啤酒,我才说:“懒猫儿,跟你打听个人。” 懒猫儿一边撸串一边说:“是六爷让你来的,我也不能不给面子。” 我吃串时,腊肠嘴已经把我的事情跟她说了,尤其是‘六爷让我来的’这句,是重点,所以这时懒猫儿才会这么跟我说话。 “一直听说鬼手怎么怎么厉害,但也没见过啊,想找我打听人是吧,用你的鬼手跟我过过招,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看看懒猫儿,我拿起一个生蚝三下两下吃完,然后一擦嘴:“怎么过招?” 懒猫儿看看大排档,扬了扬下巴说:“在这吃饭的人还真不少,去逛一圈,谁顺回来的钱包多谁赢。” 第5章 大盗之蝴蝶 “你先去。” 我直接答应了下来。 懒猫儿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叼了一根烟,起身向着旁边那桌走去。 “哥,借个火。” 旁边那桌吃饭的有三人,两男一女,被懒猫儿借火的人拿起桌上的火机给懒猫儿点烟。 烟点着了,懒猫儿直起腰身:“谢了。” 说谢谢的同时,她不忘得意的撇我一眼。 刚才那人给他点火的时候,她已经从那人身上顺走了钱包。 到了另一桌,她问一个女人:“妹妹,卫生间怎么走?” 被问的女人扭头一指,就在她回头的同时,懒猫儿的手已经摸进了她的口袋,出来时又是一个钱包到手。 走到前台,跟老板娘说了些什么,就在老板娘拿着菜单要记什么时,前台的钱包已经落入了她手中,而面上她还跟老板娘有说有笑的。 老板娘之后,懒猫儿迎面走向一个要去前台的客人,也就是擦肩而过的功夫,又是一个钱包得手。 一圈逛下来,她一共得手七个钱包,两部手机,顺带顺了一包九五至尊回来。 坐下来后,她打开九五至尊的烟盒,抽出烟来散烟,最后散给我烟的同时跟我说:“该你了,让我见识见识鬼手有多厉害。” 我扬扬眉,并说:“你顺了多少?” 懒猫儿把身上顺来的东西一样不少的摆到了桌子上,我看罢之后拿起了桌上的东西分别踹在了自己的几个口袋里,接着凑近懒猫儿:“看好了。” 懒猫儿眯眼看着我,并没多说。 笑了笑,我朝她吐出一口悠长的烟雾。 先是手机,走到一人面前,我拍了拍他右边的肩膀,当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左手把手机塞进了他左边裤兜里。 所谓贼,就是最下三滥的那档人。 所谓盗,就是最下三滥的手艺。 这行的手段远谈不上什么高大上,都是最简单最基本的花活以及各种小手段。 最常用的一招就是转移注意力,就如我刚才的手法,再如懒猫儿刚才点烟或是问路,都是用的转移注意力这招,行话讲这叫;指着月亮看星星。 还钱包的时候,我依旧用的这招,不过到了前台那,这招不太好用了,我脱下外套放放在桌上,跟那老板娘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等我离开时,拿起衣服,懒猫儿两分钟前顺走钱包已经摆在了我原本放衣服的位置。 用个东西藏着或是盖在自己要偷的东西上,这也是比较常见的一招,行话讲这叫;艳阳天打伞,遮的不是雨。 等我把懒猫儿偷的东西都物归原主后回来,桌上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颇为不善起来,尤其懒猫儿。 “王有道,你几个意思?!” 看懒猫儿像是要炸毛的样子,我抽了口烟说:“不是你要比的吗?” 懒猫儿一拍桌子:“你耍我是吧,老娘稀罕看日月大法?!” 指着月亮看星星,艳阳天打伞遮的不是雨,这俩活对于贼来说算是入门手艺,行内人戏称为日月大法。 我摇了摇头:“懒猫儿,别说我了,你不也没认真?” 懒猫儿‘翘着尾巴’瞪我一眼,强硬地说:“见不到鬼手绝活,今天你别想从我这打听出一个字儿!” 我扬扬眉,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钱包扔在了桌上。 顿时! 懒猫儿不说话了,其他人也都不在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 三五秒后,懒猫儿拿起桌上的钱包,并说:“我的钱包什么时候跑你那去了?” 我掐灭香烟:“你不是要见识鬼手吗,反正我已经用了,看没看到那是你的事。” 懒猫儿沉默未语,一边把钱包放进裤兜一边说:“是你刚才要去还东西的时候动的手脚对不对?!” 我摇摇头:“不是,是你说要见识鬼手绝活的时候。” 懒猫儿面露惊色:“不可能,那时候你根本就没近我的身,怎么从我身上拿东西?” 我笑了笑,手往桌下一伸,再拿上来时,手里正捏着懒猫儿右手的手掌。 可以看到,在懒猫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夹有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刚才,她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要偷我的钱包,只可惜,她一动手,我便发现了端倪。 “懒猫儿,别闹了。” 懒猫儿像是炸毛的猫似的狠狠瞪着我:“偷我钱包,你个禽兽!” 旁边腊肠嘴立即吹了声口哨,其他几个也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我懒得再说其他:“跟你打听个女贼,她撬锁用发卡,开保险柜用皮筋,招子贼,风子灵,身法身手也没得说。这么个贼,你知不知道?” 懒猫儿也不在跟我纠缠,想了想说:“认识,但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眼睛一亮,急道:“她在哪,带我去找。” 懒猫儿皱眉:“这么着急。” 现在我可没时间耽搁。 “你跟我走。” 也不多话,拉起懒猫儿我就往大排档外面走。 “哎哎哎,松手。” 懒猫儿甩开我的手,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猴急什么你。” 我叹口气,掉的不是你的脑袋,你当然不急。 “我叫你一声猫儿姐了,这时间也不早了,咱赶紧把事办了各回各家睡觉去,行不行?” 懒猫儿白了我一眼,扭头往街边走去:“跟我来。” 她在前我在后,我俩顺着这条步行街走了十多分钟,然后拐了个弯,最后进了一个老小区里面。 进了小区后,我问懒猫儿:“她住这?” 懒猫儿回了我一句:“正确来说,她在这打猎。” 这话说白了,就是那女贼把这小区当猎场了,这小区的每一户人,都是她的潜在目标。 我又问:“本地的还是外地的?” 懒猫儿道:“前段时间从别的地方来的。” 果不其然,这家伙果然是外地的贼。 “怎么称呼?” “她自己说她叫蝴蝶。” 蝴蝶?! 我眨眨眼睛:“几十年前偷氢弹的那个蝴蝶?” 懒猫儿横我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我又道:“这家伙真是内行?” 蝴蝶,这人在贼道的名声那可太响了,几十年前,她偷过氢弹的组成部件之一。 虽说是因缘际会,虽说她也因此落网,但那两年,蝴蝶的名头可谓是声震贼道,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个女贼竟然也叫蝴蝶,这就像是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在冒充大侠一样的感觉,所以我才会问,那家伙到底是不是行家人,不然干嘛起这么个外号? 三五句话间,我被懒猫儿带到了小区内的一栋楼前,并走入其中,上了三楼。 到了门前,懒猫儿敲了敲门,大概过了半分钟左右,房门打开,露出了一张青春萌动的俏脸。 看到她的第一时间,第一眼,我便一惊。 第6章 入室分黑白 “猫儿姐,你怎么来了?” 门内的蝴蝶一边问一边打量我,姣好的俏脸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懒猫儿则说:“不是我找你,是他找你。” 话落,两女一块朝我瞩目过来。 我捏了捏鼻子,对蝴蝶说:“方便进去吗?” 蝴蝶看看我,又看看懒猫儿,彻底打开了房门:“请。” 等她打开了房门露出了身段,我彻底失望。 这人,压根不是我要找的人。 几个小时前我跟那女贼交过一次手,当时她是蒙面的,因此我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别的特征我都记得很清楚,尤其是味道和身材。 这个蝴蝶,她刚才开门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了,她的气味不对。现在彻底打开了门,露出身形,她的身段也不对。现在我都没兴趣进去了。 不过我还是和懒猫儿一块进了蝴蝶的家。 蝴蝶的家不大,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倒是挺干净。 在客厅落座,我问她:“白盗还是夜盗?” 蝴蝶秀眉微簇,扭头跟懒猫儿说:“猫儿姐,这人谁啊?” 懒猫儿道:“小鬼手王有道,金陵本地的,算是我朋友,找你问些事,放心,他不会亏待你的。” 蝴蝶看向我,点点头道:“给钱就好说。” 一边说她一边朝我伸出手来。 我没好气的瞥了懒猫儿一眼,但还是拿出了钱包,并给了蝴蝶一张百元大钞。 “我干得是白盗,入室盗窃嘛,做夜盗的还是很少的。” 在这行,习惯在人身上顺东西的扒手绝对不会轻易去做入室盗窃,而习惯了入室盗窃的人也不会去做扒手。 什么事情做得越多,也就更习惯做什么事情。 说得深点,这是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习性,尤其还是我们这类行走在边缘地带的人,更会遵照这种习性活着。 细说这入室盗窃,又分白盗和夜盗。 人都讲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白天人们都出门上班去了,是入室盗窃比较容易的时间段,所以入室盗窃的贼白盗较多。至于夜盗,要么是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的盗贼,要么是既谋财也害命的狠角色。 我又问她:“你开锁的本事,谁教你的?” 盗贼的花招可谓千奇百怪,但在这行有跟脚的人,那都是有师父的,不然很难在这个圈子里站住脚,也很难学得会真正厉害的本事。 上下五千年,哪个时代没有贼? 盗贼虽说连下九流都算不上,但也别把这行看得太扁了。要是以为能靠自创的一些小花招混这一行,那就太自以为是了,不用几次,肯定能把自己折腾进去。运气差点,把自己折腾死都不是没可能。 蝴蝶冲我伸手:“这是另外的价格。” 我不由无语,但也懒得折腾,便又拿了一百块钱给她。 “财神爷进门,要发了!” 蝴蝶喜滋滋的收起钱,接着对我说:“教我的人是我干姐姐,她不在这行混,还经常全国各地的跑,至于她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眉头皱成个疙瘩,这说了不等于白说? 旁边懒猫儿问我:“合着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斜眼看了看蝴蝶,道:“我要找的人,不是飞机场。” 懒猫儿怔了下,蝴蝶也愣了下,接着蝴蝶甩手便把二百块钱扔在了我脸上:“你说谁是飞机场?!” 我没理会她,把二百块起捡起,刚要收起来便又被蝴蝶抢走。 “你最近跟教你本事的人联系过没有?” 蝴蝶瞪我一眼:“你滚,现在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一下子拿出三张百元大钞拍在了桌上:“你最近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蝴蝶收起钱,也老实了,回答道:“上周我们联系过,她也来金陵了,至于见面,这段时间我们没见过。” 我心思立刻一动,接着道:“快,把她联系方式给我。” 蝴蝶愣了愣,接着神色渐冷:“我虽然爱钱,但也没到会为了钱出卖姐妹的地步。” 我道:“我不是要害她,我只是有事找她,这点懒猫儿可以做担保。” 蝴蝶看向懒猫儿,懒猫儿点点头:“小鬼手王有道,金陵贼道出了名的奇葩,别说没干过谋财害命的事,就是偷东西都没偷过几次。” 蝴蝶震惊的看着我:“你这样的,怎么混贼道的?” 管那么多呢你! 我道:“现在可以把她联系方式告诉我了吧。” 蝴蝶眨眨眼,问我:“你打算出多少钱?” 这家伙,就是个财迷! 我没好气道:“攒下金钱追命鬼,交下朋友护身皮。你别太过分。” 蝴蝶正色道:“我做人的原则是;宁可无耻,不能没钱,有钱不赚王八蛋。王哥,你说你都在我这花了这么多了,还差这最后一点吗?” 我把钱包里最后一百多块钱都掏了出来:“赶紧给我。” 蝴蝶收起钱,接着拿出手机找了个号码给我。 “她跟我联系,始终是这个号码。” 我拿出手机记下号码,随后直接拨打过去。 电话有通,但对面没接。 我转头便把蝴蝶的手机拿了过来,不顾她嘴里连珠炮似的说着什么,我直接把电话打了出去。 这次电话被接了。 我没急着说话,谁想电话那头也一点动静没有。 眼珠转转,我按了下免提,接着冲蝴蝶示意。 蝴蝶瞪我一眼,随后道:“姐,是我。” 电话那边传出一道夜莺般的声音。 “你旁边还有谁?” 我心里一惊,好个聪明的女人。 也不用蝴蝶再说话了,我道:“我是王有道,今晚,我们见过。”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数秒,随后声音冰冷的说:“下次见面,我会把你的手剁下来。” 这么好听的声音,偏偏说出来的话这么吓人,弄得我掌心都感觉发麻,不过感觉更多的却是一种一手握不过来的柔软以及酥麻,那手感,真是让人魂牵梦萦流连忘返。 我挠挠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电话那边的声音明显更冷一分:“闭嘴。” 我干咳一声,随后又说:“我们见面谈谈怎么样?” “好啊。” 听她答应的这么干脆,我立即一喜:“就现在,我请你吃饭。” “呵呵。” 电话那头的女贼冷笑一声,随后说:“我们可以谈谈,却不是现在。” 我苦笑道:“我时间不多,只有三天的空闲,如果三天内不能从你手上拿到东西,我就完了。” “王有道!” 她冷冷道出我名字。 “你认识我?!” 贼道里我认识的女贼不多。而这个蝴蝶口中‘不混贼道的女贼’却认识我,这就有点猫腻了! “我认识你,而且很熟悉。” 她认识我就够奇怪了,这句话,更让我觉得古怪。 且,我听得出,她是真认识我,并不是在故弄玄虚或是骗我。 “对我来说,你死了,是好事。” “要是我不见你,你就会死,那……简直再好不过。” 第7章 摸不着头尾 “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要是真有什么我得罪你的地方,我道歉,我赔礼,但这件事开不得玩笑,给个机会,我们见个面,好好谈谈,如何?” 我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跟她有什么纠葛。 可话里话外的,她对我的恨意还真听不出假来,这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蝴蝶。” 我刚说完,电话那头的女人便叫了蝴蝶一声。 随后蝴蝶拿起手机,按了静音,还特意走到了窗边接起电话:“姐,你说。” “好……好……我知道了,嗯,放心吧……好,好,再见。” 就见蝴蝶站在窗前跟电话那头的女人聊了一会,等她转过头来的时候,神色以变得冰冷起来,再不复之前财迷的样子。 更让我感觉诧异的是,她这么爱钱的一个人,竟然把我给她的钱都甩给了我,然后还要把我赶出去。 对我,她是往外推往外赶,对懒猫儿则要客气不少。 “在我这,你别想再打听我姐任何消息!” 门口,蝴蝶神情冰冷的说出一句话,随后恶狠狠的甩上了门。 “嘭——” “等会……” 看着紧闭的房门,我眉头越皱越深,都快成个‘川’字了。 懒猫儿叹了口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蝴蝶虽然贪财,但还是有底线的。 稍顿她又说:“看这前后的态度,很显然是她姐跟她交代了什么。” 我当然也能想到这点,但我却更好奇了,那个女贼,她到底要做什么,又跟我有什么恩怨?! 懒猫儿又道:“话说回来,你对人家姑娘做过什么,让人家这么恨你?!” 奶奶个腿,我他妈上哪知道去?! 难道就因为我抓了她那一下?! 就是抓了一下而已,至于要我命?! 不会是这个原因,细想一下,她为什么会去蒋文明家里偷走那个箱子?! 估计,这里面的因由,才是她不想跟我见面的原因。 但不管她想不想跟我见面,我都得找到她拿回箱子,我没得选! 我扭身下楼,并道:“今晚先这样好了,明天我再来探探她的反应。” 懒猫儿跟上来,并接话说:“我劝你别来了。” 我不解的看看这懒猫儿。 “一个外地人,却能在我这片地圈一处这样的地方打猎,你真以为她一点根底没有?!” 言下之意,蝴蝶也是有人罩着的,我要是真把蝴蝶逼急了,绝对没好果子吃。 他妈的,这年头,谁后面都有人罩着,关键是,还都是我惹不起的人! 答应懒猫儿不再找蝴蝶,而后我俩分道扬镳。 重新回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骑上摩托车,我往家里赶去。 回到家后,上了二楼,我把目前所知的一些线索都记了下来。 现在,想通过直接找人的方式找到她,基本是不可能了。那就剩下靠着气味追踪到她这条路可走了。 可这样一来,要花费的时间就太长了,而且……找不到的概率更大一些。 一直琢磨到两点多,我也没想出太好的主意,没办法,只能作罢。 洗澡之后,尽管睡不着,但我还是强逼着自己睡了下去。 明早之后,还不知道往后两天有没有时间睡觉,现在不睡,怎么顶三天?! 早上七点多我便起来了,然后直接去了蒋文明的小区。 蒋文明家住江宁,一个说不上老更说不上新的小区。 到了小区后我先去了蒋文明住的那栋楼,然后绕到了后面的草坪,并寻到了昨晚那个女贼跳窗的位置。 蒋文明的家在三楼,这个高度,别说是专门训练过的人,就是普通人也能随意的跳下来。而昨晚那女贼跳下来的时候,可谓是轻而易举游刃有余。 看看地面,还有那女贼落地时的脚印。 站在脚印的位置看向远处以及四周,看了一会后我又看了看这旁边有没有监控。 我也准备去蒋文明家里偷东西,事先做过不少的准备,所以对这个小区的监控布局有个大致的印象。 这里有监控,但只有一个,角度对的还比较偏。 在不能走门的情况下,这里倒确实是一个可以脱身的地方。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去蒋文明家里偷东西,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这样也最安全,毕竟蒋文明的家门口以及这栋楼的正面,都没监控,那女贼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昨晚那情况太危机,走门显然是来不及了,所以那女贼才会直接跳窗。 也因此,给我留下了找到她的把柄! 我立刻去找了小区的保安,说要调监控,保安问我原因,我说家里进贼了,他让我直接报警。 一听‘报警’这俩字我就乐了。 蒋文明那是什么人,金陵南城头三号的混混头子,他报警,那不是自投罗网?! 再一个,那箱子里保不齐就装着什么违法的东西,报警,除非他活腻歪了。 说没用,干脆我直接给了些钱。 果不其然,这社会还是有钱好办事。 保安带我去了小区的监控室,在这里又花了点钱,随后把人让出去,我便随意看起昨晚的监控。 找到对的时间对的角度,细看,监控画面里,那女贼跳楼脱身,随后迅速躲过了监控,跑到了监控照不到的地方。 不过查了一下别的监控我却发现,她虽然有能力躲过大多数监控,但还是有被监控拍到。 最后拍到的画面是,那女贼上了一辆黑色的qq轿车,出了小区。 我问保安这辆车熟不熟悉,保安说熟悉,都停在小区三四天了。 一听这话,我心里立时就是一沉。 这女人准备的相当充分。 而准备的越是充分,就越说明她是个经验丰富的贼,想找到她,难上加难! 记下车子的型号以及车牌,我离开了小区。 到了外面,先找了一个网吧,随后我登上网上车管所的网页,查了一下那辆车。 在界面中输入车子型号以及车牌后,点击查询。 不一会便查到了一些车辆信息。 然而看完信息后,我却无奈起来。 这辆车果然不是她的车吗?! 车辆信息显示,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男人的车。 至于其他的具体信息,就没有了。 网上车管所能查到的,也就是这些基本信息了。 不过……眼珠一转,我直接给车管所去了个电话。 接通人工后,我道:“你好,我想找一下奇瑞qq车牌号苏a64xx的车主。”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跟他住一个小区,虽然不认识,也照过几面,这家伙老是把车停到我的车位上,今天更过分,都把我车给蹭了,我找你们要一下他的电话,让他来一趟。” 电话里默了数秒才传来一道女性声音:“是这样,我们是不能提供车主隐私的,如果是发生了事故的话,我们建议您报警。” 我道:“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帮帮忙呗。”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也是有相关规定的,而且通话都会被录音……要不这样吧,我帮您报警。” 一听这话,我干脆直接挂了电话。 简单的不行,只能来麻烦的了。 这辆车是去年刚产的,车主也好,那个女贼也罢,肯定都没开多长时间,要是能找到提车的店铺,应该也能套出车主信息来。 这般想罢,我关上电脑转头走人。 就近找到一家奇瑞qq的4s店,我进去后先是假装看车,并跟导购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聊着聊着,我主动朝着同款型号的车子靠近过去。 “我有个叔叔就开的这个车,说起来,他好像也是在你们店提的车。” 听我这么说,导购自然而然的接话道:“这款车的销量很不错,而且车子的性能在同价格的车子里也是拔尖的,您也要买这辆车吗?” 我有意无意的道:“我叔说他那辆车老是坏,而且你们店里卖的保险也不地道,纯粹是坑钱。” 我这么说,导购不干了:“先生,话不好这么说吧,只要您叔叔车子的保险确实是在我们这买的,车子也确实是在我们这里提走的,出了问题我们肯定会负责。” 我当即拿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你看看,这车子是不是你们这的?” 导购看了看照片,还专门去找几个人打听了一番,随后道:“先生,可能是你弄错了吧,这辆车不是我们这里卖出去的。” 得,白玩! 我换了一家店,依旧不是。 我再次换了一家店,这家店终于是了! 而此时,已经是中午了。 确定了车子的车主就是在这买的后,我依旧装作自己是那人的侄子,提出要看一下我叔叔签的合同。 经理问我:“为什么要看合同?” 我冷笑道:“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们合同里面有些调款明显就是霸王条款,要不是我叔叔的合同没了……” 说到这,我故意顿了顿,随后连忙继续道:“你管那么多,反正你们得把合同给我找出来,让我对对。” 经理冷笑,一副看笑话的表情道:“好啊,可以,要是其中没有你所说的什么霸王条款,你待如何?” 我拿出几张红钞:“这个就算道歉了,行不行?” 经理点点头,随后让人找了售车单据以及交易合同,还有保险合同等。 看合同,我主要看的是那人的联系方式,至于其他,我瞄都没瞄一眼。 那人姓李,电话号是134xxxxxxxxx。 默默记下名字以及号码,我跟经理鬼扯了几句,随后给了钱便走。 到了外面,就在车店的对面找了家面馆吃饭,同时我给那人打去电话。 “李先生您好,我是滨江路奇瑞4s店的售后服务人员,是这样的,我们查到您已经买车半年多了,想跟你做一下咨询调查可以吗?” “那车我上个月就不开了,放到二手店去了,那车不行啊……” 耐心的听他发完牢骚,我才道:“请问李先生,您把车子放到哪个二手车交易市场了?” 电话那头的人道:“六合区灵岩山旁边的一个二手车行,好像是叫什么……” 迅速记下这家车行,没再跟电话那头的人啰嗦,我直接挂了电话。 吃饭之后,骑上摩托,我直奔六合区灵岩山。 到了灵岩山附近,稍微打听了一下,便找到了李先生所说的那个车行。 这里的车子还真不少,外面摆着一些,里面也停着一些。 找到服务人员,我把那辆奇瑞车照片调了出来,尤其车牌号,随后我强硬的道:“这辆车明明还没卖出去,为什么会被人开走。” 服务人员有点反应不及的样子,道:“我……” 不等他说话,我拿出钱包,打开后在他面前虚晃一眼:“看清楚再说话,我是车管所的,接到原车主李先生的电话,特意过来询问,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服务人员明显吓了一跳,随后道:“那辆车被……被租出去了。” 我眉头一皱,脸色一沉:“谁允许你们随意租车的?!” 服务人员一个机灵,忙道:“放着也是放着,而且……而且我们跟李先生商量过了,问他可不可以租出去,他明明同意了的。这种事,租金我们都是分好的,而且前两天李先生才过来拿走过租金,这怎么转头就把我们告了?” 二手车行原来还能往外租车? 没深究这点,我又问道:“租车人的信息有没有。” 服务人员点点头,找了一番后递给了我:“这是租车人的信息,还有合同。” 我翻看一番,不由愣住。 这个租车的人…… 我认识。 第8章 小偷抓小偷 “李丹阳。” 租车合同的最后一页附带着一个人的身份证复印件。虽然复印件的颜色是黑白的,尽管身份证上的大头照跟本人是有细微差别的,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李丹阳,是蝴蝶! 毛驴拉磨,走不出那个圈儿! 为啥舍近求远,不就是因为蝴蝶招不得?! 可绕来绕去,又他妈的绕回来了,你说气人不?! “大哥,这辆车是出啥事了吗?” 我正在心里暗暗骂娘的时候,车行的服务员一脸苍白的看着我。 “出大事了!” 说完我扭头便走。 出了车行,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点燃一根烟抽起来,扭头看看近在咫尺的灵岩山,我突然有种幻觉,好似灵岩山不是坐落在偌大的金陵城,而是重重压在我心头,把我压得举步维艰喘气都喘不过来。 “操!” 狠啐一口,然后发狠抽了一口烟。 找不到那个女贼,我,子昂,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尽管昨晚上懒猫儿已经警告过我了,但现在的情况是,我已经绕开蝴蝶了,但这家伙偏偏往我怀里扑,这能怪我吗?! 丢烟,踩灭烟头,我直奔蝴蝶住处而去。 第二次来到蝴蝶所住的小区,我熟门熟路的去了蝴蝶家所在的那栋楼。 左右看罢,四下无人,我闪身便进了楼内。 到了蝴蝶家门口,我敲了敲门,接着直接拾阶而上,在拐角的地方看着蝴蝶房门的反应。 等了大概三分钟后,见丝毫没有动静,我重新来到蝴蝶家门口,并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根铁丝,把铁丝插入钥匙孔内,稍微拨了两下。 “咔——” 随着一声脆响,铁门打开。 我如回自己家般步入其中,接着直奔卧室。 蝴蝶后面有人,不好惹。 蝴蝶背后的那个女贼对我有很深的怨念,不好接近。 常规手段,想通过蝴蝶找到那个女贼,几乎没可能。 所以我决定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蝴蝶爱钱,她要是丢了钱,会是什么反应? 不管是什么反应,反正那时,我的机会就来了。 进了卧室,我立刻皱起眉头。 一张粉色的床,上面除被子枕头外,内衣,袜子,衣服,帽子,一大堆,乱糟糟的,一塌糊涂,连高跟鞋都有一只在床上! 这女人真是够可以的! 就在这时,旁边墙上的一幅画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幅画半米来宽,一人见高,就在床头右侧,床头的左侧是一排立体衣柜。 我嘴角勾起,迈步走到挂画之前,双手沿着挂画的两侧由下往上细细摸索。 不过数秒,我笑意更深,接着扣住挂画左侧往右一翻,挂画直接如柜门般打开。 这时再看,这哪是一幅画,这分明是一个镶进墙壁里的柜子。 细看柜子,分两层,底层半米来高,放着个保险柜,上面这层有个一米多,是个化妆台,内里有块镜子,旁边挂着如假发,帽子,头绳等等的东西。 “就知道这财迷对钱小心的很!” 蹲身看了保险柜片刻,我扭头走出卧室。 在客厅里找了找,我拿了一卷透明胶带回来。 这保险柜是虎牌的,有两道锁,一道锁是密码锁,一道锁是钥匙锁。 钥匙锁没什么难的,主要难点在密码锁。 撕了一块透明胶带沾在输入密码的那些按钮上,等了一会后我又把胶带撕下。 而在胶带上,清楚的印着几个痕迹。 走到窗前对着太阳照了照,我心里默默想了想。 重新蹲身在保险柜面前,我输入了一个密码,第一次输入是错的,但第二次输入就是对的了。 密码锁的麻烦解决了,接着就是钥匙锁,这更难不倒我。 拿出铁丝,把铁丝对折,用对折的一头插入钥匙孔内。 深吸一口气,我屏住呼吸,人也随之趴在了地上,连带把耳朵贴在保险柜上,手上扭动铁丝,耳朵听着保险柜内细微的声音。 “咔咔——咔——喀喀喀——啪——” 随着最后一道脆响,保险柜的门直接弹开。 搞定! 从地上爬起,我翻看了一下保险柜。 现金有一些,存折银行卡也有一些,不过更多的是首饰,金银首饰不去说,光是钻石项链就有两条,钻石戒指足有四五个。 这估计都是被她从别人家里偷出来的。 我是一个也没放过,都顺到了自己口袋里。 穿着一身赃物出了蝴蝶家,刚出来我便看到上楼的位置蝴蝶的身影一闪而过! 真寸,这就回来了! 我连忙窜上楼梯,躲了起来。 “咔——” 随着轻响,蝴蝶似乎回家了。 我松口气,忙从楼梯的拐角位置出来,准备下楼,路过蝴蝶家门口的时候,我明显听到了里面有谩骂以及砸东西的声音。 就是用脚指头想我也想得出,她肯定气的不轻。 但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我忙下楼而去,但不等下楼,突然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 我身子当即就是一僵,这要是被蝴蝶撞见我下楼的姿态,还不料定是我偷了她的家?! 犹豫只在一瞬,我身子登时一转,从下楼姿态变成了上楼姿态,刚迈上一个台阶,正看到蝴蝶慌得六神无主气的三尸神暴跳的扭曲俏脸。 她显然没想到我在门外,顿时愣住。 我也立马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她横眉冷目的看着我:“你怎么在这?!” 我不答反问:“你要出门?” 相视不过半秒,蝴蝶突然道:“我被人偷了!” 我眉毛一挑,却并未多话。 蝴蝶冷冷看着我。 我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你不会怀疑是我偷的吧,别说我不会干这事,就是干这事,我也犯不着偷同行的东西。” 蝴蝶眼中的寒意逐渐消融,接着回了家,门倒是没关。 我适时闪身进去,便听她问我:“你来找我的?” 我道:“当然,我刚从租车行过来,你那个姐,她开的车,是你帮她租的吧。” 蝴蝶回头看向我:“你在查我姐?!” 我忙道:“不是查,是找,是求,你能明白不?” 蝴蝶又道:“昨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姐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跟你说!” 啧! 心头暗骂一声,接着忽而计上心头。 嘴角勾了勾,我道:“你丢什么了?” 蝴蝶皱眉,冷声道:“跟你有关系吗?” 我凑凑肩膀:“我是专门抓贼的,说不准可以帮你把东西找回来。” 蝴蝶眼睛明显一亮:“当真?!” 上钩了! 我笑道:“这么些年,我就靠这门生意过日子了,自然不是假的。” 蝴蝶忙道:“钻石,我丢了几颗钻石!” 我忙抬手:“慢着慢着,咱先说好价钱。” 蝴蝶微微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道:“我总不能无偿帮你吧,谁愿意做亏本买卖?” 蝴蝶摆出一副不会吃亏的架势,道:“说吧,你要多少钱!” 我笑了声,不急谈价,先是慢条斯理的点燃根烟,接着又让了一根烟给蝴蝶,随后才开口:“别人找我抓贼,谈钱。你不用。” 蝴蝶一副不信的样子。 我笑道:“当然了,我也不会免费出力,我只有一个要求。” 蝴蝶露出警惕的样子:“你有什么要求?!” 我道:“我帮你找回你丢的钻石,你带我去见你姐。” 说罢,这个条件,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蝴蝶固然爱财,但看昨天那样子,那个女贼在她这的地位显然不低,不知,她会做什么选择。 蝴蝶显然也在犹豫,数秒后她道:“好,你给我找回钻石,我……我带你去见我姐。” 这话,我听得心头大定。 这事,成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天,你的东西我就给你找到,到时候你带我去见她。” 蝴蝶点头,眼神发虚,嘴上则说:“一言为定!” 相互留了电话以便联系,随后我跟蝴蝶一拍两散。 回到家中,我把从蝴蝶那顺来的东西装进了一个袋子里放好,等着明天去还给蝴蝶。 “啪嗒——” 我刚放好东西,一个黑布袋子从院墙外面掉进了院子里。 我从堂屋走出,捡起袋子古怪的看了一眼,接着出门顾盼左右,并嚷了句:“谁往我家丢东西!” 门外,左右邻居也好,街对面的人也罢,都没人理我,街上的几个行人只是看了我一眼,接着便各走各的路。显然,邻居也好,路人也罢,都没人往我家丢东西。 “嘀嘀嘀——” 恰在这时,我手机响起。 拿出一看,却是蝴蝶给我打来电话。 我一边关了门走回堂屋一边接起电话:“什么事?” 就听电话那头的蝴蝶调带哭腔的道:“我又被偷了!” 我不由奇怪,这会我好好的待在家里,哪去她家偷东西了?! 我问:“你又丢什么了?” 说话的同时,我打开了这颇具分量的黑布袋子。 “几条金项链。” 一边听着蝴蝶的话,我一边把黑布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赫然是三条金项链。 我面色当即就是一变。 蝴蝶又道:“还有两个秘银的镯子。” 我再次从黑布袋子里拿出东西,却就是蝴蝶口中的秘银镯子。 “最最重要的,还有一个簪子,那可是民国年间的物件,我太姥姥传下来的,我都没舍得戴过!” 我把黑布袋子拎起,往外倾倒,一根纤细的紫竹簪子掉落。 蝴蝶丢的东西,一样不剩,竟然都到了我这! 第9章 何处不相见 “回头再说!” 不等蝴蝶再说,我直接挂了电话,接着扭身窜出了门。 左跑,冲出胡同,看向两侧道路,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跑回胡同,往胡同深处去,一路来同样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该死! 耽搁了一分钟,被脱身了! 我继续左右扫视,想着寻到什么可疑的人或是物。 “哎哎哎,看路看路,找死啊你!” 就在我四下扫量时,旁边一辆踏板摩托在我身边擦过,骑摩托的黄毛还骂了我一句。 我没在意,只是瞥了他一眼,等他开出老远去我才突然察觉不对,再一翻裤兜,果然不对! 我裤兜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塞了个纸团。 展开纸团一看,寥寥数字映入眼帘。 “我想见你,自然会见你,不想见你,你手段尽出,也是枉然。” 是她! 我心头狂震,再左看右看,隐约可见一个身穿红裙的长发女人就要消失在胡同口。 刚才那踏板辆摩托车开过来的时候,她正好从我身边走过,我起先并没在意,直到嗅到空气中残留的一抹淡淡香味,我才幡然醒悟! 追! 没什么好迟疑的,她都送上门来了,我能不咬上! 追过拐角,我都没用眼睛去看,只用鼻子轻嗅,立刻便寻着味道追了出去。 拐,拐,再拐,直行,还拐……再走几段,就要走出青云巷了。 又是一个拐角,香味渐淡,我伸出舌头感受一下风向,随后立刻拐进了右边的胡同。 就在我刚刚拐进去时,一只套在水晶凉鞋内的小脚忽的出现在我面前,直袭我面门。 突遭变故,我仓促闪躲,一时不查,撞到了旁边墙上,但总算躲过了这一脚。 此时看人,面前悄然站着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 一米七左右,身着一件连体长裙,看暴露在外的双臂,白质若雪,肤若凝脂,再看脸上,戴着口罩,刘海遮额,只露出一双似若宝石般的灵动眸子。 看身形,她很是纤瘦,偏偏身材好的不得了,尤其上身那高高耸起的胸脯,真是让人……魂牵梦萦。 气味,身材,我确定肯定以及笃定,她就是昨晚那个女贼! 拿出纸条丢给她,我道:“不是说想见我自会见我吗?怎么这就被我撞见了?” 女贼不说话,只是瞪了我一眼,随后扭身便走。 “你站住!” 我箭步窜上,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入手处柔软至极,让我心中一荡,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晚和她过招时的情景,当时,那里的柔软程度,比之肩膀更甚。 脑中正想着,小腹已被那女贼一记后踢腿踹了个正着。 我道:“不急着动手,先打个商量怎么样?你只需要把东西借我用用就成,用过之后,我马上还你!” 我兀自说着,女贼转身看向我。 我以为她被我说动了,便一鼓作气的道:“我王有道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口钉,你……” “啪——” 话还没说完,她便一巴掌扇在了我脸上。 我呆滞片刻,旋即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我对你有事相求,所以对你诸般礼让,你真以为我好脾气好欺负?!” 说话间,我一手探出,直抓她咽喉。 女贼双手拎起裙摆,裙下双腿变幻莫名,一会左脚前一会右脚前,忽的踢出左腿又忽而变为右腿。 顷刻之间,我双腿以被她踢了三四下! 但她也不好过,我抓过去的手没扣下她脖颈,却扣下了她的肩膀,接着五指增力,她被我捏的闷哼出声。 “呼——” 便在这时,她裙内寒光闪闪,竟是有好几根指长银针用纤细红绳坠在裙上,随着她抖裙踢腿,数根银针朝我大腿扎来。 我仓促后撤一步,双手一抖,衣袖内滑落两枚拇指宽一寸长的刀片,均被我扣在掌中,接着双手一翻,刀片飞出,还在空中时我双手一探,两枚刀片以被我夹在指尖。 不过是贴身而过罢了,我出三刀,她摆两下衣裙,我裤子上被她切开了一条小孔,她的口罩被我切断了一侧皮筋。 “裙里腿?” 低头看看裤子上的破洞,又回头看向她,我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无影手?” 她却没回头,似乎是不想让我看见她的样子,毕竟,她的口罩已被我切掉了。 这当贼的,技艺暂且不谈,首先要上的第一课就是怎么跑! 当贼的被人抓了去,少不了一顿毒打,不想挨打,可不就得学学怎么跑?! 所以但凡正儿八经的贼,不说飞檐走壁,可总也得差不多才行。 其次,当贼的还得会打! 当贼,第一学跑,第二学打,第三才学技艺。 但凡会跑会打的贼,技艺绝不会差,会跑会打的贼,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贼。 我也好,这女贼也罢,且不说我俩本人是不是以偷盗为生的贼,但显然都是正统之贼手把手教出来的。 “打你脸,我有理。” 听了这话,我也就明白她为啥扇我巴掌了,当即是心虚的不行。 “咳咳。” 尴尬的咳嗽一声,我眼珠转转,说道:“美女,旁边有家馄饨不错,给个机会,我请你?” 女贼抬步就走:“没兴趣。” 我忙追上:“你手里的东西,我有大用,指着它救命!” 女贼头也不回的道:“跟我有关系吗?!” 操! 暗骂一声,却又不得不追上去继续央求:“美女,这箱子对你或许也很重要,但对我,是真的关乎身家性命,要不咱商量商量?” 稍顿,我又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只需借我一用,用后必还,行不行?” 女贼止步,依旧是头也不回的道:“你指着箱子救命,我也指着箱子救命,给你,我死,你说说看我凭什么给你?!” 卧槽! 我就纳闷了,那箱子里到底是啥,蒋文明当宝贝,树新风想要。到了我和女贼这,还都指着它救命,真是癞蛤蟆长毛,又奇又怪! “别再跟着我!” 见我无言,女贼冷冷丢下一句,随后扬长而去。 我连忙跟上,但这时手机却再次响起。 我本不想接,但一看来电显示,却是蒋文明打来的电话,不接还不行。 没办法,我只得是一边接电话一边紧跟着女贼。 但蒋文明的话,却把我摁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第10章 有女初长成 “王有道,你敢说你去我家偷东西这事,不是受树新风指使?!” 原来蒋文明已经知道了。 我心下一沉:“明哥,我是被逼的!” “我管你!” 蒋文明寒声道:“小子,我提醒你,三天的时间还有一半,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把东西找回来,不然,死的可不止你一个!” 不止我一个? 我道:“明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蒋文明桀桀冷笑起来:“我本以为你是光棍一个,原来不是,不错嘛,我听说你女人是个高材生?” “嗡——” 我脑中登时一声嗡鸣,嘴上怒道:“蒋文明,你别乱来!” 蒋文明冷哼一声:“三天内,不把东西送过来,你看我会不会乱来!” 我心头一抽,直接骂道:“姥姥的,蒋文明你敢动我女人,我跟你拼了!” “嘟嘟嘟——” 不等我说完这句话,电话里只剩下了忙音。 拿着手机,再抬头看向渐行渐远的红裙女贼,我咬了咬牙,一边迈步追赶一边打出一个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焦急的挂断,这个时候我已经没了继续追那女贼的心思。 别出事,你千万别出事! 我焦急的赶到家中,骑上摩托赶了出去。 刚出青云巷,我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巷子口的菜市场。 那边! 我忙停好摩托,焦急的冲进菜市场。 鱼腥味,肉腥味,菜味,诸般味道之中参杂着一抹我极为熟悉的味道。 她在! 目光扫射,鼻头轻耸,味道渐浓。 找准一个方向,我急切的赶了过去,路过一个菜口时,我问道:“刘妈,小彤来过没有?” 一个五十多岁的卖菜大妈道:“来过,但急匆匆的又走了。” 我一愣,心头更急:“去哪了?” 刘妈道:“这我哪知道,你给她打电话问问啊。” 我来不及再多说,遵循着气味问了好几个地方,整个菜场都逛了一圈后,压根没找到人。 该死! 我忙又往外去,就在快出门的时候,门口处一道倩影闪过。 “小彤!” 菜场大门口的透明门帘晃动,挡住了她的身影,也挡住了我的声音。 匆匆赶过去,出门后一眼便看到我摩托边站着一人。 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浑圆挺直的双腿套着水洗白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洗的掉色的红色帆布鞋,再看上身,一件简单的纯白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背上背着一个书包,手上则拎着一个菜兜,里面放着一些青菜。 我看向她时,她正往摩托车上放东西,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炙热的目光,她回头看向我。 鹅蛋脸,大眼睛,蒜头鼻子樱桃小嘴,留着一头干练又显清爽的齐耳短发,笑起来时,面颊两侧露出两个不是那么明显的小酒窝,清纯又灿漫。 笑罢,她面色焦急的冲我招手,示意我赶快过去。 我走过去,面色严肃中带着愠怒。 她明显有话要说,但看我面色不对,便先问我:“怎么了?” 我皱着眉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她怔了一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翻盖手机,一边摆弄一边道:“没电了,我也没注意。” “没注意?!” 我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着急?!” 她茫然的看着我:“怎么了?” 我大声道:“没事!” 她更加茫然:“没事你找我?” 我瞪她一眼:“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 她眼眶微红:“你……你生的什么气嘛……” 不等她再说下去,我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紧紧抱着。 死死抱着。 越抱越紧。 “怎么了?” 她问我。 “没事。” 我依旧是这两个字。 “哎呀,你松开,快来不及了。” 她小手用力把我推开,随后示意我赶快骑车。 我道:“干嘛这么着急?” 她道:“去老林那,他店里的叫花鸡今天有折扣,去晚了就没了。” 原来是因为这,我无奈一笑,翻身上车,她也上车,双手环抱我的腰身。 “对了,还没跟你说,周末两天,我得去新街口上班。” 路上时,苏彤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我道:“去那上什么班?” 苏彤道:“我一个学长介绍我去那发传单,工资可以日结。” 我又道:“那明天我送你过去。” 苏彤道:“不用,我自己坐公交过去就好。” 闲聊间,已经到了‘老林叫花鸡’店面门口。 苏彤下车走入店内:“林叔,来……” 苏彤比我小三岁,跟我和子昂同出孤儿院。 从七八年前开始,我们对感情都还处在懵懵懂懂时,我俩就在一起了。 即便那时我已被师父领养走,也会隔三差五回孤儿院看她。 她十八岁时,离开了孤儿院,还考了大学,就读于金陵大学商学院,现在上大三,明年八月左右毕业。 我一根烟抽完,苏彤也打包好了叫花鸡。 “晚上可以叫子昂过来一起吃饭。” 我眼神一黯,嘴上则道:“他这两天挺忙,叫他也过不来,算了吧。” 她上车后我又说:“正好,我们还能享受下二人世界。” 苏彤掐了我一下:“想什么呢,晚上我还要回学校。” 我轻笑一声,并未说什么。 虽然大学的自由度很高,但几年来苏彤始终没在外面留宿过。 回到家,她先是到了牌位那给师父上了三炷香。 上香后看到师父牌位旁的照片,她拿起,用手擦了擦照片泛黄的边角,接着道:“我找个相框把照片裱起来吧,老是被烟熏,都发黄了?” 我拿过照片,随口道:“不用。” 照片中是个十来岁大的女孩,扎两个冲天鬏,光着俩小脚丫,眉心还点着一个红点。 但这张照片的重要之处并非这个女孩,而是照片背后的两个字。 “救我!” 看罢这两个扭曲又秀气的字,我叹了口气。 苏彤轻拍我的胳膊:“都过去了。” 我把照片翻过来,又看了看照片正面的女孩,深吸口气:“是啊,都过去了。” 拿出钱夹,我把照片装入其中。 苏彤又道:“我去做饭。” 我点点头:“嗯。” 苏彤做饭时我则把蝴蝶的一应东西收了起来,准备明天把这些东西还给她。 吃饭过后,苏彤又开始打扫卫生,一楼,二楼,三楼,都打扫了个遍,接着又是给我洗衣服又是给我换床单被罩。最后她一头扎进厨房,做了几个菜,但都放到了冰箱里。 “这些你自己明天热一下吃。” 我依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穿着围裙的苏彤,满面不解:“明后两天不是周末?你不回家吃饭了?” 苏彤看我一眼,随后一边解下围裙一边道:“周末两天我都有家教课要上。” 白天给人家去发传单,晚上给人家去当家教,我直皱眉:“你是不是把自己安排的太满了,咱们又不是很缺钱,干嘛这么拼?” 苏彤道:“干嘛不缺钱,什么地方不要用钱呀,能多赚就得多赚,能省就要省。” 我无奈道:“这么累,你还有心思学习吗?” 苏彤把围裙挂起,从我身侧走过,同时道:“没心思学我也得学,但大学嘛,空闲时间还是比较多的。” 我视线始终不离她,并说:“让你去上大学,是奔着学习去的,不是为了赚钱,你别本末倒置。” 苏彤纳闷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我没好气的道:“你要是没文化,我可不娶你。” 苏彤白我一眼,嗔道:“我还轮得到你嫌弃?” 送苏彤回了学校,随后我干脆直接跑了一趟蝴蝶那,把东西给了她。 一看到东西,蝴蝶当场惊呼:“这么快?!” 我则道:“条件改一下,你直接给我钱好了。” 蝴蝶一愣,数秒后说道:“这样更好,省的我被我姐骂,说吧,多少钱。” 我伸出两根手指。 蝴蝶道:“二百?” 笑了一声,我从她手上夺了装着东西的黑布袋子,扭头就走。 蝴蝶忙拉住了我:“哎哎!别急嘛,开玩笑,开玩笑。” 我没好气的甩开了她的手:“我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可别往我枪口上撞!” 蝴蝶正了正面色,问道:“好,两千块钱是吧,我这就给你拿。” 我气道:“两万!” 蝴蝶怔了一下,接着把眼睛瞪得滚圆:“两万?!你直接去抢银行好了。” 我道:“这是行价儿,你丢的这些东西,钻石就好几颗,金银也不少,还有个老物件,加起来,二三十万有没有?我的规矩就是抽百分之十,两万块钱,良心价!” 蝴蝶一梗脖子:“没有!” 我道:“那你小心点,这些东西再丢了我可不负责。” 话落,我扭头就走。 干这门生意这么些年了,我何尝没遇到过赖账的人? 而对待这些人,我的手段就是把我辛辛苦苦找回来的东西再顺走,这可不算偷。 出门前,就听蝴蝶哀嚎一声:“王有道,咱怎么也是同行,打个折总行吧。” 我道:“一万八,不二价。” 蝴蝶牙齿咬得咯咯响:“行,一万八就一万八。” 从蝴蝶这里出来,回到家,我是倒头就睡。 这一天,太累心了,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我早已到了极限。 “嘭嘭嘭——” 也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一阵阵砸门的声音把我吵醒。 醒来一看时间,半夜两点多。 “嘭嘭——” 砸门声再响,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人声。 “有道,是我,快开门!” 子昂?! 我都有点怀疑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直至他又叫了我一声,我才幡然醒悟,赶忙下了楼给他开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并非只他一个,还有树新风的情妇,马春梅。 这俩人怎么会在一块?! 而且此时两人的模样都很狼狈。 张子昂是浑身脏兮兮的,马春梅更夸张,不但脏,身上还有血迹! 我打量他们时,张子昂振振有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有道,树新风死了!” 第11章 一去不复返 树新风死了?! 我瞳孔一缩,睡意全无,脱口道:“你说谁死了?!” 子昂推了下我:“进去再说。” 不但他进来了,马春梅也进来了。 “今晚上郅荣辱手下跟树新风的人打起来了,冲突越来越大。好死不死,这时候树新风死在了自己家里,树新风的人群龙无首,本想着先息事宁人,结果郅荣辱亲自出马,带着上百号混混压着树新风的人打。” 最后子昂缓了口气又说:“我就是趁乱逃出来的,至于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 他刚说完,马春梅补充一句:“呵呵,应该说是我救你出来的吧。” 他们说话时,我始终不言。 一头黑心虎,一头炸膛虎,这两头虎都在盯着我,要是两个一起死,我倒是能高兴高兴,只是死一个,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毕竟,两头虎我得罪不起,一头虎我还是得罪不起。少一个多一个,差别并不大。 此时,我心头的兴奋远小于诧异。 我在好奇,这俩人,为什么会在一块? 我把张子昂拉到了一边:“你什么情况,怎么跟这个女人在一块。你是不是嫌给我惹得事还不够多?!” 子昂道:“兄弟,没她,今晚我就死在那边了。” 紧接着他又说:“你不知道,树新风死的时候,马春梅就在他身边,她现在是树新风手下的主要怀疑对象,她要是现身,树新风的手下绝对饶不了她。” 我皱眉道:“所以你就把她带到我这来了?” 子昂道:“我本来是打算直接跑路的,是她让我来找你的,她说她能帮到你。” 帮我?! 我回头看她一眼,眼神莫名。 这时马春梅突然道:“你们说什么话不用背着我。” 我眼珠转了转,说道:“你能帮我什么?” 马春梅直接一转话锋,问我:“烟有没有?” 我拿出烟,她一根,子昂一根,我一根。 她娴熟的抽着烟,并道:“树新风势力彻底被清剿,或是关于我的误会被解开之前,我希望你能让我躲在你这,相应的,我也会帮你。” 我抬手道:“我先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觉得躲在我这就安全了?” 马春梅道:“郅荣辱的人在找我,树新风的人也在找我,仓促之间,大部分地方我都不能去,只能来找你了。” 我笑了一声:“大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全国这么大,还没你能躲的地方了?” 马春梅反问我一句:“我只是暂避一时,并没想逃。” 这话,明显有深意。 “你觉得在我这里能暂避一时?” “不错,起码这几天,他们不会找到你这里。” 我考虑了一下,随后问她:“你说你能帮我,是指什么?” 马春梅目光变得幽深起来:“箱子。” 我心头顿时一震! 马春梅弹了弹烟灰,又道:“你知道那箱子里是什么吗?” 看她嘴角勾起的笑意,我能猜到,那箱子里的东西必定很重要很贵重,但到底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直接反问道:“是什么?” 马春梅道:“一个能让树新风一统南城的东西。” 这么厉害?! “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对蒋文明很重要,对树新风也很重要,对它真正的主人来说,更加重要。” 马春梅:“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没了再听这些闲话的耐心,直捣黄龙:“你说你能帮我,到底怎么个帮法?!” 对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我一点都不好奇。 我只想把箱子还给蒋文明,从此以后跟他们再无牵扯,过我的安稳日子。 马春梅道:“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树新风也不知道,据我所知,蒋文明也不知道,他只是替人保管而已。” 这话,初始我没回过味来,深入想了下我才幡然回神。 “你的意思是……” 马春梅道:“既然谁都不知道箱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事情不就好办了。” 确实! 我努力回想那个箱子的样子,正想着时,子昂的声音打断我。 “你俩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明白?” 我没搭理他,而是冲马春梅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手提箱什么牌子的,在哪能买到?” 马春梅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 我沉思起来,看来,还是得找那个女贼。 想罢,我拿出手机直接给那女贼打去电话。 那个女贼的手机号我是知道的。 “呼叫以转移……” 不等机器音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她把我拉黑了。 拿过马春梅的手机,我又给女贼打去电话。 这次通了。 等待时间不长,电话被接起。 “王有道。” 我先是报了下名字,接着道:“跟你商量件事。” 电话那边沉默数秒,随后传来话音:“现在是凌晨三点。” 听她明显带着愠怒的话音,我当然清楚为什么,但却置之不理,而是道:“这次跟你商量的事情,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想我再纠缠你,你最好帮我这一次。” 电话那头的女贼默了默,随后她笑了一声:“你威胁我?” 我道:“如果你一定要这么理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女贼再度沉默数秒,随后道:“说,什么事。” 我道:“我需要那个箱子的牌子,还有型号,另外……” 不等我说完,女贼便道:“德国百卫特,xx手提保险箱。” 德国的百卫特?! 我诧异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稍微高端些的百卫特保险柜最少也有四道锁,指纹识别,声音识别,主副钥匙,电子密码。这样的锁,你能开?” 女贼轻笑一声:“你开不了吗?” 不等我多说一句,她立刻挂了电话。 这死女人! “我知道了!” 这时,子昂突然一声惊呼! 我和马春梅都不解的看向他。 子昂兴奋道:“谁都不知道箱子里是啥,咱直接买个箱子送过去就行了,反正蒋文明也打不开那个箱子。” 我瞥他一眼,满心嫌弃,他这才反应过来? 使手机上网,查了查百卫特xx手提保险箱的资料以及价格。 这一查,登时把我吓了一跳。 竟然要九万八一个! 我看向子昂:“你那有多少钱?” 他摇摇头:“一分钱都没有。” 我看向马春梅:“十万,你有没有?” 马春梅摇头:“我出来的仓促,身上……” 她掏了掏口袋,翻出一千多块钱:“只有这些。” 我一点没客气,直接拿了过来,一块钱也没给她剩。 我有大概两万多的存款,今天还从蝴蝶那坑了一万八,但…… 杯水车薪,就这,一半都不到! 脱身的办法有了,却他妈没钱施行! 也是搞笑! 第12章 红花护春泥 “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钱的事,明天再想办法。” 说罢,我自己往楼上走去,并头也不回的对子昂和马春梅说:“想住哪,你们自己安排。” 回到我自己房间不久,便听门外有动静,却是子昂跟马春梅也上了楼,两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一会子昂发出笑声,一会马春梅发出笑声,我听得直皱眉。 等马春梅的声音消失,我出门找到子昂,开口便是要害:“你跟这个马春梅是什么关系?” 子昂一脸困惑:“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我冷笑一声:“没什么关系,她那么精明的一个女人,会冒着危险救你?” 在道上混,还是大哥的女人,马春梅绝非一般女人,玩我或是玩子昂,那还不把我们玩的一愣一愣的? 子昂突然认真起来:“有道,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我真想把这家伙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浆糊还是脑子:“你就是个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肉票,人家对你能有什么想法?” 子昂不理:“万一呢?” 我一巴掌扇在了他脑袋上:“已经在女人身上栽过一次了,你还想再在女人身上栽一回?!” 子昂道:“你有苏妹子陪,我呢?” 我道:“就算要找女人,你也不能找马春梅吧,你玩不过她!” 子昂道:“屁股大过肩,赛过活神仙。真玩一次这样的女人,死也值了。” 我上去就给了他一脚:“色字头上一把刀,真到这把刀落到你头上的时候,记得离我远点!” 子昂道:“别急嘛,我就是开个玩笑,放心,我会跟马春梅保持距离的。” 我眼刀狠刮他一眼:“信你我还不如信头猪。” 匆匆便到了次日,把子昂和马春梅关在家里,我则去找了六指老爷子。 这件事,少不得请他帮忙。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书房,老爷子正在喝茶看报。 “六叔。” 进了书房,我毕恭毕敬的称呼一声。 老爷子看我一眼,指指旁边的椅子:“坐。” 落座后,我不好意思的笑道:“前两天刚找过您,今天又得麻烦您了。” 老爷子依旧在看着报纸,眼睛也不抬一下的道:“我跟你师父是生死兄弟,你是他的徒弟,在我这,你就是我亲侄子。别不好意思,有事就说。” 我张了张嘴,刚刚要说话,老爷子却又道:“说来,这几年,我这当叔的没少帮过你吧?” 话落,他眼睛抬起,瞄了我一眼。 “是,您没少帮我。” 老爷子淡淡轻笑,旋即将报纸叠起,又喝了一口茶,放下珐琅彩盖碗之后,方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帮叔一次?” 我道:“叔,看您这话说的,只要您说话,不管什么事,我肯定帮您。” 老爷子轻笑一声:“老王的鬼手也算是有了传承,不知我这‘六指摸针’什么时候也能找个人传下去。” 我怔了怔,干笑道:“您老门徒众多,还怕没人能学了您这独门绝技。” 老爷子身子前探,目光平淡的注视着我。 明明目光那么平静,但我就是觉得这如视线如刀子般锋利,刺在我脸上,割裂般疼。 “你虽然是个好苗子,不过,贪多嚼不烂,只是鬼手,便够你这辈子的了,在学我的六指抹针,未免不现实,搞不好学会了六指抹针,鬼手还给忘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他这么说,我着实松了口气。 “苏彤那丫头倒是不错,脑袋够机灵,手指纤细又柔软,是块好材料。” 我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上来,忙问道:“您的意思是?” 老爷子笑了笑,重新拿起报纸:“这么紧张作甚?” 我干笑道:“六叔,其实我今天来就是看看您,我……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老爷子道:“你不是说有事找我?”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现在没事了。” 老爷子用报纸点了点我:“你小子。” 我干笑不已:“您老且歇着,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就在我走到书房门口时,老爷子突然道:“王有道。” 我回头看向他:“您有什么吩咐?” 老爷子道:“找我真没什么事吗?” 我笑道:“真没事,今天过来,就是纯粹的来看看您。” 老爷子深深看我一眼,摆摆手:“走吧。” 我点点头,走了。 等出了老爷子的阁楼,一摸后背,全是冷汗。 人走茶凉,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两年了,他的人情,到底是被我用尽了。 往后再有求上金六指的事,非得搭进去什么不可。 最主要的是,光是搭上我已经不够了,还得搭上苏彤。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的。 骑上摩托,走前我最后看了眼金六指的这栋二层阁楼。 以后再来,大概真就只是来看看他了。 回过头去,一蹬启动杆,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我扬长而去。 鼓楼凤凰街,驱车到了这块,我找了个地方停车,随后步行去了一个旧的百货市场,在百货市场的顶楼,我找到一个卖各种器械工具的人。 这块地二十多平,成‘凹’形,里面放着一些货架,货架上摆放着一些工具,如螺丝刀,钳子等等,在旁边的小货架上是各个型号的螺丝,地上还放着成捆成捆的油丝绳或麻绳以及铁丝。角落处有个操作台,操作台后面是个作为,一个瘦的跟猴似的人正蹲在上聚精会神的看七龙珠。 “猴子。” 我旁若无人的走进店里,并叫了一声。 “谁?” 他抬头看向我,惊喜道:“小鬼手!” 这人绰号翻墙猴,真名叫什么我没打听过。 除了是个职业小偷外,他还是这家五金店的老板,但五金店只是表面,暗地里他还做着倒卖二手货的生意。 这个‘二手货’可不是指真正意义上的二手货,而是扒手偷来,交由他翻新或做旧后再对外卖的‘二手货’。 我因为‘抓贼’的生意,没少在他这买东西,所以他一见我便显得挺高兴,我上门,那就是生意上门,既是生意上门,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我走到近前时,他也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并问我:“有东西在我这?” 我摇摇头:“这次找你,不是这事。” 翻墙猴一脸错愕:“你找我还能有什么事?” 我道:“你路子广,帮我打听个东西,只要有,立刻收。” 翻墙猴点点头,并问我:“什么东西。” 我道:“百卫特的xx手提保险箱。” 翻墙猴怔住数秒,接着道:“这东西可难搞!” 我道:“你帮我打听着好了,最好这一两天就给我准备好。” 翻墙猴一脸难色:“这么急?” 我点头道:“我有急用,就拜托你了。” 翻墙猴点头道:“行,我帮你留意着,但这东西在池子里可属稀罕玩意,能不能找到,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点头道:“我这不是多做手准备,要是能凑得齐钱,我直接买新的了。” 翻墙猴道:“那你可得多凑点钱,这玩意,就算是二手的也得五六万。” 我咬咬下唇,道:“话说,你手里有没有闲钱?” 翻墙猴呆滞数秒,眼泪那是说来就来:“兄弟你是不知道,我奶奶最近住院了,我父母身体也一直不好,我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学,现在我们全家就指着我活着了,你有没有钱,能不能先借给我应应急?” 不等他说完,我已扭头离开,临走前没忘补一句:“我要的东西,上上心,价格好商量。” 翻墙猴依旧调带哭腔:“放心吧,你不再坐会了?” 我心头腹诽仨字;坐你妹! 傍晚回到家后,让我意外的是,苏彤竟然也在。 “晚上不是有家教?” 苏彤道:“我抽空回来的。” 我疑惑道:“时间挪不开就别回来了,干嘛还非跑一趟?” 苏彤没说话,而是从书包里面拿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给我。 “给。” 我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眉头立时一皱。 黑塑料袋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六沓百元大钞。 “你给我钱干嘛?” 苏彤却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有这些,你看看够不够。” 我心头登时一抽,手上却态度强硬的把黑色袋子塞到了苏彤包里:“拿回去,我又不缺钱花。” 苏彤一边把钱放到了桌上一边道:“我已经听子昂说了,你差钱用。” 这个张子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他! 苏彤看着我道:“不够你再说,我来想办法。” 说完,她背上书包,从我身侧跑过,似乎生怕我再把钱还给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子昂和马春梅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看到他,我真是气不打一出来:“谁让你把缺钱的事告诉小彤的?!” 子昂忙道:“不小心,我真是不小心说漏嘴的。” 我皱眉看着子昂,一提裤腿直接坐在了门边台阶上,背身冲着子昂开口。 “三年多了,小彤每天都打工,发传单,洗盘子,送外卖。冬天的时候,大早上五点多她就得起来给全学校的人打热水,一壶水才卖一块钱……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现在是要让我用她这三年含辛茹苦赚来的钱,给咱们去抵债吗?!” 第13章 贼道行路难 “我真没这个意思,我也是不小心说漏嘴的。” 好一会,子昂拍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 我点燃一根烟抽起来,心下是又闷又忧,还伴随着一种撕裂般的疼。 “你不是号称小鬼手吗,搞点钱还不容易?” 回头看向马春梅,我眼神泛出寒意:“你真把我当小偷了?” 马春梅诧异道:“难道你不是吗?!” 子昂一下子就活了,指着马春梅的鼻子骂道:“闭嘴你个死八婆,再他妈说我兄弟是小偷,抽烂你的嘴!” 马春梅冷笑一声:“能做还不能说了?” 子昂大步朝着马春梅走过去,撸袖子就要动手。 “子昂。” 子昂定住身子,回头看向我。 我丢了烟,从地上站起,对马春梅道:“就算去偷,我也是被你们这些人逼的,刀就架在我脖子上,不偷我就得死。为我自己,就是三天没吃饭,我也没去偷过别人的东西。” 自古以来,小偷都是最下三滥的那类人,在某些人的眼里,小偷干脆连人都不是。 从来光听说过有人愿意当明星当科学家,谁他妈听说过有人愿意当小偷?! 我是个贼,因为我有当贼的本事。 可我也不是贼,因为这辈子,我就没为了自己去偷过东西。 帮树新风去偷蒋文明,为了活命去偷蝴蝶,那真是刀架在脖子上没办法了。 难道要我宁死不从? 或许有人这么硬气,但我远没那么硬气! “我很奇怪。” 马春梅皱眉道:“明明有高人一等的手艺,明明只要你想要,就能有花不完的钱,怎么你却一副……真是可惜了。” 我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我有手有脚,不比别人瞎不比别人聋。想赚钱,我可以走正道,犯不着去偷。” 话音刚落,我手机响起,我拿出一看,竟然是翻墙猴打来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翻墙猴激动的道:“鬼手,你要的东西有货了!” 我着实一惊:“怎么会这么快就有货了?” 翻墙猴道:“赶巧了,你刚才刚走,就有个人找上我,来卖你说的那个保险箱。” 这可真是够巧的。 我琢磨数秒,随后问:“对方报价多少?” 翻墙猴道:“六万八。” 我道:“六万八?二手的还卖这个价?” 翻墙猴道:“兄弟,二手归二手,问题是,这玩意有价无市啊,这个你要是不要,我可不敢保证还能给你找一个。” 我咬咬牙,说道:“行吧,你先给我扣下。” 翻墙猴道:“得,这笔生意,我就不赚你钱了。” 我没好气道:“你平常赚我钱还少啊!” 挂了电话,我目光落在了小彤刚在桌上的黑色袋子上。 东西有了,钱却不够。 小彤的钱,我是真的不想用,也没脸用。 子昂叹口气,把钱拿给了我:“兄弟,钱没了可以赚,命,只有一条。” 我看着他手中的袋子,默然无语。 子昂又道:“这钱我们先用,过后加倍还给小彤就是了,你说呢?” 这时我手机一震,收到了一条短信。 翻墙猴:“东西给你拿下了,你是现在来拿还是明天过来拿?” 我深吸口气,拿了子昂递到我面前的袋子,回身边给翻墙猴发去信息,边翻身跨上了摩托。 “等着,这就来。” 到了翻墙猴的门店,他冲我示意。 保险箱不大,只有普通买菜兜子大小,不过分量可不轻,拎在手里沉甸甸的,要是个力气小的,一只手估计都拎不动。 “钥匙。” 我找翻墙猴要钥匙,他却跟我摇摇头:“没钥匙。” 我一瞪眼:“你说啥?!” 翻墙猴道:“指纹,声音,电子秘密,主副钥匙,都没有。” 我不由怔住,随后嗤笑道:“就这么一个空壳子,你找我要六万八?!” 翻墙猴道:“兄弟,不是我找你要六万八,是人家卖家找你要六万八,这里面,我可一分钱不赚。” 我看看手里的箱子,又看了看翻墙猴,笑了,他妈的气笑了! “卖家联系方式还有没有,两万块钱,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拉倒!” 翻墙猴道:“她联系方式倒是留了,不过……她有话带给你。” 我眉头一皱,不解道:“什么话?” 翻墙猴道:“她说,这个箱子,就是你要找的箱子,低价五万,多出来的一万八,你心里应该清楚为什么。” 我一时怔住,想了想这句话里的逻辑之后,我问翻墙猴:“来卖箱子的是个女人?” 翻墙猴眨眨眼,颇感莫名的道:“你怎么知道?” 原来是她! 我就说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原来是她! 我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随后道:“六万八就六万八。” 交了钱,拿了响起,转头我就走了。 这样一来,倒是也省得我提心吊胆了。 拿个新的或是旧的箱子去,保不齐蒋文明还不认,把箱子原模原样的拿回去,起码不用担心这个了。 不过……拿个女贼! 一转手就坑了我五万块钱,这笔账,我记下了! 出了翻墙猴的店后,我给蒋文明打去电话。 可电话打过去后,他竟然没接,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没接。 什么情况?! 等我回了家才从马春梅口中得知,郅荣辱还有蒋文明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都在抢树新风的地盘。具体形式是郅荣辱占优,把蒋文明压着打。 听了这话,我心里着实痛快! 大概半夜一点多的时候,蒋文明给我打来电话。 “你小子有什么事?!” 听他的语气,并不太好。 我道:“明哥,东西我已经找到了。” 蒋文明似乎诧异了一会,接着便怒道:“找到了你他妈不给老子送过来!” 我道:“我这就给您送去。” 蒋文明道:“送到二院来,我在这边。” “好的。” 答应后,我放下手机。 子昂跟马春梅表示要跟我一块去送东西。 “马春梅,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蒋文明不知道这箱子里面是什么?!” 去之前,我郑重的问马春梅。 “当然确定,而且这个箱子根本就不是蒋文明的,你觉得把箱子交给蒋文明保管的人,他会让蒋文明随意打开?!” 马春梅又道:“更何况,这箱子还有指纹锁跟音频锁,蒋文明更没可能打开了。” 我点点头道:“我现在等于是把命压在你身上了。” 马春梅道:“放心,我不会骗你,骗你我也没什么好处。” 她这话算是说到了点上。 就是因为她骗我没好处可拿,我才会信她,但凡我跟她的关系再深一点,她对我再有什么求的,我绝对不信她的话。 打车去了二院,留子昂和马春梅在一楼,我则提着箱子去了三楼。 刚到三楼,便撞见了那天审我的混子。 他第一时间从我手上接过了箱子,垫了垫分量之后,对我甩头道:“这边来。” 我则说:“没见面的必要了吧,东西我都给你们找回来了。” 混子瞪我一眼:“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再啰嗦一句,揍你丫的!” 操,你牛逼! 暗骂一句,我迈步跟他走进了一个病房。 病房内,有个人躺在床上输液,浑身都包着纱布,腿上胳膊上缠的纱布都浸着血。 病床旁边坐着蒋文明。 那带我来的混子把箱子递给蒋文明后,蒋文明大量片刻,笑了一声:“倒确实是我那个箱子。” 稍顿,他语气猛的一寒:“说,这箱子,你是不是打开看过!” 话落,他那小弟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来,恶狠狠的看向我。 我高举双手,嘴上忙道:“没有,绝对没有!” 蒋文明又道:“那个贼呢,打没打开过?!” 我再次摇头:“没有,我保证!” 蒋文明冷笑一声:“你他妈拿什么给老子保证?!” 我道:“明哥,这手提保险箱足足有四道锁,四道锁啊,不提声音锁跟指纹锁,光是电子锁跟主副钥匙这两道锁,就能把所有贼给拦下来了。” 蒋文明嗤笑一声:“开箱子的办法有很多,搞把电锯来,直接不就锯开了?” 你真他妈外行! 我道:“明哥,保险柜都有警报装置,再有,保险柜那都是全钢板的,别说锯,炸药炸都炸不开!” 蒋文明深深看我数秒,随后道:“这箱子,你,那个贼,都没打开过?” 我道:“不是没打开过,是我们真没那本事打开!” 蒋文明点了根烟,沉默一会后又说:“我问你个事。” 我点头道:“您问。” 蒋文明道:“树新风为什么要这个箱子?!” 听了这话,我心里顿时一闪,蒋文明果然不知道这箱子里是什么。 面上我则道:“明哥,我本就是被树新风逼来您这偷东西的,他要用这箱子干嘛,他哪能告诉我呀?” 蒋文明想了想,似乎觉得我说得在理,于是话锋一转,又问了个问题:“偷箱子的那个贼,在哪?” 我道:“跑外地去了。” 蒋文明一愣:“跑了?!” 我道:“明哥,那家伙是我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找到的,一听说是偷了您的东西,他吓得连夜就跑了,这会,早不知道在哪了。” 蒋文明明显还想说点什么,但这时病床上的人一声惨哼,睁开了眼睛。 蒋文明眼睛一亮,聚焦在我这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那人身上。那用匕首指着我的混子也凑了过去,叫道:“义哥,你感觉怎么样?” 我哪会继续在这傻站着,忙溜了出去。 第14章 兄弟一条心 箱子经女贼之手落到了翻墙猴手里,又经翻墙猴的手落入了我手中,最后我又物归原主,将其还给了蒋文明。 从这一刻开始,不管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也不管那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反正这件事跟我彻底没关系了。 倘若再来找我,我指定宁死不从! 大不了报警,谁也别想讨了好去。 回到家,冲个澡,身心轻松! 几日来的疲惫一股脑的席卷而上,让我沾了枕头便昏睡过去。 次日九点多醒来,子昂跟马春梅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吃饭的时候,子昂神秘兮兮的跟我说:“有道,昨晚上的事听说了吗?” 我不解道:“什么事?” 子昂道:“昨晚上郅荣辱的人把蒋文明的人给打出了鼓楼,现在郅荣辱已经全面接手了树新风的地盘,正在对树新风的手下清剿,用不了几天,树新风的人就得被郅荣辱清干净。” 听他说完,我疑惑道:“这跟我有关系吗?” 子昂道:“怎么没关系,咱兄弟的机会来了!” 我问道:“什么意思?” “笨!” 子昂道:“谁最熟悉树新风的地盘?” 我似有所指的看向马春梅。 接着就听子昂尖声道:“我呀!” 我斜眼看了子昂一眼,骂道:“你个屁,你能有马春梅熟悉?” 子昂道:“她是熟悉,但集庆门大街那片,还有宁海街江东街,那都是我的地盘,就是树新风本人都没我熟悉,而且那地方的几家场子,还就认我,除了我去收保护费,别人去收保护费他们都不给。” 这倒是。 子昂在鼓楼这片混了有年头了,就他说的那几条街,确确实实都是他罩着的,手底下小弟也着实有几个不要命的。 想到这,我皱眉道:“你到底想干嘛?!” 说以前,那都是虚的,他到底想干嘛,这才是重点! 子昂笑了声:“要是我去跟郅荣辱投诚,你说他是不是得封我个堂主当当?” 我笑了笑,接着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吃完饭,我躺在院子的藤椅上抽烟晒太阳,子昂又走了过来:“有道,咋就不可能呢,我张子昂怎么说也是鼓楼这片有一号的人,去给他郅荣辱当手下,他……” 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道:“有一号的人在我这躲着?有一号的人被树新风关了小黑屋?你不吹牛能死?!” 子昂面色讪讪,从我这顺了根烟后继续道:“兄弟,这对我来说真是个机会!” “想我张子昂在道上也混了五六年了,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头目,底下才十几号兄弟,我他妈不甘心啊!” “你看看那些以前跟我一块混的人,不是做老大了就是当堂主了,再看看我。” “道上混,谁不想做大哥,谁不想当老大,现在机会就摆在我面前,把握住了,我就能做大哥,把握不住,我还是那个给人卖命的小弟,你是我兄弟,给我出出主意。” 开始他还说的随意,说着说着,越说越沉重。 我忍不住扭头看向他,此时,他面上哪还有半点开玩笑的样? 我道:“你真要走这条路?!” 不等他说,我又道:“你说的很对,跟你一块混的人,有的当了堂主,有的另起门户做了老大,可你怎么光看好的了,这些人一个巴掌数不数得过来?” “更多的人死了,更多的人进去了,你怎么不看看他们?!” 拍拍他的肩膀,我道:“我真把你当兄弟,现在对你确实是个机会,一个走正道的机会,跟他们说再见吧,从此以后,坦坦荡荡做人,堂堂正正做事。” 子昂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开心,看我的眼神,那么的同情。 看到这种眼神,我也笑了,跟他一样,越笑越开心。 “走正道?” 子昂哈哈大笑道:“跟你一样,去饭店端盘子,结果把老板打了?还是去给人家当送水工,把公务员给打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不说,这些事我都忘了。” 笑着笑着,我俩都不笑了,皆都在苦闷的抽烟。 “你十二岁从孤儿院出来,大字不识一箩筐,数数都数不到一百。后面十年,你都在跟老爷子学鬼手绝活。” “我呢,十三四出来混,混到现在。” “就咱这样的人,别说什么大专本科的学历了,就是小学文化都没有。走正道?怎么走正道?!” “就头年,十字街那边开了家网吧,一进网吧,坐在电脑前,开机我都不会,老板帮我开机,跟我说点一下鼠标,我他妈还以为他说的是老鼠呢,旁边一小子还笑话我,我当场就把他牙给掰了下来,你猜怎么着,后来还是这小子教的我怎么用电脑。” 说着说着,一根烟抽到了屁股,子昂把烟屁股一丢,看向我,继续说:“走正道,你以为我不想走正道?!” 我拍拍他肩膀,苦口婆心的道:“这么多年,你为啥混不上去,打架你不敢下狠手,药你还不敢卖,去个窑子你他妈都让人给你把风,就你这性格,你就算这次坐上去了,你坐得稳?” 不等他说话我又道:“再一个,就算你坐稳了,那个位置,能不斗狠能不卖药?到时候你怎么办?” “这么些年,为什么那么多人死的死进去的进去,就是因为他们的底子黑,你也混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没死你没进去,那是因为你会躲会藏底子还干净。真上位了,你离进去也就不远了,真进去了也没什么,问题是,要是你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呢?!” 子昂不说话了,又点了一根烟苦闷的抽起来。 “咱兄弟俩,一个是不偷东西的小偷,一个是不敢斗狠贩药的混子。活该咱们出不了头!” “啧!” 我从椅子上站起,愠怒道:“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我是小偷开玩笑!” 子昂看看我,不爽道:“我说的是‘你是不偷东西的小偷’,哪说你是小偷了?” 我一脚踹了上去:“操!知道我不偷东西就说我是个普通人不就完了,去你大爷的不偷东西的小偷!” 子昂一点不惯着我,一拳打在了我肚子上:“马勒戈壁,小偷,小偷,小偷,我就说你是小偷了,怎么滴!” “我弄死你!” “来来来!我看你怎么弄死我!” “啊——王有道!你敢用鬼手掐我,你玩真的你?!” “我今天非弄死你,你别跑,给老子站住!” “啊——张子昂你往哪踹!” “断子绝孙脚,你说往哪踹?!” 我那叫个气:“打别人没见你这么狠,合着狠的都用我这了?!” “啊——别他妈再用鬼手了你!” “我就问你服不服!” “老子不服!” 就在我跟子昂打得不可开交时,院门被人推开,随后一个中年人步入院中。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一个鼻青脸肿,因为一条腿打着石膏而不得不拄拐的人。 “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我正跟子昂扭打在一块,一看到他,以及那个拄拐的人,我俩同时愣住,接着分开。 再一看中年人手上拎着的箱子,我心里顿时漏跳一拍。 德国产,百卫特,xx手提保险箱。 似乎是察觉到我目光瞟了箱子一眼,中年人便举了举箱子,随后还朝旁边拄拐的人示意道:“王先生骗得过蒋先生,却骗不过我,这个箱子虽然是真的,但里面的东西却不见了,王先生,不知我们能不能谈谈。” 随着他话落,我和子昂不由对视一眼,接着齐齐看向了那个拄拐的人。 这一仔细看,可把我俩吓着了,那个鼻青脸肿,还断了一条腿的人,确确实实是蒋文明! 可着整个金陵,谁敢把蒋文明搞成这个样子?! 第15章 势强压公理 “你是……” 心悸地看了眼蒋文明,我重新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笑道:“王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箱子刚丢的那天,我来找过王先生,还留了一张名片。” 经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可算是想起了这个人。 “刘勇刘先生。” 中年人笑了笑:“正是鄙人。” 我推了子昂一把:“去倒水。” 随后则示意刘勇落座:“刘先生,请。” 就在院子里就座之后,刘勇把箱子大刺刺地往我面前一放,说道:“看到这个,王先生应该能想到我今天登门所为何事吧?” 我看看箱子,又看看刘勇,说道:“刘先生,这个箱子是我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我没打开过,也没那个本事打开,拿到箱子后,我第一时间把箱子还给了蒋先生。” 刘勇注视我数秒,眼神从平淡变为深邃。 被这双深邃视线注视着,我就跟看见了长虫蜘蛛蜈蚣等,心头悸动,全身僵硬,四肢末梢泛出阵阵恶寒。 “这么说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王先生并不知道?” 这样的眼神,偏偏他说话时依旧如常。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确实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压根就不知道箱子是空的,不然……不然我也不好去还给蒋先生不是。” 听我说出这句,刘勇眼神从深邃变回了平淡,似乎我没看过箱子里的东西,他便放心了似的。 随后刘勇笑道:“不瞒王先生,这箱子其实是空的,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我信得过王先生,所以这件事,还是要拜托你。” 眉头一锁,看了看旁边金鸡独立的蒋文明,正看到这家伙眼底蕴藏的凶悍,吓得我身子都是一颤。 能把蒋文明折腾成这样,这个刘勇得是什么来头?! 他现在找上门来谈生意,我能不能拒绝? 不管能不能,先试试吧。 一念至此,我硬着头皮道:“刘先生,这事从昨天起,跟我就再没有关系了,您现在来找我……” 刘勇摇了摇头,笑容满面的打断我:“一分信誉一分财,十分信誉黄金来。我是专程来委托王先生抓贼的。” 我苦笑一声:“这个……刘先生,我这是小店,您这事,我实在是接不了。” 我话音刚落,子昂端了两杯茶上来。 刘勇双手接茶,并说了句:“谢谢。” 然当子昂松手时,他却没接住茶杯,使得杯子直接落在了地上。 “哗——” 茶杯碎成了十几瓣,茶叶以及茶水也撒了满满一地。 “哗——” 随着茶杯破碎,院子外面忽地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随后十好几个黑衣大汉冲了进来。 我顿时愣住,等那十几人把我和子昂给团团围住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合着刘勇是跟我玩了出摔杯为号,顺带着以势压人。 这时,金鸡独立鼻青脸肿的蒋文明冲我说道:“王有道,刘先生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你别不识抬举!” 随着他话落,我身子不由僵硬起来。 箱子。 女贼。 箱子里的东西。 蒋文明的一身伤。 神秘莫测的刘勇。 霎时,脑中几个念头闪过。 “刘先生,您是有大本事的人,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丢了,我想,如果您自己去找,应该很轻松就能找到吧?” 话落,我定定看着刘勇。 刘勇却缓缓摇头,对我道:“所谓术业有专攻,抓贼,还得看你。” 我苦笑一声,并道:“我的本事您已经看到了,找了两天,我也只是找了一个空箱子回来,这件事,不是我王有道有意为难您,是我真没有那个能力去做成这件事。你看是不是……”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是多么希望他能抬屁股走人,然而等来的却是他伸出的三根手指。 “我可以再给你三天时间,我想,有这多出来的三天,王先生一定能找到我们丢的东西。” 蒋文明说三天树新风也说三天,现在这个刘勇还他妈跟我说三天! “不可能!” 刘勇深深看我一眼,随后话锋一转:“听说王先生的女朋友在新街口打工?” 我腾的站起,双目死死盯着他。 刘勇忙道:“王先生别激动。” 说罢,他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照片给我。 “王先生你看,这个米奇老鼠的布偶里面,就是苏小姐。” 我目光落在照片上,照片中,一个十字路口,一个一人多高的米奇公仔正站在街边,一手抱着厚厚一摞的传单,另一手则往一个行人的手中递着传单。 这时刘勇又说:“新街口,还是十字路口,人多,车更多,要是有哪个开车的不注意,只怕……” 不等他说完,我双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操你妈!我女人少一根毛,我扒了你这身皮!” 我管你什么身份,管你有多厉害,敢欺负我女人,我弄死你! 也就在这时,三五个大汉欺身而上,并纷纷爆喝:“住手!” “操!” 子昂怒吼一声,一脚踹在了一人身上,接着从地上抓起一块较大的茶杯碎片,直接往刘勇眼珠子上一比划:“都他妈退后!” 顿时,周围的人都不动了。 我看了看子昂,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刘勇脸上。 尽管被我掐着脖子,尽管被子昂用碎玻璃抵着眼睛,可他依旧面色如常。 “王先生,这单生意,无论如何,你必须接,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继续来找你谈,不过,那时候,你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我心中焦急的想着,想来想去,我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但我却琢磨出他刚刚这句话的味了。 讨价还价? 也就是说,我能跟他提条件! 想到这,我直接道:“三天不可能找到,三个月还差不多!” 听我这么说,刘勇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时间问题并非不能谈。不过王先生是不是先把我的脖子松开?” 看他那张淡定的脸,我真有心就这么掐死他! “子昂。” 子昂得到我的示意,把碎玻璃一扔,而我也松开了他的脖子。 施施然的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西装,随后刘勇彬彬有礼的道:“三天太少,三个月太长。王先生,不若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我道:“两个月。” 刘勇摇头:“两个月和三个月,并没差别。” 我道:“一个月。” 刘勇依旧摇头,随后说:“半个月,这是我能给王先生的最终期限。” 我想了想,点头道:“好,半个月,但我还有条件。” 刘勇一怔,不解道:“什么条件?” 我道:“钱,找东西,离不开钱!” 刘勇笑了,随后直接挥了挥手。 一个黑衣汉子出了院子,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个油纸袋。 “这是十万,事成之后,我会再付十万给你。” 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扔了十万给我,可见他们的财大气粗。或者,也可见他们丢的东西到底有多么重要。 “我还有个问题。” 刘勇道:“请说。” 我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箱子里原本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16章 心醉玉佳人 “刘先生,接下来我要找这件东西,你不告诉我是什么,我怎么找?” 这个箱子,或是说箱子里的东西,似乎谁都想要。 因为这个箱子的原因,我这两天被折磨得不轻。对箱子里的东西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归根结底,这跟我没关系,即便好奇,我也能充耳不闻,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这个东西,我必须得找到,那我就必须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看来,王先生果真不知道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刘勇目中突然爆出精光,定定地看了我数秒。 他这眼神明显不对,比之那深邃的眼神更让人有压迫感,乃至让我心里莫名发紧,似若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 四目对视良久,刘勇笑了笑,收回眼神,并道:“我只能告诉王先生,这里面原本装着的是一个索尼相机,可以拍照,也可以录像,高性能,专业摄影用的。” 索尼相机? 那也就是说,真正贵重的并非这个相机,而是相机里保存的录像或是照片。 刘勇又道:“从今天起,半个月,希望王先生能将我要的东西完璧归赵,届时,王先生也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尾款。”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刘勇再不多说,挥挥手,带着一干人走了。 等他们走后,子昂道:“这单生意,你真打算接了?” 我道:“我倒是想不接,可我能不接吗?!” 子昂苦笑一声,叹口气说:“咱兄弟,就是受人欺负的命。” 说罢,他去拿了扫帚,打扫了一下地上的碎玻璃。 “子昂,蒋文明受了重伤。” “我看见了。” “所以蒋文明不会有余力跟郅荣辱去挣树新风的地盘了。” 子昂怔住,抬头看向我。 我道:“现在确确实实是你的机会,如果你真想好了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你得赶紧了。” 子昂再次一愣,旋即忙道:“你什么意思?” 我道:“少了蒋文明这个劲敌,你觉得郅荣辱清理起树新风那些残兵败将还会费事吗?” 子昂接话道:“所以我想投诚,就得赶紧。” 我道:“别把自己想得多重要,你就这么自己一个找上郅荣辱,他不会把你当根葱的,你最好是把你以前的兄弟都找来,然后把你们熟悉的那几条街先拿下,到时候,你在郅荣辱那就不是小人物了,起码能让他记得住你的名字。” 我拿起桌上的油纸袋,边往里屋走边继续道:“烂草不值钱,可烂草跟大闸蟹绑一块,那就是大闸蟹的价,懂不懂?” 子昂连连点头:“我明白你意思,你是让我把自己捯饬捯饬再往外卖,好卖个高价。” 这什么话,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得这么难听了呢?! “你等会,道哥,我跟你商量个事。” 一听他叫我哥,我都瘆得慌。 “有屁就放!” 子昂勾搭上我的肩膀,眼睛一个劲的瞄我手里的油纸袋。 “道哥,道上混,没钱就没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把油纸袋揣入怀中:“少来,这里面的钱你一分也别想动!” 说完,我一震肩膀,把他的手甩了开,随后上了楼。 下楼后,我拿着自己的存折递给子昂:“这里面的钱,你随便花。” 子昂眼睛一亮,拿过存折打开一看,嘴巴立刻瞥了瞥:“才两万?” 我上去就给了他一脚:“嫌少是吧,还给我。” 子昂嘿嘿一笑,道:“蚊子腿也是肉,兄弟,谢了。” 我懒得再搭理他,拿着油纸袋出门了。 骑上我那辆雅马哈,我直奔新街口。 到了新街口后,找了个地方停车,我去往新街口中心地带的十字街。 还在路口时,我就看见了十字街一角,一个大号米奇公仔正在往过往人群手里递着传单。 嘴角泛起笑意,心里却淌过丝丝苦涩。 行将过去,我朝米奇公仔伸出手,米奇公仔明显怔了一下,随后往我的手上塞了一张传单,隐隐中还听公仔内传出一道声音:“你怎么来了?” 听声音,可不正是苏彤? “来看你,什么时候下班?” “得两点才能休息呐。” “两点!现在才十一点,你还得干三个小时?” 心中本就不是滋味,现在更不是滋味了。 “哎呀,反正又不累,就是耗时间而已。” 匆匆说了一句,苏彤忙又往其他人手上递传单。 我则抬头看了看天上圆滚滚的太阳,时节正值处暑,说是一年中最热的那几个月也不为过,更何况苏彤还穿着那么厚的公仔衣服,辛不辛苦,明眼人一看便知。 得空她凑过来急道:“你别在这里待着了,被老板看到了要扣钱的。” 我看了看手中传单,原来是一家叫海底捞的火锅店。 扬了扬传单,我道:“我去这等你。” 米奇公仔内传出苏彤的话音:“好。” 到了海底捞,我在门口等起来,说来这店还挺火,店外面几十号人都在排队,我也拿了个号,想着等小彤来了,正好能进去吃饭。 等到两点多,一个个公仔返回,得有四五个,小彤是最后回来的。 看她摘下厚重的头盔,露出满脸汗水且捂的通红的俏脸,我忙过去递了杯冰水给她:“先喝水。” 苏彤接过水,埋怨道:“我自己带水了,你怎么还花这个钱?” 说罢,她以仰头喝水,显然已经渴得不行了。 我伸手把她面上湿漉漉的头发挽到一边,并说:“我拿了号,你脱下这身衣服,咱进去吃饭。” 正喝水的苏彤听了我这话,都呛到了,咳嗽了两声后嗔怪道:“你知道在这里吃顿饭要多少钱吗?” 不等我再说,她又说:“我们中午有盒饭的,你在这等我。” 话落,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海底捞的店面。 大概十多分钟后,她又从店里行出,手里还拎着两盒盒饭。 “走吧,我们去吃饭。” 我被她拉着,道:“去哪吃?” 她回头冲我笑笑:“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彤所谓的好地方,其实就是十字街地铁站的台阶,地铁站在地下几十米深的地方,台阶从地面倾斜而下七八十层,坐在往下十几阶的地方,正好能避过毒辣的太阳,而且正面就是地铁口,地铁里的凉气是直往上吹,可谓又凉快又遮阳,倒真是个好地方。 “现在是人比较少的时候,坐这里不会有关系的,要是在早点晚点,人流量一多,就会有人来赶了。” 苏彤说的这些,显然都是经验之谈。 拿了盒饭打开,一荤一素,加一碗米饭。 眼瞧着苏彤把肉都挑给了我,我不满道:“你这么累,还把肉都给我?” 苏彤道:“我不吃肉,最近正减肥呢。” 说罢,她以满脸堆笑的把满是肉的盒饭递给了我,自己则拿起都是素菜的盒饭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我侧目看着苏彤,心中百感交集。 哥哥有句话;当我无牵无挂时,没钱对于我来说只是晚上吃牛排与吃泡面的区别,无损我的快乐。可当我爱上一个姑娘时,我才深深感受到没钱所带来的自卑。 猛扒拉几口饭,把嘴里塞得满满,只咀嚼三四下便咽了下去,接着我从怀里拿出油纸袋,放在了苏彤怀里。 苏彤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这是什么?” 说着,她打开油纸袋,接着又立马看了我一眼,嘴上都有些结巴起来:“这……这……这些……” 我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些钱,一股脑的都塞给了苏彤:“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都给你。” 苏彤呆了片刻,接着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再一个,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苏彤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也就在我手足无措时,苏彤拿起油纸袋朝我拍打过来:“你说清楚,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昨天你还缺好多钱,现在你就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你说清楚,说清楚!” “啪啪——” 一边说她一边打,面上满是悲怆之色。 “我为什么给你钱,你到底懂不懂?!” “你怎么能去偷?!”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都忘了是不是?!” 我这才明白苏彤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忙解释道:“我真没去偷,真的,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这次是接了一单大生意才有的这笔钱,哎呀,你轻点,我真没偷,我发誓!” 苏彤停了手,认真的看着我:“你真没去偷?!” 我双手指天:“真没去偷,我发誓。” 接着我又道:“我要去偷,上对不起你,下对不起师父,我真要去偷,我还是个人吗?” 苏彤拿起油纸袋又开始打我:“你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自己,跟我,跟师父,都没关系。” 我任由苏彤打着,双目眨也不眨的看着苏彤,接着再忍不住,一把将苏彤抱住,抱得紧紧的,生怕她跑了。 “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去偷。” 苏彤静静靠在我怀里,小脑袋轻轻点着。 这时有人从地铁站走出,我倒是没什么,苏彤以飞快推开了我,低着头,也不说话,俏脸红的如同苹果,看得我真有咬一口的冲动。 等那人走过后,苏彤拿起纸袋道:“这钱你收着吧。” 我连连摇头:“不,男人的钱就该给老婆管,你要是不管,我就给别人了。” 苏彤眼神立刻变得尖锐:“你敢!” 等回过神来,她俏脸更红,娇声道:“我才不是你老婆!” 我抓住她的手:“早晚的事而已。” 第17章 针尖对麦芒 吃过饭,我和小彤去银行把钱存了起来,之后小彤接着去上班,晚上她还要去家教,我则直接回了家。 此时,家里子昂和马春梅都不在,我难得能清净清净。 点一根烟,上午的事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如蒋文明那样的人,在刘勇面前竟然乖得跟条狗一样,刘勇得是什么身份? 再转念一想,这样的人只给了我半月的时间找那个相机,要是半个月里找到了还好,没找到的话,堂堂南城三虎都被折腾的不能自理,何况我?! 一念至此,我哪还有清净的心情,忙拿出手机给那女贼打去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臭娘们! 我好一番咬牙,在家里翻箱倒柜,把以前师父用的小灵通给找了出来,充电开机之后又给女贼打去电话。 “哪位?” 电话接通,传出女贼不冷不淡的声音。 我道:“王有道。” 那边似乎怔了一下,开口时透出显而易见的厌烦:“怎么又是你?” “相机,给我。” 有的选,我他妈打死也不会找她?! 好死不死,偏偏我没得选,必须得找她! “哦?” 女贼先是轻应一声,随后笑了起来:“呵呵,看来你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只听这句话,我便猜到,相机里的内容她绝对已经看过了,而且她也清楚刘勇是什么人。 相比她知道的事情,我知道的太少太少了。 但这些,都跟我无关,我只关心相机本身。 “相机里的内容你看过了吧,你可以复制一份,然后把相机给我。” 顿了顿,不等她说话,我又道:“这样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女贼默了数秒,随后道:“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面墙。帮我这个小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女贼答得干脆:“可我不想帮你。” 操! 我牙根都恨得发痒:“朋友,你要知道,我完全可以跟刘勇说东西被你偷了去,但我没说……” 不等我说完,女贼便道:“我也完全可以不给你箱子,让你拿着全新的箱子还回去,然后被蒋文明发现你在骗他。” “放屁,那是你‘给’我的吗?!” 她不提这件事,我还念她的情,她一提,这件事里的那点情分立刻就被我忘了。 “那他妈是我花七万块钱买的!” 女贼呵呵轻笑一声,说道:“正确来说是五万,有一万八是你坑蝴蝶的钱,我不过是帮她要回来而已。” 我懒得再跟她掰扯这里面的事,把燃到屁股的烟又抽了一口,接着狠狠踩灭,随后道:“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把相机给我,划个道吧。” 女贼又沉默起来,良久后说道:“你明明跟这件事没有关系的,怎么非要牵扯到这里面来,你这样,只会越陷越深。我不帮你,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我真是谢谢你了 我深吸口气才说:“现在难就难在我不得不参与进来,我也不怕告诉你,刘勇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里,让我找到相机,找不到的话,我指定不会好过。” 女贼惊异道:“刘勇找上你了?” 我点头说:“对,他今天来找我了。” 女贼突然苦笑了一声:“那你没有活路了,不管你是不是能把相机给他找回去,他都不会放过你。” 我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女贼道:“相机不同保险柜,保险柜打开,里面的相机有没有被动过一目了然。而相机则不然,你没得到相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若得到了相机,又怎么证明你没看过相机里的内容?” “但凡有一丝‘看过相机里内容’的可能,刘勇都不会让你活着。” 这话,有点夸张了吧! 心下虽然感觉夸张,可我却没来由的想起上午时刘勇的那个眼神。就是当我问起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时,他那咄咄逼人又骇人无比的眼神。 我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更应该帮我了,若不然,我不是肯定没有活路了?” 女贼笑了出来,但笑声明显不太对,似是被我给气笑了。 “你脸皮一直这么厚吗?” 我道:“老话说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已经帮我一次了,那你就再帮我一次吧。” 女贼默了片刻,随后道:“再说吧,你不是有半个月的时间吗,反正也不急。” 说完,不等我再多说什么,她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无奈的拿着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拜托了。” 信息发出去后,我又想起了一件事,随后忙又发了条信息过去:“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这条信息本是想说‘被我从黑名单拉出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便换了个‘放’字,但信息发出去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个‘放’也不太对,跟放屁似的,不过这时候想改也来不及了。 大半夜的时候,子昂才带着马春梅回来,这一回来他便兴冲冲的找到了我。 “兄弟,我已经集结了我那帮兄弟们,今天一口气拿下了两条街。” 我已经准备睡觉了,敷衍道:“做的不错,再接再厉,祝你好运。” 说完我便准备睡下,但突然想起什么,我又从床上翻身坐起,叫住了要从我房间出去的子昂。 “你过来。” 子昂愣了下,坐回到我床边,并点了根烟,随后说:“有事?” 我微微皱眉,先是把子昂抽烟的那只手推到了床外,之后才说:“让你底下的小弟们去打听个事,悄悄打听,别弄的动静太大。” 子昂一口应承下来:“这没问题,打听啥事?” 我道:“今天过来的那个刘勇,探探他的底。” 子昂点点头:“好说。” 说着子昂抽了根烟给我,我没接,并叮嘱他道:“别把动静搞大了。” 子昂没好气的道:“这么点小事,你至于嘛?” 我看智障似的看着他:“今天蒋文明在刘勇面前乖得跟孙子似的那样,你没看见?” 子昂道:“看见了,又咋了?” 我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蒋文明都跟孙子似的,要是我们暗地里查他的事被他知道了,不得有麻烦啊!” 完了我又道:“大哥,咱想事的时候能不能先把脑袋打开,放放水,然后再想?” 子昂嘿嘿一笑:“我脑子不就是你脑子,咱兄弟俩谁跟谁。” 我实在是无语了,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蒙,倒头便睡。 偏偏这时,子昂忽道:“有道,马春梅这个女人,不对劲。” 第18章 好汉三个帮 马春梅不对劲? 我掀开被子:“她怎么不对劲了。” 子昂抽着烟,做思考状,数秒后看了看我,说道:“今天我的那些兄弟管她叫嫂子,她竟然答应了,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这个没出息的货! 我他妈还以为什么事! 我抬腿便给了他几脚:“滚!” 子昂道:“有道,我跟你说认真的,你说她是不是真对我有想法?” 我无语道:“我看是你对她有想法吧?!” 他一时愣住,干咳一声后说道:“她这种女人,哪个男人不想上,你敢说你对她一点邪念都没有?” 我连连摆手:“滚滚滚,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子昂道:“兄弟,我认真的,你说我要是跟她发展发展,有没有谱?” “没谱!” 我正色道:“子昂,信我,你玩不过她,趁早消了你那些心思。” 子昂明显还想说什么,我又用被子蒙住了头,并道:“我睡着了,别敢跟我说话。” 一夜过后,次日起来,子昂和马春梅都已经出门了,也不知道他们这么早出去干嘛了。 吃饭之后,我也出了门,去找了一趟蝴蝶。 我想过了,那女贼的话未必都是吓唬我,但同时,刘勇也未必真有她说的那么坏。 刘勇我要查,相机我也得找,这并不冲突。 也正是因为现在有两件事要办,所以我才会让子昂帮我查刘勇,不然我自己去查更快更便捷,但现在这情况,实在是分身乏术。 因为我事先给蝴蝶打过电话,所以我到蝴蝶家附近时,她已经在小区门口等我了。 见我停好了摩托车,蝴蝶道:“正好今天我有点事,你陪我下。” 我点点头,从蝴蝶爽快的答应我见面那刻起,我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平白帮我,此时她先让我帮她,正在我预料之中。 蝴蝶带着我去了附近一个公园,接着又去了公园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在饭店的大厅里面,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 本来我还挺有耐心的,但两个小时一过,耐心早被磨没了。 “你到底想干嘛?” 蝴蝶倒是没卖关子,直言道:“等人。” 我目光随意的四下打量,此时已经到了饭点,来吃饭的人自然不少,有跟我和蝴蝶一样在大厅用餐的,也有的人去了楼上包厢。 看罢之后,我没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人,便道:“你要等的人还没来?” 蝴蝶点头,看看腕表,说:“快来了。” 大概十多分钟后,一伙流里流气的人走入饭店,这伙人进来后看也不看大厅,直奔楼上包厢,还冲吧台里的老板娘勾了勾手指头,老板娘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说话,直接便尾随他们去了二楼。 看样子,那伙人也是这里的熟客了。 注意力从那些人的身上收回,我跟蝴蝶道:“他们就是你要等的人。” 蝴蝶眼睛亮了一下,道:“说对了。” 看她晶亮的双目我便心中有数了,那伙人是蝴蝶的猎物。 “等会,得要你出手。” 我皱眉道:“让我帮你偷东西?” 蝴蝶道:“我知道你这人从不做贼,偷东西的事我是不会找你的。” 听她这么说,我微皱的眉头不由一松。 而接着便听蝴蝶说:“刚才那几个就是贼,你不是抓贼的吗,等会他们偷了东西,咱俩再把他们偷的东西偷回来。” 贼偷了东西,再从贼的手里把东西偷走,这真成抓贼了。 我叹口气:“蝴蝶,我不跟你啰嗦,今天我会帮你,但你得把你姐的住址告诉我。” 蝴蝶道:“好说。” 这么爽快? 听她答应的这么爽快,我真有些不适应。 “蝴蝶,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耍我,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蝴蝶瞪我一眼:“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姐已经告诉我了,我那些东西,都是你偷的!” 我气笑了:“那你姐告没告诉你,你那祖传发簪可是她偷的。” “哼,那是我姐为了唬你!” 不等我再说,蝴蝶脚下踢了我一下:“准备,他们要下来了,我先,你后。” 她这么一说,我不由看向楼梯口,这一看,正见老板娘从楼上下来,还冲蝴蝶使了个眼色。显然,她们认识。 我问道:“他们是刚点完菜吧,不得吃饭?” 蝴蝶道:“他们来这,从没吃过饭,黑了东西就走。” 我不由好奇起来:“他们能在饭店黑什么东西,保护费?” 蝴蝶笑了笑:“比保护费可值钱多了。” 比保护费还值钱? 我更好奇了,但没再打听。 有些事,还是少打听为妙,不过我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总得告诉我偷什么吧?” 蝴蝶抬手比划了一下:“东西跟诺基亚1001那款手机差不多大,块状,不沉,有个两块。” 我点点头,不再多说。 “下来了。” 也就过去了一分钟,蝴蝶说了一声,随后站起,朝楼梯那边走去,我也站起,却并没跟蝴蝶一道,而是去了外面。 到了门外,回头看去时,正看到蝴蝶在上楼梯,而那五个流里流气的人则正在下楼梯。当双方要遇到时,蝴蝶脚下一绊,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嘴上更是惊呼:“啊!” 那下楼的五人中,一个男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把抱住了蝴蝶,蝴蝶还装着不稳的样子,又踉跄了一下,又撞到了旁边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女人,也是唯一的一个女人。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大哥,谢谢,太感谢了。” 蝴蝶一口一个感谢一口一个道歉,左手却已经伸进了那女人的包里,右手则飞快的在那男人的几个口袋上滑过,不到两秒,她的两手都空空如也的收了回来,并放在身后朝我比出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没有。” 也就是说,东西不在那两人的身上。 他们双方接触之后,蝴蝶上楼,那几人继续下楼。 从楼梯走到门口的几米间,我看了看其中三人的口袋。 第一人没什么问题,第二人也没什么问题,第三人…… 目光只是一扫而过,我便盯上了第三人所穿衬衫的两个袖口。 这时,他们正好出门,我则趁着他们出门的时候跟那穿着衬衫的人撞了一下。 这一撞,他看我的眼神立刻不对了。 我忙抬手,两手合十:“不好意思。” 他似是要骂我打我,但被旁边人拉了一下,所以只得瞪了我一眼便走开了。 等他走后,我合十的双手打开,中间正夹着两个用油纸包裹的硬块物品,分别有诺基亚1001大小,不过厚度要薄一些,两个才顶一个手机厚。 如此近的距离,我鼻子又好,就算这俩东西包得很严实,可还是被我闻到了一股怪味。 心里一动,这玩意是…… 第19章 四顾心茫然 把东西拿近轻嗅,一股子消毒液的刺鼻味道顿时直冲脑门,弄得我连忙把东西放下,远离鼻息。 蝴蝶快步走来,低声问我:“没拿到?” 我看着蝴蝶,眼神中夹杂着一抹寒意。 蝴蝶秀眉蹙起,不满道:“这么看我干嘛?!” 我摊开手:“这是什么?” 蝴蝶眼睛一亮,一把从我手里把东西抢走,答非所问的道:“简直神了,我就看见你撞了那家伙一下,这就得手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就是金陵贼道顶有名的鬼手绝活?!” 我愠怒道:“别嘻嘻哈哈的就想晃过去了,回答我,这玩意是不是那‘东西’?!” 蝴蝶跟我对视数秒,随后突然转身,把东西递给了饭店的老板娘,再转过身来后,她才说道:“你还想不想见我姐?” 丢下这句,她当先出了饭店。 我跟着蝴蝶出门,这时又听蝴蝶说:“你管那东西是什么。我们各取所需,你帮我我帮你,就这么简单,别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行不行?” 我冷声道:“我麻烦事已经够多的了,我可不想再沾什么麻烦。你懂我意思吧?” 蝴蝶点头:“懂,放心,就是露馅了,这件事也只跟我有关系,跟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再说了,咱们是把东西抢回来,这是做好事,那东西真在那些混子手里才叫麻烦。” 听她这么说,我面色才缓了缓。 蝴蝶拿手机摆弄了一下,随后说:“我姐住的地方我发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直至她走远,我才拿出手机看了看她发给我的信息。 记下地址,重新回到蝴蝶家门口,取回摩托,接着我直奔鼓楼而去。 幕府山大街,盛世花园。 抵达小区门口,我把摩托车停好,随后步入小区。找到6号楼,上了顶层,立身于左边的房门之前,先是抬手敲门,随后我把耳朵贴到门上细听。 静,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从衣内抽出一根三寸左右的铁丝,将铁丝尾端刺入钥匙孔,不一会我便发现了不对。 这锁竟然撬不开! 想了想,我把铁丝抽出,在头上弯了个勾,接着再次把铁丝刺入钥匙孔,左拧右掏,不一会,一些碎沙被我用铁丝掏了出来。 防贼的最佳手段之一,就是把钥匙孔给堵上。 不过,即便钥匙孔被堵上了,我也不是毫无办法。 “咔咔——啪——” 这次再撬锁,门锁直接开了。 随着门开,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她的味道! 不过……怎么有点清淡。 早在我跟那女贼初次交手时,我就记住了她的味道。前天我又一次遇到她,她身上的味道更让我印象深刻。此时到了她家,这股味道本应该更浓更郁,可偏偏却更清更淡了。 打开门走入其中,只是扫了两眼,我眉头便直接皱成了疙瘩! 两室两厅的房子,装修简单至极,只有一些生活的必需品,连沙发茶几之类的都没有,更别说电视之类的家电了。若只是如此,只能说明那女贼生活简单,可那地上薄薄的落灰告诉我,那女贼,已经不住这里了。 这里是一处空房子! 看落灰程度,那女贼起码在这里搬走一周以上了。 也就是窗户没开,所以女贼留在这里的气味才没散,不然,这里早没什么人味了。 我被蝴蝶耍了! 反应过来,我立时恼火。 但来都来了,要是不仔细看看,我还有点不甘。 步入房间,我先打开了主卧的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木床和一个衣柜,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再去看次卧,好嘛,里面干脆连床和柜子都没有了,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简洁的一塌糊涂。 次卧这边,只是扫了一眼我就出来了,不过刚一关门,我心里不由起疑,又把门打开,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门后那面墙。 刚才开门后只是大致看了一眼,见什么都没有,我就没了继续看的心思。不过关门前却看到门后的那面墙有点不对,起码墙面颜色跟其余三面墙都不一样,于是重新看了看,这一看,却见这面门后的墙上被画满了图线。 图线有三种颜色,红色,黑色,蓝色,错综复杂,交错不断,比蜘蛛网都乱。 除去这些‘线’外,墙上还有好多处空白区,每个空白区都有被双面胶粘过的痕迹,显然,这些地方以前贴了什么东西。 房间背阳,有些昏暗,开灯再看,立时又有新的发现。 这墙上还贴着几张照片,而且照片里的人竟然还有我认识的。 墙上有五张照片,其中便有蒋文明和刘勇。 另外三张分别是两男一女,均是二十七八不到三十的年纪。 其中刘勇照片的底下有一根红线,红线连接着蒋文明,还连接着另一张照片中的青年。 而蒋文明那张照片的下方则是一条蓝线,连接着一些空旷的地方,也不知那些地方原本留着什么。 还有一个青年的照片,他的照片被黑线给圈了起来,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至于那个女人的照片,离近了仔细看,竟是蝴蝶。 不过照片里的蝴蝶要比现在的蝴蝶更胖一些,发型也不一样,以至于刚才乍一看我竟没认出来。 而蝴蝶的这张照片则用红线连着其他地方。 伸手把蝴蝶的照片从墙上拽下,墙面上留下了双面胶的粘痕,跟其他痕迹如出一辙。 显然,其他地方的粘痕原本也都粘着照片。 这些线,这几张照片,都是什么意思? 这一念头刚刚萌出,便被另一个思绪覆盖。 这几张照片是被女贼故意留下的! 我很确定这点,不然没道理别处的照片她都收走了,却偏偏留了这五张。 那她又有什么目的?! 想了想,我心思一动,忙拿出手机给蝴蝶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直接道:“这个地方,是她故意让你告诉我的,对不对?!” 四分肯定,四分疑惑,还夹杂着两分好奇。 我既肯定这是女贼故意为之,却又疑惑她为什么要把这些给我看。至于好奇,我好奇的点在于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20章 此行多歧路 “说实话,我姐是不是故意的,我是真不知道。” 稍顿之后,电话那头的蝴蝶继续道:“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我多少能猜出点她的想法。” 我边看着墙上错综复杂的‘蜘蛛网’边问她:“那你说说,她到底怎么想的。” 蝴蝶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这小娘皮,真是死也不肯吃亏! 我没好气的道:“你划个道。” 蝴蝶哼笑一声:“王有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还他妈没完了,我道:“你爱说就说,不说拉倒。” 蝴蝶也默了默,接着说:“王有道,你要是答应再帮本小姐一个忙,我也不是不能跟你说说。” 我想都没想便道:“没戏!” 蝴蝶冷笑一声:“那就算了,再见。” “等会!” 我深吸口气,说道:“不是今天那样的事,可以商量。” 蝴蝶道:“行,那我可记住这个事了。” 我没脾气的道:“现在能说了吧?” 蝴蝶倒也直接,当即便道:“我姐在房子里留给你的东西,你看到了吧?” 我道:“这么大的蜘蛛网,我又不瞎,能看不见?” 听我这么说,蝴蝶反而疑惑起来:“蜘蛛网?什么蜘蛛网?” 我解释道:“就是墙上的那些线还有照片,你没看过?” 蝴蝶鄙夷地道:“那叫关系图,也叫脉络图,还叫架构图,蜘蛛网,傻子吗你?” 我被她说的老脸一红,尽管此时此地就我一人,仍觉得无地自容,嘴上更是道:“我他妈又没上过学,我哪知道这玩意有这么多名字。” 蝴蝶不满道:“你冲我嚷什么你,闭嘴!” 我道:“行了行了,赶紧说正事。” 蝴蝶继续顺着主题说了下去:“这件事的水太深也太复杂了。照我的猜想,我姐其实就是在告诉你,蒋文明,还有那刘勇,在这件事里都只是小人物而已。这下你能明白了吗?” 我明白个锤子! 转瞬,我却忽然想到那女贼跟我说的一句话。 她说她是在帮我,还劝我不要牵扯到这里面来。 难不成她之所以留下这满墙的线还有这几张照片,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张网很大,让我趁着还没入网之前有多远躲多远? 左右不就是一个相机,有这么复杂?! 我正兀自想着,蝴蝶不耐烦了。 “哎,你到底明没明白?” 我接话道:“明白,明白!问题是,我倒是想离远点,可我有得选吗?!” 蝴蝶轻笑一声:“这就跟我没关系了,别忘了,你现在欠我一件事。还有,咱俩没多熟,别有事没事的给我打电话。” 我哪会惯着她:“小娘皮,你以为我愿意找你?!”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挂了电话。 啐了一声,重新看了看墙上这张‘大网’以及网中的几只‘虫子’,我用手机拍了张照,而后便离开了这地方。 回到家,巧的是,子昂也刚好回来,正在堂屋抽闷烟,倒是没见马春梅。 “兄弟,有情况。” 一见我,他便神色没落的说了一句。 我道:“查到那个刘勇的线索了?” 想不到他也有办事这么高效的时候,这着实出乎我的预料。 子昂没心没肺的一摆手:“那家伙的事一会再说,我先跟你说说马春梅。” 我一脚踹了过去,嘴上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马春梅马春梅,马春梅是你姥姥啊!” 完了我又道:“我说张子昂,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别满脑子都是女人?还有这个马春梅,我跟没跟你说她道行深,你玩不过她?王八吃秤砣,你铁了心不听是吧?!” 子昂忙道:“你先等会,听我说。” 我没好气的道:“我听你妹,滚一边去!” 子昂道:“有道,我说认真的,你是不知道,今个郅荣辱的人去我管的那几条街了,一开始还跟我有冲突,后来你猜怎么着?” 我眨眨眼,倒还真被他说得有点好奇了。 “怎么着?” 子昂道:“本来我都要跟郅荣辱的人打起来了,可马春梅一句话,郅荣辱的人竟然老老实实的就走了。” 我一愣,不解道:“马春梅说得什么话?” 子昂道:“什么话我不清楚,是跟郅荣辱手下秘密说的,但说完了之后,那波人老老实实的就走了,领头的那几家伙还管马春梅叫梅姐。我他妈就想不通了,马春梅是树新风的女人,在树新风手下人面前摆谱有用可以理解。可在郅荣辱的人面前为啥也这么吃得开?!” 别说,这还真挺奇怪的,但也从侧面说明了马春梅这个女人有多不简单。 我道:“总之你记住,你跟马春梅最好时刻保持距离,你玩不过她的,清楚没?” 子昂琢磨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啥,直到发现我眼神不善神色阴沉,他才不耐道:“哎呀,知道了。” 我又给了他一脚:“不听我的,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真倒霉的时候,你他妈离我远点!” 子昂嘿嘿一笑,给我散了根烟,接着边抽烟边道:“那个刘勇,我今天让兄弟们给你查了。” 我道:“都查到什么了?” 子昂道:“六合区那边有个正在拆迁的城中村,刘勇今个一整天都呆在那,目前就知道这么多。再深入查的话,就得打入内部去查了。” 我问:“你有路子?” 子昂点头道:“也敢巧了,我底下一个兄弟的三叔就在六合区拆迁办当差,安排个人进拆迁施工队,那还不是小儿科。” 我点头道:“要是这样搞,会不会离刘勇太近了,容易露馅吧?” 查事当然是暗中查最靠谱。查一件事,越是距离真相越危险。查一个人,越是离目标越近便越容易暴露。所以这事,得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去办。 子昂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所以啊,为了兄弟你,我打算亲自这个事。” 我在琢磨片刻,说道:“你别去了,我去。” 子昂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说得上经验老道,但这家伙一根筋,还应付不了女人。我怕这家伙冲的太过,或是遇到女人误事。 再有,不管是我还是他,都跟刘勇照过面,离他太近,万一被刘勇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刘勇现在盯上的是我,让子昂去以身犯险,我心里过意不去。 “有道,说白了,这事因我而起,还是我去吧。” 看着子昂认真的样子,我道:“你最近也忙,先集中精力忙你自己的事,你真要是做了堂主,对我帮助更大,咱也算有了点底。” 子昂挠挠头,想了想说道:“那……就这样?” 我道:“今晚上组个局,请你兄弟还有他那个拆迁办当差的三叔吃个饭,把这事定下来。” 子昂道:“这么急?” 我翻了个白眼:“就半个月的时间,我能不急?” 当晚,吃了个饭喝了顿酒送了个红包,这事当场就定了下来。 次日一早,八点不到我就去了六合区,找到了对口公司,签了临时工合同。 说是公司,实则就是个二十来人的包工队,包工头四十出头,大腹便便,油光满面,顶着颗谢顶的脑袋,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一见面,他先问了我一句:“你跟拆迁办的曹干事啥关系?” 我老老实实的道:“他是我朋友的三叔。” 一听我跟曹干事不沾亲不带故,他那叫个真实,一句话都懒得跟我多说,当场就把我打发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工人老大哥。 比起油腻的包工头,这位老大哥就憨厚多了,先是带我熟悉环境又是带我领安全帽领衣服的,最后带我去了工地。 “解放大哥,这城中村这么大,就咱一家从这干活?” 这位老大哥全名田解放,一米七不到,皮肤黝黑,身材壮实,胳膊抵得上我腿粗,说起话来,一股浓厚的陕西口音。 “想啥嘞,这个村啷个大,就咱们一家干活,啥个时候干滴完嘛,包工头都有十几个呢嘛,这还不算人家大公司的人嘞嘛。”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解放大哥,那个大公司是啥公司?” 田解放不满的指了指四周的条幅:“那么大个字没看见呢嘛,这不品茗城建公司嘛,他们老板开的车是那种四个环环的车嘛,叫个叫奥迪呢嘛。” 品茗程建,这家公司跟刘勇有什么关系? 心下想着,我又问:“解放大哥,那奥迪车好贵?” 田解放斜眼看看我,把安全帽往我脑袋上一拍:“你管那蛤事,反正咱们买不起呢嘛。” 我连连点头:“是是是,咱们买不起。那老板你见过吗?” 田解放不满的轻啧一声:“我说你个娃娃,你还忒能说嘞,先干活呢嘛。” 我连连点头道:“对,对,先干活。解放大哥,咱今天干啥活?” 田解放道:“把那边的烂房子扒一扒,跟我来。” 我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向城中村一个已经被推倒的房子前。这时我却古怪的看向旁边,并跟田解放道:“解放大哥,这城中村的房都推了,怎么这还有一家?” 刚才我就注意到了,这片城中村的房子都已经被推了,工地上停了不少挖掘机渣土车还有各类工具车,可偏偏在一片废墟中有栋老房子屹立不倒,房子上还挂着红色的横幅,上书几个大字。 “无良奸商,暴利拆迁!” 根本不用田解放回答,我也大致明白是咋回事。 “这家屋头的老太太真个是无赖,这么一间小房房,要分三套房嘞,老板哪能干呢嘛,所以到现在也杵在这呢嘛。” 我扭头看了看那房子的大小。二层塔楼,上下加起来大概八九十平,带着个二十来平的小院子。这房,分一套三室还得补差价,想直接分三套房,那确实有点不现实。 “这就是个钉子户呢嘛,老大难呢嘛,为这事,拆迁办,品茗公司的人,都头疼着嘞,哎,你看看,那四个环环的车来了,你不是想见老板,这下能见到了。” 不用他说,我也早看到一辆奥迪车开了过来,不偏不倚,还就停在了钉子户那家门口。 车门打开,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了一个三十左右的美妇,接着后车门打开,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下了车。 看到他,我瞳孔立刻收缩,忙抬手压了压头顶安全帽的帽檐,并侧了侧身子,用旁边的矮墙挡住了我大半个身子。 那车上下来的人,竟是刘勇! 他是这城建公司的老板?! 既然是商人,又怎么跟蒋文明那个大混子是一路的? 一连数个问题,跟雨后春笋似得自我心头接连冒出。而且,这事越是想得深就越觉得诡异。 第21章 暗事多危机 “干活呢嘛,都干活,看个啥嘛!” 眼看着刘勇跟那个美妇敲开了钉子户的门,并步入其中,不等我再看,旁边已响起田解放的催促声。 在他的催促下,我,还有几个工友,都卖力地干起活。 表面上我在干活,不过实际上我注意力都在钉子户那边。 半小时不到,刘勇和那美妇便在钉子户的家里出来了,随后上了车,缓慢地开到了施工区边缘位置。 那边建了些活动板房,像两层的那种,都是供民工住宿用的,一层的则都是办公用的。 眼看刘勇下车,进了一个办公板房,我默默记下了那处位置。 随后没多久,几个工头就被叫了过去,再接着我们的工头便朝我们跑了过来。 “解放,过来过来。” 凑近了,他朝着田解放招手。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反正看田解放的面色,似乎很是为难。 等他回来后,有工友问他出什么事了,田解放便道:“等会跟我走一趟,咱得把那家人的水给停了。” 有田解放的老乡道:“水要是停了,人家咋过日子嘛。” 田解放道:“我有啥子办法呢嘛,老板都发话了嘛,不光停水,还得停电,晚上咱们还得跟那边几家的人一块加班,要吵得他们不能睡觉。” 这话一出,有人面露不忍有人则怨声载道。 有个湖南工友愁眉苦脸的发牢骚:“哎呦喂,白天忙晚上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田解放道:“有啥办法呢嘛,那家就是不搬家呢嘛,搁这讹钱呢嘛,不得想办法让他走人嘛!” 几个人边干活边抱怨,偶尔还会可怜那家人几句,但这都跟我没关系,我也只是象征性的搭搭话茬,实则我始终在注意着刘勇那边。 中午时,大家一块在工地上吃饭,也就是这时,刘勇和那个美妇外加一个司机,他们出了城中村,也不知道去哪了,至于办公室则也锁上了。 那间房似乎是刘勇专用的,几个包工头对那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饭后,田解放带了我带了他的老乡,去把钉子户家的水给停了。 刚刚停了半个多钟头,钉子户家的老太太便找了过来,直接指着几个包工头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还让不让我们一家人活了,停电停水,连煤气都停了,你们这些奸商让我们怎么活?!” 有个包工头不耐道:“现在这片地是施工地,不是以前的城中村了。这片地怎么用电怎么用水,那都是我们说了算,你要么就搬走,要么就受着,别到这来干嚎。” “哎呀!”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天大哭:“欺负人啊,你们太欺负人了!” 我们队伍的包工头上前道:“老太太,你讲不讲理,明明是你死赖着不走,怎么还是我们欺负人了?” 老太太道:“我哪里是赖着不走,我是走不了。” 包工头纳闷道:“别人都能走,怎么就你走不了?” 老太太道:“不给我三套房,打死我,我也不走!” 包工头道:“老太太,能不能讲点道理,你那房子就够分一套两室房,我们这都给你分一套三室了,你别太过分!” 老太太道:“三室的房子怎么够住?!” 有个脾气暴躁的包工头直接骂道:“去你妈的,这二层小楼你住得了,三室的房子怎么就住不了了?” 老太太义正言辞道:“我有两个孙子,他们结婚都得用房子。” 那包工头气得差点上脚踹:“他妈的!你有两个孙子结婚要用房,跟我们有屁的关系?!” 那边在吵,我们这边则在看热闹。 工友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田解放道:“这老太太也是一心为了孙子着想,好奶奶呢嘛。” 湖南共有嗤之以鼻:“讹钱讹的理直气壮,还有理了?” 又有工友说:“关键她讹钱就讹钱,却连累的咱们要加班,这就说不过去了。” 我则是说:“解放大哥,不好意思,我去趟厕所。” 田解放摆摆手,我则摘了手套和帽子奔向远处。 在厕所里脱下工人服装,洗了把脸,我出了厕所,直接去了刘勇的办公室。 有那个老太太引人注意,谁会关注到我? 这可是个好机会,不容错过。 靠近办公室,我当然不能走门,而是走的窗户。 窗户虽然是锁死的,但这还难不到我。 从衣内拿出一根铁丝,顺着两个窗户的缝隙一点点的伸进去,然后勾到所窗户的把手,一带,接着窗户边轻而易举的打开。 我脱了鞋,鞋子太脏了,而办公室里却很干净,这要是穿着鞋进去,留下的痕迹太多了。 纵身跳进办公室,我先是扫了一眼。 这小板房有个二十多平,摆放着两个柜子和一大一小两个办公桌,还有两个小沙发和一个大沙发跟一个其上摆放着一整套茶具的茶几。 粗略扫了一眼,我忙走到大办公桌附近,先是拿起了桌上放着的文件扫了几眼,随后我又拿起旁边的一些文件翻看起来,都是些合同书之类,对我当然没用。 绕到办公桌前面,打开了几个柜子,里面放的东西比较杂,还放着不少的现金,对我依旧没用。 我又走向柜子,打开柜子后入目所见,顿时让我眼前一亮。 保险柜! 看了看牌子,看了看型号,这并不是什么比较难搞的保险柜,撬开并不难。 拿了铁丝出来,又在办公室里找了胶布和水。 随后我开始撬锁。 铁丝撬锁,水淹电路,再用胶布粘了粘密码锁的几个数字,数秒后撕下。 看了看明显有痕迹的几个位置,我默默盘算一番,随后按下几个数字。 “咔——” 保险柜的柜门应声弹开,我眼睛一亮,竟然一次就对了! 我忙打开柜门,却见里面放着些文件,除了文件还有一部诺基亚手机,再有则是一个信封。 拿起信封,我刚要打开看。 偏偏这时,办公室外传来动静。 “刘总,您放心,用不上几天,那老太太绝对能搞定,就是她那儿子比较麻烦,是个记者,还准备在报纸上写我们。” “他儿子的事我来搞定,你们搞定老太太就好。” “是是是,刘总您忙。” 三两句话,声音便到了门外。 就不能晚回来一两分钟吗?! 我咬了咬牙,却不得不放回信封,又忙关了保险柜的门,关上柜子,接着赶紧从窗户处跳了出去,还没忘回头关上窗户,但时间有限,我没法再把窗户锁上了。 “咔——” 门开,有人走入办公室。 随着关门的声音后,话音响起:“勇哥,蒋文明打电话过来,说希望勇哥再给次机会,相机,他会去找回来。” 是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跟刘勇一起的那个美妇。 刘勇的话音传来:“这件事用不到他了,告诉他,消停点养伤,身体养好了还有事情要他去做。” 女人答应了一声:“好的。” 随后办公室里便没了动静,我躲在墙根等了一会,觉得里面的两人似乎是不打算说什么了,我便穿上了鞋,准备走。 可刚一动,扭头却见刘勇就站在窗户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窗户处被我撬开的把手。 看了数秒,他道:“刚才走的时候,没锁窗户吗?” 美妇答道:“我记得锁了的,但这……” 刘勇声音一寒:“记得锁了?那到底是锁了还是没锁?” 美妇道:“勇哥,对不起。” 刘勇不满道:“做事,要严谨,要认真。” 美妇道:“是。” 我暗暗松了口气,没起疑就好。 但紧接着,我一颗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却是刘勇打开了窗户,一副要往外面看的架势。 我就躲在窗户右边,他一往外看,我哪躲得了?! 第22章 日久见人心 “滴滴——” 就在刘勇打开窗户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这一瞬间,我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来,我还以为是我的手机响了,但下一秒我便反应过来,我手机已经调成了静音,不可能是我的手机,要么是刘勇的手机,要么是那个女人的手机。 探头朝窗内惊鸿一瞥,却见刘勇拿出了手机,准备接听电话,我暗道一声果然,随后忙收回了目光。 “小林总,我是阿勇。” 我本想趁刘勇接电话的功夫脱身的,但一听到他的话,还有他那明显带着丝谨慎和尊敬的语态,我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是,您放心,工地的事情这两天就会办妥。” “好的,好的,是,好。” “好的小林总,我晚上在合盛订好包厢……是,是,明白,小林总放心。” 看起来,这个什么小林总貌似是刘勇的上司? 眼瞧刘勇要挂电话了,我连忙退走。 回到厕所戴上安全帽和手套,再穿上工作服,我出了厕所,并拿出了手机给子昂发去信息:“有没有叫合盛的场子?” 刘勇在电话里提到晚上订合盛的包厢,显然今晚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机会,不过这家场子我没听说过,所以找子昂打听了一下,接着我便收起手机,回到施工队,继续干活。 下午休息的时候,我给工友们散烟,大伙边抽烟边打屁,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时工地外一辆踏板摩托车开了过来,在我们面前径直开过,最后停在了钉子户面前。 我冲踏板摩托上下来的戴着眼镜身形消瘦的中年男示意了一下,并问身边的田解放:“解放大哥,那谁啊?” 田解放答道:“那老太太的儿子呢嘛,大记者呢嘛,在报纸上登过那几个字,硬生生把两居室搞成了三居室,牛滴很。” 我眨眨眼,说道:“这么说,他要是多搞点事,三套房也不是不能要来?” 旁边湖南人插话进来:“怎么没可能,人家可是笔杆子!” 另有工友道:“我看那老太太就是仗着自己儿子是笔杆子,不然哪会这么理直气壮的讹钱。” “谁说不是呢!” “哎哎,老板来了。” 田解放适时的催促起来:“聊啥呢嘛,快干活。” 晚上下班,田解放带我去工地边上的沙县小吃吃饭。 工地只管一顿午饭,早饭晚饭自理。听田解放说,晚饭他们一般都在沙县吃,对自己好点的花八块钱吃个套餐饭,有菜有肉还有汤。省着点吃就是点个炒饭炒粉之类,只花六块钱就够了。 但不管吃什么,大伙都有个标准配备,那就是酒,要么一人一瓶啤酒,要么三四个人一瓶二锅头。 今个我刚上班,田解放说什么也要请我吃饭,热情的不得了。 吃饭时我总算是收到了子昂发来的信息。 “我给你打听过了,合盛是家私人会所,会员制,一般人进不去。” 不久他又发来一条信息,信息中除了合盛私人会所的地址外,还附带一张合盛私人会所的正面照片。 合盛会所就在六合区,共五层楼,住宿,娱乐,温泉桑拿,吃喝玩乐,可谓是应有尽有。 这种会所,确实离我们这些普通人太遥远了,怪不得是会员制。 吃饭之后,我跟田解放等几个工友分开,随后独自去往合盛私人会所。 反正进不去,我索性没挨得太近,远远的在路边观望。 其实我想看的主要还是‘小林总’这个人。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一辆奔驰驶入会所,径直开到了大门的位置才停下,刘勇自副驾驶位上下车,并毕恭毕敬的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我看的眼睛一亮,接着聚精会神的盯着。 真当后座的人下车时,我顿时愣住。 竟然是他! 我定定看着那人和刘勇,直至两人步入会所,再看不到了,我才收回目光,旋即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 我调出来的是那张脉络图的照片。 脉络图上大部分的照片虽然都被撕了,但还有五张照片。蝴蝶,刘勇,蒋文明,其中三人我认识,另外两个见都没见过。不过他们模样都深深被我刻在了脑海中,而刚才那个人,跟那照片中的某人,如出一辙! 放大脉络图,我盯着那几张照片中的一张看。 照片中的青年,可不就是刚才那个从车上下来的人?! 看着他的照片和刘勇照片中间的线,我越发肯定,他是刘勇的上司,小林总就是他。换句话说,那个相机的主人,亦是他! 可那个相机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收起手机,带着满心的疑惑,我回了家。 子昂给我打来电话,说晚上不回来了,我没说什么。 连续几天,子昂都是在我这里过夜,不过这是遇到特殊情况了。寻常子昂很少在我这里过夜,都是在他看的场子里住。经过这几天,风波逐渐平定,大概又要回到从前了。 可我没想到,半夜三点多的时候子昂哐哐一顿砸门,硬闯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 子昂的状态明显不对,而且身上的烟油味以及酒味也太浓了,以至于我都跟他隔了三四米远了还嫌不够。 子昂道:“我收了四条街,凑了三十多号兄弟,今晚上去找郅荣辱了。” 我道:“然后?” 子昂道:“郅荣辱原本就是南城三虎的老大,现在势力更大了,野心勃勃,声称要一统整个金陵。” 我还是两个字:“然后?” 子昂道:“他立了新规矩,以后他们那帮人就叫老虎帮,下设五个堂口,猛虎堂,飞虎堂,恶虎堂,大虎堂,黑虎堂,栖霞秦淮玄武鼓楼建邺五个区,每个堂口管一片地方,我被分到了飞虎堂当副堂主,管鼓楼这片。” 我扬了扬眉,说道:“副堂主不挺好,在鼓楼这片的道上,你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了。” 子昂突然激动起来:“副堂主是他妈不错,可你知道堂主是谁吗?!” 看他这么大反应,我也不由很好奇起来。 子昂道:“堂主是他妈马春梅,你敢信?!” 老虎帮总共五个堂口,每个堂主都称得上位高权重,要是郅荣辱的嫡系做到这个位置上,我并不吃惊,但马春梅身为树新风的女人,她竟然能做到堂主的位置上,这着实出乎我预料,也怪不得子昂从刚才开始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还有!” 子昂突然大吼一声。 “有道,咱们都被那骚娘们儿给骗了!” 我道:“怎么说?” 子昂道:“她其实是郅荣辱的表妹,她是被郅荣辱安排到树新风身边的,卧槽,兄弟,吓人不吓人!” 听他说完,我还有点发愣,没明白这怎么就吓人了。 可再细想一下,我登时吓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树新风的死,树新风地盘的瓦解,包括郅荣辱对树新风地盘的吞并,都是郅荣辱有预谋的?! 而马春梅在这个局里面,绝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确实够吓人的! 第23章 杜鹃艳且毒 “子昂,你离马春梅远一点。” 相比前几次跟他说这话,这一次我的语气重了很多。之前让子昂离马春梅远一点,是因为我怕子昂感情上受伤,而现在,我担心的是子昂的命! 子昂抽着闷烟:“我现在就是想离他远点也不行了,她是堂主,我是副堂主,怎么远?” 我眉头皱成了个疙瘩:“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炸膛虎树新风这个例子就在眼前,别为了副堂主的位置你就把自己小命给搭进去了。” 子昂瞥了我一眼:“哎呀,行了,知道了。没什么文化天天还给我拽词,你说的话你自己懂吗?” 我给了他一脚:“好赖话你听不出来,滚去洗澡,赶紧睡觉。” 早上七点多,我起床后草草吃了点饭,便赶去上班,结果刚到了工地就发现了不对。 钉子户门前,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还有两个小伙子也在跟着鬼哭狼嚎。 “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着急地走了……儿啊,妈舍不得你啊!” “你留我一个老太太,怎么当家啊!” 看着他们一家在那哭的悲痛欲绝,我便问田解放:“解放大哥,这怎么回事?” 田解放面色也不太好看,低沉地道:“死人了。” 我着实一惊,接着忙问:“谁死了?” 田解放叹了口气:“她儿死翘了,去上班的路上被车撞了,半截身子都给压扁扁了,可怜着呢。” 我又问:“肇事司机抓到了?” 田解放道:“当场就抓到了,酒驾呢嘛,撞死人了嘛。” 我皱眉道:“一个大活人看不见,都压扁了,这得喝多少酒?” 旁边湖南老哥插了句话:“那司机也怪可怜,儿子刚被国外名牌大学录取,他就患了癌症。也不怪他一喝酒就喝到大天亮。” 原来这么曲折,倒是可以理解。 转念一想,我不解道:“人家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 湖南老哥道:“那司机就是咱工地开叉车的司机,他儿子考了名牌大学,他自己说的,得了癌症,是老板陪他去看病查出来的。这么大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大伙就都知道了。” 儿子考了名牌大学,老子得了癌症,还撞死了人,人生真是太难了。 这时,一辆奥迪车开来,我忙朝人群里躲了躲。 当刘勇从车上下来时,他看向悲痛不已的钉子户一家,嘴角若有若无的扬起一个弧度。 我不由鄙夷,人家死了儿子,你就这么高兴? 一念至此,我心里突然漏跳一拍! 昨天刘勇跟一个包工头说话的时候,包工头提过老太太儿子是记者,比较难搞。 当时刘勇说了句啥来着? “他儿子的事我来搞定,你们搞定老太太就好。” 当时听了这句话,我甚至都没过脑子,现在回想一下…… “哎!” 正想着,我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我浑身都是一激灵,回头一看,却见田解放正站在我身后,还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吓到了?” 我干咳一声:“没,解放大哥,啥事?” 田解放瞪我一眼:“啥事?干活呢嘛,你说啥事!” 看看其他工友都去忙了,我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是,是,是。” 手上在干活,但心里我就是忍不住会去想刘勇的那句话。 刘勇昨天才说他会搞定记者,今一大早记者就死了,这难道是巧合?! 这事,细思极恐! 而因为相机那档子事,刘勇跟我有了牵扯,这让我不由从心底升起一股恶寒。 难道真如那女贼所说,就算我找到相机刘勇也不会放过我? 想到这,我哪还有继续干活的心思。 办公室里,找到包工头后我直言道:“我不干了,昨天的工钱给我结一下。” 包工头一张肥脸都被我说懵了,愣了三四秒才道:“你刚才说啥?!” 我道:“刚才我说,我不干了,工资结一下。” 包工头反应过来,直接怒得拍案而起:“干你娘,干了一天你就不干了,耍老子?!” 我道:“我没想到搬砖这么累,一天下来,把我累得腰也酸背也痛,我不干了,对你对我,都好。” 包工头也干脆,一指大门:“滚,现在就给我滚!” 钱显然是要不回来了,但也无所谓了,只要‘开除’这个程序走完了就行。 到了外面,我只跟解放大哥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干脆的走了。 到这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查刘勇,现在大致是弄清楚了,还得知刘勇上面有个小林总,以足够,是时候离开了。 主要,刘勇这人既邪性又危险,趁着他没发现我,我还是躲远点的好。 回到家,让我诧异的是,家门口竟停了一辆红色的沃尔沃女士轿车。 谁来了? 进了门,院子,堂屋,都没人。 我正想着是哪个缺德玩意把车停在了我家门口时,便听楼上传来轻微的喘息声以及女人的叫声。 听了一会,我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张子昂! 马春梅! 这个白痴,我昨晚刚跟她说过离马春梅远点,这才一天不到就玩一起去了! 一股火呼的从肚子里着起,蹭蹭的直冲头顶。 我那叫个气,肺都差点给我气炸了。 他妈的,这是我家,你们要快活,去开房啊! 半个多小时后,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又等到十一点多,张子昂才晃晃悠悠的从楼上下来,这一下来,看到我,面色顿时变了变。 “你……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回来有一会了。” 子昂面色又是一变,却强装镇定的凑到了我身边,并在我的烟盒里顺了根烟。他要用火,我直接把火机砸在了他脸上,接着压低声音骂道:“你他妈让我说你什么好?!” 子昂一脸唏嘘,也低声道:“有道,你真不能怪我,是她……是她对我用强。” 她对你用强?! 操!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我那叫个气,抬腿一脚踹到了这货肚子上:“她对你用强,你不会反抗吗?!” 子昂是倒打一耙:“说来说去,这事还不都怪你!” 卧槽,真是搞笑了,我一脚接一脚的踹,并道:“怎么就怪我了,你说说,说不出个花来我把你打成花!” 子昂道:“马春梅是来找你的,看你没在,才……才找的我。” 我左右看看,实在是没什么趁手的东西,我只能拿起烟灰缸往子昂身上砸。 子昂一边躲避一边解释:“她真是来找你的,说是有正事跟你谈,我说你不在,她说等你回来。她还说她在夜总会待了一晚上,浑身都是烟油味酒味要洗个澡,我就让她去洗澡了,我自己继续睡觉。可谁想到……” “她洗完澡竟然不穿衣服,大方的很,被我看了也不介意,还问我要不要一块睡。我问你,换成你,一个女人在你面前脱的光溜溜的,还跟你说这话,你能把持得住?!” 我一点没客气,又给了他一脚,但事已至此,还能说啥? 消停下来,我俩一人一根烟抽着。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子昂忧心忡忡却又非常认真的问我:“有道,你说我要不要负责。” 真他娘搞笑,被一女人干了,还舔着脸问要不要负责。 不等我说什么,楼梯口传来一道话音。 “你想多了。” 我俩一块看向楼梯口,却见马春梅穿戴整齐散着头发走了下来,下楼后,她看也不看子昂一眼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坐到了我的对面。 气氛,有些尴尬。 “咳。” 我干咳一声打破沉静的氛围,随后说:“你有事找我。” 马春梅点点头,从我这拿了根烟抽起来。 我问:“找我什么事?” 马春梅抽了口烟,烟丝自她嘴角丝丝飘出,她更是露出一个魅惑的笑意,旋即吐气如兰对我说:“有道,那个相机,找到后给我好不好?” 第24章 真相浮水面 她也要那个相机?! 这女人有毒,就她那娇滴滴的眼神,惹人怜爱的神态,估计哪个男人也抵不住,她若管我要别的东西,我说不定真就给她了。 可惜,那个相机我也没有。 而且,现在马春梅的身份可不同以前了,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也得听深一点。 “是你要,还是……霹雳虎要?” 南城三虎,郅荣辱为霹雳虎,原本他就是三虎之中混得年头最长势力最大的,现在更别说了。 马春梅咯咯轻笑起来,笑得花枝招展,胸脯一抖一抖的,旁边子昂眼睛都看直了。 “我要说是我要,你给不给?” 我点点头:“给。” 马春梅愣住,疑惑道:“要是我哥要呢?” 我还是那个字:“给。” 马春梅不再做作,面露正色地道:“王有道,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我认真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马春梅认真看了我好久,不解道:“为什么?” 我道:“不如你先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马春梅抽了口烟,似是在思考的样子,随后道:“你问。” 我点点头,直言道:“这个相机,到底是树新风想要还是郅荣辱想要,又或者,想要这个箱子的人,他们都得罪不起?” 听我说完,马春梅面色立刻变了变。 只看他的面色我就释然了,心中立时想通了很多。 马春梅不由问我:“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凑凑肩膀:“这个箱子原本在蒋文明那,他是替他上面的人保管。树新风和蒋文明是对头,而且……那个相机不可能跟树新风有关系,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和树新风的‘朋友’有关系了。” 这段话里,我把‘朋友’二字咬得很重。 按照我的猜想,相机是小林总的,不管是刘勇还是蒋文明,都是给小林总办事的人。 那么,树新风为什么要这个相机? 我猜,相机本身和他关系不大,相机所牵扯的人和他才有关系。 看马春梅的反应,我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相机如果在我手里,我不是不能给你。” 马春梅皱眉,有些不信的样子:“当真?” 我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反正相机没在我手上,而按照那女贼‘要用相机救命’的说法,估计这相机永远不可能落我手上了。这样的空头支票开起来,我一点压力也没有。 “不过……” 我幽幽看着马春梅,说道:“生意没有这么做的,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你也得付出点东西吧。” 马春梅跟我对视数秒,接着身子向后倚靠,双手抱在胸前,将一对玉兔坚挺的展露在我眼前,嘴角则勾起一个弧度,冲我道:“如果你真想要,我不是不能给。” 这眼神,这表情,这神态,看得我情不自禁的心猿意马起来,小腹更是热的发痒。 她简直就是个妖精! 喝了口水,我道:“你是我兄弟的女人,我对你没兴趣。” 旁边子昂立刻点点头,一副‘就是这样’的潜台词。 马春梅嘴角瞥了瞥,不满的发出一声:“啧!” 瞥了一眼子昂,她嘴角重新勾起一个弧度:“照你这么说,咱们其实是一家人呀,一家人还谈什么生意?” 末了她娇滴滴的冲子昂道:“子昂,你说是不是?” 子昂大点其头,看向我:“有道,大家都是一家人……” 不等他说完我便甩了个眼刀过去:“你给我闭嘴!” 子昂一缩脖子,不再多说。 我则道:“马春梅,收起你那套吧,说事就得有说事的样。” 马春梅冷冷看我一眼,轻哼一声后,不再搔首弄姿,直言不讳道:“说吧,你想要钱,还是想要什么?” 我摇摇头,一字一顿道:“我要真相。” 马春梅被我说愣了,不解反问:“什么真相?” 我道:“那个相机里面,到底有是什么?” 马春梅摇头道:“这我真不知道。” 看得出,她没说谎。 想想也是,蒋文明甚至都不知道箱子里面是相机,马春梅在这个局里面比之蒋文明都不如,她又怎会知道的更多。 沉吟片刻,我又问:“相机,到底是谁想要,这个你必须告诉我。” 马春梅道:“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你也够不到他。” 我静待马春梅的下文。 她继续道:“几年前,树新风其实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混混头子,是因为认识了一个人,他才起来的。” 我心里一动,这个人,就是关键。 “他帮了那人一次,那人投桃报李,也帮了他一次。从那以后树新风就跟着那人做事,再接着一步一步,做大做强。这里面,少不了那人对他的支持。” 我一皱眉,打断道:“能不能说点干货?” 马春梅道:“是那个人让树新风去找箱子的,树新风正愁不知道怎么找箱子,这傻子就惹了事。” 边说马春梅边冲子昂努努嘴,接着继续道:“树新风还是知道他的,也知道他有你这个朋友,于是他就盯上了你。” 我道:“树新风既然知道我,那么就算子昂不惹事,他十有九八也会找到我,对吧?” 马春梅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没发生的事,谁能说的清。” 我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 马春梅便就先前所言顺着往下说:“你那天晚上刚跟树新风见过面不久,树新风就被那个人叫了去,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其实我之所以在树新风身边呆了半年多,久久没跟我哥里应外合扳倒他,就是因为他上面还有人,在不确定上面的人究竟是谁之前,我们也不敢肆意妄为。” 我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马春梅道“震兴地产的老板,杨震。” 我眨眨眼睛,随后看向子昂:“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能骑在树新风的头上,这人显然不是小角色,但我一点也没听说过。 子昂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 马春梅道:“说震兴地产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成鼎地产集团,你们总听说过吧。” 我跟子昂都点点头,这家公司还是听说过的,或是说,在金陵,没听说过这家公司的人非常少。 成鼎地产,那是金陵本地的明星企业,金陵地产界大鳄。 我问:“这个杨震,是成鼎地产的人?” 马春梅笑了笑,淡淡道:“他是成鼎地产的人?应该说,成鼎地产是他家的才对。” 我着实一惊,接着道:“知道树新风的靠山这么硬,你们还敢动他?” 马春梅道:“树新风之所以能靠上杨震,那是因为杨震需要他这样的一个角色,既然树新风都能做好这个角色,我们为什么不能?” 话落,马春梅嘴角勾了勾,又说:“现在,我们已经跟他挂上勾了,要是能帮他得到相机,我们就能上他的船。” 我眼珠转转,一时想到了很多。 蒋文明,原来的树新风和现在的郅荣辱,在相机这件事上,他们是竞争关系。 透过表面看本质,那么小林总和杨震,在相机这件事上,也是竞争关系。 相机,竞争,冲突……我想的越来越深。 忽地,我心中一突! 那个女贼,她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死抓着相机不放又到底为了什么?! 第25章 冤家再聚头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相机,你会给我的吧?” 马春梅问我,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抹深意。 我看着她,正色点头:“只要我得到了相机,我肯定会给你。” 前提是我能得到那个相机。 马春梅一笑,说道:“那我就放心了,不过……王有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现在是我跟你谈,我们有商有量好说好笑,真要是我哥来跟你谈,那就是刀枪棍棒了。” 我沉思数秒,问道:“这是威胁?” 马春梅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妈的! 我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则说:“你想多了,子昂是我兄弟,他现在是你们老虎帮飞虎堂的副堂主,有这层关系,我怎么可能跟你们作对?” 我这是变相的在警告马春梅,跟我闹掰了,老虎帮或许没事,但你的飞虎堂绝对生变,到时候,你在老虎帮里也不好立足。 子昂或许对我话里的意思懵懵懂懂,但马春梅绝对是听懂了。她颇有深意的道:“所以,我不介意在子昂身上付出的多些。” 我心里顿时一寒,对这个女人的见识又深了一些。 “滴滴——” 恰在这时,我手机响起,我拿出手机一看,眉头一皱,随后起身去了院子里接电话。 “明哥。” 接起电话,我叫了一声。 “哥?我可不敢当!” 打来电话的是蒋文明。 他阴阳怪气地道:“相机找到了吗?” 我心里沉甸甸的:“还没。” “哈哈!” 他突然笑起来:“那你可得抓紧了,找不到相机,会有很多人不好过,包括你,也包括你那个小女朋友。” 我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蒋文明,你们要是动我女人,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桀桀,吓唬我?” 蒋文明冷笑不已:“王有道,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半个月之内找不到相机,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不等我再说什么,他便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捏的咯咯作响,心下顿时陷入矛盾。 给他们相机,刘勇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会收拾我。不给他们相机,我肯定也讨不了好。 再有,郅荣辱也要那个相机,而且他后面还有个杨震。 操,我他妈找谁惹谁了,这倒霉事怎么就让我遇到了! 暗骂一声,想来想去,我给女贼打去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便语气不善的道:“你在哪?” 她回答的干脆:“金陵。” 我骂道:“金陵大了去了,你他妈到底在哪?!” 她静默两三秒,突然道:“其实我这两天也在考虑要不要见你一面,既然你是这个态度,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 说完,她冰冷的挂断了电话。 我一阵牙疼,压下火气,又给她打去电话。 “不好意思,无名火发到你身上了。” “呵,男人。” 我不理会她的讥讽,又道:“见面聊聊?” 她道:“明早六点,一个人,玄武湖,太平门。” 不等我是否答应,她便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出神了一会,我起身返回堂屋。 这时马春梅道:“我们要走了,相机的事情,多上心。” 我看了子昂一眼,道:“你也要走?” 子昂道:“场子好多事得去处理。” 我点点头,摆摆手后直接去了楼上。 次日六点,玄武湖公园,太平门,我在这等了一会,却没看到女贼,便给她打去了一个电话。 “在哪?” 她道:“来古阅武台。” 古阅武台是玄武湖公园里的一个景点。 从太平门这边进去,走不远就是古阅武台。 上了阅武台,举目四望,远处有山有云有高楼,近处有水有林有城墙,主要看近处,扫量几眼,我立即看到不远处草坪上有个身穿运动服的女人在打拳。 黑色短袖,黑色轻纱外套,黑色的运动长裤,就连脚下那双鞋子也是黑色的运动鞋,再加上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一身黑,显得那么神秘。 她打的是太极,蹲了个马步,双手不停画圆。 俗话说得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只看她的马步我就知道,这个女贼打的太极并非花架子。 乍一看,她是在扎马步,浑身都不动弹,只有两个手在动,但细看就能看得出,她并非不动,而是动得很小。 身形在一上一下的起伏,肚子在一吸一放地伸缩,踩在地上的脚掌随着起伏而有轻有重,再看头,再看眼神,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目光则始终盯着斜上方。 起伏蹲身似骑马,头扬目远神凌虚。 这才是马步! 从古阅武台的城墙上跳下,走到草坪边上,我静静看着她打拳。 之前第一次见,夜里,她带着黑色的面罩,我没看见她脸。第二次见面,她带着口罩,即便后来我把她的口罩切下来了,她也是背身对着我,我还是没看见她的脸,这次倒是看见了。 肤色如雪,面若瓜子,宽额细眉,杏目巧鼻,嘴若含丹。这模样,说倾国倾城绝对夸大了,但绝对属于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留下深刻印象的类型。 而且,她的身材也没得说,前凸后翘不说腿也长。 打量身材,我眼睛不受控制的就会落在她高高耸起的胸脯上,那晚的那种一手抓不过来的感觉登时涌上心头,甚至手上都再次出现那种酥麻的感觉。 “看什么看!” 就跟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女贼的眼睛如蚂蟥般咬上了我,张嘴冷喝,俏脸也不知是运动的关系还是因为想到什么的原因,红扑扑的,甚是诱人。 “看你打的太极,也就马马虎虎吧。” 我干咳一声,没话找话。 女贼俏脸一寒:“哼,比你那无影手强。” 我不由皱眉,旋即轻笑:“你那裙里腿更差劲。” 四目对视,她不爽,我更不爽。 “搭搭手?” “你以为我怕你?!” 女贼摆出一个架势:“马马虎虎的太极,照样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我气笑了:“不用无影手,一样败你。” 说话间,我踏上草坪,脚下步伐一踏,手上虎龙之形,分两路抓和推。 女贼也不客气,马步变弓步,一招太极弹手朝我面门打来。 招式一错,我俩身形也跟着错过。 转过身来,我把手上几根头发撇开,笑道:“太极十年不出门,你这太极我看也就一两年功底。” 女贼也转过身来,指了指我左侧脸颊的两道指印:“形意一年打死人,你这形意拳才练了几天吧?” 我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冷笑道:“本来还打算给你留点脸,你不要,那就算了。” 女贼冷哼一声:“就会嘴上逞能,要不是你一点料子没有,我还以为你是女人呢。” 妈的! 我暗骂一声,再次欺上! 女贼娇喝一声,迈步而来! 第26章 难辨女人心 三分钟不到,我俩便都打出了汗来。 我有心叫停,但又不甘心,不叫停还不行。 主要这女贼太狠了,一点都不留手。 她这样,我总不好也这样,不然就不是搭手试招而是生死相搏了,所以我只能采取守势,而她却越发得势不饶人。 躲过一记太极弹手,我抽空忙道:“我跟你没仇吧?!” 女贼甩手一记太极炮锤打在我肚子上,嘴上则反问我一句:“几次三番的找上我,还没仇?” 我手上一推,脚下连踹三脚:“我是被逼无奈,你以为我愿意找你?” 女贼一招云手卸掉我踹过去的劲道,并冷声道:“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大路朝天,你我各走一边,本来毫不相干,你干嘛非要往我这条路上跑?” 我双手成爪,架住她打过来的两手,无奈道:“我都说是被逼无奈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眼见女贼抬腿,裙里腿都要使出来了,我忙把她推开,并说:“不打了不打了,你完全把我当成出气筒了是吧。” 女贼冷哼一声,双手画圆,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将拳势收起。 见此,我也装模作样的来了个形意拳的收势动作,完了我问她:“怎么称呼你?” 女贼看我一会,冷冷道:“窃玉生香。” 这一听就是外号,正经名字哪有叫这个的。 还别说,这外号的‘香’字跟她身上的香味还挺搭。 我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次找你,我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她从裤兜里面拿出一包餐巾纸,一边擦汗一边离开草坪,踏上青砖小路。 我忙跟了上去,并继续道:“相机应该还在你手上吧?” 她道:“相机是不会给你的,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我道:“我可以不要相机,你给我看看相机什么样的,是新是旧,我好去买个一模一样的,至于里面的内容,你拷贝给我一份。这样一来,你没什么损失,我也能交差,两全其美。” 她横我一眼,说道:“同样的伎俩用两次?我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该骂你愚蠢?” 我无奈道:“能怎么办,相机你又不会给我,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忽然脚步一顿,想了想后说道:“我应该警告过你才对,不管你是不是找回了相机,刘勇都不会放过你。” 我目光闪了闪,随后道:“这是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她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并说:“相机我是不会给你看的,内容更不会拷贝给你。” 我无奈苦笑:“你开个价,随便开,我绝不讨价,怎么样?” 她面无表情的道:“无价。” 我眼珠转转,接着道:“那要不这样,我不找你要相机,也不用你帮我拷贝内容,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这总可以吧?” 她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想问什么?” 我道:“一些你绝对能回答的问题。” 她不在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她要相机,更没想着让她帮我拷贝相机里的内容。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抛砖引玉,而‘玉’,就是我要问的几个问题。 已经拒绝我一次了,只是回答我几个问题而已,她总不好再拒绝。 这就叫以退为进。 “刘勇的下面是蒋文明,刘勇的上面是小林总,这三个人是一伙的,箱子也好,相机也好,其实都是小林总的,我没说错吧。” 一边说我一边观察她的神情,虽说她没露出什么表情来,但眼神明显有所波动,而且也没否认,这起码说明我掌握的情况是对的。 我又道:“原来的树新风,现在的郅荣辱,他们的上面是杨震,他们想抢相机,而小林总刘勇他们则保相机。是这样的,对吧?” 她看了看我,说道:“这些,就是你想问的问题?” 我沉吟片刻道:“是,也不是。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你到底是他们之中谁的人。” 女贼轻蔑一笑:“谁的人也不是,我是我自己的人,永远都只会是我自己的人。” 我认真的看着她,她的眼神告诉我,不管是小林总还是那个杨震,她都不放在眼中。 这也不由让我更好奇她这个人。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我在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数秒之后,我俩同时移开目光。 过了一会,她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一字一顿的道:“相机里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不等她说我又道:“其实我对相机里面的内容并不感兴。我真正想知道的是,这个相机里的内容,是不是让小林总和杨震起冲突的关键。” 说完,我定定看着她,不错过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几乎没什么犹豫,她便给了我一个答案:“是。” 我点点头,仰头道:“说实话,我真挺好奇的。能引得两个富二代争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笑了笑,我自顾自道:“不过……好奇心害死猫,为保小命,我还是别对那玩意感兴趣为好。” 女贼看我一眼,神色有些莫名其妙,好似,她对我很失望? 我微微皱眉,随即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惑:“我们……认识吗?” 她好几次都在电话里跟我说,不想让我牵扯到这事情里,这说明她在担心我的安全。 还有箱子的事,她把箱子通过翻墙猴卖给我,虽说狠狠坑了我一笔,但事实却是,她怕被蒋文明发现箱子是假的,所以帮了我一把。 另一方面,言谈也好,神色也罢,她对我始终抱有敌意。就说刚才交手过招的时候,她是招招都毫不留守,是真打算把我打伤,乃至把我打残,这恨意,敌意,做不得假。 明明这么恨我,偏偏还在乎我的安危,这人也忒矛盾了吧?! “没见过。” 话虽这么说,但她看我的眼神越发不对了,从失望变成了恼火,也不知道在恼火啥。 挠挠头,我道:“要是我们真什么时候见过,或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我跟你道歉。” 她冷冷扫了我一眼:“道歉就有用了?” 他妈!这娘们好赖话听不出来?! 我也没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我要问的事问完了,你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 她冷笑一声:“我跟你,能有什么事?” 我诧异了一下,说道:“昨天电话里你不是说想见我?” 她道:“可我又不想见你了。” 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冷哼一声,我挥挥手:“走了,再见!” 她也冷哼一声,一点不客气的道:“再也不见!” 简直一神经病! 出了公园,就近找了个地方吃了些东西,吃完后我拿出手机给蒋文明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接着响起蒋文明明显没睡醒的声音。 “谁?” 我道:“明哥,是我,王有道。” 电话那边静了数秒,旋即响起一道打火机的脆响声,接着又响起粗重的吹气声,显然,蒋文明在抽烟。 “给我打电话,什么路子?” 我道:“明哥,电话里三句两句的说不清楚,要不……咱见面聊?” 这话说出来,我心都跟着颤了下。 但这一趟,我必须去! 蒋文明的声音充满诧异:“见面聊?你要跟我聊什么?” 我一字一顿的道:“聊大事!” 第27章 云动风波起 江宁区午夜酒吧,属蒋文明的核心地盘。 他叫我到那找他,说实话,自从挂了电话,我这心始终怦怦直跳,害怕的不行,甚至想着要不算了。 不过对比刘勇,蒋文明固然心狠手辣,但明显后者更让人害怕。 这一有对比,我当即便下定决心去找蒋文明谈事。 这事要是谈成了,我也就不用忌惮刘勇了! 但话说回来,蒋文明那边也不能一点不小心。 想了想,我给子昂去了个电话:“子昂,带点人去午夜酒吧。” 子昂也是被我电话给吵醒的,语气透着股没睡醒的黏糊劲:“午夜酒吧,那不是蒋文明的地盘吗,去那干嘛?” 我道:“到了地方再说,快点!” 也不等子昂那边回答,我便挂了电话。 骑上摩托赶去江宁,到了午夜酒吧的附近后我找了家早餐店,把地址发给子昂后,我便沉下心合计起来。 这次找蒋文明谈事,得讲究个方式方法。 正想着,一辆破旧面包车和一辆老式桑塔纳停在了早餐店门口。 两辆车上一共下来了十二三人,领头的正是子昂。 进了店里,子昂安排手下人去吃饭,自己则坐到了我旁边,并皱眉道:“大早上的,你想干嘛?” 摆摆手,我道:“一会我去找蒋文明,要是五分钟内我没给你发信息证明我的安全,你就带人冲进去。” 本来还有点没正行的子昂一听这话,面色立刻变了变:“蒋文明要对付你?!” 我摇摇头:“不是他要对付我,是我要对付他。” 子昂一副‘你疯了’的表情。 我叹口气,也没多解释,只是骂了一声:“妈的,最近遇到的尽是破烂人破烂事,改天我得去庙里拜拜了!” 说完我便站起,叮嘱道:“五分钟,我没给你发信息,你就带人进去。” 子昂站起:“别五分钟了,我这就跟你一块去。” 我把他按回到座位上:“我自己去就行,找蒋文明主要还是跟他谈事。没看见你们,他可能还有心思跟我谈谈。看见你们了他还会跟我谈?” 子昂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便道:“那行,五分钟,等你信。” 我点点头,正要走,子昂又叫住了我:“你到底要跟他谈啥?” 我摆摆手:“回来再说。” 出了早餐店,过了马路便是午夜酒吧。 现在才早上八点多,酒吧刚关门没一会,连刚擦完的地都还没干,脚踩上去发出‘嗒嗒’的声响,跟踩在水上似的。 酒吧的一楼是娱乐厅,有个舞池,有不少卡座,还有个七八米长的吧台。此时正有四五个混子坐在那,当我进来时,他们的眼神齐刷刷的落到了我身上,个个神色不善。 我拿出烟,一根一根的散,并道:“哥几个,我来找明哥。” 其中一个混混斜眼打量我一番,说道:“王有道是吧。” 我递烟过去,并道:“是我。” 他接了烟往嘴里一塞,接着一甩头:“跟我来吧。” 跟着那混子上了二楼,又马不停蹄的上了三楼,并顺着一条廊道走到最里面,这才算到了地方。 领路的混子轻轻推门而入,我则跟着他进去。 这一进来,打眼一瞧,面上我不动声色,心下却颇感怪异。 蒋文明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子,竟然还有个像模像样的办公室。 而且这办公室的布置当真像那么回事,既有办公桌还有放文件的柜子等,就连待客的沙发区都有,甚至茶几上还摆着一套茶具。 长条沙发上,蒋文明正眯缝着眼睛躺在上面,身上的纱布已经拆了,面上的淤青红肿也消了不少,但从旁边依旧有一根拐杖看,显然,他的腿还没好。 “明哥,王有道来了。” 领我过来的混子毕恭毕敬的低声说了一句,我则紧随其后的叫了一声:“明哥。” 躺沙发上的蒋文明睁眼看了看我,接着朝我招手:“你过来。” 我依言凑过去,没笑硬挤笑:“明哥。” 蒋文明也笑了笑,接着一巴掌朝我抽来。 我一躲,他抽了个空。 “敢躲?!” 看着斜眼质问我的蒋文明,我忙道:“不敢,不敢。” 妈的,先容你嚣张着,过后有你好看! 蒋文明面色不善的坐起身子:“王有道,骗我的事,你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他不说,那事我还真忘了。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我则解释道:“明哥,箱子我没打开过,也打不开,我根本就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丢了啊,这是误会,乌龙!” 蒋文明冷笑一声,点了根烟,一口烟全吹在了我脸上。 “这笔账先记着,不急着算。” 我道:“谢谢明哥。” 蒋文明又说:“说说吧,找我有什么大事要聊?” 我道:“明哥,是……是这样的,我去查了刘勇。” 听我提起刘勇,蒋文明面上不露分毫,可眼中却迸出一股恨意,虽然恨意很快被他收敛起来,可还是被我看了个正着。 我心头一定,只要他对刘勇怀恨在心,那我要跟他谈的事就有谱了。 蒋文明冷冷看着我:“查刘勇,还跑到我这来说,你就不怕我弄死你?!” 我道:“明哥,我来找你,是因为我听刘勇提起了你,我……我是来帮你的!” 蒋文明面露恍然之色:“刘先生提起了我?说什么了?” 我道:“跟刘勇一起的还有个女人,当时那女人帮明哥跟刘勇求情,刘勇说……” 蒋文明视线一凝:“他说什么?!” 我道:“刘勇说……说明哥已经没什么用了……” 话音落下,我清楚的看到,蒋文明手里的烟都被他捏碎了,就连红彤彤的烟头也被他捏灭了,可他面上依旧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不知道疼似的。 蒋文明深深看着我:“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惊恐道:“明哥,我哪敢骗你,我到这来跟您说这些话,是把命都给押上了,要是假的,我命也搭这了,我哪敢骗你啊!” 蒋文明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深,良久后问道:“他全话怎么说的?” 我道:“刘勇全话是,明哥已经没什么用了,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消失。” 刘勇当然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让蒋文明好好养伤,伤好了还有别的事情交给他。 而此时,到了我嘴里,全变了! 第28章 赌命拔虎牙 我现在最主要的麻烦来自刘勇,这人跟蒋文明不同,后者是看得见的狠猜得着的黑,而刘勇是什么,是邪,是毒,哪根筋要是搭的不对,准出事! “不管找没找到相机,刘勇都不会放过你。” 女贼这话,一开始我是半信半疑,但经过钉子户那家的事,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毕竟,谁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所以我才会找到蒋文明,到这来搞事情。起码在他这我有自保的把握。退一步说,刘勇和我有半月之期的约定,现在还在约定时间之内,蒋文明作为刘勇的手下,他敢拿我怎么样? “你不对劲。” 蒋文明突然一笑,还亲昵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跟老子说这些,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蒋文明不好骗,我当然清楚,但我也不是毫无准备,接下来还有一剂猛药。 “明哥,我说的句句属实,有一句假话让我死在这都行,如果你不信的话……就全当今天没见过我好了。” 说完,我小心翼翼的看了蒋文明一眼,却见蒋文明目露沉思之色,显然,对我的话他即便不全信,也起疑了两三分。 “还有,明哥,其实我听得出来,刘勇也不想难为你,但……但架不住他还提了个人,是那个人要对你下手的。” 蒋文明眉头皱起:“那个人又是谁?那个女人?” 我连连摇头:“不是,那女人还替明哥求情来着,说明哥的位置比较重要,有很多事要用到明哥,但刘勇提了个人,她就没再说话了。” 话音刚落,蒋文明便问我:“刘勇提的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 我茫然的摇摇头,见蒋文明面色一寒,我慌乱的补了一句:“明哥,我真不知道他提的人是谁,我只知道刘勇说了句‘这是小林总的意思’然后那女人就不敢再给你求情了。” 这句说完,蒋文明的目中明显流露慌乱之色,面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似乎,我这么多话下来,他终于沉不住气。 刘勇,那女人,我都见过,胡诌他们的话,以蒋文明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心机,肯定不可能全信。但如果提了‘小林总’那么结果就不同了。 首先,在蒋文明想来,我一个连他都不会放在眼里的小偷,怎么会认识小林总? 更不可能知道小林总跟刘勇的关系。 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人物,却偏偏提到了这个大人物,这不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还能是什么?! 而且事实上我确实不认识‘小林总’,只是听刘勇提了一嘴,只是远远的见了一面,且女贼留给我的构架图中有他一张照片,就仅此而已。 “小林总的意思……” 蒋文明喃喃着我说过的话,随后双目突然爆出精光,牢牢的锁在了我身上。 “刘勇真说把我除掉是小林总的意思?!” 我身子抖了一下,似乎吓了一跳,且说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是……我是听到刘勇提了小林总……明哥,这些话,可都句句属实,都是我亲耳所闻,我……” 不等我再说什么,他以沉声道:“闭嘴!” 我连忙闭嘴,连带着低下了头,实则我眼角余光全在蒋文明脸上,将他变幻不定的面色尽收眼底。 现在,估计他对我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单说刘勇想除掉他,我料定蒋文明不会信,但绝对会起疑,毕竟他先天就对刘勇怀恨在心。 而这时候,我再下‘小林总’这味猛药,蒋文明是不信也得信。 相机真正的主人是小林总,而蒋文明却把东西给弄丢了,小林总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是生气! 生气之下会做出什么事,谁说得准? 这里面的逻辑,站在每个人的角度会怎么想怎么看,昨天我就已经细细想过了。 今早上跟女贼见面后,我下定了要算计蒋文明的决心,我要引得他和刘勇反目,甚至是和小林总反目,也只有这样,我才有自救的可能! 除了这条路,换任何一条路我都走不通! 真等他们窝里横的时候,我便有机会把自己从这桩麻烦事里抽身出来了。起码到那个时候,他们正在窝里斗,无瑕多管。我把相机还给刘勇时再用些心机,他还能有什么空闲理会我? “好你个王有道,我算是明白了,你是到老子这来挑拨离间来了!” 蒋文明突然拍案而起,抄起拐杖就朝我砸来! “什么小林总,老子听都没听过这个人,你小子竟然胡诌一个人来唬老子,找死吗?!” 我仓促闪躲,刚才观察蒋文明隐隐变化的脸色时我还暗想这事八成是稳了,没成想,蒋文明竟然还不信! “明哥,我说的都是真的,刘勇真提到了这个小林总,我不敢骗你啊。” 一边解释我一边再躲,可旁边的混子却猛地从身后把我抱住,让我再无可躲。 “小子,不安好心,今天你别想出去了!” 蒋文明冷笑一声,拎起拐杖狠狠一下捅在了我肚子上。 “哼——” 我疼的闷哼一声,心下更是恼火。 操,功亏一篑! 尽管被一人抱着,我也不是没有脱身的可能。 幸亏,现在也快到五分钟了…… 心下念头一动,我右手一抖,衣袖中滑落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刀片,正好掉在我掌心,食指中指一扣,刀片以夹在两指之间。 “王有道,你敢说刚才说的话句句属实?!” 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蒋文明突然凑近我,拐杖的头顶着我的下巴,大有我要是不说实话,就把我下巴戳烂的意思。 我心里一动,操,赌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话都是我亲耳听到的,我哪敢骗你,我……我后悔死了,我就不该来!” 蒋文明眼中厉色一闪:“操你妈,还敢骗我,你说的都是假的,刘勇不能要灭我,也根本就没有小林总这个人!” 说完,他拎起拐杖,高高举起,眼瞅着就要砸到我头上了。 “蒋文明!” 我大吼道:“我好心来给你通风报信,你他妈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揍我,你不得好死,我他妈就是死,也不……” 说到这,他拐杖已经落到了我头上,我已经紧紧闭起了眼睛。 然而,拐杖落到了我的头上,却轻飘飘的,一点分量都没有。 我茫然的睁开眼,正看到蒋文明神色冷漠的在点烟。 给自己点了烟之后,他还抽了一根烟塞到了我嘴里,并给我点燃。 等我抽了口烟后,他说道:“到我这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目的,我最大的目的就是引得你跟刘勇反目成仇,给刘勇制造麻烦,给小林总制造麻烦! 我道:“没目的,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你是跑路也好,是干什么也好,或者压根不信我的话,都随你,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我笃定蒋文明不会跑路。 出来混的,刀尖上舔血,要是没混出样子来也就罢了,蒋文明都混到这个地步,他哪舍得跑?! 蒋文明凑近我,鼻子都能碰到我的鼻子。 “小子,咱俩不说有仇,可也有过节,你会这么好心来跟我通风报信?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我心中顿时漏跳一拍,他问的这点,我还真没想到! 第29章 事上见真情 这个蒋文明还真不是盖的,心机深沉,头脑敏捷,要是早知道骗他这么费劲,我就不冒这个险了。 心里想着,嘴上我也没停:“救你就是救我自己,你要是完了,我也好不了。” 这句只是搪塞,此时我脑中在急速旋转,想着该怎么编个理由。 蒋文明纳闷道:“救我就是救你自己?这话怎么说?” 我道:“你还在,相机就是从你这丢的,刘勇还有那个什么小林总只会怪你,我就算没找到相机,最大的锅也是你背,我最多遭点罪,要是你不在了,我不就成他们重点关注对象了。” 这个理由很蹩脚,但也并非立不住。 而且这段话还间接提醒了蒋文明,相机是在他这里丢的,刘勇还有那个小林总肯定看他不顺眼。 都看他不顺眼了,想除掉他还不是理所应当?! 蒋文明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随后他冲还在死死抱着我的混子甩了甩头:“松开他。” 混子依言松开了我,我不动声色的甩甩手,把指尖夹着的刀片又收回了袖子里。 蒋文明坐下,并对我道:“坐,好好跟我说说你听到的。” 我哼了一声,坐下后说:“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 蒋文明正要说些什么,门外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明哥,下面有人闹事。” 蒋文明愣了下,似乎是想不通大白天的怎么还有人到他大本营来闹事,愣过之后便道:“把他们……” 不等他再说,我忙插话道:“明哥,还有这位兄弟,误会了,进来的应该是我兄弟。” 蒋文明语气不善的道:“你兄弟?” 我道:“我也怕在明哥这里出不去了,所以……所以就让我兄弟在外面等着我,五分钟我不出去,他就进来救我。” 蒋文明嗤笑一声,挥挥手道:“把他兄弟带上来。” 混子点头,接着便下去了。 不一会,脖子上有几道抓痕,身上也比较脏的子昂被人领了上来。 我道:“子昂,没事吧?” 子昂看我一眼,说道:“没事,倒是你,这什么情况?” 看那眼神,显然是在怪我没给他发信息。 我道:“出去再说。” 我俩说话时,蒋文明看向子昂,说道:“知道这是哪吗?” 子昂道:“黑心虎的大本营。” 蒋文明笑了笑:“知道这是老子的大本营还敢到这来找茬,想死吗?!” 子昂一梗脖子:“我管这是哪,只要是我兄弟待着不安全的地,就没有我张子昂不敢闯的!” 蒋文明愣了愣,道:“张子昂?原来你就是张子昂。” 子昂一扬下巴,眼神挑衅的看着蒋文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张子昂,怎么滴?!” 我赶紧拉了拉他,让他坐下,随后看向蒋文明:“明哥,实在不好意思,都是我没及时出去,才闹了这么出乌龙,实在抱歉。” 蒋文明哼笑一声,没理会我,而是看着子昂道:“老虎帮飞虎堂的那个副堂主,就是你?” 子昂学着蒋文明的样子也哼笑了一声:“就是我!” 蒋文明审视子昂数秒,忽然一指我:“区区一个副堂主,敢这么跟我说话,要不是因为你兄弟,你今天得死在这。” 眼见子昂还要说什么,我忙按住了他,并对蒋文明道:“明哥,他这人就这样,您别在意。” 正常时候,子昂是比较憨还应付不了女人的二愣子,可一但上头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那天敢用碎玻璃挖刘勇的眼睛,就是例子。 而能让子昂上头的事几乎没有,能让他上头的人,可能也就我以及他所在乎的女人了。 蒋文明冷笑一声,没再搭理子昂,而是问我:“今天你跟我说的话,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了。” 我正色道:“明哥,如果我说的话有一句假话,我脑袋就是你的。” 蒋文明看我一会,接着道:“你摆了我一道的事,就算了。” 我笑道:“多谢明哥,那事……真是抱歉了,但明哥我还是要解释一下,那箱子被人打开过,我真不知情,更不知道箱子里的相机被人拿走了。” 蒋文明摆摆手:“行了,这事翻篇了,你们走吧。” 我点点头,随后和子昂一块站起,向外走去。 从沙发区走到门口这段距离,尽管我没回头去看,但我很清楚,蒋文明正用一种阴沉阴霾的眼神盯着我,这股视线之阴冷,让我从脚底板直接寒到了天灵盖。 我非常想快点走,或是回个头,但我不能表现出丁点的不正常,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直到出了酒吧,我才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我感觉浑身都湿漉漉的,从见到蒋文明开始我一颗心就在揪着,有好几次,是真被吓到了,以至于身上冒的汗都把衣服弄湿了。 “走走走,赶紧走!” 子昂的人坐车回去,他自己则跟着我骑摩托回家。 到了家里,子昂再忍不住,揪着我猛问:“你到底怎么想的,那蒋文明,咱躲都来不及,你怎么还主动去招他?” 看他现在的样子,我不免失笑:“刚才蒋文明当面的时候,你不是挺硬挺有种的吗?” 子昂眼睛一瞪:“开玩笑,你从他手上攥着,我能在他面前虚了气势吗?” 我点了根烟,又给子昂让了根烟,随后解释起我为什么要去找蒋文明,等我说完,子昂眼睛瞪得老大:“这么说,你把蒋文明给算计了?” 我点点头:“他应该是信了我的话,但至于他会怎么做……我吃不准。” 子昂怪笑一声:“嘿嘿,要我是他,就直接跟刘勇还有那个什么小林总拼了!” 我倒是也想蒋文明这么做,只可惜,蒋文明不会这么愚蠢,按照他的性格,他只怕会藏在暗中搞事情。 但不管是明面上搞事还是暗地里使绊子,总之他们那帮人是消停不了了。 接下来,我得想办法应付刘勇。 但真正的难题还是在女贼那,我只有得到了相机,才有办法应付刘勇。 第30章 酒后唱天蓝 中午时,我和子昂去下馆子喝酒,边吃边聊,正聊的兴起子昂手机突然响起。 看了看来电显示,子昂接听电话:“梅姐,什么事?” 一听这称呼我便知道,这个电话是马春梅打来的。 “我跟有道在喝酒,嗯……好,等会回去,嗯,好的。” 等子昂挂断电话,我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子昂反问:“什么怎么打算的?” 我道:“马春梅,你们俩的关系,你是怎么打算的。” 子昂道:“就先处着呗,再说了,就在一个堂口,我就是想分开也分不开啊。” 我摇头道:“反正我丑话都跟你说前面了,你要是偏不信邪,有你吃亏的时候。” 子昂把筷子一放:“我说王有道,你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话了。” 我递过一根烟去:“说事就说事,别急啊。” 子昂面色难看的接过烟,点燃后说:“这么多年了,你感情有小彤一直陪着你,你有想过我吗?!” 子昂又说:“老话怎么说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我道:“兄弟,不是我不盼你好,关键是你找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啊,尤其马春梅……” 我不提马春梅还好,这一提,子昂猛的一拍桌子:“你闭嘴!” 我叹口气,拿起酒杯道:“行行行,我不说了,来,喝酒。” 子昂也拿起杯子,我俩碰了碰杯,分别将杯中酒喝干。 完了子昂便说:“行了,不喝了,我得回堂口。” 我道:“啧,怎么还真生气了,再聊一会啊。” 子昂瞪我一眼:“没空!” 我跟着他一块站起:“我错了,以后我不说了行吧,这顿算我的。” 子昂道:“本来就应该算你的。” 到了前台,我拿出钱包刚要结账,子昂突然一把夺过我的钱包,睁着喝的有点迷瞪的眼睛盯着钱夹里的那张照片看。 “她……” 一个‘她’之后,子昂看向我,我也看向他,随后我俩的眼神一块落到了照片上,面色都不是很好看,酒也醒了七八分。 “你还惦记着她?” 把钱包还给我,子昂嘟囔了一句,接着摆摆手,转身离去。 我结账之后出了饭馆,他正在马路牙子上蹲着抽烟。我走过去,也点了根烟。 忽然,子昂跟我说:“有道,那事不怪你。” 听他这么说,我心口一阵阵的绞痛起来。 “真的不怪我吗?” “我们说过,这辈子要做各自的家人,永远不分开……她被领养的时候,我不是没机会拦下,可我没拦着,就算看到了她跟我求救,我一样没拦着。” 我仰头看天,蓝蓝的天上似乎有个女孩的身影在跟我招手 “我以为……那样对她更好。” 照片里的女孩,是我心里永远的痛! 当初在孤儿院里,再认识子昂以及苏彤之前,我和她最为要好。 她来孤儿院的时间比我还早,而且性格孤僻,整个孤儿院里,她形单影只,从不曾和别的孩子玩,或是说话,即便是对大人,也只是问什么答什么,不曾主动接近。 不过,她倒是主动接近了我。 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特殊,只是因为我和她一样孤僻,一样不合群。但其实,我俩还是有区别的,她是不屑和别人一起,而我则是被孤立的那个。她之所以主动接近我,估计也是看我实在是太可怜了吧。 那段时间,我俩就仿佛各自的影子,始终不曾分开。 我俩都说过,谁也不想被领养,谁也不能被领养! 我俩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我俩都没有家人,以后我俩就是彼此的家人。 只是,当她被领养时,我没拦着,我打心底就没想拦。 相比只会在乎我们这些孤儿能‘卖’多少钱的孤儿院院长,相比那些只会用冷漠眼神看着我们这些孤儿的大人,相比会对小女娃娃动手动脚的变态,相比每晚都要吃一顿参杂了安眠药的晚饭,显然,被领养不会过得更差。 只是,谁又能想到,后来的她,以及她新的家庭,竟然会遭遇那样的事…… 那件事之后,她新的家庭,无一人活下来。 她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不是没找过她,我其实找了很久,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找到。 子昂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道:“有道,别想太多,要我说,她还活着,警察不是也说了,她有很大的几率活下来。” 我瞥他一眼:“那样的事……你真觉得她能活下来?” 子昂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其实,有关‘她’,有关那件‘事’,子昂和苏彤不是不知道,平常,子昂也好苏彤也罢,都不会对‘她’的事多提多说,他们都知道,‘她’是我心中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今天子昂之所以会说起,估计也是喝了酒的关系。 “呼——” 吐出一口浊气,我道:“不说这事了,你不是要去堂口吗,赶紧去吧。” 子昂点点头,说道:“好,我回堂口。” 我看向路口,此时正好有辆出租车经过,我便抬了抬手,拦下了这辆车。 子昂上车后,我问他:“晚上还回来吗?” 子昂答道:“不了,堂口刚建立,这几天挺忙的。等周末吧,周末小彤回来的时候咱们再喝酒。” 今天周三,离周末也就两三天,我点点头:“也好。” 关了车门,目送出租车在拐角消失,我方慢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去。 走到家门口的胡同,旁边停了一辆面包车,我没怎么在意,但就在我从面包车旁边经过时,面包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从里面猛然探出两只大手,抓住我就往车里拽。 第31章 人善是傻子 肩膀一震,抬手一记形意拳蛇形手刀刺向一人咽喉,这一刺,那人顿时遭受不住,呼吸不能,抓着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并抓向自己的脖子,面部表情痛苦,使劲干呕。 “你们什么人?!” 拽我的一共俩人,打退一个还有一个,我另一手一抖,刀片滑落手中,反手一甩,在那人的手臂上割开了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只是刀片也就指甲盖宽两公分长,不至于把伤口刺得多深,可即便如此,这么长的伤口也够吓人的了,那血,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冒。 “操!” 那人痛呼怒骂,不等我再用刀片治他,他避之不及的松开了抓着我的手。 这一摆脱他们,我都来不及细看那两人一眼,扭头就跑。 可就在我转头时,前车位置的窗户里突然甩出一根钢管,朝着我面门狠砸过来。 膝盖肌肉一松,胯骨一坐,身子后仰,我直接跪趟在地上,钢管几乎是擦着我鼻子尖甩过去的,这一下要是打结实了,我脑袋非开花不可! 来不及后怕,我连忙翻身,不再向前而是往后跑去,可我刚起来,车后一个一米八挂零身材雄壮的寸头汉子走出,手上紧抓一根钢管。 “识相的,最好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一趟!” 我吞咽口口水,哪会听他的,侧身就要从他身边跑走。 “哪走你!” 他甩棍打来。 我身子一晃,身形一侧,让过棍子的同时也从他的身旁跑了过去。 当贼的,最擅长的就是跑路,拳法我都会个几套,更别说身法了。 直至跑到胡同口,我才缓了一口气,回头去看,他们并没追上来,而是都上了车,而且还把车子停到了我的门口,一副我别想再回来,回来就抓我的架势。 “妈的,这帮家伙什么来路?!” 我眉头皱成个‘川’字,百思不得其解,我最近老老实实,什么时候得罪过人了?! 而且,看他们这不抓到我誓不罢休的架势,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 他们就在我的家门口,我就在胡同口,隔着几十米遥遥相望。 过了一会,车上下来一人,他对我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 我一愣,就在发愣时我手机响起。 他们还有我电话? 心头起疑,动作却不停,拿出手机,接听来电。 “王先生既有一身抓贼的本事,身手还这么好,实在出乎预料。” 电话里的声音着实让我意外,我试探问道:“刘先生?” 电话那边响起一道笑声:“不错,就是我。” 我道:“刘先生,你要找我,何必还这么大费周折,你言语一声,我便老老实实的去见你了不是。” “呵呵。” 刘勇轻笑,随后道:“烦请王先生跟我的人走一趟,可行?” 我犹豫起来,但没犹豫太长时间便笑道:“刘先生这是什么话,我这就跟他们走。”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除了答应他,我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挂了电话,我冲那边看着我打电话的人招了招手。 面包车开出巷子,停在了我面前,随后车门打开,前座两人,后座也两人,这四人无不对我怒目而视。 上了车,我笑道:“误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咱们都是给刘先生做事的,你们要是一来就跟我表明身份,我也不至于被吓一跳,以至于做出了出格的事情。” 末了,我冲用衣服盖住胳膊伤口的那人道:“哥们儿,不好意思,实在是抱歉。” 我正跟他道歉,旁边那个被我手刀刺喉咙的人一把勒住了我的脖子,还怒骂道:“操你妈,也让你试试不能喘气的滋味!” 我不住挣扎,嘴里勉强挤出声音:“这就是误会……你们突然开门拽人上车,谁不吓一跳,我……啊!” 他勒着我的时候,旁边那人一拳头打在了我肚子上,并抬脚朝我胸口连踹。 “够了!” 就在这时,前面副驾位置上的寸头汉子冷冷开口。 那打我的人不打了,那勒得我喘不上气一张脸都涨成了酱紫色的人也不再勒着我了。 “呼呼——” 我张嘴大口吸气,头垂的老低,双手则捂着肚子等被打过的地方,心头一股火熊熊燃烧,越烧越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的我,只能跟个鸵鸟似的窝起脖子,既不敢逃跑也不敢反抗。 不过,这份屈辱却让我难受至极。 不知不觉,我双拳握成了拳头,攥得指尖都发白,用力之大,身子都不由跟着颤抖起来。 “干什么你!” 一人按住我的脑袋,似乎是因为我还在抖,他一巴掌扇在了我后脑勺上:“别他妈抖了!” “操!” 我猛地抬起头来,双手一翻一扣,抓住了两人的头发,接着一用力,两人的脑袋狠狠撞在了一块。 “嘭——” 这一下之狠,两人的头立时见了血。 但我依旧不停,抬起手来对着两人的脸,又快又狠,一通爆锤。 “愿意打是吧,来啊!” “打,我他妈叫你打,来啊,怎么不还手啊,我打不死你!” 十几拳下来,两人的脸被我打得血肉模糊,尤其鼻子,一人的鼻梁都被我打断了。 “住手!” 听到前面那个寸头汉子的话,我抬眼看向他,抄起座椅下面的钢管就朝他打去:“你让老子住手老子就住手?!” 寸头汉子面色一寒:“你还来劲了是吧?!” “我来劲?!” 我大笑一声:“我他妈就是来劲了,跟我打,你们是个吗,一个个牛逼轰轰,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不一会,除了那个开车的人,三人都被我打得头破血流。 “呲——” 就在这时,开车的人猛踩刹车,我不由自主地撞到了前座上,也不得不停了手。 不等我缓过来,开车的人抽出一把匕首顶在了我头上:“老实点,不然,别怪我在你脑袋上开个窟窿。” 我冷冷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眼神中明显透出慌乱之色。 “好。” 我扔掉钢管并举起手来做投降状,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投降,不闹了,哥们儿,把这玩意收起来,看前面,好好开车。” 第32章 生死两茫茫 车上从共五个人,除去司机和我,剩下三个无不是一脑袋的血,那个先前勒我脖子的人更惨,鼻梁都被我打断了。 不过终究形势比人强,这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没必要梗着脖子玩宁死不屈那套。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气也出了,低个头卖个笑我也不掉块肉,何乐而不为? 车行半个多小时后,开进了六合区的一个彩钢厂,停好车后寸头汉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勇哥,我们回来了。” “是,是……好的,我们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他回头冲我冷冷道:“下车。” 我依言下车,寸头汉子和司机也下了车,随后一左一右挟持着我去往施工车间。 到了车间里面,一眼我便看到了刘勇,此时他正和几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站在一个深坑旁边,等靠近了往里面一看我才知道,原来这深坑下面是个大型碎钢机。 旁边的几个工人正在把废钢往里面丢,不管是废车皮,还是机械零件,只要扔到了里面,再顺着管道出来时,都成了不规则的碎片。 我在看碎钢机时,寸头汉子则毕恭毕敬地冲刘勇说道:“勇哥,王有道带来了。” 刘勇扭头看来,对上他审视的目光,我忙道:“勇哥。” 刘勇的视线只是在我身上一扫而过,随后便落到了寸头汉子的身上,接着意有所指的说道:“请你很难吗?”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怎么会,这不是误会了吗,要是早知道他们是勇哥的人,我指定老老实实地跟他们过来。” 刘勇不置可否地哼笑一声,旋即问道:“相机找得怎么样了?” 我犹豫了数秒,说道:“还没找到。” 刘勇点点头,随后一摆手。 我正好奇他什么意思时,旁边几个工人一拥而上,直接把我推下了深坑,掉进了碎钢机! “哎——” 我惊呼一声,在碎钢机的齿轮上来回躲来回跳。 “喀喀喀——” 成排成列的齿轮不住转动间,什么钢筋钢铁,都被吞噬进去! “勇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说好了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吗?” 刘勇冷冷看着我:“王有道,我看得起你才跟你谈生意,你却跟我玩邪的是吧?” 我大喊:“勇哥,我哪敢啊!” “不敢?!” 刘勇哼笑一声:“今天你都干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我登时心凉半截。 而这时,刘勇再次摆摆手,一个工人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反正碎钢机的嗡鸣声更大了,齿轮转得也更快。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跳起,双手高举,扒住了地面,再低头一看那些转速明显越来越快的齿轮,吓得脊背发凉,急得满头大汗! 再抬头看着头顶的刘勇,我大叫道:“勇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知道相机的线索了,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相机给你找到!” 刘勇一脚踩在我手上,逐渐用力。 我疼得面部扭曲,但根本不敢放手,一放手,我人就没了! “勇哥,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想其他的了。” 刘勇蹲下身子看着我,幽幽说道:“好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眼睛一亮,而他下句话却让我一颗心彻底凉透了。 “我不但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还可以把蒋文明屁股底下的椅子让你来坐。” 我看着刘勇,脑子一片冰凉。 什么意思?! 蒋文明的位置给我坐,那蒋文明呢?! “这一次,可别让我失望啊。” 刘勇说完这句后站起身子,第三次摆摆手,随后转身离去。 “咔——” 碎钢机在一声闷响后停下,我奋力从坑里爬出,四肢发软地趴在地上,久久都没动弹一下。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彩钢厂出来的,反正等回过神来,我已经到了彩钢厂外面的大街上。 拿出手机,我给蒋文明打去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着提示音,我心头如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我喘气都困难。 再找不到相机……我猛然打了个寒颤,接着给女贼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不等女贼说话我便急忙道:“无论如何,相机,你必须给我!” “嘟嘟嘟……” 我话音刚落,手机里便传来忙音,女贼竟是搭理都不搭理我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连忙又打电话过去,她直接挂死,就是不接。 我是又急又气,只好给她发去信息:“你不把相机给我,我真的会死,你要见死不救吗?!” 不一会,女贼回复了我一条信息。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东西在我手上也是救命用的,倘若救了你的命,别人就会死。即便知道这一事实,你还是要找我索要相机,是吗?” 这段话,直接把我顶的没词了。 想了想,我又发了条信息过去:“可以这样,就像我早上说的,你拷贝一份相机内容给我,我自己再去买个一模一样的索尼相机。” “天真!” 女贼很快回复我:“你用过相机吗?” “相机录像,会自动记录下时间日期,拷贝之后,时间日期也就没了,是不是原件,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你这么做,不是坑自己?” 原来相机录像还能自动记录时间日期,这点我还真不知道。 我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那拷贝的你留着,原件给我。” 这条信息发过去,她直接不理我了。 “你好好考虑考虑,或是给我原件,或是给我拷贝的,都可以,我只求能蒙混过关就好,拜托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等了五分钟她才回复我:“我考虑考虑吧。” 我心里一喜,回复一句:“好,我等你消息!” 三天后,已是周末,她还没考虑好,起码是没联系我。 傍晚,苏彤回来了。 待饭点时,子昂也来了。 我们三个正吃饭时,女贼给我发来信息。 “明天见一面。” 看到她给我发来的信息,我愣了三秒。看到内容,我又愣了三秒。随后禁不住欣喜若狂! 既然答应了和我见面,岂不是说我跟她说的事情她答应了?! 若非如此,她完全可以继续把我扔在一边不做理会。 “好,明天,我请你吃饭。” 信息发出去,我提了三天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回魂了?” 就在我发完信息后,苏彤轻声问了我一句。 我怔了下,不解的看向她。 另一边的子昂笑了声:“刚才小彤都叫你好几声了,你都没答应,想什么呢?” 我没好气的冲他摆摆手,随后夹了好几块肉给苏彤。 晚饭之后,我和子昂在厨房洗碗,小彤则去了我房间给我收拾屋子。 “啧,本来挺开心的事,可我心里怎么越来越不舒服?” 洗碗的时候,子昂斜叼着烟,一脸不爽的看着我:“你小子是被哪尊神仙罩着了,怎么你就找了这么好的女人呢?” 我自得一笑:“这就叫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自然会吸引什么样的人。” 子昂笑骂一句:“你不是不要脸,你是真不要脸。” 完了他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掏出了一盒东西塞给了我。 “什么?” 我不解的从兜里把他塞进去的东西拿了出来,一看,我心里顿时一跳。 杜蕾斯! 我忍不住看向子昂。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他凑近我,正色道:“像小彤这样知书达理既体贴还温柔又会照顾人的女人,你必须早点把事办了,我都好奇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忍下来了的,我都替你觉得可惜。” 我把那玩意直接排在了子昂脑袋上:“滚,你以为我是你?” 子昂痛呼一声,急道:“我跟你说认真的,都这么多年了,就差这一步了,你还等啥呢?” 我心里又跳了一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小彤都保守,这事,还是等结婚以后……” 不等我说完子昂已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真服了你了,烂泥扶不上墙!” 我瞥他一眼,正色道:“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就算你不择手段得到了,又如何?” 子昂一本正经的反驳我:“强扭的瓜是不甜,但解渴啊。” 我翻了个白眼,洗好最后一个盘子出了厨房。 次日,傍晚,鼓楼一家吃淮扬菜的私房菜馆,我约了女贼在这见面。 这家馆子藏在深巷,开了百年,足足传了四代人。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用来形容这家店正合适! 师父在世时,我陪他来过几次,这里的菜,真不是一般的贵,但绝对物有所值。自师父走后,我再没来过这吃饭,这次约女贼在这见面,足可见我的诚意。 菜馆门口,我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把女贼盼来。 脚下一双红色帆布鞋,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套着一件简单的红色外衣,手上拎有一个红白格子的布兜,里面也不知放了什么,反正很鼓,我盯着看了好长时间。 “赵家淮扬菜……我知道这家店。” 走到近前,女贼抬头看着店面房檐上挂着的破旧牌匾,神色有些怅然,又有些伤感,还夹杂着一丝茫然,总之很是复杂。 “进去吧。” 我冲她说了一句,随后头前带路。 进了店里,寻了一处边角的位置,我俩先后落座。 点菜之后,我问她:“相机的事,你想好了吗?” 话落,我目光落在了她放到一边的包上。 如果没想好,或是要拒绝我,她也就不会答应跟我见面了。 她顺着我的目光也落在了包上,随后打开了包,从中拿出了一个相机放在了桌子上。 “我已经拷贝了一份,这是原件。” 听她说完,我不由怔住。 我有想过她会帮我一把,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我。 “不要以为我是白白帮你。” 女贼看着我,眸光深邃的道:“这次帮你,可是有条件的。” 没条件才不正常! 我感激道:“谢谢。” 随后我又说:“你说吧,不管什么条件,只要你开口,我绝无二话。” 人家都帮了我这么多了,我帮人家也是应该的。 女贼道:“我的条件就是……” 第33章 分秒人不同 我静待女贼说出条件,可她话音一顿之后过了良久,都没有下文。 我好奇道:“你的条件是?” 她随意道:“我还没想好。” 我道:“既然这样,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好了。只要你开口,我绝不会拒绝。” 话落,我伸出手,试探性的去拿相机,而她也没阻拦。 我把相机拿起,翻看了一下,还打开看了看,随后我便放了起来。 女贼好奇道:“你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内容吗?还是说,你想回去再看?” 我连连摇头:“一开始我根本就不知道那箱子里面是相机,如此尚且麻烦缠身,要是知道了里面的内容,只怕麻烦更多,所以……” 不等我说完,女贼便打断了我的话:“你既然这么想置身事外,那为什么还要帮刘勇找相机?” 看着她略带审视的目光,我不由苦笑:“我也不想帮他,可我有的选吗?” 女贼说道:“你就这么怕他?” 我诧异道:“你不怕?” 女贼反问:“我为什么要怕?” 我沉默下来,目光逐渐从女贼的身上转移到了相机上。 “都结束了,相机还回去后,我也就解脱了。” 女贼轻笑一声:“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话落,她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我想,事情就不会这么结束。” 我一惊,看向她,却见她俏脸如常,眸中却由内而外的迸出一股笃定。 我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既不是杨震的人,也不是小林总的人,可却深陷这件事之中,而且从始至终,掌握主动权的都是她。 估计到现在为止,刘勇,包括刘勇上面的人,以及另一波盯上箱子的郅荣辱等人,压根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女贼认真的看着我,数秒后,忽然一笑:“你真想知道?” 我登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因为她的目的,我所能想到的是,她的目的绝对不可告人,绝对涉及庞大,绝对……不妙!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相机里的内容,女贼的目的,说不好奇,简直太假了。可知道一些真相,总要付出代价,我不想付出这个代价。 恰在这时,店里的人把我们要的菜一一端了上来。 清炖蟹粉狮子头,西施含珠,水晶肴肉,松仁玉米,文思豆腐羹。四菜一汤,各个色香味俱全。 我道:“尝尝吧,据我所知,这家店的淮扬菜是全金陵最地道的淮扬菜。” 女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水晶肴肉,随后是狮子头,接着是西施含珠和一勺松仁玉米,最后是一小碗文思豆腐羹。 三分钟内,四菜一汤尝了个遍,女贼放下碗筷,拿起餐巾轻擦嘴角。 “确实不错。” 我忽然有种错觉,这个时候的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确实,不一样了。 鼻尖轻嗅,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淡了不少。 就在我以为是菜香味混淆了她身上的香味时,那香味又恢复如常。 “我吃好了,你慢用。” 眼看女贼站起,我不仅皱眉:“这就吃好了?” 我忙冲服务员招了招手:“帮我把菜打包。” 她每道菜就吃了一口,剩下的总不能我自己吃,而且挺贵的,我可不想浪费,不如带回去给小彤吃,小彤还一次没吃过这的淮扬菜来着。 “你等我会。” 我拿出钱包,跟女贼说话的同时把钱包里的钱都放到了柜台:“结账。” 女贼看看我,目光下沉,落到了钱包上。 “找你钱。” 服务员找钱,我抬手接过,正要把卡放回钱包里,却突然感觉手上一空,我条件反射的一翻手腕,五指一扣,一把扣住了拿走我钱包的那只手。 不过轻扣之后我连忙反应了过来,又松开了手。 拿走我钱包的是女贼,并非真的遇到小偷了。 “怎么?” 见她看着我的钱包怔怔出神,我不由疑惑发问。 “没什么。” 女贼合上钱包,把钱包还给我,转身便走。 “哎,等等我,菜还没打包好……” 眼见她走的决绝,我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就变脸了? “我们电话联系,你想好了什么条件,尽管说,我绝无二话。” 听到我这句话,女贼远去的身形顿住。 “我想好了。” 一边说她一边转过身来:“我要你去死。” 我:“……” 她杏目森然的盯了我数秒,接着一言不发的转身,逐步走远。 啧,我又怎么招她了?! 话说的不对? 事做的不妥? 都没有吧! “先生,你的菜打包好了。” 我正想着时,服务员把我打包的菜递给了我。 “好,谢谢。” 拎了菜出门,已经不见女贼的身影,左右看了片刻,我拿出手机给小彤打去电话:“吃过了吗?” 电话里传来小彤的声音:“还没,在等你回来。” 我道:“我这就回去,不用做饭了,我买了饭回来。” 小彤应了一声:“好。” 回到家后,和小彤一块吃了顿饭,接着我便送小彤回了学校,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电子产品维修店,本来我都骑摩托开过去了,但想了想又绕了回来。 “老板,这个相机里的文件给我备份一下。” 次日上午九点多,我给刘勇打去电话。 “勇哥,相机找到了。” 刘勇语气明显带着喜悦:“我就知道你能行,我现在在六合区的一个城中村拆迁工地,你给我送过来吧。” 我犹豫了会,说道:“勇哥,要不我说个地方,咱们见面聊?” 刘勇道:“不用那么麻烦,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赶快过来,顺便咱们也商量商量你代替蒋文明的事。” 就是不愿意跟你继续牵扯不清,所以我才不愿意过去啊! 我道:“勇哥,我就是个小毛贼,你们都是大人物,跟你们成一家人,我不适应。我也不要钱,啥都不要,只要勇哥跟我保证,相机还给你后,你别再……别再纠缠我就好。” “纠缠?” 刘勇笑了一声,语气不再那么轻快:“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你让我很为难啊!” 我咬咬牙,说道:“勇哥,你让我找相机,我找到了。你的钱我也收了。银货两讫,咱们本就毫无关系,以后,咱们照样还是陌路人。” 刘勇默了数秒,随后说道:“嗯,也好,那你把相机送过来吧。” 说完,也不管我是什么反应,他直接挂了电话。 沉思片刻,我到底还是得走这一趟。希望刘勇真能不再纠缠我。叹口气,我骑上摩托,去往六合区的城中村拆迁工地。 第34章 凡事豫则立 越是接近六合,我这心里越是毛躁,这无缘无故的,额头都冒出冷汗来。 不行! 我连忙停了摩托,靠到路边,点了根烟边抽边琢磨。 窃玉生香跟我说过,不管我找没找到相机,刘勇都不会放过我。就是为了应付这茬,所以昨个我才会去把相机里的内容做好备份。 如果刘勇想对我做什么,我就说我有备份,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本来这是我的依靠,可此时想着想着,我却突然意识到,我似乎太想当然了。 相机里的内容那么重要,不知道我有备份也就算了,知道我有备份,刘勇还会放过我吗?! 这就是让我不安的原因! 找到问题所在,我哪还敢去六合? 调转车身,油门加到底,我直奔鼓楼老街那片。 相机的备份可以做暗牌来用,这是最后的底牌,一但用了,与敌皆毁,所以我得另想个法子跟刘勇交易。 到了老街那片,找到‘金陵梁家大排档’。虽然现在时间还早,远没到大排档营业时间,我依旧走进了店里。 店里灰蒙蒙的,都没开灯,窗户也大多用窗帘遮着阳,前台里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在酣睡。 “咚咚——” 我敲了敲前台桌面,并道:“喇叭,醒醒。” 趴在前台桌上酣睡的小伙子悠悠转醒,看了看我,伸了个懒腰说:“道哥,你咋来了。” 我道:“来请你吃饭。” 他怔了一下,逐渐醒盹:“我们这段时间都没往外散货,有什么东西,你找老大。” 这是以为我来找东西了。 我也不解释,并道:“你们老大在不在?” 喇叭说:“后院教一帮小孩摸针呢,你自己过去吧。” 说完,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眯瞪起来。 我也没说啥,抬脚便走向后院。 先是路过后厨,从后厨的后门过去便是后院。 百十来平的地方,院子中间有棵树,树下是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放着茶水,左右各有一个小板凳,此时正有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坐那。 在他面前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年轻,一个人站着不动,另一人在他身上摸摸索索。 对这些我只是一眼扫过,随后走向那汉子。 “梁哥。” 早在我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我,只不过没跟我打招呼,等我到了近前,他才斜了我一眼,并说:“你又拒绝六爷了?” 我干笑一声,拿出烟来给他散了一根,随后也不用他请,自己便坐了下来。 “梁哥又不是不知道我,野惯了,要是被人管着,不自在的很。真跟了六爷,要是还不干事,我也不好跟六爷交代不是。” 这人大号梁颢钦,人称青面兽,六爷的门徒之一。别看那懒猫儿也是六爷的门徒,但地位跟这位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同时他也是这家大排档的老板。 再说这家大排档,看上去这是大排档,实际上这就是个贼窝,前台那个小伙子也是个三只手,绰号大喇叭,是梁颢钦一手调教出来的。 梁颢钦斜我一眼:“怎么不好交代,时不时顺点尖货给六爷送去,不就好交代了?” “哎呦!” 我忙给他点烟:“梁哥,我要是真这么做了,那可就是对不起我师父了,老人家尸骨未寒,我哪能干对不起他的事?!” 不等他再说别的,我便扯开了话题:“梁哥,晚上借你场子用用,请人吃饭。” 梁颢钦抽了口烟,淡淡说:“吃饭好说,用人免谈。” 在哪吃饭不能吃,偏偏到这来吃,为得就是梁颢钦背后是六爷,一般人得罪不起。而且这里是贼窝,歪门邪道的人能少了? 我在这请刘勇吃饭,他真要来混的,有这个青面兽做靠山,我也不用怕他! 我干巴巴的抽着烟,抽了几口后说道:“梁哥,没得商量?” 梁颢钦撇我一眼:“有道,咱俩关系怎么样?” 我张嘴就来:“咱俩谁跟谁,认识都七八年了,亲兄弟啊!” 梁颢钦有道:“既然是亲兄弟,你就别让哥为难。” 我叹口气:“梁哥,不是我想为难你,是弟弟我真遇到事了!” 话落,我突然话锋一转:“对了梁哥,上次不是有个外地来的大款丢了手表吗,那事我可一点风没给你露,人家当初可放话了,要让偷他表的贼吃不了兜着走,他砸了弟弟七八万,那些钱,我看都没看一眼。用钱不行他就跟我来硬的,威胁要办我。最后连邪的都玩出来了,要告我去,说我跟贼串通好了,还说我敲诈勒索。可任他怎么说,对哥哥你,我愣是一个字没往外露。” 等我说完,梁颢钦久久都没说话,直到一根烟抽完,他喝了口茶水,才说:“今晚上几点?” 我笑道:“晚上六点,时间早点,不耽误梁哥晚上的生意。” 大排档的生意一般都是七点八点往后,我把时间定在六点,那时候大排档刚开门,一般不会上太多客。 “话我给你撂这,我这最近进去几个,人不多,真有硬茬,你可指望不上我。” 我眨眨眼,随后道:“我说怎么光看见喇叭,没见到那几个货呢。” 随后我又说:“这样,人手的事哥放心,我自己搞定。” 梁颢钦摆摆手,我笑了笑,拿起茶壶给他把水满上,随后去了前边。 到了前边,我给子昂打去电话。 “子昂,晚上有事,过来一趟,多带点人。” 子昂疑惑道:“啥事?” 我道:“还能啥事,上次那相机的事。” 子昂惊异道:“相机找到了?” 我道:“找到了。” 子昂又道:“哎,那相机你能不能给我。” 我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活得太舒服了,想让我赶紧死去?” 子昂不耐道:“你这什么话,我不就这么一说嘛。” 我道:“兄弟,这相机要是你想要,我没准就给你了,但你实话告诉我,这相机是你想要吗?” 子昂有点心虚的道:“呃……这相机,确实不是我想要。” 完了他又说:“兄弟,我这不是刚跟马春梅处上吗……” 我懒得听他再说,直接打断:“马春梅还是我,你选一个吧。” “操,这话还用问吗?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兄弟我裸奔这么多年了,在乎过吗?!” 我嘴角勾了勾,道:“晚上六点前,带人来青面兽的大排档。” 这次子昂答应的挺干脆:“行,一定到。” 第35章 规矩不可破 梁颢钦的地盘,子昂的人手。 准备好两样,我总算有了些底气。 拿出手机翻找通话记录,我给刘勇打去电话。 “你已经到了?” 电话接通,那边的刘勇倒是干脆,直接问我到了没有。 “勇哥,我临时有点事,耽搁了,实在抱歉。” 我道:“勇哥,要不你看这样行不,晚上我请你吃饭,在鼓楼这边的大排档。” 不给刘勇继续说话的机会,我紧跟着又道:“勇哥也知道,我就是个小毛贼,没啥本事请勇哥吃大餐,还请勇哥将就将就。” 刘勇好一会没说话,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把电话挂了时,那边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呵。” 刘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随后说:“你说晚上见就晚上见吧,地址发我,咱今晚不见不散。” 话落,他直接挂了电话。 别看他答应的干脆,可刚才那句话,听得我心里那叫个七上八下。这家伙,是动了真火了。 但即便这样,也好过毫无准备的去他地头见面! 趁着下午有空,我去了趟银行,把十万块钱都取了出来,我用报纸把十万块钱的现金包好,并装在了一个黑塑料袋里。 想到前几天才刚刚把这些钱给苏彤,现在就都取出来了,我心里颇不是滋味。 但事以至此,我也顾不了这些了,以后,我会把这些钱补上。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子昂带着二十多号人来了,梁颢钦店里也有七八个伙计。 “梁哥,这是我兄弟,张子昂,猛虎帮飞虎堂的副堂主。子昂,这位是梁哥,这片贼道的老大。” 张子昂和梁颢钦对视一眼,相互点头,接着梁颢钦低声对我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兄弟。” 我笑道:“梁哥不知道,我这兄弟是这几天才当上副堂主,以前他就一混混头子,这不前几天郅荣辱和树新风打起来了,他趁乱刮油,才当上的副堂主。” 梁颢钦了然的点点头,接着和张子昂攀谈起来。 两人聊了没两句,我便插话说:“梁哥,这都五点半了,咱让兄弟们搞点东西,大家伙也都别干坐着不是。” 梁颢钦点头,扭头叫道:“喇叭,上菜!” “好嘞!” 前台的喇叭答应一声,接着招呼店里的伙计准备上菜。 随后我便没再管店里,也没再管梁颢钦和子昂,而是到了店外等着刘勇。 六点整,两辆车停在了大排档门口,一辆是奥迪,一辆是有些破旧的吉普。 车门打开,奥迪车上下来两人,一个是刘勇,另一个是他的司机,吉普车上则下来五人,各个都是身穿西装人高马大的汉子。 我连忙凑了上去:“勇哥,实在是抱歉,弄得您和兄弟们来这种地方,我也就这点能耐了,您见谅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下午给刘勇打电话时他就已经起火了,这时候我再不放的低姿态些,一会的事还怎么谈? “还不错。” 刘勇横我一眼,接着打量了一下大排档,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接着也不用我请,他便犹自带人进了店里。 这个时候,还不到大排档的营业时间,所以店外的露天场子上一张桌椅没有,自然只能进店里了。 一路小跑的进了店里,抢到了刘勇身侧,我道:“勇哥,这边请,中间的主桌,我已经留位置给你了。” 店里一共十来张桌子,两人三人五六七八人的都有,中间则是个够十来人用的大圆桌。 这块确实是主桌没错,主位也是朝着门的方向,可这张桌子是被周围十来张桌子围着的,刘勇坐那,就等于是被子昂还有梁颢钦的人给包围了。 此时周围的桌子都是座无虚席,大家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动静闹得也不小。刘勇扫视一眼,也不知道起疑还是没起疑,反正是在主桌上落了座。 我又请刘勇的人相继落座,随后招呼道:“喇叭,上菜。” “得嘞!” 前台坐着的大喇叭应了一声,接着亲自去了后厨,超乎伙计走菜。 我这边坐下后,殷勤的拿起桌上的茶壶道:“知道勇哥爱喝茶,这我特意准备的普洱。当然肯定是比不了勇哥自己的茶了,但兄弟就这点能耐,别嫌弃。” 给刘勇倒了杯茶后,我毕恭毕敬的把茶水放到了他面前。 刘勇瞥我一眼:“王有道,别玩这些有的没的了,相机呢,给我。” 我拍了拍脑袋,说道:“哎呦勇哥,你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说完,我去了前台,在前台那拿了个包出来,还有那个黑色的塑料袋。 把两个东西放桌上后,我把包递给了刘勇。 “勇哥,你看看,是你要的东西不?” 刘勇一言不发的接过,打开包,将其中的相机拿了出来。 拿到相机后,他抬眼看我一眼,随后把相机一翻,不看正面而是看背面,也不知道他看什么。 检查过后,他把相机打开,一边按着相机上的几个按键一边问我:“王有道,这相机里的东西,你看过吗?”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勇哥,您看我用的手机,诺基亚n70,别人都说这是智能手机,但在我手里,这智能手机跟诺基亚1001真没啥区别,就是打电话发信息嘛,最多也就是多了个拍照功能而已,有啥的?” 收起手机我又说:“手机我都搞不清楚,更别说相机了,这玩意怎么开机我都不知道。” 刘勇不疑有他,收起相机,又说:“这相机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张了张嘴,笑了两声才说:“勇哥,这吃一行的饭就得守一行的规矩,从哪找的,怎么找的,我实在不能说,不然我还怎么在这行混,怎么吃这碗饭?” 刘勇笑了一声:“吃不了这碗饭还能饿死?” “大不了就是换一碗饭。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蒋文明的位置,我让你坐,所以,你尽管说。” 我眼神低垂,良久后抬起:“勇哥,我真心感谢你。但我这人吧,就是贱骨头,非得吃这碗饭不可,所以这规矩,不能破。” 刘勇定定看着我,幽幽道:“你真不说?”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的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冷眼看向我,似乎我要是不说,他们就能把我脑袋拧下来! 第36章 鸡犬不相闻 箱子,相机,窃玉生香前后帮了我两次,我等于是欠了她两个人情。单凭这点,我就不能出卖她。 况且这跟出卖不出卖压根就没关系,正如我所说的,干一行就要守一行的规矩! 为啥我要找的东西就没有找不到的,第一当然是分赃分的好,找东西的人不会太吃亏,偷东西的人也会尝到甜头,我自己也能靠这个糊口。第二就是我不会多问多说,找东西的一方,我不会问他为什么找,或是东西对他多重要。偷东西的一方,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东西是他偷的。 就是靠着这两点,我才能在这行屹立不倒,今天坏了规矩,明天我就是贼道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所以,就算刘勇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盯着我,我依旧眉头都不皱一下,直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勇哥,我真不能说。” 话音刚落,刘勇的司机抄起桌上的茶壶就朝我砸了过来,旁边一人更是一脚朝我踹来。 我头一偏,身下一躲,但这时身侧一人直接朝我抓来,避无可避,我只能出手。 这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 这个时候,我也不可能留手! 刀片自我衣袖里滑落,被我娴熟的夹在指间,对准那人抓过来的手,我一手仿佛扇蚊子似的在面前胡乱扇。 “啊——” 那人吃痛,再看那人的手,手心手背包括小臂,一共被我划开了五六道口子,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整只手。 看向刘勇,我道:“勇哥,别逼我!” 刘勇眯眼瞧着我:“王有道,你可想清楚了?” 他话音刚落我便道:“我想的很清楚。” 随后我把桌上的黑色塑料袋丢给了他。 “勇哥,这是你给我的十万块钱,我分文不变的还给你,这次的事,我就当跟勇哥交个朋友了。” 刘勇身子后仰,看都不看我丢过去的十万块钱:“你这是要跟我划道啊!” 我道:“朋友多了路好走,冤家多了路不平。我是真心想跟勇哥交个朋友。” 言下之意,我不想得罪你,但你也别太欺负我了,不然你也讨不了什么好。 “哼!” 刘勇冷哼一声,再接着什么话都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的人全都朝我看来,接着纷纷动身。 “梁哥,子昂!” 眼见他们还要动手,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叫了梁颢钦和子昂一声。 随着两个名字被我叫出,这大排档的店里,推椅子的声音,还有砸酒瓶的声音,络绎不绝! 但凡店里吃饭的人,不管男女,不管老少,全都站了起来,有的人手里还拎着酒瓶子。 这一变故,立刻让刘勇的人都仿佛钉子般定住了,包括刘勇,顾目四盼,他也是面色微微一变。 “勇哥。” 这时我道:“我自小在这片混,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头来,但着实认识了不少同道中人,这些人一句话,我能帮他们办事,能为他们卖命。我一句话,他们也会挺我到底。” 刘勇突兀的笑了一声:“王有道,你到底有点本事,我还真小看你了。” 我道:“勇哥,相机你拿走,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刘勇点点头,拿起了相机,一言不发的起身。 不过这时,他突然道:“做人要分得清自己的斤两,这样才能活到寿终就寝。做事更得分得清形势,不然一着不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已经是在威胁了! 既然如此,我也豁出去了:“勇哥这话说得在理,我就是一小毛贼,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偷。有句话怎么说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勇哥的东西那么重要,下次要是再丢了,估计不好找回来了。” 刘勇冷笑一声,随后不在多话,直接向店外走去。他的人也都一言不发的跟着走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去时,我突然道:“勇哥等会。” 刘勇回头看向我:“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我摇摇头,把黑色袋子拿给了他。 “勇哥,这钱你拿好。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这话说的还算中听,但话里的意思就是,咱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刘勇看了看我递过去的袋子,哼笑一声,摆摆手,干脆的一转身走了。倒是他身后的司机,从我手里抢过了袋子。 眼瞅着他们这帮人一个个的走了出去,我长松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了。 刘勇记恨与否,我不敢打包票,但如果刘勇还是不准备放过我,我就只好动用相机文件的备份了。 这时子昂走来,抱着我的肩膀道:“没事了吧?” 我点点头:“算是吧。” 子昂又说:“那就吃饭吧?” 他要走,我忙拽住他:“等会,身上有钱没?” 他不解的看着我:“啥意思?” 我往后努嘴:“这么多人,不意思意思?” 子昂道:“算了吧,咱俩谁跟谁啊。” 我道:“这不行,一码归一码,再说,要是不给点好处,你这个副堂主也不好做。” 子昂道:“那……我身上有个几千块钱。” 我伸手:“拿来。” 子昂把钱包拿了出来,我从他钱包里面翻了三千来块钱出来,我自己这还有一千,倒是勉强够了。 “你跟我来。” 大排档旁边就有家烟酒店,到了店里,我直接买了三十多条烟,又花一千大洋买了两瓶好酒。 分文不剩的回到店里面,我大声道:“今个多谢兄弟们了,今晚上大家伙敞开了吃,管够!” 一边说,我一边随处走,子昂搬着箱子跟在我身后,每经过一桌我都会丢几条烟并聊上几句。最后绕回前台,我给了喇叭两条烟,并问他:“梁哥呢?” 喇叭说道:“梁哥楼上包间等你俩呢。” 我拍拍脑袋,随后拽上子昂去了二楼。 一个不大的包间,一张不大的桌子,桌上的菜着实不少,盐水鸭,王府泡椒鸡,臭豆腐……都是金陵大牌档的名菜。 大牌档,大排档,老金陵人都知道这两者的区别。梁颢钦这家店走的是量,火锅,烧烤,烤鱼,应有尽有,所以叫‘大排档’。但熟人都知道,他这也是‘大牌档’,那老几样做的是倍儿地道! 此时,跟我和子昂吃饭,梁颢钦准备的就是大牌档最地道的那几样菜。 “梁哥,太麻烦了。” 落座后,我把酒水放到了他面前,他抬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酒,说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道:“一码归一码,你虽然是我亲哥,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一忙,我意思意思也是应该的。” 梁颢钦笑了一声,拿起酒来直接打卡:“今我算是更了解你了,你说的对,干一行就得守一行的规矩,就为这个,咱哥仨今晚上也得一醉方休!” 子昂大笑一声:“好,喝到天亮!” 第37章 谈笑动杀机 这顿酒虽然没喝到天亮,却也喝到了凌晨一点多。散场时,我和子昂都已经走不了路了,得扶着墙才能走。幸亏子昂的小弟还有几个留在这,送我和子昂回到了家。 次日醒来,躺着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一坐起身子,顿时一阵头昏脑涨,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股子热流从肚子往上涌,到了嗓子眼,又被我强行顶了回去。 强忍着不适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往外一看,外面已是艳阳高照,起码中午了。 洗漱一番,看到子昂还在睡,我去外面吃了些东西。 刚出门,正好撞见隔壁看孙子的陈老太。 “乖乖隆地咚,有道啊,昨晚上你们家的动静怎么那么大,我还以为遭贼了呢,差点报警。” 我笑道:“不好意思陈姨,昨晚喝多了,没啥事。” 陈老太道:“可不能这么喝,再喝坏了身子。” 我点点头:“哎,知道了。” 城中村什么都有,小卖店,卫生所,澡堂,就连菜场都有,吃饭的地方那就更多了,所以没走多远,我就在一家馄饨店停了下来,要了碗小馄饨,寻思着喝点热汤,烫烫胃。 混沌店里面有座位,外面则支着两张小桌子,我干脆没进去,就在外面坐了下来。 点了根烟,边抽烟边等馄饨,这时路口一辆红色奇瑞开了进来,这车,我瞅着还挺眼熟。 果不其然,车子到了我这停下,随后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妩媚的俏脸。 “怎么就你一个?” 她看看我,不解的问。 我抽了口烟,不紧不慢的说:“子昂还睡着呢,有事?” 听我这么说,她不在理会我,升起车窗,停好了车子,下车,然后又走了过来。 “找你们有事。” 我不解的看着马春梅,找子昂我能理解,找我,想干嘛? “有什么事?” 马春梅道:“我哥要见你。” 马春梅的哥,郅荣辱啊! 我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说的干脆又坚决:“不见。” 马春梅道:“你还是见一面的好,对你没坏处。” 我道:“大姐你就饶了我吧,我这刚洗净一身骚,你就别再让我去趟你们猛虎帮的浑水了。” 马春梅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这时馄饨店的老板端了碗馄饨出来:“小王,你的混沌。” 我道:“谢了周叔。” 大家都在一个城中村住着,谁不认识谁啊。 “老板,给我也拿一碗馄饨。” 马春梅话落,我紧跟着一句:“再打包一碗馄饨。” 老板点头,用一种泛着古怪笑意的眼神看了看我和马春梅,还悄悄冲我挤了挤眼睛,这意思,懂得都懂。 吃好了馄饨,我俩一块走到了我家,路上碰见的人,但凡认识我的,都用古怪的眼神看我,我真恨不得举一个牌子,写上我跟这马春梅一点关系没有,以示清白。 到了家,子昂也醒了过来,正在厕所。 等他冲了个澡出来,一边吃混沌一边问马春梅:“你怎么来了?” 马春梅直接表明来意:“今晚上,虎哥要见你,还有他。” 说完,她指了指我。 子昂看看我,不解道:“虎哥见有道干啥?” 马春梅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有鬼了! 我心里腹诽,面上则说:“我是不会去的。” 马春梅道:“就是见一面吃顿饭而已,不看僧面看佛面,虎哥可是子昂的老大,你不卖我的面子,怎么也得卖子昂个面子吧。” 她说完,我登时叫糟。 果不其然,子昂已经朝我看过来。 四目对视,子昂道:“这趟,你要是真不想去,那就不去,我面子才值几个钱?” 子昂这话绝对不是反话,我俩之间也犯不着说那些,但他这话都说出来了,我哪能搏了他的面子,不然真成了他的面子不值钱了。 我暗叹口气,并看向马春梅:“晚上几点,在哪见?” 马春梅道:“鼎峰国际,八九点钟吧。” 我扬了扬眉:“大手笔啊,我还没去过那么豪华的夜总会呢。” 马春梅别有深意的道:“虎哥对你很看重。” 这话,我也就是一听罢了,岂会真信。 这一趟,怕不是鸿门宴! 琢磨片刻,我拿出手机摆弄起来。 晚上八点半,我和子昂在马春梅的带领下到了鼎峰国际,正门进去,直接上了三楼,三楼这边是清一色的贵宾包厢,在最深处的一间包厢里面,我算是见到了最近金陵道上风头无两的霹雳虎郅荣辱。 三十七八,不胖不瘦,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往上。脚下皮鞋,下身西裤,上身衬衫,这穿着打扮,一点不像是社会上的混子。往脸上看,一张大长脸,肤色有些苍白,面颊两侧坑坑洼洼,眼睛像是两个三角,鼻子又挺又大,嘴巴又宽又厚,这么一张脸,看上去就让人心生惧意! “虎哥!” 一进来,马春梅和子昂一块欠身,异口同声的问候了一声。 我有样学样,也欠身道:“虎哥。” 包厢里除去郅荣辱外,还有两个汉子,看起来是郅荣辱的贴身保镖,再有便是十几个女人,穿着一个赛一个的暴露,面上无一不是浓妆艳抹,夜总会的公主无疑。 “来了,坐吧。” 郅荣辱摆摆手,并朝我道:“王有道兄弟,过来坐。” 我点点头,走到了他身边落座。 “一直听说有兄弟这么号人,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跟我想象中不同,郅荣辱这人,谈吐有度,举止克制,成熟又内敛,不像是混混头子,更像是社会精英。 “哪里,我才是,一直听说虎哥威名,但却无缘得见,今天总算是见到虎哥真人了。” 郅荣辱仰头一笑:“兄弟好口才,我敬你一杯。” 说着,他拿起酒水要跟我喝酒。 我忙拿起一杯酒,并道:“是我该敬虎哥才是,你随意,我干了。” 这杯酒我还真干了,咽下去我才发现不对,原本以为是啤酒,喝到嘴里我才发现这他妈是洋酒,味道那叫个苦,咽下去后一股股的‘苦味’直冲脑门。 “我听小梅说,昨晚你跟人有点冲突,这事已经解决了吗?” 喝了一杯酒,郅荣辱问了我一句。 我道:“已经解决了。” 郅荣辱道:“其实这事你应该跟我说。我妹和子昂正谈婚论嫁,而你又是子昂的生死兄弟,说起来,你也算是半个猛虎帮的人了,你的事,猛虎帮责无旁贷,肯定会帮你出头!” 不等我接话,旁边作陪的马春梅便插话道:“哥,你说什么呢,离谈婚论嫁还早呢。” 郅荣辱仰头畅笑一声,并说:“我看子昂可不是这么想的,是吧,子昂?” 子昂嘿嘿一笑,我看的是连连叹气,这有什么好笑的,真跟马春梅到了那一步,你就彻底陷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 这时郅荣辱又道:“有道,我听说你把相机给那伙人了?” 我愣了愣,想不到他对这事还挺关注,嘴上则说:“是啊,给他们了,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不过是拜托我帮他们找找而已。” 郅荣辱点点头道:“这话没毛病,对了老弟,这相机落到你手里后,里面的东西你看过吗,内容你做过备份吗?” 几句话,一开始跟我拉关系,接着称我‘兄弟’,随后叫我‘有道’,现在直接叫我‘老弟’了,这关系递进的那叫个快。 “虎哥,说实话,那里面的东西我虽然好奇,不过我真没看过,也没做过备份。这东西要是真留在我手里有什么猫腻,我只怕没机会坐在这跟虎哥喝酒了。” 郅荣辱点点头,随后又问了我一句:“老弟,最开始偷这东西的人做没做过备份,你知道吗?” 我连连摇头:“这我真不知道。” 郅荣辱又说:“那这东西,你在谁手上找到的?” 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 脸色如常,眼神如常,神态也没什么变化,似乎,这就只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话,对于答案,他也并不纠结。 想了想,我说:“虎哥,这我不能说,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如此,东西是在谁手上找回来的,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再不容第三个人知道。” 郅荣辱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顿了顿,他打了个响指。 “啪——” 这响指一打,包厢里的两个汉子直接把子昂给夹在了中间,其中一个汉子面色冷峻的拿起一个啤酒瓶,随后在桌角一敲。 “哗——” 啤酒瓶碎了半截,他手中省剩下半截,随后他看向我。 子昂一边挣扎一边吼道:“虎哥,你什么意思?!” 我也想问,郅荣辱到底是什么意思?! 郅荣辱拍了拍巴掌,随后冲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神情依旧那么寡淡。 “救兄弟还是守规矩,你选一个吧。” 第38章 有粮不怕荒 看看子昂那边,再看向郅荣辱,我道:“虎哥,子昂可是猛虎帮飞虎堂的副堂主,你现在可是在残害同门兄弟。” 这在道上可是大忌! 这事要是传出去,谁还会跟着他郅荣辱? 郅荣辱轻飘飘的道:“谁知道?” 他这句话着实把我问愣了,想了想我说:“也就是说,不管我说是不说,虎哥都不打算给我还有子昂活路了?” 要是我跟子昂被放了,这事不得在道上说道说道? 这样一来,郅荣辱的威信必受影响,除非,郅荣辱压根就没想着给我和子昂活命的机会。 “聪明人自然会做聪明的事,我可以给你们活路,可如果你们自己不想活,我也没办法。” 郅荣辱依旧那么平淡,从中不难看出他是非常有底气。 我扭头看了看子昂,叹口气道:“虎哥,我今天坏规矩的事,我希望不要传出去。你放心,我和子昂也绝对不会在外面乱嚼舌头。” 我这句话就等于告诉郅荣辱,我会告诉他相机是在谁手中找到的,可即便达成了目的,郅荣辱照样还是那么淡定,连眼神都没动一下。 “虎哥,这相机是在一个女人那找到的,她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在贼道的外号叫‘窃玉生香’。虎哥应该听说过,我们这行是不会去打听别人真名的,所以,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郅荣辱点点头,随后又说:“联系方式有吗?”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把窃玉生香的手机号念给他听。等我说完,郅荣辱直接挥挥手道:“你给她打个电话,约她到这来见面。” 我皱起眉头:“虎哥,这……不太好吧?” 不等他说话,我继续道:“我跟她也不熟,我约了她好多次,她都没跟我见过面,这点马春梅也是知道的。” 郅荣辱看了马春梅一眼,马春梅点了点头,示意我说的没错。 郅荣辱复又看向我:“先打电话,约不到再说。” 我点点头,随后依言给窃玉生香打去电话。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电话刚一接通,另一边便传来窃玉生香清冷的声音。 我朝郅荣辱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随后我道:“之前的事情,谢了,我已经摆脱麻烦了。” 那边干脆果断的直接挂了电话。 我恍惚了一会才看向郅荣辱:“虎哥,她对我是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我是真没办法。” 郅荣辱笑道:“你是怎么从她时候上拿到相机的?” 我道:“花钱买的。” 不等他再说,我以道:“虎哥,你让我说相机在谁那找到的我也说了,你让我打电话约人我也约了,子昂是不是可以放了?” 郅荣辱看了看被两人夹着的子昂,挥了挥手。 挟持子昂的两人见状,先后起身,放开了子昂。 “虎哥,我诚心对你,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对我。” 子昂一脸失望的看着郅荣辱,接着一转头又看向马春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什么? 肯定是今晚的境况了,要说马春梅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有鬼了。 我示意子昂坐下,随后我看向郅荣辱道:“虎哥,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郅荣辱用一双三角眼看了我片刻,随后道:“这间包厢不错,你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好了。” 住几天? 我道:“虎哥,其实我们在哪,对你并不影响,你要是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叫我们一声也就是了,没必要软禁我们。” 郅荣辱想了想,似乎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便道:“你们可以走了。” 我如释重负,拉起子昂便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子昂甩开我的胳膊,回头看向郅荣辱:“我要脱离猛虎帮!” 郅荣辱无所谓的摆摆手:“随便。” 子昂斜眼看向马春梅,再什么都没说,跟我出了包间。 到了外面,我俩一人一根烟点上,子昂道:“有道,这次又是我害了你。” 我凑凑肩膀:“谈不上你害我,这都跟相机有关系,郅荣辱找上门,我早有预料。” 即便我这么说,子昂依旧歉然的看着我:“你为我……坏了规矩。” 我轻笑一声:“谁说我坏了规矩?” 子昂不解道:“你不是把那个什么香出卖了吗,这还不算坏了规矩?” 我笑了笑,拿出手机给他:“你看看。” 子昂看了看,不一会抬头震惊的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道:“就是字面意思,她要是不愿意,我只能另想办法破这个局。但她既然是无所谓的态度……我就当欠她个人情了?” 下午的时候我特意找窃玉生香问过,问她怕不怕郅荣辱,她回答的很干脆…… 子昂把手机抵到了我面前:“我说的是,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手机界面,一条窃玉生香发过来的信息。 “他没几天好蹦跶了,我为什么要怕他?” 这就是她很干脆的回答。 她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便跟她说,要借她名字用用,她并没回我,但这显然是默认了,要是不同意她肯定就说了。 “子昂,既然脱离了猛虎帮,以后就离这些人远远的,免得麻烦缠身。” 郅荣辱会找上我,我早就料到了。毕竟马春梅打相机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能以这样的方式,和郅荣辱那边断的干干净净,也算不错。 “唉……” 子昂叹口气,满脸的没落。 “我还以为我遇到了真爱,没想到马春梅竟然亲手把我往火坑里推,我……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觉得她真对我有意思。” 我拍拍他的肩膀:“吃一堑长一智,找女人,还是得找踏实的。” 子昂点点头,接着又问我:“你说她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郅荣辱不会……不会真没几天好蹦跶了吧?!” 我笑道:“谁知道呢,反正这些跟我们也没关系。” 说归这么说,但心里我也好奇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更好奇她用那相机里的内容到底要干什么。 但这些跟我没关系,我仅仅只是好奇而已,现在好不容易跟两边都断干净了,我可不想再惹一身骚。 不过…… 这次,又欠了窃玉生香一个人情,加上前两次,都三次了,除去师父不谈,我还从未欠一个人这么多过。 第39章 暗闻歌吹声 虽说欠了窃玉生香很多的人情,但连日来压在我心头的阴霾可谓一扫而空! 这心情放松了,神态自然也跟着松缓下来,不过看眼身边落寞的子昂,我也不好表现的太过。 “以后有什么打算?” 子昂茫然了片刻,忽然说:“像咱们这样的人,有的选吗?” 我道:“怎么没得选,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关系再亲近的人,也只能做到影响,绝做不到改变。 别看子昂有点憨,但他骨子里特别的倔,只要他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想走的路,就算明知这条路上有狼有虎,他也会走下去。 正因为了解子昂,所以我说的话都留有余地。 “再说吧。” 子昂考虑了一会,连连摆手,似乎是放弃挣扎了。而后他又问起我来:“别说我了,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啊。” 我双手抱头,老神在在的道:“烧香拜佛,然后该吃吃该喝喝。” 这确实就是我的打算,不过这时倒也不急,我想着跟小彤一块去,顺便就当约个会了。 距离周末还有几天,我没什么事,天天在家歇着,子昂倒是忙得脚不沾地,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要从头再来。 目前猛虎帮的地盘他是混不下去了,于是便去了江宁和雨花台,那是蒋文明的地盘,对他来说虽然也不好混,但总比已经闹掰了的猛虎帮地盘好混。 一直休息到周末,我找了小彤,一块去了鸡鸣寺。 “怎么想到来寺庙了?” 看得出来,小彤确实很想不通我为什么会突然来这种地方。就是我自己其实也能理解,我这辈子,什么时候来过寺庙? “烧烧香,去去晦气。” 连日来事情实在太多,倒霉程度用喝口凉水都塞牙来形容,恰如其分。但还真没到烧香拜佛的程度,再说也不管用不是。 “想到好久没和你出来过了,今天咱俩都放松放松。” 我拉起小彤的小手,轻轻揉捏。 苏彤看看我,面露不忍之色:“我还好,倒是你,看你最近好累的样子。” 小彤可以说是跟我最亲的人了,我有什么心理上的变化,她当然能感受的到。 不过,即便她眼中流露出很关切的神韵,我依旧三缄其口,对最近遇到的糟心事止口不提,而是仰头一笑:“我哪有你累,走,咱去那边逛逛。” 这一逛就逛到了傍晚六点,晚上特意找了家饭店吃饭,并叫来了子昂。 吃饭时,趁着小彤去卫生间的功夫,子昂一脸肃穆的跟我说:“有道,最近那件事听说了吗?” 我一愣,不解道:“什么事?” 子昂一脸惊讶的样子:“你竟然不知道?” 我这几天都在家窝着,跟没出阁的千金小姐似的,哪能知道什么事。 “别卖关子,赶紧说。” 子昂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我没,才小声道:“蒋文明死了!” 我着实一惊,但又不是太惊讶。 “怎么死的?” 子昂道:“明面上看是车祸。但我估计是有人暗中捣鬼。” 捣鬼?! 一听这词,我心里顿时跳出一个名字。 刘勇! 这事水太深,我赶紧念头一转,不再去想这件事了,嘴上也转移了话题:“那蒋文明的地盘呢,猛虎帮是不是又发展过去了?” 子昂道:“我其实跟你想的一样,但怪就怪在这了,树新风死的时候,郅荣辱那叫个猛那叫个快,可现在蒋文明死了,他反而一动不动,真让人想不通。” 我皱眉道:“或许他是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了。” 南城三虎,郅荣辱绝对是最老谋深算的那个,不然的话,树新风蒋文明都把自己折腾死了,他怎么还好好的活着? 这就是差别! 郅荣辱有着一统金陵的野心,此时却偏偏不动,所以我估计,他绝对是察觉到了什么猫腻! “能有什么猫腻!?” 子昂却道:“你是不知道,现在江宁和雨花台都乱套了,以前被蒋文明压着的人,都窜起来,对蒋文明的地盘狼吞虎咽,生怕晚了一步,蛋糕就被别人分完了。” 看他眼里兴奋的神色,我郑重提醒道:“你别打那个心思,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子昂好奇的问我:“你怎么这么确定?” 我道:“蒋文明的上面还有那个刘勇呢,你以为他是会放掉蒋文明的那些地盘吗?” 子昂眼珠转转,不一会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 话没说完,我俩同时看到小彤已经从卫生间走出,正往这边走。 “别不过了。就是这里面没猫腻,那片地方你又没混过,蛋糕照样没你的份。” 只听他那话我就知道,他还不死心,他也想趁着蒋文明死,好分一杯羹。所以我趁着小彤正往这边走,飞快的交代了一句,等我说完,小彤已经走到近前,子昂也没再就这事多说。 “你俩聊什么呢,怎么这么严肃?” 一坐下小彤便察觉到了古怪,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子昂,一脸的狐疑。 我张口就来:“聊他前女友呢,这家伙,现在还想着那骗子呢。”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我脚背一疼,不用想也知道是子昂给了我一脚。 “子昂,可不行。你如果真相找女朋友的话,要不……要不我介绍几个同学给你吧。” 说这话的时候,苏彤有点犹豫,她也知道子昂是干什么的,把同学介绍给他,她也有些犯怵。 这话倒是让子昂眼睛一亮,脑袋点的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好啊好啊,什么时候,要不明天。” 不等小彤说话我便道:“好什么好,自己什么样不知道,人家大学生能看得上你?” 子昂瞪我一眼:“我怎么了我?!” 我道:“你没怎么,只不过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而已。” 子昂怒了:“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 我凑凑肩膀:“我当然不是,小彤给我补课补到初中呢。” 话落我又一笑:“那时候你可是跟我一块上课的,但你没上几节课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子昂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求着我别过去,好给你们两个私下相处的机会。” 我道:“这么说,你就没劲了。” 子昂‘切’了一声:“你小子有今天,还不是多亏了我。” 小彤含笑的看向我,似是在质问的样子。 我道:“扯淡,别听这货瞎说。” 聊天打屁,时间过得飞快,没一会就到了晚上十点多,这个时候再不送小彤回学校,可就来不及了。 送小彤到了学校,想到蒋文明的死,我不太安心的叮嘱了一下小彤:“子昂说最近道上有点乱,你没事别离校,就是有事出去,也和我说一声。” 小彤上的是商学院,这可是金陵排名前三的高等学府,道上的人再能折腾,也闹不到这来。所以小彤待在这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你更要小心。” 我关心小彤,她则关心我。 “放心吧,我跟他们又没什么牵扯,闹得再大,也闹不到我身上。” 第40章 人皮却兽心 从商学院回到家,我拿上相机文件的备份便出了门,随后去了趟城中村里的有缘网吧。 “老贺,给我开个机子。” 也不用身份证,进了网吧找到老板,我直接让他给我开了台电脑。 大家一个地方住着,都是熟人,自然不用那么外道。 找了台电脑,我先是装模作样的打开了几个网页,随后才把相机备份文件连接上电脑,接着查看。 蒋文明竟然真死了,越想我越是觉得心神不安。 从商学院回来的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刘勇会不会再找上我?! 这刚放松了没几天功夫,这就又心神不宁起来。 而一切的起因,便是相机里的文件! 照片? 录像? 文件打开,可以确定了,是录像。 看了看左右没人,我戴上了耳机,点击播放。 “嗒嗒嗒——” 这刚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随后轻微的脚步声,等过了那该半分多钟后,不再是一片漆黑,已经能稍微看到点光亮。 昏暗的楼道,一块块洁白的地板砖,穿着西裤和皮鞋的双腿不快不慢的迈着步子。 从镜头的晃动可以看出来,相机是被人很随意的拿在手里的。 又一会,持着相机的人走到一处房门前,房门成暗红色,两扇,门把手雕刻的很精细,也很有质感。 “哒哒——” 录像的人敲了敲门。 “谁?” 门内传出慵懒的声音。 “我。” 录像的人声音压得有点低沉,也不知本来说话就这样还是故意为之。 “咔——” 不一会,房门打开,然而开门后面前却并没站着人,仿佛门是自动打开的,直至镜头从平视到下移我才看到,门不是自动打开的,而是开门的人此时正跪在地上。 说的准确点,开门的人此时正四肢着地,浑身不着片缕,而且脖子上还拴着一个带着血迹的项圈,项圈上连这一根铁链。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双目红肿,眼眶通红,嘴角红肿,还带着血丝,后背,屁股,有很多血痕,像是鞭子抽的。 “回来。” 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随着录像的人把镜头转过去我才看到,那边有一张大圆床,圆床上躺着一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跟女人一样,他也片缕不着。 随着他的轻唤,四肢着地的女人极其听话的朝着床爬去。等她爬到了窗前,男人拍了拍床,又说:“上来。” 女人便又爬上了床。 男人直接把脚伸到了女人的嘴钱,不用他说什么,女人便以一个匍匐的姿势,将嘴巴靠近了那人的脚,将半个脚都含到了嘴中。 “呵呵,这条狗驯得不错。” 镜头后传出声音,还是有点低沉,随后那人似是点了根烟,接着伸手给躺在床上那人也递了个根烟过去。 可以看到,他的手上戴着一块金黄的手表,表盘上镶满了钻石,一看就不是凡品。 男人点燃香烟,面无表情的抽了一口,随后对女人道:“屁股转过来,自己搞。” 女人身子一颤,随后还是依言跨坐在男人身上,随后伸手一扶那根东西,屁股则缓缓向下坐。 就这么一上一下,她不停的起伏起来。 不一会,男人也好,镜头后的人也好,都抽完了烟,随后男人随意的把烟头直接按在了女人的屁股上。 “滋滋——” 尽管声音很小,可依旧传出了火在烧肉的声音。 “啊——” 女人仰头一声痛呼,身子不由自主的拱起。 “啧。” 男人不满的轻啧一声,抓起链子直接抽在了女人的身上:“谁让你停的?!” “叭——” 铁链子抽在人身上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 “呜呜……” 女人闷哼两声,再度跨做到了男人的身上,这时镜头后的那人也把烟头直接按在了女人的屁股上,而这一次,女人却再没叫,也没停,但从她颤抖的身体上却能看出,她很疼。 动物园的狮子老虎,堂堂的百兽之王和森林之王,可在鞭打之下依旧会变得比猫还听话。 只看女人身上的血痕便能想到,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你录个什么东西?” 这时男人不解的看向镜头,录像的人则说:“留个纪念。” 男人依旧还是面无表情,不管是女人正在做的事,还是录像的人正在做的事,好似都引不起他多少兴趣,起码他面上有的只是麻木,丝毫没有兴奋或是兴趣。 “哎,转过来。” 这时,男人一拽手中的链子,女人闷哼以上,头也禁不住一仰,随后她很是听话的把身子转了个过来。 这时录像的人把镜头对准了她的脸以及她的上半身正面。 烟头的烫伤,抓痕,齿痕,用体无完肤来形容,真是一点都不言过其实。 但此时男人却皱起眉头,起身直接把女人从床上给踹了下去,随后他也坐起,并道:“真没意思,你开始的倔强劲怎么没了?” 女人跪着,不说话,全身都在抖。 “啧,我问你话呢。” 男人不满的又踹了她一脚,她身形一翻,但又迅速跪下,头深深的埋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 “真没劲。” 男人摇了摇头。 这时镜头后的人道:“又来新的了,应该能满足你。” 总是百无聊赖面无表情的男人终于有了丝兴奋的神色:“在哪?” 跟着两人一块离开了这个房间,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而在那个房间里,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正被绑在床上,双手绑在床头,双腿则绑在床脚,嘴中不住大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尤其一看到两个人向她走了来,她喊的越发大声,但听得出来,她也非常无助,非常害怕。 “你们这是绑架!” 男人看了看镜头,目光又落在女人的身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接着一点一点的撩起了女人的裙子。尽管女人拼命的挣扎反抗,嘴里不听尖叫,可双腿双脚都被捆住的她,又能做出多么有利的反抗呢? “不要让我失望,你一定要坚持的久一些。” 这时,男人面上露出期待的神色,并对女人叮嘱了一句。 女人却强硬的一张嘴,一口唾沫喷向男人:“滚!” 男人仰头大笑起来,接着双手直接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嘴里道:“我会把你训得非常听话的,让你不敢忤逆我丝毫。” 稍顿,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凑近了女人的嘴,不一会说:“你的牙真好看,尤其是这两颗虎牙,让我想掰下来。” 女人面上既有恐惧也有愤怒,脑袋使劲一抬,撞了男人一下,然而男人此时却更兴奋了。 他一手按着女人的头,接着鼻尖凑近女人,从头发开始闻,闻到了脸,闻到了脖颈,接着又从头闻到了脚。 “你个死变态,滚开!” 这时,女人又挣扎起来,嘴中也怒骂一声。 “不急,我们慢慢来。” 男人微笑着从裤子里抽出了腰带,将腰带对折,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啪——” 皮带狠狠抽在了女人的身上。 “啊——” 女人尖叫,男人也在尖叫,不同的是,女人是疼,男人则是兴奋!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不一会女人的身上便满是血痕,基本可以预见,她或许会变的如最初那个女人一样乖巧。 视频很长,足有三个多小时,可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关了视频,点上一根烟,我四肢酸软的靠在椅子上,心砰砰的跳着,这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要不是因为这根烟烧到最后烫到了手,我都不知自己还会发多久的呆! 第41章 大丈夫行事 “我就知道不能看!” 事先我是真没想到相机里的录像竟然会是这种东西。 初看,心里那叫一个堵得慌,看着看着,我开始发慌发憷,再接着看,我浑身冰凉,直至不敢再看。 此时,我心里难受的不行,脑子里如同放电影似的一遍一遍播放着录像中的内容,那一声声尖叫,还有最初那个女人畏惧到极致的眼神,以及后面那女人那不屈的姿态,都仿佛印在了我脑子里似的,任我怎么甩头都甩不出去。 明明才刚过上两天舒心的日子,结果非自己给自己找事干,你说你忍住不行吗,非得看干嘛这录像干嘛?! 我抬起手来死死抓着头发,抓到头皮都疼! 不看这录像,什么事都没有,可现在看了这东西,我还能继续无动于衷吗?!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 如果什么都不做,那我以后别想再睡踏实觉了。 可要是真做了什么,麻烦就会找上门。 我心烦意乱的点燃一根烟,一边抽一边琢磨。 等这根烟抽完,我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这不在我的选项内。而既然要做,那么就得做的干净,做的能把自己从‘事情’里摘出来,让别人注意不到我。 重新打开录像,我直接拖着进度条到了一个位置。接着我拿出手机,对准视频中那个男人的脸拍了张照片。随后我又拖动进度条,找到了镜头后那个男人伸出手的画面,把他的手拍了一下,着重拍了下他戴的那块表。 那块表整体金黄,表盘内成黑色,表盘之外镶嵌一圈的钻石,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上网查了一下,得知,这块表是劳力士,格林尼治2系列,售价要在九十万以上! 做完这一切,我关闭网页关了电脑,拿上备份文件,出了网吧。 现在时间已是凌晨,但我哪有心思睡觉? 出了网吧,回家推出我那辆雅马哈,骑上我就窜了。 去到鼓楼商业街附近,找到一家迪厅,我推门而入。 进来后我没去别处直接到了吧台那,冲吧台里的酒保招了招手:“给我来杯苏打水。” 酒保问我:“常温还是加冰?” 我道:“冰的,再给我来点吃的。” 听我要吃的,酒保不禁多看了我一眼,随后说:“果盘还是小吃?” 我道:“我要大菜,给我上只烤乳鸽。” 听了我的话,酒保还没什么反应,旁边一个女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里是迪厅,可不是烧烤摊,哪有烤乳鸽这种东西?” 我理都没理他,而是对酒保道:“除了烤乳鸽,我还要鸽子汤,鸽子蛋也给我来一盘。” 旁边女郎再次笑起来,笑的花枝招展,胸脯乱颤,并饶有意思的看着我:“小哥哥,我看你是来错地方了,外面不远就有一家烧烤店,不如我带你过去吧?” 说着,她朝我连抛媚眼。 酒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女郎,默不作声。 我则看向女郎,她冲我扬了扬眉,我则点头说:“那好,你带我过去吃点吧。” 女郎面上的笑意收起,从吧台前的椅子上跳下,冲我勾了勾手指。随后她一转身,走了,但却不是出迪厅,而是去了迪厅的二楼。我则紧跟她的身后。 上了二楼,打开一道暗门,随后进入一间阁楼内。阁楼不大,只有三十多平,房顶特矮,也就两米左右,整个阁楼内,充斥着一股酸味,也不知道多久没通过风了。 阁楼的布局很简单,几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放着两台电脑,还有很多杂乱的电子设备,还有个箱子,箱子里面全都是手机,各种牌子各种型号,应有尽有! 一旁墙角还有个柜子,里面放的东西又多又杂,粗略一眼扫过去,足足看到了一排身份证。 “你怎么来了?” 一到阁楼里,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循声看去,桌子后面的电脑那坐着一人,大裤衩人字拖,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背心。向脸上看,三十左右,奇瘦无比,浑身都没几两肉,瘦的眼眶都深深往内凹陷着。 “来找你打听个人。” 女郎看看我又看看电脑后面的人,随后道:“川哥,既然这是你熟人,我就先下去了。” 电脑后的人摆摆手:“下去吧下去吧。” 等她走后,我道:“从哪找来这么一人,我还以为是你这的客人呢。” “嘿,最近勾搭上的,死气白咧的非跟着我干,正好我也差个妞,就把她留下了。” 一边跟我说着,他一边道:“别站着了,坐。” 我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并给了他一根烟。 这人叫李海川,以前也是个贼,绰号小白鸽,不过后来他洗手不干了,开了这家迪厅。当然,迪厅只是明面上的生意,背地里他则借着迪厅的掩护干着中间人的买卖,主要贩卖情报,生意虽说没多大,却也不小。 在我认识的人里,要论消息最灵通的人是谁,他是头一号。 “打听什么人,还是贼?” 李海川一边捣鼓电脑一边问我,我一看电脑,原来他在玩游戏,这两年正盛行的爆款游戏,地下城与勇士。 我道:“不是贼。” 以往我也来找过他几次,都是打听贼。 “不是贼?” 李海川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叼着烟一边继续打游戏一边道:“你改行了?” 我拿出手机,挑出照片给他看,嘴上说:“谈不上改行,其实还是抓贼,只是这次的事比较特殊。” 李海川一边点头一边看向我摆到他面前的手机,一看之下,他按键盘以及鼠标的双手直接就不动了。 愣了两三秒,他扭头看看我,随后再不顾游戏,而是拿起我的手机对着照片仔细端详起来。 过不一会他问我:“这是你要抓的贼?” 我摇头道:“不是,是他找我抓贼,但这人……我吃不透,所以来找你探探他的底。” 李海川拍拍我的肩膀:“兄弟,听我的,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千万别跟这家伙对着干,还有,他很有钱,你可以狠敲他一笔。” 我不动声色的道:“很有钱?他干什么的?” 李海川道:“富二代一个,炒房的。” 我继续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出手那么阔绰。” 李海川眼睛一亮,羡慕道:“这次挣得不少?” 我笑了笑,随口道:“马马虎虎吧。” 紧跟着我又道:“这人到底谁啊?” 李海川弹了弹烟灰,一脸奸笑的道:“这我可不能随便说,你怎么也得给我意思意思吧?”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煞有其事的道:“等这笔生意搞定吧,这家伙没给我定金,只给我开了张空头支票。” 话落我又抱怨道:“不就一个名字吗,抠死你得了!” 李海川贱笑不已,随后到底是告诉了我这人的名字。 “他是成鼎的小老板,杨震!” 第42章 暴雨不得停 竟然是杨震?! 我心里着实一惊,这个名字着实在我意料之外。 我顿时想到了一点,杨震先是让树新风找相机,树新风死了后,为了讨好杨震,郅荣辱又让我找相机,虽然被我摆脱了。 现在想来,我要是杨震,这相机落到了别人的手里,当然也会担惊受怕。 可也不对啊,现在害怕了,他早干什么去了? 当初他就不该让人录这个像! 但转念我便又想到,当初录像的人只怕是杨震的朋友,属于他绝对信得过的人。 但不知怎么回事,相机落到了那个小林总的手上。杨震显然是知道的,不然树新风也不会指名道姓的让我去偷箱子。 这一大堆的事,闹了半天,原来源头是在杨震和小林总那,是他俩在斗法,而被波及进去的人绝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什么树新风蒋文明,都深陷其中,当然也包括窃玉生香,甚至更多我所不知道的人。 瞬瞬间,我脑海中已经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念头。 “哎,怎么不说话了?” 李海川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想到了点事情,我先走了。” 话落后我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站起来就要走。 李海川不满道:“哎哎哎,别忘了,拿了钱分我点。” 我摆摆手,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出了迪厅,我骑摩托往家赶去。 快到家的时候我手机突然响起,我停车拿出手机一看,是邻居陈老太太给我打来的电话。 都这个点了,她给我打电话干嘛? 带着些许疑惑,我接听电话。 “喂,陈姨。” 我刚问了声好,电话那头的陈老太太便小声道:“有道,你现在没在家吧,你可千万别回来!” 她似乎生怕别人听到的似的,语速遄急,声音轻微,透过话音我甚至能想象到她一脸谨慎的表情。 我问道:“怎么了陈姨?” “你家里现在好些个混子,吓人的不得了,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心下顿时一突,心里连续升起了好几个不好的念头。 “多谢,陈姨。” “哎,咱们都邻居多少年了,我还能看着你遭难不成?!” 这话说得我心头一暖,远亲不如近邻,老话果是诚不欺人。 我再次感激道:“陈姨,多谢。” 挂了电话,尽管知道家里已经去人了,我还是往家里赶去,到了巷子口,我找了个地方停放摩托,随后绕偏路悄悄去了距离我家最近的一处楼上,直接登上了楼顶。 从楼顶往我家看,正看到我家的大门紧紧闭着,屋子里好像有人影窜动,院子里则有两个汉子立在门后。 这些人,显然是打算在我家里埋伏我,好等我回家的时候把我治住,幸亏有陈姨提醒我,若不然我就这么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我稍稍眯眼细看,那两个立在门后汉子我隐隐觉得有些面熟,等看了一会我顿时发现,我确实认识他们,他们都是刘勇的人! 这一发现登时让我攥紧双拳,刘勇,你折腾的我还不够,到现在还紧咬着不放! 心中藏着恼怒,我狠狠的盯了我家院子里的人一会,随后下了楼,接着我重新回到巷子口,骑上摩托去了建邺区。 刘勇的人要是等不到我,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我,现在我得先找个藏身的地方才成。 在鼓楼,藏身的地方不是没有,但那片地方刘勇的人肯定会仔细搜一遍,所以我便想着躲得远一点。 到了建邺区的一家中医院附近,我停好摩托车,然后步行去了医院对面的一个深巷,七拐八绕之后,我行至一处六层小楼之前,在一楼大门口敲了敲门后,我从门缝里往里面看了看。 里面灯光还亮着,在我敲门之后,里面的一道门打开,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年轻光着膀子走出,并问:“谁啊?” 我道:“住店。” 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唠叨了一句什么,随后打开了门。 “住多久?” 开门之后,小年轻直接问我。 “三天。” 小年轻直接伸出手:“五百。” 我拿了五百,直接拍到了他手上。 他把钱揣起,带我进了楼里面。 一楼进去是一个客厅,墙边摆放着三人位置的木头沙发,还有个单人的木头沙发,还有个褐色的木头茶几。中间还摆放着一张麻将桌,上面翻翻正正挤满了麻将。 小年轻径直穿过客厅,进了一个房间,再出来时扔给了我一把钥匙。 “四楼,自己上去吧,退房的时候别忘了退钥匙。” 说完他打了个哈气,一头扎进了房间里面,显然是继续睡觉去了。 我去了四楼,找到一个房间打开了门,里面是个二十来平的小房间,床铺卫生间都有,不过要破旧一些,墙上的墙皮也有不少脱落。 这家店不是什么挂牌的旅馆,行话讲这叫老鼠店,只要给钱,谁都能住,店家绝不会多问一句,也不会把你住在这的消息外泄,甚至别人都不知道这是家老鼠旅店。 藏在这种地方不是万无一失,可这深更半夜的我也找不到别的藏身之所了,所以只好来这了。 也没脱衣服,我直接躺在了床上,一边想着刘勇再度找上我的事一边也在想录像的事,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我是被一串电话声给吵醒的,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一看,给我打来电话的是子昂。 “喂?” 我迷迷糊糊的接听。 “张子昂是你什么人?” 听电话里的声音是个女人,而且很陌生。 “你谁啊?” 我当即便醒盹了,翻身坐起。 “我是医生,张子昂现在在我们医院接受治疗,你过来交一下费用。” “啥?!” 她的话把我说迷糊了。 什么医生? 还交费,交什么费?! 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我心头登时一颤,忙问:“子昂怎么了?!” “身中好几刀,你说怎么了?” 她紧跟着又是一句:“赶紧来医院!” 这句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我愣愣的拿着手机,过了数秒,我直接从床上蹦起,夺门而出,直奔医院! 第43章 大江浓雾散 直接拦了辆车到了医院,旋即忙给那个大夫打去电话,问明具体位置后,我又火急火燎的去了子昂所在的病房。 “道哥。” 一进病房,两个看上去有点面熟的人一块冲我打招呼,定眼一看我才把这俩人认出来,原来是跟着子昂混了好几年的两个小弟。 此时这俩人一个头上缠着好几圈绷带,一个一只胳膊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身上脏得一塌糊涂,一看就是刚跟人打完架。 “到底什么情况?” 问二人的同时我一边打量病房,病房是一间四人病房,其中一个靠窗的床位上,子昂正面色苍白的躺在上面,还挂着吊瓶,身上盖着一层单薄的被子。从外表上看,倒是看不出他受了什么伤。 “我们被人算计了!” 这时两个小弟对视一眼,头上缠纱布的小弟两拳狠狠怼了一下,发狠的说着。 “原本我们在雨花台占了两条街,本以为已经在那边站稳脚跟了,谁知道……谁知道今天凌晨,原来蒋文明的手下把我们给赶了出来。” 一听子昂出事了,我就知道他没听我的劝,到底是去了蒋文明的地盘混。 听那小弟说完,我不免疑惑,蒋文明的手下们,应该散了吧,毕竟蒋文明都死了。 不过这些现在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子昂的情况。 走到子昂的床边,我问道:“子昂是什么情况?” 胳膊断了的小弟道:“大哥被砍了十几刀……” 只听话头,我就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还不等那小弟在说子昂的情况,便有一道明亮的女声响起,跟给我打电话的那大夫的声音如出一辙。 “没这么夸张,腿上两刀,背上三刀,肚子上一刀,都是皮外伤,就是肚子上的那一刀比较深,但没伤到内府,不算太严重。” 我忙回头看去,正看到一个一米七左右,穿着白大褂戴着眼梳着一个马尾看上去二十八九的女大夫走进病房,并径直朝我走来。 “你怎么称呼?” 我说:“王有道,大夫贵姓?” 女大夫淡淡指了指她胸口白大褂上挂着的工作证。 张以柔,外科主治医师。 “张医生,我朋友的伤,没事吧?” 张以柔淡淡道:“不是说了,都是皮外伤,骨头没事,内府也没事。”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些单子给我:“你先去交费吧。” 我放心不少,随后接过单子看了看,不多,几千块钱,这要是太多了我也交不起。 交费之后回来,我买了点水和水果以及包子之类,子昂那俩小弟一看就还没吃饭呢。估计他们身上也没什么钱,不然哪至于我来交医药费。 重新回来后,我着重问了问昨晚的事。 两个小弟一边吃喝一边一人一句的讲述起来。 原来自从蒋文明死掉的消息传开后,蒋文明的地盘就彻底乱了。子昂原本没打算过去,但正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子昂可不是一个人混江湖,他手底下也有十几号兄弟,大家伙跟着他,他自然要给兄弟们吃给兄弟们穿。 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即便子昂听了我的劝,只怕他也不好做。更何况子昂对我的劝告只怕并没听进去,起码没全听进去。 刚到雨花台那边,子昂非常小心谨慎的,先是占了一条没人管的街道,然后开始观望,观望了两天,发现不管是别的混子还是蒋文明的手下,都没有要赶他们或是跟他们挣的打算,于是子昂便主动出手,抢了一个小团伙的地盘。 一共占了两条街,也够他们吃的了。 几天下来,一直没什么事。 但就在昨晚凌晨,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蒋文明手下们突然行动起来,他们兵分四路,且打且抢,子昂便跟其中一路起了冲突,结果一照面他们这伙人就被打懵了,且战且逃,一帮兄弟跑散了不说,子昂也受伤入院。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但听着两个小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我却感觉这里面的事怕是没这么简单。 首先一点,蒋文明手下们为啥一开始都不动? 再一点,为啥昨天他们又那么果决的出手了? 最最关键的是,昨天我家也被刘勇的人光顾了,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越想我越是觉得这个思路是对的。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刘勇收拾完了蒋文明,然后选了个人坐上了那个位置,再接着回收地盘,同时也跟我算账。 想着想着,我心里突的一跳。 这么说来,我现在依旧不安全,而子昂也会因为我而受到刘勇的关注。 不行,子昂不能再待在医院了。 我当即便去找了张以柔,想着办理出院,结果张以柔死活不同意。 “张子昂受伤是不重,可也不轻,而且刚动过手术,你现在就让他出院,万一伤口裂开了,轻伤也变重伤了。” 末了,她又道:“你算是他朋友吗,这个时候让他出院,你是嫌他伤的不够重吗?” 这一番话,说的我是狂翻白眼。 继续在这里住下去,那才是害了他! “大夫,我不是要办出院,我是要办转院。” 张以柔不以为然道:“只是外伤,你以为是换心换肾的大手术吗,什么医院不一样?” 我懒得跟她扯,直接道:“我朋友必须转院。” 张以柔道:“我是医生,本着对患者负责的医者仁心,不行就是不行。” 我张了张嘴,被气的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但这时我却觉得自己犯了个傻。 我在这跟她抖什么机灵,不就是出院吗,我直接带子昂出院不就行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我则道:“怎么才能转院?” 张以柔道:“除非他自己要转院,那我也没办法。” 我点头道:“行,那等子昂醒了,我们立马转院。” 说完,我不再搭理她,出了她的办公室。 这么说,我是怕她盯上我,好在我带子昂出院的时候阻拦。 重回病房,我让脑袋有伤的那个小弟去弄辆车来,在铺上床之类。 随后我则去了吸烟区,点了根烟深吸,心下则在想着刘勇这个大麻烦。 拖着不是办法,躲着藏更不是办法,必须主动去解决! 想到此,我心里一动,当即拿出手机给窃玉生香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不过她并没说话,一副等我开口的姿态。 “录像我看了。” 开口后,不等她说什么我便又道:“我相信你也看过这个录像,你是什么想法?” 窃玉生香沉默片刻,随后才说:“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道:“举报。” 窃玉生香又是一番沉默,随后道:“见面谈吧。” 我道:“好,你在哪,我去找你。” 窃玉生香给我说了个地址,我默默记下。 挂了电话,回到病房,跟那个断手的小弟交代了一下,我便出了医院,想着跟女贼谈完,就回来把子昂弄走。 栖霞区永济大道,挨着长江的一个大道,分叉出去的小路上,通往不少小码头。 窃玉生香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些小码头之一。 到了地方,我发现窃玉生香正站在长江边上一个比较高的地势看着涛涛江水。 走到她边上,我没急着说话,而是先看了看左右。 这边比较荒凉,但能看到几百米开外一个小码头的鼎沸。 简易棚子搭了一截又一截,不知道多少渔船停在岸边,这大早上的,那边已入中午似的热闹,不少汉子在渔船上往下卸着鱼虾,还有几家早餐店冒着浓浓的炊烟。 简易港口的对面,一栋栋二三层的小楼挨了一座又一座,有的是门市,贩卖物件,以船货居多。还有饭店,还有超市…… 小港口有一条贯穿左右的大道,不时便能看到一辆辆运送海鲜的三轮车,四轮车,冷冻车,于两边进进出出,搞得这周围都是腥味。 不过这里风也比较大,一辆车开过去,腥味只存几秒,随后便被风吹散了,也就是我这样鼻子比较灵的人,才能一直闻到这股味道。 “在看什么?” 我已经站了一会了,她却好像没注意到我似的,目光一直眺望江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江边一条小船在荡着,上面一个老头持一根柱子,竹子一头是个网兜一头则是个钩子,不时把江面上的垃圾勾到船上。 看了一会,我没看出什么有意思的,她也没理我,我微微皱眉,随后也不管其他了,直言道:“举报,除了举报,我们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次她终于有了些反应,看向我,眼神清冷,带着浓郁的排斥之意。看了一会,她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我们?” “好吧,是你和我。” 我又道:“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要匿名举报。” 女贼不再看我:“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眉头皱成了个疙瘩,这玩意还分时候? “你在等什么?” 她反问我一句:“跟你有关系吗?” 跟她说话,不想生气都不行。 我沉默一会,随后说道:“你或许还能等下去,但我等不了了。” 她轻笑出声:“果然,你到底会这么选。” 说完,她向我看来,眼中透出失望之色。 我就搞不懂了,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这时又道:“还记不记得你欠我的那个条件?” 我心里一动,想到了当初她给我相机时说的那个条件。 我道:“你现在要用?” 女贼轻笑:“不可以吗?” 我点了根烟,商量道:“我要是说……” 不等我说下去,女贼以轻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失望。 一边笑她一边看向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 第44章 回首阑珊处 这么多年?! 没变?! 这种话,可不适宜见过没几面,远谈不上熟悉的我和她。 我好奇道:“你以前就认识我?” 她看着我:“当然认识。” 我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却怎么也没在她身上看出让我觉得熟悉的地方。捏了捏鼻子,她身上的味道,更是透出一股陌生。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女贼轻笑一声:“这重要吗?” 我深深看她一眼,随后从裤兜里摸了一包烟出来,抽出一根,点燃,深吸。每一个动作我都做得很慢,脑中则在快速回想和她数次见面的细节。 她恨我,却又帮我。 她有她的目的,并竭力把我从整件事情中往外推。 现在,她说她以前认识我,可我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见过她的印象。 “你到底是谁?!” 她只是在看着我,默不作声。 这番神态,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 那天我在私房菜馆请她吃饭,当时她看了我的钱包之后便突然翻脸,而我的钱包里…… 一念至此,我心头‘砰’的一跳,面色也变了变。 拿出钱包,打开,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是……” 我有些紧张,心跳加快,不过数秒,便从正常心跳快到了极致,快得仿佛能从嗓子里跳出来。 “是你吗?!” 我定定的看着她,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丝变化。 她嘴角勾勒出一丝复杂的笑意,这笑中有苦,有甜,有酸,有辣,五味杂陈,百味皆有。 “你觉得呢?!” 我脱口道:“真的是你!” 这一刻,远处港口的鼎沸归于寂寥,江水的浪涛无声无息,就连风声都微乎其微。 “迈兮……李迈兮,是你对不对?!” 我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却被她无情打开。接着她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我根本不管她的态度,更不理她这句话中的排斥和一股浓郁的恨意。 “那件事之后,我找了你三年,我……我找遍了整个金陵都没找到你,这么多年了,迈兮,你去哪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话有些颤抖,整个身子都在哆嗦,我似乎特别害怕,害怕她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她看向我,眼神平淡:“你找了我三年,没找到,然后呢?” 我:“……” 然后我就放弃了。 她笑了笑,不再看我,目光远眺,朱唇缓缓张开:“我找了你十年。” 我心头刀扎般痛苦,更有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同时还特别的后悔,懊悔,害怕。 “你为什么不站到我面前呢?” “站到你面前,你就能认出我了吗?” 我苦涩的笑了一声,这话让我无言以对。 她何止站在我面前一次? 我有认出过她吗? 我甚至一次都没往那边想过,在我心里,她早便死了。 十六年前,孤儿院,那年我刚刚被送过去,孤儿院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陌生且恐惧,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懂,不懂为什么会去孤儿院,不懂为什么还被孤立,不懂为什么孤儿院的人要打我,骂我,给我打针,让我吃药。 一切事以及物或是人,对我来说都是恐惧的化身。那样灰暗的日子里,是一双小巧又冰凉的手,拉着我,让我走出那些噩梦。 相比我,她更懂事,也更厉害。一般都是男孩子保护女孩子,而我们完全成了反义词,是她保护着我不受欺负,是她在我吃不饱的时候偷偷给我吃的 我永远忘不了,一次晚饭时,她藏了一个馒头给我,事后被孤儿院的人发现,一顿毒打,可被打之后,她依旧从怀中把馒头拿出来给了我。 我们相处不过两年多,没什么情情爱爱,都是屁大点的小孩,懂什么情爱?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所谓的恩,都是七八岁大的孩子,哪里懂‘恩’的含义?我们之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但却好像又什么都有,我就是她的全部,她也是我的全部,小孩子的感情,小孩子的世界,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玩闹,好像从生下来就在一起。 那时候她对我说,她其实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家人,因为这些她都有过,后来,什么都没了。她不要再经历那些痛苦,一开始她是不想管我的,后来实在不忍心,才管了我,并让我答应,永远不要离开她,她也不会离开我。我答应了,嘴上,心里,都答应了。 这不是什么誓言,小孩子哪会发誓? 就像是吃饭喝水似的,答应她这件事,就好像吃饭喝水似的容易,要做到,也和吃饭喝水似的简单。且必须做到,做不到就会饿死,渴死。 不过后来我渐渐后悔了,在孤儿院,男孩子长大或许没什么,可如果女孩子长大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以往有看上她的家庭来领养她,她自己会捣乱,我也会捣乱,好做到继续留下来。但随着她越来越大,我清楚的知道,这对她来说并不好。 一次,她被人领养,我答应了帮她摆脱那对夫妻,可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做。直到她走,接到她的那张照片,我明明看到那两个字眼,我依旧什么也没做。 这对她而言,是好的,我坚信。 她会被送去上学,她会被那对夫妻所疼爱。 本该是这个样子的,事实上,也确实是这个样子。因为不放心,我偷偷跑去看过,她被那对夫妇送去上学,每天都会吃可口的饭菜,女人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男人对她疼爱有加,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 她失去过家人,因为不想再次失去,所以她宁可不要。清楚这点的我一开始非常忐忑,直至看到她拉着那对夫妇的手开心的露出笑容,我才收起了忐忑。 可……谁又能想到,她这个新的家庭,竟然会经历那样的事呢? 她的第一个家,被车祸夺走。 而她第二个家,被一帮变态杀人狂夺走。 灭门惨案! 一家老小,她这个新家的父母,一夜间撒手人寰,残忍被杀,她则失踪不见。 我找过她,找了好几年,却音讯全无。 她到底在哪? 无数个梦中,我找到了她,醒来后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浸湿了枕头。 她或许是被那些变态杀人狂带走了,这是最大的可能。 一开始我不相信,后来,我麻木,我逐渐相信,再后来,我认为她死了。毕竟,相比就在杀父杀母的仇人面前,却不能报仇,又或是被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所折磨,死反而是种幸福。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 往事如一张张画似的自我脑海闪过,扭头看看近在咫尺的人,话说出来,似有些哽咽。 她看着我,却依旧是那样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跟你有关系吗?” 我咬了咬牙,心头如撕裂般痛。 “当年,你不会帮我。即便你明知再次经历一遍‘失去一切’是多么痛苦,可你依旧把我推了出去。” “现在,你不会帮她们。即使你看过了录像,知道她们都经历了什么,可你依旧那么自私,为了自己,而不顾她们。” 我张了张嘴,却根本说不出什么,不是不想说,而是事实摆在眼前,我说什么都没用。 当年,我认为那样做对她来说是好的,一开始也确实是好的,可谁又能想到,厄运,竟再一次找上了她。 现在,我看过录像后确确实实做了些事情的…… 我突然觉得,李迈兮是对的。 当年,我为什么把她推了出去? 还不是因为那些人的魔爪让我愤恨,以及某些人看向她时那贪婪的眼神让我不舒服。送她走,更多是让我自己舒服,让我不再嫉妒。 现在,录像看罢,做事之前,我还不是分清了利害?现在想直接举报,还不是因为我怕刘勇?! 是啊,我没变,我真是自私的可以! “在受害人看来,加害者和第三方是一样的。” “只会站在一边同情,说些风凉话,比加害者又能强到哪去?”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犹如锤子,一下一下重重敲在我心坎。 扭头看向李迈兮,我有心想问些什么,可这时,我已经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恰在这时,刚才还在江边的那条环卫船,已经靠岸,船上的老头下了船,向这边走来。 离得近了,他更显苍老,五十左右,浑身干瘦,脸色蜡黄,神情萎靡,举止颓唐。 到近前,他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后他看向李迈兮,喉结动了动,才用苍老且沙哑的声音问道:“我女儿……找到了吗?” 第45章 从此道不同 女儿?! 看看这老头,再看看李迈兮,我脑海中顿时出现那录像中的两个女人的面孔。 那其中,必有一个是眼前这老头的女儿。 而听老头的话,显然,李迈兮还没将他女儿的遭遇告诉他。这话,要是我的话我也说不出口。女儿被那样折磨,怎么可能对她的亲生父亲说得出这些话?! “会找到的。” 面对老头殷切希冀的目光,李迈兮淡淡答了一句。 老头沉默以对,好一会后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我:“你朋友?” 我刚想作答,李迈兮便道:“不算是朋友,只是认识而已。” 只是认识而已吗? 我沉默以对。 老头看了看我,点头后便扭头离开,同时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话。 “想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线索,就把我的女儿带到我面前。当然,我自己也会找的。如果我女儿没事,当年那件事的线索我也会告诉你的。” 眼看老头的背影逐渐消失,我扭头看向李迈兮,问道:“他所说的当年的事……是那件事?” 这所谓的‘当年那件事’,也只能是那桩灭门惨案了。 起码就我所知,在李迈兮身上,似乎也只有这件事了。 李迈兮看了看我,却说:“这跟你有关系吗?” 我看了她好一会,说道:“迈兮,你想怎么做,让我帮你。” 李迈兮冷漠道:“你只要不给我添乱就行。” 话音才落,她便转身离去。 我连忙追上:“迈兮,你这些年怎么过的?” 李迈兮不答。 我又问:“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迈兮依旧不答。 我直接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迈兮,别这样。” 李迈兮总算是顿住脚步,并侧首看了看我按在她肩膀上的手,随后肩膀一震,便把我的手震开:“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 这话让我越发心塞,但我却不能就这么放她离开。 “迈兮,我承认,当初我就是因为嫉妒,就是因为不想别人碰你,不想别人用那种眼神看你。所以就算你走,我也没拦着,还推波助澜。” 顿了顿,我心一横,继续说道:“你走后,起码前两年你过的很幸福,这点,即便是你也要承认吧?!” 这句说完,李迈兮远去的身形登时一停。 良久,她回过头,脸上犹自挂着热泪。 我瞳孔顿时收缩,还是个孩子时,被打,被骂,哪怕是饿上三天,她也从不曾哭过。她的心就如铁石一般坚硬,刀子,鞭子,任何伤害,都别想在她的心上,刻下哪怕是一丝丝的痕迹。 可这一刻,她竟然哭了! 这对我来说,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要让我难以置信。 “没有和失去,你知道这之间的区别吗?!” 她看着我,目中迸出刻骨的恨意。 我看得出,她这份恨意既是在针对我,也不是在针对我。不过,我也感觉得到,起码在这一刻,她彻骨的恨意全都是冲我来的! “从什么都有,到一无所有,这样的过程,我承受了两次。” 她反身朝我走来,一步一步,坚定无比。 “我相信你,我把你视作至亲。你答应我,我们永不分开,甚至,我都向你祈求。” 这句话说完,她已经走到我面前,零距离,眼睛对着眼睛,鼻尖都能相互摩擦到。 “可你呢?!” 她低沉发声。 “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你言而无信!” “就因为你那可笑的嫉妒,可耻的自以为是,你把我再次推到了悬崖边,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我掉了下去!” 她每说一句,我就后退一步,等她说完最后那句,我已经四肢酸软的跌坐在地。 她说的完全没错,我确确实实辜负了她的信任。 就因为我那可笑的嫉妒。 我深知,她原本拥有,后来也失去了一切,就因为此,她的心在那么硬,她惧怕,恐惧,害怕再得到,而不得到,便不会失去。这就是‘没有’和‘失去’的差别所在。 我明明知道这些,可我还是把她推了出去,给她温暖,给她家人,然后……她再一次失去了一切。 “对不起。” 低着头,我喃喃出声。 这样的痛苦,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初得知她‘满门被杀’这一消息时,我整个心都被挖空了。不知道多少个晚上,我被梦魇折磨的无法入睡,也不知道多少个梦里,我看到她被人折磨,或是成了个乞丐在乞讨,如果没有我的推波助澜,她不会再经历这样的事! “你不用说对不起……事实上,我并不怪你。让谁去说,这都不是你的错。” 李迈兮的语气不再那么沉重,反而变得很轻。 “但你背弃了我的信任,这是事实。” “桥归桥,路过路,你我各有各的来路,各有各的去处,以后就彼此不扰各安天命吧。” 听着这些话,我不由怔住。 她是什么意思,要跟我断道吗?! 我恍惚了一下,抬起头,却发现她已经走远。 她的背影仿佛一杆长枪,笔直,锋利,透出一股宁折不弯的英气。 小时候,她是冷漠,对人对事对物,都很冷漠。现在她则是锐利,触之必伤。 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当初,灭门惨案之后,她究竟是被那些变态们掠走了,还是她逃过了一劫? 以前,我跟她犹如一体,我们什么秘密也没有。 现在,她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我愣愣出神,好久好久,脑子里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嘟嘟嘟——”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不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回过神来,并掏出了手机。 “喂?” “道哥,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车子? 什么车子? 我还兀自有些反应不过来。 “道哥?” “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大哥已经醒过来了,咱们现在是不是转院?”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随后又响起一道声音。 “有道?你怎么了?” 子昂的声音。 我心头一颤,脱口道:“子昂,她还活着!” 子昂沉默了好一会,不确定的问我:“李迈兮还活着?” 我不住的点头:“对,是她,她还活着!” 子昂似乎是在缓冲这一消息,数秒后他说:“这是好事。” 我道:“对,是好事。” 站起身,我继续说道:“你在医院待着别动,我这就过去。” 子昂答应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我去了医院。 到医院后却发现,子昂的小弟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彤。当我走进病房,两人一并朝我投来关切的目光。 对上这两双眼睛,我忍不住哽咽。 走到近前,紧紧抱着小彤,我在她耳边道:“她还活着,太好了,她还活着。” 小彤轻拍我的后背:“是啊,太好了,她还活着。” 第46章 用心何其苦 “那她现在在哪呢?” 病床上的子昂问出一句。 我面色变得不太自然起来,并放开了小彤,而小彤也很好奇的看着我,并问:“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她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这些问题,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稍后再说这些,我们先离开医院吧。” 子昂和小彤对视一眼,随后两人均点了点头。 丢给我一把车钥匙,子昂道:“我的人已经把车子准备好了。” 说起他的人,我顺势问了一句:“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子昂道:“我让他们猫儿起来了,这段时间,还是消停点好。” 一听他说这话,我顿感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别去蒋文明的地盘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子昂无奈道:“我能怎么办?几十号兄弟跟着我吃饭,我总不能不管他们吧?” 小彤这时插了句话:“我们去哪?回家?” 我摇头:“家是回不去了。” 小彤秀眉微蹙:“为什么?” 我抓了抓头发,随后道:“这事一会再说。” 小彤看了看我,没再问什么。 我这时安排道:“子昂还要养伤,咱们去陈家乐的医馆。” 陈家乐是个中医,开了家中医馆,寻常我们几个生病时都是去她的医馆治病。这次子昂受伤过重又失血过多,被送来医院的时候人都晕了过去。估计要是他还清醒,肯定会直接去医馆,而不是来医院。 办了出院,随后我们开了车去往医馆。 中医馆开在鼓楼的老城区,全称;陈氏中医馆。 外表上看,陈氏中医馆是栋三层高的小楼,还带着独立的一个小院,墙体明显透着老旧的味道,甚至有的地方墙皮都脱落了下来。 大门不小,并非现代化的铁门,而是两扇刷了黑漆的木门,‘陈氏中医馆’的牌匾就挂在黑漆大门上。 步入大门,走过院子,进了屋里,正对门,不,应该说整个一楼,靠墙位置都是药柜,每个药柜小抽屉上都写着秀娟小子,清清楚楚的标识着药名。 在角落位置有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二十出头面貌秀丽的女人,她便是陈家乐。 一边推着子昂上前,我一边打招呼:“陈大夫。” 她正在看书,还是本挺旧的书,连书皮都没有。听到我进来的动静她便抬头看向我,在我打招呼之后,她不冷不淡的点点头,随后目光一移,落到了子昂身上。 只是看了两眼后,她目光便重新落到了书本上,并余出一手敲了敲桌子。 这里我不是第一次来,对她,对她的规矩,都了解,只看她的动作我便把子昂给推到了桌子边上,并示意子昂把手放上去。 子昂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他笑着把手放到了桌上,桌上有个‘小枕头’,他手腕便搭在了枕头上,并示意了一声:“陈大夫,上手吧。” 陈家乐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手搭在了子昂的手腕上。 不一会,她把手拿来,淡淡道:“去里面躺着,衣服脱了,伤口露出来。” 我应了一声,随后推着轮椅进了里屋,小彤则留在了外面,子昂要脱衣服,我不在就算了,我在,她当然不用跟进来。 我帮子昂脱衣服时,他说道:“我这伤口都缝上了,其实不用她再看了。” 脱下衣服,我又开始解包在他伤口上的纱布,并说:“她的医术你还信不过?让她看看总归没坏处。” 陈家乐在这片颇具盛,其实大概解放初期,陈家便在这片开医馆了,至今已有好几十年的光景了,最开始坐堂的是陈家乐的爷爷,后来是陈家乐的父亲,前两年开始才是陈家乐坐堂。 最开始知道这家医馆,是因为我师父重病,他到这来求医。那都是差不多七八年前了。 见识到陈家的医术,后来我有个什么病也来这,连带着小彤和子昂也认识了这。 等我把子昂身上的纱布都拆了,陈家乐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碗,正用勺子在碗里调着一些泥巴。 只是看着像泥巴而已,实则都是药,离得老远我便闻到了一股药味。 一句话不说,她一边调药一边走到了子昂面前,随后用勺子剐了一些‘泥巴’,直接盖在了他的伤口上。 “啊——” 子昂猛然一声大叫,本就有点苍白的面色更显苍白。 接着子昂看向陈家乐:“陈大夫,这什么药,太他妈疼了!” 陈家乐淡淡道:“跟金疮药差不多,止血,生肌。” 稍顿,她又说:“如果你想不留疤的话,我会再给涂一些别的药。” 子昂连连摇头:“不用了,大男人,不在乎……我靠!” 他话没说完,陈家乐又剐了一大‘泥巴’呼在了他的伤口上,弄得他脱口痛骂,原本要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在他接连数声大叫之后,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而这时的子昂以是满头大汗。 接着陈家乐又给子昂做了包扎,等包扎完了,她道:“结了药钱,你们就可以走了。” 我一扬眉,随后道:“陈大夫,商量个事,你这不是可以住院的吗,我想让子昂在这住几天。” 瞥了我一眼,陈家乐很直接的道:“住一天,一千。” 我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你这啥时候改成黑店了?” 陈家乐一边拿湿巾擦手一边道:“他受的伤是刀伤,还去大医院处理过,身体没有失血过多后的虚浮,想来还在医院输过液,你们本来是要住在大医院的吧?” 不等我说什么她又道:“大医院不住,却住在我这,不就是为了躲人吗,我让他住这,要担上根本不必要担的风险,要你这个数,并不过分,如果觉得不值,你们可以另寻去处。” “给,给给给。” 这死丫头,蔫坏蔫坏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我跟她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交情不深吧,不过也认识好几年了,但她这幅样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但也不得不说,她很聪明,说得头头是道,九八不离十,连我们要躲人她都猜出来了。 示意小彤给钱,我则扶着子昂上了二楼,二楼是她这正儿八经的‘住院区’。 我俩上来后,不一会小彤也上来了,并说:“我先交了三天的住院费。” 我点点头,随后跟小彤一块坐了下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彤看着我,幽幽说:“这段时间,你有不少事瞒着我呢。” 我叹口气,不在拖延,把最近的事情说了一遍,有关找箱子的事,有关子昂的事,有关李迈兮的事,说了个干净,只在录像这事上做了隐瞒。 等听我说完这,小彤道:“也就是说,窃玉生香其实就是李迈兮?” 我点点头:“对。” 小彤又道:“这么说来,在这事里,她救了你好几次。” 这句话,一语双关,小彤的表情也很微妙。 看似她说的是李迈兮救我的事,实则她却用神情告诉我,其实李迈兮对我,并不似今天表现出的那么冷漠。 仔细琢磨这话,再看小彤的眼神,我逐渐琢磨过味来。 从一开始,李迈兮就知道这件事的凶险程度,所以在最开始她就一直在把我往事外推! 最上一层,杨震在找相机,小林总在守相机,这是两个有权有势的人在斗法! 中间一层,蒋文明在看着相机,树新风则想抢相机。 最底下一层,是苦逼的我在被好几批人逼着找相机! 有子昂这个人质,我不得依照树新风的指示去蒋文明那偷相机,那时候开始遇到了李迈兮,相机也落入李迈兮之手。估计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李迈兮开始有意把我往整件事情外推。 后来树新风死,我没了他那边的压力,只剩下蒋文明那边,她这时给我送来了真箱子,以供我应付蒋文明。 再后来刘勇找来,她又借蝴蝶之手,给我展示整件事情有多么棘手,好让我退出,但我被逼的没办法,实在是退出不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抚了她的好意。 而当我被刘勇逼得退无可退时,她又给我送来了相机。我被郅荣辱掠去时,她又表示可以出卖她。 而现在…… 小彤道:“其实,现在李迈兮对你的态度,有可能是故意为之,她只是不想你涉入这件事。” 小彤这话算是说到了点上! 从一开始李迈兮就在帮我,箱子,相机,出卖,前后帮了我三次! 她对我的冷漠,可以说既是真也是假。 她固然怨我甚至恨我,但她绝对不想我出事! 反应过来这点,看向子昂和小彤,子昂还懵懵懂懂,小彤则在轻笑,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我们必须帮她。” 子昂别的地方不懂,这句话还能不懂?! 他一拍床,似是牵动了伤口,好一阵龇牙咧嘴,接着他道:“帮!必须帮!” 我点点头:“对,我们必须帮她!” 拿出手机,我给李迈兮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她什么也没说,她也没时间说,因为电话刚一通我便坚定的道:“就算死,这件事,我也要帮你…… 稍顿,我改了话锋,语气还是一样的坚决:“不,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是为了我自己,所以这件事,你别想甩开我!” 第47章 事怕有心人 “为了你自己心里能好受一点?” 李迈兮的话里不无讥讽,还透出一股恼怒,似乎在为我非要参与这件事而生气。 我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这件事,我是一定会管的。” 李迈兮沉默片刻,好久之后电话里才再度传出她的话音:“不要给我添乱。” “我不……” 我刚起了个话头,她那边已把电话挂断。 “怎么样?” 看我放下手机,小彤问我。 “她还是不肯接受我帮她。” 说完,我笑了笑,继续道:“不过也没什么,不管她同意于否,我都会帮她。” 小彤点点头,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我点点头,旁边床上躺着的子昂也道:“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也尽管说。”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你现在这样,我还能指望你?” 子昂不服气道:“好歹我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呢,一个电话出去,谁不能帮我办点事。” 我连连摆手:“得了吧,这又不是去收保护费。” 子昂一梗脖子:“收保护费怎么了……” 不等他说完,小彤以不满的咳嗽了两声。 我和子昂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嘟嘟嘟——” 恰在这时,小彤手机响起,她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跟我示意道:“是我室友。”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喂?” “彤彤,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 小彤诧异了一下,看了看我,随后说:“没有啊,怎么了?” “刚才来了辆车,有人来找你来着,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 电话里的声音我也听见了,心思顿时一动,随后我拿过手机问道:“去学校的人是不是开了辆奥迪车?” “王有道吗?” 小彤的室友我也见过,只不过不太熟。 “对,是我。” 小彤室友说道:“确实是奥迪车,他们听说彤彤不在,就走了。” 我点点头,随后道:“这两天小彤不回学校了,你帮忙请个假。” “哦……好吧,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道:“小彤没什么事,是我有事,就这样吧。”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小彤一边从我手里拿过手机一边问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道:“记不记得我刚才说过的刘勇。” 小彤点点头。 我又道:“昨晚上他的人去过家里,要抓我。子昂之所以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跟他有些关系。现在他大概是找不到我们了,所以就想从你身上下手。” 小彤俏脸明显白了一分,不过却不失镇定。她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我和子昂都是,这么多年在我们身边耳濡目染,她也算知道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所以即便得知被人盯上,也不至于慌乱。 “妈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道,咱跟他拼了!” 子昂从床上挣扎坐起,愤慨道:“光许他欺负咱们,这次就叫他知道知道,咱也不是泥捏的!” 这话让我心里恍惚了一下,隐隐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太清晰,我不由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子昂一愣,重复说道:“让他知道知道咱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话说完,我心里没啥感觉,便连连摇头道:“上一句。” 子昂眨眨眼睛,又重复道:“咱跟他拼了!” 还是没啥感觉,而且心里那种隐约间抓到什么的感觉正在飞快逝去,我忙道:“再上一句。” 子昂没好气的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到底想干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句! 流星般的灵光终究被我抓住,我道:“跟咱们比,他是穿鞋的,但跟他上面的人比,他也就是个光脚的而已。” 子昂明显没明白我这话的意思,皱眉道:“你到底啥意思?” 我道:“让别人帮咱对付刘勇。” 子昂明显更反应不过来了,骂道:“你他妈能不能再说明白点?!” 我笑了笑,问他:“刘勇的上面是谁?” 子昂想了想,说道:“那个什么小林总?” 我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其实可以让小林总帮我们对付刘勇。” 子昂连连摇头:“这不扯淡吗,小林总能听咱们的话?” 不等我再细说,他又道:“要我说,咱们就直接找一波人,然后摸黑找到刘勇,直接给他一闷棍,妈蛋,我就不信了……” “闭嘴吧你!” 不等他说完我便道:“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动动脑子?” 子昂道:“你会动脑子,动出个让小林总帮咱们对付刘勇,亏你想得出来,人家是一伙的你知不知道?” 我嘴角一勾:“咱俩关系这么铁,不也是三天一吵五天一打?” 子昂愣了愣,一甩头道:“这不是一回事!” 我道:“是一回事,只要办法好,小林总未必就不会对刘勇痛下杀手。” 小彤插话进来:“啊?我们难道要……要……” 我忙说:“打个比方,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小彤松了口气,随后也问我:“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看她,又看看同样疑惑的子昂,我道:“我得出趟门,这事回来我再跟你们细说。” 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我紧跟着又道:“对了小彤,这两天你也住这里,别回学校了,也别回家,等我解决了刘勇,你再回学校。” 小彤点点头:“好,正好我在这里也能照顾照顾子昂。” 我点点头,随后又叮嘱了两人几句,接着便出了陈氏中医馆。 到了外面大街上,走不远我便找到了一家坐落在街边的电子商店。进去后我给老板递了根烟,随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索尼相机专用的内存卡。 “老板,这里面的录像文件,给我拷贝个十份八份的。” 老板应了一声,随后便用电脑给我拷贝起来。 每拷贝一份,就换一个内存卡,一共拷贝了十份。 等弄好了,我揣着一兜内存卡离开,路过一个超市时我进去买了个信封,还找收银员借了纸笔写了个字条丢进去,同时我也放了一张内存卡进去。 接下来,就是怎么把这封信交给小林总了。 一念至此,我立即想到了一个地方。 合盛私人会所! 小林总貌似经常会光顾这家会所。 而且去送一封信的话,也不用我自己出面。 想到这,我马不停蹄的去往邮局。 写下地址,写下收件人,交给邮局后我给了钱便走了。 等回到陈氏中医馆,小彤和子昂走问起我到底怎么对付刘勇。 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我当然没有再卖关子的必要。 “嫁祸。” 小彤不解道:“怎么嫁祸?” 我道:“那份录像对小林总不是很重要吗,如果这份录像泄露出去,小林总会不会问责?” “而如果这录像就是刘勇泄露出去的,小林总还能容得下刘勇吗?!” 子昂想了想,不解道:“可问题是,小林总怎么会怀疑刘勇呢?” 我道:“我给他写了封信,我说我是在刘勇那买的录像,让他出钱买回去。” 子昂眨眨眼,连连摇头:“你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随后他又说:“那我们现在还应该做什么?” 我道:“等!” “只要等刘勇歇菜,他就再也威胁不到我们了。” 一直没说话的小彤突然道:“可这个办法,能骗得了他们吗?” 我沉默片刻,随后道:“不管能不能骗得了,总之,能给刘勇制造麻烦。而他有麻烦的话,我们就没麻烦了。” 说到底,跟他们比,我们就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怎么跟他们掰手腕都是个输! 任何手段,任何办法,都要尝试,万一真成了呢? “子昂,让你的人去合盛私人会所盯梢,二十四小时都得有人盯着,注意小林总还有刘勇的动向,他们什么时候去的,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都得知道。” 子昂笑了一声:“嘿嘿,之前哪个货嫌弃我来着,这不就用到我了吗?” 我没好气道:“少啰嗦,快点安排。” 子昂没再嘚瑟,打了个电话出去,做出了一番安排。我没忘叮嘱他:“注意点,别暴露了。” 子昂把我的原话说给了他手底下的人听,而且说了三遍。 他打电话安排时,我则拿出手机,挑出了之前拍下来的那张‘脉络图’,并将刘勇和小林总的照片放大。等子昂挂了电话后,我让他把这两个人拍下来传给他的小弟。 盯梢,主要盯的就是这俩人。 做完这一切,我点了根烟,淡淡道:“尽人事,听天命。接下来咱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坏消息。 第48章 林暗草惊风 大概晚上七点多,我们三个刚刚吃过饭,子昂的手机便响起来,却是收到了一条短信。 子昂看了看,对我说:“有道,小林总去会所了。” 我精神一振,扬了扬下巴:“继续盯紧。” 一个多小时后子昂再次收到一条短信,看罢之后他对我道:“刘勇也去了合盛会所。有道,你说刘勇是不是被小林总找去的?” “说不好。” 我摇摇头,叮嘱道:“继续盯着。” 过不一会,刘勇的电话竟然打到了我这里来。 一看来电显示,我登时心思急转,想着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一电话。 坚定‘送信’这事不是我干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更不知道有小林总这个人。 再有,现在刘勇正在多方位的为难我,我现在属于四处逃窜躲藏对他心生怨恨的状态。 数个念头闪过,我这才接起电话。 “刘勇,你到底想怎么样,相机我已经交给你了,钱我也还给你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电话那头的刘勇声音压得很低,并透出一股怒意:“小子,你是不是留了备份?!” 我冷笑一声:“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已经说了多少遍了,相机到我手里我根本就没动过。刘勇,你到底想怎样,划个道!” “王有道!” 刘勇的话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少给老子装,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备份交给我。” “刘勇,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谁让你们牛逼你们厉害呢,可我都这么低三下四的了,你还想怎么样?!这次要不是我见机的快,只怕我已经是你栈板上的鱼肉了吧。” 不给刘勇说话的机会,我继续道:“老子大不了不在金陵这块地混了,但你也别想好,你等着,咱们这仇结死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到时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段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我这绝对是最真实的反应了,刘勇欺负我都到什么程度了,我还敬着他? 最关键的是! 从刘勇几句话里我已经听出来了,他现在的处境怕是并不好。 什么时候刘勇这么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过了? 而很明显,这些都拜我所赐! 录像备份,纸条,他绝对百口莫辩,就算他辩解了,只要拿不出证据,小林总也不能信不是。 “成了?” 子昂紧张的看着我。 小彤也在看着我,神色间透着些许期待。 我点点头:“应该是成了!” 子昂连连摇头:“真是可惜,不能亲眼看着那姓刘的孙子玩完,唉。” 我道:“不能大意,起码……这几天咱们还是得小心点。” 子昂凑凑肩,示意了一下病床和身上缠了好几圈的纱布:“我就是想不小心,也没那个条件啊。” 又聊了两句,子昂的手机突然又响了一下,他打开看了看,随后问我:“小林总还有刘勇出会所了,要不要跟?” 我想了想,说道:“还是别跟了。” 子昂点点头,传了消息过去。 我又道:“让他们撤回来吧,不用再盯着了。” 子昂又点点头,再次发了消息过去。 恰在这时,陈家乐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看我们后,说道:“你的房间安排好了,跟我来。” 我还纳闷她说的是谁呢,小彤已经站起,并对我说:“你们也早点休息。” 我点点头,目送着两人上了楼。 “嘿嘿,你是不是寻思着今晚上能得逞了?” 关了门,回身在床上坐下,便听到子昂不怀好意的奸笑。 “你以为我是你?” 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随后我拿出烟来点了一根,优哉游哉的抽起来。 “给我来一根。” 我淡淡道:“你刚受伤,不适合抽烟。” 子昂骂道:“我靠,报复我是吧?”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我说的是真的。” 子昂再骂:“你妹!” 我掐灭香烟,关了灯,吐出两个字:“睡觉。” 次日一早,才七点多,我便醒了过来。下楼一看,小彤以及陈家乐也已经醒过来了,前者正在吃饭,后者则在院子里弄药材。 “你去买的?” 看了看桌上的早饭,足足准备了好几份,我不由问了小彤一句。 小彤摇头:“是陈大夫准备的。” 我扬扬眉,没说什么,拿起一根油条便吃起来。 “一会我出去一趟。” 小彤叮嘱我:“注意小心。” 我点点头:“你们白天别出门。” 小彤应道:“嗯,知道。” 早饭之后,我给蝴蝶打了个电话,她没接,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故意给挂了。 八点多时我又给她去了个电话,这次她倒是接了。 “大早上的,干嘛?!” 她语气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刚起床心情不好。 “找你有事。” “你找我能有什么事?” 她咬字咬的挺重,而回想一下,从第一次到现在这次,我每次找她,目的都是李迈兮,而这次也不例外。这么论的话,我找她还真没什么事。 “咳。” 这么一想,即便是我也不由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后颇不好意思的道:“吃了吗,请你吃饭。” 蝴蝶立马答了我两个字:“没空!” 我默了一会,随后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蝴蝶,你姐现在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我想帮她。” 蝴蝶有些不确信:“真的假的?” 见她有松口的迹象,我不由一喜,忙道:“当然是真的,你肯定也是有感觉的吧,毕竟你跟她的关系可比我近多了。” 话我说的相当违心,但为了说动蝴蝶,我也不在乎了。 “嗯……这倒是,其实我知道她一直有事瞒着我。” 稍顿,她反问我一句:“难道你知道我姐要干嘛?” 我想了想,隐晦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但我确实能帮到她。” 蝴蝶沉默数秒,旋即说道:“可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我道:“这好办,你把你知道的她的住址都告诉我,我自己挨个去找。” 蝴蝶道:“好吧,你记一下……” 她一共报了两个地址,一个地址在鼓楼区,一个地址在玄武区。 末了她又道:“王有道,如果我姐有什么麻烦,你找我,说不准我也能帮上忙。” 我答应的干脆:“如果需要,我肯定叫上你。” 挂了电话,想到之前李迈兮曾在玄武湖公园约我见面,我便直奔玄武区的那个住址而去。 玄武区,龙蟠路,湖景花园。 这个住宅小区干脆就是在玄武湖边上,离玄武湖那真是近在咫尺。 到了小区,走到小区里的三栋高楼面前,看了看号码之后,我朝着最左边的一栋高楼走去。 进了楼内,直接爬楼梯到了三楼,找了一个门牌号之后,我直接敲了敲门。 我大可以直接给李迈兮打电话,问清楚她在哪,再搞清楚她什么打算之类,但我估计,就算我给她打一千个电话,她也不会跟我多说一句。 所以我才会舍近求远的找上蝴蝶。 我是准备直接站在她面前,不管她说什么,我就是赖上她了! 敲门后,门内却静悄悄的,丝毫没动静。 出门了?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住这?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铁丝,将弯曲的一头刺入门上的扁形锁孔。 “咔——” 随着一道脆响声,房门打开。 刚拉开房门,我便看到地上掉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纸片。 竟然这么小心。 在门上夹一片小纸片,而且位置还这么低,这是防贼的招式。家主回家,一开门或是还没开门,就看见了地上的纸片,立马就能知道自己家里进人了。 我蹲身把纸片捡起,并开门看了看房间里面。 装修的极为简单,深灰色的地板砖,深灰色的墙壁,深灰色的沙发,电视等电器一个没有,带电的,似乎只有一个饮水机。 捏了捏鼻子,这里的那股香味很浓,这说明李迈兮确确实实是住在这里的。 开门,我只是为了确定这一点而已,现在确定了,我便又把门给关上了,也没忘把纸片夹回去。 下了楼,刚刚出门,我便看到旁边车位停进去了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那种大街上很常见,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轿车。 车里的人,正是李迈兮! 我刚出门,她也刚回来,有没有这么寸? 下意识的我就一回身,又进了楼里,然后藏在了楼梯间。 刚藏完了我就愣住了,我干啥要藏? 但这时候出去也不行,也只能一藏到底了。 随着一股熟悉的气味渐渐离近,我当然能判断出是她。 等这股气味变淡消失,我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藏起来也好,真要是面对面,她估计也不会给我什么好脸,我何必自找苦吃? 心里暗道一声,随后我便出了楼,在外面一个不易察觉的地方窝了起来。 我已经打定主意,这事,我未必非要跟她一块行动。只要洞悉了她的意图,我就算自己行动,也完全能帮得上她。 与其站她面前百般讨好,我还是‘躲’在她身后比较好。 说到底,其实还是我不敢去面对她。 也就是几根烟的功夫,她又从楼里出来,随后上了车,开出了小区。我则马上打了辆车,紧随其后。 第49章 观线追千里 “跟上前面的车,不用跟的太紧。” 打开出租车副驾驶的位置,一钻进去我便跟司机交代了一句,然而等了数秒,却见他一点动静没有,我不由皱眉看向他。 “捉奸去啊?” 司机是个四十近五十的大爷,我眼神瞟过去后,他竟然迸出这么一句话,随后才不慌不忙的启动车子。 “嗯。” 我也没解释,默认了。 “结婚了?” 我没说话。 “那就是女朋友喽。” 我眼睛紧紧盯着李迈兮的车,生怕跟丢了,对司机大爷的话充耳不闻。可即便我不搭理他,他也有自说自话的本事。 车行二十来分钟,他硬是说了一出抓奸在床的戏码,还叮嘱我:“这事啊,要么不抓,要抓就得抓现行,一锤子钉死!” 我正颇感厌烦的嘶吼,他却突然大叫一声:“看!” 我吓了一跳,接着看向前面,却见李迈兮的车子拐进了一家酒店的停车场。 我还没什么反应呢,司机大爷以同情的看向我,并道:“小伙子,你也别多想,这事就得看开点,要想生活过得去,谁头上不得沾点绿?” “再说你们不是还没结婚呢嘛,都好说,大不了分手就是了。” 一边说,他一边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我丢下一张百元大钞,都没等他找钱便下了车,这一道,听他不听叨逼叨,太他妈烦了。 蓝山酒店,这既是酒店也是餐厅。 李迈兮此时正在停车场停车,我则先她一步进了酒店,并躲在角落里看着她停好车子走了进来。 她显然不是来这住店的,进来后根本没前台那去,而是走楼梯去往二楼的餐厅。 她显然也不是来吃饭的,一进餐厅,没往座位上去,而是站在门口的位置四下扫量,这一看就是来找人的。 以免被她发现,直至她进去一会,我才进去。 我可不方便直接站在门口四处打量,所以一进去我便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等服务员过来找我点单时,我才借着人家的掩护扫量四周。 这一看,我立即发现,李迈兮是坐在了一个中年人的对面,背朝我,而那中年人则是面朝着我。 这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那两人是边吃边聊,一时半会似乎聊不完的样子。 表面上看两个人是有说有笑一派轻松和谐,但细看就会发现,不管是李迈兮还是那个中年男人,二者的眼神都非常尖锐,攻击性十足,只从这点我便判断出,两人关系肯定不好。 尽管我很好奇他们在聊什么,但那中年人太过警惕,旁边一有人走过去,他便会立马闭上嘴,只吃饭喝水,绝不说一个字,就这戒备程度,我只能望而却步了。 而通过这点,我判断出一件事。 李迈兮不信任那男人,而那男人更不信任李迈兮。 这家餐厅是高档餐厅,当然不可能没包厢。两人聊的话既然那么怕别人听见,为什么不去包厢呢? 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人不想去包厢。 封闭的环境是能防备别人偷听,可同时也更危险。只有互不信任的两个人,才会在周围都是人的环境下谈话,以这样的环境来预防不测。 两人大概聊了一个多小时,随后起身一块向外走去。等两人下楼之后,我方才站起追了出去。 这一出去,正看到两人走向停车场的背影。 那中年男人走到了一辆奔驰前,开了奔驰率先出了停车场,而李迈兮则紧随其后。看起来,他们是要一块去什么地方。 眼珠转转,我连忙去到大街上打了辆车,再次跟踪。 这次再跟,直接跟到了六合区,最终抵达一个名为‘银河’的商务会所。 这家会所不是很大,也不是那么高档,反而有些老旧,特别不显眼,而且门口也没停什么车子,显然客流量很不好。 来这里又是干嘛? 我早早的便下了车,看到会所对面那条街上有家超市,我便走了进去,躲在超市里盯着会所方向。 这一盯就是半个小时,啥事没有,风平浪静,会所也没去过客人,里面也没出来过什么人。 就在我走出超市抽烟时,一辆奔驰迈巴赫开到了会所门前,先是从车里下来了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接着又下来了一个下身穿着西裤皮鞋上身是一件白衬衫的青年。 看到他,我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 他怎么到这来了?! 那青年我认识,印象很深刻,在那份录像里,他就是当仁不让的男主角! 一看到他,我心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疑惑,疑惑完了我心里登时漏跳一拍。 杨震既然到这来了,不难想象,刚才带李迈兮来这的人,想来是杨震的人。 这么说的话,李迈兮已经和杨震接触上了。 而且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杨震的地盘,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是他们这些人想对李迈兮做什么,还不简单的要死?! 不行! 拿出手机,我第一时间给李迈兮打去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我心头顿时蒙上一层阴郁,一种不祥的预感将我笼罩。 我得进去。 打定主意,我直接把香烟踩灭,随后绕到了会所的背面。正面进去我是别想了,弄不好会打草惊蛇,还是想别的办法进去的好。 会所的后面并没有院墙,倒是有通往地下的地下停车场,并且这里也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地方,停车场保安亭里面坐着两人,分别都是三十多岁,高人一头乍人一背,这一看就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保安。 像酒吧歌厅或会所夜总会这些地方,低端点的是直接找混混看场子,而高端的,那都是找专业的安保公司负责看场,而专业安保公司里的人,要么是退役军人,要么是退役的消防员或专业保镖。 前门不行,后门也不行,就在我寻思找别的办法混进去时,一扭头,却发现会所的一楼后面有个小门,正巧,小门还是开着的,正有两个穿着厨师制服的人推着一个带轮子的垃圾桶从门内出来。 出了门,那两个推着垃圾桶的人分别点了根烟,随后继续推着垃圾桶走,直至走到了拐角位置,将垃圾桶固定,随后才打算往回走。 拐角位置是个垃圾站,本就放着七八个垃圾桶,不过那些垃圾桶都是绿色的,那两个身穿厨师制服的人推出来的垃圾桶则是蓝色的。 等他俩走了,我靠近垃圾桶,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剩菜剩汤还有剩饭,挺恶心,味道也冲的很。 看到那俩人的穿着,我心里已经有些猜测,现在又看到了这些垃圾,我哪还猜不出那个小门通后厨的。 想了想,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接下来我便在垃圾站旁边等起来,没等三五分钟,刚才那俩人便又回来了,这次也推着一个垃圾桶。 两人走过来放好了垃圾桶,转身之际,我一个箭步从旁边闪出,对准两人的后脖颈,两记手刀砍出! 两人声都没坑一下便都晕了过去。 我连忙从后面把二人接住,随后把两人拖到了垃圾站的后面。这边人本就比较少,垃圾站还能起到一个掩护作用,除非有人来收垃圾,要不然没人能发现他俩。 两人中有一个和我的身形差不过,我就把他身上的制服扒了下来,套在了我身上,接着我叼着根烟旁若无人的向会所后厨的小门走去。 第50章 雪上更加霜 从后门进入会所,果不其然,这道门就是会所厨房的。这一进来,我便闻到了菜香味,除了菜香味还有浓烈的油烟味。 顺着味道走出不远便是两扇防火门,防火门的里面就是厨房,站在门外还能听到门内传来的嬉笑声以及煤气灶的‘轰隆’之音。 稍微打开防火,露出一丝丝缝隙,我往里面看了看。 这会所的厨房可着实不小,有个二百多平,红案,白案,灶台,应有尽有,而且厨房被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板块,左边是做中餐的地方,右边则是做西餐的地方,就连厨师们的工作服也有不同,中餐厨师都穿白色的制服,西餐厨师都穿黑色的制服。 扫量几眼,我心头不由疑惑,这些厨师们都忙的很,一眼看去,就没有闲着的,可这家会所有那么多的客流吗?! 起码刚才我在外面待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看到有人来。 而且看厨房里面的人,少说也有三十多个,这可不像是一家‘小门小店’能具备的厨房规模。 厨房人多眼杂,虽然心中起疑,尽管我穿着这里的制服,我也不好贸然进去,所以打量片刻后我便压下心中疑惑关上了门。 厨房防火门的旁边还有个木头门,似乎是通往办公室的。 推开木门,这木门之后是一略长的走廊,走廊的左边是窗户,右边则是一间间的办公室,尽头则是两扇消防门。 步入廊道,我往尽头的消防门走去,路过第一间办公室前,我瞟了一眼,那门上挂的了张牌子‘男更衣室’。走到第二间办公室,门上也挂了个牌子‘女更衣室’。再往里面走,则是分别挂着‘男女’标识的卫生间,旁边一间房则是仓库,最后一间办公室则是主厨办公室。 就在我想直接走过去时,却隐隐听到里面传出男人的笑声和女人的惊呼声。 这声音…… 我眉头一皱,脚步顿时停了下来,接着我把耳朵贴在了门上聆听。 “啊——啊——” 这一听,却听见里面正响起一声声惨叫。 难不成是有人在里面打人吗? 看了看房门旁边,虽说门上没有窗户,但这面墙可不仅仅只有房门,还有两扇窗户,只不过此时房间内拉上了窗帘,外面并看不见里面,而且窗户也是锁死的。 李迈兮跟一个陌生人来了这地方,紧跟着杨震也来了。这家并没有什么客流的会所,偏偏后厨还挺忙。以上种种,都让我心里那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再加上此时还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我心里更感觉不对了。 心下一番计较,我彻底停下脚步,并从衣内拿出了一根铁丝,随后从窗户的缝隙中将铁丝缓慢的塞入其中。 铁丝进入,我这边一转,铁丝的头部一翻,勾住了窗户的蟹爪。 窗户有很多种,窗户的锁扣也是种类繁多,这间办公室的窗户是横移滑窗,窗锁就是移窗锁,又叫蟹爪。这种锁,往上一翻,便能锁上窗户,往下一番,便是打开了窗户。 现在窗户本就是锁上的,我费这么大的劲当然是要开锁。 开锁之后,我没抽回铁丝,而是一点点把窗户横移,打开了一条缝隙,接着我伸手进去,稍微剥开了一点窗帘。 没了窗帘的阻挡,我顿时看见办公室内的景象,这一看,我是气的三尸神暴跳,差点没忍住跳进去! 却见办公室内被钓着一个女人,一个赤身女人。 她二十多岁的样子,双手被绑在一起,又被一根绳子钓着,偏偏绑她的人缺德的很,让她只能脚尖稍微点着地,如此不上不下,看着都让人难受。 “啪——” 一声脆响,一根纤细的竹竿打在了女人的屁股上,顿时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而在她的身上,这样的红印也遍布全身,有的地方甚至泛出青紫之色,显然不是今天被打的,甚至有些地方都从皮下渗出一粒粒血珠,由此可见下手的人力道之重! “啪啪——” 又是两下! “啊——” 女人痛叫出声,然而面上却不见泪花,有的只有麻木。 “要不是因为还有事情要办,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这时一道话音响起,不过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我撩开的窗帘就那么大,只能看见女人,却再看不见其他人,不得已,我只得稍微偏头,这下顿时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女人的对面,一边说话的同时他一边伸出手,一手上一手下,狠狠的在女人身上又抓又扣。 “操!” 我看的眼里都要喷火了。 “等我回来的,咱们再好好玩。” 男人留恋的收回手,一手还放到了鼻子前闻了闻,一脸的满足,随后他便扔掉了手中的纤细竹竿,朝门口走来。 我心头一跳,左右看看,连忙朝两步之外的库房闪去。 只是轻轻一推,库房竟然打开了,我立即一喜,我还想着库房不行就躲到厕所去呢。 也就在我闪身进入库房的时候,旁边响起开门的声音,显然是那男人已经出来了。 等了一会,听到脚步声渐远,还听到了有关门的声音后,我才松口气,随后出了库房。 出来后,想了想,我又回到了库房里面。 库房内放着一些扫帚以及拖把,还有锅碗瓢盆之类的,还有不少的衣裤。 我拿了衣裤,找了一双鞋子,随后出了库房,接着进了旁边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自然是锁着的,但这锁当然难不倒我。 我一进去,被钓着的女人自然看到了,面上一片麻木,眼神甚至都没波动分毫,这显然是把我当成跟那些人一伙的人了。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过去后先是冲她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嘘!” 接着我从后腰摸出刀片,把她身上的绳子都割断,又把衣服扔给她:“赶紧穿上吧。” 女人都傻了,本是麻木的面孔此时爬上一丝曙光和激动,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 我眨眨眼,催促道:“赶紧穿上衣服啊!” 女人依旧看着我,眼神终于迸出正常人应有的神韵。 “你……你是……” 我道:“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送你出去!” 我不说还好,我这一说,女人身子立马如一滩烂泥似的直接瘫到了地上,任我怎么扶都扶不起来,眼泪更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如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也就是我紧紧捂着她的嘴巴,不然她非得嚎啕大哭不可! “你别哭了!” “哎呀……你……你先穿上衣服!” 我急不可耐,震声道:“时间不多,你难道还想继续待在这里吗?!” 这句话简直比什么都管用,她立刻不哭了,我又让她穿衣服,她点头如捣蒜,飞快的穿好了衣服。 “我问你,这里……” 深吸口气,我还是问道:“这里是不是有很多像你似的女人。” 她连连点头,满眼泪花:“他们简直就是畜生,我……我们……” 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而随着他的确认,我一颗心登时沉到谷底,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刚才乍一看到这女人的遭遇,我立马就想到了那个录像。接着我便猜测,这里应该是杨震独有的会所,而在这里的女人,想来也不仅仅录像里的那两个! 先前还是猜想,而此时看女人的样子,这已经算是证实了我的猜想。 也正因为此,我越发心急如焚。 “跟我走!” 也不管女人是不是走得了,我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可就在出门的时候,女人却不动了。 我回头看向她:“走啊,愣着干嘛?!” 女人身子一阵阵的颤抖:“要是被抓回来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见过有人想跑,都被抓回来了,我……” 不等她说完我便打断道:“出了这个门,再出一道门,你就自由了,你确定不跑?!” 第51章 骇事悚心胆 “我……” 只我了一下,那女人就不说话了,只流露出满脸的犹豫以及恐惧。 我就纳闷了,距离逃出生天就一步之遥,怎么她还不走了呢?! “跟我走!” 我强硬的拽了拽她,她脚下一个踉跄,接着直接跪在了地上,似乎腿都软了。 啥意思?! 我不解的看着她。 “要是被抓回来了,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我不走了……不……” 这女人是被那些人折磨傻了吗?! 我往走廊尽头的木门指了指:“看到了吧,过了那个门,再走个七八米,你就出去了,你确定不走?” 女人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愣愣的不说话。 “操!” 我骂了一声,接着强硬的把她抱了起来往木门跑去。 “跟你一样遭遇的,还有多少人?” 女人颤抖着道:“很多……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我微微皱眉,接着又问:“他们都在哪?” 女人道:“在地下室……” 地下室? 这时以跑到了门口,我先是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声音后,我打开了门,接着又把女人抱到了小门那边,随后一开门,把女人直接推了出去:“赶紧跑!” 女人傻傻的站在外面,还想回头看我来着,但我已经关上了门。 原路返回后,我推了推走廊尽头的防火门,门开,但门开的瞬间我面色就变了变。 正对着防火门的这边,竟然有一个摄像头。 面色变化只在瞬间,看了看摄像头,随后我旁若无人的打开门走了进去,并回头把门关好。 后厨也好,外面的走廊也罢,都没有摄像头,而这里,仅仅只是防火门外面就有两个摄像头,一个对着外面,一个对着门,前后无死角! 看来,对会所里面,会所的人很小心,堪称是监控到了各个角落。 也就那女人是被管厨房的人带到他办公室去了,不然,我也救不了她。 也幸亏我现在是穿着他们内部的制服,不然从我一进来开始,我就暴露了。 得想个办法先摆脱他们的监控。 回过头来,我状似随意的四下走着。 这防火门之后是个七八米的廊道,廊道左右并无他物,走出廊道,外面的空间顿显开阔,光线也变得明亮起来。 稍一打量,原来这里是个大堂。 大堂有两百多平,中间有个十几米长三米多高的影壁墙,影壁正面雕刻一帆风顺字样以及一艘乘风破浪的帆船,背面则是鹰击长空的字样和一振翅翱翔的雄鹰。 影壁之前是前台,里面有两个女人一个男人,显然都是接待人员,影壁后面则是一个餐厅,餐厅内此时并没有人,冷冷清清,透着股诡异感。 大堂的左右分别都有盘旋向上的楼梯,门口大门的两侧还有电梯。 地下室怎么去? 想到那个女人的话,我四下打量向下的去处,可根本就没有向下的楼梯,至于电梯…… 我倒是想直接去电梯那边,但不巧,就在我刚刚走过影壁后,前台的三人都向我瞩目过来,在他们的注视下,我心里发紧,虽然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却没敢往电梯那边去,而是走上了盘旋而上的楼梯。 尽管我没再看前台的几个人,但我感觉得出来,他们的视线始终定格在我身上,而且眼神特别的炙热。 终于走到了二楼,躲开了他们的视线,我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二楼这里更显豪华,地上铺就黑色的大理石,因为太干净,所以大理石都反光。左右则是一间间的包厢,而且每个包厢的名字都不一样,二楼还有个地方很不一般,那就是这层有个酒吧,不过里面并没有客人,只有吧台里有两三人在忙碌。 我一不好太招摇,二不好随便去开包厢的门,想了想,我干脆继续往上走去。 会所一共三楼,到了这里,一看地面,我基本就能确定,那份录像就是在这家会所录的! 刚才在二楼,光线还是太亮,我还没什么感觉,而到了三楼这里,光线极暗,而且,似乎是有意为之,这里的灯都是关着的,使得这里更舔几分阴森可怖。 走在这里,我顿时想到了那个录像文件的开头。 只闻脚步声,不见任何影。 此时,我走在这里,就是这样的感觉。 只是在三楼走了几步,我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李迈兮! 心头顿时一喜,我寻着味道找了过去。 这三楼成一个‘回’字,快绕了一圈,我脚步停住,这里,李迈兮的味道最是浓郁。 扭头,我看向近在咫尺的一扇黑漆木门。 不过…… 就算知道李迈兮可能就在这间房子里面,我也不好妄动,这走廊的左右两边,都闪烁着星星般的红光,即便看不真切我也知道,那肯定是红外线摄像头。 估计,此时盯着监控的人已经注意到我了。 “哒哒哒——” 我正想着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视线内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裤以及黑色短袖的大汉。 “来这里作甚?!” 其中一人面色不善的问了我一句。 我暗叹口气,他们这哪里是注意到我了,这分明是已经盯上我了。 我在一楼的时候,没人在意我。我上到二楼了,似乎也没事。我来了三楼,这还没多久,就有人主动找上来了。 等等,难道中控室其实就在三楼? 眼珠转转,我心下种种念头闪动不休。 “呃,我们老大让我上来的。” 心下在想着的同时,我嘴上则对那两人解释了一句。 刚刚说话的人皱了皱眉头,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我几眼,随后道:“老五叫你来干嘛?” 老五应该就是后厨的老大了吧? 我挠挠头,说道:“我们老大让我上来看看,问需不需要帮忙。” “帮忙?!” 我这么一说,他俩都愣住了,还是那个人说道:“让你来帮什么忙?” 我一时语塞,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你是新人?” 这时,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汉子突然吐出一句,虽然句式是疑问句,但他说的很肯定,而且透着股阴森的味道。 “跟我来。” 也不等我回答,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而且抓的很死,接着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就走。 “真是我们老大让我过来的,大哥你慢点,哎呦,疼,疼……” 我不说话还好,我一说话,那人的手越发用力,犹如铁钳似的,这要是个一般人,估计被他这一捏,胳膊就得被捏青喽,我的反应也绝对符合一般人的状态。 他们没带我下楼,而是直接把我带到了一个包厢里面。 外面看,这间房是包厢,实则这就是整个会所的中控室。 包厢不小,两个房间,一内一外,还有个独立的卫生间,一进门,对面一整面墙都是一个个的液晶屏幕,每个液晶屏幕又被切成了四块,每块都是一个摄像头的拍摄画面,我尤其注意到,最底下那两排,共八个液晶屏,三十二个小格子,只有三四个小格子没有画面,剩下二十多个小格子,每个都是一个小房间,而每个房间里面都有一个赤身女人! 一眼看过去,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一想那份录像,我头皮都阵阵发麻! 这家会所,简直就是个魔窟! 第52章 大意害死人 “别四处乱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老老实实的靠墙跟蹲着。” 我正看着那一整面墙壁的液晶屏发时,身后传来又暴躁有阴冷的两句话,我吓得脖子都是一缩,老老实实的蹲到了墙根那。 这时有个正在盯着监控的人回过头来看了看,随口问声道:“咋了?” “老五弄来个人,谁知道他叫他来干嘛,鬼鬼祟祟的。” 脾气不太好的人唠叨了两句,而另一人则是拿出了手机,好想是要打电话。 “大哥,真是我们老大让我来。” 嘴上说着,我一边暗暗打量四周。 监控室有三个人,也不知道里间是不是还有人,应该是有人的,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只有三个人? “老五到底让你来干嘛了?” 那人斜眼盯着我,有点不耐烦。 而另一人果然打出了一个电话,监控前的人依旧百无聊赖的盯着监控。 “老大让我上来三楼最里面的包厢,说要帮忙,这里面太黑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所以……” 不等我说完,那个打电话的人突然道:“老五,你派了个人上来?” 听他那边的话音,我嘴巴立刻闭上了,面上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但我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起来。 “好,我知道。” “没什么事,你不用管了,我们会处理的。” 阴冷汉子又说了两句,随后收起了手机,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冷冽起来。 我面前的汉子扭头问他:“老五怎么说?” 也就在他转头的时候,我两手一并抓了出去,我是蹲着,他是站着,我这一抓,两手死死抱住了他的两条腿,接着我使出浑身的力气,猛的往前一撞! “咚——” 我抱着他的腿,脑袋顶着他的肚子,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猛冲两步,直接把他顶到了墙上,整个墙面都震了一下。 这一下,别说他受不了,就是用他肚子做‘护垫’的我都感觉脑呆一沉,耳边嗡嗡作响。 “咔——” 不等我起来,我还保持着弯腰前冲的姿势,脑袋都还顶在那人的底子上呢,我后背上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却是那个阴森的汉子一个高抬腿,接着重重下砸,脚后跟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我背上,把我砸的直接趴到了地上。 “哼——” 我闷哼一声,直感觉嗓子眼发舔,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操!” 监控前的汉子怒骂一声,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 从阴森男挂电话,到我抱着暴躁男撞墙,再到阴森男给我一脚,这一切形容起来好像很慢,实则都是在一秒内发生的,监控男突遭变故,能不又惊又措吗。 “什么情况?!” 紧跟着,他满面不解的看向阴森男。 “这人不是老五的人,他是混进来的。” 一句话,既介绍了情况了也等于说明了我的身份,更表明了原因,也预告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两人的视线尽皆瞩目到我身上,这一瞬间,我感觉盯着我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头狼! “好胆!” 监控男狞笑一声,拉开了监视屏下面桌子的抽屉,随后从中拿出了一截甩棍,还扔给了阴森男一根甩柜。 “啪嗒——” 两人一同把甩棍一甩,甩棍顿时弹开。 监控男冷笑问我:“记者?” 阴森男冷漠看我:“警察?” “误会,这就是个误会!” 我连连摆手,同时从地上爬起,也就在我爬起的瞬间,都不等我直起身子来,我猫着腰冲了出去,身子犹如灵蛇,在地上画出了一道‘s’,双手更没闲着,刀片已经在手,一走一过之间,已在他们的身上留了两道口子。 这还没完,双手撑地,又腿弯曲左腿后甩,先是给了监控男肚子一脚,双手一撑身子弹起左腿落地的同时紧跟着右腿甩出,一记侧鞭退抽向阴森男。 阴森男单臂竖在头侧,我这一脚没踢中他脑袋,被他用胳膊防了下来,他脚步往旁边错,卸掉我这一腿力道的同时一棍子向我脑袋抽过来! 我也学他的样子,双双同时护住了头。 “啪——” 就这一下,抽的我胳膊差点断喽,疼得我眼泪都飙出来了! “啪——” 紧接着后背也中了一下,却是监控男也狠狠给我来了一下子。 我强忍着痛感,跟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了七八个回合,手又挨了一下,脚挨了一下,后背又挨了一下……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赶紧跟他们拉开距离。 “自己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我说不定还能考虑放你一马。” 阴森男甩了甩手,淡淡说了一句。 刚才我那一刀,在他胳膊上留了个口子,伤口虽然不深,却很长,此时是血流如注,刚才他这一甩手,一串血珠被甩到了地上。 至于那个监控男,他衣服侧腰的位置有一道两寸来长的口子,伤口具体有多大看不到,但腰际血流不止,由此可见,伤口应该不小。 尽管伤到了他们,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看他们那一点都不害怕把人打坏的样子,便能知道,他们都是狠角色。再看他们的快速应对,灵活的身体,还有出手的力道以及分寸感,练家子无疑。 这时候我多么庆幸我已经靠着突然袭击撞晕了一人,不人这三个一块上,没几个回合我就得败下阵来。 大意害死人啊! 从看到第一个摄像头开始,我就知道,我被他们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情。那时候我就在盘算着该怎么办。等上到三楼,他们出现,我便打定主意,故意跟他们走,然后料定他们,再控制住整个监控室,再不济,也得控制住他们几个人。 所谓艺高人胆大,就我的身手,别说寻常三五人跟本近不了我身,就算对付练家子,我一个打三五个也不在话下。怎么说,我也练武十多年了,这点信心还没有,怎么对得起自己受的苦流的汗? 可真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有点玩脱了,这里的人,没一个泛泛之辈,都是狠角色! “投降,我认输。” 眼看着两人又要冲上来,我一点也不逞强,直接高举双手。 “两位大哥,有话好说,我束手就擒。” 一边说我一边笑,接着慢慢蹲下,怂的那叫个彻底。 第53章 江湖小手段 前一秒跟他们真刀真枪的刚! 下一秒直接认怂! 这前后的转变太大,以至于我都蹲下有一会了,两人还愣在原地毫无反应。 “两位大哥,快把我绑起来吧。” 我伸出手,一脸的迫不及待。 监控男眨了眨眼睛,接着冷笑一声,举了甩棍就要往我头上砸:“绑你姥姥!” 我赶紧往旁边一躲。 他更生气了:“还躲,你再躲一个试试!” 说着他又一棍子朝我砸来。 我连忙再躲,并道:“大哥,我虽然认怂了,但我没说要被你打啊。” 监控男气的牙根痒痒,回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捆尼龙扎带,咬牙切齿的道:“老子就先把你绑起来,看你还怎么躲!” 我依旧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来吧,求绑。” 监控男笑了,笑的咬牙切齿。 就在他蹲下身子凑过来要绑我的手时,我突然把手收了回来。 他神色一冷:“怎么,又不想认怂了?!” 我笑道:“不,屁股有点痒痒。” 我伸手在屁股上抓了抓,随后又把手伸了过去。 监控男冷笑不已:“屁股痒是吧,等会我好好的给你解解痒!” 说罢,他审过手来,也就在他凑过来的时候,我那刚才抓痒的手突然摊开,在我的手里还有一些白沫。 “呼!” 我猛的一吹,白沫顿时飞了监控男一脸。 “啊!” 监控男惨叫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双手抓脸:“我的眼睛!” 我面上的笑容尽消,并看向阴森男。 “你……” 不等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另一手直接一甩,刀片飞出,从他脖侧飞过,把他脖子剌开了一条两寸来长的口子。 “妈的!” 阴森男一手捂住脖子,另一手高举甩棍,直接朝我打来,我哪会给他机会,蹲在地上的身子犹如陀螺,滴溜溜的瞬间转了两圈,从他身前转到了他身侧,接着我一击朝天脚踹出,正中他的下巴。 这一脚我还收了点力,没敢踹实了。 被我踹中下巴后,他身子一个踉跄,接着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直到这时,我才松了口气,随后拿起地上的甩棍,冲躺在地上还在揉眼的监控男猛打! “啊——” 一阵惨叫,他闭着眼睛狼狈的左躲右闪。 “你往我眼睛里撒了什么?!” 我笑了笑:“就是在墙上刮了点墙皮而已,放心,你眼睛瞎不了。”但也不好受却是真的。 我两个手里都有刀片,刚才我状似去抓痒,实则是用刀片去刮了些墙灰,等他凑近了,我便用墙灰迷了他的眼睛。 墙灰实则就是油漆石灰等,被这玩意迷了眼睛,当然不好受。 这种下三滥的小手段,早在几百甚至几千年前,就被江湖中人用的滚瓜烂熟了。那时候,行走江湖,抹黑吹个毒针,趁其不备撒一把蒙汗药,谁不会? 这些,都是江湖小手段的精华,数千年来的宝贝,作为江湖一个小毛贼,我哪能不会? 一边说,我一边瞅准机会,对着监控男的后脖颈来了一记手刀。 他闷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等解决了他,我拍了拍手上残留的墙灰,心下着实是松了口气。 不用些小手段,我就算能解决了他们,自己也不好受,用些智慧,效果一样,自己还不用受伤。 刚才那一会,我没少被他们的甩棍抽,甩棍打在身上,那是真疼! 愿意矮揍的,挨了打还有快感的,那是变态! 我当然没什么特殊癖好,自然不会跟他们继续刚正面,所以便用了些小手段。 拿起尼龙扎带,我把暴躁男阴森男监控男,都绑了起来,嘴里还塞了东西。 做完这些,我打开隔间的房门瞧了瞧,原来里面并没人。 坐到监控桌前的椅子上,先是看了看监控,随后我又对那几个人搜了搜身,在他们的身上搜出了几包烟几个手机还有几把钥匙。 我先是点了根烟,随后把他们的钥匙都踹在了身上,接着又看起监控。 监控看了一会后,我又在房间里面搜刮起来,但并没有什么收获。 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仰着头,我脑中在想着对策。 李迈兮来这里,想干什么? 交易? 救人? 首先我得做到不能给李迈兮添乱,其次我要做到能帮得上她,再其次……救人。 眯眼看了看监控里的那些女人。 无一例外,她们的面孔上全是麻木,眼神毫无神采,有的只是空洞。 唉…… 看着看着,我为她们这凄惨的遭遇叹了口气。 那是…… 叹气完了,看着天花板上的一个‘天窗’,我灵机一动。 先是把中控室的门锁死,随后我踩着椅子爬上了天窗。 所谓的天窗,其实就是通风管道的盖子。 通风管道里的空间虽然不大,但也勉强够一个人趴在里面爬行的。 上了通风管道后,找准一个方向我便爬了过去。 爬了有十分钟,路过了两个房间,从通风管道往下看,我路过的两个房间都是会所的包厢,而且还是很豪华的包厢。 再往前爬,还没等我爬到通风口,已听到那边隐隐传来的话音。 “李小姐,我们是非常有诚意的,只要你能把东西交给我们,条件任你提。” 听声音,说话的人岁数估计不小了。 我爬到通风管道盖子前,透过叶片之间的缝隙往下看,却见下面是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足有七八十平,很大,也很豪华。 老板椅上坐着一人,正是杨震,不过此时的杨震正在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游戏,房间里的谈判似乎跟他毫无关系。 再看,房间的门口站着两个黑衣汉子,而在门口旁边则是一个沙发区,有一大两小共三个黑皮沙发,李迈兮便坐在那个大沙发上,左右两边的小沙发上分别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衣大汉。 其中那个中年男人正是跟李迈兮在饭店里吃饭的人。至于那个三十多岁的黑衣大汉,他则是跟杨震同车而来的人,看他冷峻的神情,显然不像秘书助理之类,应该是杨震的贴身保镖。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当然不是因为他的神色,那不是以貌取人了? 我之所以有此推断,是因为他的手! 他那双手,皮肤成不自然的褐色,肤色特别的黯淡,皮肤特别的粗糙,仿佛树皮,而且血管以及青筋无不是根根鼓起,犹如老树盘根。 再有,他的手掌特别厚,骨节也特别大,最主要的是指甲,那都看不出来是指甲了,更像是壳,宽厚,沉重,粗糙…… 这是练功练得! 这人的手上功夫绝对不一般! 他,绝对是保镖!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就在我打量那个汉子时,坐在长沙发上的李迈兮幽幽道:“我手里的东西,要换一个人。” 中年男人幽幽道:“换谁?” 李迈兮道:“张悠然。” 中年人面露疑惑之色,李迈兮笑了一声,却是嗤笑。 “说名字你们肯定不知道是谁吧,也是,你们怎么会在乎她们叫什么呢?” 冷哼一声,李迈兮又道:“就是前段时间被你们抓来的那个女孩,我只要她!” 中年人露出恍然之色,随后看向了老板椅上玩着手机游戏的杨震。 杨震就好似没听见李迈兮的话似的,别说抬头,就是眼神都没往那边瞟一下,依旧专注的玩着游戏。 中年人见此,笑了笑,随后对李迈兮道:“李小姐,要不这样,你开个价,我们绝不还价。” 李迈兮坚定不移的道:“没得商量,我只要人!” 就在这时,老板椅上坐着的杨震突然有了举动。 他放下手机,站了起来,双手高举,伸了一个懒腰,嘴里还发出舒适的吟唱声。 等一个懒腰伸,他又坐了回去,随后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饿了。” 中年男人立即恭敬道:“先生,我已经让后厨备好了饭菜,您看,我们是去餐厅吃,还是在这里吃?” 杨震淡淡道:“在这吃就好。” 说着,他翘起了二郎腿,继续摆弄起手机。 “杨震!” 李迈兮拍案而起。 “我来这里,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今天,你没得选,必须放人!” 杨震不耐烦的放下手机,扭头看了李迈兮一眼,嘴角勾了勾,笑道:“我喜欢你。” 李迈兮面色寒若冰霜,眼神冻得彻骨! 杨震仰头得意的大笑三声,随后说道:“李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迈兮依旧不说话。 杨震则继续道:“但凡来到这里的女人,他们都是跟我签过合同的。”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啪——” 响指之后,中年男人起身走到办公室的墙边,在贴墙而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些档案袋。 “李小姐,请看,这里面都是合同,任何来我们会所工作的员工,不管男女,都会签这份合同,这里面即有保密协议,也有劳务协议,而且在我们这里工作,薪酬可不低,尤其是那些女人,每个月都是五万加,李小姐其实也可以考虑在我们这里工作。” 他说完,杨震再次笑了起来:“呵呵,我看行,你不考虑考虑?” 李迈兮站在原地久久都没动一下。 好一会后,她突然消气了,语气轻柔的道:“杨先生,我看今天我们是谈不出什么来了,我们改天再谈好了。” 说着,李迈兮便朝门口走去。 但这时,一直没动,也一直没说过话的那名汉子站了起来。宽厚的手掌一横,挡在了李迈兮面前。 李迈兮视线低垂,看了看拦在身前的手,又看向杨震。 “什么意思?” 杨震懒洋洋的道:“饭都做好了,陪我吃顿饭再走也不迟嘛,难得我这么喜欢你。” 第54章 含刀入虎穴 “好啊。” 出乎所有人预料,即便是我也没想到,对于杨震的邀请,李迈兮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女人! 我急的把抓揉肠百爪挠心,她是傻子吗,她是瞎子吗,杨震的狼子野心是昭然若揭,她倒好,不想着赶紧脱身,偏偏还主动送上门去了。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杨震嘴角勾起,说了一句后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 随着一声轻响,中年男子欠身道:“先生,我这就让下面的人准备好酒菜。” 杨震摆摆手,那人便走了。 而他走后,原本站在门口的两个黑衣汉子则走到了茶几旁边,随后把茶几抬了起来。 “喀喀喀——” 随着几声脆响,这时候我才看出来,原来这个茶几还能变成一张椭圆形的小桌子。 桌子摆好,一个大汉又去拿了一瓶红酒,打开后倒入了专门放红酒的器皿中,另有一个大汉则搬来两把椅子。 这时中年男人也回来了,还带来好几个后厨的人,而他们手上则都端着一些菜肴,无一例外,都是西餐。 牛排,蜗牛,鹅肝,鱼排,蔬菜沙拉,水果,甜点,应有尽有,且所有的菜都是一式两份,在小桌子上分左右摆开。 这时,杨震也换了个地方坐下,并朝李迈兮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迈兮端坐下来,随后两人一块吃饭。 杨震吃饭着实优雅,像是一个贵族。 左手刀右手叉,吃牛排时一丝不苟的切着牛排,切下一小块后用叉子放入口中,整个过程,他的肩膀始终端着,脖子挺得笔直,只有下巴微微低垂。 吃蜗牛时,他先是切下一块蜗牛的肉,随后搭配着蔬菜沙拉一起吃。吃鹅肝时则是搭配着水果一起吃。 每样都吃了一口后,他拿起红酒杯,朝着李迈兮示意了一下,随后浅饮一口,接着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依旧一丝不苟的吃饭。 李迈兮的吃相虽然没有杨震那么拿范,却也是优雅至极,犹如贵族千金。而且不管吃什么,她都会刻意把肉块或水果蔬菜切得特别小,张嘴时,那张吹弹可破的樱桃小嘴只张开一条缝隙,更显贵气十足。 当杨震向她举杯示意时,李迈兮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见李迈兮不管是用餐还是喝酒,都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小家子气,杨震看向李迈兮的眼神明显更亮了,是那种非常非常欣赏,也非常非常满意的眼神。 “杨先生。” 李迈兮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道:“我……” 她刚刚起了一个话头,旁边中年人便打断道:“李小姐,我们先生一直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还望担待,有什么话,我们吃完再说也不迟。” 接下来,不管是李迈兮还是杨震,都未在多说什么,只是在单纯的吃饭。 我躲在通风管道里看着,深感震撼。 如果不是那个录像清清楚楚的揭露了杨震猪狗不如的那一面,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举止优雅的男人会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不过,看着李迈兮吃饭,确实是种享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秀色可餐吧。 大概十几分钟后,两人都吃完了饭。 杨震擦了擦嘴角,喝了最后一口酒,接着又点燃了一根烟。 “呼——” 深吸一口烟,他人也随之躺在了椅子上,眼睛微微眯缝着,一脸的舒适。 李迈兮擦了擦嘴角,开口道:“杨先生,我只是想用我手上的东西换一个人,如果杨先生同意,我事后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倘若杨先生不同意的话,这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就不能保证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是威胁,可在李迈兮的嘴里说出来,却只透出不卑不亢的韵味,而没有咄咄逼人的锐利感,甚至还有些软绵绵的,但绵软之内藏着的又是定海针针般的坚定不移,让人不容轻视。 “嗯。” 杨震依旧摊在椅子上,眼睛都没睁一下,只是低沉的应了一声。 随后,他摆了摆手:“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就这么放她走了?! 我眉头皱成了个疙瘩,杨震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向李迈兮,虽然她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我却看得出来,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诚然,她也没想到杨震会这么轻易的放她走。 “告辞。” 李迈兮吐出两个字,双手一撑桌子,站起。 “嘤——” 就在她起身后,身子却前后一晃,嘴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响,接着身子竟然又坐了回去! 怎么?! 我心急如焚,眼睛瞪得老大。 李迈兮的样子明显不正常,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面上还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中招了? 不对啊,那瓶酒可是我看着他们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还是看着他们打开的,酒绝对没问题,而且那酒杨震也喝了,没道理只李迈兮有事啊。 问题不是在酒上,那么…… 我目光一偏,看向了桌上还剩了不少的菜肴。 问题出在菜上了。 “李小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走得了吗?!”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随后看向杨震:“先生,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杨震什么都没说,甚至眼睛都没睁开,依旧是毫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随着他摆手,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随后拿过了李迈兮随身携带的一个女士包包,从中翻出了很多的东西。 “先生,录像找到了。” 说了一句后,中年男人继续翻找,随后又说:“录音笔?还带了刀?” 在李迈兮的包里,确实有录音笔,还有一个巴掌大小,但却很精致的匕首,这匕首只够一手握着,刀刃不过两寸左右,而且刀身细长,标准的女士用刀。 “呵呵,跟我们作对,你不死谁死?!” 把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中年男人看了杨震一眼,随后对两个黑衣人摆了摆手。 两个黑衣人立即上前,直接架起了李迈兮。 而此时的李迈兮,只有眼睛还在睁着,浑身都瘫软了下来,以虚弱的连话都说不了了。 玩脱了吧! 我紧紧盯着李迈兮,想看看那些人要把李迈兮带到哪去。 然而此时却见,两个黑衣人竟是把李迈兮架到了办公室的柜子前,随后两人一并打开了柜子,柜子内放着几身西装,还有两双皮鞋。 我看的纳闷不已,他们是准备把李迈兮放到柜子里? 接着就见两个黑衣人同时抓住了柜子内的木头,并往外一拉。 “哗——” 随着滑轮滑动的声响,柜子内挂西装以及放皮鞋的格子,竟然滑了出来,在其后,还有一扇门。 暗门! 这个杨震真是够可以的,这家会所,完全被他打造成了一个秘密基地! 地下室的监控玻璃房,办公室里的暗门密室,不得不说,这个杨震真够小心的,当然,这些也从侧面说明了杨震有多么的有钱。 有钱,就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以前我对这话还不太认同,现在我是深以为然。 暗门之后隐约可见一个房间,不过看不太清,我只能小心翼翼的通过通风管道继续往里面爬。 爬了没一会,我便又看到了一个通风口盖子,爬到近前,透过叶片往下面看,密室有个三四十平,有一面窗户,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手间,还有一张圆形的大床,李迈兮便被那两黑衣人安置在了那张大床上。 “先生,刚才我在后厨,后厨的老五说有个人跑出去了,不过又被他们给抓回来了。” “按照老五的说法,是有人潜入进来了,不过后厨那边没有监控,他们也找不到人。” 密室外传来的声音让我心里一紧。 那个女人又被抓回来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件事,你去处理就好。” 杨震兴趣缺缺,似乎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提不起兴致。 “好的。” 中年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先生,我怀疑,潜入进来的人很可能是李迈兮的同伙,我一定会把他抓住,交给先生。” 杨震的声音传来:“你看着办吧。” 中年人又说:“是……先生,现在就对李迈兮动手吗?” 这次,杨震的声音终于有了些起伏。 “她睡得正香,又有什么意思,只有醒着,才有意思。” “你们都去忙吧,我也要休息一会。” 随后,屋里的两人便出去了,而杨震则是走入了屋内,接着旁若无人的脱掉了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 也就在他洗澡时,我掀开了通风口的盖子,并从通风口内跳了出来。 落地时,我先是足尖着地,接着顺势在地上一滚,整个过程,就仿佛四两棉花落地似的,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当贼的,爬墙翻窗,跳高蹦远,那绝对是有严格要求的。 别说从通风口跳下来我能一点声音不发,就是从二楼跳下来,我照样能做到一点声音没有! 一边斜眼看了看浴室的位置,随后我快速接近床上,一手按上李迈兮的胳膊,轻轻摇晃。 也就在我的手搭上李迈兮的手时,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迈兮,突然睁开了眼睛! 薄唇露出一丝缝隙,一枚刀片夹在唇间! 再看她的眼神,浑浊尽去,有的只剩一片肃杀! 她身子猛的一挺,薄唇朝着我的脖颈凑了过来。 这一瞬间,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全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喉咙处的皮肤甚至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 完了! 第55章 人身育兽心 “是我!” 我真是吓到了,幸好卫生间时刻响彻耳畔的水声让我保持着一些清醒,所以即便要被李迈兮割喉了,我依然只是低喝而非惊叫。 冰凉且带着些湿润的刀片,就抵在我喉咙处,而我的手,则牢牢抓着李迈兮的肩膀,即便我没出声示意,她也别想再寸进一分。 倒不是说我信不过李迈兮,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身临险境,身体下意识的自保。 “怎么是你?!” 李迈兮显然没想到这时候接近她的会是我,瞳孔一缩,眼中的杀气也迅速收敛。 我先是往后缩了缩脑袋,接着理所当然的道:“我来救你啊!” 话说出口,李迈兮还没作何反应我自己先脸红了。 看李迈兮生龙活虎的样子,她哪用得着我救? 倒不如说,我的出现,很可能会坏了她的好事,打乱她的部署。 这么一想,我不等她说什么便连忙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回事,你不是中招了吗?!” 李迈兮眼中神光一闪,接着刀片收回口中,随后一张嘴,并抬了抬舌头。 我眯眼看了看,却见李迈兮的舌下压了一片米粒大小的糖块,也有可能是药片,因为被她含得时间太长了,所有只剩米粒大小了。 怪不得李迈兮敢只身闯到这龙潭虎穴来。 怪不得李迈兮会有恃无恐的答应跟杨震吃饭。 怪不得现在本该中招迷晕的她会这么清醒。 这时,所有疑问,我都想通了。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李迈兮是有备而来。 有备无患,有准备,便不怕任何的变数。 一念至此,我不光脸红,心都红了。 就这我还想着救她呢,她哪用我救?! 想通了一切,我连连摇头,既是自嘲也是叹服。 “你怎么打算的?” 我这一问,李迈兮眼眸顿时锋利如刀,吐出一句让我心颤的话。 “杀杨震。” 虽然心颤,但仔细一想,这一回答既让我意外,又不是那么让我意外。 李迈兮口藏刀片,刚才我一动她,她立刻便一刀划了过来。在她看来,动她的肯定是杨震无疑,而从她犹豫都未犹豫的动作来看,她杀杨震之心,还不够清楚吗?! “你不能杀他。”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感觉立不住。 就杨震的所作所为,杀他都不解恨,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不能补偿那些被他残害的女人们,但……我们真的有那个资格去杀杨震吗? 我们没资格。 严格来说,那些女人也没资格。 有资格的,只有法律。 这些道理,是个人都懂,李迈兮不可能不懂,我当然也懂,可道理归道理,事情归事情。 “我不会让你杀他的。” 不给李迈兮拒绝的机会,我紧跟着又道:“现在,你跟我走,离开这里,至于杨震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李迈兮狠狠刮了我一眼,冷声道:“要走你自己走。” 我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就是个魔窟,就凭你自己一个,你什么都办不到。” 李迈兮冷笑一声:“不要用你的水平来类比我,只要杨震给我近身的机会,我就能一刀割开他的喉咙!” 我急得双拳紧握,低声吼道:“李迈兮!你难道真想杀人?!”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继续道:“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李迈兮冷冷凝视着我,答非所问:“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真是说的我心都要裂开了! “你……” 一看她坚定的眼神,我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强硬的抓住李迈兮的胳膊,要把她带走。 “你不要坏我的事,为了这一刻,我谋划了太久太久。” “现在,你还有机会逃走,如果你再在这里跟我纠缠,你不仅仅会坏了我的事,自己也走不了了。” 一听这话,我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你怎么就不懂呢?! “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你。” “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也不可能看着你为了这么个畜生而脏了自己的手。” 李迈兮冷声道:“王有道,事到如今还说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我之间,已经毫无干系,你快走吧。” 我:“……” 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有无数句脏话想骂,但对着面前的人,看着她的眼睛,脏话也好道理也好,我全都又吞回了肚子里。 “好,好,好!” 我扭过头去,冷冰冰的丢下了一句话:“好言相劝你不听,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我多一个字都没再说,也没再看她一眼,在床上一蹬,又在墙上借力一踹,人已经窜进了通风管道里面,并把盖子盖好,随后我便走了。 刚刚爬出去十几米远,我便停了下来,随后心头发狠的又退了回去,并躲在盖子边往下凝视。 且不说李迈兮能不能得手,即便她真得手了,她又怎么脱身呢? 我就不信在李迈兮得手之后,杨震会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只要他能发出一点救的动静,外面的人立马就能冲进来,到时候李迈兮怎么办? 要知道,李迈兮的武器只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刀片,并非刀子或者枪械。想用这么一个刀片做到一击毙命,几乎没有可能。就算用刀片割断了人的喉咙,也并不代表人当场就会死,而是会失血过多而死,或是因为窒息而死,临死前挣扎挣扎,完全做得到,而他的垂死挣扎,必能引别人来救,到时,李迈兮怎么脱身? 李迈兮是有备而来,关于脱身,她也肯定做足了准备,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起码我要看到李迈兮彻底安全了,我自己再走。 时间不长,杨震腰间系着浴巾,出了卫生间。 他并没迫不及待的朝李迈兮扑过去,甚至看都没看李迈兮一眼,而是出了密室去了外面。 当他出去后,床上的李迈兮立刻睁开了眼睛,她并未轻举妄动,身子还是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唯独眼睛在左右前后的瞟个不停,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了天花板,准确的说是通风口的盖子上。 她看见我了。 即便有叶片当着,我俩的视线还是撞了个正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耳边响起一声冷哼,把我吓得一机灵。 这时再看李迈兮,她依旧在盯着我看,那眼神,直让我发毛。 “咔——” 一声轻响,密室房门打开,裹着浴巾的杨震走了进来,嘴中还叼着一根烟,手上则拿着两个红酒杯。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人,他们手里则拿着红色的绸带。 随着杨震示意,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用绸子将李迈兮的手脚结结实实的绑在了圆床的四方,此时再看,躺在床上的李迈兮完全成了个‘大’字。 等两个黑衣人把李迈兮绑好了,也不用杨震说什么,他们分别冲杨震欠了欠身,毕恭毕敬的退出了密室。 待他们走后,杨震走到床边,拿着一个红酒杯,杯中酒水,全都浇在了李迈兮的脸上。 “醒醒,游戏,开始了。” 第56章 人生无可恋 从杨震返回密室起,我整颗心便提了起来,要不是有嗓子眼堵着,它都能从我嘴里跳出来。 不过,随着杨震的人把李迈兮绑在床上,再到杨震将一杯红酒都浇在李迈兮的脸上,我的心又沉了下去,甚至都沉到脚后跟去了! 如果杨震跟我似的,直接凑近李迈兮,那么李迈兮还能有得手的可能。可现在,李迈兮双手双脚皆被困,甚至还被杨震用酒水浇了满头满脸,她的计划,大概率是成不了了。 机关算尽,一切成空。 我连连摇头,既觉惋惜又觉得可惜,同时也做好了随时下去救人的准备。 “杨震!” 被酒水浇了脸,即便李迈兮想再装下去也装不下去了,只好醒了过来,并怒目瞪着杨震。 看着李迈兮满面敌意的俏脸,杨震反而笑了出来。 “知道我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缓缓坐在了床边,一只手在李迈兮的衣服上跳舞,另一只手则掐着烟头,随意的弹着烟灰。 “很多时候,我甚至都不确定我是不是还活着,因为……所有的事情,真的太无聊了。” “酒,色,财,性,只需勾勾手指头,就有人排着队送来我想要的一切。” 杨震的手捏住了李迈兮尖翘的下巴,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李迈兮狠狠一甩下巴,挡开了杨震的手,嘴上漠然道:“杨震,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所谓的‘得到’,不过是因为你有钱而已,你真以为这个世界上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 杨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可没因为有钱就忘乎所以。家里对我的教导,其实还是挺严格的,你要成为艺术家,你要成为科学家,等等等,这些都曾被扣在我的脑袋上,我也很努力,六岁学琴,九岁就上了四年级,十几岁就精通四国语言。我付出的努力,可一点也不少。” 杨震喝了一口酒,继续道:“但这里。” 他抬手扣了扣心窝,五指深深的凹陷进肉里,可见他有多么的用力,而面上他却没有丝毫表情,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这里,一点感觉没有。” “遇到困难的沮丧,达成目标的快乐,我统统感受不到。” 杨震非常认真的道:“我十八岁那年,想过自杀,躺在浴缸里割腕,不过被家里的女佣给救了,当时我非常气恼,我想杀了她,那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快乐。” 他又喝了一口酒:“她跪下求我放过她,她说她什么都可以为我做,那是我第一次有心跳的感觉,原来活着,也并不是那么无聊。” 他朝着李迈兮笑了笑,接着一仰头,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 李迈兮也笑了。 “你这叫变态,疯子,你就是有钱烧得,吃饱了闲得!” 她满面鄙夷以及恶心。 “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空气,你怎么不接着去死呢?” 杨震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 “好不容易发现了乐趣,我怎么舍得去死?” 他凑近李迈兮,幽幽说道:“这些,我从没跟别人说过,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说吗?” 说着,他的手滑到了李迈兮的脸颊上,并深情的轻抚,仿佛在爱抚一件得来不易的宝贝。 “你身上,有很浓的气味,这种气味非常危险,越是接近你,好像越会接近死亡。” 稍顿,他又道:“你想杀我。” 这段话,杨震并非疑惑,而是肯定,甚至是笃定! 听在我耳朵里,我都怀疑这个杨震会读心术了。 “我就是要杀你。” 即便是李迈兮,面上也有惊色,随即她便坦然的承认了。 杨震用大拇指轻抚李迈兮的面颊,仿佛是在擦拭眼泪,嘴上则道:“你最好是能杀了我,不然,我会非常的失望,因为我打心眼里不想死在监狱或是刑场。” 李迈兮眼中厉色一闪,杀意渐浓。 紧盯着两人的我,心里不由得为之一紧! 要动手了吗?! 出乎我的预料,李迈兮眼中的杀意迅速收敛,随后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但…… 真当李迈兮闭上眼睛,杨震竟然也不动了,数秒后,他直起身子,接着站了起来,一副不打算对李迈兮动手的样子。 原本要杀杨震的李迈兮,事到如今似乎放弃了。 而要对李迈兮动手的杨震,现在竟然收手了。 我眉头都快粘一块了,这俩人搞什么?! 更匪夷所思的是,杨震竟然解开了绑着李迈兮的绸带。 他到底想干什么? 给李迈兮松绑后,杨震淡淡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话落,他还张开了双手,做出一副拥抱的样子。 一心求死? 杨震的举动,真把我给看懵了。 李迈兮倒是不为所动,并不是说她的身子不动,而是心神。 对杨震的所作所为,她好似一点也不困惑,惊讶,诧异,茫然,困惑,全都没有,有的只是迅如狡兔狠如猛虎的凶残动作! 当杨震张开双臂的刹那,李迈兮的身子顿时从床上弹起,一记裙里腿的窝心脚狠狠踹在了杨震的胸口。 杨震的身子顿时倒飞,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李迈兮得理不让,身子迅速欺上,五指并拢,略长的指甲组成了一拍“刀锋”,眼看就要在杨震的咽喉前滑过。 可就在这时,杨震的手死死抓住了李迈兮的手腕,使她的手再不得寸进。 直到这时,李迈兮的眼中才闪过一抹惊色,显然是没想到杨震竟然能抓到她的手。要知道,她这一记可是用上了太极拳的招式,一般人哪能一把抓住她的手? 不过,虽惊讶,李迈兮眼中的杀机却更加浓烈,她手腕一翻,反扣住了杨震的手,另只手一掌推在了杨震的胸口。 “嘭——” 这一下极重,且有点咏春寸劲的味道,被打的杨震也是不好受,但他反而大笑出声! “哈哈哈!” 大笑三声,笑声戛然而止,他膝盖抬起,猛击李迈兮的肚子。 李迈兮不管不顾,任由杨震这一下打中了她的肚子,但同时,她也靠的杨震更近,接着口中刀片递出,一刀划过杨震的脖子。 “唰——” 刀锋所过,带出一串血珠。 第57章 霸道铁砂掌 得手了! 眼看李迈兮一刀而过,血珠溅墙,我既感兴奋又感惋惜。 为了这么一个畜生,却脏了自己的手,真的值得吗? 可等我定睛再看,杨震还活得好好地,他脖子上确实有一道伤口,但并不深,甚至血都没流多少。 这一刀,割得太浅了。 或者说,在李迈兮出这一刀时,杨震的反应太及时了,他后脑勺紧紧贴墙,脖子则拼命梗着,差之毫厘的让刀锋只是割破了他的皮肉,而没割破动脉乃至气管。 一寸长一寸强,如果李迈兮口中所含是匕首而非刀片的话,这一下已经把杨震割喉了。 见了血,杨震浑身都战栗起来,眼中透出嗜血之色,双手牢牢把住李迈兮的双肩,脑袋一点,一记头锥撞在了李迈兮的额头。 “咚——” 就这一下,杨震也好,李迈兮也罢,头上同时见了红。 “桀!” 杨震怪笑一声,趁势而上,拦腰抱起李迈兮,将她打了个横,狠狠往地上砸。 身在空中,李迈兮一手牢牢环住杨震的脖子,腰眼用力,身子一翻,双腿一分,直接骑在了杨震的脖子上,紧接着一手高抬,以肘猛击杨震天灵盖。 “啊!” 这时就听杨震大吼一声,身子一甩,在李迈兮得手之前将她甩了下去。 两人分开,相互对峙,就听杨震说道:“我学的空手道,截拳道也练过一些,你是什么路子?” 李迈兮并未搭话,身子一矮,一个箭步窜近,双腿连踹连踢,踹腿,踹膝盖,跟进一步撩阴,不过被杨震双手一按给挡了,虽如此,李迈兮却并不收腿,左右开弓,猛踢杨震的大腿内侧,不过一两秒,她已经踢出七八脚。 杨震连忙后腿了两大步,而李迈兮则紧跟了两大步,抬腿再攻,或踢或踹或弹或撩,又是七八脚。 裙里腿的‘快’可谓是被她施展的淋漓尽致,可惜她此时穿的并非裙子,所以失了裙里腿的‘藏’。但即便如此,仍是把杨震逼得连连后退,最后一脚,李迈兮正中杨震小腹,这一下之重,把杨震踹得向后踉跄了五六步,甚至‘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李迈兮依旧不停,两步并成三步,已经再次贴近杨震,这次却并非腿了,而是掌,太极掌! 可以这么说,杨震在李迈兮的手上,几乎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仓促招架,但也是顾左顾不了右顾前顾不了后。 有戏! 我看得眼睛锃亮,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咔——” 可就在这时,密室的房门打开,跟着传出数道惊呼声。 “先生!” 紧接着四五名黑衣人一并冲了进来。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那个双手异于常人并一脸冷峻的汉子。 “都别插手!” 就在黑衣人想帮杨震拿下李迈兮时,却不料杨震大呼一声,竟然止住了众人。 李迈兮也是急了,出手越发的狠戾,原本含在嘴中的刀片以被她夹在了指缝之间,已经在杨震的身上留下了好几道口子。 两人越是交手,杨震的情况便越是不好,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而那个冷峻汉子,一开始他还不怎么在意李迈兮,可看了一会后,他看向李迈兮的眼神以变得亮如繁星,甚至有跃跃欲试之感。 场上两人,杨震已经彻底落入下风。 虽然杨震说自己学过空手道,还学过截拳道,但就功夫而言,他显然不是李迈兮的对手,从一开始,除了因为大意而中了一下头锥,李迈兮便一直在压着杨震打。 三分钟不到,以分出了胜负! 这一击,便是最后。 李迈兮冷眼盯着杨震,甩手一弹,食指中指夹着的刀片被甩出一丝,本是有三四毫米露出,经这一甩,已有一公分露出。 说时迟那时快,压制杨震,甩头弹刀,扬手下刺,这些,不过是扎眼的功夫而已。 刀锋,径直落向杨震咽喉! 成了! 我几乎要惊呼出声。 可就在李迈兮落刀之时,一只乌黑大手突然探出,牢牢捏住了李迈兮的洁白皓腕。 是那个冷峻汉子出手了。 “我可不会眼看着你杀了杨先生。” 稍有些沙哑的话音落下,他猛的一甩手,仅凭单臂一晃之力,就把李迈兮甩退了三大步。 “先生,她就交给我好了。” 汉子朝杨震示意,杨震点了点头,并道:“下手注意点,别没轻没重的。” 汉子点头,随后看向李迈兮,并随意的捏了捏双手,‘咯咯’脆响不断。 “铁砂掌,王熠。” 他双目晶亮的看着李迈兮,继续道:“你的太极打得还算不错,听说太极最厉害的一招是‘炮锤’,你会吗?” 太极讲究的是阴阳并济刚柔相融,刚到尽头绕指柔,柔到极致自成钢。太极炮锤,可说是将太极的刚柔相会发挥到了极致! 当然,较真来说,太极分很多派别,最厉害的招式也并非只有炮锤。 李迈兮并不说话,王熠也不以为意,自说自话道:“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太极炮锤。” 话音落下的同时,王熠探出蒲扇般的打手,硬抓向李迈兮。 李迈兮身若蝴蝶,不见她如何用力,身子已经轻飘飘的让到了王熠的身侧,更是半转身形,右手握拳,甩肩弹臂,锤向王熠侧腰。 太极炮锤! 不出手则已,这一出手,李迈兮竟然直接就用出了太极的看家本领,炮锤! 疾步而出,以足带膝。 半转身形,以膝带腰。 甩手弹臂,以肩带肘。 足顶膝,膝转腰,腰甩臂,臂弹肘,此为刚。 肘借肩,肩凭腰,腰辅膝,膝立足,此为柔。 刚柔相融,柔中带刚,刚中有柔,这一炮锤,看的我是赏心悦目,这一锤若是打结识了,估计王熠的腰间盘都得被李迈兮给锤突出喽! 可一只乌青的大手,偏偏接住了李迈兮这一锤。 “只有形没有劲,这样的炮锤,也就是样子货罢了。” 王熠颇觉失望,随后一掌拍向李迈兮的肩头。 “咔——” 只这一下,就听一声脆响,李迈兮左肩被他一掌给拍脱臼了! 这估计还是王熠留力了,不然,以铁砂掌的霸道,李迈兮肩胛骨都得被他拍碎! “啧,太极炮锤尚且奈何不了我,你还用什么裙里腿?” 王熠失望的说着,手中再拍。 这一下,拍中了李迈兮踢过去的腿。 “呃——” 李迈兮一声通哼,脱力的踉跄了两步,被王熠铁砂掌拍中的右腿仿佛瘸了一般。 我看的头皮发麻,这个王熠的铁砂掌,怎么练的这么厉害?! 现代社会,哪还有正经的习武之人? 像我和李迈兮这样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了。而这个王熠,比我俩更甚! 王熠对李迈兮再无兴趣,随意的摆摆手:“交给你们了。” 接着他转头看向杨震,上下扫了两眼,皱眉道:“杨先生,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吧?” 杨震点了点头,眼看着四五人齐齐上前,把李迈兮治服,他才转身而出,而那四五人并未跟着出去,而是留在密室里盯着李迈兮。 有他们在,我也没有救李迈兮的机会,只能另想注意。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李迈兮救出来! 第58章 天使坠地狱 顺着通风管道,我又回到了中控室。 相比别的地方,这里起码在我的控制之中,既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还能通过监控防范未然。 不过现在我可不是只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行了,我还得救出李迈兮。 看了看监控,看到外面走廊里没人,我心思登时一动。 出了门,并将中控室的门给锁死,随后我往电梯那边走去。 之前在一楼没看到有去地下的路,我推测,要么去地下的路被隐藏起来了,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去地下的路,而唯一可能的路,就是电梯。 果不其然,一进电梯我便看到了‘1’的标识。 乘电梯到了地下一楼,一出去正好看到外面有人,准确来说,电梯是在一个类似门卫的房间里的,而这个房间里则有两个看守人员。 门卫房有三十多平,四周都是玻璃墙,四下一扫,能清楚明了的看到周围所有事物。 而房间一角则是个柜台,后面坐着两个黑衣汉子,他们的面前还有几台电脑,当我从电梯里出来时,两个汉子立时朝我瞩目过来。 “你是……” 两个汉子中的一个冲我打了个招呼,不过目光却透出狐疑,显然在怀疑我的身份。 “五哥让我来提个人上去。” 我倒是自来熟,凑过去先是拿出了烟散给两人,随后面不红气不喘的扯起谎来。而这个‘五哥’,说的自然是后厨的老大。监控房里的几人都叫那家伙‘老五’来着。 两个汉子都把香烟接过,还是目露狐疑之色的汉子道:“提谁?” 我张口就来:“是个叫什么悠然的,你们知道吗?” 另一个汉子接话:“18号是吧,叫张悠然。” 我一拍脑门:“对,就是这个名字,张悠然。” 那个汉子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随后说:“我帮你去弄过来。” 我笑道:“麻烦兄弟了。” 直至他走出门卫房,我视线依旧在盯着他。 这时留下来的汉子则继续问我:“兄弟看着有点面生,是新来的?” 我眨眨眼睛,转过了头来,这家伙的疑心还真不小。 “这位大哥好眼力,实不相瞒,我这段时间刚跟五哥,以前我是混玄武那片的。” 他依旧有些狐疑,并说:“玄武那片,那不是南城三虎郅荣辱的地盘吗?” 我仰头一笑:“可没有三虎了,现在是南城一虎了,树新风和蒋文明不是都嗝屁了嘛。” 一边跟这个疑心病搭话,我一边不着痕迹的关注着那名出去提人的汉子,尤其当他走到一个玻璃屋前,并在门上电子锁上输入电子密码时,我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刚才兄弟说是五哥让上你来的?” 就在我盯着那家伙时,柜台里的汉子又问了我一句。 我扭回头来说道:“是啊,怎么了?” 那人定定的看着我,幽幽道:“五哥刚还回来一个女人,这就又想要了?” 我一愣,随即不由想起那个被我放跑随后又被抓回来的女人,她被送回来了? 心下想着,面上我则耸了下肩:“可不是。” 那汉子深深看着我,突的笑了一声:“五哥的火气还真是大哈。” 我仰头大笑:“哈哈,这话你说行,我可不敢说。” 话音刚落,那汉子柜台下的手猛的抬起,那手中赫然有一根半米来长小臂粗细的塑胶棍,他是一点都没留手,抡圆了,直接砸向我脑袋。 我仓促一躲,满上满是怒色,嘴上也不客气的道:“啥意思你?” 那人哼笑一声:“我听你在这放炮,老五还在收拾那个偷跑的贱货呢!” 稍顿,他跳出柜台,拎着塑胶棍朝我走来:“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被诈了! 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不由挠挠头,随后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说:“大哥,先别动手,你听我说。” 话落我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脸上尚且带着讨好的笑意,但动作是一点没客气,一拳抡到了他的脸上。 他反应倒也快,忙一偏头,躲了过去。 但我打出的这一拳头其实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一拳之后紧跟着的一脚。 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到了他的裤裆,就这一下,他面色瞬间由白变紫,手中的塑胶拿不住了不说,身子也弯了下去,双手更是紧紧捂着裤裆。 “啊——” 紧跟着,他更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啧,本来你不用变成捂裆弟子的,谁让你话太多的?” 我捡起地上的塑胶棍,冲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闷棍。这一下,让他当场晕死过去。 “你在干什么?” 这地下几乎都是玻璃屋,视线毫无阻隔,那个去领人的汉子当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我的举动,一边往我这边走一边从后腰抽出了一根甩棍。 “你是谁?!” 即便他不像被我打晕的捂裆弟子似的警惕,但这个时候显然也知道了我是来者不善,一边说着便一边拎棍子朝我打来。 我哪会跟他客气,一个箭步蹿去,后发先制,手中塑胶棍朝着他当头砸下。 “妈的!” 他连忙一闪,随后手中甩棍朝我侧腰抽来。 我脚步一错,躲过他甩棍的同时绕到了他的身后,随后一棍子甩到了他的后背上。 “嘭——” 他闷哼一声,好一番呲牙咧嘴。 小臂般粗细的塑胶棍,结结实实的挨一下,那滋味比用铁制棒球棍打一下也不遑多让了。 但他们这些人到底是不简单,远不是一般混混能比,即便挨了这么一下,他仍是能跟我打的有来有回,直至十多个回合后被我勒住脖子,并把他勒晕了,才算是被我拿下。 跟他打这一架,别看用时不常,但仍是把我累得气喘吁吁的。 这时扭头一看,却见原本被他领过来的一个赤身女人正蹲在墙角,双手抱着头,嘴里复读机似的念叨着一句话。 “我听话,我是最乖的那个。” 就这一句,周而复始! 皱了皱眉,凑近了看,我心头顿时一震。这女人,赫然是录像里躺在床上冲着杨震破口大骂的女人。录像里,她哪里是现在这么一副样子?! “张悠然是吧,我是来救你的……” 说到一半,我说不下去了,主要是这女人看都不看我一眼,嘴里一直念叨着那句话,我忍不住抬手按住她的双肩,用力的晃了晃,大喊道:“张悠然!” “啊!” 她惊呼出声,随后连忙继续念叨:“我听话,我是最乖的那个。我……” 魔怔了? 神经了? “张悠然,我是来救你的!”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麻木,眼中则流露出惊慌失措和惊魂未定,现在的她,就好似一只惊弓之鸟。 “啪——” 我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张悠然!” 她愕在原地,身子僵硬,表情木讷,呆呆的看着地面。 “我是来救你的,现在,跟我走。” 话音刚落,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 “啊——” 张悠然尖声惊叫,接着站起,似疯狗一般朝着她的玻璃屋跑去。 “不要打我,不要……我不要,我最乖,不要打我,不要!” 跑回玻璃屋门前,她奋力推门拉门,门被牢牢锁着,推不开也拉不开,她更加慌张,蹲在门前,脑袋不停的磕门,嘴里依旧念叨着那句话。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旁边玻璃屋里的那些女人。 不管这里发生了任何事情,我把那两个汉子打倒了,她们没什么反应。张悠然尖叫惊呼她们也没什么反应,一个个不是蹲着就是躺着或站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目光死灰。 看着看着,我目光一凝,看向紧靠着电梯的一个玻璃屋,那里面有个女人正不停的在玻璃墙上写字。 竖,横折,横,竖,横,竖,提,这是个‘足’字,或者说是足字旁。 撇,横折勾,横折,横,竖弯钩,这是个‘包’字。 她不停的写,一会站着在玻璃墙上写,一会蹲下在地上写,一会又坐下在手上写。 尽管她面孔麻木,眼神空洞,对站在玻璃墙前的我视而不见,可写字的动作,片刻不曾停止。 第59章 斯德哥尔摩 每个玻璃屋,都安装有电子锁,那个被我勒晕的汉子开锁时,密码已经被我记下,而这些电子锁,应该都是统一的密码。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我打开了所有电子锁,开了所有玻璃门,不过,却无一人主动从玻璃屋里出来。 “你们真想一辈子待在这里面吗?!” 我吼道:“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面,就跑啊,都干什么呢,门都给你们开了你们还窝在里面干嘛,等着下蛋吗?!” 一嗓子吼出来,我面前一层无形的墙壁轰然倒塌,我心头也着实松快了不少。 不过,即便我说了这些,可依旧没人从玻璃屋里出来。 我咬了咬牙,拉起蹲在地上的张悠然,随后闯到了一个屋子里,又把那里面的一个女人拉起来,随后拉着他们两个往外走。 “跑!跑!跑!” “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你们就得跑!” “快跑啊,非得等我一个个的把你们拉出来是不是?!” 拉了三四个人,我心头无名火起,拎起塑胶棍,重重的砸在了玻璃墙上。 “嘭嘭嘭——哗——” 也不知道咋了多少下,玻璃墙碎成了玻璃渣。 一面墙,两面墙,三面墙…… 终于,就在我倍感窝火的要继续砸下去时,有一个尚在玻璃屋里的女人动了,她走了出来,看了看我,看了看跟在我身后的女人,随后扭头往电梯跑去。 一个人动了,两个人动了。随着三四个人在没有我拉扯的情况下跑向电梯,我心头的闷火消了不少。 “没用的。” 可就在这时,我身后跟着我的一个女人突然说话了。 “谁都跑不了,一个也跑不了。” 当我回头看向她时,她横了我一眼,折身跑回了自己的玻璃屋里,蜷缩在墙角,看都不再看我。 我咬了咬牙,拉着张悠然,还有几个女人跑向电梯。 路过那个不停在写‘跑’字的女人时,见她还在地上写字,我气的是牙疼肝颤,而且我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我拉起那个女人,强硬的把她拽出了玻璃屋,随后又把她拉向电梯那边。 “啊——啊——” 她尖叫着跟我对抗,接着又跑回了玻璃屋,随后继续在地上或是在玻璃墙上写字。 我纂起拳头,狠狠扭过头去跑向电梯,不过这时候电梯已经上去了。 好不容易电梯下来,我赶紧带着几个女人进了电梯,按了一楼。 这一上来,电梯门尚未打开,我先听到了数声男人的咆哮以及女人的惊呼。 坏了! 我心里暗暗叫糟,电梯停在一楼,电梯门一打开,便看到七八个男人正追着那些赤身女人们跑,有的女人跑向后厨,有的女人跑向大门,还有的女人瑟瑟发抖的躲在楼梯下前台旁。 我连忙关了电梯,带着跟着我的几个女人直接去了三楼。 到了三楼这里,出了电梯后见外面没人,我又赶紧领着这些女人去了中控室。 进到这里,我总算松了口气。 “铃铃铃——” 我刚把房门反锁,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中控室内突得响起一串座机电话的铃声。 我连忙看向桌子,却见桌上一角,一个黑色的座机电话正‘嗡嗡’震颤,红色的指示灯闪个不停。 我走过去拿起电话:“喂?” “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盯得监控,生大乱子了知不知道?!” 我调带慌乱的道:“呃,那个,是地下室发生了械斗,有个人带着女人们跑出来了。” “操!早他妈不说!” 紧跟着电话那头的人又道:“现在地下室什么情况?跑上来的女人都跑哪去了?” “地下室空无一人,二楼,女人都跑到二楼去了,她们被咱们的兄弟领着呢,那家伙好像不是咱们的人。” 我说完,电话里先是传出一道骂声,随后又说:“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混到会所里来了?!” 我道:“是,我看那人面生的很,从没在会所里见过他。” 电话里默了数秒才继续传来话音:“行了,我知道了,你盯着监控,别挂电话,随时告诉我他们的动向。” 我答应的干脆:“好的。” 答应完了,我把电话放下,回头一看,正看到那几个女人已经把被我打晕的几人的衣服给拔了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我回头看向她们时,她们也都朝我看来。 眼珠转转,我打开隔间的房门:“你们都进去,躲好了,除非是我过来,不然你们不要开门。” 几个女人纷纷点头,这个时候她们也不再那么痴傻了,虽说依旧不太正常。 他们进了隔间,我在外面则把房门锁死,随后我拿起电话大声道:“有几个进了219包厢,还有几个去了207,带头的人跑到酒吧去了。” 电话里传出声音:“知道了,一楼已经乱套了,二楼的情况你先盯着,我一会派人去二楼。” 要的就是你们乱套! 心里这么想,嘴上我当然不会这么说。 “好的,我知道了。” 答应一声后,我把电话挂断,随后爬上了通风管道。 我就一个人而已,不可能救得了这里所有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认清了这个现实。 但救不了那些人,不代表救不了李迈兮。 只要我去救那些女人,必能引起会所的混乱,而这时候,就是救李迈兮的机会。 而救出了李迈兮,从另一方面讲,就等同于救了这些女人。 顺着通风管道爬到了杨震的办公室。 这时候,虽说杨震还是那副好死不死的样子,但那名中年人已经慌了。 “先生,有人混进来了,正在会所生乱,咱们……咱们怎么办?” 杨震摆弄着手机,老神在在的道:“急什么,不是还没人跑出去吗?” 中年男人额头上都冒出虚汗来:“先生,此事非同小可,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公司吧,等风浪平息了再回来?” 杨震看向中年人,不悦道:“你在慌什么?” 中年人打了个寒颤,欠着身形,未再多说。 杨震轻哼一声,放下手机后扬了扬头:“王熠。” 精通铁砂掌的汉子站出:“先生。” 杨震神色淡然的安排道:“这件事你去处理一下,那些女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但不能有任何一人跑出会所,你懂我意思吗?” 王熠点头:“先生放心。” 随后他点了几个人,出了办公室。 看到他带头出去,我着实是长松一口气。 这个王熠,很危险! 至于杨震,他已经不是‘危险’这词能形容的了,他就是个变态,疯子,不可以常理度之。 我在通风管道内继续攀爬,爬到了密室里。 这里原本有四人看守,不过现在只剩下两人了。 看了看门口,此时密室的门是关着的,这密室也不知道隔音效果怎么样。 想无声的解决下面那俩人,着实得费些手段,得慎之又慎才行。 我正皱眉想着,密室里传出咳嗽声。 我一愣,看向了床上躺着的李迈兮,而此时,她也正在看着我,那声轻咳,显然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我看向她,因为不确定她看不看得见我,所以我从通风管道盖子的叶片间伸出了一根手指,示意她:“我在。” 躺在床上的李迈兮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一转,看向那两人,并冷声说道:“你们两个。” 房内的两个汉子同时朝她瞩目过去。 “我要喝水。”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随后一言不发,身形也不动分毫。 李迈兮话音的分贝明显提高了一些:“我说,我要喝水!” 两个黑衣人冷眼瞧着她,谁也不言语。 也就在这时,我将通风管道的盖子缓缓打开,身子也从通风管道里跳下。 通风管道的口在靠近门的位置,而那两个汉子则是站在床边左右,正好是在通风管道口的前面。 有李迈兮吸引注意力,再加上我从始至终都没发出半点动静,所以直到我落地,那俩黑衣汉子都没发现我。 我靠近一人,双手并到一起,冲着他的后脑恶狠狠的砸了下去。 “嘭——” 这一下之重,我感觉手上骨头都快断了。而这一下的效果也很显著,被我偷袭的黑衣汉子声都没吭一下,身子便如烂泥似的倒了下去。 “什么人?!” 另一名汉子惊呼一声,提腿就是一脚。 我双手连挥,无影手用到了极致,一秒间四五掌打出,硬拼着挨了他一脚,我这几掌都打到了他头上,最后一下,化掌成拳,猛击他的脑门。 “咚——” 只此一下,他便僵在了原地,一秒后,双眼上翻,栽倒在地。 我也不好受,他那一脚我可完全没躲没防,被他硬踢在腰侧,差点没把我腰踢断喽! “给我解开。” 我正蹲地上忍痛,耳边响起一道清冷并带着些不耐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正看到李迈兮已从床上坐起,不过此时的她双手双腿皆被尼龙扎带捆着。 一看她那理所当然的俏脸以及那带着排斥之意的眼神,我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嫌我碍事吗?你倒是自己解啊!” 李迈兮微微眯眼,嘴中赫然吐出一枚刀片,随后真就自己把尼龙扎带给解开了。 我愣了一下,接着没好气的道:“自己能解开还要我给你解?!” 李迈兮狠狠瞪我一眼,随后从床上下来,但刚一站到地上,她便面色一变,腿也不由自主的一瘸。 我忙扶住了她,皱眉道:“那个王熠的铁砂掌,当真这么霸道?” 只是被拍了一下,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李迈兮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语气凝重道:“他是个短命鬼。” 我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 第60章 绝境添风雨 短命鬼,这三个字应在习武之人的身上并非贬低,而是最高的称赞! 眉头紧锁,我忧心道:“这个王熠,真是横练?” 李迈兮点了点头,相比我只是‘看’,她可是真正和王熠交手的人,肯定感觉的更清楚。 “他根本就没出全力,最多用了两个三成的力道。” 听了这话,我忍不住暗暗咧嘴。两三成的力道,拍一下肩膀,胳膊脱臼了。拍一下小腿,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很可能骨头都裂了,啧啧,这要是用全力拍一下,还不跟拍豆子似的,把骨头直接拍碎喽? 我惊叹道:“都这年头了,竟然还有人练横练。” 李迈兮撇我一眼,说道:“都这年头,不是还有你我这种武练的人?” 我扬了扬眉头,没说什么。 练武有三种练法,文练,武练,横练。 文练是道家的道士们练武的方式,练气,练丹,都算文练。比较厉害的人,通过文练可延寿三十年以上。正因为此,那些厉害的道家先贤几乎都能活到一百二三十岁,即便没到那么高深的境界,起码也能延寿至九十岁或一百岁出头,而且这样的人,就算八九十岁了,身体也跟四五十岁的常人似的有力结实。 不过这种文练法早已经失传了。 放到现在,文炼就是单纯的强身健体,花架子,表演用的。 武练就是我和李迈兮这种。属拳脚功夫。练个两三年可算入门,练个十年八年的,便称得上高手了。寻常三五个人根本近不得身,打十个八个的也不在话下。要是有天赋的话,练个二十年三十年,成为一代武学宗师也不是没可能。 至于横练,这种练法很特殊,习武之人很少有练横练的。 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铁砂掌,铁头功,这类就是横练。其实横练说白了,就是把身体练到铜筋铁骨刀枪不入的程度。这听起来很玄幻,但人体真的能练到这个程度,可不要小瞧人体的极限。 拿铁砂掌来举例,以前的武师练铁砂掌,得手插沙子,一般的沙子还不行,必须得是铁砂子。用铁砂子把手掌磨厚之后,再是用手插小石头,还得用手磨大石头,把手上那层厚厚的老茧磨硬磨得具备韧性。经过这些步骤之后,可算入门。 再练,那更狠! 放在火上烤,放在冰水里泡,通过特质的药水,将一双手打磨的如同钨铁,也得长期敷药,让手不至于废掉。 横练的武师为什么那么少,就是因为这练法太毛骨悚然了,常人绝不可能坚持下来。又因为这样的练法对身体透支太严重,所以精通横练之人都活不过五十,即便调理的好,也很难活到六十岁。 铁砂掌的话,练得只是手,应该不至于太短命,但到了五十岁左右时,这双手肯定是废了。 就是因为横练的后遗症太大,甚至会影响到寿命,所以横练之人又称短命鬼。 但一分耕,必有一分收获。横练很难,很艰辛,甚至会损耗寿命。可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后,得到的那份‘强大’,远非文练或武练之人能敌。 就说王熠吧,我或是李迈兮跟他对打,我们打他,他顶多皱皱眉头,可他打我们一下,那真能要了我们的命! 因为李迈兮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我先窜上了通风口,随后伸手下来把她拉了上去。 “哐——” 就在我俩刚钻进通风管道里,密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接着一道黑影顶着一股劲风冲了进来。 王熠! 我尚还留在通风管道的盖子边上,此时是刚盖好盖子。 这家伙突然冲进来,可是把我吓了一跳,最关键的是,他进来后,只是扫了一眼密室内的状况,随后便抬眼直接看向通风口。 他发现了! 我心里登时一紧! 接着连忙朝李迈兮挥手,示意她快走。 “王熠,怎么了?” 这时杨震也走了进来,一看密室内的情况,他眉头不由一皱,低声喃喃:“那女人哪去了?” 王熠道:“杨先生,中控室被人控制了,而且通风管道……” 话说一半,他猛的跃起,单手往上一抓。 “哗啦啦——” 墙皮,通风管道的铁皮,在他那双手面前和纸真没啥区别,被他一抓,直接就抓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洞来,而我和李迈兮,就在洞口旁,她在前,我在后。 我看着面前的窟窿,李迈兮则回头看着我,都不动了。 “有人从中控室里的通风管道,爬到咱们这边来了!” 王熠在天花板上开了个洞之后,方冷冷说出了后半句话。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李迈兮救走了?” 听杨震说话的口气,他倒是并没生气,还是一副淡漠的口吻。 王熠说:“除了这种可能,也没别的可能了。” 杨震又说:“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在通风管道里面?” 王熠道:“应该没错,我已经在各个管道口安排了人,不管他们从什么地方出来,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话一出,我心头如被敲了一锤子似的,我跟李迈兮算是彻底被困在这通风管道里了。 杨震道:“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告诉所有人,往通风管道里放烟,投毒,把他们逼出来。” 这下可好,我俩就算是在这里躲也躲不了多久了。 李迈兮显然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境况,她看向我,用口型道:“我们等他俩走了,然后下去。” 我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怕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刚从这里逃走,结果又在这里跳下来了。 “王熠,你说,他们会不会这回就在通风管道里看着我们?” 这时,杨震的话音再次传来,语气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王熠说了一句,随后我便感觉脚底板一凉…… “哗啦啦——” 等意识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张嘴便是一句美妙的语言。 在我脚边,又被王熠给开了个窟窿。 “朋友,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帮你下来?” 接着就听王熠说了一句话。 “不劳你动手!” 我还能说什么,真叫王熠帮我下来,我起码得断条腿。 既然已经暴露了,我干嘛还跟自己过不去,所以,我掀开了通风口的盖子,从里面跳了出来。 “只有朋友一个?” 见只是我自己下来的,王熠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道:“不好意思,李迈兮先走了一步。” 我刚说完,就见天花板上跳下来一人,不是李迈兮还是谁? 啧,这婆娘,你说你还下来干嘛?! 王熠看向我,眼神冷漠:“朋友,你很不诚实。” 我干笑一声,啥都没说。 “你是谁?” 杨震看着我,眼神带着几分好奇,面上神态则透出有趣,似乎对于我的出现,他感觉很好玩。 这个变态! 暗骂一句,我自报家门:“我叫王有道。” 第61章 秘传缩骨功 “你们是什么关系?” 杨震的目光在我和李迈兮身上来回打转。 “朋友。” “没关系。” 两句话,前一句是我说的,后一句是李迈兮说的。 我无奈的看向李迈兮:“你就承认我们是朋友又能怎样?” 随后我又补充一句:“我冒着这么大的险来救你,结果咱俩一清二白啥关系也没有,谁信?!” 李迈兮瞪我一眼:“你我本来就没关系,不是吗?” 紧跟着她也补充道:“我早就和你说了,不要参与这件事,你偏不听。你要是帮上忙,暂且不论,问题是,你看看现在,你帮上忙了吗,帮倒忙还差不多!” 我那叫个气:“李迈兮,你别太过分啊!” 李迈兮冷笑:“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行,行,行!” 我气的肝疼:“好心全当驴肝肺了,你看我以后还帮不帮你。” 李迈兮冷哼一声:“我用得着你帮吗?!” 我怒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狠狠瞪了李迈兮一眼,随后我看向杨震:“杨先生是吧,这件事其实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帮这女人的,现在这女人还不领情,你说吧,要怎么收拾她,我绝没二话!” 我话才刚落,杨震还没说什么呢,李迈兮以阴阳怪气的道:“呵,王有道啊王有道,你到底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自私自利!” 我夹枪带棒的道:“我倒是想不自私自利,也得有那个机会啊,你给我机会了吗,呵!” “打住!” 杨震看看我,又看看李迈兮,笑了。 “你俩在这给我演双簧呢?” 我正色道:“杨先生,真不是演,你也看到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可她呢?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这么说我,这换谁来谁能受得了?” 杨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有道理。” 话音才落,他便猛的一挥手:“都绑起来,严加看管。” 啧! 我连连摇头,随后老老实实的把双手背了过去,并说:“绑吧绑吧。” 转过头去我又跟杨震道:“杨先生,说实话,我来这,纯粹是为了救李迈兮,既然她不领情,那我也没必要救了,你看是不是能把我放了?” 杨震眯眼看着我,冷冷打断我的话:“好玩吗?” 我一怔,不解的看着杨震。 他凑近我,冷漠的道:“我这人,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当傻子耍,恭喜你,中奖了!” 我忙解释道:“误会,杨先生误会啊!” 杨震冷哼一声,随后转身向外走去:“留个人看着他们,其余的人,尽快把会所恢复成原样。” “是!” 密室里密室外,好些黑衣汉子齐齐答应了一声。 随后大部分人都出了密室,只有一人留了下来。 而此时,我和李迈兮都已经被绑了起来,帮的那叫一个结实。 双手,双腿,这被绑是肯定的,问题是我俩还背靠背的绑到了一块,身上一圈又一圈,缠的都是绳子。 “葫芦娃救爷爷,来一个搭一个。” 寂静了三五分钟,李迈兮冷声说了一句,至于这话是说给谁听的,那当然是我了。 我叹口气:“李迈兮,我就纳闷了,你就算是块生铁,我这么不顾危险的来救你,你好得也热乎一点吧,怎么到现在你都不给我一张好脸呢?” 李迈兮扭了扭头,声音还是那么冰冷:“你要是能把我救出去,另当别论,可现在呢?” 我翻了翻白眼,没说什么,但我被绑在背后的手却动了一下。 我的手被绑在后面,李迈兮的手也是被绑在后面,我一动手指头,等同于用指甲在李迈兮的掌心抓痒。 李迈兮语气顿时更冷了:“干什么你?!” 我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用手指头在李迈兮的掌心滑动。 一开始她还挺不愿意的,等我划了三四下后,她立马不说话了。 过不一会,我看向留下来负责看着我和李迈兮的那人露出个笑脸:“兄弟,给根烟抽呗?” 那汉子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不死心的道:“兄弟,其实我也想跟杨先生混,这次虽然我是得罪了杨先生,但起码我也让杨先生看到了我的能力不是,你们这以前有人成功潜进来吗?有人能潜进来控制监控室吗?有人能把你们地下室关着的女人都放了吗?没有吧!” “这就是我的能力!” “只要我好言相劝,再跟杨先生效忠,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既然是一家人,我现在不过是找你要跟烟抽而已,你都不给?” 他终于说话了。 “你这张嘴,真能说。” 也不知道他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话落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我。 我张嘴咬住,等着他点火,谁知道他压根就没想给我点火。 “啧,这你就过分了,不给烟就不给烟,这给了烟不给我火,你什么意思?挑逗我呢?” 他嗤笑出声,也不知是被我气笑了还是被我逗笑了。 不过我这么一说,他总算是给了点反应,起码是从裤兜里面拿出了火机来,随后蹲身给我点火。 我和李迈兮是背对背绑在一起,都是坐在地上,那汉子给我烟给我火,当然得弯腰或是蹲下。 就在这时! 我腰眼用力,头猛的往前砸! “嘭——” 这一下,正中那家伙的脑袋。 这还没完,我这一弯腰,跟我紧紧绑在一起的李迈兮自然被我硬抗了起来。 她就那么倒着,两条腿小腿被绑,但膝盖处却能分开,这一分,正夹在那家伙的脖子上。 “咯——” 就见李迈兮双腿用力一扭,一声脆响后,那人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我是长出口气,说道:“行了,这下他们的眼睛没了。” 李迈兮道:“接下来呢,怎么脱身?” 说话的同时,她抖了抖身子,跟我示意紧紧绑在我俩身上的绳子。 我笑了笑,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咔——” 话音落下,我左手用力一掰右手的大拇指。 就这一下,大拇指虽然没断,却也错了位,我立时闷哼一声,又连连吸了两口凉气,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李迈兮道:“你的妙计,就是自残?” “姥姥!” 本来就在忍痛,我哪还听得过去李迈兮的冷嘲热讽,张嘴便骂了一句,随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继续道:“你就瞧好吧。” 话落之时,我手已经从绳子抽出,但……这还不够,最主要的,还是身上的绳子,身上的绳子不解开,就算我一只手松绑了,也没什么用。 “咯——咔——” 一连串的骨骼脆响,直让人毛骨悚然。 李迈兮忙道:“什么动静?!” 我没搭理。 “咯咯——喀——” 骨骼脆响的声音,依旧不停。 第62章 漫漫人生路 “王有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似乎是因为骨骼脆响的声音太密集,李迈兮不由急声询问,这话落在我耳朵里,让我心里不由得一暖。 “刀子嘴豆腐心,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嘛。” 话落,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露出笑意。 李迈兮使劲一震身子:“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关心自己而已。” 我嗤笑一声:“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我一晃身子。 “咔咔——” 顿时,骨骼的脆响声越发密集起来。 李迈兮明显更急:“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翻了翻白眼,一边吸气屏气呼气一边道:“这么激动干嘛,缩骨功没听说过?!” 随着我吸气,骨骼脆响声立时一停,随着我屏气,骨骼脆响的声音再次响起,当我从嘴里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我身形顿时缩小了一点点。 人的骨头非常硬,但硬的同时它还具备一定的韧性。 就说肋骨,通过特殊的训练方式,能将肋骨缩进胸腔两三公分,就算不训练,找个人勒一下胸,也会感觉到肋骨的收缩,只不过那是外力强制性的,而非自主性缩骨。 而可控性的收缩肋骨,收缩全身的骨头,就是所谓的缩骨功。 我现在就是在缩骨,缩骨到极限,我整个人起码能瘦个两三圈。 “你还会缩骨功?” “你不会?” 李迈兮倒是很诚实,直言道:“不会。” 我笑了笑:“其实缩骨功并不难,只要学会了方法,再有点忍耐力,人人都能缩骨。” 说话的功夫,我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步缩骨,整个人彻底瘦了下去,身上捆绑的身子也变得松松垮垮。 我那只掰错位大拇指的手,轻而易举的就钻出手腕上的绳子,并摆脱了胳膊上缠的绳子,随后我从身上摸出一枚刀片,一点点的割断了身上捆绑的绳子。 不过三下五下,我和李迈兮便都挣脱了束缚。 李迈兮看向我,一脸的惊奇:“你这样子……身子这么小,头这么大,真够丑的。”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后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紧绷,猛的用劲。 “咯咯咯——” 骨骼的脆响声就如爆豆子似的响起,一直响了二十多秒。 气体,肌肉,猛的一撑,缩进胸腔以及骨缝之间的骨头纷纷复原。 我晃晃肩膀,感觉双肩位置有点酸软脱力,这是缩骨之后的正常反应。胸腔位置则有些勒得慌,让我情不自禁的涌起一股把肋骨一根根的掰直的冲动,这也是缩骨之后的正常反应。 别看只是缩骨这么一会,可缩骨之后全身都难受,别扭,就像是刚刚洗完牙似的,贼拉别扭。 “原来这就是缩骨功。” 看我全身骨头复原,人也恢复到了本来的样子,李迈兮不由啧啧称奇。 我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道:“想学啊,我可以教你。” 李迈兮摇了摇头:“兴趣不大。” 我眨眨眼,笑道:“其实你要是学缩骨功,还真有点困难。” 李迈兮秀眉微簇:“为什么?” 我道:“你肉多啊,骨头缩进去了,肉缩不进去,那不白缩骨了?” 李迈兮俏脸登时一寒:“你说我胖?!” 我凑凑肩膀:“我可没说你胖,但你确实肉多。” 话落,我目光落在了她高耸的胸脯上,接着缓缓下移,又看向她挺翘的屁股。 有一说一,李迈兮的身材那真是没的说,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简直羡煞旁人。 “你往哪看!” 李迈兮的眼刀吓得我脊背直冒凉气,忙收回了目光,接着我一本正经的道:“现在我们该想想怎么脱身了。” 李迈兮俏脸也是一正,她先是扭头看了看密室的门,接着又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 “要么走门,要么还走通风管道。” 我想了想,开口道:“走门肯定不行,只能走通风管道了。” 说罢,我一脚蹬在了床上,身子借力上窜,双手一把抓住了通风管道那破烂的口子,接着腰眼用力,身子一摆,直接钻了进去,随后我伸手朝下,把李迈兮给拽了上来。 这一次是我在前她在后,我俩顺着通风管道缓慢的爬着。 路过杨震办公室的时候往下看,杨震并不在办公室,那个王熠也不在办公室,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你把那些女人都放出来了?” 她说话时语气里明显透着‘对我刮目相看’的态度,但这态度却让我暗暗惭愧,说白了,我之所以放那些女人出来,全都是为了救李迈兮,救她们本身的成分并不大。 但一想起当时的境况,我不由深深皱紧了眉头。 “其实不应该说放,应该说赶,是我把她们从地下室赶出来的。” 我不由奇怪道:“那些女人也真是的,能跑她们还不跑,偏偏非要我赶,有的甚至就没打算跑,就算我把门锁都打开了,她们也不为所动,难不成她们都傻了?” 在这个魔窟里面,一个两个傻了我信,但那么多姑娘,难道她们都傻了?! 李迈兮情绪低沉的道:“她们并不是傻了,而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我一愣,不解道:“啥症?” 李迈兮道:“人在受到刺激之后,精神失常,这时候,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都会下意识的去抓,不管那根草是长满刺的荆棘,或是带有剧毒的毒草。” “对她们来说,这里是魔窟,而她们在这里唯一能依靠的,或许就是那些禽兽,只要禽兽对她们稍微好一点,她们就会去依靠。至于地下室,那里没有人打她们,也没人对她们施暴,对她们来说,那就是避风港,甚至是乌托邦,她们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等她话落,我不由问:“啥是乌托邦?” 李迈兮的语气明显激动了一些:“你……你连乌托邦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 没在就‘乌托邦’多聊,我又问她:“这个啥摩的综合症,能治好吗?” 李迈兮道:“要是有专业的心理医生精神医生去做心理疏导和精神治疗,治愈的可能还是挺大的。”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他们这辈子真就毁了。” 李迈兮默了数秒,叹了口气说道:“病能治好,可她们恢复正常之后,面对这段事,这段记忆,她们自己怎么迈过这道坎?” 我:“……” 其实一个人的钝感力强弱,是非常重要的。 人生在世,苦楚有多少? 生老病死,爱恨情仇,任何事都会让人遭受沉重的打击或刺激,挺不过来,这辈子就废了。因为某件事,一蹶不振甚至一心求死的人,还少吗? “别动!” 又往前爬出一段距离,我连忙低喝一声。 李迈兮低声问我:“怎么了?” 我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通风管道的开口,鼻子动了动,那里,有股熟悉的味道。 稍退了几米,随后我对李迈兮说道:“杨震,王熠,在前面。” 我闻到的,正是王熠和杨震的气味。 那边通风管道的下面,那两人的味道非常浓郁,显然人就在那边。 李迈兮目光一闪,问我:“换地方走?” 我道:“也只能如此了。” 说着,我俩同时扭转身形,可偏偏这时,我们身后却传来话音。 “朋友,你们还是留在这的好。” 我心头登时一震,回头看去。 这一回头,不了一道强光射来,我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因为光线太刺眼,耀得我面前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刚刚那个通风管道口子,盖子已然打开,一颗头,一张冷峻的脸,还有一个射出白光的手电筒,赫然以出现在那! 虽说看不清人,但只是听声音我也知道那人是谁了。 王熠! 第63章 工夫在诗外 该死! 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走!” 我大喝一声,在后面推着李迈兮走。 “砰——” 就在这时,整个通风管道都是一震。 我侧目看去,额头顿时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熠在后面一掌劈出,整个通风管道都被劈的一震! “快,快,快!” 我不断催促,并回头去看王熠,生怕他追进来。 但出乎我预料,他非但没追,反而还下去了。 “砰——” 紧接着,通风管道又是一震! 我眯眼细看,清楚的看到包裹着通风管道的锡纸,墙皮,包括通风管道本身这层铁皮,直接被一只手掌洞穿,甚至半截手掌都刺穿进来! 妈的,这家伙还是不是人! “前面,左转!” 李迈兮一边按照我说的左转,一边无奈的问我:“逃能逃到什么时候去?!” 我道:“起码咱得从通风管道里面出去吧,不然,被那家伙硬堵在这里面,咱俩就彻底没活路了!” 我话音才落,我身后顿时又响起一声巨响。 “砰——” 往后一看,就看到通风管道又被刺穿了一个大口子,而这个口子距离上个豁口,有两米多的间隔,距离我的脚,仅有半米不到。 所幸这时李迈兮已经趴到了左边,我也连忙爬了过去。 “砰——” 也就在我刚刚爬过去,原来转弯的地方,又被王熠刺穿了一个豁口! 就在这时,前面的李迈兮道:“这有个出口,下不下去?” 我想都没想:“下!” “咔——” 掀开铁盖子,李迈兮在前我在后,纷纷跳出通风管道。 落地一看,这里是一间包厢,我俩就在包厢的客厅里。 李迈兮看向我:“出去?” 我点点头:“走!” 不出去,留在这就是笼子里的老鼠,想跑都没地方跑。 刚开了门,我俩的面前便涌来三个黑衣汉子,他们一看到我俩,纷纷一愣。 他们愣住,我和李迈兮可不会傻子似的愣住,根本不用交流,她左我右,她对付一个我则对付两个。 双拳连挥,连削带打! 左右开弓,伏虎腾翔! 只是两三秒的功夫,形意拳的虎形熊形最刚猛的几招被我使了个遍,最后我原地高高跃起,一脚甩出。 这一招有个名头,乃是形意鼍形拳的鳄鱼摆尾,在此基础上出双脚,则是鳄鱼剪尾,这鳄鱼剪尾有点像那招夺命剪刀脚,不过要比之更霸道。 刚猛的两拳三掌外加一脚,两人以被我打倒,回头以看李迈兮那边,她也解决了她的对手。 四目对视,我一甩头,看向墙角,李迈兮也看了过去,随后点了点头,弯腰从被她打到的那人身上找出了甩棍,我也从被我打倒的人身上拿出了甩棍。 “嘭——” 李迈兮甩棍扔出,把摄像头给打偏了。 我朝着身后指了指,接着带头走了过去。 这个方向,是躺在地上那几人刚刚从走过来的方向,想来除了他们应该没别人了。 跑到墙角,回头一看,李迈兮正扶着墙朝我走来,她腿上有伤,现在依旧行动不便。 我贴墙而站,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一眼。 走廊里果然没人,这让我松了口气,不过这条走廊里却一个摄像头。我想都没想,甩棍甩开,猛然出手,甩棍打着旋,正中摄像头,一下子就把摄像头给砸坏了。 等我处理了监控,李迈兮也终于走到了我身边。 我看了看她的腿,问道:“挺不挺得住?” 李迈兮面色有些发白,嘴上却依旧强硬:“废话这么多,你只管头前带路,不用管我。” 就会逞强! 我也懒得说她,转身便拐进走廊,走到一半时,正好路过一个包厢,一推门,门还开了。 眼珠转转,我回头朝一瘸一拐走来的李迈兮道:“你先进去。” 李迈兮秀眉不由皱紧:“什么意思?” 我道:“疑兵之计懂不懂?” 她道:“你想干什么?” 我硬把她推进了包厢:“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你先进去再说。” 等她进了包厢,我关了门,随后顺着走廊继续走,走到下一个转角处时,左右看看,找到摄像头后我把手上仅剩的那个甩棍扔了出去。 “嘭——” 这一下,没能彻底毁掉监视器,但却把监视器给打歪了,起码是照不到我了。 解决了这个探头,我没继续走,而是原路返回,路过李迈兮藏身的那个包厢时,一推门,闪入其中。 “我们先在这躲一会,起码短时间内他们找不到这里来。” 李迈兮摇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走不掉的。” 我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这就好比捉迷藏,可藏范围就这么大,我们被捉到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现在的境况,我俩大概率是逃不出去了,藏着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可不垂死挣扎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直接站出去送死吗? 其实现在想想,我有点冲动了,我胆子比较小,做什么事,但凡有危险,我一定会提前做几手应急的准备,毕竟有备无患嘛。 但这次,我着实是没什么准备,但这也不能怪我,李迈兮都陷落到狼窝里了,我哪有做‘准备’时间? 直面现状,我是既后悔又无奈,看了看李迈兮,我气的牙都疼。 “你看看你办的这事,有你这样的吗?!” “你以为你谁啊,我都告诉你了,这事咱们这种小人物管不了,你偏不信这个邪,现在好了吧!”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继续道:“咱俩就是撞进猫窝的耗子,那只变态病猫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咱俩呢!” 话至此处,一想到要落到杨震那变态手里,我都感觉尾巴骨凉飕飕的,而转头一看,明明被我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可李迈兮依旧面色淡然,我心头禁不住一动:“你敢独自一人闯进来,有没有想过情况会很棘手?” 李迈兮点头道:“我当然想过,对杨震,以及王熠,我也做过调查,知道他们都不简单。” 我眼睛一亮:“这么说,你还有后手?” 李迈兮淡淡道:“没有。” 我不由呆住:“没有?!” 李迈兮点头:“确实没有。”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姐啊,你是真不要命!” 啥后手也没有,就敢只身闯到这龙潭虎穴来,这不是不要命是什么?! 关键,你可以不要命,我可还没活够呢! “置之死地,死而后已!” 稍顿,李迈兮摇了摇头,又道:“我的计划是,伺机制住杨震,以他作为人质,然后逃出去,顺便把这里的一切都曝光,让他们,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 我不由愕然,眨了眨眼睛后说道:“大姐,这已经不可能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后手了?” 李迈兮默默看了我一会,直至我快失去耐心时,她才终于开口:“本来有些准备,现在……没了。” 我忙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李迈兮说:“我包里有警报器,只要一按,就能自动报警。但进到这里之后,警报器失灵了,我按过几次,都没反应。应该是被干扰了,这里有干扰器。” “还有我包里的那根录音笔……” “其实那不是录音笔,那是个电话,我一直在跟外界保持着通话,但进到杨震的办公室之后,通话就出了故障,而外界的人就算知道我遭遇了不测,怕是也没能力进来救我。” 通过李迈兮说的这些,我能想到,她其实做了很多的准备。 外界有人接应。 自己可以随时报警。 还佯装中计,给‘算计杨震’这一计划做了很好的铺垫! 但,可惜的是,这些准备以及计划,都落空了。 我问道:“外面接应你的人是谁?” 李迈兮吐出两个字:“蝴蝶。”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她。” 似是解释,又似乎只是单纯的诉说,李迈兮道:“杨震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当然知道,我做的调查有很多,我做的准备也有很多,甚至……我手里还有致杨震于死地的把柄!” 确实,她是做了很多的准备。 换句话说,就算不做任何的准备,单凭那份录像,也能把杨震吃的死死的。 可谁能料到,即便我们手里有把柄,杨震依旧有恃无恐! 李迈兮继续道:“如果只是简单的打个电话报警就能解决杨震,我也不会这么麻烦。” “杨家的势力不容小觑,那份录像,他们可解释的地方太多了,如果硬说是玩‘角色扮演’,谁又能说什么?” “我们有物证,如果再把张悠然救出来,就等于有了人证,另外,我查这件事的过程也是一份证据。三箭齐发,才有可能钉死杨震,让他翻不了身!” 我叹口气,点头道:“是我之前考虑的太想当然了。” 顿了顿,我不禁问她:“那个张悠然,她是?” 李迈兮道:“她是张锁匠的女儿。” 张锁匠? 脑筋转了转,我立刻想起了之前和李迈兮在江边见面时遇见的那个长江清洁工。那老头当时和李迈兮提过‘他女儿找没找到’之类的话,想来这个张锁匠就是那老头了。 通过李迈兮和张锁匠之间的联系便能推断出,她之所以这么拼,能这般以身涉险,其实是有内情的,而这内情,才是推动她这么拼命的原动力。 如果李迈兮这么做的推动力只是对杨震的不耻,或是对那些遇害女人的怜悯,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即便这么说,别人也不会信。 这年头,哪还有这么无私的人? 大部分跟我似的小人物,知道了这些事,看不过去,对那些遇害女人感觉可怜,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除了报警,我们还能做什么?! 做的太多,且不说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有那个能力,我们也得顾虑顾虑后果吧? 在这个社会上,任何普通人,做人做事,谁不得顾虑顾虑后果? 从一个正常人的逻辑来说,我们不可能做得很多,更枉论是做到李迈兮这种连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的地步了。 所以说,只能是另有他求! 这件事,不仅仅只是一个目的,是有两个目的,三个目的,甚至更多目的。也只有这样,才值得李迈兮这么拼! “我有想过这份录像不能扳倒杨震,不过……我却没想到,这份录像他竟然毫不在乎。” 这时,李迈兮充满无奈的说了一句。 她或许是在感慨又或是抱怨,但听在我耳朵里,却让我心中不由得一动。 “不!” 我道:“他毫不在乎的不是录像,而是我们!” 李迈兮不解的看向我:“什么意思?” 我道:“这份录像,是被你我抢来的,可在你我抢来之前,这份录像在谁手上?” 李迈兮道:“林强,佰盛集团的小林总。” 佰盛集团? 原来小林总是佰盛集团的小林总,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不是重点。 我道:“你我是什么人,在杨震眼里,你我不过是投机取巧的小角色罢了,他们根本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可小林总不一样!” “你我参与到这件事情里之前,不就是他们两个在斗吗?!” “同样一份东西,在我们这些小人物手上,没什么用,可如果这份东西在小林总的手上,那么,杨震还会不在乎吗,就算他这个变态不在乎,整个杨家,以及他们家的成鼎地产集团也会不在乎?” 李迈兮沉默数秒,眼睛锃的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嘴角一勾:“不错,只要利用好这一点,我们未必不能脱身!” 第64章 重形不重意 “不对……” 李迈兮突然叫停。 我一愣,不解道:“什么不对?” 李迈兮秀眉轻蹙:“你要知道,这份录像一开始就是在林强手上的,是杨震要在林强的手上把这份录像偷来,所以才有他们之间的争斗。” 我眨眨眼,依旧没明白李迈兮的意思。 她所幸说的更详尽了一些:“照你的意思,录像在我们的手上,我们什么风浪也掀不起来,杨震也完全不在乎。但录像在林强手上的话,杨震就会比较忌惮了。可这份录像原本就在林强手上,我们又怎么在这里面见缝插针兴风作浪?” 尽管李迈兮已经把话说的很透了,但我依旧没明白李迈兮的意思。 看着我一脸莫名的表情,李迈兮没好气道:“你是猪脑子吗,这件事就没有我们插手的余地,你看不出来?” 她这一骂,我总算是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了。 笑了笑,我道:“你是不是忘了点事。” 李迈兮道:“什么事?” 我道:“最开始,我为什么会去蒋文明那偷这份录像?” 不等她接话我继续道:“归根结底,是因为树新风想讨好杨震,所以才会利用我去偷那份录像,而现在,我们可以学一学树新风。” 李迈兮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帮杨震去偷录像。” “啪——” 我打了个响指,示意她就是这个思路,随后补充道:“正确来说,是我们帮杨震去毁掉林强手上的那份录像。” 李迈兮其实是在担心我们没办法用林强说动杨震,本来我还以为我俩的思路一样来着,所她解释了两遍我也没懂,到最后我转移视角,站在她的角度看问题才总算是想明白了她的意。 说白了,她的思路停在对付杨震的立场,而我的思路则是处在自救的立场。 立场不同,看问题也就不同。 她不愿意帮杨震,因为杨震是敌人,所以她自然理解不了我的意思。 而我的立场是自救,只要能自救,任何事,任何人,其实都是可以利用的。 杨震和林强是竞争关系,只要帮杨震解决了他一直以来被林强钳制‘点’,这就是我们的筹码? 从这一目标出发,再谈细节。 偷录像,不说完全没用,但绝对打动不了杨震,因为偷录像对杨震来说只是达成目标的一个过程,而非目标,他的目标是什么,是彻底毁掉录像,以此奠定跟林强的争斗站于上风。 把自己代入到杨震的角度就能想到,只有完全毁掉录像,这才算有些吸引力。 把我的想法细细的跟李迈兮解释了一下,她虽然表示不满,但为了自救,也只认同。 我道:“就这么定了,等会咱们见到杨震之后……见机行事吧。” 目标商定好了,但具体怎么去完成这个目标,以我们现在窘迫的现状,着实是没什么好的办法,现在的我们完全是栈板上的鱼肉,而杨震则为刀俎,鱼肉能和刀俎去谈条件吗? 更何况我们面对的还是杨震这种心理扭曲的人,一个完全不能以常理来度之的变态。 李迈兮道:“还有一点……起码,我们要让杨震看到我们有跟他谈判的资格,不然,我觉得杨震是不会跟我们谈的。” 这点…… 我叹气,连连摇头:“难啊!” “咚——砰砰砰——” 就在这时,外面突的传来推门的声音,推了一下没推开,又变成了砸门。 来的好快! 我和李迈兮对视一眼,接着我迈步上前,对着门大声喝喊:“我想找杨先生。” 门外静了数秒。 “砰砰——” 随后再度响起砸门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又道:“我要见杨先生。” 这次门外总算是响起了人声:“可以,你开门,我们带你们去见先生。” 我想了想,这个门,我还真不敢开。 回头看向李迈兮,她也冲我摇了摇头。 我深吸口气,说道:“我们就要在这里见杨先生。” 门外没动静了,或许有动静,但我听不见,这门的隔音还是很不错的,除非用喊得,不然门内门外的人根本无法交流。 等了大概半分多钟,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咚咚——” 头先两下,就像是正常的叩门声。 “啪——” 第三下,一只乌黑的厚重手掌连带着一截小臂,直接洞穿房门,而后那只手上下摸了摸,摸到了把手,拧了几下后,门便开了。 妈的! 我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满心无奈。 这间会所绝对是杨震重金打造的,门的厚度足有五公分实木厚,而且反正面还包了铁皮,但即便这样,竟然还是被王熠那双铁手给穿了个透心凉,就这,我还能有什么脾气?! 门开,王熠面色冷峻的迈步进来,后面一水的黑衣大汉,起码二十号人。 “你会使形意拳?” 一进来,王熠的目光在李迈兮的身上只是一扫而过,随后目光便定格在了我的身上,见猎心喜之意那叫个昭然若揭。 我被他盯的遍体生寒,对于他知道我会形意拳这点,我并不意外,之前在外面收拾人时,我用过形意拳,那时候监控还没弄掉呢,他只要想,就能从监控上看到了我的拳术。 再一个,厉害的武师只通过受伤状况就能分析出打击力和招式,我一点也不怀疑王熠是厉害的武师。 “略懂些皮毛。” 在王熠的目光逼视下,我坦然的承认了。 他冷峻的面孔现在以明显露出感兴趣之色。 “你们都别动。” 他冲一众黑衣人摆摆手,随后大步迈向我。 “用你的全力,如果我打的尽兴了,我会跟杨先生商量一下,给你一条活路。” 我稍稍眯眼,说实话,我有点小心动。 但一看他那双手,我又立刻心如止水了。 “来吧!” 我还犹豫呢,他倒是干脆,大手挂着嗡嗡的劲风朝我当头砸来。 你妹! 暗骂一声,我脚底一式蛇形淌泥步法闪开,接着我拿手的形意拳招式一股脑的都打到了王熠身上。 王熠是一边防一边退,眉头越皱越深。 我眼睛一亮,有戏! 我下手更猛,虎形的拍,熊形的抓,鹤形的刺……形意十二形,就在我要在王熠的身上打个遍时,他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嘴上喝了一声:“都什玩意!” 接着一掌朝我推来。 这一掌并不快,但抓的时机太妙了,让我既躲不开也防不了。 “噗——” 这一掌,正中我的胸口,拍的我呼吸骤停,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这么猛?! 就这一下,起码打断了我两根肋骨! 王熠满脸失望的看着我:“重形不重意,形意拳,你也就是个初学水准。” 我面色顿时一僵,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登时是一肚子的恼火。 形意拳分三个阶段。 初学,精湛,大成。 初学就是学会形意拳的十二形,把各招各式都学的融会贯通变化无碍。 精湛,则指学得十二形的精髓,形意拳的精髓就在一个字;狠! 形意拳十二形,为什么都是动物的形? 很简单,因为动物野性未退,而形意拳要学得精湛,就必须得狠。 为什么说形意一年打死人,就是因为形意拳的‘狠’! 至于形意拳的大成,那就更高深了,是要在拳术中加入自己的理念,人生,感悟,进而化成一式合击之术! 王熠抬起自己的双手:“铁砂掌,以药浸体,攻毒气发,变肉成铁,化骨为钢,我的铁砂掌,以至大成之境。” 冷眼蔑视着我,接着又看向李迈兮,他连连摇头:“现在的习武之人,都是半吊子,既然不愿意练武,又为什么要习武呢,既然习武,为何不把武艺练至大成呢?” 他好似很费解,很想不通,也很悲哀。 但其实在我看来,他简直就是神经病! 这都什么年代了?! 二十一世纪! 他当自己还活在古代吗?! 还说我的形意拳也就初学水准,我倒是也想精湛,可他妈现在是法治社会,精湛的形意拳,打人是真要命,一个控制不住就能把人打残打死,我至于精湛吗,能防身不就行了。 “再来!” 我站了起来,双手指尖以夹了两枚刀片。 我是真被王熠的话还有他那种蔑视的眼神气到了。 我承认,形意拳,我确实练得不到家,可那不代表别的武艺我也没练到家! 第65章 术业有专攻 “你还会什么?” 王熠视线往我双手上瞥了一眼,也不待我回答便勾了勾手指,又说:“尽管来吧!” 我冷眼看着他,妈的,叫你嚣张! 箭步窜出,我右手一划,速度飞快,直冲王熠的眼睛而去。 “来得好!” 王熠眼睛明显一亮,更是大喝一声,随后不但不退反而还朝前踏出一步,接着脑袋一歪,同时左手并成剑指,一剑朝我心口点来。 我嘴角一勾,你以为我这一招是杀招吗? 可惜,并不是! 右手变划为刺,速度更快三分,同时膝盖高顶,正中他的手肘,把他的胳膊顶高了三寸,使得他原本刺向我心窝的剑指在我肩膀上方刺过,等于是刺了个空。 “中!” 右手的直刺,直接在王熠额头开了一道小口子。 一击得手,我得理不让,双手连挥。 撩,划,刺,一双手不停的上下翻飞,速度之快,真可说是无影无形,在空中比划出了一连串的残影。 “有鬼灭无影手的影子……改良过的鬼灭无影手?” 三十多个回合之后,我的身影和王熠交错而过,接着我面色难看的回过头来,一手还无力的下垂着。 到底是中招了,我的速度快,他的速度也不慢,我用刀片在他脸连划了两道小口子,脖子上也开了一个小刀口,身上衣服划破了好几处。 但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不,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痛不痒。但他打我一下,不用多,只一下,就能让我受伤。 刚才激烈交锋中,我左手胳膊被他用手刀砍了一下,我整条胳膊都脱离了,手臂骨头似乎都裂了。 “鬼灭无影手是集快和狠一体,不过,你的鬼灭无影手很古怪,只有快,再有就是灵活,小招繁多,不过,都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我眯眼看着他,心里不得不叹服。 事实上,我学的就是改过的鬼灭无影手,鬼手。 对于一个贼来说,‘狠’比较多余,有快就足够了,再有就是对各个角度的把握,这个角度出刀,那个角度出刀,划皮包,割衣服等等。 像正宗的鬼灭无影手,插眼,点耳,大拇指点太阳穴,指关节打击,这些都很‘狠’,打实了,可一击毙命! “话这么多,再来啊!” 我懒得和这武痴多说,步子一抬就要再跟他打过。 交手几十个回合了,我已经想到了办法破他的铁砂掌。 横练功夫霸道归霸道,难道真就是无敌的吗? 并不是! 这世上,有盾必有矛,有矛也必有盾! 破横练可用‘寸劲’,这招便可破横练功夫,寸劲打的不是体表,而是体,也就是所谓的隔山打牛。横练再厉害,也只是练的皮肉筋骨,总不可能连内脏都练了吧,而寸劲打的就是内脏。 不过,我并不会寸劲。 可横练功夫也不是非得用寸劲才能破,还可找薄弱处下手。 比如关节,像膝盖侧边,喉咙,太阳穴,眼睛,下体,这些都是弱点。 对付铁砂掌,薄弱处就在于手腕脉门。 只要断了手腕处的脉门,铁砂掌再厉害,也只是一双铁手罢了,发不了力,还能有什么威胁? “算了吧。” 不过,王熠却一反常态,兴趣缺缺。 我脚步忍不住一顿,不解的看着他。 王熠看了我两眼,那张冷峻的脸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嗤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可你真能做到吗?!” “对付横练,大多数人都知道要打击薄弱处,可真正能做到的,又能有几人?” 人不是木头,木头不会动,能任由你打,随便打。而对付人,你打,人家会防会躲。破横练的办法广为人知,可真正在实战中能破横练的人,少之又少。 王熠摆摆手道:“你打不过我,你俩一起上,也打不过我,而我想要你们的命,易如反掌。” 我心里清楚,他没一点夸大! “你们就在这待着吧,别想着跑了。” 稍顿,他幽幽道:“再跑,我会杀了你们。” 他依旧满脸的冷峻,但那双眼,却充盈杀机,显然,他说得到也做得到,最主要的是,他也有做到的实力。 “我们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我们也没有跟杨先生为敌的意思,闯进来,我们只为救人。” 眼珠转转,我又道:“我们可以和杨先生谈谈。” 王熠什么都没说,带着一干人走了。 等他们走后,我一屁股坐到了包间客厅的真皮沙发上。 “这个王熠,真是厉害!” 李迈兮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他确实厉害。” 看了我一会,李迈兮又道:“不过,咱们也不用妄自菲薄,武艺上他确实比我们厉害,可他也有比不上我们的地方。” 我愣了下,随后笑了。 术业有专攻,王熠是纯粹的习武之人,而我和李迈兮则不然,我俩是贼,我们学武艺,是因为我们需要些武艺防身,武艺上我们是不精,可论偷盗,十个王熠来了也不是我俩的对手! 我有感而发的道:“杨震虽然是个变态,不过这个王熠倒是个真性情的人。” 李迈兮眼睛眯了眯:“真性情?哼,我看他和杨震也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嘛。” 李迈兮面色更不好看了:“我讨厌儒家。” 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确实是儒家思想。 我眨眨眼:“那你可太辛苦了。” 李迈兮不解的看着我。 我耸肩道:“儒家学子千千万,你讨厌的过来吗?” 李迈兮柳眉倒竖:“王有道,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气笑了:“是你说的讨厌儒家。” 李迈兮一瞪眼睛:“别跟我说话,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我哼笑一声:“就是你最讨厌的我救了你,你还不谢谢我,不过以咱们的关系你也不用太感激,完全不用以身相许,只要给我磕个头就行。” 李迈兮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王!有!道!” 我跟李迈兮在包间里待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杨震终于是想起我俩了,着人把我俩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杨震在,王熠在,还有那个圆滑的中年人也在。 看了看三人,我朝李迈兮示意。 李迈兮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接着当先开口。 “杨先生,我们做个交易,你意下如何?” 第66章 制胜于无形 此时的杨震正在办公桌上看着文件,这样的场面,跟杨震这个人多少有点不搭,我也着实适应了好几秒。 “你们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他一边翻看文件一边不温不火的问我和李迈兮,在他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到,有的只是心不在焉,就好像之前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仅仅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我接话道:“林强。” 这个名字,总算让杨震的视线在文件上抬了抬。 只是瞥了我一眼,随后他又低下头去看文件,还拿了笔在文件上签字,随后又拿起了一份文件继续看,过了足足快一分钟,他才道:“接着说啊,等着上菜吗?” 操,你又没说让我继续说! 压下心头的燥意,我道:“杨先生放我和李迈兮离开,我们帮杨先生毁掉林强手上的录像。” 杨震噗的笑了出来:“你在逗我?” 我摇摇头,正色道:“杨先生,我很认真,我也希望杨先生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杨震点了根烟,淡淡吸了一口,说道:“如果我想收拾林强,我自然会自己出手,还用不着别人代劳。” 我面色变了变,若杨震是这么打算的,那我和李迈兮就彻底没退路了。 就在我心生急切时,李迈兮突然道:“杨震,如果你能除掉林强,你又何必等到现在,你早就出手了吧?” 杨震依旧淡漠的抽着烟,不说什么,好整以暇的看着李迈兮。 “据我所知,林强用那份录像作为要挟,已经从你手上抢走了三块地皮。” 李迈兮继续道:“你要是真能自己收拾了林强,这三块地皮,难道还会被他抢了去?”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我不由看了李迈兮一眼,对这两个人,她当真是做了很多的调查啊。 这时,中年人走到了杨震身边,低声耳语起来,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是让杨震点了点头,接着他抬手点了点我和李迈兮。 “只是毁掉林强手上的那份录像,还不够。” 嘴角一勾,杨震笑道:“这件事,只够你俩一人出去的,你俩做个选择好了,谁留?” 想不到他竟然会玩这么一出。 我想了想,说道:“杨先生,林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俩一块,尚且还不够,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几乎没可能对付得了林强。” 杨震弹了弹烟灰,轻松道:“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看着他那张淡定的脸,我是真被气着了。 暗暗咬牙,我又道:“如果我们只能走一个的话,这个交易,我们还是不要做了。” 杨震答应的干脆:“好啊。” “你……” 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我现在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就是憋得五脏移位,我也不能发作。 倒是那个中年人,他又跟杨震耳语了一番,在杨震点头后,他说道:“你们说你们能毁掉林强手上的那份录像,你们准备怎么做?” 我想都没想便道:“我们有内应。” 中年人诧异道:“什么内应?” 我道:“刘勇。” 中年人更感诧异:“刘勇可是林强的铁杆心腹,以前还是林强父亲的秘书,他会背叛林强?” 我道:“我们手上的录像,就是刘勇卖给我们的。” 我刚说完,王熠皱眉插了一句话:“昨天,我听说林强和刘勇生了嫌隙。” 太好了! 王熠这话,不管别人怎么听怎么想,反正听在我的耳朵里,振奋的我差点鼓掌! 林强和刘勇生了嫌隙,他就顾不上我了,这本就是我设局陷害刘勇的目的,现在这个目的是达成了。 再有,这个时候王熠说这个话,不就是在侧面帮我证明刘勇确确实实是我的内应吗? 在杨震这,我纵使说的天花乱坠,估计也不如王熠半个字管用。 很明显,当王熠说完后,杨震也好,那个中年人也罢,立马就没在说刘勇的事了,足可见那俩人对王熠的信任程度。 杨震道:“既然这样,你们可以走了。” 我一愣,这么痛快? 李迈兮也是一愣,甚至还问道:“你……你相信我们?” 杨震嗤笑一声:“老虎,会在乎蚂蚁吗?” 这句话,充分表明在杨震眼里,我们就是把天给翻了过来,也是小人物罢了。不管我们做了什么事,他都不会多看我们一眼。 “你们办成了这件事也好,办不成这件事也好,我都不在乎。重要的是你们自己,你们办成了这件事,能活命,办不成这件事,就是死。” 轻笑一声,杨震摆手道:“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现在,走吧。” 他竟然真就放了我们。 就算他已经表态,可我依旧有些愕然。 但同时我也再次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巨大差距。 他是真的没把我和李迈兮当回事。 就好似他自己的比喻,一头老虎,他会在乎几只蚂蚁吗? 蚂蚁咬了他,他也是不痛不痒。不小心踩死了蚂蚁,他内心也毫无波澜,甚至有点烦,感觉蚂蚁脏了鞋子。 什么是小人物,这就是小人物。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临走之前,李迈兮道:“杨震,张悠然她……” 不等李迈兮把话说完,杨震便打断道:“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你们最好马上从我面前消失,说不定,下一秒我就不跟你们做这个交易了。” 一听这话,不管李迈兮是不是愿意,我赶紧拉着李迈兮往外走。 到了外面,李迈兮狠狠甩开了我的手,坚定道:“我必须救张悠然!” 我当然理解她救张悠然的理由,所以也不在这事上多话,而是道:“要救,也不是现在!” 李迈兮冷冷看着我,我被她盯得着实有点不自在。 “你干嘛?” 李迈兮看我的眼神更冷,但却没说什么,而是往停车场走去。 我也跟了过去。 等走到她车子近前,她回身不耐的看着我:“你还跟着我干嘛?!” 我看了看她的腿:“你确定你还能开车?” 这几步道,她走的一瘸一拐的,没被王熠打之前,我觉得李迈兮的腿即便受伤了,也不会太严重。但我被王熠一掌排中了胸口,起码断了两根肋骨,还被他打了一下胳膊一下,我感觉胳膊骨头都裂了。观己知彼,李迈兮的腿,肯定也不好受,这个样子当然是不能开车的。 李迈兮什么也没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位,坐了进去,同时把车钥匙丢给了我。 我接了车钥匙,然后上车,开往陈家乐的医馆。 路上时,李迈兮冷冷问我:“你不会真打算帮杨震做事吧。” 我想了想,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 李迈兮看我的眼神更冷:“我还真是没看错你,你果然自私自利,什么都先想着自己……” 不等她说完,我便打断道:“做事有做事的方法,做事也有做事的方向。” 我一边开车一边看了她一眼,并正色道:“我即是在帮杨震,更是在帮你。” 李迈兮不解的看着我,眼神虽然还是那么不善,但语气总算是好了一些。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默了数秒,幽幽道:“蚂蚁,真就打不过老虎吗?” 李迈兮身子都是一震,她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身形:“你的意思是……” 我又是沉默了数秒才道:“杨震,林强,这两人只要有一个人还逍遥自在,你或是我,就过不了一天安生的日子。” 我目视前方,一字一顿的道:“这两人,谁都不能留!” 第67章 劝分不劝合 我和李迈兮在会所出来时是晚上九点多,到了陈家乐的医馆,已经十点多了。 “陈大夫,又要麻烦你了。” 现在这个点,当然不能算早,不过陈家乐并没休息,而是披着一件轻薄的外套在院子里煎药。我一扶着李迈兮进来,便在院子里看到了她。 陈家乐先是看了我身边的李迈兮一眼,随后说道:“你来的不巧,刚刚和小彤错开。” 我眨眨眼,意识过来陈家乐这话的意思后不由一笑,她和小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刚才我已经跟小彤联系过来,她明天还会过来。” 其实我没跟小彤联系,我现在手机还关着机来着,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在告诉陈家乐,我跟李迈兮之间很干净。 “进来吧。” 她先进了屋里。 “躺下。” 到了屋里后,她看看李迈兮,示意我让李迈兮躺下。 我扶着李迈兮扶到了病床上,并说:“陈大夫的医术很高明,你……” 不等我说完李迈兮便道:“陈家乐,我听说过她。” 我扬扬眉,不再多说。 这时陈家乐又道:“先处理你的伤势吧,你的伤势比她重。” 不管是肋骨的伤还是胳膊的伤,我都没表现出痕迹,但陈家乐还是一语道出,从这方面便能看出,她医术确实高明。 “麻烦了。” 坐到她桌子旁边的空座上,她先是给我把脉,接着给我正骨,随后开了些药让我煎服,并给我敷了一些药。接着又是给李迈兮看病,这时候我先是把药煎上,随后上楼去看子昂。 这会子昂正瘫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手里还拿手机,甚至我进来后他都没任何的反应。 我皱眉道:“咋了,魂丢了?” 子昂瞥了我一眼,生无可恋的道:“兄弟,她不理我了。” 我有点没明白:“谁不理你了?” 子昂拿起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她,她不理我了。” 我盯着细看一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作吧,早晚有把自己作死的一天!” 手机上显示的全是张子昂跟马春梅的聊天记录,更准确点说,是张子昂主动找马春梅,而马春梅还对他爱答不理的聊天记录,而在最后,日期标注,昨天,今天,子昂找了马春梅几十次,可马春梅从始至终都没理会过他。 “兄弟,我难受啊!” 子昂哭丧着脸道:“前几天还好好的,我就是约她见面开房她都答应,可这两天,完全没信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兄弟,你说我该咋办啊!” 怒其不争,哀己不幸。我怎么就跟这么个色痞成兄弟了?! 看着他那张惶恐的脸,我更感恼火,没好气的道:“咋办?!去死吧你!” “哎——” 子昂叹了口气,一转身,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我,语气低沉的道:“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这话更让给我觉得窝火,老子消失多久了,你问都不问一句,你还是我兄弟吗? 看了看这货的背影,我叹了口气,到底是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下了楼,等不一会,药也煎好了,我和李迈兮分别服药之后各自休息。 次日,一大早小彤便来了,还带了不少的早饭。 看到李迈兮在,她有点意外,接着片刻都没犹豫便把我的早饭给了李迈兮,接着又出门给我买了饭回来。 吃饭时,小彤问我:“昨天你都跟她在一起?” 我点点头,没做过多的陈述,那些又遭又烂的事,我不想跟小彤多说。 我转移话题道:“今天没课?” 小彤道:“有,不过还是想先来看看你。” 四目对视,她眸中的坦荡和纯净让我无言以对,忙转移了目光,在对视下去,我非得把所有的事都跟她说了不可,到时,她就得担心了。 我不说,小彤也不多问。 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其实一直都是我在让小彤为难,她从来没让我为难过,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的自己上辈子估计是大善人,不然这辈子我一混不吝的主,怎么就捞着小彤这么好这么体贴还这么贤惠的女人了? 早饭之后,小彤去给我和李迈兮煎药。 而这时我则去找了李迈兮。 时间仅有三天,关于杨震的事得早点商量个对策出来。 “她很好。” 我一到李迈兮的病房,半躺半卧在病床的李迈兮便开口跟我说了一句。 谁很好? 我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想了想我才明白她说的是谁。 小彤的好,用不着别人来跟我说,所以我也没理她这个话茬,而是直接道:“杨震的事我是这么打算的,对付他,就不能用一般意义上的手段,咱得另辟蹊径!” 李迈兮看了我一会才说:“这么好的女人,跟着你,可惜了。” 我微微皱眉,依旧没理她的话茬,而是继续道:“想扳倒杨震还有林强,只靠你我,远不够份量,咱们得合计合计,还能拉什么强援进来,最好是能在这事上一锤定音的强援,你有没有什么人脉资源。” 话落,我心里直接跳出一个名字。 金六指! 凭六爷在金陵的分量,杨震也好,林强也罢,虽然他们都是富二代,但终究是小辈。六爷虽说未必比得上他们的长辈,但对付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想把六爷拉过来,这可不是一般的难。 凭着师父,我和六爷算是交情不浅,可也正因为此,我更知道他是个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江湖老贼。想说动他插手这件事,搞不好我们几个都得搭进去。到那地步,就是赶走了狼却招来了虎的下场。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走金六指这步棋。 我的人脉资源指望不上,就只能指望李迈兮了。 可在我目光的注视下,李迈兮却道:“跟人家断了吧,你配不上人家。” 他妈的! 我怒道:“李迈兮,你有完没完,我跟你说正事呢!” 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到了她这,完全反过来了,她是专门劝分,绝不劝合! 而且还没完没了,我都发火了,她却还说个不停:“我跟你说的也是正事,你们不合适,苏彤如水你如毒,她为玉女你为贼寇,再说你这人太自私,不说苏彤这么好的女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跟着你,都不会有善终。” 看她一本正经的面色,我彻底意识到,李迈兮是真的打算让我和小彤分手,而不是在讽刺我,或是在开我的玩笑。 我看了她好一会,幽幽道:“你就这么恨我?” 李迈兮淡漠道:“给我一个不恨你的理由。” 我豁的起身,盯了她数秒,随后伸手入怀,拿出了钱包,并将其中的照片拿了出来。 “李迈兮,这张照片我留了十年多年了,知道为什么吗?” 李迈兮看了看照片,复又看向我,沉默不语。 “把你推出去,我好受吗?你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好受吗?!” “十多年了,我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我都会后悔,都会愧疚,我真心觉得对不起你!” “啪——” 我把照片狠狠的排在了她的床边。 “你以为我现在是在干嘛?!” “我是在弥补,你看不出来?!” 李迈兮久久不语,也久久没动一下身子。 不知多久过去,突然,她抓起床上的照片,把照片撕了个粉碎,一把甩在了我脸上。 “王有道!” “我用不着你弥补,你对不起我,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我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低着头,看着满地的碎照片,我久久都没动一下,嘴唇翁动,说出来的话可能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得见:“你知道你撕得是什么吗?” 好似过了一秒,更好似过了一分钟,又像是过了一个小时,终于,我抬起头,看向床上半躺半卧的李迈兮。 “是我自作多情了。” 转身,我决绝的走出李迈兮的病房。 第68章 女儿心如网 刚出了李迈兮的病房,我便看到了小彤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我一把端起药汤,一口喝干。 这药很苦,苦到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割掉! 可药汤再苦,也没有我心里苦。 一口喝干,我扭头看向病房内的李迈兮,她也正看着我。 “不给她喝,她要喝药,让她自己煎去。” 我一手拿着碗一手拉着苏彤,强硬的下了楼。 到了楼下,又到了院子里,我真想不顾一切的打一套拳,可刚一挥手,我身上便传来剧烈的痛感。 我咬了咬牙,压下冲动,而后一屁股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 小彤坐在我旁边,一手按在我背后连连轻拍,另一手则抱住了我的头,嘴上轻声安慰我:“好了好了,怎么这么大气性。” 我倔强的挣脱小彤的怀抱,接着火大道:“小彤,这么多年了,我对她的愧疚,你是看在眼里的,你说,我……我……” 说到关键处,我不由语塞。 这是最让我觉得憋屈的地方,因为我非常清楚,我确确实实对不起李迈兮。 她好不容易从深渊走出来,是我硬推着她又一次走进了深渊,偏偏我还没能拉她出来! 正因为我心里明白我对不起她,所以我现在这股火才发不出来。 我想弥补,我也做出行动来了,可她完全不接受,我能怎么办?! 昨天,多么危险的状况?! 可我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去救她了。 昨天她对我其实还是有几回好脸色的,这让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似乎有点回暖,虽说照当年远矣,可起码有缓了不是。 但今天我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她对我的恨,依旧那么浓烈,别说我只是冒险救了她一次,就是我冒险一百次,甚至我真的死了,她依旧恨我! 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做?! 这股迷茫才是我最恨的,这份不管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的愧疚,才是我这么憋屈的原罪。 “好了好了,依我看,李迈兮其实不恨你。” 我一愣,不解的看向苏彤。 小彤笑了,笑得有些狡黠。 她凑近我,小声在我耳边道:“你了解女人吗?” 我越发不解:“你啥意思?” 小彤吃吃笑起来。 我眨眨眼,有点气恼得道:“你说呀,你老笑什么呀,你到底啥意思?” 小彤冲我勾勾手指,我把耳朵凑了过去。 “李迈兮在担心你。” 哈?! 我诧异的看着小彤:“不是,你眼睛坏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那女人在担心我?!” 小彤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并说:“你看。” 我略微皱眉,看了看她清澈且动人的眸子,不由问:“看什么?” 小彤道:“你觉得,我担心你吗?” 当然担心! 不过……细看小彤的眼睛,此时她眼中只有笑意,只有坦荡和纯洁,至于担忧,还真没有。 我不由心塞,她竟然一点都不担心我。 完了我还给自己找理由呢,小彤之所以不担心我,是因为她不知道我要干嘛,不担心也正常。 我自己也不由反思起来,这人啊,真是贱骨头! 小彤为啥不担心我,还不是因为我什么事都瞒着她? 可她不担心我,我还不乐意了,归根结底,还不都是自己搞出来的事? 小彤道:“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麻烦,可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她把小脑袋往我肩上一靠,继续说道:“昨天还好好的,可今天呢?” “我找陈大夫问过了,你肋骨有两根骨头骨裂,胳膊也骨裂了,李迈兮也受了很重的伤。” 说着说着,她扣着我胳膊的手一紧。 “你不说,我不会问,更不会去阻止,我能做的,就是支持。” 抬起头来看向我,对上我的视线,小彤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做的事很危险,我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要问我担心不担心,你觉得呢?” 这一刻,小彤眸子中的坦荡和纯洁尽数消失,与其说消失,倒不如说这两者是被一股深沉的担忧给挤出了眼眶。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担心,可若是我把担心说出来,也只是给你徒增烦恼罢了。” 小彤低下头去,不过手依旧是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似乎生怕我会丢下她飞走一样。 “你要做什么我不会过问,我只会支持,并把担忧藏起来,不让你多想。” “我想……李迈兮也是一样,她也担心你,所以在极力的把你往外推。” 这话,顿时让我心头如遭雷击! 当真?! 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小彤又道:“李迈兮恨你,你感受得到,我也看得出来,这一点,她从不做伪装,但她却把对你的感情,深深包裹在了对你的恨意里,所以,她对你说的话你感受不到善意,她对你做的事你也感觉不到是为你好。” 我眉头皱成了个疙瘩:“真的假的……这也太复杂了,她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都是有话直说的。” 小彤突然起身,接着伸手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我疼的倒吸口凉气:“干嘛掐我?” 小彤气鼓鼓的道:“因为你是根木头,该掐。” 说完,她依旧气不过,抬起手来狠狠在我头上戳了戳。 我:“……我怎么又成木头了。” 小彤道:“虽然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不太合适,但,你是真的不会对付女人。” 我:“……” 其实我从女人那偷东西还是挺顺手的,从没有失手过。当然,虽然我没偷过几次。也就是以前师父盯着我练习的时候偷得多些,不过那时候偷得东西都有还回去。 “女人心,不能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要去猜,猜错了再猜,不过……你永远也不可能猜对就是了。”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猜不对还猜?” 小彤理所当然的道:“对啊,猜一百次,一百次都是错的,也还是要猜。” 我实在是没话说了,女人心,真复杂! 小彤又说:“猜对了没事,可不猜,就有事了,懂不?” 我斟酌了一下,说道:“那以后对你,要这样?” 小彤连连摇头,坚决道:“不行!” 我疑惑道:“为什么?” 小彤一笑,又靠到了我的肩膀上:“我就喜欢你不懂女人,我也不要你懂我,只要我懂你就好了。” 我:“……” 经小彤一番开导,我算是大概清楚了一些李迈兮的心思,但并不敢说完全明白。 同时,心里的郁闷憋屈也着实好多了。 我侧眼看看小彤,心里的暖意化作干柴,燃起熊熊大火。 我王有道一介贼盗,何德何能,竟然有这么好的女朋友。 这时候,李迈兮对我说的那番话不由自主的蹦上了我的心坎。 我心头快要烧红了半边天的火焰登时熄灭! 不! 绝不! 既然不够好,那就努力变好,早晚有一天,我能配得上苏彤! “啊!” 我正在心中暗暗发誓呢,小彤突然惊呼一声,接着连忙站起。 我不解道:“怎么了?” 小彤道:“还要给李迈兮煎药呢,她的药你给喝了。” 我一脸的不愿意:“不给她煎,让她自己弄去。” 小彤轻笑:“你怎么和小孩儿似的。等会我给迈兮喂药之后,你再去找她谈谈,要心平气和的谈。” 稍顿,她又埋怨道:“不好跟女人大吼大叫,欺负女人的男人,我最看不上了。” 说完,小彤目露威胁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哼了一声,走了。 “啧。” 我挠挠头,真能给我出难题,那女人是我想心平气和的谈就能心平气和的谈的吗? 第69章 有备必无患 现在让我面对李迈兮,我着实不太愿意,主要是自己心里转不过那个弯来。尽管小彤解释的很清楚,我搞不懂女人这点我也承认,但问题是我真没在李迈兮身上感觉出半点她担忧我来,更别提看出她是在故意把我从这事里往外推了。 要是在发生我救她的这一事实之前,我是相信的,我自己也能推断出来,很多事实也说明了这些。可事到如今,我已经跟她紧紧绑一块了,她为什么还是这个态度? 我已经用行动表明,我是铁了心的要跟她一起面对这个要命的难题了。可她还是这个态度,这让我怎么去理解她? 光我去理解她了,她凭什么不理解理解我? 想来想去,我抬起没受伤的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谁让你欠她?!” 认了! 谁让我欠她的呢。 十点来钟,我重振心情,再次去找了李迈兮。 这一进去,她一看到我,登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仿佛我多么恶心一样。 暗叹口气,我走到她的病床边坐下。 “现在就是有十头牛把我从这个泥潭里往外拉,也不可能把我拉出去,同在一个泥潭里面,你就别把我往外推了。合,你我都能从这漩涡里面出来,分,你不会有好下场,我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一大串,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李迈兮眼中的那抹针对我的锐利,终于逐渐消散。 她叹口气,无奈又烦闷的道:“你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沾上就不松了是吧。” 我轻耸肩膀,说道:“随你怎么说。” 李迈兮狠狠瞪着我,说道:“其实要想解决杨震和林强,也不是特别难。” 她那表情跟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不合适了,以至于我适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随后不由心里一动:“你想到主意了?” 李迈兮道:“报警。” 我点头道:“当然,这个办法最可行……” 话说一半,我皱眉看着她:“你不是不同意报警处理吗?” 这件事,绝对不是我跟李迈兮两个小人物能处理的了的,报警是我们最正确且最容易的选择。别的路,都不正确,也很艰难。 但一开始李迈兮对报警很反感,所以我就没往这方面想,但现在,她似乎不再那么执着了。 “如果还是我一个人,我一定不会报警。” 李迈兮正色道:“只要报警,杨震肯定会进去,但是……” 扭头看向窗外,‘但是’后面的话,她显然不打算说了。其实不说,我也知道她怎么想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杨震的所作所为,站在法理的角度,报警处理是最公正的做法。但站在情感的角度呢? 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得到的答案也不同。 作为一个成熟的人,最起码要懂得‘法大于情’的道理。 这点,懂的自然能理解里面的个中滋味。 “报警归报警,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起码,这个报警的人不能是‘我们’。” 这句话,最后‘我们’两个字,我咬得很重很重! 李迈兮看向我,考虑了数秒,点了点头。 杨震也好,林强也罢,都不是简单的个体,在他们的背后,既有人情关系体也有利益关系体,如果他们的亲人或是利益获得者知道是因为‘我们’,他们才玩完的,那我跟李迈兮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是个人情社会,混混打个架斗个殴,吃亏的一还会叫上三五朋友把场子再找回来,更枉论杨震林强那样的富二代了。 所以,这个险,我们冒不起! “其实,我们未必一定要报警,让警方自己关注上这件事更好。” 我一愣,不解的看着李迈兮。 她又道:“社会舆论。” “杨震那个会所,如果曝光出去的话,会掀起多大的社会舆论?” “那时候,不用任何人报警,他也照样玩完!” 我眉头紧锁,喃喃道:“问题在于,事关杨震,谁敢冒着得罪佰盛集团的风险,把这种事往外张扬?” 李迈兮道:“一个人在做事之前一定会有明确的目的性,而我们可以创造这个目的。” 我诧异的看着李迈兮,她明显话里有话啊。 而且,条理这么清晰,她显然不是刚刚才想到这些的,而是早有准备。 看着我诧异的眼神,李迈兮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准备对付杨震多久了?” 我扬扬眉,看来,制造舆论这一招,是她早就计划好的事情了。 李迈兮又说:“现在的情况虽然跟我的计划的严重不符,但很多计划的关节点,还是可以拿出来用一用的。” 说罢,李迈兮起身下床。 我眨眨眼,不解道:“你要干嘛?” 李迈兮道:“换个地方说。” 我一愣,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她的腿:“你的伤。” 李迈兮道:“不碍事,只是寻常走路而已。” 啧啧,她小腿可是骨裂了啊。 我胳膊也是骨裂,动一下都疼,肋骨也是骨裂,稍微弯腰或是挺身子,疼得我的直吸气,李迈兮倒是够硬气,直接当没事一样。 下楼之后正好遇到在院子里走动的子昂,看到我俩要出去,他疑惑道:“你俩干嘛去?” 李迈兮没理他,我则道:“没什么事,出去转转而已。” 子昂道:“哦,这样啊,我也去。” 我没所谓的道:“那正好,你来开车。” 子昂纳闷道:“开车出去转?” 我道:“少说两句,让你开车你就开车!” 开上李迈兮的车子,一路去往滨江路,路上时李迈兮给蝴蝶打去了一个电话:“有空的话,来一趟别墅。” 也不知道蝴蝶说了什么,就听李迈兮说了声:“好。”她便把电话挂了。 开车的子昂看着坐在副驾的我:“什么别墅?” 我也纳闷来着,回头看向后座的李迈兮。 “我们去君茂府。” 君茂府,金陵数得着的一个别墅小区,靠近江边,风景地段都堪称顶配。 子昂乐呵一声,接着自来熟的道:“迈兮,还是你混得好啊,都住上别墅了。” 李迈兮秀眉微簇,第一次看了子昂一眼。 子昂有从后视镜里看着李迈兮,视线顿时对上了。 “我叫张子昂,跟这没遛的货色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叫我老张,子昂,都行。” 李迈兮移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我看了看子昂,瞪了他一眼。 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谁是没遛的货色? 车里,不管是我还是李迈兮,都没跟子昂说话,但这玩意偏偏是个身子闲不住嘴更闲不住的货,即便我俩不给他话茬,他也能说个不停。 “迈兮,这么多年了,其实有道一直在找你,但始终都没你的消息。” “要我说,这家伙就是自仔细找,不然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前一句话我听着还挺满意的,但这后面一句话就挺让人窝火了。什么叫我没仔细找,我都快把金陵翻个底朝天了! “对了,迈兮,这些年你都在哪呢?” 李迈兮不答。 “迈兮,最近我听有道提过你几次,听说你跟有道是同行,这家伙的师父是金陵贼道大名鼎鼎的鬼手神偷,你的师父是谁?” 子昂的两个问题,其实我也好奇,尤其好奇她的技艺。 不是我自卖自夸,我这也算是名师出高徒了,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本事绝对是得了我师父真传的,除了六爷这个层次的老前辈们,放眼全国的贼道,我不敢说我能排前三,起码我也能排的进前十。 而李迈兮的技艺,绝不在我之下! 不管是裙里腿还是她的一些偷技,在她以前,别说我没领教过,就是听说都没听说过。从第一次交手起,她这身本事跟谁学的,我便好奇了。 “你有些吵。” 简短的四个字,让子昂吃瘪,也让我打消了好奇。 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李迈兮对子昂不至于像对我似的呛火,但也透出一股冰冷。 车行半个小时,抵达君茂府别墅小区,找到了7栋别墅后,把车子停好,我和子昂在李迈兮的带领下进了别墅。 别墅共有三层楼,整体呈象牙白,有点欧式建筑的味道。 别墅的一楼,进去后是一个略长的玄关,玄关的尽头是一块高大的挡煞石,石头之后是会客厅,旁边是厨房和餐厅,再有就是一个卫生间,卫生间有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隐约看一眼,地下一层本来是车库,不过好像是被改成了健身房,一眼扫过去,可以看到不少的健身器械。 通过楼梯上到二楼,二楼有两个套房,不过都闲置着,这里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李迈兮身上特有的那种气味,可见李迈兮很少来二楼,来了也是路过,基本不会进二楼的任何一个房间。 三楼,三楼的一半都是露天阳台,另一半是一个大套间,卧室,独卫,衣帽间,还有一个三四十平的书房,这里便是终点。 还没进来,尚在门外时,我便已经闻到了属于李迈兮身上的那种香味,即使是她的卧室,气味都没这么浓郁。由此可见,这套别墅,李迈兮经常待得地方就是书房。 这一进去,别的地方我根本来不及细看,一眼便咬在了正对门的那面墙上。 关系图! 那面墙,又是一张关系图! 和我曾经见过的关系图不一样,那张关系图,仅有几张照片而已,而这面关系图,照片足有几十张! 杨震,林强,王熠,蝴蝶,我,甚至子昂,南城三虎,都在这张关系图上,还有更多我不认识的人。 李迈兮走到墙壁前站定,幽幽道:“为了对付杨震,我已经准备了两个多月。” 第70章 兵法亦盗法 细看这张关系图,除去照片与照片之间联系的各色线条外,还夹杂着很多词汇。 比如在杨震和林强的关系线中间,就有‘竞争’二字,且林强照片还伸出一个箭头,箭头正指着‘录像’这一关键词。 我还在关系图中发现了张悠然的照片,她的照片跟那个我见过一面的环卫工张锁匠相串联,而在张锁匠的照片旁则用括号圈着‘线索’二字。 把关系图看了个大概之后,我问李迈兮:“你原本是怎么计划的?” 看李迈兮的这张关系图,我也推断出了一些事。 首先,她要在张锁匠那获得线索,其次她要去林强那偷录像,以掌握杨震的犯罪证据,接着她要掀起杨震和林强的竞争,再随后……我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以上这些事之所以我能看出来,主要是因为那些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有迹可循。通过这张关系图,看不出来这些,那绝对是没脑子。 “重要吗?” 我诧异的看向李迈兮。 她则说:“原来的计划已经不重要了。”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以前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 我点点头,她的原计划已经宣告破产,我知不知道,确实不重要,她实在没必要多费口舌跟我阐述一遍。 “啪——” 这时,一声打火机的脆响传来。 我和李迈兮同时看向点烟的张子昂。 子昂看看我俩,接着从烟盒里掏出两根烟:“你们也抽。” 我看了看李迈兮,她虽然没接烟,但显然不介意在这抽烟,我便接了烟,也点着了。 我和李迈兮说事,子昂则去了阳台,动脑子的事,他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参合。 “这个人是蝴蝶以前的老板。” 我一愣,看向李迈兮指着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大概四十来岁,板寸头,大长脸,而且一脸的痘坑,实际年龄应该比看上去要小两三岁。 “也是贼道的?” 蝴蝶是贼道中人,这人应该也是。 不过李迈兮却摇头道:“并不是,他是正经企业的老板。” “哦?” 我着实意外,主要是意外蝴蝶以前竟然是正经的上班族。 “他经营了一家纸媒公司,不过现在……已经快破产了。” 李迈兮又道:“互联网对纸媒的影响太大,目前,他们公司可说是举步维艰。” 我有点没明白李迈兮的意思。 说媒体我能明白是为啥,可怎么又说到互联网了? 李迈兮继续道:“在我原本计划里,本就有利用舆论的这一环,所以我对这家公司早有关注。”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这家公司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只不过是因为有点底子,所以还没倒。蝴蝶离职之前,她们公司已经开始转型做网络传媒了,但一直不温不火。” 我继续点头,还是没说话。 李迈兮道:“如果能盘活这家公司,我想,他不管是什么坑,都会往里面跳。” 听到这,我总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家公司了。 我振奋道:“你的意思是,把我们知道的内幕消息给他,然后让他通过纸媒以及网媒往外曝光。” “也对,也不对。” 我不由皱眉:“怎么说?” 李迈兮缓缓道:“杨震的事太敏感,他不敢报,就算他敢报,他也不能报。” 媒体当然不是想报什么就报什么,这里面有很多的规则,既有明面上的规则也有暗地里的规则。 就算这家公司快破产了,这么敏感的事,也是不能报出去的,起码不能第一个报出去,不然他们只会死得更快。 我沉思片刻:“也就是说,还要一个诱饵,引他上钩。” 李迈兮点了点头:“诱饵我也准备好了。” 说罢,她指了指杨震和林强的照片,并顺着两人照片那横七竖八往外伸展的一根脉络线轻划,最终,她纤细的手指停在了一个施工地的照片上。 看着这个施工地,我不由微眯眼睛。 这个工地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六合区的一个拆迁村?” 李迈兮意外的看着我:“你知道?” 我点点头,何止知道,我还去过那搬砖呢。 “这块地皮,其实原本是杨震的,后来杨震转给了林强,我估计,是林强用录像作为要挟,从杨震那抢去的。” “这里面有很多烂账,而且当时很多拆迁的人都不满意拆迁款,这事已经上过新闻了,只不过被压下来了而已,而如果我们把这件事的一些内幕消息给他。” 说着,李迈兮又指了指那个传媒公司老板的照片。 “他会轻而易举的咬上这个饵。” 我点点头,对此一点也不怀疑。 首先,这事本来就被报道过了,他再报道,属于是吃剩菜,吃剩菜而已,又有什么好忌惮的? 虽然是剩菜,但也能填饱肚子不是。对于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来说,没有不吃的道理! 我道:“通过这件事,算是让林强和杨震起纷争了,杨震肯定乐于见到林强因为这块地皮的事吃瘪。” 李迈兮一愣,说道:“这我倒是没想过。” 我嘴角勾了勾:“其实这时候不妨再添把火,让杨震去支持这家传媒公司。” 李迈兮也笑了:“有了杨震的支持,只怕他们报道起这件事来,会更加的卖力!” 我道:“林强会坐看杨震打自己而不还手吗?” 李迈兮道:“不会,所以林强会出手对付杨震。” 我默了数秒,接话说:“问题就在这了,我们要勾引林强,让他拿出录像说事。” 李迈兮想了想,摇头道:“不妥。” 我纳闷道:“怎么?” 李迈兮道:“你没关注过这两人是怎么斗的,他们之间,其实从来没撕破脸,要是把录像拿出来,就等于是撕破脸了,林强不会这么做的,他只会想办法压制对他不利的舆论。” 我道:“既然是这样,那……第一个难点就来了。” 李迈兮漠然不语,沉思起来,我也沉思。 过了一会,我说道:“如果……如果这时候一家媒体突然爆出会所的事,杨震会怎么想?” 李迈兮顺着我的思路道:“他会觉得是林强在搞他。” 我又道:“杨震要是跟林强和谈呢?” 李迈兮秀眉一扬:“和谈?” 我道:“不是没这个可能。” 李迈兮道:“如果杨震提出和谈的话……可曝光录像这件事不是林强做的,林强怎么跟杨震和谈?” 我道:“如果我是林强,我会假装这是我做的,然后狠敲一笔竹杠。” 见李迈兮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解释道:“我记得你说过,林强仗着录像,已经坑了杨震三次了。” 这话是昨天李迈兮当着杨震的面说的。 “一份录像,林强坑了杨震三次,这说明什么?” 李迈兮皱眉道:“说明杨震确实不敢让这份录像曝光出去。” 我道:“换个视角,你站在林强的角度再想想。” 李迈兮道:“林强的角度……他想用这份录像,吃杨震一辈子!” “啪——” 我打了个响指! “同一份把柄,要脸的人,仗之贪一次也就够了,不要脸的人,贪两次也差不多了,什么样的人,会贪三次,乃至是贪一辈子?” 我定定的道:“聪明人!巨贪的人!绝对自信的人!” 只有聪明人,才会抓住一个要命的点,然后屡次范难! 因为他不需要多掌握一个别人的致命点,仅凭一个就够了。 只有巨贪的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干这么没脸没皮的事。 也只有绝对自信的人,会用同一个‘工具’,一次又一次的去拔老虎的须子! “林强确实很自信,他也确实够贪。” 李迈兮幽幽说:“但要说他聪明……未必吧,要是他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懂得适可而止,不会这么逼杨震。” 我连连摇头:“不,就是因为他老是逼迫杨震,所以我才说他够聪明。” 李迈兮问我:“怎么说?” 我答:“你不是说林强一直没仗着录像跟杨震撕破脸吗?” “嘿,要是一口咬的太狠了,被咬一口也就够了,杨震那样的人,会给林强再咬一口的机会?” “就是因为林强一口一口都咬得恰到好处,既能让杨震接受又不至于让杨震肉疼,所以才能屡次得手,林强这叫什么,这叫蚕食,鲸吞是能一口咬块大肥肉,可蚕食未必就没有同样的效果,再说,林强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他想的是细水长流。” 李迈兮忍不住在我面前来回渡步,并说:“你这么理解林强么?” 我轻笑一声:“我跟他都没说过话。” 李迈兮瞪我一眼:“那你说得这么笃定。” 我道:“我就是敢这么笃定!” “一看你就没正经当过贼。” 李迈兮脚步一停,满目疑惑。 我道:“当贼,技术差点没关系,最主要的是,要明白什么人可以偷什么人不能偷。”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对于兵法来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的境界。对于贼来说,最高境界是什么?” “不偷财来盗人心!这时我师父说过一句话。意思就是,,做贼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别人主动把东西送给你。” “而要做到这点,一定要懂人心通人性!” 厉害的贼,通过很多细小处便足以把一个人摸清楚! 而通过跟林强的间接接触,再通过李迈兮说的这些,对林强这个人,我已经足够了解了。 当然,人是非常复杂的物种,就不存在把别人彻底搞清楚的人,把自己活明白就不错了。而贼道中人把一个人摸清楚的这个‘清楚’,只是针对人心的一个方向而已,其他杂七杂八的方向便顾不上了,而这个‘清楚’更不是在说人性中的复杂性。 孙子兵法不是也说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人心人性同样无势无形。 “林强是个巨贪又非常自信的聪明人,有便宜可占的时候,他会不占?” 我点了根烟,继续说道:“利用传媒公司兴风,借杨震力起浪,引林强放火,我们暗中曝光录像烧山,龙争虎斗之时,我们作壁上观!” 第71章 山外楼中楼 “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我说的心潮起伏自鸣得意,李迈兮立马给我泼了盆冷水。 苦笑一声,我道:“当然很想当然,这里面的变数太多了。” 这计划中的一切,都是我的主观臆测,实际行动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如我的计划似的那么顺利,我们肯定会遇到很多很多的麻烦。 “照你说的,除了这家媒体公司,我们还要再找一家媒体,用作曝光杨震的会所。” 李迈兮语气有点沉重的道:“这第二家传媒公司,可并不好找。” 这点我当然也想过了:“能找则找,不能找,我们也只能将就着用,再有就是……用我们江湖人的手段。” 李迈兮一愣,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嘴角勾了勾:“把杨震那家会所曝光出去,不一定非要走明面上的新闻舆论,也可以在暗地里传小道消息,只要传得热传得爆,自然会有媒体来主动找源头,然后再跟进报道。也说不定能直接引来官媒,或者是……警方。” 在暗地里传消息,这也是我所擅长的,毕竟我是个贼,这么多年,一直在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不认识? 只要找个人,把会所有好玩的事情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当整个金陵的贼乃至混子都知道这家会所的时候,有些人自然会盯上杨震的那家会所。 李迈兮道:“也不是不行……” 稍顿,她又说:“还有,你说杨震会和林强和谈,那万一杨震没去跟林强和谈,你又有什么打算?” 我道:“这个还真比较难。” 琢磨片刻,我心里一动:“杨震要是不主动找林强和谈的话,我们可以从中再多下点药。” 李迈兮诧异道:“我们?” “我们怎么下药?” 我仰头一笑:“你忘了,我们现在可是要帮着杨震去林强那偷录像的,而且刘勇还是我们的‘内应’。只要我们假借刘勇的口去给杨震下点药,我就不信杨震能沉得住气。林强能用录像要挟他三次,我们狐假虎威也可以要挟他一次。” 李迈兮点点头,而后继续在我的计划里挑毛病。 她挑一个毛病,我补一个漏洞,说了十多分钟,说得我口干舌燥,脑袋也是嗡嗡作响隐隐作痛。 她挑我补,总算是把计划商量的差不多了,但还不能说完美,只是,又哪有完美的计划呢? 做到最好,我们也只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真有变化,我们就拨乱反正! “等到杨震和林强龙争虎斗的时候,就是我们见缝插针的时候。” 第一步计划,就是彻底引得他们狗咬狗。 现在第一步计划完善的差不多了,我俩便开始商议第二步计划。 就在我俩讨论的正激烈时,蝴蝶到了。 “姐,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 看蝴蝶期待的面色,显然,她是知道李迈兮要对付杨震这件事的。 等听了我们‘狗咬狗’的计划,蝴蝶立即表态道:“姐,你指示,我照办!” 积极性这么强?! 这可是对付杨震,那家伙是个变态,是个富二代,而且还有个林强来着,蝴蝶就一点也不怕? 我看看蝴蝶,又看看李迈兮,以眼神询问她,蝴蝶能不能靠得住? 这事可不小,要是蝴蝶临阵退缩,咋办?! 李迈兮接触到我的眼神,说道:“蝴蝶的闺蜜是个记者,曾经接触过杨震,也接触过杨震的会所……后来,她疯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 我心头一震,忍不住看向蝴蝶。 蝴蝶眼中透出狠色:“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李迈兮又道:“蝴蝶的闺蜜其实已经查到了些东西,但随着她身陷囹圄,她掌握的东西自然也落入了杨震的手中,再后来,她被折磨的进了精神病院,她说的话,自然更不会有人信,也没人会在乎。” 蝴蝶接话道:“其实,当时她已经给公司传了消息,但她们公司的老板却……却暗通杨震,把她卖了,她们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这话也算是从侧面说明了蝴蝶的闺蜜并没跟她在一家公司。 “其实当时我也想调查的,如果是我调查的话,只怕我也……幸亏那时我遇到了姐,不然我很可能也进了精神病院,或者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了。” 说着,蝴蝶面上露出后怕之色和感激之情。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没事,等待是值得的,现在就是我们扳倒那个畜生的机会!” 蝴蝶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迈兮道:“蝴蝶,我需要你回到以前的那家公司,而且是带着一份新闻回去。” 蝴蝶坚定点头:“好。” 其实蝴蝶就是传媒公司里我们的内应。 表面上看,那家传媒公司跟我们并没关系,但实则,那家公司的一举一动对我们而言都是透明的。 而对蝴蝶而言,她带着重磅新闻回去,而且还是在那家公司濒临倒闭的情况下,相信肯定不难得到老板的重用。再一个,蝴蝶可不是傻子,她既有从业经验更有江湖经验,该争取的东西她当然会争取。 “咳——” 这时,一直旁听没插什么话的子昂突然咳嗽了一声。 我们一并看向他,他把手机拿出来给我们看了看:“十二点半了,咱是不是去吃个饭,然后再回来商量这大事?” 他不说还没什么,这一说,我顿时感觉腹中空空,已经很饿很饿了。动脑子可比动身体消耗大多了。 我们四个出了别墅小区,找了个饭店吃饭,点完了菜,子昂发烟,四个人,两男两女,其实都抽烟,无非李迈兮和蝴蝶抽的比较少,不像我和子昂这么勤。 上菜之前,李迈兮和蝴蝶一并去卫生间,等她们一离开,子昂立刻狂摇我的肩膀:“你疯了?!” 我不解的看着他:“你干嘛?” 子昂眼睛瞪得滚圆:“我擦,那可是杨震,成鼎地产集团的公子,金陵顶级富二代。还有那个叫林强的,那也不是什么好得罪的主。你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雷劈了,竟然要跟他们作对!” 话音虽低,但他是越说越激动,摇我肩膀越摇越剧烈。 我没好气的震开他的爪子,并道:“你以为我愿意?” 子昂扶额:“妹的,早知道我就不跟着你来了。” 他无力的靠在椅子背上,斜眼看着我:“兄弟,亲哥,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我理都没理他。 子昂沉默数秒,随后又坐直了身子,低声震喝:“妈的,一世人两兄弟,这次,我就舍命陪你玩一遭!” 我斜眼看着他:“你不给我添乱我就烧高香了。” 子昂哼笑一声:“有道,你信不信,这事要是没我,准成不了。” 我嗤笑一声,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子昂冷笑一声:“你不信是不是,哼,我现在就去找杨震告密,你们的算盘是不是算空了?!” 我就差没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他脸上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子昂拍了拍脸:“要这玩意干嘛?” 稍顿,他突地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们老说的那个会所,到底是什么会所?” 我三言两语的把杨震那个会所的情况跟他说了说,把他听得一脸错愕,眼睛瞪得犹如铜铃! “就这地方,昨天你和李迈兮潜进去了?” 我点点头,心有余悸的道:“差点没出来。” 子昂手有点发颤的点了根烟,连吸了好几口才缓过来,接着一脸悲色道:“你们脑子都他妈被驴踢了,竟然干这事!” 抓了抓头皮,子昂眉头紧锁的问我:“话说回来,你去救李迈兮我能理解,那李迈兮为啥管这事?” “见不得恶人?” “想给那些遭罪的姑娘出气?” “正义感爆棚?” “活腻歪了?” 子昂连珠炮似的发问。 其实吧,这些原因不是没有,李迈兮参与进这事里面,肯定有点不要命的味,也肯定存了替那些姑娘出气的心,至于李迈兮有没有正义感……我其实也说不好。 不过,我能肯定,这些都不是李迈兮之所以以命涉险的根本源动力。 驱使她做出这番事的原因…… 我张了张嘴,刚要跟子昂细说,李迈兮和蝴蝶已经回来了,我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而见到她们回来了,子昂也识趣的没再问我这茬。可能在子昂看来,他说这些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实则他对李迈兮为什么干这事,并不是太关心,他最主要还是挺我,所以才会参与进来。 饭后,我们回了别墅,我和李迈兮继续商量整个计划。 直至快到晚上,整个计划我们都理顺了。 计划共分三步。 第一步;狗咬狗! 第二步;当面做人,背后当鬼! 第三步;苟! 第72章 肉包子打狗 到了次日,我和李迈兮送蝴蝶去了她以前待的那家传媒公司。 在杨震那边,我和李迈兮仅仅只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内,起码得搞点动静出来,毕竟我们还得顾及杨震的手上有张悠然这个人质。 蝴蝶下车之前,我叮嘱她道:“昨天我和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得,昨晚上我就去查了那个老太太,她目前正在六合区的一家敬老院。” 因为我们的第一炮是‘六合区那块城中村地皮的纷争’,所以我把我知道的有关那块地的事情也说了下,并着重说了刘勇是怎么制造车祸,从而铲除了城中村最后一个钉子户的事。 我提议道:“适当的时候,其实你可以露面找一下她,她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很多事情,她也比我们更方便。” 蝴蝶点点头,随后下了车。 目送她进了公司,我和李迈兮对视一眼,驱车离去。 车上,李迈兮道:“一会我要去找一下张锁匠,你呢。” 我想了下,说:“我跟你一块去。” 默了片刻,我看向副驾驶坐着的李迈兮:“你有没有考虑过把张悠然的事告诉张锁匠,人家两个毕竟是亲父女。” 昨天夜里,我问过张悠然和张锁匠的事,李迈兮也跟我提了提。 张悠然之所以有这一劫,李迈兮之所以和张锁匠认识,这里面的原由,当真是闻者落泪,我听了后也是感慨不已。 “我考虑过告诉他,但不太妥当,要是知道了张悠然的遭遇,张锁匠肯善罢甘休才怪,他肯定会去找杨震的麻烦,而他若是去的话……” 后面的话李迈兮没说,也完全不用说,张锁匠找上杨震,那就是以卵击石。万一张锁匠有个三长两短,李迈兮做这事的目的也就没了,成了空出力,瞎耽误工夫。 我道:“其实,并不尽然,张锁匠也是老江湖了,不至于那么冲动。” 心下我却有些犯嘀咕,尽管张锁匠是老江湖了,可张悠然是他亲闺女啊,亲闺女遭了这事,当爹的还不气炸心肝肺,哪还会顾忌什么?! 这么一想,我便又说:“可以避重就轻的提一下。” 看了看李迈兮,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我便继续道:“如果我们不把这件事的危害性以及困难之处跟张锁匠说清楚……万一啊,我是说万一,万一我们没救出张悠然来,怎么办?” 万事,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且这事的难度确实太高了,堪称地狱级! 提早做好打算,也是应该。 李迈兮考虑片刻,还是没表态。 我看了看她,提醒道:“别到最后,真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我这人冷血也好,说我自私自利也罢。 其实我这人,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当初把李迈兮往外推,虽然也有很多别的原因,但其中并非没有利己的因素。 最近这些糟糕又蛋疼的一大堆事,除去救李迈兮这件事以外,其他事,我悠闲考虑的都是自己。 不过现在,我即是为我自己考虑,也是为李迈兮考虑,尽管说的话办的事有点不地道。 李迈兮总算是回了我一句:“我会跟张锁匠酌情说明。” 我扬扬眉,不管酌情不酌情,办事之前说清楚说明白,总是好的。 车行二十多分钟,我俩到了上次那个江边,现在这个点,张锁匠还没开工,正在江边网鱼,看到我和李迈兮来了,他便从江边划船到了岸上。 “有我女儿的消息了?” 一到我俩近前,张锁匠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女儿的事情。 李迈兮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有消息了,但比较棘手。” 张锁匠眼前一亮:“我女儿在哪?现在怎么样?!” 李迈兮明明说了‘棘手’二字,他却没问为何,也不知他是没听见还是无心顾及。 我看向李迈兮,她明显有些为难。 恶人就让我来做吧。 我插话道:“张叔,虽然现在知道你女儿在哪了,但要想救她出来,很困难。” 这话里的‘救’字,我咬的极重,生怕张锁匠听不出来。 张锁匠看向我,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救?你是什么意思?” 我看向李迈兮,示意这话还是她说比较好。 左右我已经开了头,李迈兮也不含糊,直言道:“张悠然在杨震的手上。” 张锁匠目中寒芒一闪:“我就知道这事跟他杨震有关系!” 张悠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得罪杨震,被杨震给拐到了他那会所,这里面,其实是有一段故事的。 事实上,早在将近一年前,张锁匠张悠然以及杨震之间便有了冲突。 张锁匠和张悠然相依为命,有一套老房子,这是他们仅有的财产。 张锁匠曾经也是惯偷,十三四岁入行,在这行三十来年,一半时间在外面,一半时间在监狱。 其实当贼的,这就是现状。 现在,想一点痕迹也不留的偷盗,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张锁匠前后共入狱四次,有两次关了半年,一次关了三年,最后一次入狱足足关了他六年多,出来后他才知道,老婆早就跑了,家里只剩下了老母亲和女儿,从那之后,他痛定思痛,从此不再过问贼道中事,并用他家的那间老宅做起了杂货铺的生意。 他家的日子当然不好过,但起码能过得下去。 只是,随着拆迁,他的日子是彻底过不下去了。 人们经常听到看到那些因为拆迁而一夜暴富的人,却不知道,因为拆迁而家破人亡的也大有人在,张锁匠便是其一,我之前所在工地上的那家钉子户也是其一。 房子被强拆,张锁匠的老娘一病不起,张锁匠想的是息事宁人,只要自己和女儿还能有个住的地方还能有口饭吃,那就得过且过了,对他而言,再没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 这不能说张锁匠怂,而是说明张锁匠成熟。 事实上,就算张锁匠不怂,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他能斗得过杨震?! 对杨震来说,他碾死张锁匠这样的人,跟碾死一只蚂蚁真没太大区别。 这辈子,张锁匠混迹江湖,棱角早就磨平了,他知道,只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才不至于更惨。 但很显然,张悠然不这么想! 人生短短二十年,当爹的不着调,当娘的也不成样子,她是被奶奶养大的,奶奶重病直至不治而死,她哪会就这么算了?! 窝囊父亲她指望不上,她只能指望自己。 跑媒体,跑拆迁办,能找的人她都找了个遍,但这问题,是真没人能管得了。最后她一气之下去找了杨震,让其赔钱尝命! 她这一去,那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女儿出事,这就相当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张锁匠急了,江湖上,明面上,找人,托关系,打探消息,等等等…… 其实他也知道了一些消息,最起码,他知道女儿去找了杨震,但问题是,当他找上杨震的时候,却被杨震的人拉到了监控室,让他亲眼看到了女儿离开他们公司的画面。 当时张悠然去找杨震,是去的成鼎地产,而不是去的会所,她又哪里去知道杨震有会所的? 真实情况是,张悠然去找了杨震,她连杨震的面都没见到便被人赶走了,而她走后,因为还不死心,左找人右求人,于是杨震的手下便找了个机会把她掠走了。 但这些事,张锁匠往哪知道去? 面对成鼎地产那句:“你女儿是来过我们公司,可她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我们可一根头发丝也没动她。”他即便再不死心,再怀疑,又能说什么?! 这里面的事乍一听可能比较复杂,简而言之就是,杨震搞强拆欺负老实人,因此让张悠然的奶奶重病入院不治身亡,张悠然找上杨震让其偿命,结果不想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女儿没了,一直主张息事宁人得过且过的张锁匠终于着急了,在自己没什么能力的情况下,机缘巧合的遇到了李迈兮。 说巧合,倒不如说是李迈兮主动找上的张锁匠。 她有事情找张锁匠,而对她的事情,张锁匠这个混了贼道小三十年的人还真知道,于是就让李迈兮给他找女儿,作为报答,他告诉李迈兮线索。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整件事情的关系图谱。 第73章 贼王化骨术 !go“张叔,其实前几天我们已经去救过张悠然了,只是没能救出来,我们也都受了伤。” 这番话就等于是跟张锁匠表明,我们不是不救你女儿,而是这事情太棘手,我们救不了。 “我们会找机会再救,张叔,这事我们不能急,一但没合计好,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李迈兮在我的话后面紧跟了一句,言明立场,也是跟张锁匠说明,人我们不是不救了,而是得从长计议。这话也是在侧面告诉张锁匠,让他千万别冲动。 张锁匠看看我,又看了看李迈兮,说道:“你们能确定我女儿现在还……还好吗?” 不给李迈兮说话的机会,我抢先道:“张叔放心,我见到张悠然了,她很好。” 张悠然的状况当然不好! 她精神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变成个疯子! 但这话不能跟张锁匠明说,一但说了,张锁匠还能不能保持冷静? 我不敢赌。 而听了我这番话,张锁匠明显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终于是注意到了我。 “小兄弟,你是?” 我道:“我叫王有道。” “王有道?” 张锁匠粗重的眉头一扬:“小鬼手王有道?!” 我着实有点诧异:“张叔听说过我?” 张锁匠道:“我好歹也在金陵贼道混过几十年,鬼手神偷的高徒,我怎么会没听说过。” 原来如此。 而知道了我是鬼手神偷的高徒之后,张锁匠话里有话的道:“你跟六爷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吧?” 他这话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鬼手神偷,六指贼王,这可是金陵贼道响当当的两块金字招牌! 不止是金陵,可着整个江浙沪,这两个名字也是声名远扬。 上世纪九十年代‘盗门十八贼’,那是可着全国都知名的。鬼手神偷,六指贼王,那都是名列前五的江洋大盗! 不夸张的说,那十八个人都是全国备案的主。 只要他们所在之地失窃了什么贵重物品,他们都是第一怀疑对象。现在那大名鼎鼎的盗门十八贼已经没有几个健在了,即便还活着,也都以金盆洗手颐养天年。 其中这盗门十八贼出大名的有两个,一个外号‘黑龙和尚’,当年他手底下几百小偷,偷遍东三省! 后来进去关了十几年,出来后从良,还帮着警方破获了不少的盗窃案,堪称是贼道从良最成功的的人了。 再一个出名的是江湖人称‘荣记老板’的罗先生,他混贼道时虽说名列盗门十八贼之中,但只是敬陪末席而已,但新千年以后他可是出大名了,荣登榜首。 九十年代末时,罗先生开了一家开锁公司,自己,包括手底下的小弟,都不去偷东西了,而是帮人开锁。后来又自己开厂做锁,发展到现在,防盗窗防盗门都做,只要是防盗的行业,就没有他不涉猎的,产业越做越大,现在,他起码累计资产几十亿,真是发大财了,而他那家公司,就叫‘荣记’。老年的时候,荣行就是贼道的代名词。 当年的盗门十八贼,归隐退休的占了一小半,进去的,死了的,又是一小半,现在江湖上还活跃着的,就是这俩了,而且他们也都不当贼了。 扯远了,话归原处。 “张叔,实不相瞒,自从我师父去了之后,我跟六爷也是渐行渐远。” 生怕张锁匠不信,我补充道:“张叔应该听说过,以前我师父跟六爷是过命的兄弟,但后来他们渐行渐远,用白话说就是道不同不相谋,我师父想的是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六爷虽说也退了,但底下门徒众多,现在整个金陵的贼道,都可说是在六爷的掌控中。” “也正是因为理念的不同,所以……他们的关系也就那样,时不时的喝个茶叙个旧还行,谈别的,那就是没事找事了。” “师父走后,我跟六爷也没见过几面。” 我没说的是,以前我跟六爷的关系还真没得说。但现在,我已经在注意远离他了。 听我说了这么多,张锁匠既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也清楚了我话外的意思。 说白了,我就是在跟他表明我不会因为张悠然的事而去找六爷。 “原来是这样,实在是可惜了。” 话落,张锁匠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报以歉然的笑意,没再多言。 李迈兮则说:“张叔,我们现在已经做了多手准备,你放心,张悠然,我一定会救出来的!” 张锁匠凝重的点点头,并道:“需要我做什么?!” 李迈兮道:“用得到张叔的地方,我肯定不会跟您客气。” 言下之意,暂时用不上他,没准永远也用不上。他现在就是个环卫工人,在这事上又能出什么力呢? 张锁匠显然也清楚这些,他感叹道:“当初若是不退出贼道江湖,我现在也能出上力。要是求求人,再出把子狠力,说不准自己就能救出女儿了。” 说完,他面上流露浓郁的懊悔以及惋惜之色。 接着,我们都沉默了。 又说了几句,我们分开。 回往陈氏医馆的路上,李迈兮道:“你跟金六指的关系,真的有那么疏远?” 身在金陵,又是贼道中人,李迈兮哪能不知道六爷的存在? 我边开车边看了李迈兮一眼,不答反问:“你对这事这么上心干嘛?” 李迈兮幽幽道:“如果有金六指的帮忙,对付杨震林强,我们会非常省力。” 我道:“你觉得,就算说动了六爷,他会往死里开罪杨家和林家吗?” 这里我说的是杨家和林家,而非杨震林强。 我们的目的,是把杨震和林强往死里逼! 六爷是不可能为了我而去得罪杨林二族的,他出面要回张悠然,然后在解了我和李迈兮的麻烦,他倒是有能力做到,而且很轻松就能做到,可这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事后,我们欠了六爷大人情不说,杨震和林强依旧逍遥法外。 “我只是说说而已。” 李迈兮看向我,目光坦然。 我凑凑肩膀,没多说什么,我能想到的,李迈兮当然也能想到。 如果说我是个利己主义者的话,那么六爷,他则是个比我更彻底的利己主义者,或可说他是个功利主义者。 我能为了在乎的人犯险,甚至搏命。这点,六爷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他或许也会去做犯难的事,但却一定会衡量利弊,获利,他可以做,赔本,他绝不可能做。 过不一会,李迈兮突然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对金六指有些反感呢,这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你跟他的关系应该不至于成这个样子吧。” 她关注过我,调查过我,对我和六爷的关系肯定知道一些,这我并不意外。 我边开车边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后幽幽道:“以前是以前,以后,我要跟他之间划清界限。” 李迈兮一怔,不解道:“为什么?” 我看了看她,随后又看了看窗外,旋即才幽幽道:“若跟他接触只是把我自己搭进去,那也没什么,不过是利益置换罢了,他就算想框住我,我也肯定会从他那得到一些东西。” 抽了几口烟,我继续道:“问题在于,他的眼睛不止盯着我……” 六爷对我的心思,那是由来已久,我甚至都习惯了。 但! 他对小彤的心思,现在也已是昭然若揭! 我要不赶紧离他远点,哪天我被他网了去倒没什么,小彤若被我波及,我决然不能允许。 六爷为什么看重小彤比我更甚?! 其实是因为小彤天生柔骨。 打个比方,一般人劈个叉那是很危险的事,但小彤非常容易就能做到,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再打个比方,一般人的手指头反着掰,能掰成九十度就殊为不易了,可小彤的任何一根手指头都能轻易的贴到手背,而且还一点都不疼。 就如我师父的鬼手一样,六爷也是有绝活的,其中一项看家本领被贼道江湖的人称之为‘化骨术’! 而天生柔骨学化骨术的话,用事半功倍都不足以形容! 天生柔骨,化骨术,这二者相加,那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一加一等于十甚至是等于一百! 青面兽梁颢钦算是六爷的高徒了,可他也做不到小彤那种天生柔骨的程度。 说白了,梁颢钦学十年的化骨术,也不如小彤学一年的,这就是天赋! 就好比练杂技的那些特技演员一样,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那些练柔术的姑娘要经过长年的训练,什么下腰搬腿才会那么的柔软,让人观之觉得匪夷所思。而小柔,天生就能做到那等程度。 人们常说成事要靠百分之一的天赋外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可很少有人知道,那百分之一的天赋才是重中之重,没有那百分之一的天赋,别说努力到百分之九十九了,就是努力到百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也没用! “不提这事了,下一步,我们该……” 我正说着,不料李迈兮的手机响起。 她拿出手机一看,面色变了变。 “是苍建峰。” 苍建峰就是杨震身边的那个中男人,他和王熠,一文一武,堪称杨震的左膀右臂。 跟我说了下是谁后,李迈兮接听电话。 “苍先生。” 说着,李迈兮按了免提,好让我也能听到话音。 “呵呵呵。” 电话那边先是传来一串笑声,接着方传出话音。 “李小姐,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了,今天,你们不抓紧时间做事,怎么还有心去东艾传媒公司呢?” 这话一出,我和李迈兮的面色齐齐色变! 东艾传媒正是蝴蝶去的公司,也是她以前待的公司! 而这番话从苍建峰这个杨震的狗腿子嘴里说出来,这表示什么?! 我们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over 第74章 闲庭待人求 “苍先生,我想,不出今天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去东艾传媒公司了。” 我跟李迈兮在车内四目对视,随后由我说出了这句话。 “哦,原来王先生还和李小姐在一块,看来你们的关系要比我想象中还亲密,可据我所知,王先生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王先生的女朋友还是个高材生。” 说完,电话那头的苍建峰还别有用心的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 草! 我抓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尽管心里很烦很气,但嘴上则还是一副很寻常的语气:“今天苍先生可以关注一下新闻,尤其是关于六合区大浦路拆迁区的新闻。” 电话里先是沉默数秒,随后传出苍建峰的话音:“我拭目以待,不过我要提醒两位,三天的时间这就过去一半了,你们剩余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日子到了,而你们又没能做到那件事,到时不仅张悠然会有事,很多人都会有事。” 姥姥! 我恨得牙根都痒痒,不管是南城三虎,还是林强或杨震,都他妈跟我来这套!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一套非常管用! “好!”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随后直接示意李迈兮挂掉电话。同时,我则拿出我的手机给张子昂打去电话。 “你在哪?” “陈大夫这呢,干嘛?” “给马春梅去个电话,我要跟她见面。” 子昂那边明显愣了一会,而后才说:“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这跟我喜不喜欢她有关系吗?! 我懒得跟他多费口舌,骂道:“别跟我啰嗦这么多,赶紧给她打!” 子昂无奈道:“我倒是也想打,问题是人家现在完全不理我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道:“你把她电话给我,我给她打。” 子昂道:“哦……我把她电话发给你。” 挂断电话,旁边的李迈兮问我:“马春梅是谁?” 我道:“猛虎帮老大的表妹。” 李迈兮了然道:“就是那个瓦解了树新风势力的女人?” 我点头:“就是她。” 李迈兮又问我:“你找她是?” 我道:“咱们没时间耽搁下去了,要利用上一切能够利用的力量。郅荣辱虽然灭了树新风的势力,但他跟杨震可不熟,还一直想通过我来联系上杨震,我一直跟他搞阳奉阴违那套,现在倒是可以跟他合作一下。” 李迈兮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果把猛虎帮拉到我们这边的话,不管是第一步计划还是第二步的计划,我们都能事半功倍。” 我点点头,这时子昂已经把马春梅的电话发给了我,我没再跟李迈兮多聊,直接给马春梅打去电话。 “哪位?” “是我。” 电话接通,我直言道:“我要跟虎哥见面。” 南城虽说有三虎,但最开始只有郅荣辱这一头虎,绰号霹雳虎,这个绰号也是最响的,道上的人叫树新风或是蒋文明会叫风哥明哥,而叫郅荣辱,一直都称其为虎哥。 而事实也证明了,郅荣辱确实要比蒋文明这头黑心虎以及树新风那头炸膛虎更危险也更老谋深算。不然,三虎之中至今还在笑的,为什么是他? “真是稀奇。” 马春梅笑道:“你不是一直主张跟我们不是一条路吗?” 我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讥讽,直接道:“马春梅,现在我在帮杨先生做事,如果郅荣辱跟我合作,他就能成功的搭上杨先生的线,机会只有一次,你们自己把握。” 说完,也不等她回话我便挂了电话。 刚才有些被气到了,以至于我有点冲动,但马春梅的话却让我冷静了下来。 道不同,不相谋。 我们有我们的目的,有我们自己‘路’要走,不过这条路多么危险,起码这条路干净,就算失败了,只要我肯舍得这一身肉,我还能求六爷救命。 但郅荣辱那条路不同,走上那条道,可就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我利用可以,但绝不能走的太近,保不齐就会引火烧身。 而且……以往,不管跟南城三虎的谁打交道,我都是处于劣势的那个,在他们面前,我什么跟头也别想翻。但现在,是时候改变一下这个局面了。 不说我能跟他们平齐而坐,起码,我不能再是那个再他们面前什么话都说不上的‘小毛贼’了。 到了医馆,一看医馆门口停了一辆眼熟的红色轿车,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笑了出来。 进了医馆,果不其然,马春梅已经在里面坐着了,正跟张子昂聊天。 看着子昂对马春梅嘘寒问暖献媚讨笑,我那叫个气,脸上的笑意登时就没了。 瞧你这点出息! “马大姐。” 我刚一招呼马春梅,身侧立刻传来一声忍耐不住的笑声。 我一皱眉,扭头一看,却见李迈兮正捂着嘴扭头偷笑,还冲我和马春梅分别摆了摆手。 “我是比你大了两岁,但还没大到让你这么叫我的程度。” 马春梅面色不善的横了李迈兮一眼,随后视线狠狠刮着我。 我凑凑肩,刚要说话,旁边又传来一声轻咳。 扭头看去,却见正收拾药材的陈家乐冲我投来不善的眼神。 你们把我这医馆当什么了,真当宾馆了? 我一愣,旋即也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不由道:“马……咳,我们出去聊。” “哼!” 马春梅冷哼一声,随后跟着我出了医馆。 李迈兮和张子昂也紧跟着出了医馆。 正好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们便去了胡同口的一家金陵特色大牌档吃饭。 “大老王,这次怎么突然看上我们这些混子了,看来,你这次碰到的难处不小啊。” 点菜之后,周围没人打扰,马春梅直奔主题的打开了话茬,而话里的那个‘大老王’明显是在报复我叫她马大姐。 我也不恼,直言道:“是有点麻烦,所以才要你们的帮助。” 马春梅微微蹙眉,看了看李迈兮,并说:“还不知道这位是?” 看来子昂虽然迷恋她,但他也是知道分寸的,起码没跟马春梅说起不该说的事以及人。 李迈兮道:“我也是帮忙的。” 话落,见马春梅还在盯着她看,她又说:“我叫窃玉生香。” 马春梅扬了扬眉宇:“原来也是梁上的朋友。” 小偷又有梁上君子的别称,所以马春梅才会说李迈兮是梁上的朋友。 而知道了李迈兮是贼道中人后,她便没再管李迈兮了。 “王有道,电话里,你说你现在在给杨先生做事?” 我点点头,补充道:“起码这段时间,我都会给杨先生做事,至于这段时间之后,我就说不准了。” 马春梅点了点头,随后她道:“我可以知道你在帮杨先生做什么事吗?” 我道:“可以啊,只要你们不怕就行。” 马春梅眉头深皱:“不怕什么?” 我道:“我是可以跟你说,但问题是……你敢听吗?” 不等马春梅再说,我又道:“只要你听了,想退出可就没机会了,即便我允许,杨先生也不会允许。” 马春梅哼笑一声:“吓唬我?” 我点了根烟,笑着说:“没错,就是在吓唬你。” 见我直接把话说白了,马春梅倒是轻松起来:“好了好了,多得你不用和我说,我只要知道你确实是跟杨先生做事的就行。” 她也点了根烟,并说:“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跟你确定这事,而且……只要确定了,虎哥也会见你,说不定真会帮你办办事,毕竟机会难得嘛,只要能搭上杨先生的线,我们出出力也是应该的。” 我干脆的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就现在,带我去见虎哥。” 马春梅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看来,你真的很急。” 我坦然承认:“我当然急,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说着,我示意李迈兮还有子昂跟着我赶紧往外走。 子昂不解道:“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吧,你这么急着走干嘛?” 我道:“废话,不走快点,你结账啊?!” 第75章 水浒的思想 我们三个出了店没一会,马春梅也出来了,手里还拎了两个袋子,里面都是打包好的饭菜。 子昂感慨道:“我到底是没看错人,她果然很会过日子。” 我斜了她一眼,有点无语,这货真没救了。 马春梅子昂一辆车,我和李迈兮一辆车,我们直奔猛虎帮堂口而去。 以前,猛虎帮的堂口在栖霞那边,现在猛虎帮的堂口则在鼓楼最繁华那块地,从外面看,堂口是家四层楼的洗浴中心,而实则……它真是一家洗浴中心,只不过里面的客人并不多,而且还多是猛虎帮的帮众。 郅荣辱显然已经知道我们要来,早便在堂口里面设宴等候。 由此也可以看出,我在郅荣辱这的份量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子昂还是他手底下的副堂主来着,不说是核心干部吧,起码能排的上号。但即便如此,我在郅荣辱这也没啥待遇,就算是子昂自己也一样。 而现在,我只是说我在给杨震做事,他就这般礼遇,专门设宴款待,可见差距。 狐假虎威虽说可耻,但不可否认,确实很有效果。 见到郅荣辱,他这人还是不拘言笑,不过态度上明显亲切了几分,这也是狐假虎威的效果。 “王老弟有事,我当然可以帮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郅荣辱别有深意的道:“再此之前,我要见一面杨震。” 我答应的干脆:“明天,明天晚上我就带你去见他。” 郅荣辱深深看着我,良久后,他面上稍微浮现一抹笑意:“王老弟,以前我们或许有些外道,但以后,我想我们之间会相处的很愉快。” 我笑了笑:“确实如此。” 说着我转头看向子昂,故意大声道:“是吧,子昂。” 子昂看看我,又看看郅荣辱,点头道:“我觉得蛮不错的。” 郅荣辱看我的眼神越发深邃,并提杯道:“子昂,猛虎帮依旧欢迎你,这次,我让你做堂主。” 子昂连连摇头:“虎哥,我对我现在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真的,不过我倒是有兴趣当虎哥的表弟。” 前半句话,郅荣辱面色还不太好看,后半句话,听得他是仰头大笑三声:“我看行!” 吃饭之后,郅荣辱挽留我们在洗浴中心里休息,我也没拒绝。 包厢里面,休息之前,我好好检查了一下,确定包厢里没有什么监控监听设备后,方才放松下来。 子昂不解的问我:“有道,杨震这名头,真这么好使,连他霹雳虎都又敬又怕的。” 确实! 这点,我也深有同感。 “与其说敬或是怕,倒不如说郅荣辱需要杨震。” 老话讲;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 郅荣辱的表现,恰恰说明了这个道理。 子昂不解的问我:“他在金陵都混到头了,哪里需要杨震,再说了,他跟杨震也不是一条路的啊?” 我摇摇头:“我只是能感觉到他需要杨震,但具体怎么个需要法,我不清楚。” 旁边李迈兮突然插话道:“洗白。” 洗白? 我和子昂都朝她看去。 李迈兮道:“在道上混,混到郅荣辱这个份上是非常危险的。” “小团体,管不过来,也没法管,毕竟他们没实际犯法。” “中层团体,他们其实也不用管,有他们在,才好约束社会上的闲杂人员以及那些不找三四的混混们,这对社会非但不构成危害,还能一定程度上减轻社会的危害,不给过再往上就比较危险了。” 李迈兮道:“而郅荣辱已经比那个危险程度还要危险。可以说,就差那么一点,他便能一统金陵黑道,这个时候,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死,要么洗白。” “郅荣辱不笨,他肯定也不想死,所以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且只有那么一个,就是洗白。” “洗白不是那么好洗的,而接触杨震,是很好的一步棋,通过杨震,通过杨震背后的成鼎地产集团,他洗白起来更方便,事半功倍。” 原来如此。 听李迈兮一番解释,我了然的点了点头。 子昂却还没听明白,他问道:“你刚才说他要么死要么洗白,为啥会死?” 李迈兮解释道:“水浒传看过没,梁山发展到一定程度,要么被朝廷发兵剿灭,要么接受朝廷招安。” 一说水浒传,子昂来劲了:“你别跟我提那个,我就范那个宋江,把英雄好汉都带沟里去了,就没见过他那么蠢的人。还有那个吴用,妹得,他是真没用啊,人如其名,还智多星呢,智个屁!” 李迈兮秀眉轻蹙:“宋朝就是那样的朝代,学得文武艺报于帝王家,而且宋江他本就想为朝廷鞠躬尽瘁,上梁山也是出于无奈罢了,再说,你不会真以为梁山能对抗整个大宋吧?” “那时候朝廷招安,不禁对宋江是一个机会,对整个梁山也是机会。” 不等子昂说话,我抢先道:“你不是讨厌儒家思想吗,怎么现在自己又说上儒家了?” 李迈兮眯眼道:“所以啊,宋朝亡了!” 这时子昂插了一句话:“既然是这样的话,他郅荣辱也可以等着招安啊!” 李迈兮没话了,我也没话了。 过了好久,李迈兮突然问我:“你确定他脑子没问题吗?” 我摇摇头:“不确定。” 这时子昂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白痴,不由挠了挠头,赶紧转移了话题:“这些,你怎么了解的这么透彻?” 李迈兮道:“水浒……” 稍顿,李迈兮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随后才道:“古惑仔看过没有,那里面就是这么演的。” 子昂眨眨眼:“古惑仔还演这个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李迈兮看傻子似得看着子昂:“就你那智商,只看得见打打杀杀,里面的门道你能看出一星半点来,也不至于混成这个样。连个副堂主的位置都坐不稳,人家想踹就踹!” 这话,说的子昂差点没去撞墙。 这时不用子昂再说什么了,李迈兮生怕在跟他聊天似得急转话题,问我:“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 我笑了笑:“等!” 李迈兮皱眉道:“等什么?” 我笑了笑,没说话。 第76章 借翅冲九霄 我们在洗浴中心一直待到下午四点多,我和李迈兮倒是还挺有耐心,在包厢里待着不急不躁,但子昂却受不了了。 “我说道哥,咱从这窝到什么时候去?” 发牢骚之后他又问我:“你说等,等的到底是啥,郅荣辱给咱们安排的晚饭吗?!”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啰嗦。 临近五点,我收到一条信息。 “你们在哪?” 信息是小彤发过来的,这时候我才拍了拍额头,心里压了一堆事,以至于都让我忘了通知一下小彤,让她今天不用去医馆了。 “我们在外面,你已经在医馆了?” “嗯。” 我想了想,回了一条消息:“我这就回去,等我。” “嗯。” 和小彤聊完,我跟子昂和李迈兮交代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去一趟。” 子昂看了看李迈兮,不由道:“我能跟你一块去不?” 我拒绝的干脆:“不行。” 子昂翻了个白眼,不再理我。 我出了这个郅荣辱给我们安排的豪华包厢,到了外面走廊,却看到电梯口以及楼梯口都有人守着,不用想,这肯定是郅荣辱安排的人。 他对我们现在是很客气,但我敢肯定,只要我们没有让他搭上杨震这条线的能力,他会立刻把我们撕碎! 走到电梯那,我冲守着电梯的汉子道:“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汉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冲着守楼梯的两人甩了甩头,他们立刻离开了楼梯的位置,转而去了包厢门口守着。 这姿态,潜台词就是在说不怕我不回来,反正他们手里有人质。 我没所谓的笑了笑,并说:“现在,我能走了吗?” 守电梯的汉子点点头,亲自帮我按了电梯,还把我送到了楼下。 出了洗浴中心,就在门口打了车,我去往医馆。 路上时李迈兮给我打来电话:“蝴蝶传消息过来,今天的晚报就能看到新闻,网上的新闻会稍后一段时间,但今天内都能看到。” 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这就是我在等的。 “你告诉蝴蝶,让她一定在东艾公司里‘看’住了。” “嗯。” 李迈兮答应一声后又说:“你在等的就是这件事吧。” 李迈兮不是傻子,某些方面她要比我还来的聪慧,一些东西,就算我不说,她也能推断出来。 “呵呵,等会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些报纸,也给郅荣辱带些报纸。” “嗯……” 李迈兮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这时候我也已经差不多到了陈氏医馆。 在胡同口我便下了车,路过一家就在胡同口的报亭时,我脚步顿住,站在那看起报纸。 东艾传媒的报纸申办是新千年以前,也幸亏他们办的早,搁现在,民营企业是不能办报纸的,网媒执照倒比较好办,但也是相对纸媒而言,跟其他行业的营业执照相比,网媒执照想办下来要多好几项审核,各方面的条件也更苛刻。 从营业执照方面来说,东艾是走在了大部分传媒公司的前面的,起码他们是既有纸媒的执照也有网媒的执照。只不过现在的大环境并不太好。因为互联网的兴起,纸媒受到冲击。又因为很多城镇其实是不太用互联网,所以网媒的市场只限制在城区之内。 吃纸媒,想赚到钱就得往县镇乡镇下面发展,而这必然会应用到更多的人力物力,成本太大。 吃网媒,想赚钱就得专精城区的市场,但城区市场的竞争又太激烈了,而且这个市场的容量也有限,基本几家占据之后就饱和了,再容不了‘新人’进去分蛋糕。 这就是现时代媒体所面对的残酷环境。 上述这些,我当然不懂,是蝴蝶这个前媒体人告诉我的。 前几年,东艾传媒是金陵一家很不错的民报,在哪里的报亭都能买到它的报纸,不过这几年不行了。 东艾的报纸基本处于滞销的状态,当然,不是东艾一家这样,而是大部分纸媒公司都这样。 也因此,报亭的生意可算萧条。 我搁这站了好一会,报亭里的人愣是没来问我买什么报纸。由此可见,对于报纸卖不卖得出去,商家已经放弃挣扎了。 找了一会,没找到东艾的报纸,我主动问店家:“老板,东艾实报有没有?” 报亭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大爷,他斜眼略带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你要买东艾实报?” 我点点头:“是啊,东艾实报。” 报亭老板看了看时间,说道:“那你来早了,东艾的报纸还得过会才能送来。” 我露出了然之色,随后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了老板。 “大爷,一会东艾的报纸来了,都给我留着。” 报亭大爷更感惊讶,看我的眼神明显是在问;买报纸也就算了,还买这么多,你要干嘛?! 我别有深意的道:“大爷,今天东艾的报纸可不简单。” 报亭大爷疑惑了一会,随后从我递过去的钱里抽了两张,并说:“这些就足够包圆的了。” “得嘞,大爷,我一会再来找你哈。” 报亭大爷摆摆手,跟我再见。 从报亭走进胡同,再走到医馆,一进去我便看到了正坐在院里的小彤以及陈家乐。 此时院子里支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摆了几个用打包盒装着的菜,还有几碗盒饭,两女便分别坐在桌子的一边。 “你可算到了。” 陈家乐冲我抱怨一句,看桌上干净的筷子便能知道,她们虽坐在饭桌上了,但一直没动筷子,显然是在等我回来。 “不好意思。” 道歉之后,我坐了下来,小彤一边递给我筷子一边往我后面看了看,说道:“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我道:“她们有事要办,回不来。” 小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时陈家乐摇摇头,说道:“可惜了。” 嗯? 我不解的看向她。 陈家乐却没看我,而是看着小彤说:“看来,好消息只能你们两个内部喜悦一下了。” 好消息? 我目露疑惑的看向小彤。 什么好消息? 小彤道:“我保送研究生了。” 我怔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真的?!” 我眼睛瞪得好大,又惊喜又辛酸,打心底为小彤感到高兴。 没人比我更清楚小彤为了学习付出了多少。 作为一个孤儿,走到这一步,真的有太多的心酸,而这些心酸,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小彤道:“嗯,今天已经导师见过面了,现在我就可以为读研做准备了。” “太好了!” 我按捺不住激动,抱起小彤原地转了好几圈。 最近这段时间,事情连着事情,搞得我是焦头烂额! 而这件事,着实是一件喜事,把我连日来心头的阴霾一冲而空! “有道,你说……我要不要继续读研?” 话虽然是疑问句,似乎是在征求我的一件,但小彤眼中的期待简直要冲出瞳孔。 笑了笑,我怎么可能做小彤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呢? “当然要读!” “别人想读研还读不了呢,干嘛不读!” 我笑道:“我老婆可是硕士研究生学历,啧啧,别说儿子,等咱有了孙子,这事都能跟他吹把牛。” 小彤俏脸一红,羞人答答的白了我一眼。 我忍不住一笑,抱过她连亲了好几口。 “哎哎哎!” 陈家乐不满的道:“收敛点啊,这还有人在呢。” 小彤更加害羞,脸红的仿佛西瓜,耳朵更是红的仿佛能滴出果汁来! 小彤一直很努力,成绩斐然,她被保送研究生既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但不管是预料中还是预料外,这都是件值得欣喜的大好事! 不过现实却不允许我欣喜太久。 饭后,我叮嘱小彤这几天不用过来了,只管在学校好好准备读研,随后我便走了。 还是胡同口的那家报亭,此时东艾的报纸都已经被报亭的大爷准备好了。 我抽出来一份看了看,头版头条,醒目的标题。 《房子面前,人命值多少钱?!》 乍一看标题,虽说是让人疑惑,但并不让人感觉震撼,对这则新闻也并不是非常的感兴趣。 但在醒目的标题之下,还有一行明显加粗过的小字。 《强拆致人家破人亡,七旬老人孤苦度日!》 文字之下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老太太生无可恋的表情以及空洞的眼神,而这老太太,可不就是钉子户的那位?! 细看报道,说的就是我告诉蝴蝶的事,另外还附加了几张照片,既有城中村的拆迁现状,也有城中村原住民的抗议合照,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抗议的,这我就不知道了,最大的可能是摆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于拆迁的事,大部分人都很不满,虽然是摆拍,但也是遵循事实以及人心的摆拍,并不存在装模作样。 这些标题,外加报道和照片,妥妥的一出人祸啊! 那些专业的笔杆子,到底是厉害! 我告诉蝴蝶的事,远没有那么惊心动魄潸然泪下,可被笔杆子绘声绘色的一番叙述,看完足让人感同身受悲怆欲绝。 “啧啧,现在的人啊,都掉钱眼里了。” 报亭大爷显然也是看过新闻了,此时当着我的面感慨起来。 我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打了辆车,我把厚厚一摞的报纸运到了郅荣辱的洗浴中心。 而此时,郅荣辱也在洗浴中心备好了晚饭,当我回来后,立刻就被郅荣辱的人给请去了包厢。 进了包厢里面,落座之后我直接把报纸放到了郅荣辱面前。 “虎哥,看看这个。” 郅荣辱看了看报纸,扫了几眼后问我:“看来,王老弟就是在帮杨先生做这件事了。” 这家伙鬼精鬼精的,我自是给他看看报纸,他便已经知道很多了! 我点头道:“虎哥,我需要猛虎帮的人今天就把这件事搞大,搞得越大越好。也可以派人找到这位老太太,帮她出头,最好是能闹到法院去!” 郅荣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直接答应我,而是道:“那我在这件事里,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别有深意的道:“虎哥,这其实就是投名状!” 郅荣辱眉头微皱:“做了这件事,我就能搭上杨先生?” 我正色道:“要是明天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我可以直接带虎哥去见杨先生。” 郅荣辱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精光,嘴角也勾勒起阴森的笑意。 “好,一言为定!” 第77章 梅香漫凛冬 这件事定下来,我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虎哥,今晚上,我期待贵帮的动作,想来明天我肯定会看到更多的新闻。” 郅荣辱淡然一笑,拿起报纸来说道:“这样的事情我或许办不到,但若论捣乱,我想整个金陵也没人比我更厉害了。” 这话吧,怎么听怎么别扭,他不就是再说论捣乱没人比他厉害吗,但问题是,捣乱,这是什么值得讴歌的事吗? 压下心里涌起的不快,我拿起酒杯别有深意的道:“要是动静够大,对杨先生我也有个交代。” 明说帮我干活,郅荣辱估计鸟都不会鸟我,但提起杨震那就不一样了,相信他一定会发了狠劲的卖力气! 郅荣辱跟我碰了碰酒杯,随后我俩一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事情说完了,再吃饭喝酒,氛围轻松了很多,郅荣辱底下的人也都找我敬起酒来,放在以前,他们正眼都不会看我一眼。 虽说我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完全是狐假虎威,但即便如此,看着这些寻常正眼都不会看我一眼的人现在一个个在我这低眉顺眼,我还是感觉心头畅快,不自觉的有点飘飘然。 这顿酒吃到十点多散场,随后郅荣辱便安排人去做事了,我们几个则依旧在洗浴中心里面休息。 “有道,我有点搞不懂了,这跟咱原本计划的不太一样啊。” 到了包厢,子昂纳闷的问我:“咱原本不是没打算跟猛虎帮走这么近的吗?” 我点点头:“跟猛虎帮走近了……危险虽然危险点,但也算物有所值了。” 李迈兮接话道:“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也能省我们不少的力。” 子昂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李迈兮,挠挠头道:“我怎么有点糊涂啊?” 不怪子昂笨,主要是他不知道今天苍建峰的那个电话。 我们在被杨震监视着,而且苍建峰还把我查了个低掉,更是威胁了我一番。 就是因为这个电话,所以我才会联系猛虎帮。 李迈兮是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子昂不了解内情,他当然想不通为什么昨天刚订好了计划,结果今天就改变计划了。 “你只要知道这对我们没多少坏处就行了。” 我也没跟子昂解释太多,他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子昂白了我一眼:“又是有什么事瞒我呢?” 我道:“该你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 子昂部分的低声絮叨了几句,但也并没再问。 他这人有一点比较好,只要相信你,他就全身心的相信你,你只要说他绝对干。 再有,他还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其实这次根本没他的事,但他还是参与进来了,要知道,我们对付的可是杨震还有林强这样的富二代,可他依旧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一脚踏进了这个泥潭,他当真是做到了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地步。 “王有道。” 子昂絮絮叨叨的走开了,李迈兮则面色凝重的找了过来。 “虽然我并不觉得找猛虎帮是步错棋,但也要谨慎点,有些东西,沾上以后想甩都甩不开。” 我清楚,李迈兮是在提醒我不要跟猛虎帮走得太近,我们毕竟不是一路人。 我点头道:“我知道。” 稍顿,我叹了口气,幽幽说:“如果能不跟他们接触,我也不想找上他们。” 按照原计划来,三天的时间,只够让杨震听听动静的,远远达不到‘目标’,当然了,他那个目标我原本也没打算去完成。 但今天上午苍建峰那个电话,可谓是狠逼了我一下。 他的态度让我知道,三天内,我不仅仅要让杨震听到动静,而且这个‘动静’还得响一些,起码要做到让他知道,我确实是有在干事情。 按照原计划,只靠新闻发酵,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把事情一步步的做大。 而用这么长的时间,显然不行,所以我才会找上猛虎帮。 有他们推波助澜,三天内把这件事搞的满城风雨并不是不可能。 而事实证明,我太小看猛虎帮了。 或者说,是我太小看一个有组织的黑恶势力作乱的能力了。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结果就是,六合区大浦路的城中村拆迁区,直接被砸了! 车,房,人,任何东西都被砸了! 而且好多的拆迁区住民纷纷拉起横幅,身上穿着写了‘还我房子’字体的衣服,都跑到拆迁区抗议去了。 顿时间,这件事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一大早七点多,蝴蝶就给李迈兮打来电话,说他们公司已经准备发晨间新闻,而且金陵市报还有金陵电视台都被惊动了,正第一时间奔往现场。 当我从李迈兮那知道消息后,吓得我脖颈子都发凉! 事情真的搞大了! 我心有余悸的道:“这事,我们不会被查出来吧?” 这事始作俑者可是我们! 李迈兮却肯定道:“不会。” 我不解的看着她。 李迈兮又说:“蝴蝶是正经的媒体人,她那家公司也是正经的新闻公司,这件事是他们第一个报道的,源头就在他们那,这事不管怎么查,都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就算查到了我们身上,我们和蝴蝶是朋友,只需要说我们只是把我们知道的事情跟蝴蝶说了说而已,她作为一个记者,所以才走访了一些信息。就只是仅此而已。” 听她有板有眼的说完,我长松口气。 我就一小毛贼,小市民,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这一下子又是金陵市报又是市电视台的,着实把我惊着了。 我俩正说着,子昂拿着手机走来,并说:“春梅给我打电话,说郅荣辱要找我们。” 我点点头:“正好,我们现在也得见见他。” 洗漱一番,我们一块去见了郅荣辱一趟。 “王老弟,你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郅荣辱的办公室里,他施施然的对我说着,脸上清晰的顶着两个黑眼圈。 显然,昨晚他是一夜未眠。 我点头道:“听说了,辛苦虎哥了。” 郅荣辱点了根烟,深深抽了一口:“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 一边说他一边眼神深邃的看着我。 我道:“虎哥先休息一下吧,下午,我就带虎哥去见杨先生。” 郅荣辱眼睛一亮,笑道:“好,王老弟果然没让我失望。” 嗯,你也没让我失望。 早上八点,我在包厢里看电视,金陵电视台正好播放了大浦路拆迁区的新闻,从镜头里还能看到上百号人正聚众在荒芜一片的拆迁区。 大条了! 这事是彻底爆炸了! “今天去见杨震,比较关键。” 一边看新闻,我一边跟李迈兮说着。 “你要想一想怎么跟杨震说郅荣辱的事。” 李迈兮看了我一眼,又说:“郅荣辱可不会仅仅只满足于认识杨震,他是要真正的和杨震搭上线。” 我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我懂。” 要是没让郅荣辱和杨震搭上线,估计他会直接把我撕了! 但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想过怎么处理了。 拿出手机,我给苍建峰发去一条信息。 “苍先生,新闻,还满意吗?” 第78章 疯人无常性 我的信息刚发出去没几秒,便收到了他的回复。 “只是如此,还不够。” 看罢信息我嘴角一勾。 这条信息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交流的时候可不能只看文字,这样很容易忽略一些更重要的事。 我回你是秒回,你回我是轮回。 这里面的含义谁能不懂? 苍建峰昨天还威胁我来着,现在就好模好样的跟我说话了,而且回信息都是秒回的,足可见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 “苍先生,我有信心毁掉林强手里的东西,但我需要见一面杨先生。” 我说的话是很狡猾的,首先我故意忽略了‘三天’这个期限。其次是强调我有绝对的信心达成‘目标’。最后提出见杨震,这也是无形中拉近我们的亲近关系,毕竟,如果我们是敌对关系的话,我何至于把自己往杨震那送? “下午三点过来。” 这次苍建峰的回复倒不是很快,想来是争取了杨震的意见。 “好的。” 收起手机,我把下午要去跟杨震见面的事情告诉了李迈兮。 “你说,如果我们今天找杨震要张悠然,他会不会放人?” 李迈兮话落,我连忙抬手:“打住!” “这次跟杨震见面,什么都别提,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做!” 一连说了三个‘别’,而后我又解释道:“只要他能在咱们身上看到价值,他自然不会动悠然。起码现阶段而言,悠然在杨震手里是安全的。” 李迈兮秀眉紧蹙:“我担心……” 我道:“我何尝不担心?” 我没说的是,我的担心是担心自己,担心李迈兮,至于张悠然的安危,在我这是要往后排的,但这话显然不能明说。 “你知会一下蝴蝶,让她盯紧这件事。对了,也让她关注一下林强那边的反应。” 林强势力不是木头,林强背后的佰盛实业集团更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对这件事不可能不采取措施。 而这,也是我要去找杨震聊的事。 想靠我们自己抗衡佰盛实业集团,太不现实了。即便绑上老虎帮,那也是小巫和大巫的区别,人家想动我们,只需抬抬脚就够把我们碾死了。所以要说服杨震下场,必要时,他背后的成鼎地产集团也得下场。 而这也是我们第一步计划的重中之重,狗咬狗! 闲言少叙,下午两点多,我和李迈兮,外加郅荣辱和马春梅,一道去往杨震的会所,到了那刚到两点半。 因为已经约过时间了,所以到了这后,我们一行人直接被带到了二楼酒吧。 不过杨震还没来,毕竟约的时间是三点,我们是上杆子的一方,早到是应该的,而杨震他们明显没有早到的必要。 “原来这家会所是杨震的场子。” 坐在酒吧最中间的一个卡座里,郅荣辱看看四周,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我眉宇扬了扬,说道:“虎哥以前听说过这家会所?” 郅荣辱笑了笑:“怎么,你没听说过?” 他竟然真听说过?! 我眉头紧锁,照我想来,这家会所简直就是个魔窟,杨震藏都来不及,怎么会让外人知道‘它’的存在? 可看郅荣辱那饱含深意的笑容,我恍然意识到,只怕,杨震并没隐藏这家会所,或是说,他并没把这家会所隐藏的很深。 我低声问道:“会所的传闻,虎哥不介意讲讲吧?” 郅荣辱也没卖关子,直言道:“这家会所在金陵很神秘,也很有名,江浙沪有名的贵胄到了金陵,都会到这里来玩。” “这家会所并不对外开放,但也没完全的锁起来,它只存在于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圈子里。” “而且想到这里来玩,必须得有资深会员的介绍,一般第一次来的客人,要是没熟人介绍的话,进都进不来……” 稍顿,郅荣辱的声音也压低了一些:“道上一直在传,说这家会所的老板好像是金陵首富,又说是海城的一位隐形富豪开的,没想到,原来真正的主人是杨震。” 我听得颇觉震惊,并看向了李迈兮,以眼神询问她;“这些你知道吗?” 李迈兮先是点头接着又是摇头,示意;“我知道的没这么详细,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这时郅荣辱有感而发的说道:“有这么一家会所,就等于有了江浙沪地区大部分的商贵名流的人脉资源,成鼎地产,杨震,啧啧,他们这是要往外扩张了啊。” 我在郅荣辱的脸上看到了羡慕以及焦虑和迫切。眼珠一转我也就想通他为什么会这样了,他显然是在考虑洗白的事。 想通这点,我不由暗暗冷笑,想洗白上岸,哪那么容易? 我们几个聊天的功夫,时间飞逝,转眼到了三点,而这时,杨震一行准时的出现在会所的酒吧。 今天杨震的心情明显不错,脸上时刻挂着笑意,当看到我时,还冲我点头示意了一下。 在杨震身后跟着苍建峰和王熠二人,他俩依旧是一热一冷,前者圆滑的仿佛泥鳅,亲热的和我们打招呼,后者冷峻的仿若满身尖刺的海胆,看着就给人一种恶寒的感觉。 “王先生,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先是和我以及李迈兮打了个招呼,随后苍建峰又看向郅荣辱和马春梅:“这两位是?” 我适时道:“杨先生,苍先生,请恕我冒昧。” 见杨震面上没有不喜之色,我继续道:“这位先生是郅荣辱,老虎帮帮主,江湖人称霹雳虎,这位是老虎帮飞虎堂堂主马春梅。” “这次‘拆迁区’的事之所以能闹得这么大,多亏了这两位帮忙。” 随着我的介绍,郅荣辱朝杨震伸出手:“杨先生,仰慕已久,今天总算是见到您了。” 杨震淡然一笑,和郅荣辱握了握手,并道:“都坐吧。” 说着话,他是第一个坐下的,等他坐下后,我们才先后落座,同时我看向王熠,朝他点点头,他看了我一眼,只是轻扬了一下下巴。 坐下后,苍建峰笑道:“今天的新闻,真是大快人心啊。” 我点头道:“是啊,这样一来,恐怕林强这块地皮是做不下去了。” 苍建峰摇头道:“也不尽然,他的应对还是很快的,你现在再去网上看看,关于‘拆迁区’的大部分负面新闻都被撤了。” 我面色凝重的道:“苍先生,实不相瞒,现在我们也遇到了难处。” 苍建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杨震,见杨震没有说话的意思,他重新看向我,并说:“哦?你们遇到了什么难处?” 我道:“我在刘勇那得到消息,佰盛已经派人下场,我们只怕是再难有什么作为了,所以……” 这话当然是假的,这段时间刘勇是不是还活着我都不知道,又怎么从他那得到消息? 苍建峰笑说:“王先生,这似乎并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吧?” 不等我说话,苍建峰继续说道:“另外一点,就算挑起了这件事,可跟我们的‘目的’还相距甚远,王先生可不要本末倒置,别到最后成了瞎子点灯白费力气。” 我勉强笑了笑,正要说点什么,杨震突然道:“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吧。” 苍建峰立刻接话道:“是的先生,今天就是第三天了。” 杨震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淡漠的朝我看来。 对上他那双看死鱼一般的视线,我心头发紧,忙道:“杨先生,我们一定能达成目的,就快了!” 杨震看了我数秒,突然笑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看到你有努力的,而且今天的事,确实让我心情不错。” 我勉强笑了笑,附和了两句。 “你今天见我,其实就是要援助来的是吧?” 杨震显然不打算跟我废话,开口便一语中的。 我尴尬的挠挠头,低声道:“杨先生,抱歉,我……” 杨震仰头大笑三声,随后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林强多么难对付,我比你清楚。” 稍顿数秒,他又说:“我可以给你援助。” 我眼睛一亮:“杨先生此言当真?!” 杨震当即便安排起来:“他们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给予。” 苍建峰点头:“是。” 这时郅荣辱干咳一声,插话道:“杨先生……” 不等郅荣辱说什么,杨震便打断道:“霹雳虎,其实我听说过你,想为我做事,只是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原来林强手底下那个叫什么虎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他看向苍建峰,询问着。 苍建峰立刻接话道:“蒋文明,绰号黑心虎。” 杨震点头说:“对,就是他。” “只要你能收了这个蒋文明的地盘,一统金陵。就可以跟着我做事,到时,你们那个什么老虎帮,可以以安保公司的名义并入到成鼎集团。” 杨震什么人? 他虽然是个疯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聪明绝顶的疯子。郅荣辱跟着我来见他是什么用意,他估计只用脚指头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此时说起话来是说的明明白白,而这番话一出,郅荣辱那么老道的一个人,面上都明显露出了喜色。 一统金陵,成立安保公司,并入成鼎集团。 实力大涨! 有了正儿八经的白道公司! 还找了成鼎集团做靠山! 这三点任何一点都足够让郅荣辱高兴了,更何况是三张大饼一块砸他头上了。 “多谢杨先生,我必竭尽所能!” 杨震点点头,随后看向我和李迈兮。 “今天你们等于是送了我一个礼物,明天,我也送你们一个礼物。” 我和李迈兮对视一眼,皆是不明所以。 “呵呵,等明天的吧。” 杨震轻笑一声,起身干脆的离去。 这一趟,郅荣辱达成了他的目的,虽然没完全搭上杨震,但也算是搭上了一半。而我们也达成了目的,目前林强已经下场,我们也成功引诱杨震下场,接下来只要稍加拨弄,就能引得他们狗咬狗。 可…… 古怪的是,我和李迈兮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中,但就是感觉太……太不真实了。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不对! 可具体哪里不对,我实在想不出,李迈兮也一样想不出。 直至次日一早,我俩方才意会过来杨震说的送我们‘礼物’是什么意思。 但这时候明白,已经太晚了! 第79章 天涯断肠人 新曼传媒,和东艾传媒一样,它也是金陵的一家民营传媒公司。 但它和东艾传媒又不太一样,首先一点就是,它的营业状况一直都很不错,在金陵民营传媒公司里,它能排的进前五! 早饭时,郅荣辱特意找人给我送来了一份新曼传媒的报纸。 “啥意思,好好的给我送报纸是想干嘛?”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新曼传媒的报纸,不过以往看它的报纸,上面都会报道一些成鼎地产的新闻,而且从来都是成鼎地产的正向新闻,从没有报道过成鼎地产的负面消息。 由此可见,这家公司跟成鼎地产关系匪浅。 打开合拢的报纸,一看头版头条,我心头登时就是一突,紧接着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了似的,那感觉,让人心悸,让人窒息,让人脊背发凉! “怎么了?” “咋了?” 一块吃饭的李迈兮和张子昂一块发问。 “这……” 我捏着报纸的双手都微微泛白。 现在,我恨不能瞬间抄起家伙,找到杨震,在他身上攮出十几个透明窟窿! 察觉到我的不对,李迈兮从我手上拿过报纸细看起来,这一看,她俏脸顿时一僵,紧接着是煞白,在之后眼中迸出彻骨的杀机! 这一大早,新曼传媒的报纸,头版头条,便让人相当骇然! 《女子深夜惨遭六人裹挟,导致死亡!》 这就是头版头条,还附了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 马赛克遮住了惨死女人的脸,也遮住了她的身子,但胳膊或是腿都露了出来,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手上,胳膊上,还有好多烟头的烫伤以及利器的刮伤甚至还有绳索的勒伤! 天呐! 窥一斑而知全豹。 只看女人胳膊和腿上的伤势,便不难想象,她的身上又遭受了怎样的虐待! 详细报道中写明,六名犯人均已伏法,并且还写了这女人姓张,全名并未透露。 但这份报纸被送到了我们这来,还是和成鼎地产关系匪浅的新曼传媒的报纸。再看那女人凄惨样子,再看那女人姓张,还用说更多吗?! “这……这个女的就是张悠然吗?” 子昂也瞄了一眼报纸,然后问了一句,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都成蚊子声了。 我看向李迈兮,她正好也在看着我。 “你昨天是怎么说的?” 这句质问让我无言以对,更让我心头痛如刀绞! 这件事,我没责任吗?! 表面上我没责任,但扪心自问,我真的没责任吗?! 起码我心里再不能坦然。 我有想过张悠然的安危,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安全在我心里是排的很靠后的,所以我昨天并没向杨震索要张悠然,也没让李迈兮在杨震的面前提张悠然的事。 可问题是,昨天要是我们找杨震要张悠然了,难道她就没事了吗?! “张锁匠。” 沉默好久,我心里猛地一紧,情不自禁的站起脱口道:“坏了!” 李迈兮面色也是一变! 四目对视,我俩同时朝外奔去。 出了洗浴中心,开上车,我直奔长江而去,李迈兮则忙乱的给张锁匠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李迈兮连忙道:“张叔?” 电话那头响起张锁匠的声音:“是我,怎么了?” 我和李迈兮对视一眼,可谓是长松了口气。 听张锁匠的话音还算平静,他现在可能还并不知道张悠然的事。 “张叔,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我在江上。” “好,我们这就到。” 刚挂了电话,李迈兮的手机又嗡嗡的振动起来。 “苍建峰……” 李迈兮看了看我。 我面色阴沉的道:“接。” 电话接通,那边并没第一时间传出话音,而是先传出了一串渗人的笑声。 “桀桀——” 杨震! 电话那头并非苍建峰,而是杨震! “我可以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如果三天之后你们还没做到你们答应我的,还会死一个人,下一个,会是谁呢?” “桀桀——” 我满嘴牙都咬的咯咯作响,捏着方向盘的双手骨节发麻,四肢末梢仿佛有火在烤似的! 扭头看看李迈兮,她则是俏脸如冰,眸中寒意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川! “好。”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李迈兮则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沉默,车厢里仿佛被人按了静音键,死一般的寂静! “冷静,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冲动。” 怒发冲冠,痛快倒是痛快了,可我们先前所做的努力都会白费,而最后,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让他去死,太便宜他了!” 李迈兮看向窗外,幽幽说着。 我看了看她,心下对她的话深以为然。 很快我们到了张锁匠工作的地方,他这会已经驱船上岸,表面上看,一切如常,他可能真的还不知道张悠然的事。但正因为如此,才越发的显得不正常。 张悠然是张锁匠的女儿啊,她死了,作为她的父亲,张锁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但偏偏张锁匠此刻这么平静,这当然不正常! “你们来了,我还得过江,你们有什么话要不到船上来说?” 张锁匠对我们发出邀请,接着也不管我们同意不同意他又道:“不想上船,你们就在岸边再等一会吧。” 李迈兮二话不说立即上了船,我本来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了,但看她如此,只好紧随其后的也上了船。 上了船之后我和李迈兮正要说话,张锁匠却摆摆手,示意我们先别说话。 我眉头一皱,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一直等小船开到长江中间,张锁匠才终于开口。 “昨晚上三点多,我被叫去了警局。” 话语一出,我暗叹口气,果然,张锁匠已经知道张悠然的事了。 张锁匠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我和李迈兮,点了根烟深吸,说道:“看来,你们也知道了。” 我和李迈兮都没说话,我们也说不出来话,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 “我把女儿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们的身上。” 张锁匠默默抽烟,面无表情的说着。 “你们答应了我,会救出我女儿。” “我想帮你们,你们不让我帮,还说你们已经在计划救人了。” 说到这,他抬眼看向我俩,眼神阴霾的就如下暴雨的天,满是乌黑! 他猛的震喝道:“你们就是这么救人的吗?!” 我想解释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仿佛喉咙被堵住了似的,我只好默然扭头看向波涛汹涌的江面。 “张叔……对不起。” 李迈兮发声,透着哽咽以及愧疚。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我女儿,我只要她活着!” 张锁匠再吼一声,随后拿起撑船的竹竿,猛搅江面。 “哗啦啦啦——” 小船在波涛遄急的江面上左摇右摆,翻船就在下一秒! “是你们害死了我女儿!” “我女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要拉着你们给我女儿陪葬!” 张锁匠越吼声音越大! “闺女啊!” 他仰天长泣! “是爹对不起你,是爹信错了人,是爹把你给害死了啊!” “噗通——” 船翻,张锁匠,我,李迈兮,谁也没能幸免,都落入了江中! 长江的水流多么急?! 别说我水性不咋地,就算是游泳奥运冠军来了,在长江遄急的水流下也讨不了好! 而且长江的水面之下还有暗流,冲的我是一会往左一会往右,甚至上身往左下身往右,身子都快被水流给撕碎了! “李迈兮……呜……” 我刚叫一声,嘴里便被灌进了一大口江水。 “你……唔……你往我这边来哇啦啦……我……” 我和李迈兮还在挣扎,而张锁匠是完全放弃了,任由江流把他冲走,身子也彻底没入水里! “救人——” 李迈兮冲我喊了一声。 救人? 这时候还想着救人,能自救就不错了。 我费劲的游到李迈兮旁边,强硬的拉着李迈兮朝还在江上飘着但却是翻了个个的小船游去。 等爬到船上,我已是筋疲力竭! “救人,快去救人!” 我看向李迈兮,真想问问她是不是认真的。 但此时李迈兮的脸上却充满正色,显然她并非开玩笑。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一副要跳到江里的架势。 “你给我站住!” 我猛的一拉她,把她重重推倒,让她坐在船上。 “他一心求死,现在下去根本找不到他。” 就算找到了,也救不上来了。 是我有在长江里救人的水性,还是她李迈兮有这么好的水下功夫? 李迈兮要是水性好的话,刚才就不是我把她拉到船上来了,她也根本不用上了船之后再跳水救人。 “必须要救他!” 李迈兮坚定的看着我。 我是直磨后槽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天真?! “他有我需要的线索,我必须救他,不然……” 这番话把我惊醒,这会我才想起李迈兮和张锁匠之间的交易。 李迈兮要救张锁匠这个求死之人,并非全因怜悯之情,她有必须救的理由! 看着她俏脸上的坚定之色,我又是咬牙又是骂娘,但又如之奈何?! “你在这等着!” 我脱了湿淋淋的衣服,只穿着短裤,深吸口气,跳进长江之中。 衣服湿了会更沉,这点自不用说,再一个,在水下衣服也会造成阻力,不利于游泳。 潜入水里有个三四米,我睁眼看看四周,茫茫一片,啥都看不见。 妈的! 我浮上水面,深吸一口气后再潜! 这次我潜的更深,足有十多米,这个位置,我总算是看到了张锁匠。 他的身子四仰八叉的浮着,有缓缓上漂的架势。 我心头一沉,他不会已经嗝屁了吧?!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在水里飘起来! 我赶紧游了过去,勒着张锁匠的胸口拼了命的往上游。 “哇——” 一浮出水面,我连连吸气,接着让张锁匠的头冒出江面,一巴掌又一巴掌的往他脸上抽。 “啪啪啪——” “醒醒,你醒醒!” “啪啪——” “老子拼了命的救你,你别给我死啊!” “哗啦啦——” 这时一声巨响传来,我循声望去,正看到在二十来米外,李迈兮也正在水中,她正奋力翻着小船。 我眼睛一亮,抱着张锁匠往她那边游去,等我游到了那边,李迈兮也把船给翻了过来。 她先上船,然后拉着张锁匠的胳膊,等我也上船后,我俩一块把张锁匠给拉了上来。 我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全身都脱力了,只管坐船上呼呼喘气,而李迈兮则在给张锁匠做急救。 按压胸口,按压肚子,嘞他的胸口。 “嗷——” 正当李迈兮按压张锁匠的胸口时,他猛然睁开眼睛,张嘴一大口水像是喷泉般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还喷个不停,一股一股的喷了有七八秒。 活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着忙拿起我之前脱下的裤子,不由分说的把张锁匠双手给绑了起来。 鬼知道他是不是还要寻死,我可不想再救他一遍,更不想被他拖着一块死! 第80章 计引狗咬狗 “为什么救我?” 张锁匠躺在船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你们自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救我呢?” 张锁匠面色愁苦,声音晦涩。 “我想死啊!” “我想死还碍你们事了?!” 我看向李迈兮,示意她,现在他人已经活过来了,你该问什么还不赶紧问? 李迈兮却并没在意我的眼神,而是眸光阴柔的注视着张锁匠。 “张叔,你想死,我们不拦着你,但如果你就这么死了,那悠然的仇谁去报?!” 我诧异的看着李迈兮,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张锁匠说这些。 “报仇?!” 张锁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几个畜生都被关进去了,我怎么报仇,也进去吗,就算进去了,我又怎么保证能跟他们关在一起?” 李迈兮道:“张叔,你不会真以为那几个落网的犯人是害死悠然的真正凶手吧?” 张锁匠看向李迈兮,注视了良久才说:“你什么意思?!” 李迈兮道:“真凶另有其人,他们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张锁匠猛地坐起:“真凶?是谁?!” “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女儿?!” 李迈兮看了看我,连带着张锁匠也看向我。 前者目光平和,后者眼神可就有点吓人了。 我没好气道:“看我干嘛,我又不是真凶。” 张锁匠重新看向李迈兮:“谁?到底是谁?!” 李迈兮幽幽吐出两个字:“杨震!” 张锁匠不解道:“他?!” “是他害死了我闺女?!” 李迈兮点了点头,并说:“张叔记不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时跟你说的那些。” 张锁匠点头:“你们说我闺女在杨震的手上。” 李迈兮道:“抱歉张叔,当时我们没跟你说透,其实……”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 我就知道这些她不容易说出口,干脆接过了话茬。 “杨震逼迫张悠然在他的会所接客。” 逝者已逝,隐瞒张悠然的遭遇,对她是种尊重,对张锁匠则是安慰。 隐瞒了最残酷的真相后,我继续道:“不止是悠然,还有很多女人都被杨震禁足在他的会所,供他所用。” 张锁匠瞳孔放大:“你是说我闺女她……她……不可能,我女儿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她宁肯去死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是啊,估计很多女人都是宁死也不会做那种生意的,但在现实面前,又有什么办法呢?! 相比起别的失足女人,张悠然,以及跟张悠然有同样遭遇的那些女人要更加凄惨。 她们不是被现实打垮,恰恰相反,张悠然是向现实悍然反击才落入魔窟,想来其余的女人也是一样。 生活中,她们都是勇敢的女人! 可是在那些非人折磨之下,她们又如之奈何? 在张锁匠迫切的注视下,我沉默以对,总不能真把杨震是怎么对张悠然的事说给他听,那太残忍了,对张悠然本人而言也是种耻辱。 “到底……” 张锁匠看看我,看看李迈兮,双手无力的抬起,抓住了头发,接着深深掩面,无声哭泣。 “我闺女,到底遭了多少罪啊!” 即便我不说,张锁匠也能想到她那倔强的女儿是被逼良为娼的,而这一过程,她遭遇的显然不会是牛奶蛋糕,只会是刀枪棍棒! 这一哭,张锁匠直接哭的昏厥过去。 我和李迈兮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张锁匠醒过来时,以是下午两点多,而这时我们正在陈氏医馆。 我们是带张锁匠过来调理身体的,调理之后我和李迈兮的伤也让陈家乐重新看了下并服了些药。 接着我们便一直留在医馆,老虎帮仅留子昂在那边。 “你去还是我去?” 张锁匠醒了,关于她女儿的事,他当然还会问。 李迈兮道:“我去吧。” 李迈兮去和张锁匠聊,我则在院子里抽烟。 一根烟抽完,正当我打算再续上一根的时候,蝴蝶的电话打到了我这来。 “我姐说让我找你。” 李迈兮正跟张锁匠聊着呢,这时候当然不方便打扰。 我边续上一根烟边拿着电话说:“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蝴蝶语气有些凝重的说道:“就刚才呢,有两家公司找上门来,一家应该是被佰盛的林强派来的,另一家是新曼传媒,明显是杨震派来的。” 我下意识的接话道:“他们找过去想干嘛?” 蝴蝶道:“林强的人想让我们收回关于拆迁区的相关报道,并警告我们不要多管闲事,至于成鼎的人,他们是来商议合作的,对于拆迁区的相关新闻,他们想跟我们一块做。” 我听得心头一喜,终于要让杨震林强这俩畜生狗咬狗了! 我心头发狠的道:“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的吧?” 蝴蝶道:“大方向上清楚,关于一些细节的地方我想问一下。” 我道:“这方面的事不用问我,你才是专业的新闻人。” 稍顿我又说:“只要大方向上不出差错就好。” “行,我知道了。” 挂了蝴蝶的这通电话,紧跟着有又一个电话打到了我这来。 “怎么了?” 这次打来电话的是子昂。 “郅荣辱今晚上就要去打原本蒋文明的地盘,道上要出大乱子了。” 我眼睛一亮,现在就是怕不乱,越乱才越好! “好!” 我安排道:“这事你也跟着,不用你去动手,只要盯着就行。” 新闻方面,还有道上的动荡,我都要做到明了局势。 现在第一步计划已经可以说是成了,接下来就看这两条狗能咬的多狠了! 而我们在这时候要做的就是因势利导,让这两条狗越闹越疯越咬越狠! 挂了子昂的电话,我身后突然响起话音。 “张悠然的事,包括我们的计划,我都跟他说了。” 我回头一看,正看到李迈兮不知何时以站在我的身后。 “他什么反应?” 李迈兮沉默数秒,面色不是太好看。 “他说,他要帮我们一块搞掉杨震,他可以借她女儿的事,去找警方,好让警方现在就进场,调查杨震!” 我眼睛一亮。 我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把事情搞大,然后让警方主动关注这件事,进而关注到杨震的会所,乃至是关注到杨震和林强暗地里的交易,最终将这两人一网打尽! 现在事情已经不小了,但怎么把大众乃至新闻的视线引导至杨震的会所,还是比较麻烦的,而若张锁匠肯以身为饵帮我们的话,将会免去我们很多的麻烦! 我幽幽道:“既然如此……第二步计划,正式启动!” 第81章 战兢过大川 我立即便去找了张锁匠一趟。 “张叔,多谢!” 见到病床上的张锁匠,我感激的说道。 有没有张锁匠帮忙,差距还是有点大的,起码是给我们解决了怎么报警的问题。 计划成功,杨震和林强会被我们扳倒,但杨震背后的杨家和林强背后的林家,决不会倒! 若是让他们查到了是我和李迈兮算计他们的儿子,我们估计还睡着觉呢脑袋就搬家了。 但现在不同了,张锁匠真身为饵,主动找上警方,如此一来,明面上看,整件事情就彻底没我和李迈兮的事了。 新闻那边,首当其冲的是东艾传媒。 道上,吸引火力的是郅荣辱以及他的老虎帮。 报警的人也非我和李迈兮,而是张锁匠。 三个大方向上,别说表面上看,就是查的仔细些,也绝对看不到我和李迈兮的影子! “不用谢我。” 张锁匠正色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的女儿,是我这个当爹的要给女儿报仇!” 我点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张叔,我是这么想的,这两天你就可以着手安排这件事,我们也会给你准备相应的证据。” 我所说的证据,就是录像! 不过这份录像还有别的用处,所以我不能给张锁匠全部,也不会给他张悠然受辱的片段,我只需要让他看到张悠然确确实实是被杨震绑了去就够了,只要张锁匠拿着录像去找报警,那么警方自然会盯上杨震。 张锁匠答应的干脆:“好,你们安排,我照办。” 此时张锁匠眼中迸出一股深刻得到复仇执念,可能现在也正是这股执念在支撑他活下去。 别过张锁匠后,我又跟李迈兮商量了一些事。 第二步计划开始,首先要处理的一点就是那份录像,我们要做出是林强要逼迫杨震就范的假象,在引导两人越咬越疯。 当面做人,背后当鬼! 在杨震这边,我们既是受他胁迫要帮他对付林强的人,而且他还知道刘勇是我的内应。 只要因势利导,录像明明是我们泄露出去的,我也能说成是林强故意爆出去的。 如果杨震林强要坐下谈判,以林强的为人肯定会趁机在杨震那大要好处,而这之后,我再下一剂猛药,让张锁匠拿着录像去报警! 这时候,杨震会不会发疯?! 他肯定会! 那时,就是他们冲突的最激烈的时候! “但现在我们有个难点。” 李迈兮道:“这份录像我们不能让明面上的媒体去发,过不过得了审先不说,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第二家传媒公司可用。” 这点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笑了笑:“这简单。” 李迈兮不解:“怎么简单?” 我解释道:“子昂。” 李迈兮更加不解:“他?” 我肯定的点点头:“就是他!” “子昂怎么说也在道上混了好几年了,什么三教九流的不认识?” 我没说的是,我也在贼道混了不少年了,什么三教九流我不认识? “子昂认识的人多,手底下还有一些可靠的小弟,他们就是我们的喇叭,我找人把录像剪辑剪辑,然后让他们往外传,一传十,十传百,整个道上都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只要稍加引导,就能在从道上传到媒体,真到那时候,就不是一两家公司往外发了,而是十多家传媒公司一块报道这个新闻,这条新闻,就是有这么大的价值!” 朗朗乾坤,竟然有一家称之为魔窟都不过分的会所! 这种新闻,只怕是个媒体人就会趋之若鹜吧? 我道:“今天我就去办这件事,另外子昂那边你盯着点,别让他大意了。” 李迈兮点点头,应道:“好。” 我当即便用陈家乐的电脑做起了视频剪辑。 我所谓的剪辑,首先是掐头去尾,其次是在关键部位打上马赛克。 要说剪辑的功夫,我肯定没啥功夫,但这种剪辑只要稍微在网上找几个教程也就会了,我又不是去剪辑电影电视剧啥的,要什么功夫? 其次,在剪辑中我要注意不能露出杨震的脸。 第二步的主要步骤在于先让录像发酵,再让杨震和林强谈判,再接着是让录像被媒体爆出去,最后一步就是让张锁匠拿着完整的录像视频报警。 要是事先就把杨震的脸给露了出去,这后面的一步步该怎么走? 最后张锁匠拿着完整的录像去报警,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不到最后,杨震绝不能露脸,不然一切都成了空谈。 当然,杨震的脸不露,女人的脸更不能露,她们都是受害者,让她们露脸,还要传播这份录像,那得多丧良心,不但不能露脸,该挡着的地方我也全都挡上了! 剪辑视频之后,把视频拷贝了个几十份,发给了李迈兮和子昂,随后我自己也带着拷贝的视频资料出去了。 “海川,麻烦你件事。” 我找了李海川,也就是小白鸽。 子昂的人脉可以把这事扩大出去,我的人脉也能把这事给传出去,两箭齐发! 我把装有文件的内存卡递给李海川:“这里面的东西,散出去,散的越多越好。” 李海川接过我递过去的内存卡,不解道:“这啥玩意?” 我凑凑肩道:“你不妨先看看。” 李海川当即把内存卡插进读卡器,然后连接电脑,打开了文件。 文件是几十个录像,他随便点开了一个细看,一看之下他眉头皱成了个疙瘩:“你让我给你传这种片子干嘛?” 我道:“有需要嘛。” 说着我递给他一张卡。 “这是劳务。” 李海川接过卡,随口问道:“这是多少钱?” 我随口道:“三万。” 这钱不是我的,而是我出门的时候找李迈兮要的。三万块钱,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给我了。 “多少?!” 李海川瞪眼瞧着我:“往外散个这玩意,值三万?!” 我别有深意的说道:“这三万严格来说不是你的老五,而是……” 话至此处,我抬手在嘴上做了个横拉的动作。 李海川秒懂:“这是封口费?” 我点点头:“这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希望第二个人知道我们的交易,更不想让人知道这份录像是我让你散出去的,你懂我意思吧?” 李海川连连点头,明白,都明白。 我来找李海川往外散视频,还是有点危险的,毕竟李海川并非自己人。 而且吧,李海川往外散视频,还和张子昂往外散视频不一样。 张子昂是以人传人的方式往外散播,就算事发,也找不到他的头上,毕竟视频是人传人,谁能找到源头在哪? 但通过李海川的渠道往外散,那就不一样了。 李海川或许没危险,别人也不知道是他往外散的视频,但李海川本人却知道这份视频是出于我。 要不是认识他也有几年了,知道他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我还真不敢冒这个险。 但话说回来了,这个险其实并不大,不过出于保守,我还是给他带了份封口费。 “懂,我都懂,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往外传。” 李海川一边答应了我一边将视频上传到了几个网站以及网页上,随后有拿出手机给他的几个手下打电话,让他们一块把那些视频在网上炒热。 别过李海川,我回到医馆,而这时已是晚上。 “你可算回来了。” 子昂此时也在医馆,见到我后他着急忙慌的道:“视频我都散出去了,金陵道上大大小小的帮派,这会应该都看过这个视频了,眼瞅着这事就要闹大了。” 我点头道:“这不挺好?” 子昂一瞪眼:“我没看出哪好来,我只知道咱们做的越多就越危险!” 这倒是事实,我们没多做一件事,处境也就越危险,事情捂得严实还好,要是捂得不严实……我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讨不了好! 这事,就如处在悬崖边上跳舞,一着不慎,等着的就是万丈深渊! 第82章 疯癫少年狂 “对了对了,我得赶紧走了。” 子昂说着就往外走。 我不由愣住:“你干什么去?” 子昂白我一眼:“是谁让我晚上盯着郅荣辱的?” 我这才想起今晚上郅荣辱有大动作,他要侵占原本蒋文明的地盘。 “注意自己的安全。” 子昂摆摆手,一言不发的出了医馆。 等他出去后,我伸了个懒腰说道:“事情经过今天晚上的发酵,明天估计就能起到一些效果了。” 李迈兮道:“估计,杨震明天又会找上我们。” 录像都被人爆出去了,杨震不找上我们才怪了,毕竟我们已经答应了他,帮他销毁录像。 我和李迈兮都觉得杨震会找我们,可真到了次日,明明网上以及道上有关那个视频的事情已经传的很严重了,可即便如此,杨震也没找我们,苍建峰也安然不动,好似……他们根本就没关心这茬。 “真是奇了怪了!” 我和李迈兮都在病房里等着杨震找上门来了。 可左等右等,电话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杨震真就一点都不着急?” 我看向李迈兮,一脸的困惑,更是止不住的心头涌起的焦虑感。 按照计划,这一步是重中之重,我们必须引得杨震和林强咬起来,可现在录像曝光,杨震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可太影响我们的计划了。 李迈兮一样焦虑:“再等等,或许杨震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忍不住拿出手机上网看了看,有些网站上,视频确确实实传开了,点击率也堪称爆炸,可引起的效果却微乎其微,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正纳闷的时候,手机一震,子昂给我打来电话。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子昂压着声音说道:“砸脚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道:“说明白点!” 子昂没好气道:“还不是你的破注意,你知道现在郅荣辱的手下在干什么吗?!” 我下意识的问:“在干嘛?” 子昂道:“在查视频的事,苍建峰给郅荣辱打了电话,让他在道上查一查是谁把视频爆出去的,他正铆足了力气查呢!” 我一愣,接着恍然回神。 并不是杨震还不知道录像被爆出去的事,而是他压根就没往我们身上想,也没想找我们处理这事。 也是,杨震那是站在什么高度的人?! 出了事,他当然会第一时间寻找能解决问题的人。 而我和李迈兮,起码在杨震开来,我俩是不具备解决这件事的能力。 我这边正和子昂通电话的时候,李迈兮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蝴蝶打给她的。 “这事,查不到你头上吧?” 子昂回我一句:“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估计悬……” 我心头不由得一沉。 “你先稳住,我来想办法。” 我这边挂断电话,李迈兮也挂了电话,面色凝重的说道:“蝴蝶来了消息,新曼传媒的技术部正在网上追踪视频的来源。” 一听这话,我脑子立时‘嗡’了一声。 坏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有矛才有的盾! 有盾才有的矛! 这世界上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天生一物,必有一物相生,必有一物相克! 我找人传播视频,当然会引得背后之人慌乱,但如果背后的人有足够的能力,他完全可以自己追本溯源,去从根上查明真相,且遏制这件事! “不能再等了!” 我豁然道:“既然杨震不来找我们,那我们就主动找杨震好了。” 还是那句话,我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只要给我时间准备,我就绝不会把自己吊在一根绳子上。 就好比现在,我们主动等杨震找上门来,是一步棋,反过来,我们主动找上杨震,也是一步棋。 不过,杨震找上我们,我们是主动他是被动,反过来,就成了我们被动他主动了。 “走吧。” 李迈兮何尝不知道事已至此,只能我们主动去找杨震了,所以也并无二话。 当即,我们出了医馆,直奔杨震的会所。 路上时我给苍建峰打去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便道:“苍先生,相信网上的视频你已经看到了吧?” 苍建峰的语气不太好:“你什么意思?” 我道:“这其实是林强的诡计!” 苍建峰稍顿了一会,方才道:“详细说说。” 我道:“苍先生,我们还是面谈吧。” 苍建峰道:“也好,我和先生现在都在集团公司这边,你们过来吧。” 我不解道:“集团公司是?” 苍建峰冷笑一声:“成鼎地产集团,总部大楼,成鼎商厦。” 我:“……” 放下电话,我对李迈兮道:“不用去会所了,直接去成鼎大厦吧。” 李迈兮点点头,开到可以掉头的地方把车子掉了个头。 车行半小时,抵达成鼎大厦。 成鼎大厦并不算是金陵的地标建筑,但它却健在地标建筑紫峰大厦的附近。 说起来,成鼎大厦也并不算太高,只有二十多层楼,在市中心这块地脚,着实不算那么出类拔萃的高楼,但有一点,这一整栋楼,都是属于成鼎集团的,在里面办公的也全都是成鼎集团的员工。 在寸土寸金的金陵市中心,有这么一栋大厦,足可见成鼎集团的实力! 把车子停在停车场,然后进入大厦内部,刚刚想着去坐电梯,我和李迈兮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两位似乎并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拦下我俩的人是个二十四五的接待小姐,她脖子上挂着工作证,身穿一身职业套装,看向我们时,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我们的胸口上,在我们的胸口附近,空空如也,并无胸牌或其他证件。 我道:“我们来找杨先生。” 接待小姐一愣,疑惑道:“哪位杨先生?” 成鼎集团是杨家的产业,在集团内部,姓杨的人那可太多了,宗亲旁亲远亲,少说二三十号人,有的身居重要职位,有的则纯粹是靠着亲戚关系混口饭吃。 我补充一句:“杨震杨先生。” 听我提及杨震,接待小姐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光茫,她侧目看了看李迈兮,目中流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只看这丫头的神色我就猜到了,只怕成鼎集团内部,杨震的风评并不怎么好。 她话里有话的道:“你们有预约吗,没有预约是不能见杨总的。” 看她神色,她似乎是在故意赶我们。 我笑道:“我给苍先生打过电话了,我们来找杨总谈事。” 言下之意,我谢谢你的好意,但你误会我了。我其实是有事来找杨震,而不是带女人来给杨震祸害的。 听我这么说,再看看我的笑意,接待小姐方点点头,随后带我们上了电梯,在十八楼的位置,电梯停下,当要下电梯的时候,她明显有些犹豫。显然,能不见苍建峰或杨震,她是想尽量避开他们的。 我道:“小姐,到这里就够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们杨先生在什么地方办公就好。” 接待小姐长松口气,往电梯左边指了指:“杨总在左数第二间办公室,第一间办公室就是苍秘书的办公室,见杨总之前你们最好先去见一下苍秘书。” 我了然的点点头:“好的,谢谢。” 别过接待小姐,我和李迈兮去见苍建峰。 到了苍建峰办公室的门口,我俩敲门而入。 “苍先生。” 苍建峰这挺忙,不仅仅他在办公室里,还有七八人也都在办公室里,人人手里都拿着一台笔记本,正飞快的操作,忙得焦头烂额。 苍建峰向我摆摆手,一边向我走来一边对那些人交代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今天之内,我要看到这些视频都是在哪冒出来的。” 他这一句话,立马让我知道那些人是在干嘛了。 交代完了这句话之后,苍建峰领着我和李迈兮去了杨震的办公室。 杨震的办公室当真是气派,足有将近两百平米左右,除了接待区和办公区之外,还有一个小吧台,甚至还有一个二三十平见方的模拟草坪,此时杨震就站在模拟草坪上挥舞着高尔夫球杆。 “啪——” 随着杨震猛然挥杆,一声脆响传出,白色的高尔夫球猛地飞起。 “咚——叮——嘭——啪啪——” 高尔夫球先是撞在了落地窗上,紧接着是大理石的地板,再接着是天花板,随后落到了小吧台里面。 明明模拟草坪上有容纳高尔夫进洞的小洞口,可杨震偏偏挥杆这么猛……由此可见,他的心情并不好。 “哈哈哈!” 好吧,看他还笑得到挺开心,他心情似乎并非不好。 苍建峰向杨震说了一句:“先生,王有道和李迈兮到了。” 杨震看了看我俩,随后又摆了一个高尔夫球,但却是朝着我俩打过来的。 “嘭——” 这一下更猛,白色的高尔夫球瞬间就到了我面前。 仓促之间,我连忙仰头,高尔夫球几乎是擦着我的鼻尖飞过去。 “哗——” 我后面就是门,玻璃门,高尔夫球一打上去,玻璃门顿时哗的一声,成了满地的碎玻璃。 “啧啧,谁让你躲的?” 杨震不满的发了一句牢骚,接着又摆了一个球。 “嘭——” 随着他奋力挥杆,洁白的高尔夫球再度朝我飞来。 操! 我一探手,直接接住了高尔夫球,随后想都没想,反手就要把球扔到杨震的脸上。 但,就在我反手要扔球的时候,我的手却不由僵住,手腕更是一麻。 我扭头一看,却见我的手腕正被一只乌黑的大手捏着,而在我身后,不知何时以站了一人,王熠!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他,现在突然出现,想来是玻璃门破碎的声音把他给引过来了。 “切。” 我撇撇嘴,手一松,把高尔夫球随手扔了。 其实我原本也没打算冲杨震扔球,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杨先生,你就算生气,也不应该拿我们撒气吧?” 杨震一愣,语气轻快的道:“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话落,杨震仰头大笑三声:“我是高兴啊!” 这个疯子! 他这哪像是高兴的样?! “网上也好,道上也罢,录像被炒得火热,这事是谁干的?!” 他目光幽深的注视着我,并又摆了一个球,作势挥杆。 我心头不自觉的发紧,难道他都知道是我们在暗中布局了?! 这一瞬间,我头上都浸出了一层细汗! “哈哈哈!” 杨震又笑了。 “看把你吓得。” 说着,他猛的挥杆。 “嘭——” 高尔夫球挂着劲风,直冲我额头而来。 “啪——” 不过,在打中我之前,它已被一直乌黑铁手轻松接住。 我接一球,掌心到现在都有酥麻的感觉,而王熠接一球,完全不痛不痒,压根没当回事。 杨震说道:“想不到,你们还真有点手段,愣是把林强给逼急了。” 嗯? 我不解的看着杨震。 他仰头大笑一声,又道:“不用你们告诉我,我也知道网上的视频是谁传的。” 哼笑一声,他扔了球杆,随手点燃一根烟。 “除了林强,整个金陵,还有谁敢这么触我杨震的眉头?!” 目空一切,披靡无双,若疯似癫! 这就是杨震!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被杨震眼中的那抹疯癫吓了一跳的话,我都差点高兴的蹦起来! 原来这傻逼玩意是这么想的?! 就凭这么秀逗的脑子,你不死谁死?! 第83章 阴晴事难量 杨震笨吗?! 他要是笨,不可能把会所藏得这么好,不可能利用那间会所笼络江浙沪所有商贵资源。 杨震傻吗?! 他要是傻,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既不笨,又不傻,偏偏我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为什么?! 除去他有些神经质这点不谈,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太狂了! 他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过,他又怎么去注意到这一切都是我在暗中布局?! 正应了他说的那句话,老虎会在乎蚂蚁的想法吗?! 别说不会在乎,老虎都看不见蚂蚁在哪,就如他看不到我处于什么立场一样。 “杨先生,其实情况并不乐观。” 我当然要趁热打铁,但得注意方式方法,不能急躁,要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哦?” 杨震冲我摆摆手,示意我和李迈兮坐下,同时他也坐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 “怎么个不乐观了?” 我一边跟着王熠走向沙发区一边说道:“刘勇已经被林强怀疑了,现在很多事情他都被排除了核心之外,另外还有一点就是……” 我面色凝重的道:“刘勇往后很难再给我们传消息了,而他给我们传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林强准备继续扩大录像曝光的影响力!” 这句话,每个字我都说的很重,当说到‘我们’这个词的时候,偏偏又稍微轻了一些,其实我就是在跟杨震强调,我,以及他,我们是处于相同立场的。 “嗯。” 杨震抽着烟点点头,随后笑了笑:“这跟我没关系。” 我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杨震弹了弹烟灰,反问我一句:“这事跟我有关系吗?” 我皱眉道:“杨先生,失去刘勇这个内应对我们……” 我还没说完呢,便被杨震无情打断。 “哧!”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接着笑呵呵的看着我:“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一股凉意,从我尾巴骨立即爬到了我头顶。 “杨先生的意思是?” 杨震淡漠道:“什么时候开始,你认为你是跟我一起的了?” 他笑了笑:“你真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啊,跟我提‘我们’,你配吗?!” 我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话。 杨震是狂,因为他的狂,他看不到我的立场。 但同时杨震对某些事情也确实是比较聪明,头发丝拔下来一根都是空的! 前一秒他能夸赞我,后一秒就因为一个‘我们’,他就能把我鄙视到尘埃里! “刘勇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跟你才有关系。” 杨震笑眯眯的冲我伸出两根手指。 “算上今天,你还有两天的时间。” “两天后,如果录像还没被销毁,那么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呢?” 随着他说,苍建峰伸手入怀,掏出了手机,摆弄了一会后,他把手机递给了我,而手机上则显示着一张照片。 大学课堂,苏彤正伏案书写。 就是这么一张照片,登时让我脑中响起一道炸雷! 我腾的站起,看着苍建峰,看着笑眯眯的杨震,刚要发作,一只清凉又柔软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心头一震,扭头一看,李迈兮正面色凝重的看着我,并冲我微微摇头。 妈的! 我再次看了看苍建峰和依旧一脸笑意的杨震,把已经涌上头顶的怒火压了下去。 重新坐下,我也点了根烟。 “杨先生,三天内,我会做到!” 杨震无所谓的摆摆手:“做不到也无所谓,无非再丢条命而已,玩游戏嘛,不就是这样,闯关打boos,死几条命很正常。” 看他说的轻描淡写,我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深吸口气,我说道:“杨先生,我需要你给予我配合。” 杨震凑凑肩,都不等我说是什么样的配合,他已经主动道:“看着你垂死挣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兴奋,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配合。” 听了这话,我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哈哈哈!” 看我一脸憋屈的表情,杨震得意的哈哈大笑。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我坐在原地没动,李迈兮也没动,四目对视,我俩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焦急。 现在这个情况,杨震和林强根本就没什么接触,这还怎么让他们互相往死了咬?! 不让他们往死了咬,即便计划成功施行,最多也就干掉一个,不可能把他俩打包一块干掉,这未免有点得不偿失。 “王先生,李小姐,走吧,我带你们下楼。” 苍建峰见我俩不动,冷笑一声,冲我俩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当然,看上去是请,实则他这完全是把我俩往外赶! “叮叮叮——” 正在这时,一串电话铃声响起。 我一愣,不由看向杨震。 此时正是杨震的手机在响,还嗡嗡震个不停。 杨震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眉毛一挑,随后接通电话。 “呵呵,林强,别来无恙啊!” 我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精光。 林强给杨震打过来的电话? “哼,这次果然是你搞的鬼,想要什么,说吧!” 杨震面色沉了下来,随后冲我和李迈兮摆了摆手,示意我俩先不要走。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在今天之内,我要看到所有关于录像的事情从网上消失!” 听了这话,我和李迈兮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 看这意思,不用我们攒倒杨震和林强去谈判,林强倒是自己主动找上杨震了? 这是什么逻辑? 我有点琢磨不通了。 想来想去,我隐隐算是能抓住林强的心思了。 如果说杨震这人有些神经质还狂傲的话,那么林强那人就是典型的贪得无厌又睚眦必报。 而这次的事对他来说无疑是个狠咬杨震一口的机会! 所以根本就不用人攒倒,他自己闻到腥味就凑上来了。 再有,几天前杨震才刚刚坑了林强一把,有能在杨震身上占便宜的机会,他林强肯放过?! 当然了,他们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无论是几天前‘借媒体引爆拆迁区的新闻事件’,还是这次‘录像在网上的大爆发事件’,实则幕后的推手都是我! 等杨震挂了电话,他失心疯似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他疯癫似的笑声戛然而止,满脸的冷峻,头上的青筋都根根鼓起! 他看向我和李迈兮,眼神在我俩的身上来回打转,嘴中涩声道:“你俩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吧?!” 嘴角勾了勾,他又补充了一句:“毕竟,让我失望,你们自己,你们的亲人,都会死!” 妈的,这显然是把林强点燃火气,撒到我们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