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笔记》 第1章 江城新客 天阴细雨绵，愁云遮青天。 清晨，天色暗沉。 江城市殡仪馆天元厅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大厅两侧叠放的花圈无不昭示着厅前两张彩色照片中身着警服的一壮一少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只是在黑绸、白菊、绢花和挽联的映衬下，照片中人脸上的微笑显得无力且苍白。 六点三十分，在司仪的邀请下，江城市警备局陈局长颤抖的声音在天元厅内回荡： “各位同僚，今天我们怀着极其悲痛的心情，聚集在江城市殡仪馆悼念我们的好战友，原江城市警备局刑侦队副队长林毅。 同时，我们亦满怀悲伤之情，悼念与他一同牺牲的实习警官，也是他的爱子林于……” 陈局长的声音传到顾峰耳朵里时已变得空灵。 站在第一排的他，满眼尽是两具透明水晶棺的倒影。 一具棺中躺着他昔日的战友林毅，而另一具却只放着一副衣冠！ “林于，你在哪里……” 他喃喃自语，恍惚间眼前又浮现出龙江的水面。 他依稀记得那日无风，浪并不大，残留血迹被江水稀释成点点红晕，触目惊心！ 那日，法医科科长姚洛彻夜未眠，一心只想提取被江水稀释血液中的dna，证明它不属于林于。 可惜，这冲动中无视专业知识的想法被科学的严谨击得粉碎。 顾峰自己也亲自带着刑侦队在“四一四”恶性夺枪袭警案现场不眠不休三个昼夜，换来的只是一段苍白的无证推理： 凶手躲在暗处趁到达行动地点立足未稳的林毅不备，从藏身处冲出夺走警枪，并立刻开枪射杀林毅。 林于见状想反抗，却也遭枪击。受伤的他一面通过对讲向指挥中心汇报遇袭事件并求援，一面躲避凶手追杀，最终在龙江边因失血过多失去行动能力坠江下落不明，在警方打捞三日无果后被宣告牺牲…… “老顾，我知道你和林毅还有林于是好搭档，他们的牺牲对你打击很大。 但是你别太难过，你是刑侦队长，若你都不振作，刑侦队其他人还怎么振作？” 陈局长的苦口婆心把顾峰拉回现实，此时的天元厅已近空空荡荡，连两具水晶棺也失去踪影，仅有两侧的花圈尚未被完全清理干净，依稀还保留着追悼过程中的模样。 “陈局长……” “嗯？” “我还清楚地记得林于行动前离开办公室时的背影……” “嗯……” “他还会回来的，对吗？” “顾峰……人死不能复生！” “若他没死呢？” 陈局长呆滞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唉，若他没死……或许……能回来吧……” ……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局新来的顾问，林宇。 他是京城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在京城市局和厅里都呆过，办案经验比我们之中某些同僚还要丰富。 这次厅里派他来，一方面是希望他协助调研江城这边的刑侦工作发展情况，另一方面也是……” “行了，陈局长。 不就是因为江大的案子久攻不克，厅里急了，所以派个人来监军嘛！ 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顾峰！你怎么说话的？” 台上正在介绍林宇来历的陈局长被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你不要面子，江城市局还要！” “行行行，您当我不存在，您接着说！” 顾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双手撑着自己的头，以一副极不恭敬的模样，如一根鱼刺般把陈局长接下来的所有话全给堵在了喉咙口，进退不得。 “不好意思，林警官，顾峰他……” “顾队长嘛，我听说过。 江城市局的一把利刃，龙州警界的侦查神手，人称龙州探王。 久仰大名。” “你听说过我？”顾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仅听说过，还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成见。” “哦？” 林宇这话，总算引起了顾峰的兴趣。 他抬眼朝林宇看去，却意外的发现，林宇正背对着自己盯着墙上的江城地图出神，主席台前射灯照在林宇身前，使他化作一道剪影，与一个正向阳而行之人的背影几乎一般无二。 这道剪影逐渐与三年前的那道远去的背影合二为一，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林宇……林于？！” 顾峰惊呼出声，连滚带爬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可是，他这般大的动静使林宇忍不住回过头，等林宇的脸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顿时觉得怅然若失： “你不是……林于？” “我不是林于，我是林宇。 顾队长，你是想起三年前在‘四一四’案里牺牲的林于警官了？ 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他的死是事实，怪厅里不肯花功夫把他找回来。 所以，你一听我是从厅里来的，自然心生芥蒂。” “没有……” 作为一名市局的警官，对厅里有意见那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这点觉悟，顾峰还有。 “没关系。 我不是厅里的领导，只是一个小小的顾问而已。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林宇来到顾峰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顾峰虽然不情愿，但也不至于连在握手这种事上都要给一个年轻后辈难堪。 因此，他还是伸手和林宇紧紧握在了一起。 见顾峰的情绪好转了些，林宇笑道： “顾队长深明大义，让我钦佩不已。 至于你说的那个过去半个月却仍未侦破江大抛尸案，也的确是厅里派我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我不是来监军的，而是来协助调查的。 希望我的一些小小的意见，能帮得上贵局一些忙。”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林宇把话说得如此客气，顾峰自然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这场差点被他掀了摊子的闹剧，就被林宇如此轻松化解。 这次会议在陈局长介绍完林宇后，又进行了半小时。 其主要内容，是对江大案件调查状况的总结。 会毕，林宇与顾峰已从水火不相容升温到已可正常多说上几句的状态。 甚至在外人眼里，顾峰与林宇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许微妙，一向眼高于顶的顾峰竟像是在“巴结”林宇一般，让人大跌眼镜。 刚刚见证了顾峰全部变化过程的陈局长，盯着两人的背影，下巴都快落到了地上。 等两人走远，他立刻转身进了电梯，迅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毛玻璃幕墙上隐隐透出他的身影，似乎拿起了电话。 隔音的幕墙未能让一丝声音传出来…… …… 一小时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江城大学东校区老仓库，林宇和顾峰拉开已经挂了半个月都有些褪色了的蓝白警戒线，进入了警方设置的禁区。 顾峰带林宇进入仓库内，然后指着一根沾着些暗红颜色的柱子道： “尸体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被发现时已经高度腐烂，据法医估计，死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了。 现场除了地上留下的与尸体衣物一致的纤维，显示疑似有人在此拖拽过尸体外，什么痕迹都没出现。 这些拖拽痕迹使我们初步判定这里是抛尸的第二现场。 至于第一现场在哪里，我们目前还未查出任何头绪。 根据尸体的骨龄判断，死者20岁，极有可能是江大学生。 但是，校方表示近两个月，学校根本没有师生失踪。 我们也调查了外校学生进入江大的记录，同样也没有发现谁在进入学校后消失不见。 这导致目前查了大半个月，我们连死者是谁都没弄清楚。 由于尸体腐烂得不成人形，法医最终也只能根据死者颈上的缢沟勉强检出死者死于缢死，并且通过其他部位未发现明显伤痕这一点判断，这条缢沟就是绝对致命伤。 但是，无论是法医还是鉴证，目前都无法获取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杀死死者的那条绳索到底是什么样子，更别提协助我们刑侦队找到凶器了。 总之，我们忙活了半个月，死者是谁，凶器在哪儿，谁有可能是嫌疑人，动机是什么这些破案的关键信息，我们一样也没得到……” 顾峰越说越懊恼，说到最后，声音已低不可闻，脑袋都埋在了胸口。 对他这个“探王”而言，这个缺证少据的案子成了奇耻大辱！ 【作者有话说】 新书上线，还请多多支持！ 第2章 夜探废仓 顾峰唠叨了半天，说的内容和之前开会时的报告别无二致。 林宇懒得理会他，只是开始围着现场转起了圈。 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现场在警方的保护下保存得还算完好。 除了灰尘较刚封锁前多了一层外，并无太大变化。 林宇的步伐很小，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直到将现场彻底转遍以后，他才来到了已经被白色痕迹固定线圈定的空间前。 痕迹固定线间的灰尘虽然几乎和四周一样厚，但还是能清晰的看出这里的颜色比旁边要深上几许。 这条深色痕迹，从仓库的大门处出现，一直延伸到发现死者的柱子前。 顺着这道痕迹，林宇看向了柱子上的那抹暗红。 从形状和颜色上判断，这并不是干涸的血液，而是尸体背靠在柱体上腐烂时留下的残渣。 林宇没有去碰那些痕迹，只是轻轻闭上了双眼。 很快，仓库的全景在他脑海中呈现出来。 林宇脑中的仓库正处于深夜，早已断电的空旷空间，显得神秘且恐怖。 一道偏暖色的光线自仓库门口射入，使仓库中本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如被一道利斧劈过一般，被划得支离破碎。 可是很快，这道黑暗中最值得期待的光明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悉悉……” 一阵拖拽的声音打破了仓库的平静，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在仓库的四壁间回荡。 “啪” 一声闷响。 随后一切又归于死寂。 林宇的眼睛又一次睁开，这一次，他眼中精光闪烁。 “顾队长，抛尸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人，应该没戴眼镜，夜视能力不弱，记忆力极强。 他的体力不错，平时经常锻炼。 同时，他对这间废弃仓库及附近区域很熟悉。 我猜测，此人可能并非学生或老师，更有可能是从前租用过仓库的人……” 顾峰蹲坐在地上，本着一副看猴子的心态，想看看林宇这个被厅里“空降”到江城的“大神”到底能从他耕耘了半个月却一无所获的现场看出点什么。 结果，林宇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中一颤，忍不住站起身半分。 直到林宇说到凶手身份时，顾峰已然站直了身子。 因为，林宇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和他查访半个月以来的猜测极为接近！ “你是怎么凭空推断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线索的？” “凭空？这仓库里这么多细节，你们全都没注意到吗？” 林宇皱眉的样子，让顾峰心底一阵凛然。 若是三年前的那个人没有死，能让他介入调查这个案子且听到自己这些说辞。 想必那表情应和现在的林宇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的恍惚让顾峰说话都结巴起来： “没……没注意……什……什么细节？” 林宇拉住顾峰的衣袖，把他拖得离开痕迹固定线数米远。 随后，他突然出其不意的对准顾峰的下盘来了一记扫膛腿。 若说在面对嫌疑人时，这样的袭击根本伤不到顾峰。 可此时只有林宇在他身边，他根本没有丝毫防备，就这样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察觉林宇的脸凑近了他的耳根。 这动作有些许“暧昧”，让顾峰竟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结果，林宇接下来的话，让他觉得自己这难得的羞涩算是喂了狗——“不要动，我让你看看凶手是怎么拽尸体的……” 已经躺平的顾峰也懒得爬起来和林宇理论，就这样摆出一副瘫软的模样，让林宇“予取予求”了。 林宇将双手从顾峰腋下穿过，然后将他朝后拖拽起来。 他不时的回过头去判断自己身后有没有障碍物，使得拖拽的动作进行得并不算顺利。 大约将顾峰拖动了五米后，林宇将手拍了两下站起身来： “好了，麻烦你自己起来重新躺回起点左侧一米处，我还得再拖你一次。” “还要……再拖一次？这不好吧……” 顾峰虽然只是在做一份躺着便能做的事，但几米的拖拽使他后背火辣辣的疼痛。 他着实不太想再受一遍这样的苦。 可是，林宇抬手指着他刚刚要求顾峰躺下的部位，脸上的表情无比冷酷。 顾峰没来由得一阵心悸，竟鬼使神差的走到林宇指定的地点，然后再次躺倒在地。 林宇见顾峰准备就绪，便再次来到顾峰身后，用同样的动作将顾峰朝后拽去。 这一次拖拽与刚刚那次的不同之处在于，林宇没有再回头观察身后的情况，而是闭眼向后疾退。 同样在退后五米左右后，林宇放开了顾峰。 “好了，顾队长，请你起来看看，刚刚两条拖拽痕迹哪一条和凶手拖出来的那条更像？” 顾峰已经被拖得生无可恋，觉得后背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那种麻中带痛的感觉，让他觉得有数以千记的蚂蚁在他后背为他“按摩”。 “你能不能帮我把背揉揉，再让我看什么劳什子拖痕？” 林宇手指不远处的那根停过尸的柱子，面无表情： “靠上柱子，自己蹭。” “咦？ 你第一次拖我时的拖痕有些歪扭，同时每隔几十公分就会出现一个较大的圆形痕迹，应该是你停止拖拽时让我的臀部整个着地造成的。 但第二次拖我时的拖痕就是笔直的，痕迹中间几乎没有变形之处，这与出现在柱子前的那条拖痕几乎一致！” 顾峰将话题强行扭转回案子上，以免自己的脸丢出龙州丢向世界。 他发现林宇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实在不是能靠他对付陈局长那样耍点宝就能搞定的。 面对突然拐了个急弯的话题，林宇如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一般，心中并无半点波澜： “没错。 第一次拽你时，我模仿的普通人在黑暗的陌生环境里拖拽重物正常反应。 向后照明、探路、调整拖拽方向，这些动作都会导致停顿。 这也是拖痕呈不规则形状的最重要的原因。 第二次拽你时，我提前看好了路线，确定了拖拽方向，并在拖拽开始前往这个方向拖拽‘尸体’的过程进行了提前脑内预演。 因此，实际操作时，我不需要回头看路，也不需要照明，直接闷头拖人就够了。 由于我的全部注意力全在拖拽这件事本身，走出的路线自然要笔直许多，更不会有停顿的情况发生了。” “我明白了……” 顾峰作为“探王”也并非浪得虚名。 只是“拖拽痕迹”这是线索太不起眼，近半月来事务又极多，以至于此细节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如今经林宇一分析，他立刻有了头绪： “在夜晚漆黑一片的情况下，凶手不通过照明、校正方向这样的操作，就能顺利的把尸体拽到他预定的位置，就必须有良好的夜视能力和记忆力，以保证尸体在拖拽过程中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可是，凶手体力不错经常锻炼，以及他对仓库周围环境很熟悉这两点，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宇伸手拉住顾峰，将他一路带出了仓库。 之后，他随意找了个方向带着顾峰向前一顿暴走。 此时的天已经全黑，这并没有阻挡林宇的脚步。 直到仓库的轮廓已经消失在夜色中，林宇才放开了顾峰的胳膊。 “回去吧！” “回哪儿去？ 还有，你把我拽到这里来做什么？” 顾峰不再掩饰自己的怒火，他只想从林宇嘴里问出个究竟。 他总觉得林宇表面上摆出一副在认真查案的模样，实际上是在针对，戏弄自己！ “我找不到回仓库的路了，麻烦你带我回去吧！” 这句话从字面上看，是林宇在请求顾峰。 但林宇的表情，几乎是把“言不由衷”四个字刻在了脸上。 “你有病吧？” 本来自会后对林宇刚刚有了几分好感的顾峰，此时只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不可理喻。 “你就当我有病吧。” 林宇收回了刚刚“卖萌”般的表情： “就算我是因为有病才把你拉到这里来的，你想继续查案也必须回仓库吧？” 看到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自己的林宇，顾峰只觉得血压升高，一腔热血即将破管而出。 他的一只手扬到半空，但林宇却不闪不躲。 “你可以打我，但是你打完我还是得回仓库。” 第3章 谜团 “回仓库”。 这三个字就像个魔咒一样把顾峰刺得头疼。 他开始举目四望，试图判断林宇到底把他带到了何处。 可是，废弃仓库四周早已没有了照明设施，他眼前的光亮全都来自于林宇打开的手机闪光灯。 若是这点光亮都消失，他与林宇将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仓库……在哪个方向？” 本来想要赌气自己找仓库的顾峰，几次抬起腿来，都没能迈出一步。 人对黑暗天生的恐惧只是原因之一，使他却步的更深层理由，是他怕迈入黑暗后，林宇也关掉闪光灯玩失踪。 黑暗、孤独，总会让他想起三年前在陈局长亲口宣布警备厅确定林毅、林于牺牲，追认二人为烈士后那个夜晚，他内心的无助。 “这案子你查了半个月了吧？” 林宇的声音从光亮处传来，但明知故问的话题让顾峰的心情更毛躁了几分： “你想说什么？” “你这个探王的大名，我早有而闻。 你是一个非常敬业的刑侦队长，凡事喜欢亲力亲为。 哪怕是刑侦队队员上就能解决的问题，你都会亲自过问。 因为你认为，很多有助于案件侦破的关键细节都隐藏在这些查案中的琐事里。 所以，这个仓库应该是这半个月以来，你除了刑侦队外呆得最多的地方。 我说的没错吧？” 林宇的突然恭维，并未让顾峰的心情平复分毫： “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呵呵，急了？ 那好，我就直接说结论了。” 林宇没再继续兜圈子，他拿着发着光的手机，将光源直接对准了顾峰的脸。 顾峰下意识的去挡，却感到一阵热风刮过自己的脸。 当他睁眼时，赫然发现林宇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手机的闪光灯被林宇放在了下巴上，半明半暗的脸色，让他如同一个幽灵： “你对仓库如此熟悉，都无法在黑暗的环境里找出仓库所在的方位。 凶手需要在某处杀人后费力将尸体自黑暗中拖进仓库，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还不能使用任何光源。 即使他夜视再好，视野距离也有限，这并不能作为他能在一片黑暗中干着重体力活还能找到仓库的理由。 你觉得如果凶手不是之前租用过仓库，他又如何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你费了这么大的劲，把我拖到仓库外面，就是为了证明你这个观点的正确性？” “嗯。”林宇用这一个字就打发了顾峰。 顾峰本以为林宇只是沉吟，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宇的下文。 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林宇，发现后者正在摆弄手机。 “你说我找不到回去的路，难道你就找得到？” 林宇没有答话，让顾峰更得意了几分： “为了气我，你把自己也坑了？ 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啊！ 咱俩就在这儿一起看星星等天亮……喂，你去哪儿？” 顾峰还没得瑟两下，就发现林宇已经迈步离开了。 他赶紧跟了上去。 虽然他不知道林宇是不是真知道回仓库的路，但他知道林宇要是走了，那他真得在这儿等明天的太阳了。 十分钟后，一幢巨大建筑的轮廓出现在林宇闪光灯能及的最远处。 这幢建筑就算化成灰，顾峰也认得出来。 “仓库……到了？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为什么能找到回来的路？” 若说林宇的推理能力，虽也让他钦佩，但最多只觉得和自己不相伯仲，那林宇的寻路能力，则让他觉得是神乎其技了。 “我在路上扔了几枚追踪器。” 林宇没有装神弄鬼，而是直接将答案抛了顾峰一脸： “东西是以你的名义在总务科领的，明天记得把帐结一下。” “……” 此时的顾峰，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他想要痛批林宇几句，却一句能用得上的话都想不起来。 他只能将这种欲言又止，归结为林宇的“恶劣”已超出了人类语言能够形容的范畴。 这种想法，让他心里好过了许多。 当他再次看向林宇时，林宇已经摘下手套，走向了警车，一副准备打道回府的模样了。 经过林宇的怪异行为数次洗礼，顾峰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甚至都懒得问林宇想干什么。 他沉默着走到车边，拉开驾驶室的车门，自顾自的坐了上去。 他的心中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 在走向警车的过程中，从刚刚带林宇走进仓库，到如今林宇上车的全过程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在他脑海里重演了一遍。 他突然发现，林宇上警车是对的。 因为，在这次时间并不太久的调查中，林宇已经帮他们江城刑侦队获得了之前半个月所未能获得的进展——一个崭新的调查方向！ 离开现场，回到警备局尽快对新线索展开调查，才是他现在最该做的事。 接下来，呼啸的警笛和闪电般的车速，便成为了顾峰“心急如焚”的最好诠释。 …… 翌日正午，阳光自外窗洒在刑侦队长办公室的地面形成了一片耀眼的斑驳。 光斑不远处的沙发上，林宇挺直腰杆正襟危坐。 他的表情严肃得过分，眼中竟隐隐露出寒光。 “说实话，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坐在林宇对面的不是顾峰，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装，戴着兜帽的女人。 若是旁人穿成这样，理应连警备局的大门都进不了。 但林宇知道，眼前这个不是旁人，而是一个不散的阴魂： “既然能理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你怀疑我？” “不不不，要是怀疑你，你觉得我会坐在这里和你聊天吗？” 林宇沉默不语。 “我出现，只是想提醒你一声，你叫林宇，是龙州警备厅派到江城的特别顾问，工作是协助江城刑侦队调查刑案，积累办案经验。” “就这？” “就这。” 兜帽人站起身，伸手想要去碰林宇的肩膀。 可是林宇却后退半步躲开了。 “唉？身手进步了？ 也好，你好自为之吧！” “林宇，有结果了！” 兜帽男话音一落，门外就传来了顾峰的声音。 林宇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门的方向，他正想过去开门，却担心兜帽人的存在被顾峰发现。 “你躲一……” 可是，他转头想提醒兜帽人躲避，却发现对方已经不知所踪了。 “怪咖！” 林宇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喷出这两个字，然后来到门边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顾队长，你是刑侦队长，请稳重一点。 调查有了进展是好事，但用不着这样大呼小叫。” “你管得着吗？” 顾峰对林宇的说教不以为然，他虽然已对林宇有了六分服气，但却并不认为林宇有资格教训自己： “你让我查的两件事都有进展了。 学校那边经过排查，发现的确有一名非近期失踪的学生。 三个月前，该生突然没了踪影，老师和同学都四处遍寻不到他的去向。 此事上报学校后，校方介入调查，发现有学生目击该生曾到学校湖边，随后听到水声。 这一发现使学校立刻报案，学院区警备所的同僚去学校调查以后得出了该生落水失踪，不排除溺水身亡的结论。 此后，那个学生再也没有出现过，因此就以意外身亡结案了，学校为此赔偿了不少钱。 我调阅了这个学生的档案后，就派人去学生家中提取dna样本了。 如果一切顺利，死者的身份应该很快就能揭晓。” 林宇对顾峰的话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的目光一直在办公室内搜寻，以期能够破解兜帽人消失之谜。 不过，他也并非完全没听顾峰说话。 为了不打击顾峰查案的积极性，他敷衍着问道： “哦，还有呢？” 顾峰正说到兴头上，对林宇的心不在焉浑然不觉： “我在学校档案室翻阅了一下案发仓库在废弃前的租赁情况，发现最后一个租下仓库的人名叫严立。 他租下仓库的时间是在两年以前，租用原因是他承包了学校的食堂，因此需要地方存放食堂所用的工具和原材料。 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为了能工作家庭两不耽误，他在仓库里安装了一套活动板房，供自己和妻儿居住。 大约半年前，学校仓库突然废弃，严立一家也不知所踪，具体原因档案里没讲，所以我又去找了校长……” “学校是不是告诉你严立因为食堂卫生不过关的问题被学校辞退，仓库也因为卫生条件太差被关停，之后，严立一家人就再也没有在学校出现过了？” 第4章 请君入瓮 “你……怎么知道？” “半年前有人报警说江城大学发生了聚众斗殴，警方前往现场以后却没有发现任何斗殴痕迹，所有可能的目击者都表示自己没有看到斗殴。 最终，这起‘斗殴’案被定性为有人报假警。 可当警方回头去调查报案人的时候，却发现报案人用的手机和手机卡均被废弃，无法追踪。 这件事最终因性质不算恶劣，所以不了了之了。 这起案件报案人自称严立，是江城大学的职工……” “算了，我不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了…… 我现在更想知道你说的这件事，和严立一家失踪有什么关联。” 顾峰自是聪明人，他已从林宇脸上冷淡的表情与嘴里如机器人念书般的语气推断出他对解释消息来源并无兴趣。 与其问些林宇根本不会回答的问题碰一鼻子灰，还不如问点有意义的事。 对于顾峰的“识时务”，林宇甚是赞许，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几分： “严立、辞退、斗殴、失踪、报警、无果。” 林宇每说一个词，都会故意停顿一下，看上去是在给顾峰留下思考的时间。 六个词说完，林宇闭上了嘴，想要听下文的顾峰也认了命。 “行，你是想让我把这六个词串起来是吧？让我想想……” 顾峰掰着手指头，如同一个刚刚学会十以内加减的小朋友在做计算题一般不断的掐算着。 良久，他才试探道： “是不是严立因为某些并非校方描述的原因被辞退，导致了一场斗殴的发生，斗殴过程中他不敌他的对手因此报警……不对啊，若是这样，那他等警方救他就好了，为什么会失踪？” “因为你只对了一半。 不过考虑到我给出的信息有限，能推到这一步，你也不愧你‘探王’的名声了。” 顾峰一时听不出林宇是在夸他还是在揶揄他，但他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更想知道他没推断对的那一半是什么： “你少说这些风凉话，对了一半和没对没什么本质区别。 直接说答案吧，我猜得心累！” “答案是，报警的人自称严立，但可能不是严立。 警方到场时，严立和报警人可能就在附近，他们发现校方竟包庇他们的敌人，使警方根本帮不了他们，于是他们立刻遁走，从此消失不见了。” “好的，后面的故事我已经脑补出来了。” 林宇的话彻底激发了顾峰的想象力，使顾峰的瞳孔里都散射出“灵感之光”： “他在一场斗殴中受伤，受害的真相却被掩盖。 他带着一身伤痕，离开了伤心的故土。 如今，昔日的伤痛已经结痂，失败的战士批甲归来……” “虽然你这席话显示出你在电视节目的选择上的恶劣品味，但我依稀听出了你和我英雄所见略同的观点。 我希望你能派人尽快找到严立一家，好确认我们这个难得‘略同’的观点是否正确。” “这事在我查出严立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下去了。” “那样最好。” 林宇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顺走了顾峰的警车钥匙： “现在我准备找出半年前斗殴案的目击者，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目击者？他们不都说什么也没看到吗？” 顾峰嘴上提出质疑，但身体却异常诚实的跟着林宇走出了办公室。 他一路问，一路随着林宇到地下车库上了警车。 “他……当年……现在可……样了……” 林宇解释了，又没完全解释。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盖住了他声音，让顾峰听了个寂寞。 警车自车库飞驰而出，奔向了江城熙熙攘攘的大街。 掩盖在真相前的巨大幕布，似乎已在林宇的手中被徐徐拉开。 …… 江城大学是龙州有名的顶级学府之一，每年从龙州各地考入学校的考生都有近万人。 学校里汇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莘莘学子，虽然皆是各地考生中的佼佼者，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每年学校里总会发生些大小案件，让江城警方忙得焦头烂额。 为此，经龙州警备厅批准，江城学院区警备所挂牌成立。 在去往江城大学之前，林宇先把顾峰拖来了这里。 “你这又是要唱哪一出？” 被林宇赶下车的顾峰看着学院所的招牌，眼神有些躲闪。 红蓝两色的光，在他脑海里不断交替闪耀，让他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 “怎么？怕冤魂索命？” 林宇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的响起，这声音虽然不太阳间，但仍将他从幻觉中惊醒。 “没事，有点晕车。” 顾峰故作镇定，迟疑了两秒，然后当先走进了学院所内。 看着顾峰的背影，林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得微笑，然后抬腿跟了过去。 “顾队长！” 虽然这三年以来，顾峰不常到学院所，但学院所的老警官们都还没忘了他，一路走来，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驻足敬上一礼，向他表达自己的敬意。 毕竟，顾峰是学院所出身的警官，如今在江城也算小有成就，其“探王”的名声在外广为流传。 学院所所长的办公室里还挂着顾峰的照片，足见他在这里的地位。 甚至有传言道，在学院所里认不出顾峰的人都不配当警官。 顾峰一边走，一边微笑着还礼，直到快走到学院所一楼走廊的尽头，他的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盯着走廊最深处的窗户，本想用沉默倒逼林宇自己说出目的地的顾峰还是没能沉住这口气。 “档案室。 我要先查一下当初斗殴案的记录。 这案子疑点太多，我得先做到心里有数，才好去学校回访当年的目击者。”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带路去档案室，而是一言不发的跟着我来窗户边吹风？” 林宇走到窗边，目光越过窗棂飘向湛蓝的天空。 顾峰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怀念，却不知这个初来乍到的新警官到底在怀念些什么。 “我第一次来学院所，不认识路是正常的。 你作为东道主，又是学院所出身的警官，不问我要去哪里，不主动带路才不正常吧？ 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跟着你？” 第5章 梦中人 对于林宇故意气自己这一现象，顾峰已见怪不怪了。 虽然每次他都会有些控制不住怒火，但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林宇总能在他的怒火即将爆发之前给他一个“甜枣”，让他积累的怒火烟消云散。 这得多了解自己的人才能做到？林宇又凭什么做得到？ 这两个问题，让顾峰百思不解。 “这边请。” 想不通的问题就放一放是顾峰多年探案总结出的经验，许多本来不该是悬案的案子，就因为侦查的人钻了牛角尖而与真相失之交臂的。 离开窗边时，顾峰无意中发现林宇回了三次头，每一次回头目光都正对窗棂，似乎那里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一样。 可当他也看向窗棂时，窗外却除了天空什么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 忍了数次，顾峰终于忍不了了： “难道咱们的案子和那扇窗户有关？” “林于在的时候，是不是很喜欢站在这扇窗前发呆？” “你……” “顾队长！有你的电话！厅里打来的！” 顾峰正想问林宇为什么提起这个，却突然被人打断。 无奈之下，他只能向林宇告了个罪，然后一路小跑着先去接电话了。 “有意思吗？” 留在原地的林宇如同魔怔一般对着空气说话： “我只是睹物思过往，随口一说罢了。” “上面能让你来，就能让你回去。 你好自为之。” 有人回应林宇，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若是个普通人站在此处见到这般光景，恐怕会吓得屁滚尿流。 “林宇，这边！” 这时，顾峰已经接完了电话，回到了走廊中。 他挥手招呼林宇，让林宇跟上自己。 林宇没有犹豫，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随顾峰一同去了档案室，期间，他一言不发，没有再提刚刚发生的事。 迈进档案室的刹那，林宇停顿了数秒。 他仿佛看到档案柜深处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 可是很快，那个身影便消失无踪了。 “顾队长，你们要找什么档案？” “半年前严立斗殴的案子。” “我帮你查查！” 当林宇回过神来时，严立斗殴案的档案已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顾峰则站在一旁指着电脑屏幕，作出一副“请”的手势，也不知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立在那里立了多久。 “你自己怎么不看？” “我都没听懂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疑点，又想从中找出什么线索，我看什么看？” 顾峰终于找到了个机会，把自己对林宇语焉不详的气撒了出来。 “江城大学三个月前换了校长，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老校长病故了。” “真是病故吗？” “啊？” 林宇这反问让顾峰差点原地起飞： “难道是他杀？不会啊，医院那边说他就是死于器官衰竭，也就是俗称的老死，并没有什么刑案的痕迹啊！”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顾峰被噎得差点当场去世，只能送了林宇一个巨大的白眼，以表达他的无语之意。 林宇翻开档案，直接略过前面的案情介绍，翻到了目击证人证词一栏。 他的手划过了上面的每一个名字，不时的在一些名字上敲击一阵。 末了，他才终于开了口： “那名三个月前失踪的学生，是不是叫陈思科？” 顾峰本以为林宇要说和档案有关的事，正洗耳恭听，却没料到他一张嘴却问起了案件的调查情况。 “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他是了……” 林宇没等顾峰的答案，就继续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如果死就是陈思科，那么这案子的真相就基本浮出水面了……” “你等等！” 顾峰实在对林宇故弄玄虚的做法忍无可忍： “首先，我记得在警备局的时候，我并没有向你提及疑似死者的姓名，你是怎么知道的？其次，如果死者真是陈思科，怎么就能知道真相了？” “陈思科的父亲叫陈永齐，在严立被赶出学校后接手了学校的食堂。 从此以后，江城大学的食堂改头换面，越来越难吃，价格也越来越贵，学生怨声载道……” “你不是京城来的吗？怎么对江城大学的食堂这么熟悉？” 林宇侧过脸来对准顾峰的方向，那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问顾峰“你是不是傻？”…… “江城大学的食堂变差之事被一名学生捅上了网，引起了轩然大波，教育局介入调查，最终认定江城大学的承包人陈永齐有贪污嫌疑，并报予监察院反贪局。 最终，陈永齐因贪污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目前正在服刑。他的儿子陈思科差点因此退学，却被江大老校长力保，这才保留了学籍。 老校长还因为保护陈思科被很多人质疑与贪污案有关，但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而被免于起诉。 这新闻当时可是热点，你不知道？” “我……不常看新闻，平时忙得跟拉犁的牛似的，哪有空看那些劳什子玩意儿。” 高峰的手放在自己的鼻尖上，以掩饰对自己“无知”的尴尬。 不过尴尬过后，他那“探王”的脑子也开始运转起来： “你的意思是，凶手如果真是严立或是严立的家人，死者就必定是当初父亲和他们起过冲突还被包庇的陈思科？” “没错。” 林宇的手指再次放在了档案上几个木击证人的名字上： “如果我的猜测成立，那么在老校长病故，陈永齐入狱，陈思科失踪的今天，这些人不会再为他们掩盖秘密了。” 顾峰此时才终于理顺了林宇的思路，也惊讶于眼前这个年轻人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如此庞杂的信息揉捏到一处的。 他这个“探王”自忖在信息足够的情况下，自己虽然能够推到相同的地步，但所用时间绝不会如此之短。 “别愣着了，把这几个人找来学院所，我们在这里问！” 林宇等了许久，见顾峰半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催促了起来。 顾峰本以为自己已经洞悉了林宇的目的，正有些得意，突然听到林宇的新鲜命令，一时间又傻了眼： “为什么要把他们带来这里？我们直接去学校暗访不好吗？ 带他们来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他们当初是在学校被人封的口，如果在学校问，出于条件反射和自保的本能，他们什么也不会说。 至于打草惊蛇……或许那条蛇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们找这些目击证人了解当年案件的真相吧！ 他不会阻拦的。” …… “目前愿意且有条件来所里配合我们调查的目击证人一共有五名，三男两女。 其中三名男生里，有两名是已经毕业的江城本地人，被我们从家中请来，剩下的一名男生和那两名女生都还在江大读书，目前在读大四。” 学院区警备所会议室里，刑侦组组长高峰正在介绍着被带到所里的证人们的情况。 他一边介绍着，眼睛一边不时的瞟向林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每每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往复两三次后，不仅林宇本人，就连顾峰都看出了不对。 “高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我……只是觉得林警官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梦里。” 林宇轻启嘴唇，吐出了这么两个字，让高峰的脸色顿时黑得如木炭一样。 高峰正想问问林宇为什么这么不尊重他，却听到林宇的话还有后续： “这个梦做了三年……醒来还是很感动。” 这半融梗半调侃的话语，却让高峰的心猛得一揪。 他望向林宇的眼神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可当他想多问两句的时候，林宇的目光已经不在他的身上，而是转向了窗外。 “会议室为什么不能设在二楼呢……”林宇喃喃自语。 “什么？” “没什么，高组长，你继续……” 林宇再次将目光转了回来，这一次，他语气中“醉意”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冷静与理性。 第6章 单独行动 “啊？啊！好，我继续说。” 高峰正望着林宇出神，冷不丁的被林宇一喊，竟产生了些偷看林宇被发现时的窘迫感。 他深呼吸几次，这才将心中的不安给压了下去： “这五个人已经在休息室候着了，随时可以接受问询。” 林宇双手一撑桌子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事你们干吧，我去学校转转。” “啥？你不留下来问询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顾峰有些措手不及。 他看着朝门口走的林宇，赶紧也起身跟了上去，可是没跟上两步，林宇就转身拦住了他： “顾队长，这里交给你了，你可别乱跑。 学校那边我去就行了，不需要麻烦你亲自动手。” “你这……” “怎么？我一个警备厅来的顾问，连独立调查的权力都没有吗？” “有，但是……” “有就行了，一会儿见！” 顾峰实在找不出理由让林宇不走，只能呆呆地看着林宇的背影渐行渐远。 同样追到门口的高峰见顾峰不追了，自己也只能停下了脚步，嘴里却不停地嘟囔： “奇怪，他为什么要去学校？” “对啊！” 顾峰把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作响： “我居然忘了问他为什么去学校！” …… 江城大学离学院区警备所并不算远，林宇扫了辆共享单车，只花了十分钟工夫就到了。 由于校内不让外面的共享单车进去，因此他只能下车步行。 大学一般都比较开放，门卫不会无缘无故的阻拦想要进入其中的人。 可是，林宇偏偏就被拦住了。 “我看你很面生啊，你是干什么的？不会是送外卖的吧？那可不能进啊！” “哦。” 林宇“哦”了一声，但脚下没停，继续朝学校里走去。 挡住他的保安一看这情况，只觉得林宇是来找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你小子怎么回事？没听到我说话吗？ 弟兄们，抄家伙，有人硬闯！” 他是对着对讲机说的话，因此话音一落，一群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从学校各处奔来，在林宇到达主教学楼前将他给团团围住。 林宇进退不得，只能停住了脚步。 他环视四周： “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只是去学校里找人，需要摆这么大的阵仗拦我吗？” 第一个拦截他的保安捏着拳头，欺近到他的面前，然后伸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你是聋了吗？ 从你进校门的时候我就在叫你，让你不要再往里走，你没听见？” 林宇被推得一个趔趄，但还是站稳了脚跟。 他并没有还手，而是看向那个保安，脸上的表情带着三分讥诮： “我听见你说话了，但我认为你不是在跟我说话，所以我没理你。” “你这人挺有意思！” 保安的脸抽搐着，似乎想笑，但是额头上暴露了青筋，显示出他正在压制自己的愤怒。 林宇的态度着实让他非常生气。 “刚刚进校门的就你一个人，我不是在跟你说话，难道在跟鬼说话？” “万一呢？” 林宇将两手翻过来，摊在自己的脸前。 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让保安恨得牙痒痒。 在保安一个拳头落在自己脸上前，林宇再次开口： “你刚才说的是外卖不让进，可我不是送外卖的，不在不让进的名单里。 所以，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进来呢？” “这……” 那保安听罢一时呆住，挥出的拳头也僵在了半空。 他没想到林宇的强行解释，竟能找到如此刁钻的切入点。 保安虽然是大学校园的保安，但并非是什么文化人。 林宇的巧舌如簧使他难以应付。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又有人赶到了学校门口。 这一次出现的人，依旧穿着一身保安制服，但显得笔挺了许多。 此人身材呈倒梯形，一看便孔武有力，一张国字脸上摆着一副挺拔的五官，是一个典型的文学作品或影视作品中正面人物的形象，让人一看就心生亲切感。 不过，林宇的定力尚可，并不会因为外形对一个人生出亲近之意。 他依旧站在原地，只是上下打量着来人，脸上挂着一抹礼貌的微笑，并未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来的那人皱着眉头，并没有看林宇。 他说话时，面朝的是刚刚拦住林宇的保安。 那保安低着头不敢看来人的眼睛，只是低声嗫嚅： “张……张队长…… 这个人，他硬闯学校，还强词夺理！” 保安的话，将张队长的目光转移到了林宇的身上：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 张队长说话还算客气： “我们学校是不能随便进的，请问您来我们学校有什么事吗？” 一言不发的看着保安们“表演”的林宇，见张队长问到自己，便没再继续保持沉默： “我不是第一次来江城大学，甚至还曾经到贵校上过课。 在我的记忆当中，江城大学一直是一个开放的大学，所以从不拦截前往学校的社会各界人士。 我也曾经和你们江大保卫部打过交道，深知你们保卫部很辛苦。 正是因为什么人都能进入学校，大大的加重了你们的工作量。 可在我访问你们当时的朱队长时，他告诉我，这是一个江大保安应该做的事。 江大的保卫部绝不会为了自己清闲而违背江大的校训。 可如今看来，你们保卫部换人以后，似乎做出了一些‘违背祖宗’的决定，这让我感到有些费解。 这位张队长，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宁愿背弃校训，也要拦住我的去路吗？” 林宇这一番话，说得张队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作为江城大学保卫部的一员，能够做到保安队长，足以证明他资历之老。 林宇口中的朱队长的种种言行，他哪里会不知道？ “这个嘛……我们是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还请你谅解。” “我当然谅解了，你们又没拦我，你们要拦的是送外卖的，我又不是。 你们忙你们的，我忙我的，井水不犯河水不就好了？ 用得着招呼这么多人来拦着我不让我进去吗？ 咱们的四周可已经围了不少学生了，万一有好事者把这件事传上网，你们将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张队长看了看四周，本来写满全脸的“刚毅”二字也消失不见了，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珠。 “行，都是误会，散了吧！” 他手下的保安们即便对林宇还是有些不服，但是屈从张队长在保卫部的威信，他们依旧服从了命令四散而去，场上只留下了林宇和张队长两人。 林宇没有前进一步，而张队长也没有撤开半步。 在保安全撤的情况下，林宇依旧未能进入校内。 “老校长已经仙去了，有些事情也随着他盖棺定论。 何必呢？” “何必呢”这三个字让张队长虎躯一震： “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宇这才慢条斯理的从自己的身上掏出警官证： “江城市警备局刑侦队顾问林宇。” “林警官。你来学校是想……” “我知道有些人知道了某些消息坐不住了，可能会离开学校去干一些我们警方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以，我来挡他们一阵。 免得到时候我们警方破不了案子，脸上无光。” “虽然我很佩服你，但你似乎还是失算了。 江城大学这么大，可不止这一个门。” 张队长把话说到这份上，有些得意之色爬上了他的脸。 可当他看到林宇此时的表情时，这抹得意又消失无踪。 因为本该紧张的林宇却半点动静都没有，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眼睛有意无意瞟向张队长的所在。 在张队长看来，这几乎是一种挑衅，但林宇已经亮明身份，就是给他张队长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冲上去和林宇过上两招。 林宇打他最多摘下警徽，他打林宇那可是得去坐牢的！ 两人又僵持了将近两分钟，林宇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 “看来有消息了，我是成是败，就看这个电话咯。” 第7章 江大旧事 “电话？” 张队长看着林宇将手机放在耳边接听，眼睛一眨不眨。 他已经深深地被林宇的话吸引，如同在等待一步悬疑剧揭晓最后的结局。 “喂？” “他们到了？” “问完了吗？” “好的。” 接起电话的林宇一共说了四句话，这四句话晦涩难懂，让张队长难以琢磨其中的奥妙。 林宇放下电话时，映入他眼帘的，正是呈痴呆状盯着自己的那张国字脸。 “我的任务完成了，先走一步。” 林宇将手机举到齐脸的位置摇晃了一下，然后转身朝学校门口走去。 张队长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可却怎么也抬不动腿。 因为他的背后有几十双眼睛盯着，每一双眼睛的主人似乎都在问： “你为什么拦住那个人？” 他只能返身回去，用绞尽脑汁编造的理由，开始搪塞起看热闹的学生们。 等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校门时，林宇的踪影早已全无，找不见了。 此时的林宇已然优哉游哉的回到了学院所。 他刚一进大门，便发现坐在前台后面的人并非什么生人，而是顾峰。 面对顾峰灼灼的目光，林宇并没有说话的欲望。 他权当没看到顾峰一般，径直向学院所内部走去，一晃就进了走廊。 被无视的顾峰本以为林宇回所里以后一定会和他大谈特谈刚刚在学校发生的轶事，结果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当成了空气，顿时颇感挫败。 他不由想到自己自从跟林宇合作以来，几乎全都被牵着鼻子跑，这一天下来啥也没干，基本都在被林宇气得死去活来。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还乐在其中…… 追上林宇前，他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暗了一阵的天空。 “这么快又要天黑了吗？又过去了一天了，有他在……破案……应该快了吧？” 当顾峰赶到高峰办公室的时候，林宇早已坐在其中，拿着刚刚问询作的笔录认真的观看着其中的内容。 他刚想叫林宇一声，却发现高峰竟然对着自己作着“噤声”的手势，这使他惊讶莫名。 要知道，在林宇出现前，高峰对他这个刑侦队长是言听计从的，从不会用这种近乎“命令”的方式要求自己服从安排。 顾峰虽觉蹊跷，但林宇也确是在忙碌，此时打扰若是打断了他的思绪于破案无益。 因此，顾峰便只能悻悻的坐在一旁，等着林宇看完那五份内容并不太多的文件。 一小时过去了，林宇的手动都没动一下，眼睛虽然落在纸面上，却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顾峰在心中掐指一算，如果林宇保持这种状态，恐怕直到第二日天亮也看不完这五份笔录。 事涉江城顶级学府，厅里对破案之事逼得极紧，顾峰等不了那么久。 “林宇，有什么发现吗？” 他只得拍了一下林宇的肩膀，然后让自己的脸上挂上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以防林宇因被打扰当场发飙，给自己一顿捶。 “江城大学正门所对着的是他们的主教楼和办公楼。 校长及其他校内教职人员全在那栋楼办公。 在知道得知我们带回了五个半年前斗殴案目击证人后，与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关的人，在权衡一番以后，会选择立刻来学院所打探情况。 他们到这里来最快的办法就是走正门。 我赶到江大的目的，就是堵住正门，使他们只能选择从其他门走。 在我前往江大的时间段，江大学生正在上下课的路上，道路上的人极多，开车也走不快。 离正门最近的侧门，若是驱车以龟速前进，至少得五分钟才能到。 到达侧门后，从侧门外道路到学院所来必定会遭遇堵车。 我估算过，他们需要20分钟才能到达这里。 所以，我至少争取了25分钟时间。 那五个目击证人在没有人阻挠的情况下，有半小时便足以陈述事实了。 因此，我断定我的行动给你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并且，这次打草惊蛇的举动，也顺利让那个秘密的利益相关方浮出了水面！” 林宇的嘴如同爆豆一样“噼里啪啦”的蹦出了一堆句子。 这些句子如果有实体一般，在顾峰的脑海中盘旋，使他有些眩晕： “也就是说，你之前去江城大学的目的不是去走访，而是为了堵他们大门？” “没错，看来你听懂了。 听懂我才好继续往下说！” “你说吧！” 顾峰好不容易消化完了林宇刚刚的话，这才发现林宇的分析远远没有结束。 他将手按在太阳穴上，努力使自己打起精神来。 他自己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便只能再度把话语权让给林宇。 他此时的心也十分痒痒，很想知道林宇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刚刚看了这第一份笔录，笔录的内容和我想象中的大体一致。 半年前在江城大学斗殴的双方就是陈永齐的儿子陈思科以及严立。 至于斗殴的原因，正是围绕着学校食堂的食品安全。 据目击证人所说，学校强行清退严立，虽然有一个听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处理手段却过于雷霆万钧，令人不免生疑。 在经营学校食堂的一年半时间里，学校食堂的卫生状况，饭菜口碑一直很好，甚至受到了全校师生的交口称赞。 这一切终结于斗殴案发生当天。 陈思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在饭菜中发现了一只蟑螂，并举报给了学校总务科。 总务科将事情上报给老校长，并在没有仔细调查的情况下，仅凭陈思科一面之辞认定是食堂的问题，并请校长立刻将严立的经营权收回。 在这个背景下，严立找到陈思科，想要详细了解他发现蟑螂的具体过程，希望能够协商解决这件事。 毕竟，食堂的经营权对于严立一家人来说是所有的收入来源，若是瞬间被剥夺，那么他之前购买的食材，投入的资金将全部付诸东流，而他们家也将因为失去收入而陷入困境。 但是，陈思科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将严立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只字不提发现蟑螂的过程。只是辱骂严立一家为了钱不择手段，置全校师生的安全与不顾，妄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将严立一家踩在脚下。 严立气不过，因此冲上去和陈思科打了起来。 陈思科不过是个少爷，哪能打得过严立，因此被揍得抱头鼠窜。 全校的学生虽然对事件的真相并不太清楚，但陈思科骂的太过难听，加上严立一家确实可怜，因此没有人帮陈思科。 就在这时，有人报警而严立则似乎知道有人会报警，在警方的人赶到之前便停了手，然后转身就跑。 从此以后，江城大学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严立一家人了。 再往后，便是陈思科的父亲陈永齐进场经营食堂，不久后就发生了学生爆料食堂问题的事，最终导致陈永齐踉跄入狱。 更重要的是，斗殴事件发生后，江城大学的反应并不是追究严立打人的责任，而是选择息事宁人。 这也便算了，他们还找来了当时目击斗殴事件的所有师生，在阶梯教室里秘密开了一个会议，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将严立与陈思科斗殴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不允许声张。 理由依然冠冕堂皇——为了学校的声誉。 若是没有陈永齐入校经营食堂，最终因为贪污罪被判入狱这件事，学校的处理也不算太过分。 学校的声誉自然重要，斗殴事件又没造成严重的后果，息事宁人也无可厚非。 可结合起后来发生的事件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顾峰之前以为林宇是去江大调查什么隐秘，因此翘首以盼林宇归来，根本没有去看高峰这边做好的笔录。 如今听到林宇的分析，他的脑海中便如有闪电划过，明亮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们之前的推测没错。 凶手有可能是严立或者他儿子严果，而动机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第8章 监视者们 顾峰的激动并未影响林宇半分，林宇只是抬了下眼皮，用疑似“鄙视”的目光扫过顾峰全身。 顾峰突感如芒刺在背，回头一瞧，正与林宇四目相对。 那个多年不见的影子又一次在他眼前闪现，让他差点惊呼出声。 不过，他很快便定下神来：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高兴得太早了。” “你刚刚那些分析，难道不是为了证明我说的那些……” “是，也不是。” 顾峰对林宇的故弄玄虚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只等林宇自己报出答案。 可林宇又一次用行动让他的想法落空。 林宇竟拿起笔录起身离座，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高峰小跑两步想要追去，却被清醒的顾峰拦住： “追上去也没用，这小子办案时总是一声不吭，就算你拉住他也问不出什么。 不如等他把事做完，他自然会回来解释他所做之事的。” 两天的接触，让顾峰对林宇已经有了些深入的了解。 在他的印象中，林宇除了推理是一绝外，还有了一个新的属性——高深莫测。 林宇高深与否顾峰并不确定，但莫测是一定的。 与此同时，喜获“莫测”称号的林宇正在学院所的后院角落。 他从高峰的办公室离开，并非如顾峰所料是对案情有什么新的判断，而是看到了窗外招手的黑影。 “你居然主动找我出来见面？ 以往你可从未这般热情过，都是突然出现然后突然消失……” “有人盯上你了。” “我知道。” “你知道？” 虽然因帽檐的遮挡，使林宇看不到眼前人的表情，但语气里的惊讶林宇尚能分辨一二。 “若是这种程度的跟踪都发现不了，我在警备厅这几年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那你……” “谢谢。” “谢谢？” 林宇跳跃的思维，让黑帽人很是诧异。 “你们这些人，越少露面越安全。 为了提醒我被跟踪，冒着被人看见的风险单独把我从屋里招呼出来，我不谢谢你我还是人吗？” “我以为你就是个块木头，不懂这些世故。” “放心吧，那些人我自己会处理。 不过，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人呢？” 林宇抬眼一瞧，刚刚还在身前立着的黑帽人此时已消失无踪，这使他不由得嘟囔起来： “好不容易找来个免费劳动力，怎么就跑了呢？” …… 再次见到林宇的时候，顾峰发现他明显心事重重，这又一次勾起了顾峰的好奇心。 “你怎么了？” “我需要一个免费的劳动力……” “什么？” 林宇猛一抬头： “要不你去？” “啊？啊！” 在顾峰回过神之前，林宇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学院所外面拽。 以顾峰的实力，挣脱林宇的手不是难事。 但他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动手，跟随林宇来到了学院所门口。 “你现在站在这里不要动，眼睛盯着街面，我去去就回！” “一动不能动？” “也不是完全不能动，总之你要保持朝外看的姿势，同时拿出你探王的气势就行！” 顾峰一听“探王”二字，一股豪气直冲头顶。他立刻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铜铃，向学院所外的大街上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林宇没再管顾峰，直接回到了学院所内，也不知做些什么。 直到半小时后，顾峰隐隐觉得自己被耍时，他才再次来到门外。 “顾队长，可以收功了。” 顾峰双手各划过一个半圆，收在丹田处，然后长出了一口浊气： “无量天尊，你终于忙完了，我以为你把我当猴耍呢！” “跟我来！” 林宇并未理会顾峰的吐槽，转身再次走向学院所的门。 顾峰自讨没趣，只能快步跟上，眼见林宇走的并不是去高峰办公室的路线，让他心生疑惑： “你这是去哪儿啊？” “监控室，有视频需要你看看。” 林宇言简意赅，没给顾峰留提问的余地，但他低估了身为“探王”的求知欲： “你怎么知道监控室在哪里的，我记得我和高峰都没带你去过啊！” 他明显发现走在前面的林宇身形一滞，停顿了一秒，脚步才重新续上。 “我有嘴，会问路。” 丢下这六个字后，林宇便不再说话。 好在监控室离大门并不远，才没让二人间的气氛过于尴尬。 进入监控室后，林宇抬手指向其中一台电脑： “你去看看那台电脑里的视频，看完以后开始行动。” “什么行动？” “看完你就知道了。 我已经通知高组长了，他正在组织人手布控。” 林宇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让顾峰不爽之极。 然而他拿林宇也没甚办法，只能忍着一口气走到电脑前按林宇的要求打开视频。 视频中，他傻站在学院所门口的身影异常刺眼，让他不禁再次产生了被林宇戏耍的想法。 直到两分钟后，他冷静下来，才觉察到林宇想让他看的是什么。 视频里除了他以外，还有数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这几个人在他站到学院所门口前一直盯着学院所的大门，直到他出来后才匆匆离开。 顾峰能够看出，他出现与那群人离开的因果联系十分明显，足以见得这群人做贼心虚。 “他们为什么要盯着学院所呢？” 这个疑问让顾峰眉头微簇。 他想抬头询问林宇，却见林宇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能再次把目光转向屏幕，自己探究视频的秘密。 “别看了。 这些人是来盯我的。” “盯你？” 林宇回答虽然迟了几分，但能听到答案还是让顾峰甚感欣慰。 不过，疑惑很快就占据了他的脑海： “为什么盯你？” “我去了江大堵门，他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林宇说着话，转身走向门口： “我让你看监控，是为了让你认清这些人的装束，一会儿好出去抓人。” “哦，放心吧，我干刑侦这么多年，对人的衣着外貌特征能过目不忘。 这些人我都记住了，保证一抓一个准！” “但愿你不是吹牛……” …… 林宇和顾峰来到学院所门口的时候，高峰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见人二从所里走出，他把胸脯拍得山响： “顾队长，林警官，所里附近街区已经彻底被我派的人控制住，我保证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我拭目以待。” 林宇并没有走上街去加入搜索的队伍。 他停下脚步，留在了学院所门口，望着漆黑的街道出神。 顾峰摩拳擦掌了许久，本以为林宇真要让他大显身手，却不料出师未捷功就被高峰抢了个干净，只能压抑住兴奋感，陪着林宇放空。 十分钟过去，林宇和顾峰依旧没动，高峰则开始搓起手来。 他一下看向街道，一下看向顾峰，局促不安的样子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 “好了，顾队长，该你表演了。” 林宇抬腕瞅向手表的指针：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正是江大宿舍楼关门的时间。 这个点，江大的学生除了部分过于放纵的还在外面灯红酒绿，其余的都已经回到宿舍中。 以江大学生为主体消费人群的店铺也已经关门，学院所附近的几条街道此时开始变得冷清。 那些监视我被发觉后妄图逃走的人，此刻应该正在我们封锁线的边缘想方设法的离开这里，能够被他们利用当做掩护的普通群众人数已经不多。 现在正是抓住他们的绝佳时机，为了不让他们有机会伪装成无辜者逃走，你对人体特征过目不忘的本事正该派上用场。” 顾峰见终于轮到了自己这“帕”，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林警官，这……” “高组长不必介意，我让你布控本就没有让你抓人。我在这里等的也并非是你把嫌疑人带到，而是时间。” 第9章 逻辑不通 林宇的解释并未能完全解答高峰心中的疑惑。 但此时，高峰更想知道顾峰抓捕行动的最终结果。 他见林宇已没有继续“分享”的意思，便再次将目光投入夜色之中，等待着顾峰凯旋归来。 “林宇！都抓住了！” 半小时后，顾峰的声音从街道的一侧响起，虽是只闻其声，但声音里的喜悦显得犹为浓重。 等顾峰的身形出现时，林宇却发现他手上未抓住一人。 他虽然心生疑惑，但也一字未说。 只是，在他身边同样对顾峰的归来翘首以盼的高峰却难忍心中的困惑： “顾队长，你抓到的人呢？” “你派了那么多人跟着我，我不好好利用一下还亲自动手那还是人吗？” 高峰听罢这话，并未因为自己的手下被顾峰当了工具而动怒。 他将目光投向顾峰身后，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撒出去的人手都跟随顾峰回到了学院所前。 那些同僚们的手上都各自抓着嫌疑人，仔细一数，至少有十数个。 等顾峰走近，准备再向林宇表功一番时，林宇已经回到了学院所内。 他直接前往档案室，然后坐在了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睛盯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屏幕发呆。 档案室的管理员不知道这位自警备局而来的同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被林宇的气势所慑，未敢上前询问一二。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走廊里传来了顾峰的声音。 “林宇？林宇！你在哪儿？” 林宇看向门口，眼神依旧有些空洞。 等声音越发近时，他才用寻常的音量出声： “我在这里，档案室。” 顾峰听到林宇的话，一个转身进了档案室中，这才看到“失踪已久”正坐在档案室内的他。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等你们消息，有点无聊，过来坐一会儿。 反正一会儿总是要过来的。” “嗯？ 为什么要过来？ 咱们现在不应该去审讯室等着问那些被抓来的监视学院所的嫌疑人吗？” 林宇指着眼前的屏幕： “我并不觉得他们说的话有档案靠谱。” 顾峰没有接下话茬，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林宇这话应当如何去接。 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林宇的脸，似乎想从中发现一二点线索。 可惜，林宇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连一丝起伏变化都未出现。 “好吧……我实在看不出你的主意是什么了，你还是明说吧！” “你可是探王，对调查和分析轻言放弃可不该是你的风格。” 林宇的话激起了顾峰的好胜心，他本未将猜测林宇所想之事放在心上，平日猜上一下也只是作为紧张探案之余的调剂。 可如今林宇把这事上升到行事风格上，让他“探王之心”再次觉醒。 “你说要靠查档案来代替审讯，足以见得你已经对这几个人的身份有了个初步的判断。 你认定了他们的身份，并且认定我们从他们身份中能够获得线索。 由此可见，他们真正的价值并不在他们本身，而在于他们背后的势力或是人际关系。 你希望通过档案来理清他们背后的线索，从而印证你心中的结论。” “很好。” 顾峰这番话似乎让林宇颇为满意，林宇的头不断点着，那欣慰的模样仿佛是一个老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考上了心怡的大学，正拿着录取通知书惊喜的无语凝噎一般。 顾峰突然觉得林宇似乎在占自己便宜，可惜他没有证据。 隔了许久，林宇才从“欣慰”的情绪之中解脱出来：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想干什么了，那就快去做准备吧！我在这里等你。” 顾峰下意识地立正敬礼，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档案室。 档案室的管理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宇，嘴张大得能够塞进一个苹果。 顾峰是谁他不会不知，而林宇是谁他可从未听过。 但顾峰对林宇的恭敬却是实打实的，这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那管理员甚至在揣测林宇是不是从警备厅来的高官，下到基层体验生活。 不过这想法他可不管宣诸于口，只能默默地蹲在一边的角落观察林宇。 林宇发现了管理员的异样，但他并没有在意。 他的眼里仿佛只有眼前那台电脑方寸间的屏幕，认定了他想要的答案就在其中。 半小时后，顾峰回到档案室。 此时夜色已深，但无论是林宇还是他都没有丝毫倦意。 他将手中的一沓文件放在了桌上： “这是被抓那十二人的资料，你可以先看……” “不必看了，直接查吧！” 林宇拿起第一张纸，将其中的一些关键信息输入到了档案室的查询系统中。 很快，查询系统便开始运作起来，并显示出了结果。 张成坤，男，二十五岁，思科集团下属保安公司员工。 周小乙，男，二十八岁，思科集团下属保安公司高级顾问…… 顾峰站在林宇身后，看着林宇的调查结果，眼神里佩服之意越发浓郁。 被抓的十二人中，有三人是江城大学的在校学生，和陈思科是同班同学，其余九人则全都来自于思科集团下属的保安公司。 思科集团在江城小有名气，其名声更是在陈永齐入狱时臭到了极点。 若不是陈思科的爷爷陈和平重新接手了被儿子留下的烂摊子，恐怕思科集团业已不复存在了。 如今，思科集团虽然辉煌不再，但也算是保住了根基，没有彻底消亡。 这也正是陈思科在世时仍在江大横行的底气，但同时也是他无声无息死去，校方却未及时为他伸张正义的原因。 大树的面子要给，但不能乘凉的大树已经失去了价值。 “嫌疑人都与思科集团有关，证明这些人是陈家派来监视学院所的。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顾峰看着调查结果，满脑子问号。 若此时林宇回头看他，定能看到一张黑人问号脸的表情包。 只是，林宇并未回头。 他的视线依旧紧盯着屏幕，看着跳动的字符，品味着其中的奥秘。 “看来，真实情况和我的猜测还是有些出入。” 顾峰本以为林宇会自夸两句，却没料到他居然开始了自我批评。 “出入？哪里？你难道之前并不认为他们是思科集团的人吗？” “嗯。” 林宇并未隐瞒自己的失误： “我本以为他们都是江大的人。 毕竟，之前被我堵住未能及时来警备所的人就是江大的高层。 我以为如果死者是陈思科，那么这件事理应与陈家已无关联，却没想到他们还是淌进了这浑水里。 我现在怀疑，半年前那件事的影响甚至大过了陈思科的死。 否则，陈和平不可能坐不住。” “你连陈和平都知道？” 林宇的话又一次震住了顾峰。 顾峰记得自己从未向林宇提起过思科集团的过往，林宇作为一个初到江城的新人，就算在网上看过诸多信息，也不该对思科集团的事了如指掌。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不要问，我也不会答。” 林宇说这话时，眼珠明显向右。 这是撒谎的表现。 顾峰知道，但他没说。 他只是顺着林宇的目光向门外看上了一眼。 只是档案室门外无人经过，只是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我低估了这案子。 我们得改变计划。” “嗯，好……嗯？你之前的计划是什么？你根本没告诉过我啊！” “这不重要。” 林宇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 “dna比对报告出来没有？死者是不是陈思科？” “我问一下法医那边，你等我消息！” 之前关于死者是陈思科这件事，已经被顾峰和林宇默认。 因此，顾峰一直没有急着问法医科。 如今林宇突然提起，使他才刚刚想起理应赶紧确认一番。 第10章 黑衣者谁 法医科的dna鉴定早已做完，只是顾峰一直不在警备局，因此没有送达他的手中。 想要查询，只需要打开手机端的警备系统app便可看到。 只是顾峰作为一名老警官，实在不太习惯操作这些复杂的新鲜事务，这才导致事情耽搁了许久。 “结果出来了，死者确实是陈思科。” 顾峰操作了半晌，这才成功把那份本来直接就能从手边拿来看的报告从手机中翻找出来。 “意料之中，但却在情理之外。” 林宇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陷入了沉默。 顾峰等着林宇的下文，差点打起了瞌睡。 等他反应过来，确定林宇已经没有下文时，忍不住小声嘀咕：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要不先睡一觉明天再接着查？” 嘀咕声虽然不大，但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林宇如接到命令一般立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朝着门口走去。 “顾队长，麻烦你明天偷偷把江城大学的内湖的湖长叫来学院所。 不要声张，特别是不要让江大的人知道。” “这有点难度……” “有难度就想办法解决。 你是江城市局的刑侦队长，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否则以你平时和陈局长说话的态度，他早就把你一脚踹飞换人上了。” 顾峰用白眼回应林宇的同时，也被林宇的新命令再次整得摸不着头脑： “办法我可以想，不过你找湖长做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 高组长给我们安排的休息室准备好了吗？ 我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恐怕会比今天还要忙。” 顾峰将高峰唤到办公室里，在高峰的引导下，他和林宇被带到了学院所附近的一间小旅馆。 别看旅馆小，名字却气派的不了——五星级招待所。 “咱们这超标了吧？” 顾峰看见招待所的招牌，调侃高峰： “按咱们的外勤食宿标准，可住不起五星级的地方。” “钱我出了，不用你还。” 高峰拍着胸脯对顾峰保证： “只要下次我去局里开会回不来的时候，你记得给我也安排个五星级的住宿就行！” 顾峰下意识地摸了把口袋： “我回头去我工商的朋友那里问问，让局里隔壁招待所改名叫五星级需要多少钱……” 进了招待所，高峰很快就为林宇二人办好了手续，并送他们到了各自的房间。 林宇一进房门，便立在了房间正中：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累了，想睡了。” 高峰和顾峰虽有心再和林宇谈上两句，但看到林宇下了逐客令，就没有再打扰，双双退出了房间。 他们走后，林宇灯也不开，就这样在黑暗中借着月光走到窗边。 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白纱，只是白纱在一秒后便被黑影笼罩，消失不见了。 “你知道我要找你？” “我猜的。” “怎么猜的？” “今天作出了许多安排，你自然有看不懂的地方。 你擅长隐匿跟踪，又不擅长推理，自然要问我。” “你很懂我？” “不懂，我要是承认懂你，以后跟着我的人就得换了。 我挺喜欢你的，不想换。” “你！” “怎么？觉得我是在出言轻薄你？ 女孩子家家的成天跟着我一个臭男人东奔西走，有没有把我看光我都不确定，你反倒觉得我轻薄你？我上哪里说理去？” “行了！” 黑影走到墙边打开了灯，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我不想跟你鬼扯，你为什么要找江大内湖的湖长，你认识他？” “你怀疑我想跟他联系，然后告诉他我的某些秘密？” 林宇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看着眼前一头干练短发的娇俏少女： “你想太多了。 我能给你的答案和我给顾峰的一样，明天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为什么一定要等明天，今天不能说吗？” “知道的人越少，计划就实施得越顺利。 你们内部调查局的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少女知道自己拿林宇没辙，只能放弃追问。 她正想从窗户离开，林宇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先别走。” “怎么？” “你就在这儿睡吧！” “啊？” “罗君欣，你睡床，我睡地板。” “你……知道我名字？” “你的脸我都见过了，还会查不到名字？” “你……骗我……” 罗君欣的脸涨得通红： “之前你故意佯装过马路差点出事故，在我救你的时候趁机打掉我帽子的事是你自导自演的？ 你这么做只是想弄清我的身份？” “自保而已。” 林宇拿起床上的黑色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 “如果我成天这样跟在你身后，你会不查我吗？” 罗君欣无言以对。 “听话，睡这儿，你睡床，我睡你身边……” “啊？” “……的地上。” 林宇边说边做，直接在床边的地毯上躺下，也不嫌地上并不干净： “睡吧，上个闹钟，明天在他们来找我前赶紧走。 我会和他们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翻身掉到地上来的，你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 “你以为我平时睡大街吗？” 罗君欣脸上的红色尚未褪去，有些嗔怒的样子竟隐着几分可爱。 “我知道你也睡旅馆，但不是出差在外报销不便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没钱了？ 有地方给你白住你干啥不住？ 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林宇说完翻身便睡，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罗君欣轻声唤了他几下，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罗君欣无奈地看向床，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无奈地躺了上去。 看着林宇的背对床的身影，她忍不住朱唇轻吐： “看来我吃泡面的样子被你看到了，谢谢你。” …… 第二天一早，没定闹钟的林宇睡到了自然醒。 这把他吓了一跳。 他赶紧看了一眼手机，见时间尚指向早上六点，这才松了口气。 他想起昨天有人留宿，便抬头看向床的方向。 此时床上的被子被放在了床边，一路拖到了地上他正睡着的位置。 “这丫头，挺细致啊！ 还知道把被子放我身边，免得有人从别处拿了房卡进门看出破绽。” 他将地上的被子扔回床上，然后去洗漱间清洗了一番。 “林宇！起来了没有？” 刚从洗漱间走出，林宇就听到了门口顾峰的呼唤。 他走到门边将门拉开，却见顾峰一个趔趄冲了进来。 “你这是？” “没事，敲门用力过猛。” “确定不是听墙根想确定我死了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 能见到一把年纪的顾峰脸红，林宇自觉不枉此生。 “湖长找到了吗？” “找来了，正在所里等你。” “这么早？” “你不是说要偷偷把人带来吗？我想了半天，觉得只有趁他们上班前把人拉来最隐蔽。” 林宇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不愧是探王！” “探王”两个字，再次让顾峰意气风发了好一阵。 两人边聊边走，迅速回到了学院所内。 高峰这时早已站在门口迎着二人，见两人出现，他迅速上前： “你们来了？人在问询室，时间不多，赶紧问吧！” 林宇点头，随高峰来到问询室内，见到了湖长。 “朱晨光？” “是。” “江大内湖的湖长？” “没错。” “湖里有什么？” “有……水？” 朱晨光回答林宇的问题时对答如流，正疑惑警方为什么叫他来只问些如此基础的问题时，竟被林宇给问住了。 “没尸体吗？” “尸……尸体？ 肯定没有！” “我听说之前有个学生失踪，有人说他是失足落水，捞上来没有？” “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我们每天都会派人在湖里打捞垃圾，那湖又不大，若真死了人早就捞起来了！” “哦……有人捞？ 谁？” “我们江大的湖面垃圾清理队。” “能把队长叫来吗？” “能……” “算了。” 林宇制止了忘了手机已被警方暂时保管，想要伸手掏出手机的朱晨光： “我们自己找。” 第11章 重返罪案现场 问询刚一结束，林宇便让高峰放走了朱晨光。 高峰对林宇的做法存疑，但并没有提出质疑，而是照做，让朱晨光回学校上班。 等朱晨光走后，他才找到机会逮住林宇： “你为什么要放他走，又为什么要自己去找垃圾清理队队长而不是让他直接打电话？” “你先给我把队长找来，我问完话，你就明白我的用意了。” 高峰和顾峰对望一眼，两人都无奈至极。 林宇故弄玄虚的习惯，实在让他们非常不适应。 顾峰作为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带动他手下的警官们也全是同样的习惯。 这使得他们都理解不了林宇把迟早要说的话藏在心里，非要在某个节点才说是什么心态。 但他们也都习惯了。 半小时后，江大内湖的垃圾清理队队长坐在刚刚朱晨光坐过的地方，怯生生地看着对面的林宇和顾峰，“害怕”两字几乎被他刻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怕？” 林宇开口直击要害，本来就不太坐得住的湖长被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我……怕。” 他很诚实地认了怂。 “你心虚你怕什么？” “你们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了。” 林宇靠在椅背上，相较于身边全身紧崩明显有些激动的顾峰，他的淡定让盯着监控的高峰都啧啧称奇。 顾峰看到林宇如此波澜不惊，只当这是林宇的新策略，赶紧加重了呼吸狠喘了几下，这才让心情平复下来。 “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 “你怎么都知道……” “有一件事我还不知道。” “什么事？” “你的名字……” “哈？” 垃圾清理队的队长实在有些想不通，一个什么都知道了的警官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他此刻已经被吓得失去了思考能力，根本无暇多想。 “我叫……叶成。” “叶队长，你们是不是捞到过特殊的东西？” “是……” “是什么？” “江大的校服……” “只是校服？” “只是校服……” 林宇的手不由自主地攀向上了下巴： “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不过，他这句话没让别人听见，甚至连坐在他身边的顾峰都只是听见一阵“嗡嗡”声，没能获知具体内容。 “顾队长，你再随便问几个问题，我出去一下。” “这……不合适吧？审讯室里得坐俩人啊！” 顾峰拉住林宇衣角，好像林宇走了他的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一样。 林宇把手一甩，做了一把“渣男”： “门口有的是警官，我随便给你叫一个进来。 我有急事，耽误了的话，你的‘探王’名头可就保不住了。” “探王”两个字对顾峰的杀伤力是毋庸置疑的。 顾峰只能目送林宇离开问询室，然后迎来了一个一脸问号的同僚。 离开问询室的林宇并没有走远，他来到观察室里找到高峰： “高组长，江大在近年有没有报过除陈思科以外的失踪案？” “没有。” 高峰回答得很干脆： “江大是学院所辖区内的重点单位，我们一直很重视他们那边的治安情况，一有风吹草动都会出警去看看。 这几年里，江大还算平静，除了食堂的事以外，就只有陈思科失踪的事了。 最后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加上目击者言之凿凿，江大又愿意负责赔偿，我们也就认定陈思科死于坠湖，没有追查下去。” “你们没派人打捞？” “捞过，但奇怪的是根本没捞到。” “谁捞的？” “是……对了，就是问询室里这个叶成！ 他是江大专职处理湖内杂物的，他捞了整整一个月，什么也没捞上来！ 我当时也觉着奇怪，认为那个失踪学生可能真不是溺水。 但是，学生家长不追究，学校不追究，我们也不能凭空制造个刑案出来，只能把这事暂时搁置了。” “我懂了。” 林宇的目光扫向观察室里的监控器，监控器上的画面显示的正是战战兢兢应付着顾峰的叶成： “对了，据你观察，这个叶成有问题吗？” “不像。” 高峰指着屏幕上的叶成： “我跟他接触过几次，并不觉得他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 就你刚刚问询的结果来看，我觉得他应该真的只捞到过校服。” “恭喜你。” 林宇伸手拍了一下高峰的肩膀： “辖区内短时间内同时出现两起恶性刑案，若是都破了，你高升指日可待！” “两……两起？除了仓库死的陈思科……还有别的死者吗？” “找个救援队去江大内湖捞一捞，找找箱子之类的不该出现在湖底的沉重容器。 你下一案的线索就在里面装着。” “你……怎么知道？” “我要回你定的五星级房间休息一下整理思路，捞完有结果了记得叫我。” …… 离开学院所的林宇真的回到了招待所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思绪飘到了江大内湖。 他闭上眼，眼前出现了一片荡漾的湖水，仿佛穿越了时空，出现在三个月前的江大校园内。 他眼前的湖水碧波荡漾，吹过的微风将本来平静的湖面荡出点点涟漪，显得宁静美好。 林宇立在江大内湖连接湖心岛的春心桥上，桥靠近湖心岛的一边有一处被围起来的泥地，这是一片近乎沼泽的软土组成，若是不小心一脚踏入，必将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为了学生的安全，学校制造了一道栏杆并竖上了警示牌，防止有人误入其中发生危险。 可是，就在那片危险之地，有一个人影正在不断忙碌着。 由于桥栏、树木和警示牌的遮蔽，若不是用心观察，根本看不到此人的踪迹。 这人的手不断举起放下，似乎在砍什么东西，林宇想上前去看个真切，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不能动弹。 他意识到自己只是在脑海里复盘案情，只能凭借已有证据和合理想象来将案件重演，想要看清细节那自然是做不到的。 于是，他只能双手按在栏杆上，用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软泥地里的人在干什么。 脑海场景中的时间推演并不准确，林宇判断不出那人是过了多久以后停止了砍剁的动作，起身拎着个滴着液体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来到湖边，然后将箱子猛地一掷。 箱子落水的声音不小，水花溅得也大，但此刻湖边根本没有几人，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那人见箱子迅速沉底，便立刻转身离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这一刻，林宇脑海中的场景骤然崩塌，碎成一地冰晶般的东西消失不见。 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然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高峰那边尚无消息传来，即使他再淡定，也难免要去问问情况。 “如果累了可以在这儿休息一下，没必要时时刻刻都跟着我。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给我带个针孔摄像机，我不会拆掉或是修改内存数据的。” “我不会拿我的职业开玩笑，就像你不会拿刑案开玩笑一样。” 罗君欣虽然说话但并未露面，对于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林宇早已习惯。 “你爱我，我爱你，xxxx甜蜜蜜……”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使林宇把手机掏了出来。 他不是品味特别，或是有什么特殊审美。 之所以将这首歌设为铃声，自然有其目的。 要知道，当初正是这首歌差点把藏在暗处的罗君欣给弄的笑场暴露行踪。 虽然此时罗君欣早已对这首歌免疫，已不会再被它“坑害”，但林宇也习惯了这个铃声，就没再更换。 “高组长，成了？我马上过去。” 此刻，真凶尚未现形，但随着高峰那边的好消息传出，林宇认定自己定是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第12章 洛阳铲 林宇出现在学院所的时候，顾峰与高峰二人正在办公室里商量着什么。 当林宇推开办公室门的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正在讨论的事看向他。 林宇分明能感觉到两人的眼中掩藏不住的警惕。 “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我们在说案子的事。” 高峰下意识地回避林宇的问题，可没说两句便被顾峰打断了。 “你来得正好，你让高组长去找救援队在江大内湖捞箱子，还真捞出来一个。 不过箱子被几把锁锁着，已经锈死，很难打开。 我已经从局里调了几个开锁专家去，正在处理。” “处不处理我都知道里面是什么，现在要弄清的是箱子里面到底是谁。” “谁？ 你的意思是箱子里有个人？” 高峰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他犹记得林宇回去休息前和他说过学院所辖区发生了两起严重刑案。 此时他才想明白，原来林宇所谓的第二起刑案的死者就在这箱子里。 “江大校服的碎片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江大的内湖，所以这一件破损且出现在湖里的校服并不是垃圾，一定有其出处。 没有哪个江大的正式学生会吃饱了撑的，把自己的校服撕得粉碎扔湖里去。 最有可能的便是落水学生身上穿的衣服经过湖水的冲刷腐化，部分纤维碎片浮到水面上，被垃圾清理队打捞起来。” “那为什么我们捞起来的是箱子不是尸体？” “因为无论是被绑着石头沉塘还是直接跳进湖里，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以后，必然会有人体组织浮出水面。 可是，垃圾清理队迄今为止都没有捞到任何和人体相关的东西。” “那为什么会有衣服？” 半晌没有吭过声的顾峰，一开口便提出了直击要害的问题： “如果你的分析没错，那尸体和衣服应该一起出现在箱子里。 衣服不可能漂到湖面。 清理队为什么会打捞起衣服来？” “不知道。” 这是顾峰第一次从林宇嘴里听到这三个字，林宇神秘且全知全能的形象在这一刻崩塌了。 顾峰知道林宇不是神，自然不可能在事实清楚之前洞悉一切。 但这并不妨碍他揶揄林宇两句。 “我以为你小子什么都知道呢，原来还有不知道的事？” “我有不知道的事，但是我能推理出我尚未知晓的部分。” 顾峰的话丝毫没有影响林宇的心情： “据我分析，衣服应该会影响到分尸，所以在分尸前凶手应该已经将尸体脱光了。 他将尸体塞进箱子以后发现箱子的空间不够，若再把衣服塞进去，箱子很难关上，于是将衣服用于包裹箱子，再将箱子扔进湖里，以达到增加箱子重量，减少箱子溅起的水花的目的。 所以，包裹箱子的衣服在一段时间以后会自行分解浮上水面。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根据，你们听听就好。” 林宇分析的过程中，高峰接连接了两个电话。 等林宇话一说完，跃跃欲试的他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你说的没错，刚刚江大现场那边的警官打来电话说箱子的外面发现了纤维残骸，经过对比，和江大校服的材质一致。 由此可见，凶手真的是用衣服包裹住箱子，然后再扔进湖里。” “箱子打开了？” 林宇并没有因为自己分析正确，成功打脸顾峰和高峰而兴奋。 他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箱子已经打开了，里面的确是一副骸骨。 骸骨摆放并不规则且有锐器留下的痕迹，据法医分析，确实是分尸以后放进去的。 但是，死者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东西了，骸骨在湖水里泡过，无法提取有效的dna信息，不能拿来做比对。 所以，我们无从判断死者到底是谁。” “包裹箱子的江大校服就是最重要的信息。 既然有一件江大校服，那就足以证明凶手和死者其中一人是江大的学生。 据我所知，江城大学对于学生的管理十分严格，校服在每周一举行的全校大会上是必须穿着的服装。 如果校服出现破损丢失，需要自行花钱更换，价格不菲不说，更换后还会留下记录。 我们只需要调查一下在近三个月是否有校服更换的记录，就能确认衣服是否属于凶手。 假如没有记录，就证明凶手的校服没有丢失，湖水中的校服属于死者，那么死者的身份就肯定是江大的学生。 此后再查询一下江大在籍的学生里是否有一直处于失踪状态，却未被上报的人，便能知道死者到底是谁了。” “你这次怎么把话说得这么清楚？这和你以往的风格完全不同！” 顾峰听罢林宇的分析，只觉得不真实。 之前林宇说话向来说一半留一半，这一次却将全部分析和盘托出，甚至还想好了策略和后路，这与他印象中的林宇截然不同。 “这案子快破了，我多说一点可以加快破案的进度。 而且，我说一半留一半的时候，多半是没说的那一半并无把握。 没把握的事说出来容易误导你们，所以不如不说。” “我懂了！” 高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刚刚对于死者身份的判断方式是极有把握的，所以才会说出来，对不对？” 回应他的是林宇微笑颔首，以及顾峰抽搐的嘴角。 在江大发现的那一具装有遗骨的箱子被送回了江城市警备局，由法医科和鉴证科共同检测。 对于死者身份的排查也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 仅一天不到，顾峰的手上便拿到了一份报告。 报告到手的一刻，他立刻通知了高峰自己将和林宇前去学院所讨论案情。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林宇拒绝和他同行。 拒绝的理由就两个字——没空。 这使顾峰产生了挫败感。 在他眼里，“没空”两个字等于“没用”。 垂头丧气的他盯着脚下的地面喃喃自语： “看来……不查出死者身份，林宇是不会出现了……” 与此同时，江城大学内湖边，一个人影翻过湖边的护栏来到了沼泽处。 这里是林宇判定凶手沉箱子的地方，也是上午警方从湖水中捞出箱子的位置。 但是，由于湖水会对这片沼泽的冲刷，因此本该出现在地面的一些能证明大量人员曾经呆过的痕迹，此时除了一片已经几不可见的凌乱脚印外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是流水无情，把证据都给冲没了！” 林宇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泥地上不断地拂过。 加之他的嘴里念念有词，看上去就像是想要唤醒土地神好问问他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一样。 土地神不存在，林宇自然是谁也叫不出来。 他之所以抚摸地面，不过是想试试这块沼泽的深浅罢了。 他的手刚刚接触到泥的表面，稍一用力便开始向下沉。 他赶紧将手拔出来，一股阻力使他的手腕生疼。 来回试过几次以后，他退回到栏杆边，拿起了一把他刚刚过来时随身带着的工具。 他犹记得自己拿着这把工具进入校园的时候，路边的人不断向他投来惊异的目光。 因为，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洛阳铲。 这东西一般用于考古和盗墓测定土地的层次，以确定墓穴的位置。 林宇带洛阳铲，自然不是为了挖坟掘墓。 他拿起铲子猛地插进地面，直到泥土彻底淹没铲面，他才将铲子提起来。 这一提差点要了他的命。 因为铲子插得太深，加上泥的特有的吸力，使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把铲子拔出。 铲子破土而出的一刻，林宇踉跄了两步，这才站稳脚跟。 “你怕我摔倒？” 林宇没有回头，他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便如自言自语般说起话来。 “你为什么要测土壤层次？” 回答他的是问题不是答案，对此，林宇并未介意： “正常的沼泽地应有草根层、腐殖质层、腐泥层、潜育层、潴育层和泥炭层，但江大湖边的这片不同。 说是沼泽，不过是一片淤泥而已，淤泥下面应当是土层和坚实的地面。 淤泥来自于湖底，被湖水冲刷上岸，沉积在岸边会一层一层地堆积。 如果凶案真的发生在三个月前，或许证据并未湮灭，不过掩埋在泥土之下罢了！” 第13章 岁月的痕迹 林宇的回答让暗处声音的主人非常满意，以至于她再次隐匿，消失无踪。 林宇早已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在几次呼唤无人应答后，便让注意力回到眼前的工作。 他的“考古”工作在他抽出洛阳铲时已然结束。 为了更好地保留证据，他在“考古”后并未挪窝，直接给顾峰去了电话。 正在学院所和高峰商讨案情同时吐槽林宇的顾峰接到电话后立刻通知鉴证科的人前往林宇所在，然后拉着高峰出发了。 当他们到达江大时，林宇正蹲坐在沼泽边自言自语。 若不是进门时清楚地看到大门的牌坊处清楚地写着“江城大学”，顾峰几乎以为自己到了哪个精神卫生中心。 与“空气”交谈的林宇余光瞥见了顾峰二人，赶紧闭上了嘴。 “你刚和谁说话呢？” “思考案情，忍不住念出了声。” 林宇的解释在顾峰看来纯粹胡扯，但这回答也使顾峰明白林宇根本不想谈这件事，只能放弃了对答案的探究，转而问起案子： “你刚刚说，我们还有可能找到三个月前案子的证据？” “这片沼泽虽然很容易让证据湮灭，但事物总有两面性，它也可能会让证据保留。 虽然湖水在冲上岸的同时，会将留在岸边的证据带走，但也会让新的淤泥覆盖住之前的老泥。 被盖在下面的老泥干涸速度会高于新泥，形成一层全新的土层。” “哦，然后呢？” 顾峰等了半晌，没等到林宇后面的话。 虽然他知道很可能没有后续，但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后面的内容无证据支撑，我有猜测但不想说，等鉴证结果出来再说吧！” “要是写小说的作者有你一半会断章，大神之光必将照耀他的前程！” “断章是什么？” “没什么……” 顾峰看出在看小说方面，林宇与他并不是一路人，因此放弃跟林宇解释这个类比的含义。 高峰见顾峰已经将自己想问的话尽数问出，也并未得到个确切的答案，明白自己再问什么林宇也不会说的，因此连口都不想开了。 尴尬的气氛在沉默中将蹲在一处的三人包围，沉闷的氛围加之洛阳铲的加持，若是有人路过报警说遇见盗墓贼也不会有多违和。 唯有林宇盯着洛阳铲的眼神还保有几分灵动。 “顾队长，你说的工具人我们带来了！” “什么工具人？” 顾峰虽未听懂来人的话，但这声音打破了沉默，对他而言就如同天籁一般。 “不是工具人，是工具和人！” 那警官捂着被人敲得发疼的脑袋赶紧解释： “这是江大考古系教授韦清明。” “清明？考古？好名字。” 这话顾峰只敢在心里想想，自是不好说出口。 否则得罪了这教授，一会儿找证据的事恐怕得泡汤。 韦清明一头银发，但脸上的皱纹却不多，抛开发色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光景。 这两种标志不同年龄的特征出现在同一人的身上，总会让人感到别扭。 若不是当面问人年龄不够礼貌，顾峰此时应该已经问出口了。 “韦教授今年四十岁整，虽然刚刚评上教授，但在其二十八岁博士毕业后留任江大起在考古研究方面就有多项重大成果，因此在学术界声名显赫。 你们能把他请来，找出证据应该十拿九稳。” 说话的人是林宇。 对于他认识韦清明一事，顾峰和高峰已然淡定。 他们早已看出林宇对江城的风物和人物的了解，远在普通江城人之上。 所以，他就算认识随便哪个路人，两人都不会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虽然他们两人对林宇为何对江城如此了解心存疑问，但这疑问在多次试探无果后也胎死腹中，得等某个适合的机会才会复活。 他们不奇怪，韦清明却觉得奇怪。 作为教授，求知欲是他研究工作的根本动力。 “你怎么知道我的？你也是干考古的？” “我这人平日喜欢看书，曾经看过您的专访。” “哦，原来是这样！” 韦清明的智慧并未用于丰富他对谎言的辨别能力，林宇的话虽然在顾峰和高峰二人看来漏洞百出，但韦清明丝毫没有怀疑。 “开始吧！” 顾峰怕再晚些下令，韦清明会被林宇耍得一根白头发都剩不下，便赶紧让找证据的行动正式开始。 林宇动也未动，将手中的洛阳铲递到韦清明的眼前。 这动作看上去并不怎么尊重，但韦清明没有在意。 他拿起洛阳铲把铲头的部分放在面前，通过观察、嗅探、触摸等多种感官探究后，又将洛阳铲还给林宇： “江大的内湖是人工湖，所以湖水周边土壤环境与别处不同。 这片淤泥地除最下面一层硬质土壤外，全都是由一层一层的淤泥堆积而成。 一层淤泥被覆盖后，被覆盖的淤泥很快就会干涸，一些留在淤泥表面的痕迹会被固化下来。 所以刚刚你们让我来之前提到的淤泥保留三个月前证据的假设是成立的。 我会通过洛阳铲测出的土壤分层情况列出一组数据，你们按我给的数据挖掘这片淤泥，就能把三个月前的淤泥层挖出来。” 韦清明说到做到，他一点教授架子都没有，就地蹲下，让林宇竖着洛阳铲给他做参考，自己则找来纸笔和卷尺开始研究工作。 林宇并未喊累，就这般举着铲子，眼睛盯着韦清明手中的笔出神。 顾峰和高峰很少见到这般严肃的学术研究情景，显得手足无措，他们有些不知该把手脚放在何处才能不显得和“科学”格格不入。 韦清明算了半小时，林宇举铲举了半小时，两人一个付出体力，一个付出脑力，配合无间。 当韦清明停笔时，他并没有立刻公布自己算出的结果，反而打量着眼前刚刚放下铲子正在揉手腕的林宇。 “我们是不是认识？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这世上相像的人很多，或许只是巧合。” “不，你和他长得不像，但是言行举止却有七八分相似。 这不太像巧合。 我是搞研究的，从不相信什么巧合，只相信真理。” “巧了，我们搞刑侦的也不信巧合，只相信真相。所以，数据算出来了吗？” 林宇答非所问同时转移话题，让韦清明吃了“闭门羹”。 他就算再直也看出林宇不想再聊与自己是否相识的话题，同时也觉得林宇追问成果顺理成章。 毕竟，半小时的劳动成果必须展示出来，否则便会失去价值。 “这是我算出的结果，你们按照这个数据挖开土层就行了。” 他将手中的数据交给顾峰： “你们这位林警官什么来历？” “京城来的，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 韦清明听说林宇来自京城，便将他与故人之间的联系斩断。 他心中认定的故人一直是江城人，绝不会有从京城过来这样的经历。 更何况那位故人目前已经…… 想到这里，韦清明唏嘘不已。 鉴证科请来的专业挖掘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他们根据韦清明提供的数据进行第一次挖掘，将接近三个月前淤泥的部分先挖了出来。 接下来，挖掘队退出现场，鉴证科的人一人一把小铲子和刷子进场开始清理土层。 这个过程听上去复杂，但做起来并不算慢。 毕竟不是挖文物，再小心也小心的有限。 大约在夕阳西斜时分，一声尖啸响彻云霄： “我找到了！” 声音来自鉴证科的科长梅傲。 其声音平日并不难听，只是在激动中化作的尖啸着实让人耳膜生疼。 林宇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没有与他多说一句，蹲下身子看向地面。 地面上出现的是一个呈脚印形状的痕迹，由于湖水和上层淤泥的侵蚀，是否真是脚印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光一枚还无法确定……” 林宇话音未落，梅傲就打断了他： “不，这枚脚印对我来说足够了。 我可以通过这枚脚印的朝向与深浅情况，判断出其他脚印所在方向。 到时候，这片淤泥里藏有多少脚印都将全部显形！” 第14章 陈和平的目的 梅傲的自信让林宇有些汗颜。 这还是他来江城后见到的第一个比他还自信几分的人物。 那一身傲气，真对得起名字里的“傲”字。 虽然与梅傲并不相熟，但此人行事风格林宇已有耳闻。 林宇知道，眼前这人的确有傲的资本。 “脚印的事就交给你了。” 林宇扔下见到脚印兴奋不已，本准备开口将自己满腹分析倒出的梅傲，攀出了栏杆回到路面。 顾峰瞥见林宇离开，赶紧跟了过来。 “林宇，你去哪儿？带带我！”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也要跟过来？” 顾峰悻悻的停下脚步。 他不信林宇是去洗手间，但林宇的话分明就是在拒绝自己。 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无意间做的也就算了，若是主动去做，顾峰拉不下这个脸来。 林宇的确没有去洗手间。 他钻进了一片无人的小树林，然后来到一片空地席地而坐。 “你找我？” “嗯。” 很快，林宇便等到了他想听到的声音： “我有点疑惑，想和你讨论一下。” “我的任务并不是帮你破案。” “你的任务并没有说不能帮我破案，不是吗？” “…… 强词夺理！”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想听可以不理我。 但这不影响我一定要说。” 林宇耍无赖的本事让罗君欣折服，她没有搭理林宇，树林陷入了一片沉默。 “三个月前，凶手拖着箱子来到内湖边，杀人抛尸后离开现场。 这一切看起来非常符合现在我们调查出的状况。 可是有一点我不太理解，分尸是在淤泥滩完成的，那么他在拖箱子的同时就必须拖着尸体一起走。 这么大的目标，怎么可能一个目击者都没有？” 林宇等待片刻，无人应声。 “如果没有目击者，那就只能说明死者到淤泥滩时还是活人。 若是这样，在现场一定会发现死者和凶手两人的脚印。 可在我离开淤泥滩前，我看到鉴证科已经挖出了许多脚印。这些脚印基本都在一片区域，且大小几乎相同，很怎样可能属于同一个人。 难道死者会飞，是飘着到淤泥滩的？” “分尸是在淤泥滩完成的，这件事只是你的猜想。” “不，江大我熟，要在内湖附近完成分尸这种事且不留痕迹，只有这片淤泥滩最为适合。” “那你有没有想过，凶杀案发生的地点在哪里？” “地点……” 林宇恍然大悟： “对，地点！ 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说得够多了。 若是他们知道我总是找你聊天，恐怕我的任务也该结束了……” “结束了也好，成天风餐露宿，你不累吗？” “你是故意的！” 罗君欣分明看到林宇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和你聊天很开心，不过我不希望只有我开心……” 无人回应，使林宇此话如喃喃自语。 说罢，他抬头看向树梢： “你是不是喜欢跟着我？ 喜欢就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喜欢？” 回应他的，是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子…… 回到淤泥滩时，林宇显得心事重重。 顾峰连叫了他三声，他才反应过来。 “哦？怎么了？” “你没听到我说话？” “你说话我就一定得听到？” “……好像有点道理…… 是这样的，足迹鉴定已经有结果了。 现场出现的所有脚印都属于一个人，据推断，此人在作案时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一百四十斤……。” “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一百四十斤再加上这鞋码……应该是成年男子了。 有没有严果和陈思科的身体数据？” “至少仓库案的死者不符合凶手体征。” “那就说明陈思科不是凶手……” 林宇摩挲起下巴： “陈思科不是，那就只能是陈永齐…… 联系监狱问问陈永齐的体征！” “为什么一定是陈家父子？” 顾峰嘴上虽在提问，但手却一直在摆动。 他手下的警官对他熟悉至极，见到他这动作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刻拿起手机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仓库案发生后，陈和平出现过吗？” “没有。” “当初陈思科失踪，陈和平说过什么吗？” “没……没有。” “那是他亲孙子，还是独孙，失踪和疑似被杀是天大的事，他居然无动于衷。 我们开始调查三个月前学生落水案时，本应该关心调查进度，甚至帮助我们警方的他居然通知学校来想办法封口，还派人来监视我，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他知道死者不是陈思科？” “探王先生，你说话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哦！我知道了！” 刚刚无脑的话让顾峰有些脸红： “他想要掩盖落水案的真相，也就是说，他知道落水案的死者并不是他的孙子，甚至……他的孙子有可能是凶手！” “你终于开窍了。” 林宇的话中透露出些许欣慰，让顾峰感到如鲠在喉，却又无法可想。 他若是反驳，则证明他尚未开窍，若是不反驳又觉得林宇在骂他以前未开窍，一时间进退两难。 “可是……” 实在拿林宇没招的他，只能再次把话题移回案子： “咱们刚刚不是才提到陈思科的体征与凶手不符吗？” “我说你开窍是说你想到了陈和平想要掩盖的事，并不是说你猜对了凶手。” “啊？” “陈思科已经死了，陈和平掩盖他是凶手的事做什么？ 他总不能是怕分尸案的冤魂找他索命吧？” “陈永齐！难怪你说陈永齐有可能是凶手！ 他虽然现在是在坐牢，但毕竟是个有期徒刑，坐几年牢立功表现又良好，搞不好还能减刑出来。 出来时的他还算年富力强，再和妻子生一个孩子并无障碍。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永齐这个青山不倒，陈和平想要几个孙子都能有！ 所以他宁可不追究陈思科之死，也得力保陈永齐杀人的事不被人知道！” “答对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对这个结论有几分把握？” “你猜？” “三成？不对……七成？ 总不能有八成以上了吧？” 顾峰一边猜，一边看林宇的脸色。 可是林宇的脸如同无风时的湖面，一丝波澜都没有。 “顾队长，监狱那边回话了！” 刚刚去打电话的刑侦队同僚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陈永齐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一百六十斤！” “鞋码问了吗？” “四十三码！” “真是四十三码？” 顾峰双手一伸抓住同僚的肩膀摇晃一阵，让那同僚如坠云端晕头转向。 “是……是四十三码，顾队长，别晃了，呕……” 若非顾峰提前闪开，此时定然会被吐上一身。 “既然体征对上了，就把人提回警备局吧，我们……” 林宇话未说完，高峰抓着手机奔了过来。他在泥地里一瘸一拐，险些将鞋落在地上： “林宇，顾队长，有消息了！根据记录显示，三个月以来并无学生补买校服的记录！” “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在籍却失踪的学生也只有一个——严果！” “哦？ 严果失踪并非近三个月的事吧……” “的确不是，在半年前斗殴事件过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嗯……虽然证据没我分析的充分，但死者是严果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先查一下严立一家离开学校后的活动轨迹，再确定……” “已经查过了！” 高峰将手机拿起，在屏幕上按了一阵，最终把显示的界面递到林宇面前。 “严立在两个半月前死了？” 调查结果足以震撼林宇一整年： “怎么死的？死的时候严果在他身边吗？” “这……目前还没有进一步调查……” “我们去医院！” “哪一家？” “把严立送走的那一家！” 第15章 第一医院 江城市市立第一医院在全龙州都享有声誉，是一家综合性大型医院，有着先进的设备和专业的医护人员。 龙州南方各市每年有不少病人慕名而来，前往江城一医院就诊。 自医院开门至今，医院门口一直门庭若市，昼夜不歇。 若不是警官证足够好用，林宇、顾峰这一行人想要进入医院内，至少得排一小时的队。 当然，警官证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本想见院长的他们未能如愿。 作为江城一医院的院长，其本身也是一名龙州闻名的医学专家。 说他是泰斗都不为过。 也正因为如此，在刑案并非发生在医院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露面的兴趣。 好在院长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他安排了一名实习医生带着警方人马来到资料记载的严立去世的科室——肿瘤科的住院病房。 肿瘤科是一医院的特色科室，住院病房整个走廊满满当当全是住院的病人，加床几乎已经加到没有下脚的位置了。 林宇和顾峰只得把高峰和其他同僚留在电梯口，只两人跟随医生进入了走廊内。 他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把病人的吊瓶给碰翻。 终于，在耗时五分钟后，他们总算离开短短的走廊来到医生办公室。 “你说的这个病人我有印象。” 负责接待林宇和顾峰的医生是一名主任医师，是肿瘤科的一把手： “不过……你们说他死在我们医院了？” 顾峰拿出严立的档案，递给医生： “您看一下这份档案，若不是上面清楚登载了你们医院开出的死亡证明，我们也不会过来找您。” “小刘，你去把张医生叫来。” 站在门口的实习医生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过了大约五分钟，另一名医生跟着他急匆匆地进入办公室： “葛主任，你找我有事？” “这两位警官说你两个半月前救治的那个叫严立的病人在我们医院开了死亡证明，你是他的主治医生，这事理应是你负责，你记得这件事吗？” 张医生从葛医生手里接过档案，看着死亡证明右下角的签字出神： “怪事，严立的肿瘤是良性又不是恶性，做完手术恢复得还不错，没多久就出院了啊！我什么时候给他开过死亡证明？难道是我记错了？ 可是……这签字确实像我的字迹……” “打断一下，葛医生，如果严立只是一个普通的良性肿瘤患者，你这个肿瘤科的负责人怎么会对他有印象？” “肿瘤科里的病人每天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哪怕是良性肿瘤患者也会因为焦虑害怕而产生大量的负面情绪。 所以，这里的病人都比较暴躁。 可是严立不同，我和张医生一起查房的时候发现，整个病区的病人只有他最安静，每天做的事就是抱着一张照片盯着看。 我问过他那是谁的照片，他说那是他已经去世的儿子。 虽然我们当医生的见过不少生离死别，但严立那种巨大悲痛过后的宁静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我只要有空就会去和他聊两句，渐渐就熟络了。 这也是你们刚刚问我严立死亡之事时我觉得惊讶的原因。”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林宇将桌上的档案收起，拉着顾峰就要离开医生办公室。 他这话说一半的性格顾峰受得了，医生可受不了。 葛医生越过桌子一把抓住了林宇的衣袖： “警官，你等等！” “怎么？葛医生还有什么线索要提供吗？” “没有。 只是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刑案调查的过程必须严格保密，我们不能透露相关信息。” “可你总得告诉我们这张死亡证明到底怎么回事吧？ 这上面有我们医院医生的签章，这可不是小事！” 葛医生找的理由足够充分，终于使想要挣脱的林宇停下了拉扯自己衣服的动作： “我们怀疑有人伪造，或者变造你们医院的死亡证明蒙混过关。 这可能是你们医院的责任，也可能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具体的责任划分，还需要等我们调查后才能有结果。 在案情可以通报的时候，我们自会和你们联系，还请少安毋躁。” 虽然林宇的答案依旧未能解决葛医生的问题，但他自然也明白从林宇口中不可能再问出什么。 这等觉悟，使林宇和顾峰成功脱身，离开了医院。 “去哪儿？” 上警车后，顾峰迟迟没有将车发动。 林宇在医生办公室里的表现让他认定其必有想法。 “档案上记载的严立老家——夏江区郑家村。” 林宇报出这个地址后，再次闭口不言。 顾峰没再问下去，拿起对讲机通报了目的地，随后发动汽车。 警方的车队闪着警灯呼啸着冲入滚滚车流，向江城郊区疾驰。 坐在后座的林宇出神地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嘴里喃喃自语： “这么远，她跟得上来吗？” 到达郑家村时，天色已然全黑。 在这个并不富裕的小村里，这个时间人们已经入睡，只有几间房还亮着灯光。 这亮灯处便有郑家村警务室。 在林宇的要求下，警方车队在进村前熄灭了警灯，尽量低调地开进了村内，停在警务室的门口。 林宇下得车来，随顾峰一路来到警务室门口，抬腿径直走进去。 龙州的村警务室一般分三班，由三名家在当地或附近村镇的警官轮流值班。 但进屋后的诡异静谧，让林宇几人不由得汗毛倒竖。 即便房中亮着灯，也一点也不影响它显得阴森。 “这警务室里怎么没人？” 皱着眉头的顾峰掏出手机，准备给夏江所打个电话兴师问罪，但林宇阻止了他： “这里有没有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去了哪里。 派人封锁警务室前后门，然后呈扇形搜索附近，特别是……厕所。” “行，我这就安排……” 顾峰将搜索之事吩咐下去，又看向林宇： “你怀疑值班警官去上厕所了？” “不，若我怀疑他去上厕所，直接让人去看看就行，还用得着搜索？” “那你这是……” “桌上有一层灰，茶杯下并没有灰尘出现，这证明灰尘是在茶杯泡好茶放在桌上后才落上的。 茶水尚有些温度，颜色不深但气味浓郁，证明茶水只泡过第一道且泡得时间不算太长。 两项线索结合起来，可以判断出值班的警官离开办公室后到现在大约一个小时左右。 一个小时说长不长，但对警官来说已经算得上擅离职守了。 龙州警界纪律严明，如果他真的因为腹痛这类原因无法执勤，自会让同僚前来顶班。 所以，我觉得他可能……” “顾队长！” 一名同僚跌跌撞撞地冲进警务室： “出事了，我们在厕所发现一名同僚被绑住，脸被浸入水池中！” “什么？人还活着吗？” “还有生命体征，救护车一会儿就到！” “先让队里懂医的人急救一下，务必把人救活！” “果然……” 顾峰安排救援行动时，林宇并没有参与其中。 他在一旁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林宇，你在干什么？” 顾峰看到林宇不仅不帮忙还乱翻东西，加之因为同僚受伤产生的一腔怒气使他一时失了理智。 “警车没了。” 林宇一句话便将顾峰一肚子火气给浇得透凉： “警车没了？什么……意思？有人袭击警务室，然后开走了警车？” “警务室灯亮着且未挂出勤牌，证明值班人员并未出外勤，但我在进门前发现门口并未停警车，这并不符合一个警务室的配备要求。 江城警方对警务用品配备的齐全程度我有所耳闻，自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我才怀疑车辆被人盗用。 根据龙州警界规定，警车钥匙属于警务用品，非出勤不得随身携带。 刚刚我翻找的是警车钥匙，但我没有找到，所以，警车恐怕被行凶者开走了。” 第16章 潜逃疑云 “这村里是穷到一辆车也没有吗？就为了辆警车袭警？” 顾峰的怒火再次“噌”地一下蹿上了头顶。 三年前的事让他刻骨铭心，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同僚受创！ “还真没有。” 这时，一名嘴里叼着支笔的高个警官走进警务室： “郑家村是夏江出名的穷地方，家家户户穷且躺平，不愿意花功夫致富。 区里想了很多办法刺激这里的经济，但是收效甚微。 有点志向的年轻人都离开了家乡而且远走高飞不愿回来，剩下的人又没有进取心，久而久之恶性循环，这里就成了穷乡僻壤。 别说汽车了，摩托车你都见不着一辆。” “老刘？你怎么亲自来了？ 林宇，我给你介绍一下，刘民生，夏江区警备所所长，曾任江城市警备局刑侦队副队长，我当年的左膀右臂之一。 至于另一位副队长……唉…… 总之，三年前那件事以后，老刘这家伙自愿调到夏江所当所长，一当就是三年，无论我怎么劝都不肯回刑侦队帮我。” “幸会。” 林宇伸手握住刘民生的手，却觉着一股大力从对方掌间传来。 不过林宇早有准备，用巧劲化解了对方的蛮力，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手拿了回来。 “你叫林宇？林于是你什么人？” 刘民生的脾气有些玩世不恭，“认真”二字对他来说只会用于案子上，和他的待人接物绝无半点瓜葛。 他用手劲试探林宇，本是存了玩玩的心态，却没想到竟然栽了。 更让他惊疑的是，他这招屡试不爽，一直都少有人能破。 当初唯一一个用巧劲让他无处使力的人就是林于。 自林于牺牲后，他又一次成了寂寞高手。 如今再逢敌手，怎能让他不惊？ “林于吗？只是有所耳闻。 我从京城来，有关江城的人和事都只是道听途说，不熟。” 顾峰差点骂出声来。 林宇对江城要是“不熟”，那他这个江城人可以悬梁自尽了！ 不过，他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他特别想看看面对刘民生，林宇会有怎样的表现。 “道听途说？你谦虚了。 我听说你入学院所如入无人之境，对江大校园的熟悉堪比本校学生，对江城的人和事信手拈来，哪里有不熟的样子？” “哦，巧合吧。” 林宇避开刘民生，径直走出警务室。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刘民生，自己没有聊这些的兴趣。 他没兴趣，刘民生却有。 “巧合？我看未必，你是不是林于？” “警车之前在这里停过，这处地面的颜色明显比周边要浅。 警务室所在的地方扬尘极多，车停一天自然会为地面挡住许多灰尘，造成这样的现象。 不远处的车辙印朝向村外的方向，看来人是逃出村了。” “未必。” 林宇的这番分析成功堵住刘民生的嘴： “车辙印向外只能证明在汽车启动时，车是朝村外方向去的。 但是之后车辆的动向我们一无所知，由此判断车出了村并不严谨。” 刘民生没有意识到林宇成功引开了话题，还在为自己能够与林宇辩上一二感到高兴。 他也是一个推理爱好者，这也是他入职刑侦队的重要原因。 只是三年前的事让他突然产生了恐惧，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落得林氏父子同样的下场，这才离开刑侦队自愿去了夏江所。 刚好夏江所的所长潘庆林退休，他这个老资格在陈局长的操作下自然上位成了所长。 正是他的爱好，使他在推理中不愿服输。 可惜，林宇自不是善茬，论分析证据还没输过谁： “你想多了，村里没别的车。 若是凶手真把车开出村后又开回来，自会在地面留下痕迹。 作为村里唯一一辆车，走到哪里把痕迹留到哪里，这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这……” 刘民生被林宇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他竟发现自己考虑问题没有眼前的年轻警官周全。 “不要这啊那啊的了，赶紧派人查沿途监控，趁凶手换车前锁定他的位置吧！” “还不快去？” 顾峰见刘民生吃瘪，自是脸上无光。 既然无光，更不能让刘民生愣在那里给人看笑话了。 刘民生知道顾峰是在给自己留面子，赶紧回到警车上拿起对讲机布置任务。 “走。” 离开警车停车位的林宇经过顾峰身边，只留下一个字。 顾峰急忙跟上，一脸疑惑： “去哪里？” “找严立。” “啊？” 若是“探王”这个称号能显示在头顶，顾峰此时很想抬头看一眼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些褪色。 他发现自己这个在龙州警界都有显赫名声的推理专家，竟完全跟不上林宇的思维： “严立不是开着警车逃走了吗？” 林宇驻足回头，眉头微簇，顾峰一刹那间仿佛看到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谁告诉你袭警开走警车的人一定是严立？” “哦？不是他？难道这村里还有别的逃犯？” “如果是你，听到警方在调查你的风声后，你会怎么做？” 林宇的反问，使顾峰瞬间醍醐灌顶： “我懂了。 如果我是严立，我只会选择立刻遁走或者留下待机，绝不会选择高调的袭警驾警车逃逸！ 警车被抢很可能是严立设下的圈套，目的是引开我们的视线！ 既然警车已然被抢，那他绝不会逃离村子，否则会让自己迅速被通缉。 所以，他在家呆着等我们上门再与我们周旋的可能性最大！” “还好你说出了这番话，不然我以为探王后面掉了个‘巴’呢。” “什么掉了个……林宇！你怎么骂人呢？” “‘探王吧？’只是代表了我的疑惑，哪里骂人了？” “我……” “到了。” 顾峰实在看不出林宇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找到转移话题的目标，到底是巧合还是精心安排。 总之，他又一次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因为，严立家的门已经立在了他的对面，他总不能不去管案子，一心和林宇闹别扭。 “有人在家吗？” 就在顾峰纠结要采取什么手段进入严立家门时，林宇竟已大大咧咧地敲起门来。 “林宇，你……” “我在，谁在外面？” “我们是江城警备局的，有些情况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哦，稍等，我穿件衣服！” 顾峰都没来得及提出异议，林宇便已完成了和严立间的对话，等待严立开门了。 三分钟后，严立家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张林宇和顾峰皆只在照片上见过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严立态度和善，略带一丝紧张。 这与一个单纯善良的农民见到警官时该有的反应分毫不差。 “你见过这个吗？” 更出乎顾峰意料的事发生了，刚刚还在和严立演着警民一家亲的林宇，竟突然拿出严立的死亡证明质问起来。 严立疑惑的表情之真，让顾峰更觉神奇。 因为这表情太过惟妙惟肖，就算学过微表情测谎的顾峰，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没有，这名字……是我的？ 死亡证明？ 谁这么无聊！” 严立的怒气写在脸上，毫不做作。 “你是不是在一医院住过院？” “对，住过，良性肿瘤。 不过那里的医生都好厉害，很快就给我治好让我出院了。” “哦，原来是恶作剧啊……” 林宇的脸上挂着微笑，连顾峰也看不出他对严立的话是信还是不信。 “还有件事，你儿子可能死于谋杀，你知道吗？” 那张刚刚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严立的眼睛眯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的双手握成拳头，直发出“咯吱”的响声。 若不是他还是人形，顾峰甚至以为他此刻就要变身狼人了！ 第17章 初见严立 “不知道。” 严立的拳头在握紧不过数秒后就松开来： “我儿子是失踪，并没有死，更谈不上被人谋杀了！ 只要一天没找到他的尸体，我就一天不会放……” “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 林宇从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子弹一样将严立击个对穿。 严立抬手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从额头上滴落。 他强忍着不适，扶住手边的柜子，没有立刻倒下，也没有说话。 沉默将三人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如一柄重锤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严先生，我们……” 顾峰心生不忍，刚想安慰，就被林宇一把拉到了身后。 “我们在找到严果尸体后就想联系你。 但是当我们根据资料找到你所住的医院时，却意外发现你已经病故了。 若不是你的主治医生表示他不记得签过死亡证明使我们心生疑窦追查到村子里，恐怕有关严果的消息你永远都无法知晓。 能看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林宇说话时故意带了些哽咽，被情绪传染的严立眼眶也湿润起来。 直到林宇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他前，在他眼里的林宇都像是一个来关怀他这个失独者的社工一般。 “你干什么？！” 顾峰看到林宇拿出的照片更是惊惶不已，他想伸出手去将照片取回，却被林宇巧妙的躲过。 严立的目光也被照片刹那间吸引，颤抖从他的嘴唇蔓延至全身，如同一个罹患帕金森的老人，连想要接过照片这个简单动作都无法利索完成。 林宇手中的照片正是一副躺在解剖台上被锯的支离破碎的遗骨，遗骨脑边有一张卡片，上面清晰地写着“姓名：严果”…… “这是……小果？” 沉默、尴尬混合着丝丝诡异的气氛在三人间蔓延了近十分钟，才被严立打破： “他……怎么死的？” “你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林宇语气惋惜，但眼睛却始终不离严立的脸。 他在等一个答案，也在等一个破绽。 可是，严立没有给他想要的反馈： “我只知道小果失踪，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怎么会知道他的死因？” “你在城里呆了很多年吧？口音都没有夏江味儿了。” “十几年吧，一直没回来过。” 林宇突然换话题，让严立紧绷的身体舒展了许多。 虽然他依旧警觉，猜都猜得到警方不可能如此轻易善罢甘休，但能不聊他独子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件幸事，他自然不会主动再次提起。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回夏江呢？” “没了孩子，没必要留在城里。 我们夫妇在乡下过得会更好些，也不至于睹物思人。” “哦……孩子失踪了没死，你不找孩子却跑回乡下怕睹物思人…… 严果不会是你亲手杀的吧？” 林宇再次语出惊人，把顾峰吓得差点原地起飞。 不过惊吓之余，顾峰未再出言阻止。 刚刚两次阻止的结果告诉他一个事实——林宇语出惊人不是因为他愣头青，而是在于手段犀利。 “你是说……我……我亲手……杀我的儿子？” 严立半侧着脸，将耳朵对准林宇的方向，左边眉头挑着，眼角不时的抽搐两下。 这代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是推测，不是结论。” “推测？你们怎么会这么推测？ 你们！你们给我滚！滚出去！” 严立被林宇彻底激怒，他不顾眼前两人的警官身份，抄起门边的扫帚对着林宇和顾峰披头盖脸地打过去。 若在平日，顾峰遇到这种非正式嫌疑人发飙的情况会立刻选择退出事主家下次再来。 但林宇偏不，他伸手一捞，将扫帚捞在手中稍一用力就夺了过来。 严立双手突然一空，猝不及防惯性使然扑进了林宇怀里。 林宇搂住严立肩膀，在他耳边轻言一句： “严果不是你杀的，你怀疑是陈思科杀的，对吗？” 严立整个人如触电般弹射起来，退了四步才站稳脚跟。 “你知道真相，为什么还污蔑我！ 小果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与林宇对峙许久，严立突然精神萎靡，整个人如同一棵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下来。 他将自己的脸埋进双手，双肩不断耸动。 林宇分明看见他指尖渗出眼泪。 “严果的死和你无关，陈思科呢？” “你……怀疑陈思科是我杀的？” 本在抽泣的严立猛抬起头，脸色煞白。 “对，我怀疑你。 因为我推断，严果失踪你不找，不是因为他是你杀的，而是你知道他的死因。 你认为陈思科就是杀害严果的凶手，但因为他的死和你关系密切，使你只能欺骗包括你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严果是失踪并非死亡。 若不是你在医院绝望之际向医生吐露真情说你儿子不在了，或许我此刻已经被你精湛的演技欺骗，以为你真不知道严果的死呢！” “我……我……我没杀人！” “除了变态杀人狂，每个凶手被抓的时候都说自己没杀人。” “但……但我藏尸了……” “嗯？” 林宇双目睁大了几分，嘴微张，右侧眉毛挑得老高，就差把“我很惊讶”四个字直接贴脑门上了！ 因为，严立的话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陈思科的尸体是我拖进仓库放在柱子边的……你……你做什么？” 林宇未等严立言毕，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向他胳膊外侧拧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林宇分明感的一股大力从自己的手腕延胳膊直传到肩膀，酸痛感使他瞬间放手并后退数步。 “我信了。 顾队长，把人带回去吧。” “你不再多问两句吗？ 他不是还有个同伙抢了警……” “这事他不一定知道，我们恐怕被盯上了，还在局里问比较安全。” “哦……好。 咿？” 顾峰挠头应了林宇的话，却突然发觉有些蹊跷： “你为啥跟我解释得如此清楚？这不像你……” “因为我要是不说清，你那里恐怕还有无数句废话等着我。” 话虽如此，但林宇目光分明没在顾峰身上停留，而是越过顾峰肩膀看向空荡荡的窗外…… 第18章 无证推论 严立被林宇和顾峰带回了警务室，并送上警车。 车门外，顾峰伸手按住车门，将想要上车的林宇拦下： “丢失的警车找到了。” “里面没人，是吧？” “你……怎么……算了，回去再说。” 本想问问林宇为何如此神机妙算的顾峰自觉住嘴，过往的事实证明，林宇不神机妙算才不正常。 “老刘，这边交给你了，有什么消息随时跟我来电话！” “放心吧！顾大队长的吩咐我哪敢不从？” 目送顾峰和林宇驱车离开，刘民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抓起自己头顶的帽子狠狠地拍在地上： “在我夏江所的治下，居然有人敢打我的人抢我的车，抢完还能全身而退？还有没有王法了？ 给我查！彻查！就算顾峰不找我麻烦，我们也得为夏江争这口气！” 刘民生有多生气，林宇和顾峰自是不知，但此时两人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 路上，顾峰几次想问林宇之前种种推断的理由，在看到后者脸色后又打消了念头。 直到警车稳稳停在警备局门口，车内三人均未说一句话。 后座的林宇将严立从车内押出，然后带着他走向警备局大楼。 顾峰也顾不上去把警车停好，快步跟上： “你这么急做什么？” “以免夜长梦多。” “你从郑家村开始就一直神神叨叨，我看你的意思好像是有人在跟我们对弈，我们需要和对方抢时间？” “探王就是探王。” “谁？” 虽然林宇的恭维对顾峰而言非常受用，但顾峰没有被糖衣炮弹击倒。与自己已经黯然失色的“探王”光环相比，林宇推理的结论更为重要。 “你先把严立带去办手续，我去你办公室等你。” 顾峰无奈，只得接过林宇推来的严立，拉着他一路小跑在走廊中绝尘而去。 “早办手续早完事，早问林宇早安心”，正是此时顾峰心中的“唯一”念想。 与此同时，刑侦队队长办公室，林宇并非孤身一人。 “你没去夏江？” “事发突然，出乎我的意料，我没能跟过去。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摆脱我的机会了？” 说话者正是黑衣黑帽的罗君欣。 “我要想摆脱你，办法可以找出一箩筐。” “切，吹牛。” 罗君欣为显示自己的不屑露出了雪白的侧脸，林宇只觉得一道银光刺破黑暗，直叫双眼生疼。 “我若是摆脱你，你会不会想我？” “你！” “放心吧，脱离警备厅视线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们只会感到背叛和羞辱，从此以后，我将再无翻身之日。” “你……你知道就好。 有人来了，我走了！” “有人盯着你我，你万事小心。” “知道了。” 三字余音未落，罗君欣已不见踪影。 若不是窗边一根被木刺挂断的头发随风飘着，林宇定会怀疑江城市警备局内部是不是放了什么障眼的道具专供罗君欣之流使用，以便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如鬼魅般闪现。 至于摄像头……警备局内部摄像头就算拍到了内部调查局的人，谁又会上报呢？ “嘭嘭嘭” “林宇，你一个人在办公室为什么要锁门？” 顾峰的声音打断林宇的思绪。 回过神来的他在敲门声中不紧不慢地走到门边，然后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敲门声越来越急，如雨点打在门上逐渐震耳欲聋。 在疾雨般的声响里，林宇猛地拉开办公室的门。 猝不及防的顾峰如起飞的超人般头朝正前方，一手举过头顶，“嗖”的一下飞进了屋内，差点一头撞在门对面的墙上。 “顾队长，你这是？” 林宇声音之淡定，让顾峰心头起的火霎时间熄灭。 “没站稳。” 他整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突然发现自己刚刚一路上的焦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宁静。 “看来我从一名心理医生朋友那里学到的方法很管用。” “你恶作剧是为了让我冷静？” “是的，不然我们怎么能安心地聊案子？” 对林宇的解释，顾峰将信将疑，他摸着椅背缓缓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寻找刚刚那种焦虑感，但那种感觉的确已经在林宇的“惊吓”中彻底消失： “你刚刚说有人在和我们对弈，什么人？” “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有。 在询问严立的过程中，我数次试探他对死亡证、袭警等对他规避杀人嫌疑有利事件是否知情，结果他的反应告诉我他并不知道……” “难道他就不能是装的？” 顾峰一直是个证据至上论的拥趸，他和林宇一样喜欢推理，但认为推理的内容必须建立在文字记录或实际证据之上。 对于靠谈话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这种略显虚无缥缈的事，他并不是特别感冒。 “可以但没必要。” 林宇随手从打印机中掏出一张打印纸铺在顾峰面前，然后拿起笔筒中的一支黑笔在纸上写下了“严立”，然后在这两个字外画了一个圈。 “假如他如你所说是在撒谎，那他必然有周密计划且有一个以上的同伙帮他完成制造假死亡证并伪装家属将之交给警方及抢走警车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林宇又在圈外拉出两条直线，指向分列左右的“a”、“b”。 “既然有同伙和周密计划，他就没有任何必要承认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 这与他承认自己藏陈思科尸体的实际不相符。” 他在两条直线上各打了一个小叉，但同时也在直线连接圆圈的一端加上两个箭头： “可若‘a'与‘b'做的事故意不让严立知道，严立在我们警方眼里就会成为一个嫌疑很大还故意隐藏犯罪证据且拒不承认的嫌疑人。” 一个包裹着问号的圆圈出现在“严立”名字的下方，并被林宇打上了数道代表阴影的细密线段，同时被两条曲线连在“a”与“b”周围。 “一旦严立在我们眼中的形象被固化，‘a’、‘b’两人背后的黑手就能成功脱身。” 顾峰从林宇手边抽出被画得如同涂鸦墙般的纸，放在眼前横竖看上数遍，越看眉间的皱纹越深。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都挺玄乎呢？证据呢？” 即使对林宇足够信任，顾峰对眼前纸面的推理依旧存疑。 林宇伸手将纸取回，放在桌上，提笔在“严立”二字打上一点： “对严立测谎吧！ 虽然测谎结果送到监察去也只能作为辅助证据，但至少能够用来说服你这个唯证据论的信徒！ 只有我们对案件的判断保持一致，才有可能同心找出真凶。” 第19章 测谎 “你还懂测谎？” 测谎是一项极专业的事，一般由监察部门技术科的专业测谎师完成。 刑警中测谎专业的人才极少，一旦出现对各警备局而言都是抢手资源。 “我懂。” 林宇回答笃定，但顾峰仍有疑虑： “你有证吗？无证测谎内部调查科会分分钟教你做人的。” “有，心理测试员证，你要看吗？” 龙州的持证心理测试员凤毛麟角，林宇的新身份使顾峰肃然起敬： “不必了，我没见过测谎，只想赶紧见识一下。” “你现在就在撒谎。 江城市局本来有两个测谎专业人员，深受龙州其他市局羡慕。 只可惜他们一个是林毅，一个是林于，如今全都不在了…… 你想见识我测谎，是不是因为你始终觉得我像林于，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证实这个想法？”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顾峰的手攀上了鼻尖。 “你现在的表现就是撒谎时该有的反应。” “嗖”的一声，顾峰将手以闪电般的速度缩回了裤缝边，他干咳两声掩饰尴尬，旋即又抿住嘴唇片刻，这才开口： “我还有个问题…… 你为什么之前从未透露过你会测谎，而且经常表现得好像对微表情一无所知？” “俗话说能者多劳，我要是把会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你岂不会动翘着二郎腿指挥我干活，自己躲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心思？” “我哪儿敢啊……” 顾峰的手再次出现在鼻尖上…… 测谎的提议得到陈局长大力支持，手续方面一路绿灯，顺利得让顾峰不敢相信。 在林宇坐在审讯室内为严立调试机器时，观察窗内盯着一切的顾峰都还恍如梦中。 因为，这手续快到离谱，他都未能见上林宇的心理测试员证一眼…… “严立，我们已征得你本人同意对你进行测谎。我现在提出的每一个问题，请你都用‘是’或‘不是’回答，是否明白？” “是。” 严立坐在林宇对面，指上夹着数根导线，导线的另一端连在林宇面前的电脑上。 林宇电脑的屏幕显示着一段波形图，波峰有上有下，显得规律齐整。 “你是不是严立？” “是。” “你是不是严果？” “不是。” “严果是不是严立的儿子？” “是。” “严果是不是严立的女儿？” “不是。” 此时，屏幕上的波形图风平浪静，无任何波澜。 “严立是杀害陈思科的凶手吗？” “不是。” “严立是藏陈思科尸体的人吗？” “是。” 波形图虽有波动，但离“说谎”的标准还有距离。 “死亡证是严立找医院医生开的是吗？” “不是！” “郑家村的警车是严立找人偷的吗？” “不是！” “你认为严果是被陈思科杀害的吗？” “是。” “严立是想杀死陈思科为严果报仇吗？” “不是……” “你撒谎了。” 这是测谎开始到现在，严立的心电图波峰第一次越过红线： “我再问你一次，严立是想杀死陈思科为严果报仇吗？” “是……” “严立成功为严果报仇了吗？” “……” 严立没有回答，但心电图亦没有波动。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谢谢你的配合。” 林宇将电脑上盖合上，起身到严立身边为他松开测谎设备。 整个过程中，林宇未说一句话。 严立看林宇的眼神惊恐之意尤甚，但这并没让林宇开口吐出一个字。 沉默成了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顾峰推开审讯室的门，准备将严立带走的一刻，林宇突然打破了沉寂： “你自己都说不清杀子之仇是否得报，很痛苦吧？” 刚站起来的严立突然跌坐回椅子上，他的双手还未来得及被戴上手铐，因此顺利地捂住自己的脸。 不一会儿，低声的抽泣从他指尖流露而出。 “哭什么哭？赶紧起来跟我走！” 顾峰权当严立流的是鳄鱼的眼泪，一点情面都不给。 “我去办公室等你，人关好后记得问一句发现陈思科尸体的过程。” “哦……哦？” 顾峰想问林宇为什么不立刻询问严立，但林宇已经走远。 他只能押着严立，带着一脑门问号前往滞留室办理审讯结束继续羁押的手续…… 顾峰在一小时后才带着欣喜之色，满面春风地回到办公室。 这一小时里，林宇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盯着之前画好的人物关系出神。 他投入之深，甚至都没有利用这大好机会叫罗君欣出来与之聊上两句。 “林宇！好消息！” “严立告诉你让他藏尸的那人是谁了？” 顾峰的笑容僵在脸上，前进的脚步也如同被绳索缚住脚踝般止住。 他半晌没有说话，反倒引得林宇抬起头来： “怎么？不是？” “是……我只是觉得你神得太过头了。 每次我找到点新线索想要给你个惊喜，你却总能事先知道。 真没劲！” “哦……” 林宇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将手上的图放下。 “太好了！顾队长！你立了大功！ 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我非常想听！”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顾峰吓得原地起跳，差点脑门撞上天花板。 也不知这种因受惊撞晕在自己办公室里的糗事能不能申请工伤。 “你大可不必这样。 我收回刚才的抱怨，对不起！” 顾峰向林宇深深鞠躬，生怕林宇继续拿捏这种怪异的腔调和他说话。 只是他的道歉没有得到林宇口头的“原谅”。 他略有些心虚地盯着林宇低垂的眼帘，想凭丰富的经验猜出林宇此时的心思，可惜只是徒劳。 “严立说是谁干的？” “啊？哦！他说他没见过那个人，和那人是电话单线联系。 那人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只是告诉他自己是江大一名尚未泯灭良知的员工。” “看来这就是‘a’与‘b’其中的一个。 我们必须找到这个人。” 林宇的手指点在纸上，手指的落点正是制造死亡证的“a”： “他最有可能是直接杀害陈思科的凶手！” 第20章 罗小丫 “请问……” 顾峰非常客气地欠身，一只手如高档酒店的服务生般自身前划过： “我们上哪里才能找到这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良心江大员工呢？” 顾峰动作的戏谑程度，将对林宇说话永远藏住一半的性格之不满表现出来。 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举动，亦是在试探林宇的底线。 作为一个原本思维跳脱，虽然查案时细致，但日常说话做事不拘小节的人，在林宇特殊的气场下被压迫了这许多日，早已按捺不住。 他想看看自己在“原形毕露”后，林宇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的试探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林宇起身掸了两下衣角不知是否存在的灰尘，然后走向办公室的门： “不早了，我上去睡了。 梦里若是找到答案，明早一定告诉你。” 顾峰本就半欠着身，贴上林宇冷屁股后顿感后腰隐隐作痛。 他知这是尴尬造成的肌肉僵硬，但也动弹不得，便这样以一副小厮送主子出门的姿态，目送林宇离开办公室。 回休息室后，林宇关门走到窗边四下张望。 在确认罗君欣没有准备给他来个贴脸杀的惊喜后，他拉下了窗帘盘腿坐上床去，掏出手机翻找一阵。 面对屏幕上的“韦清明”三个字，他思忖了好一阵才下定决心按下手指，然后将手机贴在耳边。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林宇一阵恍惚。 “谁啊？请说话！” 直到韦清明的耐性被数次呼唤即将磨尽时，林宇才回过神来： “是我，林宇。” “哦，林警官！ 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半年前发生食堂纠纷使严立一家离开江大后至今，除了老校长去世外，江大还有没有别的重大人事变动？” “不知道。” “知道了。” 一通电话结束，通讯两端之人皆陷入沉思。 此时，一个荒诞的念头啃食着韦清明的理智，他蠢蠢欲动想立刻见得林宇证实自己的猜测。 休息室内的林宇拿着传出几声忙音后自动挂断的手机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静态雕塑。 “你爱我，我爱你，xxxx甜蜜蜜……” 手机铃声与窗外一声轻响，将林宇再次唤醒。 “喂？ 韦教授怎么想起给我回个电话？是有什么线索要提供吗？” “你是不是林于？” “如果不是提供线索，那么很抱歉，我要睡了，晚安。” 在林宇手指触碰到“挂机”键的前半秒，听筒内传来一声近乎尖啸的声响： “你不愿意承认算了！我就不信你能藏一辈子！ 三个月前，老校长去世后，校长的秘书罗苏不辞而别，至今下落不明！ 不少人说她暗恋老校长，在老校长死后殉情了！” “我代表警方，感……” “嘟嘟嘟……” 忙音再次响起，电话被韦清明挂断。 他终是没有勇气约见林宇，当面问出有关其身份的问题，便退而求其次通过电话来质问，却最终也没能鼓起勇气听完林宇官方的回答。 “罗苏？失踪？” 林宇没有心情理会韦清明的质问，他的心中此刻只装得下法医科里躺着的两具血淋淋的遗体。 无心再睡的他爬下床，也不及再洗漱收拾便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如同经过精准的计算一般，他将正在关办公室的门，准备回家小憩的顾峰堵个正着。 “五分钟！” “什么五分钟？” “五分钟后，我要见到罗苏的所有资料！” “哈？” “最好能顺便查到她在哪里！” “罗苏是……哎哟，我去还不行吗？你别推我！” 顾峰拗不过林宇，被他推着朝电梯踉跄数步： “但你让我查个人，总得把这人身份说清吧？ 这样不是能提高效率吗？” “老校长的秘书。” “哦！罗小丫啊！你不提我都忘了她本名叫……” 顾峰盖在自己头上的手，在林宇清冷目光的注视下僵在了半空。 他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一步步挪进电梯，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单身数十年的手速将电梯门按得关闭起来。 顾峰认识罗苏。 刚刚的对话，使林宇轻易得出这个结论。 但这个结论的起源却让他困惑。 眼下顾峰已然离开，深究也需等他回来。 暂时无事的林宇缓步踱到窗边，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 “不好意思，案子不破我实在睡不着。” 无人回应。 林宇眉头微簇，心中稍感不安。 他正想再多说几句，却听见身后的门撞在墙上发出“哐”的一声。 “林宇！找到了！” “既然你认识罗苏，她自然不会是什么神秘人，找到她的档案理所应当，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难道警备局的门坏了你不用赔？” “这……赔还是要赔的，我都赔了七八个了……” 顾峰语气中的无奈，让背对门说话的林宇差点笑场。 他强忍笑意，依旧摆着一副冷漠的表情回过头： “档案呢？” 顾峰举起手上的文件夹： “全在这里！ 咦……对了，你刚是不是说过我认识罗苏？” “嗯。” “你怎么知道？” “你要不认识她，为什么会叫她罗小丫？ 你们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现在还有联系吗？” 顾峰愠怒，将档案掷在桌上，将双手前伸到林宇面前： “要不你把我铐了，去审讯室问？” “也行……” “喂！林宇！你清醒一点啊！ 我是刑侦队的队长，不是嫌疑人！” 林宇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抽出文件：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 顾峰从林宇的态度看出刚刚提出的这几个问题是绕不过去的，他只是不爽林宇的态度，并不想隐瞒。 “算了，为了破案，我忍了！” 他如是安慰自己，然后坐在林宇对面，左手放在桌上叩上两下引起林宇注意： “罗小丫……也就是罗苏是老校长的秘书，我们每次去江大查案都是她接待。 这人很随和，长得也……漂亮，深受我们的喜爱。” “完了？” “完了。” “根据你的描述，你们只是业务关系，这不足以让你们给她起‘罗小丫’这样的外号。 它太过亲昵，超出了普通关系的界限。” 第21章 失败的表白 “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峰哪能听不出林宇话中有话： “你想说我和她有暧昧？” “这是你自己说的。” 林宇漫不经心地拈住档案的一角，向后翻开一页，头也不抬： “你要是想自证清白，就聊聊‘罗小丫’这个外号……不，应该说是昵称的由来吧！” “这是她自己起的。” “清白”对顾峰而言自然重要，他虽不明白林宇为何揪住“罗小丫”这个名字不放，但也只能顺着林宇的意思说出实情： “我第一次去江大办案大概在二十年多前，那是我才刚到学院所工作不久时的事。 有个老师报警称在内湖发现一具漂浮的尸体，所以老潘让我带队去看看现场。 我们刚从警车上下来，就发现有一个人早已等在车边，那个人便是罗小丫。 我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青春，干净，长得甜美，一笑脸上总还带着两个小酒窝，总结起来就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她带我们走到内湖边发现尸体的地方，然后背对湖面不敢看。 那副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子，我至今记忆犹新……” “咚咚咚” 林宇用手指关节叩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将顾峰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顾队长，我想听的是‘罗小丫’昵称的由来，不是你的初恋日记。” “什么初恋日记？！” 顾峰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若不是头发不长，此刻当会是根根直立。 “要听吗？” 林宇将手机从桌下拿起，放置在桌面上，然后按下播放键。 刚刚顾峰陈述的声音从手机的扬声器中传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行，我的错！” 顾峰以第三人的角度听到录音，自己都差点吐出来，他趁林宇不备，伸手穿过林宇胳膊关掉手机上的录音： “我直接说重点！ 浮尸案其实是个误会，内湖上漂的是一具仿真娃娃。知道真相后，罗小丫心中一松，又觉得麻烦我们一趟很不好意思，就约我们下班一起吃顿便饭。 由于当天除了江大的案子并没有其他的事，所以我们几个出警的人就答应了。” “出警的具体有几个？” “三个，我、林毅和高峰。” “……” 林宇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颤动，又瞬间恢复平静： “行，继续说。” “吃饭时，我们三个调侃罗小丫不敢看湖面的窘样，她说自己有个昵称叫‘小丫’，意思是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丫头，所以害怕是天经地义……” “哦……” 林宇打断顾峰的话： “之后你们三个……不应该是两个，在罗苏一事上兄友弟恭一阵礼让，结果罗苏谁也没看上，导致你们单身至今？” “为什么是两个？” “林毅警官人品贵重，有妻有子，不会掺和你们的事。” “你见过他吗，就这么信得过他？ 你可别忘了，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林毅他那时也单身着呢！ 而且……你怎么知道罗苏谁也没看上？兴许她是在我和高峰之间难以抉择呢？”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林宇将手中档案合起： “我会向陈局长提出申请，让你退出本案调查。” “什么？！” 刚从美好回忆中走出没多久的顾峰，听到林宇这话如遭五雷轰顶： “为什么？” “回避原则。” 林宇只用了短短四个字，就让顾峰如坠深渊： “你怀疑罗苏？” “已经和你无关了。” 冷，很冷。 这是顾峰此刻的感受。 他浑身一激灵，瞬间自座位上弹起，双手按在林宇面前的桌面上，肉眼可见的颤抖不停：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徇私！” “你的保证和嫌疑人说自己没罪一样，苍白无力。” “林宇！这里是江城！我才是江城市刑侦队的队长！ 查案是我的事，你不过是个顾问，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喂？什么事？怎么这么吵？你是和顾峰吵架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顾峰的火气浇灭下去。 林宇不知何时拨出一个电话且按下免提。 电话里传出的是陈局长的声音。 “是的，我在和顾队长吵架。” 林宇一点都没有拐弯抹角，把顾峰吓得够呛。 可任凭他不住地向林宇挤眉弄眼做各种手势，林宇都不予理会： “我们在他是否能够继续调查江大案子上产生分歧，需要您决断。” “啊？什么？你让我决断顾峰是否能继续查案？” 夜已深，陈局长接到林宇电话时已经猜到是大事，也曾经设想过各种可能。 但他万万没想到林宇要讨论的议题居然“大”到这个地步！ “没错，顾队长和我们即将要调查的嫌疑人罗苏很可能存在感情纠葛，根据回避原则，他必须退出案件调查。” “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林宇分明听见电话那端的陈局长呼吸比刚刚顺畅许多： “我可以以我江城市局局长的职位和名誉替顾峰担保，他与罗苏之间并无不正当关系，没有回避的必要。” “为什么？” 有陈局长保证，林宇对顾峰已不再怀疑，但对个中原因却充满好奇。 “这个嘛……顾峰没和你说？” 由于开着免提，顾峰和林宇同时听到陈局长的话，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四目相对。 顾峰眼中满是尴尬，林宇眼中则尽是疑惑。 “陈局长，你先挂吧，我和林宇私聊。” 终究是被当面揭短的当事人最绷不住，一分钟的沉默后，顾峰故技重施，以极快的速度伸手穿过林宇的胳膊挂断电话。 “十年前，苦苦暗恋罗苏的我忍不住表白，但是被拒绝了。 从那以后，罗苏和我断绝一切关系。 她做得很绝，为不和我再有瓜葛，她连高峰和林毅也没再联络。 十年以来，我们再去江大办案也未曾见到过她，从此就成了陌路人。 至今我都想不通，她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她不过是不接受我的表白，拒绝我以后完全可以和我继续做朋友，没必要这样决绝。”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眼里的‘完全可以’，或许对她真的是禁忌。” “或许吧……” 顾峰用身体语言向林宇表演“垂头丧气”，但很快，他便又挺直腰身，目光恢复清明：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要查她？” 第22章 罗苏的嫌疑 “我怀疑她就是杀害陈思科的真凶。” “啊？” 林宇一言惊得顾峰险些原地升天，他惊呼一个字后良久说不出话来。 直到林宇将手放在他面前晃上几下，才让他回魂。 只是回过神后的他，也只憋出三个字： “为什么？” “从表面上看，严立最有可能是操纵一切的真凶。 可是，测谎的结果告诉我们，他并不是。 那么，是谁将严立引去学校，被迫处理掉陈思科的尸体？又是谁为他开具死亡证明，差点使我们中断调查？那个开走警车后逃之夭夭的到底是什么人？ 严立的身上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无不在告诉我们他的背后有一个神秘人在操纵一切。” “你是说……这个神秘人就是罗……真凶？” “你若是连‘罗苏’两个字都无法启齿说出口，那我还是建议你退出调查。” “罗苏就罗苏！” 顾峰被林宇一激，顿时有些上头，他把手举到腮边： “我发誓，虽然我是喜欢过她，但我是一名警官！ 她要真是凶手，我绝不会徇私枉法！” “你对我赌咒发誓没有用，我不是神仙，不管拿雷劈人的事。 我需要你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实际行动……” 顾峰不自禁地揣摩起林宇的心思，他总觉得林宇不断地刺激自己另有目的。 在林宇充满期待的眼神里，思虑许久的他竟还真有所得： “你是想让我接着你的分析说下去？” “没错，只有你自己得出‘罗苏可能是凶手’的结论，才会真正相信我的判断，全力配合我继续将案子查下去。” 顾峰老脸霎时通红，他的确怀有不相信林宇推断的心思，更竭力在内心中找各种理由驳斥林宇的观点。 可事实上，他搜肠刮肚地思忖这么久，也未能找出一星半点证明林宇有错的证据，反倒是根据林宇的分析和现有的证据，逐渐推出和林宇相同的结论。 “我承认我和你有同样的观点，严立的背后一定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 这个人需要对严立和陈永齐的纠纷了如指掌，能够骗得医院的公章和医生签名，能够取得陈思科的信任将他骗杀，还能对我们警方的动向洞若观火，先我们一步赶到郑家村袭警取车…… 能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必然智商情商在线，人际关系广阔，对江大发生的事知之甚深。 所以，他是一个江大高层的可能性最大。 但他是谁，我猜不出来。 即便你拼命想让我猜这人是罗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也不会枉言。” “你的分析和我的一样，我也认为严立背后偷偷给我们警方使绊子的人是江大高层。 而且，我更进一步想到这样一个人，若是还在江大上班，其形迹可疑之处多半会被人察觉。 当初江大食堂等一系列的事情牵涉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作为一个高层被人抓住把柄很快就会完蛋，所做的一切很可能会曝光。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消失……” “罗苏消失了？” 顾峰醒悟之快，赢得一根林宇竖起的大拇指。 “我联系一位江大的朋友后确认，罗苏是自老校长去世以后，唯一一位失踪的江大高层。” “秘书……算高层吗？” “秘书，特别是校长秘书知道的事，恐怕比一般高层都要多。” “可……算了。” 顾峰本想再挣扎一下为凶手不是罗苏一事找些说辞，可话刚到嘴边就被林宇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回肚子里。 “除了失踪这件事可疑外，你还有什么怀疑罗苏的理由吗？她有动机？” “暂时没有。 不过我建议你仔细看一下罗苏的档案，里面有些很有意思的细节值得推敲。 我上去睡觉，明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到你办公室，然后出发去江大调查罗苏的去向。 如果你……” “没有如果。” 顾峰将手放在档案上，指关节微微用力，手背筋脉突起： “明天见。” 林宇将顾峰的手从档案盒上挪开，从盒子里抽出几张纸放在一旁。 他的手在下巴上来回摩挲几下，又将盒子合上，这才起身离开。 自始至终，他都未发一言，只留下顾峰一人盯着桌面上的几张薄纸出神，仿佛那几张纸被林宇下了迷魂咒一样。 已是凌晨三点，林宇回到休息室，想抓紧最后三四个小时赶紧休息一下，在手触碰到门把手的一刻猛地缩回来。 “门把手为什么有余温？” 他浑身肌肉崩紧，做好应对一切突发事件的准备，这才缓缓拧动把手。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露出屋内一隅。 房内空空荡荡并无异常。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每一个角落，最终竟一无所获。 满心疑惑使他彻底无法入眠，他离开休息室前往监控室，让当职的同僚调出他休息室所在楼层的监控。 结果，他想要观看时间段的监控竟然消失无踪！ 虽然监控室的同僚似乎知道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林宇什么也没问，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大大的“4：00”，林宇不禁叹息： “要借我的床休息，提前知会我一声不行吗？我明天要是犯困，你可要对我负责……” 七点，闹钟响起，林宇从床上坐起。 “罗苏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在之前三小时的睡眠中一直萦绕在林宇脑海未曾离开，以至于他这一觉与没睡无异。 洗漱间，林宇将水龙头中流出的凉水狠狠拍在自己脸上。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中有些陌生的自己喃喃自语： “她的目的和我一样？” …… 七点半，林宇准时出现在顾峰办公室。 “林宇，我们出发吗？” “不，我要看江大老校长死亡案的档案。” 林宇的计划出现变化，并未让顾峰有多惊讶，但他要的东西却让顾峰很是为难： “老校长是正常死亡，哪儿来的档案？” “没有立案？” 林宇眉头皱成川字，“不满”二字几乎写在脸上： “他的死难道一点疑点都没有吗？” 第23章 无档之案 “老院长在办公室去世后，江大的人第一时间联系学院所，让警方介入调查。 调查过程中，我们对现场进行勘察，未发现任何可能指向他杀的痕迹。 经过法医鉴定，确认老院长死于心脏病突发。 由于老院长的年龄较大，长期受心脏疾病困扰，因此他死于心脏病和自然死亡无异。 最终，在调查三天确认没有新线索后，我们就以正常死亡结案了。 至于你说的档案并非不存在，只是事后在校方的要求下销毁，并未留存。” “你认真的？” 林宇从腰间解下手铐： “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你什么意思？” “我怀疑你涉嫌妨害作证罪；帮助毁灭、伪造证据罪，需要对你进行调查。” 顾峰一掌将林宇拿着手铐的手拍到一边，愠怒之色自瞪的极大的双眼中喷出，如有实质般击打在林宇的脸上，使林宇忍不住偏过头。 “林宇，虽然我欣赏且尊重你，但请你不要太过分！ 我是一名警官，你污蔑我犯罪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林宇转回头来，嘴角撇出一抹弧度，讥诮之意溢于言表： “就算老校长是正常死亡，只要你们出过警，按规定所有档案就应当保留！ 按校方要求违规销毁档案，依的是什么规定？哪个条款？ 万一这是一起隐藏得极好的他杀案件，凶手又恰巧是校方的人，你们销毁档案不就是在助纣为虐吗？” “如果我们正常出警，这么做的确违规。 可是，我们是以私人名义去江大调查的，所以销毁档案合情合理。” “连法医都到场做过鉴定，你跟我说是以私人名义去帮忙？你觉得我会信吗？” “不信？你等等……” 顾峰从桌上拿起电话听筒，拨出一个简短的号码。 “姚法医，是我，顾峰。 林宇想了解当初我们私下调查江大老校长死因的事。 我现在开免提，你跟他说。” 林宇凑到电话前： “姚法医，我是林宇。” “林宇你好，你是好奇我们当初为什么会私自调查老校长的死，并且还帮助校方销毁档案吧？” “嗯。” 林宇只是淡淡地应上一声，并未对姚洛的话做任何评论。 “江大和老校长对我们警方的工作多有支持，跟我们许多学院所出身的警务人员都有私交。 这些人里包括顾队长、我、高组长还有林毅。 在老校长去世后，校方跟顾队长打电话，希望我们协助调查一下死因，确认是否他杀。 之所以未报警，是担心如果闹出乌龙，最终会影响学校声誉。 他们许诺，若真是他杀，就立刻让警方立案侦查，绝不要求我们徇私。 但是，经过我们缜密侦查后发现，老校长就是死于突发的心脏病，死因没有疑点，现场亦无他杀证据。 考虑到留下档案万一传出去同样会影响学校声誉，加之老校长的死又无疑点，所以在数次开会讨论后，我们决定将当时所做所有的档案资料全部销毁。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梅傲警官没有参与这次调查？” 林宇的问题让顾峰与电话那头的姚洛都感到莫名其妙。 他们在脑海中演绎过无数林宇可能提出的质疑，却从未想过问题会牵扯到梅傲。 “没有。” 姚洛的声音自电话的扬声器中传来： “梅傲是个学究，不喜欢掺和人情世故，和校方不熟。” “知道了，谢谢。” 没等顾峰有所动作，林宇便直接按下免提挂断电话。 顾峰正要开口，就被他打断： “我记得江大在老校长死后，承诺为了纪念他一生为江大发展做出的贡献，封存了他的办公室，准备明年改造成纪念馆，对吧？” “是有这么回事……” “申请搜查令，叫上梅傲警官，我们去老校长办公室找证据！” “我不是说当初我们已经……” 林宇没有给顾峰解释的机会： “罗苏是校长秘书，她现在有重大嫌疑。 老校长的办公室是她常呆的地方，我想去找一下证据不过分吧？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自己去找陈局长申请，不会为难你。” 顾峰被林宇如连珠炮似的话给打懵，半晌未反应过来。 等他想起该回应些什么时，林宇已经朝着电梯走去。 “喂！林宇！ 你真去找陈局长？” “我去领点装备，一会儿地下车库见。” “你！早就算计好了我一定会答应你是吗？” 回答顾峰问题的是林宇挥舞着右手，渐行渐远的背影。 …… 上午十点，江城大学老校长办公室门口，数十人站成一排形成人墙，将身后的办公室堵得密不透风。 “妨碍公务是违法行为！” 站在人墙对面的顾峰两手分别举着警官证和搜查令，微微颤抖的手臂显示他已经举了许久。 “顾队长，你不是第一次来江大。 你应该知道老校长在我们江大人心中的地位。 他的办公室对我们江大来说是一处圣地，是精神图腾！ 不能任你们胡作非为！” “你们信不信我能把这里所有人全抓回去？” “你就是抓住我们几人，还会有无数的同学来阻拦你们！ 你能抓我们，难道还能抓光全校师生？” “你！” “别急，让我来。” 林宇拦住正要发作的顾峰，缓缓走到人墙前。 他的步伐很慢，似乎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在“人墙”们眼中，这个年轻警官就如一个踏入古墓机关阵中的摸金校尉，或是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等林宇站定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集中于他一身。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轻轻转动脖子，带动目光扫过整面人墙： “各位同学，老校长不是死于心脏病，而是死于他杀！”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墙顿时一阵抖动，差点当场“炸裂”。 虽然组成人墙的仅数十人，但在刹那间竟形成人声鼎沸的效果。 首当其冲的林宇不得不后退数步，以防听力出现损伤。 他正揉耳朵时，两只大手扳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转向后方。 “林宇！根本没有证据支撑的结论，你怎么能随便说出口？！” 第24章 梅“傲” “证据马上就会有，少安毋躁。” 林宇给顾峰留下一句话，再次转过身。 人墙在刚才那阵沸腾过后，已经安静下来。 林宇再次成为全场焦点。 “各位，老校长去世的真相和保持这间办公室原貌哪个更重要，请你们现在给我一个答案。” “哗啦”一声，人群散开，给林宇和顾峰让出一条通道。 “感谢大家的配合……” 林宇拱手相谢，换来的却并非善言。 “哼，你别忙着谢我们！ 要是你找不到证据，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别想走出江大校门！” “你敢威胁警务人员？” 顾峰摘下腰间明晃晃的手铐，反射的阳光让分立两侧的学生双目生疼。 他的狠话有些效果，使阴阳怪气的嘲讽声低下去，逐渐不再可闻。 进入老校长办公室的林宇对杂声充耳不闻。 没有什么比眼前可能存在的线索对他更有吸引力。 “梅警官还没到吗？” 他戴上手套和鞋套，正准备动手，又后退两步回到门口处。 一个现场能在数月里保持原样非常难得，他更希望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揭开被神秘面纱笼罩的真相。 “他刚刚给我发消息说已经到楼下，马上上来。” 踏着顾峰说话的尾音，梅傲自人群中现身。 他手套、鞋套、口罩全副武装，气势逼人。 “两位让一下，让我检查现场又堵着门不让进是什么意思？” 他一手一个将林宇和顾峰扒到两侧，自己当先一步进入老校长的办公室，在室内正中站定。 “你迟到这么久，还好意思埋怨我们？” 虽然平日里梅傲也“傲”得令人咋舌，但对顾峰这个队长还算尊敬。 今天他的表现与往时完全不同，使顾峰脸色分外难看。 “要是三个月前，你大发慈悲地把可怜没人要的我也带到这里来转一圈，我也不必在来之前先找姚洛询问当时现场的细节，更不会迟到。” 顾峰这才恍然大悟，梅傲“性情大变”的缘由是他生气了！ “你和江大的人不熟，我们……”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欺骗的开始。 与其在这儿跟我玩些虚的，不如赶紧动手找线索。” “我觉得梅警官说得对。” 林宇紧跟梅傲的脚步，毫不留情地将顾峰抛弃： “找线索最重要，负荆请罪事后再说。” 一副背着荆条单膝跪地乞求一脸傲娇模样的梅傲原谅的图景，在顾峰的脑海里绘制成卷。 他哆嗦两下，将这幅令他不寒而栗的图景踢出脑海。 在他回过神准备去搭把手时，林宇和梅傲已经混在一处。 两人一边翻找线索，一边交头接耳，融洽程度堪比情侣。 此时的顾峰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第三者，甚至不忍进屋插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林宇能与一人交流这许多次，一时呆愣当场。 直到梅傲看见他发呆…… “顾峰！ 你掉线了？ 我们两人累死累活地找线索，你在这里作壁上观合适吗？” “不合适，肯定不合适。” 林宇的头左右摆动，摇动幅度非常夸张。 “你俩少揶揄我，忙活这么久，一点发现都没有，还不是得靠我！” 林宇和梅傲两人的目光踩着顾峰话音节奏随着顾峰晃动的脑袋上下移动。 “我们对线索所在已经心中有数，只是……” 顾峰顺着林宇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所及处是一个座钟。 只是座钟放在书架第四层，几乎顶到天花板。 想上去搜索，必须要费些手脚。 “你说那座钟？” “对，我们已经确定线索就藏在钟里。 只是钟有些高，需要借助你的身手才能拿到。 我知道探王之名并非仅来自你推理的准确，更与你一身功夫密不可分……” 林宇一吹，顾峰又感到飘飘然。 但他被林宇吹得多上几次，免疫力还是有一些。 “打住，虽然我探王并非浪的虚名，但也不能你嘴巴一张就让我给你打白工。 总得给我个理由，让我相信证据确实在钟里藏着吧？” 林宇将伸平的手臂放下，让出一个身位，露出身后的梅傲。 身边的阴影突然撤去，把正在认真翻找的梅傲吓一跳。 在他疑惑的眼神里，揽起顾峰的肩膀： “顾队长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那座钟有问题的。” “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这样亲昵。” 顾峰这话透出的股股幽怨，让林宇如触电般跳开数步。 尴尬的气氛，让两人不约而同地用脚趾抓紧地面，准备开启一场就地挖出三室两厅的伟大工程。 “老校长去世时并非什么话也没留下。 他的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奇怪的内容：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这事我知道，不就是老校长死前的感慨吗？ 有什么奇怪的？” “看来我平日白夸你‘探王’了。 死者紧握手中的重要线索竟然被你当作他死前的感慨？” 面对林宇的质问，顾峰脖子上的青筋攀上下颌，脸色也逐渐转为赤红： “你以为我们没调查过这句话吗？ 我考虑过和这句话相关的任何可能性，深挖所有可能指向的线索，最终都被调查出的结果一一否定。 若非是真查不到任何与他杀相关的线索，我又怎么会同意以正常死亡结案？” 他话刚说完，就看到梅傲默默掏出一百块递给林宇，林宇接过钱放进口袋，眉毛微挑显出得意模样： “刚刚梅警官跟我打赌，说你一定没有深入研究过这张纸条，否则以你的能力不应该想不到答案。 我却认为以你的仔细不可能放过这张纸条，只是因为想太多才没有找到答案。 看来是我笑到最后。” “我并不想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只想知道这张纸条如何解读！” “一个人临死前，想要隐晦地表达某件事，定然不可能有太多时间去考虑将隐藏手段复杂化。 所以，你越往复杂想，越不可能想到答案。 若是反向思考，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比如，把‘时间都去哪儿了’这句话给拆开看！” 第25章 时间的秘密 “拆开？” 顾峰掏出手机把“时间都去哪儿了”几个字码进记事本里，然后反复念叨： “时间……座钟…… 你们的意思是时间指的是钟？” “对，在整间办公室里能和时间扯上关系的只有这个座钟。” “真就……这么简单？” 顾峰看座钟的表情，如同在看上帝。 “我刚刚抛出这个分析时，梅警官也是不信。 直到我们找到这个……” 林宇从梅傲手中接过一个证物袋，将它递给顾峰。 顾峰接过一看，发现证物袋里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物有两个，一个是老校长，另一个是罗苏。 从照片的角度判断，这是一张由罗苏拍成的自拍照。 照片的背景就是这间办公室的书架，老校长左手笑吟吟地扶着罗苏的肩膀，右手比着剪刀手举在脸旁。 照片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另有玄机。 老校长的剪刀手比得极不标准，两指并在一起，如同指天发誓。 指尖所向，正是座钟。 看到顾峰的脸色自疑惑逐渐转为恍然大悟，林宇用手肘轻触他的胳膊： “怎么样？现在可以心甘情愿地上去看钟了吧？” 顾峰无从反驳林宇之言，只能到办公桌前找来张较高的凳子，搬到书架边爬上去。 他的身高足够，根本不需要什么身手，只需要伸长手臂，就能把座钟取下。 “接着！” 顾峰将座钟对准林宇的双臂轻轻抛下，接住座钟后，林宇迫不及待地将它正下方放置钟摆的仓门揭开，伸手进去摸索起来。 可是摸了数分钟后，他的手僵在钟内，如同被守护座钟的神兽咬住一般。 这状况吓得顾峰赶紧上去拉住林宇的手向外拔，险些使座钟脱手被扔地上摔个粉碎。 “你拉我做什么？” “我以为你的手被钟卡住，所以想帮你一把！” “呃……谢谢。” 林宇将胳膊从顾峰怀里抽出，然后将钟放在办公桌上。 “梅警官，我们的判断恐怕有些小失误。 钟里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不可能啊！” 本来仍蹲在地上寻找线索的梅傲“嗖”的一声蹦起来： “找线索我是专业的，怎么可能错呢？” “那就只能证明……我们的推断是对的，但还不够精准。” 林宇从顾峰手中将手机取来，盯着老校长的遗言出神。 刚刚神游两分钟，一阵眩晕感袭来，将他扯入一片虚无。 当他眼前再次出现实物时，他发现自己依然还在老校长的办公室里。 只是顾峰和梅傲的踪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年龄相仿的老者。 其中一名老者的面容清晰，熟悉老校长照片的林宇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至于另一位的脸却藏在一片阴影之中，根本看不清。 两人在桌前手舞足蹈，在争论些什么。 可无论林宇如何努力，都无法听清两人说话的内容。 林宇凑近一些，想要视听更清楚，却在一晃神间发现除老校长外的那人已经不在办公室中。 办公桌上趴着位老人，林宇从目前所在角度看，只能看到老人头顶的白发，看不见面容。 不过，林宇即使不去看脸，也猜到那老人定是身亡在办公室内的老校长。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办公桌边，用手拨开桌上老人的头发——老人身份正如他所料。 老人脸下苍老褶皱的手中，握着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 林宇将纸小心翼翼地抽出，纸上正是那行他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字——时间都去哪儿了。 不同的是，老人的身体微微侧倾，用另一只胳膊肘顶住胸前的抽屉。 林宇轻轻将老人的手臂挪开，打开那个不知装有什么秘密的抽屉。 可是，抽屉中是一片混沌，看不出真切放着什么东西。 但林宇并没有觉得失望，他只听见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旋即炸雷响起将他瞬间惊醒。 “我知道了！” 林宇这一嗓子，将正在研究他究竟神游到何方的顾峰与梅傲给吓得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才站稳脚跟。 “你们……怎么了？” 顾峰镇定得很快，他整理一阵衣服，让它看上去平整一些： “没事，你刚刚突然跟失智一般一动不动，我们研究许久如何激活你，却无功而返，正准备叫救护车，你就自己醒转过来。” “我不是失智，而是醍醐灌顶！” “醍醐灌顶？” 林宇没有继续答话，他把顾峰刚刚挪过的凳子摆正位置，然后三下五除二地爬到书架四层位置。 “座钟都已经被我取下，你上去找什么？” “找线索！ ‘时间’两个字足以指名座钟，为什么后面还要加上‘去哪儿‘了呢？ 因为，老校长只想告诉能看到遗书的人，东西的去向和时间有关，但并非是时间本身！ 座钟本身不是答案，它后面可能才是机关所在！” 林宇这一番分析把梅傲和顾峰呼得一愣一愣的，还没等两人回过神来，林宇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们让一让，小心砸到头。” 两人正想进一步询问是什么会对他们的头产生威胁，就被林宇接下来的举动惊掉下巴。 一本书，在林宇的投掷下从天而降，落在顾峰脚边。 接下来是第二本、第三本…… 林宇用实际行动，让顾峰和梅傲瞬间躲开三米远，防止天降正义降临到自己头上。 书架四层座钟后放的书并不算多，林宇只扔了两波就扔个精光。 “果然，如我所料。” 看见书后的空间，林宇如释重负。 正站在三米开外的顾峰和梅傲听到他的嘀咕，立刻如施展“缩地成寸”的法术般蹿到林宇站立的凳子前翘首以盼。 可惜四层书架虽然不高但却略深，他们的视线受到阻挡，根本不知林宇看到的是什么。 他们只能仰着脖子，如大英州一道名为“仰望星空”的名菜，等待林宇的下文。 可林宇却像掉线一样没了声息。 脖子快支棱不住的顾峰将头摆正，狠揉几下后颈的肌肉。 在他吐槽模式全面启动之际，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他只觉得双肩向下一沉。 若非他底盘练得够稳，这一下足以把他给砸趴下。 第26章 罗苏的动机 顾峰气沉丹田双膝微曲，堪堪站稳脚跟。 待他定睛一瞧，原来压住他双肩的是林宇的双臂。 “你还真是信得过我，要不是以前经常被林于‘偷袭’，恐怕咱俩就一起成滚地葫芦……” 话止于此，顾峰看林宇的目光再次变得怪异。 “我只是失足。” 林宇的解释轻描淡写，根本不考虑顾峰信与不信： “看看这个。” “顾队长还没清醒，我先看吧！” 梅傲将从天而降的林宇手中多出的档案袋取过来，然后解开袋子抽出其中的文件。 文件抬头手写的“遗书”二字写得苍劲，透着凄凉，让人光看一眼就有触目惊心之感。 当梅傲的目光顺着文件上的字一行行向下移动，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看到最后，就连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欺人太甚！” 最后一个字读完，他将遗书高高举起，大有拿它发泄怒火的架势。 若非顾峰从他手中把遗书拿走，恐怕这份重要物证就得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顾峰好奇到底是什么内容能让梅傲失态至此。 直到他看完内容，脸比遗书的纸都白，手抖的比梅傲还厉害三分。 “我这就联系经侦彻查！ 思科集团竟然想要通过运作控制江大的一切，简直令人发指！” “查可以，别忘记我们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既然老校长掌握思科集团的情报，他的死就疑点重重……” “我还没问你呢！” 顾峰的目光向办公室门口翘首等待调查结果的学生们瞟上一眼，然后定在林宇的脸上： “你是怎么仅凭我和姚洛的几句话，就判断出老校长之死有问题的？” “这不重要，回警备局再……” “这很重要！” 顾峰晃动手上的遗书，情绪激动： “如果老校长真的死于他杀，当初得出正常死亡结论的我责任重大！ 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林宇惊讶于顾峰对自己推论过程的看重，加之眼前调查结果足以证明他之前推导的正确性，他本就无意隐瞒。 之所以现在不说，不过是因为觉得不重要而已。 “我的怀疑起源于校方要求你们在调查结束后销毁档案。 如果我是校方，校长去世得不明不白，为不声张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邀请你们以朋友名义在法律允许的情况下上门调查合情合理，但是，调查后得出的结果理应保存下来。 若是万一有人对老校长之死提出质疑，这份调查报告可以作为佐证堵住质疑者的嘴。 如果问心无愧，销毁报告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们销毁档案的目的是什么？ 产生这样的疑问后，我向你们求证梅傲警官有没有参与到这次调查当中。 结果如我所料，答案是没有。 作为鉴证高手，他的缺位，使你们有漏掉现场重要线索的可能。 被你们漏掉的线索，或许指向校方销毁档案这个动作代表的真相。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最终灵光一闪。 校方私下请你们调查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老校长的死因，而是老校长有没有留下指向凶手的线索，以及是否为其他人留下能查到思科集团对江城大学施以影响的证据。 你们调查结果出来后，校方的某些人想当然地认定警方都查不出来东西，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能查出任何线索，因此他们才放心下来。 为了防止这份档案成为日后有人拿来算旧账的证据，他们要求你们将档案销毁。 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顾峰的拳头攥紧，指节在巨大的力道下变得发白。 “被利用”这三个字如紧箍咒般在他的脑内钻来钻去，使他感到锥心之痛： “所以……老校长的死……” “死去的老校长尚能让他们如此恐惧，那活着的岂不是更令人害怕？ 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不是面对恐惧，而是让恐惧的源头消失。 推到这一步，老校长极有可能死于他杀这个结论也便昭然若揭。 我已经一反常态把我的推理过程解释得如此清晰，我们可以开始讨论老校长的案子了吧？” “嗯。” 顾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数次才再次睁眼： “你说吧。” “老校长的死与罗苏杀死陈思科一事有关。”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林宇，让刚刚冷静几分的顾峰再次受到刺激。 他两手伸向林宇，准备用对林宇的摇晃来作为情绪的喧泄口，但被林宇看透躲开，扑了个空。 这一扑，使他蹭到不远处的桌子边缘，双肘撑在桌面后便定住不动，手掌捂在脸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平静一些。 “什么？陈思科是罗苏杀的？” 梅傲虽然与罗苏之间没有瓜葛，但他在警备局工龄够久，对顾峰表白被拒的八卦有所耳闻。 “罗苏”这个名字对他而言不算陌生。 “对，这事我跟顾队长分析过，可惜之前证据不足，顾队长不太相信。” 林宇面无表情地走到桌边，从包里掏出一张白纸铺在桌面上，在纸的正中心写上“陈思科”，然后从陈思科引出一条线，指向另一行字——“思科集团”： “但是，现在我有了新的证据，指向罗苏的杀人动机。 我们调查至今，未发现任何能证明罗苏与严立或严果间有密切关系的证据。 所以，她杀陈思科不可能是为严果报仇……” “想为老校长报仇的人不会只有她！” 本来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顾峰，听到“罗苏杀人”的推断，又激动起来： “虽然我认可你关于失踪的江大高层有嫌疑这个观点，但不代表你可以在找到任何证据前就胡乱指认凶手！” “我说过你不适合继续参与案件调查，你却并不认可。 如果你无法保持冷静理智地分析案情，你完全可以退出。” 林宇指着纸上陈思科的名字： “我之前让你看档案里有意思的东西，说的就是罗苏与老校长间的关系！ 她是老校长一手提拔起来，成为校长秘书后一年不到就住进了老校长家！ 她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而是她有心上人，而这个人就是老校长！ 你对她的一片痴心不过是妄想！” 听罢林宇此言，顾峰身体紧绷，如同石化。 可林宇并不准备因照顾他的感受而住嘴： “你告诉我，就目前的证据来看，除了与老校长关系密切到同住一片屋檐的秘书罗苏，谁会费心策划杀害陈思科报复思科集团？” “没……没有…… 但……但或许陈思科的死并不是因为报复，而是其他什么原因……” “行了，顾队长。” 梅傲听完两人的对话，抿着嘴走到顾峰身边。 他的手攀上顾峰的肩膀，轻轻拍上几下：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必须接受现实。 现在杀害老校长的嫌疑最大的是思科集团，而杀害陈思科嫌疑最大的，确实是可能为老校长报仇的罗苏！” 第27章 黑色密藏 ?顾峰将捂着脸的手从颊上挪下来。 连固执如梅傲也相信林宇的分析，使他不得不面对罗苏必须归案接受调查的事实： “我承认罗苏的失踪确实使她成为凶手最佳人选，但也不能排除这是真凶故意为之。 老校长死的突然，与思科集团又脱不了干系。 知道内情又与老校长感情深厚的罗苏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所以让罗苏失踪并杀死陈思科，可以让思科集团在两起案件上都被摘得干干净净。 你之前也分析过，陈思科已经成为陈和平的弃子，如果杀他能保住陈永齐和思科集团，陈和平一定不会犹豫……” “我总说你是江城探王，你还真喘上了。” 林宇并没有着急重申自己的观点： “我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刚刚提出的假设有错，但我依然坚定地认为两起案件绝不是一方所为……” “两位……” 梅傲见顾峰和林宇无法互相说服对方，赶紧一手一个将他们两人拦在了自己的臂展范围之外： “既然你们辩论不出结果，不如就从老校长之死查起。 饭得一口一口吃，案子自然也要一步一步查嘛！” “也罢！” 顾峰将撑得发酸的胳膊从桌面移开，放在身前舒展了一下： “如果老校长死于他杀，那凶手只能是陈和平！” “哦？你知道内幕？” 梅傲的目光瞬间将顾峰锁定，自进入这间办公室起，他就对藏纸条留下秘密的老校长充满好奇。 老校长之死的秘辛，勾起他强烈的求知欲。 ?“三个月前，在调查老校长死因时，顾队长肯定查过监控。” 林宇轻描淡写地将顾峰刚刚泛起的自夸浪潮拍回沙滩上： “既然他如此肯定陈和平是凶手，那监控应该显示在老校长去世前，最后一个走出校长办公室的人就是陈和平。 若非老校长死于心脏病，陈和平必将成为第一嫌疑人。 探王先生，我说得对吗？” “对……”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找到能确认老校长死于他杀的关键证据，然后把让陈和平回局里协助调查。 至于查罗苏是否杀人……” 林宇的目光扫过顾峰的脸，但只扫这一眼，便又落在梅傲身上： “需要梅警官的协助。” “我？” 梅傲本以为自己在办公室里和林宇查出老校长死因蹊跷后就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可以回警备局继续鼓捣之前收集的证据，却未曾想林宇还有重要的任务交代。 “对，你。 顾队长一会儿会让人调查在罗苏失踪前后的行动轨迹，并将可能成为杀害陈思科第一现场的地方圈出。 你需要带人一一调查这些地方，并找出罗苏杀人的证据。 虽然我有把握找到罗苏并拿到她的口供，但现在查案原则上重证据轻口供。若是什么证据都找不到，就算她当场认罪，监察也不会信，更不会立案调查。” “你等等……你说你有把握找到罗苏？” “你是不是听不得‘罗苏’二字？” 林宇送顾峰一对纯正的白眼： “要真听不得，你不如回去休息等我消息。 我保证查出结果第一时间通知你！” “不不不，我只是……” “按我说的做，找不到罗苏和她杀人的证据，我退出江城市局回京城闭门思过！” 林宇重誓出口，顾峰无话可说。 他只能讪讪地闭上嘴，然后拿起手机布置下调查罗苏最后行动轨迹的任务。 在顾峰打电话的同时，林宇并没有闲着。 他再次攀上梯子来到放置座钟的那格书架前。 “不对……” 他的眉头簇成“川”字，双眼紧盯着书架，嘴中不住嘀咕： “虽然这里光线不好，书架深处漆黑一片，可是……” 他将手抬起，再次伸进纯黑的空间。 他发现自己的手在进入这片空间后，竟如被吞噬般彻底消失踪影。 若不是还能感觉到手指的存在，林宇几乎认为自己的手已经被什么怪物给吞噬！ 他侧目看向旁边书格，却惊讶地发现别的格子并没有黑得这样过分。 “这层格子内部特意用吸光材料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还有东西？” 为了能让自己的手更深入格子一些，林宇的脚离开凳子，蹬上书架下层的格子。 顾峰下意识地冲到书架下方，双手作托举状，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登高的林宇。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一天到晚和自己不太对付的人如此偏爱，如同罹患受虐癖一般！ 林宇并未注意到自己已经在顾峰的保护之下，他一心只想让自己的手多伸进书架几分。 额上的汗珠，脸上突起的血管，泛红的肘腋，无不显示他此刻正奋力挑战极限。 坚持十分钟后，他的腿有些酸软难以使力，双臂如灌铅般再难抬起，手指上的痛感让他被迫手上一松，整个人从书架上仰面倒下！ 在下面等候多时的顾峰双臂一伸，正巧将林宇接住，安稳地送他落地。 “谢谢。 要不是你，我下来恐怕要费一番手脚。” “不客…… 你什么意思？ 你是故意倒下让我接住的？” “有顺风手臂不用，为什么要自己往下爬？” “你小子……” “看看这是什么！” 林宇用手上一件东西让顾峰自己将后半句想说的话彻底咽回去。 “sd卡？” “这张卡藏得那么深，里面秘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回局里吧，尽快把卡里的内容解析出来。 若里面装的还是思科集团相关的证据，那关于老校长的死因的调查恐怕只能依靠经侦协助。” 离开办公室时，分列两旁的学生们早已合成一股，再次将大门堵个严实。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办公室中走出的三人，“要说法”三个字几乎刻在他们脸上。 “各位同学。 我们在办公室里有发现……” 林宇嘴里如是说，但却并未取出任何证物。 “发现了什么？” 学生们急不可耐，他们想知道自己放警方的人进办公室到底是否是个错误！ “很重要的证据，但正因为重要，我们暂时不能公布。” “你们骗人！” “不许走！” “我们要说法！” 林宇一言出口，学生群情激奋！ 第28章 冰山美人 “大家静一静。” 林宇双手微抬，向下轻压。 看到他的动作，学生渐渐安静下来。 “根据我们的调查，老校长的死与一些存在于江城大学的非法活动有关。 这些活动背后肯定有人支持，而支持者的耳目或许就藏在你们当中！” 顾峰拽住林宇手腕，凑近他耳边： “你这是打草惊蛇……” 林宇并没有理会他： “你们若是谁非得要求我们警方现在就公布我们的发现，那谁就是那个耳目！ 只有身负罪案的人，才急于知道警方知道什么！” 学生们面面相觑。 他们本来的想法只是从警方那里确认老校长的死是否是他杀。 他们中大部分人只是出于对老校长的尊敬才自发组织到一起，保护老校长办公室。 若是因此真与什么非法活动产生瓜葛，绝非他们的本意。 于是，学生们再次分列两旁让开了一条路，不再阻拦林宇三人。 林宇走入人群，并没有直接离开。 他站在学生当中，宛如一个披荆斩棘的开荒人环视自己的追随者： “各位放心，我们一定会还老校长一个的公道。” …… 教学楼外，正是四下无人之时，顾峰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对林宇的质疑对他的折磨： “林宇，你为什么要打草惊蛇？ 那群学生里肯定有凶手的耳目，此时我们在老校长办公室里查出问题的情况恐怕已经被他们背后那些人知道！ 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消灭证据，让我们之后的调查举步维艰！” 林宇连头都懒得回，继续朝停车场走去。 直到拉开车坐进车内，见顾峰不肯上车，这才给出一个答案： “这一竿子下去，谁被惊出来，谁就是第一嫌疑人。 若是谁也没惊出来也算敲山震虎，让那人看看我们警方侦破旧案的决心！” …… 江城市警备局技术科的负责人叫李梦瑶，是龙州有名的冰山美人。 她出名的原因并不是冷艳，而是出神入化的计算机技术。 她曾蝉联三届州际刑警电子证据解析大赛的冠军，被各州警备厅争相招揽。 但别提其他州，就连龙州警备厅的橄榄枝都被她弃之如敝履。 所有人都在猜测她留在江城的原因，但已近十年过去，冰山美人步入中年，却依旧无人猜出真相。 此时的她正站在林宇面前，皱眉打量眼前这个刚从京城来到江城几天的顾问。 “梦瑶，你发什么呆啊！ 我们从江大送回来的证据解析完没有？” 顾峰的催促，将李梦瑶的目光从林宇身上拉回，并瞬间锁定在他的身上。 顾峰的汗毛立刻倒竖，他分明看到李梦瑶眼中的两束火苗。 每次看到这般情形，他就得吃闭门羹！ “等等……你听我解释！” 顾峰双手突然变得无处安放，平日里顶着“探王”光环的他，此刻竟找不出一个词来让李梦瑶放弃关门的想法。 林宇的目光在顾峰和李梦瑶间来回摇摆，最终定格在李梦瑶的脸上： “你手上那张sd卡关系到顾队长初恋是否和两起杀人案有关，还请行个方便尽快处理。” 本来还在手舞足蹈的顾峰，在林宇话音落下的瞬间石化。 他看向林宇的目光中尽是绝望。 因为，李梦瑶眼中的两束小火苗，此刻已经呈燎原之势！ 以他对李梦瑶的了解，此时她把证据直接拍林宇脸上然后转身走人都不稀奇！ “跟我来。” 在顾峰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时，李梦瑶的反应却将他彻底打懵。 他眼睁睁地看着林宇跟随李梦瑶走进技术科的门，并未被拒之门外。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已经超出他的认知。 他反应过来，迅速跟上，刚到门口，就见眼前门板朝着自己的脸扇过来。 等他急刹驻足时，技术科的大门已经关闭，将他阻拦在外。 “李梦瑶！你这双标‘哥藕……’，呃……的女人！” 即使满心被怒火充斥，顾峰也没敢把“狗”字用在李梦瑶的身上。 技术科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内，李梦瑶正摆弄着眼前的电脑。 那张sd卡，此时正被插在一台闪烁着红绿两色灯光的巨大读卡器上。 光看外形，林宇就能看出这近乎科幻的设备不会只有读卡功能。 “这是我第一次到这间办公室来。 这里应该很隐蔽吧？” “我听说你平时说话言简意赅，很少会说废话。” “我这句不是废话。 如果这里绝对安全，我想和你聊一下三年前的事。” “林于，厅里不让你说自有厅里的道理，违规对你没好处。” 身份被一口叫破，林宇却并不惊讶： “我相信你走出这扇门，绝不会透露一个字。” “我帮不了你。” 林宇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沉默良久，他还是决定说下去： “除外面那位，你是这局里最聪明的人。 若你也不帮我，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 我想早日听到所有人都叫那个刚刚你叫出口的名字，而不是一个近音字。” “这局里最聪明的在顶楼，他自会帮你。 若有你真有需要，我不会拒绝。 但你想单独和我结盟秘密调查，恕不奉陪。” “我懂了。” 林宇听罢这番话，已经领会李梦瑶的想法： “还是先解析证据吧。” “不用解析，这张卡里的东西并没有进行复杂加密。 只要用我这台设备读卡，就能直接看到卡里的内容。” …… 五分钟后，林宇拿着一块u盘走出技术科。 顾峰翘首以盼，目光越过林宇肩膀，却又一次被门板扇个结实。 “梦瑶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林宇用异样的目光看向顾峰： “她应该对我做什么吗？” “不……应该吗？” “东西都在这块u盘里，具体是什么我还没看。 去你办公室电脑上看证据吧。 当然，如果想在这里继续杵着我也不介意，鉴证科也有电脑，梅警官应该很欢迎我过去。” “别！” 顾峰拉住林宇突然加速，一路小跑以两倍快进的速度回到办公室内。 在从林宇手中取过u盘后，他迅速把它插上电脑，竟丝毫未遇到usb正反难辨的玄学问题。 u盘里装着一段视频和一个文档，名字全都是默认的乱码，判断不出内容。 顾峰将视频点开，屏幕上出现的是老校长办公室内情形。 林宇只看屏幕一眼，立刻抬手指向视频画面： “这是从座钟的角度拍摄的！ 看来，座钟本身或是旁边曾经暗藏过摄像头。 难怪要用吸光材料，原来不仅仅是为藏东西……” 第29章 关键证据 此时，不论是顾峰还是林宇，都觉得自己的心漏跳半拍。 老校长不会无缘无故留下一段视频。 视频里虽然尚未有人出现，但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有了答案——视频的内容一定是老校长之死的过程！ 在两人眼睛紧盯屏幕开始发酸之时，终于有人走入镜头。 这人满头银发，步履稳健，一副虽然年长却精神矍铄的模样。 数秒后，另一人走入镜头。 此人也是一头全白的鹤发，看上去年纪与第一人相仿。 等他们走到镜头斜对的办公桌前，终于露出侧脸。 “第一个进门的是老校长，后进来那个……陈和平？” 顾峰在三个月前调查过老校长死亡案，对涉案几人的脸记忆犹新。 林宇并未对顾峰看出视频中人物身份作任何评价，连一个大拇指都未竖。 他的身心完全被视频吸引，他有预感，视频中的老校长生命已进入倒计时。 视频进行到一半时，屏幕中的两位开始激烈争吵起来。 陈和平的手指前伸，几乎直刺老校长鼻梁。 老校长一开始还能和陈和平有来有往，但很快气势弱下去。 渐渐地，老校长颓然坐在办公桌后，身体半倚在转椅上，整个人的重心向下，若不是胳膊支撑着扶手，此刻恐怕已经倒地不起。 但陈和平并未因为眼前的“对手”虚弱而怜悯，他不断拍击着桌面，虽然视频无声，但光看他的动作，林宇与顾峰都能感到耳膜被震得“咚咚”作响。 此消彼长，老校长的状态越来越差，直到双手捂向胸口。 本该大惊失色慌忙求援的陈和平，却不紧不慢地踱到门口，检查办公室的门是否关严。 趁这个机会，自觉大限将至的老校长从桌下抽出一张纸，写下几个字，将纸揉成团抓在半握的掌心并放在胸口处，这才倒向桌面，再也没有起来。 陈和平似乎听到身后彻底没有声息，才转身回到桌边，伸手试探一阵老校长的鼻息，然后才飞奔到门口将刚刚被他关严的大门打开，对准走廊伸出头去呼救。 等校方的人匆忙赶到时，老校长早已凉透。 虽然对案件经过已有推理，但真亲眼看到案发全貌依旧令人胆寒。 “陈和平这个老匹夫，居然骗过我的眼睛！ 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顾峰将手伸向u盘，作势准备拔下u盘作武器拿去和陈和平拼命。 林宇瞅准时机飞起一脚，将顾峰的“魔爪”给踹到一边： “视频才放到一半，你急什么？” “啊？一半？” 顾峰扭头看向屏幕，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被怒火冲昏头脑，浑然不觉视频的播放并未结束。 他的目光聚焦到进度条上，满脸疑惑： “老校长已经去世，这视频怎么还没结束？” “这问题你自己若是回答不上，请你把‘探王’二字抄一百遍然后面壁思过一小时。” 顾峰面皮发红，稍冷静几分，才自己分析起来： “老校长已死，自不可能结束视频录制，更不可能将sd卡隐藏。 所以，老校长一定有一个助手在他死后帮他完成这一切。 这个助手深得老校长信任，知道隐藏摄像头的事，更与老校长默契十足能从一张纸条猜到老校长想让自己把sd卡和档案藏在一起。 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 顾峰在说出最终答案前愣住，他盯着林宇，嘴唇抽搐几次，艰难地将答案从喉咙口挤出： “老校长的秘书——罗苏！”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推理，视频突然一黑，旋即再度亮起，一张俏脸占满整个屏幕。 林宇对这张脸的主人不甚了解，但顾峰却难以忘却。 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使他呆滞僵硬，嘴里喃喃自语： “真的是……小丫……” 他的内心拒绝这个答案，以自己推理的能力不断寻找着视频的漏洞： “这视频不对，首先，如果小丫真在案发后不久去过现场，我们在前往学校调查时就应知晓。 可当我们在对老校长的死进行调查时，小丫根本没有去过办公室，且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而且……而且如果真是她藏的sd卡，她为什么不事先将卡里关于她的视频部分剪掉，只留老校长遇害过程呢？ 这不合理！” 虽然林宇看出顾峰这是情急之下的“杠精”式分析，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段分析合情合理。 若不能解决罗苏去办公室的时间，以及未把自己见过sd卡的证据销毁这两个疑点，这段证据很容易在监察侦查阶段及法庭庭审阶段被推翻。 正当他准备抽出u盘回技术科找李梦瑶帮忙时，办公室的门发出“嘭”的一声响，被人从外面推开。 “顾队长，你没锁门？” 林宇疑惑地看向顾峰，后者却如罗君欣般突然神秘消失。 直到一个声音自桌底传来，林宇才明白这“魔术”的真相。 “是李梦瑶，她有我办公室的钥匙！” “这段视频录制设备是一款网络摄像头，这个摄像头的型号为jk2029003，生产厂家是紫薯公司旗下的代工厂，产品正式名称为紫薯家庭卫士。 这个摄像头的功能很丰富，其中最具特色的功能是定时摄像。 用户可通过app设置摄像头录像时间段，时间段外，摄像头会自动关闭不再录制，直到下一次录制时间到来才会重启。” “所以视频中间突然黑屏并非什么故障，而是表示第一段录制已经结束？” 林宇立刻醒悟： “罗苏出现的那段视频已经是第二个录制时间段，很可能与第一段视频根本不是录于同一天！” “没错。” 李梦瑶并非空手而来，她在说话间已从门口走到桌边，将手头一份报告放在林宇面前，还特意重敲桌子几下，似乎是在提醒桌下的顾峰上来干正事： “这份报告里记载的正是我对视频的分析。 第二段视频的录制时间我已通过视频编码信息破译，是第一段视频结束二十四小时后。” “也就是第二天的同一时间……” 林宇伸手将报告翻开，嘴里的分析未停： “这样一来，罗苏在顾队长去调查老校长死因时做的不在场证供毫无意义……” 第30章 初恋的秘密 “可是她为什么不删掉这段对自己不利的视频呢？” 顾峰终于还是站起来，李梦瑶是来送证据而不是花圈，使他的胆子又回到肚里。 “这和我没关系。” 李梦瑶对回答顾峰的问题没有丝毫兴趣： “我先回技术科，你们要有新的电子证据需要我分析尽管来找我。 至于其他……” 说到这里，李梦瑶的视线停在林宇脸上： “做好准备再来。” 林宇本想提醒李梦瑶隔墙有耳，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个提醒非常多余。 在技术科那般安全的地方，李梦瑶都谨慎有加，如今在顾峰这块毫无隐私可言的地方，她不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乱说话。 “我知道。” 林宇只能先行应下，回头有机会再试探罗君欣是否发现什么。 李梦瑶刚一出办公室，林宇便发现自己身边的顾峰眼神不对。 “顾队长，关于罗苏没有删减视频的原因，我有个想法……” “我现在更想知道你和李警官之间有什么秘密。” “哦，有了现任，前任的死活可以不管…… 啧啧啧，人性凉薄。” “谁是我现任？” “瞎子都看得出来。 我跟李警官之间只是有些业务上的秘密，你就按捺不住想要弄个究竟，你难道不是喜欢她？” “我……” “你只关心我和李警官有什么秘密，却全然不顾你初恋涉案的关键线索，是不是不管她死活？” “够了！谁说我不关心小丫？ 行，你说吧！ 她为什么不删视频！” 成功转移话题的林宇，并非为让顾峰不追问李梦瑶之事而妄言，他心中也的确已有答案： “她不愿意破坏老校长留下的证据。 她担心这段视频一旦经过她剪辑，就会被认定为无效证据。 这段视频恐怕是唯一能证明老校长的死因与害死了校长之人身份的东西了。” 顾峰将视频关闭并通过警务系统备份，他每操作一步都要思索数秒，谨慎得像在呵护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顾峰的行为在林宇眼里虽被划入“墨迹”之列，但林宇也并未催促。 直到顾峰做好备份，打开与视频放在一处的文档，他才凑上前去看起文档内容。 “我叫罗苏，是江城大学校长办公室秘书。 我的老板是校长姜涛，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 我留校实习那年，因为囊中羞涩无钱租房，我偷偷在食堂留宿，被夜巡的姜涛发现。 他把他家别墅的一间房让给我，给我一个新家。 从此我就成为姜涛家中的一份子，他也成了我在江城唯一的家人。 现在他死了，死于心脏病。 我知道他的病，并每天细心为他准备好药物。 可偏偏出事那天，我被支出学校到思科集团办事，事情布置得突然，我只来得及给姜涛发送数条提醒他吃药的信息。 等我回到学校时，他们跟我说姜涛已经过世。 这对我而言如晴天霹雳。 尽管那位曾经是我好友的顾警官来学校调查过，但他的结论竟是自然死亡。 从那一刻起，我不再相信他，他很有可能和陈和平是一丘之貉！ 我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委身于他，做他女友。 或许那样能让我提前知道陈和平会对姜涛动手，也好让姜涛免遭横祸。 可惜没有如果。 我现在谁也不会再信。 当你看的这封信时，我已经发现姜涛藏在座钟后的监控，并将监控视频与这份文档放在一起。 想必此时你一定已经看到视频，知道姜涛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误中陈和平的奸计。 如果你是个好人，同时还是警方的人，且我还未成功报仇，请你替我将陈和平绳之以法。 如果你不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如果你不是好人，真将此事宣扬出去，我也不会怪你。 对我来说，报仇名单并无上限。 我已堕入地狱，前方尽是深渊。 但我不后悔，陈和平一定会付出代价。” 信中并未提罗苏人在何处，但也并非全是无用信息。 至少罗苏离开江大的目的是报仇这一点已经实锤。 在严立背后模糊的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与罗苏合二为一。 “我这就去找罗苏！ 我就不信凭我们江城的警力还捞不出一个女人！” “江城近千万人口，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我劝你放弃这个想法。” “那你说怎么办？” “抓陈和平。” “哦……” 顾峰虽在气头上，但智慧还在。 一经林宇提醒便当场顿悟： “陈和平是罗苏复仇的最高目标，一旦陈和平被我们警方拿下，并发出通告寻找证人，她必定会出现！” “孺队长可教也。 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临阵投敌，不肯让罗苏来警备局作证。” “我对天发誓……人呢？” 顾峰正想赌咒，却见林宇已经离开办公室不知所踪。 前往思科集团缉拿陈和平一事非同小可。 作为江城有名的企业家，陈和平的知名度极高。 一旦在将他控制后却未能一锤定音让他认罪，其结果定会让警方陷入舆论漩涡。 离开顾峰办公室的林宇，此时正在陈局长的办公室里，拿着不知何时从顾峰电脑上拔下的u盘，申请对陈和平动手。 看完视频的陈局长并未立刻表态，他在办公室里转起圈来，直到林宇被转得有些晕车，想要提出抗议，他的脚步才堪堪停住： “林宇，这证据不够。” “不够？这可是直接抓了现行……” “如果他说自己并不知道老校长的身体情况，更不知道老校长死前的状态就是心脏病发作，你能认定他是故意杀人吗？ 视频没有声音，我们根本无法听到两人到底说过什么，如果你手里只有这份证据，监察大概率不会批捕。 你们现在去抓人，无异于打草惊蛇，不仅无法顺利让陈和平认罪，更有可能让他逃之夭夭！” “我还有证据，只是这证据是人证。 陈和平不被抓，她不会出现。” “你能保证陈和平一被抓，这人证据能派上用场？ 若你猜错，这案子会陷入真正的死局！” “我能保证！” 这四个字并非出自不宇之口，而是来自刚刚进门的顾峰： “我保证只要陈和平落网，这个人证立刻会出现，并帮我们钉死陈和平，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你的保证顶个p用！” 陈局长一见顾峰脸上表情，立刻知道这是张空头支票。 他看得出林宇和顾峰二人均是心意已决，想赌一把那个人证能适时出现。 但他是局长，他不能赌： “如果你们没有更多证据，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动陈和平的，死了这条心吧！” 第31章 经侦队长 与陈局长的僵持不下，使林宇和顾峰的调查陷入死局。 三人呈三角形坐在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谁也没再多说一句。 寂静之中并无尴尬，倒有几分剑拔弩张之意。 无论是林宇、顾峰还是陈局长都在酝酿着能一次让对方死心的绝招。 “经侦。” 终于，安静被打破，首先开口的是林宇： “经侦可以查出证据扣押陈和平！ 只要你同意我们和经侦并案……不，哪怕只是协助调查，让我们参与审讯，我们就能熬到证人出现！” “啪！” 陈局长的巴掌盖在林宇的肩上，拍得林宇一阵龇牙。 “行，我早知你小子看起来像个闷罐子，但是鬼点子比谁都多！ 不过，你能确定经侦就有足够证据拿人吗？” 顾峰见林宇打破僵局，心中不由一松，精气神再次回到身上，连说话都有力许多： “有！一定有！ 我们在调查老校长办公室的过程中，发现一份老校长留下的证据。 这份证据直指思科集团与学校间的利益纠葛。 虽然经侦方面的东西我们不太懂，但光凭经验从材料的详细程度判断，应该能查出不少实锤。 有能坐实的证据，就算不能直接逮捕陈和平，将他暂时限制在警备局问题不大。 我们只需要对外宣传他已因多项罪名被警方传唤，那个证人知道后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探王说得对！” 这本应出自林宇之口的话，竟是自陈局长的嘴里说出，属实让顾峰惊掉下巴。 陈局长起身走到桌边，摘下电话听筒按下数个键，并对着话筒说上几句什么。 等他回过头来时，眉头竟皱成一团。 这表情着实让林宇二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坏消息？” 顾峰试探着问： “经侦不能拿下陈和平？” 林宇突然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 顾峰本以为林宇是大受打击因此离席而去，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给整得直翻白眼： “既然陈局长觉得我碍眼，我现在就走。 不过，经侦那边还请陈局长多费心。 这是我来江城经手的第一案，若是搞砸，你我的脸都得丢遍全龙州。” “嘿，看在厅里托付的份上给你小子几分薄面，你小子还喘上了？” 陈局长袖子撸起，准备和林宇好好说道一番，但林宇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 林宇并未回刑侦队，离开局长办公室后，他直接前往经侦队，在门口接待区的长椅上一坐，然后摆弄起手机。 经侦已经接到顾峰转交的材料，正在对思科集团进行调查。 由于案件体量较大，其他不急的小案被他们尽数暂停。 因此，此时接待处突然出现一个人是一件很突兀的事。 经侦队长姓甄，叫甄世佳，今年三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他在经侦已逾三年，破案无数，人送外号“江城支付保”，保江城经济平安。 平日他经常外出取证，恰巧今日在局里整材料，抬头便看到端坐在办公室门口玩手机的林宇。 “这位小哥，您有什么事吗？” “甄队长，你准备什么时候抓陈和平？” 甄世佳见林宇看着面生，却一语道破他的身份，还对经侦正在调查陈和平一事了如指掌，顿时心生警觉： “你是思科集团的人？ 别想通过歪门邪道从我这里探听消息，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林宇被甄世佳的话给逗笑，他这才发现自己端着和顾峰说话已经习惯成自然，面对甄世佳时竟也不自觉地用上同样的语气，使对方产生些误会。 “我不是思科的人，我是顾峰的人。” “顾……顾峰的人？你是刑侦队的？” “不！他不是刑侦队的！ 他不是顾峰的人，我顾峰是他的人！” “老顾？” 正在猜测林宇身份的甄世佳虽然还未看清顾峰的脸，但已从熟悉的声音听出来人身份： “你们刑侦派人来我们经侦做什么？不会是来抢案子的吧？” “你说得对，但也没完全对……” 顾峰将仍坐得稳如泰山的林宇拉起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上面派来指导工作的林宇，林顾问。 我和他一起正在查江大的案子，发现陈和平有重大嫌疑。 但是我们证据不足，不方便将他带回来羁押。 在林顾问的提醒下，我想起我之前给你那份江大找到的材料能证明陈和平有违法行为。 如果你们经侦能帮忙把陈和平拿下，我们就能搭顺风车撬开他的嘴，也好尽快破案。” “事成之后，顾队长请你们经侦全体吃饭。” 林宇慷他人之慨，良心未受丝毫谴责，表情镇定如初，仿佛这钱就是他出一般。 顾峰虽然被林宇这一刀宰得狠，但他毕竟有求于经侦，出点血本就是应该的。 再者说，林宇虽是厅里委派的顾问，但办案津贴还是由刑侦队长分配。 实在出不起钱，就从林宇的津贴里扣上一些，想必林宇也不会说什么。 顾峰被狠宰一刀后却依旧淡定的表现，使林宇看出端倪。 但林宇并未说些什么，心中早已有计较。 他有自信，凭顾峰的手段想从他这里抠出钱来不过痴人说梦而已。 顾峰如此“大方”，甄世佳自不能落刑侦队的面子。 在他的盛情邀请下，林宇二人随他一同走进经侦办公室。 一阵客套过后，甄世佳宣布开会。 办公室内所有人全都起身，朝一旁的会议室走去。 林宇和顾峰依旧跟上，并在会议室内坐定。 只见甄世佳走上会议室的主座，并未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刑侦队需要我们经侦抓捕陈和平，你们有意见吗？” 一名经侦同僚立刻举手： “甄队，现在抓陈和平为时尚早。 我们找到的证据不够充分，虽然定他一部分罪行没有问题，但若抓回来后，他不交代我们尚未查证的那部分罪名，我们很可能拿他再无办法。” 另一名同僚也附和起来： “李力说得没错，现在抓人对我们不利。 我们总不能因为兄弟部分有需要，就破坏我们自己办案的节奏。” 甄世佳用无奈的目光扫过林宇和顾峰，他开这个会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就在他准备直接总结，将刑侦队的请求拒之门外时，却被林宇截住话头： “抓捕陈和平宜早不宜迟！” 第32章 又见“四一四” “此话怎讲？” 甄世佳一计不成，倒对林宇会如何破解此计产生兴趣。 林宇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径直走到甄世佳身边站定，双手撑住桌面，气势陡然一变。 这一番变化，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从甄世佳身上吸引过去。 “思科集团在江城虽然有头有脸，但在龙州排名却在百名以外。 若把陈和平扔到京城，可能给某些大企业的老板提鞋都不配。 这样一个喽啰般的人物，凭什么影响龙州著名学府江城大学？” “他……背后还有人？” “没错。” 见自己的引导奏效，林宇的目光更犀利几分： “我怀疑不仅他背后有人，这个人的能量还远超我们的想象。 我甚至怀疑他背后的人，和‘四一四’案有关……” “砰！” 顾峰的凳子向后仰倒在地，他本人对此浑然不觉。 他感到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只有将眼睛瞪得溜圆，才能表达心中的震惊。 林宇之前从未向他透露过这番分析，更未说过他推出江大案子与“四一四”案有关！ “老顾，冷静！” 甄世佳是经侦干警，与“四一四”案中牺牲的林毅和林于虽有交集，但并不太深，故反应没有顾峰这般强烈。 他帮顾峰扶起凳子，按住肩膀使其再次坐下： “先听林宇说完。” “那我继续说。” 林宇等顾峰坐定才又一次开口： “‘四一四’案和江大有关，这一点想必各位都清楚。 既然江大背后有思科集团的影子，思科集团背后又有更深的背景，岂不从侧面说明这两案之间的关联？” “我同意你的看法。” 甄世佳为人正直，虽喜欢为目的耍些手段，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从不含糊，在对案件的推论上他没有藏私： “我们在对思科集团的调查中发现他们每年都会有些钱汇往外州，这些钱的去向目前不明。 我们怀疑他们在输送利益，但接收利益的人到底是谁，目前仍在调查当中。 虽然角度不同，但这一点发现与你的推论不谋而合。 只是，这与是否抓捕陈和平有什么关系？” “他有退路。” 林宇用四个字让甄世佳心服口服。 陈和平向背后的人输送利益，知道的事一定不少。 他背后的人为自保，自会想办法保他周全。 此时他应该已经知道警方正在对他进行调查，因此随时可能会跑。 等他离开江城，经侦根本无法打包票一定能抓他回来！ “好，我这就派人去带陈和平回来，然后申请对他批捕！” 离开经侦办公室时，顾峰依旧神情恍惚。 林宇知道他是在想三年前案子的事，所以没有和他搭话。 两人一路无言，甚至最终都没有回到顾峰办公室一同讨论案情。 林宇把顾峰送回办公室后，自己回到休息室中。 “你为什么提‘四一四’案？” 林宇还未在床边坐稳，罗君欣的声音便飘到耳边。 “我陈述事实有什么问题？ 厅里让我隐藏身份，又不是让我避讳三年前的案子。” “行，这一点我持保留意见，会如实向上汇报。 可李梦瑶呢？你是不是和她说过什么？” “啊？” 林宇心中一紧，但脸上表情未变： “说过什么？” “她离开刑侦队办公室时心事重重，远没有她表现的那样从容。 若不是你说过什么……” 林宇听罢，悬在嗓子眼的心回到肚子里。 他差点以为罗君欣看到的是自己在技术科和李梦瑶的密谈！ “顾峰和李梦瑶虽然还未官宣，甚至看上去像是冤家，但实际上互生情愫。 他们两人见过面后心事重重再正常不过。” “真的？” “真的。” 罗君欣虽仍心存疑虑，但她内心隐隐感到愧疚。 她觉得自己在有关三年前的案子上对林宇太过矫枉过正，将心比心之下，如此高压确是不妥。 她决定选择相信林宇。 “好，我相信你。” “谢谢。 能帮我做件事吗？” “不能。” 罗君欣一口回绝。 她并非不愿帮林宇，只是职责使然，不能与林宇及其在查案件有过多交集。 与其给林宇希望，不如直接断他念想，以免他老动相同念头。 “不行就算了，我找别人。” 林宇将双手在身前划上半圈然后枕于脑后，摆出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踱出休息室。 细心的罗君欣却察觉他步伐虚浮，小腿略抖，是紧张的表现。 罗君欣本想跟上去问个究竟，刚要动作便看到床上有东西在反光。 她以为是林宇丢的，到床边将东西捡起一看，发现竟是一枚金色戒指。 戒指除似纯金外整体平平无奇，只是内圈刻有文字。 她将戒指对准光源仔细一看，发现这字竟是一个“罗”！ “怎么会是他？” …… 林宇这次出去并没有找顾峰，他再次来到经侦，找到甄世佳： “甄队长，陈和平的事……” “我的人已经把思科的大楼围住，只等上面松口就动手抓人。” “你之前不是说先把他带回来协助调查吗？” “陈局长不同意。” 甄世佳坦言： “他觉得我们现有的证据不够抓陈和平，一旦无法迅速拿下陈和平，警备局将陷入被动。” “还是这套说辞！” 林宇颇感无奈，陈局长过分稳健使案件的推进受阻，但作为一局之长，这稳健又显得理所应当，让人诟病不得。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与林宇同陷一个坑内的甄世佳决定向他求助。 林宇在经侦会议上亮眼的表现，让他不自觉对其生出一丝莫名的信任感。 “办法还真有……” 林宇正是想到甄世佳可能会遇到阻碍才专程又到经侦一趟，走来的路上，他早已想好数套方案，只等见招拆招。 “刑侦和经侦将所有案卷同时报给监察，要求监察审度抓捕嫌疑人陈和平的重要性，并告知人不归案极难推进调查进度，可能会给江大甚至江城造成安全和经济双重损失。” “你……这是在逼宫啊！ 先逼监察为江城安全站在我们一边，再通过监察逼陈局长同意抓人。 这一石二鸟的办法妙是够妙，但实施起来可不容易。 你准备如何绕过陈局长把东西报到监察去？” 第33章 忠臣良将 “?我们根本就不需要绕过陈局长。” 甄世佳很怀疑林宇是不是在拿他开涮。 他的五官拧在一处，极像地铁看手机的老头，“你在逗我”四个字几乎被他写在脸上，不必任何察言观色的技能就能一眼看穿他此时的心情。 可林宇昂首挺胸的模样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事实，我们的确没有必要绕过陈局长。 把东西送到监察去让他们做评判，本就是正常程序。 你认为陈局长会扣下我们准备递交监察的东西吗？ 他若是这么做，恐怕内部调查局会立刻启动调查！” “林宇……” 甄世佳的脸上并未因林宇出的“好主意”产生一丝高兴的表情，反倒阴云密布： “我知道你不是江城市局的人，所以对市局和局里的人感情不深。 但我不一样，我在局里干了这么多年，陈局长一直是我们局的坚强后盾， 若让我向这般下手坑他，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做不到。” 林宇脸上绽出的笑容，让甄世佳心中一凛： “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让顾队长把刑侦方面的资料送到了陈局长那里，现在他们应该正在激烈地讨论到底是否应该执行我拟定的计划。 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你……你怎么能这样？” 甄世佳的手指向林宇，身上因气愤微微颤抖。 但是，林宇丝毫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不会立刻同意我的计划，所以我才自作主张先你一步让计划开始实施起来，希望你能谅解。” “我谅解个p！” 甄世佳忍无可忍，直接冲林宇发起脾气： “你给我出去！ 我告诉你，我们经侦不可能把资料送到陈局长那里去！ 哪怕是陈局长亲口答应也不可能！” “真令人感动！ 甄队长，看来这么多年我没有白提拔你！” 甄世佳的慷慨陈词并没有得到林宇的回应，却有另一个声音自林宇背后响起。 这声音的主人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陈局长。 “陈局长，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怎么会知道我的好部下想把我们江城市局往火坑里推？” 甄世佳的脸顿时白如落雪： “陈局长，您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 你为了维护我，拒绝去执行一个有利于案件调查推进的计划，把江城市局的荣誉置于何地？” “可是，林宇的做法是在逼宫，更是没把江城市局和您放在眼里！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逼宫这个词可一直是你在说，我从未说过。” 林宇无辜的表情让甄世佳的牙根发痒： “你无耻！” ?“我计划的基础建立在绝对相信陈局长深明大义，关于内部调查局的那些不过是用来说服你相信我计划能成功的说词而已。 逼宫只存在于你的想象，与我的计划无关。” 甄世佳分明看见陈局长的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他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栽在林宇之手。 他只能安慰自己只是屈从于有利于案件侦破的计划，这才使心里好受一些。 “我这就去把我们经侦查到的资料拿过来……” …… 有经侦和刑侦两方面的资料，加之一份由陈局长亲手撰写，描述陈和平涉及江大经济案和杀人案，同时可能与“四一四”重案有关的报告，监察立刻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批捕的利弊。 最终在两天后，一份批准逮捕的公文送到陈局长案前，针对陈和平的抓捕行动立刻开始。 陈和平并未逃走，警方找到他时，他正在办公室里批阅公文，一副日理万机的老板模样。 在被带走前，他甚至还提出批完几份公文再走的要求。 若非掌握着证据，众人都得怀疑这样一个勤劳的老人怎会和杀人与经济犯罪扯上关系！ 江城市局审讯室。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一张四面被围死的铁椅上，双手被紧铐在身前无法动弹。 这次审讯由经侦和刑侦共同主理，甄世佳当仁不让成为经侦的审讯代表，刑侦方面本该顾峰本人出面，但顾峰认为“四一四”案与之间的关系是林宇推导出来，由林宇审讯更为合适。 林宇和甄世佳这对刚刚有些过节的“冤家”就这般坐在一处成了暂时的同盟。 为让坐在身边的甄世佳得到慰藉，林宇示意由他先提问。 甄世佳不明林宇示好的用意，但审讯重任当前，他自是却之不恭。 “姓名？” “陈和平。” …… 基本资料的获取较为顺利，这并未出乎林宇二人的意料。 陈和平被带回警备局后一直是配合有佳，但拒不认罪。 在审讯前陈局长就提醒过，陈和平这么做极有可能是为了营造一个他本人积极配合，但警方故意刁难的假象，使警方最终在舆论的倒逼下不得不放他走。 “我手上有份资料。” 甄世佳将桌上一张纸取来放在陈和平面前，并亲手为陈和平戴上眼镜： “资料上显示，你们思科集团多年以来从采购、运输、教学管理系统乃至财务管理系统各方面渗透江城大学，下得好大一盘棋啊！” “我们走的正常投标程序，接下江大各项业务的过程合理合法且皆有据可查。 我不知你嘴里的‘棋’指的是什么。” “看来你年纪太大，有些事需要提醒才能记起来。” 甄世佳将陈和平面前的资料翻开，指着其中一行配有图片的文字记录： “三年前，思科集团旗下工程公司参与江城大学新教学楼装修工程投标，同时投标的公司还有三家，这三家公司的标书在最终报价环节都报上天价，比思科集团的报价多出两倍有余，最终思科集团顺理成章地中标……” “他们报价高也能怪我们思科集团？” 陈和平根本不屑于看那份资料哪怕一眼： “那住不起别墅的穷光蛋是不是还得怪我陈和平不够大爱无疆，没把自家房子腾出来啊？” “别急，他们报价高自然有原因。 他们不仅怪不得你，还要感谢你。” 甄世佳作为经侦队长处理经济案件的经验足够丰富，陈和平的话并未将他的思路打断，反倒给他亮出伏笔的机会： “在你们思科集团中标后，有人发现你的儿子陈永齐与另外三家投标公司的负责人外出吃喝玩乐一整夜，一共消费二百余万元。 税务部门在配合我们缉查思科集团账目时发现，这二百余万元并非出自陈永齐私人账户，而是来自公账，并且是以你的名义支出，此外还有近三百万元与这笔钱同时被划出，下落不明。 挪用公司公款这项罪名，你认吗？” 第34章 喧宾夺主 陈和平抬起眼皮，喉结上下蠕动。 “你在想对策？” 甄世佳并不准备给陈和平思考的时间，经验告诉他，这样会让嫌疑人想出辩解的理由。 但陈和平人老成精，并未被一句质问打断思绪。 他右侧嘴角上扬，对甄世佳“稚嫩”的手段表示不屑。 “我深思熟虑后再回答是尊重你，难道你愿意听我信口胡说？” “陈永齐入狱后，思科集团在江大拿项目的难度变大，让你很头疼吧？” 林宇突然插嘴，把甄世佳从挪用公款案入手的计划彻底撕碎。 依甄世佳的性子本该当场抢回话语权，但他的耳麦里却传来顾峰的声音。 “给我个面子，让林宇问。” 顾峰是他多年同僚，这面子自然要给。 他只能把一肚子牢骚忍下，坐看林宇能问出些什么。 “小伙子，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那段时间的确是我最难熬的日子，本来已经退休的我重新出山，再次执掌思科集团。 好在我宝刀未老，成功把集团从困境中救回。 不是我自夸，若不是有我，思科集团熬不到今天。” 一些成绩斐然的老人对自己的功绩总是如数家珍。 林宇从陈和平的小动作里看出他是伪装出的波澜不惊，故突然发问将他之前的从容淡定给打破。 陈和平对林宇这个年轻警官的戒备心并不强，被问及挽救思科集团的大功时立即被带偏节奏。 “确实了不起。 老校长给你不少阻力吧？” “别提那老家伙！ 要不是他，思科集团也不至于花了近半年时间还未恢复元气！” “所以你杀了他？” “哼，我不过是……” “故意去他办公室，把这半年以来遭受的委屈一股脑喧泄出来，让本来就有心脏病的他受到巨大刺激当场死亡！” 陈和平如同被扼喉咙，只发出几声“嘎嘎”的怪异音节，未能说出一个字。 林宇拿起手机，将老校长办公室里录制的视频放给陈和平看： “你杀人的全过程都被记录下来，逃不掉的。 挪用公款，恶意竞争，妄图控制一所龙州知名大学的命脉牟利，因为受到校长阻碍设计杀人！ 陈和平，你好大胆子！” 在罗苏的脸出现在视频中前，林宇就关掉手机屏幕。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以便让结束视频这个动作显得自然一些。 陈和平闭着眼，目不视，耳不闻，如老僧入定，将林宇的质问全都拒之门外。 “甄队长，我们暂停审讯，让陈总好好想想，到底是交代问题求条生路，还是在死路上一路走到黑！” 甄世佳本想再问上几句，好让自己经侦这边的调查也有几分进展。 奈何陈和平被林宇逼得“自闭”，已经没有审讯价值，只得点头答应。 一出审讯室的门，甄世佳再也难忍对林宇的怨忿，嘴如加特林般絮叨起来： “林宇！我们经侦和你们刑侦是合作关系，你也答应把审讯的主导权让给我，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你出尔反尔倒是让你们刑侦的调查推进一大节，却完全不管我们经侦死活！ 我告诉你，要是因为你我们经侦关于陈和平的案子结不了，我就上京城找内部调查局告状，让他们把你遣返回京！” “哦，请便。 不过你若是认为陈和平为铺平经济犯罪的道路杀害老校长这个推论不足以帮你们经侦破案，我倒想先找陈局长，和他商讨一下你这个经侦队长是不是名不副实。” 甄世佳被林宇一句话噎得无话可说，只得目送他拉住顾峰说别的事去，最终也没再继续找他麻烦。 “顾队长，关于罗苏的调查进展如何？” 陈和平虽然被捕，但林宇从未寄希望于他能自行交代所有罪行。 罗苏这个证人依旧是破案的关键。 “小丫离开学校后回到老校长的别墅，在那里呆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之后，她从别墅离开，开老校长的车往西郊去，离开天眼监控范围再也没有出现。 目前由于缺乏实际证据指控她涉案，因此无法申请协查通告，更无法调用外州监控寻找她的去向。 不过，梅傲已经带人在别墅找线索，凭他的本事应该不会空手而归。” “我当然不会空手而归！”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林宇和顾峰正聊到梅傲，就见他从走道拐角处出现： “罗苏现在有极大概率在湘江市，你可以动用你的老关系让湘江那边帮个小忙把她捞出来劝回江城。” “哦……找湘江帮忙倒不是难事，只是没有确凿证据，我怕我那哥哥又要扮铁面无私的包公……” “我知道高山那家伙脑子一根筋，比我还轴。 你放心，我找到的证据绝对够让他心服口服！” 梅傲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证物袋，袋子里装着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并非是合上的，被翻开的那页上密密麻麻全是手写的文字。 林宇只扫一眼，就提取出其中的关键。 老校长的有个姐姐名叫姜波，住在湘江市。 她与老校长的关系极好，虽然因为年龄原因无法经常走动，但两人门生故旧不少，经常会互派在对方城市工作的学生上门代为看望。 老校长死后，姜波无法来江城料理后事，全权委托罗苏代为处理。 所以，罗苏在得知老校长之死的蹊跷后，很有可能去投奔姜波，让她帮忙主持公道…… 看到这里，林宇未如顾峰那般现出放松的神色，反倒显得更加紧张几分： “这字真是罗苏本人的？” “是。” 回答他的并非梅傲，而是顾峰： “我对她的字迹很熟悉，不会看错。”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她有记录日常所做所想的习惯无可厚非，但一个心思缜密，花费一个半月时间通过在别墅和老校长办公室里的布置，使陈和平在老校长死后至今都未能发现老校长隐藏的证据之人，竟然会把写着如此重要线索的日记本堂而皇之地遗留在别墅？” “也是，这日记发现的也太过容易……”顾峰对林宇的分析颇为赞同。 “容易？成年人的世界就没有容易二字，搜证鉴证工作更不会容易！” 梅傲被顾峰和林宇的质疑激得怒火中烧，就连脸上都露出几分凶悍之色： “你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第35章 解谜高手 “不知道，要不您说说？” 顾峰把梅傲玩的梗接成相声，让梅傲当场忘词。 他的五官收拢又舒展，数回合后才勉强从记忆深处找回刚刚那点灵感： “这三天我几乎把那栋别墅当斗在倒，能翻开的地方全被我翻开过！ 这本日记并非放在别墅某处显眼的位置，而是在一间设有密码的暗阁内！ 为破解这密码，我都不知掉下多少头发！” “梅警官，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找这日记的过程应该也没你说的如此夸张。 我不去现场都知道暗格密码是零六零五。” “……” 如果不是因为眼眶的束缚，梅傲的眼珠此时应该已经离体飞出，直接弹在林宇脸上。 他对自己找密码过程的描述虽有些夸张的修饰，但也并未脱离事实太远，绝无林宇随口一说这般轻松。 良久，他才能冷静地问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校长生日。” 顾峰心中一酸，梅傲脸色一黑，两人合在一起俨然一碗酸辣红薯粉的配色。 “我在别墅中疑似罗苏的房间柜子深处一块隔板内侧夹层找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永远记得大河边长寿的老牧羊女诞生之日，并将它当作我最重要的秘密。’ 我盯着这句话思考足有一整天，才看出……” “大河边长寿的老牧羊女不就是姜涛吗？诞生之日就是生日，合起来正是姜涛生日，这题不难解……” “我就不该告诉你我找密码的过程！” 梅傲终于发现自己所犯之错的根本，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林宇左右双手齐出，将眼前的顾峰和梅傲一手一个，雨露均沾地轻拍他们的肩膀： “这题对你们来说确实有些难，怪不得谁。” 顾峰一抖肩膀，甩开林宇的手： “你能通过梅傲提供的密码提示解读密码我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分析这种事属实是你擅长。 但在梅傲说出密码提示之前，你就已经将密码提前报出，这就让我有些难以想象你是如何做到的。” 顾峰的话刚问出口，就发现了林宇的目光露出怜悯之色，这让他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扼住一般一阵发紧。 “真的让我说？” “你说！” 林宇的疑问使顾峰的倔劲上了头，本来是否知晓答案并无所谓的他，顿时产生一种必须得到答案的想法。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虽一言未发，却仍将答案传达给林宇。 “好吧。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们之前调查出的证据显示，在罗苏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姜涛。 一个人在设置简单密码的时候，习惯性会选择自己的生日、家人的生日或重要人的生日，以及各种生日的组合。 罗苏再聪明也离不开普通人的范畴，而且对她而言，设置密码的目的并非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本日记，而是希望有一个了解她且足够聪明的人解开这个谜题。 使用姜涛的生日作为密码并设计一个简单的谜题，使有权进入别墅的人能够获得日记，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顾峰听得眼睛发直，林宇每次提到姜涛是罗苏重要的人，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梅傲虽然震惊于林宇分析问题速度之快，但对分析的结果仍存疑惑。 他打断林宇： “罗苏为什么希望日记被人发现？” 林宇知道梅傲对分析推理并不擅长，能在不求助的情况下在现场通过提示解开密码，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好的战绩。 如果再对他有什么更高的要求，只是强人所难。 分析罗苏的真实想法，对他而言略显超纲。 看在梅傲找回日记功劳卓著的份上，林宇耐心解释： “我们之前分析过罗苏的根本目的是复仇。 对她来说复仇这件事是最终目的，至于用何种手段达成不重要。 如果能借助警方的力量清除仇人，她也并不排斥。 只是一旦走到这一步，她必然需要让警方知道自己的所在，否则警方就算抓住陈和平，也会因缺乏证据无法定罪……” “我理解了！” 梅傲的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但很快这光芒就再次熄灭，困惑再次回到他的眼中。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需要警方找到自己，她还要躲到湘江去？” 梅傲的头如同磕头机一般，上下摆动点头的幅度，让林宇颇为担心会超过他脖子的承载力，最终导致人头落地。 “罗苏杀害了陈思科。 如果她留在江城，很有可能先于陈和平部落网，在陈和平的证据还未被收集完全时就被定罪。 陈和平的能量在江城不小，罗苏不是他的对手，她自然会对自己能否撑到陈和平被抓信心不足，所以选择通过逃跑，拖延我们查到她目前所在的时间。 这样，至少能够保证我们在找她的目的是将陈和平定罪，而不单纯是为了抓她归案。” “可是……我们若是提前去查姜涛的别墅，岂不是依旧能让她的目的落空？” “没错，但如果我们不去翻姜涛的办公室，又如何能在座钟后面发现她与姜涛之间的秘密呢？” 林这一番分析让梅傲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你们搞推理的这些人的世界真是可怕！ 我受不了，得先回鉴证科！ 这本日记你们自己看着处理，需要分析证物再找我！” 看着落荒而逃的梅傲，顾峰轻“啐”一口： “这家伙倒是跑得挺快！” “现在情况已经非常明了，我们首要的目标就是从湘江将罗苏带回来。 你的哥哥高山不是在湘江吗？ 把日记密码以及一些能够告诉他的证据传给他，让他尽快把罗苏给我们送回来。 这案子离结案仅一步之遥，全靠探王你了！” 受到林宇的鼓舞，顾峰干劲十足。 他掏出手机打开电话簿，翻到最下面，目光定格在一个以“z”字开头的名字。 这是他最不想不通的电话，但此时已无可回避。 “大哥，我在警务系统上传了些东西给你，你尽快看一下。 我们江城有个嫌疑人跑到了湘江，需要尽快实施抓捕和遣返。” “顾峰！ 这么多年了，你小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好不容易混到了江城刑侦队长，结果查个案子还能让嫌疑人跑到我们湘江来？ 真给爸爸丢人！” “你少跟我来这套！” 顾峰的声音透着冰冷了，语气中略带杀气： “我跟妈妈姓，没有跟爸爸姓！ 要丢人，也丢不到爸爸那里去！ 我现在跟你谈的是公事，找你帮忙，纯粹是为了加快案件调查的速度。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直接走程序，这忙你爱帮不帮！” 第36章 一案又一案 “帮，当然帮。 虽然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废柴，但我除你哥以外还是个警官，公事自然得公办。 你传来的资料我会自己看，不出三天，我保证你要的人出现在江城市局！” “一天！” 顾峰虽与高山不对付，但却对高山性格了如指掌，深谙激将高山之道： “三天？ 我要有三天，随便派个人去湘江，刨开路上时间也够自己把人带回江城，还用得着你？ 我最多给你一天！ 我是废柴你可不是，你是咱爸爸的骄傲！ 作为高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你可不能在我面前失面子！” 顾峰这席话成功让高山挂断电话。 虽然听筒内传来“嘟嘟”的忙音，但顾峰脸上并无半分失落，因为他知道高山即便挂电话，也不会食言而肥不去抓罗苏。 …… 一天！ 在林宇介入调查江大案件的第八天，整个案件最关键的人物——江大原校长秘书罗苏终于摘下神秘面纱。 与顾峰描述不同，已入中年的罗苏失去少女的灵动纯真略显木讷，加之经受姜涛之死的巨大打击，眼神空洞无神，如一具活死人一般。 顾峰憋着一肚子“衷肠”，却因为脖子后面被李梦瑶的一双美眸盯住略略发凉，不敢吐露半个字。 李梦瑶是应林宇之邀而来，并非有电子证据需要分析，而是纯粹用来震慑顾峰，以免他胡言乱语无意中破坏攻破罗苏心防的计划。 “罗秘书，你好。 你我虽未曾谋面，但神交已久。 老校长办公室和别墅的谜题设计巧妙，我十分佩服。” “违心的话少说两句，也算是一种积德行善。” 罗苏将林宇的“马屁”退货，又打量顾峰许久，最终微闭着眼谁也不看，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的态度。 “我刚才的夸赞并不违心，若不是你，我们抓不住陈和平。” “哦，那又如何？” 罗苏的态度依旧冰冷： “想让我感谢你帮我抓住仇人？ 这是你们警方欠我的。” 罗苏这话听上去不近人情，却让林宇悬着的心放下来。 罗苏能承认陈和平是仇人，代表她一定会作证。 …… 当罗苏出现在陈和平面前时，后者依旧只是抬下眼皮，都未正眼瞧上一下。 看似淡定的背后是他颤抖的手将手铐抖得叮当作响。 “陈和平，向你介绍一下。 这位女士叫罗苏，是姜涛的秘书。” “不必介绍，我们见过，而且很熟。” 陈和平的性格虽然与他年龄该有的沉稳程度不符，但也绝不是易与之辈。 否则，他也无法将日薄西山的思科集团救活，更不能出手控制江大这样的庞然大物。 什么事该认，什么事不该认，他自然拎得清。 “你们很熟就好，罗女士向我们举报你通过收购，输送利益等方式渗透江大，江大老校长姜涛因阻止你的计划被你杀害。 她手上有你和姜涛数次见面的录像，你与江大某些高层见面的备忘以及你偷偷拿走姜涛心脏病药物的铁证。 我们目前正在对她提供的证物进行检查，一旦查有实证，你就再无翻盘机会。 你认罪吗？” “我没罪！” 陈和平狠狠地将手抬到能及得最高处，然后砸向座椅的扶手，发出一声金属坠落的巨响： “我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思科集团殚精竭虑，为江城的建设做出巨大贡献，我有什么罪？” …… 经过鉴证、技术两个科的努力，罗苏从湘江市带回江城的证据全部被核实。 甄世佳如愿以偿地拿到陈和平输送利益和妄图在经济上控制江大的证据，顾峰和林宇也取得罗苏在案发后偷偷趁陈和平不备从姜涛包里偷到的心脏病药药瓶，并查出陈和平的指纹。 至于那份被江大某些人物销毁前就由罗苏备份下来的陈和平偷药视频，也成为捕获陈和平的法网中最后一根铁线。 时隔三个月，本来本认定为意外的江大校长姜涛死亡案真相大白。 但一切并未结束，陈思科和严果之死还未有定论。 江城市局局长办公室里，又一次传出争吵声。 “我知道你们查案心切，但是罗苏作为指控陈和平的重要证人，现在不适合被审讯！ 如果你们现在审她，她在庭上翻供，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部将付诸东流！” 陈局长站在办公桌后，双手按在桌面，整个人倾斜向前： “向你们透露个消息，经侦已经查到思科集团与“四一四”案发生时，林毅在查得校园贷致多人死亡案有重大关联，当初向那几个被发现果死旅馆门外的女生推广贷款app的人就是陈思科！ 现在让陈和平被执行法定程序，彻底断绝他再回思科集团的可能，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把思科集团翻个底朝天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至于陈思科和严果被害真相，等等也无妨……” “今天是我来江城调查陈思科死亡案的第十天。” 即便陈局长提到“四一四”案，林宇的脸上依旧无半点波澜： “‘四一四’案固然重要，陈思科与严果两人的死也一样需要真相！ 这两案的调查并无冲突，我相信罗苏。” “我也相信罗苏。” 顾峰也插进话来，唯恐“相信罗苏”这件大事被林宇抢得先机。 “你们相信罗苏，甄世佳不信！ 现在思科集团的案子是他在负责，你们……干什么去？” “找甄世佳，我相信他也会跟我们一样相信罗苏的！” 顾峰的袖子撸到肘部，秀出壮硕的胳膊…… 如他所料，甄世佳在肌肉大赛中输给顾峰，最终选择相信罗苏。 当日下午，审讯室内，顾峰与罗苏四目相对，虽是熟人见面，但却透着生疏。 两人的目光在接触数秒后分开，然后又同时集中在林宇脸上。 林宇知道，自己必须开口，否则这次审讯迟早变成哑剧。 “罗苏，你们江大有个叫陈思科的学生失踪，你知道吗？” “我杀的。” 罗苏认罪速度之快，让反应不及的顾峰险些将刚喝进嘴里用于放松心情的茶水喷出来。 但这显然并未超出林宇的预期，他的语气依旧淡定，似乎他早已料到罗苏必会认罪： “我们在江大内湖发现一具尸体……” “严果，陈永齐杀的。 我手上有陈永齐杀人的证据，你们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全部提供给你们！” 第37章 铁面无私林青天 “你想要什……” 顾峰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罗苏的条件，以便尽快完成这笔交易让案件告破，但林宇却抢先断掉他的念头： “你这是在要挟警方？” “谈不上要挟，只是交换。” “不好意思，我们警方拒绝任何交换。 你可以请求我们警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但若让我们用帮助换证据，恕我们不能答应。” 林宇的铁面无私，让顾峰与罗苏都颇为震惊。 罗苏本以为警方破案仅差临门一脚，为她手中那些证据做些妥协顺理成章。 顾峰亦然。 但林宇的行为与两人的意料大相径庭。 这也使现场气氛突然尬住，三人均没有继续往下聊的欲望。 审讯室在沉默的气氛中度过令人窒息的五分钟后，罗苏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顾警官，如果你当初有这位年轻警官一半坚持，或许我会考虑和你在一起试试。” 虽然这话打破沉默，但却让气氛更尴尬几分。 好在罗苏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下去的意思： “你们不接受交换倒也无妨，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是什么再做决定，如何？” “你说。” 林宇并没有阻止罗苏。 他拒绝交换的本意是不让罗苏产生有威胁警方资本的错觉，以免在之后的审讯里处处使绊子以不肯全盘交代来换取好处。 “我死之后，将我和姜涛葬在一处。 合葬我不奢求，在同一个陵园同一片区就行，钱我自己出。 若非我在江城一个亲朋都没有，也不至于要麻烦你们。” 罗苏说到此处，眼泪簌簌落下，让人见之犹怜。 顾峰无法忍受罗苏这般委屈，正要开口喊声“小丫”，却又被林宇打断： “明明是想换活命机会，却顾左右而言他。 妄图用利用顾队长的感情，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罗苏女士，你好算计！” 顾峰震惊于林宇的冷酷，想要斥责，但理智尚存，只是附耳且压低音量： “林宇，你过分了！” 林宇头也未回，目光紧紧锁死罗苏，表情与语气皆冷静得令人害怕： “死刑判决慎之又慎，非罪大恶极一般都有活命机会。 你的罪名虽含故意杀人、伪造文书、袭警、抢夺警械、唆使严立藏尸，但为警方侦破陈和平、陈永齐案立的功也不小。 这功劳能不能让你免死，得看我们警方把你移交监察时对你的立功表现如何评判。 以证据为要挟，使警方在立功表现上不吝赞誉，能让你几乎免死。 可惜你没想到我会坚决拒绝交换，因此你心生一计，以必死为筹码，让曾经对你动过感情的顾队长心生怜悯之意，为你说好话，达成用证据交换同样的目的。 我说的可有一句不符实际？” “我以为林毅一走，警方再无这般聪明人物，才精心设计一场大戏报仇。 没想到你们倒是人才济济，少了林毅，又招揽一位如此聪慧的警官。 早知如此，我直接自首便是，何必让自己落得如今境地……” “直入主题吧。 我不是顾队长，也不是高组长，对你的心路历程无丝毫兴趣。 我要的是真相。” 罗苏向想为自己说好话，却碍于林宇的面子无法张口，一直挂着一副欲言又止表情的顾峰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用力吸一口气以平复情绪： “那我就从头说起吧！ 半年前，严立被陈思科陷害，陈永齐利用自己之前在江大的布置带来的影响力，趁姜涛还未查清真相的空当夺下食堂的经营权，并将严立一家赶出学校。 思科集团的触手彻底将江大捆绑，并利用江大牟取利益。 但是，姜涛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四处奔走想要阻止思科集团。 可坏就坏在江大是龙州名校，自主权极强，很多部门根本无法介入其内部事务。 更何况思科集团使用的手段均合理合法，不合法的部分也全都证据湮灭，使姜涛在阻止思科集团侵蚀学校的过程中举步维艰。 三个月前，姜涛被陈和平害死，江大陷入混乱。 承包学校食堂的陈永齐以食堂为基础，将思科集团的一干人马逐渐调入江大，大肆腐蚀教职人员，拉拢心思不纯的学生。 一时间，不仅被姜涛拦住不让思科集团的插手的采购、工程建设等项目被他们一一拿下，学生里也刮起一股超前消费的热潮，小额贷款甚至贩卖自己的器官竟成学校里的热门话题。 为阻止陈永齐继续肆意妄为，我找来几名有良知的学生骨干在网上曝光唯一有据可查的食堂乱象，使陈永齐一朝崩塌。 但在我进行这番操作前，却发生一件令人发指的事。 严立因重病入院，他的儿子严果来到学校求助。 陈永齐见得严果，想起曾经和严家父子间的恩怨，便产生报复心理。 他谎称可以帮严果贷款，利用关系破坏监控，并把严果骗到内湖边。 当时，内湖边的施工刚刚结束，挡板尚未撤走。 他利用湖边档板作掩饰将严果杀害分尸，同时用湖边废弃的旧警示牌作为铺垫防止留下杀人痕迹。 办完事后，他将严果塞进他亲信送来的行李箱中拿严果身穿的离校后未交还的旧江大校服包裹住，防止水花溅落过高引人注意，并将行李箱与立牌一同扔进湖里。 在他的操作下，施工挡板在一周后才被撤除，那时因为湖水的冲刷，现场的痕迹一点都未剩下。 他本以为毁尸灭迹能逃过杀人的指控，没想到却因为我的告发还是成为阶下囚，真是报应！” 林宇抿着嘴唇，面露犹豫之色。 良久，他终于还是决定开口： “你被骗了，你找的那几个有良知的学生是陈和平的人。 我们警方之前经过缜密分析，认为陈永齐入狱是陈和平的精心安排。 江大内湖的打捞队捞起一件校服，陈和平担心陈永齐杀人的事被曝光，所以将计就计，利用你将陈永齐送进监狱，使严果失踪成为旧闻无人问津，以绝被追究杀人罪的后患。” 罗苏看出他不太对劲，正想问个究竟，却被林宇的话给震得颓然靠在椅背，一时如被人勾魂夺魄一般…… 第38章 罗苏认罪 “你也不用这般难过。” 林宇此刻虽然化身铁面无私的判官，但却未忘记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传统艺能： “至少陈和平已经落网，你的大仇依旧能报。 如果你能交代出关于陈永齐杀害严果的证据，我们也会将你立功的表现记下。 至于陈思科……” “杀陈思科其实是个意外，陈永齐入狱后一个月，我查到他杀严果的证据，准备彻底让他无法翻身。 结果我行事不密泄露风声，被陈思科知晓计划。 他找上门来威胁我，如果我敢把事情说出去，他就将江大的部分丑闻添油加醋地宣传出去，让姜涛不得安生。 我被他恐吓后担心姜涛的名声，只能忍气吞声将证据交给他。 但是我并不甘心，想拿回证据。 我在陈思科离开办公室不到五分钟后就又约他见面，告诉他我在证据上加过料，要是他敢插电脑上看，所有证据都会被销毁。 他毕竟还是大学生，对我的话信以为真，立刻回来找我。 我把u盘插在电脑上，随便运行一个bat程序，装作很高级的样子将他骗过，然后又‘无意中’向他透露我手里还有些证据没有给他。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带他前往食堂老仓库，然后在附近监控死角将他的脖子勒住，逼迫他交出证据。 他看穿我在恐吓他，所以一直不肯松口。 我越想越气，只觉得他可恨，手上就越发用力。 等他没有声息后我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失手杀人。 我把他的尸体放在一个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位置，然后联系严立，告诉他陈思科就是杀害严果的真凶，让他来学校一趟。 我没告诉他陈思科已死，只告诉他我约好陈思科给他制造绝佳的机会，他可以在学校来报仇。 哦，对了，在严果死后，严立看病的费用都是我出的，他知道，所以他信任我。 他到学校以后，我偷偷去医院找熟人帮忙炮制一张死亡证明，以便事后让严立彻底销声匿迹……” “你这个熟人是怎么弄到主治医生签名的？” “他是个笔迹模仿高手。” “那他人呢？” “上周因为做假证被抓了，这事是我在湘江时听我一个身处江城的朋友说的。” “好，你接着说。” 林宇一边听罗苏供述案发过程，一边询问细节完善记录，一丝不苟极为认真。 在林宇这般良好的态度下，罗苏无意间产生心安的感觉，嘴如打开闸门一般滔滔不绝，竟大有不把知道的事全说出口不罢休的架势。 “严立到学校后发现陈思科尸体，加之所到之处又是他熟悉的地方，他本能地认为大仇已报，所以藏尸天经地义。 他藏好尸体后，我通过销毁监控的方式让他来学校一事彻底无人知晓。 在我的建议下，他逃回老家，我则处理好学校里可能留下的证据，带上从陈思科那里拿回的u盘回到姜涛的别墅。 我知道我能量不够，扳不倒陈和平，唯一的报仇方法就是借助警方之手。 我将我的日记留在暗阁并留下密码提示，希望你们警方在查到陈和平，能够为姜涛报仇时能知道在哪里找我，然后去湘江投奔姜涛的姐姐，直到你们找到我。 至于那个我为让你们警方相信严立有罪，雇佣来袭击村警并开走警车的人他就藏在夏江，具体地址我会写给你们。 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答应过我，一旦我被抓他愿意出来自首，请你们不要太过为难他。 我雇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地让你们顺着严立这条线查到陈家人身上而已。 他也是个可怜人，挣这玩命钱的目的不过是给妹妹结婚用罢了……” 罗苏说到这里，已经把她能够口述的事全部交代完毕。 她很放松，整个人如在云端，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甜美的笑容。 她这模样已然回到顾峰初遇她时那般，把顾峰看得眼睛发直。 到林宇把罗苏交给前来协助押送工作的同僚带走时，他才略微缓过神来。 “行了，你和罗苏的故事到此彻底结束，不必再想。 好好对李警官，你和她才是冤家路……呸，天生一对！” 林宇的劝慰换来的只是顾峰的白眼。 …… 结案报告送到陈局长案前时，陈局长心中石头总算落地。 “所以，那块失踪的标牌虽然因为浸水导致血液难以提取，但却发现陈永齐被卡在木缝中的毛发？” 林宇用胳膊碰顾峰一下，让他来回答陈局长的问题。 顾峰将脑子里有罗苏的相貌的泡泡用摇头的方式尽数戳破，这才精神好上一些： “对，已经做过比对，是陈永齐本人的无疑。” “失踪的监控也都找回来了？” “没错，包括陈永齐去往湖边杀人，罗苏偷袭缢死陈思科，严立藏尸这些监控全部都在罗苏提供的u盘里被找到。 她甚至还提供了自己杀害陈思科使用的绳索，还有她事后偷偷从内湖清洁队长那里取回的陈永齐使用的凶器——一柄消防斧。” “证据链已经全部完整？” “全部完整，陈永齐已经经由看守所属地进行重审并认罪，除陈和平还在经侦接受调查外，所有相关证物证词均可以送去监察，准备结……” “不能！” 顾峰刚想把“结案”两字说出口，就听见一声长啸自局长办公室门口传来。 声音的主人是甄世佳。 “你们要是结案，我们经侦的案子还怎么往下查？” “奇怪，我们刑侦结我们的案，你要是需要罗苏作证直接找监察借人不就结了？” “不是……我们取得州际刑警组织帮助，查到陈和平在外州的账户资金流向，最终确定从思科集团消失的资金最终汇回江城。” “不是京城？” 林宇眉头微簇，甄世佳查到的事虽与他的推测接近，但略有不同。 “我知道你肯定认为陈和平背后的人不可能在江城，不然很容易被查到。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我又派人跟踪调查这个目标账号的主。 此人名叫朱四炎，诨号‘四眼哥’，在江城做金融。 陈永齐入狱后，此人就消失无踪，没有再出现过。 因此我们判断，这人应该是联系思科集团和背后黑手的桥梁。 他嗅觉敏锐，认为陈永齐入狱是警方发起对江大调查的信号，这才潜逃。” “所以……这和我们结不结案有什么关系？” “陈永齐在这案子里是个关键人物，你们把陈永齐直接给弄死，我上哪里去找证据？” “这样吧！” 听完甄世佳的诉求，陈局长给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我跟监察申请延迟此案移交法院时间，你们尽快去查！” 第39章 反将一军 陈局长这招利用陈永齐与警方间的信息差，给经侦制造调查机会，不可谓不妙。 但他对陈和平背后之人的手段有所低估。 就在甄世佳离开他的办公室准备突击审讯陈永齐，从而将他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时，一篇媒体报道突然出现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震惊！江城知名集团总裁父子被警方突审，原因竟是……》 若不是因为考虑到工资扣除赔偿金后要喝西北风，甄世佳在看到这一新闻标题时恐怕会挥出一拳将电脑屏幕打个对穿。 这篇报道看似揭秘思科集团对江大等一系列江城名校的渗透，揭露一只本来遮天的黑手被警方打掉的过程，对江城警方不吝赞美之词，但实际上却对思科集团背后可能还有黑手只字未提。 “好手段，找个媒体发篇报道，我们陈局长的计划就当场破产。” 说话的是林宇，在甄世佳的身后，他和顾峰各自立在一边。 他们是被叫来经侦帮忙的，此时却因为这篇新闻停下手中的工作，共同商讨起对策。 “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以监察目前受到的压力来看，他们只能不顾陈局长的委托，将陈家父子送上法院。 迫于压力，法院也会尽快完成法定程序将案件判决以平息沸腾的民怨。 如此一来，这条线索等于彻底断绝，再无续上的可能。” “你说的我都知道。” 甄世佳双眼通红，眼球里的血丝代表着疲惫也代表着愤怒： “说点对我们查案有用的，不然就回你们刑侦队去！” 林宇和顾峰理解甄世佳的心情，都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不善。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我只能实事求是地给你建议。” 林宇依旧冷静，并未被甄世佳的情绪所左右： “尽快在陈家父子这条线彻底断裂前问到任何你觉得有用的信息，是多是少不必在意。 在陈家父子被移交法院前，将你们已经调查到的证据全部送监，让监察备案，以便万一他们那边获取新的线索，可以对你们的调查有所帮助……” “如果我们移交证据，岂不代表我们认定可以结案？” “你不结案还想怎样？强顶着压力查下去？ 没人会觉得你甄世佳伟大，更没有人觉得江城市局英雄。 在现在的舆论环境下，大家只会觉得我们是思科集团的保护伞，想要拖延陈家父子赴死的时间！” “……” 甄世佳无可辩驳，只能颓然地将脸埋在桌上。他知道林宇的话是对的，陈和平背后的黑手只轻轻一动，就已经让警方继续调查思科集团的可能彻底断绝。 “你也不用灰心。” 考虑到防止甄世佳当场抑郁非常必要，林宇还是补充上一句： “在对陈家父子调查的基础上再寻找其他证据，迟早会破案的。” …… 离开经侦科办公室时，林宇默默地走在顾峰前面，这与顾峰预期的不同。 顾峰几次快步跟上林宇，却又都欲言又止。 直到刑侦队办公室门口，林宇停下脚步回头时，他才下定决心准备开口，没想到被林宇抢先： “我不问你为什么不急着提‘四一四’案，也不问你怎么在经侦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是因为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 我不把你的理由点出来是给你面子，免得你又觉得我把你看透。 但是你一路走一路在我眼前晃，让我浑身难受，我决定让你的脸离开我的视线。 你不就是觉得我是在敷衍甄世佳，其实心里已有主意，有办法挖出陈和平背后的人吗？ 不就是偷懒不想自己想办法，想让我憋不住主动找你说吗？ 最后还不是你自己抓耳挠腮！” 顾峰的头越垂越低，最后几乎埋进胸口。 不过，他仍心存希望，以极细的声音试探： “那你有办法追查思科集团背后的人吗？” “没有。” 林宇走进办公室，重重关上房门。 直到此时，顾峰才看出林宇的心情不比自己轻松多少。 只是，他对林宇的同理心也在发现被林宇拒之办公室门外时戛然而止。 …… 两天后，罗君欣向林宇传达警备厅最新命令，要求他回去汇报此次江城之行的相关情况。 考虑到“四一四”案目前的线索全部指向京城，林宇并未对此命令提出异议，并将这项安排通知陈局长。 翌日，林宇收拾好行李来到停车场，准备乘顾峰的车前往机场。 九点，本该是他出发的时间，可顾峰这个司机却迟迟没有出现，连陈局长都不清楚顾峰在何处。 在陈局长准备给顾峰打电话询问情况时，顾峰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早上临时接到个案子，一直在现场忙，现在刚刚回来。” “哦，什么案子？” “一辆从医院转运尸体的车在路上自燃，司机当场死亡，尸体也被烧焦。 目前车辆自燃原因还在调查，但交管那边倾向于认为是意外事故。 不过他们还是拿不定主意，这才找我们去看看。 我在现场看上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他杀的迹象，所以没把案子接过来。” “哦，意外案…… 那我们出发吧！再耽误下去，我恐怕要误机！” “你真舍得走啊？” 车上，顾峰打趣： “京城可有我般风流倜傥的探王？” “没有。” 林宇未作反驳，这两字出口，令顾峰飘飘欲仙。 可他没兴奋两秒，就被林宇重重摔在地上： “虽然像你这样的没有，但比你风流倜傥的人才倒是不少。” 被林宇冷言喷到自闭的顾峰，自此闭上嘴不再作声。 当车驶出一条通往机场高速方向的隧道时，速度突然放缓。 林宇疑惑不已，他侧目朝窗外看去，发现路边被拉上一圈警戒线，几名交警在圈内围着一辆被烧毁的面包车。 “这就是刚刚那个案件的现场，你想看看吗？” 顾峰的话让林宇有些犹豫，虽然耽误些时间再去机场并不会误机，但乘机过程将会变成一场竞速。 但路边案发现场对他的吸引力毋庸置疑，骨子里的刑侦魂让他难以移开自己的目光…… 第40章 火焰里的秘密 “下车吧……下车吧……” 林宇脑海中的声音和顾峰的声音混为一处，让他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车门上…… “你爱我，我爱你，xxxx甜蜜蜜……” 一阵手机铃声将已经蹲下身子研究面包车车身的林宇惊醒。 “喂？” “厅里的命令……” “我不走了。” “你怎么可以……” “就这样，我会跟厅里解释的。” “林宇！是不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让你有些得意忘形？ 厅里给我的权限是任何时候可以用任何手段阻止你的行动并将你带回京城！” 林宇一手捂住听筒，腾出一只手，从地上捡来一根不知何处而来的草伸到排气孔中。 没过多久，他将草拿回面前一看，发现草的末端呈烧焦黑状。 “果然是五氧化二磷！” “什么五氧化二磷？林宇，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先挂电话，这边发现一起杀人案！” “杀人？什么杀人？” 问这句话的人并非电话另一端的罗君欣，而是林宇身边的顾峰： “这面包车不是自燃吗？” 林宇把草伸到顾峰面前，差点戳进他鼻孔： “我刚才在这辆面包车的排气管内发现白色粉末，怀疑是五氧化二磷。 五氧化二磷是由白磷燃烧产生的，所以很有可能是有人用白磷通过某种储存及延时装置塞进面包车排气管，在特定条件下白磷暴露在排气管环境中发生燃烧，最终将面包车本就不厚的防护烧穿，导致整车发生火灾。 白磷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汽车排气管内，自是有人想要谋害司机。” 顾峰的手机如变魔术般出现在他的手中： “老熊你带鉴证和法医立刻来刚才那个面包车自燃的案发现场，有状况！” …… 不到二十分钟，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在面包车外围停上一圈，将它彻底封死在圆心。 现场勘察的交警并没有表示惊讶，因为顾峰早已带着林宇和交警的负责人交涉起来。 当姚洛和梅傲到达面包车边时，顾峰已经从交管方面将案子接手。 由于面包车损毁严重，将尸体从中取出困难重重。直到此刻，两具焦尸都仍在车内。 这给姚洛的工作带来便利。 大约一小时后，现场的勘察工作已近完成，姚洛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顾峰： “目前可以确定在现场出现的是两具成年男性尸体，两人年龄相仿，都在三十岁左右。 驾驶室的死者口鼻内有大量灰尘，身体呈拳斗状，初步判断是尚有意识时被困火场，但因火势蔓延过于迅猛没有逃生机会，最终被浓烟呛晕后焚烧致死。 车厢内死者口鼻干净无灰，无明显生活痕迹，初步判定为死后在车内被焚烧。 从两具尸体的相对位置判断，这是一辆运尸车。” “车牌我叫人查过，是真牌，的确是注册用来尸体转运的车辆。 司机名叫翁家顺，男性，今年三十二岁，以开运尸车为生。 他运送的尸体为太阳花医院病故患者蒋青，男性，今年三十一岁，死于多器官衰竭。” “多器官衰竭？动过手术吗？” “看来林宇和我发现同样的疑点……” 姚洛将手中的本子合上，目光在林宇脸上流转，嘴角露出一丝弧度： “不如你来说？” “死者背部有较新鲜的切割伤，虽然经过大火焚烧，但痕迹依旧清晰。从创口未被焚烧波及的内侧性状看有被处理过的痕迹，且在他生前有较好的恢复迹象。这证明这处创口处理得极为专业，应该是手术造成的。 对了，顾队长，你有查到这个蒋青生前因为什么病住的院吗？” “车祸，伤及头部，一直在脑外科就诊。” “车祸伤及头部会造成多器官衰竭？ 姚法医，从医学角度看有根据吗？” “头部受伤出现各种并发症的可能都极大，不能排除是某种并发症导致的死亡。 具体情况需要进行病理解剖才能知道。” 三人正讨论间，梅傲也完成手上的工作，摘下手套走来： “车辆有刹车痕迹且在停车前有明显减速过程，车辙痕迹非常之深，方向并非笔直略呈波浪状，这说明司机在生前松开油门去踩刹车，但无力控制方向盘。 这种情况多数出现在司机身体遭受巨大痛苦紧急停车时，符合司机突然被大火吞噬的假设。 在车辆排气管及驾驶室、后仓处都发现有遇有机物会发生燃烧现象的特殊白色粉末。 我与林宇的判断一致，是五氧化二磷。 这证明有人在车上放置白磷。 由于容器之类的相关物证被彻底焚毁，目前并无指向放置白磷之人身份相关的线索。” “你们一群大神你一言我一语，把该说的都说完，我这个‘探王’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 顾峰见现场发现的线索如此“富足”，内心生出一股“此案能速破”的豪气： “江大的案子查得憋屈，整整十天才破！这次的案子现场证据这么多，三天肯定能结…… 诶？你们去哪儿？” 林宇、姚洛和梅傲三人齐齐转身朝警车走去，林宇伸手冲着半空挥舞两下： “我们再不赶紧走，‘探王’一天破案的死命令就得落在头上！” …… 林宇虽与姚洛、梅傲同气连枝，但最终上的还是顾峰的车。 这并非是他与顾峰抱有相同的三天破案的乐观想法，而是他们此去并非回江城市局。 他们的目标是运尸车的源头——江城太阳花医院。 太阳花医院是江城最富盛名的私立医院，以服务态度好，治愈率高名满全城，几乎成为除各大公立医院外，江城民众的首选求医问药之地。 有上次到医院寻严立时积攒的经验，此次行动，顾峰果断提前给医院院长打过电话。 当他们的警车停入医院停车场时，一次五星级体验的旅程正式拉开帷幕。 在车门打开的一刻，两名长相甜美，着有护士装的少女便分立驾驶和副驾门边。 他们伸手为顾峰和林宇挡住车顶，防止两人碰伤脑袋。 在两人站稳后，他们又郑重其事的向两人深鞠一躬，口中异口同声： “欢迎光临，两位警官这边请！” 第41章 太阳花 护士在前侧身引导，林宇和顾峰紧随其后。 整个过程在外人看来颇像上级视察，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林宇二人倒是见过大世面，在众人瞩目中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地一路乘电梯前往院长办公室。 电梯停下，门向两侧无声滑开，一个中年男人正面带微笑地站在门口。 “欢迎二位警官莅临敝院，二位的到来使敝院蓬荜生辉……” “打住！” 顾峰终于还是忍无可忍： “不用这么热情。 我不是你们的大客户，没病要治。 我来这里是要查一起凶杀案。” “凶杀案？” 中年男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监控，犹豫片刻后伸手指引： “我是这间医院的院长，关于你们说的案子，还请两位随我到办公室细聊。” 林宇二人并未推辞，与院长一道沿走道来到最深处的一间房间门口，在院长的引导下进入其中。 “你带我们来这间办公室，是因为这里没监控吗？” 刚走进办公室里的院长听见林宇的话后身体明显僵住，他回过头来，勉强保持脸上的笑容： “的确是这样。 我们医院有个特色——病患能够通过监控看到除手术室、太平间之类敏感位置外所有工作人员的工作情况。 这是我们向所有客户作出的公平公正公开的承诺。 这也是我们医院的生存之本……” 林宇点头表示接受这一解释。 “行，可以理解。 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凶案是否与医院相关，只是例行走访调查。” 随着三人在沙发落座，顾峰从包里掏出记录本，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院长，好似直接能将他看穿： “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宋国强，今年三十六岁，太阳花医院院长，我并不知道医院出现凶案，在你见到你们之前，我没有听说医护、工作人员或患者有涉凶杀的情况……” “情况有些特殊。” 林宇从手机中将能够展示的面包车焚烧现场的照片挑出，递到宋国强面前。 被现场惨烈景象震惊的宋国强眉头直皱： “这……不是我们医院的车……” “这是一辆运尸车。” 林宇指着车后座部分一截被挡住的焦尸躯体： “车里运载的尸体来自你们医院。” “这是……有人在医院杀人，然后让人把尸体偷运走，结果半路出车祸？” “不……” “不排除这个可能。” 林宇将准备否认宋国强推测的顾峰拦住，接过话茬： “这两名死者中，司机叫翁家顺，被焚烧的尸体叫蒋青，你认识吗？” “认识……翁家顺和我们医院有协议，太平间需要转运的尸体除殡仪馆车队直接对接的那部分以外，剩下的都是他来运。 他居然……死了？ 至于蒋青……我需要从系统调阅一下信息。” 宋国强将自己的手机摇晃两下，向林宇二人示意自己需要使用。 在得到二人首肯后，他才打开手机进入医院系统查询起来。 五分钟后，他浑身一松，之前的紧张彻底消失不见： “这个病人因为脑部受创在医院接受手术治疗，手术很成功，但出现无法预料的并发症，最终抢救无效去世。 系统的记录很完善，没什么问题，请你们过目。” 宋国强将手机递给林宇，但林宇根本没看： “你确定他只是脑部受创接受手术？” “没错啊，记录是这样写的……” “可是我们在尸体背部发现一处切割伤，法医分析是手术造成的。 脑部受创为什么要在背部动刀？” 宋国强将手缩回，把手机放在自己面前翻来覆去地看上数遍： “不可能啊，记录里未显示他曾经动过背部的手术……” “他的主治医生是谁，我们能见见吗？” 宋国强赶紧退出医院系统，然后拨出电话： “方医生吗？麻烦你放下手中一切事宜来一趟顶楼会谈室。” …… 十分钟后，一名约莫五十岁的女医生出现在沙发前，她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挤压出各种形状，将“不耐烦”三个字用表情生动地演绎出来： “院长，我那里病人很多，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非要我上来一趟？” “你好，我是江城市警备局的警官，我叫林宇。” 林宇也不废话，直接亮出证件。 警徽的威慑力成功让方医生脸上的五官舒展开来：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院长打扰我给病人看诊，所以态度才……” “没事，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一个叫蒋青的病人的情况。” “蒋青他不是已经……” 方医生的余光瞥见被林宇留在桌上的手机，上面触目惊心的照片让她如触电般侧过头。 “蒋青的尸体被运出医院后，在半路意外被焚毁。 法医在检查尸体时发现他背部有一处手术造成的伤口……” “不可能！” 方医生打断林宇： “他做的开颅手术又不是肾脏手术，怎么会在背上有伤口？” “肾脏……” 方医生的话钻进林宇的耳朵里，形成文字在他脑中不断回放。 在沉默两分钟后，他才再次询问： “你们医院最近有没有做过换肾手术？” “有一……不会吧！” 宋国强惊得从沙发上跳起，刚刚松的那口气再次被提到嗓子眼： “你们怀疑我们医院盗蒋青的肾给人手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们医院的所有肾脏来源全都合理合法，最近只做过一台换肾手术，病人叫卢俊，肾源是我们医院一个因脑溢血英年早逝的病人周小乙。肾脏捐赠手续是周小乙的父亲周利本亲自办理的，所有流程全部公证，有法律效力。 所以，换给卢俊的肾不可能来自蒋青！” 宋国强越说越激动，彻底没有之前一院之长的风范。 林宇拍着沙发靠背，示意他坐下冷静冷静： “你别激动，我们没说你们医院偷肾。 不过我很好奇，我们之前提蒋青时，你还得调阅资料才能知道相关情况，怎么这个卢俊的情况你却如此了解，能直接脱口而出呢？” 第42章 肾脏谜局 “这……” 院长犹豫片刻，将手机翻阅一阵，然后递给林宇。 林宇看向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和院长眉目间有几分相似。 “卢俊是我舅舅，他因为尿毒症需要换肾。 刚好我这边有一个现成的肾源，所以……” “理解，只要不耽误其他病人治病，为亲属开个绿色通道倒也是人之常情。” 顾峰大手一挥，准备将此事揭过，但林宇却发现宋国强的表情隐有躲闪之色，这种躲闪挣扎往往出现在心中有愧之人的脸上。 “卢俊的肾源原本有人受捐，是在你的操作下插队获得的？” 林宇的问题让宋国强惊得汗毛倒竖，他的头不自觉地左右摇摆： “不！没有！ 我们医院的操作全部合理合法合规，绝没有插队获取肾源的事！ 那个……方医生，你回去工作吧，我跟警官们聊。” 方医生迟疑片刻，转身离开办公室。 林宇本以为办公室内只剩三人后，宋国强会叙述更多有用的线索，却发现他让方医生走，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对警方问话的抗拒和不配合。 几轮询问下来，林宇二人未能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又缺乏宋国强涉案的证据，只能先行离开。 一小时后，警备局刑侦队办公室。 一块白板前，林宇将刚刚在现场和医院获得的信息分类写上，然后开始各种画圈，直叫顾峰眼花缭乱。 “林宇……你们姓林的是不是都有画图牛x症？ 林毅跟我谈案子喜欢画画，林于也是，你林宇也这毛病。 你们直接说，我听得懂，不用这么麻烦，我晕了！” “光靠嘴说容易出现逻辑错漏，画画的过程可以整理思维，更容易找出缺少的线索。” 林宇并没有因为顾峰的抗议停下笔，直到将信息写满整块白板他才罢休。 “怎么样？看得懂吗？” 顾峰此时已趴在桌上双目无神，他的表情与“看懂”二字毫不相关。 “唉，探王不过如此，竟然连个图都看不明白……” “我看得懂！” 与“探王”相关的激将法永远对顾峰有奇效： “我蒋青旁边那个‘肾？’意思是他肾不见了，刚刚姚洛给我打电话，说她在解剖后发现蒋青体内确实缺少肾脏，我们回来后查遍所有记录也没发现他曾有过肾脏方面手术的记录，所以你推断极有可能是被人盗取用于器官移植。 连着‘太阳花医院’的箭头表示蒋青尸体自医院运出，肾脏缺失一事极可能和医院相关。 至于打着大圈的‘宋国强’、‘卢俊’、‘周小乙’、‘周利本’四个名字以及旁边的问号，代表你在怀疑宋国强说换肾一事时可能在撒谎……” 顾峰一口气说完这番话，累得直喘粗气。 他拿起桌上的水灌进嘴里，才让冒烟的嗓子稍稍舒服几分。 “去找周利本回来，我在问询室等你。” 林宇听完顾峰一席话，就像听到一席话一般一点反应都没给，在扔下一个如同“命令”般的句子后离开刑侦队办公室，只留下气的把水喷成喷泉的顾峰独自对着空气挥舞拳头。 林宇在第一问询室内坐等半小时，却未能等来周利本。 出现在他面前的，依旧是“探王”的脸，只是这张脸上已不再有刚刚的愤怒，反倒布满阴郁之色。 “周利本死了。” 这是顾峰带给林宇的消息。 他本以为林宇会和他一样震惊，却发现林宇岿然不动，如同睡着一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喂，周利本死了！” “我没聋。” 林宇终于在顾峰的噪音攻击下抬起头： “周利本的死，证明换肾这事一定有问题。 虽然这么说不太厚道，但他的死对我们警方有利。” “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首先想知道的是他儿子的肾是不是真在卢俊那里。” “在。” 顾峰将手中一直拿着的报纸扔到桌上： “你自己看。” 林宇拿起报纸，一眼就看到用整版新闻报道的太阳花捐肾英雄事迹。 其中《周小乙，我会替你活下去》这篇报道正放在c位，红色加粗字体非常吸睛。 报道内容写得很详细，细节拉满，看完以后能够完全了解周小乙捐肾台前幕后的一切。 “联系一下这个记者……” “联系了，他用他职业生命发誓，所有报道内容全部属实，最多有些夸张成分，但捐肾一事绝对真实。” 林宇的手放在下巴上，开始不自觉地摩挲起来。 “周小乙捐肾一事是真实发生过，新闻报道出来证明周本利本人也知道这件事，不存在隐瞒亲属暗箱操作…… 如此荣誉加身的周本利根本没有死的理由，他为何而死就是本案的关键！ 你现在可以说他是怎么死的了。” “自杀。” 顾峰憋了半天，总算把这句话倒出来： “留下的遗书只有四个字——‘悔之晚矣’，但具体什么意思至今未被破解出来。” “悔……能是什么事？后悔捐掉周小乙的肾？” 林宇本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些门路，却被顾峰这一段关于周本利之死的描述给弄得有些迷。 “司机那边查得如何？” 由于缺乏线索，林宇思索良久也没怎么理清周小乙捐肾这条线，只能换个思路以图突破。 “翁家顺确实是太阳花医院官方合作的运尸车司机，常年为医院运送尸体。 这一单业务与以往并无不同，只是例行公事做事拿钱。” “他有没有仇家？” “没有，不过他有个叫胡维维的发小和他关系很好，所以我已经把人叫来局里，有同僚正在问他话。” “走，去看看！” 正愁无处寻找线索的林宇自是来者不拒，他随顾峰来到问询室的监控处旁观同僚问话，却在听过十分钟后立起身来： “我去问。” “小刘问得很好啊，你不满意？” “满意，但没问到我想要的答案。 你安排一下。” 林宇的“安排一下”向来不是商量的口吻，顾峰虽偶感不适，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挺愿意“安排”的。 对于他这个把刑侦当事业的人，与林宇共同推论案情实在是一种享受！ 第43章 收买 在顾峰的“安排”下，正在问询胡维维的小刘提前下班。 胡维维见刚刚一直在盘问自己的刘警官突然离开，心中一松，以为“自由”即将降临，谁知下一秒，又一名年轻警官进门落座，接过问询的接力棒，把他的“自由”梦击得粉碎。 失望的心情溢于言表，在准备开始问询的林宇眼中化为各种有用的信息。 “他不会来的。” 林宇的开场白仍在监控前找顾峰报到的小刘及顾峰本人都听得直愣神。 “谁不会来？”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出和胡维维相同的话。 但胡维维闪烁的眼神明显与真正陷入疑惑的两人有着鲜明的对比。 “你等的人不会来救你。 你知道的太多，特别是翁家顺之死的真相，是那个人想要隐藏的秘密。 他来救你，等于和你搭上关系，从此难逃我们警方的监视。 把你扔在警备局，看似要冒你随时会招供的风险，实则不然。 若我一直没有点破，你的心中可能会永远存有一丝希望，咬紧牙关等着云开见日的一天。 可惜那一天永远不会来。” 胡维维的表情在林宇说话的间隙急变数次，直到表情管理彻底紊乱。 等林宇的话音落地，他的脸已经抽筋，眼袋处不自觉得上下抖动，完全控制不住。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才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 林宇从第一句话起，语调冷淡平直丝毫未变，但却引得胡维维的心情如坠高楼，不自觉间将林宇提供的“唯一出路”当成新的救命稻草，一把抓住！ “我说！ 老翁死前曾告诉我，他拉蒋青这单挣得特别多。 蒋青家属对将蒋青弄出医院一事非常着急，甚至有些反常。 不过由于钱给得够多，所以他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是拿钱办事。” 在发现蒋青遗体后，顾峰第一时间让人联系蒋青家属，可却一直联系不上，这的确让林宇感到诧异。 只是诧异并未上升到怀疑。 如今听到胡维维的供词，他才认定此事非比寻常。 “翁家顺拿钱办的运尸之事，你呢？拿钱办的什么事？又得到谁的承诺？” “我……拿的蒋青父亲蒋万的钱。 今天一早，他突然联系我见面，我见到他后，他二话不说塞给我一个鼓鼓的信封，告诉我如果警方问起翁家顺运蒋青遗体以及他们一家人相关的事，我一定要一问三不知。 只要我什么都不说，你们会很快放我出去。 可一旦我把知道的说出来，你们警方就会认为我涉案，把我控制起来。 出于拿钱手软和打心底害怕被抓，所以刚刚那名警官问我时，我什么也没敢说……” 从胡维维的话中，林宇品出不寻常来，蒋青家人显然知道蒋青的遗体将被焚毁，甚至要出钱隐瞒。 这让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里出现，挥之不去——蒋青死于谋杀，他的家人很可能是凶手或凶手的帮凶！ “你认识周小乙吗？” “不认识。” “周本利呢？” “没听过。” “好。 你刚刚交代的情况我们需要调查核实，你可以先回去，但是不要离开江城，我们可能随时会找你做进一步调查。” ……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自问询室离开后，顾峰的目光就未离开过林宇一刻： “我在监控观察刘警官询问胡维维时，发现胡维维明显是在搪塞，故意拖延时间。 任何在时间上的拖延，其目的一定是等待。 一个不是嫌疑人的证人在拖延等待，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所以我推测他很有可能是因为不清楚警方程序，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证人，所以在等人捞自己一把。” “你其实是在诈他？”顾峰回味林宇的问询过程，瞬间明白事情原委。 但是，他脸上惊讶之色表明，他对自己的推测并无太大把握。 “是的。” “这不是你风格啊！ 我记得某些人可吹过没有实证的事根本不会拿来说……” “某些人被人吹成‘探王’，不也一直狂奔在拉胯的路上？” 林宇的回怼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成功如他所料那般堵住顾峰的嘴，让他有机会将自己在问询中的发现说出口： “蒋青的家属有重大嫌疑。 自己的孩子尸体被毁却始终不出现，还塞钱给知情者封口，这足以见得焚车案和他们有关。 找到他们，这案子定能有重大进展。” “废话！ 我要是找得到蒋青家属，这案子早破了！” 顾峰终于找到用白眼瞟林宇的机会，一个劲地翻出眼白，让林宇怀疑他是癫痫发作，准备掏出手机和医院联系一下。 “蒋青家属找不到情有可原，毕竟他们故意躲着，找他们需要时间。 但有困难不是借口，这件事得抓紧办！ 还有，周本利自杀案疑点重重，找蒋青家属的同时，把这案子档案找出来看看！” “你以为是你谁？陈局长？ 你有什么权力命令我？” “那你干不干？” “干！” 顾峰还是拗不过林宇，只能哼哼两声以示抗议。 只是在林宇眼里，抗议无效。 追查蒋青家属去向之事不用林宇说，顾峰本就在做，且已经有些进展。 只是距离将人找寻出来还有些远。 在向陈局长报告调查情况并申请调阅周本利死亡案档案的间隙，顾峰向林宇介绍起相关调查的情况： “根据我派下去调查的同僚回报，蒋青的父亲蒋万和母亲黄淑贞于本日上午十点左右，也就是案发后不久离开家乘上一辆无牌面包车。 面包车在驶出小区后不久拐进一片建筑工地，然后再也没有出现。 由于连套牌都不存在，因此交管部门也无法追查面包车的下落。 我目前已经派人进工地进行地毯式搜索，争取找到些能用的线索。” “争取？” 林宇对顾峰所用字眼非常不满： “若是没有争取到呢？” “你这是抬杠！ 线索这种东西，谁能百分百保证一定能找得到？ 我要是拍着胸脯跟你说找不到线索我拿脑袋抵，那才是对你，对案子最大的不负责任！” “我能保证。” 林宇的语气清冷，不夹杂丝毫感情： “找不到我把脑袋抵给你当球踢。” 第44章 失踪的面包车 “现在可不是赌气使性子的时候！” 顾峰听罢林宇的话，顿时有些上头： “既然你把自己说得这么行，那你上啊！” “你开车。” “去哪里？” “工地！” “自己去！” “好。” 林宇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等林宇服软的顾峰，突然发觉自己身边悄无声息。 等他低头寻找林宇身影时，早已寻不到半点踪迹。 …… 蒋青家就住在市区，从江城市局过去有直达公交。从他们家出发前往工地走路也不过十分钟路程，并未超出林宇能够独立行动的半径。 林宇到达工地现场时，警方的搜寻还未结束。 他拉开警戒线，向守在旁边的同僚出示证件，然后径直前往工地的保安室。 此时，保安室里正有两名同僚摆弄着监控的电脑。 从两人凝重的表情中，林宇能够读出他们到此刻为止仍一无所获。 “你们好，我是刑侦队的林宇，受顾峰队长所托过来协助你们现场的搜索工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在面对执行任务的陌生同僚时，林宇“勉为其难”地调整自己的说话态度，显得不那么冷漠，以期能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他的“热情”并未白费。 “兄弟，你是市局刑侦队的？太好了！ 我们两个是附近所里的，平日里很少遇到这种规模的行动，查起监控来实在有些抓瞎。 要不你帮我们看看监控，我们和其他弟兄一起搜索现场？” 林宇本以为需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两人让出查监控的位置，给自己独立寻找线索的机会。 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将自己梦寐以求的任务拱手相让，自然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下来。 等两人走后，林宇来到电脑前，开始将视频根据时间排序归类，然后掐准目前调查报告显示的蒋万夫妇失踪时间作为原点，对前后各三小时的视频进行仔细查阅。 为不错过细节，林宇只将视频调为三倍速，并不断通过暂停确认自己看到的重点。 在全神贯注观看视频一小时后，他选定的视频已全部查阅完毕。 就在他从包里取出纸笔开始串联线索时，保安室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可找到你了！” 急于开门者正是江城市局公认的“门板杀手”顾峰，他赔门的金额占全局维修支出的百分之五十！ “找我干什么？ 你不是不相信我能在工地找到线索吗？” “所以……你找到线索了吗？” 林宇没理顾峰，只是专注于自己笔下的圈圈点点。 顾峰见林宇不答话，加之调查时间不过一小时，因此断定没能查出什么，顿时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果然什么也没查到吗？ 我不需要你把头给我当球踢，说接对我说句探王牛x足矣！” “探王牛x，连这点小事都推断不出，能不牛x吗？” “你什么意思？” 林宇用两根手指将刚刚写满的纸拈起，凑到顾峰眼前： “我调阅监控，发现蒋万夫妇上的那辆面包车在工地一共出现过两次，两次都是在他们失踪前。 第一次出现时，面包车行驶方向是朝向工地大门，第二次则是入内。 从时间上判断，此次面包车的行动过程，就是先出去接蒋万夫妇再回来工地。 此后的监控我虽未仔细研究，但应该没走眼，面包车并未再出工地” “哦……所以呢？” “第一，面包车是工地车辆，工地工人及管理人员有重大嫌疑； 第二，面包车极有可能就在工地某处，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让我们的人没能看到； 第三，蒋万夫妇应该还在工地，不过很难保证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林宇一番有条有理的分析让顾峰心服口服。 出于面子上的考量，他绞尽脑汁想找个台阶给自己下，因此半晌未能开口说出一个字来。 林宇看出他的窘态，并未落井下石： “看你这表情显然认同我的分析，那就跟我一起去实地看看同僚们到底漏过什么，才导致搜索这么久也没出结果。” 直到林宇走出保安室，他都没能想好该怎么挽回刚刚丢掉的颜面。 “面包车是铁做的，人是肉做的……” 跟在林宇身后的顾峰，听到林宇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听不懂且内容极为惊悚的咒语，顿时把面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赶紧上前伸手搭上林宇的肩膀： “嘿，你没事吧？” “人肉……啊？什么？” “我看你跟中邪一样，有些担心……” “哦，没事，我只是在想这工地虽然不小，但能藏人藏车的地方却不多。 一辆车加两个人能去哪里呢？”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宇疑惑地看着顾峰，发现后者的双手合十，然后又分开，往复数次十分奇怪。 可看罢两次后，林宇的目光瞬间移动到工地的废料堆积区，然后狂奔过去。 “喂，你又想起什么了？” 顾峰只来得及问上一句，未能等到林宇回答，便跑步跟上。 废料区并不远，以两名刑警体力跑到这里无需喘上几口粗气。 一到目的地，林宇立刻开始找寻他刚刚想到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证据。 没过多久，他便停下脚步，戴上手套将手伸向地面一块黑色的不明物体。 “橡胶，有点像轮胎。 看来面包车应该就在这里，只是被切成零碎，不仔细看根本想不到它本体是何物。” “那人不会也……” “目前还没发现人体组织，至于你想的那恐怖结果会不会成真，需要鉴证和法医来看看。” 顾峰并未迟疑分毫，他迅速叫来几名附近警备所支援的警官，把整个工地废料堆放区彻底封锁，然后联系姚洛和梅傲，要求他们二十分钟内赶到现场。 虽然姚洛与梅傲平日也喜欢和顾峰对呛，但遇到案子需要他们出力时，他们也从不含糊。 仅十五分钟，鉴证和法医两个部门的人就全部在现场聚齐，开始勘察工作，让林宇有些忍不住想问顾峰，出警时交通违章怎么算，能不能报销…… 第45章 工地谜踪 梅傲和姚洛二人此时自然无心关注交通违章的问题，他们向顾峰和林宇简单的了解现场情况以后，立刻投入勘验工作之中。 林宇也没闲着，他一会儿跟着姚洛，一会儿随着梅傲，在记录自己之前调查中所遗漏的部分的同时，也提醒梅傲和姚洛二人注意他们疏漏之处。 这项工作持续了半个小时，现场唯一的闲人就是“探王”顾峰。 他很想插手去帮助眼前三人，但他每每来到任何一人面前时，都会被不耐烦地赶走。 尝试数次后，他只能放弃。 直到三人勘察现场完毕回到他面前时，他的脸色都没再好过。 可惜的是，眼前三人根本不在意他的脸黑与不黑。 “我们的现场勘察工作已经结束，相关的记录回局里再整理给你。 至于现场的情况，我们全都汇报给林宇，由他一会儿转述。 马上就是高峰期，再不走会堵车的，我和梅傲先撤，你们慢慢查。” 顾峰尚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目送梅傲与姚璐二人回到警车上。 两人来时的速度有多快，撤退时就有多迅速。 等顾峰缓过劲来，眼前又只剩下林宇一人。 “我怎么觉得姚洛和梅傲是来给你打工的？” 受委屈的顾峰难忍自己心中的愤慨： “我这个刑侦队长就好像变成一块人形立牌一样，在你们眼里我就这样没有一点作用吗？” “根据姚法医和梅警官在现场勘察以及我自己观察得到的结果，确认的确有人利用工地上的工具直接摧毁了一台面包车。 面包车的颜色为灰色，现场没有找到车辆牌照相关碎片，由此推断，被分解仍在废料区的面包车与将蒋万夫妻送进工地的是同一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还有一个好消息。 姚法医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人体组织，因此蒋万夫妇可能还活着。 我们的下一步工作就是尽快将两人找出来。” “哦，好……嗯？” 等顾峰察觉自己再次接受了林宇的命令，想表达不爽时，林宇一转身进入工地深处，再次不见踪影。 由于之前一直在工地保安室查询监控，林宇至今还没有好好将工地全貌查看一遍。 此时终于得空，他立刻开始在工地内四处走动，以期能够获取一些线索。 工地面积不小，想走完实需费些脚力。 巧的是，之前在保安室看监控的两名警官无意中瞥见林宇正在四处观察，其中一人笑眯眯地走过来： “兄弟，监控看完了？” 林宇抬头看见是熟人，面露微笑： “看完了，而且有些发现。 现在需要把工地转一遍，寻找其他线索。” “这工地面积不小，之前他们报告里说的‘不大’只是相对于地毯式搜索的工作量来算的，若说想靠两条腿将全部工地转个遍，还需费些体力。 所以，我们在外面弄了点好东西进来，你要不要看看？” 听到这话，林宇“扑哧”一声乐出来： “我猜你们应该是从外面扫了几辆共享单车进来吧？别整得跟卖禁药似的，听得我瘆得慌。” “兄弟好眼力。 我们一共扫了十辆共享单车，由于搜索工作接近尾声，所以还了五辆出去，还剩五辆，由我们几人看管，一会儿也都要全送出工地了。 现在遇见你，不如你也扫走一辆？ 这样在工地转的时候速度也能快些。” 这样的好事，林宇自然欣然应允。 他倒也没被共享单车的出现冲昏头脑，还记得问上一句： “你们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把整个工地转完一圈，除了在工地本就该有的东西外没发现什么奇怪的情况……” “也不是完全没有。” 另一名警官接过话茬： “刚才在两百米外那栋楼三楼发现有人生过火，且附近有些生活痕迹。 弟兄们总觉得工地有生活痕迹再正常不过，但我有个远房亲戚和我关系不错，就在江城当工人。 他跟我聊起过，江城对于安全方面查得很严，不仅项目经理会经常下到工地进行安全大检查，市里相关单位也总会派人来。 他们在工地上基本三天一小检，五天一大检。 别说在在建楼内生火这种事，就算是在空地上搭个灶想要吃上两口热乎的，第二天都得卷铺盖走人。” “谢谢，我过去看看。 除此以外再没别的发现？” “没了，我们也只负责搜索这一片一小块区域，若你想知道整个工地的搜索情况，恐怕只能回市局看报告了。” “那好，我明白，谢谢你们！” 林宇谢过几名同僚，然后扫开一辆共享单车朝着刚刚提到的那栋在建楼骑过去。 两百米距离对骑车而言转瞬即到，林宇下车然后立刻上楼，果然发现了一处被砖垒成的简易灶台，里面有些被烧尽的柴火，附近还扔着一个酒瓶，地面还有废弃烟头。 种种迹象表明，有人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他把整层楼转过一圈后，线索却突然断开。 除了一小片区域的生活痕迹外，楼内再无其他痕迹可循。 林宇皱眉立在原地，脑中无数信息纷涌而来。 他想将这些信息串成一串，却发现信息之间缺少某种连接。 就在他费解不已时，远处一块鸡骨头映入他的眼帘。 一瞬间，他周边的环境再次扭曲起来。 他只觉得眼睛一花，身边就多了两个人。 两人中的女人神色慌张，口中念叨： “老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咱们犯的那点事，和那个人比算得了什么？ 只要我们把那个人的事说出去，警方肯定不会追究我们的！” “都说你头发长见识短，我看还真是这样。 你这主意听起来不错，但有没有想过我们只要走出这里命就没了？ 他把我们骗到这里来，还能让我们轻易走吗？ 咱们现在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听ta的话，在这待到风声过去，到时候拿上ta的尾款逍遥自在！ 这几天的苦，吃也便吃了，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还会去偷人家鸡，跑到这里来烤了？ 刚刚这边升起烟的事，工地里没人看见吧？” “这可不好说……” 那个被称作老蒋的男人眺望着楼下： “好像有人来了，我们坐电梯到顶楼去，就说我们在看风景，不知道楼下发生什么。 工地里都是工人，再也不济就是几个小头头，总不会为了只鸡报警查dna吧？ 更何况他们也不敢让警方找到我们！” 第46章 项目经理 林宇眼前的一男一女在男人一顿分析后便起身离开火堆，男人在临行前对手中的鸡腿恋恋不舍拿起才走，在半路啃完后随手把骨头一丢，然后绕过几根柱子，和女人一同消失在不远处。 林宇跟随二人脚步，如梦游般缓缓前行，最终停在了大楼边缘。 若他再往前一步，便得落得个坠楼身亡的下场。 好在他及时清醒，后退几步站稳脚跟： “应该就是这里……” 他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眼前楼外的蓝天： “躲在这里生火，必然是做过不能让工地其他人知道的事。 地上的鸡骨头证明这件事是偷鸡的可能性最大。 想躲开楼下来人必然得上楼，躲到顶楼去是当时他们最好的选择。 可是，鸡骨头并未扔在楼梯口，而是扔在这附近，他们总不能是飞上顶楼的吧？” “林宇，那里危险！” 这时，在询问一圈以后，终于找到林宇下落的顾峰总算跟了上来。 林宇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你说得没错，这里很危险。 在什么情况下它会不危险呢？” “早上就不危险。” 林宇没想到顾峰竟接上话来，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 “早上不危险？为什么？” “因为这里原本有一部施工电梯。 由于安全隐患，工地决定在今晨将其暂时拆除，准备过两天重修。” “原来是这样！” 林宇恍然大悟： “走，我们上楼顶！” “上楼顶做什么？” 顾峰话问出口便立刻后悔。 与他想象中一致，林宇朝他投来鄙视的目光： “若是做什么都得我来解释，你这个探王过得是不是太轻松了？” 顾峰用目光将现场扫了一圈，把一些关键信息记在心里，然后一边跟随林宇上楼，一边自己盘算起来。 快到楼顶时，他试探着询问： “你是不是怀疑蒋万夫妇藏在这栋楼里，此刻到楼顶去是找他们？” “没错，看来探王终究是探王，没让我……” 林宇赞许顾峰的话戛然而止，空空如也的顶楼，使他刚刚的推断如梦幻泡影一触便粉碎。 “没人也正常。” 顾峰倒没林宇那般震惊： “拆装电梯工人必然要来顶楼，如果蒋万夫妇在这里应该会被带走。” “嗯……你说的有理。 能够让所有工人闭口不谈工地里多出两个人，同时让工人们不追究买的鸡被偷走，还要在拆走电梯，赶在我们警方前来调查前将两人转移…… 完成这些事，至少得是工头级别，甚至是项目经理才能做到。 立刻传唤两人，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偷什么鸡？” 顾峰哪里知晓林宇有关偷鸡的推断从何而来。 听到这两字时，他只觉一头雾水。 但林宇凌厉的眼神让他决定暂时先下达命令，等事后再问林宇推断的细节。 …… 林宇随顾峰回到警备局时，负责涉事楼栋施工的班组的工头以及工地土建项目的项目经理已经被带到局里等候多时。 林宇只在进大楼时，匆匆瞥过二人一眼便在心中做好定计： “顾队长，我们先问项目经理。” 顾峰仍有些云里雾里，在弄清林宇推断内容之前，他决定先按林宇说的做。 很快，项目经理便被带到问询室接受两人的询问。 顾峰以推断来自林宇，版权所有他不好插手的理由将询问的重任交给林宇，自己乐得清闲。 林宇对主导问询过程自不会排斥，也就对顾峰的“小九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欣然接受这项工作。 “你叫什么名字？” “杜凯旋。” “被我们警方封锁的工地的土建项目是你在负责吧？” “是我。” “你认识宋国强吗？” “宋国强？干什么的？” “那你认识蒋万吗？” “有点印象……” 林宇掏出宋国强和蒋万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里哪个是蒋万？” 杜凯旋看照片一眼，立刻指出： “哦对，这个是蒋万！ 他曾是我手下一个班组的工人，这人有些好吃懒做，跑来干了一周就一直请病假。 后来我觉得他不靠谱，就通知班组长将他辞退了。” “他被辞退以后，你还见过他吗？” “没……不……见过！” 杜凯旋本想否认，但在略一思考后突然改口： “今天一大早我看见老钟——就是之前带蒋万入行，又被我要求辞人的班组长，开着辆破面包把他给拉进工地。 我问他干什么，他说蒋万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走，所以来工地小住两天。 我本想拒绝，但老钟说不开新板房，就住他那间，还保证蒋万不会惹事住两天就走，我才答应下来。” 听到这里，林宇心中已有计较。 不过，出于试探的心思，他还是拿出蒋青的照片： “你认识照片上这人吗？” “不认识，这又是谁？” “蒋万的儿子。” “他有儿子？ 那为什么今天他们夫妻被接去工地时，他儿子却不在？” 杜凯旋脸上的疑惑之色不似作伪。 “他儿子刚刚去世，尸体转运途中被一场大火焚毁……” “啊？” 杜凯旋脸上的震惊之色像数码宝贝能进化一般不断升级： “蒋万来工地时和老钟有说有笑，不像是白发人刚送完黑发人的样子啊！” 杜凯旋此言让林宇庆幸不已，若非多问几句，他险些错过关键信息： “那你帮我分析分析，能让蒋万在痛失爱子后还如此轻松惬意的东西会是什么？” “钱！” 杜凯旋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脱口而出： “这家伙就是不想干活死要钱。 如果说有人的钱足够，别说儿子，就算让他本人给自己挖坟立碑他也一定会干！ 这家伙当初离开工地时仗着自己工人身份讹我一大笔，要不是看在老钟的面子上，这次他来工地我非给他点颜色看……不好意思，是我失态。” 话说一半，杜凯旋想起自己正面对的是警方，不太适合表现出犯罪的倾向。 “刚刚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工头就是老钟？” “没错。 不过我不知道你们会叫他来，直到在门口碰见才发现原来你们不止传唤我一人。” 杜凯旋的言外之意自是二人从未窜供，这一点林宇本就认同，也就没有点破他在话里藏话的小心机。 第47章 不忠诚的钟成 林宇放杜凯旋离开问询室，立刻又让顾峰将班组长钟成叫进来。 在林宇精准的把控下，钟成与杜凯旋在问询室门口打上照面，两人只抬头互望一眼，然后又各自低头走自己的路，未再理会对方。 钟成坐下后，林宇当即指向门口： “你和你们项目经理关系不好？” “嗯？为什么这么问？” 钟成在外面等候多时，心中盘算过无数次自己会被问些什么，却从没想到会被问到这样一个近乎“八卦”的问题。 “你们两人在门口相会的时候，表情非常不自然。 你们似乎都在极力克制些什么，为防忍不下去，因此只在互看一眼后就选择相互无视。 只有在仇人相见又不适合当场报复的情况下，人才会有这种反应。” “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当初我有个发小来工地做工，没干两天有事要请假，我本来已经批准，却被杜凯旋给驳回，理由是我发小本来就好吃懒做，发他工钱都已经是仁慈，没有请假的道理。 我找杜凯旋争辩，结果他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我发小开除。 从此以后，我见他都绕道走，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钟成搓着手，脸色隐隐泛红，竟显出几分愧意。 “那你愧疚什么？” 林宇有此一问点破钟成心思，使钟成心中一颤，产生几分被看透的感觉，连带看林宇的眼神都带上几分敬畏： “别看我是个班组长，干的是粗活，但其实我和杜凯旋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我当初的专业选得很冷门，导致毕业后没有工作。 杜凯旋见我落魄，主动带我入行，手把手教我做工，自己考证上岸当上项目经理也没忘我，把我提拔成班组长，怎么说也对我有恩。 我就为一个发小和他决裂，做得确实不地道。 但我那发小也算是和我一起光定玩到大的兄弟，算得上过命的交情。 我答应他带他上工一起飞黄腾达，结果没两天就被杜凯旋把希望给掐灭，我能不恨他吗？” “你的发小是不是蒋万？” “你们认识他？” 钟成的眉毛挑得老高，活像一座直冲云霄的山峰： “还是说……你是从我脸上看出他的名字的？” “我又不是神仙，还能从你脸上读出字来？” 林宇被钟成的奇思妙想逗得有些想笑，但出于场合的严肃性生生给忍下来： “我们警方正在找他。” “找他？他……是逃犯？ 难怪杜凯旋不让他做工，原来……” “他不是逃犯。” “啊？那是……” “案件的调查进度需要保密，请你见谅，我们找你只是想知道他的行踪。” 林宇未向钟成透露蒋万的事，钟成与蒋万关系太过亲密，目前又无他犯罪证据不能羁押。 一旦他知道得太多，出去以后向蒋万通风报信，那警方将会非常被动。 “我……没见过他。” “向警方撒谎的后果，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林宇如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数本法律读本。 读本封面上庄严的龙州徽章让钟成不自觉地坐直身子： “不……不用。” “那你还不说实话？” 林宇将自己说话的音量提高数个八度： “难道想让我先把你抓起来送到监察，再自己去找蒋万吗？” “蒋万在我那里……” 钟成名为包工头，但实则不过是个班组长而已。 他远没有圆滑到敢在警方面前当泥鳅，更没有讲义气到愿意为发小身陷囹圄。 根据钟成交代，蒋万是今天一早突然联系他说自己想躲一段时间，没有说明原因。 出于对发小的信任，和多年观看警匪电视剧的经验，他把自己那辆快报废的面包车牌照摘去，然后在尽量躲避摄像头的情况下把车开到蒋万家，把人接到工地。 为防止被跟踪，钟成一咬牙在工地找几个亲信帮忙将面包车偷偷销毁，然后将蒋万夫妻藏到自己正在负责的在建楼中。 蒋万夫妻没吃早饭饿得不行，想吃东西得等工地食堂放完饭后，钟成偷偷找机会给他们送来。 蒋万等不及，偷偷下楼趁人不备把工地食堂后厨的一只鸡偷走，然后顺走刀和火种，回到藏身的楼内把鸡杀掉当场烧烤。 他生起的炊烟在工地格外引人注目，因此很快被人发现，钟成想要拦住工友，但架不住工地生火是大事，他根本掩盖不下，只能跟随众人一同冲上楼去见机行事。 也不知是不是蒋青冥冥之中保佑，躲到楼顶藏身的蒋万夫妻竟然真没被工友发现，还被钟成成功搭救带走。 由于工地已无法再呆，钟成只能硬着头皮把二人带到自己家里藏匿。 但无论他怎么问，蒋万都不肯说出躲避的原因。 问询结束后，顾峰派人随钟成回家找蒋万夫妻，但他与林宇二人都没有跟过去。 他们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开起小会。 “林宇，你觉得杜凯旋和钟成有说实话吗？” “或许没有。” 林宇回答得很干脆： “杜凯旋说没说实话我不确定，所以无法给出判断，但钟成肯定没说实话。” “我也这么认为。 不过我目前并无相关推论，仅仅只是凭直觉……” “那说明你这个探王又掉线了。” 顾峰的直觉与林宇的推断结果一致，使林宇只说这一句后，便放过顾峰一马，直接谈起自己的看法： “蒋青尸体被焚，蒋万夫妻并无太大反应，这证明两人事先就知道这种事一定会发生。 如果他们真需要为蒋青之事逃走，前几天就已经离开家，不会等到今天一早出事才想起逃遁。 他们突然作出逃走决定，立刻有人开车来接，其中必有猫腻。 我怀疑蒋万夫妻虽然在逃走前收买过胡维维，但逃走一事并非完全自愿，有一定被胁迫的性质，钟成接人这件事的背后有人指使。” “英雄所见略同。” 顾峰这句话配上脸上得意的笑容在林宇看来可以用“恬不知耻”形容，但林宇心中隐隐猜测笑容的主人“探王”不可能真的“碌碌无为”。 “我很想知道你的计划。” “你居然能推测出我有计划？果然天下英雄，唯林宇与峰耳！” 顾峰说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几分…… 第48章 太平间探病记 “我们去太阳花医院。” 顾峰的笑容只抽动半边嘴角，显出一丝神秘，但林宇并未理解他此举用意。 不过，林宇只略一低头，便察觉自己疏漏的关键信息： “你有事瞒着我？太阳花医院那边有线索？”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真没劲！” 顾峰从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 “这是我从太阳花医院所在地汉江所调出的一份报案记录，报案人是蒋万，报案内容是儿子在太阳花医院失踪……” “然后呢？” 林宇毫不惊讶，使顾峰挫败感更盛几分： “你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但不完全惊讶。 这条证据只是指明是太阳花医院封住蒋万的口。 蒋万被封口是已知线索，封他口的嫌疑人在太阳花医院的概率本就有八成。 报案后如果正式结案，档案会被抄送一份到市局来。 我们在之前的调查中并没有查到报案一事，足以证明这个案子还在查，或者因某种原因被汉江所搁置。 一条断掉的线索毫无价值，你想让我惊讶什么？” “……” 顾峰顿时觉得手里的档案不香了，他顺手将档案放在一边： “据指挥中心描述，蒋万报案时十分着急……” “嗯……活的死的？” “什么？” “蒋万报案时说的是蒋青尸体失踪还是人失踪？” “人……人！” 顾峰猛然惊觉：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蒋万报案时蒋青还活着，那他从失踪到死亡这段时间很有可能隐藏着案子的真相！” …… 顾峰和林宇前往太阳花医院时开的顾峰自己的私家车，两人身着便装，扮作前来看望病人的家属。 他们本以为这样不必接受高规格的接待，但却依旧低估太阳花医院服务态度的热情。 虽然本次他们并没有在地下停车场就受到盛情款待，但在进大门时还是被包围起来。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们来看望……” “请跟我来！” “你们知道我们要……” “请！” 顾峰和林宇各自顶着一头黑线，跟着引导的护士来到一处机器旁。 “请告诉我们病人姓名，我们为您查询，并带您到病房探望！” “蒋青。” “好的，稍等！” 护士对蒋青一事并不知情，只是在屏幕上操作一阵以后手僵在半空。 “你们确定要找蒋青？” “对，我们是他的朋友，听说他生病，特意从外地前来探望。” “他……在十天前就去世了。” “什么？” 顾峰在林宇的刺激下，已能将“惊讶”的表情演得惟妙惟肖： “他……遗体还在医院吗？” “目前还在太平间，要不……您把您两位的证件给我，我帮你们预约去太平间看看？” “你们医院还有这服务？” 顾峰听罢这话差点没崩住，能去太平间探病的医院他也是头一次见。 林宇还算淡定，挡在顾峰前面，给他争取调整情绪的时间。 他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交到护士手中： “那就麻烦你了。” “蒋青为什么会还在太平间？” 在护士带路的途中，顾峰对林宇耳语： “他不是已经……” “运尸车运完人以后应该会回来签字，这样才算运尸流程彻底完成。 翁家顺的车半路烧毁，没人来办理手续，所以信息没有及时更新。” “也的确说得过去……只是……” “只是宋国强明明已经知道我们在查蒋青，却依旧没有处理蒋青一事，所以很奇怪，是吗？” “对啊……” 顾峰觉得自己距离在被林宇看透的道路上躺平又近一步： “难道不奇怪吗？” “不奇怪，他有别的事要处理，顾不上蒋青。” “啊？” 顾峰“啊”的声音过大，使前面带路的护士疑惑回头。 他赶紧开启表情管理模式，让自己恢复肃穆的表情。 那声“啊”就这般淹没在历史的滚滚红尘之中…… 医院太平间位于地下二层。 与林宇和顾峰的想象不同，太阳花医院的太平间门口并无任何阴森恐怖之意。 走廊两侧的墙面上贴满向日葵图案，夹杂着一些寄托着哀思与祝福的贴纸，竟隐隐有些温馨。 在温馨的太平间这个奇怪的组合显得有些诡异。 “两位稍等。” 在距太平间数步之遥处，护士停下脚步： “我去为你们办理一下探视手续。” 林宇和顾峰驻足，等待护士的消息。 两分钟后，护士匆匆回来，脸色显然不对： “两……两位，蒋先生的遗体不在这里……” “嗯？” 顾峰装糊涂的本事也是一绝： “什么意思？ 你刚不是说他去世后遗体在医院太平间吗？” “可……可是我刚刚询问太平间的管理员，他们说蒋先生遗体一早就被运走……” “谁运的？让她过来！我要当面问问你们医院是怎么管理的！ 系统里显示遗体还在，实际上遗体却失踪？ 你们是不是把我朋友的遗体拿去卖钱了？” “不……不会。 您稍等，我联系负责签蒋先生遗体转运单的医生过来跟您面谈！” 顾峰和林宇“闹事”闹得非常有分寸，始终让引导的护士认为尚在自己可以应付的范围内，因此即使上报也未惊动到宋国强一级。 大约十分钟后，一名年轻女医生自电梯内出来，走向众人。 “你们就是蒋青先生的朋友？” “对。 您是？” “我是蒋先生的医生，我姓何。” “你好。” 顾峰上前去和何医生握手，脑子里盘算着眼前这人的身份。 他们在宋国强办公室里见过蒋青的主治医生，并非眼前这位。 “你们要看蒋青？” “对。” “他的遗体早上被他父亲蒋万领走，目前还未传回消息，所以我们这边的信息也没更新。” “哦……” 林宇的尾音拖得极长，以分散何医生的注意力。 在何医生尚未察觉其意图前，他突然询问： “何医生最近很劳累？” “嗯……老公……啊！ 还好，医生的工作一向繁忙。 不过看到病人们逐一康复，我们也…… 不好意思，是我失言。” 何医生话说半截突然想起眼前两位是病亡者的亲友，赶紧止住话头。 第49章 落难夫妻 “没事，我们不介意。” 林宇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何医生的胸牌： “您是肾内科的医生何琪？” “对，我是。 您认识我？” “久闻太阳花医院有位何医生妙手回春，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 “谢谢。” 林宇说的虽是好话，但让何琪感到浑身难受： “是您抬举，我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新人而已，没您说的那么厉害。” “蒋青是肾病？” “他……” “何医生不是蒋青的主治医生，所以她不清楚。” 一旁的护士见何琪支支吾吾，赶忙救场： “蒋青是车祸伤及脑部，最后全身器官衰竭去世的。” “所以……” 林宇疑惑地看向何琪。 何琪的眉头微簇，但出于医院规定不敢发作，只能耐心解释： “方医生很忙，没空处理患者后事，只能由我这种新人医生代为负责。” “肾内科也很忙吧？” “还好，最近病人不多。” “哦……” 林宇有意无意地看向护士，然后将脸凑到何琪耳边： “需要换肾的病人应该不止卢俊吧？”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卢俊？” 何琪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 “你们是来看蒋青的，还是宋院长派来看我的？” “当然是看蒋青。” 林宇对何琪的试探一触即分，并未深入： “我只是在报纸上看到你们医院周小乙向卢俊捐肾的感人故事，所以随口一问。” “哦，那件事啊……” 何琪的眉头皱得更深，这本该令全医院人自豪的事迹，对她来说不像什么美好的回忆： “的确是一件感动江城的好人好事。 不过卢俊的主治医生也不是我，所以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 实在抱歉。” 何琪的奇怪表现，使林宇留上心。 只是除尸体被运出医院的文件是何琪签的字，并无其他证据证明她与蒋青一案有关，根本没有将她带回局里协助调查的理由。 又随口聊上几句后，林宇和顾峰带着未能见到蒋青而遗憾的表情离开太阳花医院。 刚上车，顾峰连车都顾不上发动，迫不及待地把脑袋凑到林宇脸侧： “何琪的反应不正常，你有看出来吗？” 林宇选择无视顾峰的问题： “开车，先回局里。” 顾峰与林宇已磨合已久，早已摸清林宇的习惯。 林宇如此冷漠，脑中一定装满案情，等开车回到局里以后，他一定能倒出许多分析来。 …… “我要看周利本自杀案的全部档案。” 这是林宇回到刑侦队所说的第一句话。 在顾峰将电子档案调出后，林宇坐在电脑前又说出第二句： “你去查一下何琪的社会关系。” 本来想与林宇共同探讨档案的顾峰，只能翻着白眼离开办公室。 等他再次回到办公室时，林宇已经坐回会客的沙发上发呆。 他叫林宇几声，林宇都没有回应。 大约十分钟光景，林宇眼中才有些神采： “对于周小乙的肾、周利本的死、蒋青的失踪和被焚我心中隐隐已有些想法。” 顾峰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白板，果然不负他所望，上面已经画满各种线条。 “白板的内容有点乱，我直接说结论你可能更容易接受。” 林宇言外之意怎么听都像是以顾峰的智慧无法理解白板上图案的奥义，只能听他这名“布道者”注解后的内容方能领会其中真意，这让顾峰颇为受伤。 不过他的心早已被林宇“伤”得千疮百孔，已经麻木不仁。 一切情绪全都化为三个充满无奈的字： “你说吧。” “根据我们目前查到的信息，全案汇总起来至少分为三个事件——周小乙捐肾、周利本自杀案、蒋青案。 周小乙捐肾这件事是事实存在的，受捐者卢俊重获新生本来是好事，但卢俊和太阳花医院院长宋国强有特殊关系，不排除宋国强以权谋私安排卢俊插队手术的可能……” “没错，我已经查到在卢俊入院前，太阳花医院已经有一位等待换肾的病人，名叫付金水……” “多大？” “三十二岁。” “这人还在世吗？” “在，就在太阳花医院。” “情况如何？” “病情稳定。” “他是何琪的丈夫？” “你……怎么知道？” 林宇又一次道破天机，让顾峰瞬间失语。 他疑惑地低头看向手机，发觉屏幕黑着，林宇应该不是从那里获知答案的。 “我让你去查何琪的社会关系，你突然告诉我有个被卢俊插队的病人付金水，那这个付金水与何琪必然有关。 何琪手上有婚戒，证明她已婚，从她在听到‘卢俊’名字后展现出的恨意，可以推断出付金水肾源被卢俊抢走后，对她本人也产生深远影响。 何琪与付金水年纪相仿，姓却不同，虽然也可能是姐弟或者至交好友，但相对而言‘夫妻’这种身份更符合基本逻辑一些。” “要不要抓何琪回来？” 顾峰对林宇的推理已经见怪不怪，他将双手虚握，脸上笑容洋溢，一脸“案子已破”的自信神态。 林宇见状，决定用“一瓢凉水”直接从顾峰的头顶泼下，让他冷静一下： “证据呢？” “证据……” “周利本怎么死的？” “自杀……不对……何琪……不对……” “为什么要杀翁家顺？” “他知道……知道……” 林宇问的问题，顾峰一时间一个也答不上来。 “我们掌握的线索还是不够多，是不是何琪作案都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要操之过急。” “那我们现在？” “等！” 林宇这一等，就等到半夜。 顾峰陪在警备局加着不知为何要加的班，每过半小时，他都会抬头看林宇一眼。 他每每想问林宇为什么要等，都被林宇的沉思状打消念头。 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他实在忍不了，一巴掌盖在林宇面前的桌子上： “你到底在等什么？” “等……” “等夏天等秋天，等下个季节……” 林宇话音未落，顾峰的手机铃声旋律响起，把两人的对话截断。 “喂？ 哦…… 你们再不回报，我都快把派你们出去找人的事给忘了！ 蒋万已经在被送回市局的路上？ 好，我和林警官都还在局里，等你们回来直接来刑侦队汇报！ 辛苦了！” 第50章 蒋先生 “你说的等，就是等蒋万夫妻的消息？” “是也不是。 我等的是一切被你安排过任务但仍没有回报的各方消息，我需要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心中的推断。” “那完全可以下班等，没必要在这里加班啊……” “呃……我就住局里，下班也是在局里呆着，倒是你为什么没下班？” “……” 顾峰对自己没下班一事表示非常后悔，并立志从今往后改过自新，再也不陪林宇苦熬。 只是这“立志”与上学时说“下学期一定考及格”一样，有多少说服力不得而知。 蒋万被送到警备局时已是凌晨两点，按照规定，这个时间不能问询嫌疑人，但林宇还是坚持要见蒋万一面，哪怕不问询只是接触一下也行。 顾峰拗不过他，发条信息告知陈局长此事后，就安排林宇与正在办手续的蒋万碰面。 蒋万和蒋青长得极像，这对父子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若非年龄上的区别，则极像一对双胞胎。 林宇心中困惑更盛，开口便问： “蒋青是你亲生的？” 若不是嘴里没饭，顾峰在听到这问题时必会将米喷出蓝星，喷向宇宙。 “是……你是？” “我是林宇，负责蒋青案子的刑警。” “哦，你好。 我儿子的事让你们费心了。” 蒋万说话时，眼角下撇，眼神迷离，这是伤感的表现，与杜凯旋的描述及之前警方了解到的情况并不相符。 “你儿子的事没让我们多费心，倒是你让我们费心了。” “我？” 林宇的“指责”让蒋万迷茫片刻后才幡然醒悟： “你是说我躲去工地的事？ 我……” “你不需要现在解释，今晚你好好想想，明天一早问询时再交代。” 林宇用手在蒋万肩上拍过两下，然后转身就走。 顾峰正想也安慰蒋万两句，并表露自己蒋青案总负责人身份，却被林宇打个措手不及。 他在原地左右晃动两下，最终一咬牙追上林宇，将蒋万晾在一边。 回到办公室后，他才发现林宇已经不在，白板上的人物关系线被擦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句话： “明天早上七点这里见。” …… 林宇并不在休息室，当他打开门时，发现罗君欣竟已躺在床上睡过去，手中拿着手机，手机的拨号盘上显示的是他的电话。 林宇心中有愧，只是上前去给罗君欣盖上被子，然后自己离开警备局找家招待所住下。 临走前还不忘将门锁起，防止有人发现罗君欣的行踪。 他知道罗君欣并非不够专业，而是因为担忧乱了方寸。 以他的能力，不难推断出罗君欣在早上被自己挂断电话后极力想跟着自己查案，却因为工地搜索的范围过大不能近身，最后只能回到休息室等自己回来，却等到半夜没有见人，最终在焦困之极时睡过去的过程。 只是林宇一时想不出为什么罗君欣没有去顾峰办公室找自己，这问题的答案只能过后再询问。 第二天一早，林宇提前半小时出现在刑侦队办公室里，他知道有人会等他。 等他的人不是一向喜欢压点到的顾峰，而是罗君欣。 “昨晚你在哪儿？” “床被你占据，我只能换个地方睡觉。” 罗君欣的脸闪过一丝红蕴： “对不起……不过，我也是因为……” “你不用解释。 顾队长快到了，你先走吧！” “不，我还有话要说。” 罗君欣拒绝林宇的提议，但还是用担忧的眼神朝门口看上一眼，在确实无人推门而入后才放下心来： “你必须跟我回警备厅，那边催我几次，让你务必结束江城的工作……” “他们急什么？” 林宇听出罗君欣话中的急切，知道这应该不是对方为完成任务而找的托词。 “你在江大案件中的调查结果直指京城，那边能不急吗？” “京城人才辈出，少我一个又不会怎样，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我猜是因为他们查到某个人来江城，会威胁到我身份秘密和生命吧？ 看来警备厅查到的东西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啊！ 我能活着走出江城，并且改头换面回来调查‘四一四’案，应该是警备厅计划的一环吧？” 罗君欣没有直视林宇的眼睛： “我不知道，厅里有厅里的安排，我只是一个外派监督你的内部调查员而已，大局上的事与我无关。” “帮我回报厅里，江城一切安全，我有新的发现，暂时无法返京。” “新的发现？” “江大的案子经侦还在查，太阳花医院也曾受思科集团投资，我怀疑这两者间有联系，所以查一查很合理吧？” “我看你这就是想留在江城，随口乱找的理由！” “林宇，是你在里面吗？” 罗君欣本想再争两句，却听到门口传来顾峰的声音。 她只能轻咬贝齿，狠瞪林宇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是我，进来吧！” 见罗君欣离开，林宇唤顾峰进来，脸上泛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低声自语： “看来这丫头已经被我说服了。” “说什么服？” 林宇声音够低，但顾峰凑得也够近，使得他自语却没完全自语。 “没事，我只是在自言自语推断案情。” “你让我这么早来，是想尽快问询蒋万？” “嗯。” 林宇只发出一个音节就没有后话。 顾峰发现自己竟难得猜中林宇的心思，着实让他心中雀跃： “我果然没猜错！ 问询手续我都准备完毕，跟我一起去问询室吧！” “你就不怕我改主意，导致你的准备全都白费？” “不怕！ 毕竟从昨晚到现在，除蒋万被抓一事外没有别的线索出现。 你昨天等到半夜，自是因为找不到线索。 所以，在没有新线索的情况下，你只能选择问询一途！” “‘探王’先生，如果你样直保持这种状态，我们或许真能三天内破案。” …… 问询室内，蒋万不安的揉动手能触及的衣袂。 在林宇进门的瞬间，他的眼睛就死死锁定在林宇脸上，好像是一个高手在寻找对手破绽。 可惜，林宇面若冰霜，神情如一滩死水，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第51章 夫妻同心 “蒋万。” “是……” “蒋青是你儿子，对吧？” “对……” “黄淑贞是你妻子，对吧？” “没错……” “蒋青是在太阳花医院去世的，是吗？” “嗯……是的……” “蒋青是怎么死的，能描述一下吗？” “我……” 蒋万伸手想要抹眼睛，但都因为双手颤抖几次未能成功。 林宇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越过桌子将纸塞进他手中，并把手送得离眼较近处，让他的手能轻易够到眼眶： “别难过，慢慢说。 刘警官，麻烦你帮我做好记录。” 此时，坐在林宇身边的并非顾峰，而是刑侦队的刘警官。 顾峰正在另一间问询室执行林宇的新计划。 “我儿子车祸住的院，医生说颅内出血严重，需要开颅手术。 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多想，当场签字同意手术。 三个小时的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蒋青出来时体征平稳。 医生说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需要在医院住院观察。 大概半个月前，我接到医院电话说蒋青突然病危，需要我去医院处理。 我到医院以后，医生告诉我蒋青多器官衰竭，已经无药可救，建议我签字放弃治疗。 我看到蒋青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挣扎一阵后决定听从医生建议签字，然后陪他走过最后一段时光。” “啪嗒” 林宇手上正摆弄的一支笔突然落在桌上，把蒋万吓得一哆嗦。 “你别紧张，我只是听你的故事听得出神而已。 依你所说，蒋青是在半个月前去世的，为什么到今天才被运出医院？ 这段时间，你和你妻子二人怎么都没有处理自己儿子的后事呢？” “因为……我们把儿子的遗体捐赠给太阳花医院做研究，所以没有领回遗体，更没有办后事。 一旦办后事，我们就得面对儿子去世的事实。 我们宁愿相信儿子没死，他的生命还在医院里延续。 他的遗体被运出医院还出事，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蒋万回答到一半，声音就哽咽起来，整个人不住地颤抖，伤感的气氛在他周遭蔓延。 林宇再次递去几张纸，却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等蒋万稍许冷静一些，他才继续提问： “这次捐赠，你拿到多少钱？” “钱？” 蒋万声音有些嘶哑，语调提高数个八度，听起来如乌鸦在啼叫： “你难道觉得我捐我儿子的遗体是为赚钱？” 林宇并没有因为蒋万情绪看似失控，而产生放过他的打算： “不是吗？这是我们目前推断出的唯一一件你可能做过的亏心事。 毕竟我们问过钟成，钟成说你昨天一大早联系他，让他带你躲藏起来。 如果不是心中有愧，为什么要选在儿子的遗体离开医院当日出逃？ 若不是提前知道运尸车会出事，你又为何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出现在钟成家里？” 林宇说话间，钟成的供词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虽没有将供词直接拿给蒋万看，但凭他说话的内容、语气及动作，蒋万已经对钟成将自己昨天一天所做的一切告知警方一事深信不疑。 “我在钟成家是因为……是因为…… 有人威胁我！” “谁？” “医院！ 他们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我儿子的遗体已经没有研究价值，将会被送到殡仪馆烧掉。 但是由于捐赠一事已经上报医疗系统不能更改，所以我们不能去火化现场，否则就上级部门会认定医院违规操作对医院处罚！ 所以，他们说他们会派人来监视我们夫妻，不让我们出去，等事情结束后再放我们走。 我有些害怕，所以给钟成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我塞给他一笔钱，让他把我藏起来。 他把我藏去工地，结果不给我饭吃。 我饿得不行，就偷他们工地一只鸡偷了。 谁知道我做事不够隐蔽，被他们发现，钟成就又把我转移到他家里，直到被你们抓住。” “你觉得钟成有问题吗？” “嗯？” “我觉得有。” 林宇并没有要求蒋万回答问题，反倒自问自答起来： “钟成跟我们说，他收你的钱后帮你躲藏，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躲。 在这种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他居然为藏你用无牌车上路，最后还把车销毁掉。 这不合理。 除非，他知道藏你的原因，以及如果不藏会有怎样的严重后果。 你有告诉过他医院威胁你的事吗？” “没有！ 我什么都没对他说！ 我一直以为他帮我是因为信任！” “好，最后一个问题。” 林宇合上面前做好部分笔记的本子： “你在描述蒋青出事过程时，为什么不谈他在医院曾失踪的事？” “失踪……没有的事……” “我手上有一份你当初报警时的记录，还有电话录音。 要不要我找人给你做个声纹比对，证明报警人是你本人？” “不用……” 蒋万低下头，沉默许久才又开口： “我当初报警是因为我去看蒋青时发现他不在病房，查询后才发现是医院未经过我同意擅自为他更换病房位置。 为这件事我与医院有过争执，气愤之下报警。 后来出警的警官的医院前，我就与医院和解。 为不影响医院声誉，我答应医院先说失踪的事是真的，过段日子再告诉警方人已经找到销案。 谁知道我还没来得及把案子销去，蒋青就走了……” 林宇其实尚有新问题想问蒋万，但出于对自己信用的维护，他直接结束问询，但告知蒋万得等顾峰忙完后才能放他走。 蒋万知道自己妻子还在接受问询，本也不准备先走，也就留在警备局等候处长椅上等待。 林宇请刘警官帮忙看住蒋万，自己则来到另一处问询室，查看顾峰的问询情况。 刚到门口，就看到顾峰从问询室里出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顾队长，问出什么没有？” 正想事情的顾峰被林宇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一跳。 “啊！ 林宇啊……” 他深呼吸一口，把跳到嗓子眼的心给送回肚里： “黄淑贞描述的躲藏过程与钟成说的区别不大，我暂时没能看出问题。” “没能看出问题，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第52章 肾内科 “你是说……他们串供？” “果然还是智商在线的探王比较好沟通。” 林宇放出一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话，在顾峰回过味前把话题一转： “黄淑贞虽然是蒋万的妻子，但夫妻两人一般都会有一个做主，另一个打辅助，他们的信息不可能完全对等。 钟成的身份是蒋万的发小，两人间联系的过程理应只有他们知晓。 就算蒋万事后把前因后果复述给黄淑贞，也不可能做到完美。 所以，黄淑贞的话能和钟成的完全对上，可能性根本不大。 当然，也不排除你刚出来说的那句话本身是你添油加醋的结果，其实他们两人的口供差距巨大，但在你心里加工后觉得一样……” 顾峰直接从包里掏出两张纸，一手抓起林宇的胳膊，然后把纸硬塞进林宇手中： “我干这么多年刑侦，对事物描述有我自己的原则，不会对问询对象的话及问询结果进行加工！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专业！” 林宇把两张纸举起，根本没看： “不用看，我相信你。” “啊？” 顾峰刚刚冒头的怒火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你怎么就突然相信我呢…… 我有点不适应。” “慢慢适应，当务之急是弄清他们串供过程中隐瞒的事到底是什么。 这应该就是破案的关键！” 林宇将两份口供换入右手，用左手从包里又掏出一份口供： “这份来自蒋万，我们把三份记录全都对比一下，或许能找出破绽！” …… 不出顾峰所料，林宇回到刑侦队办公室后，又洋洋洒洒地画了整整一白板。 “钟成说自己是收蒋万的钱，去接蒋万到工地躲藏。 蒋万说自己是接到太阳花医院的电话，所以才需要躲藏。 两人说的并不冲突，唯一的区别是钟成未提医院而蒋万提过，且蒋万提到医院要求他躲藏的原因。 假如蒋万说得实话，医院让他躲藏是为防止医院因为违规处理捐赠遗体的事受罚，那调查医院的应该是卫生部门，不是我们警方。 卫生部门调查医院，不可能做到利用交通、监控中心等大量资源去追击一个遗体捐赠人的家属，所以钟成不带牌照且销毁面包车的行为依旧显得犹为刻意。” 此时，顾峰带着刑侦队一行人全都坐在会议桌前，听林宇讲“故事”，每个人都听得聚精会神，大气不喘一口。 但凡林宇是个盲人，肯定得以为这次会议就他一人参加。 “我只是在分析案情，不是在下命令，你们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等上许久，林宇都没能等到一人和自己讨论，只好出言相劝。 “我觉得……” 最终捧场的还是顾峰： “钟成应该知道些东西，但我们调查他的通话记录和往来信息，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本人又不松口，咬死之前所说的都是实话，我们很难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 “难不代表不可能。 他的突破口并不在他，而在杜凯旋。” 顾峰此话虽然与废话差距不大，但好歹让林宇找回些开会讨论的感觉： “他的通话记录没问题，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给他下命令的并非是外人，而是一个他日常就会联系，放进通讯列表中根本不会引起我们注意的人。 你说的调查报告我看过，与钟成电话往来最频繁的就是杜凯旋。 而且昨天上午五点，他们之间就有过一次通话。 我查过工地的相关文字记录，在那个时间点并未发生什么特殊事件。 杜凯旋找钟成很可能并非是工地上的事，而是接蒋万的事。” “所以……你认为杜凯旋是太阳花医院与钟成之间的联络人？” 林宇将白板上部分内容擦去，并将杜凯旋、钟成、蒋万以及一个问号放大写在显眼位置： “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们只需要找到和杜凯旋、蒋万联系过，且与太阳花医院密切相关的人，就能找出真相。” “我这就去技术科！” “我自己去吧！” 林宇破天荒地往自己身上揽事： “你去光谈恋爱就得浪费半天，万一谈不拢耽误破案岂不是责任重大？” “我……” 顾峰知道林宇说的是李梦瑶，一时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毕竟，“谈恋爱”与他心中所想接近，不好反驳，“谈不拢”与事实相符，无法反驳…… 不过，他依旧跟着林宇一起去技术科，并向林宇保证自己全程绝对不张嘴。 来到技术科时，李梦瑶正好在办公室里，她见林宇和顾峰两人一前一后前来，知是有事找她： “有什么要我查的？” “通话记录。” 林宇说案向来直截了当： “之前证物科送来过四部手机，我们想知道它们的通话记录里是否都有自太阳花医院打出的电话。” “只有三部有。” 李梦瑶调出调查记录： “杜凯旋、蒋万和黄淑贞。” “对上了……” 林宇眼睛瞬间亮起智慧的光芒： “联系这三人的号码是同一个吗？” “是，都是太阳花医院肾内科的座机。” “肾内科？” 林宇与顾峰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信息非常关键。 “能查到打电话的人是谁吗？” “……” 提问的是顾峰，但他提出问题的结果是李梦瑶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两人。 “顾队长，打电话的人用的座机，通话者的身份应该查不到的，我们先回刑侦队讨论一下这个发现吧！” 林宇赶紧拉着眼神不肯离开李梦瑶的顾峰回到刑侦队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的门，顾峰的双目恢复清明，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不同： “目前我们所知与蒋青有关的肾外科医生只有何琪，看来她的嫌疑最大！ 只要我们去医院调监控查看几个打出电话的时间点何琪是否在座机附近，基本就能确定电话是否来自于她。” “没错，不过这并不能证明她涉案。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她在电话里和三人到底说过什么，更不知道假如她真是凶手，她的动机是什么。 咱们的调查还任重道远啊！” 第53章 移植中心 对医院的二次调查，林宇和顾峰的看法相同——不能大张旗鼓。 于是，他们驱车来到太阳花医院，以院长朋友身份直接在办公室见到宋国强。 宋国强没想到两名警官会再次杀到，一时间觉得肚子里的苦水直往嘴里冒。 “两位……你们老来我们医院，万一让人以为我们医院真出大案，医院以后还怎么经营啊……” “以为？哼！” 顾峰这声“哼”，让宋国强的心提到嗓子眼。 “您的意思是……不是以为，是真有案子？” “我们查到一条报警记录，被烧毁的尸体的蒋青家属曾经在你们医院报警称孩子失踪。 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当院长的不会不知道吧？” “这……” 宋国强伸手在额头上沾上两下： “我还真不知道……” “哦，没关系，报案人叫在我们那里，我们可以慢慢查。” “那……祝你们好运？” 宋国强稍镇定一些，立刻将脸垮下来： “报案人在你们那里，真有什么事你们问他就好，故意跑来诈我，耍我吗？” “不好意思，我们还真不是耍你。” 林宇已经看出在报警一事上，宋国强应该没有撒谎，于是决定换个调查方式: “根据我们调查，病人家属报警的原因是你们医院违规擅自给病人更换病房。 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宋国强依旧否认： “这件事我从未听说过，哪个科发生的？” “脑……” “肾内科。” 林宇突然出言打断顾峰的话，给出一个与顾峰想说的并不相同的答案。 顾峰略惊讶几秒，又淡定下来，什么也没说。 宋国强下意识看向办公室门口，他自然记得上次两名警官找他时说过什么。 “肾内科”这三个字对他来说非常敏感。 “我们还是去隔壁聊？” 顾峰和林宇尚没有为难宋国强的意思，因此同意他的想法，与他一同来到那间没有监控的“密室”。 “你是说蒋青家属说肾内科给蒋青换病床？ 我看资料蒋青一直在脑外科，没有在肾内科呆过啊！” “所以，很有可能是肾内科有人自作主张地将蒋青运走，然后……” “偷肾？” 宋国强心中一惊，从椅子上蹦起来： “不可能吧？我们医院到处是监控，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你们医院有几个地方没有监控，比如这间房间、手术室，还有……太平间。” “这样吧……” 宋国强已经明白警方的意图，知道对方一定是掌握什么证据才会来跟自己摊牌。 想要让医院从这次风波中解脱，配合警方调查，然后想办法让警方替医院在事件的部分重要节点保密，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我现在去把肾内科的医生找来，你们当面询问，如何？” “不如何。” 林宇果断拒绝宋国强的提议： “我们这次来医院只想确认两件事，其一是确定你和这件事之间的关系，其二是看监控。 第一件事目前我们心中已大概有数，麻烦你安排一下第二件事，谢谢。” 宋国强视线朝脚尖一扫，眼珠在眼眶里转上半圈： “我需要跟你们回警备局吗？” “不……” “看情况，监控还没看，很多事情还无法确定。” 林宇再次打断想回答问题的顾峰： “毕竟你自己说过，整个医院最近只有一台换肾手术。 如果肾内科出问题，你那个叫卢俊亲戚肯定逃不了干系，你也一样。” 宋国强本想确认警方是否已经不再怀疑自己，如今一听林宇这说辞，知道自己依旧还在警方黑名单上，心只能继续挺在嗓子眼。 他按照林宇和顾峰的要求，让保安悄悄将技术科调查到杜凯旋、蒋万和黄淑贞接到肾内科电话时间段的监控录像送到办公室。 林宇和顾峰将视频备份一份传回警备局，然后并未离开医院，直接让宋国强安排一台电脑，在医院秘密查看起来。 由于需要确认的视频内容不多，因此只二十分钟，林宇和顾峰便删除电脑上的视频，然后向宋国强告辞。 宋国强被两人整得一头雾水，但见他们并没有把自己也带回警备局的意思，自是不会提任何问题，以免两人真想起什么把自己一波带走。 能坐到院长这个位置自是圆滑得很，懂得进退分寸。 …… 林宇和顾峰离开医院后并未走远，他们再次进入医院内，径直来到器官移植中心。 “宋国强可能会因为我们刚刚的打搅监控整个医院的情况，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在他发现我们之前把档案调走。” 林宇在进入移植中心前和顾峰定下行动基调。 行动开始后，两人便装来到器官移植中心门口，然后直接亮出证件强行进入。 他们为避免纠纷，并未进入病区，而是径直来到护士站： “我们是江城市局的，需要调周小乙的病案，希望你们配合。” 林宇早就调查过，由于地位特殊，太阳花医院的移植中心档案并未与医院档案科合并。 这里的病人全都单独建档，存放在档案室里。 “这……我们需要问院……” “不用问，请配合我们工作！” 唱黑脸的顾峰登场： “如果不配合，那就请你随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他的威胁起到作用，接待的护士自不敢与警方作对。 但是，她还是做不了主，只能叫来中心主任。 主任一见两名警官要强行调档，二话不说当场同意，并亲自将两人带到档案室，一把塞给他们三份档案。 “我们只要周小乙……” “不，我觉得这四份档案都有问题，你们应该看看！” 移植中心主任目光坚定： “拜托了！” 林宇和顾峰对视一眼，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于是赶紧拿着档案迅速离开太阳花医院回转警备局。 等到刑侦队办公室坐定，他们才放松一些，将刚刚拿到的档案取出。 四个档案盒对应四个病患，名字分别是： “周小乙”、“卢俊”、“蒋青”、“付金水”。 第54章 奇怪的碳块 “周小乙、卢俊的名字出现我并不意外，蒋青在医院自有档案中并未提到他曾经去过器官移植中心，他名字的出现意味着我们离真相又近一步，至于付金水……” 林宇觉得这名字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何琪的丈夫。” 顾峰“贴心”的提醒及时到达： “这还是你自己推断出来的。” “哦，对……这就有意思了……” 顾峰的提示唤醒他的记忆： “让我们看看这四人与移植中心间的关系吧！” 说完，他打开第一份档案，仔细阅读起来。 四份档案完整记录了四人的身体情况以及进入移植中心的原因。 其中，卢俊和付金水是受捐者，周小乙和蒋青是捐赠者。 周小乙的捐赠书上有周利本的签字，蒋青的捐赠书上，不仅有蒋青本人的签字，还有蒋万和黄淑贞两人的签字。 “这字……” “我一会儿那去找人鉴定。” “如果鉴定确认字迹无误，不仅能证明蒋万夫妻还是没说实话，还能证明周利本捐献周小乙遗体的事并非被迫。 如此一来，他的死就更可疑了……” 顾峰突然灵光一闪，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来： “我在查周利本档案的时候，发现一个可能有用的线索。 周利本是离婚不是丧偶！” “哦……” “哦？哦就完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你都不分析一下以示尊敬？” “据之前我查到的资料记载，周小乙的事全程只有周利本一人参与，就连周利本死后，遗体都无人认领，只能送到殡仪馆当无名尸处理。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周利本的妻子能知道什么？” “万一……” “周利本的事可以晚些再调查，眼下最终要的是何琪。 跟蒋万和杜凯旋联系的人都是她，让蒋青从脑外科失踪的人很有可能也是她。 她丈夫是肾病，在移植中心成功进行一场手术，此刻病情稳定。 但宋国强却说医院最近只做过一次肾移植，病人是卢俊，捐肾者是周小乙。 拼起来一看，事情就非常明白。 太阳花医院等待肾移植的有两个病人，付金水和卢俊，但捐肾的只有一个——周小乙。 卢俊有院长关系，如愿以偿地拿到肾，那么付金水就只能继续等待，甚至说等死。 何琪作为医院医生，不想坐以待毙，就必须为丈夫找到新的肾源。 这时，蒋青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至于她怎么把蒋青弄到移植中心的过程，由于缺乏确实的证据，我暂且不作推论。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本来并不准备捐肾的蒋青成了隐形的捐赠者，他的肾此时移植到付金水的身上。 蒋青被毁尸灭迹，尸体被送到太平间及被送出医院的事都是何琪一手操办。 种种迹象表明，在事故面包车里放入白磷导致车辆自燃的罪魁祸首就是何琪。 我们只需要找到她购买白磷的证据，这案子就能告一段落。” “可周利本……” “周利本的事已经过去快一个月，现场不可能还有证据，人也确实死于自杀，唯一的疑点是他的自杀到底是自愿还是被教唆。 这个答案，我们可以在对何琪的审讯中找到。” “好……” 顾峰知道自己过于着相，对案子的调查的确不可能在每个阶段都面面俱到，如果想要各方面全都完美，很有可能导致最终什么也查不到的悲剧结果。 他在与林宇观看完四个移植中心档案后，立刻将字迹比对、调查何琪在案发前后的行动轨迹等事宜安排下去。 此时，姚洛的消息传来，确认蒋青死因为多器官衰竭，但并非脑损伤导致，而是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进行肾脏摘除手术。 这个消息，再次使林宇和顾峰来到太阳花医院，找到之前给他们档案的那名移植中心主任。 “档案我们看了。” “我跟你们走！” 这一次前往医院执行任务比两人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几分，让两人云里雾里，产生些许不真实的感觉。 但林宇并没有因为顺利产生麻痹大意的心态。 在那名主任办理登记手续的过程中，他找到顾峰说出心中疑虑： “我怀疑这个主任就是害死蒋青的人。” “你之前不是说何琪……” “何琪是主使，她是帮凶。” “那她为什么……” “良心不安。” “有理……” 两人讨论到此处，都不再出声，各自坐在办公室的一边想着心事，直到同僚敲门告知他们那个被他们带回来的人已经到问询室就位，可以开始问询，才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在门口碰面的一瞬间，林宇突然抬起头，表情极为认真： “这次你负责问询，我要去一趟鉴证科。” “啊？” 顾峰没想到林宇居然在这紧要关头把他给扔下。 不过，问询一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任由林宇离开，自己找个搭档一起去见移植中心主任。 林宇来到鉴证科，并没有在外厅作分毫停留。 他直接进到内间办公室找到梅傲： “梅警官，事发车辆上有没有找到线索？” “烧成那样，很难找到往车上放白磷的人留下的痕迹。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我在车子的副驾驶的位置下面发现几块被烧透的碳块。” 梅傲话说到这里时，林宇的手机已经出现在他手中。 两秒后，他拨通电话： “姚法医，翁家顺生前是否有一氧化碳中毒的情况？” “他是被烧死的，这点很难判断。” “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后，林宇思忖几秒又看向梅傲： “车里发现的是什么类型的炭，好买到吗？” “普通木炭，倒也不难买。 不过我们这儿地处南方，并没有烧炭供暖的习惯，一般都是拿来做烧烤用。 所以要买这种木炭如果不从网上买，就只能在卖烧烤用品的地方购买。” “烧烤用品……” 林宇摩挲着下巴： “千户食品原料一条街？ 那你知不知道白磷……” “这种东西个人购买不到，多半是学校顺出来的。” “难道是千户中学？” 第55章 千户街 梅傲听罢林宇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双手忍不住扭在一处： “你怀疑白磷是从千户中学流出的？” 林宇撇见梅傲动作别扭，也没多想： “是的，据我所知，千户中学的化学实验课在江城极负盛名。 去年，中学一名叫梅传君的老师将自己一堂生动的化学实验课视频上传到网络，引起全网讨论，热度一时居高不下。 之后，全网模仿者不计其数，掀起一场在课堂上通过实践格物致知的热潮，至今都未褪去。” “嗯……我知道……” 梅傲背过身： “所以，你推断白磷来自那里也确实合情合理。” “梅传君是你亲戚？” 林宇冷不丁一问，让梅傲扭过头来。 其动作幅度之大，让林宇险些伸手去扶住他的脖子，防止脑袋被甩飞。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谈及千户中学的事，你的反应就过激，加上那名网红老师正好姓梅，我就随便一猜，没曾想真猜中了。” “嗯……你们搞推理的人真是可怕。” 梅傲的感慨让林宇觉得似曾相识。 “你好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 “因为我每次接触你们都会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梅傲自知在林宇面前藏不住事，干脆摊牌： “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 “我以为我们聊得很投机，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但不要老见面，坚持半糖主义，不要腻在一起，这有利于友谊地久天长。” “行吧……” 林宇对梅傲的反应颇为无语，不过，现在还不是实行半糖主义的好时机：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去找我姐？” “你看，你不也会点推理吗？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可怕？” “……” 梅傲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镜子： “是有点…… 林宇，我听说你平日话很少，为人冷漠不常和人打趣。 怎么在我面前，你格外不一样？ 倒是很像……那小子……” “还不是因为你不善推理……” 林宇这话只放在心里想上一想，并没有宣诸于口。 见林宇不回答问题，梅傲才想起林宇刚刚提出的请求自己也未回应： “我姐是化学老师，也负责学校化学实验室的保管。 如果白磷真从那里来，她可能会涉案……” “你是警官，你知道该怎么做。” 林宇并未替梅傲做决定，但此话一出，也算封住梅傲退路。 作为一名有责任感的警官，梅傲此时也只有一条路可选。 “行，我明白，我这就约她见面。” 从鉴证科出来，林宇从系统里调取几张从不同角度拍摄的何琪的照片，然后查看前往千户街的路线。 由于看得入神，未发觉自己眼前一个黑影越来越近。 “嘭！” 林宇倒退两步才站稳脚跟，定睛一看，原来是撞到顾峰： “顾队长，你问完了？” “是何琪。” 在林宇提问前，顾峰的答案就已说出口： “太阳花移植中心的贺主任刚刚交代，把蒋青安排进中心手术取肾，并把肾换给付金水的人就是何琪！” “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但她愿意做人证……” “没用。” 林宇此话一出，让顾峰刚刚满脸兴奋的神色化为乌有： “什么意思？” “她是一个污点证人，随时有翻供可能。 如果没有任何物证，她的证词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 “我知道，但她的证词足够让我们把何琪带回来接受调查！” “嗯，你带吧，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 顾峰这才发现林宇手机屏幕上的地图： “千户街？去那里做什么？ 难道你要提前准备庆功烧烤的材料？” “没有这些材料，我们就没有庆功的可能。” 林宇的话“高深莫测”，让顾峰琢磨不透…… 离开警备局以后，林宇乘公交前往千户街。 作为江城老牌食品原料市场，千户街平日里热闹非凡。 几乎全江城餐饮业的人都会开着面包或皮卡来到这里进货，购买调料、烧烤炉，一次性用品等货物。 走在千户街头要非常小心，较多的大型车辆，使交通事故极易发生。 林宇躲过一辆飞驰而来的五字头神车，总算跃上窄窄的人行道。 抬头看向“千户烧烤原料批发”字样的招牌，他掏出手机然后走进其中。 “要什么自己称！” 店内，忙得不可开交的老板只能这般招呼林宇，他正和一位大客户交涉，想从那人身上多捞些油水。 林宇这种一看就像能买很多东西的客户自然只能被晾在一边，容后再接待。 林宇也不着急，他在店内随便逛上一圈，然后走到老板身边。 “老板，能不能聊一下？” 老板瞥他一眼，看林宇衣着不像做生意的人，倒更像是公司白领，不禁开始揣测起林宇身份。 毕竟，总会有不少连锁餐饮企业的老板会选择让自己手下的人到原料市场先行探路，选择一家合适长期合作的店铺进行大批量购买。 林宇此时的装扮气质与这类探路的人颇为相近。 “好，等我五分钟。” 为做成林宇这单“大生意”，老板果断放弃与刚刚那客户的讨价还价，以一个他能接受的价格结束谈判，然后搓着手来到林宇面前。 他抽出香烟递给林宇： “来一根？” 林宇拒绝老板，但也未立刻拿出何琪照片： “我来看炭。” “要什么类型？” “燃点低，效果持久，燃烧过后没有残渣。” “前两个条件好满足，没残渣这个我们做不到。 倒是有少渣的新产品，要不要看看？” 林宇点头： “行，先看看。” 老板带林宇来到一个样品存放处，从其中取出一块木炭。 “就是这个，神炭一零一，你提的三个条件，它能满足两个半。” “能试吗？” “当然！” 老板带林宇来到里屋，这里有个炭盆及一套完整的通风系统。 他将炭敲下一小块，然后扔进盆内： “见证奇迹的时刻！” 老板说完，拿起点火器凑进木炭，在没有任何引火材料的帮助下，木炭竟然着起来： “你看，是不是很易燃？” “这一小块能烧多久？” “这……体积太小，二十分钟吧！” “那就等二十分钟！” 第56章 逐渐明了 常言道时间如白驹过隙，二十分钟很快过去。 盆里的那块碳逐渐从黑变红，又从红变灰，最终熄灭。 林宇用一旁的火钳将碳夹出，放在一旁的地面上： “你也看得出来，我不是做主的人。 我们老板是这方面行家，我得把样品和炭渣带回去给他看一眼。” 店老板一见今日这生意恐怕谈不成，脸色略有些黑，但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见。 派人外出采购的老板并非个个都会放权，有些采购员只能出来拿样品然后带回去找老板拍板，也着实没有为难的必要。 “好吧，我对我家的炭信心十足，一定能入你们老板的眼！ 我给你留个名片，你们确定要买就电话联系我！” 林宇接过名片谢过老板，转身欲走，却又折返回来： “对了老板，我有个同事之前也来过千户街采购炭和食材。” 他掏出何琪照片： “你见过她吗？” 老板接过林宇手机看上一眼： “嗯，的确来过，不过她不像是来采购的，只买了一袋你手上那种新型炭。” “哦，她刚来，业务不熟，以为样品需要花钱买。” 林宇将手中的样品炭扬了一下： “老板说那丫头太冒失把样品弄丢，这才让我再来挑选一次。” 老板对林宇的话并无兴趣，只希望这笔“大单”能有谈成： “这叫好事多磨嘛！希望这次能够和贵公司合作！” 林宇笑着又应付老板几句，待碳渣凉后，带着样品碳和碳渣离开。 一出门，他的目光就定在一块指示牌上： “千户中学，前方右转一百米” 他并没有顺着路牌找去，径自坐车回转警备局。 回到警备局后，他第一时间前往鉴证科找到梅傲： “梅警官，我刚去千户街……” “你去千户中学了？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觉得我可能会因为我姐徇私，所以自己去调查？” “我没去千户中学。” 林宇将手中的两个证物袋放在桌上： “我只是去取了些木炭样本回来，让你们帮忙检测。” “你去千户街但没去千户中学？” 梅傲的惊讶并未出乎林宇意料，这也是他明明看到千户中学路牌却未寻去的原因。 若他不照顾一番梅傲的感受，恐怕之后对梅传君的调查会举步维艰。 “对，我没去。 我说过那里交给你调查就会说到做到。 除非你邀请我协助你，否则我不会插手。 不过，对千户街中学的调查非常重要，我希望你上心。 否则事后若是顾队长追问起来，我不好交代。” 梅傲点头应下，然后回头招呼： “小陈，过来把这两块样本拿下去检测一下，看看和之前车上发现的那几块碳是否为同一种。 我要出去一趟，回来时要看到你们调查的结果！” 林宇第一次见到梅傲严厉的一面，心中啧啧称奇，但脸上并未表现出分毫。 他与梅傲一同走出鉴证科，然后在刑侦队办公室门口分道扬镳。 回到刑侦队后，林宇径直进入办公室。 此时，顾峰正在办公室里接着电话，见林宇进来，示意他先坐下。 林宇等上五分钟才等到顾峰的“电话粥”煲完。 “何琪的事？” “嗯，我派去医院的人没有截住何琪，差点让她跑了。 还好我们有何琪的全套资料，监控中心和公路警备局联动在城西高速路收费站把她拦住，目前正在送回来的路上。” “哦，安排一下，审讯……” “当然，我已经安排好，就等人到……” “审讯杜凯旋。” 林宇知道顾峰误会自己的意思，立刻纠正： “在何琪尚未归案说出什么的当口，正是让杜凯旋投诚的最好时机。”、 “好，我这就去安排。 不过何琪这个嫌疑人非常重要，我得亲自为她办理手续，你得自己审讯杜凯旋。” “哪次审讯不是我审的，有你没你有差别吗？” “……” 顾峰回想一下，自己这也算是食下偷懒的恶果，实在找不出反驳的词来，只能作罢。 他安排一名手下随林宇一起去提杜凯旋，自己则继续回到办公桌边接打电话。 扣留杜凯旋的时间本不应超过二十四小时，但何琪与他通过电话这一重要证据，使陈局长向监察局争取到延长调查时间至七十二小时。 因此，杜凯旋目前仍滞留在警备局，并未被放回家监视居住。 再次见到杜凯旋时，杜凯旋的脾气明显不如第一次那么平和。 “你们无故扣留我，我会投诉你们！” 杜凯旋将手铐抖得“哗哗”直响，若非他体格看上去并不健硕，那架势着实有些令人担心是否会挣断锁链。 “无故谈不上，这次找你来，是想给你个机会。” “机会？”杜凯旋安静下来，他的双眸紧盯林宇，似要将林宇看透。 可惜，顾峰都看不透林宇，哪轮得着他看透？ “何琪已经被抓，正在被带回警备局的路上。 在她回来之前，你还有机会交代问题。 等她被带回后全盘托出，你就只能享受毫无立功表现的情况下上法庭的待遇了。 这样会是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林宇冷若冰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一种如有实质的压迫感自他周遭散发出来，让杜凯旋的心一下一下地剧烈跳动。 杜凯旋的沉默并未出乎林宇意料，他知道这沉默代表着自己给出的压力还不够。 “我们已经审过钟成和蒋万，甚至还审过贺采。 你的供词只是锦上添花，并非雪中送炭。 我说过，找你来是给你机会，也让我们能加快对何琪的审讯的速度。 就算你一言不发，我们手中的证据也足以定案。 你好自为之。” 林宇又冷眼观察杜凯旋近五分钟。 后者的毫无动静，使他失去耐心： “既然如此，后会无期。” 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招呼身边做记录的警官一起离开。 他刚起身，一张蒋青尸检时的照片落地。 林宇蹲下去捡，抬头又见杜凯旋惊恐的眼神： “不必做出这副假惺惺的姿态，蒋青死无全尸有你一份功劳。 与他同时去世的还有一位运尸车司机，这人说起来挺无辜，不过是被何琪蒙在鼓里的弃子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何琪对自己医院的人都如此之狠，你们这些外人……呵呵。 我真不敢想象万一我们真没拿下何琪，你会有怎样的下场。” 说完，他收起照片，小心翼翼地将其放进随身的文件中，然后走向门口。 在他的手接触门把的瞬间，杜凯旋便发出一声刺得人耳膜生疼的尖啸： “我说！你别走！我说还不行吗？” 林宇并无任何表示，只是缓缓缩回伸出的手，然后转身回到桌边坐好。 “行，你说。” 第57章 自杀疑云 “其实，我之前没有对你们撒谎。” “我知道。” 林宇对杜凯旋的“邀功”不为所动： “说些我不知道的。” “你……你知道？” “你在问询中说的东西与钟成和蒋万的供词都对得上，而且没有对你不利的内容，你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 我找你来是让你说出被你隐瞒的事，而不是纠正之前的谎言。” “隐瞒的事……何琪吗？” 林宇点头，未发一言。 “她曾经是我的主治医生，把我从地狱拉回人间。 她突然找我帮忙，我很难拒绝……” 杜凯旋的娓娓道来，为林宇拼上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何琪让他帮的忙，是藏匿蒋万夫妻。 给出的原因与蒋万的说辞一致——医院遗体捐赠程序出现问题，蒋万夫妻作为重要证人需要藏好，以免医院受到牵连。 何琪于杜凯旋而言有救命之恩，杜凯旋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小忙”。 不过，作为一个在工程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他自知此事不会像何琪说的那般简单。 因此他留了心眼，并未亲自出面买通钟成，而是通过给钟成打电话潜移默化的引导，让他与蒋万联系，并促成藏尸毁车的事，加大钟成嫌疑，使自己彻底摘得干干净净。 自此，何琪—宋国强—蒋万—蒋青—贺采—杜凯旋—钟成所组成的巨大圆圈已全部成型。 尚未破解的谜团，只剩下第一个捐肾人周小乙的父亲周利本自杀的原因与何琪毁尸的确凿证据。 审讯结束后，林宇回到刑侦队。 还没等他找块白板理清思路，顾峰就匆匆进屋： “林宇，跟我来。” “去哪儿？” “档案室！” “哦，周利本自杀的疑点找到了？” 顾峰如今连惊讶都懒得惊讶一下： “没错，不过这个疑点很隐晦，需要你帮忙分析。” 林宇没有多言，随顾峰一起来到档案室。 档案室连门也未关，只是一名刑侦队的警官守在门口暂时充当门的作用。 进门右手第一张桌边摆放着一盒档案，盒子上写的正是周利本的名字。 此时，盒子开着，里面的文件摆满桌面。 其中一页被单独取出，正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未等顾峰开口，林宇就把那份文件拿起观看。 顾峰也没问林宇怎么知道疑点在哪份文件里，只是静待他给出个结论。 大约等了十五分钟，林宇才将文件放下： “从他的手机里恢复出被删除的威胁短信？” “对，不过短信有乱码，目前还原出‘小乙’、‘心虚’、‘死’这些字。 技术科说这是因为删除短信使用的是发信方开发的第三方app利用系统权限漏洞完成的。 至于运营商那边也查过，确认短信发送和接收使用的伪基站，无法从那边追溯内容。” “通话记录呢？还原了吗？” “还原了，在这里。 不过，我们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顾峰翻找一阵，拿出一份写满电话号码的表格递给林宇。 林宇拿起表格只扫上一眼，就指向其中一个号码： “这还叫没问题？” 顾峰接过表格一看，顿时气得跺脚： “小李！过来！” 一个年轻警官战战兢兢地走进档案室： “顾队长……有什么事？” “周小乙不是肾病，不可能和肾内科有关系！ 周利本的电话簿里为何频繁出现太阳花医院肾内科的座机号？ 这不是疑点吗？你跟我说没有疑点？你是怎么看的？” 林宇努着嘴使眼色让小李离开，等小李试探着后退几步，最后落荒而逃后，他才将表格从顾峰手里抽出来： “这个案子主要是我们两人在负责，刑侦队其他人对案件关键信息的熟悉程度没我们高，有疏忽很正常。 倒是你，为什么不亲自看档案？” “你之前不是……” “我的错。” 顾峰一开口，林宇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直接把错误包揽下来： “我就不该跟你说周利本的案子不重要。”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峰突然觉得林宇话里话外似乎隐隐在提他这个刑侦队长不负责任，刚想要辩解，又被林宇阻止： “行了，现在不是争责任归属的时候。 虽然周利本案没有蒋青案重要，但终归有可能是何琪做下的。 如果不能在何琪认罪前并案，很有可能会让周利本冤死。 查与不查，得看你探王到底是看重kpi还是看重真相。” 林宇的话让顾峰略有些气愤，但冷静下来一想也并非没有道理。 此时他只要把周利本的档案一关，权当他真是自杀，一切就不会有人知道。 蒋青案的证据已经基本闭环，何琪难逃法网，周利本死亡真相查与不查，并不影响他结案。 “如果你要查，就想办法查出周利本与何琪是否有线上或线下接触，最好能找出他们接触后交流的内容。 如果不查我也理解，反正这是你们江城市局的事，我一个京城来的顾问自是不好插手。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我的日志会把所有情况如实记录，你好自为之。” 林宇扔下这话，转身离开档案室。 他相信顾峰乃至陈局长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时“你爱我，我爱你”的铃声又一次回响在江城市局的走廊里…… ……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姐梅传君。” 林宇之前接到的正是梅傲打来的电话，目的是邀约他到鉴证科与梅传君面谈。 “幸会，之前刷到过梅老师不少视频，受益匪浅。” 林宇上前去与梅传君握手： “白磷燃烧实验更是对我们案件侦查工作有很大启发！” “林警官不必照顾我的情绪，梅傲与我说过，我们学校失窃的白磷很可能出现在你们正在调查案件的案发现场。” “失窃？你们学校真的丢过白磷？” “丢过，就在不久前。 我为这事背锅，现在被暂时停职，在家等待学校调查结果。” “有报案吗？” “怪就怪在学校迟迟不肯报案，一定要自己调查。 若不是梅傲提醒我这事有蹊跷，我还真就天真地以为学校的目的是维护自己的声誉呢！” 第58章 窃者何人 梅传君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白磷失窃一事与她本人无关，全都是学校暗箱操作所致。 虽然她是梅傲的姐姐，但林宇也并未完全轻信。 “梅警官，我能借你姐姐到问询室去坐一坐吗？” 林宇的话说得客气，但言外之意明显不过。 “你怀疑她？” 林宇知道梅傲此人对人情世故并不在行，但却没曾想竟能低情商到张口直接戳穿自己的客套话。 这让林宇明白，此情此景之下，顾及梅傲面子还不如有话直说： “我的确怀疑梅传君与白磷失窃案有关，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所以，为获取证据证明她清白与否，我必须通过正规途径向她了解情况。 这不过分吧？” 梅傲冷着脸，但内心的声音一直在告诉他林宇所做合情合理，他根本没有理由阻拦。 “好吧。 不过，我要全程看着！” 林宇伸出一只食指指着天花板： “这事可不是我做得了主，你得自己想办法。” …… 梅傲去找陈局长申请在观察室看林宇问询的过程，林宇并不知晓。 只是，他事后听说有人曾听见陈局长的办公室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甚至有东西摔碎的动静。 不过不管怎样，最后的结局是梅傲如愿以偿地坐在观察室内，只是鼻子里不知为何塞着两条棉条。 问询室内，林宇与梅传君相对而坐。 “梅女士，既然你是梅傲的姐姐，也算是我们警备系统的亲属，我就有话直问了……” 林宇上来就打感情牌，没有出乎梅传君的意料： “不劳烦你问，我直接说吧！ 白磷失窃发生在一周前。 上周一的上午十点左右，我前往化学实验室的储存室准备课堂实验所需要的器具与化学试剂。 到门口时，我发现门虚掩着。 按道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只有我和校长两个人拥有化学实验室的钥匙，平日里只有我一人进出，随手关门一事我从未忘过。 我本以为是校长带谁来拿什么东西，就没有在意。 为确保万无一失，进门时我特意看过门锁，并没有被撬的痕迹。 这个发现使我更放心几分。 拿好东西以后，我趁着还有时间尚足，还清点过一遍储存室里的东西，想看看校长带来的人拿走的是什么……” “是白磷？” 梅传君点头： “没错。” “还有别的东西丢失吗？” “干冰。” 梅传君点出的物品与林宇推理中，制造面包车自燃的机关所需物品完全一致。 “如果用干冰包裹白磷塞在汽车的排气管道中，是否能够做成一个延时造成汽车自燃的装置？” “当然可以。” 一提到专业，梅传君的的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干冰在常态下是零下七十八点五度，使用防水材料包裹白磷，外面围上少量干冰塞进汽车的排气管，可以达到既不影响车辆行驶，又能延迟白磷自燃的效果。” “好，咱们言归正传……” 在确认制造面包车自燃机关的可行性后，林宇又将话题引回白磷失窃一事上： “既然你当时认为是校长带人拿走白磷和干冰，事后应该有向校长求证一番吧？” “是的。 我当时急着上课，所以并没有将此事上报。 下课以后，我就立刻找到校长，询问他实验室的事。 但是，校长却表示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我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实验室可能被盗！ 我缺乏证据直接找出窃贼，于是想第一时间想到报警，可却被校长拦住。 他说白磷和干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此刻惊动警方只会让学校名声扫地， 安全对于一个学校而言至关重要，关乎着家长是否能够放心将孩子交到学校手中。 若真让学校混入外人偷走实验室的有害物质还能全身而退的事传扬出去，必然会影响到明年招生。 我当时也不知是怎么被鬼迷了心窍，相信校长的鬼话，所以就没再追究此事。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学校会卸磨杀驴！ 就在周三当日，我就被学校通知停职且人和手机都遭到监控。 只要我拨出报警电话，就立刻会有学校的公关人员来我家，把你们警方的人打发走。 这一点，你们可以查询报警记录。 若非今天梅傲亲自来找我，我根本无法到警备局来见到你！” 梅传君这一席话，营造出一个千户中学校长包庇窃贼盗走学校物资的事件，且给出的求证方式并不难查。 但林宇总是隐隐觉得，白磷失窃案中有关键的东西缺失。 他一时没想出这关键所在到底为何，便暂时停止问询。 谢过梅传君配合以后，他并没有去面见梅傲，而是回到刑侦队办公室，一把扯过白板。 没过多久，一幅关于白磷失窃的树状图跃然白板之上。 “林宇，何琪已经到了！” 就在他面对一白板的文字与图形时，刑侦队办公室大门洞开，顾峰出现在他身后： “你这又画什么呢？” “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图里缺什么！” “真难得，还有你想不通问题，找我求助的时候？” 顾峰双手叉腰，面露得意之色： “看来，我这江城探王有用武之地了！ 我先不看图，问你几个问题！” 顾峰逮住机会，自然要秀一番操作。 林宇也不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顾峰。 “案件过程形成闭环了吗？” “形成了。” “嫌疑人有能追溯的源头吗？” “有。” “那不就结了？” 顾峰抬起一半眉毛： “找齐证据直接上门抓人，万事大吉！” “证据？” 林宇回头看向白板： “对啊！证据！ 顾队长,麻烦你派一队人去千户中学调取上周一上午十点之前的监控视频。 重点关注化学实验室及周边，找一个入侵实验室储物室盗窃的可疑对象。” “不用找，监控视频都在这儿！” 这时，顾峰身后没关的大门外又出现一个人影，来者是梅傲： “虽然我分析推理能力不如你们，但毕竟也是警官学院毕业的……” 面对林宇和顾峰疑惑的眼神，梅傲不自觉地解释： “所以，在听完我姐姐的陈述以后，我就去找她说过的报案记录。 她在报案后，当地警备所并非完全没有去调查，相关的档案我已经找到，监控视频也在。 但是……” 看到梅傲欲言又止，林宇的心不由得向下一沉： “没有可疑人物？你姐姐可能在撒谎” 梅傲艰难的点头： “如果这案子没有其他蹊跷，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我姐姐监守自盗的可能性极大。 我甚至在卷宗里都找不到能证明她清白的证据……” “咦？这不就是最大的疑点吗？ 假如她真是盗窃者，怎么会留下这么多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林宇从梅傲手中接过卷宗，拿起案件综述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而且……她与何琪有关系吗？” 第59章 证有不证无 “没……没有关系！” “那她和翁家顺和蒋青有什么瓜葛吗？” “也……也没有！” “所以，她没有动机。 一个任教多那么多年的老师，一个在网上小有名气的网红，在没有任何动机的情况下盗窃，合理吗？” “不合理！” 林宇每提出一个疑点，梅傲的眼睛就亮上一分，说到合理与否的问题时，他脸上的笑容已彻底绽开。 可是，有道是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还没等梅傲兴奋两秒，顾峰的冷水就从他头顶浇下： “我之前办过一起网红应榜一要求盗窃的案子，印象非常深刻。 你说，你姐姐会不会是为博眼球，才做出这等匪夷所思之事来的？” “我姐不是这种人！” 梅傲想要据以力争，却感到理屈词穷。 除喊口号外苍白无力的诉求外，他竟找不出一个能还梅传君清白的证据。 林宇见梅傲急得额冒冷汗，狠瞪顾峰一眼： “顾队长，你吓梅警官做什么？ 诚然，网红受网友蛊惑做错事的情况不少，但证有不证无。 是你得拿出证据证明梅传君有罪，而不是欺负梅警官让他拿证据证明他姐姐无罪。” “这还不好办？” 顾峰冷哼： “我这就去查她的直播记录！” “不必大费周章。” 林宇拿出手机，打开一款直播软件： “我已经查过，盗窃案发生前后近六十天，梅传君都没有直播。 她最后三次直播的所有聊天记录，我都有拜托李警官调取，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梅传君没嫌疑，那谁有嫌疑？ 这案子岂不是连个嫌疑人都没有？” “有，谁说没有？” 林宇指着技术科有关监控视频的那份报告： “报告说得很清楚，未发现可疑人员……” “对啊！” “不可疑的人员呢？” “哈？” “你看。” 林宇将报告翻到最后一页： “在存放白磷仓库的附近并非一个人也未出现。 其中，校长出现两次，梅传君出现一次。” “所以……你怀疑校长？” 顾峰并不认同林宇观点： “校长想得到白磷，比亲自动手盗窃更安全的方法比比皆是，为什么要选择偷？” “你倒是说一个不容易留下痕迹惹人怀疑的，比监守自盗更好的方式出来？” 顾峰一时和梅傲一般词穷，他思考良久也找不出一个符合林宇提出条件的假设。 他皱眉沉吟半晌，终于另辟蹊径地想出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突破口： “证有不证无，你想证明校长盗窃，得拿得出证据！” “你查过千户中学的成分和校长的社会关系吗？” 顾峰虽然未真查过，但听林宇如此一说，立刻想起一个名字。 “思科集团？” “没错。 千户中学并不是公立学校，而是公私合办。 其中，出资最多的是龙州教育部门，第二的就是思科集团。 校长本人更是思科集团理事出身，与陈家三代更是交往甚密。 陈家现在虽然因为警方的打击朝不保夕，但思科集团却并未破产清算。 其中是否有人仍在幕后操纵着之前陈家手里的暗线我们尚未可知。 太阳花医院、千户中学都与思科集团有关一事绝非巧合，我认为我们需要深入调查。” “行，我这就去……” “不必劳烦您大驾，我在发现这一问题时就已经和经侦联系，把猜测送到甄世佳案头了，他会去查的。” “……” 顾峰一阵无语，林宇所做一切都未事先告知于他，显得他这个刑侦队长颇为无用。 眼见他的脸越憋越红，林宇赶紧送出甜枣： “我做这些，都是为你带何琪回警备局一事服务。 你找何琪尚需精力，其他的事我来操持再正常不过。” “这是你能说出的人话？” 顾峰惊得当场升天，直到脑袋撞到头顶的柜子才被拍回地面： “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哄哄你，谁替我干粗活？” 林宇并未压低音量，把正飘飘然的顾峰从地面又给拍进泥里。 “我不管！我就当你这句是假话，之前说的全是真的！” 看着林宇携梅傲离开办公室的背影，顾峰叫嚷着： “以后多说点好话，别老跟冰山美人似的！ 你又不是李梦瑶，装什么冰雕？” “你说谁装？” 林宇走到半道，又折返回来。 “李梦瑶啊，怎么……” 顾峰刚把这话答到一半，就把后面所有的句子全给咽回肚子里。 因为，他赫然发现林宇的背后除梅傲外又多出一人来。 “没事，我不介意。 反正要和你清算的事不止这一桩，我会全都记好，一次找你算完。” 李梦瑶依旧冷冰冰的，如一座冰山般让顾峰的心冻得发颤。 “你来……有什么事？” 顾峰想要通过将话题引回案子，逃过眼前这一劫。 李梦瑶的回答，让他松下一口气来。 “林宇拜托我查的直播聊天记录我已经全都调查完毕，并没有任何有关白磷或盗窃的内容，也没有发现相关隐喻。” “我姐姐果然是无辜的！” 梅傲听到这消息，自是最激动的一个。 不过，李梦瑶带来的好消息却不止这一个： “除此以外，我详细调查过学校的监控，发现盗窃案发生时，校长曾出现在监控镜头里。 之前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在报告中将他忽略，但我通过时间线分析得出结论——最具备作案条件的就是他。” “看来我的推断是对的。” “嗯，而且，在调查校长的个人社会关系过程中，我们还有重大发现。 校长也曾与太阳花医院肾内科的座机联系过。” “齐活！” 顾峰狠拍林宇肩膀一下，拍得他一个趔趄。 林宇知顾峰有意报复，但考虑现在技术科找出这么多证据，实在是喜大普奔的时刻，不适宜发动现世报，只把这“仇”先记心里，准备有机会再让顾峰吃点“棍棒”。 “目前已经具备审讯何琪的基本条件，不过，我还需要一个人的证供，才更有把握让何琪认罪。” “谁？” “付金水！” 第60章 金水之言 对付金水的走访并不能大张旗鼓。 警方突访一个换肾成功还在休养的病人，很容易被媒体捕捉到异样的信息，然后爆出无数猜测。 这些猜测很有可能刺激到何琪，使审讯工作举步维艰。 林宇和顾峰二人再次选择便装出行，前往太阳花医院。 但这一次，林宇决定兵行险着。 太阳花医院，院长办公室再次迎来两位不速之客。 “宋院长，别来无恙！” “看到你俩我无恙地起来吗？” 宋国强见林宇二人再次从天而降，顿时面似苦瓜。 林宇指向一旁的密室： “要不我们不走流程，直接过去？” 宋国强见林宇如此“贴心”，顿时“感动”的表情扭曲： “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聊？” “这一次……还真有些见不得人！” …… 和宋国强的密谈半小时后，林宇二人出现在肾内科门口。 根据宋国强手中的资料显示，付金水此时仍住在肾内科的普通病房。 他若真移植过肾，这操作显然不合规矩，但有何琪与移植中心贺采主任的操作下自然不成问题。 不过有何琪被带走前的特殊照拂，即使在普通病房，付金水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下来。 此时的他能说能动，若非一身病号服与普通人几乎无异。 由于是医生家属，他见过宋国强。 在宋国强领林宇二人进入病房时，他下意识地坐直身子： “宋院长，您怎么有空过来？” “我带两位朋友来看看你。” 宋国强面带微笑，看上去和蔼可亲。 据他自己说，在医院密布的摄像头下，他若不表现得有些亲和力，容易被病人投诉。 “两位朋友？” 付金水的目光落在宋国强身后的林宇二人身上： “他们是做什么的？” 也难怪付金水警觉，他知道自己此时能躺在肾内科病房内，他的妻子何琪功不可没。 若宋国强带相关部门的人前来调查，他并不会觉得意外。 “你放心，我们不是卫生部门的，只是宋院长的朋友。 最近，我们在肾内科调研需要一些案例，听说你正好是医生家属，觉得应该比较配合，所以过来看看。” 林宇这理由虽然听起来漏洞不少，但乍一听却又找不出毛病。 付金水是个病人，太过费脑的事实在做不来，只能选择相信林宇的话。 “你们想问什么就说吧！” “你换肾了吗？” 就连顾峰都没想到林宇居然开口就问如此尖锐的问题，这话一出口，就让现场除顾峰外的二人脸色煞白。 “你为什么这么问？” 付金水为给自己争取一些思考的时间，选择先拖延一阵。 林宇不仅不点破，还认真解释起来： “我们看过你的病例，虽然记录上并未显示你换肾的事，但以你当时病情的严重程度，不换肾就能恢复成如今模样简直医学奇迹。 所以我们很好奇你是否换过肾，又或者是太阳花医院肾内科发明过特殊的保守疗法，能让你这样严重的病情不通过手术就能缓解。 无论是通过换肾还是保守治疗，你的病情好转情况都大大超出常规，我们很想知道这奇迹是如何发生的。” 付金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宋国强，他只是医生家属，并不知道医学上的事。 但是，宋国强与林宇二人早有协议，只能两眼望天不敢理会。 “我是个病人，医学上的事我不懂……” “我知道你不懂，所以我们只想知道你的治疗过程。” “档案里都有……” “不，我们希望能听到病人亲自口述，这样才能对治疗过程有更客观的了解。” 林宇以咄咄逼人的态势，将付金水彻底逼至墙角，已经退无可退。 “何琪是为你好，说出来是帮助她，不说反倒是在害她。” 见付金水沉默良久，林宇突然说出这暴露身份的话，以作进一步试探。 付金水是病人不是傻子，他一下就听出林宇话中的含义： “她跟我说她有事要出去一趟，这一去就是许久，难道说……” “你好，付金水，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我们是来自江城市警备局的刑警，我叫林宇，他叫顾峰。” 话已至此，林宇决定彻底摊牌。 他便衣的目的只是想看付金水对换肾一事知道多少内情。 如今试探过后，他心中已有数，以警官身份问话反倒更为有利。 “她果然是被抓了……” 付金水嘴里喃喃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好像这样做就能看到何琪一样。 “所以你得帮她。” “帮？怎么帮？亲手送她去死吗？” 听闻这话，林宇心中更有数几分。 显然眼前的付金水并非纯洁的白莲花，何琪做过的事他都知晓一二。 “你不配合我们警方，何琪断无幸免可能。 你若配合，或许她还有活路。” 林宇知道一般而言最难认罪的就是认定自己必死无疑的嫌疑人，想从这类人嘴里掏出线索几乎不可能。 只有生的希望，才能让嫌疑人有开口的机会。 哪怕生的希望再渺茫，都有可能让人当作救命稻草牢牢抓住。 果然，他的话使付金水动容。 “她真的有活路？” “有。” 林宇笃定点头： “只要她配合警方调查，我们自会将立功表现如实上报。 加上她是为你犯罪，有一定同情分，法官或许会酌情判决。” 这话若放在平时付金水脑子清醒时说，他一定不信。 可此时不同，警方这点虚无缥缈的承诺已成为他爱妻活命的唯一机会，他就算将信将疑，也只能选择信任。 “好，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付金水知道的其实比林宇想象中的要少，但这并不影响他提供的线索价值连城。 根据他的供述，他的肾的确来自蒋青。 不过，让林宇颇为意外的是，根据付金水所言，蒋青是自愿捐肾的。 只是，他在捐肾后未能撑住，实在出乎何琪的意料。 这一点，林宇只信一半，并未全盘接受。 同时，付金水证实周利本是他的肾源，几乎已经板上钉钉，却被卢俊抢走的事也是事实。 这使得林宇二人目光全都集中在宋国强的脸上…… 第61章 还有黑手？ “付金水，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宋国强乃一院之长，哪里可能在一个病人面前轻易认输？ 他伸手指着付金水的鼻子，那架势就如同没有两名警官在场，他就要上前去撕人似的。 “宋院长，你这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很可疑。” 顾峰将手放在宋国强的肩膀上，让本来就如惊弓之鸟般的他差点跳脚： “我……我没有。 不信，你们就让卫生部门的人来查！” “好，偷梁换柱插队的事咱们暂且不论。” 顾峰并不想在医院内务和卫生部门负责的事上与宋国强多费口舌： “我们就说说蒋青吧！” 听到“蒋青”二字，宋国强眼里的怒火如有实质： “你别跟我提蒋青，我提到他就觉得来气！ 一个病人在医院不好好治病，居然和医院的医生私下往来交易，还要连累我这个院长为他们擦屁股，简直无耻之尤！” “宋院长，你甩锅的功夫是跟中华小当家学的吗？” 半晌未开口的林宇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国强的眼睛： “何琪来自贵院，诚然，她的一切行为她自己负责不假，但你这个院长也必须承担一部分责任。 你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不合适。” 林宇的话让宋国强失声不语。 良久，他才又露出一脸苦相： “我是有责任…… 蒋青的事我是事后才知道的，那时候他已经在移植中心做完手术，处于恢复期。 我要求贺采和何琪全力救治，不能让他死在医院。 谁知道最后他们还是回天乏术……” “那蒋青的遗体……” “我让他们和家属协商，让家属把遗体捐给医院，这样一来，蒋青的死因之类的信息就可以由我们医院来操纵。 结果何琪告诉我，家属不同意我的意见，因此扯了近十天。 最后，也不知她与家属达成什么协议，这才让遗体从太平间运出。 结果没想到竟然能遇到这等事……” 林宇听罢摩挲下巴沉思，蒋青的故事，警方已经获知数个版本，甄别真假的事还需斟酌。 此次与宋国强、付金水的会面多少有些收获，让林宇对审讯何琪增添几分信心。 回到警备局后，他对顾峰使个眼色，然后自己回到刑侦队，又开始对白板用起功来。 顾峰在接收到林宇眼色后，竟真的心领神会的前往滞留室先行见何琪，至于他是如何从一个眼神中获得这么复杂信息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 他只能如是想着。 林宇支走顾峰的目的，自然不仅是为安静地使用白板。 如他所料，在落单后不久，一个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你真觉得何琪的案子跟‘四一四’案有关？” 林宇头也未回： “当然有，千户中学、太阳花医院背后都有思科集团的影子。 思科集团背后的人与‘四一四’案有关，那这个案子也一定有关。” “你别以为我没你会分析事情就听不出你是在诡辩！” 罗君欣并没有上林宇的当，她气鼓鼓地看着林宇，强行压下伸手给他一下的冲动： “就算这案子里有牵扯到思科集团的地方，但这个案子本身的线索根本无法延伸到‘四一四’案上！ 你强行将两者扯上关系，不就是为留在江城做铺垫吗？” “我知道厅里想让我回去述职的目的是保证我的安全。 我不死，有些人不会安心。 但是……江城是我的根啊！” “什么根？” 这时，罗君欣的气息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粗犷的呼吸。 林宇知道自己有些大意，没发现身后换人，但他依旧淡定： “这案子的根源是宋国强让卢俊插队，其中有一个重要问题让我感到费解。” “什么问题？” “如果你是何琪，肾源被抢，你最想杀的是谁？” “宋国强……” “然后呢？” “卢俊？” “反正不会是周利本。 可为什么死的却是他？” 林宇的话让顾峰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案子里还藏着一个我们尚未发现的黑手。” “别，你饶了我吧！ 审完何琪这案子就要破，可别节外生枝！” 林宇两眼望着白板上的图文出神： “但愿如此……” 顾峰见林宇情绪不高，自己也觉得心中一紧。 他深呼吸几口，让不安的情绪褪去几分，这才开口： “何琪那边已经准备就绪，你随时可以过去。” 前往审讯室的这段路，林宇一直缓步前行。 他的速度堪比要上刑场的犯人，似乎是想能拖一分是一分。 顾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心中焦急不已。 “林宇，你为什么走这么慢？” “走得慢才能理清思路。” 林宇理思路的过程非常漫长，本来两分钟能走完的路足走了近十分钟。 审讯室终有走到的一刻。 林宇在门口整理一番领口，如要赴宴，让顾峰十分不解。 不过，在林宇领口整理完成的瞬间，顾峰突然发觉眼前之人的气势与之前已截然不同。 这种来自于呼吸节奏，身体的协调，甚至是手指摆动时的韵律，可谓妙不可言。 他回想从前，发现上一次看到这种气场还是在林毅身上，这不禁让他有些恍惚，觉得眼前的人影和那个已经成在天之灵的老友竟渐渐重合。 “顾队长，进来吧，你在门口愣着做什么？” 直到林宇叫他，他才回过神来，随林宇一同走进审讯室内。 第二次见何琪，林宇发觉眼前的人与之前第一次见时略有不同。 这种不同并非来自长相，而是来自气质。 “最近有烦心事？” 这种奇怪的开场白放在审讯时用着实有些突兀，倒更像是在搭讪美女。 此话若是出自其他手下，顾峰必定当场震怒。 可是说话的人是林宇，让他怒不起来。 他相信林宇此举定有深意，只是他还没参透而已。 “我这是在审讯室？” 何琪与顾峰一样，觉得林宇此问实在轻浮： “你们市局警官说话都是这德行吗？” 第62章 何医生 何琪说话很呛，但林宇并未动怒。 “对，我们市局的警官都是这样。” 对于他的自黑行为，顾峰坚决反对。 毕竟何琪喷的是江城市局，林宇并非市局警官，但他顾峰却是。 不过，无论是林宇还是何琪都未理会正努力“眉目传情”的顾峰。 “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决定认真回答你的提问。 我的确有烦心事。 我的丈夫还在医院躺着，我却被你们抓到这里不能亲自照顾他，我很担心。” “放心吧，我们去看过他，他很好。” 林宇这看似安慰的话，却如一颗被扔进水塘的石子激起巨大浪花。 何琪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作厉色，连发丝都因为愤怒飘起几缕： “你们对他做过什么？” “什么也没做，就是想侧面了解一下你。” “他是个病人！” “你是个犯人！” 林宇难得一改平静清冷的态度，声色俱厉： “若非觉得你不会老实，我们又怎么会去找他？” 何琪无言以对。 虽然她仍想诘问林宇未开始审讯又怎会知道她不会老实，但想起之前眼前两人曾便衣与自己见过面，当时自己的态度的确非常不配合，也难怪警方会有疑虑。 作为一名医生，理性的思考远大于感性，这反倒使她冷静不少。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 不过，金水他毕竟是病人，我希望你们的问话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付金水向我们说出蒋青捐肾和死亡的全过程，不过他的话只是一面之词，我们还想听听你的描述。” 林宇此言闻之似乎对何琪信任有加，但何琪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知道这是考验他们夫妻默契的时候。 如若两人说得不一致，警方必定会拿捏住把柄寻根究底。 “宋院长为卢俊换肾插队的事，想必你们警方应该已经查到。 失去肾源后，金水陷入危险人让我非常着急。 我偷偷查阅医院的资料，找到贺采帮忙对所有和金水血型相同的病人的血液样本进行配型比对，最终锁定三个人选，其中只有蒋青答应捐肾。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蒋青的肾取出换给金水后并未出现排异反应，金水成功渡过难关。 为此，我给蒋青一家一大笔钱作为酬谢及封口费，为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 我完全没想到蒋青居然会在捐肾后不治身亡，更没想到贺采这么懦弱，把这件事直接捅给宋院长。 我处于风口浪尖，只能以医院声誉和卢俊换肾插队二事威胁他，这才让他帮我隐瞒下来。 他自掏腰包买通蒋万夫妇，让蒋青捐赠遗体，以掩盖他真正的死因。 直到蒋青的遗体被运出医院的一刻，我才彻底放心……” 何琪所言与付金水、宋国强二人的供述大体相似，但却亦有出入。 “蒋青的遗体为什么在太平间呆过十天才运送出去？” “因为要说服蒋万。 蒋万一开始并不同意捐赠遗体，说想给孩子留个全尸。 苦劝近两周，我才和他达成协议。 医院只和他签捐赠遗体的协议，不实际捐赠，等遗体捐赠完成后就偷运给他们，让他们自行处理。” 何琪对整件事的描述逻辑清晰，也的确圆的过去。 只是疑点仍有两处，一处就是与蒋万的描述出入过大。 据蒋万所说，蒋青的遗体是在捐赠后又被医院退货，这才在十天后被运出医院的。并且他一早躲进工地也是受医院指使。 蒋万的话有实据可查，何琪在肾内科分别给杜凯旋三人打的电话足以证明其真实性。 但林宇并不准备立刻摆出疑点与何琪辩论，他心中隐隐出现别的猜测。 “你说的这些与宋院长，付金水说的一致。 感谢你的配合！” 林宇起身收拾东西，然后拉上顾峰准备离开。 这时，他故技重施，让手中的一张纸“无意”滑落在地。 他蹲下身将纸捡起，然后轻拍上面的灰尘。 正准备将纸收起时，他的手僵在半空。 一旁的何琪因林宇离开已彻底放松，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上的举动。 不过，白白表演一番的林宇并未觉得亏，继续装作不经意一般回过头来： “何琪，你认识杜凯旋吗？” “认识。” 何琪的回答非常的干脆，显然她明白在这种问题上隐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解释。 “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债主。” 终于，从何琪嘴里冒出一个让林宇感到意外的答案： “债主？你欠他钱？” “不然你以为我收买蒋万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合情合理，严丝合缝！ 林宇心中不由得冒出这八个字来。 若非是千户街调查过程中发现何琪去买过炭，又查到可能盗取白磷的千户中学校长与肾内科有过联系，恐怕他审到此处已很难将案子与太阳花众人连接到一处。 林宇煞有介事地仔细观看手中的名单一阵，然后又抬起头： “那千户中学的校长鲁有方认识吗？” “认识，他是我远方亲戚。” “你们最近有过联系吗？” “有过，他最近腰不太舒服，所以给我打电话咨询过。 我为了省话费还用科室座机给他回的电话。” 林宇听罢点头，然后将纸一收继续走向门口。 来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 “何医生，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翁家顺的家属要来警备局，帮我们应付一下。 你也知道，死者家属每次认尸对我们来说都是煎熬。 但你们医生生离死别见得多，又更了解翁家顺，能更好地抚慰他们。” 何琪没有立刻回应林宇的请求，她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林宇见状又补充说：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我们自己来。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我们本也不该转嫁到你身上。” 说罢，林宇终于和顾峰一同正式出门，不再与何琪交流。 出门后，顾峰悄声询问： “林宇，你觉得何琪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八分真。” “这么真？” 顾峰未想到林宇对何琪供词评价如此之高，一时惊得止步不前。 “只是剩下的两分谎言才是关键……” 第63章 难言之隐 半小时后，林宇与顾峰二人出现在千户中学旁的千户星院小区门口。 据资料显示，千户中学校长鲁有方的家就在此处。 刚到门口，一名保安就将二人拦截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这是单位小区，不能随便乱闯！” 顾峰正要掏证件，林宇却按住他的手： “保安大哥，千户中学的鲁校长住在这里吧？” “是……你打听他做什么？” 保安正想“热心”一把，突然想起自己的职责，立刻面色一肃： “我是有原则的，住户的信息绝不透露给外人！” 林宇神秘兮兮地凑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 “其实，我们是来找他……” “送礼是吧？” 保安显然“见多识广”： “你们还是回去吧！ 龙州教育部门最近管得多严你们知道吗？ 前两天我亲眼见到小区三栋的朱主任被带走调查！ 现在谁还敢在教育的事上徇私啊？” “不是……” 林宇见保安误会，赶紧解释： “我们是来求医的！” “求医？找中学校长？ 你们当我三岁小孩这么好骗？” “不不不，我们没骗你！ 我们在医院看病的时候听人说起过，鲁校长的腰肾一直不好，但是自从他去太阳花医院治疗过后，整个人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我叔……” 林宇回手指向顾峰，顾峰的脸“腾”的一下变作红彤彤的一片，也不知是气还是羞。 不过林宇话已出口，自是收不回来。 为配合林宇，他只能扶住自己的腰窝处龇牙咧嘴，装作一副身体抱恙的模样。 “他腰不好？” 保安恍然大悟，旋即又皱起眉头： “可是，我没听说鲁校长腰不行啊！” “毕竟难言之隐，他怎么会告诉你！” 林宇一脸“没有人比我叔更懂腰痛”的表情，让保安心领神会。 只是，保安的眉头却并未舒展开： “说句实话，我不觉得鲁校长的腰有过不好的时候。 从我来这儿上班起，只要上早班就能看到他每天早起锻炼，寒来暑往从未中断。 就上个月，还有邻居投诉他们家半夜噪音扰民呢！” 这“噪音扰民”四字，林宇一时没听明白，他正想询问，却被顾峰抢先： “我也想制造噪音，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就不会病急乱投医跑来找鲁校长帮忙了！” 此情此景，让“疑车无据”四个字在林宇的脑海中盘旋…… “这样吧，我看你也是个可怜人，遇到这种事的确糟心，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想法也可以理解。 我放你们进去拜访鲁校长，但你们得把身份证明扣在这儿，出来再领。 万一出什么事，我也好找得到你们。” 林宇非常爽快地掏出证件递给保安，顾峰见状也没有犹豫依法照做，两人这才得以进入小区内。 鲁有方住的二栋非常好找，正对小区大门。 上到三楼在左手门前，二人停住脚步。 “敲门。” 林宇有令，顾峰哪敢不从？ 不过他看到门上有铃，于是伸手去按。 “门铃上的灰可以拿来捏面团了，显然许久没人用过。 后面的线被虫蛀掉一半，能用的几率又大大减少。 我让你敲门你就敲，使什么小聪明。” 林宇这话让顾峰伸出的手生生僵在半空，但江城“探王”的自尊心让他还是决定先按为敬。 结果，门铃真的没响，他更尴尬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敲门。 门并没有开，只是从里面传来人声： “谁啊？” “我们是来拜访鲁校长的！” “他不在！” “我们拜访您也行，有些事想和您聊一下！” 顾峰的“纠缠”终使得门内之人决定出来当面拒绝，结果迎接来人的是一张几乎怼到脸的上警官证。 “江城警方，找你了解情况。” 开门的是鲁有方的妻子，看到顾峰的证件后，她只能放林宇二人进屋。 “你们把他带走，问他就好了，过来找我做什么？” “鲁校长的肾不太好，让我们回家帮忙拿药。 我们想着来都来了，不问两句话似乎对不起这趟外勤，所以想顺便和你聊一下。” “肾？药？” 鲁有方的妻子明显愣上半晌，才转身走进屋内。 房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足足五分钟后，她才再次出现在客厅。 “他的药在这里，麻烦你们给他带过去。” 林宇看向药盒： “他最后一次吃药是什么时候？” “被你们带走前一直在吃。” “这盒怎么这么新？” “旧的吃完后盒子已经扔掉了。 你们怀疑他在装病？” “是的。” 林宇很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怀疑： “我们局里的医生在观察他时，认为他没有病的可能性很大，并且准备将他送往医院进行检查。 这次我们来想和你聊的也正是这个。” 鲁有方的妻子将药拍在桌上，脸上有着几分愠怒的神色： “你们既不信他，也不信我，又何必在这里问？ 你们要不要把我也带到警备局里接受调查？” “这主意不错。” 林宇转脸看向顾峰： “安排一下？” 顾峰看见林宇冲自己眨眼，赶紧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你们来真格的？”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与屏幕接触，就听见一阵风声，随后手机应声飞起，重重落在地上。 “女士，我们怀疑你与一起袭警案有关，现在需要带你回警备局调查，希望你能配合。 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你……” 林宇掏出手拷： “走吧！” “就在这儿说不行吗？” “可以。” 在鲁有方妻子眼中刚刚还准备动粗的林宇，此时突然转换态度，让她不禁目瞪口呆。 林宇则毫不觉得自己的情绪转换有多突兀，只是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端起桌上自己刚倒的一杯茶慢慢品味。 等对方回过神来，林宇才将茶杯放下： “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我叫何庆芳，今年……” “多少岁不用说，等你真成嫌疑人后再交代也不迟，我只想知道你手里这药的来历。 我想，它应该并非鲁校长平时常吃的吧？” 第64章 经验丰富 何庆芳看着手里的药，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是。 他走前跟我说，如果有你们警方的人上门来问话，就去他房间枕头下取出一样东西交给你们带走。” “所以你刚才进屋翻找五分钟就是为这个？” “对。” 何庆芳点头： “我知道他的肯定是想通过这药隐瞒什么，但我知道根本瞒不住。 我小姑也是一名刑警，她经常向我描述江城市局的刑侦队长有多么神勇。 也正因为如此，我印象中的江城警方一直都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自有方被警方带走的时候，我内心一直在天人交战，到底是否应该帮他欺骗你们。 结果你们一如传说中那样，没聊几句就戳穿我的谎话。 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瞒的，只希望有方做的错事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何庆芳的真情流露，让顾峰动容。 毕竟任谁被夸“神勇”，多少都得谦虚地红一下脸。 倒是一旁的林宇没什么反应，只是伸手取过药盒： “你认识何琪吗？” “我妹妹她怎么了？” “她……” “没事。” 顾峰又一次被林宇截住话头，只能悻悻收声。 “你们怎么会认识她？” “鲁有方说他肾不太好，一直在何琪那里看病，所以我随口一问。 对了，鲁有方与何琪的关系如何？” “关系？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何庆芳口中说这话时，林宇的目光已越过她头顶看向她背后的展示柜，柜子的第三层摆着几张照片，每张照片上都并非鲁有方夫妻二人，而是足有三人。 那一个“第三者”正是何琪。 林宇眼神焦点的转移，也引起何庆芳的注意。 她扭头朝林宇的目光所及处看去，目光最终也落到照片上。 “我和我妹关系很好，所以和有方出去玩时，也经常会带上她。” “知道了，谢谢。” 林宇起身，伸手要与何庆芳相握。 何庆芳下意识地将手收在身后，用行动拒绝，使场面显得略为尴尬。 “你懂心理学？” 林宇将手放下： “怕我通过握手探知你的心中所想？” “不好意思。 我不习惯和除有方外的异性握手。” 这个理由的确说得过去，但她说话时的颤音还是出卖她内心的感受。 …… 离开鲁有方家时，林宇走得很快，似乎前面有什么重要的事等着他。 “林宇！” 顾峰在后面叫他好几声，他才停下脚步： “鲁有方与何琪的关系恐怕不一般，我觉得有必要再去一次太阳花医院。” “不一般指的是……” “非常不一般。” 林宇的回答看似答非所问，又似乎回答一切，让顾峰陷入无限联想中…… 再次来到太阳花医院，二人直奔肾内科。 此时天色已晚，医院门诊已经下班，那种对看诊人帝王般的接待待遇已经随着“回家”的萨克斯声消失。 由于是晚饭时分，医院走道里的病患和家属很多，这对林宇二人并未造成困扰，反倒为他们顺利到达肾内科而不惊动宋国强提供有利的条件。 走出电梯来到肾内科时，林宇冲护士站努嘴： “顾队长，麻烦……” “不麻烦，我觉得那些小护士这么漂亮，应该让年轻帅气的你去搭讪！” “不，成熟男人才有足够的魅力使他们知无不言。” 林宇突然伸手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士： “美女，方便问个与医院无关的问题吗？” 护士正巧准备下班，见也没什么急事，加之林宇和顾峰二人长得都不磕碜，便鬼使神差地驻足，想听听林宇会问什么。 “请问如果让你在一个年龄不到四十的部门领导和一个年龄二十多岁的年轻毛头小子之中让你择偶，你会选择哪一个？” “小孩子才作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林宇的问题像玩笑，护士自是当玩笑回答。 谁知道林宇竟然还要追问： “如果一定要选呢？” “如果这两人都正直可靠的话，我就选部门领导吧！ 不到四十年龄也不算大，生活和感情经验应该很丰富，会照顾人。 二十多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容易闹矛盾分手。” “谢谢！祝你幸福！” 顾峰轻轻将护士扒拉开，黑着脸瞪视林宇： “你招也太损了！” “事实胜于雄辩，请！” 林宇未多废话，将顾峰推向护士站的方向。 莫名其妙负于林宇之手的顾峰，只能调整心情，让自己露出一个看上去和善的笑容迈步离去。 站在林宇的位置，只能看到顾峰单肘撑住护士站台面，嘴里不断说着什么。 护士们一开始应对得并不积极，可不过一分钟后，银铃般的笑声便顺着走廊传来。 林宇正在犹豫要不要提醒顾峰在医院不要过于张扬，以免引来投诉，却见后者迈着自信的步伐快步走回自己面前。 “何琪和鲁有方的关系远超何庆芳的描述，我怀疑他们之间是三角关系。” “三角么？不太好办啊……” 见林宇听到“好消息”后兴致不高，顾峰压住一腔兴奋之情，使自己严肃认真一些： “有什么不妥吗？” “众所周知，三角最为稳固。 已经被何庆芳、鲁有方和何琪接受的三角关系很难从内部攻破。 他们为各自的利益，都会拼命维护这段关系的隐秘性和稳定性。 所以，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换个思路调查。” “什么思路？” “假如你是鲁有方的正妻，现在你的妹妹成丈夫的新宠，你又因为割舍不下校长夫人地位而不愿声张，你会怎么做？” “也找一个新欢以报复鲁有方？” “你的思路为何如此清奇？” 林宇被顾峰给出的答案深深“折服”：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呃……这不是没经验嘛！我还单身呢！” “说得好像我就有经验一样……” 林宇难得地当顾峰面吐槽一句，随即给出自己的答案： “何琪有家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报复的最好手段！” “哦！付金水！”顾峰恍然大悟！ 第65章 有方家事 诚如顾峰所想，林宇所指的正是付金水。 这个躺在肾内科病床上的男人，看似只是案件的导火索。 但越往下查，林宇越觉得此人是一根贯穿全案的长线。 肾内科，付金水的病房，宋国强正站在窗边望向外面出神。 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只是在医院禁烟环境里，只能这般拿着过干瘾。 他似乎料到林宇和顾峰会来，因此一直在等待着。 可惜，他注定等不到二人。 因为此时，想到“付金水”三字的两人根本没有去肾内科，而是直接回转警备局。 路上，顾峰忍不住询问林宇： “你为什么要选择用问鲁有方这么曲线的方式了解付金水的事？” “因为宋国强不干净。” 林宇言简意赅： “在全是监控的太阳花医院，我们问不出什么来。” 顾峰惊讶地抬眼看向后视镜： “宋国强不干净？” “有摄像头在，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去向。 如果他干净，我们出现在肾内科的一刻，为医院的名声，他必然会跳出来和我们攀谈，防止我们查到对医院不利的东西。 可是他没有出现，这证明对他来说，已经有比维护医院名声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躲在付金水的病房里和他商量如何应对我们的新一轮问询。 为防止付金水说错话，他得留在那里协助付金水应付我们。” “这太阳花医院还当真是全员恶人？”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突然想到一个一直被我们忽略的人。” “谁？” “死者翁家顺。” 林宇的手在下巴上摩挲许久，直到下巴上的皮都有些泛红，才继续开口： “他真的就完全无辜，只是一个牺牲的棋子吗？ 对了，何琪见他家属时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倒是有，听姚洛说何琪见翁家人时显得非常躲闪，上前客套两句就要求回滞留室，一刻也不肯多呆。” “嗯……看来我离真相又近一步，只是……何琪和他之间到底什么仇呢？” 带着满腹疑问，林宇二人回到警备局内。 林宇并未立刻转而调查翁家顺，而是要求顾峰立刻派人对翁家顺的背景进行补充调查。 他自己则按原计划审讯鲁有方。 “认识付金水吗？” 林宇当先一问，就让鲁有方打好的一肚子腹稿全成废纸。 “付金水？你提他做什么？” “我听说他给你戴绿帽……” “你！” 若非被束缚住，鲁有方此时定会跳起脚来和林宇拼命。 毕竟绿帽这种事，只要不是有特殊癖好的群体，基本是每个男性的逆鳞。 被人当面提出，恼羞成怒实属自然。 “别激动，你不也绿了他吗？” 林宇这话如同一支扎进气球的钢针，让鲁有方瞬间泄气。 看到鲁有方的反应，林宇的猜测基本已被证实： “所以我很好奇在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会帮何琪救付金水。 你不应该最想看到的就是付金水死吗？” “不，我不想。” 鲁有方对警方到底掌握多少情况并不清楚，这信息差使他在心底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知道作风问题最多让他身败名裂，若是自己足够配合，警方最终选择替自己保密也并非不可能。 可一旦牵扯进某些事，他丢的将不只是脸，而是自由。 “付金水一死，何琪就会跟我死缠烂打让我离婚娶她。 可是她哪里知道，我能当上这个校长她姐姐的功劳有多大！ 若非她姐姐是思科集团陈永齐的秘书帮我说不少好话，这位置哪里轮得到我？” “这就是你监守自盗，从自家学校偷走白磷和干冰的原因？” “何琪说她拿来有用，我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我只道白磷和干冰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盗窃真被发现只需补上就好，所以就帮了她。” “你撒谎！” 林宇当场翻脸，一掌拍在桌上： “如果你真不知道她想做的是什么，又何必去偷？直接找梅传君拿岂不更好？ 更没有必要在事后诬陷梅传君，还停她的职了！” “我真不知道何琪要做什么！” 鲁有方苦着脸喊冤： “但我知道她肯定不是想做什么好事！ 她告诉我她要白磷和干冰与付金水换肾的事有关，让我别管！ 我越想越怕，所以才想封梅传君的口！ 谁知道这女人软的不吃，非要我停她的职她才肯安静！” 看着鲁有方一脸委屈模样，林宇只觉得心中冒火。 自回到江城以来，他内心一直很平静，静得如同死去一般。 如今这情绪突然出现，让他颇有些不适应。 不过，在顾峰身边坐着，他不敢表露太多，只是坐回椅子上冷静片刻。 “你和宋国强应该也很熟吧？” “……” 鲁有方并未说话。 “你们学校和太阳花医院都同属思科集团，你会不认识他？” 见林宇把窗户纸捅破，鲁有方也不再隐瞒： “认识，而且……很熟。 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认识何琪！” 说这话时，鲁有方咬牙切齿。 林宇分明感觉到他的“很熟”并非是什么朋友关系，倒更像是仇人。 但对警方而言，“仇”比“恩”更容易利用。 “既然很熟，那就再好不过。 周小乙捐肾被他截胡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我还知道周利本……咳咳……” “周利本是他逼死的，对吗？” “咦？你怎么知道？ 警方竟已经查到这一步？ 那太好了！要不是我们同属思科集团，我早来报案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那我也就不必隐瞒！ 周小乙捐的肾被截胡后，何琪非常生气。 她找到我何庆芳帮她找思科集团说道说道，让宋国强立刻给找到另一个匹配的肾源。 思科集团虽然因为陈家人的入狱日薄西山，庆芳也因为陈永齐失势休息在家。 但是，太阳花医院毕竟属于集团，庆芳也在集团深耕多年人脉很广，因此还真能帮上忙。 虽然我们和何琪夫妻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但庆芳跟何琪毕竟血脉相连。加上庆芳知道只有付金水活着，我们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才有延续的可能，所以还是出手相助。 宋国强受到来自集团的压力，不得不帮何琪再找个肾源。 经过配型，一个叫蒋青的人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蒋青的病情并不乐观，他本人及他父亲蒋万都不愿意捐赠，因此捐肾一事一度陷入僵局。 直到周利本的死讯传来……” 第66章 故事的全新版本 又是一个新的故事。 这个故事与以何琪为中心的另几个人所说出的并不相同，倒是与顾峰所推断的“全员恶人”更接近一些。 与顾峰的推断接近，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与真相更接近。 “你是在暗示我，是因为周利本的死威胁到蒋万，这才使他同意让蒋青为付金水捐肾的吗？” “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个推论，但从时间线上来看，周利本的死和蒋万同意蒋青捐肾这两件事相隔的时间实在太近。 如果说两者间没有联系，我是不信的！” “可是据我们所知，周利本死于近一个月前，蒋青捐肾则发生在最近十天。 这两者间并没有你说的联系那般紧密……” 自己的观点遭到反驳使鲁有方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的脸先是一红，然后青筋闪现。五官抽搐调整好一阵，最终挤出一丝冷笑，看林宇的眼神里竟露出些许怜悯之色： “没想到你们江城警方的水平如此低下！ 难道不知道换肾配型准备手术都需要时间吗？ 用两周时间准备这些并不过分吧？” 林宇自然知道这些，他只是在试探鲁有方。 人在陈述精心准备的谎言和事实的时候反应是不同的。 假如鲁有方在说谎，那么在回答林宇问题时，不应该产生情绪上的变化。 因为，谎言很难让他自己产生共鸣，从而影响他的态度。 由此可见，他刚刚表现出的不屑证明他所说的是实话。 加之林宇手中有蒋万和蒋青签字的手术同意书的时间，的确可追溯到周利本之死的时候。 因此，他已完全相信鲁有方的话。 “你认识翁家顺吗？” 有关翁家顺的调查并未结束，但刚刚示弱的林宇，为维护警方的面子，自然无法将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于是得找个新话题，以便和鲁有方接着聊下去。 这话题不能乱找，要与案件相匹配，翁家顺正是最好的切入点。 “你是说太阳花医院运尸的那个司机？ 我认识，不过不熟。” “何琪跟他熟吗？” “应该也不熟，不过……付金水好像找翁家顺借过钱！” “借了多少？” “二十万。” “何琪找你借过钱吗？” “借过，不过我没打算让她还。” “借了多少？” “也就几十万吧。” “几十万都不用还？你这么有钱？” “家里有钱！” 林宇听得明白，鲁有方所说的“家里”，并不是他自己或自己的父母，而是和陈永齐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何庆芳。 随着经侦科的深入调查，思科集团在陈永齐麾下干过的一些事逐渐浮出水面。 何庆芳作为秘书帮助陈永齐处理许多事情，拿了不少好处也在情理当中。 “何琪借钱都是为了付金水看病吗？” “这我不知道。” “你连借钱原因都不知道就愿意借？” 鲁有方苦笑一声： “你觉得借不借钱是我说了算的吗？ 要知道，何琪可是庆芳的亲妹妹！ 就算她再多不是，庆芳也会砸锅卖铁的帮她！” 听到此处，林宇不禁唏嘘，虽然他对何庆芳从思科集团拿黑钱的行为不齿，但又对她被亲妹妹戴绿帽，忍气吞声之际还要拉妹妹一把的遭遇感到悲哀。 “不过……” 林宇正在剖析何庆芳的心理，却听得鲁有方这边还有话说： “我跟何琪比较熟悉，她这人生活还算朴素，若不是付金水那个药罐子费钱，她应该借不了这么多。” 提到借钱，林宇想起一人来： “那你知道杜凯旋吗？” “我知道。 他是何琪的一个病人，好像是个工地的项目经理吧？” “何琪找他借过钱，你知道吗？” “不可能！” 鲁有方一口否定林宇所言： “我跟庆芳又不是供不起何琪，她真要借也只会找我们两个，又怎么会借到别人那里去？” “那翁家顺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不是所谓的‘别人’？ 你说话前后矛盾，真让我怀疑你是在隐瞒什么！” 林宇这一诈，让鲁有方跳脚。 他伸长脖子，像是要从束缚他的椅子当中钻出来，好跟林宇面对面理论一下： “那是付金水借的钱！而且是他们夫妻借的第一笔！ 我和庆芳知道以后，第一时间瞒着何琪替她把钱还了，还又借了她一笔！ 之后，她应该就没再找别人借过钱了……” 鲁有方的交代有些乱，但林宇的脑子并未被影响。 一张新的网络在林宇的脑海中舒展开，已有雏形。 借钱这个全新的命题，让林宇豁然开朗。 之前许多找不出动机的事终于有着落。 虽然他知道鲁有方的肚子里还有货，但此时若不尽快去梳理已知线索，他担心自己的推断会出纰漏。 因此，他果断结束审讯，扔下顾峰独自消失在走廊尽头。 等顾峰再次找到他时，刑侦队办公室内的白板再次焕然一新。 上面的内容已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就如同是被人撕下又换新的图画一般。 可顾峰知道之前白板上是林宇一笔一画写上的推论，如今被更新一遍，也全赖林宇挥笔的手速，远不是撕下重贴那般容易。 他正想赞叹一句，却听林宇喃喃自语：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林宇突然变“懂王”，让顾峰不由得将一肚子话咽下，屏息凝神地等待他推理。 “肾是一条线，借钱是另一条线。 把两条线串联起来，才是真相！” 林宇的手在白板上划动，两根主杆般的粗线条在顾峰眼里显眼起来。 “你看，跟肾串联的是宋国强、卢俊、付金水、周小乙、周利本、蒋青、蒋万。 跟借钱串联起来的是何琪、杜凯旋、翁家顺、鲁有方。” 这一系列名字的确全都挂在自粗线连接而出的细线上，如枝条上的树叶般垂下： “肾这一脉，宋国强抢周小乙的肾给卢俊，又将蒋青的肾赔给何琪，为使蒋家屈服设计逼死周利本杀鸡儆猴，让他们看到不配合医院工作的下场，迫使蒋家父子同意捐肾。 借钱这一脉……” “哦！我也明白了！” “探王”的光辉，再次在顾峰脑后闪耀…… 第67章 句句属实 “付金水背着何琪找翁家顺借钱，鲁有方夫妻帮何琪还钱，何琪在不知钱已还的情况下被翁家顺勒索，因此对他起杀心。 蒋青捐肾后死亡，蒋万找何琪要补偿，何琪在翁家顺事件的影响下认为蒋家人尾大不掉，因此联系与其关系密切的杜凯旋解决蒋万夫妻，自己则设计处理掉翁家顺和蒋青尸体……” “看出他们这群嫌疑人的突破口了吗？” 林宇的嘴角翘出一抹弧度： “杜凯旋留蒋万夫妻一命，成为何琪的命门。 只要让杜凯旋暴露接受杀人教唆的事实出卖何琪，我们就能拿到有关何琪的关键证据。” “你这计划有个漏洞……” 顾峰虽然紧跟林宇思路，但并未完全放弃思考： “杜凯旋我们审过两次，最后从他嘴里听到的故事已经把何琪卖得干净，怎么听都不像有所隐瞒的样子……” “他在等。” 顾峰嘴唇一张，林宇就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杜凯旋既然已经卖过何琪，根本没有再替她隐瞒什么的必要。 但显然林宇心中已有推断： “他等的是何琪的审讯结果。 他虽然交代何琪让他藏蒋万，但却说得轻描淡写，在撇清自己的同时，扔给何琪的锅也不重。 如此一来，何琪杀人与否，他都能把罪脱个干净，同时还不得罪何庆芳与蒋万，手中还能握有一份把柄以备将来，简直一石三鸟的妙计。 但是，他也为自己留下后路，一旦何琪真的有事，且威胁到他的安全，他完全可以落井下石，以何琪为跳板给自己争取宽大机会。 而我们要利用的，正是他这条后路！” 林宇的“后路”理论让顾峰耳目一新。 哪怕身为“探王”的他，在过往案件审讯中都从未想过可以通过对心理的深入揣摩，将一个嫌疑人吃尽榨干到这等地步。 若是这计划成功，自以为得计的杜凯旋或成被林宇榨完价值后留下的大号“人渣”。 时间已晚，今日再审讯恐引来内部调查科的调查。 案件分析至此，讨论余地已不多。 顾峰和林宇二人不约而同地决定回休息室养精蓄锐，争取第二日一早为本次案件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一夜，林宇睡得还算安稳，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他隐约猜到因为自己的固执，罗君欣需要与内部调查局做进一步汇报以取得下一步行动计划。 在这段时间里，她应该不会出现。 翌日清晨，林宇从梦中醒来。 他瞥向枕边手机看到此刻是凌晨六点。 他按压一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然后坐直身子看向窗外。 昨夜他未拉窗帘，窗外初升的太阳正悬在窗外将他照个正着。 “该结束了…… 不，该开始了！” …… 一小时后，林宇出现在刑侦队办公室门口。 顾峰也没有偷懒，提前到岗，站在林宇之前写一白板分析前“学习观摩”。 “探王，看出什么没？” “今日必胜！” “很好，开工！” 两人心有灵犀的同时面向门口直接迈步而出，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来到审讯室时，一名刑侦队的警官立刻向顾峰敬礼： “顾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顾峰还礼，然后推开审讯室的大门。 杜凯旋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坐在那里朝门口张望。 直到看见二人进门，他才找到说话的机会，扯着嗓子喊得震天响： “你们警方是真不怕投诉吗？ 这么一大早把我喊起来审讯，万一我心脏不好死在这里，你们谁也别想跑！” “你的命是何琪的，何琪想让你死你才会死。” 林宇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把杜凯旋一肚子牢骚给堵回肚子里。 “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 “何琪让你杀蒋万你为什么不杀？” “我……” “杀掉蒋万，蒋青的事警方很难追查，只能听信太阳花一面之词……” 林宇把自己推断出何琪与杜凯旋的“交易”切成碎片，并将之撒在杜凯旋面前。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挑拨杜凯旋脆弱的神经。 “杀……” “对，你想杀，但你不敢！ 你觉得如果你动手，以后这辈子都逃不出何琪的手掌心！ 你决定……藏起那个人，让他为你所用，成为你的棋子，让你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够了！” 杜凯旋被林宇一点一点揭开秘密的操作弄得心神不宁，他只想知道警方到底已经知道多少东西，是否还留有让他申辩的余地： “你们如果真怀疑我，就拿出证据来！” “你对蒋万动过杀心，所以想好后路。 销毁面包车就是为掩盖杀人事实而制定的计划。 谁知道在临时改变主意时，你忘记叮嘱钟成不要销毁面包车以免欲盖弥彰，导致最后你不得不承认下令毁面包车的人是你自己，目的是让蒋万的行踪无人知晓。 可是你自己想想这事在逻辑上说得通吗？ 蒋万就藏在钟成家里，有没有面包车，我们警方都能找到他！” “是！我本来想听何琪的话杀人的，但是钟成拦住了我！ 他替蒋万求情，让我不要杀他朋友！ 我仔细一想，觉得何琪此举的确会坑死我，所以我才放过蒋万！ 你说的都对！ 我没杀人！我没有罪！你们放我出去！” “小刀割肉”最为折磨人，正如凌迟一般，林宇的每一句话都在剜着杜凯旋的心。 饶是他的心再大，此时也已千疮百孔，经不起这样折腾。 他现在最希望的是林宇直接抛出底牌，让他看看警方到底知道些什么。 “由于你涉及何琪案，所以必须移交监察。 不过，如果你愿意确认你刚刚言论中有关何琪的事的确属实，我们会为你争取宽大。 以你目前犯的错，监察作出不予追究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林宇一边说，一边将口供平放在杜凯旋面前： “如果你能在庭上指认何琪，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就又会大上一些。” “林宇……” 顾峰见林宇说得有些过，赶紧出声提醒： “诱供可不行！” “哦，那算了。” 林宇顺手将杜凯旋正想签下的口供抽出，准备返身回座位。 “不！拿来！我不是因为你们诱惑才签字的！我说的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 第68章 等风来 杜凯旋含着热泪从林宇手中接过那份口供，将内容确认一遍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直到他被带走时，还一步三回头，眉目间透露着感激。 接下来，对何琪审讯的准备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林宇又送给刑侦队一白板的“礼物”，并把解说的重要任务交给顾峰。 “这个……目前我们已经掌握有关何琪买凶杀人的人证以及故意杀人的物证，唯一仍存疑的是周利本之死是否与她有关。 我的想法是，就在审讯中了解周利本案的真相，使现有证据形成闭环。” “我不要你觉得。” 林宇抬手止住顾峰的话： “我要证据觉得。 我们手中证据不足的情况若被何琪察觉，她完全可以把整件事全都推得干干净净。 周利本案的真相会永远被埋葬。” “上哪里找证据？” “等！” 又是等…… 顾峰有些担忧地抬头看向时钟。 他犹记得之前林宇的一句等让他足足等了一夜！ 他正考虑要不要先散会，只留林宇一人在这里时，刑侦队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 “原来你们在这里。” 进门的人是李梦瑶，她夹着一叠资料走到会议桌前，将它们放在顾峰面前： “你们要的东西。 本来我想打电话让你自己来拿，不过考虑到你最近很忙，所以勉为其难地送一趟。” “你可以叫人……” 顾峰话音未落，李梦瑶刚还正常的脸色立刻冷若冰霜： “下次你自己去技术科拿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根本没给顾峰反应的时间。 “这女人……吃错药了？” “那个……” 林宇觉得有些看不下去，决定提点顾峰一下： “李警官给你送报告是关心你，你要珍惜……” “关心我？这明明是让我闹心！” 顾峰显然不懂林宇的意思，依旧气鼓鼓的模样。 他狠狠将桌上的资料拿起拆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 “咦？这是……周利本短信的破解结果？” 这正是林宇要等的东西！ 不等顾峰看清手上的资料，那份资料就凭空消失，又出现在林宇手中。 这个过程快到顾峰都没能看清，顿时让他吓一大跳： “我去，林宇，你不去变魔术真是屈才！” 林宇没功夫理会他的调侃，目光死死锁定在报告上。 很快，他便露出微笑： “果然如此……这拙劣的手段差点真的骗过我们！” 顾峰正想询问林宇发现什么，却又见林宇突然一路小跑离开会议室，走时没有一丝留恋，仿佛顾峰已是他的旧爱一般。 为把林宇追回，顾峰只能跟着跑出去。 好在职责使然，让他没忘宣布散会，才让刑侦队的工作回到正轨。 “甄队长！” 林宇出现在经侦科，但却没有见到甄世佳。 他好奇地四下张望，却发现窗帘下方出现一双皮鞋。 他走到窗帘边，经侦的同僚们全都闭上眼。 下一秒，甄世佳被林宇从窗帘后抓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 “我……透透气。” “透气为什么脸朝屋内？” “我……你到底有什么事？” 之前与林宇合作得非常“愉快”，使甄世佳听到林宇的名字都想先躲一阵。 虽然林宇在查案过程中总能给他们经侦提供线索，但他宁愿这些线索由顾峰亲自送来。 因为每次站在林宇面前，他都会有种在被算计的感觉。 “我想让你帮我查几个账户！” “账户？谁？” …… 顾峰一路追一路问，总算知道林宇去的是档案室。 可当他到达档案室时，却又听同僚说林宇将周利本的亲属档案拿走，不知去向何方。 直到甄世佳向他发来“求救”信息，他才知道原来林宇的目的地是经侦。 等他到经侦时，林宇正坐在门口翻看资料。 “你……到底在做什么？” 顾峰喘着粗气问林宇： “追你追得差点累死我！” “你这体力不行，得锻炼。” 林宇给顾峰一段评语，然后又闭口不言，只专注于资料。 顾峰好奇地凑上前去看向林宇手中的纸，才发现原来是一张银行流水。 他将目光挪到表头，看清账户名称是周利本。 “这是周利本的帐？你怀疑他有问题？” “周利本自杀一事让我感到费解，直到刚刚李警官送来的报告显示，他手机里的那条信息根本不是什么加密信息，而是故意打出的乱码，这才让我想通。 其实，威胁短信和周利本自杀没有关系，真正让周利本自杀的应该是别的什么……” “钱！ 这就是你来经侦的原因？” “没错。 我查看周利本的档案后发现，他不只周小乙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叫周小丙的孩子在上大学。 为周小乙治病几乎花光周利本的积蓄，因此他很需要钱。 如果这时有人能给他一笔能让周小丙衣食无忧的钱买他的命，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林宇的分析，让顾峰瞬间想通： “我懂了！ 那条短信并不是周利本的死因，而是陷害！” “没错。” 林宇将手中的资料递给顾峰： “周小丙的账户上的确出现数笔巨款，数额之巨大在不考虑通货膨胀或货币贬值的情况下足够他正常的过完一生。 钱的来源甄队长正在追查，不过他不查我都能想到不是太阳花医院就是思科集团。 鲁有方指控宋国强的话是真的，为逼蒋万就范，宋国强的确动了邪念。 他给钱周利本，让周利本自杀然后用假象让蒋万认为周利本的死是因为违背太阳花医院的要求。 只是宋国强自己也没想到，在他的背后竟然有只黄雀知道他的计划，并在周利本死前发送这样一条威胁短信，使这案子从一起正常自杀案变得疑点重重。” “那你觉得这短信的来源……” “问问不就知道了？” …… 林宇要问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即将审讯的对象——何琪。 拼上周利本之死这块拼图后，他终于如释重负，此时，他已凑到足够的资本，让何琪在审讯中现出原形！ 第69章 去而复返 审讯何琪的事，林宇本应亲身参与，但就在他准备前往审讯室时，突然接到陈局长的通知，需要他前往办公室一叙。 即便万般不愿，林宇还是把审讯交给顾峰，自己应邀上楼。 陈局长知道他要审讯的事还一定让他去见面，足以见得此事的重要程度非比寻常。 “林宇，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当林宇走进办公室时，陈局长热情地将他招呼到身边，然后将手伸到一旁。 林宇抬头一看来人时，心中顿时一紧。 他赶紧调整心态，挤出一个笑容。 他本想故作熟络地来上一句： “这不是内部调查局的罗警官吗？以前在京里见过，怎么这么有空来江城看我？” 但最后，他说出口时只有剩两个字： “有事？” “厅里让你回去。” “案子已经快破了，宽限两天？” 罗君欣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到林宇眼前： “我只是传达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那张纸上盖着龙州警备厅的章，是由龙州警备厅刑侦局签发的正式命令。 作为刑侦局下属，林宇不能违抗。 “好吧，我跟你走。” 本以为林宇会再争取两句的罗君欣已准备好一肚子说辞，却不料竟一句也没用上。 她狐疑地打量林宇两眼，总觉得这事透着诡异。 可林宇真就跟着她一起走出办公室，走出警备局，甚至坐上她开来的车，并没有任何耍花招的迹象。 “你……真就这么跟我回去？”最终，还是她自己忍不住问出口。 “正式命令都已经出具，我不回去难道等着你们大张旗鼓地把我抓回去吗？” “可是……” “没有可是，走吧！” “车里没别人……我们……” “啊？这剧情发展得是不是太快了？不合适吧……” 果然，林宇还是冷若冰霜地装正经时更可爱一些…… 罗君欣如是想。 她看出林宇什么也不想说，也便没再多问，发动汽车驶出江城市局。 直到从后视镜看到市局门禁落下的一刻，她才觉得如释重负。 她实在想不出林宇走出市局大门后，还有什么办法留在江城。 可惜，她还是天真了。 离开江城市局十分钟后，一通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 由于电话来源很重要，她不得不在路边停好车后才接通。 接电话的过程中，她不住地瞟林宇，似乎说话的内容与林宇有关。 至于被罗君欣目光扫射的林宇则稳如泰山，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根本不在意罗君欣这通电话到底聊得什么。 直到电话打完，他才侧过脸看向驾驶位： “回局里吧。” “你！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你之前一直拖着不肯回去，就是等这一天，对不对？” “看破不说破，日子好好过。” 林宇将双手枕在脑后： “我来江城的目的你很清楚，就不想想我怎么就一直沉迷于查普通凶杀案不能自拔，对四一四案的关注程度这么低呢？” “是我大意了…… 你就是想成为江城市局刑侦队的主心骨！ 只要他们手里还有未尽的命案要查，且习惯于以你为核心来查，厅里就只能让你留在江城，毕竟群众的安全大过天…… 可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命？” “担心，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若真能借这两个案子接连拔掉思科集团、千户中学和太阳花医院，他们背后那人恐怕会着急吧？ 急就会动，动就会错，错就是我最好的机会。 毕竟我这还有仇呢，总得报啊……” 林宇的神情突然变得落寞，让罗君欣的心不由得一紧，一种莫名的难受充斥心扉。 她一脚油门将车开出，借着速度来缓解心中的不适。 直到车开进警备局大门，稳稳停在院内，她才感到舒服一些。 等她侧头看向林宇时，才发现人已经在她刚开车门锁时下车，不见踪影。 倒不是林宇不想和罗君欣多呆，而是刚刚的飙车过于刺激，他此时正在卫生间里处理私事…… 当林宇从卫生间走出来时，迎面正碰到顾峰。 “刚才我看到内调局的人已经回来，向陈局长报告带你归队的事。 我寻思你应该也回到局里，却始终不见人，于是问门口的同僚，才知道你在厕所。 怎么？你对局里厕所的感情，比对我这个大活人还深吗？” “我建议你有机会也坐一下内调局的车，这样你就能跟我有同理心，明白我为什么会对厕所有感情。” “闲话少叙，说正事！” 顾峰显然并不想与林宇有相同的感受： “何琪那边我简单地审过一次，结果并不理想。 你会上有关杜凯旋的推断，以及鉴证科送来的报告我基本上运用审讯的策略全都透露给她，但她似乎对此不感冒。” “这次审讯……本就是我演的一出戏。 若不是这出戏，我现在已经身在京城不能再继续查案。” “你……” 顾峰对林宇此言非常不满，脸色瞬间冰冷： “破案和你个人能否查案之间，你竟然觉得后者更重要？ 你对得起‘警官’二字吗？” “对不对得起你得靠眼睛看，准备一下，我们去太阳花！” 顾峰本想拒绝林宇这个“背叛者”，但禁不住想知道他的下一步计划，只坚持两秒就立刻认怂，带林宇离开警备局，前往医院一探究竟。 到医院时，林宇并未停留，直接硬闯前往院长办公室，当场亮证件带走宋国强。 这一系列操作如在林宇脑中演练过无数遍一般行云流水，让顾峰都来不及反应就再次回到警备局内。 等宋国强被带去办手续时，他才如梦初醒： “林宇，要带宋国强回来问询我直接叫人去就行，为什么要我们亲自跑这一趟？” “显得我们重视他。” 林宇只扔下这句，就立刻动身先行前往问询室。 来到问询室时，他没有闲着，立刻泡好一壶茶放在桌上，然后和顾峰一同坐得端正。 顾峰想扭动一下身子都被林宇制止： “深呼吸，保持严肃，我要让宋国强成为压垮何琪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70章 院长真言 眼前两名警官的严肃，使宋国强不由得紧张起来。 在付金水的病房里未能等到警方时，他便已经心生警惕。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却不料事到临头还是心悸。 “宋国强，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们来问？” “什……什么？”面对林宇的质问，宋国强更是心中一凛，有些不好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你应该知道。 若是什么都靠我来提醒，你就属于后半句。” 博弈开始，第一轮，林宇胜出。 “蒋青的事其实我知道。” “嗯……继续。” “蒋万……起初并不同意让他儿子捐肾。 我使了手段，才让他屈服。” “什么手段？杀个人，然后拿那个人的死威胁他？” “……” 宋国强本想靠挤牙膏来给自己足够的思考时间，但林宇并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把他的底给掀开。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说与不说决定权在你。” 林宇从手中档案里抽出一张纸，远远给宋国强看上一眼，又很快收起来： “我们手里的证据包括但不限于蒋万的口供、鲁有方的口供、杜凯旋的口供、何琪的口供、翁家顺的背景调查报告。 刚给你看的只是冰山一角。 说与不说你自己衡量吧！” 宋国强挤药膏这招林宇也会，反将一军成功把他逼到墙角。 “我承认周利本的死和我有关。” 宋国强终于认清林宇给他制造出的形势： “不过他是为钱自杀的。” “为钱不也是你逼死的？” 顾峰听到宋国强这话只觉得火气顺着后背直往头顶上冒，立刻拍着桌子站起身来。 林宇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又将他拽得坐回位子上。 “据我们调查，他的确是收你的钱后自杀的。 但付钱让人自杀一样是教唆罪，情节严重可以故意杀人罪论处。 你这辩驳一点力度都没有。” “我的意思是我给钱不是为了让他死！” 听到“故意杀人”几个字，但凡有点生活经验的人都会立刻往“枪毙”这个词上想。 这让宋国强不寒而栗。 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院长，他不想因为一件错事放弃大好的年华。 “那你给他钱是想？” “让他远走高飞！” “可他死了。” “我知道！” 宋国强显得有些焦躁： “我也不知道他居然会死！” 他的情绪非常饱满，丝毫没有做作的元素在其中。 如果这是表演的话，获得一个影帝称号应该毫无困难。 “详细说说。” 林宇并没有对他的话提出质疑，反倒追问起来。 连激动中的宋国强都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懵： “你……相信我？” “我是否相信你，取决于你接下来说的话。” 宋国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如果真能说服警方，或许他活命的转机就此出现： “我当时想到利用周利本和我的纠葛让蒋万产生误会，从而被虚假地威胁到同意捐肾。 所以，我跟他说的是，我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江城，暂时不要回来。 这样，他的去向我可以随意编造，使蒋万误以为我为隐藏插队换肾一事杀了人。 但是周利本告诉我，我给的钱不够多，只要给他足够多的钱，他可以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 我仔细思考一下，觉得如果他真能做到不再出现，我多出点钱也不是不行。 最终，我和他以一百万成交，钱打给他当天，他就消失不见，再也没出现。 我刚松一口气，准备把他的失踪揽到身上威胁蒋万，不料却听到周利本的死讯。 那时我人有些懵，但何琪跟付金水的事又迫在眉睫，使我还是将计就计，成功威胁蒋万拿到蒋青的肾源。 我也猜到这事可能会成为污蔑我杀人的把柄，所以我告诉何琪想拿到肾就要绝对保密。 谁知道……” “谁知道有人想害你。” 林宇接下宋国强的话，让宋国强大吃一惊： “谁想害我？” 林宇拿出那段被伪加密的短信：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周利本不可能收到威胁短信。 我目前从你描述中听出你说实话的可能性更大，那证明这短信是假的。” 林宇将短信内容放到宋国强面前： “那你觉得谁会通过这短信害你？” “何琪！一定是何琪！ 这事只有她和蒋万有所牵连，但蒋万根本不知道真相，不存在出卖我的可能。 因此，只能是何琪因为身陷周利本案，为自己安全故意发条威胁短信，好把嫌疑都引到我身上来！ 你们查周利本的利益相关方，查着查着自会查到我和何琪。 何琪逼死周利本的动机根本不足，所以最终你们警方只能认定是我逼人自杀！” 宋国强的一番话，让林宇突然有些想法。 “宋院长，我还想和你确认一件事。 你有没有唆使何琪销毁蒋青的遗体？” 宋国强沉默两秒，最终还是点头： “有，销毁蒋青的遗体的确是我的主意。 考虑到此事需谨慎，我找来翁家顺与何琪两人一起是做这件事。 翁家顺的社会关系很单纯，对我的经济依赖很重，因此一直深受我信赖。” “你的计划是什么？” “翁家顺会把蒋青的遗体运到江城郊外进行焚烧销毁，而何琪则通过一些关系将蒋万拖住，使他无法知晓自己儿子尸体的去向。 但具体操作我并没有插手，都是何琪在一手安排。” “那你知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能说翁家顺的死与我无关。 我并没有让何琪杀他。 而且你仔细想想，杀翁家顺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有没有留下何琪与你密谋焚尸的把柄？” “有。” 宋国强没有隐瞒的意思，他知道此时如果不把何琪卖给干净，他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我办公室里电脑中存着几段视频，内容是我与何琪数次谈话的全过程。 里面谈及了逼蒋青换肾的全套计划，你们可以看一看进行对比，确认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电脑是加密的，密码我可以告诉你们……” 根据宋国强提供的线索，顾峰亲自带队从宋国强办公室里直接将电脑封存带回警备局，交给技术科。 李梦瑶再次亲自操刀对电脑进行破解，不过这次的破解工作显得格外轻松。 因为，宋国强给的密码是真的，那几段视频很快被找到并进入分析环节…… 第71章 新城风云 当何琪被带到审讯室时，太阳花医院换肾案已经毫无悬念，翁家顺因钱而死，蒋青因没能撑过换肾而亡，蒋万夫妻因为杜凯旋的自保行为幸免于难，周利本则为给家人留下钱财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来自于宋国强与何琪的自私。 当林宇知晓何琪在铁证之下，对强行换肾造成蒋青死亡，利用干冰包裹白磷，并使之燃烧后点燃车内碳块造成翁家顺一氧化碳中毒，在行车途中反应迟缓被烧死，还有安排杜凯旋杀蒋万一家之事供认不讳时，他已经在返京途中。 甄世佳的调查进度差强人意，让他拖些时日，等经侦有线索后找理由留在江城的计划彻底泡汤。 他此时只能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再次与这座眷恋的城市告别。 车上高速，彻底离开江城地界的一刻，罗君欣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即便林宇想要回头，此刻已断无可能。 是夜，马不停蹄赶路十二小时的罗君欣终于将车驶入京城路段。 她眼睛泛红，但也不敢稍事休息。 林宇的聪明让她欣赏也心悸，她担心只要停下车，身边这个少年就能找到方法返程。 “你大可不必把我当犯人一样。” 车内空调开着，罗君欣却一头汗水，任林宇就算不懂推理也能看出她此刻的紧张： “我既然能跟你到这里，自然不会回去。” “你的话几句真几句假，我根本判断不出来。” “我骗过你吗？” “……” 罗君欣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被骗的经历，只能沉默以对。 天色已晚，此时警备厅除值班的同僚外都已下班，回去没有太大意义。 因此，罗君欣将车停在一间招待所的门口，然后招呼林宇下车。 “五星级招待所……” 林宇看着眼前招待所的招牌出神： “……还能在京城有分店？” “你看什么呢？” 罗君欣见林宇下车后一动不动，上前拉他一把： “我们是要去马路对面。” 林宇这才知道原来他无权享用“五星级”待遇，真正等待他的，是一家叫新城的旅馆。 在前台失望的表情中，两人取好两张房卡坐电梯上楼，刚上电梯，林宇就趁电梯门关闭前一步跨出。 若非罗君欣眼疾腿快跟上，又得让林宇逃脱成功。 “你干什么？” 罗君欣有些恼怒，抓林宇胳膊时力气也大上几分，直叫指节都发起白来。 “你没发现电梯二楼被人用胶带贴住了吗？” “所以呢？” “那不是普通胶带，贴胶的同僚可能是个新手，切胶带时把“警”字的“苟”切进去一部分。” “所以……有同僚在二楼查案？” “我想去看看。” “……” 罗君欣不想节外生枝，但她知道依林宇的性格，就算现在被拒绝，一会儿也会想方设法地到二楼去。 与其到时让他离开自己视线，还不如现在跟过去。 万一是林宇判断失误，也好让他赶紧死心。 就在她离开电梯准备和林宇走楼梯时，林宇又突然钻进电梯里。 这一系列迷之操作，让罗君欣的火往上冒： “林宇！你到底想做什么？” “呃……我只是突然想起上三楼再下到二楼好像比现在拎两个箱子走楼梯显得正常一些……” 林宇并未关闭电梯门，以示自己的诚意。 见他并无逃走的意思，罗君欣只能当林宇说的全是真话。 两人乘电梯到达三楼，将箱子放回各自房间后，又到楼梯口汇合，一同下楼来到二楼的消防通道门口。 林宇转动门把手将门一把拉开，然后自觉地将双手举过头顶： “别开枪，自己人！ 证件在我裤子右边口袋里！” 原来，消防通道门口守着，防止有人从此处往外跑的两名警官做梦也没想到有人会从背后开门入内。 情急之下，他们直接拔枪。 好在林宇早有预料，知道警队纪律严明，非特殊情况不警告严禁开枪，这才大着胆子拉的门，否则这扇门后就只能是天堂。 “厅里的同僚？” 林宇的证虽然是顾问证，但盖章一事是在警备厅办理的，因此档次不低。 “我们回厅里办事，准备在这里住下，结果听说发生有案子，所以过来看看。” “哦，你等等，我跟我们队长通报一声。” 那名同僚拿起对讲机呼叫，很快就呼来一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大个警官。 罗君欣看到此人，脸顿时有些黑： “我有点不舒服，回三楼去休息，你搞完以后早点回，别想着乱跑。” “你是个大活人，你不喜欢他拒绝就行，我给你撑腰，不用见他就躲。” “你！ ……怎么知道的？” 罗君欣脸色微红，但准备迈出的脚步却也真收了回来。 “你是内部调查局的人，在龙州警界几乎能横着走，能让你怕的自然不会是公事而是私事。 一个女人在私事上怕一个男人，不是欠债没还就是感情纠葛。 以我对你的了解，欠债是不可能欠的，感情嘛……也不至于看得上这大块头，所以多半是被人死缠烂打地追求所以想躲。” “我真怀疑局里派我来盯着你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罗君欣并非第一次见识林宇从蛛丝马迹推断事件全貌的本事，可无论何时再见，都会有些震撼的感觉。 在林宇分析的当口，那名大块头警官已经来到眼前。 凭借身高的优势，他一眼就越过林宇的肩膀看到其身后的罗君欣。 “罗警官！你怎么在这里？是来看我的吗？” 听到这话，林宇算是明白为什么罗君欣会选择逃走，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阻拦，考虑是不是先让罗君欣回楼上再说。 思忖间，罗君欣不亚于他日常说话时清冷程度的声音传来： “和你无关，我只是回厅里述职，碰巧遇见你们办案。” 那大块头是搞刑侦的，推理能力自然不差。 他只是眼神向楼梯间一瞟，便立刻将罗君欣戳穿： “不是吧？我们又没封锁电梯，你怎么在楼梯间出现？ 这种制造偶遇的桥段太落俗套，以后不要这样了！” “是我带她来的。” 林宇对眼前这名刑警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很是赞赏，但对他言语中直得过分的部分感到反胃： “我们只是想看看现场。” “你是什么人？” 大块头心里眼里都只有罗君欣，此时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的女神竟然跟在别人身后。 “警备厅刑侦局顾问林宇，受张厅长委派接受刑侦局领导，可自诀参与龙州大小刑案侦查。 今天看到你这里有案子，所以过来协助调查。” 第72章 交“风” 林宇这席话并非吹牛，是张厅长派他去江城前，将证件交给他时所说的原话。 虽然张厅长此言是希望林宇在调查“四一四”案时少些顾忌，并非真让他插手龙州所有刑案，但此时拿来狐假虎威一把也未尝不可。 “你好，我是京城市局刑侦第一大队的队长龙雪风。” 果然，在自报家门后，那个心里眼里只有罗君欣的警官总算把注意力转移到林宇身上： “你和罗君欣怎么在一起？还都在……这间旅馆里？” “这是我和她的事，不劳你操心。 还是说说案子吧！” 对于龙雪风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罗君欣，林宇也觉得心中无名火起。 他直接用公事彻底堵住龙雪风的嘴，也好解罗君欣之围。 龙雪风也有继承龙州警方的优良传统，在听到“案子”两个字时，不自觉地挺直腰杆： “两天前清晨五点，一个清洁工在旅馆外清理垃圾时发现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藏着一具尸体，于是报警。 死者并未被毁容，经过比对我们确认死者名叫孙子冰，外号狐狸哥，有前科，是这一代有名的混子。 死者身上有多处刀伤和挫伤，似乎在死前与人互殴过。 但是，法医那边表示割伤附近平整，无外卷，并非死者生前造成。 所以，我们目前判断这并非是一起混子们械斗致人死亡，而是有人杀人后伪造现场。” “你们为什么封锁旅馆二楼？” 林宇刚听完龙雪风的描述，就找出其话中关键： “根据的你描述，死者与旅馆二楼并未产生具体联系。” “你猜！” 林宇的质疑让龙雪风心中不爽，除顾峰那个被彻底征服的人以外，任哪个刑侦队长都难以容忍一个年轻的顾问在专业方面于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我猜，旅馆二楼是孙子冰生前最后一次露面的地方。” 与龙雪风惊讶表情相辉映的，是林宇身后罗君欣的淡定。 为表现得比林宇这个疑似情敌更好，龙雪风轻咳两声，将自己刚刚的惊讶收起。 “自古英雄出少年，看来龙州警界未来可期。” 这句话一瞬间将他的眼光拔高一个层次，反将之前显得更像领导的林宇压过一头。 “二楼并非第一案发现场，你们在这里查纯粹是浪费时间。” 可惜，林宇没有兴趣在风头上再次盖过龙雪风，直接从分析案件着手评论龙雪风的工作。 自己的专业再次被diss，使龙雪风的脸实在难以挂得住： “林警官是吧？你用不着话里话外对我们京城刑警的工作品头论足。 连现场都没进去过就在这里指手画脚，你真当刑侦是靠一张嘴就能干的活？” “你并没有说死者的死因，但如果死者并非死于殴打，你在刚刚的介绍中应该会特别说明。 所以，死者虽然并非死于大规模的械斗，也应死于一对一的拳脚对抗中。 严谨点描述，至少到目前为止，你们并未发现除此以外的死因。” “那又如何？” 龙雪风虽未承认林宇推断正确，但言语间的不自信已出卖实情。 林宇权当他的质疑是在捧哏，继续分析： “新城旅馆位于京城市中心，交通便利。 虽然装修设施并不高档豪华，但胜在平价，比周边酒店的价格都要低上近三成，特别适合差旅经费不多的打工人。 附近的写字楼和单位林立，更佐证此处是出差的重要目的地。 我进门时观察过，在罗君欣办理事先预定好的房间入住手续时，有人想订房却发现客房已满。我特意查阅过资料，附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大型活动开展，这证明客满是新城旅馆的常态。 互殴还打死人这种事，不可能做得悄无声息。 如果一起靠拳脚致死的凶案发生在旅馆内，一定会有目击者或者听到异响的人存在。 京城市局的同僚是龙州警界的精英，你们不至于在两天时间里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没有打听到消息？ 我们若是没消息，又怎么会来搜查旅馆二楼？” 林宇虽然在夸赞京城警方，但其靠站着不动的纯分析就洞悉一切的分析却是将龙雪风的面子扔在地上摩擦。 “我刚提到过，你们搜查旅馆二楼的原因是死者孙子冰曾经在这里出现过，你并未对我的话提出异议。 无论你我都是一心查案，不必总为面子的事说些没逻辑的话吧？” 龙雪风服气。 他已看出自己无论是口才还是推理能力都和林宇有些距离，与林宇站在这里文斗实属在自取其辱。 与其浪费时间给自己找不自在，不如利用林宇的能力让案子的调查进度朝前推一推。 一个让林宇为京城市局“打白工”的计划在他脑中悄然形成，并很快付诸实施。 “林警官分析得很有道理。 既然你对这案子如此感兴趣，不如一起查？” “行……” “不行！” 林宇刚一答应，罗君欣就替他拒绝，让已经伸出手来准备和林宇相握的龙雪风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这手到底该不该收回。 林宇也侧脸看向罗君欣： “为什么不行？” “明天你还要到厅里报到！” “龙队长只是邀请我查案，又不是要把我软禁，不会影响报到的事……” “对对对！” 一向向着罗君欣的龙雪风此时在林宇的“裹挟”下，也不得不站到自己女神的对立面，否则今晚他的脸皮就只能留在新城旅馆的地上供人踏脚了。 “你我还不清楚？一查起案子就不管不顾！ 若是明天报到时，这边再查出什么线索来，你还会乖乖跟我回警备厅去？” “这个嘛……” 林宇不得不承认罗君欣说得对，对他而言，线索和报到之间，自然线索更重要： “要不这样，你跟张厅长和你们那个什么劳什子局长说一声，我先跟着龙队长查案，等有闲暇再回厅里？” “你！” “你想想嘛，反正我人就在京城又跑不了，什么时候去报到重要吗？” 林宇真诚的眼神，让罗君欣觉得一阵恍惚，她咬紧牙关，生怕自己在下一秒被林宇的“谬论”说服。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如救世主般降临在走廊里，让罗君欣彻底放松下来。 “不，你什么时候报到对我来说很重要。” 第73章 新案疑云 林宇回头一看，发现张厅长正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后。 面对恩人，林宇自是不能不给好脸色： “张厅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你平时说话没这么客气。 有求于我？” “您这说哪的话？ 我对谁不客气也不敢对您不客气啊！ 若不是您……” 张厅长抬手拦住林宇： “闲话少叙，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回来吗？” “为……我的安全？ 你们是不是得到什么人要对我不利的消息？” 张厅长抬眼看向龙雪风： “龙队长三天前向我报告，他发现有一伙人从江城流窜到京城，并在京城潜伏下来。 他们的反侦察手段很高明，虽然已被侦得在京城潜伏，但我们始终没能把他们挖出来。 龙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有这种手段的神秘人物，所以我很怀疑他们与江城那件事有关。 找你回来，是希望你配合龙队长挖一下这伙人。 一方面是防止有人在京城犯案，另一方面也是为你安全着想。 毕竟，你刚在江城破了两起大案，这些人或许是冲你来也未可知。” 张厅长这席话等于为林宇圆场，也让林宇产生一丝危机感。 只是，他这话中的逻辑，让林宇着实费解： “那伙人来了京城，岂不证明江城比京城安全？ 您为何叫我回来？ 这不是把我置于险地吗？” 张厅长只是微微一笑： “什么原因你自己想，我要说的都已说完。 至于眼前这案子，你想查就查，我不拦你。” 林宇一听，张厅长居然允许自己涉足眼前之案，立刻也顾不得分析自己为什么在京城更安全。 他怕自己一通分析后，张厅长想明白让自己参与京城刑案的后果，又把查案的资格给收回，于是他直接道谢，然后一步跨进防火安全门内，一手抓住龙雪风的胳膊，向那扇被几名同僚守着的大门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嘟囔： “龙队长，查案要积极！” 龙雪风有些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没来得及和张厅长打招呼的情况下，就被人拖到了案发现场。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甩脱林宇的手回去再和张厅长唠嗑。 这只会显得他刑侦队长不够敬业。 林宇虽然没在嘴上明言来京城更安全的原因，但其实心中也早已定论。 江城那边连破两案都与思科集团联系密切，而思科的背后又极有可能是当初“四一四”案的制造者。 如此一来，“四一四”案背后黑手自会对江城上心一些。 一旦上心，他们自然会查到江城突然出现一个名字叫林宇的刑侦队新顾问，也会联想到当初失踪的林于。 流窜到京城的这支队伍要查的应该是林于失踪以后的去向。 林宇这个嫌疑最大的顾问若是滞留在江城，必将成为风暴核心。 正思索间，林宇猛见眼前多出一只手掌。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龙雪风见他发呆，所以想要唤醒他。 “我没事，只是在想这房间到底是否还有看的必要。” “……” 龙雪风见林宇一醒转就质疑自己，略有些后悔刚刚那次挥手，觉得似乎换成一记铁拳更好一些。 不过，考虑到林宇刚刚展现出的分析能力，他还是耐着性子提问： “那你觉得现在应该从哪里查起？” “我想看看发现尸体的现场。” 龙雪风没有反对，张厅长亲点林宇参与案件调查，现场若不给人看也的确说不过去。 在他的带领下，林宇回到旅馆一楼走出大门。 二人一前一后绕行到旅馆侧面的深巷，约走近百米才停步。 “就是这个垃圾桶。” 在龙雪风指着一个竖起的环卫垃圾桶： “清洁工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尸体。” 林宇并未上前查看垃圾桶，只是四下观望。 他还没说话，龙雪风就抢先开口： “不用找，没有摄像头。 要是有，我找把凶手揪出来了。” “我不是在找摄像头。” 林宇一句话将自以为抢答成功的龙雪风给憋红了脸： “我只是在还原凶手作案过程。” “就凭你一双肉眼能还原作案过程？开什么玩笑！” 可是林宇根本没有理会他。 此时，林宇眼中的龙雪风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浑身笼罩在阴影中的人。 其中一个拦在路当中，另一个则想要突破他的封锁。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从站立到坐下，最后卧倒在地，他们之间的撕扯越来越重，随后发生位移。 最终，他们来到巷子墙根，其中一人的头狠狠撞在墙角，最终不再动弹。 林宇站在墙根，正想蹲下身去看个究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让他不得已伸出手去扶住墙面。 “你没事吧？” 与张厅长聊过几句后，也匆匆追上来的罗君欣见林宇突然眩晕，担心地上前去将他搀扶。 “我没事。” 林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墙体突出的尖锐部分： “龙队长，你叫几个鉴证的人来，我怀疑这堵墙面上有血迹。” “你怀疑这里并不只是抛尸现场，也是第一案发现场？” “让你去找人你就去找，人来以后再问！” 因为林宇的状态显得不太好，罗君欣情急之下顾不得自己言语激烈。 龙雪风发现自己的女神竟然为林宇吼自己，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 他失魂落魄地转身走向一旁，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机给鉴证科打电话。 若非他还能清醒地报出所在位置，林宇已在考虑是否应该叫个救护车来。 大约过去二十分钟，一辆警车停在巷口，几名鉴证科的警官来到现场。 由于龙雪风已经交代过任务，他们并没有询问，便径直走到林宇身旁墙边开始喷洒试剂。 很快，又有块巨大的遮光布被运送过来，挡在墙边。 “有血迹反应。” 鉴证科负责的警官在检测结束后立刻回报： “根据血迹喷溅和形状观察，这里可能真是死者死亡的第一现场。 具体死者以何种形态在此丧命，还需法医科的人来看一下才能决断。 “不用，血液喷溅方向朝四周扩散，证明死者的受伤部位应是呈直线撞击到墙角突出部。 但是，墙角处并无明显人为造成的缺损，我怀疑死者临死前只被撞击过一次。 至于这一次是否造成他死亡，就需要看尸检报告了。” 第74章 网恋需谨慎 “只被撞击过一次？” 鉴证科的反馈与林宇的推理竟有些许出入，这使林宇不禁沉思起来。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刚刚眼前出现的黑影，每次闪现时，黑影的动作都有所区别。 直到最后，两个黑影都定格在墙边，然后渐渐消失不见，他才猛然惊醒，没有一头撞到墙上。 “已经两天过去，法医那边的报告还没出来？” “在这里。” 龙雪风拿出手机登录系统，将尸检报告递给林宇： “鉴证那边不知道法医工作开展情况，所以才……” “不用解释，我不是张厅长，我只负责破案。” 林宇接过手机，只扫过几眼后就把手机还回去。 “绝对致命伤为一处位于脑后的对冲性颅底骨折，根据伤口附近残留的碎石性状推断，与目前我们所处的巷子内的墙壁材料一致……” “我怎么没看到这句？” 龙雪风一把将手机取回，翻来覆去地看上几次，脸上写满疑惑。 “我加的，这是我的推断。” 龙雪风翻到照片，然后蹲到墙边对比半晌： “呃……确实像。 小李，麻烦你把墙上的东西取一部分做检材，确定一下我们的林大顾问的推断是不是正确的。” 在鉴证科的警官按龙雪风所说的忙活起来时，林宇已经走出巷子口。 龙雪风追上去，正想说话，却见林宇直接迎上张厅长： “我想……” “想想就好。” 没等林宇开口，张厅长就截住他的话头： “我知道你要什么，但我还得照顾京城市局同僚们的感受。” “我是说我想申请在京城市局办公。” “嗯？” 张厅长没料到自己居然猜错林宇心思： “你真是这么想的？” “您不会以为我是想要案件调查的主导权吧？” 说到此，林宇偏过头用余光看一眼身后的龙雪风： “是否主导案件调查靠的是实力不是命令，我想龙队长也这么想。” 龙雪风听罢林宇的话，只觉得心中一股火在燃烧，罗君欣紧盯林宇脸庞的模样，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应该拒绝林宇套路的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想——要打败林宇证明自己！ 因此，他脱口而出： “没错，谁更具备更高的刑侦能力，谁才应该是案件调查的主导！” “你看，龙队也这么想，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一致，张厅长您应该不会反对吧？” 看到张厅长点头的一瞬间，龙雪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入林宇挖好的坑里。 但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总不能当着自己女神的面反悔被人看扁，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至少在他心里还存着些希望，利用京城警备局的资源碾压林宇获得查案的主导权。 一小时后，京城市警备局休息室，林宇和罗君欣一人一边坐在床上，龙雪风站在床边。 三人的位置排列怎么看怎么别扭，但偏偏在场三人却似乎毫无察觉。 “有查过孙子冰的社会关系吗？” 林宇手中抱着一沓从龙雪风那里要来的档案，问话的语气像一个上级。 龙雪风每每有些发火的迹象，都会被罗君欣一眼给瞪回来，只能憋屈地顺着林宇的话说： “调查过，但没什么用。 他是个社会人，仇人遍地都是。 若是靠排查社会关系找嫌疑人，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调查结果呢？” 林宇并未理会龙雪风的解释，似乎不把他的调查过程当一回事。 龙雪风就算是个泥人，也被林宇的态度激起火气： “调查结果？我都说这调查不起作用了，你还找我要结果？你是找茬吗？” “我在旅馆的时候说过，调查旅馆房间没有用，然后拉你去调查巷子，是不是有发现？” “有……” “那条巷子你们之前是不是也调查过？” “是……” “所以我现在质疑你们没好好研究调查结果有什么问题？” 林宇抬起眼皮，目光在龙雪风的脸上扫过，使龙雪风感到脸上阵阵生疼。 他只能拿起电话通知刑侦队的人送资料过来。 十分钟后，送资料的警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队长竟在一个年轻人面前低眉顺眼，差点惊掉下巴，一时忘记将资料奉上。 龙雪风一把将资料夺过扔给林宇： “你自己看！ 我就不信你能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林宇没有对龙雪风的态度有任何表示，他只是拿着资料似一台扫描仪一样不断移动目光。 直到他扫完最后一排文字，这才将资料放到一边。 “你们找过胡爱吗？” “找过。” 龙雪风觉得自己竟没有被林宇问倒，不自觉地挺起胸膛。 “她怎么说？” “她说她不知道谁会杀孙子冰，还说她和孙子冰只谈过几个月，根本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希望我们今后不要再找她。” “她说的是实话吗？” 龙雪风两手一摊： “我们调查过，但找不到合适的渠道证实，加上我们查不到她和此案的关系，因此就没有继续调查她了。” “就这样吧，你回去休息，我和罗君欣再聊两句，然后也该睡了。” “嗯？” “放心，我们会各睡各的。” 林宇的解释更让龙雪风的心更痛几分…… 等龙雪风不情不愿地离开后，林宇将手机递给罗君欣： “帮我个忙。” “干什么？” “撩妹。” “啊？” …… 罗君欣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帮林宇做刑侦方面的事，竟然是帮他“网恋”。 网恋需要足够了解女人。 论了解女人的程度，渣男第一，女人第二，直男和老实人垫底。 林宇自认不是渣男，因此让罗君欣来做也在情理之中。 罗君欣虽干的女汉子的活，但内心依旧柔软。 在她的努力下，仅三天时间，胡爱便约林宇见面。 为了不露出破绽，林宇戴上隐形耳麦，由罗君欣亲自远程指挥，来完成与“初恋”的第一次约会。 约会的地点是一家名为茶颜知己的奶茶店，这是罗君欣为他精挑细选的地方。 毕竟酒托、咖啡托或许不少，奶茶托还真没见过。 刑侦的那点经费请喝奶茶都够呛，哪里经得起骗子的洗礼？自是谨慎点好。 第75章 仙人跳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你在搭讪？” 奶茶店内，一个红衣女孩侧脸看向刚刚进店的林宇。 由于林宇的外形条件不错，女孩并没有因为这唐突的话发火。 “嗯，算是吧。” 林宇坐在女孩对面： “在等人？” “这你都能看出来？” “坐在这里看向窗外却不自拍的美女可不多见，我只是随口一猜。” 红衣女孩对林宇产生些许兴趣： “你还会推理？” “略懂。 我还能推断出你要等的人是谁。” “嗯？” 红衣女孩的注意力被林宇吸引。 虽然她仍抱着无聊找些事做的心态，但却对林宇的推论结果很感兴趣。 出乎她意料的是，林宇直接掏出手机： “你在等的人是我。” “噗嗤……” 女孩笑出声来： “原来你就是林林柒，把我骗得好惨。” “夏天小姐，很高兴认识你，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宇。” …… 夏天正是胡爱的网名。 林宇在罗君欣的帮助下接触胡爱，并迅速成为经常约见的朋友。 不过，作为一个社会人的“遗孀”，胡爱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套路。 至少在林宇看来，想要彻底取得对方信任，还需要一些时间。 在他和胡爱打得火热的同时，有关孙子冰案的调查还在艰难推进。 龙雪风见林宇不怎么帮忙，成天抱着手机聊天也劝过几次。 只是屡劝无果后，他也放弃挣扎，任林宇“胡作非为”。 若非张厅长一再嘱托，他甚至连将自己调查到的最新情况分享给林宇的兴趣都没有。 这种情况持续三天，案子迟迟未破，使落在龙雪风和林宇身上的压力也愈发大了。 正在龙雪风准备找林宇聊聊，好让他专心破案时，他却惊讶地发现整栋楼里都遍寻不见林宇的踪影。 此时，林宇正在新城旅馆的三一八房间。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应胡爱之邀。 从电梯走出的一刻，林宇发现自己失去与罗君欣之间的联系。 这证明楼道里被人提前装上信号屏蔽器，极其反常的情况让林宇警觉，他放缓脚步，逐渐靠近预定的房间。 直到他走到房间门口，也并未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仿佛信号屏蔽不过是他的错误猜想，与罗君欣失联也不过是偶然事件而已。 林宇自知无论是否有诈，在进门的瞬间都应保持自然。 因此，他深呼吸几口，然后刷胡爱事先留在前台的卡开门。 有罗君欣前期的教导，应付一次约会对林宇而言也并非难事。 门内，胡爱正坐在床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她的打扮和表情似乎在告诉林宇，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考虑两秒，林宇觉得若是自己完全不动，反而显得奇怪。 于是，他面带微笑地走到床边坐下： “你这是……” “小柒……” 胡爱突然靠近林宇，双手攀上他的脖子。 就在林宇思考是该一把推开胡爱结束这闹剧，还是赶紧趁机问两个关于案件问题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你想干什么？” 林宇站起身来，下一秒就被冲进门的一群壮汉围了个结结实实。 “干什么？ 你欺负我妹妹还有理了？ 私了还是公了？ 公了的话你这可是重罪！” “仙人跳”！ 这三个字瞬间出现在林宇的脑海中，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一切都没有脱离他的推断。 包括刚刚旅馆三楼透露着古怪的原因，也在这一刻清晰明了——一切都是在为这群人服务。 “公了吧，你以为我怕你们？” 林宇撇着嘴角，脸上笑容未变，但却多出几分讥诮。 “公……公了？” 林宇不按牌理出牌，让那群壮汉面面相觑： “你确定？” “对啊！” 林宇将手伸进口袋，准备将警官证掏出，彻底结束这场闹剧。 可是，被关上的门又一次遭遇横祸，被踹得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幕，不仅出乎壮汉们的意料，也出乎林宇的意料。 一向自诩“算无遗策”的他，竟发现自己没有准备这种特殊情况的预案。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我们是警官！” 壮汉们一见这阵仗，立刻双手抱头蹲到一边，熟练得让人心疼，只留林宇一人在原地，皱眉看着门口若有所思。 第一个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刑侦队长龙雪风。 他看到林宇亦是震惊不已： “你……你不好好查案，竟然在干这种事！” 林宇指着身后的胡爱刚想解释，就被龙雪风一个飞扑压在地上，并戴上手铐。 “因为你是警官，所以属于危险人物，反侦查能力和脱逃能力很强，我必须先制服你，还请你见谅。” 龙雪风没有给林宇解释的机会，他这么做自有他自己的理由。 林宇之前在查案过程中表现出的能力让他心惊，他害怕林宇一开口就会让自己跑偏，做出什么错误的判断。 林宇见龙雪风态度如此坚决，也看出此刻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于是闭嘴配合警方工作，老老实实被带上警车送回京城市局。 等所有手续办理完成后，林宇被带到审讯室。 在此期间，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在内心盘算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林宇，你可以说话了。”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何必呢？让内部调查局的人来问吧，他们更有经验。” 林宇的话直接为龙雪风的审讯划上一个不够圆满的句点。 虽然对林宇竟然犯下如此大错感到痛心，但龙雪风也不得不承认林宇说的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他立刻将此事上报张厅长，并要求内部调查局介入。 得知此事的罗君欣主动请缨，要求对林宇展开调查，但却被张厅长一口回绝。 张厅长哪里看不出罗君欣与林宇呆在一起时间略长，不适合对林宇展开调查？ 因此，负责审讯林宇的人换成了内部调查局调查一科科长马俊。 不过，这并未让林宇感到太过惊讶，罗君欣无法参与调查在他意料之中…… 第76章 作风问题 “林警官你好。” 前来审讯林宇的马俊对他很是客气，林宇判断应是张厅长提前打过招呼。 “你好，不过我见到你并不是特别高兴，请你见谅。” “人之常情，任哪个同僚见到我们时都不会特别高兴。” “你问吧，我据实说。” 客套完毕，审讯进入正题。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旅馆里？” “查案。” “具体说说看。” “胡爱是我正在调查的凶案死者孙子冰的前女友。 龙队在调查的过程中无法确定嫌疑人，但据我了解，胡爱和孙子冰的关系是因为孙子冰的死才解除的。 也就是说，如果想了解孙子冰，从胡爱入手最为合适。 因此，我以网恋的名义与胡爱接触，并找机会找她了解孙子冰的过往。 我被抓到时，正是胡爱约我过去说想要跟我聊天。” “你也信？” “我不相信她，但我自信。 如果不是龙队突然带人来，我此时应该已经制服那几个杂碎然后问出孙子冰死前发生过什么了。” 林宇话已至此，马俊也听出端倪： “你的意思是，仙人跳这件事在你计划之中？” “孙子冰是个社会人，平日里干得全然不是什么好事。 根据案发前的监控显示，他死前曾和胡爱先后出现在新城旅馆。 他作为京城本地人，名下能用来和胡爱胡闹的产业也不少，手上干的黑活多，并不拮据，也没什么特殊爱好，不太可能会出现在本地的小旅馆。 唯一的解释是他在旅馆公干，而不是做私事。 他能公干的也就平常人不能沾的三件事，其中打牌坐庄不会选非名下产业，禁药京城查得极严，也不可能选在这种有摄像头的地方。因此，只有干躺着挣钱的生意可能选在旅馆里。 但是，除胡爱外，监控并没拍到任何有可能提供服务的，且与孙子冰及其手下有过交集女性进入旅馆二楼。 所以，我怀疑胡爱就是提供服务的人。 不过，据查证，孙子冰这人没有绿帽情节，综合看来，就只能是仙人跳了。” 马俊恍然： “所以……你是使了一招美男计想引蛇出洞？” “可惜功亏一篑。” 林宇叹着气，表情惋惜，不过眉眼间却并无半点怨念。 审讯他的马俊也不是简单的人，一眼就看出林宇此时的心情： “你不怨恨龙队破坏你的计划？” “不怨，龙队的出现让我认定胡爱可能并不知道孙子冰之死的真相，并且没有想为孙子冰复仇的心思。 否则，她会在第一次和警方接触时就把知道的说出来，然后选择消失。 毕竟她是个做非法勾当的人，越少与警方接触越安全，更不可能在搞仙人跳时牺牲自己把警方的人招来。 所以，报警那个才是嫌疑最大的人。”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马俊对林宇的滔滔不绝感到困惑： “我是来查你，不是来查孙子冰案的……” “因为这些话需要你如实记录，然后转达给龙队。” 林宇眉头紧锁，双手有节律地敲击着桌面： “龙队于公于私都对我不甚信任，只有你们内部调查局为我背书，才能让他更愿意相信我的推理，从而按我的思路找出真凶。” …… 在对林宇审讯的过程中，胡爱及一众壮汉也都在被京城市警备局调查。 在审讯结束后，内部调查局和京城市局将所获证据一一比对。 经过一次案情分析会，两个部门确定林宇说的是事实，他并没有生活作风问题。 最终，林宇被解除人身限制，重新回到一线。 至于他想传达的东西，已经被马俊告知龙雪风。 龙雪风在见到林宇口供时，就已经猜到林宇意图。 因此，在见到重获自由的林宇后，他显得异常热情： “林兄，你出来了！” 林宇躲过龙雪风的拥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然后伸手拦住想要扑来的龙雪风： “打住，你这么热情我消受不起。 罗君欣对你有没有意思我决定不了，你找我献殷勤并无什么用。” “不，我对你这么热情是因为……” “因为你知道我让人传话而不是亲自把分析结果告诉你，是顾及我们之间关于谁来主导案件调查的约定。 如果是我亲自来说，你就只能承认自己技不如我，然后在我的指挥下干活了。 你能理解我的苦心我很欣慰，现在查案要紧，还是废话少说。” “好……” 龙雪风见林宇如此爽快，也不再热情客套。 他将桌上一份文件递给林宇： “你看，这是你要的东西。” 林宇接过文件，这一份报警记录上记载的正是有人举报新城旅馆有人进行非法活动。 报警人是匿名，电话倒并非公用。 但是后面附上的附件显示，这个电话号码已经被弃用，无法追查其去向。 “线索断了？” “断了。” 龙雪风摊着手： “我还在想追查的方案。” “这还用想？” 林宇抬起眼皮，眼神里的质疑让龙雪风把刚刚对林宇产生的好感给败个干净。 “你什么意思？” “报警时的位置在警务系统里是有记录的，通过记录查找附近有监控摄像的地方，不就能找出报警人了？” 龙雪风被林宇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还真没想到有如此便捷的方法能追踪嫌疑。 “我……这就去。” 憋了许久，他实在憋不出什么反驳的内容，只能转身离去。 由于林宇给出的调查方案如此清晰，因此调查起来也并未花太多功夫。 只不到两小时，龙雪风就再次出现在林宇面前。 “查到了，不过……” “鸭舌帽，墨镜，口罩，从监控里根本看不清对方面容……” “你……这也知道？” “不想露脸的人的标配，不过也是好事。” “这也能是好事？” 对于林宇的“乐天”，龙雪风理解无能。 “看来你这刑侦队长的脑子和某个姓顾的同僚一样，僵化得有些严重。 一个正常的报警人，谁会藏头露尾？” 第77章 抓厂工 “哦！” 龙雪风恍然大悟： “他这副打扮证明他很有可能是嫌疑人，故意报警抓你想破坏我们警方的调查节奏！” 龙雪风的醒悟，让林宇松一口气。 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此人，但此人的脑子灵活程度与顾峰不相上下，好歹交流起来并无太大障碍。 但是很快，他便发现已然说出刚刚那句推断的龙雪风，却依然坐在办公桌后一动不动。 “需要我指导你下一步该怎么做吗？” “啊……啊？ 不用，我这就找监控中心调取这个人报警后的行动轨迹！” 作为龙州的核心，京城的监控系统比江城的更厉害几分。 在天眼的跟踪下，那个报警人虽伪装得相当严实，但也未能彻底遁形。 根据监控中心给出最终的调查结果，那人在离开林宇所在的旅馆之后，将身上的帽子、口罩等用来伪装的装备扔在了一条黑暗的巷道内，然后装作若无其事一般重新回到了街道上。 他自己恐怕未曾料到所做的一切都在天眼的跟踪之下，以至于将自己的面貌彻底暴露在了警方视线之中。 通过对此人相貌的追踪，警方最终掌握他的全部信息。 此时，在一家工厂门口，林宇和龙雪风两人正在与门卫攀谈。 这次问询由龙雪风担纲，林宇只是在一旁摩挲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 “你们厂是不是有个叫付其正的工人？” “您说笑了……” 门卫倒还挺客气： “我一个门卫，哪能记住厂里所有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找他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们问问。” 龙雪风没有废话，直接掏出证件： “我们是京城市警备局的，有个案子想找这个付其正了解情况。” 看到龙雪风的证件，那门卫吓一跳。 他赶紧转身回到门卫室里，抓起墙上的听筒拨通一个内线号码。 “队长，有警官来找我们一个工人！” 就在这时，下工的铃声响起，情况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不断有工人走到门口，看向林宇和龙雪风两个陌生人，皆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没过多久，保安队长便一路小跑来到门口。 “两位警官，你们找付其正有什么事？” “我们在查案，不能向你透露太多东西，还请你行个方便，让他过来和我们聊一下。” “这个恐怕……” 看到保安队长支支吾吾，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林宇突然出声： “直接告诉我他说自己是在哪家医院，我们派人去找他！” “医……你怎么知道？” “料他也找不出更好的不用见我们的理由来。” 林宇的嘴角撇出一抹弧度： “毕竟，他也没想到我们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这话里有话的一番言语，还真把保安队长吓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涉了什么案子？” “我的意思是，你们最好不要包庇他。” 林宇的话说得如此直白，使保安队长明白抉择的时候已到来。 是继续为付其正圆刚刚那个理由，还是向警方坦露实情，这是个问题。 看到保安队长犹豫，林宇心中已经了然。 “既然如此，我们进厂自行调查总可以吧？ 你的职责虽然是阻拦无关人员进厂，但不包括要查案的警官吧？ 只要你不阻拦，我们可以当作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林宇的退让，使保安队长下定决心。 “你们过去吧！ 小朱，别和别人说你跟我打过电话，厂里人问起，就说是你自己看到证件放人进去的！” “啊？” 小朱看向来往人群： “这么多人看见……” “放心好了。” 林宇宽慰小朱： “这些人看到我们是好事，不是坏事……” 进入厂区，龙雪风忍不住问林宇： “为什么有人拆穿保安队长的谎对我们是好事？ 我刚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哟？龙队现在居然愿意承认自己想不明白我的话？这岂不是把主导权拱手往我这儿送吗？” “你别调侃我！” 龙雪风有些脸红： “就凭你之前接受调查时做事的方法，我就知道你根本无意染指调查权。” “我们已经在厂里，如果付其正也在这儿，只要弄清这厂有几个出入口，他的行踪就会被牢牢锁定。 我在门口打草惊蛇，如果他问心无愧或许不会逃走，可一旦心中有鬼，必然会采取行动。 他一动，是人是鬼自然一目了然。” 两人就这么信步朝厂内走去，不断有人从厂里出来，经过两人身旁又匆匆离开。 没走过五十米，龙雪风的心又提起来： “你说我俩对付其正又不熟悉，万一他就混在人群里出去了怎么办？” “如果他磊落到能从正门走，那就证明他其实没啥问题，我们要找的并不是他。 灯下黑虽然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妙招，但不是人人敢做。 若付其正是那个报警的人，那么从他一系列动作可以判断，他是一个能想到部分反侦查办法，但是经验不足且胆子很小的人。 他是不可能在我们从正门入内时敢混进人群逃走的。” 林宇这一番话，让龙雪风心服口服。 他会推理，但一般都是从实据入手推测案件经过，很少从嫌疑人心态入手推断其行为。 在和林宇接触后，他也向顾峰了解过林宇，知道这是个心中若不笃定是不会说出推断结果的“老实人”。 因此，在林宇的分析过后，他便如同吃下定心丸一般，连走路的姿态都如同散步。 可他放松没过两分钟，就听林宇突然大喝一声： “站住！” 这如同惊雷的声音，把他震醒的同时也激得他条件反射，立刻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将出去，到他看清发生何事时，他人已冲到准备翻墙逃走的一男子身下。 于是，他一跃而起，将那男子裤管拽住然后猛地一拉，将他从墙头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干什么的？为什么见到我们就跑？” “我……我只是看正门人多，所以……” “这厂子有八个门，你却偏偏走墙，你这话谁信？” 第78章 创伤后应激障碍 对于眼前男子的解释，林宇和龙雪风一个字也不信。 他们虽然没有正面见过付其正的真容，但见过他的照片。 眼前的人与照片七八分相似，足以让两人确定他的身份。 付其正本还想解释两句，但也完全看出眼前的人没有让自己解释的意思。 于是，他乖乖闭上嘴从墙根坐起： “两位到底有何贵干？” “没有贵干，只是想找你聊聊。” “你们认识我？” “你是付其正嘛！当然认识。 虽然没有见过你，但咱们也算是神交已久。、 如今一见你的真容，果然名不虚传！” 林宇的这番驴唇不对马嘴的客套，让付其正的心中更为紧张。 他隐隐猜到眼前两人就是他的同事跟他说的，前来寻找他的警官。 “你们是警官，是来找我的……” 见他如此聪慧，林宇也不再隐瞒： “没错。 我们是京城市警备局的，想找你聊聊，不知你能否赏脸。” 付其正露出一脸苦笑： “您这话就说笑了，你们警官找我，我敢不赏脸？”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付其正虽然有妄图逃跑的一面，但林宇也不得不承认，被抓后的他在识实务方面做得还算不错。 于是，这个最大的嫌疑人就这样被警方带回了京城市局。 可令人意外的是，刚到京城市局门口，付其正突然挣扎起来。 “警官，我要下车！” 正在开车的龙雪风忍不住回头看向付其正： “你觉得可能吗？” “不管可不可能，你们现在要是不放我下车一定会后悔的！” “为什么会后悔？” 龙雪风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将车停下： “你倒是说出所以然来，我才好决定要不要放你走啊！” “那地方我不能去！” 林宇眼瞅着近在咫尺的警备局： “怎么？你是二进宫？ 不能去的原因是怕前科被翻出来？” 可他话音一落，付其正就突然开始全身抽搐起来，嘴里也吐出了白沫。 这还真将龙雪风跟林宇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便听林宇无奈叹息： “事已至此，想不放他也不行。 送医院去吧！” 两人只能打报告，将付其正送往医院，然后在医院走廊里等待，看看到底是什么让病能让这嫌疑人在警备局门口出现如此大的反应。 大约等待了一小时左右，为付其正看病的医生便从病房走出来。 见到龙雪风和林宇二人，他轻点一下头示意： “是ptsd，这东西你们应该不会陌生。”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听到付其正的病，两名警官四只眼睛瞪得如铜铃，射出的却不是精明，而是疑惑。 医生见他们的反应奇怪，也被传染成一脸疑惑之色：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看到警备局的大门产生的反应，难道说他对我们警备局有ptsd？” “ptsd这种东西只要受过刺激都可能发生。 所以，他对警备局有反应倒也并不特别稀奇。 对了，治疗这种创伤难度可不小，需要通过多种手段结合，而且时间上不会太短。 所以，我建议你们打个报告，申请就在医院问话。 当然，患者也不能受太大刺激，你们就算要问话也得悠着点，以防他的病情出现反复。” 医生的话让林宇和龙雪风都略感郁闷，不过，能够被同意在医院问话，倒也不是个特别坏的消息。 龙雪风迅速将报告交给京城市局，并由市局告知张厅长以及内部调查局。 经过商议，最终上级同意在医院进行审讯，由内部调查局委托京城市内部调查科对审讯设备的安装进行监督，并全程保障审讯公平公正地进行。 在审讯伊始之前，林宇向龙雪风提议找人来给付其正看看病。 一方面，先行了解一下他目前病情的严重程度，以防在审讯中出现问题，担上没有必要负担的责任。 另一方面，也适当探究一下付其正对警备局反应如此剧烈的原因。 在内部调查科与医院安排审讯地点之时，龙雪风与林宇回到了京城市局。 两人刚到刑侦队屁股还没坐热，另一支内部调查局的队伍来到了二人面前。 这一次，他们依旧是希望某人接受他们的调查，不过被调查的人不再是林宇，而是龙雪风。 “你们为什么要调查我？” 龙雪风没有林宇那般冷静，在他眼里，自己为京城市局出生入死，内部调查局这群家伙调查他那就是在拖后腿。 对他而言，内部调查局除了罗君欣外就没有一个“好人”。 “我们调查你是因为你们有一位在押的嫌疑人付其正对你们警备局产生了严重的ptsd。 我们怀疑你们市局在对嫌疑人之前的某些讯问工作中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导致他产生了负面情绪……” “笑话！” 龙雪风冷笑一声，依旧没有要配合调查的意思： “我们刑侦队的哪一次审讯不是在你们内部调查部门的监督之下完成的？ 如果有违规行为，你们早就发现了，还用等到今天？ 不如你们调查一下自己内部是不是出了问题，否则又怎么会出现如此之大的监管漏洞？” 内部调查局的警官对龙雪风的回答非常不满，他们甚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宇，希望这个之前十分配合他们的少年此时帮自己说句话。 可是，对林宇而言，龙雪风接受调查并非什么好事。 作为一名顾问，他的执法权有限，没有龙雪风的配合，他什么也做不了。 若是再去找厅里打报告，又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我觉得龙警官说得有道理。 你们是不是考虑一下，先等我们对嫌疑人的调查结束，再来根据调查情况判断龙队长的问题？” 见林宇也不肯站在自己一边，内部调查局的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正想强行抓人，就听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这案子交给我吧，我已经跟局里打过报告，上面已经批准。 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文件。” 声音的主人正是罗君欣！ 第79章 神秘小卖部 听到这般“天籁”，龙雪风激动不已。 若非林宇拉着他的胳膊提示他冷静，他此时一定高呼“罗君欣我爱你”，用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不过若真如此做，等待他的将是内部调查局内部的一致对外，脱离调查的时间恐怕会遥遥无期。 负责调查龙雪风的同僚看到罗君欣后全都惊讶无比，但在验看文件后，只能黑着脸转身离开。 “张厅长的意思？” 见那群人走后，林宇让出自己的位置，将罗君欣拉来坐下： “他是想真查还是假查？” “不查。” 将自己的“亲”同僚们赶走后，罗君欣如释重负： “张厅长说京城市局不可能有问题，问题应该出在别的地方。 不过必须尽快把问题根源找到，否则拖下去我的同僚们会起疑，将我替换成他人继续调查此案，那龙队恐怕免不了被一番折腾。” “问题出在别的地方……” 林宇的手攀上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付其正是看到警备局的大门才犯病的。 所以……刺激他的并不一定是警备局本身，可能只是大门……” “走！” 刚刚还略有些颓废的龙雪风在林宇的提醒下“嗖”的一下站起身来，一把拉住林宇的手便朝警备局外走。 这导致罗君欣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总觉得龙雪风是不是搞错什么。 一出警备局大门，龙雪风便马不停蹄直奔对面小卖部。 林宇一见，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 “龙队，先看监控再提问。” 林宇的提醒让龙雪风略为疑惑，但他还是听从建议。 来到小卖部，他并没有和老板攀谈，而是直接要求拷贝近几个月的监控视频。 此时，站在两人身后的罗君欣拉住林宇： “咱们为什么不调警备局的监控，反而舍近求远来这个小卖部？” “警备局门口的监控对准的只有门口一片，若真发生过什么大事，局里不会没有通报过。 我们目前没有任何线索，说明局里的监控根本没有拍到什么。 这样推断，导致付其正ptsd的并非是警备局正门口，而是一个看得见警备局大门，同时又不被警备局监控的地方。 这小卖部门口的空场地就完全符合这一特征。” “那为什么要先拷监控再问老板？” “能把人弄成ptsd，发生的事绝对不小。 这小卖部就在警备局对面，老板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知情还不报，要么是胆小，要么是和导致付其正出事的人有瓜葛。 无论是哪种，光靠嘴问不可能有结果。” 林宇正在头头是道的分析，龙雪风那边已经将视频拷贝完毕。 其间，小卖部老板一句抱怨的话也没说，这反倒引起林宇注意。 “罗警官，麻烦你帮忙去问问小卖部老板是否认识付其正，以及他是否看到有人对付其正行凶。” “你刚不还说他……” “只是猜测，一切还得靠你帮我证实。” “这是你们刑侦的案子，你为什么不去？” “我要和龙队说几句话。” “你俩……不会……” “你的想象力特别丰富，但下次请不要再想像了。” 林宇轻推罗君欣一把，然后拉过龙雪风： “你有没有察觉这小卖部不正常？” “不正常？” 龙雪风回头看老板一眼： “哪里不正常？” “哪家小卖部会用一次能存这么多月监控视频的设备？” “你怀疑这小卖部和付其正的ptsd有关系？” 龙雪风听出林宇言外之意，不过他想的还是略浅一些。 “其实，我让你先不提问直接要监控还有另一层意思。 我想看看你和小卖部老板是否相熟。 让我意外的是，你这个烟民居然会对警备局正对面的小卖部老板如此生疏……” “这老板前两个月刚来开店，而且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见天关门。 我后来扛不住都是从局里后门出去在街上买烟，渐渐也就懒得来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只觉得老板家里有矿……” 林宇无言以对，因为抛开案子，龙雪风的判断没毛病…… 没过多久，前去问话的罗君欣回到二人身前： “老板说他没有见过付其正。” “哦，走吧！” 林宇似乎没有深究的想法，直接拉着龙、罗二人离开小卖部径直回到警备局。 直到进入刑侦队办公室关上大门，林宇才回过头来： “先把视频送到技术科，看看有没有缺失和修改。 然后派人监视小卖部，看看老板会不会跑路，又跑去哪里。” 这一串如命令般的话让龙雪风很是不爽，但罗君欣那一双瞪着自己的美眸又让他想发火也发不出来。 再者说林宇的判断一般准确性极高，提供的方案又多有效，因此他还是按林宇说的全盘落实下去。 未出林宇所料，小卖部的监控内容只是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早已“千疮百孔。里面的内容曾经被篡改过，且源文件已无法恢复。 至于老板本人，则在逃跑过程中被警方全程监视，最终消失在新城旅馆里，再也没有出来。 为防止新城旅馆有什么特殊通道，林宇又让龙雪风要来市政工程地图，最终确定在旅馆下方并无通往外界的通道，那个老板已经成为瓮中之鳖。 “抓人吧！” 眼下已是箭在弦上，龙雪风兴奋不已。 在他看来，这个小卖部老板将是整起案件最大的突破口，将助他立下这一大功。 可是，林宇似乎对抓人一事兴趣缺缺。 “还不是时候。” 林宇这话让龙雪风嗤之以鼻： “你小子脑瓜还算聪明，但怎么为人如此优柔寡断？ 现在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难道要等新城旅馆里跑得一个人不剩才是时候吗？”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又是新城旅馆吗？” “啊？” 龙雪风还真没想过这问题： “这地方……地理位置好？” “地理位置好到被警方犁过两次还有嫌疑人趋之若鹜？” “这……” 龙雪风还真被林宇问住，新城旅馆在命案和仙人跳事件后，理应成为犯罪分子眼中的大凶之所，如今小卖部老板逃跑依旧首选此处，的确令人费解。 第80章 黄沙中的黑影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之前我们正在调查的那个流窜到京城的团伙也消失在新城旅馆这一片……” 龙雪风此话一出，林宇的脸色变得阴沉几分。 他隐隐觉得这个旅馆或许真和自己冥冥之中有些联系： “调查新城旅馆，看看他们到底何方神圣！” …… 罗君欣做梦也想不到调查新城旅馆一事居然会落在自己头上。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内部调查局的人，该调查的是龙州警备系统中的种种不法行为，而不是去查一桩刑案。 林宇找出的理由也的确令人无法反驳，在目前接触案子的人当中，只有她的反跟踪和隐藏能力最为出众。 更何况在请示张厅长后，张厅长找内部调查局的高层商议，最终拍板让她暂时做刑侦工作，同时继续观察林宇的动向。 有上级的命令，她只能遵从。 龙雪风主持旅馆背调，罗君欣在旅馆实地考察，两人忙碌过程中，林宇也并未忙里偷闲。 他再次来到京城市局对面的小卖部，站在门口朝街面看去。 在他的眼里，街边升起一股黄沙，一群模糊的人影从天而降，随一根红线起舞。 他能看出那红线是对面警备局大门口监控的极限，只要不过这根线，警备局那边就什么也不会知道。 缺少的证据，让林宇眼中这群人的动作无法变得清晰可辨，被围在当中的付其正是唯一一个能让他认出的人。 付其正在推搡中朝不断朝警备局相反的方向挣扎，但每一次都会被拖到红线附近，如此往复。 突然，林宇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他，朝那群人影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被人影吞没，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他发现付其正已经消失，而他所在的位置也正是付其正刚刚的所在。 这一刻，他是付其正，付其正也是他。 一道电流自他脑中闪现，周围的黑影也在触碰到他身体前烟消云散。 “原来是这样……” 林宇只给龙雪风发条短信，然后就叫了辆出租车直奔付其正所住医院。 当他到达病房时，却发现龙雪风也在这里。 “我一直以为我足够高看你，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龙雪风看到进来的林宇，将手机放在手中，手机的屏幕上正是林宇发出的短信： “只通过推断就能得出和我找来的专业医生一样的结论，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也难怪罗君欣和张厅长都如此看重你。” “真是因为仙人跳？” “对。” 龙雪风将一份文件递给林宇： “付其正在新城旅馆遭遇仙人跳，他一开始并不服气，结果却被一群假警官拉到警备局门口，一副真要抓他的样子。 吓坏了的他反抗无果后被同意私了，然后被带到一个仓库里关押起来。 三天后，他交了五万块钱，这才被放走。 这就是他对警备局大门ptsd的原因。” 林宇翻看着资料，在龙雪风的描述和资料的双重补充下，他脑海中的那群黑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黑影里除了闯进新城旅馆要和他“私了”的那些壮汉外还有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为首的狐狸哥孙子冰。 “动机有了，可他哪来的胆子杀孙子冰呢？” 看着病床上依旧目光呆滞的付其正，林宇依旧未能想通事情的全部经过： “在警备局门口挨顿揍都能被吓出毛病来，怎么敢杀人？”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龙雪风在手机上拨弄一阵，找出一张照片： “这是我在来之前对你在白板上画出的分析内容进行的补充。 从目前的证据看，付其正是第一嫌疑人，他不仅有动机，也有能力杀人，唯独缺的就是胆子。” “能力？” “对，忘了跟你说。 付其正的背景调查结果出来后，我发现他练过功夫，有两把刷子，曾经在龙州州级武术比赛上拿过奖。 以这样的体格和能力，一对一单挑的情况下干掉一个社会人应该不太吃力。” “有能力，没胆子…… 我懂了。” 林宇本来到医院是想问付其正几个问题，如今有龙雪风的这番话，他觉得自己已没必要在此浪费时间。 他转身朝门外走，走到一半停下脚步： “我去新城旅馆找罗警官，你去吗？” …… 任何与罗君欣见面的机会，只要不耽误工作，龙雪风都会趋之若鹜。 更何况能在工作的过程中见，对他而言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他们来到新城旅馆的门口，并未贸然入内。 至此时止，罗君欣都未有任何回报。 他们不太清楚自己的出现会不会打乱对方的机会。 好在林宇早已料到如今局面，因此在从医院出发前就已给罗君欣发过短信，如今回信已至： “二楼见面。” 回信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林宇却从这四个字里读出全部计划。 “亮明身份。” “以警方身份进旅馆？” 林宇的决定让龙雪风有些担忧： “这会不会打草惊蛇？” “二楼本就在接受警方的封锁调查，我们以警官身份出现非常合理。 更何况你经常来，进出二楼不会有人怀疑。 倒是我因为在这里被抓过，容易被认出来，所以我得伪装一下……” 林宇的伪装非常“草率”，他只是穿上自己的警服警帽，戴上口罩和手套，然后拎上鉴证常用的金属箱便下车随龙雪风进入旅馆。 旅馆前台并未怀疑一个刑侦队长带一名鉴证来封锁现场调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更没有注意到林宇曾经走这旅馆二进二出。 总之，在林宇“精心”伪装下，他与龙雪风成功到达旅馆二楼与罗君欣汇合。 可是，两人在旅馆二楼等待许久也未见罗君欣踪影，龙雪风先有些坐不住： “林宇，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林宇心中也有隐忧，但他知道担心解决不了问题。 他试探着与罗君欣发过几条短信，但除之前那个二楼见面的回信外，对方再无音信。 他心中已经做好需要与龙雪风出发救人的准备，但如何确定罗君欣的位置还需他好好思量…… 第81章 上天台 !go就在林宇四下张望，确定罗君欣所在的时候，他的手机终于响起短信提示。 他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 “楼顶” 看到这两个字，龙雪风和林宇都已坐不住。 他们立刻出发来到电梯口。 “不对，电梯不安全，走楼梯。” 林宇的提醒让龙雪风了然。 虽然楼梯间也有监控，但是电梯除监控外还受旅馆的人控制，更显得危险几分。 两人达成一致，迅速进入楼梯间，在遭遇可能发生的拦截前先行到达楼顶。 龙雪风急于知晓罗君欣的安危，毫无防备地打开天台门冲进去，刚一进门，一把冰冷的枪就抵在他太阳穴上。 由于他的正站在门口，因此背后的林宇被堵住，想救他都找不到合适的切入角度。 “是你……” 直到龙雪风挪开身子，林宇才看到原来持枪的人是罗君欣。 “你没事吧？” 龙雪风顾不得自己刚刚受过惊吓，转而询问罗君欣的状况。 不过显然，在场三人里情况最糟糕的是他本人。 “天台为什么没监控？” 林宇信步走上天台，然后四下张望一阵： “难道……” 他转脸看向龙雪风： “这附近是不是经常发生坠楼案，最终都以自杀结案？” “也不是经常，一年两三起吧。” “他杀，全是他杀，你们京城市局今年年终奖恐怕是泡汤了。” 龙雪风也不傻，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天台加比别处更易发生坠楼案两个条件足以得出一个惊人的答案——这地方是某些人处理不干净之事的绝佳场所。 “泡汤就泡汤吧……” 龙雪风现在也没心情考虑年终奖的事： “你约我们来天台是因为？” “因为我发现旅馆有八层，其中三层住宿，两层餐饮，一层员工使用，一层办公室用去七层，还剩一层没人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前台员工，就连他们也从未到过八楼。 电梯虽然显示八楼，但里面的按钮根本按不亮。 我没敢多尝试，毕竟总按八楼容易被监控室的保安怀疑……” “所以你想从楼顶下到八楼去，然后发现楼梯也走不通？”林宇朝天台边缘看了一眼。 “没错。” 罗君欣伸手指向楼梯间： “八楼到顶楼有一道防盗门，没有钥匙无法出入。 我想……” “我不同意，太冒险了。” 没等罗君欣说出想干什么，林宇抢先拒绝： “要不让龙队长上？” “上什么上？”龙雪风被整懵了。 “罗君欣想直接从顶楼走外墙潜入八楼……” “我上！” 龙雪风听到“罗君欣”三个字都上头。 “不必，我自己能搞定。 叫你们来是希望你们能帮我看着顶楼，防止有人断我后路。” “……” 还没等林宇和龙雪风反应过来，罗君欣已经把安全绳绑好，站到天台边： “记住，守住天台，否则我要是出事你俩就是罪魁祸首！” 说完，她纵身一跃，不见踪影。 “罗……” “别嚷嚷，万一被人听见咱们都得完蛋。” 林宇拦住龙雪风，然后面朝天台门站好： “放心好了，在江城她什么楼没爬过？我已经习惯了。” 龙雪风看林宇如此淡定，虽仍有些疑虑，但也有样学样地开始站岗。 两人如两座丰碑一般立在楼顶，竟有些超级英雄的感觉。 半小时过去，楼顶并未发生异常，但罗君欣的绳索也没有什么动静。 “林宇，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真出事绳子这边不会没动静，她是个高手，有分寸，我相信他。” 龙雪风被林宇的淡定感染，也不再继续询问，只是不时回过头去看向绳索，眼神里尽是担忧之色。 “动了！” 他的关注也并非毫无作用，至少在第一时间就发现绳索的动静。 林宇闻声回头，然后快步走到楼边朝下看一眼，又迅速缩回来。 龙雪风对林宇这番操作很是不解，也伸出头去，就听罗君欣的声音传来： “闪开，别挡道！不然我上不去了！” 龙雪风被吓得赶紧后退，这才让出一个身位让罗君欣平安落地。 “让你们好好看着天台门，你们凑到这边来干什么？ 万一有人趁机占据天台，我们三个都得集体完蛋！”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龙雪风摸着脑袋，像极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走，先回二楼。” 林宇见罗君欣已经安全，一句废话都没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刚走没几步，他便停下了： “龙队，叫支援吧，看来我们一时半会儿下不去了。” 林宇的对面，楼道口已经被堵死，数个壮汉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那里凝望林宇三人的方向。 见龙雪风已经掏出手机，林宇直接冲出，罗君欣也毫不示弱，和林宇一起直面来敌，给龙雪风争取呼叫支援的时间。 林宇虽不以武力见长，但对付几个社会人还是绰绰有余，至于罗君欣，光靠辗转挪腾，那群人就碰不到她一根手指，反倒被她连连击中要害，叫苦不迭。 两人游斗一会儿，龙雪风也加入战团，虽然新城旅馆的人多，但架不住三人格斗能力出众，一时竟斗了个势均力敌。 大约缠斗五分钟，三人明显感到压力一松，就在喘息间，林宇突然意识到不对： “龙队，你撤两步跟来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封锁附近街道。 我怀疑新城里藏的人已经带着证据跑了！” 林宇所料不错，当支援的队伍在封锁街区同时派出到旅馆的分队到达时，整个新城旅馆已经人去楼空，就连一个前台都没留下，哪怕是前台电脑的主机都被搬走。 龙雪风把之前抵抗自己三人的壮汉们先抓个干净，然后带人搜索整栋旅馆。 结果，楼内除一台没带走的信号屏蔽器外，任何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出新城旅馆时，龙雪风脸漆黑如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差。 林宇看得出他这是气坏了，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于是，林宇拉着罗君欣躲得远远的，以免被殃及。 果然，没过多久咆哮声便传来： “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街道都封锁了，抓不到人？”!over 第82章 龙门客栈 听到封锁各街区的小队回报未能发现可疑的人，龙雪风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几乎要将他的天灵盖掀开。 他一方面气的是在如此及时安排之下都未能抓获嫌疑人，让本来已经被发现可能窝藏犯罪团伙的窝点人去楼空，另一方面更气让罗君欣冒了一次险之后却一无所获。 这对他而言是耻辱。 林宇走上前，一只手攀上龙雪风的肩膀： “龙队长，不必如此动怒。 此行也不算一无所获。 这一群人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从这栋楼里逃走，一定有什么被我们忽视的手法。 破解这一手法，找到他们易如反掌。 而且，我相信罗警官一定看到了什么，否则这群新城旅馆里藏着的家伙不会派人来天台拖延我们。” 林宇话音刚落，收拾好东西从楼顶下来的罗君欣也走出了新城旅馆的大门。 刚一出门，她便看到龙雪风和林宇两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回去再说。” 罗君欣来自内部调查局，平日里调查的全都是反侦查能力极强的同僚们，这使她哪怕是在查刑案时也显得较为谨慎。 龙雪风就算再急也不敢冲罗君欣红脸。 他只能“啐”了一口，与监控中心联系，让他们密切注意周边街道的异常动静，然后收队回到京城市警备局。 在罗君欣的建议下，龙雪风并没有选刑侦队作为交流案件的地点。 他与林宇，罗君欣三人一同来到局长办公室并锁上门。 此时京城市局局长被喊去厅里开会，办公室正好能做三人开小会的绝佳场所。 “你不会是在新城旅馆发现有黑警的证据了吧？ 否则，为什么觉得刑侦队的办公室都不安全，要把我们拉来这里？” 林宇的疑问，也使龙雪风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但罗君欣的回答却让两人又将心放回肚子里： “没有黑警，只是我在新城旅馆八楼看到的东西着实让我吃上一惊。 他们的设备先进程度不亚于我们警备厅。 若说找个人混进来，跑到刑侦队办公室里安窃听器也是有可能的。 倒是这局长办公室一向防卫严密，门口还有隐藏的电磁波探测器。 想在这里装什么高科技产品探听消息难度比刑侦队大得多。 我选这里只是安全起见，你们不要多想。” 龙雪风问言，立刻掏出手机给刑侦队打个电话，让自己的心腹利用探测仪将整个刑侦队上上下下全都检查一遍，以防真有人在那里动过手脚。 做完这些，他才放心地将目光挪回罗君欣身上： “现在你可以放心地说，你看到什么了？” “新城旅馆八楼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的人都用一部单独的小型家用电梯上下楼。 楼层内分为居住区，仓储区，办公区甚至还有休闲区，完全能够让一群人在里面长时间生活。” “那你见到藏在里面的人了吗？”林宇问得急切，因为他心中已然想到藏在新城旅馆八楼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张厅长提到的从江城潜伏来到京城寻找“林于”的那个团伙。 “没有，我刚进去转过一圈，没来得及确认里面住的人什么身份就被人看见了……” 林宇闻言眉头直皱： “这不应该呀！ 以你隐藏的能力，怎么会……” “是我大意了。 我本想去卫生间躲藏起来抓个舌头，却没想到竟然进了浴室，更巧的是那时有人在那里洗澡……” 罗君欣话没说完脸就变得通红，而她对面的龙雪风和林宇更是嘴角抽搐，皆是一副不知该如何把这话接下去的模样。 “咳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发现我以后反应极为迅速，他们并没有扑过来对付我，而是转身就跑。” 林宇又忍不住伸手摩挲下巴： “如果是这样，就证明对他们来说，逃跑比对付入侵者更重要。 所以，他们要做的事极为隐秘……” “废话！” 龙雪风对林宇的分析嗤之以鼻： “哪个犯罪分子做的事不求隐秘？ 难不成他们还能把‘我要犯罪’四个字写在脸上招摇过市？” “我说的隐秘……算了，你不懂。 新城旅馆住着的这伙人应该和孙子冰的案子没关系，一个八字没一撇的故意杀人案不至于让一大群人见人就跑。 或许……我们之前的分析把新城旅馆本身想得太过简单，他们并不单单只与孙子冰案有关……” “这……龙门客栈？” 龙雪风的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词，然后脱口而出。 “没错，犯过罪的人在这里可以重新开始……呵呵，只不过是放在古代侠客世界的幻想罢了，只要犯过罪就逃不过天网恢恢！ 龙队，麻烦你加紧查新城旅馆。 至于孙子冰的事我已经有些眉目，回头写份报告给你。” 林宇说完，转身走出局长办公室。 龙雪风想叫住他，却被罗君欣拉住： “赶紧按他说的做，做得好对你来说是大功一件！” 罗君欣说完便也起身飘然而去，留下龙雪风一人在原地凌乱： “你们两个一个鼻孔出气啊？” 看着自己的女神紧随另一个男人离开，龙雪风的心碎了一地…… 在林宇写报告期间，龙雪风跟他打过电话，告知对那群壮汉的审讯没有任何进展。 那群人也不知是装糊涂还是真的只是被雇来的打手，对于新城旅馆以及旅馆八楼秘密空间的事他们一概不知，只说自己收钱办事，愿意承担袭警的责任。 这使得警方无法在他们身上获得更深入的线索。 不过，这一切并未出乎林宇意料。 在得知这个结果后不久，他便带着自己写好的报告再次出现在刑侦队。 “报告交给你，这就是在现有证据条件下所分析的孙子冰案案发全过程。 等付其正的病情稍稍好转，你就可以从他那里取得相关证据把这案子给结了。 新城旅馆那边什么情况？” 龙雪风接过林宇的报告，头也没抬： “监控中心和交管局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将新城旅馆附近外流车辆及人员进行梳理，在我们出现在新城旅馆到被那群家伙拖延住的这段时间，从新城旅馆方圆五百米内出发四散离开附近区域的人少说得有两千。 想排查清楚这数目的人群难度太大，我正在想办法缩小范围……” “你就没想过应该先去找一下罗警官说的那部小型电梯的出口在哪里？” “林宇，你可别错怪龙队！” 罗君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听到说话的内容竟是力挺自己，龙雪风激动地抬起头，结果却看到正“深情对视”一男一女，只得黑着脸再次把头埋低： “你找到那部电梯的出口了？” 第83章 何去何从 “没错，那个出口竟然是通过一片小树林作掩护通往新城旅馆后门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小楼。 那栋小楼的背后有三个门，分别通往三条不同的巷道入口，可以通过弯曲的巷道前往大街上。 不过，我们的人到达时，他们并没有完全撤离，我们成功在楼里堵住几个人！” “果然……” 林宇并未如罗君欣想象中那般露出惊讶神色，反而像是早有预料： “不过……被抓这几人里应该也不会有重要人物。” “你怎么知道？” 罗君欣见自己辛苦完成的任务并不入林宇“法眼”，顿时有些生气。 可林宇却有理有据地解释： “你觉得能想到给新城旅馆建造一层庇护所，又能想到设计巧妙逃生通道的一群人，会傻呼呼地等我们去瓮中捉鳖吗？” “应该……不会……” 罗君欣此时的语气远没有刚刚那么有底气。 “所以，这几个人大概率和我们之前抓的那群人一样，是他们的弃子。 从一栋房子溜进另一栋房子又不犯罪，我们还真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龙雪风闻言有些着急： “那怎么办？这线索不就断了？” “不着急，慢慢查，甚至……可以考虑让我回江城查。” “你回江城？张厅长能同意？ 付其正的案子还没结，那个什么团伙也还没找到，你妄想往哪儿跑？” 面对龙雪风一阵快过一阵的语速，林宇依旧慢慢悠悠，丝毫没有两个案子压身的紧迫感： “我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付其正就是真凶，他之所以有胆杀孙子冰，是因为那是一场意外。 遭遇仙人跳后，付其正越想越气，仗着自己有些武力就想趁孙子冰落单揍一顿找回些面子。 我之前找技术科查过付其正做工的工厂考勤，确定他曾经缺工几天，时间比他被关押的时间要长，多出那几天他应该是在休养，同时在新城旅馆蹲点找机会动手。这一点我时间有限，未去查监控证实，你可以自己动手确认一下……” “我查过，新城旅馆附近监控的确录到一个戴鸭舌帽、墨镜和口罩的人出没，从体形上看与付其正极为相似。” “嗯…… 这就证实了我的推断。 他在巷子里蹲到孙子冰，然后两人打起来。 孙子冰的战斗力超出付其正预估，让他本以为一面倒的战斗变得胶着。 最终，付其正将孙子冰打倒在地，但孙子冰很倒霉，脑袋重重撞到墙角然后当场毙命。 付其正之前被孙子冰绑架坑钱，心里窝着火，加上刚打完架理智只回归一半，因此趁着那股劲没过去，给孙子冰身上补了几刀伪造现场，然后将尸体搬远几步再逃走。 后来，他发觉自己行事不够严密，害怕我们警方找到他，所以想转移我们视线。 他想到我们可能会从胡爱入手调查，所以盯着胡爱，直到发现我开始接触胡爱，这才导演一出仙人跳报警的好戏。 如果我们没有找到伪装后的他，或许真会觉得这一切是胡爱在自导自演，以期能用搞仙人跳这种较轻的罪名掩盖故意杀人。 可惜他低估了我们警方的实力……” “你是想说低估你的实力吧？” 看着林宇微微挺起的胸膛，以及罗君欣波动的目光，龙雪风只觉得自己周身冒出一股醋酸味，久久不散。 付其正案的关键性证据在于胡爱与付其正本人的证词以及那几段比对过后确定符合付其正本人身形的新城旅馆附近监控。 对龙雪风而言，案子查到这一步的确可以说离结案仅一步之遥。 不过，那个潜入京城团伙的事至今依旧一团迷雾。 他依旧不觉得林宇这时回江城是个好主意。 看着龙雪风在自己为付其正一案交底后依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林宇已经不想再解释。 他觉得今天自己说的话比在江城面对顾峰一周说的都多。 看他转身就走，龙雪风想一把拉住，却被罗君欣挡下： “让他去吧，他应该是直接去找张厅长了。 他的去留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和我说过，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留在京城，怎么现在……” 罗君欣侧脸不看龙雪风，良久才从嘴里蹦出一句： “现在不同了……” 罗君欣没有说错，林宇的确直接乘车前往警备厅，他径直跑到张厅长办公室，推门就往里闯，但却被一人拦下。 “林警官，稍等，张厅长正在和我们内部调查局开会。” 林宇越过拦住自己的同僚的肩膀看向办公室内，隐约看到张厅长正面色凝重地和一个人聊着什么。 他知道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于是退到一边等待。 大约等了半小时，张厅长办公室门口的同僚才让开一条路。 张厅长和另一警官一同出门，正在道别时一眼瞅见林宇。 “林宇，你进来吧！” 林宇闻言过去，经过那名与张厅长攀谈的警官时，突然被按住肩膀。 他停下身形，抬头看向那人： “请问，您有什么事？” “听说你与罗君欣很亲近。” “诽谤。” 那人被林宇这两个字给噎了一下： “诽谤？” “罗君欣是内部调查局派来监视我的人，我和她亲近既会害我也会害她。 告诉你这件事的人居心叵测，希望你不要相信这等谣言。” “好，好，好！” 那警官一连说三个“好”，然后哈哈大笑着朝电梯走去。 “看来你把罗君欣的工作保住了。” 张厅长看着电梯方向，话说的意味深长： “还成功保住过她的自由。” 林宇虽未完全听懂张厅长的话，但隐隐觉得刚才那人的身份恐怕和罗君欣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进到办公室内，张厅长让林宇坐下： “我知道你找我的原因，想回江城是吗？” “对……” “我可以让你回去……” 张厅长如此好说话，并未让林宇高兴，他听得出这只是大棒前的蜜枣。 果然，张厅长的话还未说完： “不过，你得替我查个案子……” 第84章 “回”江城 张厅长突然提出的要求，让林宇感到费解: “什么案子这么重要，能拿来作为让我回江城的交换条件？” “这案子说来和你自己也有关系。 我们查到孙子冰他们这个团伙的成员全都签约过一家叫和盛的集团。 这家集团公司账上的钱很多，但做的业务却并不多。 虽然从工商税务方面看不出问题，我们也无法将孙子冰那群人的犯罪事实与这个集团联系起来。 但通过经侦的多方查证，发现他们和江城的思科集团有业务往来。 在思科集团没落之前，这往来还十分频繁，直到陈永齐入狱，双方的交往才停止。”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虽然林宇能够理解张厅长这番分析背后的逻辑，但是作为一名行事严谨的刑侦人，他自然不能因为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去认定犯罪事实。 “我知道，所以才需要你去查。 因为根据经侦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和盛集团近期准备到江城去拓展业务，开设新的分公司。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们的目的是派遣一个新的部门到江城去替代之前思科集团的位置。” “可这是经侦的事，不是刑侦的事。 你让我去查一个集团，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张厅长上下打量林宇： “无论是思科集团还是和盛集团，都与当初的‘四一四’案有重大联系。 我提供给你这些线索应该会让你有极强的调查欲望，可你如今给我的感觉是相当冷淡，对此毫无兴趣。 我有些不理解……” “新城旅馆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这伙人和孙子冰那伙人都能在新城旅馆内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确有些联系。 在新城旅馆被突袭后，这群家伙又忽然作鸟兽散，让我们警方至今也摸不着他们去了哪里。 这证明什么？” 林宇的反问并未难倒张厅长: “当然证明他们行事隐秘……” “既然他们行事隐秘，又为何会让一个偌大的和盛集团出现在我们面前，还让我们轻而易举地查到他们有想到江城这么敏感的地方去开分公司的计划？” “你担心他们想牵着我们鼻子走？” “不是担心而是事实。” 林宇从桌上拿起早已凉透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抿了一口，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孙子冰之死是个意外，但那伙人应对意外的方式让我有危机感。 我们面对的不是善茬，所以必须步步小心，以免落入圈套。” 林宇把话说到这时，张厅长已然明了他心中的想法: “难怪你要去江城，你想反其道而行之？” “对！” 林宇点头: “我一直在揣测这伙极有可能是我杀父仇人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我认为他们在新城旅馆玩的这出就是希望让我们警方的注意力滞留在京城继续调查他们的去向。 所以要打破他们对我计划的预判，就必须回江城去反让他们措手不及。” 张厅长对林宇的话深表赞同，但这依旧无法打消所有疑虑: “和盛集团要开分公司的消息也是这时传出的，你要回去会不会依旧着了他们的道？” “和盛集团这步棋应该不是针对我，而是警备厅。 否则，查到他们的应该是江城经侦队的甄队长。 所以，只要京城这边按兵不动，背后那些人就不得不再去调整下一步计划。 只要计划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走，我们就依然还有机会夺回主动权。” 张厅长见林宇心中有数，也安心不少： “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你好运！” 林宇伸出手，把张厅长捶在身侧的一只手握住: “不是祝我好运，而是祝我们好运！” 林宇说完撇撇嘴角，然后站起身: “我准备动身回江城去，罗警官还会跟我一起吧？” 张厅长露出一个神秘微笑，他指着门口: “你下楼去到停车场站在车边等会儿，如果罗君欣出现就证明她愿意跟你一起回江城去。 若是没有，那我就只能说抱歉了。 不过……” 张厅长话说一半却又停住没有说，“不过”二字后面的话，林宇看他一眼知道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于是，林宇转身离开来到地下停车场，径直找到罗君欣的车，然后如张厅长所言那般站在车边等候。 若说他心中一点不焦虑那便是假的，他不住看着手表，时不时拿起手机想要跟罗君欣发条消息，却又总是停下手不敢动他。 大约过去半小时，他几乎已经要放弃，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抬眼看去，发现罗君欣正面带微笑朝车边走来。 还没到车前，就一眼看到正在等自己的林宇。 “林宇！我知道你一定会等我的！那个骗子……” “什么骗子？” “没什么，走吧，我们回江城去！” 罗君欣说江城时竟说了个“回”字，让林宇颇感意外: “我说罗警官，京城才是你的大本营，对我来说去江城是‘回’，对你而言，应该说‘去’！” 罗君欣脸红一下，又瞬间严肃起来，她回头装作若无其事: “你现在是林宇，也应该说‘去’江城。” 在斗嘴方面几乎没有输过的林宇，此时只是露出淡淡微笑，并没有我去回怼。 此行回江城又是十余小时车程，到达时已是深夜。 不过在京城闹过一出以后，无论是林宇还是罗君欣，都对落脚旅馆产生了些许阴影。 他们最终选择到警备局直接连夜申请休息室，只觉得此处才最安全。 第二日一早，林宇便来到刑侦队办公室想找顾峰聊一下在京城的见闻。 可刑侦队却空空如也，一个人也不见。 他觉得奇怪，上楼找陈局长，却依旧没见人影。 这两人的电话也始终无法接通，让林宇心中隐隐不安。 于是，他又转头去经侦找甄世佳，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就连这个常年在经侦办公室总领全局的人也不在。 之后，他又找过法医科，鉴证科乃至技术科，都未能找到任何一个自己熟悉的人。 无奈之下，他只能跑到警备局门口，拉住执勤的警官： “局里的人都去哪儿了？怎么大部分人都不在？” 那警官一看是林宇，也没有隐瞒： “思科集团总部昨天开展全体人员前往旗下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探访的活动。 今天一早就有人报警说看到金葵花有精神病人跑出来。 当地警方在前去调查的过程中，发现整个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空空荡荡，人似乎跑个干净。 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也不知是哪个同僚突发奇想弄点鲁米诺试剂在墙上喷洒了一下，结果竟真的有血迹反应！” 第85章 血色葵花 前台警官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等他言罢想看看林宇等人听到这离奇故事的反应时，眼前早已空空荡荡，就如同从未有人出现过一般。 这近乎鬼片里的场景，让他忍不住打起哆嗦。 林宇倒并非鬼魅，他只是在故事讲述到一半时就已经结合局里人去楼空推测出事关重大，所以拉着罗君欣直接出发。 罗君欣开车在林宇指引下来到江城郊区一片风景宜人之所。 这里是原是一个郊野公园。 后来因为城市扩张，公园用地性质改变，所以被一个开发商拿下。 离奇的是，这个开发商买下的刚拆完公园就意外去世。 后来接手的几任开发商都遭遇横祸，这块地就这样荒废下来。 直到思科集团接手，将这里打造成一片精神卫生疗养区，这块传说中受诅咒的公园才得以找到自己的归属。 如今，这诅咒似乎并未消散，反倒更恐怖几分。 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附近已被警方彻底封锁，罗君欣只能将车停在封锁线外，然后和林宇徒步前往。 来到封锁线前，二人出示证件，刚拉开塑料线走进去没几步，就听到顾峰熟悉的声线： “林宇？罗君欣？你们不是在京城吗？” “嗯，你看到的是鬼。” 林宇懒得理会这家伙的废话文学，径直朝金葵花的住院部方向走去。 顾峰一把拉住他： “你不能去。” “血腥场面我见过很多，不少这一个。” “我不是这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林宇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顾峰： “我不配？” “你已经不是江城刑侦队的顾问了，这么进去不合适……” 林宇掏出自己的证件： “警备厅管不了江城市局？” 顾峰无言以对，只得放林宇过去。 其实林宇猜得没错，顾峰拦他并非因为什么身份问题，而是因为血腥场面。 金葵花内的情形远比市局前台警官道听途说来的描述要恐怖得多。 林宇进入金葵花后，只觉得印入眼帘的不是什么精神卫生中心，而是一个大型鬼屋。 由于供电系统被人破坏尚未恢复，整个中心内部显得一片昏暗。 在幽幽的应急灯光照射下，一片一片斑驳的猩红在林宇眼前展开。 浓烈的血腥气在令人窒息的同时，一股凉意在周遭涌动。 林宇计算不出若眼前这些真是人血，得杀多少人才能涂满目前的面积。 他的脑海里只出现三个字——“修罗场”。 这时，正在现场指挥调查的陈局长走来： “林宇？我不是让顾峰不要带你进来吗？” 林宇就猜到阻止自己进入现场绝不是顾峰的主意，虽然和顾峰有过搭档级别的“亲密接触”，但绝不至于让对方产生自己不适宜看血腥场面的联想。 只有陈局长这个知道些内情的人，才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从京城回来闲来无事，过来帮忙。 这里也就看着吓人而已，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嗯？看着吓人？” 陈局长心中惊疑，脸色却依然保持淡定： “为什么这么说？” “墙上的应该不是人血。” “啊？” 虽然猜到林宇会有此一答，但陈局长依旧惊讶出声： “法医刚用rsid测过，的确不是人血，不过你刚进来，凭什么这么说？” 林宇泰然自若地继续朝前走： “除非真有人在这里把思科集团剩下的人全屠个干净，否则根本制造不出这么大血量。 在思科集团的地盘悄无声息解决他们集团自己的人，这种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 真有人有这等能力，清理现场也不是难事，何必给我们警方留这么多证据？ 若是想向我们警方示威，拿尸体不比拿血好用？ 而且，我对人血很敏感，这血闻起来就不像是人的……” “那个……” 陈局长被林宇的分析小小震撼一把，但很快又拉住林宇不让他继续朝前走： “虽然眼前这些的确不是人血，但你还是不要……” 他话未说完，林宇就已经推开一扇半掩的门走进去。 出现在眼前的东西，让林宇明白陈局长阻止自己的原因。 他下意识到后退一步，一把揽住罗君欣的肩膀，硬将没反应过来的她扳得转过身去： “别看，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不看就是。” 罗君欣不是刑警，没怎么见过血腥场面，作为一名内部调查局的探员，她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她听从林宇建议，留在原地不走动。 看到罗君欣听话的转过身不再动弹，林宇这才再次走入房间内。 房间里出现的是一具尸体，但这样的描述并不准确。 若说是一堆尸块，才更加符合出现在林宇眼前的情形。 林宇虽然见过的血腥场面不少，但把一个“人”弄得满屋都是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从屋内被破坏的程度和尸块边缘平整度看，眼前这堆人体零件并非是因为爆炸散开的。” 林宇很快投入工作中，一点未受现场情况影响： “嫌疑人是一个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五，体重……约莫七十公斤，平日里显得温文尔雅，但精神有一定问题，一旦发起疯来会失去理智。当然，也不排除他的心理素质过硬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在有理智的情况下能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 在一众法医和鉴证人员惊诧的目光中，陈局长只能如一个捧哏似的为他们发声： “理由呢？” “凶手并未清理现场，现场留下两种足印，其中一种是死者的，另一种是凶手的。 死者的鞋还在，怎么区分两种足印这种问题我就不解释了，免得你们觉得我把你们当弱智……” 林宇若不说这话，众人还不觉得自己弱智，此言一出，顿时无数目光集中在林宇身上，几乎要将他烤化。 可惜，眼神杀人这种事对林宇无效，他依旧镇定自若： “有脚印如何判断身高体重就不向各位赘述了，这只能判断个大概，鉴证科做足迹分析后才能有定论，至于凶手性格……从尸体就能看出来！” 第86章 送死 “你这话可有点超纲。” 陈局长再次担任起同僚们的代言人： “我从未听说通过死者尸体能看出凶手性格。” “死者尸身看似被弄得满屋都是，但是伤口切口整齐，每一处尸块摆放整齐，可见凶手行事细致。 血迹上的脚印每个部分都清晰可辨，证明凶手走路极慢，且并非因作案而小心翼翼，只是日常习惯。 这种走路方式，只有温文尔雅之人才会采用。 如此血腥场景，就算寻常同僚见了也会产生生理不适，凶手却能泰然自若地完成分尸，不是疯子是什么？ 这已经超越寻常人的生理极限。” 林宇话毕，全场鸦雀无声。 哪怕如姚洛和梅傲这等在警备局各科举足轻重的人物，都被林宇这番分析震住。 只有顾峰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丢人，太丢人了 我平时大显身手的时候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比这精彩的分析多的是。 怎么林宇一说话你们就惊成这样？” “太像了……” 良久，姚洛才回过神来： “几乎一模一样！ 你和林于是不是认识？” 林宇本还对众人过激的反应感到奇怪，可姚洛的话却让他猛然发觉自己刚刚的慷慨陈词与以前的习惯太过相近。 “我早就听闻林于警官的大名，心向往之。 所以，每次在分析案情时都会不自觉地模仿，让大家见笑了。” 这个解释略显苍白，但任谁都知道林于已经牺牲，眼前这个长得并不与林于一致的人总不能是诈尸复活。 因此，没有人提出一句质疑的话。 倒是一直心中有疑的顾峰面带沉思之色，似乎这怀疑又加重几分。 转移话题的重任，不知不觉地落在罗君欣的身上。 她站在顾峰背后，利用顾峰挡住现场的惨状： “这家伙平时就老是林于林于地念叨，还总说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名字和自己八分相像的年轻人。” “哦……可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对林于并不熟悉吗？” “换作是你，会承认自己来江城追星，追的还是一个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年轻人吗？” 顾峰想来若真为面子，不承认确在情理之中。 “死者的头还在，确认身份了吗？” 林宇见罗君欣助攻完成，立刻转移众人视线。 现场虽有死者头部，但因血肉模糊，因此林宇也未一眼看出是谁。 “我们刚刚进行颅骨比对，确认死者是……陈和平。”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是林宇此刻的想法。 凶手针对思集团，集团魁首陈和平自然是首要目标。 但陈和平明明在接受调查，又怎么会死在这里？ 林宇没有一人闷头苦想，而是当场发出疑问。 回答他的是一直躲在外面没进门的甄世佳： “这家伙做事密不透风，我们对他的调查一直处于停滞状态，最终只能先取保候审。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思科集团，并没有在局里。” “这一次所谓慰问是他亲自带队？” “嗯，是的。 我一直在关注思科集团的动向，可以确定这次慰问就是他的主意。” “这就有意思了…… 送死？” 对陈和平带队来找死的行为，林宇很是不解。 他环顾四周一圈，又拉住陈局长： “就只有陈和平一个死者吗？” “一个还不够？ 这精神病院的病人和思科集团的员工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整墙的不明血迹和一个被整成这德性的陈和平。 这已经足以让我们警备局焦头烂额，再若来些别的死者，厅里恐怕要直接把我就地免职换个人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换人的话最好的人选恐怕是顾峰，不会是他做的吧？” 陈局长说这话时倒也没避讳顾峰，听闻此言，顾峰露出一脸狞笑： “嘿嘿，被发现了呢……哎哟！” 他的狞笑还没来得及彻底绽放开，就被陈局长的一记铁拳给打回原形： “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信不信我在被免职前先让你扫地出门？” 顾峰连连摆手： “我信！非常信！ 林宇，你跟我来一下，关于你说的其他死者的事，我有些发现想和你分享。” 林宇冲陈局长挥手致意，然后便随顾峰离开现场。 刚一出门，顾峰就指向不远处： “你去那边闻一闻。” 林宇听顾峰用“闻”不用“看”，就大概猜出些端倪。 等走到近前将鼻子抽动一阵，脸色变得铁青： “这是人血……不过也不全是。 如果说非人血涂在墙上的目的是为制造恐怖气氛，那把人血混上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说……” 林宇回头一看，发现自己面对的那堵墙对面是一个房间，房间的门已经消失，不知去向，只留下门框上残余的木屑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他快步走到门边朝里一看，发现里面并未如他所想那般有具和陈和平一样被整得恐怖如斯的尸体。 不过旋即他也释然，若说这么近的地方出现尸体，先行而来的警方众人不可能没发现。 他看着房间出神片刻，突然回过头去： “顾队长，麻烦让鉴证的人来一下。” 顾峰听罢立刻去找梅傲，梅傲一听是林宇召唤，亲自带队来到房间，一进门就冲林宇大手一挥： “要干什么尽管吩咐，鉴证科全体听你调遣！” 在顾峰羡慕的目光中，林宇指着墙： “鲁米诺，全喷，我怀疑这里才是第一现场。” 鉴证科的人在梅傲的指挥下开始对房间进行血迹检测，很快，血迹痕迹和rtid两项检测全都做完，最终结果正如林宇所料，整个房间里有大量人类血液。 在鉴证人员的专业操作下，整个房间里的血液喷溅方向和位置都被准确标注出来。 在林宇的眼中，这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两个人影在他眼前显形，其中一人是他熟悉的身影——陈和平。 由于缺乏实证，林宇眼前的黑影只能为他表演默片电影。 但即使没有只言片语，林宇也能“看”到案发经过。 陈和平与一人一同走进房间，刚准备回头与那人交谈，就被一件钝器击倒在地…… 第87章 探王的小秘密 钝器击打伤是尸体上呈现出来的，但当时他并未判断出这钝器是何物。 如今黑影状态下，林宇发现那件凶器看着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虽然在他的努力回忆下，凶器模样逐渐清晰，但最终也未能清晰到能分辨出到底是什么的地步。 在击倒陈和平后，黑影并未罢手。 他走到陈和平身边，抓住头发将陈和平拎起。 他的嘴唇不断开合，说着一些林宇听不到的话。 陈和平半抬着头，鲜血从头顶流下。 但是，他的表情淡定，并不慌张，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早有预感。 那黑影似乎说得有些累，便停下嘴来，掏出一把外形近似匕首的锐器对准陈和平捅去。 一刀……两刀…… 黑影的手不断挥舞，陈和平的鲜血四散喷溅，与墙面原本的血迹合而为一。 也不知捅过多少下，黑影停下手，然后勒住陈和平的脖子将他拖出房间。 陈和平气息尚存，在被拖动的路上无力地挥动手臂，砸在墙上发出闷响。 直的片刻后彻底丧失生机，闷响才彻底在走廊消失…… 声音的消失使林宇从幻境中脱离出来，他的目光也不再停留在房间里，逐渐移向走廊的方向。 “梅科长。” 林宇的呼唤，使一旁认真检查现场血迹的梅傲停下手中活计： “林警官有何吩咐？” “是否有可能将走廊里的人血和其他血分离开，并确认其形状？” “呃……可以，只是……” 梅傲看向顾峰： “有破坏现场的可能性。” 顾峰听到二人对话，手指在裤子中缝上敲过许久，转身离开房间。 “他这是？” 梅傲被顾峰的一系列动作弄得迷糊，不知个中缘由。 倒是林宇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在金葵花办案的人里，他可不是最大的一个。 这么重要的事，他得汇报后才能做决定。” 正如林宇所料，顾峰此去就是找陈局长。 林宇的想法他一听就猜到走廊墙上一定是被陈和平留下什么信息，想要破解出信息，解析出墙上血迹的形状和位置的确是一步重要的工作。 可若真的破坏现场，是否会对全案大局造成影响还未可知，在没有陈局长首肯的情况下，他不敢擅自做决定。 陈局长听完顾峰的话连连摇头： “不行，金葵花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太多头绪。 这时让现场出现破坏，我们很可能错失重要证据。” 陈局长说得有理有据，让顾峰很为难。 他不知该如何回隔壁向林宇解释。 下一秒，他知道自己不需要解释了。 “陈局长，我向你保证就算走廊里的证据有一定程度的破坏，我也能推出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而且，我敢说破坏后的证据比原本完整的证据对我们有更大的帮助！” “林宇！” 顾峰赶紧拉住他： “陈局长作的决定，你想改变？ 再说，你就那么确定自己能找到理由说服他？” 顾峰的话如同一个flag，才刚说完就迎来打脸时刻。 “既然是林宇提出的，那就这么办吧！ 不过你保证的事若是完成不了，那我就只能请你回京城去向张厅长请罪了！” 陈局长这激将法对林宇多少有些作用，回京一事对他来说在此刻并非最好选择。 至于他身后的罗君欣更是不再想回京城的牢笼里，跟着林宇对她而言是个摆脱某些阴霾的绝佳机会。 “既然陈局长如此说，那我们也就如此记录如此做。 林宇，行动吧！” 一名内部调查局的警官，这话的分量颇有些重。 这等于将林宇和陈局长间的口头约定变成合同。 约定是否完成，将会在由内部调查局判定并最终执行约定的内容。 林宇嘴角抽搐两下，回头小声问： “你要不说这话，万一我没查出个结果还能搪塞过去。 你这一开口，我和陈局长岂不是‘不死不休’？” “放心，我骗他的。” “……” 林宇本以为罗君欣这个黑夜里的精灵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不正经起来居然能如此不是人。 在得到陈局长同意后，鉴证科开始忙碌起来。 走廊里的血迹被喷洒上数种不同试剂，遮光布等工具也悉数上阵。 林宇几乎在忙碌的众人头顶看到一行小字——专业动作，请勿模仿…… 折腾近一小时，鉴证科才收工。 梅傲将一段视频上传到专案系统中，并给林宇权限查看。 林宇打开视频，发现是人血的部分已经被试剂染成蓝色，在鉴证科拍摄的视频散发着幽幽光芒显得瘆人。 林宇将视频反复看过几次，眉头却根本舒展不开： “这血迹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不过倒也符合情理。” “什么？” 同样在看视频的顾峰凑到林宇身边。 “陈和平是在奄奄一息的状态下被拖进走廊，他能留下的信息理应不会是文字图片之类需要大量操作才能完成的东西。 所以，这些血迹看起来杂乱无章也实属正常。 只是这些杂乱的东西里到底隐藏的是什么，就让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还有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顾峰惊讶莫名：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神仙算无遗策呢！” “陈和平也这么想……” 林宇低声喃喃： “如果他认定我们一定能破解他留下的暗号，这暗号应该会与我们有所关联……” 林宇的目光扫过四周，似乎在找一个能够让他解惑的提示。 也不知是不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一眼看到顾峰在裤缝上敲打的手指： “我是探王，我能破案…… 顾队长，我本以为你在敲手指只是个无意识的动作，没想到居然是摩尔斯码！” 顾峰老脸一红： “藏这么深都被你发现了，我只是刚得到‘探王’称号那会儿嘚瑟，所以才……” 话说到这里，他才发现林宇对他的探王经历并不感兴趣。 “那你说墙上那些陈和平留下的血迹，会不会也是摩尔斯码？” “这……怎么是摩尔斯码？怎么才能通过血迹来判断码的长短？” 第88章 血字的研究 “不，不是通过血迹判断码的长短。 我们要做的，应该是通过血迹来还原当时陈和平用手臂敲击墙面时的场景。 根据敲击的频率和血迹拖拽的程度，完全可以判断出他敲墙时的动作。 这些动作应该才是他想表达的真正意义。” “你小子可以啊！” 顾峰忍不住自敲脑袋三下： “我都没想到这么绝的主意！ 梅傲！” 听到顾峰的召唤，梅傲置若罔闻，他只是将目光定格在林宇身上，仿佛林宇不发话，他就不会动似的。 这又把顾峰气得够呛，但也无可奈何。 他也看向林宇： “你说句话！” “我觉得这事得回局里做。” 林宇思忖片刻，指着墙面： “在这里做可能会有疏漏，用软件模拟手臂敲击墙面可能造成的血迹变化会更准确一些。” 梅傲冲林宇竖起大拇指，然后斜眼撇向顾峰：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这人与人的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林宇布置任务都知道考虑实际情况，你就只知道喊人往死里干。 至于干不干的了你从来不管，这行径有多恶劣，有多令人发指你知道吗？” 听到梅傲的口诛笔伐，顾峰只想把脑袋埋到地下。 不过，作为“江城探王”，他输人也不能输阵。 “我这是要发挥你们的主观能动性，怎么就是恶劣行径？ 要不是我对你们锻炼有加，你们能成为龙州的王牌鉴证队伍？” 可惜，无论是林宇还是梅傲，哪怕是在众人身后的罗君欣都只是摇头叹息，没人把他的话当真，摆出一副“这人没救”的惋惜模样…… 据林宇了解，警方在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的调查不止局限于大厅这一层。 在诊疗室住院部等处也有不同的线索被发现，但是那些线索较为零碎，整理需要时间。 所以，陈局长希望顾峰的林宇先行回到警备局，对现有线索进行梳理，等有一定眉目后再来探寻案件的其他线索。 虽然林宇希望能一次性将案件全貌了解清楚，但他自知若一直留在金葵花查现场，而不去分析处理已经发现的线索，案件的调查不可能有丝毫进展。 他同意陈局长的安排，但要求梅傲也跟着回警备局去。 他认定墙上的摩尔斯码是重要线索，若没有梅傲坐镇，他总觉得心中不安。 陈局长考虑再三，虽然现场还有证物需要鉴定，但鉴证科的大部分人都还留着，并没有被带走，检查证据的人手也还算足够，因此答应林宇的要求。 于是，正在调查金葵花的众人分出一部分跟随顾峰一同回转警备局。 一到局里，林宇便带着罗君欣和梅傲两人一路小跑径直前往技术科，都没有正眼瞧一下刑侦队的大门。 顾峰停好车后便被抛下，只能带着剩余队员回刑侦队自顾自的拿着白板笔在分析案情的白板上写写画画，等待林宇的消息。 倒不是他不想去鉴证科，而是整个市局目前群龙无首，总得有个人坐镇。 他这个“江城探王”要是和林宇那样如风般自由，陈局长的铁拳很快就会降临到他头上。 有梅傲亲自出手，鉴证很快就有进展。 论对鉴证用建模软件应用的熟练度，在整个龙州能超过梅傲的也没有几个。 通过血迹恢复特定身体部位的动作本也不是特别复杂的事，因此在梅傲的操作下，一条孤零零的手臂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不断敲击着虚拟的墙面。 若被不知情者看见，多半要以为这是什么恐怖游戏的场景。 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手臂轨迹，罗君欣迫不及待地主动拿起纸笔记录起来。 她没写两笔，执笔的手就被林宇给按住，又闹出个大红脸来。 “你放开……” “哦……” 林宇放手：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软件会自动统计敲击频率，不需要人工去记……” 林宇所言非虚。 在梅傲的操作下，电脑上很快便呈现出不同长短的线条。 这些线条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段可译的电码。 “从陈和平被拖出来的那间房间到他被肢解的现场不过短短百米，在这么短时间里，奄奄一息的他能在墙上留下的信息十分有限。 通过州际通用译码翻译出来……是四个字母‘hspt’。” 虽然林宇认出这四个字母，但它们分别代表什么，却让林宇一时毫无头绪。 “你说的没错，但这段编码到底是不是用州际通用译码来翻译还未可知……” 梅傲看着电码凭经验分析起来： “如果它们需要密码母本才能解析就不好办了，没有母本作参考就很难找到相对应的意义。” “不用想太复杂。” 林宇虽尚未破解电码的真实含义，但却似乎已经对从什么方向调查了然于心： “陈和平被约去金葵花的时候，没有料到自己会死，否则以他在江城的能量，不至于还需要用自己的血来预留信息。 他的死对他本人而言是个意外。 既然意外，他就没有时间去准备过于复杂的密码。 所以，秘密母本之类需要提前做好准备的东西，可以全都忽略不计。 这段编码能代表的应该就是州际通用码那四个字母无疑，最简单的破译方式就是将它们当做首字母来看……” “但是，把它们当首字母来看，组合起来所能产生的意义多如天上繁星！ 这破解起来把鉴证科的电脑给用趴下也不一定能出结果！” 梅傲并不同意林宇的“异想天开”，忍不住给林宇泼起冷水： “从你说的这个方向查，想查出个所以然恐怕并不容易……” “容易的事做起来怎么体验我们这般精英团队的价值？” 林宇在自夸的同时顺便将梅傲也夸进去，让梅傲也瞬间走出暂时无法查出真相的阴霾。 “那我先研究一下，你们去忙吧，等我想出答案再跟你联系！” 林宇谢过梅傲，与罗君欣一同回到刑侦队。 顾峰见两人回来，只是斜眼瞥向林宇，一句话也不说。 那傲娇模样，显然是想“报复”一下刚刚抛弃他的“渣男”行为。 “我们去一趟思科集团总部，你看好家别乱走，回来给你带两个橘子。” 林宇看顾峰摆出的姿态只觉得好笑，忍不住揶揄起来…… 第89章 两个橘子 直到林宇和罗君欣两人身影消失在警备局的门口，顾峰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给林宇当了次儿子。 当他想用某本名著当中的原话来让林宇也吃鳖一把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于是，他只能抓起桌上的电话，找一个倒霉蛋来为林宇挡枪： “梅傲，来一趟刑侦队，有事问你！” 与此同时，林宇和罗君欣已经来到思科集团的总部。 由于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一案涉及思科集团全员，因此这栋原本象征着繁华的高耸大楼此刻也显得萧条不已。 门口长长的警戒线以及守在一旁的警官，无不彰显着这个江城曾经的庞然大物忽然倒塌的事实。 在警戒线前，林宇出示自己的证件，然后与罗君欣一道进入大楼内。 他的目标是位于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由于整栋大楼已经彻底被警方封锁起来，因此他在警官身份的帮助下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成功来到了曾经需要层层预约，折腾许久才能到达的陈和平的“老窝”。 他推门而入，便看见有鉴证科和技术科的警官正在其中忙碌。 见有人进来，现场负责的警官便迎过来： “你好，你是？” 林宇亮出证件。 “林警官？ 我经常出外勤，对你是久闻大名但一直未能得见。 第一次见到你的真容，真是荣幸啊！” “你可别说得那么玄乎，我经常在警备局晃，你总会见过一两次。 毕竟我又不是鬼，平时半透明别人看不到！” “说笑了。 林警官这次来是为了？” 林宇指着陈和平的桌面： “我需要看看他的电脑。” “这……电脑目前正在封存，准备运回警备局去……” “不能看吗？” 那同僚有些为难地回头看向负责封存电脑的技术科同僚。 技术科的人一听有人要动电脑，立刻掏出手机，下一秒就将电话拨了出去。 显然，他是想找李梦瑶撑腰，将林宇这个居然想动技术科封存的证据的人叉出去。 不一会儿，他便按响免提，电话里传来李梦瑶的声音： “是谁这么胆大想要动我技术科的东西？” 这声怒吼完全打破李梦瑶平日里冰山美人的形象。 “是我。” 林宇仿佛听到自己心中李梦瑶形象轰然倒塌的声音，突然有些同情顾峰。 堂堂一个刑侦队长恐怕也难在此等河东狮吼下讨得好去。 林宇的声音挺有磁性，辨识度很高，李梦瑶不用他自报家门，就知道是谁在说话。 “林宇？你怎么跑到思科集团总部去了？ 抢我技术科证物是顾峰指使的？” “不，不是抢。 我只是需要用陈和平的电脑确认一件事，不会耽误你们技术科的工作。” 林宇说得如此诚恳，李梦瑶也不好拒绝： “好吧。 不过，你得在我技术科人员的监督下用电脑。 否则，事后内部调查科查起来，我可不好交代。” “行，你放心，一切都按规矩办。” 与李梦瑶达成一致以后，林宇歪着脑袋看刚刚打电话的那名同僚。 那同僚本想找个外援，没想到外援居然胳膊肘也朝外拐。 无奈之下，他只能指向身后： “戴手套，千万别破坏电脑上面的证据，否则，就算是李科长答应我也不能让你胡来！ 毕竟内部调查科追究下来，我们谁也跑不脱！” 林宇冲他比个“ok”的手势，然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陈思和平的电脑上…… 他戴上手套走到电脑边，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然后便紧盯着电脑屏幕等待开机。 陈和平不愧是董事长级别，其电脑的速度也快到飞起，只用不到十秒便开机完成。 当系统桌面显示在屏幕上时，技术科的同僚开始警觉起来。 此时，林宇的每一个操作都有可能让他成为内部调查科的重点关注对象。 在他如要吃人般的目光中，林宇打开记事本，然后切换至陈和平常用的几个输入法各打上四个字母，然后对准屏幕拍摄几张照片，随后便将电脑关闭。 这一系列操作速度极快，以至于技术和同僚还没弄清林宇到底干了什么就结束了。 “就这？”技术科同僚看着林宇已经脱下手套，他忍不住询问。 “当然。 我说过，我要做的事很简单，不会影响你们技术科工作的。” 说完，林宇便抬脚朝门外走，那技术课同僚实在难忍心中好奇，一把拉住林宇： “能说说你干的什么吗？我……我也好如实记录，回去向李科长汇报！” 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林宇觉得啼笑皆非。 不过，为了让这位同僚不至于因为太过好奇导致心脏病发作，林宇还是耐心解释： “我们在金葵花那边发现陈和平留下了一些记号，这些记号可以转化为字母，而字母所代表的意思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我才来看看他电脑是否藏着那串字母的解法。” “这么快就找到了？” “那不然呢？ 若我真需要在电脑上折腾一小时以上才能获得想要的信息，我直接把这事交给你们技术科不是更好，何必自己动手？” 那技术科同僚一听也对，于是心满意足地放走林宇…… 林宇和罗君欣回到警备局后，再次径直扑向鉴证科，却没想到这次扑个空。 鉴证科的同僚告诉他，梅傲被顾峰叫去办公室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也让林宇猛然想起橘子的事。 他斜眼一瞟，发现一旁的办公桌上还真放有两个橘子，于是询问： “这两个橘子谁的？” “是梅科长的。” “那我给他送过去！” 说完，林宇拿起橘子就走，根本没给鉴证科的同僚们反应的时间。 当林宇出现在刑侦队时，梅傲正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 看见林宇进来，他“噌”的一下站起身： “林宇，你给我评评理！ 咱们刚刚是不是只是讨论现场发现的摩尔斯码编译问题？ 我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没有别的秘密？” “当然。 怎么？顾队长不信？ 没关系，我帮你摆平他！” 说着，林宇将手中两个橘子扔给顾峰。 顾峰一看见橘子，刚刚林宇临走时说的话立刻浮上他心头，对梅傲的那些质疑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可没等他把怼林宇的话说出口，林宇便将他拦住： “你就不想知道我在思科总部查到些什么？” 顾峰本就没有不信林宇和梅傲间并无秘密，只是刚刚梅傲为人较为孤僻，表达能力有限，传达刚刚和林宇之间发生的事情时颇有些越描越黑的味道，这才使顾峰把下定决心趁林宇不在把梅傲留在这里刨根问底。 如今有林宇亲自背书，他就算不想信也只能信了。 毕竟，他可没信心在林宇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下诈出些什么东西来。 再者说，知道林宇口里在思科集团查到东西对他而言才是更重要的事： “我想知道，你快说！” 第90章 和盛叛徒 顾峰不再继续询问，梅傲总算冷静下来。 一冷静，他也想起正事： “对啊，林宇，你快说说刚才去思科集团总部到底查到什么！” 林宇将手机掏出，把刚刚拍摄的几张图片拿出来： “李科长不让我随便动电脑，所以我也没敢在上面多做操作，以免破坏证据。 我只用最简单的方式来验证我的想法，你们看……” 看着林宇展示的图片，梅傲一头雾水，但顾峰却明白过来： “你用陈和平常用的输入法将编译出的字母打进去，想看能打出什么来？” 林宇点头： “没错。 我试了两种输入法，最终第一种的结果比较符合逻辑。” 顾峰端起林宇手机一看： “和盛叛徒？” “没错。 用陈和平敲出的摩尔斯码译出的四个字母就是‘和盛叛徒’四个字的首字母。 但这话理解起来有歧义，我一时还没有证据来确定陈和平想说的，到底是和盛背叛他，还是有人背叛和盛。” 顾峰盯着林宇手机上的图片出神，他思考许久，然后掏出手机打起电话： “甄大队长，有活干了……” 大约半小时后，甄世佳风风火火地闯进刑侦队办公室，一把揪住顾峰的两只胳膊： “你说的是真的？这事真的跟和盛有关？” 顾峰一个闪身将甄世佳的手甩开，伸手拍两下被他弄皱的衣服，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林宇刚刚的发现娓娓道来。 “叛徒！真是叛徒！” 甄世佳越听越兴奋，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如同这叛徒是他的梦中情人一样。 “那个……” 林宇有些看不下去： “甄队长，你冷静点，我害怕。” 甄世佳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实在有损经侦的形象，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们查到和盛集团在京城的总部有些动静，似乎想派人来江城开分公司取代思科集团……” “这我知道。 我还知道这是和盛集团放出的烟幕弹，目的是吸引我们警方的注意力。” “这……” 甄世佳本为自己拿到第一手资料沾沾自喜，如今得知林宇又先他一步洞悉真相，顿时丧气： “你小子啥时候能慢我半拍给我点面子？” “你可以接着说，万一有我不知道的事呢？” 这个“万一”用得很传神，让甄世佳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咳咳，好吧，我接着说。 正如你所说，我们经侦也发现这是个烟幕弹，和盛没有放弃思科集团的意思，他们只是想清理现在已经被警方盯上的思科高层，替换一批没有案底的新人，好让我们警方掌握的线索彻底断掉。” “你是什么时候查到这条线索的？” 善于抓住关键是除推理外林宇最擅长的事，有这个能力，他经常将别人推理的结果挪为己用，并将之导向正确的方向从而破案。 “是在……昨天。” “昨天？是秘密消息还是公开消息？ 和盛集团内部，或者说陈和平有没有可能提前知道？” 林宇连续的几个问题，给甄世佳拼凑出一条完整的线索。 他立刻知道林宇想知道的核心问题到底为何： “你是想说……陈和平带公司全体去金葵花的事是和盛的安排，在他被杀前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和盛的清理对象？” “对。 其实我一直在想陈和平这条遗言到底是留给谁的，有没有谁能在警方之前到达现场并破解这条摩尔斯码所传达的信息。 思前想后，我都觉得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因为我们到现场时，鉴证科并未发现有除我们以外的侵入者的线索。” 梅傲适时为林宇背书： “没错，我用我的职业生命担保，在我们进现场前，没有人到达过那里。” 林宇冲梅傲点头，算是谢过他的帮腔，然后继续分析： “所以我推断，陈和平最后这条信息就是留给我们警方的。 在我得知陈和平留下的遗言是‘和盛叛徒’时，我才再一次陷入迷茫，一时想不通他留这四个字的目的何在。 直到你刚刚那席话提醒我——陈和平跟和盛集团可能已经不再是一条心！ 这样看来，这四个字的意思非常明确，他们思科集团恐怕真被灭门，凶手就是和盛派来江城的人。” 林宇这番话让顾峰脑瓜隐隐作痛，他揉揉太阳穴，从椅子上站起身： “要真是和盛来江城灭了思科的门，那就是把天给捅出个窟窿！ 这得多少条人命？查不查得出结果，咱们都得回家洗洗睡！” “别这么悲观。” 虽然林宇心中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但他依旧表现得轻松如故。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有就算江城市局全体引咎辞职也跟他无关的原因。 但究其根本，是他仍心存希望： “要知道，思科集团那是一群人，不是一筐猪。 想要屠勠干净所需要的工具、能力、场所都有限制。 退一万步说，和盛真的已经成功杀光这群人，也不可能一点线索都留不下。” “我谢谢你！” 顾峰的“谢谢”一点“谢”的成分都没有，水得很。 但他的心情也的确因林宇的“劝解”好上许多。 “老甄。” 顾峰将手搭在甄世佳的肩上，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但在场除罗君欣外的众人都对顾峰无比熟悉，知道他脸上这表情代表坑人的开始。 可惜，甄世佳出言慢上半步，已不及阻止顾峰开口： “和盛那群人来江城后到底去向哪里得靠你来查，我们这就回金葵花去看看还有没有新线索能指向思科集团其他人可能的所在。 局里交给你了，不要让我……不，不要让陈局长失望！” 说完，顾峰双手背到身后，慢慢踱向刑侦队大门。 林宇看出这货想溜，但在把甄世佳留在警备局坐镇这件事上，他与顾峰的利益一致，因此没有说破，就这样任由顾峰溜走。 在甄世佳还在思考顾峰这是去哪里时，林宇招呼梅傲： “梅科长，金葵花那边还需要你再仔细勘察一下，要不你跟我们的车过去？” 梅傲虽然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不知道林宇和顾峰耍的什么花招，但他知道听林宇的话准没错，因此立刻点头答应，并与林宇、罗君欣一同离开刑侦队。 办公室里只留下一脸懵的甄世佳依旧在等顾峰归来…… 第91章 全新版本的金葵花 林宇一走出警备局大门，就看见一直焦急等待在那里的顾峰。 见林宇出来，他立刻招呼： “赶紧出发，我们到金葵花去！ 对了……甄队长那边？” “放心吧，甄队长会好好看门的！”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过多久，他们便先后再次来到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门口。 一下车，他们就看到陈局长正拉开警戒线往外走。 顾峰赶紧迎过去： “陈局长，里面什么情况？这是准备收队吗？” “你和林宇怎么都回来了？ 我们的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准备打道回府。 要不……你们再跟我们一起回去？” 好不容易从警备局出来一趟，顾峰自然不会轻易返程： “我和林宇再进去看看吧！” “也好，我会让鉴证科留几个人在现场，以免你们做一些重复的工作浪费时间。 除此以外，我会留些需要守在现场的同僚，其他人我就都带走！ 你要是需要人手再找我要。” 顾峰向陈局长敬了礼，便拉着林宇进了警戒线。 罗君欣和梅傲紧随其后，正准备进入金葵花的主楼，却发现身边围满人。 所有人的目光并非盯着顾峰和林宇，而是他们身后的梅傲。 梅傲一愣，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围住自己的是鉴证科的人： “你们都跟陈局长回去，不用留在这里，有人在现场介绍情况就行。” “梅科长…… 我听说顾队长和那个新来的林警官老欺负你，我们要是不留下，你会不会……” 梅傲一梗脖子： “谁说我被欺负了？我好得很！ 他们全得求着我办事，我非常风光，你们不用为我操心！” 那几名鉴证科的警官还想再劝，却看到顾峰和林宇两人目光不善。 他们赶紧一缩脖子，灰溜溜地离开。 “你们别误会，我从来没当他们的面说过你们欺负我，这都是他们的臆想！” “那就好！” 顾峰揉揉拳头，然后将手放下，继续朝金葵花主楼走去。 梅傲又有些心虚地看向林宇，随即发现林宇的拳头也是握紧的，这一下惊出一身冷汗。 他开始有些担忧自己在进入眼前的大楼以后，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金葵花主楼一楼的大厅之前已经仔细检查过，顾峰和林宇二人皆认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调查的价值。 于是，他们径直前往二楼。 二楼空间主要是医护的办公区域以及一间大的病人活动室。 由于照明系统已经恢复，加之二楼墙壁上并没有被涂上各类红色的东西，因此并不阴森可怕，反倒是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让二楼显得颇为温馨。 一旁留下的鉴证科警官在梅傲的点头示意下开始介绍情况： “二楼我们整个搜过一遍，并未发现有发生过凶案或者暴力行为的痕迹。” “那别的痕迹呢？” “什么别的痕迹？” 林宇突然的反问，让那同僚有些不明所以。 林宇从手中抽出一份资料： “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虽然比较新，但落成也很有些时日。 资料显示其启用以后有病人一百余名，医护三百余名，设施完善，运作良好，得到了江城各界的一致好评。 就算这简介当中有夸大成分，也总不至于夸大得太过分。 哪怕只有一百名医护，五十名病人，这地方也不可能一点活动痕迹都没有。” 那名鉴证科的同僚愣在当场，若不是梅傲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恐怕他下辈子就只能当个雕像： “这个……我们还真没有察觉到异样…… 不过你这一提醒还真是…… 二楼干干净净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是刚刚装修的一样。” 林宇突然转头看向顾峰： “思科集团全体员工是今天离开集团总部的吧？” “没错，他们是今天一早出发往这边来的。” “这就奇怪了。 想让金葵花的二楼什么痕迹都没有是一项大工程。 从他们出发到案发最多十个小时，要在十个小时里既布置一楼，又清理二楼，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问题让在场众人全都陷入沉默，每个人都在内心不断思索着问题的答案，却没有一个人想出所以然。 “二楼不看了，直接去三楼！” 在林宇的要求下，众人又徒步来到金葵花三楼。 三楼主要是病人和医护住宿的地方，情况与二楼基本一致。 林宇随意挑了一间病房走进去，发现连床上的被褥都被叠得整整齐齐，病房内窗明几净，比一般住家都要干净。 “所有病房都是这样吗？” 鉴证科的同僚点头： “都是这样，一开始我们没有太在意，直到后来我们发现……” “发现什么？” 鉴证科的警官说到一半停下来，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林宇。 林宇拿起照片，旋即皱起眉头： “这具尸体是在三楼发现的？” “没错，这具尸体比较特别。 死者的身份是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的清洁工，被发现时倒在厕所里，后脑着地。 法医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颅后遭到重击导致颅内出血。 致死的原因并非是外力击打，而是她本人体重过重，在倒地时正好磕在厕所抬高的台阶上。 目前，法医方面和我们鉴证科一致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现场有被清理过吗？” “没有，现场的证据链完整，没有被清理过的痕迹。” “带我去看看！” 在鉴证科同僚带领下，林宇一行人来到一处厕所。 厕所门口已被拉上警戒线，林宇钻进警戒线后，径直进了男厕。 一旁的鉴证科同僚赶紧招呼： “林警官，你走错了，出事的是女厕！” 林宇从男厕探出头： “我知道，不过我需要先看看这边。” 顾峰正想跟着林宇也到男厕所看看他到底发现什么，就见林宇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又来到出事的女厕门口。 林宇拿着手机将男厕的照片放在面前与女厕进行对比：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间女厕是二楼三楼唯一一个没有被清理干净的地方？”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宇手机屏幕上。 与隔壁男厕所干净程度相比，这处女厕使用痕迹极重，放在整栋楼内确实显得与众不同…… 第92章 秘密空间 “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鉴证科的警官疑惑不已。 梅傲伸手敲他一下，然后又迅速掩耳盗铃地将手收回，环顾四周，想看看其他人有没有看到这小动作。 结果，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盯着他，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毕竟，谁也没见过内向的梅傲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 “不用看我，我只是不想让他丢咱们鉴证科的人。” 既然已经身负万丈光芒，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将自己的行为解释清楚。 结果，他话未说完，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将他的一腔热血拿来拖了地…… “两个厕所的不同，证明这间女厕是嫌疑人唯一未碰的地方。 既然没碰，就证明并没有和嫌疑人有关的痕迹留下。 这招倒是挺高明，反倒让清洁工之死成为耽误我们警方调查时间的工具……” “可嫌疑人为什么不碰这里？ 他将二三楼收拾得那样干净，应该就是为掩盖杀人之类的事实，却偏偏不收清洁工的尸体，这太令人费解了。” 顾峰提出的疑问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但反观林宇此时面色如常，不太像陷入困惑的样子。 这使得大家都看向他，想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什么。 “从目前的线索推断，有关这个清洁工之死，法医科和鉴证科的推断并没有错，就是一场意外。 清洁工意外死在这里，使嫌疑人清理现场的行动不得不中断。 因为杀人的不是他，所以他认为自己没有必要清理掉清洁工的尸体，让自己留下不必要的痕迹。 嫌疑人是一个强迫症，但又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他的强迫症只体现在他完成计划上，却并不体现在对现场的布置上……” “说人话！” 顾峰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摸到真相的门槛，可被林宇一解释，反倒觉得更糊涂几分。 被顾峰一嗓子吓一跳的林宇并未在脸上表现出任何不满，他自信的表情让众人觉得他的话就是“真理”。 “我说的就是人话。 嫌疑人的计划是刷新二三楼后逃离现场，清洁工这件事使他的计划受阻。 在强迫自己清理清洁工尸体让刷新这件事更完美，和不管清洁工使计划不完美但顺利完成之间，他选择后者。 所以，放弃这个厕所去调查别处才是我们现在该做的。” 林宇说完转身就走，离开前，他回头看向女厕方向若有所思。 他的动作别人未看见，罗君欣却看个真切。 “你对自己刚刚的判断并不自信？” “我只是觉得嫌疑人搞这么大个工程不会单纯为脱罪。 否则只要清理一下痕迹就够，犯不着把整个金葵花重新装修…… 他到底为了什么呢？” 顾峰和梅傲和鉴证科留下的警官聊过几句后，均觉得应该收队回局里。 他们向林宇和罗君欣走来，准备和林宇说明刚刚的决定。 但是，林宇在他们开口前就拒绝： “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我觉得金葵花里应该还有我们没有搜索到的地方。” “没搜索到？不可能。” 鉴证科的同僚把头摇得如同一个拨浪鼓： “我们鉴证科已经把整个金葵花翻个底朝天，不会有遗漏的。” “我不是说你们会遗漏哪里，而是觉得你们会找不到某处。” “找不到？” 梅傲经林宇提醒，突然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密室？” 对鉴证人员而言，未被发现的证据的诱惑极大。 “到底有没有，就得看你们查看现场证据时有没有对照平面图。” “对照过。” 那名鉴证科的警官对市局的鉴证工作非常有信心，集体荣誉感使他不允许林宇质疑自己团队的工作。 哪怕是他们团队的领导梅傲自己都心生怀疑，这名警官都要捍卫鉴证系统的尊严。 “对照过就好，能为我们找密室省不少事。” “我都说对照过，没有发现什么密室！” 鉴证科警官激动起来： “你凭什么说还有密室！” 梅傲的巴掌很适时地又呼上来： “怎么跟林警官说话呢？” “他……他……他不相信我们鉴证科！” 被梅傲训斥，那警官委屈得不行。 “好，想让我相信你们很简单。 只要我问你的问题你能迅速回答……” “我能！” 林宇见那警官如此自信，把双手往后一背，一副老师考校学生的模样： “整个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大楼中，哪个部分你觉得最新。” “最新？” 那警官思考许久，然后指向脚下： “二楼休息室最新。” “去看看！” 谁也没料到林宇的考试这么快就结束了，均觉得云里雾里。 等跟林宇来到二楼休息室后，他们才发现原来林宇的考试还有二期： “在这个你认为最新的房间里，哪一处最新？” “那里。” 鉴证科的警官没有犹豫，直接指向一堵墙： “我们在检查这里时，一直觉得这墙刷得与众不同。 不过考虑到嫌疑人处理现场的时间有限，我们认定他只是匆忙之下导致墙刷得不均匀而已。” “是吗？有探测过墙后是否有空间吗？” “图纸上就这么画的，墙后不可能还有空间。” “你怎么知道图纸没问题？” 林宇的反问让那警官眉头直皱： “图纸为什么会有问题？” “图纸是思科集团找人画的，如果他们本来就需要在金葵花留出一间房间，要求设计方不画在图纸上，以他们集团的实力也并非不能做到。 嫌疑人不用新砌一间密室，而是将原有的密室的门伪装起来，就能让我们遍寻不见。” 林宇这番分析让众人啧啧称奇，梅傲指着那处与众不同的墙面： “你真觉得那里有秘密？” “觉得，所以最好查一下。” 为证明鉴证科的清白，查墙这个重任给那名鉴证科警官揽在身上。 他下楼找到其他同僚，取到存放在楼下车中的空腔探测器回到休息室内。 当探测器的屏幕亮起时，他差点将这价值不菲的仪器扔到地上摔出个好歹来…… 第93章 墙后的秘密 “真……真的有密室！” “对，真的有。 这处墙面与其他地方颜色不同是有原因的，嫌疑人花这么大心思重新装修整个金葵花，虽留有三楼女厕那一处瑕疵证明他并非完美主义者，但也不至于连个墙都刷不清白。 至少在二楼到三楼的所有墙里，就只有这一处有明显到略有些惹眼的不同。 从这一点来看，这处墙后有秘密的可能性极大。 整栋楼被刷成这样不会是无用功，总得为我们留下点什么。 我甚至怀疑这墙的瑕疵都是嫌疑人故意留下的线索，目的是为让我们看到密室内的东西。” “那还有啥好说的？破拆！” 顾峰大手一挥，一声令下，没有人动。 在场的一个是顾问，一个是内部调查局警官，两个是鉴证科警官。 能干破墙破门这种“粗活”的只有他本人。 见自己是唯一人选，顾峰只好尴尬地摸摸鼻子，然后来到墙前敲击起来。 密室再密曾经也会有门，门的“遗址”正是破墙的最佳位置。 在摸索近五分钟后，顾峰在墙面某处猛地一推，墙上的灰落下不少，露出一个门框样的痕迹。 “就是这里！” 他信心满满，抬脚朝墙面踹去。 可是，他很快就只能抱着脚原地跳跃，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墙上除多出一个脚印外，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砌死了？又或者……” 林宇思考片刻，走到刚刚把顾峰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墙面前站定。 “别，真的很……” 他话未说完，就见林宇飞起一脚，正中墙面。 他几乎可以预见林宇接下来会和自己一样抱着脚乱跳，甚至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可是，一声砖块轰然落地的声音响起，把他从想象中拉回现实。 在林宇的飞踹下，那处墙面轰然倒塌，露出里面的东西。 “尸块。 叫法医们回来吧……” 看着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一排玻璃瓶，嗅着空气中充斥的福尔马林气味，林宇知道这次江城警方真的摊上了大事！ 陈局长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会回到金葵花。 本来他只是想派法医来，但听到顾峰对密室内状况的描述，他不得不亲自出场来现场看个究竟。 若法医的鉴定结果显示桌上那些真是来自不同人的尸块，这案子就不是江城警方能够控制得住的，必须报请龙州警备厅派专案组前来查案。 在焦急的等待中，陈局长来回走动，几乎要把地板犁出两条沟来。 “尸块并不完整，我们在现场无法判断这些尸块是否属于同一具尸体。 所以，我决定先带队回局里。” 听到姚洛的汇报，陈局长更是一筹莫展： “要多久？” “保守估计至少三个小时……” 陈局长再着急也不可能要求法医提速，只能让姚洛赶紧把尸块拿回局里检测，争取尽早出结果。 尸块被连罐端走后，林宇并没有离开密室，而是在其中寻找什么。 密室家徒四壁，除中间那张放罐子的桌子外别无长物。 陈局长觉得奇怪，想问林宇到底在看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自己给咽了回去。 他比顾峰要自觉得多，知道林宇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打扰很容易使其错过重要信息。 此时的林宇的确在思考，他再次陷入自己的幻觉。 在他面前的密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穿着病号服的人。 这些人的手被反绑在身后，但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些工具，他们显然不知道这些工具到底作何用处，只是在挣扎嘶吼的同时看着地上的工具出神。 不一会儿，一个人被押到这群精神病人面前。 这人挣扎着，但却被绑得很紧，根本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他被押他进来的人拎起来，扔到精神病人的面前。 同时，精神病人们身后的几人麻利地拿出刀划开绑缚他们的绳索，然后转身急退，不一会儿就和押送那人一同跑出休息室，并带上大门。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那个被押进休息室内的人就此被淹没在精神病人人群之中……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一直跟在林宇身边看着他发呆的罗君欣见他的眼神恢复清明，赶紧提出疑问。 “密室除看上去像门的那块地方墙砖砌得结实外，其他地方质量很差。 从这一点来看，这密室应该是新修的，而且设计时留下那扇类似门的结实部分就是用来整我们警方的道具。 密室里呈放的尸块我观察过，没有两块是相同的，所以来自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 尸块切口边缘非常毛糙，动手的人并非专业人员且非常暴躁，切割时甚至有过撕扯的动作，导致创口出现皮肉连带牵扯的现象。 这种人在外面叫变态，虽然数量不少但毕竟还是异类。 但在精神病院，这种人却关着一群。 我在墙角看到一对被人切割开的绳索，是被嫌疑人故意留下的。 绳索上多少有些血迹，是挣扎的结果。 每一根绳索上留下的血量是我生平仅见，足以证明挣扎幅度之大已远超一般被绑架的人。 所以，我认为这些绳索并非是用来绑被害人的，而是用来绑精神病人的。 我有理由怀疑嫌疑人是利用精神病人们的疯狂，将受害人当作病人们泄愤的工具，最终导致受害人死亡且被肢解。 至于修密室及留下尸块和绳索，则是对我们警方的挑衅。 他希望我们能根据他留下的各种证据一步一步按他的节奏把案子查下去……” 林宇话说到此，突然停下，伸手摩挲起下巴。 很快，他的眉头皱起： “一般来说，喜欢这样作案的嫌疑人不是挑战警方就是在向警方传达某个意思。 他希望警方能懂他。 破案的关键，往往就是嫌疑人想留给警方的信息……” “可这个信息是什么呢？有必要把这个本来干净的精神病院弄得四处都藏有肮脏与罪恶的样子吗？真令人作呕！” 罗君欣本能的觉得这医院此时的阴森恐怖，对比之下自然觉得它被破坏前应该纯洁。 殊不知在江城警方眼中，这医院沾上思科集团就没有干净的道理！ “干干净净……肮脏与罪恶……这是要给我们送温暖？” 第94章 人！车！ “温暖？哪里温暖？我只觉得这里阴森得可怕。” 梅傲听闻林宇的话，只感到话里描述的事与现实的强烈对比令人不适。 “嫌疑人在金葵花折腾这么一出大戏，其目的很可能是在告诉我们恐怖之上覆盖着秩序，干净之下掩藏着罪恶。” “我还没看出你居然是个哲学家！” 顾峰虽然是个“探王”，但也是个粗人，对林宇这文绉绉的表述很是不满： “还烦请我们的哲学大师说句人话？” “我说的就是人话，你为啥听不懂我就不知道了……” 林宇一句话的反怼把顾峰气得呕血三升差点当场身亡…… “你是想说，嫌疑人想让我们深挖案件背后的秘密，揭露一个曾被掩盖，警方未曾发现的真相？” 要说懂林宇的人，罗君欣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她的“翻译”也使顾峰听出林宇“人话”背后的意思： “所以嫌疑人费这么大周折，就为告诉我们这句话？ 这也太扯了吧？ 他留个条在警备局门口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在金葵花整这么一出？” “留言是顺便做的，他的目的依旧只有一个——清理思科集团高层。” 林宇突然僵住，他的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他发现自己的话竟给他自己一个重要提示： “嫌疑人认为自己动手清理思科集团高层不够彻底，所以想借我们警方的手把事做得更绝一些，不给思科集团高层们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话音一落，顾峰的“反调”也就随之唱起： “假设嫌疑人的目的是清理思科集团高层，证明思科集团高层掌握着大量和他们有关的秘密。 想借我们警方的手斩草除根，那他们的秘密也必然会曝光……” 林宇两手摊开，一手升高，一手降低，将自己伪装成一台天平： “如果是在权衡以后，发现清理的成本远大于这些秘密的价值呢？” 顾峰沉默，他不得不承认林宇说得有理。 思科集团只是和盛在江城明面上的代理人，和盛的业务遍布龙州，绝不止江城一处，所以思科集团高层掌握的秘密或许真不足以让和盛集团伤筋动骨。 “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顾峰只觉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我们江城警方也是有尊严的！” “好吧，那就我来贡献鼻子给他们牵。” “你！” 林宇的话里话外透露着他要妥协，使顾峰非常不爽： “你一个厅里来的警官，怎么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能破大案，破要案，保护龙州安全才是警方的荣誉。 那些虚头巴脑的尊严该放就放。 我相信就算你回去问陈局长，他也会给你这样的回答。 要知道，想抓和盛集团的小辫子难度之大堪比登天。 江城已经有过牺牲，难道你还想有第二次，第三次？ 虽然这次和盛断尾留下的证据对他们而言无所谓，但或许我们就能从证据里找出决定性的线索呢？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理应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顾队长，你的思想觉悟还不够高啊！” 林宇这一番教育，让顾峰恍惚中看到一个比自己高上几分，脸上留着络腮胡的警官形象。 那个人也经常在“思想觉悟”上给他“上课”，每次都让他无地自容。 “你为什么又像林于又像林毅？” 他实在难忍心中如蚁噬般的感觉，将这个藏在心里多时的问题脱口问出。 “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我偶像。” 林宇说辞依旧，虽怎么听都有些扯，但人证罗君欣和物证“他的脸”都无不在向顾峰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这一次正面试探就此无疾而终。 在众人一同离开金葵花大楼时，林宇在顾峰的默认下布置起任务：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破解金葵花大楼被重新装修的如此之快的秘密。 只有先想通这个关键，才有进一步找到嫌疑人的可能。” “那个……不好意思，梅科长，顾队长，我……接个电话。” 那个一直跟在众人身后的鉴证科籍贯小心翼翼地指着自己的手机。 毕竟一众大佬在他面前，他可不敢肆无忌惮。 “去吧！” 在梅傲首肯下，那警官一溜烟跑到一旁听电话，足十分钟才回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打电话时间长点，耽误大家了……” “什么电话这么重要？”顾峰随口一问。 “哦，是装修公司的电话，他们说我家新房装修的进度有些落后，想多派些工人来帮忙。 不过派来的工人也要算工时费，所以我和他讨价还价，这才花费这么长时间……” “加工人赶工期？” 林宇的反问非常突兀，那同僚想也没想，条件反射直接点头： “人多力量大嘛！” “人多……人多……” 林宇突然站在原地，手在下巴上来回摩挲。 “顾队长，查！” “查什么？” “人！车！” “好，我这就安排！” 虽然林宇激动之下说出的话不完整，但顾峰好歹也是顶着“探王”名头的优秀刑警。 他虽比林宇慢上半拍，但也意识到鉴证科同僚说装修加人能赶工期，间接说明一个问题——想在短时间内重装金葵花大楼并非不可能，只要有足够的人力物力！ 但是，人力物力一多，势必就难以隐藏。 只要对金葵花附近突然增多人和物资调动进行调查，一定能找出装修金葵花的人到底是谁！ 顾峰这边安排的同时，众人也踏上回归警备局的路程。 等他们到达警备局，协助调查的交管部门就已经将调查结果发给警方。 拿到调查结果的顾峰盯着报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惹得林宇不禁揣测是不是个坏消息。 “怎么？金葵花没有异常人员物资调动？” “没有。”顾峰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半晌说不出第二句话。 毕竟刚刚推理成功的喜悦还未消散就遭遇这等打击，论谁都一时难以接受。 但林宇的阵脚却丝毫未乱： “那就对了。 大规模调动人员物资势必引起交管注意，所以对方不可能一点伪装不做……” 第95章 两把刷子 “可是不管他们如何隐藏，快速装修都需要大量人员和物资，这是绕不过去的。 如果不存在大规模的调动，人员和物资怎么到位？” 林宇知道顾峰所言不虚，若是无法破解人员物资如何配齐的难题，他们之前的推论就只能作废，整件案子又得重新推理。 就在这时，林宇的眼睛瞥见自己手边那份之前他曾经念过的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的介绍，突然眼睛亮起： “人员好办！ 金葵花的病人和医护加起来有数百人，这些人全部用上，装修个房子还不轻轻松松？” “可他们并非熟练工种……” “但他们也不一定不是熟练工种！” 林宇这话让顾峰很疑惑： “这……我没听懂，你能仔细说说你的想法吗？” 林宇手指着那份介绍： “在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出事时，在里面工作的人一定是以前的医护吗？ 那些除有利用价值的那一批病人以外，都还是真正的精神病人吗？” 这两个直击灵魂的问题让顾峰目瞪口呆： “你说得对啊…… 监控虽然能够看到有人员进出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但看不到进去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嫌疑人能提前把金葵花的人全给换掉，那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运进去！” 讲到这里顾峰略有些兴奋： “太好了，咱们的问题解决一半！ 可另一半……” “你是说物资？” 顾峰点头： “你想想……要将整个金葵花重新装修所需要的物料不在少数，想把东西运进去也不容易……” “还是偷梁换柱！” 林宇略一思索，便有所得： “这么大一间医院，平日里所需要的医疗设施及生活物资数量庞大。 虽然院区很大，但并未配齐所有配套，大部分的物资仍要从外往内运输。 只要将这些物资替换出来，把装修的物料运进医院，岂不易如反掌？” 林宇的这通分析让顾峰感到豁然开朗，让他突然觉得金葵花的秘密被破解就在眼前！ “所以，我们需要查的并不是医院外部监控，而是一些特殊地点的监控？ 只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还得再去那里一次？” 顾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毕竟谁也不想把用来查案的时间全浪费在路上。 可林宇却摆手，显得胸有成竹： “你放心，我相信李警官那边会安排好一切。 她肯定已经将医院的全部监控全都拷贝回来，只是在我们推断出具体需要查看的视频前，她不会将它们当做重点分析而已。 如今我们要做的，只是告诉她仔细检查一下医院厨房、仓库等特殊地点的监控视频，同时也关注医院上班打卡处在案发前至案发当日三天内是否有异常便可。 我相信凭咱们局里技术科的水平很快就会有结果！” “咱们局？” 顾峰眉头微簇： “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喜欢江城市局，觉得这里有归属感，难道不是好事？” 林宇自知失言，决定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总之，赶紧把命令传达到技术科，让他们动手查监控！ 他们那边的结果出得越快，我们离破案也就越近！” 林宇如此说，顾峰也只能把一肚子疑问全都咽了回去，只是在看林宇的眼神当中又多出几分不明的微妙情绪…… 林宇对李梦瑶的了解竟真比顾峰多出几分，这让顾峰不禁怀疑在江城市局初来乍到的到底是林宇还是他。 技术科真的已经将金葵花所有能够找到的监控设备终端尽数找到，虽然存放视频的设备遭到了物理破坏，但以江城市局技术科的水平以及设备足以恢复其中大部分。 林宇所需要的视频，正巧在能够被恢复的那部分当中。 “你们还真是能跟我出难题！ 虽然你们要的这部分视频，从目前正在被恢复数据文件名来看是有的，但是恢复出来以后的视频是否能播放播放，又是否能让你们看到需要的部分还未可知。 所以，我劝你们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们只能说我们技术科尽力而为！ 请回吧！弄好以后通知你们！” 李梦瑶说罢便下达逐客令，可顾峰和林宇二人没有一个有想走的意思。 看着两人耍赖皮，李梦瑶面色一寒： “你们要是不走，我就让技术科休息一天，毕竟大家恢复数据也挺累！ 至于案子能不能查下去，我想就算内部调查科查下来，也怪不到我们技术科的头上。 缺少一份视频证据便无法破案，你们刑侦队的责任可比我们技术科大得多！” 李梦瑶的话算是威胁，也的确成功吓到顾峰，顾峰转身欲走，却见林宇没有要动的意思。 “林宇，快走！ 你不走会连累我们刑侦队的！” “我一会再走，有些事想和李警官私聊一下。” 顾峰可怜巴巴地看向李梦瑶，想让李梦瑶再下一次逐客令，希望她不要迁怒刑侦队，影响他刑侦队的查案大计。 可李梦瑶却出奇地并未发火： “既然林宇想留下来，就让他留下。 一会儿和他聊完，我再让他去刑侦队找你。” 顾峰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梦瑶，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没听错吧？你怎么能厚此薄彼？” “你到底走不走？” 李梦瑶两眼一瞪，让顾峰顿时没有脾气。 他赶紧灰溜溜地转身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等顾峰走后，李梦瑶才轻哼一声： “你怎么知道她在我这里？” “我和顾队长聊案情，聊到一半她就借口离开不知去向。 我并不确定她是否在你这里，只是想到你是为数不多几个已经知道我秘密的人之一，所以故意用留下和你聊天试探。 结果，你果然没有反对我留下。 要知道上一次我想留下和你私聊时，你赶我走的态度可是很坚决的。 这前后的差异足以证明你这里有事。 可如果你只是有事要和我说，直接喊我私聊即可，没必要等我自己提出要留下。 所以我是否留下，是你对我的一次测试。 你还是不放心我，对吗？” “呵呵，看来你的小女朋友没有吹牛，你的两把刷子远比我看到的长得多……” 第96章 特别探员 “林宇，我郑重向你介绍一下……” 罗君欣从暗处走出，她的隐藏能力依旧如此出众。 若不是她自己走出来，林宇自忖无法通过推理以外的方法知晓她的存在。 “这是我们内部调查局驻点江城警备局的特别调查员——李梦瑶。” 听到这番惊人之语，林宇却并不惊讶，他只是看向李梦瑶： “难怪我第一次试探性地提自己身份时，你表现出的是了如指掌。 果然，你是早就知情！ 不愧是能驻龙州地方警备局的精英人物……” “谢谢夸奖。 我的身份只有陈局长知道，所以还请你保密。” “保密是自然的，不过你突然表露身份是想？” “最近你的行为有很多越轨之处，局里有不少人在怀疑你就是失踪的林于，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暴露。 目前内部调查局关于内鬼的调查还未明了，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人尚是未知数。 万一真有你的身份暴露，会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 这是厅里不想看到的。 局里下达的命令是监视你并保护你的安全，所以我们必须为这个目的负责……” “你们又想让我回京城去？” 林宇后退两步，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态度。 罗君欣却摇头否认： “不，我若想让你回去，在京城我就会劝服张厅长让他不放你回来。 这样就根本不用再跑江城来费一番功夫。” 听到此言，林宇“噗嗤”笑出声来： “是是是，我以为你放我回江城是为了躲开那个人……” 罗君欣脸色微变，但旋即恢复正常：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知道你推理厉害，所以也不瞒你。 我从暗处出来走到明处，就是让那个人不再干涉我的自由。 可若是局里交代的差使没办好，我的后半辈子恐怕都没有自由可言……” “既然如此，我配合便是。 你们不想让我回京城那是想让我做什么？” 李梦瑶再次接过话来： “我们对你的要求不高……” “呵呵，一般说这话就证明你们的要求比基准要高得多……” 林宇的吐槽并未对李梦瑶产生作用，她就如未听见一般继续说自己要说的话： “你不能再向任何人透露和自己身份有关的信息，一个字也不行，擦边球也不能打，绝不能再让任何人对你的身份有所猜测！” “我说什么来着？你这要求还能叫不高？ 我毕竟是……又没受过专业的反侦讯训练，日常生活中不小心透露出一些信息在所难免……” 要面对林宇的质疑，罗君欣抢在李梦瑶开口前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提醒： “不管是厅里还是内部调查局都是为了你好，包括我……也希望你能活到“四一四”案侦破的一天！ 我相信……你父亲也会抱有同样的想法……” 林宇的父亲是林宇的软肋。 虽然林宇自己平时从不表现出对父亲之死的惋惜以及对父亲的眷恋，但观察入微的罗君欣还是发现对林宇而言，林毅之死所造成的伤害远大于他所表现给大家看到的这么浅。 沉默良久，林宇终于点头： “我答应你们尽量不提我的身份，也不向任何人暗示我是谁。 不过，眼下的案子与“四一四”案幕后黑手有重大关联，我希望你们以及你们背后的内部调查局能够鼎力相助，帮助江城市局渡过难关。” 林宇反将一军，他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这样的信息——既然你们说内部调查局和警备厅此刻保护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调查“四一四”案，那么只要和案件相关的任何工作，两个部门就都得配合，这样才能显得言行一致。 罗君欣或许在这方面略显稚嫩，但李梦瑶却早已是老油条一根。 林宇话一出口，她就听出其话里话外的意思： “你小子可以啊，在这里给上级部门挖坑？ 就不怕我们拒绝你，然后强烈要求将你遣送回警备厅？ 要知道能送你回警备厅并看住你的人可不止罗君欣一个，这并不影响她的自由。” 林宇嘴角抽搐一阵，打心底明白为什么素有“探王”之称的顾峰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对手。 他只能“哈哈”一笑： “好。 那我们姑且一试，看是谁笑到最后！” 李梦瑶嘴角微翘： “你果然很有意思……鸭子死了嘴巴硬！ 行，你要的东西我尽快给你，让罗君欣陪你回刑侦队等消息吧！ 哦，对了……” 李梦瑶突然一拍脑袋： “你们之前把甄世佳一个人丢在警备局，他闲来无事回去翻和盛资料时有所发现。 你要是觉得等我的消息太过无聊，可以去经侦科看看。 说不定……他能给你些惊喜。” 林宇没有问李梦瑶的消息来源。 既然已经知晓她是内部调查局的人，那么整个警备局所有内部调查科的同僚她都有权利调遣，想知道点京城的消息根本不是难事。 谢过李梦瑶后，林宇便与罗君欣一起走出技术科。 两人一路无言，似乎因为刚刚的对话产生了嫌隙。 罗君欣几次想开口，却又将话咽回肚子里，只看着林宇的背影发愣。 直到来到经侦科门口，林宇才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 “我不怪你。 我相信你是为我好。” 说完，林宇未等她回答，便迈步走进经侦科的大门。 还没等他看清经侦有哪些人在，就见一个身影飞扑过来。 林宇赶紧一个闪身，让这身影从自己身边掠过，直接撞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响。 “哎哟……疼！ 林宇，你跟顾峰学坏了！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警备局看家，自己跑金葵花查案！ 你们这样做对吗？” “如果不是我们把你扔在警备局，你会从和盛的资料里找到线索吗？ 我们为你送上功劳，你反过来怪我们扔下你？ 论世间没良心的事，还有比这更甚的吗？” “呃……” 林宇这番狡辩，让甄世佳无言以对： “你怎么知道我找到和盛的线索？” “我说我从你表情推理出来的，你信吗？” 甄世佳真信了。 林宇的推理能力他见识过不止一次，哪怕眼前的林宇说是从进门地上一个小纸团的摆放位置推断出的他获得和盛线索之事，他也绝不会有半分怀疑。 “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谈到线索，甄世佳也兴奋起来，林宇从他的表情能够看出他的发现不小，甚至很可能会将案件的侦查进度推进一大步！这使林宇的心中也充满了希冀，想看看甄世佳发现的到底是什么。 只见甄世佳从桌上一大堆资料里扒出薄薄的一叠纸放到林宇面前： “和盛集团当年曾经将一个督导组派驻江城，这督导组中就有陈和平。 除他以外，那群人里也尽是些后来思科集团的高层，但唯有一人最后离开江城回到了和盛总部……” 第97章 换人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很有可能才是和盛集团真正的高层，他当初随着陈和平一行人来江城，是替和盛集团组建思科集团，好在江城打下根基。 等思科集团站稳脚跟，他便回到总部述职。 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一手组建思科集团的是他，如今毁灭斯科集团的可能也是他。 若是我们能盯住这人的行踪，或许就能直接锁定真凶？”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甄世佳脸上的兴奋之色无论如何都也盖不住，他的嘴角几乎快咧到耳根，如同嫌疑人此时已经在他面前认罪伏法一样。 可惜，林宇对他的推断并不热衷。 他只是在推论过后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没有再与甄世佳继续攀谈的意思。 如此冷淡的反应，让甄世佳浑身如猫抓一样难受。 他难以理解，如此伟大的发现为什么不能打动林宇。 他一把拉住林宇，双手攀上林宇的肩膀，将他扳得反身过来面对自己： “你觉得这个推论不对吗？” “没有，我觉得你这个推论很有道理……” “那你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冷淡？” 林宇伸手将甄世佳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双臂扒到一边： “你觉得这条线索有价值就继续查下去。” “可是你这算什么态度呢？” “你一定要我给你泼冷水，你才心满意足吗？” 林宇被甄世佳闹的有些心烦： “顺着你查出的这条线索往下查，或许能有一些发现，但很难找到关键性证据。 资料上显示的这个叫冯默的人当初来过江城参与思科集团的建设，在思科集团创业之初，在和盛集团的指挥下做那些违法的事情时，他应该都有参与。 所以，往返江城的记录绝不会只有当年过来创业时那一条。 可你迄今为止有查到他出入江城的记录吗？” 甄世佳只得摇头。 “他之前能藏住自己的行踪，此刻也能。 所以，仅凭一个名字和一些简单信息就想把这个人挖出来很难。 想真的以这条线索为基础追查，我觉得至少江城市局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建议你把信息发回警备厅，要求经侦局协查或许还有点希望。” 林宇的话如一盆冷水将甄世佳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本来热情满满的他此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的不像样子。 罗君欣于心不忍，悄悄拉住林宇衣角： “林宇，甄警官也是为案子好，他这条线索虽然难查，但也并非不可查，你这么说他有些过分。” 林宇转脸看向甄世佳： “你觉得我说的过分吗？” 甄世佳虽然沮丧，但对林宇的分析还是心服口服： “不过分，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这条线索想查难度太大，所以我还是找找别的调查方向吧……” 林宇突然转过身给罗君欣比了个大拇指，收到“赞”的罗君欣有些纳闷： “你这是？” “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想到我们的甄队长的居然会错我的意思！” “我会错意？”甄世佳茫然，不知林宇此言从何说起。 “当然！ 我可从来没说过让你调转调查方向。 从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清楚，你可以沿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甚至在推理过程中我还提醒你这件事需要厅里协助，让经侦局出面帮忙查这个人近年来的行踪轨迹。 我很好奇到底是我哪句话让你理解成放弃这个线索的调查，转而去查别的证据呢？” “林宇……” 罗君欣小声提醒： “我刚理解你话里的意思也是让他放弃调查……” 林宇嘴角抽搐一阵，转身就走，径直穿过经侦队的大门，然后消失在走廊之中，丝毫没有承认是自己表达出现问题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给我留面子。” 甄世佳微笑着向罗君欣道谢： “要不是你，我在林宇那儿可下不来台！ 不过，这小子对自己一向自信，你这么打击他，让他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恐怕他会抑郁的！ 你赶紧去劝劝他吧！” 罗君欣点头，然后脚步轻盈迅速追寻林宇而去。 她如鬼魅般的身手，让甄世佳啧啧称奇…… 林宇倒也没有甄世佳想的那般脆弱，他早已从罗君欣略狡黠的目光中看出刚刚质疑表达能力不过是给甄世佳台阶而已，他也并不介意损损自己的面子，维护同僚的关系。 这也算是他对罗君欣和李梦瑶二人承诺的一种践行，毕竟若放在从前，林于是肯定不会像他如今这般行事的。 只要表现出和林于有足够多的差别，便能打消其他人对自己身份的疑虑。 “你果然在这里！” 罗君欣追上林宇时，林宇正在技术科门口： “李警官可没说调查结束，你又来技术科打扰她，不怕她发飙？” “我掐指一算，从刚才我们离开技术科到现在回来也有近一小时时间。 凭李警官的技术，一小时足够调查出一些要用的线索。 若是我进门时她还是两手空空，那我可要问问是不是因为技术和没技术……” “激将法我见过不少人用，但用得像你用的这般欠揍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李梦瑶一直都在技术科门口，她分明看到林宇刚刚说这些话时是面对自己的方向，心中已然明了，林宇刚刚已经发现自己的行踪，那些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不是只有在你面前才敢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吗？” “你以后还是少表现，万一被人看见，恐怕你就只能回京城当花瓶，没机会上一线了！” 林宇吐下舌头，然后又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 “怎么样？视频恢复了吗？” “恢复个七七八八，你要的视频基本都在，而且你想看到的我也已经找到……” “你是说……金葵花的后勤部门以及打卡处真有问题？” “后勤那边的视频还在调取，但打卡处的问题确实不小。 三天前，金葵花突然拆掉打卡机，所有医生不再需要打卡，直接进出医院，而且工作时间也有相当大幅度的延长。 我怀疑你提到的调包可能就出现在此处。 所以，就将这三天内上班医生的体型和之前正常打卡上班医生的体型进行了比对，结果正如你所料，两者区别极大，很有可能已经不是同一批人。” 第98章 不存在的人 李梦瑶的话完全证实林宇之前的猜想，如今金葵花装修人员之谜已经解决，物资的谜团要解决也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林宇只觉得心情舒畅。 虽然这案子的嫌疑人还未彻底浮出水面，但至少犯罪手法已经有端倪。 顺着手法找出嫌疑人对警方来说总比在完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如无头苍蝇般乱撞要好得多。 “我这就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队长！ 如果你们技术科能顺便查一下视频中出现的替代金葵花原有的医生那批人到底什么身份就更好了！” “你干脆让我们帮你们刑侦把案破掉岂不美哉？”李梦瑶翻个白眼，但还是将此事应下来。 毕竟，她也不能指望刑侦队靠自己去查几个监控视频上仅露过数面的人，等刑侦查出个所以然来，这案子都得拖成悬案！ 回到刑侦队，林宇正看见顾峰在桌上鼓捣些什么。 他凑上前去，立在顾峰面前，把后者吓一大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敲门？” “我进你刑侦队什么时候敲过门？” 林宇这话让顾峰无言以对： “怎么？有事吗？” “技术科那边有进展，我的猜测是对的，医生确实全被换过，物资的事也即将有结果。 如今这案子有些眉目，我们离破案又近一步！” “哦……这是好事啊！” 林宇见顾峰如此心不在焉，凑到顾峰桌边向桌上看去： “你这在鼓捣什么呢？” 听到林宇发问，顾峰指着桌上的本子： “你看，经侦那边查出的和盛派的人出入江城的记录仅有一次，但我认为这很可疑……” 林宇一头黑线，止住顾峰的话头： “这个疑点是我向甄队长提出的，不用你在出口转内销还给我……” “原来你早就知道！那就好！ 我根据这条线索去调查这个人在和盛集团的活动记录，结果你猜怎么着？” “查无此人。” 林宇的回答又让顾峰想要炫耀自己调查结果的心被砸了个粉碎：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本来我就在想，这人隐藏身份的水平也太高一些，居然能让迅猛发展多年的天眼系统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后来我仔细一想，如果连这个人都不存在，不就能解释这奇怪的现象吗？” “不存在？ 你的意思是说这人用的假身份？” “不是假身份，而是根本不存在！ 那条进出江城的记录，只不过是和盛集团故意制造出来混淆视听的而已。 此人恐怕一直就藏在思科的高层，只是隐藏着身份，没有外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我就有些不理解他们制造这条记录的意义何在……” “这记录不是给你我看的，而是给陈和平看的。 陈和平虽在和盛总部呆过许久，但在江城根基极深，凭他在江城的能量，调查一个人是否离开易如反掌。 所以我认为和盛集团的人并不放心陈和平，所以在当初派所谓督导组来江城后故意放出风去，表示除本来准备组建思科集团的众人以外，还安排一个和盛的高层随同前往，并在暗中督促江城一行人尽快组建新集团。 只是，这人一直没露过面，恐怕陈和平本人都没见过他。 陈和平不知道其实这个人一直都隐藏在他们思科集团高层之中，直到近期接到消灭思科集团高层的命令，这人才露出獠牙。 这也能解释陈和平那句‘和盛叛徒’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说过，在没有事实依据的情况下，你不会随便作讨论的。 你刚刚这番话难道有根据？” 林宇指着顾峰的桌面： “这份文件就是根据。 在排除任何可能性之后，最后的那个答案即使看上去再不可能也是正确答案。 既然一个人不可能从天眼系统中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且持续如此长的时间，那就只能说明这人不存在。” “我总觉得你是找不到理由，所以在往回找补……” 顾峰狐疑地看着林宇： “要不你说一句‘龙州人不骗龙州人？’” 林宇懒得理会顾峰： “法医那边有消息吗？” “有！” 顾峰从手边拿出一份文件： “姚洛那边对这一次案件出现的三具尸体各出一份报告，其中陈和平的死因以及在死前的遭遇，从尸体目前的表征判断与你之前的推论相同。 三楼发现的清洁工也已排除他杀可能，但是姚洛在报告的最后提了一句，说不能排除是自杀……” “我也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那个清洁工的身份恐怕不简单，既然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长相，不如在数据库中仔细比对，以尽快确认她的身份。” “这需要时间……” 顾峰捏了捏自己的鼻翼： “要知道，本来金葵花医院的清洁工就不少，我们比对过后发现并没有人特征和死者相符。 你刚刚从技术科带来的消息提醒我，这人很有可能是嫌疑人那一拨的。 这更增加确认他身份的难度！ 我们现在如大海捞针，只能寄希望于监控中心那边能够尽快给我们一些有用的线索……” 顾峰话没说完就发现林宇看他的表情不对：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在看智障？” “我正有此意……” 林宇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恶意： “我非常好奇，一个被世人称为江城‘探王’的警官能够做出如此智障的推断，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你等等！ 你的意思是我思考的方向不对？” “岂止是不对，谬之千里！ 假如这个清洁工真是自杀，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她想用死表达什么，才是我们确认其身份的调查方向。” “这样的话……” 顾峰的手指又在桌上叩起摩尔斯码，嘴里继续嘟囔： “能够和凶手一直呆到金葵花重新装修彻底完工，又不是金葵花的人，她是如何混迹在嫌疑人中的呢？ 隐藏凶案现场这般隐蔽的事，嫌疑人却不避讳，难道本就存了用完她就灭口的心思？” 顾峰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顺。 “唉……我高估你了。” 林宇长叹一声： “想要混进嫌疑人的队伍很简单，投诚叛变即可。 只要表达自己对嫌疑人的忠诚，在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嫌疑人自然不会对她动手。 所以，这是一个对和盛集团的人而言有重要价值，但即便死后被我们警方发现，也不会影响和盛集团计划的人……” “我懂了，她可能是思科集团的中高层之一，只是对警方破案的重要性远不及陈和平他们！” 第99章 又见小卖部 “虽然我有些没想明白她在和盛到底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才能处于一种脸被警方看见没事，但活着却会向警方透露秘密的角色。 但我深信，只要通过对思科集团的高层就能把她挖出来！” 有林宇的推理背书，顾峰心安不少。 他立刻给甄世佳打电话，让他你对思科集团高层当中是否有和去世的女清洁工长的一样的人。 可是只不到二十分钟，甄世佳的消息便传回来，其结果让林宇都感到疑惑。 “没有？难道是我的猜想有错？” 就在林宇自我怀疑之时，一道灵光自他脑中闪现。 他突然想起在思科集团当中，的确有一个高层可能会出现眼前这种查无此人的特殊状况： “顾队长,我怀疑我之前的推论被误导，所以有偏差……” “看出来了，然后呢？要给你颁个奖吗？” 顾峰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与林宇的一番探讨，不仅没能让他彻底理清思路，反倒是让这案子越发悬疑起来。 “不如等你听完我新的猜想再给我颁奖也不迟。” “你说吧，我听着……” 此时，顾峰的心中泛起少许绝望的情绪，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如此，但奈何此案与“四一四”案牵扯过深，调查许久又没有眉目，让他不禁身心俱疲。 “之前我们推论过，和盛曾经安插一个人到思科集团高层，这个人的身份陈和平都不知道。 但我们却从未想过，或许这人的确在思科集团，却并非高层，否则想在陈和平眼前遁形难度之大也着实令人咂舌……” 林宇这话说得顾峰一打激灵，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你是说这个清洁工她是……” 林宇颔首： “没错，她就是那个被和盛派来监督思科集团的人！” 这个判断怎么听怎么靠谱，可顾峰却高兴不起来。 他哭丧着脸，两手托腮： “可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又没了线索？ 本来我们以为这个人是凶手，结果这凶手突然变成死者，这案子还怎么查？” 林宇打个哈欠，双手举过头顶： “已经不早，我去睡一觉，明天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说完，林宇转身离开，没有继续留下加班的意思。 罗君欣本想跟去，可转念一想，又停住脚步： “顾队长，我知道你对林宇多有怀疑，但是有些事如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后果一发不可收拾，我劝你慎重。” 罗君欣此言让并未走远的林宇步伐一滞，他惊疑地回头看向罗君欣，但旋即收起疑惑的目光，什么也没说，扭头继续远去。 “封口？看来他们是动真格的啊……” …… 林宇知道罗君欣不会让自己有提出质疑的机会，因此回休息室后也没等罗君欣出现就洗漱睡下。 第二天，林宇起个大早，他并没有直接去刑侦队，而是选择离开警备局吃个早饭。 他一出门，就“正巧”看到罗君欣从不远处走来： “早啊，这么巧？一起吃个早饭？” 美女要约，林宇自然不会拒绝。 他一摸口袋，觉得自己最近开销不大，早饭这种东西应该请得起，于是放心地和罗君欣一同走出警备局大门。 一出门，林宇便看到警备局对面有个小卖部开着，他信步走过去： “老板，能看看你们这儿的监控吗？” “监控？你是？” 林宇掏出证件： “我们局里最近办个案子，有人供述说嫌疑人曾经在市局门口徘徊。 我发现局里的摄像头并没有拍到嫌疑人，所以想借你这儿的监控看看。” “好，你们等等。” 老板进里屋去，大约过十五分钟才出来，手中拿着个u盘交给林宇： “我们的监控会自动覆盖，所以能拷贝的视频全在里面，希望能帮到你们。” 林宇什么也没说，谢过老板便与罗君欣离去。 走没多远，罗君欣终还是没能憋住： “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金葵花的案子里好像没有线索指向警备局门口出过什么事吧？你总不会是最近没睡好，把京城那案子和江城的混淆？可别闹出什么笑话……” “你见我什么时候犯过糊涂？” 林宇将手里的u盘把玩一番： “自从京城回来后，每次出入警备局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一直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今天一早出门时，我才猛然意识到这家小卖部的位置和与警备局大门的距离和京城那个太过相似。 我还真有几次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京城。 所以，我刚刚就想去试探一下老板，看看他有没有问题。” “那他有问题吗？” 罗君欣盯着林宇晃动的手，只觉得有些眩晕，赶紧移开目光。 林宇发现罗君欣的小动作，于是把手放下： “有。 我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一般正常人会让我自己去看监控的硬盘里是否有我需要的视频。 可这个老板不同，他并没有让我进屋，而是自己去找了个不知从何而来的u盘给我，就把我打发走。 我敢说这里面的东西肯定没有线索，最后我们只会原物奉还。 我们又缺乏证据证明他有问题，自然只能当无事发生。” “所以……？” “所以我突发奇想，会不会每个警备局对面都有这样一个小卖部？” “情报点？” 林宇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一家面馆前： “自从京城的事发生以后，我对每个开在警备局附近的小店都充满警惕。” 罗君欣看着林宇故意露出夸张的警惕神情，忍不住笑出来…… 吃面过程中，有关案子的事林宇真一个字也未提。 直到回到警备局内，他才如释重负： “呼……”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一直不说话是因为你没带手机，身上也没钱，还不好意思让我付钱？” “咳咳咳，手机没带，一会儿转给你……” 两人一进刑侦队的门就看到顾峰整愁眉苦脸地抠着脑袋，头发落了一桌子。 此情此景让林宇脑海中已然出现眼前之人变成地中海时的情形。 林宇思忖片刻，决定暂且不将刚刚关于小卖部的发现告诉顾峰，以免他当场去世，使江城痛失“探王”。 此事交由罗君欣转给内部调查局调查即可。 第100章 归去来兮 顾峰看到林宇和罗君欣走进来，嘴里嘟囔： “你推理到一半就去睡觉，自己睡得不错可是害苦我了！我昨晚可是一夜都没睡好！” “哦，你没睡好啊？可我睡得不错，还做了个梦！” “梦？” “对，梦，这个梦还让我想通一件事……” 顾峰虽对梦中查案这种玄学的事嗤之以鼻，但出于对林宇的好奇，他对林宇这等“神人”能做出什么梦来也充满求知欲： “你在梦里想通什么？” “先说说那个梦吧！说起来，这还是个噩梦。 我梦到我们还在金葵花查案，正在那间清洁工自杀的女厕所里调查。 就在我仔细检查尸体时，清洁工突然活过来扑向我！ 我躲闪不及，被她扑到地上，她脑袋垂在我耳边，然后不停说‘和盛叛徒’……” 林宇的梦还未讲完，顾峰就突然醒悟： “清洁工的确如你推断是和盛派到思科集团的那个人，但在多年工作中已经成为思科集团一员，对和盛已无忠诚度！ 她对和盛真正派来江城清除思科集团高层的人来说，最大的价值就是顶罪！ 我们如果没有想通她的身份，那她被和盛派到江城来当卧底的神秘身份，就会成为制造金葵花案件最好的替罪羊！” “嗯，探王复苏，我很欣慰。” 林宇借梦表达的正是这个推断，他之所以假托梦来提醒顾峰，实在是证据太少，若是直接说出口，他的人设就崩没了…… 两人正讨论间，一名刑侦队的队员一把推开办公室门闯进来。 顾峰本想斥责两句，但想到此人如此莽撞定然有要事，便没有多言，只是询问： “出什么事了？” “刚刚在思科集团总部执勤的兄弟传来消息，思科集团出去参与金葵花活动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全都回到集团总部楼下，目前那边正在清查回来的人员身份！” “他们……大部分都活着？” 顾峰只觉得心脏狂跳，差点直接喜上眉梢。 对他来说，这是个莫大的好消息，至少让可能发生凶案的等级下降不止一星半点。 “都活着，不过那边的兄弟问这些人有关陈和平的事，他们都一概不知，只说这两天他们去京城玩刚刚回来。” “行，我知道了，你去把鉴证科的梅科长叫上，多带点人手，我们这就出发去现场看看情况！” 顾峰惊讶之余，带上林宇和罗君欣出发前往思科集团总部，想要一探究竟。 来到思科集团门口下得车来，三人就看到那群回来的人被在现场执勤的警官圈在一处警戒线内接受问询。 林宇并没有立刻去和那群人接触： “顾队长，一会儿等梅科长到，让他对现场所有人进行三维扫描，将所有能用的数据全都收集清楚……” 他话未说完，梅傲的声音旋即响起： “不用你顾队长传达，有事直接跟我说，咱俩谁跟谁？怎么能隔着一层？” “梅傲，你这是社恐治好不说，还染上社牛了？” 梅傲只是翻个白眼，懒得理会顾峰，转身吩咐下去，让鉴证科的人按林宇的交代将思科集团归来的众人全都扫描一遍，然后将数据传给监控中心。 顾峰虽被梅傲冷落，但活还得干。 他立刻打电话向陈局长申请，让监控中心通过传输的数据，调查这群人是否真去过京城。 由于数据的信息量极大，因此大大减轻监控中心调查的负担。 他们只花不到一小时，就查出端倪。 根据监控中心的调查结果显示，这群思科集团的人的确到过京城，且从失踪到现在的行程轨迹也确实是从金葵花精神卫生中心上大巴出发前往京城游玩景点，住宿一天后乘大巴返回。 这个发现，使林宇感到纳闷，不知这趟旅行到底是为何安排。 想得实在有些乏，林宇只得先要求顾峰赶紧让人查负责这次长途旅行的是哪家公司，用的哪辆大巴，以便尽快找到雇主信息，进而能挖出嫌疑人来。 做完这些，他才将注意力放到被盘问许久的思科集团众人身上。 他来到人群中，通过穿着举止拉住一个看上去是中高层领导的人： “问你件事，你最后一次见到陈和平是什么时候？” “我……我最后一次见到陈董是在大巴出发前！ 陈董还向我们挥手告别呢！” 林宇掏出手机，将清洁工遗体的照片递给这人看： “这个人你认识吗？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这……这不是……不是赵经理吗？” “赵经理？不是清洁工？” “当然不是！” 那人一脸惊讶： “虽然我不知道赵经理为什么要穿清洁工的衣服，但她肯定不是清洁工，而是我们人事部经理！” “全名叫什么？” “赵雨晨！ 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就在陈董身边站着！” 林宇仔细揣摩着这番问答的内容，低声自语： “看来陈和平应该不止留下‘和盛叛徒’这四个字的线索，金葵花应该还有秘密…… 那些人重新装修金葵花的目的，恐怕不止是为给我们留信息和掩藏自己杀人真相，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并不知道陈和平把线索藏在什么地方，只能将整个金葵花全翻新一遍……” 此时顾峰已经发现林宇又在偷摸独自调查，早早便凑过来，正好听见这一番话。 可是，他认为林宇的分析并不靠谱： “你这就有些胡说八道了！ 装修的人员和物资是在事发前就先送进金葵花的，在那时，陈和平并未发现自己会出事，自然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既然都没有线索存在，嫌疑人有什么理由提前做装修的准备？” 林宇斜视顾峰一眼，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先不论在嫌疑人装修的行为里，刚刚提出的三个因素各占几成，光说陈和平在和盛工作多年，那边的人了解他，做足准备也并非不可能！” “我觉得你就是在胡扯……” “你看我几时在推理时胡扯过？” 第101章 第三只眼 两人争论许久未分胜负，林宇只觉得脑瓜疼，便掉转话题： “我没必要让你信我的话，我说的对与不对，时间自会证明。 把那具残尸的验尸报告给我看看！昨天聊到一半换了话题，我还没仔细看过。” 顾峰没能争出胜负虽然气闷，但查案一事他也从不含糊。 听到林宇的要求，他立刻拿出报告来： “姚洛目前只能确定所有尸块来自同一个人，而且此人生前遭遇非人折磨，是被蛮力撕扯杀死后分尸的，但还没办法确定死者身份。 林宇将报告翻来覆去看过几遍，沉吟一阵： “嗯……比陈和平死得更惨，在思科集团谁才能有这个待遇呢？ 这样吧，一会儿回局里时，我去看看这具尸体，兴许能发现点什么……” 顾峰对林宇积极查案显然没有意见，在回到警备局后，他亲自带林宇到法医科见到姚洛。 “姚法医，林宇说他想开开眼！” “开眼？开什么眼？让我用手术刀给他开第三只眼？” “对。” 顾峰正想说姚洛幽默，没想到林宇更幽默，直接伸手撩起额头的刘海： “来吧！” “你当真？” 顾峰和姚洛异口同声，罗君欣甚至拉住林宇，一副随时准备拉他跑路的模样。 “我需要看看那些密室里发现的尸块，好让我开天眼查出案件真相。” “呃……可以。 不过，你确定要看？ 我怕你受不了。” 林宇见姚洛有此一问，顿感不解： “尸体就是我发现的，我怎么可能受不了？” 姚洛见林宇如此自信，便没再多言，转身领着林宇进屋。 罗君欣知道自己见不得这些就没有跟上。 顾峰倒是没有二话，直接跟在姚洛身后寸步未离。 大风大浪他见过不少，这种程度的尸体他一点都不怵。 直到见到尸体后，林宇才发现自己还真有点天真。 从罐里取出来的尸体和放在罐里的完全不同，从颜色和气味上具有极大冲击力，让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好在他适应能力不错，很快就淡定下来。 “嗯……这些痕迹……有点古怪……” 看到尸体后，他嘟囔一句，眼前便再次浮现出一群黑影蚕食尸体的场景。 这场景他在金葵花见过一次，本以为与之前并无不同。 但是，在看过片刻后，他发现其中一个黑影的动作非常迟疑。 在其他几个影子发疯似的扑在死者身上时，这个黑影却在尽量往后躲，只有在被监督的人看到时，才装作卖力地上前撕咬一阵。 林宇没有试图看清那个不卖力的黑影是谁，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幻象。没有实证证明，无法出现在自己潜意识中的东西，即便他再望眼欲穿也不可能看得明了。 很快，黑影消散，林宇回过神来： “姚法医，从尸块上能否能判断出有几个人对死者进行过折磨？”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不能保证这方法判断出的结果非常准确。 我通过不同力道的撕扯和不同形状的齿印判断，折磨死者的大约有五个不同的人。” “那这五人对尸体撕扯的痕迹是否分布平均？又或者……有人扯得卖力，有人却在划水？” “不平均，其中四个人撕扯较狠，有一人留下的痕迹较少，这人就如你所说，看着像是在‘划水’一般。” “杀人的时候还能有人摸鱼？真是奇闻！” 顾峰听罢眼前两人的一唱一和，只觉得这结论实在脑洞大开。 “这个摸鱼的人是个重要角色。 顾队长，别光顾着感叹，让梅科长将之前从思科集团总部收集的高层留下的证据找出来，将其中齿印、毛发和掌纹类证物全部提取送来法医科比对。” “这……你想比对什么？ 难道你知道这个摸鱼王的身份？” “‘摸鱼王’和‘探王’这俩称呼倒也般配……” 林宇小声嘀咕虽未让顾峰听见，却被姚洛听个真切。 在她笑出声暴露自己前，林宇便给她布置起任务： “姚法医，麻烦你一会儿在证据送到后尽快与遗体身上留下的痕迹做比对，确认划水那人是否为思科高层其中之一。” “好。” 姚洛没有问林宇这么做的原因，法医虽在实务中经常协助刑侦队推理，但在江城刑侦队能力较强，姚洛早已不管推理多年，只一心扑在验尸上，为查案贡献证据。 顾峰在带林宇和罗君欣离开法医科后，没走多远就拉住林宇： “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梅傲在电话里问我为什么让他收集高管留下的痕迹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哦……我以为‘探王’先生已经想通，原来还蒙在鼓里？” 顾峰倒是想梗住脖子坚称自己已经想通，但求知欲让他放弃硬挺的想法： “是是是，我蒙在鼓里，你林大顾问最聪明！ 说说呗？” “看你如此诚恳，我说也无妨。 本来，我只是盲猜陈和平会在留在金葵花的人中安插钉子，给思科集团本土高层留后路，所以才随口询问撕咬痕迹的事。 姚法医的发现证明这群精神病人中真有一个症状较轻，甚至根本没病的人。 依我看，这个人很可能是陈和平的人，本是卧底在金葵花想要救出陈和平与其他高层，没想到却被拿来当作杀人的工具。 这人如果活着，很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就凭咬痕撑不起你这个推论吧？” “或许，所以我刚没准备说出口。 这不是看你诚心诚意的发问，我才大发慈悲地告诉你的么？” 顾峰一头黑线，只觉得林宇不说的推理结论，他就压根不该问！ 但同时，他对林宇的推论仍存疑虑： “如果这群杀人的精神病人还活着会对和盛那群人造成极大的威胁，所以被杀的可能性极大。 你想通过他们来找关键证据，恐怕只会落空。” “不，如果我是嫌疑人，我会选择让这群精神病活着，以便一旦有机会就扔他们出来当替罪羊。 况且现在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希望的调查方向我们也必须尝试，案件发生经过虽然已经有眉目，但嫌疑人是谁尚没有任何头绪。 这很容易让案子变成悬案，让江城市局蒙羞！” 林宇这番话顾峰无力反驳，他总不能说林宇对调查上心是错的。 就在他纠结到底是否该延林宇提出的方向调查下去时，他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他看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号码，顿时抖擞精神接通、 “喂？有消息了？” 第102章 流水线 这通电话打了大约五分钟，林宇眼见着顾峰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起来。 由此可见，电话那头的消息显然不会太好。 等顾峰挂断电话，林宇并没有立刻开口询问。 他不做声，纯粹是因为不想触这霉头。 可等顾峰回过神来开口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仅超出林宇的推理，还让他着实震惊一把。 “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林宇将手机掏出来，打开相机调成前置摄像头，然后对着顾峰的脸： “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像是要说好消息的样子吗？” 顾峰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管理已经失控，于是伸手揉搓了自己的面部一把： “你还真别不信，我要说的是个好消息。 只是，这消息让我有些发愁……” “一个能让你发愁的好消息和坏消息有什么区别？” 林宇刚开口吐槽，却突然伸出右手放在顾峰嘴边： “你等等……让我猜一下，是不是把思科集团员工支出去旅游的正主找到了，但是这个正主的身份对推进我们对案件的侦破并无帮助？” 看着顾峰逐渐从阴郁转为震惊的脸，林宇知道自己恐怕猜对了，但他的推断还没有停下： “一个为思科集团的员工们订了车出去旅游，却又无法为我们提供线索的人，多半是个死人。 目前在金葵花发现的三个死者当中，最有可能的就只有陈和平……” “虽然这句话我说过无数次，但我现在还是想说。 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顾峰本想道出的消息，就这样被林宇堵回肚子里。 他想说的林宇全知道，他还有什么必要多嘴？ “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比如……” 林宇本能地想说“四一四案的真相”，但话到嘴边想起李梦瑶和罗君欣的叮嘱，只能把话咽回肚里： “你不用这样郁闷。” 同样是得到这个消息，林宇的反应显然比顾峰正面得多，似乎这消息对他而言并非是什么坏消息： “把思科集团员工送出去的人是陈和平并不稀奇，在和和盛集团撕破脸之前，集团的人让陈和平做什么事，陈和平都会去执行，这本身没有问题。 我唯一好奇的是，为什么要让这些人去京城？” 林宇好奇的事顾峰并不好奇，他甚至觉得困惑，林宇为何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我们之前不是分析过，把这些人送入京城是为了支开他们吗？” “没错，是为了支开他们，但需要支这么远吗？ 他们去京城这趟也只去了两天时间，这对于一次京城之行来说着实太过短暂。 如果嫌疑人真的只是需要两天时间的话，把他们送去哪个郊区玩两天难道不一样？” 林宇这番话让顾峰顿时拍起了自己的脑袋： “你说得对啊！” “所以……顾队长，赶紧给京城那边打招呼，排查一下这群人到京城以后去过什么地方，在整个旅行过程中，他们是否一直在一起，有没有分散，散开的时候离队的人又都去了哪里…… 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回京城以后，张厅长告诉我，有一队人随我一同潜入京城，随后又传来和盛集团要派人到江城的消息。 这一来一去，若说其中没点什么猫腻，我是肯定不信的…… 京城和江城之间十数小时路程，和盛集团如此折腾显然要干大事。” 说到此处，林宇的脸色竟也变得和顾峰一般的黑。 顾峰察觉异样，伸手抓住林宇胳膊： “你想到什么了？ 我看你这脸色……恐怕事情不小……” “你说……一个工厂的工人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懂一个电子产品是如何生产出来的？” 林宇话锋突变，把顾峰给说得一头雾水： “什么工厂的工人，这和工厂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比如，你是一个给智能手机装屏幕的人，你是不是就一定会装内存？” “这不一定，工厂是流水线作业，每一个步骤都有专人负责。 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那你说每次去执行任务的刑侦队同僚，是不是也不一定都知道行动的全部细节？” “是啊！” 林宇越问越玄乎，顾峰只觉得头皮发麻。 虽然林宇经常故弄玄虚，但弄到如此地步还是第一次。 他开始仔细思考起林宇提出的这几个问题当中的共性，渐渐地他也开始冒起了汗： “你不会是想说这起案件背后黑手早就逃走了吧？” “他不需要逃走，或许……他来都没来过江城！ 他只需要制定一个责任到人的详细计划，然后让不同的人负责计划的不同部分，每完成一个步骤，进行该步骤的人便立刻撤离，一来二去之下，案子犯下，人也不在江城，我们警方自然找不到嫌疑人。” 林宇的这番理论虽然听起来特别玄乎，但顾峰静也渐生出与他相同的感觉。 金葵花的案子诡异之处，就在于警方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嫌疑人到底是谁，就仿佛此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用林宇之前曾用过的理论来说，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答案，即使再离谱也是正确答案。 找不到嫌疑人，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这人根本没在江城出现过！ “照你这么说，之前你回京城时跟着你离开的那批人中，应该就有为这次案件做准备的和盛的人。 之后被派遣来江城的人当中，就有继续为案件出力的嫌疑人潜藏其中。 这一次被陈和平定车送到京城去的人里，也有犯案过后的嫌疑人。 可是…… 在此以后，他们就没有再回京城的记录了。 也就是说，杀害陈和平的人很有可能依旧留在江城？” “是这么个道理。 结合那个伪装成清洁工死在三楼卫生间的赵雨晨来看，和盛集团在作案时就已经预料到最后负责案件收尾的人很难成功的江城脱逃的情况。 所以，他们找来一个替罪羊，却没想到替罪羊竟然靠自杀破坏他们的计划，以至于现在他们仍在想办法脱身。 如果他们要脱身，就必然需要想办法接应江城这边的人。 所以……这个来接应的人很有可能就藏在从京城回来的这批思科集团的人当中！” “你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 听林宇和顾峰两人“密谋”半天，罗君欣始终在盘算着推理当中的漏洞，此时，还真找到一处： “京城和江城都没有被彻底封锁，想要往来两地根本没必要打着和盛集团和思科集团自己的名号来惹我们警方注意呀！” 第103章 点兵点将 “你错了，他们派来的人想完成任务可不是随随便便潜入江城就行的。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清除思科集团的高层，要清除他们就必须接近。 哪怕是想进入金葵花里面做准备工作，也必须经过陈和平首肯。 所以，他们来江城的由头必须与和盛集团和思科集团有关。 若是微服私访，凭陈和平的警觉早就把他们全都挖出来了，特不至于搭上他自己的性命。 通过思科集团和盛集团往来的队伍，虽然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目的，但相较而言更容易完成任务，对那个幕后黑手更加有利。” 林宇这边刚分析完，顾峰的眼睛就闪出智慧的光芒： “如此说来，我们只需要排查和盛集团和思科集团之间往来的队伍，就能找出除黑手以外的所有参与案件的人员！ 通过对他们的审讯，找出金葵花案的幕后真凶恐怕也不是难事……” 看着顾峰大有向手舞足蹈方向发展的趋势，林宇泼上一盆冷水好让他理智回归： “他们要作案，必须要隐藏自己。 既然隐藏过，找出他们就不会是易事。 我觉得应该先从目前容易下手的地方开始查起……” “你是说刚刚回来的那批思科集团的人？” “没错，这些人可是大好的线索来源，一个都不能放过！” 两人离开法医科后，决定趁姚洛比对需要时间，先分头行动。 顾峰主要负责调查江京两地和盛与思科集团的往来人员，林宇则负责问询“京城旅游团”。 他将所有需要问询的人召集到一起准备开个小会，以此为开端使问询能够效率更高。 大会议室中，思科集团众人坐在观众席看着台上的林宇，心中忐忑不已。 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命运，只等林宇开始“审判”。 “各位，让你们来这里，相信你们也知道原因。 思科集团近期出了些大事，大到你们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林宇的开场白立刻让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他们虽然刚回江城，但也没有被关禁闭，消息依旧灵通，都知道陈和平已经被害，思科集团高层集体失踪。 做下这样的案子真被抓住，死十回都不够赎罪。 林宇这开场白等于将责任往他们身上推，是在逼他们表演真正的技术，让他们提供证据把自己从案子里摘干净！ 能在思科集团有一席之地的就没有一个傻子，在林宇话音刚落的一刻，他们便开始七嘴八舌地为自己辩解起来。 稍微木讷些的大呼冤枉，说自己跟公司所有人都在京城，没有作案时间。 聪明一些的会表示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根本没有能力找人做下这么大的案子。 最聪明的那拨人则表示，警方可以随意查他们的通话记录以及行踪轨迹，他们绝无怨言，以表达自己的清白。 众人闹闹腾腾足有十分钟，林宇才伸出双手向下一压： “好了，各位，我的确想让你们自证清白。 但是，你们如此七嘴八舌地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清楚，又如何能还你们清白呢？” 终于，有人觉察出林宇话中的漏洞： “警官，既然你觉得我们七嘴八舌听不清，你为何要把我们所有人叫到一处来问话？” “勇士！” 这是其余众人此刻心中对说话之人的第一印象。 因此，他很快便被所有人的目光洗礼。 毕竟，此时得罪了林宇，无异于得罪一个阎王。 若林宇稍作操作，把质疑他的人列为头号嫌疑人，那么这人离凉凉也就不远。 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林宇不仅没有因为质疑生气，反倒露出可掬的笑容： “你问得好，我以为你们没人能发现这个华点。 我叫你们一起在这里聊聊，主要是想给你们分个类……” “分类？按什么分类？” 思科集团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他们此时个个都很想知道自己被分到的是不是就是等着被枪毙的那一类…… 就在这时，林宇突然喊道： “张小琴，朱荣科，尚文镜……” 他一口气喊了近十个名字，每一个名字出口，都有一个人看向他。 “你们几位上来一下！” 那几个刚刚被念到名字的人，虽然不知林宇想做什么，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离座来到林宇身边。 他们本以为林宇会问他们些什么，可林宇却并没有看他们，反倒继续看往台下还没有站上来的人： “周文锦，陈少坤，顾一方……” 这一次，林宇又念了五个名字。 与刚才一样，念完名字后，都有人看着他，甚至有人自觉站起身来准备上台。 可是，他们猜错了林宇的意图： “你们几位稍安勿躁，不用上来，需要你们上来时，我自然会说。 付汉生，胡一敏……” 林宇念到这两名字时，众人的反应与刚才出现一些差别。 特别是念到胡一敏时，竟有两个人显得跃跃欲试，但最终没有任何一个人认领这个名字。 “好，麻烦已经上来的各位回到座位上，我们再点一遍名……” 林宇又依样画葫芦的，刚刚才所有人的名字全都点过一遍。 这一次，他让第二批被念到名字的人上台来，其余人坐在下面，不过，最终结果都是付汉生和胡一敏两个名字无人认领。 随后，他又让第二批上台的人回到位置上，最终又把名字从头到尾点过一遍，这才彻底结束这段令人费解的点名。 林宇在做完他自己所谓分类的事后，并没有立刻将分好类结果公布，更没有继续问询，而是匆匆结束了这次会议，将思科集团众人送到休息处等待消息。 思科集团的人莫名其妙地被林宇“耍弄”一番后就被冷落，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发誓若是活着出去，一定要投诉到林宇哭！ 林宇拿着刚刚问询过程的录像来到了技术科，将u盘交到李梦瑶手中。 “之前的比对我都还没做完，你这又给我送新任务来了？” 看着林宇手中的u盘，李梦瑶顿感头疼。 但活送上门来，自己之前有答应过林宇会代表内部调查局全力协助他查案，因此只能将u盘接下，然后查看其中的内容。 可是，她将林宇点名的过程从头看到尾，除了一头雾水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这是在逗他们玩儿吗？” 第104章 冒牌货 “当然不是开玩笑……我哪有那个心情？ 我需要你帮忙把视频按我点名的次数剪开，然后将每段视频里相同人物的表情进行分析比对，确定他们在听到名字后的反应是否有问题。” “你是想通过这些人的微表情判断他们是否用了化名？” “没错，和盛集团换人的套路不可能有多复杂，大概率就是偷梁换柱。 偷梁换柱的缺陷在于行为习惯和对本该熟悉事物的正常反应，我来回点他们名字就是为把这些隐藏在思科集团中和盛的人给找出来。” 李梦瑶见林宇思路如此清晰，自是按他说的开始工作。 她将视频进行分割比对，最终在一小时后得出结论——视频中思科集团众人里有三人存疑。 “你看这三个人……” 李梦瑶拍醒坐在自己身旁昏昏欲睡的林宇： “其中一人在听到两个名字时有同样的反应，一人在听得自己名字时有过迟疑，剩余一人对所有名字的反应都很平淡，拖到最后的一个名字才如梦初醒般有了反应。” “周文锦、陈少坤、顾一方……好，我知道了，谢谢！” 拿到结果后的林宇顾不得休息，立刻给陈局长打电话让他再次安排问询。 陈局长立刻让滞留室将三人叫到刚刚那间会议室，让林宇再次与三人面对面并叫了三人名字。 周文锦、陈少坤和顾一方这三人这次的反应，总算像是听到自己名字时的正常反应。 但林宇表示还需要再点名一次。 这一次，他喊的是“周文静，陈长坤，顾一万”，结果三人还是有反应，且没有纠正林宇的错误。 这代表这三人的名字都有问题！ 林宇并没有直接点出三人的问题，只是沉吟一阵，装作深思熟虑片刻： “周文锦，我们已经拿到思科集团的人事档案，掌握足够证据证明你是个冒牌货。 你留下跟我好好解释一下你到底是谁，如何？” 他故意放过陈少坤和顾一方，目的是为各个击破，防止三人有报团的想法: “余下两位目前我们尚未查出什么问题，可以回去继续等消息。 不过你们也别得意，警方的调查还没有结束，希望你们能笑到最后。” 等林宇送走二人，再把周文锦带进单独的问询室时，周文锦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她知道自己的事情恐怕已经败露，必须想个对策应付林宇。 “知道我为什么单独问你吗？” “因为我是个冒牌货。” 周文锦当场承认自己的身份，虽未完全出乎林宇意料，但也着实比他想象中更顺利一些。 “所以你来自和盛集团总部？” “没错，和盛集团派我来江城的目的是为接管思科集团。 上面认为现在的思科已经无法承接和盛在江城的业务，其原因是高层能力不行，必须更换。” “哦……那你是单独行动？” “对，来江城的就我一个人。 我的能力很强，集团对我非常放心。” “哦……一个人，接管一家集团公司……你当我傻？” “你爱信不信……” 周文锦耍起脾气来： “我又没求着你！” “呵呵，我信。 那你说说看，和盛给你安排的接管集团的计划是什么？ 我倒要见识一下一个人接管一个集团的神奇手段！” 可是，林宇这问题周文锦根本答不上来，她只是支支吾吾半天，却只是说集团自有安排，她只负责善后云云的废话，并没有说出任何实质内容。 浪费二十分钟后，林宇果断选择放弃： “行，你不说我们也会调查。 若和盛真有这样通天的手段，让你一个人就能把思科吞下，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林宇不再询问周文锦，而是将她放走。 不过，他本人并未离开问询室，只是通过耳麦通知同僚又叫来陈少坤。 陈少坤一进门，林宇就冷笑起来： “你很从容啊？ 可惜你的从容到此为止了！ 周文锦刚刚什么都说了，真正被和盛派到江城的不只她一个，还有你和顾一方，你们是逃不掉的！” 陈少坤刚进问询室的门，脑袋还略有些晕，听林宇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慌。 林宇这边一诈陈少坤，陈少坤就有些遭不住，决定先说点什么来给自己辩解一下： “我……的确是和盛集团来的……” “我知道，你说点我不知道的。” “我……和周文锦一样主要负责接管思科集团！” “看来……我不抛点证据， 你就以为随便说点什么我们都会当宝然后算你立功了……” 林宇的威胁有些效果，陈少坤情急之下还真说出些警方不知道的事: “我只跟周文锦比较熟，顾一方我并不太熟。 这个人很神秘，是集团高管派自己出来时只说万事听他吩咐，没有说他的身份是什么。” “这么神秘？ 那他有没有跟你们安排过什么任务呢？” “……” 陈少坤听到林宇的问题后一愣，但并没有回答。 林宇见状故意激他： “切，一边骗我说他是你们上级，你跟他不熟，一边却又用沉默来维护他。 看来你嘴里也没几句实话啊！” 陈少坤听林宇如此说，顿感不妙。 他不知道之前周文锦说过些什么，更不知道之后顾一方又会说出些什么。 作为承前启后的人，他的压力比谁都大。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思虑良久，最后叹息一声: “不是我想维护他，而是我不得不维护他。 如果他出事，就算我和周文锦能活着出去，也不可能活太久。 集团做事向来狠绝，对背叛者从不姑息。” “那如果我们警方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呢？” “你猜我信吗？” 陈少坤冷笑着，似乎是对林宇的嘲讽： “你们警方有多大能耐我能不知道？四一四案连自保都做不到，还能保护谁？” 陈少坤的话没让林宇掀桌子，倒是把观察室里听问询的陈局长吓一大跳。 他赶紧冲进问询室，准备救火，却发现林宇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脸上挂着谜一样的微笑…… 第105章 铁拳无敌李梦瑶 “你一个知道‘四一四’案细节的人，跟我说你只是和盛派来的喽啰？” 站在门口的陈局长见林宇隐忍不发，心中放心些。 他一直担忧林宇会因为陈少坤的出言不逊而动怒，从而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 不过，林宇语气中的淡然显得极不自然，让陈局长依旧未能完全安心。 “林宇，你出来一下！” 考虑再三，虽知道把林宇叫出来打断问询可能会对案件侦破产生影响，但他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听到陈局长招呼，林宇没有反对他暂停问询的决定。 “你在这儿好好想想吧，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留下这耐人寻味的话，林宇离开问询室随陈局长来到走廊处。 “林宇……” 陈局长看着林宇眼中隐有杀机，伸手扶住他肩膀： “你冷静一些。” “我很冷静。” 林宇闭眼两秒，然后又睁开，眼中清明不少，之前那种危险气息瞬间荡然无存： “我还敢在警备局里把问询对象怎么样不成？ 放心吧陈局长，我有分寸。 我只是觉得，这家伙知道的恐怕比我猜想的还要多。 所以，撬开他的嘴很有必要。” 陈局长见林宇的状态还算不错，危险似乎已经解除，也便未再多说，只是放他回去继续问询。 不过为安全起见，他准备安排一人协助林宇。在林宇的推荐下，李梦瑶来到问询室，成为防止林宇出现过激举动的保险。 当林宇和李梦瑶出现在陈少坤面前时，陈少坤只是冷笑： “怎么？知道自己保护不了我，找不到能用的筹码，所以准备用美人计再试试能不能收买我？”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过来让你冷静了。” 李梦瑶摩拳擦掌： “你是想看我动手，然后自己乐得清静？” 林宇两手一摊，脸上露出一丝自返回江城后就难得出现的坏笑： “我可没这么说过。 你忍不忍得住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李梦瑶没忍住。 等陈局长赶到时，陈少坤正抱着脑袋蹲在墙角，整个人瑟瑟发抖，嘴里念叨着： “不要……不要过来，不是这样的……” “你们……打他了？” 陈局长的心中一颤，暴力对待嫌疑人这种事可是大事，凭他一个局长可扛不下来。 哪怕他知道李梦瑶的真实身份，也不认为内部调查局会姑息这种严重违规的行为。 “打他？他也配？” 李梦瑶冷着脸，眼神充满不屑： “也就喷了他几句，他就已经怂成这样，要是我真动手，他恐怕得去金葵花报到！” 听到“金葵花”三个字，陈少坤抖得更厉害几分： “警官……我说！我说！ 金葵花的事和顾一方有关！ 在出发前，我隐约听到我们经理单独跟他说过‘金葵花’‘善后’之类的话……” 陈少坤虽然把自己摘干净，但林宇也不强求能从一人口中得知全部线索。 陈少坤为自保供出顾一方，那顾一方身上肯定有线索。 否则陈少坤的做法除苟延残喘外将毫无意义。 李梦瑶尽显“喷子”本色，成功把陈少坤拿下后，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她毛遂自荐，决定继续参加对顾一方的问询，好让自己再爽一次。 林宇本想让她回技术科，在自己观察过顾一方的情况后再决定和谁配合问询。 但是，他也拗不过李梦瑶，毕竟对方可是监视自己的人之一，他若是得罪狠了，以后真回京城述职时恐怕会挨锤。 顾一方很快就被送到问询室，进门时，他的表情非常淡定，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顾一方？” “是。” “陈少坤什么都说了。” 林宇故技重施。 可这一次，顾一方并不接招： “陈少坤能和你说什么？我跟他又不熟。” “你是和盛总部来的。” “没错。” 顾一方倒是与陈少坤一样，在这种容易查的事情上大方承认。 “你的级别比他们俩都高？” “这话是陈少坤跟你说的吧？ 他的话你也能信？ 你可以把周文锦叫来问问我和陈少坤到底谁才是上级。” “我看你像上级。” 李梦瑶接过话茬，她的提问方式与林宇相比显得咄咄逼人： “陈少坤怂得要死，才问几个问题就瑟瑟发抖不敢出声，你一进门就从容淡定一看就是个常年在领导岗位的人。 你和他孰高孰低，一目了然，有什么可问的？” “你们看不出来陈少坤是装的吗？” 顾一方语气冰冷，并没有因为李梦瑶的质疑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而我的性格本就如此冷漠，你想让我改我也改不过来！ 在外面办事的时候，还真有人说我是他的领导，为这事他没少给我穿小鞋。 这些事都不是秘密，周文锦全知道，你完全可以向周文锦提问来确定我和陈少坤之间到底谁在说谎。 不过……” 顾一方左侧嘴角略一抽搐，眼珠在眼眶中来回漂移，最终定格在林宇的脸上： “周文锦是不是什么也没说，就被你们拿来诈陈少坤了？ 如果是这样，陈少坤自然要装蒜。 他知道周文锦和我关系要好，很有可能会咬死他，所以他必须让你们警方相信他是无辜的，我和周文锦才有问题。 这计划谁想的？简直就是败笔！ 不如我给你们一个提议，让我们三个人再一次共处一室，互相对质。 你们警方则从我们三人的话里来判断我们谁说的才是实话，这样一来岂不更显得公平公正，又何必在我们三个之间制造信息差，最终搞得你们自己也弄不清谁说的是实话呢？” 李梦瑶觉得自己隐隐被顾一方说服，她侧脸看向林宇，却发现后者脸上只是挂着淡淡微笑，并没有任何表示。 她正想提醒林宇该说些什么事，林宇站起身：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不过你们之间孰真孰假，我已经有计较。 感谢你的提醒，若不是你，我想判断你们谁说得实话恐怕还真要费些功夫。” 直到此刻，顾一方才有些动容，看林宇的眼神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淡然。 忍过许久，他还是问出口： “你觉得我们谁在说谎？” “一会儿你自然会知道！” 第106章 三角关系 怀着好奇的心情，李梦瑶看着林宇遣走顾一方，又让人唤来周文锦。 这是她第一次见周文锦，但却是林宇对周文锦的第二次问询。 林宇的套路再次上演： “周文锦，我刚刚已经问过陈少坤和顾一方，他们均指认你就是和盛集团派来的最高上级，负责江城思科集团以及金葵花的一切事宜。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可能！他们说谎！真正的上级不是我，是陈少坤！” “陈少坤？你为什么不说是顾一方呢？” “顾一方那家伙虽然讨厌，但的确不是我的上级，我何必骗你？” “你不要再装了，陈少坤和顾一方他们在供出你这件事上均通过测谎，虽然不能作为证据但已足够让我们警方相信他们的话。 当然，如果你也敢在陈少坤是你上级这件事上接受测谎，我也可以考虑相信你。” “我……我……” 周文锦支吾一阵，没敢搭腔： “我身体不适，不适合参与测谎……” “那你就是承认说谎咯？” “……” 周文锦被逼到这个地步，决定不再言语，以免被警方找到更多破绽。 一个不说话的嫌疑人对警方而言是碎嫌疑人，不值钱的。 所以，林宇决定暂且停止问询，在获得更多证据后，再来让周文锦开口认罪。 离开问询室后，林宇正想去找陈局长，却被李梦瑶拦住去路。 在问询周文锦时没开口的她此时满脑子问号，虽然在某些方面她的确强于林宇，但在刑侦分析案情上，她远不及林宇厉害。 “我也算看过你连审三人，却感觉有些云里雾里，你是怎么知道周文锦有问题的？” 林宇站定，并未推开李梦瑶或是一言不发，这些动作虽符合他现在的人设，但不适用于李梦瑶： “陈少坤说顾一方有问题，顾一方说周文锦会和他一起说陈少坤有问题。 从这两点就可以判断出陈少坤和另外两人是站在对立面的。 假如陈少坤真的是那个我们要找的人，顾一方和周文锦会想尽一切办法协助我们警方找出证据把他送进牢里。 只有他在牢里传不出消息去，两个所谓‘下级’才能高枕无忧。 可是顾一方在接受问询时偏偏不提供实证，反而选择要求三人对质。 他明知周文锦和他态度一致还要对质，摆明是想当面把陈少坤坑得无话可说。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如何能确定周文锦在情急之下会咬的人是陈少坤而不是他呢？ 要知道，周文锦一直以来的表现可都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弱女子，她在受到巨大压力的情况下难免会失控。 所以我认为最可能的情况就是周文锦才是那个上级，计划是她定出来的，这使她不会随便攀咬……” 林宇的一番分析头头是道，但并未解决李梦瑶的全部疑惑： “如果是这样，陈少坤不应该立刻认罪给周文锦逃脱机会吗？ 他或许和周、顾二人有矛盾，但毕竟周文锦是上级。 他若是选择舍身相救，难保周文锦不会感动然后设法救他出来。 反倒是选择咬顾一方更容易落入其他两人的圈套，无论是否能顺利离开警备局，一不留神都有可能丧命。” “因为他怂。” 林宇对陈少坤的评价相当低： “他是真的害怕如果咬周文锦，即便能出去也会被和盛报复，因此最好的选择就是让顾一方成为嫌疑人，这样一来他也算是救驾有功，出去以后周文锦和和盛都不会怪他。” 李梦瑶不是个怂人，她无法理解陈少坤求稳的心态。 或许陈少坤自己都没想到一心求稳，结果却被两个队友当成替罪羊。 李梦瑶不再提问，林宇终于得空去找陈局长。 可他又没抬脚走上两步，就看到一个健硕的身影从远处疾速靠近，大有直接将他撞飞的趋势。 好在他眼疾手快，迅速靠在墙根，这才躲过一劫。 “林宇！你在这里！” 那个身影在经过林宇又跑了近十米后才堪堪停下，又转身踱回，这才露出本来面目，竟是出去调查刚刚回到局里的顾峰： “我已经查完和盛和思科集团的往来人员，目前列出一份名单。 在名单出炉后，我已经安排人手下去调查这些人，并且联系京城市警备局协助抓人，相信很快就会把有嫌疑人的悉数带回两地市局做进一步调查。 只是，我不太确定京城市局愿不愿意把人送到江城来……” “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宇得知这个消息后摆出一副惋惜表情，让顾峰以为他没了主意。 可等顾峰回过味来前，他已经离开走廊来到技术科。 此时，罗君欣从观察室出来后，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你们问完了？”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罗君欣没想到林宇一出来竟直接找自己帮忙，更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她隐约觉得林宇想让自己做的事恐怕不简单，否则照他平日的性格会直接说事，而不会在这样的开头后停顿不语。 “说吧，什么事？” “我想让你和厅里联系一下，让京城市局把协助江城抓捕的嫌疑人送回江城接受调查……” 罗君欣这才明白为什么林宇会犹豫，她在京城能求的人只有三个，一个张厅长，一个那个人，还有一个是龙雪风。” 若要求的是张厅长，林宇自己也能求，不必来让她帮忙。 至于剩下两人，都是她不太想找的对象。 “我……” “你可以拒绝。” 林宇倒也不想为难罗君欣： “我可以找张厅长帮忙。 我不找他是因为怕他觉得我们江城市局不行，连这点事都搞不定，影响陈局长和顾队长的声望……” “我帮！” 罗君欣表情决绝，像一个奔赴刑场的勇士。 她走出技术科，找到一处无人角落，打电话将此事通知京城的某人。 这个做法起效之快令人咋舌。 本来不太愿意将功劳拱手让人的京城市局收到厅里的通知后，决定将江城需要的嫌疑人尽数送还，只需要江城在日后借林宇过去一用即可。 这个条件让包括促成此事的罗君欣都感到意外，但是没有人多想，只道是京城那边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把林宇当成什么法宝。 倒是林宇想得通透，暗道是京城那位刑侦队长的主意，恐怕是上次斗法还未让其彻底服气，正想着下一次找回场子…… 第107章 偷梁换柱 接下来的两天，顾峰按照林宇提供的线索开始对周文锦进行详细的调查。 调查的结果，与林宇的分析稳合。 周文锦的确只是化名，她本名叫朱文金，是和盛集团的人事部部长。 上个月她突然卸任，然后不知所踪。 和盛集团甚至报警，调查她的下落。 可是，任凭京城市局如何寻找，都没能找到朱文金。 监控中心更是提供重要线索，思科集团前往京城旅行的众人当中，的确有周文锦。 但是，出发时的周文锦与回来这位根本不是同一人。 根据思科集团其余众人的交代，周文锦在到达京城以后就被人事部通知去总部述职，之后不知所踪。 等大家要返回时，朱文金突然出现，告诉所有人自己现在就是周文锦，不允许任何人透露她的真实身份。 任何胆敢暴露她身份的人，和盛集团都不会放过。 因此，她顺利的在江城警方眼皮子底下扮演一个新的身份。 若不是在林宇点名时露出破绽，恐怕还真能蒙混过关。 顾峰查到这些后，立刻将林宇叫到刑侦队。 “林宇，我最近一直在调查周文锦，有些收获……”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顾峰没有开口，就被林宇打断： “在‘四一四’案发生时，朱文金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知道周文锦叫朱文金？” 顾峰听到林宇的话以后十分诧异，他明明记得自己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调查结果。 “陈少坤说的。 这两天你一直在忙，我让陈局长帮忙又审过一遍陈少坤。 这家伙知道自己掉进坑里，若没有警方的帮助恐怕一辈子翻不了身，所以把能招的都招了。” 顾峰在此在林宇面前产生挫败感，他那一脸完犊子的表情，让林宇产生些许内疚。 他甚至在考虑，下一次是不是该让顾峰把话说完，然后装作自己是第一次听到一般给点掌声，好让眼前的“探王”多少留些颜面。 可是，等了许久顾都一点动静也没有，让林宇到嘴边道歉的话，又变了味： “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我自己能查……” “要是什么都让你查，还要我这个刑侦队长做什么？ 不如我把刑侦队让给你，你来带着他们走向辉煌等明天？” “这么说你查到了？” “嗯……” 明明是自己难得一次查到林宇不知道的事，可顾峰此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甚至觉得，林宇的超能力，除了用在破案上以外，剩下的技能点全都点的“让顾峰不高兴”这个奇葩技能。 “朱文金的确在‘四一四’案发生时在江城公干，但是我没能查到她当时是否有介入到案件当中。” “这不重要，她在就好。” “啊？” “在，就有无数种可能，不在，就完全不可能。” 林宇的话充满哲理，让顾峰以为自己在看上帝。 “你有没有什么发现，可以先说。 我反正还有个发现，但我觉得如果我说到一半又被你打断，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觉。 所以，我给你个机会，你确定没什么要说的，我再把我的发现告诉你。” 这一次，顾峰学得聪明些，在说话之前，先把林宇的嘴堵上，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林宇虽然隐隐猜到顾峰的发现是什么，但考虑到自己刚刚很内疚的，决定还是让顾峰自己说。 “你说吧，我听着绝不插嘴。” 得到林宇的保证，顾峰这才放下心来： “朱文金冒充周文锦来江城以后，虽然直接被我们警方围住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但是在警备厅支持下，我们向通信部门求证得知她从和盛集团消失以后到在江城出现这段时间里通过一部加密电话与江城通信频繁。 她到底说过些什么，又是在和谁联系目前还不得而知，需要进一步查证。” “通信部门是怎么锁定她的？” 林宇在听完自己说话以后居然发问，让顾峰兴奋得直搓手。 毕竟，这代表他刚刚的分析林宇确实第一次听。 “监控中心向通信部门提供天眼系统所查到的朱文金消失到周文锦出现期间盯着这两个身份的人所处的位置，通信部门通过位置分析数据这才找到服务器上留存的加密通信信号……” “原来是这样…… 由于加密通道属于洲际共有，非特殊情况不能随意解密，所以我把数据送到技术科的时候，李科长又在那长期短叹说我给她找麻烦……” “什么？你把数据送到技术科？” 林宇的话又让顾峰震惊一把：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加密通信的事？”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宇否认得非常不走心，这让顾峰更郁闷几分： “你连敷衍都不想敷衍我吗？ 你是怎么知道周文锦和江城通信的事，又是怎么拿到数据的？” “这个嘛……” 林宇伸手指着天花板： “我上面有人。” 联想到林宇刚从京城回来不久，背靠龙州警备厅，顾峰也便释然。 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刑侦队长竟然能几乎同时与林宇得到同样的信息，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 他哪里知道，林宇拿到数据一事虽然得到高人帮助，但属实一半是自己功劳。 林宇只是在得知周文锦的消息后，略一分析便猜想到周文锦一定会提前与京城取得联系，所以请罗君欣帮忙托人找到电信部门拿了数据。 当然，看着顾峰脸上隐隐笑意，林宇猜想他一定是找到台阶就坡下驴。 为照顾他颜面，林宇并没有把自己拿数据的过程说出口。 分析加密通讯数据的难点并不在于破解密码，而在于向洲际刑警组织提供必要线索，给予解密权限。 也不知李梦瑶到底动用了什么力量，总之，只一个小时时间，她便通知林宇通信内容破解已完成，可以到技术科看结果。 林宇悄悄询问过罗君欣，可惜罗君欣也不知道李梦瑶有什么渠道，只道是这件事并未通过陈局长和张厅长，全靠李梦瑶自己便顺利完成。 第108章 暗语 “朱文金的通信对象位置就在思科集团，而通信内容则是一些密语。 目前能解析出来的主要有两段，第一段内容是： ——‘总说要我去江城，这次终于成行。 田禾的事办完了吗？’ ——‘田禾洗澡呢，等她洗完再和你联系吧！’ ——‘总这样很难说得过去，速度快些。’” 林宇从手机里翻出从李梦瑶那儿翻到的记录，递给顾峰看： “第二段是： ——‘田禾洗完澡本想跟你联系，但沐浴液落在浴室。搓澡师傅请病假没法帮忙取，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我去帮她找吧，再不去你们那儿总会觉得不妥。” ——‘这样吧，我让田禾先去你那儿，你再过来，这样有来有往比较好，光你来我不让人过去，总觉得有些过分。’ ——‘那我等你们。’” “这两段对话发生在什么时候？” “在思科集团的旅行团出发前，更早些时候的通信记录已经被覆盖，晚一些的几段记录我看了一下价值不大，所以就把这两段最重要的摘出来给你看。” 顾峰暗忖，林宇既然说这两段对话最重要，显然已经将其中密语破解完成。 他若是不能看出这两段对话深藏的是什么秘密，恐怕只会丢“探王”名头的人。 他盯着对话看，林宇也不催促，就这样，两人相峙十分钟后，顾峰终于看懂： “哦，田禾就是思科集团，洗澡就是清理！ 这么一说，‘总’这个字其实是个名词，代表和盛的老大，沐浴球指证据或者是凶手，搓澡师傅是赵雨晨，请病假代表死了……” “嗯，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这两段对话到底重要在何处吗？” 林宇的突然考校竟没让顾峰觉得不妥，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们得找到收消息的人！” “很好，已经找到了。” 刚刚还在为自己得到林宇肯定兴奋的顾峰总算冷静下来： “你小子凭什么考我？”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要答我也没办法。” “……” 顾峰无语，但求知欲使他此刻不好得罪林宇： “收消息的人到底是谁？” “思科集团总经理，旅游团带队的人——莫是非。” “这个人目前在局里吗？” “在，我一直没把他抓出来问，主要是因为在测试中他表现得很正常，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和盛集团总部的人。 只是，我完全没想到思科集团内部本该被清理的高层里居然出了个叛徒！” “叛徒？” 顾峰一愣，心中生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叛徒”这个词似乎在哪里听过。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陈和平说的叛徒难道是他？” “所以我觉得陈和平给我们留信息，反而是找来个大麻烦。 他只留下四个字，却让我们已经有三种不同的猜测。 不过，我仔细想过，这一次的猜测最为靠谱。 陈和平当初让莫是非带队前往京城，恐怕也是考虑到这人留在江城很危险，还是赶紧送走为妙。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步也在和盛高层的计划当中，这才使得他自己最终也没能逃过一劫……” “如此说来，为今之计就是把这个莫是非拉出来遛遛。 或许，我们要的真相就在他手中！” “不忙！” 顾峰没想到在这真相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林宇居然会拒绝查证最重要的线索，顿时又觉得肝火旺盛： “不忙？哪里不忙？ 这火烧眉毛，你还一点都不急？” “因为我突然有个新的发现，它的意义比立刻审讯莫是非更重要。 这个发现或许能让我们找到失踪的那些思科集团的高层！” 林宇此言总算平息顾峰的不满，金葵花的案子侦查至今，杀人案都已查得八九不离十，唯独集体失踪的思科集团高层迄今也没有半点音信。 林宇若真能在此事上取得突破，对案件侦查来说是一大幸事。 “思科集团的高层失踪，我认为并不在和盛的计划当中。 我们可以从朱文金与莫是非的通话当中清楚地知道，他们要做的是给思科集团‘洗澡’，‘洗澡’代表清理，而并不是让他们不知所踪。 所以，思科集团高层的失踪或许跟和盛集团没有关系，反倒是陈和平一手促成……” “证据呢？” 这是顾峰第一次找林宇要证据，在他印象里，林宇每次分析问题都会将证据直接摆出来，使得自己的推理无懈可击。 即使他没摆证据，顾峰自认为也能从他的只言片语间找到依据。 可这一次，顾峰实在想不出林宇的推断到底可以用什么来证明。 “我没说证据吗？” 林宇被顾峰一问，难得地露出疑惑表情，虽然这表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但在此情此景之下，顾峰总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 “你只说思科集团高层失踪与和盛无关有朱文金与莫是非往来消息为证，可此事与陈和平有关，你并未给出证据。” 顾峰仔细回忆一番林宇刚刚说的话，确定自己没有记错，表情上露出些许自得。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没什么好得意的，但能让林宇吃瘪一次，还是令他有些小高兴。 “这案子里能使唤得动思科所有高层的人除和盛集团外就只有陈和平，二选一还用排除法排除一个选项后你还得不出答案，我很费解。” “……” 顾峰没想到自以为找出林宇的错误，却是自己考虑不周的结果，此刻更郁闷几分。 不过，他也很快回过神来，继续参与到讨论中： “就算这事和陈和平有关，但陈和平也死去多时，我们依然没有能用来找出这些思科高层的线索。 你这推断有与没有又有多大差别？” “我就当你是在捧哏，而不是智商下线。” 林宇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让顾峰觉得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 “我……我智商当然没下线！我……哦！” 他这才发现自己提的这问题还真对不起自己的头顶“探王”的高帽： “思科集团高层人数不少，陈和平想凭一己之力藏人必定留下证据！” “想少了，继续想！” 第109章 大隐隐于楼 “想少了？” 顾峰的手在桌面敲起自己的座右铭，敲着敲着，他的眼睛又一次亮起: “人就藏在我们眼皮底下？” “你终于悟了！ 陈和平要藏人，必须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能被和盛的人第一时间发现，事后这批被藏起来的人还能第一时间发挥作用。 想在和盛集团的阴影下完成这一切，这个地方只有思科集团总部！” “啊？” 顾峰光想到藏着的人兴许近在咫尺，但绝没想到思科总部这么离谱的答案: “林宇，你不考虑一下再回答？ 这么离谱的答案直接说出口，你不觉得离了个大谱？” “看来除金葵花的平面图外，我们还得研究一下思科集团大楼的平面图……” 林宇根本没有理会顾峰对他的质疑，反倒延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分析: “如果发现平面图上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通风口之类的设施，就很有可能代表着有隐藏空间……” 顾峰见林宇已经“迷”进分析里不能自拔，思前想后认为找来平面图也没什么损失，所以决定就按林宇的想法先查一查。 在林宇还在那里自言自语时，他就已经打电话给思科集团总部的同僚让他们找一下平面图，顺便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空间。 等林宇的喃喃自语结束时，思科集团平面图的电子版已经出现在顾峰的电脑屏幕上。 “你看，这就是你要的平面图。 如果是隐藏空间，多半不会在地面建筑中，大概率在地下。 所以……” 林宇点头，然后让顾峰直接将地下停车场的平面图找出来。 很快，平面图出现在屏幕上，林宇二人都紧盯屏幕，希望看到些线索。 可是，二十分钟过去，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看来你小子也有失手的时候。” 顾峰伸个懒腰，放弃了寻找: “得了，去劝你再想想，陈和平到底还可能把人藏在什么别的地方。” “我们实地看看吧！” 林宇显然不死心: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思科集团总部大楼更好的藏人地点。” 顾峰本不想耽误功夫，但考虑到林宇在他面前极少失手。 在林宇如此笃定一件事的情况下，哪怕从表面上看这事有多不靠谱，最后成真的可能性都极高。 考虑再三，他决定和林宇一起去思科集团再看看。 这一次，他们两人只带上罗君欣同行。 顾峰和罗君欣各开一辆车，林宇则骑摩托，一起在地下停车场转，以找到那片特殊的空间。 来到思科集团总部，三人没有耽误时间，直接下到停车场内。 由于思科集团总部员工众多，停车场共分三层，林宇三人正好一人巡察一层。 林宇给自己安排的是最下层的c区，这是他认定最有可能藏人的地点。 他一面回想着地下停车场的平面图，一面骑车寻找。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平面图上标注的一排排风扇。 虽然排风扇出现在停车场内并不违和，但在安装时却是可以做手脚的。 若是将其反装，则完全可以起到往内排风的反效果。 来到排风扇前，林宇观察一阵它们的外观，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他敏锐地感觉到有风吹到自己的脸上。 排风扇离地虽高，转速也不算快，可若是往外排风，根本不会有风能逸出吹到林宇。 “难道只是反接电极使排风扇反转？” 想到这里，林宇立刻给顾峰打了电话。 他倒是想自己上去看看，可附近并没有能落脚垫高之处，他只能求援。 大约五分钟后，顾峰开车前来。 他将车停好，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部梯子架到墙边。 他正想向上爬，却被林宇抢先。 林宇当先爬到墙头，然后差点站立不稳跌下来。 “你行不行啊？” 顾峰见林宇如此，有些担心: “要不还是我来？” “不是我不行，是这风扇确实有问题！ 刚刚我一上来就感觉到一阵大风差点把我吹下来。” “所以……这排风扇后面其实有空间？” 林宇点头: “没错，看来我们得找找入口……” “不用，这个简单。” 林宇看着顾峰，有些好奇他能想出什么办法在不找到入口的情况下进到墙后的空间。 结果，在地下停车场无聊等待一小时后，一阵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 林宇循声往去: “呃……顾队长，你这是……准备破拆？ 万一墙后有人……” “放心，我有考虑到！” 顾峰说完，梅傲的身影就出现在为首的一辆挖机上。 他的手里拎着一台热成象仪。 在梅傲的帮助下，施工队找到一处确认挖开不会伤到人的墙面开始施工。 地下停车场的墙体异常厚实，正更让林宇笃信墙后一定有猫腻。 热成象中出现的疑似人影，更让他信心倍增。 随着一阵烟尘涌起，墙终于塌了。 墙后并没有露出泥土，而是真有一片空间。 在墙塌的轰鸣声结束后，空间里传来阵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就出现几个蓬头垢面的身影。 “是警方！他们终于找到我们了！” 自第一声欢呼响起，不断有人叫嚷起来。 顾峰除梅傲和工程队外，也早已叫人守在现场。 很快，这些同僚便涌进人群，将他们带出那片隐藏空间。 剩下的人则随林宇和顾峰一起开始搜索这片隐秘之处，寻找是否还有躲起来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在地下空间被关得有些久，无论是什么人都想出去透口气。 在搜索一圈以后，警方并未发现有人躲避。 虽然没有收获，但他们也惊叹于这地下空间里设施之丰富。 若非是洗漱的空间需要大量外排污水引人注意，恐怕被关在这里的众人绝不会如此落魄。 至少在这个空间里，大家吃喝不愁，甚至还能看卫星电视解闷。 “这……社恐天堂啊！” “社恐也做不到一直不洗澡。” 在走出空间前，林宇停住脚步: “不过，能做出这片空间的人，也绝不会想不到能隐藏生活污水排放的办法。 所以，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故意？为什么？” 第110章 和平友爱 “要设计一个能够让人常住的地方，却又在故意留一些不方便的尾巴。 我想，若非是资金不够或是施工受阻，其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在这里藏着的人无法长久地待下去。” “你的意思是……陈和平设计这处隐秘的空间，虽然有让思科集团高层们躲藏的打算，但是却存着不让他们住得太舒服，以免他们产生不愿意出来的想法？” 林宇点头： “就是这意思。 所以，我判断我们砸墙放出这群思科集团高层，这件事本身也在陈和平的算计当中……” “这不对！” 顾峰沉吟片刻，飞快摇头： “你不觉得陈和平这先知先觉得有些过分？ 而且，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他并不知道和盛集团的人要杀他。 既然不知道会出事，那他为什么要做这样一手准备？ 再者说，假如他都做好了如此准备，又为何自己不躲起来，反倒往丢了性命？ 从利益上来讲，这并不合理！” “其实……整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合理。” 林宇伸手敲了一下身边的墙壁： “这个秘密空间设计和制作肯定有些时日，想必在建造思科集团总部大楼之初就已经有了。 当时建这个空间的目的虽然我们并不知晓，但至少陈和平在金葵花案发很久之前就已经对这里做了相应的部署。 所以，我认为陈和平其实是意识到和盛集团有可能对思科的高层进行清理，但并不确定清理会什么时候来。 他总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直接与和盛集团翻脸。 所以，他在这处地下空间做了准备，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真遇到大事，可以保存思科集团的力量。 此次和盛集团派人来江城，虽然其目的是清理思科集团，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 陈和平恐怕直到死前才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于是想办法放出风声，让思科其他的高层躲过一劫……” 林宇说的话虽在理，但顾峰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思考许久，这才发现自己的疑惑之处在哪里： “如果是你去解决一个集团，你不应该先对集团的高层们动手，最后再清理首脑吗？ 陈和平能量再大也就只是一个人，如果没有手下，那也不过只是瓮中之鳖。 但思科高层人多且关系网复杂，如果留到最后再杀，被他们动用一些力量逃过一劫，甚至有可能反客为主把和盛集团的计划全盘破坏。” “你说的没错……” 所以，思科集团的高层应该是已经入过死局……” “入过死局还能活蹦乱跳……陈和平救了他们？ 若是这样一说，他们岂不是见过凶手？” “没错！ 这也是我想说的。 这群人的价值可是相当之大，通过他们直接破案也并非不可能。” 林宇的话极大地鼓舞了顾峰： “那我们还不赶快回局里好好审审这些家伙？ 若是真能破案我记你首功！” 顾峰赶紧收队，然后迅速回到警备局。 他上报陈局长大开绿灯，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好问询的手续。 一切准备就绪，他摩拳擦掌： “林宇，我想这次我们还是分头行动，一人问询一部分，这样调查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不用，我们一个个问。” 林宇提出的方案让顾峰感到很诧异： “一个一个问，这不耽误功夫吗？” “不耽误。” 林宇此时手上拿着思科集团高层名单，他的手在名单上划过： “我们的问询可以从上至下进行。” “你是说从职位最高的开始问？” “没错，职位越高知道的越多。 职位最高这位，极有可能就是陈和平的左右手，所以从他入手是效率最高的做法！” 顾峰有些担忧： “我并不觉得陈和平会如此草率地将自己的左膀右臂拉来搞藏人的工作，毕竟他的直属手下太过显眼，很容易被人盯上。” “所以他才找来一个替死鬼……” “赵雨晨？” “恐怕赵雨晨的死也在陈和平的计算之中……” 与林宇这番对话，让顾峰觉得心里拔凉。 陈和平的未卜先知，和盛的流水线杀人这场博弈高端得有些令人眩目。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有些不太够用，揭开这一切真相的勇气都少上几分。 “顾队长，其实这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不过是陈和平知道和盛要动手，所以先和盛一步动手藏人，和盛知道陈和平有准备，所以先陈和平一步动思科高层。陈和平猜到思科高层有事，所以提前布置救人。和盛知道陈和平救人时会露破绽，于是决定对他下手。 这件事就这么简单……” “还真……‘简单’……” 顾峰被林宇的绕口令差点绕晕过去。 他知道想跟上林宇的思路，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其一同去问询，于是他没再多问，直接把林宇领去准备好的问询室。 此时坐在问询室内的正是那位职位最高的，思科集团首席执行官——陈友爱。 “你和陈和平什么关系？” 光看这名字，林宇就推断这人恐怕和陈和平远不止上下级那么简单。 “我是他弟弟。” 陈友爱并没有隐瞒： “若非亲兄弟，他也不会放心把公司的运营交给我。”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宇这话一出口，顾峰都侧目看他。 连问题都懒得问，直接让问询对象坦白，这问询手段着实令人称奇。 可更令人称奇的是，陈友爱还真接过话来： “有，不过我得确认一件事……” “死了。” 没等陈友爱说出口，林宇就直接给出答案。 就在顾峰想让林宇给陈友爱说话的机会，不要抢答时，陈友爱已经双手掩面： “他让我躲起来时说的话原来都是真的……早知道我豁出命去也要让他也藏起来！” 显然，林宇的回答是对的。 “他不藏起来，是为防止你们被发现。 毕竟是他出手救下你们，若是他和你们再一起消失，恐怕和盛那边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第111章 旧事重提 “我们警方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我们现在做的是帮助你们思科集团报陈和平的仇。 虽然你们陈总和我们警方向来不对付，但如今他是受害者，过往的恩怨与此次凶案无关，所以希望你能相信我们警方与我们通力合作，尽快将凶手找出来绳之以法。” 林宇说出这句话，实则是观察陈友爱许久以后做出的决定。 对于是用陈和平之死威胁还是拉拢陈友爱，他准备过两套不同的方案。 如今发现陈友爱与陈和平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自然是选择拉拢。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那得看你能做什么。” 林宇始终没有挑明想让陈友爱交代的内容，他想看看眼前这个思科集团的二把手是否能够主动提供一些线索。 若是让他根据警方的问题一问一答，则很容易给陈友爱思考的空间，使陈友爱的答案偏离事实的可能性增大。 得不到明确提示的陈友爱，只能坐在那里皱眉苦想。 想过有十分钟光景，他才试探地开始回答问题： “我大哥去世之前带我去见过几个人，这几个人据说是从京城和盛集团总部来的，此行目的是督查我们思科集团今年一年以来的业务。 大哥让我从一个正常企业首席执行官的角度与他们交流，可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那几个人对集团运营当中的实际问题似乎并没有研究，换言之就是几个新手。 我难以理解和盛集团派这几个半瓢水过来，如何督导思科集团的工作。 一开始，我只觉得或许这几个关系户只是想捞个机会来江城游玩。 但他们询问我关于集团运营方面的问题时又显得极为认真，无论懂与不懂都记录得非常详细。 平日我这个集团的首席开会时都没他们这么仔细。 事发以后想来，恐怕这几人来江城的目的并不是督查，而是灭口后接管思科集团……” “这几人姓甚名谁，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一直躲在集团地下，失去与外界联络，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不过你想知道这几人姓名长相我倒是可以提供……” 林宇找来画师，让陈友爱仔细描述和盛集团几人的相貌，然后将数据传送到监控中心和技术科，从不同的角度寻找。 这些事安排完后，林宇并没有放过陈友爱的意思。 “‘四一四’案你知道吗？” “知道……我更知道你们警方一直在猜测这案子是不是和我们思科集团有关。” “有关吗？” “有……但也不完全有。” 陈友爱现在是光脚状态，思科集团恢复无望，陈和平又已死，他只想将自己能提供的东西全交给警方，让警方成为他复仇的尖刀。 林宇自然能猜到他的心思，但林宇并不点破。 他有信心不给自己被陈友爱当枪使的机会。 不过他的问询很快就被打断。 “林宇，技术科李科长说有发现，让你出来一下。” 林宇的耳麦里，罗君欣的声音响起让他知道自己这次针对旧案的调查又要无疾而终。 他思虑一阵，觉得强行问陈友爱不一定能问出什么，反倒会把内部调查局得罪显然得不偿失，于是起身暂停问询走出问询室。 来到问询室外，林宇迎面碰到罗君欣与李梦瑶，二人均对他怒目而视。 特别是李梦瑶，眼神里如有实质的杀意让林宇觉得脊背发凉。 “警备系统的人虽然知道‘四一四’案细节的人不多，但知道案件大体情况的不少。 隐约了解此案和江城思科集团有关系的人也有一些。 想通过调查这个案子立一个功的做法合情合理，你们不会连这都不允许吧？”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李梦瑶并未被林宇的“歪理”说服： “顾峰就在你身边，你当他的面调查‘四一四’案，不就是摆明在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吗？ 更何况你也知道顾峰已经猜中七八分，离知道你真实身份不过咫尺之遥……” “我不问他就会相信我不是林于吗？” “倒也不是……但你这么做会加深他的怀疑！” 林宇指着问询室的门，指尖都略微颤抖： “你知道能逮住思科集团的前高管，一个知道‘四一四’案的人有多难得吗？ 现在陈友爱有求于我们，我问什么他就能答什么。 若我能从他嘴里获得关于‘四一四’案的一丝线索，就不枉我冒这个险！” “林宇，你冷静点……” 罗君欣上前半步扶住林宇胳膊，林宇本想甩开，但最终忍住： “我知道我应该冷静，但你们内部调查局事事只管违规不违规，从来不管我案子能不能破，这样下去，‘四一四’案的真相可能永远都是个谜！” “林宇，你忙完了吗？” 林宇这边还在据以力争，顾峰的声音就从问询室内传出来。 “你先去吧，我们会尽快汇报上面，然后给你个交代。” 罗君欣见李梦瑶不说话，顾峰又催得急，只得做起和事佬，让林宇先行回问询室去。 一进门，顾峰就招呼林宇坐到身旁： “你出去以后我又顺着你的问题问下去，你猜怎么着？” “顺着我的问题？你是说……” “‘四一四’案啊！ 我都没想到这案子和思科集团关联如此之深，完全可以问问陈友爱知道什么。 还是你小子天才，竟然想到顺便问问这事。” 顾峰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但他不住瞟向林宇的眼神还是出卖他此刻在审视林宇的事实。 “哦，我只是之前听甄队长说过此事，所以想着问一句。 毕竟这案子对厅里来说是根刺，早点获得些线索也好早点破案。” “哦……这样…… 你看看这个。” 顾峰将手里刚刚获得的口供给林宇看，然后又盯向下面坐着的陈友爱：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关于这两个案子，我能交代的就这么多。 如果我还想起什么，会随时找你们。 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我想见见林于警官……” 第112章 见证者 “他牺牲了，就在‘四一四’案中。” 林宇说这话时语气冰冷，没带一丝感情。 “牺牲？不可能，他当时明明逃出去了……” “后来因为体力不支落水，尸体都没能找到。” 顾峰接过话茬解释起来，目光在看陈友爱的同时，也在不住地用余光观察林宇的反应。 可是，林宇此时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 倒是在和陈友爱聊两句后，居然还能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我看过你刚刚的供述，其实犯罪的事都是和盛集团的人在做，只是假借思科集团的名义，并利用思科集团进行资金周转。 当时，你已经猜到警方会对思科集团动手，所以你想向案发前因为调查你们而见过数面的林毅还有林于两名警官求助，重点打击和盛集团的势力，避免思科集团受到牵连。” “对，是这么回事。” “可是，我们警备系统的人都知道，林毅和林于两名警官是父子关系。 这两人间，显然林毅警官看起来更沉稳可靠。 你为什么想见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儿子林于？” “林毅警官牺牲了，我怎么找他？” 在陈友爱质疑林于牺牲一事的同时并未提林毅时，林宇已经猜到他恐怕知道林毅之死的事。 之后的这些话不过是试探，想确认一下这件事而已。 果然被他猜中，陈友爱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知道林毅警官牺牲的事？” “我……当时在现场看到林毅警官中枪倒地，当然知道……” “这也是你知道林于警官逃出去的原因？” “对……” 林宇和顾峰皆沉默了。 刚刚在听到陈友爱提林于逃走一事，两人都有猜测他知晓的原因。 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亲历者。 他们两人不说话，陈友爱却没有停嘴。 在得知林于已死后，陈友爱也在观察台上两名警官的反应。 他虽知查出凶手替陈和平伸张正义本就是警方的职责，但他也深知若是自己能在旧案的线索上给警方一些提示，警方会对自己更信任一些，查起案来也会更卖力几分。 他的想法虽然看低了警方几分，但林宇和顾峰自然不会不欢迎他多说几句。 两人沉默间，就听陈友爱继续谈起当年之事： “和盛集团当时派来一队人督导我们，他们说江大的业务由他们负责，不需要我们插手。” “是吗？据我们警方所知，陈永齐和陈和平与江大校长之间的博弈可是持续多年……” “那都是和盛的人走后的事了。 和盛留给思科一个被驯化的江大，你觉得我那哥哥作为商人能不动心吗？” 林宇知道与陈友爱说陈和平的坏话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点头权当陈友爱说的是事实，然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总之，那时的江大并不是我们思科集团的天下，而是由和盛直接控制。 所以，你们警方在‘四一四’案时对付的是和盛而不是我们。 但是，督导组为让我们能心甘情愿地替他们背锅，把我拉到他们犯案的现场。 他们让我见证了案发的全过程，让我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火拼，只是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警方为清除他们保护江大愿意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导致他们也损失惨重。 还好我不是核心成员，只是个见证者，所以有机会从后门溜走。 我逃出来后不久，就被和盛的人抓住。 他们告诉我不许把这些事透露给任何人，就算是我哥也不可以。 我知道如果我一旦说出去，他们一定会知道，所以真就瞒了我哥这么多年。 他在入侵江大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他多次让他不要这么做。 这既侵犯和盛的利益，也侵犯警方的利益。 可是他并没有意识到我阻止他的原因，只当是我胆小，所以就让陈永齐去做这件事。 最后……唉……” “你能提供和盛派来江城督导组的相关信息吗？” “能，刚刚我已经……” 听到林宇的问题，陈友爱的目光扫向顾峰。 顾峰赶紧告诉林宇： “我刚刚已经和陈友爱聊过，他可以协助我们给那批人画像。” “那就好。” 林宇瞥了一眼手里那份没来得及看的有关“四一四”案的资料，然后顺势塞进包里： “顾队长，差不多了……” 林宇话说到这儿，顾峰自能猜到他是想结束审讯赶紧看“四一四”案的事。 他也看出能从陈友爱那里获得的信息已经不多，等有问题再问他也不迟。 于是，他便依了林宇的想法，将陈友爱送走。 可是他刚送完陈友爱回到座位，就听林宇发号起“施令”： “顾队长，麻烦你把莫是非找来。” “嗯？莫是非？你要查金葵花案？” “嗯？难道不应该查金葵花案？” “怎么会是金葵花案？ 你刚刚不是一直在问“四一四”案的事情吗？” “‘四一四’案我只是随口一问，金葵花才是真正的重点。” 林宇反手敲着桌上的卷宗： “旧案已是往事，虽然该破，但并不急。 可金葵花案就发生在眼前，你要不破它又会变成悬案，最终再难有侦破可能。” 林宇这番话有理有据，使顾峰也不由得直点头： “你说的也对，金葵花案不破，厅里恐怕要扒了我的皮。 相对而言，“四一四”的旧案重要性反倒应该向后靠一靠。 况且两案有关联，破金葵花的案子与破“四一四”案并不冲突，其中轻重缓急已经很明了。” 顾峰这段话像是在对林宇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在说的过程当中，他的目光一直未离过林宇的脸。 可林宇的表情却和之前一样显得冷漠，并无半点和他讨论这个话题的意思。 这段表演全都落在观察室的罗君欣和李梦瑶眼里，两人这才真正相信林宇所做出的承诺并不是开玩笑。 他或许真能做到让查“四一四”案与隐藏自己身份不冲突。 若如此，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与顾峰的周旋在莫是非走进问询室的一刻暂时告一段落。 之所以选择在问询室，而不是在审讯室询问他，是林宇考虑到此人身上藏着的秘密，需要客气一点才能套得出来。 第113章 钉子 “莫是非，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我以为你们会放我回去，没想到竟然是单独约见。” 莫是非不着痕迹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单独约见你是什么原因，你难道不明白？” 林宇故作惊讶： “我以为你会很清楚呢！” “我清楚什么？” “带去京城的人和带回江城的人都对不上，你不觉得应该解释给我们警方听吗？ 你以为就凭我点你名时你没有异常反应，你就没事吗？ 在周文锦、陈少坤和顾一方三人被我单独叫走后，你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林宇的接连发问，并没有让莫是非动容。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听林宇说完，然后伸手掏了下耳朵： “哦，就这？他们三个冒名顶替是和盛的意思，拿着和盛的命令指使我带他们回江城，我有什么办法？ 我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打工人而已。 再者说，把他们从京城带回江城犯法吗？” 莫是非的不配合并没有出乎林宇的意料，倒是顾峰一个劲的拉着林宇，小声表示应该在审讯室收拾眼前的家伙，而不是在问询室好声好气地询问他。 不过，顾峰的疯狂明示与暗示都被林宇无视。 林宇此刻对莫是非的耐心程度远超他对待顾峰，这也让顾峰略为不爽却又不好发作。 “可怜的打工人，去京城的人里真的有你吗？” “啊？” “我引你说出你去过京城的话，不过是想证明你说谎而已。 我们查到周文锦……啊不，现在应该叫朱文金除在你去京城之前和你通过话外，在从京城来江城的途中也与你打过电话。 如果你真去过京城，她明明就在车上为什么要和你打电话联系？ 难道你们俩有什么颜色不太正常的关系？” “胡说！我只是……只是……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和她通过话？ 我看你们就是在诈我吧？” 莫是非显然反应过来，想起周文锦曾对他承诺过，警方根本查不到电话的通话记录，心也渐渐放回肚子里。 他的表情从震惊到重归淡然，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三十秒，却依然没能逃过林宇的眼睛。 “你是不是以为加密通信绝对安全，我们警方就查不到你们通过话，更查不到你们说过什么？” 被林宇揭穿心思，刚刚放下心来的莫是非吓一大跳。 他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被警方看透，但依旧抱着一丝幻想： “我什么都没说过，你们怎么……” “田禾就是思科吧？” “……” “洗澡是不是清理？” “……” “你怎么不说话？” “我承认，我是和盛策反的在思科集团的内应，也知道和盛集团要对思科高层进行清理。 但我只是个外围人员，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所谓的参与他们的计划也不过只是提供一下陈总的行踪，买一条命罢了。 这……虽然犯法，但不能和他们同罪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虽然放在莫是非这个犯罪者的身上并不合适，但确实能充分地描述这个投机分子。 在思科集团如日中天的时候投靠，在其日薄西山大厦将倾时被和盛收买，然后在被抓后发现无力回天时投靠警方。 这一系列操作还真是秀出天际。 林宇虽对莫是非的做法感到厌恶，但破案要紧的想法让他并没有表现出负面情绪： “自然不会同罪，前提是你不撒谎，并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若能协助我们警方破案立下功劳，你那点罪或许判不了多久。” 林宇这是在画饼，莫是非作为一公司的高层自然是画饼高手，哪里看不出警方的套路？ 只是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除林宇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外，他已经别无所依。 “行，那我说！ 我……从哪里说起？” “就从背叛陈和平那块说起吧！” 林宇给莫是非定下个调，然后开始做起记录。 “大概三年前，和盛集团派人来江城督导江城大学的业务……” 莫是非的故事竟也与“四一四”案有关联，这让林宇略为惊讶。 不过金葵花一案里出现与“四一四”案有关的人和事实在太多，这也只让林宇惊讶不过半秒就恢复正常。 根据莫是非交代，三年前“四一四”案发生前，来江城的和盛督导组除接触陈友爱以外，也接触了他。 不仅是接触，他们给出丰厚的报酬作为诱惑，想让莫是非成为他们在江城的一颗钉子，盯死思科集团一众高层。 莫是非表示自己当时就觉得思科集团高层里弥漫着膨胀的气息，总觉得自己能够取代和盛，所以隐约认定要出事。 因此，他今天决定答应和盛集团的要求，给自己留条退路。 虽然当莫是非说到这里时，林宇和顾峰对望一眼，偷偷交换一次眼神，心照不宣地表达着两人的不信。 他们认为莫是非不过是没能经得起金钱的诱惑倒戈而已。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打断莫是非的话，而是让他说下去。 在被和盛集团收买后，三年以来，他的上线一直都是朱文金。 所以，与朱文金的秘密通话一直在持续，从未间断。 也正是因为这些通话从未被外人知道，这才使他自信通话绝对安全。 谁知道那只是因为警方并没有花心思去查，只要肯查这点秘密根本无所遁形。 根据莫是非交代，在最近一段时间，朱文金和他的联系突然变得频繁许多，并提出使用“田禾”等暗语。 莫是非不笨，一听这些要求就知道和盛集团准备对思科动手。 当时他还在犹豫是跟着和盛消灭思科集团，还是向陈永齐告密，可一件事彻底改变他的想法——陈永齐入狱，陈和平重新掌权。 陈和平回归看似稳住思科集团，但实际却让所有高层都意识到和盛还能不能让思科继续存在都成迷。 果然，没过多久，朱文金就将事情挑明，和盛集团即将对思科集团进行清理计划，代号“沐浴”。 他莫是非作为和盛集团安插的钉子，理所当然地成为这个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第114章 拿下莫是非 莫是非还交代，他在和盛集团开始执行清理思科高层的计划后就开始为京城方面提供情报，直到陈和平突然要他带所有人去京城旅游，他才开始不再定期传递消息。 朱文金没有将旅游一事的真相隐瞒，她告诉莫是非这次行动就是和盛集团要偷梁换柱，需要莫是非帮助。 但是莫是非不傻，在江城他还有利用价值，不用担心安全。可一旦跑到和盛集团眼皮底下，他就只是个知道很多却一无是处的可被清理的对象，很可能会小命不保。 所以，他决定先借用和盛集团偷梁换柱的手段，让人顶替自己去京城，自己则留在江城隐藏起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过，为防止被列为叛徒遭到追杀，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隐瞒，而是坦白地直接告知朱文金。 在他看来，朱文金在京城，天高皇帝远。 加之自己在江城提供情报，对朱文金而言其实更有利，所以，他料定朱文金会帮忙。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只猜对一半，朱文金答应帮他隐瞒没去京城的事，但同时又要求他接应偷梁换柱前往江城的和盛诸人，其中就有朱文金自己。 之后便是行动还未开始就被警方抓获的事，与警方所知一致。 莫是非的交代只有这么多，但林宇和顾峰都看出来他有很多事没有说。 其中，就包括在朱文金来江城前，做下金葵花案与和盛集团交换的那几波人到底是谁，来江城又有什么目的。 在听完莫是非的供述后，林宇询问：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们？ 我希望你明白，我们警方已经确认有人在思科集团做内应，接应和盛从江城把嫌疑人运回京城，同时运送下一批嫌疑人来江城，以完成金葵花的惨案。 而这个在江城的内应不是别人，就是你莫是非！” 林宇的话，再次激发莫是非“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超能力： “啊对对对，我的确是那个内应…… 不过，我只是提供便利，让他们能在陈总的眼皮子底下活动，其他的事我可什么也没做过！” “那好，你倒是说说……” 林宇还没说出让莫是非说什么，莫是非的嘴就如加特林一般向外蹦起句子： “我愿意提供那几批被和盛交换的人员名单！ 但是，这份名单肯定会带来杀身之祸的！” “那你想怎样？” 林事实猜到莫是非想干什么，但并未明说警方会给莫是非保护。 毕竟之前被人鄙视过一次，他可不想再气闷一回。 “我……我希望得到你们的保护！ 朱文金虽然已被你们抓住，但和盛集团在江城依然有人在活动。 如果我侥幸立功被放出去，逍遥不了多久就可能很快被害！” 林宇见莫是非难得还信任警方，这才表示： “我们警方可以为你提供保护。 不过，在我们彻底清理和盛在江城的残留前，对内而言我最好的保护就是暂时呆在警备局里。 若是警备局也不安全，那你在江城更没合适的地方躲了！” 莫深纵使万般不情愿，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 审完莫是非，林宇訚收拾东西，一边拉住顾峰： “你应该已经听出来，金葵花案的关键就是把莫是非提供名单上的人全都找出来。 这些人全部落网，这案子才能算告破。” “当然，这些人我一定会去找，不过需要时间。” “虽然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太对得起‘探王’的名号，但办事还是牢靠的，我很放心。” “你什么意思？说我傻？” 顾峰被林宇气得够呛，但并未失去判断力。 他从林宇的话里听出些不同寻常： “不对……你这话怎么听得跟托孤似的？ 你不跟我一起找那些和盛的人吗？” “我倒是想跟你一起查，但我有要事必须要离开市局一段时间……” “离开？” 顾峰用整张脸上的每一块肌肉诠释自己的“不理解”： “案子查到关键时刻，有什么事你不能放一放，一定要这时候去做？” 林宇有苦难言，只能搪塞： “总之这事重要到我非去不可，至于是什么事，你少打听。” 顾峰看出无论如何林宇都不可能道出实情，只能作罢。 他不知道的是，林宇之所以无法继续查案，是因为接到李梦瑶和罗君欣传来的厅里的命令。 这道命令要求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案子，到江城警官学院的办公楼地下室接受问询。 若是普通问询，依林宇性格大概率直接拒绝，绝不给人面子。 可是，这次的问询是警备厅安排。 在那件事后，警备厅虽同意林宇赴江城找真相，但不放心他乱跑，唯恐他出意外。 他们派罗君欣跟着，但也不确定跟着他的罗君欣会不会出问题。 所以，警备厅早与他约法三章，会不定期派人来直接找他了解情况。 为尽快找到真相，他答应下来。 如果三番五次的破坏和警备厅的君子协议，他也不敢保证上面能忍他多长时间。 离开江城市局后，林宇在罗君欣的带领下回到警官学院。 由于身份原因，李梦瑶并没有跟随。 罗君欣一路上一直都在观察林宇的情况。 她比林宇紧张，害怕这个少年在关键时刻出什么幺蛾子。 “你担心我临阵脱逃？” 被罗君欣看过几次后，林宇也看出她不放心来： “我能跟你出警备局，就不会给你找麻烦。 哪怕我真要跑，也一定会安排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罗君欣回忆起之前带林宇回京城的事，更担心几分。 慌乱间，她差点把车开进沟里。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把我铐起来，我不介意。” “不用，我相信你。” 罗君欣自是不会对林宇上手段。 就算林宇本人不介意，她也会对自己因为过度怀疑而用手铐抓同僚的事内疚的。 两人就这样以沉默作为收尾，一路无话直到警官学院出现在眼前。 “这是我母校，我带你去逛逛？” “好。” 罗君欣没有拒绝，她感觉自己对和林宇在大学校园中同游似乎很是期待。 第115章 秘密问询 林宇散步似乎没有目的，他只是带罗君欣在校园内闲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从他出发到罗君欣接到厅里人员到齐不过十分钟时间，可在罗君欣心里，这段时间却显得漫长。 倒不是因为它无趣，而是它值得珍惜。 林宇的闲逛的确没有目的，只是故地重游恍如隔世，所以想随便看看。 他没有目的，可事却能找上门来。 就在他准备和罗君欣回到办公楼去参加问询时，一个人快步走来： “你是不是林宇？” 林宇愣住，他不认为警官学院会有人认得出他来。 “你是？” “我是韦笑笑。 我叔叔跟我提起过你，也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所以我认识你。” 韦笑笑林宇自然知道，那是韦清明的侄女。 她并未投身考古事业，而是一心想当警官。 据说，这还是受林于和林毅的影响。 “你好，初次见面，这位是罗君欣，我的同僚兼好友。” 林宇的突然介绍，让罗君欣的心如有小鹿在乱撞。 她红着脸上前： “你好，我叫罗君欣。” “你好，你也是警官吧？” “算是吧……” “那就好，我要报警！” “报警？” 林宇本以为韦笑笑是韦清明派来试探自己的“间谍”，从未想过她居然会要报案。 “对，我叔叔失踪了！” “……” 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让聪慧如林宇也有些宕机： “韦……韦清明？失踪？” “对！ 他前天突然给我打来个电话，告诉我他有事要去一趟湘江。 如果第三天他都没有回来也没有音信，就立刻跟你联系！” 林宇隐隐察觉不对，韦清明此行前恐怕知道自己会出事。 “你跟他打电话也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他到湘江以后跟我打过一个电话，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林宇掏出手机直接拨出一串号码，那边李梦瑶接起电话。 “喂，李科长，帮我追踪一个人最后出现的位置……” 李梦瑶本想问个究竟，就听到电话里又传来罗君欣的声音： “李姐，帮一下林宇，很急。” 李梦瑶和罗君欣本就属于一个系统，既然罗君欣都如此说，她自然不好拒绝。 “好，我尽快查，你们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后，林宇安抚韦笑笑几句，然后就被罗君欣拉到一边： “厅里人急了，让我们赶紧过去。” 林宇点头应下，给韦笑笑留了电话，告诉她有事及时联系，然后匆匆赶往办公楼。 罗君欣显然先探过路，来到办公楼后，她没有迟疑，直接带林宇找到能通往地下电梯处，并按下地下三层。 林宇记得办公楼地下停车场只有两层，第三层是什么他都一直无从知晓。 等电梯到达门无声划开，他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处办公空间，里面有不少人在忙碌着。 “江城警官学院地下这处机构是我们内部调查局的分理处，用来收集和处理从江城收集到的各路信息，并通过不同渠道传递给不同部门。 不过，自‘四一四’案后，这里就废弃了。 你现在看到有这么多人，全都是为问询你从京城调派过来的。” “废弃？因为消息泄露？” “嗯，厅里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只能把所有可能接触并泄露消息的部门静默，然后再进行调查。 这一查就是三年，直到如今这部门也没恢复过来。” “我有个问题……” 林宇停住脚步： “如果真按你说的，这些人都是为问询我准备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看着眼前行色匆匆的同僚们，林宇的自知之明告诉他自己根本没这么大面子。 罗君欣刚刚只顾向林宇介绍情况，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异常。 等她反应过来，也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你说得对啊……问询你好像也要不了这么多人吧？” “林宇！” 这时，一人由远及近，让林宇暗自皱眉： “张厅长……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说想你你肯定不会信。 罗君欣应该已经向你介绍过这个地下空间原本的功能了，实话告诉你吧，对这里工作人员的调查已经结束，确定他们都没问题，所以这个站点将恢复启用。” “哦……我还以为你们这是在为围殴我做准备……” “放心好了，打你罗君欣和李梦瑶就够用，不需要再加人。” 林宇倒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和张厅长斗嘴的过程中败下阵来。 “问询室在那边，你跟我来。” “我建议这次问询尽快结束，刚刚在路上……” 林宇将韦笑笑找他报案的事告知张厅长，张厅长却疑惑不解： “韦清明出没出事还两说，直接报警就是，他为什么会让韦笑笑找你？ 难道说……” “韦清明是聪明人，他见过我之后的确有些怀疑我的身份。 不过我也尽量避免和他接触，非案件需要我都不找他。 所以，你大可放心。” “我放心，有人不放心……” “所以我不放心。” “你们能不能不要打哑谜？” 罗君欣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放心不放心？” 她与张厅长也算熟络，张厅长自不会怪罪她无礼。 他正想解释，却被林宇抢先： “韦清明可能在调查我，他的调查不够隐秘被和盛的人发现，所以设局让他去湘江。 他去湘江前也不确定那边等他的是什么，所以才让韦笑笑如果联系不上他就来找我。 看来，我的秘密也快保不住了。” “身份保不住可以不保，但命一定要保。” 张厅长叮嘱林宇： “实在不行就亮出身份让江城市局全力保护你。” “江城不够，还得加上湘江。” “嗯？” 张厅长一下就听出林宇话中深意： “你要去湘江？” “韦清明如果真出事，我不可能不管。” 张厅长一把拉住林宇，把正在朝前走的他直接拉得原地停下： “你不能去。 这个局做得也太过明显，你难道要自投罗网？” “这是个阳谋，既然是真刀真枪地摆在桌上对垒，那咱们就让他们看看实力嘛！ 张厅长，你不会是怕了吧？” 第116章 行踪诡秘 “我怕？” 张厅长直视林宇的眼睛： “我从警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怕过的时候。 当年有匪徒把枪顶在我太阳穴上，我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次是你去送死又不是我，我怕什么？” “这……” 林宇发现自己在张厅长面前耍宝总会吃瘪。 “既然你不怕，那我就准你去湘江吧。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死在湘江，我是一滴眼泪都不会流的。 就算罗君欣想流，我也会让她哭不出来，你信不？” “我……我为什么会想为他流泪？” 罗君欣低着头，反驳得毫无说服力。 林宇知道张厅长的话听起来无情，实际上是在祝他成功。 于是，他只是点头应下：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咱们开始问询吧！早干完我早出发。” 林宇在张厅长面前坐下，然后一丝不苟地回答起张厅长提出的问题。 一小时后，针对林宇的问询结束。 “好走不送。 祝你……一路顺风。” 林宇背对张厅长将手伸过头顶挥动两下，算是承下这句祝福。 走出办公楼的一刻，林宇觉得心中有些堵。 他依稀能够预见自己在湘江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遇到怎样的困难，但他并没有退缩的余地。 “罗君欣，你留在江城吧！” 在离开校门的一刻，林宇突然回头： “等我回来后，你再继续跟我，如何？” “你想跑？门都没有！” 罗君欣虽然已经从张厅长和林宇的话里听出湘江一行的险象环生，但她并没有害怕。 甚至，她还产生了些许期待…… 回到警备局后，顾峰那边也已经有些进展。 林宇一走进办公室，就被顾峰拽住胳膊拖到电脑前： “你看，监控中心已经锁定陈友爱提供的那几个人，目前可以确定，这批人在离开江城后去了湘江……” 林宇听到“湘江”二字虽然心中一动，但脸上却没动声色： “那莫是非呢？他提供名单上的人查得如何了？” “京城那边已经在搜捕，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你啥意思？” “我要去趟湘江。” “湘江？” 顾峰一惊，站起身来： “韦清明在湘江失踪，我得去看看。” “韦清明失踪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宇没想到顾峰的“探王”魂会在这种时候觉醒，竟被抓住言语间的漏洞。 不过，他略一思索就接上话来： “韦教授帮过我们，而且他特别信任我，让他侄女直接找我报案。 你说这事我不管谁管？” “所以……” 顾峰差点被林宇绕进去，但他很快就发现华点： “不对，你和他才见几面，他为什么会信任你？” 林宇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恐怕要出事，他已经感觉到身后的罗君欣眼神不太对劲。 于是，他离开顾峰办公桌，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问这么多也改变不了我要去湘江的事实，还是少问为妙，知道的太多你把握不住。” 顾峰被林宇弄得一头雾水，眼睁睁看着林宇离开，这才想起赶紧给陈局长打个电话，告知林宇要走的消息。 林宇的聪明给江城市局上下留下深刻印象，这样一个强力助力留在江城对江城市局而言是如虎添翼。 作为一个顾问，他到哪个城市服务都不为过，若是到湘江后不回来，是江城的一大损失。 陈局长听闻这个消息以后却并没有太大反应。 林宇一离开警官学院，张厅长就已经跟他打过招呼。 对于知道真相的人来说，林宇的动向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马虎不得。 此时，解释林宇去湘江一事的皮球被顾峰踹到陈局长面前，倒是让他很为难，他只能安慰顾峰： “林宇这次去湘江是厅里安排，去去就回，迟早还会回江城的，你放心好了。” 陈局长的笃定让顾峰很纳闷，可他追问陈局长数次为什么能那样肯定林宇一定不会走，陈局长却只是一味搪塞，并不正面回答。 最终，他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经此一事，顾峰知道林宇前往湘江已经板上钉钉，不可逆转，于是，他又打了一个电话。 这电话那头的不是别人，而是湘江市局刑侦大队队长胡一汪。 顾峰和胡一汪是同学，两人一同就读于江城警官学院。 自毕业以后，顾峰成功留在江城，而胡一汪则被安排去了湘江。 虽然两人聚少离多，但每年年末到京城述职时，他们还都会见上一面，互相闲扯几句，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 数年前，湘江发生大案，顾峰也曾受厅里指派到湘江去协助办案。 两个人双剑合璧，顺利拿下凶手，一时传为佳话，也使两人的感情更进一步，成为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打这个电话并不是希望胡一汪帮忙调查林宇，实则是想让对方照顾林宇一番。 可是，胡一汪的回答却让顾峰心中一惊： “你的意思是……林宇去湘江的事，并没有通知你们湘江市局？” “对。 我们到现在也没接到有什么顾问要来的消息，你是不是听错了？ 会不会这人来的不是湘江，是别的地方？” “不可能！ 我是个刑侦队长，听觉是我的重要工具，难道会连‘湘江’两个字都听不清吗？ 算了……假如你在湘江见到了林顾问，替我照顾一下。 若是没有，就当我说笑！” “你放心好了，您老交代的事，我什么时候含糊过？” 挂断电话，顾峰若有所思，他立刻起身去到一个他平日里都不太愿意接近的地方——内部调查科。 “你们科里最近在湘江有没有什么行动？” 一进门，他便开始嚷嚷起来，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顾队长，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外间声响的罗君欣从屋内出来，一见是顾峰，顿时心中有数。 此时林宇正在里间和李梦瑶说话，但这一场景显然不适合被顾峰看见。 “我来当然是为问林宇的事。 我刚给湘江打……林宇？李梦瑶？你俩怎么……怎么在一起？” 第117章 安全屋 “我们……呃……” 聪明如林宇，此时也不知怎么开口。 李梦瑶是内部调查局的人这事肯定不能说，但一男一女两人密谈一事越解释越容易描黑。 更何况顾峰还是李梦瑶的追求者，若是解释不好，回头难免会出现事端。 好在李梦瑶的威慑力对顾峰有莫大作用，只见她两眼一瞪，双手插腰： “姓顾的，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你是怀疑我和林宇有什么？” “我……我没有……” 就算有，顾峰也不敢说出口。 但正是因为他不敢说，李梦瑶才能乘胜追击，让他彻底说不出话来。 “我受陈局长嘱托在林宇出发前和他交代些技术方面的东西，怎么？不可以？ 要不要我把陈局长叫下来当面对质？” “这……不……不必。” 就算顾峰有心要对质，也是在事后去问陈局长。 这时候因为怀疑李梦瑶和林宇的事惊动陈局长，他这个刑侦队长也算是做到头了。 “不必你就让开，别挡路！” 就这样，李梦瑶一通教训，把本来想兴师问罪的顾峰变成了“罪人”，只能在那里目送其离开。 可是等李梦瑶走后，林宇成了直面顾峰的人。 但是有李梦瑶打样，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纠结。 “顾队长，你不会想趁李科长不在单独问询我吧？” “不……” 林宇一开口就把他所有的路堵死，让他无法再继续就密谈一事聊下去： “我只是来问问为什么你要去湘江的事，湘江的同僚都不知道。” “因为我没有通知他们。 韦清明到底出什么事，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 这事是否跟湘江市局有关，我们也不能确定。 若是提前告诉他们，很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峰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竟然就这样把林宇要去的事告诉了胡一汪，顿时有些后悔。 但此时他又不好将这事说出来，只能闷在心里，祈祷胡一汪一定是好人。 “可是没有湘江市局的支持，你又如何能在湘江破案呢？”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 林宇并没有透露太多，但顾峰此刻已经有些明白。 林宇出现在内部调查科一定不是偶然，这代表着他与内部调查系统已经有了联系。 既然警备系统不知道他会去湘江，那他能利用的能量就只能来自内部调查局。 在湘江接应他的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一定是湘江那边的内部调查科。 想到这里，顾峰也算放心下来。 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目的，只是担心林宇无人照应。 可有内部调查局做后盾，林宇不可能出什么事。 顾峰现有的离开，让林宇稍松一口气。 他本以为今天想过顾峰一关很难，却没曾想这么快就通关。 望着顾峰离去的背影，林宇稍一分析就知道前因后果，只是轻声嘟囔： “谢谢你，顾队长，我会回来的。” …… 林宇去湘江的队伍并不庞大，只有他与罗君欣二人而已。 而且为防止太过招摇，两人着便装开普通私车，并没有亮明警官身份。 由于行踪足够隐秘，当他到达湘江时，根据李梦瑶传回的消息，目前除内部调查局系统外，没有任何渠道知道他们二人目前的所在。 一入湘江，罗君欣就驱车带着林宇来到内部调查局的一处安全屋。 在龙州警界，内部调查局除外派每个警备局和警备所的人员以外，还会单独安排秘密人员及专门的办事处工作人员以防止明面上的人员出现问题时无人接应。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每座城市的内部调查力量基本与警备力量相等，甚至更强。 这种安排，是为在执法人员知法犯法时能够迅速处置，防止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样的措施一出，便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迄今为止，龙州警界内部的犯罪率极低，其警务人员犯罪案发率排名在州际首屈一指。 这也是为什么在“四一四”案发生后，整个龙州警界如临大敌的原因之一。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警界败类能做到躲过内部调查系统的耳目犯下如此罪行，那么此人的能力恐怕已经凌驾于整个龙州警戒所有人之上，不得不让人重视。 来到安全屋门口，林宇便开始观察起来。 从外面看，这是一处小酒吧，进门以后也的确是酒吧的陈设，看不出丝毫破绽。 罗君欣带他径直来到吧台往那一坐，点了一杯“花的秘密”。 酒吧特调饮料的名字，本就是各店都不相同，有些特调更是神秘，连菜单上都没有，只有熟客知道。 所以，拿特调名称当暗号也的确很难被别人模仿。 听到罗君欣点的东西，吧台里的服务生也并没有做出任何特殊反应，只是转身在酒柜上拿下几瓶样式不同的酒，然后将其调在一处。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得出在调酒一事上他是真下过功夫。 两分钟后，一杯冒着悠悠蓝光的饮料出现在罗君欣的面前。 “你喝点什么？” 罗君欣侧脸询问林宇。 “我应该喝什么？” 罗君欣听林宇反问，知道这是林宇看出她是在对暗号，怕说错话才有此一问，便故意调侃： “你喝什么东西都行，别醉得起不来害我抬你就好。” “哦，来杯白水。” 林宇所点的东西，让罗君欣没崩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就喝白水？” “水是生命之源，在哪喝也不违和。” 服务生非常专业，并没有因为林宇点白水而有丝毫歧视的意思。 他甚至还贴心地询问： “请问您是要热水，凉水还是加冰的水？” “凉水就行。” 等凉水倒好，林宇才开始和罗君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但全程他都没问过罗君欣来酒吧到底要怎么接头。 他相信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罗君欣自然会。 说大约聊了有十五分钟，酒吧的灯突然熄灭，音乐停止下来。 很快，应急电源启动，在昏暗的灯光中，酒吧的广播突然在备用电源的驱动下响起来： “各位客人，非常抱歉地通知你们，本酒吧因设备故障需要维护，因此今晚暂停营业。 为弥补各位的损失，酒吧将给大家每人发放一张价值九百九十九元的特调酒‘花的秘密’兑换券，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林宇听罢看向罗君欣桌上的那杯冒着蓝光的饮料，觉得自己没点一杯怕是真有点亏…… 第118章 寻找水立方 林宇本以为罗君欣会带着自己留下，然后在这个被清空的酒吧里和内部调查局的人见面。 谁知罗君欣竟也站起身就走，拉他随人流一同离开酒吧。 走出酒吧大门后，罗君欣终于离开人群，将林宇带到酒吧侧面的巷子里。 一般来说，酒吧侧面暗巷都是刑案高发地，经常会有醉酒的人晃荡过来，并不算隐蔽。 林宇被罗君欣拉来这里，觉得很是困惑。 他发现自己在查案时那种精准的推断能力，似乎在内部调查局的隐藏手段前失去效果，几乎无法判定对方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他这才明白原来一直在警界流传的内部调查系统的传说并不是杜撰，警官们对内部调查的人的恐惧真的来源于其力量的强大。 接下来，罗君欣的操作更让林宇感到眩目。 她带林宇来到一处矮墙前，然后从一旁地上随便捡起一个酒瓶，然后扔到墙后。 一阵狗叫声从墙后传来，很快，墙根处的一个狗洞里钻出一条狗。 这狗冲两人狂吠，惹得林宇上前拦在罗君欣面前，生怕狗会扑过来。 可是狗并没有如林宇所想那样扑人，而是转身就跑。 林宇刚松口气，罗君欣就再次拉起他朝前跑去，跟着那条狗绕到一个院落门口。 很快，院落的门被打开，一个面容刚毅的男子站在那里。 他瞥了罗君欣一眼： “他是谁？” “林宇。” “哦，这么快就到了？进来吧。” 等到客厅坐定，林宇才回过神来： “你们这套接头方案设计得也太复杂了，至于吗？” “至于。” 那个男人语气淡定： “盯着内部调查系统的人既来自外部，也来自内部，必须谨慎。” “所以……你们酒吧停业这一步是障眼法，用来吸引盯梢人的注意，然后用狗来带路是防止中间环节人太多出现纰漏？” “没错。 前面的一系列动作虽然花哨，但是效果不错。 据我们了解，目前那些人盯着的都还只是酒吧，没有想到我们的安全屋其实不在那里。” “呃……你们开心就好。” 林宇并不想说这套流程花里胡哨到毫无必要，直到有狗带路那一刻，他才瞬间想通内部调查局这套流程是障眼法的事实，顿时使其神秘的形象崩塌的渣都没能剩下。 毕竟，他本以为前面的流程全都是有效流程，是真正开启前往安全屋之路的钥匙…… “我们很开心，这一点不需要你操心。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君然，是罗君欣的哥哥，内部调查局驻湘江办公室负责人……” “话说……内部调查局是不是被你们罗家包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被外派到湘江，就是为防止有人说闲话。” 罗君然虽然被林宇质疑，但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闲话少叙，我们还是说重点吧。 父亲跟我说，你来湘江的目的是查一起失踪案？” “对，江大一个叫韦清明的教授来湘江后消失，目前已经失联。 他的侄女韦笑笑让我帮忙找人，并提供线索说韦教授到湘江前有过预感自己会失踪。 所以，这是刑案的可能性极大。”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呢？” “因为我目前不能动用警备系统的力量，所以监控之类的线索需要你们帮忙找。” 林宇将韦清明的所有资料全都一股脑从包里掏出来，然后递给罗君然： “麻烦你了。” 罗君然接过资料，然后放在桌上： “放心吧，我这去查的。 你准备住哪里？” “随便找家招待所吧。 不过……你妹妹得跟我一起……” “什么？” 罗君然“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不是……我总得有个人在身边照应啊？ 你放心，两间房钱我出的起，张厅长说了，这次行动所有费用他包！” “哦……” 罗君然这才放心坐回椅子上，一旁的罗君欣笑得差点翻了个跟斗。 这一插曲过后，林宇带罗君欣离开安全屋。 据罗君欣说，这个安全屋在林宇行动结束后就会废弃，他们会再另寻他处。 虽然林宇对这种做法很无语，但这是内部调查局的事务，跟他无关，所以他没有多嘴。 两人找到一家口碑还不错的招待所住下，然后等待着罗君然的消息。 虽然在等待，但林宇也并非什么也没做。 他让前台服务员帮忙找来韦清明离开江城后至今的所有日期的报纸，然后看起新闻来，想从新闻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他翻遍三天的所有报纸，也未能发现什么哪里发现无人认领男尸什么的消息。 虽然未能找到线索，但也让他小松一口气。 毕竟，没发现男尸韦清明就少几分遇害的可能。 就在他将报纸放回原处时，他的余光瞥见报纸角落一个豆腐块上刊登的一则寻人启示。 启示的内容让他非常震惊，因为要找的人是一个年轻男子，名叫林于，江城人士…… 他看到那个联系电话如遭雷击，因为电话正是韦清明的。 他本想立刻将电话拨过去问个究竟，但想起韦笑笑说过韦清明的手机根本打不通。 于是，他重新审视起这份寻人启示来。 这则启示不是韦清明亲自发的，就是抓住韦清明的人发的，别无其他可能。 而且，林宇认为是韦清明亲自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若是抓走韦清明的人发，定然会留个能够打得通的电话以套取有关林于的消息，断不可能留个根本无用的号码。 林宇意识到这则启示恐怕没那么简单，里面或许藏有韦清明留下的线索。 他开始逐字读起启示，期望从中找出些什么。 “急寻家人，林于，男，出生年月……身高一米七六，体重约一百七十六斤，身穿一件灰色上衣，下身穿灰色长裤，失踪时间为下午一点一十三分六秒，请有见到他的家人尽快联系我，有重谢，联系电话……” 看完后，林宇只觉得自己脑后尽是黑线： “我……长得真跟个水立方似的吗？” 第119章 一七六 新闻里描述的林宇身高体重全是错误的，林宇自然不可能长成个正方体。 其中不断出现的“一七六”更是引起林宇的注意。 就在这时，林宇的手机响起，打电话来的人竟是李梦瑶。 “李警官，有消息了？” “天眼拍到韦清明曾经出现在一家网吧，我拜托在湘江的朋友查了一下他用过的那台电脑的使用记录，确定他曾经和湘江日报联系，发送过一封邮件。 你可以查查邮件内容，说不定会……” “不用查了，报纸上都已经登了。” “哦……那没事了。” 林宇本以为李梦瑶已经查到韦清明的去处，没想到只是这个他刚刚查到的信息，这让他有些失望。 但是，他是个理智的人，并没有把失望表现出来让李梦瑶知道： “谢谢，麻烦你继续追查一下韦教授的下落。” “不客气，帮你就是帮我们自己！” 林宇不太明白李梦瑶这话的逻辑，但也没有多说，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他看着报纸出神，始终想不明白这神秘的数字到底什么意思。 想得有些头疼的他决定出去走走，他推开房门来到走廊，伸了个懒腰，本想去找罗君欣聊聊，但又怕她在忙些什么内部调查局的事不方便打扰。 思前想后，林宇决定自己下楼去逛一下。 他早就听说湘江的小吃冠绝龙州，好不容易有机会来到此地，自然得多走走看看。 刚一下楼，他就感到一股市井气息铺面而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 他自那件事以后，不是在接受警备厅改造，就是在查案，根本无暇看看这世界。 这是如此之长的一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得出空闲。 刚走没两步，他就被一股香气吸引。 他不自觉地来到一处摊位前，看着锅里正在炸着的烤肠： “多少钱？” “一根五块，要晓得我们勒烤肠似一绝，总店就带宜奇漏……” 老板说的方言，林宇听不太懂，只是报以微笑。 老板是做生意的，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弱。 他一眼看出林宇是外地人，赶紧憋出一口普通话来： “不好意思，说方言说习惯了，我们总店在城北宜奇路，我们方言里‘吃’和‘奇’是一个音，加上那里好吃得多，所以又被吃货称为宜吃路，是吃货必打卡的地方。” “哦！这样啊！宜奇……一七……啊！我懂了！” 林宇突然想通： “谢谢老板，烤肠给我拿两根！” “好嘞，稍等！” 林宇拿着两根烤肠小跑上楼，他没回自己房间，而是直接来到罗君欣的房门口。 “罗君欣！” “我来了！” 没过多久，罗君欣打开房门，她一眼就看到林宇手上的烤肠。 “给我的？” 林宇递过去： “嗯，刚刚我下楼去买烤肠，然后突然就顿悟了。” “顿悟？” “对！江城方言和湘江方言很像，很多词汇相通。 一七六用江城话读就是宜奇漏，湘江有一个宜奇路，也就是说，一七六代表着宜奇路！ 而且，灰色上衣和灰色裤子的灰色rgb颜色的值是一致的，我猜他想表达的是前面提到的一七六这个数字很重要！ 如果前面都是在说宜奇路的话，那后面的时间就是指的门牌号了！ 一百一十号……三零六！” 罗君欣没有接话，她直接拿出手机给哥哥罗君然拨过去，把林宇的推理尽数告知。 罗君然得知消息后不由暗自赞叹林宇的推理能力，他刚刚查到宜奇路那边有些线索，却没想到林宇仅凭推理就能得出相同结论。 罗君欣和罗君然约定在宜奇路路口碰头，随后挂断电话。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罗君欣开车将林宇带到宜奇路。 林宇下车一看，果然如那烤肠店的老板所言，这里一条街全是小吃店，比他们住的地方楼下那条街更繁华得多。 这时，罗君然也现身，来到两人面前，压低声音： “你们怎么站在路边这么招摇？” 林宇四下看看，一脸疑惑： “招摇吗？ 我们和普通游客不是一样的吗？” “不太一样，总感觉不太对……” 罗君然话音未落，林宇就一把揽起罗君欣的腰： “现在呢？” “你放手！” 三人就这样打闹起来，气氛一旦活跃，看起来还真像是游客。 罗君然虽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林宇一番操作他也看得明白，就是为让气氛更融洽，使三人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为此，他只能放下自己的平日里的高冷，也强行让自己融入林宇和罗君欣的圈子。 他哪里知道，林宇在江城比他都高冷…… 没走多久，罗君然就停下脚步： “这里就是一百一十号。” 林宇闻言抬头一看，发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三层小楼，只有一层是商铺，上面两层是做什么的从外面看不出来。 他看向小楼的招牌： “咦？文艺烤肠？这不就是我之前买的那家吗？ 味道不错，然哥，要不要买几根尝尝？” 罗君然没想到林宇救韦清明的过程中还能有如此闲心，顿时有些气恼： “救人和吃烤肠哪个重要？你怎么能这样？” “不吃饱肚子哪里有力气救人，你说是吧，欣？” “我觉得林宇说得有道理……” 罗君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他拗不过身边二人，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一起走进店里买起烤肠，还理所当然地因为年长成为买单的那一个。 趁烤肠在锅里时，林宇若有所思地看向楼梯： “你们还有楼上？楼上有位子坐吗？” “冒得……呸，不好意思，没有，楼上是我们住的地方。” “最近你们有什么招新的计划吗？我对炸烤肠很感兴趣，想学。” “没有，前两天刚招了个新人，结果入职第二天就病了，一直在宿舍不出来，把我们老板气得够呛，所以他发誓说近期都不再招新人了。 不过我们老板人好，那新人现在都还留在宿舍养病，没有赶他出去。” 第120章 查封 “哦？这个新人叫什么？” “好像姓魏，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毕竟和他接触得少。” 林宇点头没有再问，只是又回头看楼梯一眼，然后找个空位坐下。 烤肠店似乎不如之前分店老板说的那般有名，至少在这条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并没有人在这家店门口排队。 不过分店卖的烤肠味道还不错，林宇倒也不觉得五块钱买得亏，所以也乐得在总店买上几支。 五分钟后，烤肠做好，罗君然作为兄长担负起去拿烤肠的任务。 当他回到桌前，却发现罗君欣不在。 “我妹妹呢？” “她说想喝杯奶茶，所以出去买了。” “你是男人，怎么不是你去买？ 你这样能追到我妹妹？” “你妹妹腿脚灵便，靠我确实追不上……” “……” 罗君然被林宇一招太极把话题打飞十万八千里，也便失去继续教训眼前这个“准妹夫”的想法。 大约过去十分钟，罗君欣还没回来。 罗君然忍不住看向门口，可他却发现林宇似乎并不着急。 “我妹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去这么久还没回，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嗯……她是个成年人，有什么事自然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当然，我也不介意你出去找找，说不定是她看上的奶茶店比较远呢？” 罗君然无奈，出于对罗君欣的担心，他选择出去寻人。 同时，他在心里把林宇打入“死牢”，决心今后想办法劝罗君欣回头是岸。 他出去寻找半天都一无所获，最终只能回到烤肠店里。 一进门，他就看到林宇和罗君欣两人有说有笑，仿佛刚刚的“失踪”不过是他臆想出的而已。 “罗君欣，你刚刚去哪里了？” “没事，我出去想找个湘江有名的奶茶，结果没想到这条街上的一家没开。” “你问我啊！” 罗君然见罗君欣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我在湘江呆这么多年，哪条街我不熟？ 你不先问我再行动，活该白跑！” 罗君欣俏皮地吐了下舌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三人吃完烤肠，实在找不到不亮身份就能上楼的办法，只能先行离开。 罗君然表示他会派人盯着烤肠店，有消息再通知林宇。 随后，他就回转新安全屋。 林宇和罗君欣并没有着急回招待所，而是在街上闲逛。 见周围人少，林宇悄声询问： “上面情况怎样？” “二楼没有问题，但三楼看守特别森严，凭我的身手若是进去太久都很难全身而退。 所以，我觉得三楼应该有问题，韦教授很可能被关在那里。” 结合报纸上的信息以及店员提到的那个奇怪新人，林宇基本可以肯定韦清明的位置就是在烤肠店里。 刚刚他趁罗君然去拿烤肠的间隙，让罗君欣想办法上楼一探究竟。 不过，罗君欣刺探到的结果并没有让他安心多少。 “既然三楼看守森严，连你都进不去，那我们凭白身强闯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 若是亮明身份进去多半会打草惊蛇，这很难办……” “还有你林宇觉得难办的事？” 罗君欣倒对林宇信心十足： “我觉得不出一天，你就能想到办法！” …… 也不知是不是罗君欣的鼓励起了些作用，在逛到街口时，林宇还真想出个办法来。 他再次打电话给罗君然，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意思？” 罗君然听到林宇的主意，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让我找工商或者消防的人帮忙封店？” “对，只要把店一封，无论我们以什么身份到三楼去，他们也都是瓮中之鳖！” “办法是好办法，就是执行起来有点难。 你知道，我们内部调查……” 罗君然的话音未落，林宇就挂断电话： “看来你哥指望不上，我们只能让顾队长协助了。” 其实林宇心里清楚，如果他再多说两句，兴许罗君然会答应找人帮忙实现计划。 但他意识到一旦罗君然的动作太大，内部调查局在湘江的布置必然受到影响，这并不符合警备厅利益，也不符合他自己的利益。 毕竟，湘江也是和盛集团活动的重要地区之一，以后能用上罗君然的地方还多的是，没必要为这件事把自己的路给堵死。 “你帮我安抚一下你哥，我给顾队长打个电话。” 罗君欣答应一声，然后到一边去和罗君然打起电话。 林宇则立刻致电顾峰： “顾队长……” “林宇？你怎么跟我打电话了？” “有件事……” “让我帮你找湘江市局帮忙？” 顾峰的探王属性最近在猜测林宇意图的事情上总是被激活。 不过，林宇本也没想和他拐弯抹角： “没错，我需要你帮我让湘江市局联系工商……” 林宇提出需求后，顾峰半天没答话。 “怎么？有困难？ 我推理过，找谁帮忙都不如找你。 没想到你也不行……” “谁说我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我行！” “那好，谢谢。” 在顾峰反悔前，林宇就把电话切断。 等顾峰回过味来觉得自己恐怕是中激将法时，已经来不及。 虽然林宇没有特意叮嘱顾峰一定要帮他隐藏行踪，但顾峰还是留下心眼。 他对胡一汪表示，江城有一个案犯可能潜藏在烤肠店，这个案犯十分狡猾，亮明身份去抓很可能让其逃跑，因此需要工商或消防配合封店。 胡一汪认为这是小事，满口答应下来，还询问顾峰是否需要协助。 可顾峰表示江城有同僚在湘江，并拒绝了胡一汪的好意。 胡一汪和顾峰关系匪浅，因此并没有怀疑其闪烁其词的表现，只当是江城那边上面想让湘江帮忙，又怕功劳被抢，所以派顾峰前来卖面子而已。 这种事常有，并不稀奇。 很快，工商部门的缉察出现在烤肉店，并进屋表示因为有人投诉食品安全问题，因此必须暂时闭店接受检查。 无论烤肉店三楼如何，至少一楼是正经营生，自然要听工商部门的话。 没过多久，店子就暂停营业，大门也被封锁起来…… 第121章 一探三楼 林宇适时出现。 他亮出证件，找到负责封店的负责人： “你好，我是来自江城市局的警官。” 封店的人显然早就听胡一汪交代过，所以很爽快地将林宇放进店内。 此时，罗君欣和罗君然也跟在他身后一起入内。 罗君然是在林宇出发前接到罗君欣电话，这才知道林宇已经通过其他渠道封了店。 为此，他有些伤自尊，倒是也没好说什么。 毕竟推三阻四瞻前顾后的是他本人，并没有谁逼他。 一进店，他们便马不停蹄地直接上楼，丝毫没有犹豫。 林宇深知在封店的瞬间，楼上肯定知道出事。 这时若不赶紧行动，他们肯定会跑没影。 来到三楼，罗君欣自觉成为领路人，带着林宇二人迅速搜索可能藏有韦清明的地方，惹得罗君然频频侧目，心里盘算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对这里如此熟门熟路。 可是，三人走遍整个三楼，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么一会儿就能跑得无影无踪？难道这栋楼有什么秘密通道能够避过封锁？” 罗君然嘴里嘟囔着，脚步也停下来。 三楼面积并不大，能搜索的地方他们已经彻底搜索过，就连公用的厕所和盥洗间都没有放过，可仍然一无所获。 凭他的经验，嫌疑人们肯定已经离开三楼藏在别处。 林宇见他停下，回过头来： “你们内部调查局的人体力不会这么差吧？ 这才多大会儿就跑不动了？” 罗君然和罗君欣二人听到这话都对林宇怒目而视，林宇却吹声口哨将尴尬掩饰过去。 他一直和罗君欣一起东奔西走，都快忘记对方和他不是一路人了！ “不是我体力的问题。” 为给内部调查局把面子争回来，罗君然还是决定给林宇一个交代： “三楼我们逛过三圈，能搜的地方全都搜过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到。 现在放弃然后赶紧想辙去找人不过分吧？” “不过分，但我始终认为他们还在三楼。” “为什么？” 罗君然不能理解林宇的执着到底从何而来： “你如果觉得他们还在三楼，为什么我们到现在为止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人少好藏。” 林宇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们肯定没有从楼里出去，因为我请顾队长帮忙时明确跟他说过，要让封锁这栋楼的人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顾队长做事一向靠谱，他必然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一个他信得过的人。 这个人在封锁这栋楼时一定会不遗余力，不会出现纰漏。” “好，就当顾峰天下无敌，真能从江城遥控湘江的人把这栋楼彻底封死，然后呢？ 我们不还是没找到人吗？” “假如嫌疑人真跑不出去，那么就必须留在这栋楼里。 一楼他们万万不会去碰，毕竟一楼全是工商和伪装成工商的警方，他们下去就是找死。 至于二楼，也要冒被楼下突然上去查看的人撞个正着的风险。 所以，如果是我，肯定会选择直接就地躲藏，这是最安全的做法。 虽然我们的确在搜索三楼的可能，但毕竟这可能性比搜一二楼还是低多了……” “行，就当你说得有道理。 但事实证明，他我们搜过三楼，还是一无所获，他们人呢？” 林宇两手一摊，一边摇头，一边伸手做出“噤声”的手势，让罗君然和罗君欣二人不要声张。 他嘴上说着：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突然人间蒸发，但若让我直接收队回去，我是万不会甘心的……” 林宇嘴里的话和他眼神并不相符，他的眼珠在眼眶里转动着，不断冲自己的两个同伴使着眼色。 罗君欣和林宇较为熟悉，立刻反应过来，然后缓缓挪步到林宇背后。 罗君然看自己妹妹的动作，也有样学样地凑过去。 他虽然没彻底明白林宇的安排，但他已经知道林宇有安排，只需跟着罗君欣行动就够了。 “上！” 在他就位两秒后，林宇的命令随之而至。 虽然这命令听上去有点怪怪的，但罗君然也来不及细想，跟着突然推门闯入一间房间的罗君欣一起冲入其中。 林宇也没闲着，他立刻闪到房间门口，用身体封锁房门。 很快，一阵打斗声从屋内传来，不一会儿，一个狼狈的身影朝林宇冲过来。 就在林宇准备大显身手之时，罗君欣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小心，他手里有刀！” 好在这提醒足够及时，本来准备直接正面迎战的林宇立刻改变策略。 他闪身让过那个扑出来的人，使那人一击未中后愣了一下。 就这愣的一下，成为林宇的机会。 他的手顺着那人的胳膊滑到手腕处，然后用力一扭。 那人吃痛，手中的刀“咣啷”一声落在地上。 林宇趁机一拉，将那人拉得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扑街。 虽然没有直接扑倒，但那人已经失去平衡，尚未站稳时，就被林宇猛地压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罗君然赶上前来，帮林宇把人按住，脸上又露羞愧之色。 毕竟，人在屋里，他和罗君欣两人都没制住，居然还让林宇出手才尽全功。 不过林宇对此不以为意，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韦清明在哪里。 他拉住那人小臂，作势要拧，那人吓一大跳，求饶起来： “放过我！” “放过你也不是不行。” 林宇将手松开少许： “只要你告诉我韦清明的下落，我就让你走。” “韦清明是谁？” 林宇手上加了几分暗劲，但并没有太用力，只是让对方以为自己真要断其手而已。 那人吓得脸色惨白，说话也带上哭腔： “我真不认识韦清明啊！” “你是不是这家烤肉店的人？” “是……” “那你们店里是不是来了个姓魏的新员工？” “有……” “他人呢？” “他不是叫魏时节吗？” “他在哪里！” 林宇没有接那人的话，反让自己语气暴躁几分，将之前那问题又重复一遍。 那人看出林宇已经失去耐心，于是赶紧捋顺舌头： “他被带到一楼去了！” 第122章 上过学吗？ “一楼？为什么会是一楼？” 罗君然听到那人的话感到疑惑： “一楼都是我们的人，他去那里做什么？自投罗网么？” “我不知道！ 反正……我们老板说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带老魏下楼去，所以就把人带走了……” “最安全的方法？” 这话让林宇顿时想通： “走！我们到一楼去！” “你真信他的话？” 罗君然惊讶地看着林宇： “我怎么觉得他是满嘴跑火车，在胡诌呢？ 一楼那地方哪里安全？” “只要穿上烤肠店的工作服，一楼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工商和湘江市局的人并不知道我们的目标姓甚名谁长什么样，所以只要把工作服一套，往一楼一躲，就没有人能知道目标人物就在那！” “不对！” 罗君欣提醒林宇： “湘江市局和工商不知道目标是谁这件事，烤肠店的老板可不知道。 他凭什么判断一楼安全呢？” “即便是我们，在一楼看着一群穿着工作服的人，心里又想着我们的目标被藏在三楼，都不会去仔细琢磨近在眼前的那群工作人员里是不是有我们要找的人……” 罗君欣和罗君然皆恍然大悟，他们被林宇说服，于是一起押着被抓的人往一楼走去。 刚下到二楼时，林宇突然停住脚步： “罗大哥，麻烦你带着的人在二楼稍等，我和罗君欣到一楼去。” “为什么？” 罗君然一听林宇又要带着罗君欣单独行动，即便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心里也略有些不爽。 可林宇给出的理由却让他无从反驳。 “工商的人当中混着湘江市局的人，你抛头露面不合适。 再者说，带着这个家伙在一楼一露面，烤肠店的老板就能立刻知道已经暴露，会不会做出劫持人质之类的事情来谁也无法保证……” 就这样，罗君然只能放林宇带着罗君欣离开。 一到一楼，林宇就来到负责封锁现场的同僚面前： “你好，我们上楼看过，人都跑了……” “不可能！” 封锁现场的负责人立刻反驳： “我们来得很快，保证将这栋楼以及街口都封得严严实实，里面的人想跑绝无可能！” 林宇故作疑惑： “奇怪，我们上三楼后，为什么发现三楼一个人也都没有呢？ 难道……他们还藏在这栋楼里？” 林宇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那群工作人员，给封锁现场的负责人以足够的提示。 对方立刻反应过来： “他们不会穿着工作服混迹在这群人当中吧？ 要不让他们过来，我们一个个问？” 他的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当中就有一阵骚动，只是这骚动持续了数秒，便很快平息下来。 但眼尖的林宇已经看到了骚动的来源，那是一个戴着口罩的人。 那个人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就连眼睛也有一半在藏在口罩后面，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不过，林宇的目光只是扫过，并没有一直盯着，他担心自己盯的时间太长引人怀疑，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刚刚利用现场负责人故意打草惊蛇的目的，也只是为确认韦清明可能的位置而已。 做完这些，他安抚工作现场负责人： “不用着急，他们不一定就藏在工作人员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般只是个玩笑话，真信这种方法去藏匿的人大多数都被抓了。” “说的也是…… 能让江城市局的人千里迢迢跑来湘江抓的人肯定不简单，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倒是有个建议…… 不如，我们把这些人全都带回去，然后一个个慢慢问……” “理由呢？” 林宇的计划让负责的同僚非常难做： “毕竟江城那边并没有什么正式文件，若是闹大，恐怕责任没人担得起。” 林宇赶紧往前一凑，小声提示： “演戏。” 他这两字一出，那同僚也心领神会。 沉吟一会儿后，便装出一口迟疑的语气： “你能把手续补上吗？” “放心，人抓回去，不出半小时，手续一定到位！” “那好吧…… 把人带走！” 那同僚这一嗓子出来，现场所有穿着工商制服的人全都动起来，将烤肠店的工作人员全部控制住。 罗君欣这才发现原来封锁现场的人里一个工商的人都没有，全是正儿八经的湘江市局警官。 想起留在二楼的罗君然，她松了口气。 若非林宇反应及时，恐怕这个内部调查局在湘江不可暴露的安排要跟湘江市局正面打交道了。 就在湘江市局把烤肠店的人一个个押出店外时，林宇突然拦在路中间，拦住那个戴口罩的人。 “你留下。” 这时，两只来自不同人的手从那人身后伸出，想要拉他一把，却听林宇又吩咐： “把这两位也一起留下。” 林宇说话虽带些命令语气，但现场湘江的同僚们还是非常配合，听他的话将三人扣下。 他们得到的命令本就是全力配合江城的警官，对方有指挥权的情况下听人命令并不丢脸。 等三人全都留下后，林宇琢磨一阵，又看向罗君欣： “麻烦你上楼去把我们绑上的那位带下来。” 罗君欣点头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押着个戴着手铐的人下楼来。 林宇挥手招呼： “喂，过来认个人！” 那人战战兢兢来到林宇面前，看向被林宇留下的三人，脸色更白上几分： “这里面有没有你们老板？” 被抓三人里，其中一人狠瞪那人一眼，让那人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宇指向没瞪眼亦没做声的那人： “看来你就是他们老板咯？” 被林宇点到的人有些惊讶，但语气依旧平静： “你怎么看出是我的？” “上过学吗？ 在课堂上老师点人回答问题时，起哄的不会是害怕被点的人。 只有那个把头埋在课桌底下根本不敢露面的人，才是什么都不会，站起来一定会露怯的。 刚刚你的下属互瞪，你却一言不发，大搞特殊化，你不是老板谁是？” 第123章 江城大佬 “……” 林宇这一番言论，把除那个戴口罩的人外全给逗乐。 一阵欢乐的浪潮退去，那老板才找到说话的机会。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文艺烤肠店宜奇路总店的负责人，我叫闻益。” “看来这烤肠店的名字就从你名字来的？” “没错……” “所以百年老字号是假招牌咯？” “……” 闻益没想到林宇脑子转得如此之快，自己话没说两句，百年老字号的招牌先被摘个干净。 闻益无语间，林宇又转脸看向那个口罩人： “口罩摘一下。” 那个口罩人侧脸看向闻益，却见闻益和其手下全都对自己横眉怒目，顿时连连摇头。 林宇看向身边湘江的同僚，那同僚立刻上前一把扯掉那人口罩。 可是，口罩后露出的脸并不属于韦清明。 林宇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他只是缓缓走到闻艺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人扮得如此明显在一楼大厅里招摇过市，所以，留下你们三个是我布下的障眼法而已……” 闻益对林宇的话嗤之以鼻： “呵呵，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不要紧，你会懂的。” 林宇请湘江同僚把剩余三人也带走，自己则转身招呼罗君欣一起上楼去和罗君然汇合。 到二楼后，罗君然急切询问： “怎样？人找到了吗？” “没有。” 林宇叹息一声： “我低估了这家伙。 我最后试探他的时候，他都完全不动声色。 看来，他对自己的计划非常自信，打心底肯定我根本没有后手对付他。” 罗君然皱起眉头： “那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人没找到不说，还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是好事。” 林宇看上去比罗君然乐观得多： “在闻艺被扣押这四十八小时里，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行动起来吧！” “四十八小时说长也不长，你想在这段时间里干什么？” “闻艺能让自己的人带韦清明走，证明此人特别值得他信任。 值得信任的人特征无非两点，要么就是非常听话，要么就是能独当一面。 韦清明是个大活人，想要把他控制住需要些手段，所以非常听话这一类人虽然能百分之百执行命令，却无法做到随机应变，可以排除。 所以，闻艺委托带走韦清明的人一定是一个做事稳健，能独当一面之人……” “那或许这个人既能独当一面的，人还很乖呢？” 罗君然的问题让林宇微微一笑： “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这不重要，我要的就是独当一面。” 罗君然被林宇绕得有些晕，他实在想不明白林宇的逻辑。 林宇需要一个独当一面的人当对手，这不等同于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可林宇自信的笑容却又让他觉得，恐怕他的说法自有其道理。 罗君然的表情在数秒内来回变化，全都落在林宇眼中：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计划是什么？” “当然好奇！” 罗君然还没说话，罗君欣先把话给接上： “你赶紧说说到底有什么安排！ 别卖关子了！” “闻艺被抓走，带走伟清明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隐藏起来。” “没错……” “他要藏好，就必须去往提前准备的藏身处。” “没错……” “人是活的，但藏身处是死的。 我们只需要请湘江市局协助大规模地排查闻益及文艺烤肠名下的房产，排查这些房产中可能作为藏身处的地方，就必然会越来越接近真正的目标。 带着韦清明的那人在警方的压迫下必然会心慌，只要我们排查的力度够大能让他产生足够的危机感，使他认定必须更换藏身处才能更安全，就能将他逼出来……” “没错…… 可是，就算我们把他逼出来，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又如何能找到他呢？” “不知道他是谁，难道还不知道我要找的是谁吗？ 江城那边技术科正在与这边的监控中心合作紧盯着我要找的人。 只要我们能够在四十八小时内通过排查把目标惊出来，找到他们并不是难事了……” “吹牛也不是你这种吹法！” 罗君然显然不信林宇的话，但他不相信的理由也十分充分： “如果你们江城警方真盯得够紧，那刚刚闻艺让人将把目标带走的时候，为什么他们没有及时发现，让我们错失一次绝佳的营救机会？” “你说得没错，这也是让我很疑惑的地方……” 林宇对李梦瑶的突然掉线感到不安，但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李梦瑶值得信赖。 这才是他一直没有自乱阵脚的根本倚仗： “所以，我现在会跟江城那边联系，询问他们是否能够配合我们完成这次四十八小时计划。” “我看你们江城市局技术科那位别是徒有其表吧？ 若是这人根本信不过，不如我们赶紧做别的打算，不要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罗君欣拉了一把罗君然： “你知道你在质疑谁吗？” 罗君然一脸不屑： “难不成江城技术科的人能力不强，脾气不小，质疑一下还不行了？” “她是……” 罗君欣刚要说话，林宇却拦下她： “别给你哥制造太大压力，把他弄崩溃了咱俩还得劝他，不划算！” “你俩这一唱一和的说得很离谱，我倒真好奇你们江城技术科到底是哪位大拿能把我吓出毛病来！” “李梦瑶。” 林宇这三字一说出口，罗君然的脸色还真是瞬息万变，表情管理立刻失控。 要不是罗君欣一直拉着，恐怕他的手脚也得开始不听使唤。 林宇虽然从罗君欣的话里听出，罗君然与李梦瑶之间应该有些什么，但却没想到“李梦瑶”这三个字对罗君然的杀伤力如此之大。 “这什么情况？” 罗君欣直摇头，林宇看出这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到一边去给李梦瑶打起电话，想着罗君然这边实在问不到，可以在电话里问问另一位当事人…… 第124章 铁板一块 当打给李梦瑶的电话接通以后，没等林宇说话，她就开始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林宇…… 我们技术科这边出现了一些疏忽，导致本来应该及时给你的消息没能传递过去。 虽然我希望没有给你造成什么损失，但我觉得即便不用太过动脑，都能猜到你恐怕现在因为我的消息不及时凭空多出许多麻烦……” 李梦瑶这番话倒是出乎林宇意料，毕竟，这完全不符合她原本的人设。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客气？” “我……之所以会耽误功夫是刚刚江城市局这边有个案子需要技术科帮忙，顾峰把我拖出去讲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等他讲完，我才发现湘江这边接入我们系统的人脸识别已经发现韦清明教授的去向。 只是因为我没能盯着，所以没有及时通报给你……” 李梦瑶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林宇从她平日里的言行举止也能看出一二。 他相信李梦瑶所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想把责任推给喊他出去的顾峰，而是真心在解释到底为什么在韦清明被人转移时未被及时发现。 可这这更增添了林宇的疑惑。 “江城市局技术科又不是只有一个人，你没看见，总有人会看见吧？ 怎么会只因为你耽误了一个小时，就让人跑了呢？” “这问题说起来就话长了……” 李梦瑶语气中带着愧意： “我本来准备动用整个技术科的力量帮助你，但很快就接到了内部调查局下达的命令。 调查韦清明去向一事要求严格保密，不能让任何其他无关人知道。 所以，我只能自己独自帮你找人……” 林宇略一思索，便猜到个中缘由。 内部调查局如此安排，恐怕是怕韦清明的关系网被人清查出来。 一旦这张关系网被人破解，林于的身份很可能藏不住。 虽然将这两者联系起来有一定难度，但总不能低估敌人的智商。 “算了，说正事。 能查到韦教授后来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目前正在排查。” 李梦瑶的话一句比一句迷，让林宇深刻地怀疑此时在电话里跟自己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本尊。 林宇回头伸手招呼一下，让罗君欣来到自己面前，打开免提，这才向电话当中的李梦瑶继续询问： “之前人虽然跟丢了，总得有录像吧？ 为什么不看录像，还需要你排查呢？” “这个我不太好说…… 总之，我会尽快给你把韦清明教授最新的行踪找出来的。” 林宇特地让罗君欣听清了这段李梦瑶支支吾吾的话，然后才和李梦瑶简单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你怎么看？” 罗君欣的眉头也如林宇一般簇成一团，她也很难理解为什么李梦瑶说话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但由于林宇刚刚开了免提，一旁的罗君然也听到李梦瑶的声音。 在刚听到这声音时，他显得有些激动，想开口说两句却又不敢。 可这奇怪的状态如果持续了数秒，他的眼神就恢复清明。 林宇在分析李梦瑶的同时，也不忘观察罗君然。 这一切的变化自然也落入他的眼中。 “罗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听声音，跟你打电话的是李梦瑶不假。 但是，她可能受到了威胁。 不过她声音里没有恐惧，所以并不是生命威胁，应该是他身边藏着人用某种方法来控制她说话的内容。 这个人很可能来自内部调查局，所以才令她如此忌惮，不敢跟你说太多。” 罗君然的分析将林宇脑海中疑惑的谜团敲碎： “这就能解释通了！ 想必，她身边这位能力很强，几乎可以使她连暗号都发不出来。 否则，在刚刚对话当中，她随便说几句无关紧要却又能让罗君欣听懂的话，就能让我在事后弄清其中奥妙。 可她并没有……” “你说得没错。 所以……” 罗君然话未说完，就看到林宇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对：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林宇疑惑地望着罗君然： “你竟然能从李梦瑶的声音当中听出她是本人却又受威胁，这证明你和她关系匪浅……” “这和你没有关系！” 罗君然的脸竟然红了一下，虽然红色一闪而过，但也未能逃过林宇的眼睛。 “你们不会好过吧？ 我们江城的顾峰顾队长岂不是第三者插足？” 罗君然听到这话差点挥着拳头上去找林宇拼命，好在罗君欣拦住了他： “你别冲动，哥，咱们还是找韦教授要紧！” “想找到你们的韦教授，还不得等李梦瑶的消息？” 罗君然语气不善，显然对林宇刚刚的调侃愤愤不平。 他的态度等于明着告诉林宇，李梦瑶和他之前的往事恐怕并不简单。 不过，林宇并不八卦，他也没有兴趣了解李梦瑶和罗君然，顾峰之间的恩恩怨怨。 他的试探只是为了增添自己的信心。 在李梦瑶被控制期间，一个能从语气中读懂李梦瑶所想的人至关重要。 有罗君然在身边，找到韦教授更容易几分。 没过多久，李梦瑶的电话再次接入。 林宇接起电话一听便，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声，这证明李梦瑶此时依旧显得非常紧张。 因此，林宇认定此时的李梦瑶说出来的话也没几分可信度。 “怎么样？有消息了？” 林宇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不让李梦瑶及其身边的人听出自己这边已有猜测。 “有些发现。 我们看到韦清明教授被一个人带离你让人包围的烤肠店后，混在围观人群里离开，然后前往五百米外的和悦城海鲜楼，并从后门进入其中，再没有出来。” “再没有出来的意思是，没有再出现在监控里，还是能确定他人就在和悦城中？” “确定他就在和悦城。” “好的，我知道了……” 林宇挂断电话。 “看来，之前那个根据烤肠店老板的命令把韦教授被带到和悦城的人在从和悦城转移的过程中被你们内部调查局截胡，此时我要的人恐怕在你们的人手上。” 林宇这番分析让罗君然当场爆发： “林宇！你说话要过脑子！ 凭什么说是我们内部调查局的人扣住你的目标人物？ 我们的人扣他做什么？” “你们内部调查局真是铁板一块吗？” 林宇的眼光扫过罗君然兄妹二人： “恐怕有一部分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同样对当年四一四案耿耿于怀，想要查个究竟吧？” 第125章 深巷里的投名状 罗君然面对林宇的问题，选择沉默以对。 他显然知道些什么，但又不好说出口。 林宇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只是伸手揽过罗君然的肩膀：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哪一边的。” “林于……” “好，我懂。 走吧，我们有两件事要做。 一件是把韦清明教授追回来，一件是把嫌疑人带回去。 我的目标虽然只是救人，但不代表挑衅我们江城警方的人我们就会轻易放过！” 林宇说罢便带罗家兄妹离开文艺烤肠。 三人一起朝着李梦瑶所说的和悦城海鲜楼走去。 虽然林宇已经判断出和悦城里不可能有韦清明，但在线索中断的情况下，只有顺着那些带走韦清明的内部调查局之人布下的局走，才有可能通过破绽找出能为己用的线索。 和悦城海鲜楼在湘江久负盛名，被称为湘江唯一海鲜。 至少在海鲜这一行当里，没有任何一家餐厅能够与之媲美。 无论何时，和悦城门口都是车水马龙，排队的人能排出半条街去。 当林宇来到海鲜楼门口时，只能艰难地朝前挤，还得不断赔礼，表示自己并不是排队吃海鲜的人才能得到谅解。 好不容易挤到和悦城边，林宇总算有机会寻找后门的方向。 他围着那栋建筑转过半圈，发现巷子里有些垃圾并非自然落地，似乎被人踢过。 而且，踢它们的人把它们踢开似乎并非故意。 比如其中一个易拉罐倒在墙边，它的罐体已经变形，很明显可以看出侧面靠后的部分有被人踹过的痕迹，若是故意踹上一脚，这一痕迹应该会在罐体的正中间。 另有一张紧贴在地上的海报，上面有个清晰的脚印，更能证明巷内一切都是有人跑动过后留下的痕迹。 林宇小心翼翼地朝巷内摸去，只走了不到二十米就看到一处垃圾桶边摆着两支扫帚。 被这两支扫帚挡住视线的墙面上有一扇隐藏的黑色铁门。 铁门周围看上去很是破败，但其本身却明显经常有人打理，上面的漆都显得很新。 林宇来到门边，尝试开门，却发现大门被人从里面锁住。 这个发现让林宇皱眉： “带走韦清明的那帮人在和悦城也有内应……” “嗯，否则门不会从里面锁住。” 罗君然对林宇的判断非常认可。 林宇收回手来，放弃探索和悦城后门，转而朝巷道的另一侧走去。 罗君然觉得很好奇，于是追上前去： “你不打开这扇门看看吗？” “开这扇门一定会惊动里面的人，此时打草惊蛇的后果非常难以预料。 还不如先追着足迹找找看带韦清明走的那位去了哪里。 至于和悦城……” 林宇回头看了一眼铁门的方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在林宇的带领下，罗君然和罗君欣二人紧随其后，在巷道里搜索起来。 他们知道在巷子里不可能找得到人，但却坚信能找到与这群人去向相关的线索。 没过多久，林宇停下脚步。 “眼前已离巷口很近，如果内部调查局要在隐蔽处劫人，这里已是最佳场所。 我们找找看附近是否有打斗或拖拽的痕迹。 如果有，就证明我的推断很可能是真的。 如果没有，我再和李科长打个电话，看看她那边能否给出新的提示。” 三人在巷子里仔细搜索一阵，倒是罗君欣先有了发现。 “林宇，你来看！ 这个垃圾桶的底部是不是有血迹？” 林宇闻言赶紧凑过去看。 他戴上手套，将垃圾桶翻过来，然后看向罗君欣所指之处。 那里有一片暗红色的痕迹，但与铁锈完全不同。 他将鼻子凑近些，的确闻到一股血腥气。 只是手头并没有试剂，林宇无法确认那是不是人血。 “我们姑且认为这是人血。” 无奈之下，林宇也只能做起假设推论。 这种事他并不擅长，但此时情况特殊，他也没别的办法: “有血迹代表有人受伤，有人受伤代表可能有打斗或追逐。 带有血迹的垃圾桶被扶正，证明有人收拾过现场，血迹只是被忽视了而已。 以这个推论为基础，我们可以推断，这里就是韦清明被内部调查局带走的第一现场。” “然后呢？” 罗俊然并没有质疑林宇的推论，只是觉得林宇的推论是看似有用的废话: “你推理的这些虽然可能是真相，但并不能给我们带来新的线索。 就算这里真是韦教授被带走的地方，却也没留下更多能够追踪的线索。 我们依然无法知晓他们现在在何处。” 罗君然抬头看林宇，却发现林宇一脸自信的笑容。 “你放心。” 林宇拍了一下罗君然的肩膀，然后指向垃圾桶： “我已经推断出这里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啊？” 罗君然没明白林宇要靠自己什么，却见林宇突然拉过罗君欣，然后和她窃窃私语起来。 “你俩又在私聊什么？” 罗君然觉得自己又成了“第三者”。 随后，他便看到林宇在前面跑，罗君欣在后面追，追到刚刚发现垃圾桶的地方后，罗君欣抄起垃圾桶照着林宇脑袋招呼。 好在林宇的身手够敏捷，没被一下砸成脑残。 “罗君欣，你干什么？” 罗君然虽然对林宇不太感冒，但也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在自己面前变成杀人犯： “你住手啊！” 下一秒，他便看到林宇倒地，罗君欣将垃圾桶丢到一边，然后将林宇拉起按在地上。 这一幕演完，林宇才拍了一下身上的灰站起来： “这就是我推出的抓住韦清明的人被抓的全过程。 至于韦清明应该一直都在一边等待这场打斗结束。” “哦……所以呢？” 罗君然依然没觉得林宇这表演有什么作用。 “所以，你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可以尝试着用你们内部调查局内部的方式和他们联系一下，用你知道的这些做投名状，打入他们内部，然后把人带出来？” “你这想法……还真是疯狂……” 第126章 无间道 林宇的想法虽然疯狂得让罗君然很想拒绝，但现在在场三人，林宇支持这个想法，罗君欣支持林宇，他一个孤家寡人若是不同意，很容易赔了妹妹。 由于罗君欣被派往监视林宇一事在内部调查局内人尽皆知，不太可能融入其他群体，因此罗君然便成为这个“无间道”的不二人选。 不过，罗君然也不傻，自然不可能林宇说什么他就干什么。 在与林宇商议过后，他给警备厅方面去了个电话，详细说明在湘江发生的事，并请求同意这次任务。 “内部调查局对此事并非一无所知。” 等罗君然打完电话，兴奋地告诉林宇一切搞定时，林宇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他们肯定知道有人到湘江，并且执行秘密任务。” “知道？知道他们为什么不阻止？” “因为对他们而言，韦清明被谁救回去无所谓，那群人是否知道我的事也无所谓。 反正无论我们哪拨，都是忠于龙州警方的人，谁胜谁败全都无伤大雅。 这对上面来说，也算是对我们这些基层人员的一次考核，还省了他们的场地费和监考费，何乐而不为呢？” “这……也行？” 罗君然本以为这次任务是一次惊险刺激的宫斗，没想到竟然变成索然无味的模拟考，顿时有些兴趣缺缺。 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林宇笑开了： “喂？你还真想和自己人拼个你死我活？ 证明你真有本事的时候到了，赶紧行动起来吧！ 若是你真成功救回韦教授，恐怕你就不用为避讳身份躲在湘江了。 京城大好舞台等着你上去唱戏呢！” 林宇的安慰效果卓著，罗君然又兴奋起来。 “说吧，接下来我该怎么干？” …… 林宇的方法简单粗暴到让罗君然难以置信的地步。 他直接给张厅长打了个电话，让张厅长帮忙要求内部调查局提供前往湘江的那批人的名单和联系方式。 张厅长虽对林宇离开京城的事有些不满，但也知道内部调查局那批人在湘江对林宇隐藏身份有一定威胁。 如果不尽早将这件事圆满解决，恐怕还有可能会惊动五基金的人。 无奈之下，张厅长答应林宇的要求，在半小时后信息传给林宇。 林宇拿着名单交给罗君然： “有这份名单，你要是还搞不定救人的事，回头若是被内部调查局给开除可别怪我，只能怪你自己实力太差！” 罗君然拿着名单，并没有反驳林宇的话。 毕竟在他心里，林宇这做法几乎等同于作弊了。 在作弊的情况下自己若还不能完成“考核”，不用等内部调查局开除，他自己都会辞职不干。 他可丢不起那人！ 林宇和罗君欣二人退出巷子，将舞台留给罗君然。 从另一头出巷子后，罗君欣非常担忧： “我哥他不会有事吧？”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哥的本事？ 能在湘江藏这么长时间，足以见得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你就放心吧！ 再者说，就算他真失败，内部调查局的人还能杀他不成？还不是只能规规矩矩地把他送回警备厅去？” 罗君欣一想也的确如此，内部调查局的人虽然此时与林宇的利益不一致，但终归都属于警备系统，不可能会害人性命。 “我们现在去哪里？” 罗君欣见林宇一直往前走，似有新的目的地。 “我们在找你的同僚们，有人也在找。 这群人能得到的信息量还没有我们大，因此他们找起人来也会如无头苍蝇一样，且形迹会很明显。 我就是要以他们的视角尝试寻找韦教授的踪迹，将他们给挖出来。 这样一来，等你哥把韦教授救出来后，我们还能把这群可能和和盛集团相关的人一网打尽，岂不一举两得？” 林宇的算盘打得极妙，也确实算准抓走韦清明那些人的计划。 虽然闻益还在警备局接受问话，但显然他并不是这案子的始作俑者，不过是看押韦清明的一个喽啰而已。 翌日，那条巷子附近出现一些形迹可疑的人，这些人一直在巷口徘徊，并且沿路询问路人前一天是否看到有奇怪的人从巷子里走出来。 虽然路人们都觉得这群问话的人看起来才更奇怪，但出于对文身和凶神恶煞态度的敬畏，都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并没有谁与他们起冲突。 一连问到中午，这群人都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焦急不已时，一对少男少女突然出现在面前。 这群人本想去吃饭，见有人过来，于是决定先问完再吃。 为首一人伸手一推少年，将正在往前走的他拦截下来： “小子，问你件事儿，昨天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从巷子里出来？” “昨天没有，今天不少，比如你。” 少年不知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见到眼前明显不善的人时并没有胆怯，甚至应答间充满讥讽。 “哟？小子嘴还挺能叭叭……” “我的嘴不仅能叭叭，还能替你们吹唢呐，要不要我给大家来一段相见时难别亦难啊？” “你小子咒我们死是不是？” 找人的壮汉挥舞着拳头： “信不信我揍你啊？” “信啊！” “……” 壮汉发现这话没法接，于是真挥着拳头冲上去。 然后，他就捂着拳头退了回来。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为你们吹唢呐就动手，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那壮汉越听越气，想第二次冲上，却被背后一人拉住： “胡子，退下。” 那壮汉愤愤不平地后退两步，将说话的人让出来。 这是一个满脸笑容，颇有些气质的中年男人，与身边那些流气之人格格不入，看起来很是鹤立鸡群。 “小兄弟，冒昧问一句如何称呼？” “罗君然。” 林宇冒名顶替时连脸都不红一下： “我身边是我妹妹罗君欣。” “哦，罗兄弟，敢问是有什么指教？” “你跟我来，其他人……就别跟过来了，碍眼。” 那中年男人瞪那个叫胡子的壮汉一眼： “听见没，别过来碍眼。” “可是……可是这小子力气……” “你打得过我吗？” “我……” 胡子无言以对，自觉退到一边…… 第127章 引路人 林宇带着中年男人一路走到巷子口，然后指着不远处一个垃圾桶： “你看那个垃圾桶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特殊？不就是个垃圾桶吗？” 那中年男人走到垃圾桶边看来看去，却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宇见状走上前去，将垃圾桶放倒，露出底部的血迹： “你看，这垃圾桶看似整齐地放在路边，其实过于刻意。 这样做，不过是为隐藏打斗的痕迹而已……” “哦……所以我们的人在失踪前受到过袭击？” 中年男人对林宇的态度在听到林宇分析后变得好了许多：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还会跟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附近乱逛不知道多久。” “你应该谢的是我的救命之恩。 这些人敢袭击你们的人一次就敢第二次第三次。 你们在这里乱逛目标很大，恐怕已经被人盯上。 你猜，他们会不会也对你们动手？” 林宇当然知道内部调查局不会对眼前这些人动手，但是他营造出的紧张气氛起到作用。 “这……还真有可能。 我叫付人生，江湖上叫我一声东哥。 这次要不是有小兄弟你提醒，恐怕我们这些人还蒙在鼓里，搞不好就着了道。 以后有事知会我一声，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林宇没那么好糊弄，他知道付人生说这话的目的并不是感谢自己，而是在下逐客令。 但他好不容易和这帮人扯上关系，还指望自己能打入其中探听更多消息，哪那么容易放弃？ “东哥，不是我说，我知道的事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所以，我建议你带着我，而不是赶我走。” 付人生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他站起身，背对林宇思索片刻，这才转过头来： “好，你跟我们一起。 不过，你得帮我们找到那帮人。” 林宇见付人生答应下来，自然欣喜。 不过，他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痕迹。 他随付人生一起离开巷子，随后，付人生便向自己的手下介绍： “这小伙子不错，他会加入我们一起找……那个人。” “凭什么？” 胡子与林宇不对付： “他能有什么用？” “总比你有用。” 付人生狠瞪胡子一眼： “你除了吵吵还会什么？” 胡子无言以对。 付人生对他来说是大哥，他光质疑一下就已经“大逆不道”，若是因为不满林宇而得罪付人生，那他自己的人生恐怕就提前结束了。 压服众人后，林宇和罗君欣正式成为小团体的一员。 林宇从一开始就在观察付人生，他始终觉得眼前这个与周围混子们格格不入的人身份地位可能比他想象中的更高。 这一次出现来找人，恐怕是他背后的某些人按捺不住的结果。 在林宇的指引下，付人生的手下们开始搜索巷子里的蛛丝马迹，同时，他们利用和海鲜酒楼的关系调取到巷道附近隐藏的监控，从而锁定带走韦清明的人。 趁众人不备，罗君欣小声提醒林宇： “从身形上看，最左边那人是夏侯。 这样看来抓住韦教授的是内部调查局一队，恐怕这次行动主要是由一队在负责。” 林宇只是不动声色地点头，什么也没说。 他默默地躲到一边，将目前的遭遇简要发给罗君然，然后删掉记录继续若无其事地帮着付人生忙前忙后。 很快，罗君然的消息传来，他表示他已经联系上夏侯，目前正在赶往狮子街三号联络点。 不过，他同时提醒林宇，这个联络点是秘密安全屋之一，不适合带别人过去。 林宇思忖一阵，便决定将这事说个半真半假，一方面获取付人生进一步的信任，另一方面也能让夏侯他们不那么早暴露。 “刚刚我看了一下监控视频，有些发现。” “哦？” 付人生一听林宇竟然在他们毫无头绪的时候还能有发现，顿感眼前一亮： “小兄弟，快说说是什么发现？” “你看，抓走你们要找之人的这几个人出巷口后是朝右拐的，证明他们的车停在右侧。 由于巷子里的打斗痕迹只集中在巷口，所以他们应该是提前等在巷口等待着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既然是提前埋伏，车肯定要先停好。 他们本可以把车停到巷子附近却根本没停进来，从视频及我分析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当时巷子里车很多，所以没有车位。 如果我是袭击者，我肯定会提前踩点，所以把车开进这条路然后发现没地方停车不得不再将车开走停放的可能性很小。 如此一来，他们是从街口左侧驶来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把一个大活人带出街口还不引人怀疑的难度不小，只有把车停在正街口最为妥当……” “哦！所以这群人是带着韦……我们的人往长春路方向走了！” “不，恰恰相反，他们应该是朝海南路的方向行驶。” “为什么？” 付人生不解： “这和你的分析不是相反吗？” “不，你想想，他们要在预定时间到达预定地点，就必须走直线，且保证更少节外生枝的情况出现。 假如他们在到现场时要把车头调到回去更方便的方向，那就必然会有掉头遭遇堵车之类的可能性。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顺向来到街口，然后逆向回去。 毕竟，人已经抓到，回去需要多久都不重要了。” 林宇这番分析虽然经不起仔细推敲，但乍一听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一下还真把付人生唬得一愣一愣。 “所以……他们是朝嗨南路的方向离开……可问题是，海南路方向也太笼统了，我们上哪里去找他们？” “你不是能调监控么？去调啊！” 在林宇的提醒下，付人生赶紧命人去找附近相熟的商家，看看有没有谁录下那辆可疑的车。 就这样，林宇刻意引导，使付人生的目标越来越接近狮子街。 林宇并没有藏私，把这一切都秘密告之罗君然，使罗君然在之后可能的遭遇中有所准备。 付人生的人脉非常广，只花一小时不到，不仅锁定了内部调查局运韦清明的车，还确定其行驶的最终方向。 “罗兄……你真厉害！就凭一个垃圾桶把我们找来找去找不出头绪的人给挖出来了！我是真佩服你！” 第128章 狮子街头 林宇并没有从付人生的话里听出有多少佩服之意，反倒觉得这家伙就是想通过不要钱的夸赞，让自己替他多卖命。 但林宇此时也确实愿意“卖命”，因此没有点破。 “这对我来说是小事，简单得很，如果你愿意继续跟我合作，我能给你更多惊喜……” 林宇话中带着三分自负，七分自信，让付人生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 对他而言，林宇这样一个免费劳动力，可比他带来那群酒囊饭袋有用得多。 根据目前调查到的线索，付人生亲自带队来到那辆被追踪的车所到达的最终地点——狮子街。 狮子街虽然不是条美食街，但是却是一条古朴的仿古老街，据说年代非常久远。 虽然在近代经过翻新，但也是修旧如旧，还原原貌。 置身其中，就如同穿越回过去一般。 站在狮子街口，付人生再次凑到林宇面前。 “罗兄，我们之前通过监控排查到那辆被你锁定的车，最终停在狮子街口。 车上的人把我们要的人押了下来，就钻进街里不见了。 你人在湘江许久应该也清楚，狮子街为保持古朴原貌是禁止车辆驶入的。 而且，为防止有人破坏其中古迹，街边商贩的摄像头也全部由警方控制。 所以，我们想从这条街上获取视频信息几乎做不到。 我们要找的人最终去了哪里还得仰仗罗兄你给分析分析！” 找了半天理由，付人生才将自己的最终目的说出来。 林宇早有预料，在跟随付人生前来狮子街的过程中，他不断偷偷在于罗君然联系。 根据罗君然提供的线索，内部调查局早已察觉到在狮子街不能久留，所以故意布置了一个用于作为障眼法的假安全屋后就撤离了。 留下的安全屋正好可以给林宇用来忽悠付人生。 此时，林宇在付人生面前摩挲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沉吟了好一阵，这才开口： “目标在离开那辆车以后确定进入了狮子街，狮子街上摄像头林立，他们带着一个并不顺从的人招摇过市显然不现实。 所以，据我分析，你们要找的人的位置应该离狮子街口不远。” “狮子街口？ 对了！” 付人生突然反应过来，他招呼胡子： “你过来！ 我记得你们之前是不是搞到过一份狮子街的平面图？” “没错，那是之前……” 付人生狠狠瞪了胡子一眼，显然，搞平面图这件事与某些不法勾当脱不开干系。 若是真被胡子说出口，等于让林宇手上握住把柄。 经付人生提醒，胡子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赶紧噤了声。 然后，他在自己的包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那张平面图递上。 付人生接过图，然后拿给林宇看： “这是狮子街的平面图，你看看我们要找的人最有可能在哪里？” 林宇拿起平面图扫过一遍，心中早已有数。 但是，他也不能演得太假，因此又故作沉吟。 直到他摇头晃脑，晃得付人生差点当场晕倒，他才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个嘛……有些不好说。 但能确定的是，想要躲过监控，尽量的不使自己暴露，那么能躲藏的地方只有狮子街口左右这两栋楼。 根据图上显示，这两栋楼均有前门，侧门和后门三个门。 后门及侧门处被摄像头拍到的概率最小，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在这两栋楼选择其一，从侧门或后门入内，并在里面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房间来关押你们要找的人。” 林宇这番话有理有据，付人生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没错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我们若大张旗鼓地搜索这两栋楼，一定会打草惊蛇，让他们察觉到。 要是他们跑掉，或者对我们要找的人不利可就不好了，你有什么主意吗？” 林宇的手指在两栋楼之间反复移动，最终停在靠左的那栋楼上： “我们先到实地去看看，这样我才好确定他们最终可能去哪里。” 林宇这要求并不过分，付人生自然满口答应。 为不引人怀疑，他并没有叫上胡子等人，只身随林宇和罗君欣二人来到狮子街街口。 林宇并没有上正街，因为他自己刚刚说过，对方只有可能走侧门和后门。 若是跑正街上来逛会显得奇怪。 他首先来到左侧那栋楼的侧门处，围着侧门来回走过三遍，随后又绕到后门。 如此往复，付人生跟着他只觉得脑袋被转得晕头转向，想要伸手拦住林宇问个究竟，却又觉得这般打扰对方，很有可能打断对方的分析，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此时的他心中如猫抓一般难受。 直到林宇的脚步停在狮子街街口，他才是松口气： “罗兄，你终于看完了，情况如何？” “我总觉得不是这栋楼。” “何以见得？” “你想想，这栋楼的正门是一家酒店，进出的人极多。 就算从侧门和后门走能够躲过监控，却极难躲过进出酒店人的视线。 万一被某些热心的人留意到，终归风险很大。” “你说得对，那就是右边那栋楼！” “嗯，那栋楼还没看呢，得看看……” 林宇此言一出，让付人生脑仁发疼。 他知道转圈圈的时候又到了，但无奈的是，不跟林宇去转圈，就很难第一时间知道林宇的分析结果。 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然后来到右边那栋楼，开始再次重复在侧门与后门间反复横移的动作。 这一次，林宇并没有转太长时间，让付人生有种捡到便宜，重获新生的感觉： “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嫌我看得慢了？ 我再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 付人生抬手拦住林宇： “直接说结论！我相信你！” 得到付人生的信任，林宇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相信我就好，若我分析得没错，你要找的人就在这栋楼里。 只要你把这栋楼里里外外搜个遍，一定能找到他。” 这句话对付人生而言犹如天籁，可这天籁却让他为难起来： “我哪有那么大权力去搜这栋楼啊？ 要是我动手，警方的人恐怕不出十分钟就能把我们围个水泄不通！” 第129章 连哄带骗 林宇自然不是得意忘形把付人生当成警方的人，所以嘴瓢胡说八道。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眼前这位到目前为止仍显得能够呼风唤雨的东哥到底有多大本事。 试探之下，他便发现东哥的能力虽然大，但也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这让他也放心许多。 在他看来，龙州的治安还没有差到这般田地，湘江的警方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过，此时他也必须得摆出一副为难的态度： “东哥，如果不搜楼，无论用什么方法上去都有可能让目标跑掉。 你搜都不敢搜，自更不敢封，不搜又不封，咱们只能靠人上楼去一家家打探。 能把你要的人看押在这里，对方的嗅觉也一定灵敏。 我们一进楼内开始问，立刻就会暴露。 到时候，他们转身就跑，我们上哪里再去寻找他们？” “他们跑不掉！” 罗君欣善意提醒： “如果街口以及楼下全是东哥的人在游荡，对方带那么大个活人从楼里出来很难不引起我们注意。 那时候只要东哥一声令下，还不是……” 林宇伸手捂住罗君欣的嘴，这动作有些亲密过头，让罗君欣脸有些发红。 罗君欣将林宇的手拍掉，然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使自己脸上的红潮退去，以免被付人生发现破绽。 毕竟，兄妹之间这动作倒也不算什么，根本犯不着脸红。 付人生没有注意罗君欣的脸红，倒是自己的脸红彤彤的，如同一颗熟透的苹果。 “那个……就算他们目标够大，我也不敢在狮子街明目张胆抓人啊！ 这一块儿治安出奇的好，只要我敢动，立马就有警方的人过来请我们回去喝茶……” “动也不敢动，退也不能退，东哥，你让我很为难啊！” 林宇这话如同在戳付人生的肺管子，可即便再难受，付人生也不是那种容易头脑发热的人。 他寻思半天，只得掏出手机： “这样，我叫点支援的兄弟过来，让他们在距离狮子街稍远一些的地方盯着。 万一有目标出现，也好跟踪一番找到他们的下一个去处。” 东哥如此之怂，让林宇很不开心。 因为，这不是和盛集团做事的作风，证明东哥很可能与和盛并没有什么关系。 付人生看到林宇的表情如此严肃，隐隐感到对方对自己很是失望。 这面子问题他不能不管。 “罗兄，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因为怕，而是觉得这种事的重要性也没那么大，和警方起冲突毫无必要……” 他话没说完就被林宇打断： “东哥，你这话骗骗手下人可以，你骗得过我吗？ 如果你要找的人没那么重要，你又何苦带着人在宜奇路那边四处寻找那么久？” 付人生无言以对，只能拍着林宇的肩膀： “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如果我们无法达成一致，我不介意分道扬镳。 不过，你得为我保守秘密，否则……” 付人生脸色一冷，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林宇哪会受他威胁？ “我敢出现在你面前指点你来到这里，就自然有办法全身而退。 你威胁不到我。” 付人生回想一番，发现自己自遇到林宇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与林宇的分析息息相关。 这足以证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计算能力远在他之上。 若说互相算计，他觉得自己变成被算计的一方的可能性比能够成功算计林宇要大。 所以，虽说他不相信林宇能够绝地反杀，但相信逃脱他的控制恐怕易如反掌。 “好吧，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还需要多沟通。” 林宇见付人生服软，也没有继续揭他老底。 “现在只有一条路，直接上楼去看看。 至于他们跑不跑，只要你不搜楼封楼，我就无法保证……” “他们跑了，我也不怪你！” 付人生转身走向右边那栋楼，招呼胡子带着几个人从侧门，后门同时进入，开始寻找韦清明。 结果不言而喻，安全屋确实被找到，但早已人去楼空。 最终，付人生一行人也没能逮住任何人。 安全屋里，付人生的脸色很难看，但当他转头看向林宇的时候，却不得不堆起一个微笑。 因为，林宇已经在事前把话说得很清楚，这一次人没找到，林宇丝毫责任都没有，倒是他付人生是该负责的那个。 “人确实不在，但这屋里应该会有线索。 罗兄，要不你给掌掌眼？ 万一真能通过屋里的东西找到他们的去向那就再好不过了。” 林宇没有推辞，立刻开始装模作样地搜索起来。 之所以说他“装模作样”，是因为在付人生进楼搜索的过程当中，他已经与罗君然取得联系。 根据罗君然提供的消息，安全屋内有其留下的线索，林宇很轻松的就能找到能够证明韦清明下一步去向的东西。 只是，若表现得太过轻松，很容易引起付人生的怀疑，这才使得林宇显得非常卖力，实际上却在出工不出力。 搜了近一个小时，他才从沙发缝里掏出了一张纸。 那张皱巴巴的纸上画着一幅图案，图案看上去很简单，就只有一条直线两个圆圈以及一条曲线。 他将图案放到桌上，付人生立刻凑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林宇指着图案： “这是我在沙发缝里发现的，看上去应该是被人看完以后想要销毁，却因为突发事件导致销毁的动作被打断，只能暂时塞在沙发缝里做掩护。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这东西非常重要。” 付人生盯着图看了足有五分钟，最终只能摇头： “看不懂，你能看懂吗？” 林宇指着那根直线旁边的两个圈： “你有没有发现，这像是狮子街和街两边的两栋楼？” 付人生仔细一看，不由得连连点头： “是很像，所以这是副地图？ 可若是地图……这也太简陋了一点吧？” “简陋归简陋，该有的信息一个没少。 我想，这地图指向的应该就是你最想知道的那个地方！” 第130章 地图追踪 付人生最想知道的自然是韦清明的去向。 他紧握住林宇的手： “他在哪里？” 林宇没想到付人生会如此失态，被他抓得有些生疼。 他拍开付人生的手: “你看，这张图上一共就三种图案。 我们已经弄清直线和圆圈所代表的东西，现在只需要破解这条曲线就能搞清楚他们去了哪里。” 其实罗君然并没有告诉林宇图上所示内容的意思。 他说内部调查局只是示意他把这张字条留下，并没有给他具体的提示。 林宇从他的话里已然判断出夏侯应该已经知道他跟在内部调查局后面调查韦清明去向的事。 这应该是罗君然递出去的投名状之一。 眼前的线索被留下并不是罗君然想帮忙，而是夏侯故意为之。 林宇虽不知罗君然是否知道这件事，又或者是已经被夏侯说服站在他那一边，总之，破解手头曲线的秘密，是他现在必须做的事。 曲线是从直线下端，两个圆圈右侧那个的圆心延伸而出的。 “奇怪，直线和圆圈如果是狮子街和这两栋楼，那这曲线代表绕到何处呢？” 见林宇皱眉，付人生也紧张起来： “罗兄，你能看出什么来吧？” 林宇没有答话，这时，胡子从里屋走出来： “东哥，房里有幅地图，你说上面会不会有标记？” 林宇一听“地图”二字，立刻起身跑进房里，一把推开胡子看向地图。 地图就摊在桌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林宇却发现地图下面垫着的并不是普通桌垫，而是个发光桌垫。 他摸索着将灯打开照亮地图，然后把手上的图盖在地图上。 他的手慢慢移动，将图上的直线对准狮子街。 果然，那两个圆圈成功框住狮子街口左右，而那条曲线则从狮子街口蜿蜒而出，指向两公里外的小檀香山。 “看来，我们的目标在这里。” 看着林宇手指的地点，付人生掏出手机打开地图，然后将小檀香山标记上： “走，我们现在就过去！去晚了人又跑了！” 林宇拉罗君欣与众人一起回到楼下，并再次上了付人生的车。 车上，付人生又一次开启嘴甜模式，大夸林宇厉害。 从分析垃圾桶那一刻起，林宇就听付人生一直夸自己，耳朵都听出茧子来。 此时，已经对付人生的话完全免疫，充耳不闻。 付人生见自己夸了半天都没得到林宇一丝回应，只能闭上嘴不再自讨没趣。 小檀香山离狮子街很近，这尴尬的气氛还未来得及蔓延开就结束了。 林宇随付人生一起下车，然后看向山门。 付人生本想迈步向前，可又很快停下。 因为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罗兄，小檀香山这么大，我们要去哪里找那个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林宇也不知道，因为那张图上留下的信息只有这么多。 不过，林宇自然不会露怯给付人生看。 他从口袋里掏出刚刚那张图，信步走向游客服务中心。 付人生不知林宇想干什么，只得先跟过去看看情况。 一进游客服务中心，林宇就直奔前台，他并没有提什么问题，只是拿起桌上的免费导览地图然后找了个位子坐下。 付人生倍感好奇，尾随林宇坐在他身边，然后不住看林宇的手，想要知道他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只见林宇就拿出之前那张皱巴巴的图盖在导览图上，然后将手机的闪光灯打开放在地图的下面。 很快，地图和上面盖着的纸都变得透明了些，灯光从纸后照射过来，使之与地图合二为一。 这一次，那条本来代表狮子街的直线与上山的路重叠在一起，而两个本来是楼的圆圈，却与山门绘画上的牌楼两侧合体。 这样一看，这张图不仅是为湘江地图而生，同样也为这导览图而生。 “幸亏我刚刚没一激动把图给撕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付人生也知道林宇发现的是什么。 他有些后怕，小心翼翼地将林宇从椅子上拉起： “走吧，我们再去这一次曲线所指的檀香书院看看！” “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林宇动也没动： “檀香书院那可是景区，哪个绑匪会把人往景区绑？” “这……” 付人生也愣住： “难道……这图有假？” “图没有假，不过你要早做安排。 能把人送进景区看押，你的对头的来头恐怕不小……” 付人生听林宇分析到此，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他有些担心林宇是不是猜出些什么，考虑要不要把林宇就地解决掉。 可是，能找到小檀香山全是林宇功劳。 倒不是付人生有多念林宇的好，他只是担心一会儿找到檀香书院后，还有新的谜题要解。 若是没有林宇，恐怕他就要糟。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开始在罗君欣的身上游移。 他能看出罗君欣和哥哥的关系很好。 若是能拿下罗君欣做人质，即使林宇猜出什么也必须投鼠忌器了。 他这边动着小心思，眼珠也不自觉在眼眶里乱转。 这一切全都落在林宇眼中。 林宇看到付人生在看罗君欣，也猜到他在打什么主意。 “罗君欣……” “嗯？” “如果你落在付人生手里，有多大把握逃脱？” “不好说……” 罗君欣觉得为难： “以付人生目前表现出的实力，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脱身。 但我总觉得这人深藏不露，肯定还藏着些什么……” 林宇点头： “行，我知道了。” “你不会是想让我假装被他抓住吧？” 罗君欣也是冰雪聪明，虽然脑子转得不如林宇快，但也不至于听到此处还听不出什么来。 想到林宇竟然在算计自己，罗君欣一时有些生气。 不过，林宇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怒气全消： “我只是在考虑妥善处理可能会遭遇何人生绑架你这一问题的所有方式，你被抓后自行逃脱只是方式之一。 当然，这也是我最不愿意选择的方法。 危险性太大，我不能让你冒险。” 第131章 碑亭之伏 林宇和罗君欣二人正聊着天，付人生的思想斗争也已经做完。 他的目光转向林宇，不再盯着罗君欣看，伸手拍着林宇的肩膀： “罗兄，我们一起到书院去看看。 即便这些人有天大的本事，我想也逃不过你的掌心！” 付人生这高帽扣的林宇直皱眉： “东哥，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地道。 你现在把我夸上天，回头若是没能找到你的目标，是不是转脸就会怪我做事不利？ 到时候你找个理由卸磨杀驴，我岂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付人生听林宇把话说得如此露骨，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他再次在脸上都堆出笑容： “没有的事！ 罗兄，你放心，我说过我们两个是合作关系，我不可能出卖你！ 咱们只有互相信任，才有可能找到我要找的人。 不过有一点我很想知道……” 付人生面色一凛，拍林宇肩膀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我是要找我的目标人物，你帮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我要说我很无聊，所以想加入你们玩玩行吗？” 林宇这话付人生自然不信，但是他知道林宇聪明。 这般聪明才智之人做的事也的确不能以常理揣度。 他自知自己在智慧方面不是林宇的对手，只是威胁两句兴许还行，若是再多说，说不定把自己卖了帮林宇数钱都有可能。 所以，他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朝着小檀香山的山顶走去，檀香书院正在那里。 来到书院门口，林宇四下一看，并没有看到暗哨，这让他略有些吃惊。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书院门口这种地方游客众多，安排暗哨很容易暴露。 与其在这里冒险，不如把人都安排在书院内部，更不容易引人注目。 付人生倒也没什么特权，老老实实到售票口买了票。 为了省钱，他在自己的手下里只挑选了两三个好手跟随，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进去。 如此抠门的行径，让林宇也不禁直翻白眼。 好在付人生还算仗义，没让林宇自己出钱买票，也使林宇并未出言吐槽。 一行六人一同验票进入景区，然后根据地图所示一路拾阶而上。 林宇一边走一边观察，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景区里的一处碑亭。 “东哥，你看这曲线尽头是不是碑亭？” 即便林宇已经确定碑亭一定是目标，但他还是用商量的语气与付人生说话。 毕竟，付人生此时是颗不定时炸弹，随时有反目的可能。 他不得不地方几分。 “我觉得是，我们先过去看看！” 付人生此时寻找韦清明心切，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林宇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路跟随，很快就来到碑亭脚下。 这座碑亭年代久远，是一处古迹，里面供奉的石碑历经数百年依旧不倒，似在向游客诉说着过往的历史。 “我就不上去了。” 林宇抬头看着石碑的方向： “免得你又怀疑我有所图谋。” 付人生皱眉： “你不上去？是你一步一步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你若不随我一起，万一图谋不轨事先埋伏人在碑亭，我岂不是上去送人头？” 付人生不傻，他虽然看不透林宇，但也知道要提防。 不过，林宇只一句话就说服了他： “我若要布置算计你，何必等到这里？ 我在路上有很多机会可以让你全军覆没。” 付人生想来也是，林宇动手越晚要承担的风险就越大，他根本没有必要一直等到碑亭在做些什么。 “好，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里，不过你妹妹得跟我走。”” 林宇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不过他并没有反对： “妹妹，你跟东哥走。” 罗君欣虽然不知道林宇为何会变卦，但也没有拒绝。 她无条件地相信林宇一定不会害自己。 于是，林宇就和付人生等人分道扬镳，留在碑亭脚下等待。 付人生带人一路向上到达碑亭处，果然看见韦清明正坐在其中。 韦清明抬头看向他，疑惑询问： “你是什么人？” “我叫付人生，来带你走。” “他不能跟你走。” 这时，碑亭附近突然涌出一群人来，为首一人面带微笑，可对付人生来说这笑容却冰冷异常： “你得跟我走。” 付人生冷笑： “我跟你走？凭什么？” “就凭……你已经被包围。” 那人将手一扬，碑亭边的树丛里更多人蹿了出来，很快就把付人生在内五人全都团团围住。 付人生见状立刻对山脚下大喊： 罗君然，上来帮忙！不然你妹妹会有危险！” “哦？会有危险？那可不行！” 之前下令包围付人生那人的背后又出现一人，那人的动作极快，趁付人生不备立刻伸手将人群里的罗君欣拉出来藏在自己身后。 “你看，现在我妹妹没有危险咯！” “你妹妹？她不是罗君然的妹妹吗？” “对啊，我就是罗君然。” “你是罗君然？那下面那个又是谁？” 付人生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多半上当，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下面那个……也是我的目标，可惜没上当。 这小子，果然……” 罗君然身边那人嘴角撇了撇，然后将手一挥： “都带走吧，回去再说。” 随后，他又看向罗君然： “你妹妹一会儿必须接受我们问询，你没有意见吧？” “夏侯，她也是自己人！” “自己人为什么会跟刑侦那群人混在一起？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刑侦不也是龙州警界一分子？你说这话就不怕我参你一本？” 夏侯呵呵一笑： “我要是怕，会设局抓林宇……啊不，林于吗？” “你……怎么会……” “我知道的事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 听我一句劝，不该问的别问。 否则，我就只能连你这个同僚也一起对付了。” 罗君然此时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 他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向罗君欣，却发现他的妹妹丝毫不惧，也不知是什么赋予她的勇气。 这时，林宇的声音突然从碑亭下传来： “夏侯，你要是敢动罗君欣一根汗毛，你今天就别想顺利走下小檀香山！” 第132章 交锋 林宇的霸气登场，并没有让正在四处寻找他的夏侯有丝毫动容。 夏侯听到林宇的“宣言”后只是循声看向林宇： “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出现。 很好，也算是帮我省事。 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挨我们一顿打再随我一起走？” 林宇缓步拾级而上，在夏侯面前站定： “你尽管动手，敢伤我一根毫毛算我输。” 本来波澜不惊的夏侯，被林宇气得当场“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那捶胸顿足的模样，仿佛是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林宇并没有因为夏侯轻蔑的笑声而有丝毫动容，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夏侯，等待夏侯笑完。 待到夏侯笑的一丝力气都没有，差点直接瘫倒在地的时候，林宇才冷冷开口： “笑够了吗？” 夏侯连连摇头： “当然没有。 我非常好奇，你到底哪来的底气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书院已经被我包下，全都是我的人。 这碑亭更是在书院最高处，除了你和罗君然兄妹以外，就只有这群自投罗网的小鱼小虾以及一个胆小如鼠的韦清明。 你觉得我现在动手揍你一顿，这事情会不会传到上面的耳朵里？ 你不就是靠着上面撑腰吗？ 我们局里有人挺你，张厅长也挺你，可我认为你不过就是我们警备系统里尾大不掉的一颗毒瘤罢了！ 我只尽早把你解决，好还警备系统一份清明！” 林宇沉默不语，他只是盯着夏侯的眼睛盯了想许久，只看得夏侯脸上的笑容消失，逐渐变得愤怒：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你这样看着我我就会放过你？” “你在虚张声势。” 林宇终于开口： “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样，现在动手打我一顿不会承担任何后果，你早就动手了。 我三番五次地刺激你，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敢不敢动，可惜你让我很失望。 无论我怎么挑衅你，都只是在那虚张声势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 夏侯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如同一个被美杜莎石化的石像人一样。 良久，他才动弹一下，所做出的动作也不过是抽搐了一下嘴角而已： “你是什么意思？看来不对你动真格的，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夏侯说话时咬牙切齿，他捏紧拳头，然后便挥舞着拳头朝着林宇飞奔过去。 他的拳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轨迹，这道轨迹的终点就是林宇的鼻子。 若是这一拳落实，恐怕林宇就只能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无论是罗君然，罗君欣还是韦清明，甚至就连付人生都惊呼出声。 所见不同的是，韦清明闭上眼睛，罗君然和罗君欣则飞奔向林宇想要救他，付人生则拉着胡子悄悄朝一旁躲去，似乎想要伺机逃走。 唯独林宇非常淡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那一拳的目标不是他一样。 夏侯的动作很快，罗君然和罗君欣离他的距离不近，根本救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侯的拳头与林宇激烈碰撞。 可是，足有一分钟过去，众人心中想象的场景都没有出现。 夏侯那一拳仿佛打入了虚空，力道不知去了哪里，林宇依旧定定的站在原地，根本没有挪动半步。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夏侯的拳头停在了林宇的鼻尖，林宇连眼睛都没有炸一下，依旧静静的看着夏侯，如同一个已经预知结果的先知，知道山崩地裂之后根本波及不到他，因此才能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态度。 “你为什么不躲？” 夏侯收拳冷冷询问。 “你不会打我，我为何要躲？” “我真的很好奇，我刚刚都已经将你心中所认定的保护伞掀得一干二净，你为什么还能如此坚定地认为我不会打你？” “因为你是夏侯。” 林宇这个回答让夏侯感到纳闷： “我是夏侯与我打不打你有什么关系？” “我了解的夏侯是一个忠于警备系统，绝不会为一己私利败坏警风的人。” “所以呢？” “你这一拳如果落下，你就会变成内部调查局的调查对象。 一个罔顾警方纪律，对无辜同僚动手的人。 背上这样的恶名，即便最终免于处罚，也会是你心中的一根倒刺。 这根刺会伴随你一辈子，让你不得安宁。 所以，我认定你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仅你不会，你手下的所有人都不会。 若不是认定同一个信念，你们又如何会聚到一起来帮我解救人质呢？” “笑话！” 夏侯虽被林宇说破心思，但却依旧对林宇所说的话嗤之以鼻： “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自信，觉得我是来帮你解救人质的？” “我是一名警官……” “嗯，然后呢，要给你颁个奖吗？” 林宇摇头： “不用给我颁奖，我所代表的身份所要做的事都与警方的利益一致，而你夏侯自诩为警方正统，时时刻刻将警方利益当做自己的第一要务。 试问一个这样的人，怎会与我出现分歧呢？ 我解救人质和你解救人质，又有什么分别？” “你……” 心高气傲的夏侯此时呆若木鸡，他早就听闻林宇是一个善于分析且能说会道的人，却从未想过在正面对抗以后发现自己竟产生了无力感。 他不得不承认在狡辩方面，他的确不是林宇的对手。 不过，他的反应虽比林宇慢一些，但也能从林宇的话里找出破绽： “你说我解救人质和你解救人质目标一致，那我已经把韦清明教授救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的跟到我这里来 难道你不是想把韦清明教授劫走，自己带他回江城去吗？” 这问题问出口，夏侯顿是觉得自己的信心又回来了。 他的脸上再次挂上笑容，等待着看林宇哑口无言时的困窘表情。 这场景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兴奋。 可是，他并没有等到林宇认怂，只等到林宇一句冷冰冰的话： “并不想。” 第133章 跟你走 林宇的话虽然让夏侯有些震惊，但很快夏侯便嗤笑出声： “你这话说出来谁信？ 若不是为了把韦清明带回去，你会专程去找这几个废物来摸清我的行踪找到这里来？” “我找你只是想弄清楚你的目的，如果我们的目的完全一致，我不会出手抢走韦教授的。” “呵呵…… 目的？ 你刚不还说我们目标一致吗？怎么这会要改口？” 林宇轻轻摇头，又往前走上几步，此时的他几乎与夏侯脸贴脸。 夏侯感到有些不适，稍许后退两步，这才发现自己的气势竟因这两步被林宇压制。 他想再往前挪些许，却发现自己的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根本无法正常行动，这让日常认为自己很有气势，能够压制住警备系统中大多数人的夏侯心中不由得一凛。 在他的情报当中，林于这个人可从未有过这般霸道。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怀疑眼前这个林宇到底与林于是不是同一个人…… 就在他不断盘算间，林宇再次开口： “你的目的是解救韦教授，还是要利用韦教授做些什么？ 今天只要你在这里把话说清楚，我俩今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是吗？” 夏侯自知气势不能输，即便此时已处下风，他依然面带冷笑： “我若说我带走韦清明只是为了找一个人呢？” “什么人？” “一个被警备厅宣布牺牲，却让我怀疑依旧活跃警官。” “你是说林于？” 林宇如此大方地说出这个名字，又让夏侯震惊几分。 “没错，我说的是他。 怎么？你有消息？” “自从我来江城市局，不少人都觉得我就是林于。 他们成天怀疑这怀疑那，却始终没有确切的证据。 他们找不到证据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林于警官……” “但是，我却成功用韦清明把你逼出来了。 根据我们的线报，韦清明似乎也觉得你就是林于，甚至在离开江城前还嘱咐自己的侄女找你帮忙。 根据我们调查，你来江城只与韦清明见过一面，这种见面的频率，怎么会让他对你如此信任？” “我长得帅也不行吗？” 谁知，林宇轻撇嘴角，竟发表一番谬论： “有些人天生长得面善，人人见之都信任。 这种体质出现在我身上让我也很无奈。 我想……这种烦恼恐怕你没有体验过吧？” 林宇这话跟扯淡并无二致，只让夏侯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要不我们一换一，我放韦教授回江城，你跟我走？” “可以。” 林宇答应得非常爽快，让夏侯不禁皱眉： “你真的同意？” 林宇非常疑惑： “我为什么不同意？ 你是内部调查局的人，又不是敌人，我跟你走，你还能一刀捅死我不成？ 既然没有危险，我又为什么不接受你的盛情邀请？ 毕竟，我心里有没鬼。” 林宇这话说得极为坦荡，让夏侯感到自己有些动摇。 他隐隐觉得若是真正的林于在此，根本不可能这么淡然的和自己说话。 这一下，轮到夏侯犹豫了。 他在心中盘算着此时到底是不是应该拿韦清明去换林宇。 毕竟，他想钓的大鱼并不是林宇，而是林于。 一旦放走韦清明，而林宇又的确不是林于的话，他的计划就将功亏一篑。 思虑良久，他都没有做出决定。 很快，林宇便帮他决定了。 只见林宇突然再踏前一步，用肩膀抵住了夏侯的喉咙，然后猛地向上一顶。 夏侯猝不及防之下下颌磕中上颌，只觉得眼冒金星。 罗君然见状，立刻冲过来一把将夏侯制服，而罗君欣则掏出配枪开始警戒： “都不许动，你们要是过来让你们的夏组长出现什么意外，你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罗君欣也是内部调查局的调查人员，他深知局里的一些规定。 内部调查局执行任务永远讲究机密，高效，绝不能把任何事情闹大给予警务系统其他部门以口实。 如果今天碑亭的事情不能圆满解决，那么这次行动里的所有人员都会受到牵连。 这个规定看似冷血无情，实际上是在要求每一位内部调查局探员时刻保持警惕，隐藏自己以求更高的破案效率。 林宇拍了一下罗君然的肩膀： “放了夏组长，咱们都是同僚，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罗君然好奇明明林宇先动的手，为什么此刻却有帮着夏侯说话，但他还是依言放开了夏侯。 夏侯摸着自己被撞疼的下巴，又揉一下被罗君然拧得有些发疼的手腕： “你就想证明自己比我强，随时能脱离我控制吗？ 你赢了，可那又怎样？ 你我两人今天若不能在这碑亭达成一致就不会有赢家。” “我知道，所以我给了你解决方案。 我跟你走，你放走韦教授。 这个条件，就算事后闹到你们局里去仲裁，想必你的同僚们也不会觉得过分吧？ 可若是你一直不答应，最终导致这次行动出现什么问题，责任可全都是你来负。 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 夏侯的眼神阴晴不定，林宇的话已经深深触动他的内心。 他在心中不断地推演眼前情况能够得以解决的各种可能，最终只能绝望地发现林宇所提出的方案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退后两步低下高傲的头： “好，我答应你。 韦清明就让罗君然兄妹带走，你跟我走。 另外……” 夏侯转头看向付人生： “你引来的这些人也得跟我走。” 林宇瞥了付人生一眼，思索片刻： “不行，东哥不能跟你们走……” 付人生本来已经绝望，在得知林宇也是警方的人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可林宇此时说出的话，却让他心中产生了些许希望。 虽然他不明白林宇为什么要为他说话，但至少对他而言这是有利的。 他想附和两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林宇，希望他能救自己一把。 “为什么？难道你还真把他当你大哥？ 林宇，你自己什么身份需要我再跟你强调一下吗？” 第134章 檀香命案 “那我倒想问问你，你能以什么身份带走付人生？” 夏侯一愣，还真一时找不出理由来。 他是内部调查局的警官，付人生的目标虽是韦清明，但他放走韦清明后，付人生与他也不再有瓜葛。 他根本没有带走付人生的权力。 反倒是林宇，虽然同样代表内部调查局而来，但其背后毕竟是江城市局和刑侦队，如果以刑案为理由将人带走合情合理。 “找不出理由来就不用费神找了，付人生我会带到湘江市局去。 接下来，我将脱离内部调查局的身份，重新成为江城市局的外派警官。 韦清明绑架案我会一查到底。 希望这事里面没有夏组长掺和，否则咱们的脸上可都不好看。” “哼！” 夏侯冷哼一声： “你放心好了，我就只带走韦清明而已，没有干别的什么事。” “哦，对了，付人生是不是有个手下在你那里？” “是……” “人也一并交给我吧！” 夏侯在林宇这里吃了个哑巴亏，却又无可奈何。 他转身想要收队，却又突然定住： “你等等……你不是要跟我走吗？” “对啊……” “那你查什么案子？ 你人都不在，还恢复身份查案？” “这有冲突吗？” “……” 夏侯发现面前的林宇明明是个聪明人，却让他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他渐渐发现林宇似乎在胡搅蛮缠，但根本原因他却并不知晓。 思考许久，他又开口： “那你到底是跟我走还是查案？” “查案，也跟你走，凡事分个轻重缓急。 你觉得跟你走重要，还是查案重要？” 林宇这话等于将了夏侯一军，让夏侯无话可说。 但夏侯仍不肯松口，夏侯清楚，放任林宇查案，想再把林宇带回去可就太难了。 可是，他想坚持，却并非谁都能让他坚持下去。 一阵警笛声自碑亭下响起，随后一阵脚步声便传了过来。 碑亭上的人全都朝下望去，却发现是一队同僚。 当先一人夏侯认识，是湘江市局刑侦队的队长胡一汪。 “夏组长，别来无恙！” 这话一出口，林宇就看出这两人不仅认识，恐怕还有旧怨。 “别来无恙，胡队长在湘江这许多年，还没高升呢？” “托夏组长福，升职无望。 不过，我也挺喜欢现在的工作，倒也不觉得亏。” “在我面前没必要逞强，毕竟你上一次逞强后的后果你懂的……” 两人唇枪舌剑好一番都没让话题进入正轨，倒让一旁的林宇看得津津有味。 吵过一阵，夏侯也看出林宇看戏心态，把自己当成被戏耍的猴，于是立刻悬崖勒马： “不知胡队长此来是为何事？” “我啊……有人报案说檀香书院出了命案，所以我们过来查案。 刑侦队查命案天经地义，夏组长不至于连这都阻拦吧？” 夏侯眉头微皱，此时的檀香山全是他的人，是断不可能出命案的。 有足够自信的他再次发出嗤笑： “我说胡队长，你跑来胡说八道前也先做做功课好吗？ 我可是花大价钱包下整个书院呢！ 现在书院除碑亭中你看到的外人们外，其余的全是内部调查局的人。 别说没出命案，就算真出了命案，也不会有人在我知道之前报警。” 夏侯的自信很快就被胡一汪击得粉碎，只见胡一汪打开警备系统的app，然后从中调取最近的接案记录。 其中第一条赫然就是在檀香书院附近的报警信息，报警内容是檀香书院一层大门处发现一具尸体。 夏侯看到这条信息，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他看向未掀起丝毫波澜的大门处，眼神阴晴不定。 过了半晌，他反应过来似的从口袋里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然后给门口放哨的负责人打去一个电话。 但是，电话却无人接听。 这一下，他有些慌神。 不过，林宇和胡一汪在身边，他再慌也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不会是胡队长给我安排的‘惊喜’吧？” “笑话，你自己局没布好，怪我？” 胡一汪手一挥，他手下的刑警们就把夏侯一行人团团围住： “不好意思，夏组长。 恐怕，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 夏侯冷哼： “为什么跟你走？你算哪根葱？” “是不是死人了？” “是……” “死人归不归刑侦管？” “归……” “那不就行了？” 从来都是内部调查局带其他警官走，很少有身为内部调查局探员被普通警官带走的，夏侯哪受得了这气。 他抬手想要让手下反抗，手却悬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倒不是他突发什么疾病，而是他高悬的手被林宇给抓住。 “夏组长，不要冲动。 有话好好说。” 夏侯借坡下驴将手放下： “你让我好好说话，你一看胡一汪好好说话了吗？ 我是内部调查局的警官，他凭什么带我走？” 胡一汪伸出一只手，开始扳着手指，一项一项给夏侯掰开揉碎了说： “第一，檀香书院出现命案这件事归我们刑侦管辖， 第二，你是包下檀香书院的人，这里出事定然与你有关，即便你不是嫌疑人，也有可能是潜在受害者或者……帮凶。” 胡一汪的话让夏侯再次扬起手，林宇只得又一次拦住。 胡一汪丝毫不在意夏侯激烈的反应，继续扳着手指： “第三，从我进小檀香山来到书院门口，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加上此时景区游客不多，若说嫌疑人就在小檀香山，那你的人嫌疑是最大的。 有这三点，我带你回去调查不过分吧？” 夏侯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的头顶青筋暴露，却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倒是一旁的林宇似乎想到些什么，他一手搭住夏侯的肩膀，脸凑到他耳边： “夏组长，有件事我想提醒你……” 夏侯虽然不想给林宇好脸色，但此时眼前的胡一汪更可恨。 相较而言，林宇反而可爱很多。 “什么事？你说吧！” “既然檀香书院周边全是内部调查局的人，那胡队长是如何旁若无人地来到碑亭直接面对我们的呢？ 在这期间你居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135章 舆论危机 林宇这番话让夏侯双目圆睁，他盯着胡毅望许久： “你过来的时候没人阻拦？” 胡一汪两手一摊： “没有啊，我就这么直接来到碑亭这里看到了你，没有谁阻拦过我。” “那……出事的是不是我的人？” 胡一汪回头一看，招手唤来一名同僚。 两人耳语了一阵，随后他才回过头来： “我们确定死者并不是警方的人，而是……被你抓住的某人，所以你不必担心。 我想，你负责看住死者的人应该没死，或许只是被打晕扔在什么地方，一会儿我会派人去找。” “胡一汪，你有没有觉得这事透着股诡异？” 此时，夏侯已经冷静许多。 他将从胡一汪出现至现在所有一切事情全在心中过了一遍，发觉眼前的事并不简单。 “我当然知道事情诡异，否则我怎么可能顺顺利利来到你夏大组长的面前？ 当初我可是拼命挣扎了十分钟，也没能近你的身啊……” “现在说正事要紧，能不能不提那件事？” “那是夏组长的功绩，却是我这一生的污点，我怎么能不提呢？” 夏侯黑着脸，一言不发。 胡一汪见自己说得差不多了，于是也收敛了些： “行，如今夏大组长可能要成为我的座上宾，我还是好好说话。 我在上小檀香山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妥，这里的游客流量比平日下降了一半不止。 虽然我事先得知你封锁檀香书院的事，但檀香书院关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从未有过游客如此之少的时候。 所以我认定此事有蹊跷，便派人调查了一番。 公园管理处的人告诉我，有人在小檀香山车站扔下一个箱子，并声称里面是炸弹。 附近警备所立刻出警去处理箱子，最终发现虚惊一场。 这件事前前后后耽误了近两个小时时间，这也是小檀香山游客变少的原因。 大部分人听到炸弹早就吓走，根本不会停留……” “我有一个问题……” 林宇突然举手打断胡一汪的话。 胡一汪受过顾峰委托，知道林宇的身份相貌，在林宇打断他话时，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给予最大的包容： “你问吧。” “车站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出现炸弹，应该由市局直接处置，为什么湘江这边是由警备所来处理呢？ 万一处理不当，可能会出大问题。” “你怀疑我撒谎？” 胡一汪脸色一冷，可旋即又笑起来： “哈哈哈，对，你是江城来的警官，对湘江警务系统并不了解。 我知道你们江城市局由于刑侦队特别厉害，在你们顾队长的带领下所向披靡，所以你们的大小案件基本都会由市局刑侦队过手。 但我们湘江警备局不同，我们将精英力量分散在了湘江每一个警备所，基本上每个所都有独立处理案件的能力。 除非发生什么特别重大的案件，否则我们市局不会出动。 所以，你们顾队长总说羡慕我平日非常清闲。 可惜他不知道，由于人员分散，我们侦破大案要案的时间会相应延长，业绩远没有你们江城好，所以每年评优评先都是你们顾队长上，哪有我的事？” 林宇问这问题自然不是想和胡一汪闲聊，他只是想通过旁敲侧击的方法来判断眼前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胡一汪的话让林宇的心猛然一沉： “能在碑亭见到胡队长，看来山脚下的凶案很严重啊？” “顾峰说得没错，你很聪明。 这起凶案的死者非常特别，之前我派人协助你封锁烤肠店之后，我便通过监控发现有人在我们封锁烤肠店前，带着一个人质从烤肠店出发去了附近海鲜楼。 随后，我便派人跟踪，没想到人质和绑架的人全被人带走……” 说到这里，胡一汪看向夏侯。 显然，他说的就是夏侯带走韦清明和绑架之人的事。 夏侯也没有隐瞒，大方承认： “没错，事情是我做的。 目的是……”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目的，我只知道山脚下的死者就是那个绑架的人。 根据我目前得到的所有情报，总结起来看，江城的韦清明教授来到湘江不知干什么，结果被人绑架。 绑匪在被我们警备厅内部调查局的人带走后莫名身亡。 如果这案子被爆出去，会对龙州警界造成多大影响，你想过吗？ 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们市局刑侦队能不亲自上？” 胡一汪这番话等于把整个案件从头到尾捋过一遍，听在林宇耳中就仿佛是在复盘。 林宇略一思忖，猛然惊觉： “胡队长，你们湘江媒体工作做得如何？宣传口的人厉害吗？” “你什么意思？” 林宇突然打岔，让胡一汪愣住： “你问这个和案子有关吗？” “当然有关，如果你们宣传口的人够厉害，那我便没必要往下说。 可若不是……恐怕你们湘江市局，乃至龙州警界都有舆论危机了。” 林宇这话听起来耸人听闻，但胡一汪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眼珠在眼眶里略微一转，便立刻明白林宇所想： “你是说……这是一个局？” “没错，而且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让韦教授来湘江的人是夏组长，抢在夏组长之前接走韦教授，使夏组长不得不动手抢人，随后再牺牲自己一人，让夏组长陷入舆论危机，从而达到打击警备系统威信的目的。 看来，他们是在给什么大事铺路啊……” 林宇的话如一记重锤捶在胡一汪的心间，让胡一汪只感到胸闷。 他赶紧掏出手机给湘江市局打去电话，希望能够抢在消息被人曝出之前做些抢救工作。 可惜，电话接通后，他听到的却是湘江市局局长的咆哮： “胡一汪，你怎么搞的？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消息传出，说我们警方内部系统不和，甚至为此大动干戈导致有无辜群众惨死？ 这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人发出现场照片，照片上有我们的人和疑似内部调查局的人对峙，而就在对峙的场地当中赫然躺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人！ 你知道这性质有多恶劣吗？” 第136章 危机现场 胡一汪直接挂断电话： “恐怕已经晚了。” “还没晚。” 林宇指着山下： “重新开放小檀香山，将凶案现场拉起警戒线，但线不拉很远，能让外面的人看清里面的情况。 让法医科和鉴证科进入现场搜集证据，同时内部调查局的人也配合刑侦队的工作。 在内部调查局众人中嫌疑较小的人中选出一部分精英参与到案件调查中。 然后，湘江警方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宣布内部调查局的确在湘江配合警方调查一起绑架案，但在调查过程中遭到歹徒袭击导致有警官失联，被抓获嫌疑人丧生。 警方将继续追查，誓要将敢袭警杀人的歹徒逮捕归案！” “你确定这样有用？” “反正你什么都不干肯定完蛋。” 胡一汪把心一横，与其等这消息传到京城由厅里的传媒专家研究后再补漏，不如按林宇的方法先试一下。 反正拍板是否这样做的也是局长，他只是个汇报的人。 如果这事真不可行，局长自然不会照做。 他掏出手机给局长又打个电话，在局长开口数落他前将林宇的计划告知。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随后通话被挂断。 胡一汪也没空顾及局长那边最后的决定是什么，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控制案发现场的局势。 犹豫两秒，他决定先按林宇说的把现场布置起来。 即便局长那边未能通过林宇的方案，他在现场所做的一切也并无越矩之处。 随着现场从全封闭状态变为半开放，围在外围的人们逐渐靠近。 林宇又拉过胡一汪： “找个机灵点的同僚，录一份既不暴露警方调查机密，又能体现我们调查全过程的视频。 最好是全程录完不需要剪辑就能发布的那种。” “这……有点难度啊……” “让我的人来吧，内部调查局擅长这个。” 夏侯开口： “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胡一汪再讨厌夏侯，在这要命的时候也只能与之共患难。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录得不行造成严重后果，责任可得你担！” 夏侯叫来一名同僚，把事情交代下去。 那同僚都没问细节就立刻掏出手机躲一边去，让胡一汪看得直摇头： “这么轻浮一人，真能做好事？” “能做好。” 回答胡一汪的不是夏侯而是林宇： “我刚观察过，这位同僚在听到夏组长的计划的前半段时面色尚且严肃，交代刚过一半立刻变得轻松，且一只手不断在裤腿上磨蹭。 虽然我不知道他磨蹭出的具体内容，但知道那不是随意的下意识动作，而是某种记忆和给计划打腹稿的方法。 所以，他应该是已经猜到我这么安排的目的，且已有相应的计划。” 连计划的制定者林宇都如是说，胡一汪就是再不信任也不好再多言。 “走吧，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不过，夏组长……” “我不去就是了。” 夏侯倒也识趣，此时的情况已远超出他的预期，他也将自己之前的张狂收敛许多。 林宇交代罗君然看住夏侯，自己拉着罗君欣跟随胡一汪一同前往现场查看。 在离现场尚有数十米距离时，林宇就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了警戒线外。 胡一汪一回头发现林宇并未跟上，皱起眉头： “林宇，快过来！” “你先过去，我有些事要处理。” 胡一汪也不知道林宇拿着手机平举能处理什么事，但现场的忙碌使他无暇多想，只能先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林宇则将手机相机的焦距不断加大，使之能录到警戒线外看热闹的诸人。 随着镜头扫过每个人的脸，林宇的嘴角也逐渐上扬。 很快，他将手机放下，打开记事本写了些什么，这才继续和罗君欣一起来到案发现场。 胡一汪见林宇姗姗来迟，只是瞥他一眼并未理会。 毕竟，他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和林宇纠结刚刚的事。 林宇也没有去打扰胡一汪，自顾自在现场四处观察起来。 他先是来到尸体前： “这位……法医，能不能说说情况？” 那法医抬头看林宇一眼，发现并不认识。 但干法医的多少有些推理能力，在现场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能够进警戒线闲逛的人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因此在思忖两秒后，他决定如实相告： “死者男性，年龄在二十六到三十岁之间，死因为中毒，中毒原因需回局里进一步调查。其身体表面未发现致命伤，但在颈部后方有一处针孔，目前我们推测是有人用针筒将毒物注射进死者身体，导致死者死亡。” 林宇谢过法医，又踱到鉴证科负责人面前： “麻烦你，请问现场是否有什么发现？” 鉴证那人扶一把眼镜，仔细看林宇片刻： “你是谁？” “我是京城警备厅驻江城刑侦队顾问，这案子与我们江城有关，所以我来协助调查。” 林宇自报家门，鉴证科那人却伸出手来： “证件呢？” 龙州鉴证一脉学究居多林宇早有耳闻，如今一见让林宇不禁感叹自己见到的几乎就是复刻版的梅傲。 不过他还是老实掏出证件递过去，那人仔细查看许久，才将证件归还： “现场泥地里发现拖拽痕迹，从痕迹上看被拖拽物应该是人，但由于被水泥路面阻断，我们无法判断被拖拽的人最终去了哪里。” 林宇若有所思，手攀上下巴。 此时的他再次进入那个玄妙的状态，四周的一切变得模糊，一些烟雾聚集成的黑影在他眼前出现。 两个黑影押着一个人立在泥地旁，他们的头转向碑亭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 很快，另一个黑影伏着身子靠近，他用类似吹箭的东西在近距离攻击将被看押者击中。 随着被看押者身体突然一软，看押者立刻发现不对。 他们正想持械警戒，就被突然起身的黑影用两枚电击器左右开弓电得失去反抗能力。 黑影立刻扶住其中一人，并将另一人的墨镜摘下戴在自己脸上。 由于泥地附近有较高的灌木，从泥地远处往这边看，能看到的依旧是两人在站岗。 黑影至此突然消散，并未让林宇看到此后事情的发展。 即便林宇很想知道后来两名被击晕的内部调查局同僚是如何被带离现场，可他的思维实验并未给他这个机会。 第137章 合理推测 等到黑影彻底消失干净，林宇才猛然惊觉。 留在原地伪装让外人误以为没出事容易，可将两名被打晕的警官拖离现场，门口这一处便空了下来。 一旦出现空挡，其他岗哨应该会立即发现有问题，从而前来查看。 一看便会发现出事，然后向碑亭示警。 可是，所谓示警根本没有发生，在碑亭的众人一直到看见胡一汪才知道出了事。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林宇渐渐有些怀疑夏侯带来的人里面是否有内鬼。 但这话他不便直接说出口，思忖片刻，他拉住胡一汪回到碑亭： “夏组长，你带队从京城过来很辛苦吧？” 林宇这问题更像是寒暄，听起来颇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夏侯不明白林宇的用意，但还是老实回答： “辛苦倒是谈不上，我们并没有一路直接赶来江城，而是在路过的几个城市歇过脚。 我本想观察一下韦清明被骗到湘江后会有什么动作，却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直接把人给弄丢。 早知道如此，我就会全力先赶到湘江控制住韦清明再说，也不会生出这许多事端……” 林宇抬手： “我知道，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夏侯有些纳闷： “那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带到湘江的这批人，与你出发时的那批人是否有所不同……” 林宇的话虽然说得含蓄，但也基本表达清楚他怀疑有内鬼的意思。 夏侯是聪明人，听到这话也明白过来： “我从京城出发时是哪些人，来到湘江就是哪些人。 来的路上虽然有过几次停留，但并没有吸纳新的成员进入队伍，也没有让谁离队。 莫说我不是个糊涂虫，就算真是，也不至于连自己的队员都认不清楚。” “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直到胡队长来我们面前，我们才知道下面出事了吧？ 以你的谨慎，不可能在看押嫌疑人的人周围没有安排其他暗哨。 既然有安排，又怎么会没有向你示警呢？” “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件事……” 夏侯伸手指向山下： “门口那个位置视觉死角虽然很多，但有两个地方非常适合做观察哨，可以与我派去看押嫌疑人的人互成犄角。 这样一来，就会把本来的劣势转化为优势。 有人想劫走被看押的嫌疑人，也必须突破两处观察哨才有可能到达目的。 到那个时候，他早就已经被蜂拥而去的同僚们按住，不可能有什么建树。 所以，我现在非常怀疑我那两处观察哨也已经被人拔掉……” “想证明这个还不简单？你把所有人集合起来看看有没有差人不就知道了？” 夏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胡一汪。 此时，他对胡一汪的态度比之前好上许多。 因为他已然认命，知道若在这个时候还不和湘江的同僚们拧成一股绳，恐怕真出现舆论危机之后的责任谁也担负不起。 胡一汪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于是一挥手，允许夏侯下达集合的命令。 很快，夏侯的手下们便集合在了一起，他清点一遍人数，最终露出极为难看的脸色： “一共少了六个人。” “六个人？” 林宇和胡一汪都感到惊讶，夏侯所带的队伍可是内部调查局的精锐，能一次损失六人，那对手的实力恐怕有些强的过分。 林宇又一次朝着山下走去，胡一汪见状，觉得有必要让夏侯也去现场看看。 于是，他带上夏侯一同来到了事发地点。 夏侯指着嫌疑人尸体所在： “这个地方就是我选来看押嫌疑人的位置，而左右两侧树木的旁边石凳就是两处观察哨的所在。 三个地方互相之间都能看见，只要一个地方受到攻击，另两个地方便能马上支援。 我实在想不通我的六个人怎么会人间蒸发。” “如果你的观察哨真的在没有示警的情况下全部失踪，在押的嫌疑人又被当场杀害，袭击者还能全身而退，恐怕只能指向一种可能性……” 林宇显然已经想明白眼前迷局的关键，这使得夏侯和胡一汪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我们的对手恐怕人数众多，实力较强。 若是他们兵分三路袭击布置在这里的暗哨以及嫌疑人，那么我们的人无法示警也便在情理之中了。” “这哪里在情理之中？” 夏侯反驳： “若是对方人数众多，那在靠近檀香书院的时候就可能已经被发现，又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 “这可不一定。 刚刚胡队长说过，有人谎报景区外有炸弹并且还传播谣言，说炸弹客可能藏在景区内，或许会对其他地方进行袭击。 在这种情况下，檀香书院外必然一片混乱。 这时候有人混进书院也不稀奇。” 林宇这番分析合情合理，胡一汪和夏侯两人听罢，也逐渐被他说服。 可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推测不过是林宇的凭空揣测，并没有证据支持。 林宇也看出两人的疑虑，于是伸手指向檀香书院的门口： “檀香书院在门口是安有摄像头的，虽然我敢说他录到的一定是一片混乱的场景，但在一片混乱中找出蛛丝马迹，也正是我们警方最擅长做到的事。 我建议把视频拿出来送到技术科去仔细分析，说不定就能找到有人靠近檀香书苑的证据。 若是有人在那样一片混乱之中靠近被封锁的檀香书院，那这些人就极有可能有问题。” 胡一汪毫不犹豫地把这件事交代下去。 此时，他手头的证据确实有限，加之林宇提出的方法并不算费事。 没查出结果并不算浪费精力，若是查出了结果，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局长打来的电话。 显然，局里已经考虑好他刚刚转达的林宇的提议，准备告诉他决定。 他接起电话，便听到局长的声音： “你刚刚提出的那个利用媒体的计划，我已经上报给厅里。 厅里听到林宇的名字以后，立刻给出回复让我们还要求照做。 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你可以放心。 檀香书院那边你一定要尽快找出线索，否则光靠我们空口宣传很难让民众信任，无法完全解决舆论上的危机！” 第138章 潜入 在胡一汪的耳朵里，局长的其他话近乎废话，只有一句引起他的注意——厅里听到林宇的名字以后，要求他们湘江市局照做。 这让他不禁高看林宇一眼。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够左右厅里的决定，他想开口询问，却又收声。 眼前混乱的情况根本没有让他询问这等题外话的机会，局长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光靠空口宣传很难让民众信任，要解决舆论的危机就必须将檀香书院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他的胡思乱想未能持续很长时间，没过多久，技术科便有了消息。 经过他们对监控视频的分析，的确有几个人在炸弹案件发生时逆着人群来到檀香书院附近，并且从人群当中一路逆行挤到檀香书院的门口，此后便消失无踪，再难寻找到他们的行动轨迹。 通过对周边环境的分析，技术科认为这几个人极有可能已经进入书院内，这与林宇之前的分析不谋而合。 唯一的问题是，技术科数来数去，这群潜入书院的人最多不过三人之数。 以这样的人数想要对付夏侯安排的人手远远不够。 胡一汪将这个消息告知众人，引得林宇再次深入思考。 思虑片刻以后，林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技术科有没有继续分析视频确认这几个人到底离开檀香书院没有？” 看着手里技术科传回的电子报告，胡一汪只能摇头： “没有，根据技术科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这几个人并没有离开檀香书院。” 林宇不禁回头看向碑亭的方向： “如果这几个人没走，那么恐怕还要出事……” 他的话音刚落，碑亭方向便传来几声枪响。 大庭广众之下突然传来这样恐怖的声音，立刻引起警戒线外群众一阵慌乱。 胡一汪当机立断，将封锁檀香山的警力调集一部分前来安抚群众。 随后，他立刻拉着林宇一同赶往碑亭的方向。 途中，林宇就拨通罗君然的电话： “你们那里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传来枪响？” 罗欣然气喘吁吁的回答： “刚刚付人生突然跟疯了一样扑向看押他的警官想要抢夺配枪，所以，被他袭击的同僚鸣枪示警。” “突然？嗯……你们周围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没有，刚刚碑亭有哪些人，现在还是那批人。” “你确定？” 林宇追问： “会不会付人生手下的人换了一波，你没有看见？” 林宇的追问让罗君然狐疑地看向付人生，他的目光扫过被付人生带到檀香书院的几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你说的有点道理，付人生带进来的人里只有一个大胡子特征比较明显，其余几人都是路人脸，若是被人换了人，我不仔细看一时看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看来是我引狼入室。” 林宇总算明白凶手到底用了怎样的手法，使得六名警官无故失踪，让被看押的嫌疑人当场身亡。 他没有继续朝碑亭跑，而是停住脚步，顺便拉住焦急的胡一汪： “胡队长，不用跑了，碑亭那边没事。” 胡一汪疑惑地看向林宇： “没事？刚才那么大一声枪响你没听见吗？” 林宇将罗君然说的话转述一遍，又说： “……上面的局势已经控制住，我们不必跑上去了。” “可是……” 胡一汪还是不放心。 林宇见状，指着碑亭的方向： “我已经破解对方让我们六名同僚失踪的秘密，你要不要听？” 林宇这话引起湖一汪的兴趣，使胡一汪暂时放弃继续前往碑亭的想法： “你说，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就和我之前分析的一样，以绝对的人数优势突袭，使我们的同僚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胡一汪翻个白眼，对林宇的解释嗤之以鼻： “虽然监控视频证实有人进入檀香书院，但是人数远不足以对我们六名同僚的安全形成威胁。 你的想法根本不成立！ 而且，如果他们的人数真的很多又没有离开檀香书院，能躲到哪里去？ 况且刚刚书院里全是夏侯的人，现在书院里不仅有夏侯的手下，还有我的手下。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有机会在书院中躲藏！” “如果他们不用躲藏呢？” “不用躲藏？” 胡一汪一脸疑惑： “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其中一部分嘛……就在碑亭。 付人生恐怕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即便不是，也是这起凶案的帮凶。 他带进来的几名手下除胡子以外，都是准备袭击我们同僚的凶手。 在我走上碑亭与夏组长对话的过程中，他的手下趁没人注意离开碑亭来到门口，与门外混进来的一行人汇合完成对我们同僚的攻击，并杀害韦清明案的嫌疑人。 然后，他们隐藏起来并换上我们同僚的衣服，然后大摇大摆地回到碑亭。” “这不科学……” 胡一汪依旧心存疑虑： “刚刚夏组长清点过人数，他说从京城出发的是哪些人，到湘江的就是哪些人。 若是他的手下被人替换，他能认不出来？ 再者说，就算是他们换装躲藏，那我们被袭击的同僚活得见人死得见尸吧？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能把人拖到哪里去？” “也是……算了，我们先回趟碑亭。 林宇似乎说服不了胡一汪而换了话题，这使胡一汪觉得自己竟能说服他，心中略有些得意。 不过，胡一汪强行抑制住心中激动，小心翼翼地藏起这份特殊的情绪。因为，他懂得乐极生悲的道理。 这种痛苦他曾体验过，也绝不再想体验第二次。 再次来到碑亭处，林宇让开身子，将身后的夏侯露出来。 夏侯只觉得眼前一亮，下意识地挡了一下眼睛。 随着视力恢复，他看到林宇正站在他的三名手下面前： “我身后这三人你认识吗？” “这三人是……” 夏侯话说一半，突然双目圆睁，抬手指向林宇： “小心！” 林宇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夏侯认定林宇有危险，恐怕性命难保之时，他突然发现刚刚未动的林宇身子一矮，蹲在地上，身后三个身穿警服却让他觉得面生的人越过林宇朝他奔过来。 好在他夏侯在内部调查局也是一把好手，身手相当矫健，只一个闪身便让过三人，同时回手扯住一人胳膊，将他按倒在地…… 第139章 三个嫌疑人 虽然被林宇坑了一道，但是夏侯却成功抓住其中一个嫌疑人。 那人挣扎一番，实在无法从夏侯的胳膊中挣脱出来，于是只能认命地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至于他的两名同伙则在看事情不妙的一瞬间便立刻转身就跑，根本没有营救他的意思。 虽然这两人的做法看上去十分冷血，但也的确是唯一的逃脱手段。 两人就算一起上，也不能瞬间制住夏侯把他当作人质，多半还是以一起被抓为结局。 可是，此时整个檀香书院全是警方的人。 那两个人虽穿着警服，但在已经暴露的情况下极难顺利逃脱。 仅仅在跑下碑亭到山脚，就已经被人按住重新押回山上。 夏侯将手中的嫌疑人交给胡一汪的手下，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林宇，你小子也太狠了，直接把人往我身上送？ 你就不怕他们抓了我，让你投鼠忌器？” 林宇两眼望天： “你觉得他们用你能威胁得到我吗？” 夏侯掐指一算，发现自己的性命似乎并不能让林宇投鼠忌器，一时只觉得气闷。 他的气还没生完，另两名嫌疑人就也被押到了他的面前，这使他有了发泄的途径。 他冲上前去，伸手揪住一个嫌疑人的衣领： “说！你把我的手下怎么了？” “当然是杀了啊！” 嫌疑人说到这里还舔舔嘴唇： “鲜血的味道还真是香甜！” 他那变态的表情配合变态的话让夏侯差点当场变态。 就在夏侯摸向腰间，想要掏那把已经被胡一汪下走的枪时，林宇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组长，你放心。 咱们内部调查局的同僚应该没事。 这家伙不过是吓唬你而已！” 夏侯惊讶地看向林宇： “你为何能如此肯定？” “如果他真的杀了警官，此时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他应该感到害怕，因此对你问出的话避而不谈。 可此刻，他却把这话题当作荣耀一般在你面前炫耀，这是取死之道，不符合常理……” 林宇这番分析乍一听还有些意思，可夏侯仔细一想，却又从中找出漏洞： “他们没有杀我的手下……那就是把人藏起来了。 那他们完全可以把我的手下当作人质来交换自己的自由，从容从檀香书院顺利离开。 可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要知道他们刚刚在袭击我的时候，明显有拿我做人质的想法！” “他们想拿你做人质，不过是狗急跳墙的举动。 若是有的选择，他们也不会选择这不归路……” “我不明白……” 夏侯越听林宇的话越觉得他是在往回找补，给出来的理由怎么听怎么牵强。 林宇看出夏侯心存疑虑，于是解释起来： “刚刚你在和他们搏斗，在那等危急关头他们铤而走险抓住你兴许还有活路。 可如今，他们已经被抓住，根本没有活路可言。 即便是拿你手下的性命做威胁，我们也不可能真正妥协放他们走。 所以他们很清楚自己只能认命，现在能做的只有掩护背后的老板。 只有保住了老板，老板才有可能找机会把他们给捞出去。 所以，我认为所谓的杀了你几个手下这种话，只是用来激怒我们，让我们认定他们就是凶手而已。” 夏侯一边听着林宇的解释，目光一边不断地扫过被抓着三个嫌疑人。 每当他目光掠过，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这一幕微妙的变化，让夏侯渐渐开始相信林宇的话。 可是，他心里的疑惑并未完全解开： “我那几个手下如果还活着，我们就定然能把他们找到。 一旦找到他们，想把袭击他们的人找出来易如反掌！ 这三个家伙负隅顽抗的意义又何在？” “他们三人想掩藏的并不是袭警的事情。 袭警本就是他们和之前潜入现场的几个嫌疑人一起做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们真正要保的是安排了袭警杀人这一切计划的真凶。 我们要找的也绝不是眼前这几个喽啰，而是他们背后那只黑手。” “好！” 林宇的话说得足够直白，也使并不擅长与刑侦的夏侯听明白这段推理的根本逻辑： “我信你！ 但是，如果这三个家伙一口咬定我的几个手下已经被杀，我又去哪里才能把人救出来呢？” “不用救了。” 林宇面露微笑： “我们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破案上！” 本来还心平气和在与林宇对话的夏侯立刻暴跳如雷： “林宇！你不把同僚的命当命，我可不会这么做！” “我怎么不把同僚的命当命了？” 林宇疑惑地盯着夏侯： “你那几个手下有手有脚，在醒过来后自然会出来的，不用去救……” “可如果他会被绑住手脚……” “拿什么绑？” 林宇的反问让夏侯一愣： “当然是绳索、手铐之类的东西。” “如果是用手铐，那就只能是他们抢了我们被袭的同僚们手上的警械。 可你看他们腰间，手铐都还明晃晃地挂着呢，根本没拿出来用！ 至于绳索……从何而来？ 跟着付人生进来的几人早被你搜过身，他们身上根本没有绳索。 难道你认为是由外面来的那群人带进来的吗？ 当然，这种可能性自然是有。 可如果是你，接到一个任务，需要在短时间内除掉敌人的三个岗哨，然后将岗哨上的几人全都拖走藏好，再伪装成对方的人藏起来，以便能找机会随人群逃走。 你会选择花时间去拿绳索绑人吗？ 绑人这个步骤有什么必要呢？” 夏侯仔细想了想，发现林宇说得的确有理。 嫌疑人们作案的时间如此紧，任务又很重，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绑人。 与其费这个功夫，还不如把自己打扮得更像警官一些。 只要不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逃出檀香书院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夏侯也算放下心来。 他相信了林宇的推理，认定自己的手下没事。 同时，他的目光也转向三个嫌疑人，也动起了尽快破案的心思。 毕竟，案子不破，他便一直是嫌疑人，根本脱不了身！ 第140章 草丛才是真正的家 夏侯破案的方式有没有效林宇不好说，但绝对简单粗暴。 林宇只听到夏侯对着三个嫌疑人一阵咆哮，直白地询问谁在背后指使他们。 但也正如林宇所料，这三个嫌疑人可不是夏侯平日里审的那些系统内的警官，哪里会在乎他的威胁？ 对三人而言，保护幕后黑手才是重中之重。 这使得夏侯的问题如同打在棉花上的拳头，根本没能掀起一丝波澜。 三个嫌疑人虽然如同斗鸡一般瞪着眼睛，但眼睛瞪得再大也没有看夏侯一眼，只是望着天空无视夏侯的存在，这让夏侯十分受伤。 不过，他也很快醒悟过来。 刑侦一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他这个内部调查局的警官虽然懂调查，但更熟悉的是警务系统内警官们的心态，嫌疑人的心态他还真的不算太懂。 于是，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胡一汪。 胡一汪也没想到夏侯居然会盯着自己看，他本以为对夏侯来说，林宇才是求助的首选对象。 不过，既然夏侯在看他，他总不能装死，只能轻咳两声： “咳咳，目前这案子仍有些扑朔迷离…… 虽然在林警官的帮助下，我们已经理清了檀香书院发生的事，也找到了其中一半的凶手。 但是，案件的发生到底是受谁指使这件事却依旧没有半分头绪。” “所以……你这是说了句废话？” 本来在思考案情的林宇被胡一汪煞有介事的分析给弄乐了： “你是在糊弄夏警官，还是有什么话不好在这说？” 面对林宇的质疑，胡一汪红着脸别过头去。 显然，是被林宇说中了心思。 夏侯听罢这话，立刻皱起眉头： “老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事瞒着我？ 就算咱俩有恩怨，那不也应该搁置在一边，将心思全放在查案上吗？” 夏侯的指责让胡一汪的脸更红了，不过他脸的颜色并不好看，不是感到羞愧造成的，而是生气造成的： “你……你要是不信任我，刚刚求助的时候就不要盯着我！” 听到胡一汪的怒斥，夏侯也红了脸： “我什么时候信任过你？ 我找你求助，不过是因为你是湘江市刑侦队的负责人而已！ 我要是找林宇岂不是驳了你的面子？” 夏侯说了实话，让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的胡一汪仍感到有些难堪。 他本想再喷夏侯几句，却转念想到制造出眼前尴尬的人是林宇而并非夏侯，于是，又对林宇怒目而视。 可当他看向林宇的时候，却发现碑亭之上也找不到林宇的身影。 他似乎又发现什么证据，独自前去寻找。 胡一汪只得环顾四周，到处寻找林宇的身影。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只找了两三分钟，他就看到林宇的所在。 此时，林宇正在案发现场的一处草丛中四处摸索，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为了弄清楚林宇的目的，胡一汪拉着夏侯离开碑亭来到山下。 刚走进草丛都还没站稳，林宇便突然站起身，把他吓一大跳。 “林宇，你干什么？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吗？” 林宇疑惑地看着胡一汪： “我没吓你，你自己跑来草地被吓一跳也要怪我？” “我……” 胡一汪无言反驳，只能盯着林宇，脸上纠结的表情如同便秘一般。 胡一汪的表情纠结之极让林宇叹为观止，他从未见过谁能把自己的五官扭曲到如此境地。 他明白或许这是他略有些不走寻常路的行为，让这位同僚疑惑了： “想问什么叫问，不要都憋在心里！” “你来草丛干什么？” “当然是找证据。” 林宇转头指着草丛： “我刚刚在碑亭的时候一直在想，既然我们已经找到案发现场，凶手作案时又实属情急，他们就很有可能留下些什么东西。 也许我们能将它们找到，然后顺藤摸瓜找出他们的身份……” “凶手身份？” 胡一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刚刚我们在讨论案情时，你不是确定碑亭那三位和混进檀香书院的那几个就是真凶吗？还要确定什么身份？” “没错，你说的这几人的确是真凶……” 林宇的肯定让胡一汪更加疑惑：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为什么还要找？” “因为只找到了一半凶手。 我们猜测的六个凶手目前只抓住三人，还有三人在哪里我们仍没有丝毫头绪，只能推断他们有可能还藏在书院中，也有可能已经趁乱逃走。” “你想从草丛里找出和那三个人去向相关的证据？” “没错，无论他们是藏着还有已经逃走，对我们而言都有好处。 假如他们还躲在檀香书院，找到他的三个不过时间问题，等将他们擒住，在嫌疑人基数够大的情况下，我们就有更大的把握找到幕后黑手。 如果他们已经逃走，就必然得去找他们的老板复命，只要能找到他们的踪迹，就有可能摸到他们老板的身份。” 林宇的话深深的打动了胡一汪： “你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林宇伸出手，将手上拿着一个的一个证物袋展示出来： “我在草丛里找到这个，如果这些东西上能查出指纹，余下三个凶手就会现出原形！” 胡一汪看向林宇的手，发现证物袋里装着的是一副眼镜。 他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到了林宇自顾自的解释： “我刚才问过夏侯，他的手下并没有谁戴眼镜。 所以，这副眼镜只能属于嫌疑人。 如果上面能验出嫌疑人的指纹做个比对，找出其身份就要简单许多。” 胡一汪一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指着林宇，皱眉摇头做足了心理建设工作才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 “难道你不清楚光靠嫌疑人的指纹是定位不了他的位置的？ 若是数据库里有这指纹数据倒也罢了，万一没有，那靠指纹定位一个人的位置就是天方夜谭！” 谁知胡一汪的话并未让“没有常识”的林宇打消查指纹的念头，反倒显得更加胸有成竹： “你放心吧，一会儿把檀香书院的警官们召集起来，宣布我们将通过指纹找到凶手这个重磅消息！” 第141章 尽数落网 胡一汪完全没有想到林宇居然还要召集众人一起来听他这个完全不符合刑侦学的消息。 但他看林宇胸有成竹的表情，也不想给对方泼冷水。 毕竟，林宇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刑侦素养，绝不像此刻表现的那样肤浅。 “或许他真有什么好主意？”胡一汪如此想。 他很快就把现场能召集的警官全都召集了过来，把外围的警戒交给小檀香山当地的警备所。 此时，站在林宇面前的是夏侯所带来的内部调查局以及胡一汪手下的湘江市市局刑侦队所有人。 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林宇身上，知道内情的胡一汪只觉得自己略微有些紧张，就连手心都开始冒汗。 他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林宇说出那个消息时众人的反应，而大部分情况下都会以尴尬收场。 他几次想制止林宇，话到嘴边却未能说出口，就连额头都冒出冷汗。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林宇还是缓缓开口： “我们在门口草丛里找到一副眼镜，在眼镜上提取出袭击我们同僚的凶手的指纹。 目前，指纹已经被送回警备局进行检测，很快就会有结果。 通过这个结果，追踪到那个逃走的凶手应该不难。” 林宇此话一出，场下安静一片。 警官们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消化林宇刚刚说的内容。 只不过，他们消化时的想法各不相同。 脑子转得快的，觉得林宇完全在胡扯。 转得稍慢一点的，只觉得这个决定有些奇怪，至于怪在哪里还未可知。 有三人则面露惶恐之色，只是很快就将这惶恐压了下去，然后露出欣喜表情。 虽然他们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也算很努力地表现出自己的开心。 可当他们人发现自己的表情与身边的人格格不入时已经晚了，林宇的眼神已经被他们吸引过来，牢牢地盯在他们身上。 他们想要躲闪，却根本躲闪不开。 “三位，没想到躲了这么久还是会被我找到吧？” 林宇的话引起了其余所有警官的注意，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刚刚林宇提出的那个完全不该是一个刑警该提出的想法竟然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通过专业让不专业的人露出马脚。 在众警官的重重包围之下，那三人即便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也根本没有丝毫逃脱的可能，就此落网。 三人被送到碑亭处与他们的三个“伙伴”汇合，六人之数正好凑齐袭击警官杀害绑架嫌疑人的凶手之数。虽然几乎毕功于一役，但林宇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的表情。 胡一汪悄声询问： “咱们已经把六个嫌疑人抓住，你为啥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林宇也低声回应： “我本想着若是这三人已经跑掉，我们可以跟踪他们找到幕后黑手。 可现在他们没跑，幕后黑手的事还得慢慢问。” “我相信你一定能问出来！” 胡一汪倒是对林宇信心十足，林宇只是面露微笑，并未回应。 此时，他心里没底，不好做出什么承诺，以免到时候立起的flag倒下，丢的是自己的脸： “对于檀香书苑的调查就到这里吧，还请胡队长把所有人全都带回警备局去。 我会申请让厅里授权让我帮忙审讯，另外，我们带着几名嫌疑人走出檀香书苑时一定要拍摄清晰的记录，并提供给媒体。 让局长那边多担待，再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宣布我们的重大进展。 这样一来，我们的舆论危机就算暂时解除。 不过，接下来我们必须尽快查到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否则极有可能会遭到对方反扑，让我们目前的所有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刚刚局长说厅里答应林宇的要求相当爽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胡一汪根本不想质疑林宇，直接掏出手机给局长打去电话。 正如他所料的那般，局长一听又是林宇的主意，根本没有多问便答应下来，然后在报备警备厅后便直接开始执行。 新闻发布会的召开，不仅没有让警方的威望受损，反而使得湘江警方的声望一时达到顶峰。 不过短短数小时时间，疑似在内部出现矛盾的警方竟然就将檀香山一起残忍的袭杀案给查了个清清楚楚，将六名凶手逮捕归案。 这是湘江市警备局有史以来破凶案速度最快的一次。 就连胡一汪都被媒体给予了一个听起来非常中二的称号——“极速神探”。 只是，此时的胡一汪根本没有心情享受这般荣誉。 他深刻地体会到林宇在事后黑着脸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六名凶手被抓本是皆大欢喜的事，但这六人全都一口承认自己团伙作案袭击警方并杀害绑架案嫌疑人，却死活不提自己的动机，更不肯承认自己背后有人。 这一番拉锯下来，让胡一汪觉得身心俱疲。 他很想请林宇帮忙，但是厅里的命令没有下来，林宇此时并没有审讯权，根本无法进审讯室。 但让他疑惑的是，本来满口答应帮忙审讯的林宇，此时却连观察室都不进，一直窝在刑侦队里不知在忙些什么。 审讯完六名嫌疑人一轮后，胡一汪终于得空，决定前往刑侦队一探究竟。 他刚一进刑侦队的门，便发现满满一白板的字。 林宇此时在白板上奋笔疾书，写上几个字又擦去，如此往复如疯魔一般。 胡一汪凑上前去查看林宇到底写了些什么，却把林宇吓了一跳，反手一笔戳过来。 好在胡一汪的身手也不差，堪堪躲过，然后抓住林宇的手臂，将他的进攻阻挡下来： “林警官，敢在警备局袭警，你可是第一人啊！” 林宇听到胡一汪的话清醒过来，他将笔一收，面露愧色： “实在不好意思，我在这里分析案情，写得太投入，没发现突然有人出现在身后，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才反击的。” “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胡一汪没有介意林宇的突然袭击，反倒眼睛紧盯着白板出神： “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写的是什么……” 第142章 失踪的最高点 “我写的都是一些我对案情的分析……” 林宇转身面对白板，伸手指向自己刚刚写下的东西： “这六名嫌疑人在山上行动自如，很轻松地就击穿夏侯组长所布下的防御，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但六人的表现却都拉胯至极，至少从目前来看，他们不像是装傻，更像是真的缺少心机城府。 这样的人若都能突破夏侯组长布的局，那岂不是证明夏侯组长太废物？” “这话可不得说啊！” 胡一汪赶紧捂住林宇的嘴： “虽然我和夏组长之间是有些矛盾，但也不至于到要人身攻击的地步！” “我这不是攻击他，只是拿他做个对比而已。 想对付他不容易，所以靠这六个人根本成不了事。 他们背后的黑手必须亲临指挥，才有可能完成这次袭击。 要指挥现场的行动，只有两种方法，其一是远程遥控，用某种方式得知现场的情况并进行布置，第二种方法更为简单，就是亲临现场，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指挥一切。 我刚刚写下的就是这些分析，同时我也在研究到底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胡一汪看着白板，只觉得有些眼晕。 他实在看不太清白板上的字，于是决定直接开问： “那你的分析有结果吗？” “有，虽然第一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我更倾向于第二种。 想要总领全局，最好没有延迟。 靠人转播远程遥控，必定有延迟出现，这样对行动非常不利。 能在现场为他提供消息的人，要么就是行动的六人，要么就是付人生。 可行动车六人身上以及现场都没能发现额外的录像监听设备，而付人生在整个案发过程中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作案的机会。 排除掉远程遥控，便只剩亲临现场。 所以，我倾向于认为幕后黑手其实在案发时就在现场附近，甚至就在檀香书院的门口。” “那个……我想檀香书院的监控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监控已经被技术科分析得底朝天，并没有发现除了有人混进书院以外其他更多线索。 会不会是你的分析……” 胡一汪话未说完便闭上嘴，毕竟林宇在这分析半天，他当面反驳，着实有些不给面子。 好歹林宇也是代表内部调查局而来，若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那就是在打警备厅的脸，这种事他胡一汪可不会干。 胡一汪反驳的话说到一半，但林宇却从中听出完整的意思。 林宇并未生气，只是耐心解释： “监控看不出问题很正常，亲临指挥只需要通过手机，就能以一种非常自然的姿态完成。 所以，从监控视频当中看，他的表现显然不会明显……” “我们只需要找出在书院门口不停玩手机的人，岂不就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林宇摇头： “没那么简单，这只是我的推测，到底哪种推测更符合事实还需要证据来证实。” 胡一汪张大嘴，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脱臼。 他没想到林宇居然是个说话大喘气的人，绕来绕去把问题又给绕回原点。 林宇亲切地伸出手，将胡一汪的上颌和下巴合住： “我知道你觉得我废话多，到我这废话可不是全无作用。 若是我不说这些话全说明白，恐怕你还是得问我证据在哪里，为什么没有证据我还能分析这之类的话，回答这些问题很心累啊！” 胡一汪能够深刻的体会到眼前的林宇在怀疑自己的智商，但是他仔细一想也的确无从反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抱着这样一种质疑的心态在听林宇说话。 所以，当林宇分析完一件事后，他总能挑出刺来。 此时，他暗下决心闭上嘴，向林宇做个“请”的手势，希望林宇继续说下去。 “对于嫌疑人无法用监控分辨又该如何去找，我也有个想法。 他想指挥就必须站在一个可以看到书院内部的山的顶部，这样一来，他的指挥才能没有延迟，让那六人的行动更容易成功。” 林宇这个分析的确在理，胡一汪却叹口气： “林警官，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脑洞很大，分析得也字字珠玑。 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在整个小檀香山上，檀香书院是最高点，而你和夏侯组长之前所在的碑亭则是最高点当中的最高点。 除了你们那里，没有地方有窥视书院内部一切的可能。 你这个推断根本不成立！” 林宇转身看向白板，他之前一直觉得这整套推理当中多少有些怪异之处，可这始终说不出来这怪异到底在何处。 如今经胡一汪一点拨，他立刻醒悟过来： “你说的没错，凶案现场附近没有制高点，幕后黑手无法看着现场内的一切进行指挥。” “所以……只可能是遥……” 胡一汪话没说完，就听林宇把话茬接过去： “只要我们能找到一个制高点，就一定能找到幕后黑手的所在！” 听到前半句，胡一汪以为林宇已经放弃，刚想松一口气，却没想到林宇竟然这前后矛盾的话，似乎还因为这句话而沾沾自喜。 “我要看现场的三维扫描模型，能带我去鉴证科吗？” 胡一汪本想询问林宇为何话中前后矛盾，却听到林宇如此要求。 他转念一想，便知道林宇这是要亲自验证自己的推论，于是决定去一趟、鉴证科一探究竟。 这样一来，他也可以亲眼见证林宇的分析到底靠不靠谱。 来到鉴证科，胡一汪直接拉住科长： “檀香书院及附近的三维扫描模型完成没有？” 那科长翻着白眼： “当然没有，哪有那么快？ 书院有多大？外部化范围有多大？你心里不清楚吗？ 这对我们来说是技术上的挑战！ 我一直拒绝做现场三维模型，就是出于技术上的考虑。 要不是你三番五次地逼我，我连这个模型工程都不会开！” “我们江城的鉴证科无论现场多么复杂，都会想尽办法完成一份三维模型以便进行推理调查。 所以，我相信你刚刚说的这番话只是吐槽而已。 模型的制作我亲身参与过，是分开数部分同时进行的。 不知道书院外围这部分是否已经做好，可否让我参观学习一下呢？” 第143章 铁翼飞旋 林宇这话说得极为客气，让鉴证科的科长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时只能将目光定格在胡一汪的身上，希望自己湘江市局这边的同僚能给点支援。 哪知道胡一汪此时是站在林宇一边的，哪里会帮他？ “你这表情我！我熟！” 胡一汪立刻搭腔： “肯定是建模已经做好，就是赌气也不想给我看！ 我知道之前要求你一定在现场做出三维建模的时候，你就很不高兴，肯定觉得是我在故意找你茬，所以现在就想着为难我一下，好在我们厅里同僚的面前落一下我的面子，我说得对不对？” 胡一汪这话近乎插科打诨，既不丢湘江市局的面子，又给鉴证科科长一个台阶下，可谓两全其美。 鉴证科的科长见状，知道自己在阻止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将胡一汪与林宇请入鉴证科办公室，然后打开办公室正中的那台机器，展现出现场的三维建模。 此时建模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以上，几乎已经向现场的细节还原得差不多。 林宇在模型上四处调阅，仔细翻看每一处细节。 可胡一汪对林宇的行动并不抱什么希望，现场地形图他看过不下十遍，他敢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一处高度超过碑亭，能够俯瞰书院全场的地方。 可是，林宇似乎并不准备放弃。 他看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此时，无论是胡一汪还是鉴证科的科长都有些乏了，两人自顾自地跑到办公室的角落喝起茶来。 直到听到林宇呼唤，胡一汪才抬起头： “怎么？有发现了？” “的确有发现，你看这里！” 胡一汪凑到林宇跟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屏幕上的三维建模。 可是，林宇所指之处，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你在逗我？ 这一处海拔也不高，上面也没什么东西，你到底发现的是什么？” 林宇将图像放大，胡一汪这才看清上面有个人。 他回头询问： “你们这三维建模做得也太精细了，扫描现场的时候还扫进去一个路人？” “你不是让我扩大范围吗？” 鉴证科的科长无奈： “你们刑侦为让群众看清楚现场情况，把警戒线的范围缩小，又要求我扩展扫描范围，我们就只能在警戒线外扫了啊！ 这种情况下，扫一些路人很正常。 怎么？我扫到嫌疑人了？ 那你可得给我记一大功！” 胡一汪没有搭理鉴证科的科长，而是转头回来看着林宇手指的人： “这个人出现的时候，我们已经把现场封锁。 就算幕后黑手真在附近，这时候也应该跑得无影无踪，不会是这个人吧？” 林宇头摇摇头： “没错，当然不是这个人。 若是嫌疑人这么好抓，这案子早就破案，还用等到现在？” “那你的意思是？” “你看这人手上是什么？” 胡一汪看过去，然后很快便回答： “遥控器。” “什么遥控器？” 胡一汪在三维模型上看过许久，这才发现一架正在起飞的无人机。 他指着无人机： “就是这东西！” 林宇点头： “没错，有这东西的存在就不必在意有没有制高点。 它传输画面也是实时的，并不影响临场指挥。 “看来，这还能算得上是高科技犯罪啊！” “你这不是凭空瞎猜吗？” 胡一汪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 “你光看着现场有人放无人机，就说嫌疑人就是用无人机完成的指挥杀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林宇摇头表示并不草率：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种可能性就极有可能是事实。 如果你还能在檀香书院周围找出一个更适合观察情况的地方我就认错。” “顾峰曾经和我说过，你是一个只认证据的人。” 胡一汪感觉自己此时根本看不透眼前的林宇，林宇与顾峰所介绍的那个完全不同。 “建立在实证上面的推理自然是最准确无误的，但总有些时候需要我们做出一些妥协。 比如现在，在缺乏证据缺乏的无以复加的情况下，不进行一些合理的推测，案件的调查又如何推进呢？你说是吧，胡队长？” 林宇这番合情合理的话，让胡一汪无话可说。 他只能耸耸肩：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这与我们找到嫌疑人有何帮助呢？ 无人机的东西是遥控的。 此时，凶手恐怕已经回收无人机逃之夭夭了，我们上哪里去找他？” “在檀香书苑的每一名警官身上都有执法记录仪，在书院里应该都是打开的。 总会有一个两个人录到天上飞过的无人机，只要我们能锁定无人机，确认无人机品牌型号，就能知道它的遥控半径。 通过这些信息锁定嫌疑人的所在应该不算太难。” “那行，我现在去找执法记录仪的记录。” 胡一汪通过档案室和技术科，很快就将全部执法记录仪内的影片分析完毕。 让他没想到的是林宇还真说中了，夏侯带来的组员执法记录仪中录到了一架无人机盘旋在书院上空的情景。 “这架无人机的型号是dj二代，遥控半径只有，公里。 幸亏他没买四代啊！” 胡一汪一边查着数据，一边感叹： “四代的遥控半径足有五公里……” “再远也没用。” 林宇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想要不被我们通过基站监听，他们多半会选择对讲机来指挥。 虽然无线电信号更容易被截获，但是由于我们不会想到他们会使用这样的东西，所以不可能一直监听信号，反倒更安全。 对讲机的使用半径不过零点五到一公里，所以他使用dj二代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则省嘛！” “我倒是突然有个想法……” 胡一汪听到林宇这话灵机一动： “湘江市的无线电爱好者可不少，小檀香山附近我就认识不下于三个。 若是这几天他们闲着没事儿监听过无线电信号，说不定有听立即发布得案发时指挥的全过程。” 第144章 电波里的线索 无线电爱好者本就是一群游走在违法边缘的人，平日里监听一些无关紧要的广播并不犯罪，可一旦截获了隐私信息甚至保密信息，那就只能蹲号子去。 所以，这群人也一直是警方的重点关注对象。 整个城市当中有多少号这样的人物，基本上对工作上心一点的警官都知晓得清清楚楚。 哪怕如湘江这般将所有权力下放给警备所的地方，也掌握着一手信息。 在胡一汪的带领下，林宇和罗君欣一同拜访了三家无线电爱好者。 最终，他们获悉其中一人的确在案发时正在收听无线电波情况，并且还全都录制下来了。 “你说指挥杀人？” 面对胡一汪的询问，那名无线电爱好者面露恐惧之色： “这事儿我可不好说！” “你不就是秘密监听吗？ 听到了就听到了，没听到就没听到，不敢说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的意思就是……” “赵伟，你可想清楚了。 监听这种事可大可小，我手里握着的你的把柄不说五件，也有三件，哪一件都有可能让你进去蹲几年！” “警官，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 我说的不好说并非不敢说，这是因为我听到的内容很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就放出来听听！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教你吗？” “好吧，我放给你们听……” 见自己实在拗不过胡一汪，赵伟便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找到那段录音放了出来。 “万乐乐日…… 图日日乐…… 斯锐乐日乐…… 万斯锐乐…… 佛日，发五乐，赛克斯日…… 艾可神！” 整段录音里，除了大英州语的一二三四五六，就是乐和日以及最后那句艾克神，其余有效的信息完全没有。 听起来像是乱码，但是光那个艾可神就足够耐人寻味。 “倒回去我再听一下。” 在林宇的要求下，赵伟再次将录音放了一遍。 可林宇就像是听不够一样，一遍一遍地听着录音。 直听的赵伟有些不耐烦了，指着电脑上的录音文件： “要不你们把文件拷贝回去如何？” 胡一汪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这文件里存下的信息可不少，我们技术科应该能从中找出很多疑似泄密的证据。 那时候……” “好吧好吧，你当我没说。 你们慢慢听，想听多久听多久，听到天荒地老我也无所谓！” 赵伟无奈地摊着手，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林宇，随林宇爱咋咋的。 林宇一遍一遍地听着录音，就好像沉浸在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中一样，眼神迷离，瞳孔涣散，让胡一汪都开始怀疑赵伟是不是在录音里动了什么手脚，加入了催眠的乐曲。 可是，赵伟的脸和他一样布满疑惑之色，不像是做过什么的样子。 而且，他也实在想不出这事若是赵伟做的动机会是什么。 这段大约十分钟的音频，林宇整整听了两个多小时，直听得太阳下山才算结束。 他将耳机放下，然后询问赵伟： “你这里有没有白板或者白纸？” 赵伟被林宇魔怔的模样已经吓得不轻，此时林宇提出的要求他哪敢不从？ 他迅速找来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让林宇有了发挥的空间。 不到半小时，这张纸就被林宇写得满满当当，上面画的符号如同道家的符咒，直看得胡一汪想着林宇是不是要施法破案。 等林宇停笔时，那张纸几乎快被涂黑，连一块干净的地方都找不出来了。 “你这又画的什么鬼？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胡一汪盯着林宇手中的纸，只觉得这肯定不是人干的事。 林宇则用一种悠悠的语气缓慢开口： “我刚刚将音频还原，一切答案都在这张纸上。” “你比技术科还厉害？” 胡一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他刚刚偷偷把音频转录发给了技术科，此时，技术科的群里一片死寂，没有人半个人冒出来说一句调查的进展。 “你把音频给技术科了？” 林宇的疑问让赵伟将狐疑的目光投向胡一汪，胡一汪赶紧澄清： “没有的事，我只是随口一问。” 他虽然做贼心虚，但心理素质够硬，脸上的表情如常，没让赵伟有丝毫怀疑。 “哦，没给啊，不就是因为你刚说你不会把东西带回局里，我才自己破解这段录音的吗？ 现在解出来了你还不信，你想不想听我的分析？” “想，当然想！” 胡一汪盯着林宇，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 他很想知道林宇刚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从录音里听出什么门道。 林宇拿出纸，皱眉看了一眼： “呃……这张纸确实没法看了，再拿一张来吧！” 很快，赵伟又给林宇送了一张纸过来。 林宇草草画了一个正方形： “这个就是檀香书院。” “好吧，你说是就是。” 看着那个草率的图形，胡一汪一头黑线。 林宇没有理会他，继续说下去： “这三个点就是看押嫌疑人的人及岗哨。” 胡一汪又看向赵伟，赵伟也听出接下来的内容他若是听了，可能下一步就得被带回警备局问话了，所以识趣地退出了房间，把自己的主场拱手让给两名警官。 林宇见赵伟出去，这才继续说起来： “这时，三个人潜入书院，站在这个位置。” 林宇又画上三个点，并在旁边标注了几个字母。 “然后，山上三个人金蝉脱壳成功，来到这个位置。” 他又画上三个点，同样标注了几个字母。 “之后，他们又如此这般行动……” 林宇开始不住在纸上画起来，同时也不断地写上字母，他嘴里的话越说越快，胡一汪也越听越入神，直到林宇在岗哨和嫌疑人处都画上叉后，胡一汪拍案叫绝： “对，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林宇，你说，是不是你亲自指挥了这次杀人事件？” 说完，他还掏出手铐，在林宇面前晃起来。 “我说了，我都是从录音听来的，你不信的话，我一句一句翻译给你听！” 第145章 确定范围 “那我就洗耳恭听！” 胡一汪对林宇到底从录音中听出了什么自然感兴趣至极。 林宇愿意说，他倒不怕浪费时间去听。 “算了，一句一句跟你解释浪费时间。” “你是说我智商低？” 胡一汪对林宇怒目而视。 可惜，林宇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比如，他用大英州的语言说的一到六，指的就是潜入到檀香书院里的六个人，而‘乐’其实是个字母，用龙州的拼音转化过来，我们就可以得出字母‘l’，通常代表的是‘左’，而另一个‘日’同样转化为拼音字母，也就是‘右’。 所以，他的‘乐’和‘日’这两个字分别代表着‘向左走’和‘向右走’，至于‘艾克神’就更清楚了，代表着‘行动’。 转化下来，也就是他在遥控这六个人的走位，然后命令他们动手。” “光用‘左’和‘右’就能控制人的行动吗？” 林宇的分析虽然很有道理，但胡一汪却依旧心存疑虑。 他对林宇所提出的理论很是支持，但这理论是否能够结合实践却不太放心。 “你猜我画的图是怎么来的？ 除‘左’和‘右’外，指挥者不说话的时间就代表着‘直走’。 把这三种不同情况结合起来，就能推算出他们的行动轨迹。” 林宇一句话便让胡一汪打消了所有的疑惑，毕竟图能画出来就证明林宇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时，胡一汪一把拉过赵伟： “我记得你们在监听无线电的时候，还会同时搜索无线信号的来源？” “的确会。” “那这一段电波从何而来？你能搜得到吗？” “你等等……” 赵伟回头去取设备，十分钟后，他便拿着一个看上去很有科技感的物件回到了房间。 他将这物件连上电脑，然后打开一个软件。 很快，一张类似于雷达图的图片出现在屏幕上。 “这就是当时的扫描记录，你们可以看一看。 记录上显示，这条录音来源就在檀香书院旁边。 不过，当时檀香书院附近的人很多，信号比较杂乱，很难确定到底是哪一个点发出的。” 胡一汪心中一沉，但也没有彻底放弃希望。 “是哪一个点不重要，能圈出范围吗？” 赵伟点头，然后用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个圈： “就这个范围。” 胡一汪一头黑线： “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也知道是雷达氛围，你如果说这信号就来自檀香书院方圆百里，我问了不等于白问？”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伟连连道歉： “我忘了你们不是爱好者，可能在这套东西不熟。 我把地图叠加上去，你就能看明白。” 说完，赵伟又打开另一个软件，然后将那张软件里的图拖出来放到雷达图上。 很快，一幅地形图便叠加在了雷达之下。 这一下，林宇和胡一汪这两个门外汉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那个信号源在檀香书苑的南侧靠门的位置，是吗？” 听到林宇的询问，赵伟连连点头： “没错，就是那里。 你看，虽然我没办法精确到一米范围，但五十米还是可以做到的。” “五十米内堆不下多少人，我这就去把监控找来排查！” 胡一汪说干就干，立刻打电话回警备局，要求技术科协助排查视频。 由于已经可以肯定无人机的飞行持续时间就是在案发时，因此排查范围要少了许多，难度也直线下降。 湘江技术科虽然没有李梦瑶这样的大拿，但他们的技术也不是盖的，只花了半个小时时间便排查出结果。 根据技术科的调查报告，在檀香书院南门案发时圈定的五十平米范围内一共有十八个人，这十八个人的身份也被一一确定。 胡一汪立刻派人将这十八个人的背景查清，可是调查结果却是这十八人都没什么问题，全都是湘江的常住市民，也没有犯罪前科。 他们的背景干净得如洗过一样。 虽然这也是个疑点，但若这十八个人的背景全都干净，也就不能算是疑点了。 毕竟不能从人群里随便挑出个没有犯罪记录的人，就怀疑他有问题。 林宇和胡一汪、罗君欣三人围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报告出神。 罗君欣本就不善推理，只是一脸茫然，而林宇和胡一汪却也是一筹莫展。 他们好不容易圈定了嫌疑人的范围，却找不出嫌疑人。 这种感觉就如同面对一桌山珍海味却找不到餐具来吃一样难受至极。 林宇翻来覆去地看记录，然后询问胡一汪： “你们调查过程中有没有查谁的身份作假？” “都调查过，我们拿他们近期社交平台上的照片和他们的档案进行过比对，都没有什么问题。 简而言之，这几个人和档案是匹配的，全都是良民。” “这就奇怪了……” 林宇摩擦的下巴，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念头又被自己一一否定，一时间他自己也得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来。 就在这时，技术科突然打电话给胡一汪，把胡一汪给吓了一跳。 他接起电话一听，然后脸色憋得通红。 林宇可以看出他此时是异常愤怒，当他挂断电话，还在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林宇赶紧询问： “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 “技术科说他们漏了一个人……” 林宇一听也是一头黑线： “也就是说，这十八个人我们白查了？” 胡一汪点头： “很有可能白查了。 这十八个人应该没问题，真正的问题集中在了最后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一直站在人群中被人群挡住，使技术科的分析软件竟然遭遇滑铁卢。 直到刚刚技术科的主管用肉眼看到在某一帧画面里那十八个人有十九个头，这才察觉到不对，然后赶紧给我打的电话。”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林宇松口气： “至少现在又有了新的突破，最后这个人找到了吗？” “还在找，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他逃不掉的。” “等你的好消息！” 这“好消息”着实难等，林宇一等就等过近两个小时。 此时已是凌晨，林宇眼皮开始打架。 “你确定这‘好消息’能来吗？” 胡一汪此时心里也在打鼓，他开始有些不自信： “我不太确定…… 这样，我给负责的警官打个电话，看看那个情况如何处理。” 胡一汪立刻拿起手机拨出号码，可是在通话过程中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林宇一看就知道恐怕这调查悬了…… 第146章 “胆小”的队长 “怎么？人没找到？” 看到胡一汪在挂断电话时脸色依然难看，林宇立刻追问。 他自己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下去。 毕竟，他能够感受得出胡一汪身上散发出的绝望气息。 本来在那十八个人里找不到嫌疑人，已经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 若是技术科重新排查出的第十九人身上还找不到线索，那么对警方而言将是重大打击。 可惜，坏事这种东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胡一汪清了清嗓，面露愁容： “没错，这个人由于只露了半边脑袋，从各个角度监控里都无法看清他的脸。 因此，技术科也无法判断他的身份。” “那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当然存在！” 胡一汪非常肯定地点头： “若是不存在，技术科不可能给我这样的消息。” “那就好。” 林宇似乎松口气，这让胡一汪感到困惑。 “明明什么线索都没有，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不淡定又能怎样？ 至少现在得到的还都是好消息。 虽然我们无法确定最后一个人到底是谁，但这个人是存在的。 只要存在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我们当务之急不就是确定他的身份吗？这不难！” 胡一汪回头看向门口：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 林宇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赵伟家里，于是点头同意了胡一汪的建议。 两人离开了赵伟家时，胡一汪叮嘱赵伟几句让他不要再随便监听，随后，便与林宇一起向警备局而去。 回到警备局后，两人立刻进入办公室。 林宇来到白板前，再一次画了一个潦草的小檀香山的地图。 “进入小檀香山一共只有三条路，分别对应着山的南门、东门和西门。 一个人从进入檀香山到檀香书院，其路线也只有三条。 我们或许能够通过穷举法找出他的所在……” “这太耗时间了。” 胡一汪反对： “等我们把人排查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吗？” 胡一汪一时语塞，他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找出嫌疑人的身份。 不过，他还想挣扎一下： “或许……我们还有什么别的渠道能够挖出这个人来……” 林宇低头沉思片刻： “别的渠道……恐怕就只有被抓住的六个人了。 要不……我们再查一下这六个人，兴许能找出什么共同点来！ 他们的共同点极有可能交织在一起，就能绘制出幕后凶手的画像。”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查。” 胡一汪立刻下令开始审讯，又将六个人从头到尾地盘了一遍。 这一遍下来，六人还是老论调，人是他们杀的，和其他人无关，至于杀人动机依旧不说。 但是，这一次带着林宇所提出疑问的胡一汪，总算从这些人的话里听出些蛛丝马迹。 …… “这几个人在头一天曾经都去过一间鬼屋。” “鬼屋？” 林宇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么特别的名词： “为什么会是鬼屋？这六个人都经常去鬼屋玩吗？” “是的。” 胡一汪回答： “我们重点排查他们这几日的行踪，几乎每周都要去一次鬼屋里。 似乎，对那鬼屋有极为浓厚的兴趣。” “对鬼屋有兴趣倒也并不稀奇，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难道说……那个鬼屋有问题？ 要不我们去看看？” 胡一汪听到林宇的提议，向后退两步： “那地方挺恐怖，我能不能不去？” 林宇翻个白眼： “你堂堂湘江市刑侦队的队长，居然怕鬼屋？” “凶悍的犯人我不怕，就算有人拿把枪指着我的脑袋，我眼睛都不再眨一下。 但是……鬼屋这种地方……着实有些吓人，要不咱们商量商量，你带别人去？” 胡一汪的话让林宇的目光转移到罗君欣的身上。 此时，罗君欣已然听到两人对话，但依旧面不改色： “鬼屋可以那地方我可不怕！” “我们可不能亮身份。” 林宇提醒： “只能匿名去先把鬼屋玩一遍，你确定不怕？” 罗君欣摇头： “当然不怕，我又不是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全是假的，特别没意思。” 罗君欣的这番言论让林宇突然产生一些兴趣。 “好，我们就去试试。” …… 胡一汪安排了一辆车让罗君欣和林宇二人顺利抵达那一家叫“恶灵旅馆”的鬼屋门口。 两人下车走进鬼屋内，煞有介事地查一下团购，然后买两张票便开始鬼屋之旅。 在这过程中，林宇并没有到前台打听任何事情，让罗君欣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假公济私。 等进入鬼屋后，林宇才发现这鬼屋的布置很普通。 一进门便是一个漆黑的空间，两分钟后空间内亮起绿光，林宇环顾四周，发现刚刚明明就在身边的罗君欣已然没有踪影，这让他心中略为一慌。 但是，他的胆子也不小，罗君欣不见不过是鬼屋的设定而已，他并没有特别在意。 很快，一个打扮得像白无常的人从屋内走出来： “欢迎来到恶灵旅馆，请跟我开启你的恐怖之旅吧！” 在悠悠的声音中，林宇跟着“白无常”一起走进下一个房间。 这一处房间像一个教室，里面坐着一些学生。 这些学生正跟着讲台上的老师嘴里念念有词，白无常将林宇引到其中一个座位上坐下，自己则退出屋外。 林宇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自己梦回学生时代。 可没等他拿起桌上的课本看上一个字，灯突然暗了下来，身边的同学脸上都印出了一片惨绿。 但林宇并没有惊叫，也没有动，依旧淡定地抓着桌上的课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讲台。 似乎，那个老师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毕竟，鬼屋的npc也都是人扮出来的，老师感受到林宇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于是冲着下面的学生使眼色。 坐在林宇身边npc们决定给他一个下马威，于是纷纷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可是，林宇完全没有理会这些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人，反而缓缓起身…… 第147章 无影无踪 那些npc也不知道林宇要干什么，而且林宇是个顾客，他们也不过只能吓唬一下而已。 真因为林宇不害怕而一拥而上将林宇怎么样，他们可不敢。 于是，一幕诡异的场景便出现在教室中。 在一群青面獠牙的“恶鬼”之间，一个少年长身而起，缓缓走向讲台。 周围的恶鬼只敢将手伸到他身体附近二十厘米开外便不敢再有寸进。 林宇犹如有金刚护体一般，若非是身上没什么能发光的物件，此时的他就好像天神下凡。 等他来到讲台时，那名扮演老师的npc已经玩不会了。 他呆立在原地，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下一步应该作何反应。 他在脑海中翻遍剧本，也没翻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你……没事吧？” 老师憋了许久，憋出这样一句话。 “没事，我是怕你有事，所以才过来保护你的。” 一个玩鬼屋的要保护鬼屋的npc，这实在是一件听起来都非常荒唐滑稽的事，可却切切实实被林宇说出口来。 那npc思考片刻，然后冲着对讲机当着林宇的面问： “这游戏还能继续下去吗？” 林宇一听这npc有打退堂鼓的意思，立刻制止： “哥们，这游戏要不继续，我可是会要求退钱的！” npc看出林宇还有继续玩下去的想法，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指向教室另一侧的门： “你现在可以从那里逃出教室……” 在npc的提醒下，林宇漫步离开教室，准备进入下一个房间。 在出门的一刻，他突然回过头： “如果我当时不出面，你是不是要揍人？” 可惜，空气里只回荡着他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回答。 等他走后，黑暗中才走出一个身影。 但这身影并非鬼屋里的npc，而是罗君欣： “奇怪，我明明没有露出破绽，他是怎么看见我的？” 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人回答罗君欣的问题…… 为让游戏剧情顺利继续，她也赶紧朝着下一个房间进发。 此时的林宇已经来到下一个房间，由于没能顺利体验教室里的剧情，新房间的样子让林宇略微有些茫然。 这是一个客栈的场景，看上去就如同穿越回古代一般。 他想起这个游戏的名字里就有“客栈”，所以猜到此处应该就是主场景。 只是，为何从教室到此处来，他不太清楚，但这不妨碍他玩下去。 客栈的门关闭着，他以为是需要触发什么机关。 结果等他走上前去敲响大门，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很快门口便出现白无常的身影： “您好，有什么事吗？” “是你带我来的，你还问我有什么事？” 林宇调侃： “你是不是要我这个客人给你介绍客栈的历史，和要来此处做什么？” 白无常被林宇抢走台词愣了许久才回应： “这间客栈是连接阴间和阳间的枢纽，而我则是客栈的看守人。 其实，之前你们学校发生了一起爆炸，你和你的同学们全都身亡。 但是，你的意志力非常强，所以暂且活下来。 现在，你处于弥留之际，若是你能通过客栈的考验，便能顺利复活。 若是通过不了，则是死路一条，你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宇点头： “行，考验是什么？” “要随我进入六道轮回，体验轮回中的疾苦。 若是这都没能击败你，你便可以回到阳间！” 林宇双手一摊，没有表示不同的意见，然后随着白无常一起进入了屋内。 所谓的六道轮回不过是六个密室类的关卡，林宇也没想到自己玩个鬼屋还能顺便玩上密室，这让他作为推理狂很是兴奋。 可惜，推理的过程非常无聊，对他而言都是小儿科，破解机关也不过花了半小时时间而已。 等他从鬼屋的另一端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故事的大结局。 正如白无常所说，学校的爆炸造成巨大伤亡，而他则是唯一的幸存者。 可等他来到门口，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哎呀，推理得太激动，竟然忘记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回头看向鬼屋的门，可是半天都没人出来。 他拉住一个走出鬼屋的npc： “这位……鬼哥们，我同伴哪里去了？” “你是说那个女生吗？” “对……” “我们也在找她！” 林宇顿时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他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那名工作人员回答： “就在刚刚，鬼屋里你正在闯关的时候，你的同伴突然从监控画面上消失了。 调度室通知我们这件事，所以我们都在找她……” “这事发生多久了？” “大概有半个小时……” 林宇摩挲着下巴： “半个小时前……我刚刚开始闯轮回的关卡。 我从教室出来时，能确定罗君欣就在我身后。 所以出事的地点……就只能在封教室到客栈中间的走廊里…… 走！带我过去！” 林宇这一番分析，将npc哄得一愣一愣的。 那mpc也没敢多想，拉着林宇便朝着他所说的走廊走去。 来到走廊时，npc一脸无奈： “你看，这走廊就这么短，你同伴从监控消失时的确刚走出之前的教室，但我们一致认为她应该通过了走廊。 否则，你觉得一个大活人能在这么短小的地方突然消失？” 林宇没有答话，他在走廊里来回巡视，走了三圈才确定npc说得没错。 整个走廊并不长，里面也看不出有什么机关，根本不太可能让一个大活人突然失踪。 他又回头询问： “能不能把这里的灯打开，让我看个清楚？” 那npc面露无奈之色： “这是鬼屋里边，根本就没安灯。” 听罢npc的话，林宇突然心有所感。 他抬起头一看，微弱的光源根本照不到房顶处，那里仍然处于一片昏暗当中。 “有梯子吗？” 听到林宇的问题，npc赶紧点头： “有，我这就给你拿！” npc很担心林宇因同伴的事迁怒，因此果断离开，将林宇一人留在黑暗当中。 大概过去五分钟，他才搬着一架梯子回来。 林宇看一眼手表，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好梯子架上然后爬上去， npc见林爬那么高，不禁提醒： “这里的层高可不低，你可千万别抓空了！ 若是掉下来，我们可负不起责任。” 林宇此时已经掏出手机打开电筒照向天花板，正如npc所说，这条走廊的层高高得有些过分，他即便爬到梯子的顶端，也够不着天花板。 这也证明假如罗君欣在此，也不可能在没有工具的帮助下飞到天花板去…… 第148章 屋顶 罗君欣的去向成谜，让林宇的心揪得极紧。 这么长时间的如影随形，让他对这个一直跟在身后的人产生特殊的依赖。 此时的林宇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强忍住心中的不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对罗君欣的动向很在意，所以如果她进入客栈，我一定能够提前感知。 既然我都没发现她跟进客栈，她就必然消失在走廊。 这走廊不可能一点秘密都没有！” 林宇自言自语的过程中，目光一直在走廊四周扫视。 以走廊的面积来计算，想在这里失踪，只能走墙壁或天花板。 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走天花板不可能，那墙面的嫌疑就极大。 想到这里，林宇开始敲击墙面，可一圈下来，所有墙面发出的“咚咚”声无不告诉他后面是实心，根本没有隐藏的空间。 回到走廊正中，林宇呆立不动。 他的脑海里不断演绎着罗君欣离开教室后可能的动向。 “主动还是被动？” 突然，这样一个问题从他脑海中冒出，随后挥之不去。 他再次抬头看向屋顶，一把从身边抄起刚刚放倒的梯子再次架起，然后迅速爬上去。 这一次，他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循规蹈矩只看屋子顶部，而是掏出手机再次打开电筒扫射四周。 他的目光紧盯着光线所及之处，很快就发现一个不该出现的东西。 他赶紧下梯子，并把梯子挪到他新发现的东西旁边，然后再次攀上梯子： “果然……是鱼线。” 林宇从口袋里掏出习惯性随身携带的手套戴好，然后伸手摸向鱼线。 鱼线从屋顶垂下，在半空飘荡，林宇轻扯几下，并未顺利将其扯下来。 他又将光源向上移动，一直移到鱼线根部，这才发现那里有一块吊顶盖板盖得并不严实。 更有意思的是，那根鱼线并非从盖板的缝隙中伸出，而是牢牢固定在盖板中间。 它的作用林宇已有所悟。 此时，林宇的眼中，走廊不再只有他和那个npc两人。 一个黑影从教室里走出，望着客栈的方向出神。 这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悄悄接近黑影。 黑影因为正在神游，并未发现自己被人欺近。 等他反应过来时，天上的人影已经伸出双手将他的胳膊架住。 由于反应不及，他被抓住时未能反抗，一阵电流突然穿过全身，使他昏厥过去。 天上的人影将地上黑影架起，通过身上的吊着的威亚缓缓升回屋顶，然后从屋顶的吊顶空隙离开。 随后，被鱼线挂着的吊顶被拉回屋顶，然后重新安装。 只是因为从背面安装无法安得太过严密，这才留下破绽。 可是，如何到屋顶去却让林宇犯难。 他只能对着下面站在原地的npc喊： “有没有更长的梯子？” 那npc脑袋直摇： “没有了，这是我们店里唯一的梯子。” “那屋顶有没有别的通道上去？” “有……” 林宇从梯子上下来，让那个npc将他带到能上屋顶的通道去。 那npc有些犹豫： “店长说过，不让我们去那里，更不让我们带人去。” “哦？什么地方这么神秘？” “据店长说，老板称那里放着我们店能够招揽顾客的核心机密，若是被人看到传出去，我们店的生意就会变差，我们的待遇都会变少……” “托词。” 林宇给鬼屋老板的话定了性： “不过我也不为难你。 带我去见你们店长吧！” 那个npc知道林宇看屋顶一事恐怕是躲不过去，与其他这个喽啰来背，不如交给店长。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在njpc的带领下，林宇很快就见到店长。 这并非他们第一次见面，在进店时欢迎林宇的也正是这位店长本人。 “您好，对您朋友失踪一事，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我们已经报警，而且正在努力协助搜索您朋友的去向……” “我想去屋顶看看。” “屋顶？” “嗯，我现在怀疑我朋友被人用特殊手段从屋顶带离鬼屋，所以我需要上屋顶找线索。” “这种事……还是交给警方吧！” 林宇掏出证件： “我就是警方。” 看到林宇的证件，店长的脸已经绿了。 但是，他也不能当着林宇的面推三阻四，否则顾客失踪一事他铁定会变成最大嫌疑人。 想到这里，他只能面露难色： “我们屋顶上不去……” 林宇瞥了一眼身边的npc，那npc见状连连摆手，希望林宇不要出卖他。 林宇思忖片刻，决定不为难人： “那好，我叫消防来。” 林宇这招直接堵死店长拒绝的路，让店长的脑袋嗡嗡作响。 那店长想阻止林宇，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急得脑门冒汗。 可惜，林宇此时已经认定罗君欣相关线索就在屋顶，不管店长说不说话，他都一定要到屋顶一探究竟。 不一会儿，接到林宇通知的胡一汪就带着消防车来到鬼屋门口。 在林宇的要求下，胡一汪的手下看住店长和npc们，不让他们乱跑，林宇则借消防车的云梯登上屋顶。 很快，他便在屋顶找到一处通风管道。 他将通风管道的入口处打开，然后试探一番后钻入其中。 虽然他并不确定这处通风管道是否真能通到他想去的地方，但他遍寻屋顶也没发现其他能作为入口的去处，只能先试为敬。 通风管道里的空间并不窄小，反而挺宽敞。 林宇在其中虽然不能直立，但半趴着往前爬行还是能够做到。 大约行了两分钟，他便看到一处光亮。 那处光亮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蜿蜒蚯蚓，让林宇产生似曾相识的感受。 林宇凑上前去，发现那是一块吊顶，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已全是吊顶。 幸亏这吊顶还算扎实，否则他早就掉下去送进医院哼哼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块特殊的吊顶，然后尽量让身体撑在吊顶的铁架上防止意外。 等他凑到跟前，这才发现那块吊顶中间有两个孔，两孔间被系着一条鱼线。 这证明眼前的吊顶，正是走廊屋顶那块，他找到地方了！ 第149章 又出一案 就在林宇隐隐觉得有些紧张，开始快步向前准备一探究竟，好确定罗君欣去向时，一股寒意直冲他的脑门。 在他手机闪光灯扫过前方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不远处正趴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一动不动，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诡异，这使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调查极有可能与罗君欣失踪相关的吊顶，而是选择靠近人影好弄清到底是谁。 他甚至在心里暗自揣摩，这人影会不会就是失踪的罗君欣。 越接近人影，他的心便提得越高，直至提到嗓子眼，只觉得心脏就快从嘴里跳出去一般。 终于，人影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松了口气。 趴在地上的从背部来看是个男人而并非女人，自然不可能是罗君欣。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推了人影一把： “兄弟，你怎么了？” 可是，触手一片冰凉与僵硬，这种僵硬程度，让林宇在心里跟眼前的人已经判了死刑。 他换个动作，让自己方便使力。 然后，将地上的人影掀翻过来。 等人翻个面，林宇却被吓了一跳。 因为，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一张正常的人脸，而是一个诡异的面具。 在昏暗的环境中，这面具发着惨绿的荧光，面具的嘴里还伸出两根獠牙，四周更有飘逸的红发。 林宇壮着胆子伸出手摸向面具，在触及面具的一瞬间，他的手又弹了回来。 因为，面具竟然有温度，和面具后面的那具尸体形成鲜明对比！ 林宇感到困惑，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些，上前去将面具揭下。 结果，当他手再次碰到面具时，面具上的那双眼睛突然睁开。 这一幕，把不信鬼神的林宇都给吓懵。 他猛地倒退两步，然后转身欲逃。 可很快，他又一次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因为，那个人影在睁开眼睛之后没有再做任何动作，似乎没有威胁。 林宇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鼓起勇气靠过去，再次伸手朝向面具。 然后，他猛地一把将面具扯了下来。 这时，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个男人双目紧闭，面色惨白。 林宇试探着确认一番，最终判定眼前出现的的确是一具尸体。 回想起刚刚面具睁开的眼睛，林宇只觉得心里发毛。 他再次看向面具，这才发现原来面具双目处并非被挖开的孔，而是有一个机械结构，用以模拟人的眼皮。 面具的后面则有电池盒和电路板，控制着面具的动作。 在一个红外探测器的帮助下，只要有人接近面具就会睁开双眼，露出后面的假眼球。 林宇又仔细感受了一下面具的温度，这才确认里面还有一个加热装置。 这就是面具温热而背后的尸体却冰凉的原因。 虽然鬼神之事被当场破解，但死者的死因却让林宇有些茫然。 能死在屋顶夹层里，却带着诡异的面具而亡，显然，自杀和意外的可能性都不大。 被人害死才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眼前的情况，林宇已经不方便处理。 他只能掏出手机给胡一汪打去电话。 胡一汪得知林宇居然爬个屋顶都能遇到尸体，顿时只觉得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 受某动画片的影响，他隐隐觉得林宇有可能就是死神附体，走哪死哪的那种人。 不过，事情出现在他们湘江的地界上，这案子他得破。 他只能根据林宇的提示来到鬼屋内的走廊里，然后通过警方自己带来的工具上到天花板处拆开吊顶，和林宇接力将尸体放了下来。 随后，湘江市局刑侦队的班底立刻齐聚案发现场，法医开始勘验尸体，鉴证科也开始检查周围环境。 林宇没有心思在这里调查： “胡队长，罗君欣还没有找到，我想接着去找。” 胡一汪本想让林宇以案子为重，但想到林宇不过是以内部调查局名义来到湘江，追查江城要抓捕的犯人的同僚而已，并不是他湘江的警官。 若是对他要求太多，实在是有损湘江的颜面。 更何况发生案子要调查是他刑侦队长的事，和林宇本就没有太大关系。 想到这里，胡一汪只能点头： “好吧，你去查，等你那边忙完再过来帮我。” “没问题！” 林宇对眼前案子调查也是有兴趣的，只是罗君欣的失踪让他此时没有太多心情去想其他的事。 很快，他再次爬进屋顶，然后仔细检查起那块被人动过的吊顶。 可是，从屋顶夹层观察那块吊顶实在太过费劲，并且很难看出什么来。 于是，他只能招呼胡一汪帮忙，让鉴证科的同僚将这一块吊顶也拆卸开来，然后准备送到鉴证科内去检测。 他自己则要来几块板材，垫在被拆开的吊顶上爬了过去，准备顺着管道再检查一番是否还有其他线索。 他顺着管道继续向前爬，大约爬了三分钟，眼前再没有路。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通风管道的出口，但出口处一片漆黑，不太像是通向外界。 他想要推开眼前的管道口，却发现那块栅栏是焊死在出口上的，根本拿不下来，这使他只能原路返回。 走到半路，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下的某块吊顶并不太牢靠，于是他将手机的电筒扫向可疑的地方。 他发现其中一块吊顶下竟隐隐有光透出，于是尝试推了两把。 他没用多大力气，那块吊顶便“咔嚓”一声从骨架上脱落掉了下去，一束光亮从吊顶留下的洞里射了出来，让林宇短暂致盲。 他赶紧适应一下环境，这才顺利地看向下面的场景。 原来，这块吊顶覆盖之处正是之前那个教室。 林宇通过洞口左右观察一番，之前扮演老师和学生的npc已经全数被叫出去接受警方的问询，此时的教室空空荡荡。 由于层高太高，林宇无法跳下去在教室进行调查，只能一路返回到走廊处，然后顺着胡一汪搭好的梯子回到了鬼屋内。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胡一汪正在指挥凶案调查，见林宇突然返回，随口询问一句。 谁知林宇根本没有理会他，径直朝走廊一头走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150章 绑匪的游戏 “这家伙……” 看着林宇的背影，胡一汪本想吐槽两句。 但现场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他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手下的警官打断，只能继续处理事务，任林宇自行调查。 林宇来到教室，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屋顶。 那里的确已经缺了一块吊顶，证明正是他从房顶夹层里路过的地方。 这块松动的吊顶，证明这间房里曾经被布置过什么机关，让林宇认为这里一定有重要线索。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关闭，房间里的灯也骤然熄灭。 由于外面的同僚们都在忙，就连一向敏锐的胡一汪都未发现教室里的异样。 林宇立在原地，眼前一片漆黑。 适应了几秒，他才勉强能够视物。 突然，黑白前的一块区域亮了起来，随后一张鬼脸骤然出现。 “嘿嘿嘿，林警官，你看这是谁……” 鬼脸身后，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逐渐现身。 那正是罗君欣。 “你想做什么？” 林宇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出现在眼前的是投影而已。 他就算真冲上去，也只有扑个空的份。 “我想和你玩个游戏，赌注就是你女朋友的命。” “如果我赢了呢？” “我束手就擒。” “哦，我拒绝。” 林宇果断拒绝那个鬼脸，让对方略显惊讶： “怎么，你连女朋友的命都不要了？” “你想杀人，我赢与不赢没有区别。 就算我赢，你也能找千万种理由杀人。 答应你，不过只是落入你的圈套而已。” 林宇冷静到几乎无情的话，把那个鬼脸一时整不会了。 那个鬼脸在思考了很久以后才继续说话： “看来你也明白，你女朋友的命就掌握在我手里。 无论你玩不玩这个游戏，我想杀她都易如反掌。 你乖乖听话，按照我的要求来，或许我能饶她一命。 毕竟，像我这种恶鬼也偶尔有做善事的时候。 你用不合作的态度来消磨我的耐心，那么你女朋友必死无疑！ 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林宇不知到底搭错了哪根筋。 在罗君欣危在旦夕之际，他竟然死不松口： “不管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不合作就是不合作。 我不会任你摆布的！” “你这人还真是冷酷无情啊。” 投影中的鬼脸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他举起自己的右手露出一把匕首： “那我就成全你，送你的女朋友一路走好吧！” 说完，他将匕首举起，猛地向罗君欣刺了过去。 可是，在匕首即将碰到罗君欣胸口的一刻，他却突然停手，没有让匕首再前进一分： “你真的不准备改变主意？” 刚刚那一幕让林宇的心狂跳，直到匕首停下，林宇都未能彻底恢复平静。 但是，他依旧态度强硬： “呵呵，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杀她。”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我没当你开玩笑……你这刀就算真刺下去，我也不会松口，更何况我认定你根本不会刺。” “有意思，真有意思…… 难道是我的情报有误？ 与你相关的情报上说你对罗君欣有些意思，且是个重情重义，会牺牲自己营救队友的人。” “你就没发现另一个疑点吗？” “哦，什么疑点？” 林宇的话引起那怪人的兴趣。 “你就没发现你绑罗君欣绑得太容易了？” 那恶鬼心中一惊，回头看向罗君欣。 可此时的罗君欣依旧双目紧闭，安详地躺在那里，根本不像是还能行动的模样。 “我绑她时可费过好些周折，确定她彻底无法反抗才来和你对话。 你在诈我，可是诈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鬼脸把玩着匕首，在罗君欣的脸上蹭来蹭去，稍有不慎就可能让罗君欣当场破相。 林宇心中紧张，可面上却没表露出分毫： “我说你绑她绑得容易，又没说她现在醒着，你拿刀去蹭她脸有什么意义？” “我已经失去耐心了……你到底跟不跟我玩游戏？ 不玩我就把我手里的这个玩具给毁掉！” 说完，那鬼脸再次举起匕首，这一次，他比之前更加狠绝，直接刺穿罗君欣的衣服。 只是，在他的手停下后罗君欣身上并没有血渗出。 显然，这一刀他又有留手。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挑战着林宇的心脏，但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给了林宇自信，无论这挑战多么严峻，林宇都没有眨一下眼： “玩够了吗？玩够了就赶紧把人放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内部调查局的套路？ 这一次，你们又想考验我什么呢？” 那鬼脸被林宇给说的一怔： “内部调查局是什么？你不要跟我打岔！我真的会动手杀人的！” 可林宇的眼神里充满不屑： “装蒜也不装得像一点？ 你们内部调查局向来喜欢找人来伪装出一个犯人的身份，然后就开始逗自己想考验的人。 你们的目的是想看这被考验者到底心性如何，能不能经得住考验。 一旦通过考验，你们就会委以重任，是吧？ 这些早已经被我看透，你们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素闻林警官在推理一事上料事如神，怎么如今一见却觉得你浪得虚名呢？” 那鬼脸被林宇说道有些着急： “我跟你嘴里的内部调查局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一个想跟你玩游戏的人而已。” “少胡扯！” 林宇嘴角扯出一道弧线： “内部调查局的人身上都有味儿，我隔着投影都能闻到。 你跟我哔哔再多我也不会相信你不过是个普通嫌疑人，还是少费些心思吧！” “你！” 那鬼脸本来身上还透着几分诡异气息，可在林宇一再刺激下，他也露出几分“人性”：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说我不是内部调查局的人就不是！” “我不信。” 林宇依旧摇头： “你证明一下！ 内部调查局的人为防止罗君欣暴露其身份，必然不敢将她弄醒。 你要是敢把她弄醒，我就相信你！” 林宇的提议非常“诱人”，鬼脸感到有些心动…… 第151章 罗氏逃脱术 鬼脸此时已经被林宇带偏，把刚刚一心想与林宇玩游戏一事抛之脑后。 他现在只想向林宇证明自己根本不是内部调查局的人，而是一个杀人游戏的主导者。 他找来一杯冷水，对准罗君欣的脸泼下去。 罗君欣嘤咛一声，很快醒转过来。 她挣扎两下，发现情况不对，但并没有惊慌失措。 多年的内部调查局的调查工作，使她能在任何时候保持冷静。 她看到不远处的一块屏幕，上面有带着一脸冷淡表情的林宇。 同时也发现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 她的脑子急转，虽不能完全推断出发生什么，但她能够猜到林宇是在跟鬼脸人谈判。 这时，林宇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你让她看看你的脸，证明你不是内部调查局的人！” “你当我是傻子吗？” 鬼脸被林宇激怒： “信不信我现在杀了她？” 林宇嘴角微翘： “居然不上当……那你多说几句话总行吧？ 罗君欣的记忆力很好，你要是内部调查局的人，她应该能听出来。” 林宇这个要求倒不算过分，鬼脸也是豁出去了： “行，我满足你！ 罗君欣，你能听出我是谁吗？” 罗君欣此时正在冷静分析林宇和鬼脸间的对话，她得到的信息是，林宇正在要求鬼脸证明不是内部调查局的人。 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是最有力的证人。 鬼脸此时已经上当，显然已经在按照林宇布下的陷阱走。 此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猜出林宇的最终目的，并按他的计划行事。 分析推理并非罗君欣强项，这让她略有些着急。 “她不说话证明你话太少，多说两句！” “行……你废话真多！ 罗君欣，你告诉林宇我到底是谁！ 他非要说我是内部调查局的人，我可不是！ 我生平最狠你们警方，又怎么可能来自内部调查局那种地方？” “你……是老王？” 罗君欣开始试探起来，她隐隐对林宇的想法已有了些猜测。 “老王？老王是谁？” 鬼脸即便脸上覆着面具，但震惊之色依旧溢了出来。 “哦……也不太像。” 罗君欣一边说着，一边尝试挪动身下的椅子： “能不能让我靠近一些看看你的脸？我不摘面具，只想看看轮廓我熟不熟悉……” 那鬼脸不疑有他，朝罗君欣靠近一些。 他认为此时是他的主场，根本没必要担心林宇和罗君欣耍什么花样。 就在他提着匕首，一边防备罗君欣一边靠近时，罗君欣突然双腿蹬地将椅子从地面拖离，然后朝着匕首的刃撞过来。 鬼脸反应不及被撞个正着，心道罗君欣为何寻死，却不料自己的思考也就到此为止。 一记鞭腿突然从天而降，让他的大脑停止运转。 靠匕首松绳索脱困的罗君欣揉了一下手腕，然后看向面前的屏幕： “你这招虽然有用，但却是拿我的命在赌，你真舍得？” “他要杀你，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出此下策。 再者说，你可是内部调查局的高手，我充分相信你的本事。” “哼……” 罗君欣蹲下身将那个鬼脸绑好，然后摘掉他的面具。 面具后的人露出真容，让林宇颇为震惊。 “闻艺？他不是被抓去湘江市局了吗？” “不清楚，最近太忙，没顾得上了解胡一汪他们的调查进度。” “也是……” 闻艺的出现，让林宇开始思考起眼下案件的关联： “不过这么看来，死在屋顶那人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啊……” “屋顶？死人？” 罗君欣不知道林宇发现尸体的事： “怎么回事？” “先别管怎么回事了，你现在能不能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 罗君欣光顾着和林宇分析案情，差点忘记自己的处境。 她开始环顾四周，判断自己的位置。 可是，她所在的就是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根本看不出在哪里。 她走到门边，尝试推门出去。 门被人从外面锁死，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 她来到闻艺身边，开始用内部调查局专业手法搜身，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算了，我这就去找胡队长，让他帮忙找。 你手机保持通畅，方便我们定位。” 林宇说完，就转身前往走廊。 可当他走到门边时，他竟然发现门被锁上，根本打不开。 “胡队长？” 他试探着喊了两声，可刚刚明明就在门外的胡一汪根本没有应答。 他皱着眉头，又掏出手机准备给胡一汪打个电话。 可是，他的手机竟然一点信号也没有。 一切都预示着一件事——鬼屋里诡异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无奈之下，他转身走向教室的入口，想要从那里离开。 可等他走到门边推过两把以后，才确定想把他困住的人根本没有留出这么大的破绽。 他将手放在门把上拧了几下却根本无法拧动，只能退回教室内。 他将情况告诉了罗君欣，却听罗君欣疑惑提问： “如果闻艺的计划没有被你破坏，那他困住我们的目的会是什么？” “我想应该与我有关……” 林宇并非“大言不惭”，而是有依据： “闻艺抓你的目的是威胁我，威胁我的目的自然是希望我束手就擒。 显然，他们是希望我做某件事以促成他们达到目的。 我现在有些后悔没让他把游戏说出口，否则我应该能根据游戏内容推断出些什么。” “要不要我现在把他弄醒问问？” 林宇思虑片刻： “算了，以你的腿力，就算把他弄醒想让他说清一句话恐怕也困难，还是事后交给医生处理吧。” 林宇放弃叫醒闻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倒不是真因为罗君欣那一腿能把闻艺踢傻，而是他认为就算闻艺醒着，也不可能交代什么有用的信息。 若他真什么都肯说，也不至于被顺利放出湘江市局。 在教室转过几圈以后，林宇终于将目光定格在屋顶。 那个被他拆下的吊顶，此时成为能让他逃出生天的唯一通路…… 第152章 试探 还好，他所在的地方是教室，教室里有足够的课桌。 虽然将课桌叠起来当垫脚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作为一名科班毕业且身手是强项的高才生和优秀警官而言，这点危险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将十八张桌子按金字塔形状叠好，然后利用讲台的高度爬上桌子，并最终来到吊顶留下的空洞处。 爬进屋顶夹层并未让他耗费多少工夫，在确认一下方向后，他朝着刚刚胡一汪所在的走廊爬去。 来到他记忆中的走廊时，他发现有些不对。 刚刚被打开的吊顶竟然被全部还原，他根本无法从之前搭好梯子的原路返回。 这使他不得不朝着之前由消防梯送他前往的通风管道前进。 很快，他便来到通风管道边，可他却突然发现管道口已经被重新封上，他根本无法从里面打开。 他再次掏出手机，可手机依然没有丝毫信号。 此时，一种危机感从他心底升起。 他发现自己和胡一汪恐怕已经被人放入棋盘成为棋子，若不赶紧自救恐怕将凶多吉少。 被罗君欣解决的闻艺恐怕还不是最后的黑手，眼下的鬼屋真正被一片恐怖的疑云笼罩。 林宇并没有如常人所想的那般再次回到教室，他选择一边爬，一边拆吊顶。 他将所有能通过屋顶夹层到达的房间顶部全都光顾一遍，并拆开四个不同房间的吊顶。 可是，映入他眼帘的除了空还是空，这些房间并没有一间里面有人。 他并不死心，他相信只要罗君欣还在鬼屋里，那么总能从某间房找到她。 可他的愿望很快落空，在又找过五间房，几乎已经把鬼屋房顶转遍的情况下，林宇依旧没有发现罗君欣的身影。 无奈之下，他还是返回教室，准备和罗君欣探讨一下她的所在，以及脱困的方法。 可当他回到教室时，投影屏幕里显示的也是空空荡荡的房间，之前在房里的罗君欣和闻艺全都不见踪影。 “糟了，有人去过这房间！” 林宇第一反应便是如此，可很快又发现疑点： “我一直在房顶，和醒着的罗君欣缠都理应发出些动静，在楼顶那种很容易听到传入的各种声音的地方，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况且……刚刚看过的九间房的格局，与监控视频里显示的都全然不同……” 林宇一边嘀咕，一边凑近投影屏幕。 他一边看，一边回忆自己进鬼屋以来所看到的一切，最终竟得出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震惊的结论——罗君欣刚刚呆的地方根本不在鬼屋里，而是在外面。 此时鬼屋一空，真就剩下他一个孤立无援的人了。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林宇摩挲着下巴，不断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这时，投影屏幕上的画面为之一变，门被打开，罗君欣和胡一汪二人同时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怎么回事？” 林宇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一时有些懵。 不过，在胡一汪开口前，他已经想通一切： “你那里没有被屏蔽信号，所以你顺利联系上胡队长，让他确定你的方位，然后把你救了？” 罗君欣点头： “没错，胡队长说他们突然收到隔壁街区有炸弹的消息，因此带队过去看看。 他们把所有嫌疑人全都押送回警备局，然后暂时撤离鬼屋。 他本以为你在调查完后会自己出来，所以没太担心，谁知等把我救出来后，都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且电话也完全打不通。 他这才知道你出事，所以现在准备去营救你。 之所以先来关我的地方，是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一个能和你通讯的方法。” “嗯，你们还是别来了。 嫌疑人把我关在这里必然有目的，如果你们倾巢出动来救我，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 “这……” 胡一汪和罗君欣都觉得林宇的话有些道理，但让他们放弃营救林宇显然也不现实。 就在这时，他突然眼睛一亮：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你救出来，而且，也不会中了幕后黑手调虎离山的奸计！” “不要调附近警备所的人过来，要调就调远一点的，最好是远到幕后黑手看都懒得看的那种区域的警力。” 林宇瞬间就猜的胡一汪的想法。 毕竟，湘江和江城不同，他们警备所力量甚至优于警备局的力量。 因此，他们真正能用的警力资源也远大于江城。 只是，林宇有些担心幕后黑手会玩灯下黑，故意就在鬼屋附近的街区作案，这才提出不要调动附近警力的建议。 胡一汪也是从善如流的人，他听林宇的话，从湘江郊区调人，然后先行带罗君欣回警备局去。 至于林宇，则暂时留在鬼屋等待救援。 等通话结束后，林宇找了张课桌坐下，然后发起呆来。 他并非是想坐等救援，而是此时鬼屋里依旧有不少疑点，他有很多问题想不通。 把鬼屋清空关自己一人着实是一件劳民伤财得不偿失的事，他不相信有人无聊到为他一人布这么大个局。 毕竟，自化身林宇以来，他并没有故意张扬，虽然事迹多在警备局内部流传，但也流传得有限。 所以，若从林宇的身份来看，根本没有针对或当作诱饵的价值。 能针对他的人，只有已经确定他身份，知道他是林于的家伙…… 这个结论得出得合乎逻辑，但也让林宇心惊。 他渐渐开始萌生出一个念头，和盛的试探已经结束，他们很可能已经确认自己是林于。 恐怕接下来，他们会有一系列的动作迫使自己露出更多信息，以彻底坐实林于的身份。 若是这样，他和罗君欣恐怕都有危险。 想到这里，他有些坐立不安。 他意识到如果对方真的想试探他是否是林于，绝不会仅仅将他关起来这么简单。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屋顶的空洞，并后退两步站稳。 可是，他依旧有些失算。 那空洞中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人影，而是喷出一股雾气。 “迷烟？” 林宇顿时明白罗君欣之前遭遇过什么，但似乎为时已晚…… 第153章 牺牲 在意识模糊前，林宇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强撑着用毅力让自己迅速爬上刚刚搭建的桌梯，然后一步蹿上那个迷烟出现的洞口。 放烟的人做梦也没想到林宇会有余力反击，一时慌了手脚，手上的药也掉落在吊顶上。 此时，林宇已经彻底没了力气，他只来得及将药捡起，扔到那个和他一样被熏得奄奄一息的人身边，然后冒着摔出个三长两短的危险纵身跃下屋顶，单手撑在桌梯边缘，勉强维持自己的平衡不至于直接落地。 可是下一秒，他便已经无法抓紧桌边，从桌上滚落下来。 好在滚落比直接摔落的伤害小得多，这使他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在彻底晕厥前，他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这才最终失去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时，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侧头一看，便看到罗君欣正在一边削着一颗苹果。 削苹果这一探病的传统技能，罗君欣似乎已掌握得炉火纯青。 他手里的苹果左右反转间，皮如一根丝带落下，没有丝毫断裂的迹象。 最终，一颗完美的无皮苹果出现在她指间。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把苹果吃了。” 罗君欣早已发现林宇醒来，只是因为注意力必须集中在苹果上，这才一直没有搭腔。 林宇脸色一红，伸手接过苹果，在一分钟内就啃了个干干净净。 “我晕多久了？” “一天。” “那……” “人抓住了，你手机上的信息写得那么直白——凶手在房顶。 我们要是还看不懂不如都辞职回家得了！” “抓住就好……” 林宇松口气，虽然他隐约能猜到放迷烟的人应该只是喽啰，但至少也是一个离幕后黑手较近的喽啰。 否则他不可能被派来执行对付自己这么艰难的任务。 “那……” 林宇又想开口询问，却再次被罗君欣打断。 罗君欣就像能看透他内心一样，再次道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胡队长已经审过三次，不过收效甚微。” “收效甚微是什么意思？” 林宇追问： “是那人根本不说，还是说不出什么？” “是根本不说。”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胡一汪从外面走进来： “这家伙的嘴严得跟抹了胶似的，不上点手段根本撬不开。 你也知道，我们有纪律，手段这种东西嘛，不能上啊……” 胡一汪咂吧着嘴，似乎对“上手段”一事非常热衷。 “那个……罗君欣是内部调查局的警官，你当她面说这话，就不怕明天被带走？ 要知道你可是抓了夏侯，和内部调查局的梁子算是结下。 一点把柄落他们手里，你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哦……” 林宇的话虽然有些耸人听闻，但也真把胡一汪给镇住。 他摸了下鼻子，脑袋直摇： “啊……当我没说。 不过你有没有办法让那个家伙说话？” “办法……倒是有。 不过得先做点准备……” “准备？” 胡一汪正想问林宇是做什么准备，就看到林宇突然两眼一翻倒在床上，眼见着就不省人事了。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震惊，林宇身边的检测仪上的数据突然归零，心电和血压全成一条直线。 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和自己说话说得好好的林宇居然突然就没了。 罗君欣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对着林宇一阵狂拍，就好像准备发朋友圈一样。 胡一汪被眼前魔幻的一幕整得有些懵，他迈开腿立刻就跑，还没出门，就被罗君欣一个箭步冲上去给拉了回来。 “你现在去找一个可靠的医生，让他来病房，然后告诉他一定要对外宣布林宇的死讯。” “啊？” “放心，接下来的事林宇会处理。” “啊？” 胡一汪似乎变成了尖叫鸡，除了“啊”什么也不会了。 直到他瞥了一眼看见明明已经没有体征的林宇突然向他挥手，他才“哦”了一声，转身朝病房外走去。 不一会儿，一名医生跟着他匆匆赶来。 当看到林宇惨白的脸色以及直得跟地平线似的体征时，他咽了口唾沫。 林宇突然“噌”地一下坐起身来，把医生吓得“嗷”的一声一蹦三尺高，差点当场去世。 “不要紧张，我只是把仪器拔了，所以才没有数据的。” “哦……” 医生总算缓过神来： “刚胡队长说你要我宣布你死亡？” “是……” “这么做可是违规的。” “违规谁处理？” “上级部门……和警方……” “我们是谁？” “警方……好吧，你们事后一定要为我作证！” “放心好了，作证这种事，我们经常做，熟门熟路。” 医生彻底倒向警方，使林宇假死一事顺理成章。 假死这种事……林宇也不是没死过，因此轻车熟路。 在他的交代下，一名警官之死的全部流程全在湘江走了一遍，这事甚至惊动警备厅。 张厅长亲自来到湘江查看情况，而江城方面得知此事后，陈局长也拉上顾峰前往湘江。 一时间，整个龙州警界都沸腾起来。 此刻，林宇正坐在病房里满脸愁容。 他虽然算到现在关心自己的人很多，自己一“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但他从未想过这波涛如此汹涌。 看着面前一脸怒容的张厅长，陈局长和顾峰，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解释。 “我要是说我假死只是为撬开一个喽啰的嘴，你们不会打我吧？” 两秒后…… “救命啊！警官打人了！没有王法了啊！” 五分钟后…… 张厅长言道： “好了，我们气出完了，该怎么配合你尽管说。 反正我们都到湘江了，做戏就做全套，能骗过喽啰相信也能骗过和盛的人。 假使这案子真跟和盛有关，那么或许你这次假死将成为破获……呃……湘江这起大案的重要突破口。” 他亲自定下的基调，其他的同僚们自然不敢反对。 即便顾峰挥舞着拳头似乎刚刚揍林宇尚未尽兴，此时也不得不垂手站在一边，思考着林宇下一步会出什么“幺蛾子”。 第154章 以死破案 “在我的推断中，你们的反应不会如此之大……” 林宇看着张厅长的眼睛，眉头微簇： “林宇这个名字在龙州警界可没这么大影响力。” 林宇这话说得隐晦，实则在提醒张厅长这次大张旗鼓地来，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张厅长从林宇的话中听出内涵，一时有些懊恼。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毕竟，若是他要表现出不妥，可能林宇的身份真就当场公之于众了。 “任何一名同僚对我们来说都是重要的。 你传出的可是牺牲的消息，我们不能坐视同僚牺牲而无动于衷。 这不是兴师动众，而是尊重。”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将本来产生些许疑惑的顾峰心中的疑问给打压下去，一时间似乎又让林宇逃过一“劫”。 “现在……麻烦你们在湘江替我召开追悼会，能搞多真搞多真，让所有人都相信我已经牺牲……” “你准备又来一次？” “为什么说又？” 顾峰好奇询问。 林宇发现张厅长竟又说漏嘴，赶紧冲他猛使眼色。 张厅长见状赶紧打起圆场： “警备系统早年间有过这种事，所以说又。”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又圆谎一次。 “嗯，既然警备系统早年有过先例，那我相信张厅长做这事应该轻车熟路。 只有让我真的死，幕后黑手会出手求证，他动手，我们才有可能捕捉到他的行踪。” 林宇的计划听起来很疯狂，但由于已经将警备系统给牵扯得动了起来，因此不执行下去实在有些浪费前期的铺垫。 在张厅长的张罗下，林宇警官在鬼屋中毒不幸身亡的消息被坐实。 湘江警方派出大量警力将鬼屋彻底包围，并将与鬼屋相关的人全部缉捕归案。 鬼屋案有警官牺牲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各路媒体争相报道。 龙州警备厅高层亲自空降湘江督战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一时间，在湘江有前科的人全都瑟瑟发抖，不少人竟相投案，害怕警方因报仇心切雷霆出击，使自己的小罪受牵连成为大罪。 湘江警方与江城警方联手，开始在湘江展开拉网式排查，对外宣称是为找出鬼屋案真正的幕后黑手。 与此同时，湘江市局审讯室里，那个放迷烟被林宇突袭把自己迷倒的倒霉家伙也已经通过警方得知了自己“杀人”的消息。 这一下，一直不肯开口的他慌了。 他本以为自己顶多算袭警，没想到竟然袭警致人死亡！ 这两个罪名从本质上就完全不一样！ “我……没有想杀人……” 此时的他，连“没有杀人”四个字都说不出口来，只能表达自己没有想法的意思，以防被认定为故意杀人。 “你没有想，但你做了！ 你知道吗？ 林宇警官是我们优秀的同僚，我们现在恨不得不讲证据直接让法院判你死刑！” 胡一汪略带恨意的话，让“凶手”不寒而栗。 “我……我没有……” “说！谁让你这么干的？ 我可提醒你，如果你硬要一个人扛下所有，那你面对的将是死路一条。 就算你一再强调你不是故意的，估计法官也不会对你网开一面。 毕竟，你造成的社会影响极为恶劣，属于情节严重了。” 胡一汪的话一遍又一遍冲击着“凶手”的心，让“凶手”难以自持： “呜呜呜……” 他竟直接哭出声来： “我不想死，是东哥！他指使我的！” “你胡说！” 胡一汪拍案而起： “你嘴里那个东哥已经被抓很久了，他怎么指使你？” “可是……可是那人自称是东哥啊……” “凶手”有些慌： “我没骗你……” 胡一汪身边的顾峰听罢若有所思，他不慌不忙地从档案中抽风出一组照片，然后放在“凶手”面前： “你看看哪个是你所说的‘东哥’。” “凶手”看着照片许久，最终拿起一张照片： “是他！” “这是……闻艺？” 胡一汪看着“凶手”挑出的照片，发现他所谓的“东哥”与林宇跟过的那位根本不是一个人。 如今，闻艺被罗君欣制服也被关在湘江市局。 胡一汪立刻请示张厅长，想把闻艺拉来和“凶手”对质。 张厅长考虑再三，同意让两人见面，同时派罗君欣作为内部调查局的代表监督审讯过程。 当闻艺出现在审讯室时，“凶手”瞪大眼睛，整个人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这个反应，倒是让顾峰和胡一汪全都认可他之前的供词。 “东……东哥，你也在这儿？” “小p？” 闻艺皱眉： “你被抓了？” “你让我去迷的那个警官……他……他死了！” “你……拿迷药把人迷死了……你觉得可能吗？” 闻艺的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小p”不要上警方的当，可是很快，他自己就动摇了。 因为，胡一汪已经把新闻报道的视频和纸媒全都甩到他面前。 林宇牺牲的消息铺天盖地，根本作不得假。 “我……给你的就是普通迷药，根本杀不死人……你是不是还对林宇做过什么？” 闻艺已经不想隐瞒，因为他是袭击罗君欣被抓，而且是被罗君欣当场打晕抓获，根本没有脱罪的可能。 但他绝不敢再把一个袭警杀人的罪名引到自己身上。 进去了表现得好还有出来的机会，万一判了个死刑立即执行，他可就彻底没有生路了。 “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当时……当时就是按你要求把药雾化往房间里吹，结果不知怎么眼前突然出现个黑影，之后我自己就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警方带回来了……” 闻艺不傻，他从“小p”的话里已经听出端倪，总觉得这事像是警方布下的局。 但是，胡一汪提供的报道却又不似作伪。 他的脑子急转，开始判断起眼前的局势。 他将目光转移到胡一汪身上： “胡队长，这些报道不会是你炮制出来故意诈我们的吧？” 胡一汪冷哼一声，拿起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一名同僚从外面走进来，并将一个手机奉上。 “这是你自己的手机，给你五分钟自己上网查，看看我是不是在说谎！” 第155章 锦囊妙计 能拿到自己的手机，让闻艺感到很诧异。 不过，在警方的重重监视之下，他想在手机上做什么也并不现实，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胡一汪的要求，查看了一下最近的新闻。 为了防止自己被骗，他甚至将自己的网络进行调整，不断地在wifi和流量之间切换。 可最终他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林宇确实已死，而且就死在鬼屋里，死于他所派出的小p的袭击之下。 这让他感到迷茫。 他放下手机，原地立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足有十分钟才再次开口： “我没想杀人的……” “可是你还是杀了。” 胡一汪冷笑一声： “呵呵，这和你想与不想有什么关系？ 我想你应该明白自己捅了多大篓子，想要填补这个窟窿恐怕不容易。 有没有这个机会，全看你自己……” 本已心灰意冷的闻艺，听到胡一汪的话有所松动，只觉得奇怪而警觉起来，倒并没有感到兴奋： “胡队长，被害的是你们警方的得力干将，一个从京城来的警官。 根据新闻上所说，这名警官在龙州警界还小有名气，就连你们警备系统的大人物都来湘江追悼。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条件可讲？” “当然有……” 胡一汪早知闻艺有此一问，因为林宇在计划开始前与他排演过： “我们损失了一名得力干将的确不假，为他报仇的方法自然是让你速死。 但是，法治社会嘛，我们也得讲理讲法。 虽然你的行为十恶不赦，但我们想破案还得靠你。 不给你机会，你又怎么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 若是让你彻底断绝希望，导致你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我们就算杀了你，也永远不会知道鬼屋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闻艺瞥了一眼小p： “他可是什么都知道，你们为什么不问他？” “计划是你定的，他只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能知道多少？ 我们警方在侦查方面是专业的，谁知道得多谁知道的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必在这种事情上跟我周旋。 想不想争取这个机会全看你自己。” 胡一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等于将闻艺一军。 从有希望到绝望到再次获得希望，这个跌宕起伏的过程最考验人心。 闻艺的心理素质即便再强大，此时也有所动摇。 胡一汪所提出的条件的确诱人，能将一个必死之人从生死线上拽回来，这可称得上是救命稻草。 若真能抓住，对他来说绝对不亏。 看到闻艺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胡一汪忍不住伸手从桌上拿了张纸，趁闻艺不备上下扫过一眼，然后又放了回去。 那张纸上都是林宇写下的一些建议，将哪种情况应当如何应对写得清清楚楚，可谓锦囊妙计。 “这样吧，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你们都到滞留室去好好想想。 想清楚了随时跟我说，我会开放特别通道来给你们单独审讯，让你们有机会坦白，为自己挣条活路。” 虽然胡一汪此时并不太明白为什么林宇会要求在闻艺举棋不定，本应趁热打铁的时候宣布暂停审讯，但他依旧照做。 毕竟，“死者为大”，林宇这个官宣升天的人才是计划的主导者。 可是，闻艺和小p被送回滞留室后就没了动静。 一直到晚上九点，胡一汪等不下去，准备回家休息时，他的未能收到两人有任何松口迹象的消息。 这让他不由得怀疑林宇定下的锦囊妙计到底有没有用。 不过，他这人有个习惯，就是充分地相信队友。 特别是在见识过林宇的推理侦查能力以后，更是对其信任有加，觉得林宇并非一般人，所定下的计划失误的概率并不大。 带着这样矛盾的心情，胡一汪回到家中。 他正准备解开衣服好好痛快地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准备第二天继续对付闻艺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一看，发现竟然是局里打来的。 “胡队长，我是滞留室的小张。 刚刚那个叫闻艺的找我说想坦白，你现在还在局里吧？” 胡一汪听到这话立刻精神重新抖擞： “我现在不在，但也可以在。 等我一会儿，我回局里跟你联系！” 顾不得脱了一半的衣服，他赶紧简单收拾一下抓起必备物品走出家门，准备去再一次会一会闻艺。 等他到达警备局时，发现局长正站在大门口。 “那个……您怎么在这儿？” “等你呢，滞留室那边向我报告过闻艺的事，所以我提前帮你把审讯室安排好，你直接到审讯室去见他就行，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局长……这多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 张厅长那边一直在等着你的好消息，你可千万不要给我掉链子！” 胡一汪赶紧点头，然后一路小跑来到已安排好的审讯室。 他气都来不及喘，赶紧坐到位置上： “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赶紧说吧！ 不过在说话前，我劝你考虑清楚。 要说就好好说，一次性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不要像挤牙膏一样也不要撒谎。 毕竟，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现代审讯没了古代衙门的杀威棒，敲打嫌疑人的事只能在言语上做文章。 胡一汪的话对闻艺还是起了一些作用，他分明看到闻艺缩一下脖子，这才开口： “上面的人跟我说，他们正在追踪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是一名警官，最近从京城前往江城，又因为案子从江城来到湘江。 上面怀疑这警官是他们当年一位故人，所以想让我帮他们把人抓住好拖回去调查一番。 根据上面给我的情报，我在湘江抓了一名被骗来的教授，然后通过我旗下的烤肠店向目标传递消息，引诱那名警官到我总部来。 本来计划挺成功，但我没想到那警官的聪明程度超过我的想象。 他居然直接把我的店给抄了，这导致我不得不把人质送出去。 却没想到人质半路也被劫走，我被你们带来这里……” 第156章 谁是上线 “照你的意思，小檀香山上的事和你无关？” “小檀香山上的事……和我有关。 计划是我定的，不过执行者不是我。” 闻艺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 “上面让我解决人质被劫的事，我考虑到从警方手中救人质的难度太大，可行性不高，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我派去的知道一些内幕的手下干掉。 同时，我还把阿东派到现场，让他伺机行事。 可惜，你们警方的厉害程度远超我的意料，只让我的计划成功一半，还把阿东他们给抓走。” “东哥纯爷们，铁血真汉子。” 胡一汪的赞叹听上去像是调侃，实则是对东哥的赞叹。 毕竟自始至终，警方都未从他嘴里听说闻艺的任何消息。 “那你的上线是谁？” “我的上线……” 问到关键时，闻艺还是有些犹豫。 不过，他很快咬牙下定决心： “我的上线就是东哥……” “哈？” 胡一汪没想过闻艺给出的答案会如此离奇。 “不用惊讶，他的确在我手下做事，但他是上面派到我身边的线人。 平时他听我的，大事上我得听他的。” 胡一汪下意识地侧目，却想起林宇并不在身边。 “那我要是把东哥带来跟你对质，你敢吗？” “当然敢。” 胡一汪见闻艺如此，便立刻吩咐手下将付人生带来。 虽然两个嫌疑人见面一事并不合规，但林宇的死已经让张厅长下达事急从权的命令。 胡一汪也成功得到在林宇“牺牲”案中便宜行事的权力。 付人生被带到审讯室时，本是一副坦然模样，似乎对警方的审讯已无所畏惧。 可是，当他看到闻艺时，脸顿时涨得通红，脚不住颤抖，作势欲逃。 可惜，他在警备局，身边全是警方的人，就算他能挣脱自己的手铐，也不可能逃得过一局警官的追捕。 在身后警官的推搡下，他硬着头皮走进审讯室中。 还没等他开口，闻艺抢先一步： “东哥好。” “好……不不不，闻哥……” 付人生听到闻艺喊自己东哥，立刻想起自己现在正在接受警方审讯。 若是被闻艺把自己认作大哥，那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你不用叫我闻哥，若是被上面人知道，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搁？” 闻艺这话的信息量极大，大到让付人生心惊肉跳。 他听出闻艺已经很多事告诉警方，只是不知道说过多少。 “上面……什么上面？ 闻哥你在说笑？ 你就是我上面，哪还有什么别的上面？” 付人生是在搪塞，也是在试探。 他想看闻艺此时到底站在哪边。 “目标已经死了。” 闻艺看破付人生的想法，直接用一句话把他的退路全都堵死。 此时摆在付人生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承认自己知道目标和上面的事并坦白从宽，要么顽抗到底。 “目标……林于？” 付人生的选择似乎很明确： “他死了？” “死了，不信你可以让胡队长给你看新闻。” 闻艺看向胡一汪，胡一汪此时正在发呆，他脑子里不断来回闪现着“林于”的名字。 “林于？我不知道林于的事，我只知道林宇……难道……” 胡一汪差点把这话从嘴里念出来。 对于自己明智地将话咽回肚里一事，他暗自感到庆幸不已。 “胡队长？你怎么了？” 闻艺见胡一汪反应，立刻出言询问。 胡一汪见状也没好多问，只是从手机里将林宇牺牲的新闻翻出来给付人生看。 付人生拿过报道仔细一看，顿时惊出两身冷汗，其中一身来自目标的死讯，另一身则来自目标的相貌。 “竟然是他？” 付人生做梦也没想到把自己坑得团团转的人竟就是他的目标！ 他脑中数个念头急转，不住地回想着与林宇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这话说起来好像他爱慕林宇，实则是难以将两个在他意识中并不等同的人联系在一起。 愣住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所以，林宇就是林于？” 这个问题是不仅付人生想问，就连胡一汪也想知道答案。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闻艺的身上。 “是。 至少……从上面给的消息来看是。” 闻艺也没敢把话说满，毕竟对于林于是否是林宇一事，他手中的情报也并不完备。 胡一汪虽然也感到震惊，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他现在还无法判断闻艺是不是在用这些话来迫使付人生承认自己是上线。 “人是你杀的？” 付人生急着追问。 “是也不是，我当时的目的是抓人，但我手下的人搞砸，结果让林警官丢了性命。 现在我要立功保命，你也已经无法跟上面交代，只能和警方合作。 咱们是一体的，你最好考虑清楚再来开口说话。” 胡一汪从未体验过如此轻松的审讯，更从未见过嫌疑人审讯嫌疑人的盛景。 他作为主导审讯的警官，如今却像个看客一样坐在台上，看着两名嫌疑人互掐，顿感赏心悦目。 这时，他的耳麦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胡队长，别光顾着让他们掐，你也得适当引导一下。” 这声音属于林宇，让胡一汪颇为震惊： “你……你怎么来了？不怕别人看到？” “有张厅长带着，谁敢盯着我看？” “你是不是……林于？” “你审我还是审闻艺？” 胡一汪自知此时不是找林宇求证的好时机，只能暂且作罢。 他将目光投向闻艺，决定按林宇的要求引导一下两个嫌疑人。 “林于警官的牺牲，我倍感痛心。 我们警方也一定会将案子一查到底。 立功的我们自会感激，负隅顽抗的我们也虽远必诛！” 他这番表决心的话听上去有些假大空，可是传进付人生耳朵里时，却不是那么回事。 付人生只觉得这话振聋发聩，让他的心猛地一沉，产生一种自己在劫难逃的感受。 他颤抖着，双腿一软，竟蹲在地上不动了。 “你怎么了？” 胡一汪佯装关心，走到桌前扶起付人生： “放心，不要害怕。 我们警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第157章 律师 付人生对自己的命运已然了解，他知道，现在能救他的绝不是命令他的人，而是他自己。 “我是湘江爱复生公司的负责人……的秘书。 我所接受的所有由爱复生公司委派的任务，都来自我的老板——杨应。 他会从我不知道的地方接受任务，然后让我来执行。 最近的一个任务，就是摸清一个叫林于的警官是否还活着。 在调查过程中，上面发现林于似乎并未死亡，所以将引诱林于来湘江活捉作为任务的终级目标。 如果林宇真是林于，且现在也已经死亡，那我们的任务已经失败。 在和盛，任务失败意味着失去信任，下场一般都很惨。” 胡一汪能够听出付人生最后一句话是在为自己的供词增加可信度，但他并没有点破。 耳麦里传出林宇的声音： “无论付人生说什么都表示信任。” “很好，我相信你。” 胡一汪很好地执行了林宇的“精神”：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有……” 付人生的反应不出林宇所料。 林宇之所以让胡一汪表示警方对付人生的信任，就是希望付人生能说得更多。 “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哪里能够找到杨应。” 提供线索，并提供抓捕地点及方案一条龙服务的嫌疑人不多见，付人生就是一个。 杨应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自己秘书手里。 警方根据付人生的话，在福光园小区利用外卖员身份伏击了杨应。 杨应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用外卖设下的暗语会被警方掌握，因此落网。 审讯室里，胡一汪面对杨应，脸上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个笑容，他趁没人时偷偷找林宇练了许久，这才终于掌握。 胡一汪光笑不说话，让杨应心里发毛。 但是，杨应也不是善茬，他知道这时若是弱了气势开口，很可能落入警方的圈套。 两人全都不说话，审讯室的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胡一汪心里犯嘀咕，可耳麦里始终没有出现林宇的进一步指示，让他忍不住想皱眉。 可林宇之前一再强调让他不要开口，使他不得不继续强撑。 终于，还是杨应先忍不住： “警官，你们把我抓来这里，问又不问，放又不放，想干嘛？” “想等你自己交代。” 随着杨应开口，林宇的指示也同步送到，这让胡一汪松了口气。 “我自己交代？交代什么？” “你认识付人生吗？” “……” 杨应沉默以对。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认识。” 胡一汪此刻说的话全都来自林宇的交代，他也乐得清闲，成了个没有感情的传声筒。 “认识。” 杨应思考片刻，决定先认一些事。 毕竟他也是聪明人，知道完全和警方对着干没有好处。 “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秘书。” “他说你让他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有这回事吗？” 杨应再次沉默。 “他会要求见律师。” 林宇再次提醒胡一汪： “你让他见。” “啊？” 胡一汪差点惊呼出声。 律师有多难对付胡一汪心里清楚，他可不愿意面对一个巧舌如簧难以对付的专业人士。 于是，他试探着继续提问： “我们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证明你……” “我要见我的律师。” 果然，杨应的反应与林宇提醒的完全一致。 胡一汪心中不由惊呼真神人也。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林宇出事能引得张厅长都亲自驾临。 看来林宇确实值得。 “联系方式给我，我帮你把律师叫来。” 胡一汪的回答让杨应略为吃惊，警方有多讨厌嫌疑人叫律师他是知道的。 他从未想过胡一汪竟然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不过，能见律师对他而言是利好消息，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很快便将律师的联系方式交予胡一汪，胡一汪借此机会离开审讯室。 审讯室外，他见四下无人，便闪身进入观察室内。 “林宇，你要的律师联系方式。” 林宇接过纸条看上一眼，便又还给胡一汪： “调查一下这个人，看看他的来历，从业经历以及服务过哪些老板。” “你怀疑这人跟幕后黑手有关？” “不止有关，而且关系很深。” “为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能判断出杨应要找律师？” “杨应是被抓来警备局的，可是他太过气定神闲。 这并不来自他的气质，而是因为他心中有底。 付人生已经被抓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底气十足，证明有人已经为他安排好退路。 能在警备局内接触他，还能为他周密安排的人只有律师。 所以，我断定他一定会找律师。 眼下绑架和袭警案等一系列案件都与和盛息息相关，律师们的嗅觉不比我们警方差多少，敢接这个案子的律师一定是幕后黑手的御用律师，否则怎么会来淌这滩浑水？” 胡一汪恍然大悟，他难以理解林宇如何在顷刻间就把这一切想得如此通透。 他赶紧按林宇所说将调查律师的事安排下去。 等安排完，他才回头又问： “林宇，现在我们要通知律师过来吗？” “通知。 否则等的时间太久会让杨应起疑心。 况且让律师陷在警备局，有利于同僚的调查。” 胡一汪马上联系杨应的律师，并让他速来警备局，还特地叮嘱律师杨应所犯的罪不小，让他动作快一些，以免警方憋不住在他来之前直接把杨应拿下。 这一反常的举动依旧来自林宇的指点。 林宇认为杨应的律师采取拖延战术的可能性极大，或许会在来帮杨应前先与幕后黑手取得充分联系。 为防止打草惊蛇，必须把事情说得够紧急才有可能使律师决定先来警备局看看情况，再与上级联络。 当他真来到警备局后，他必定不能也不敢再与自己的上线联系，给警方调查他创造契机。 那律师听完胡一汪不清不楚的描述，顿时紧张起来。 他也如林宇所料，未及与和盛联系，便匆匆赶到警备局来。 一到局里，他就立刻面见杨应。 可在见到杨应时，他才察觉自己上当，但已然来不及了。 第158章 “火神”祝融 “你做杨应这单如果成了能挣多少钱？” “警官，请不要提和案子无关的问题。” “谁说无关？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会为把杨应捞出去多努力而已。” …… 胡一汪的车轱辘话让身为律师的祝融很郁闷。 祝融人如其名，是个火爆脾气。 因为出生时就哭得像骂街，家里人才以火神的名字给他命名。 后来，他骂街的本事见长，加上又聪明，记忆力又好，就走上律师这条路。 当然，他当律师不靠骂街，用文雅点的说法叫能言善辩…… 此时的他，硬憋着一腔怒火，只想熬到杨应的扣留期过，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胡一汪似乎有采取疲劳战术的意思，一直拖延时间，问些没有油盐，却又不得不答的问题。 祝融有考虑过通过投诉等途径让胡一汪收手，可胡一汪也是老油条，问得问题都恰到好处，让他根本无从下手。 足足拖了两个小时，审讯室内包括胡一汪以及协助他的警官在内的四人全都筋疲力尽，才传来天籁之音： “好了，这次审讯先到这里，晚些再跟你们聊。” 胡一汪说的这话倒并非来自林宇，而是他接到通知，对祝融的调查有结果了。 他离开审讯室，依林宇所言没有禁止祝融和杨应接触，而是直接来到刑侦队拿到调查结果，这才回转观察室和林宇见面。 “你看，祝融的资料都在这里。” 林宇接过胡一汪递来的资料，翻看一阵： “嗯，和我想的一样。 你看，他的履历里并无打官司胜利的实绩，大部分时间都在做私人公司的法律顾问。 而且，他基本没换过公司。” “可是这家公司有些名气，不像是你说的幕后黑手……那家叫和盛的公司。” “这段时间，你应该也已经从张厅长那里了解过和盛的事情。 和盛当年被打击得支离破碎，卷土重来后也不会再用当初的名字。 所以，祝融背后是不是和盛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好吧……” 胡一汪本以为调查已经有结果，没想到只是有初步进展，还有很多信息调查得并不完全。 “不过，你可以调查一下杨应和祝融背后公司之间的关系。 或许会有发现。 毕竟，一个其他公司的法律顾问为什么要来救杨应？其中值得推敲的东西很多。” 林宇的提醒，让胡一汪猛然醒悟。 诚如林宇所言，杨应叫来的祝融并非他自己公司的秘书，甚至并非来自他公司背后的集团。 一个与杨应公司无关且不来自律所的律师，凭什么帮他？ 得到新的调查方向，胡一汪立刻开始行动。 他先是把继续调查祝融的任务布置下去，自己则回到审讯室里。 “祝律师，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 “什么事？” 祝融刚和杨应聊过一阵，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有了些底气，火爆的脾气也便收敛许多。 多年律师从业经验告诉他，有底气的时候没必要恼怒，就应拿出自己的底牌让对方俯首称臣。 “你是风云传媒的法律顾问，对吧？” “没错。” “我记得没错的话，杨应先生是极限电子的总经理。 你们分属两家不同的公司，杨先生要找律师也该找自己公司或律所的人来，为什么会请你这个根本不该外接业务的人？” “我和他有私交……” “私交？” 胡一汪拿出手机放在桌上： “我要是现在跟风云传媒的老板打电话，说他们聘请的律师居然在外面接私活，你的工作保得住吗？” “……” 祝融瞥向桌上的手机，一时间有些疑惑。 在他和祝融交流的过程中，他判断警方对撬开杨应的嘴一事非常热衷，这证明警方手中缺乏证据。 因此只要杨应咬死不说，警方就拿他毫无办法。 可是，胡一汪从进门到现在根本没提案子的事，虽然问得问题都挺切中要害，但对警方的调查而言没有帮助。 这让祝融捉摸不透。 越是捉摸不透，越不能尽在掌握。 这种面对虚空的无力感，让祝融浑身难受。 他决定冒险一把，争取反客为主： “胡队长，警方是不是很无聊？ 如果无聊，我可以介绍些案子给你们协助调查，到时候给你们分点佣金，也好让湘江市局的弟兄们改善一下生活……” “喂，陈总你好，我是湘江市局的胡一汪！ 问你件事儿！祝融你认识吧？ 不是火神，是那个律师。 对对对，你们公司的。 他现在在警备局，帮一个叫杨应的人应付审讯……” 胡一汪真就当着祝融的面联系了他背后的公司，让祝融张大嘴巴只觉得难以置信。 没过多久，胡一汪挂断电话，然后笑眯眯地看向祝融： “你被解雇了。” “我……” 祝融现在很想上台去捶爆胡一汪，但作为律师，他知道在审讯室对警官动手的结果。 他只能把气强行咽下，然后冷冷地对胡一汪说： “我被解雇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 胡一汪还真给祝融解释起来： “首先，我可以通过这件事确认你背后公司和杨应之间到底是否有关联。 其次，我还能把你的靠山推倒，让你做事收敛一些。 再次，也算是对杨应先生杀鸡儆猴，让他知道和我们警方耍心眼是多么不明智。 这么多好处，我为什么不做？” “……” 祝融被胡一汪气得够呛，他此刻还不知道真正耍他的人此时正坐在观察室里偷着乐。 他只是盯着胡一汪的脸咬牙切齿，似乎想记住这个“仇人”来日再伺机报复。 “你别这样看着我，反正你工作都没了，不如干脆回去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好找新工作。” 胡一汪红果果的挑衅，让祝融彻底爆发： “姓胡的，你别以为自己是警官就了不起！ 你今天弄丢我的工作，我明天就让你从警备局卷铺盖走人，我说到做到！” “是吗？请便。” 胡一汪生平最怕的仅局长一人，一个叫嚣的律师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无视的态度，使祝融更恼火几分，几乎要当场爆炸！ 第159章 内讧 祝融有些慌。 对他来说，被公司解雇意味着被放弃。 被放弃，意味着此时的他与杨应成为累赘，不仅得不到帮助，还有可能挨上一记重锤再也无法翻身。 他想要自救。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冒出，眼前那个如凶神恶煞般的胡一汪，便头顶冒光成为天使模样。 “我出去打个电话。” 虽然，祝融已经动摇，但他不傻。 作为一名律师，他最看重的是证据。 他的身份，使胡一汪也不好拦他，只能任凭他离开。 十分钟后，祝融脸色铁青地走进审讯室。 “胡队长，你真是好手段……” “过奖，你是不是出去确认我刚刚有没有诈你？” 祝融点头： “我本以为你是打假电话吓唬我，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让我公司把我解雇……” 祝融打死也想不明白，自己身后一直是坚强后盾的公司为什么会放弃自己。 只有胡一汪和林宇知道，这是由林宇定计，胡一汪负责实施散布谣言，让祝融背后的人认为他已经被警方利用，继续用他可能让和盛集团暴露在警方面前的计划成功的结果。 “我这么做，是希望你能明白谁才是你的救星。 在那些人眼里，你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玩意儿而已。 但在我们眼里不同，你可是撬开你背后那些人大门的钥匙，相比之下重要得多。 跟谁混，你还想不明白？” 祝融的眼神已经有变化，但杨应却出来打岔： “祝律师，你们在说什么？” 祝融小声和杨应说明目前的情况，杨应的脸也变得煞白。 他的眼神数变，显然是在判断目前的形势。 这时，胡一汪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杨应，你现在自身难保。 某些人恐怕不会想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样子。 你在我们警备局内或许安全，可一旦你走出去，能不能活过二十四小时都是问题。 我给你们点时间吧！ 十分钟够不够？ 我出去抽个……” 胡一汪看了一眼摄像头，他想起警备局内不许抽烟的规定： “抽个风，然后再来和你们说。” 这话出口，让胡一汪气得想抽自己。 为掩饰尴尬，他赶紧离开审讯室，到观察室找林宇。 “很好，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 林宇见胡一汪进来，立刻送上赞扬： “你比顾队长靠谱得多，某人号称探王，执行起我的计划却总是出纰漏。” 远在招待所和张厅长聊天的顾峰，此时打上好几个喷嚏，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要不要下楼去买点药吃…… 十分钟很快过去，和林宇聊过一番的胡一汪更自信一些。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审讯室，然后一脸笑容地看着杨应和祝融： “两位考虑得如何？” “考虑什么？” 祝融的表情堆满疑惑，几乎能从中抠出几个问号来。 “嗯？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刚刚还在好奇你们警方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跑出门去不管我们，过十分钟才进来。” 胡一汪此时已经听懂，恐怕眼前两人刚刚又得到某些许诺，准备反水了。 好在他和林宇并非毫无准备。 “哦，我刚刚出去是打报告为你们争取宽大。 不过看来已经不必。 那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吧，杨应的情况我也了解得差不多。 反正祝律师只是丢了工作还能再找，杨先生的牢恐怕是坐定了……” 这番连削带打的离间，在胡一汪刚听林宇说出口时也是拍案叫绝。 祝融是以代理律师身份来的警备局，警方根本不会拿他怎样，可杨应不同，他是嫌疑人，祝融能脱身但他不能。 此言一出，果然让杨应有些怀疑起祝融的动机。 “祝律师，你刚刚说的……确定有用？” “有，当然有……” 祝融的冷汗也顺着脖颈流下，杨应的眼神已出现明显变化，他哪能猜不到个中缘由？ 就在他考虑该如何说服杨应相信自己时，杨应已然表态： “我愿意配合警方，说出我到底受谁指使。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胡一汪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在暗赞林宇料事如神。 “我的条件是警方不能相信祝融口中所有不利于我的话。” “这这这……” 祝融就算是傻子都能听出杨应话中的不信任： “我们是一体的，你怎么能……” “一体的？” 杨应冷笑一声： “你我都不傻，没必要如此虚与委蛇。 如果我们真是一体的，刚刚你就不该劝我相信上面。 你都被上面开除，到了要和警方配合的边缘，却突然在接到一通电话后来反劝我和你一心继续与警方抗争到底，你是何居心？ 如果上面真是想救我，自然会想办法直接通知我，而不是靠你一张嘴随便忽悠。 你信上面的话，并成功劝我也信，等你走出警备局的大门依旧风光无限。 而我信你的话，最终也不可能像你一般离开。 一个注定要蹲号子的人对上面而言根本就是个累赘，上面不过是想把你捞出去，免得一次折损两人罢了！” 杨应这番话掷地有声，把祝融喷得哑口无言。 祝融只能勉强张了一下嘴，然后又闭上，不再言语。 由于失去杨应信任，他已经无法再做代理律师，很快就被赶出警备局去。 此时的审讯室里，再次只剩胡一汪、他的助手，以及杨应三人。 “现在，你肯说了吗？” “我说。 不过……” “祝融已经按你要求撵出了警备局，你还想提什么要求？” “我希望你们能不追究我过失伤害林警官的罪名……” “……” 胡一汪此时的表情如同在看傻子，他也的确有理由摆出这副模样。 毕竟，林宇的“死”已经惊动全龙州，若说最后连追究都不追究，警方的脸往哪儿搁？ 看胡一汪不说话，杨应知道自己的愿望恐怕落空，想要交代的心也凉下一半。 就在这时，胡一汪突然“咦”了一声，然后赶紧收声，正襟危坐掩饰自己的尴尬后，他突然开口： “我答应你！” 第160章 亡者归来 “你改主意了？” 杨应一愣，本以为自己怕是难逃厄运，没想到转机来得如此之快。 “嗯，我们可以不追究你袭警的事，但你必须一五一十地将你背后的人是谁，本次作案的人是谁，案件发生全过程都交代出来。 之前付人生交代过一部分，他没说的地方得由你来补充。” 胡一汪说完，很大方地将之前付人生的口供拿出来递给杨应。 杨应好奇地将口供从头看过一遍后，嘴角露出苦笑： “他都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我能补充的内容很少……” “很少，但关键。” “好吧……我开的这家爱复生公司注资方你们查过吗？没查的话去查一查，会有惊喜…… 另外，小檀香山的案子和我有关，但我不是主谋，付人生和闻艺的确受我指使去小檀香山封口，但我并未让他们杀人。 我所谓的封口是尽量把人带回来，或者想办法要求被抓的人不向警方坦白。 但也不知道是付人生和闻艺听错命令还是为何，他们竟然袭警杀人……” “恶灵旅馆……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那是我公司旗下的一间鬼屋，也是……我用来和付人生他们议事的地方。” “据我所知，那六个负责在现场袭警的人在事先都去过鬼屋，是不是和你有关？” 杨应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纳闷： “我没让除闻艺和付人生外的人去鬼屋聚过……” “可是我们之前审过鬼屋老板，他说是接到上头的命令才让那六人进去的。 他说得上头不是你还能是……” “我背后的人。” 杨应只觉得脊背发凉，直到此刻他才确信自己早已成为弃子。 他背后的靠山早已准备在这个任务完成后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看来，他们绕过我制定了杀人的计划，然后准备将这一切全都推给我！”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们自己去查，而不肯透露你背后的人是谁呢？” “因为……我不是孤家寡人，我得为我家人的安全考虑。” 杨应言尽于此，胡一汪也明白他有苦衷，也便不再追问。 虽然诚如杨应所言，他交代的事的确不多，但也算是帮警方将整个案件串了起来。 事从他背后的人下令查林于起，经历绑架韦清明失败，到袭警灭口，再至鬼屋试探终，整个计划被林宇联合湘江警方打乱，此时已断无再续的可能。 现在警方只需通过杨应提供的线索，在保护杨应家人的同时追查他公司背后的注资方，想必就能很快破获全案。 林宇依旧没有露面，他趁夜色离开湘江市局与张厅长他们会合，并随顾峰一起准备回转江城。 毕竟，后续的事胡一汪能够处理，不需要他参与。 此时摆在他面前最让他头疼的事，是他如何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毕竟他现在是个“死人”，死人突然出来会吓死人的。 就在他临出发之际，胡一汪出现。 “我该叫你林宇还是林于。” “你该叫我林宇。” 林宇并没有因为胡一汪的“真情实感”而暴露什么，他还未考虑好自己何去何从，自然不能随便改变之前警备厅的定计。 “好吧，林宇，我真希望你能留在湘江。” “那你要看顾队长答应不答应。” 顾峰的目光如两把刀子，似乎胡一汪要敢问，他就敢不顾兄弟情谊用眼神杀死他。 “那个……算了，当我没说。” 胡一汪看出顾峰大有找自己拼命之意，赶紧收声。 “小胡，你和林宇同属警备系统，你还能再见他的。 只不过，下次见他时，他又不知该变成谁了。” 他这意味深长的话，让胡一汪的眼神变得深邃许多。 “对了，我差点把正事忘了！” 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这个是我调查爱复生背后注资公司的结果。 注资公司叫盛世投资，是一家风投企业，企业总部在江城……” “果然在江城……” 林宇摩挲着下巴： “看来，我的确早就被人盯上……” “你？” “啊？没事。” 林宇发现自己说的有点多，立刻换了话题： “既然查来查去还是查到江城，我就先回去了。 若是查出什么线索需要胡队长配合，我们一定不会客气。” 胡一汪听出林宇这是在替自己送客，于是也没有再挽留，只是客气几句后，目送车队离开。 …… 回到江城的林宇一进市局大门就躲进休息室谁也不见，无论陈局长还是顾峰怎么苦口婆心都无法让他把门哪怕开一条缝。 两人为见林宇一面，决定让罗君欣出马。 罗君欣却摇头拒绝，令顾峰和陈局长都感到莫名其妙，连问她为何一点都不担心。 但无论两人如何追问，罗君欣也都闭口不言，比林宇还神秘。 两人一合计，又把主意打在李梦瑶的身上。 李梦瑶一听他们想让自己去游说林宇，倒是一口答应下来。 她来到林宇房间门口，只敲了两下门，门便被打开。 “什么事？” 林宇看到是李梦瑶，倒是没摆什么脸色，只是神色如常地询问。 “你的两位领导担心你的安危，让我来看看你活着没有。” “活着。” 两字音落，门就被关上，惹得门口两人面面相觑。 李梦瑶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两手一摊： “你看，这不是我不帮你们，而是林宇实在不给面子。” 两人见李梦瑶这条路行不通，只能作罢。 等两人走后，林宇的房门再次打开： “说吧，什么事。” “嗯？没事啊，我只是带他们来看看你……” “我的死讯传回江城，听说你把灵堂都摆上了。 如今我活生生回来，你却什么也不问，这很反常。” “你小子什么时候能不把这洞察力用在自己人身上？” 林宇只是让出半个身子，没有接这话茬。 等他让开后，李梦瑶才发现罗君欣此时正坐在房间里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怎么也在这里？” “林宇和我打赌，陈局长和顾队长肯定会去找你帮忙，并且你一定会答应过来看个究竟。 他果然没错！” 第161章 恭迎龙王 “……” 李梦瑶此时都不知自己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才能准确表达出此时的心情。 “李科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我和罗君欣还有话要讲……” 林宇这话让李梦瑶意识到自己此时正在闪闪发光： “呃……我简单说两句……” 她这话说得颇为官方，让林宇和罗君欣二人不由得面色一肃，如同两个听上级训话的大头兵。 “你们不用这样，你们越这样我越觉得紧张。” 李梦瑶语无伦次的模样让她的人设崩了一地，林宇知道这是自己死而复生造成的，因此赶紧返身来到桌边倒上杯热水递给她： “你别激动，我知道我能活着回来让你一时难以接受。 要不你回去冷静一下再来一次？” 李梦瑶摇头： “不用。 反正你已经死过两次，又回来两次，我已经快习惯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我希望你不要再吓我。” 李梦瑶这话中带着几分期许，让林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这种极端方案我最多再用一次……” “你还要用？” 这话并非出自李梦瑶一人之口，与她异口同声的还有罗君欣。 “毕竟，和盛那边可不会放过我，万一有必要，我多少得贡献几条命出来……” 罗君欣想要让林宇收回这不吉利的flag，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咽回肚里。 她知道，四一四案对林宇的打击极大，林宇豁出命去也要将和盛扳倒的决心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够撼动的。 “好吧，我已经冷静好，现在可以说正事了。” 李梦瑶见气氛有些尴尬，决定由她这个“始作俑者”来打破僵局：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想回归林于身份？” “是。” 林宇回答得很干脆，一点也没犹豫： “但需要一个契机。 我不可能直接跳出来说我是林于，然后让张厅长他们给我盖个戳。 虽然这样做的确能恢复身份，但结果会导致我成为众矢之的，无论是内部调查局的强硬派还是和盛那边一直在查我的那帮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定都会跳脚。 到时的场面以警备系统目前的力量是否能hold住还未可知。” “所以……你准备先藏着？” “我就不能有个弟弟？”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准备改名林宙再次出山吧？” “也不是不可以……” 林宇这话算是半开玩笑，他并没有确定要以自己弟弟的身份再次出现。 毕竟，林宇这个名字早就被人当作林于查了个底朝天，突然出现的弟弟一样会被怀疑是林于，与他直接公开林于身份并无太大差别。 李梦瑶离开休息室时，林宇都没有给出最终答案。 或许，只有他自己以及一直陪他的罗君欣才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 林宇的沉寂持续数月，天渐渐热起来，夏天的到来使龙江水位上涨。 哪怕这事与刑侦队八杆子打不着，顾峰还是带人上堤防汛忙得不可开交。 林宇本想去帮忙，但碍于自己是个“黑户”，只能躲在休息室里看着手机上不断刷屏的新闻，默默祈祷这江水不要给江城带来太大灾难。 这天，他的房门被人敲响，在他起身开门前，门就被人用钥匙打开。 他猛地一惊，瞬间跳到床边藏起半个身子，手伸到桌面上拿起一个杯子做武器，准备对来犯之“敌”予以迎头痛击。 在他把杯子扔出前，他看清来人的脸。 “顾队长？你怎么直接用钥匙进门？” “太急，别见怪。” 林宇倒是想见怪，更想问问顾峰凭什么跑总务去拿自己休息室的钥匙贸然开锁。 不过，这里是警备局，作为刑侦队长的顾峰的确有些特权也让他这个“黑户”颇为无奈。 “什么事这么急？” 他只能转移话题，以免自己越想越气。 “跟我去趟龙王庙。” “怎么？现在防汛都开始上玄学手段了？” “呸！玄什么玄？死人了！” “我去可以……可我怎么露面啊？” “现场都是可信的人，你就算来段街舞都不会有无关的人知道！” …… 跟着顾峰来到龙王庙的林宇，直到车开进警戒线内，车门怼上龙王庙的门才下来。 下车时的他头上还有个黑色袋子，模样不像个警官，倒颇有几分被捕嫌疑人的风采。 林宇对顾峰的馊主意腹诽不已，但也只能照办。 毕竟，黑袋子的确是保护他身份最有力的武器。 走进龙王庙中，林宇才将袋子一把扯下。 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庙里已经有人在忙碌，还都是熟面孔。 “姚法医，梅科长，有什么发现吗？” “正在查，你自己先逛逛，一会儿再来跟我们聊。” 姚洛见到久未露面的林宇，脸上绽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梅傲亦是如此，两人都是在李梦瑶搭好灵堂后先后祭拜过林宇的人，此时见林宇显灵自然欣喜。 顺着姚洛刚刚呆过的方向看去，林宇一眼就看到本案的受害人。 这受害人的死法颇为特殊，他被人摆成盘腿坐姿，坐在本该是龙王像的地方。 原本的龙王不知去向，而他则代替龙王成为一尊受人祭拜的塑像。 他身下摆着三个蒲团，其中中间的那个已经有些塌陷，显然有人长时间跪拜过。 林宇走到蒲团前仔细观察一阵，然后又抬头看向尸体。 “目前灾情如何？” 林宇突然发问，让顾峰猝不及防： “灾情？什么灾情？” “水灾。” “江城这边防汛做得还不错，目前并没有人受灾。” “是不是有地方泄过洪？” “嗯……有，江中心的天沙州因为泄洪已经沉底，上面的居民尽数转移到安置点。” “查！” “哈？” “探王”顾峰再次掉线，他实在没听懂林宇到底让他查什么。 “能把人摆成这样还跪拜，显然是某种仪式。 把仪式选在龙王庙进行，拜的事肯定与水有关。 这个季节本就多雨，不可能是祈雨，所以其诉求多半与洪水息息相关。 所以，谁在洪水中受难，谁的嫌疑就越大！” 第162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天沙洲共有居民四百五十七名，目前已全部转移出洲，落脚在安置点。 这人数不算多，所以我们调查起来也很快。 技术科将他们的行踪轨迹进行跟踪，最终确定这四百五十七人均无近日到龙王庙附近的记录。 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是凶手。” 顾峰的答案让林宇眉头直皱，他对自己查到的凶手动机本是信心十足，没想到却被现实打脸。 不过，他深知查案本就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因此很快就重振旗鼓： “如果不是因为水患杀人，那多半是因某事报复，而这件事与龙王庙有关。 要不查一下龙王庙近年来发生过的案件？” “这是常规，我早就派人去查，但是翻过三年的案子，都没有一个和这案子看起来有半毛钱关系的案件。 我觉得你还是先从现场的证据入手调查吧，总比一直乱猜靠谱。” “我哪里是乱猜……” 林宇嘴上这么说，但人已经动起来。 他先是凑到梅傲身边将他的记录看过一遍，然后根据记录里记载的现场痕迹一个个摸排过去。 根据梅傲记录，现场留下的证据不多，结合法医现场勘验结果来看，连将死者如何被人送上神位坐好的过程还原都做不到。 死者身上无勒痕，不像被人摆弄过的样子，更像是自己坐到神位上的，身体无外伤，面部无明显变化，在解剖前很难判断其死因。 神位周围脚印杂乱，但无拖拽痕迹，这使死者是死后被人拗好造型带到庙中摆放的推断也不成立。 总而言之，死者真就像是被龙王弄死替自己站岗的一般。 “死亡时间是？” 从梅傲处未能得到线索的林宇又一次凑到姚洛身边。 姚洛看他一眼，将本子直接交到他手里： “你自己看。” 林宇接过本子翻过一遍，更惊讶几分： “三天？这龙王庙最近有被大水冲过吗？” 顾峰听林宇有此一问，立刻回应： “没有，近年对龙王庙堤防的修复使这边固若金汤。 过去很容易被大水冲的庙如今很少遭灾。 今年汛期以来，庙里就没进过一次水。” “所以……这段时间在庙里拜神的人不少？” 顾峰点头： “没错，这也是让我纳闷的地方。 我派人去走访过这三日里来庙里拜过的人，除今天报警的那个以外，就没有其他人发现神位上的龙王变成一具人的尸体……” “也就是说……这人虽然死去三天，但却是今天才被人放上神位的……” 林宇本还推测过这人是自己走上神位后被害身亡，如今看来这个想法也与事实不符。 苦思冥想许久，他疑惑询问： “龙王的塑像找到没？” “没有。 我也觉得奇怪，龙王庙里的龙王像高约两米，由于是实心石材雕刻，重量更是近一吨。 谁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么个东西给变不见啊！” 林宇听闻此言看向庙门外： “附近有什么工地在施工吗？” “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一听说龙王像丢了就派人去查过，附近的施工工地的机械均没有被盗用或是趁人不注意离开工地的情况。 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要真是大型机械入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林宇摩挲着下巴，脑海里不断出现各种念头又一一湮灭。 他看着神位出神片刻，突然冲到供桌前然后爬上去。 他这个举动把顾峰吓一跳，他赶紧上前拉住林宇： “喂，这毕竟是庙，你可别乱来……” “龙王都不在家，你怕什么？” “……” 林宇的理论听上去并无问题，让顾峰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他愣神间，林宇已经爬得够高，开始在尽量避开尸体的情况下查看神位后侧的情况。 “果然……” 突然，他的声音从尸体背后传来，把正认真听手下汇报的顾峰吓得一机灵，还以为诈尸。 “什么果然？” 他快步来到神位边，伸头朝林宇的方向看去。 可林宇此时离供桌前方有些距离，导致他根本看不清林宇在干什么。 “我在这里找到两条压痕，且在供桌的布上留下些木刺，应该是有人搭简易木轨留下的。” 林宇的话引得顾峰好奇，他考虑再三，还是爬上神位跟随林宇的脚步来到供桌后。 “还真是……” 当他看见林宇指着的痕迹后，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不远处的那块金色的幕布。 他跳下桌子走到布前，正想伸手去拉，却发现幕布被人一把拉开。 刺目的阳光从布后射来，将他照得睁不开眼。 等他眼睛适应强光后，他才发现眼前出现一道门。 这道门出现得非常突兀，让顾峰愣过片刻才反应过来。 “这里能出去？” “能。” 林宇从强光中现身： “而且这扇门是双开的，够大，把龙王像运出去不成问题。” “奇怪，为什么从外面看不到这扇门的存在？” 顾峰也不是没有勘测过现场情况，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对现场的调查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你之所以没发现这扇门，是因为门后面有堵矮墙。” 林宇看到顾峰脸红，瞬间猜到原因，便开口解释： “矮墙正好把门挡住，只能让阳光照射进来。从外面看，只能看到矮墙后面是龙王庙的后墙，加之庙内有布阻挡，不了解庙宇构造的人很容易认为这边根本没有门。 我是想起以前去过的庙，正殿少有单门的，所以才想到绕到后面来看看，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 顾峰走到门口朝外张望一番： “可是龙王像也不在这里。 那么大个东西若是被人拖出龙王庙不可能没有监控探头拍到啊……” “石头而已。” 林宇往外走两步，指着不远处一个围挡： “龙王庙本就在改造，部分地方有施工现场，运送石料进出实属正常。 若是把像砸碎当石头拖走，监控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顾峰抬头环顾一圈，发现后正殿后门处附近的确没有探头，若是监控在拍，也只能拍到有人推车在工地附近晃悠，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第163章 四句诗 林宇的分析结果的确最符合实际情况，可也给顾峰出了难题。 想在一群正常施工运送石料的人当中找出一个可疑者，难度相当之大。 “我有个想法……” 林宇见顾峰五官扭曲在一处，几乎能挤出水来，决定给他点提示： “虽然想从施工者中找出嫌疑人很难，但想让石像从正殿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更难。 想要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带走石像，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夜。 一个夜晚出现在龙王庙并进入正殿的人，比事后隐藏在施工中的人好找的多。” 林宇的话并未让顾峰提起精神： “你以为我没查？” “夜晚没人来？” “来是来过人，但没能拍到脸。 我问过李梦瑶，她说没有技术分析的价值。” “准备充分，看来是预谋杀人……” 林宇摩挲着下巴，又踱回正殿中。 他将手从下巴上放下，然后又翻过桌子去再次看向尸体。 “嗯……死者死状特殊……凶手有预谋……现场诡异……小说？” 林宇掏出手机搜索起最近是否有关于龙王的畅销书，可除《西游记》和《哪吒闹海》之类的传奇志怪小说外，并未能找到和眼前案子有关的作品。 他脑海中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要是这个凶手用特殊手法再杀一人，或许更好推理一些。 他正想着，门口传来“嘭”的一响： “顾队长！出事了！” 顾峰一听“出事”二字，只觉得脑袋如气球般涨起来。 “什么事？” “江边发现一具尸体！” “……” 顾峰用身体挡住林宇，以免被人看见他的真身，让龙王庙的案子变得更灵异。 “你先过去，我一会儿跟上。” 顾峰也不说自己怎么确定新的死者在何处，只是赶紧把人打发走。 等人走后，他回头看向林宇，却发现后者的嘴角在抽搐。 “你……怎么了？” “我……算了，没事。” 林宇思忖片刻，放弃把自己刚刚那个念头告诉顾峰的想法，万一顾峰那探王脑瓜一拍觉得人是自己“想”死的，恐怕就麻烦大了…… “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先去现场看看情况，然后找个安全办法让你也过去。” 顾峰本想直接带林宇走，可转念便想起林宇现在跟个“鬼”一样，根本不能见光。 他只能先行点齐兵马离开龙王庙，寻着江边而去。 林宇留在龙王庙，看着门口的方向出神，直到罗君欣走来拍他肩膀，他才清醒。 “怎么？” “你……是不是很难过？” “难过？为什么？” “明明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活人，却不得不躲在阴影里遭这份罪……” “没有。” 林宇摇头否认：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在想，下一个死者会在哪里……” “下一个死者？” 罗君欣被林宇的话吓一大跳： “你是说，还会有第三个死者出现？” “龙王端坐庙正中，江畔信者拜真灵。檐侧枯木展双臂，偏殿童子喜相迎……” “偏殿！” 罗君欣虽无法深入分析林宇口中这首诗所代表的意义，但从中挖掘出一个放在明面的地点还是游刃有余。 “看过了。” 回答的人是梅傲，他并没有随顾峰一起去江边一探究竟： “偏殿很正常，没有发现异样。 林宇，你这首诗是从哪里看到的？怪瘆人的。” “喏……” 林宇手臂前伸，伸出食指指向大殿屋顶。 梅傲抬头，这才发现原来屋顶上竟有一条大梁刻着字！ “是我疏忽，竟然都没发现这么重要的线索。 不过，哪位高人能跳这么高跑大梁上写这首诗？” “没有高人。” 林宇的手在半空中划拉半圈： “这屋顶上是壁画，讲的应该是一个人拜神，诚心感动龙王，使龙王身边的古树、童子都下凡来迎接他前去觐见的故事。 这首诗是将这个故事用诗文的形式记录下来，应该是和壁画一同绘制的。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写在梁上……或许是壁画几乎占满屋顶，只有梁上有位置吧……” “哦……我还以为你有多重大的发现呢……” 梅傲失望地转过身去，正想继续研究他找到的线索，却听林宇接着说： “龙王端坐已经发生，江畔信者恐怕也已死，枯木，偏殿……凶手至少还要再杀两人，只是不知得手没有。” “你是说凶手是在按这首诗杀人？” “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 林宇依旧没好意思说出自己刚刚正期望着有更“厉害”的线索出现，结果就瞌睡碰到枕头：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偏殿看看，顺便环绕龙王庙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枯树。 前两个死者死得和诗文如此相符，后两个死者恐怕也差不离。 若真没有，便可能是凶手尚未得手，我们得提防一些。” 林宇的话自是正理，梅傲也没理由拒绝。 他带几个人走出正殿，开始寻找林宇所言的线索。 可等他转一圈回来却发现，本应全是人的正殿竟已经人去楼空，就连端坐在神位上的死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脑袋顿时“嗡”的一响，恐惧自脚底向头顶蔓延。 “不会是……见鬼了吧？” 他不信鬼神，但眼前这一幕却又让他不由得心生寒意。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正殿，想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判断到底发生过什么。 就在他的脚踏入正殿的瞬间，正殿里的灯光突然熄灭，神位前两支蜡烛幽幽的烛光，让气氛更显几分恐怖。 梅傲并没有转身就跑，他毕竟是一名警官，哪怕只是鉴证，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害怕，除非忍不住…… 他的腿略有些软，但依旧能支撑他正常行走。 他朝着神位方向移动，手摸向腰间，正想有所行动，一个声音突然在神位处响起： “梅傲，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王？什么王？” “吾乃东海龙王敖广！” “敖……广？” 梅傲如坠云中，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他没想到自己能在清醒状态下见到龙王：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笑话，这里是龙王庙，我不在这里谁在这里？” “可这是西海龙王庙……” “……” “敖闰乃是家兄，吾小住几日，他自不会介怀……” 第164章 龙王显灵 “我听不懂，但大为震撼……” “你且到跟前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在龙王庙里，龙王显灵说有秘密告诉你，还不收费，你听不听？ 梅傲此时便面临这个抉择。 他与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不听白不听。 他还算警觉，缓步来到神位前。 “你侧耳过来……” 梅傲虽有些疑虑，但还是凑上前去。 就在这时，一鼓大力自他腋下传来，他只觉得自己把持不住，立刻腾空而起。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端坐在神位上，如一尊龙王一样俯瞰整个龙王庙大殿。 “这……这是怎么回事……” 梅傲心中惊怒，正想起身，却见庙中灯光亮起，终于一切清晰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双肋一松，整个人自由起来。 他从神位上站起身，然后环顾四周，终于在自己身后发现林宇。 “你……我……到底怎么回事？” “别慌，你先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梅傲疑惑不已，但仍听话地从神位上下来。 “说吧，怎么回事？” “我刚刚其实是模拟了凶手的杀人手法。” “哦……” 梅傲一听就明白了： “所以……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拿我当死者招呼了？” 林宇只是冷着脸点头，梅傲只当他是这性格，只有罗君欣看出林宇其实在憋笑。 良久，林宇终于把笑意憋回肚子里，这才正常说话： “你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上当，成功演绎死者的死亡过程。” 梅傲无从反驳，只能点头认了。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死者就是这样被一段玄幻故事骗到台前被杀的？ 这也太魔幻了，我不信……” “你自己都被骗，怎么还不信？ 难道你觉得，死者会比你这个鉴证科的科长更理智？” 梅傲无言以对。 思虑许久，他才又一次开口： “你这个机关设计得有漏洞。” “哦？哪里有漏洞？” “姚法医并未在死者身上发现绳索勒出的痕迹，可你把我拽上神位却用绳索做机关。 这与之前的线索并不相符。” 林宇指着梅傲的胳膊： “你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梅傲左摸摸，右摸摸，嘴里发出惊咦声： “咦？为什么没有？” 他抬头看向林宇，才发现林宇手里拿着一对橡胶泡沫软垫。 这软垫是用来做婴儿防撞设施的，相当柔软。 只要垫上，即便用绳索勒住，也能很好地保护垫子后面的人或物。 我刚刚就是用这软垫垫住绳子，再穿过你的胳膊，这才使你身上未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 梅傲又将目光转向姚洛： “就算他是用这种方法减少我身上出现勒痕的可能，但也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啊！” “痕迹面积过大且浅，不仔细辨别很难看出。 我刚回头又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和林宇的判断一致，就是生前用绳索拉时使用过缓冲物。” “行，我信了。 不过你虽然判断出龙王庙正殿凶案的杀人手法，却还是猜错枯树和偏殿两句诗的含义。 我刚刚出去看过，庙里所有枯树以及偏殿内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谁告诉你枯树和偏殿都在庙里了？” 林宇这反问把梅傲彻底问懵。 他的表情如同是想用五官扭出一个问号来表达自己的疑惑。 不必开口，林宇光看就看得出他的不解。 “江边拜龙王，那江还得在龙王庙里不成？ 既然江可以不在龙王庙，檐侧枯树和偏殿也可以不在。” 林宇这分析虽有道理，但也无不耍赖的嫌疑。 若说所有的地点都不一定在龙王庙，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正想反驳，却见林宇掏出手机看起地图。 林宇用的地图并不是普通app上的常用地图，而是来自警备系统的特制图。 刚刚顾峰赶到江边现场后，便立刻共享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包括发现尸体的具体位置。 他盯着红点的位置出神，良久才说： “这附近不止有龙王庙，还有一处龙母奶奶庙。” “啊！这事儿我知道。 以前这片是个行船的码头，很多码头工人都在这儿干活。 龙江边码头上的人不出海，所以拜的都是龙王而非妈祖。 随着时代发展，码头上的工人不再只有男工，女工也逐渐多起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些女工觉得男的拜龙王女的也拜不合适，于是便起了一座龙母奶奶庙来祭拜龙王的母亲，以期能在海上压男工一头保自己平安。” “所以，枯树和偏殿会不会在那边？ 毕竟，龙母奶奶派人接儿子的信徒来拜，逻辑上也是合理的。” 梅傲听罢这话，再也呆不住，立刻叫上几个人朝龙母奶奶庙的方向跑去。 林宇并没有离开龙王庙，只是看着门口许久，才转身走回神位前，盯着虚空发起呆来。 罗君欣和姚洛都没打扰他，直到顾峰风风火火窜回龙王庙，两人才迎过去。 他们的本意是让顾峰不要打扰林宇，却没想到林宇自己动了。 “顾队长，我可以去江边看看吗？” “不能。” 顾峰摇头： “现在江边全是人，你要过去，恐怕立刻能发生骚乱。” 林宇皱眉： “那怎么办？ 我现在有很多疑问想确认，若是看不到第二个死者，恐怕心中这拼图根本拼不成！” 顾峰两眼望天，鼻子里哼出两股气来： “谁让你没事把自己玩‘死’的，现在知道着急了？ 江边的死者你现在肯定看不到，不过龙母奶奶庙那边的你倒是可以先去看看……” 林宇只觉得心中一凉： “你的意思是……龙母奶奶庙里真出现了死者？” “梅傲说是你推断的，你怎么还这么惊讶？” 林宇低头，神态略显疲惫： “我只是推断，但并不希望推断成真。 没想到还是……” “别多想，你能推断出凶手是根据龙王庙的四句诗杀人，且能推出他杀人的地点，就证明你已经无限接近凶手的思维模式。 这对破案很有帮助……咦？人呢？” 第165章 不一样 等顾峰找到林宇时，才发现林宇已经在龙母奶奶庙里。 “你跑这么快干嘛？” “突然想到些事，所以过来看看。” 林宇对顾峰的态度如故，以至于顾峰并没有加深对他的怀疑。 “想起什么了？” “我总觉得这起凶案有些不对，但有什么不对却说不上来……” 顾峰上前一拍林宇肩膀： “可能是你多虑吧！ 我刚刚检查过一遍现场，与梅傲向我报告的一模一样，你看这里……” 顾峰将林宇引到枯树处，指着被绑在树上的死者： “他被绑在这里，一只胳膊被放在胸前，另一只则平举向侧面，头耷拉着，整个一迎客松真人版。 这与你在龙王庙看到的诗：‘檐侧枯木展双臂’如出一辙！” 顾峰一个闪身，让过正挡在他面前的林宇，又指向一旁的偏殿： “你再过来看。” 林宇也没拒绝，跟着顾峰过去，却见顾峰指着偏殿里的神位： “偏殿里这具尸体和龙王庙中的一样，被人诱上神位然后杀害，还被摆成需要的造型。 死者的嘴角被胶带固定向上，如同微笑一般，同时双手也和枯树上的死者一样被摆出迎宾的架势。 这与龙王庙的第四句诗‘偏殿童子喜相迎’完全一致。” 林宇看着眼前的死者，眼神里却并没有推断正确时该有的欣喜。 顾峰还以为林宇是在伤春悲秋，因为突然出现四名死者而产生悲伤的情绪。 正想开口安抚，却见林宇不住摇头： “一样……还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但我始终觉得事情不简单。” 林宇还是那副没有证据就绝不开口的态度，把顾峰气得够呛。 为让林宇信服，他一把拉过梅傲： “查！把这里给我翻个底朝天！ 我还就不信我翻过一次的地方还能有什么遗漏的证据能证明这案子不是模仿诗句的连环杀人案！” 梅傲虽被顾峰扯得直翻白眼，但他同意顾峰的观点。 龙王庙的现场和龙母奶奶庙的现场真的非常相似，他也找不出林宇所谓怪异的地方。 为证明自己和顾峰的判断没错，他开始招呼手下人对龙母奶奶庙进行全面检查。 无论是脚印，血迹还是别的什么痕迹，他一样都没有放过。 林宇见状，自觉退到大门边，只是望着大门内出神，一句话也没说。 姚洛也没闲着，在梅傲鉴证的同时，她也开始检查起庙里两具尸体。 一小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收工，回到顾峰面前报告。 “现场和龙王庙那边基本一样，没有什么痕迹留下。” “这两名死者死亡时间也是三日左右，身上也没有外伤，不过口鼻处发青，有明显中毒迹象……” 两人的汇报，让林宇也回过神来：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四名死者都死在龙王庙附近。 所以，凶手可能和龙王庙有关。 虽然我之前关于凶手杀人动机与水患相关的推论未被证实，但我总觉得八九不离十。 我还是倾向于认为调查经常来龙王庙的人是破案的关键。” 见林宇终于开口，且绝口不提怀疑根据诗句杀人推断是否属实一事，顾峰终于松口气。 “嗯，我觉得你说得对。” 他赶紧附和林宇，以免林宇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往来龙王庙的人众多，排查需要时间，不过我会让梦瑶那边加把劲，争取尽快把人找出来……” 顾峰的态度略显奇怪，引起林宇注意： “你不想破案吗？” “啊？” 顾峰一时不知林宇这结论从何说起：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放在以前，遇到我质疑时你都是想办法求证，而这一次你却一直在想办法回避，这不像你。” 顾峰抿着嘴唇，眉头簇成一团。 “你不想说就算了。” 林宇看出顾峰为难，也便没有追问。 但顾峰显然不是憋得住的人： “告诉你也无妨…… 张厅长从湘江回厅里时路过江城，和陈局长长谈一次。 他表示最近不太平，江城警方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破案时从速从快，以免吸引太多人目光……” 林宇自是听出张厅长的言外之意是为保护他的身份，毕竟如果江城万众瞩目时破案压力会增大，压力大则必然会让顾峰选择重新起用他，起用他则会增大他曝光的风险，曝光量大，目光又多，自然容易暴露身份。 他不好与顾峰明说，只能义正言辞： “我们毕竟是搞刑侦的，不能张厅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破案找真相是我们刑侦队的根本，如果连根都不要，我们算什么东西？” “算……呸，你这话问的……我是该说我们算东西还是不算东西？ 罢了罢了，破案要紧。 我在离开龙江边时下令清场，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顾峰略过林宇提到的这个话题，并未出乎林宇的意料。 作为刑侦队长，顾峰身上背负的绝不只是刑侦人这三个字，还肩负着维护江城警备系统利益的重任。 有时候，真相与责任间真的会有冲突，时常让他陷入两难。 看着顾峰的背影，林宇嘴角微翘，心中暗想： “辛苦你了。” …… 来到龙江边时，四周围观的群众与记者们都已散去，现场只留下几名负责守备警戒线的警官。 见顾峰的车过来，他们立刻迎上并将车迎入警戒线内。 等确认四周全是可靠的人后，顾峰才让林宇下车。 一开车门，林宇就看到死者正对着自己跪着，像是在迎接一般。 他当然知道死者迎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那座庙里端坐的龙王！ 顾峰将车驶离，在不远处停下，林宇身后的龙王庙现出真身，突然亮起的阳光撒在那个跪拜的死者脸上，如同一个获得救赎的人。林宇甚至觉得眼睛一花，看到那死者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林宇！” 听到顾峰的呼叫，林宇摇头将自己杂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死者的死法与第二句诗也完全一致，对吧？” 第166章 组合案件 “对，所以我依旧坚持认为这四个死者一定有关联，甚至有很大可能是被同一个人杀害的。” 林宇依旧摇头，并不同意顾峰的观点，他下车走向死者，在死者面前站定： “嘴唇和面色发黑，显然也是中毒身亡。” 林宇说的“也”是指的龙母奶奶庙里的两名死者： “现场虽然也经过精心布置，但是这‘精’的实在有限。 死者跪地的姿势很别扭，关节处弯曲得不够自然，显然是死后被摆成这样的。 露出的胳膊和脖子上的淤青可以证明凶手摆弄尸体时并没有做太多防护，比之龙王庙里还用上软垫防止尸体受伤有明显不同。 我现在有些怀疑我之前的推断是否正确……不过也没证据证明我是对是错，得先查查看。” 林宇围着尸体转了三圈，然后又回到车前： “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如果鉴证和法医也不需要再继续留在现场，我们就回去吧！” 林宇下达的“撤退”命令比顾峰的好使，没等顾峰开口，梅傲和姚洛已经带人开始收拾起东西，没一会儿就上车先行离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顾峰吃着尾气在心里骂着母亲。 可当林宇过来时，他又不得不摆出笑脸。 毕竟，他这个“探王”对调查方向仍拿捏不准，需要林宇的协助。 “你有什么看法？” “查过这四个人的社会关系吗？” 查过，没什么关系，没有相同社交圈，没有共同点，甚至都不经常来龙王庙祭拜。 “若非案子发生，我想这四个人产生交集的可能性都不大。” “算了，先回市局吧，我得先想想……” 顾峰见林宇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给个答案，便下令收队，驱车返回警备局。 刚一进门，林宇便站定不动，没有回刑侦队的意思。 顾峰拉他两把没拉动，于是回过头来： “你怎么不走？” “龙王庙平日里人很多，但现场却清理得最干净，龙母奶奶庙及出事那片江滩的人不多，但却清理得很草率。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 “因为……” 林宇话说一半卡住，手攀上下巴，又开始沉思起来。 “那个……咱们能不能回刑侦队说？” 看着来来回回路过的同僚，顾峰觉得和林宇一起如雕像般站在警备局门口实在是件很社死的事。 林宇醒过神，点头跟着顾峰走向刑侦队。 才到门口，他便又一次站定，整得顾峰差点当场崩溃： “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一瞬间的灵感，似乎想通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这时，罗君欣推林宇一把，顾峰就势在前面一拉，林宇就这样被两人一起带进刑侦队办公室中。 “你们……” 林宇正想找出个责任人，却听顾峰和罗君欣异口同声： “不是我，是他（她）！” “啊对对对，不是你们一个，而是你们两个一起……” 林宇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让顾峰和罗君欣面面相觑。 他们敢开这种玩笑，是都知道林宇不是会为这种事动怒的人。 可林宇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二人的意料。 顾峰思忖片刻，觉得这锅不能让罗君欣来背，于是准备自告奋勇： “是我拉的……” “啊？谁管是不是你拉的，我只是终于抓住刚刚那点灵感了！ 你们一人拉一人推，不同的人完成同一件事。 龙王庙的案子之所以在四个地方呈现出两种不同的状况，是因为这案子本就是两起命案！ 其中，龙王庙正殿中的那起是主案，其他三起是从案。 这四个案子并非连环案，而是同一主题的系列案！” “你认为这是两起案件？” “对，龙王庙正殿一起，龙母奶奶庙和江边一起，凶手应该是不同的人。” “证据呢？ 就凭你觉得手法略有些不同，就把明明印证四句诗的案子拆成两个？” “我觉得他的推断没错。” 顾峰的质疑刚刚出口，姚洛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 “刚刚我完成第一轮尸检，结果和林宇的推断很相似……” “哦？展开说说！” 顾峰也顾不得自己被打脸，他现在更想知道真相。 “先不展开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汇报……” “……” 顾峰差点没一口气噎过去。 “我刚刚做毒物化验发现龙王庙正殿那名死者很可能并非死于中毒。 虽不排除毒物化验不够准确，需要做病理解剖进行确认，但我认为他的死因很可能是突发疾病。” “不是他杀？” “很可能不是……” “好吧……” 顾峰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个明显是他杀案的受害人居然并非死于他杀，这离奇的事他第一次见： “既然这件事还没完全确定，那你还是先回答之前的问题吧。 你凭什么说林宇刚刚的推断可能是对的？” 姚洛翻开手里的记录： “龙母奶奶庙和龙江边的三名死者均死于氰化物中毒，痕迹很明显，身上还有勒痕，初步怀疑是被人用绳索类物品限制过自由。” “所以……四名死者有三名死状一致，只有一名不同。 要是这么看来，确实是两个案子……” “既然是两个案子，就得当两个案子来查。 我建议先易后难，先从痕迹多的三起案件开始查起，再来解决龙王庙正殿里的魑魅魍魉！” 林宇将基调定下，顾峰本应立即动手。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动。 他对那四句诗的内容很是执着，案子与诗相关一事毋庸置疑，他死活想不通怎么会能拆分成两个案子。 假使这真是两个案子，那么真正该坐在龙王庙正殿的死者又该是谁，是不是还未被警方发现。 正思索间，姚洛的声音再次将他拉回现实。 “哟，梅科长也来了，是不是带来什么好消息？” “龙王庙现场发现的线索我又都整理一遍，除被林宇破解的龙王像消失和凶手动手的手法外，没有新的线索出现。 至于龙母奶奶庙和江边留下的脚印指纹还真不少，目前正在逐条分析。 虽然结果没出来，但我隐隐觉得这案子透着古怪，总觉得龙母奶奶庙和江边的案子是一个人做的，而龙王庙正殿的案子则是另一个人的手笔……” 第167章 唯一嫌疑人 “如果真是这样……” 林宇的眼神瞬间变化： “恐怕我之前的推断全都是错的！” 顾峰自林宇担任顾问以来，从未听过他如此全盘否定自己的推论。 林宇那种无论怎么推都对的自信，早已在顾峰心中根深蒂固。 “推断……全是错的？” “嗯，不过错的不算太离谱。” “果然……” 顾峰以为林宇是准备自我检讨，却没想到竟在往回找补。 “我之前向梅科长演示过龙王庙正殿被害人死亡过程，我的推断是有人用鬼神之事诱杀死者，然后把他放上神位。 可在经过对四处现场的勘察，以及听过姚法医和梅科长的报告后，我突然发现我陷入一个误区——龙王庙正殿的死者并不一定是死于他杀！” “不是死于他杀那是死于什么？” “病死……或是意外？总之，他的死因并非与其他三人相同，而更有可能是其他三人之死的诱因！” 林宇的话越说越玄乎，顾峰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虽然他对林宇推理能力相当信服，且林宇的推断也的确是基于证据，但想证实林宇的推断在目前案件调查起步阶段基本不可能。 “我觉得我们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瞎猜上，不如多花点功夫调查出谁有嫌疑。 要知道这案子到现在只有被害人出现，一个嫌疑人都没能找到。 没有嫌疑人，你就算真推出所有死者的死亡过程也无济于事。” 顾峰说得自有道理，让林宇也点起头来： “嗯，你说的没错。 我们必须得想个法子排查出几个嫌疑人。 这毕竟是查案不是玩剧本杀，嫌疑人并不会依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见林宇“开窍”，顾峰颇有成就感。 毕竟之前被林宇的“神机妙算”压制太久，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可是下一秒，他又被林宇给震住。 “麻烦你派人去调查一下龙王庙正殿死者的家属……” “啊？” “特别是他家属中有特殊信仰的人。” “啊？” “啊什么？要我解释原因？” 林宇瞥顾峰一眼，那表情如同在说： “让我解释原因那就是你不行。” 顾峰深信男人不能说“不行”，因此他只能把一肚子问题给咽回去，然后照林宇说的做。 由于最近除龙王庙案外没有大案，顾峰的手上人力资源丰富，因此他都没有亲自出马，只是打了几通电话，就开始优哉游哉地坐在办公室看林宇表演“大画白板”。 林宇对白板的执着顾峰已然习惯，反正他也看不懂林宇的鬼画符，但却知道只要林宇一停笔立刻就能有新发现。 因此，只需要等林宇画个够，就能“坐享其成”。 “顾队长，林宇在分析案情，你却在这里跷着二郎腿看戏，不合适吧？” 说话者是罗君欣。 顾峰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罗君欣指责，他刚想调侃两句，却突然想起一件“恐怖”的事——罗君欣来自内部调查局，有权力管理刑侦队风纪。 他赶紧将腿从桌上放下，然后正襟危坐： “咳咳……你别以为我是在欺负你家林宇。 只是我现在的工作是等待下面调查有结果，所以显得闲了点。 等消息传回来，我就会忙起来的。” 他的解释罗君欣信不信不知道，但“你家林宇”四个字却让罗君欣羞了个大红脸。 趁罗君欣低头的功夫，顾峰赶紧抓起手机给自己派出去的同僚打起电话。 他知道，再闲下去，他在办公室里就会人见人嫌了。 “有消息了为什么不及时汇报？还非得我一个个地打电话问？” 顾峰的咆哮声把林宇从认真做笔记中惊醒： “顾队长，有什么消息？” 挂断电话的顾峰见自己似乎有些失态，赶紧解释： “我刚刚跟派出去的人打电话，结果他们告诉我调查都快结束了。 整个调查过程中他们连一个电话都不跟我打，真是反了天了！” “我问的是……有什么消息。” 林宇重复自己问题时，语气略显冰冷，让顾峰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这才想起某些人在推理过程中开不得玩笑： “龙王庙内死者叫胡才学，是江城大学的高才生，家里亲戚不多，只有一个年迈的父亲与他相依为命。” “他父亲叫什么？尽快调查，他恐怕是第一嫌疑人！” “哈？” 林宇在龙王庙案中的表现略草率，与他之前的谨慎判若两人。 不过，顾峰也没有反驳。 毕竟刚刚查来查去也只查到这么一个有价值的人，将之带回警备局来问话也是正常流程，与林宇的要求并不相悖。 大约过了两小时，顾峰才收到人被带到的消息。 他只觉得血往上涌，很想训斥汇报的同僚几句，问问带一个人回警备局为什么要这么久。 不过，考虑到罗君欣就在旁边，这么做容易被内部调查局盯上只能作罢。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些，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且在心里打起一会儿见到同僚后的腹稿： “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为什么回得……” 他的腹稿很快就胎死腹中，因为一台轮椅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轮椅上是一个老态龙钟的人，手中还握着一根拐杖，怎么看都只能用“年老体衰”四个字来形容。 “顾队长，这就是我们找到的嫌疑人胡才学，他是胡志高的父亲。” “嫌疑……人？” 顾峰看着眼前一幕，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很想把拐杖抽出来教育一下自己不争气的属下，好好问问一个坐轮椅的人如何完成在龙王庙搬走神像，摆弄尸体还出去连杀三人的壮举。 “嗯，他是胡志高唯一的亲戚。 你之前在电话里交代过，只要是胡志高的亲戚就都有嫌疑，所以我们虽然也觉得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把他带回来了。” 手下人振振有词，顾峰却脸上无光。 他正想说些什么，林宇却拦住了他： “顾队长，先把人带去问询室聊两句。 虽说眼见为识，但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 第168章 家访 林宇说这话时未特意压低声音，让胡志高听得清清楚楚。 顾峰正想提醒他噤声，却见胡志高激动得差点当场康复从轮椅上站起来： “我要投诉你们！” 胡志高的中气很足，说话间竟让警备局的走廊隐隐产生震动。 “投诉？为什么？” 林宇面露好奇之色： “难道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吗？” “我儿子死了！死在龙王庙！ 你们查来查去查不到真相，竟然还要拉我来警备局审问，我不投诉你们投诉谁？” 说完，胡志高推动轮椅，猛地向前一冲，趁林宇和顾峰下意识躲开的间隙顺着走廊一路向前，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这……他这是要去哪儿？” 顾峰一脸懵地看着胡志高绝尘而去，脑子一时卡壳转不过来。 “法医科吧……” 林宇话未说完，顾峰手机铃声响起，他按下接听键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姚洛的咆哮： “顾峰！你们刑侦队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经我允许就放死者家属来法医科？你这是渎职你知道吗？” “对……对不起……我和林宇马上过去！” 顾峰赶紧道歉，安抚姚洛一阵，然后拉着林宇狂奔至电梯。 “你怎么猜到胡志高去的法医科？” “不管胡志高是不是凶手，法医科这地方他都必然会去。 如果他是凶手，他肯定会想办法去法医科打听或是观察我们是不是有所发现，好决定接下来的该怎么做。 如果他不是凶手，作为一个父亲，第一时间也必然会想见自己的儿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法医科门口。 “胡志高！” 顾峰高呼一声，一步走进法医科，然后双手把住正被姚洛拦在路中间的轮椅把手： “你要是胡闹，我可以以妨碍公务的理由将你羁押！” “我胡闹？ 我想见我儿子有什么错？” “没错。” 林宇替顾峰回答： “我觉得你一点错都没有，但你也知道，我们警方有警方的规定。 你儿子现在还在做病理检查，我们暂时无法满足你的要求。 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些，等我们做完检查再让您见您儿子最后一面。” 林宇这话说得客气，使胡志高不得不回头。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若是在他人安慰自己时还使性子，那他就得被坐实是“无理取闹”。 “麻烦你先去问询室接受我们问询……” 就在这时，一个顾峰和林宇都不太想见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好意思，我是内部调查科的冯灿，刚刚接到投诉，你们刑侦队涉嫌对死者家属有不合规行为，需要接受我们调查。” 顾峰看向胡志高，后者却露出一副无辜表情，推着轮椅缓缓离开：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两位警官，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与我联系。 希望我能尽快接到你们能让我见儿子的消息，谢谢！” 说完，他便推着轮椅扬长而去。 胡志高走后，顾峰和林宇被带往内部调查科，不过，他们一进门就看到罗君欣正站在办公室里，江城市内部调查科的负责人正立在一旁听她训话。 看到林宇二人进来，罗君欣笑吟吟地迎上来： “他们的做法不妥，不经仔细询问就接投诉，接完投诉不调查就要带你们走，这不是让我们奋斗在一线的刑警们心寒吗？” “谢谢，那我们可以走咯？” 林宇没有表现出热情，语气非常平淡。 罗君欣也不傻，一眼就看出他是想避嫌，于是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可以，你们去吧。 内部调查科科的调查流程需要优化，我会好好向上面提议的。” “我们也有错。”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林宇突然转身，说出一句让顾峰惊掉下巴的话： “不如这样吧，我表个态，我们对胡志高的态度的确很差，不如我们上门去道个歉？” “你……要去道歉？” 罗君欣也不知林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也好奇起来。 “当然，既然做错了事道歉是必须的。 为体现我的诚恳，上门也是必然的。” “我觉得也是……” 顾峰似乎已经明白林宇的用意： “不如这样，我现在就跟陈局长打报告，然后去胡志高家看看。” 说完，他便立刻转身离开。 没等林宇和罗君欣聊两句，他便又回到内部调查科。 “搞定，林宇，我们走吧！” 林宇向罗君欣道别，然后跟随顾峰一起离开警备局，径直驱车前往胡志高家。 胡志高住在江城主城区一个城中村的小楼里，看起来家庭环境并不很好。 他所住的地方楼道漆黑，连一盏灯都没有。 若不打开手机的电筒照射着走，恐怕不一会儿就会一脚踩空，从高低不平的楼梯上滚下楼去。 胡志高住三楼，一个坐轮椅的人住在一个没有电梯的楼中的三楼，着实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林宇和顾峰心中均满是问号。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爬楼，直到出现在胡志高家门口。 “胡志高，我是江城警备局刑侦队队长顾峰，我们见过！” 顾峰一边敲门一边喊，很快门内就有了动静。 “嘎吱”声传来，胡志高家大门洞开，胡志高依旧坐着轮椅，露出惊讶眼神： “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给你道个歉。 我们之前在警备局时对你态度太差，实在是我们的不是。” “哦……这事儿，进来吧！” 胡志高本不想接待眼前两人，但奈何拒绝警方进屋这事实在显得心虚，只能打开房门放两人进去。 一进屋，林宇便被眼前一幕震惊到。 胡志高家整间屋里全是符纹咒语，各种桃木剑、金钱剑，铜镜摆得到处都是，如同一个鬼屋的布景一般令人瘆得慌。 “您这儿……挺别致啊！” 顾峰憋了许久，总算憋出句话来。 “你说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收藏。 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对玄学的东西感兴趣。 所以，家里这些陈设就多了些……” 第169章 虔诚信徒 “我听说桃木并没有镇妖邪的作用，只是之前桃符互赠成风，逐渐谣传成桃木可驱邪祟。 你为什么收集这么多桃木剑？” “桃木先天属阴极易修出灵识，桃符不也是靠桃木特殊性护佑佩戴之人的吗？ 你小子只知皮毛就敢大放厥词……” “原来如此……受教了。 胡老师，你这供台上摆着的可是龙王？” 胡志高的目光转向神龛： “对，是龙王。 我小时候家里遭过水灾，我被大水冲走，人被水里的石头拍晕。 我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一条真龙在我身边飞舞，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一棵树挂住，这才没被水淹没丢了性命。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认为龙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便一直供奉着龙王。” “江边的龙王庙你常去吧？” “常去，还会去旁边的龙母奶奶庙，那都是我的救星和救星的家人，要拜肯定要一起拜。” 胡志高承认自己去过两座庙，着实出乎林宇和顾峰意料。 但两人都不动声色，想继续听胡志高说下去。 “那您的儿子……也信龙王吗？” “他不信。” 胡志高听到警方提自己的儿子，心里略为不快。 不过，他此时并未将这种不快用明显的方式表现出来： “被大水冲走的故事我跟他讲过无数次，可他却从来都只当个故事听。 他也不想想，若不是龙王显灵救了我，哪里会有他？” “尊夫人……” 林宇提到这三个字，使胡志高比听到胡才学时更激动几分。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夫人”是他的禁忌。 顾峰已然看出情况不太对劲，赶紧转移话题： “你儿子不信龙王，会不会是被你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 “那……教友？” 胡志高沉默一阵，将轮椅摇得朝后，从身后柜子里掏出一本相册，然后递给顾峰和林宇： “这是我拜龙王庙时认识的一群朋友，如果你刚想说的是凶手可能会在他们之间……倒是和我想的一样……” “能让我们翻拍回去做比对吗？” “可以。” “你有他们电话吗？能提供给我们一份吗？” “可以……” 胡志高此时配合异常，比之刚刚在警备局动不动就投诉的态度简直判若云泥。 可就在他将手机掏出，准备给顾峰念电话时，他突然脸色一变又将手机收起来。 “我有点不舒服，你们要是没什么可问的了就回去吧。” “啊？” 收集证据收得正起劲的顾峰突然被打断，感觉有些郁闷。 但他又不是小孩，自然能想到胡志高的手机恐怕是有什么秘密，所以才不敢拿出来给自己看。 “我不看你手机就行，还有些事想在这里和你聊聊，能让我们再坐一会儿吗？” 顾峰故意将窗户纸捅破，想观察胡志高反应。 胡志高小松一口气，然后点头： “你们还想问什么？” “如果龙王真的会显灵，江城这些年怎么总是在遭水患，甚至连龙王庙都被大水淹过呢？” 听到这略带些挑衅意味的话，胡志高的手握紧轮椅的把手： “哼！还不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信龙王，让龙王庙的香火不盛？ 没香火吃，龙王当然不会护佑江城！ 我和我那群朋友也不知劝过年轻人们多少次，可就是没多少人信我，我很痛心……” “你儿子不也不信……” 顾峰这话着实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胡志高再次听到他提胡才学，竟当场发飙： “对，他是不信，他要是信也不会被龙王带走！” “被龙王带走？” 顾峰抓住他话中的关键词，故意重复一遍，想再多榨取些线索出来。 胡志高似乎很顺利地上钩了： “对，被龙王带走。 若不是龙王降罪，他怎么会死在神位上！” “你刚不还顺着我们的话说他可能是你那群教友杀的……” “教友动手那也是替龙王动的手！那是龙王的旨意！”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顾峰和林宇二人看着魔怔的胡志高，心中一阵发寒。 他们这些不信龙王的人很难想象胡志高之流的心态到底为何…… “我们理解你的心情，还是请你冷静一些…… 毕竟，若真是龙王作案，我们警方很难破案……” “不能破案？那你们来做什么？来逗我玩吗？” 胡志高从桌边拿起拐杖： “走！你们走！ 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胡志高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坐起来。 他的突然愤怒让林宇和顾峰皆有些措手不及，两人起身后退。 林宇双手平举，试图安抚胡志高，但胡志高此时显然不是轻易能够平静的。 他咆哮着，不断让轮椅前进，将两人逼到门边。 顾峰犹豫片刻，还是打开房门。 “我们这就走，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动怒。 我保证，警方会尽快破案，还你儿子你个真相！” 两人被“赶”出胡志高家后，一路退到街上。 林宇拉住顾峰： “我觉得胡志高很有可能真是凶手。” “为什么？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杀人这种技术活能干得来？” 林宇摇头： “他并非站不起来。 我从进他家门那一刻起就觉得他家有些不对劲，但一直说不出是为什么。 在他赶我们走之前，我一直在观察他们家陈设，最后还真让我发现问题。 他是个不方便站立的人，但他家里却一点无障碍措施都没有。 厕所没有扶手，房间里没有手撑，连家门口都有个门槛而非坡道。 这不是一个残障人士家里应有的陈设吗？他若是没有，如何才能独立生活？” 林宇的问题顾峰回答不上，他思忖许久最终只能摇头： “的确，除了他并非一个残障人士外，我也想不出别的答案。” “所以，我觉得他一会儿一定会出来。 我们有必要现在躲到一边看看他到底怎么下楼……” “呃……行，不过你为什么觉得他一定会出门？” “在和他的对话中，我有种感觉，那就是他其实知道他儿子是怎么死的。 我们问得太多，他自然会不放心，出门处理些事也是必然……” 第170章 拜石 “还有件事……你为什么突然能露面了？” 顾峰的疑问让林宇盯他许久。 “什么意思？” “你现在可是个死人，这次又是造访内部调查科，又是来胡志高家家访，是不是有点太过高调了？” “哦，这事……陈局长知道，我的身份又有变化，回头再跟你解释。” 这时，一阵“咣咣”声从楼道里响起。 林宇认为很可能是胡志高，赶紧拉着顾峰躲到一旁。 很快，怪声越来越近，楼道口出现一个身影。 林宇掏出手机打开变焦偷偷拍摄，焦距拉近后发现来人果然是胡志高。 不过此时的胡志高与之前看到的不同，已没有那种孱弱的感觉。 他正从楼道里往外拖些什么，动作矫健娴熟，一看就是“惯犯”。 不一会儿，被他拖住的东西出现在林宇和顾峰眼前，正是他一直坐着的轮椅。 只见他找一处僻静地方将轮椅打开，然后坐上去，恢复之前病怏怏的模样，随后推着轮椅离开。 “走，我们跟上！” 顾峰有些激动，他觉得自己如同发现新大陆。胡志高的秘密暴露，使他再次成为第一嫌疑人的热门人选。 可是，林宇却将他拉住，不让他跟过去。 “不用慌，我们现在跟着他没什么意义。 走，去龙王庙，我突然想起一条之前被我忽略的线索。 兴许这条线索能帮我们解开很多谜团。” 顾峰也不知道林宇指的线索是什么，但多次与林宇合作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若是不听林宇的话，最终都会错失破案良机。 于是，他没有多废话，在尽量避开胡志高的前提下驱车前往龙王庙一探究竟。 林宇要求顾峰将车停远一些，然后下车顺着大路一路来到龙王庙。 庙前的封锁线还在，有警官执勤。 林宇附上顾峰耳边： “把岗哨撤掉。” “啊？” “一会儿你就会知道原因，放心，我们三个都在这里，你还怕有人进来破坏证据？” 顾峰一想觉得也对，于是听从林宇的安排将人暂时撤走，然后才和林宇一同进入龙王庙，然后径直来到后院。 龙王庙的后院里还是堆放着沙石，显得非常凌乱。 林宇突然放缓脚步，让顾峰措手不及，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在这里。” 林宇指着地面： “看到了吗？” 顾峰蹲下身子仔细看向林宇指的地方，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处浅浅的类似车辙印的痕迹。 不过这车辙印很奇怪，既不像自行车、电动车，又不可能是汽车。 这让他百思不解。 “是轮椅。” 林宇看出顾峰疑惑，直接给出答案： “我之前发现这痕迹时也想不出是什么，还以为是手推车的。 后来看到胡志高后我才发现，恐怕这痕迹来自轮椅。 不过具体是与不是，还需要证实一番。” “不过……怎么证实？难道找个同型号轮椅比对？” “用不着这么麻烦。” 林宇突然走向龙王庙正殿： “我们只需要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就能证实我的猜想。” 林宇又开始故弄玄虚，让顾峰心中如猫抓般难受。 不过，他知道就算自己开口问林宇也不会说，只能跟着林宇一起来到正殿。 他们进入正殿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一阵轮子剐蹭地面的声音。 于是，两人探头看出去，发现黑夜里有人不知从何处潜入龙王庙中，且这个人坐着轮椅。 “胡志高？” 虽然天黑看不太清，但轮椅加身形已经足够让顾峰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林宇轻轻点头，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继续看向门外。 只见疑似胡志高的人从轮椅上站起来，然后来到那堆有车辙印的石堆前。 他突然跪倒在地，冲着石堆连拜三下，然后又起身爬上轮椅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是在干嘛？” 等确认胡志高走远，顾峰才疑惑出声。 林宇盯着石堆出神，感觉抓住什么灵感，却又死活想不起这灵感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 林宇走出大殿，来到刚刚胡志高的跪拜处： “等我仔细想想，想清楚再告诉你。” 林宇开始在现场转圈，试图再找出什么证据。 他眼里的世界逐渐从黑夜的静谧变得热闹起来，眼前出现一个热闹的工地，只是地上并无什么石块只有沙子与水泥。 热闹渐渐散去，工地上的人也逐渐变少，是夜，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工地附近徘徊，瞅准时机剪断工地手推车的挂锁，然后将车挪到正殿后门。 随后，他又找来两根木头带进正殿内。 不一会儿，龙王的石像顺着临时搭建的轨道滑到地上摔碎，人影又掏出一把大锤，将地上的石像砸得粉碎，再一点点放入拖车，一车车将石料运到空地堆好，然后将推车放到一旁扬长而去。 一切结束，林宇从幻想中醒来，目光再次扫向石料，眼神有些不同。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将这个推断说出口，而是催促顾峰回警备局。 顾峰也不知他刚刚呆了半天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也回局里心切，于是便点头应下，然后开车带林宇朝市局而去。 当两人回到局里时天色已晚，顾峰将车停好便对林宇说： “不如我们各自回休息室吧，明天再继续调查。” 林宇正想点头答应，却听见车门被人敲响。 他抬头一看，发现敲门者竟是姚洛。 “姚法医？” 林宇摇下车窗： “病理检查有结果了？” “嗯。” 对于林宇能推断出她来找顾峰目的这件事，姚洛已经见怪不怪，连惊讶都懒得惊讶了。 “病死的？” “嗯？” 她终于还是惊讶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如果是他杀，你不会这么晚跑来地下停车场蹲我们。” 林宇的话让姚洛嘴角抽搐： “虽然你这话说得没错，但听起来好像我求着你们一样。” “没有的事。” 顾峰接过话茬： “他是什么病死的？” “高血压引起的脑部动脉瘤破裂造成脑溢血。” 第171章 装神弄鬼 “确定不是他杀？” “基本可以下结论了……” 顾峰沉默一阵，然后推开车门下车： “辛苦了，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继续跟进。” “你们……” “我们也准备休息了。” 顾峰将姚洛打发走，这才看向林宇： “小子，你怎么看？” “真相不远了。” “怎么个不远法？” “胡志高。” 林宇冷冷地看着手机中拍摄的现场照片： “如果胡才学真的是死于疾病而非他杀，那将他尸体摆在龙王庙中的目的就不是掩盖杀人手法。 既然不是掩盖手法，那就只能是在表达某种意思。 胡志高多次提到自己对胡才学不信龙王非常不满，也提到胡才学被放上神位就是因为不敬龙王。 他想把我们的目光转移到他的教友身上，但这并不能洗脱他自己的嫌疑。 所以，他很可能是将胡才学放上神位的人。 况且……” 林宇说到这里，将照片翻到胡志高拜石堆那张： “他拜石堆证明他知道石堆是什么，能让他如此虔诚参拜的，恐怕只能是碎了一地的龙王像。 知道龙王像在哪里，又对将胡才学放上神位有动机，我若说他没问题，你信吗？” “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三更半夜想查也查不出什么，一切等明早再说！” 顾峰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很多东西需要梳理。 更何况此时就算出去调查，也根本没有方向。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养精蓄锐。 林宇也没有反对，回到休息室洗漱上床，很快就进入梦乡。 “谁？” 熟睡的林宇突然惊醒。 他觉得自己床边有动静。 他分明记得自己睡觉前锁上房门，根本不可能有人出入。 “罗君欣？” 他身后无人应答，而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毕竟，神出鬼没是罗君欣的特技，之前她出入休息室也一直都如入无人之境。 “尔不敬我！” 一声怒喝震耳欲聋。 “龙王？” 林宇这才发觉自己可能是梦到龙王，他狠掐自己大腿一把，可却猛地一疼，这让他更觉心惊。 他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头看向身后。 一个全身被雾气包裹的身影立在那里，根本看不清脸。 “尔知道我是谁，还不速下榻跪拜？” “你为什么不去找胡志高？” “……” 或许龙王也没想到林宇的答案如此清奇，一时竟回答不上。 “胡志高是你的信徒，你要是出现，他能把你当祖宗供着。 我不信你，你却来找我，难道是为发展信徒？” “然也！ 信我者无需我出现也会笃信，不信我者需我现身才愿臣服。” “哦，江城‘四一四’枪击案凶手是谁？” “啊？” “你若能告诉我真相，别说让我信你，要我为你招揽新信徒都行！” “不装了！装不下去了！” 龙王身上的雾气猛地散去，露出后面的人来。 “果然是你……你搞这一出是想干什么？” 雾气后露出的是梅傲的脸。 他怎么进门的，林宇连推理都懒得推。 毕竟让顾峰知道要拿自己恶作剧，他要起备用钥匙来会比谁都积极。 “小小报复你一下，毕竟在龙王庙大殿你可没少吓我。” “就这？” “当然不止就这。” 梅傲将身上的设备脱下： “这套设备是证物。” 听到这话，林宇盘腿坐在床上，看向地上的东西： “一套被装在马甲上的雾化气……这种东西除了装神弄鬼恐怕并无大用。 在哪里找到的？” “你猜！” “龙王庙后院？不对……我和顾队长刚刚去过，我怎么没看到这么大一堆设备……” “你没看到是因为这东西埋在石堆里，不动手挖根本不可能发现。” 林宇没想到自己竟会百密一疏。 “竟然在石堆里……我只道那石堆是龙王像，未曾想过里面还埋着证物！” “嘿嘿，这可是重大发现，你和顾峰必须记我一功！” “当然，这是大功一件。 你的发现让我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现在几点？” “六点……” “你这么早起床就是为来休息室吓我？” “呃……也不能这么说。 我是来告诉你新发现的，不是来吓你的……” “你猜我信吗？” “我有点饿，早饭还没吃呢，先走一步！ 对了，顾峰让我告诉你，你要是醒了就去刑侦队找他，他请你吃早饭！” 梅傲说完一溜烟逃出林宇的房间，很快就消失不见。 林宇起床后并没有去刑侦队找顾峰，而是找到罗君欣。 “顾队长要请我们吃早饭……” 带上罗君欣后，他又找到姚洛： “顾队长说今天早饭他请……” 甚至，他还找到陈局长： “顾队长……早饭……” 等他来到刑侦队时，身后跟着一大串人，直把顾峰看得愣在当场。 “林宇……这是？” “你不是要请客吃早饭吗？他们听说以后都来捧场，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顾峰的嘴角抽搐着，看着林宇身后那群面带微笑的蹭饭者们，特别是陈局长还为他的“善心”竖起大拇指，更让他觉得心脏抽紧。 但林宇叫来的人他不敢得罪的有不少，若是此时宣布这是林宇的骗局，他这个刑侦队长也落不得好。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安排所有人在刑侦队落座，然后叫了一份让他心在滴血的外卖。 等所有人被打发走后，顾峰一把拉住林宇： “你小子什么意思？” “梅科长的钥匙是不是你给的？” “……” 顾峰听出这出大戏源自林宇的报复，只能将这口气咽回肚子里。 “梅傲是给你送证据的……” “嗯，也的确给我一些启发。 我想调查一下胡才学的病历，好确认一件事……” 顾峰走到桌边，在资料中翻找一阵，然后将找出的病历扔给林宇。 “病历挺普通，看不出什么……” “走，去第一医院！” “啊？” “胡才学总在第一医院就医，那里的医生或许记得或知道些什么。” 顾峰抠一下脑袋： “我记得梅傲发现的是一件雾化马甲，对吧？” 第172章 谜之死因 “没错。” 林宇脚步未停，在向刑侦队门口走。 顾峰和吃完早饭并未离开的罗君欣一起跟上，然后继续追问： “一件雾化马甲和第一医院有什么关系？和胡才学的病历又有什么关系？” “马甲的作用，梅科长已经给我演示过一遍。 我想知道它会不会是凶器。” “凶器？拿水雾把人闷死吗？”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胡扯也得有个限度。” 林宇斜视顾峰一眼，然后才继续说： “高血压引起的脑动脉瘤破裂致死，很有可能是情绪波动所致。 想要胡才学情绪波动，通过激怒、恐吓等不同形式都能做到。 其中，愤怒等偏主动情绪可以控制，但害怕这种被动情绪则不能。 如果有人穿着那套雾化马甲装作龙王显灵吓唬胡才学，让他当场死亡也并非不可能。 我之所以说要去第一医院，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个想法……” 林宇话音刚落，顾峰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就跑，等到地下停车场，又一把将他塞进车里。 “你……也不用这么激动。” “我越听你分析，越觉得破案的机会就在眼前，能不激动吗？” 林宇只能翻个白眼，任由顾峰开车将他带到第一医院去。 来到医院，他们哪儿也没去，直接去内科找到医生，当场展示胡才学的病例。 那个医生不明所以，差点当场报警。 直到看到眼前两人的警官证，他才明白原来警方出警速度已到如此恐怖的境地…… “你们说得没错。” 看完病历，医生点头： “这个叫胡才学的病人我记得，在我们科住了很久的院，前段时间刚刚回家。 他的血压很高，一直处于危险的边缘，这也是我们要求他住院的原因。 他出院时病情已经好转，但也仅是在药物和平静心情双重作用下才会有的结果。 一旦停药或受到刺激，就一定会发病，且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也就是，死亡。” “谢谢医生。” 林宇和顾峰谢过一医院的医生后，再次返回警备局。 此时，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有了答案。 激动之余，林宇和顾峰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好像高兴得太早。 两人在刑侦队办公室里面对白板面露愁容，唯一不同的是，顾峰的表情管理逐渐失控，而林宇只是微皱眉头一副沉思模样。 “很难。” 良久，顾峰嘴里吐出两个字来。 林宇并未答话，而是看着白板上胡志高的名字出神。 相隔近五分钟，他才开口： “很难，但并非毫无办法。” 他的话像是在回应顾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顾峰抬眼看向林宇： “什么办法？” “把胡志高抓回来问。” “…… 你又想被投诉？” “放心，这次他不会再投诉我们的。” 顾峰不知林宇的自信从何而来，但他知道此时林宇已下定决心，他说什么也无法改变。 顾峰下达将胡志学再次带到警备局配合调查的命令，然后坐等那个煞星上门。 林宇也提前和罗君欣打好招呼，让她给内部调查科好好上上课。 稳住内部调查科后，胡志高也正好被带到警备局来。 林宇刚想张嘴询问，却见顾峰抬手一拦： “先让他办办手续，我已经为他安排了一系列矬锐气的套餐，等他吃饱再和他见面。” 林宇听罢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办公室继续做问询前的准备。 顾峰则一直站在刑侦队办公室门口翘首以盼，想看看自己的安排能起怎样的效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想听的消息始终没有传来。 他的心中犯起嘀咕，赶紧回办公室内找到林宇： “我让人在手续方面按全套的来，是不是也压不住胡志高？” “我猜到了。” 林宇语气丝毫没有波动： “不过我也猜到你必定会失败。 一会儿胡志高出现时，一定会以比上次更高的分贝狂喊他要投诉。 不信你等着瞧吧！” …… “我要投诉！你们居然又这样对我！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法律？” 林宇话音刚落下不久，刑侦队门外就传来阵阵咆哮声。 这声音顾峰再熟悉不过，正是胡志高。 “现在……怎么办？” “你都给人穿小鞋了，还不让人发泄一下？” 林宇将手头的资料整理一番，然后作势就要出门： “不用理会他，一会儿正常问询就好。 我们这次走的正常程序，他儿子的死有疑点，而他的确和疑点有关。 莫说我们跟内部调查科打过招呼，就算没打，他们也挑不出毛病来。” 林宇这份自信让顾峰非常钦佩，不过顾峰还是忍不住提出一个戳泡泡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还让罗君欣去稳住他们？” “保险一些。” 林宇的手在脑袋边转过几圈： “内部调查系统的人多少有点神经过敏，为防止他们找麻烦，我们必须留点后手……” “啊……” 顾峰正想提醒林宇某件事，林宇自己就醒悟过来： “我刚刚那句话里不包括罗君欣及其身边一切关系友好的人。” 林宇突如其来的求生欲，让顾峰忍俊不禁。 他的眼前又一次出现那个少年的身影，让他再次恍惚一阵。 “林宇！” 他突然开口喊住林宇，林宇回过头来： “等这个案子结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厅里和陈局长的安排了。” 顾峰见林宇已经明白自己所想，也不再多问，跟着林宇走出办公室。 刚一出门，就看到胡志高正在走廊里骂骂咧咧。 那样子不像是来警备局接受问询，倒更像是来讨债的。 “我们又见面了。” 林宇上前去直接打起招呼。 胡志高见到林宇，稍许冷静几分： “我上次不是跟你们解释清楚了吗？你们怎么又把我带来了？” “哦，上次找你了解情况以后，我们发现还是有很多疑点没能解释清楚，所以还想让你配合调查一下，你不介意吧？” 林宇把话说得如此客气，让胡志高找不到切入点去反驳，只能顺着他的话应下： “不介意……” 第173章 难啃的骨头 “不介意就好，一会儿问询室不见不散。” 胡志高被林宇这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催促帮他推轮椅的警官带他去办手续，然后尽快结束问询离开警备局这个鬼地方。 问询开始时，林宇已做好充足的功课，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越自信，胡志高越心虚。 胡志高清楚地知道警方能让他再来一次，一定是掌握什么证据。 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很容易暴露一些秘密。 没等他“慌”完，林宇的声音便钻入耳朵里。 “胡志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林宇这是句废话，但却是一连串攻势的开场。 “你问……” “胡才学是死在家里的吗？” “是的，他突发脑溢血，我想送他去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倒下没了呼吸。” “据我所知，脑溢血的人死亡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快。 是不是你没有施救导致他死亡的？” “我没有说谎，我想救他时他已经死了。” 胡志高目光坚定，也不知是说的是不是实话。 “那你详细描述一下胡才学的死亡过程吧，我们确认一下和医生给我们的同病种死亡病例是否一致。 若是一样，那就证明你没有说谎。” 胡志高低头沉思片刻，顾峰以为他不准备说，于是想出声吓他一下。 还没开口，胡志高先说话了： “才学那天早上起来跟我说他头晕，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可能是高血压发作，休息一下就好。 我把他扶到椅子上休息，大约……半小时吧，我正在厨房做饭，就听到屋里一阵闷响。 我赶紧跑进屋去，就看到他倒在地上。 我上前去扶的时候，发现他的呼吸很弱。 我赶紧打急救电话，在救护车到之前，我一直扶着才学唤他的名字。 可是，救护车还没来，他就咽气了。” “我们查过急救中心的电话记录，里面并未显示在胡才学去世当天有你打进电话的记录。” 林宇抛出一颗重磅炸弹，将胡志高的话炸得漏洞百出。 “不可能！” 胡志高用高声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明明打过电话，是他们的系统出了问题！” “你是在哪里发现胡才学倒地的？” “客厅桌边，就是上次我们坐着聊天的地方。” “既然他不舒服，你为什么不让他躺下，而是让他独自坐在那里？ 既然你明知他的病严重，为什么还把他扔在那里自己去做饭？ 为什么在明知他不舒服的情况下不及时将他送医？” 林宇这一连串问题问得胡志高头皮发麻，他有些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但是，他却咬紧牙关一句话多的话也不肯说，只是在嘴里不断嘀咕： “不是我，我没撒谎！我没撒谎！” “你没撒谎？你没撒谎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我没有…… 你问的问题太多我记不住，总之我没有……” 胡志高嘴里喃喃重复这几句话，林宇瞬间明白过来： “赶紧结束问询！” 顾峰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他们刚收拾完东西开门准备出去，就被内部调查科的人堵个正着。 “刚刚我们在看问询视频时发现你们似乎有逼迫问询对象，使用精神暴力的行为……” “我们及时终止了问询。” 林宇一句话将内部调查科的嘴给堵住： “这件事最多算作错估问询对象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算大错。” “嗯……” 内部调查科的人提前看过监控，此时被林宇怼得无言以对： “下次注意吧……” 他灰溜溜的离开后，顾峰一拍林宇肩膀： “还是你有办法！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来？罗君欣不是在内部调查科把他们给按住了吗？” “恐怕……夏侯来了。” …… 林宇猜得没错，罗君欣此时已经离开内部调查科回到刑侦队等待顾峰二人归来。 两人一进门，她便立刻迎上： “林宇，夏侯带人来找你……” “刚已经和内部调查科的人碰过面，这事我已经猜到。 没事，过几天他就会回京城的。” “啊？” 罗君欣听林宇这话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你放心，你们没发现我现在敢出来走动吗？ 若不是因为已经有万全准备，我现在还在休息室呆着呢。” 林宇的话让顾峰和罗君欣稍稍安心一些，他们知道林宇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顾峰安心后，注意力再次转移回案子上： “胡志高这条线暂时中断，得想点别的办法……” “不是还有四名死者么，查查他们或许会有收获。” 针对四名死者的调查很快便如火如荼的展开。 四人的身份被顾峰一一挖出，并摆在办公桌上供林宇阅读。 林宇翻看着资料，嘴里念念有词： “胡宪，教师，与胡才学并无关系……” “没错，本来看到他也姓胡，以为是胡才学的什么亲戚，但是查便他的家庭背景都没发现有支撑这个猜想的证据。” “这个人……以前去过龙王庙吗？” “去倒是去过，毕竟他就住在龙王庙附近。 不过，据同僚走访了解，胡宪并不信龙王，因此只把龙王庙当个景点，并没有有拜过。” “这就对了……” 林宇摩挲着下巴，似乎心中已有什么想法破土而出： 若是其他三人也是这样，恐怕这案子就有眉目了……” “什么眉目？” “没什么，只是有些猜想，还没实证。” 林宇的手没停，继续把资料向后翻阅： “生活两点一线，潜心教学无不良嗜好，没有仇人也没有家庭纠纷。 总结起来，这是个工作热心，生活平淡的老好人。 这样一个人不应该被人杀害。”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峰连连点头，可头点到一半就呆住： “不是……你这不等于在说这人根本不该死吗？这线索不等于断了？” “没有，一个不该死的人死了，就是最重要的线索…… 若是能找出个中原因，就能直指案件真相！” 第174章 随机 “理是这个理，可事实上……” 顾峰叹息一声，从林宇正在看的资料下面又抽出一张来： “怎么说呢，你再看看这个吧！” 林宇翻开资料一看： “这是枯树那名死者…… 付生，三十八岁，医生…… 和之前那个一样，从资料上看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引起他人杀机的……等等，医疗事故？” “是有过，不过根据我们调查走访记录显示，这起医疗事故并非付生医生过错引起，而是患者在手术过程中突发状况超出医生现场处置能力极限最终导致不治。 虽然事后家属提起诉讼，但在开庭前家属就与院方达成一致和解并获得相应赔偿。 至此，这起医疗事故已经得到妥善解决，与案件应该无关。” 林宇下意识地用手揉一下太阳穴，然后又翻开最后一份档案： “吴进，江城大学研究生……又是江大？” “呃……江城知名高校是不少，但江大的事格外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有没有怀疑过是高组长的问题？” “哈？” 顾峰一头黑线，本想打个电话给高峰“告状”，但又忍住。 毕竟，他和高峰虽然有多年情谊，但眼前还得指着林宇破案，得罪不得。 “没事，我只是吐槽两句。” 之前林宇一直挺冷漠，很少开这种玩笑。 这细微的变化，让顾峰觉得奇怪。 不过，他想观察林宇，林宇却不给他机会。 “这个叫吴进的一直在学校做实验，根本没怎么出过校门，更别提和龙王庙有交集了。 真是奇怪，他又是怎么被卷进案子里的呢？” 顾峰两手一摊： “我也是这么想的，莫说这三个人和案子本身有什么关系，就连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到现在都没查出来。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更像是随机杀人。 像你刚刚说的那样通过某种特殊联系来推测杀人动机简直天方夜谭！” 林宇确实被难住了。 眼前这案件情况割裂得极为严重，线索与线索之间缺乏必然的联系，使案件的调查举步维艰。 不过，顾峰话中的一个词引起林宇的注意。 “随机杀人？” 林宇再次翻开三人的档案，将每一个字全都在脑中过一遍。 最终，他将档案合上，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就是随机杀人！” “啊？” 顾峰被林宇的变化整得有些懵： “要是随机杀人，这案子还怎么破？” “不不不……虽然杀人随机，但我似乎从中嗅出四起案件间的联系了！” “四起？这不才三……” 顾峰话说一半，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说……胡才学也被你算在内了？” 林宇点头： “没错，这四个人有一个共同点——不信龙王！” 林宇这话如同一盏指路明灯，将顾峰的脑子瞬间点亮。 “不信龙王……想杀这种类型的人，就必然是龙王的信徒！ 胡志高！” “不一定是胡志高，但胡志高肯定知道凶手是谁。 不过，这家伙不好对付，得想想办法。” “不如……” 顾峰此时被林宇彻底激活，脑子转得飞快： “我们先去找胡志高的教友了解情况，说不定能出现什么新的转机！” “你去吧，我还有别的事。” 林宇拒绝顾峰的建议，自顾自的离开刑侦队办公室，消失在走廊里。 他的动作迅速，虽能甩掉顾峰，却根本甩不掉善于隐藏与追踪的罗君欣。 “林宇，你这是要去内部调查科？” 对于内部调查科怎么走，罗君欣再熟悉不过。 林宇只是在走廊里转两个弯，她就看出其目的地。 “是的，我要找个人。” “夏侯？” “还是你懂我。” 林宇夸罗君欣一句，人已出现在内部调查科门口。 他敲响房门，很快就有人过来将门打开。 林宇的脸出现在开门那人面前时，开门那人的脸有些绿。 毕竟，对内部调查科而言，林宇算是名声在外，已经数次破坏他们的“好事”，属于刺头中的刺头。 加之他身后有罗君欣庇护，更是让他成为内部调查科人心中的煞星。 “林警官，你……有什么事？” “我来找夏侯警官。” “夏警官……他……他……” 那名内部调查科的探员不住回头，夏侯曾向他交代过无论谁找都不准说他在。 可是，林宇在不在这个“无论是谁”的范畴内，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好在夏侯知道自己这命令有些为难人，因此没等那探员当场去世，就出现在林宇面前： “你找我什么事？” “我找你是因为我需要你帮忙。” “帮忙？你们刑侦队的事我可帮不了忙。 要知道，我在湘江都是你的掌中之物……” 夏侯这话是在怄气，毕竟湘江时期，林宇不仅让夏侯被刑侦队拿捏，还诈死将他骗傻。 要不是回到警备厅听到一个消息，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再次飞来江城找林宇麻烦。 “我能找你帮忙，这忙你自然帮得了。 我想让你调查我。” “什么？调查你？你没疯吧？” “没疯，这是为了破案的无奈之举，我有个计划……” …… 林宇被内部调查科收押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可急坏了正在查胡志高教友的顾峰。 他亲自来到内部调查科面见科长，想要捞人。 可是，内部调查科的所有人对他均避而不见，让他只能干着急。 他想让罗君欣想想办法，可罗君欣却在这时有事要回京城。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求陈局长，但让他更绝望的是，陈局长对此事并不热心。 种种反常让顾峰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以他探王的脑子，他能推出的结论是——警备厅发话让夏侯下手把林宇抓了。” 虽然他得出的答案与事实并不相符，但在不知林宇布局的情况下也算得上八九不离十。 不过，事已涉及警备厅，顾峰除了绝望地继续查案，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再助林宇一臂之力。 此时的林宇正老神在在地躲在内部调查科和罗君欣聊天，显得轻松自在。 顾峰的遭遇他已有耳闻，但为计划成功，他不得不忍住不和顾峰透露实情。 第175章 隐秘的行动 “全部搞定，什么时候开始？” 夏侯走进内部调查科，来到坐在里间的林宇面前，将一份报告放在桌上。 林宇瞥一眼报告，并没有动： “问出什么来没？” “不是你问？” 夏侯斜视林宇一眼： “我又不是刑侦队的人。” “你们在调查我，找来胡志高当证人，让我亲自去问证人，说得过去？ 你是把你们内部调查局的人当傻子，还是把胡志高当傻子？” “放心吧，逗你呢，都问过了。” “你逗我？” 林宇一脸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看来有好消息。 正想把资料给林宇的夏侯，此时却把资料又收回手中： “你就这么笃定？” 林宇伸手从夏侯怀里将抱得本就不紧的资料取了过来，然后翻开: “当然笃定。 你这个人做事比较急躁，所以如果消息不好，你会显得很激动。 可如今你平定的一点脾气都不发，还反过来有心情跟我开玩笑，这不是有好消息又是什么？” 林宇的判断再次惊艳夏侯： “你小子可以啊！ 在湘江抓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简单，果然，你还真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给我惊喜。” 林宇两手一摊： “惊喜谈不上，对你来说应该是惊吓。 你在警备厅得到的那个消息，此时心中想必已经觉得有所证实……” 夏侯警惕地看着林宇： “你怎么知道我在警备厅得到什么消息？” “这种和我有关的消息被披露怎么会不通知我？” 此时林宇的形象和地位因为这句话在夏侯的心中又拔高一截。 夏侯甚至开始怀疑林宇除了他已知的那层身份以外，是否还有什么别的秘密。 等他再回过神来想问林宇时，林宇已经开始看起资料，不再理会他。 大约看了五分钟，林宇将资料放下，眉头紧皱，似乎资料上的东西并不能让他满意。 “志高协助你调查我，就只说出这么点东西？” “你还嫌少？ 你要知道就这么点东西，我可是问了近一个小时他才肯说的！” 林宇的眉头没有舒展丝毫，他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打开警备系统的app，然后将一份口供调出。 夏侯接过口供，看完一遍以后嘴角抽搐一阵： “你为什么不早给我？” “警备系统有规定，你又不是刑侦队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我哪能跟你透露案情？” “又要找我帮忙，又不向我透露消息，有你这么玩玩的吗？ 你这口供上的内容和我问出的内容几乎一样，岂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所以……我还需要你再问一次。” 林宇此时已经不再像是在请夏侯帮忙，反倒更像在命令他。 可是，夏侯却并没有对林宇的态度表示不满。 他拿着刚刚问出的东西转身又走出内部调查科，去准备再从郭志高那里问点什么出来。 他走后不久，罗君欣也来到内部调查科。 她在走廊里远远看到夏侯急匆匆离开的样子，等见到林宇立刻好奇地询问： “发生什么事把我们夏大组长急成这样？” 林宇将刚才的事复述一遍，惹得罗君欣一阵惊讶： “你居然能命令夏侯做事，他凭什么听你的？” “他是个好强的人，我只是用了个最普通不过的激将法而已，他就上当…… 不对……” 林宇轻轻摇头： “也不能叫上当。 这是在为警方做事，应该叫心甘情愿做贡献。” 罗君欣“扑哧”一声笑出来： “还是你有主意，要知道内部调查局的头头们都拿这个夏侯没有办法，否则也不至于让他带着一群人跑得湘江去捣乱。” “他那也不算捣乱，给我制造了一个很好的契机。 至于这契机是什么，我相信你已经知道。 等龙王庙的案子了了，恐怕就是这重磅消息让大家都知道的时候……” 两人聊天间，夏侯的身影要再次出现。 “你怎么也来了？” 夏侯看着罗君欣眼神不善。 “怎么？对我有意见？” 罗君欣抬起头与夏侯对视，夏侯赶紧躲避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没有，我哪敢跟大小姐有意见？” 随后，他便不再和罗君欣对话，而是转脸看向林宇，将手里的新文件递过去： “这次总算问出点你想要的东西，你看看吧！” 林宇取过文件扫过一遍，然后又将它收起来，好像看过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夏侯看到林宇的动作，立刻皱起眉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问出来的东西？” “怎么会！ 你问出来的这些都是我需要的。 你安排一下，我想再跟胡志高见个面。” 听到这话，夏侯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几分： “你让我去问胡志高，问完以后自己又要去见他，难道是在戏弄我吗？” “夏组长，不要这么敏感。” 林宇起身拍着夏侯的肩膀，将刚刚那份口供收进自己的包里： “我让你问的是药引子，真正的正菜还得我自己上。 至于见面的理由……就说是为了对质吧！ 毕竟他刚刚说过我不少坏话，总得和他唠唠……” …… 当顾峰听到林宇要以被内部调查科调查者的身份与胡志刚见面时再次上头。 他找到陈局长，一心想让林宇脱罪。 被找过不知多少次的陈局长看了他都觉得头疼。 “你怎么又来了？还是为林宇的事？” “当然，看到一名对警备系统有重大贡献的警官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我觉得任何一个有责任感的人都应该挺身而出！” 陈局长很想翻个白眼，但碍于自己身份，他还是强行忍住。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起，一条消息传过来。 他看一眼消息，长长吐出一口气： “现在可以跟你说实话了。 林宇在内部调查科并不是接受调查，而是在布局。 他想通过自己的调查这件事，使胡志高放松警惕，在接受对证人的问询过程中说出实话……” “所以……这次和胡志高的对质只是林宇下套要撬开胡志高的嘴？” 顾峰听陈局长解释到一半，心中也立刻如明镜似的。 不过，一股怒火也从他胸中窜出，直冲脑门： “我和他搭档这么久，案子也是我们在一起查，他凭什么骗我自己单干？” 陈局长摆摆手： “你稍安勿躁，你现在这暴怒的样子就是林宇最担心的。 你这个刑侦队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暴躁，演戏不行。 所以，一旦让你知道实情，你很可能破坏对胡志高的布局。 他这才决定在大局已定之后再把一切告诉你，我现在也觉得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否则你真能让他的布局完蛋。” 顾峰很想反驳陈局长，却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悻悻闭嘴，气鼓鼓坐到一边。 不过，他很快又来了精神： “现在他的对质已经开始，我能去看看吗？” 陈局长点头： “刚刚林宇传给我消息就是说如果你实在气不过想找他pk，可以到调查科的观察室去先看看他问胡志高的实况……” 第176章 真相隐现 当顾峰赶到内部调查科时，林宇的问询已经开始。 他被一名内部调查科的同僚引到观察室，这才发现罗君欣也在里面坐着。 他刚在罗君欣身边坐定，就见后者递来一杯水： “顾队长，辛苦你跑一趟，喝口水吧。 这水可是林宇亲自给你倒的。” 顾峰手略微一抖，险些把水泼自己一身。 “他料到我会来？” “他说如果你不来，你就不是男人。” “……” 此时，顾峰杯里的水只剩下半杯，另半杯的去向存疑。 问询室里，林宇坐在桌边，手上还戴着手铐。 在他对面的并不是夏侯，而是胡志高。 夏侯此时正站在桌边，如一个剧本杀的dm一样，拿着一个册子念念有词。 “林宇，胡志高表示你曾在上门走访过程中多次对他进行言语威胁，且在他被带到警备局后也有过多次对他的不尊重，你是否承认？” “承认。” 林宇没有多做解释，直接一口将“莫须有”的罪名认下。 他的举动，让场外的顾峰和场内的胡志高都非常吃惊。 胡志高本来故意把林宇的罪名说得严重一些，也好给林宇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这样一来既让自己能不再面对这名讨厌的警官，又不把警方得罪得太狠。 他万万没有想到林宇竟然连价都不还，直接给他来个全盘肯定。 这肯定他吃不起。 他心知肚明，一旦林宇因此受到处分，之后他将成为刑侦队的重点关照对象，再想隐瞒事情的难度将呈几何倍增长。 “那个……也没这么严重……” 对于夏侯而言，一个投诉者突然为被投诉者说话，在他多年的内部调查生涯中都是仅见。 “没这么严重？ 这些指控都是你提出的，难道你想和我说你是在胡说？” “当然不是……” 胡志高见夏侯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赶紧解释： “我只是在之前的说话时过于气愤，所以把事实夸大一些……” “哦……那还是作伪证！” “不是这样！” “行，我暂且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夏侯把胡志高之前的口供取出，放在他面前： “那你跟我详细说说，你之前供出的这些东西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看着自己之前造过的“孽”，胡志高有些头疼。 他此时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判断出自己和警方的平衡点在哪里，如何能做到一边让林宇停止调查，一边又能不得罪对方太死。 “你倒是说话啊！” 见胡志高半天不吭声，夏侯开始“添柴”： “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就撤掉对林警官的投诉，并且追究你做伪证的责任！” “别啊！” 胡志高吓得够呛： “我之前说林警官在我家走访时威胁我，这说得重了些。 其实，他只是在我儿子的事上冒犯过我，觉得我可能对我儿子做过什么。 作为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这种心情你可以理解吧？” “可以……不过据我们所知，你对找杀你儿子真凶一事并不热衷，表现得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在乎你儿子的死，反倒一直对你儿子不信龙王一事耿耿于怀……” “呃……” 胡志高回想起自己在林宇面前表现的似乎真就如此，一时语塞。 不过，求生欲此时占据他的大脑，使他并没有举手投降： “我儿子不信龙王我的确生气，但再生气那也是虎毒不食子！ 我怎么可能杀他？” “如果你儿子愿意信龙王，你是不是会很高兴。” 林宇突然开口。 他这冷不丁的一问，让没有防备到他会说话的胡志高脱口而出： “当然会！要不是为让他信龙王，我又怎么会煞费苦心……” 话说一半，他突然停下，然后用疑惑的眼神扫过林宇的脸：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问我这种问题？ 不是你在接受调查吗？ 你应该只能听，不能说！” 胡志高发现bug并未出乎林宇意料： “话题是你和夏警官引出的，我只是随口问一句。 你要是觉得心虚不愿意说就不说。” 胡志高被林宇一怼，倒是陷入两难。 若是接着说，的确难以避免暴露出许多问题，可若不说就等于坐实林宇的猜测。 “好吧，你们这话题真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的确有想过很多方法让我儿子觉悟加入信仰龙王的行列，可惜那家伙又臭又硬就是不听。 我甚至……” “装成龙王想让他以为真龙王显灵当场拜入龙王门下？” “嗯……的确……嗯？你们怎么知道……” 胡志高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突然说漏嘴，顿时有些慌张。 “别忘了，那件能让你变得和下凡仙人一样的马甲在我们手里……” 夏侯在林宇的提醒下，拿出那张早已向胡志高展示过的马甲照片： “我之前问你是否认识这件由林警官提供的马甲时，你表示不认识。” “对对对！我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 突然，灯黑了。 “你……你要干什么？” 林宇惊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汝违背吾意，不信吾之灵验。 今吾特来见汝，让汝知晓吾之强悍！” 借着门外微弱的灯光，胡志高分明看到一个一身氤氲的身影出现在他不远处。 那个身影若隐若现，显出一种仙气飘飘之感。 “你是谁？为什么装龙王？” “他是真……真龙王！ 你……你凭什么说他是装的？” “他不可能是真龙王！我是龙王的信徒，龙王什么样我能不知道？ 他这是在亵渎龙王的威严！ 这套东西我熟得很，装龙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 灯突然亮起，戴着那套马甲的夏侯将衣服取下放到一边： “我懂了。” 他懂的是什么，现在并不方便在问询室内说： “既然他都交代了，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们刑侦队吧！” 他话音刚落，顾峰便火急火燎地从门外冲进来，一把将桌边的胡志高拉住，然后又迅速离开。 整个过程不过三分钟，把夏侯整得措手不及。 “你们顾队长这是……” “没事，咱们聊咱们的。” “所以……你故意让我来调查你，然后引胡志高做证人的目的，并非想通过我让他说些什么线索，而是让他误以为自己处于安全的环境从而放松警惕，被你这招假龙王给骗出实话？” 第177章 只认一半 “没错，夏组长就是夏组长，我这一点小秘密全被你看透，一点隐藏的余地都没有！” 林宇的恭维并没有让夏侯脸色好看。 “我说这些话是想让你表扬我吗？ 我只是想知道我帮你这么大忙，你是不是应该回馈我一下！” 林宇眨眨眼，冲夏侯露出一个微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还不到时候。 如果在可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林宇打得马虎眼，让夏侯非常不忿： “你的身份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相比于你是谁，我更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毕竟……” “我知道那个人的死让你耿耿于怀，你之所以从内部调查局出来，冒着连工作都保不住的危险到湘江调查我，就是希望从我嘴里听到一些你在外面不曾听到过的消息。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请你耐心等待……” 林宇这番说了跟没说一般的废话文学，让夏侯火往头顶上冲，他猛地一拍桌子： “林宇，你到底什么意思？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又为何要单独把我留下来，说什么想跟我聊？” “我想和你聊的是眼前的案子。” 林宇的脸偏向门口，看着刚刚顾峰带走胡志高的方向： “如果你能帮我让眼前这个案子告破，也许时机就会到来……” 夏侯无法理解林宇的意思，他想不出他要知道的事与眼前的案子之间有什么关系，更想不出林宇必须破龙王庙案的原因。 他只觉得林宇是在敷衍他，这使他的怒火不减反增。 眼瞅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林宇便踱步走向门口。 待走到门边时，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来： “夏组长，好事永远多磨，请你少安毋躁。” 离开问询室后，林宇也不再佯装被内部调查科调查，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径直来到刑侦队。 他发现顾峰此时并不在刑侦队，转念一想，便猜到一定是在审讯室。 此时，审讯室里顾峰要审的人依旧是胡志高。 由于胡志高前两次撒下的谎，导致龙王庙案的调查迟迟无法推进，顾峰此时心中有一团火无法熄灭。 在重新开始审讯胡志高时，他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胸口，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来。 直到林宇推门进入审讯室内，他看到对方的身影，这才安心几分。 “林宇，赶紧进来！ 刚刚你从胡志高口中套的那些话，你赶紧再问一遍，我现在气得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看见顾峰这般模样，林宇也没推辞，坐在他的身边，然后抬眼看向胡志高： “马甲的事情，我们警方已经查得很清楚。 无论你如何狡辩都不会再有用。” 林宇开门见山，没有给胡志高思考理由的机会： “我劝你现在赶紧承认，或许能从轻被判作没有主观故意，只是未尽到救助责任……” “对！我没有主观故意！ 我怎么会故意杀我自己的儿子呢？ 那马甲的确是我买来的，目的也的确是装龙王给才学看。 那小子一直不肯相信龙王的存在，所以我想证明给他看。 只要我扮作龙王显灵，任凭他以前再不信也一定会皈依龙王门下！ 结果，我对他的病情严重程度估计不足。 穿上的马甲黑着灯在蜡烛前面对他才说了两句话，他就捂着脑袋倒在地上。 我没有意识到他是脑血管瘤破裂，还以为仅仅只是高血压发作。 当时我吓坏了，赶紧打开灯喂他吃了两颗药。 我发现他不行的时候，我有些慌。 毕竟，他是被我吓成这样的。 我担心一旦把医生叫来，我就会被认定为故意杀人。 可他的病情根本由不得我犹豫，仅因我一念犹豫，他就真的去世了……” “所以你之前说胡才学的死与你无关，不过都是在撒谎？” “因为……因为我害怕啊！” 胡志高此时非常坦然，在他的意识里，他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口，心中一阵轻松。 但对警方而言，他此刻供述出的东西还远远不够。 林宇继续询问： “把胡才学的遗体送到龙王庙也是你干的？” “这……这……” 胡志高说话吞吞吐吐，让林宇有些肯定龙王庙主殿的案子就是胡志高做下的。 “你把胡才学搬到龙王庙，然后将龙王像从正殿利用机关移到外面，然后将胡才学的遗体放在龙王的位置上，伪造成龙王降罪杀害他的模样……” 林宇话没说完，胡志高便赶紧打断： “警官，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又是怎样的？” “我一个龙王虔诚的信徒，又怎么会去动龙王像呢？” 胡志高若找别的理由，林宇或许不信，可眼前这个理由却让他顿时发觉自己之前的推断确实有误。 胡志高这人对龙王的崇拜已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即便选择杀人抛尸，也绝不可能让尸体占据龙王本身的位置，更不可能为抛尸而砸碎龙王像得罪龙王。 他突然觉得恐怕龙王庙的案子恐怕还涉及另外的嫌疑人： “我相信你的话。 不过你若只说这些，我们很难破案，这对你不利。” “我……我也不知道还能再给你们提供什么线索……” “不，你知道。 龙王庙的龙王像被人打碎成石块，堆积在龙王庙的后院，对吧？” “这……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胡志高一脸惊讶地看着林宇，他很难想象警方为何能判断出他知道龙王像被破坏的事情。 “很简单，我们看见了。” 林宇给出一个简单粗暴的回答： “我发现那堆石块旁边有轮椅的印子，而我们接触过所有坐轮椅且和龙王庙相关的人只有你。 所以，我猜的一定是你留下的痕迹，于是，我就和顾队长一起埋伏在石块附近，随后就目睹你祭拜石块的行为。 你信的是龙王又不是山神，拜石块只有一种可能——你根本就知道那堆石块原来是什么……” “我的确知道，因为我亲眼看见龙王像被人打碎扔在院子里！” 第178章 二分之一嫌疑人 胡志高前脚刚说自己并不是将龙王像砸碎的人，后脚又说自己知道龙王庙后院里的碎石堆就是龙王像。 这前后矛盾的话，让林宇不禁陷入沉思。 他开始觉得胡志刚不像是逻辑出现混乱，反倒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林宇的眼睛盯着胡志高，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似乎没什么想要问的。 但实际上，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寻找着一切能解释胡志刚矛盾行为的证据。 坐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审讯的顾峰，此时有些如坐针毡。 他很想提醒林宇该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 毕竟，他看得出林宇此时的思考非常关键，如果随意打扰打断了思绪导致他没能想通关键点就很得不偿失。林宇并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 在思考片刻以后，他便恢复过来： “胡志高，我刚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向你求证。” “什么事？” “胡才学是死在家里的，对吧？” 胡志高点头： “没错，是我疏忽导致他就死在我面前……” “那后来呢？” “后来？” 林宇的问题让胡志高摸不着头脑： “什么后来？” “遗体总得有个去处吧？你是怎么处理胡才学后事的？ 假如你把他火化了，相关证明在什么地方，能拿给我们看看吗？” 林宇的问题让胡志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遗体……这个……遗体嘛……当然是火化！不过……火化的证明嘛……它在……啊……” 胡志高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态度，让林宇认定其中一定有问题！ 林宇虽然明知胡志高有问题，但却一时想不出问题在哪里。 他只能脸上挂着笑容，眼神在胡志高的身上转来转去，始终一言不发给胡志高施压。 这样的气氛搞得胡志高很紧张： “警官，你能不这样看着我吗？” “那你能把胡才学的遗体是怎么处理的说清楚吗？” 面对林宇的反问，胡志高只能静静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令人尴尬的沉默就这样在审讯室当中弥散开来，搞得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峰有些忍不住： “胡志高，你如果把胡才学的遗体送进龙王庙你就直说！ 虽然，非法转运遗体仪式也是个罪名，但如果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追究起来也不会太过分，你何必反抗呢？” “我……我没有……” 胡志高的声音很低，明显非常心虚。 顾峰的这一番话说得他无地自容，同时也点燃林宇心中的一把火！ “遗体是你送到龙王庙去的…… 哦……我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胡志高只觉得心中一紧，突然产生一种被林宇从头到脚看透的感觉。 “我明白遗体的确是你送到龙王庙去的！ 在龙王庙正殿的龙王像下方有一个蒲团，有被人跪过的痕迹。 我之前以为是哪个虔诚的信徒去拜了你儿子胡才学，现在想来那跪痕其实是胡才学的遗体压出来的！ 胡才学去世的时候你很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遗体，于是心生一计。 你想起胡才学生前对你所信仰的龙王非常不屑，龙王或许会降罪。 可若在他死后把他放在龙王殿里虔诚地跪拜，龙王兴许会原谅他之前的不敬，同时也能在他死后多照料一下。 不仅如此，你还幻想龙王能将福荫延伸到你的身上。 这是个一石多鸟的计划，所以你便不再犹豫，将胡才学的遗体从家里带出送到龙王庙正殿，并让他跪在蒲团上然后便离开了，我说得对吗？” “你……你都知道？” 胡志高听到林宇的话，顿感泄气： “我的所作所为和你的推断完全一致，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我们是文明人，不杀不剐，只想弄清真相。 你之所以在我们面前表现出腿脚不便，也是想告诉我们你不可能运送胡才学的遗体去任何地方，从而解除我们对你的怀疑……” “是的，我在出发前就考虑到可能会被撞见的情况。 所以我连带才学的遗体去龙王庙时都坐了轮椅。 我想着万一半路被拦，我就装残，这样容易蒙混过关。 毕竟我曾经因为膝盖受伤所以坐过一段时间轮椅，对轮椅的使用以及双腿无法站立的情况下如何生活很了解。 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很难从我生活的状态看出破绽的原因……” 林宇本想把胡志高的破绽说出来，但最终忍住。 毕竟，给胡志高留个面子，对案件侦破更有好处。 “你倒的确骗过了我们……” 林宇说完违心的话，又将话题引回正轨： “你刚才说你看到有人砸碎龙王像，你这么虔诚的信徒居然没有出去阻止？” “胡志高眼神一暗： “我想阻止，但那个人显然不是我打的过的。 我上去也不过是送菜而已，所以没敢动。 等他把龙王像打碎放在了后院，我便跪在石像前磕头祈求龙王原谅，防止龙王怪罪我不阻止对他不敬的行为。” “所以，这就是你把车辙印留在龙王庙后院的原因？” 胡志高苦笑两声： “是啊，事后我就后悔了。 在你们警方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们会不会因为这些痕迹认准我就是那个将才学杀害并放在龙王庙正殿神位上的人……” “这些都不重要了！” 林宇打断胡志高的话： “现在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弄清楚那个真正将胡才学的遗体放上龙王庙神位之人是谁。 我怀疑他很可能是龙王庙发生一系列案子的真正凶手，而你现在就是在替他顶罪！” “顶罪？那不行！ 我怎么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顶罪呢？” “既然你不想……” “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啊！” 胡志高的绿得如苦瓜一般： “三更半夜，我害怕到极点，根本没敢仔细看那人的长相！ 我一直躲到那人离开龙王庙以后才敢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你们要真想从我这里获得那人相关的信息，恐怕得失望了……” 第179章 朋友啊朋友 “你把自己儿子的遗体扔在龙王庙正殿，自己因为害怕躲在一旁这我都可以理解。 但若说突然闯进个陌生人，你却无动于衷我是不信的。 难道，你就不想保护你儿子的遗体吗？” “当然会想……” 人之常情，胡志高自然不敢否认，否则只会让自己的嫌疑越来越大。 “既然你要保护胡才学的遗体，就必然会对来人上心一些。 我不相信你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人身上的任何特点。” “也的确不是完全没有注意……” 胡志高低头沉思片刻，决定还是透露些消息： “我记得那个人也虽然看不清面目，但身材非常魁梧。 这种身材的人并不多见，在我认识的人当中还真有这么一位……” “说话不要大喘气，我要听的是线索，不是评书！” “对我们警方卖关子，你就不怕把自己卖进棺材里？” 胡志高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 “我不是卖关子，只是我不太确定是不是那个人……” “哪个人？” “我说的人叫傅高，是一个码头工人。 因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而且喜欢举铁，所以他身材非常壮实。 你们可以去查查他，说不定真就把凶手抓出来了呢？” 胡志高提供的线索，总算让警方又有调查的方向。 于是，对于这个叫傅高的人，顾峰自然要派人一查到底。 让顾峰略为惊讶的是，傅高的个人信息非常透明，其工作地点正如胡志高所说就在江城的龙王庙码头。 这个码头是江城的一处繁忙的货运码头，因为历史悠久，且地处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因此在城市规划中被特意打造为旅游和货运二合一的新型码头。 这也使得码头上并未完全使用机械化进行装卸货，让一些从事体力劳动的码头工人有了去处。 傅高正是这群码头工人之一。 他的生活非常简单，成天混迹于码头、棋牌室、家中，偶尔会出去喝个小酒便没有其他杂事了。 他的住所也非常固定，就在龙王庙码头不远处。 据说，是他父母留给他的房子，也算得上是祖产。 不过，他的父母也已经全部去世，如今孑然一身，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如此清晰生活轨迹，使警方非常容易便找到了他。 摸清傅高的住所以后，顾峰立刻拉上林宇和罗君欣一起带队突袭了那里。 由于傅高可能是连环杀人案凶手，因此被界定为危险人物。 顾峰在突袭行动中获得授权，选择直接破门。 可当门被打破以后，众人却发现他们的目标傅高正淡定地看着电视。 正坐在沙发上的他缓缓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门口，那表情仿佛在询问顾峰有何贵干。 这般淡定从容着实异于常人，但又不太像是一个杀过人的人该有的表现。 即便是再冷静的杀手，在遇到自己的住所被突袭时，多少会有些反应，而不会像眼前的傅高一般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 出于安全起见，顾峰还是选择与傅高交涉准备将他带回警备局。 即便得知自己会被带走，傅高依旧显得很淡定。 他甚至主动配合地伸出双手让顾峰把自己铐住，然后就这样被警方带离了自己的住处。 在对傅高的住所进行搜索以后，鉴证科没有发现任何与龙王庙案件相关的线索。 从傅高本人的背景，近期言行等信息上也未能找出任何和龙王要爱有牵连的蛛丝马迹。 这使得陈局长不得不放下身段，亲自向傅高道歉。 在取得对方原谅后，恭恭敬敬地将他从审讯室请回到问询室中。 临走前，陈局长叫来林宇和顾峰： “我知道给傅高一个下马威来探究他是否真的是龙王庙凶手是林宇的主意。 虽然这招的确管用，但管用的有限，还容易让警方遭遇舆论危机。 为平息事态，把审讯变成问询，使傅高不会被轻易放走已经是我能为你们争取到的最大便利。 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此时林宇两眼望天，显然心不在焉。 直到顾峰拿手肘捅他好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哦……我对最近查到有关傅高的资料进行仔细的研究。 我发现此人牌品酒品问题都不大，即便身材魁梧，也极少有恃强凌弱的情况发生。 所以，我判断他的脾气应该不错，即便我们破门冒犯他，他也不会大动干戈。 在这个推断的基础上，我才大着胆子试探了他一番……” 陈局长发现自己似乎被林宇当枪使，只能丢下一句“你们尽快破案”，然后转身匆匆离去。 显然，他对林宇的做法颇有微词，却又因为某些原因不好责备。 等陈局长走后，林宇和顾峰这才来到问询室见傅高。 傅高看到两名警官出现在眼前，也没显得惊讶，依旧是那淡定的模样。 “两位，我大概猜到你们为什么会带我来警备局了。 听说，我有个曾经的朋友胡志高被你们逮住，是他说我与某个案子有关，所以才让你们来抓我的吧？” 傅高的让林宇和顾峰都感到略有些惊讶。 林宇首先反应过来： “你和胡志高认识，还是朋友？” 傅高摇头： “以前是朋友，现在不是。 我和他之间有些矛盾，这矛盾一天不解决，我俩一天不可能重归于好。” 林宇掐指一算，他上次遇到朋友绝交这种事时应该还在读高中，没想到成年人的世界也有诸多童趣！ “那你能说说你们之间的矛盾是什么吗？” “因为……一个特别玄幻的事。 我觉得就算我开口解释，你们也不会信。” “不……” 林宇将手放在桌上交叉，将下巴置入双手空隙，将半边脸隐藏起来，使自己显得神秘感十足： “就算你说胡志高在修仙道路上因使用秘籍不同和你反目成仇，我都不会有半点怀疑。” “啊？” 傅高不明白林宇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他，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甚几分。 直到林宇开口解释，他才恍然大悟： “胡志高拜龙王成瘾，你作为他的朋友遇到些玄幻的事有何稀奇？” 第180章 去他的龙王 傅高见警方真信任自己，便也不再推三阻四： “其实，我不喜欢龙王。 而且……因为某些原因特别讨厌它……” “那你还跟胡志高做朋友？他可是个龙王的狂热爱好者。” “我跟他的交情只能算是酒友，所以日常交流并不算多。 只是喝酒的时候我们聊得特别投机，所以经常相约一起喝。 直到有一天……” 傅高在说到这里时，表情出现些许变化。 那种变化像是一个人遇到最讨厌的事物时从每一个细胞中透露出厌恶： “我和胡志高约在一家饭馆喝酒，喝到正爽的时候，他突然说让我把酒给戒掉。 我当时就愣住，一时不明白一个人在喝酒时劝人戒酒是个什么操作。 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一天晚上梦到龙王，龙王让他劝我不要喝酒。 我是个正常人，根本不信龙王什么的，怎么可能因为他梦到龙王就戒酒？ 所以，我跟他吵起来，想让他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谁知道他竟然跟我来真的，一再强调如果我同意戒酒就和我绝交。 我哪能受这种气，当场决定跟他恩断义绝！ 之后，我们就极少联系。 直到……那天，我无意中路过龙王庙看到他在里面拜龙王，我都狠狠冲着他背影啐了两口唾沫。 什么东西！” “你平时会去龙王庙吗？” 虽然明知调查结果中显示傅高不怎么会去，但林宇还是决定先问一番作为试探。 “不会，龙王那种地方我看都懒得看一眼！ 刚都说了，我不仅不敬龙王，说是与龙王有仇都丝毫不过分！” “你平日和胡志高经常接触，就不会觉得龙王可能是真的，如果得罪过会被降罪惩罚？” “呸！去他丫的龙王！ 这些神神鬼鬼都是假的，根本信不得！ 我宁可相信小说里的歪嘴战神，也不会给这龙王一点好脸色！ 好好胡志高被它掰得神神叨叨，不像个人样儿。 这样的神仙有什么值得拜的？” “那你……” “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知道你们就是想把我干过什么坏事问出来，我也不瞒你们。 龙王庙的像是不是不见了？ 那就我干的！” 傅高这话一说，让顾峰和林宇互望一眼。 林宇心道“不妙”，恐怕案子又会出现波折。 果然，傅高接下来的话，让林宇的眉头皱起。 “我做了个码头卸货用的机关，把龙王像从神位上运到后院，然后用榔头把它砸个粉碎堆到一边。 我这么做只是想气一下胡志高，没别的意思。” “那你在毁像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胡志高的儿子跪在大殿里，我怎么叫他都不搭理我。 我以为是他爹交代让他不要理会我，所以我没在意。 不过这小子向来不喜欢拜神，那天也不知道抽什么洋风非要跪在那里，哪怕看着我把龙王像给推倒都一动不动……” “他死了。” “死……死了？” 傅高脸上的惊讶表情不太像是装出来的，这让林宇几乎就要相信眼前的傅高真和胡才学及其余三人的死没有关系。 “死了，不仅死了，死后还被人放在你留出的龙王神位上坐着，直到被人发现。” “他……死了？可能是我当时一心想把龙王像毁掉，所以没注意。” 傅高这话听起来奇葩，但林宇并没有完全不信。 他侧头对顾峰耳语： “要不做个测谎？” “好。” 顾峰一口答应，然后命人取来仪器。 与仪器一同来到问询室的是一个测谎师。 林宇本想亲自上，但既然有测谎师来，他也不好抢人“生意”。 于是，他为测谎师列下提纲，让测谎师帮忙按提纲来提问。 测谎师只看林宇的提纲一眼，就惊讶莫名： “同行？” “不是，只是略懂。” 这话测谎师可不信，但林宇又不是犯人，他也犯不着去戳林宇泡泡，于是带着提纲进了问询室。 傅高多次表示问心无愧，因此自然不会拒绝测谎。 林宇和顾峰在观察室看着测谎全过程，并不住记录着什么。 观察室里，测谎师开口： “你好，我是你的测谎师，接下来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只要回答是或不是，不用详细解释，是否明白？” “是。” “胡才学是你儿子吗？” “啊？这种问题……”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不用在意我问的什么内容。” “不是。” “胡志高是你的亲兄弟吗？” “不是。” 胡志高是你的朋友吗？” “是……不是。” “胡才学的死和你有关，是吗？” “不是。” “胡才学的死和你无关，是吗？” “是。” “胡志高的死和你有关，是吗？” “不是。” “胡志高是残疾人，是吗？” “不是。” …… 测谎师除几个基本问题外，基本每个问题都不离胡志高和胡才学这两个名字，甚至将其他几个死者的名字也参杂其中询问傅高是否认识。 结果，傅高对答如流，测谎仪如死了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说的都是实话。” 观察室里，林宇给出结论： “看来这案子的复杂程度又上一新台阶。” “唉……如果连傅高都不是凶手，那这案子几乎就支离破碎了！” “没错，破坏龙王像地，摆弄胡才学尸体的，把胡才学放上神位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就更不好说那个杀死其他三人的凶手是否还另有其人了。” 林宇摩挲着下巴，脑子里不断转着一个念头： “一个案子被拆散的叫碎案，不值钱的……” 见林宇半晌不说一个字，顾峰有些急躁： “案发当晚的龙王庙实在太热闹，我们恐怕还得再找出个嫌疑人才能让案子的调查再推进一些……” “找一个嫌疑人？” 林宇顿时觉得顾峰这个“探王”有时作为一个提词器还挺好用： “想找一个嫌疑人，从另一个嫌疑人入手不就好了？” “另一个嫌疑人？谁？傅高？ 他晚上去砸龙王像，连胡才学死没死都没看出来，你还指望他能看到其他嫌疑人？” “你做坏事要不要避人？要避人的话，是不是应该注意来往人群？” 第181章 模拟画像 林宇的提醒成功说服顾峰，让顾峰立刻决定再次找来傅高进行审讯。 傅高听说警方要让他交代在龙王庙砸龙王像时曾经见到过的形迹可疑的人，立刻眼前一亮，开始说起自己的经历： “在进龙王庙之前，我担心做的事会被人看见，所以特意拉了电闸。 进正殿时，里面漆黑一片，所以我都没注意到蒲团上跪着一个人。 等我到跟前才发现是胡才学，还被他吓一跳。 不过，他似乎没看见我……当然，现在我知道他那时已经死了。 我当时只是庆幸胡才学太过专注把我当成空气，于是，我就当着他的面尝试着砸了一下龙王像。 在我动手后，他半点反应都没有，我这才壮着胆子将龙王像运到后院砸碎。 自始至终，我担心的事并未发生，胡才学根本没追出来抓我……” “你砸龙王像的过程之前交代过，不必再说得更加详细。 你现在只要说你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回忆这种事就像看电视，总得有开头才能有结局嘛！” “行……你继续……”顾峰无力吐槽，只能任由傅高继续说下去。 “办完事后，我便想离开龙王庙。 走到门口时，我发现树的下面有个人影。 那人显然没料到他的背后有盏路灯，导致他藏身时，虽然将自己的身体用树打个结实，却把影子暴露出来。 我走过去问他是干什么的，那人吓一跳，看我一眼，然后又神色匆匆地往龙王庙正殿走。 我本想跟上去，可转念一想万一在庙里待的时间太久被人发现，我把龙王像砸毁一事可能也会东窗事发。 于是，我便赶紧走了。” “那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我记得！ 你们警方应该有专门画画的人吧？把他找来，我可以形容容貌让你们画着试试！” 顾峰一听觉得有戏，于是想要把模拟画像师叫来。 可是，被他派去叫人的手下却回报模拟画像师是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有来上班，这让顾峰火冒三丈。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把画像师骂一顿的时候，林宇突然开口： “我来吧！” 顾峰惊讶地看着林宇： “你还会模拟画像？” 林宇瞥顾峰一眼，没有作声，只是让顾峰准备画具。 等画具准备就绪，林宇板正地坐在傅高对面： “开始吧！” “这人脸挺长，眉毛有些粗……” 傅高开始形容起他见到的那个人，林宇的笔则“沙沙”得在于画纸上不断摩擦。 顾峰站在林宇背后，看着画纸上慢慢显现的人影，脸上惊讶之色越发浓厚。 直到最后林宇画纸上已然出现一个人像，顾峰才回过神来： “傅高，你赶紧看看这人是不是你遇到的那个！” 林宇闻言将画板翻转过来，傅高一看立刻点头： “对，就是这个人！ 那天晚上就是他鬼鬼祟祟地在龙王庙不知要做些什么！” “你是如何确定这个人在龙王庙没干好事的呢？” “你若干好事会怕人吗？ 我干了坏事也就只熄个灯求心理安慰，砸完龙王像都是光明磊落地从正殿禁止走出去的！ 他没干坏事，为什么要藏头露尾？” 顾峰听到此处，特别想给傅高的逻辑点赞。 但毕竟傅高回答的是林宇的问题，若真点赞则等于承认林宇问的问题特别没水平，这让顾峰一时间将手举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想点赞你就点。 堂堂一个刑侦队长做事还没有一个毁坏公物的码头工人磊落，你害臊不害臊？” “害臊？我为什么要害臊？我只是顾及你的面子！” “谢谢你。” 林宇的感谢显得非常没有感情，让顾峰到嘴边的“不客气”又被咽回肚子里。 那幅有傅高的背书的画像让警方基本确定在龙王庙案发当晚除了已死的胡才学，在后院躲着的胡志高，在正殿毁坏龙王巷的傅高以外还有第四个人。 这个人很可能是破案的关键突破点！ 为找到他，顾峰将画像送到监控中心要求进行排查，排查的范围锁定在案发前后一周曾出入过龙王庙的人。 这个时间范围是由林宇定的，他认为凶手想要杀人，即便真是随机杀人，其作案固定的地点足以证明他曾经到过附近进行踩点。 踩点这事去得早没有意义，容易产生变故，所以在案发前一周的时间里踩最为妥当。 监控中心在顾峰的软磨硬泡之下，只花不到三天便给出一份报告。 当报告出现在顾峰手中时，他明显有些兴奋。 林宇光看他表情都知道这报告中绝对写的不会是“查无此人”。 “你猜监控中心有没有找到我们要找的人？” 此时，顾峰竟有心情和林宇卖起关子，可惜他选错了卖关子的对象。 “在案发前一周，傅高画像上的这个人频繁出入过龙王庙，龙母奶奶庙以及龙江边这三个案发现场。 所以，这个人的嫌疑很大，有必要进行排查。 如果他真是凶手，咱们这案子就算破了。” 林宇这番话说得极为淡定，不像是刚刚想出来的模样，让顾峰再次觉得无趣。 “这世上还真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我不知道的很多，但每次你问我的恰恰我都知道。 所以，问题并非出在我，而是出在你自己身上，我觉得顾队长你得好好反省反省！” “报告里还有别的内容，你肯定不知道！” 看到顾峰得意的模样，林宇实在懒得吐槽。 “报告里除你刚刚说的已经发现那个我们要找的人的行踪以外，应该还帮我们做过信息比对。 信息比对的内容无非就是通过系统里已经存有的江城市民身份，排查他的具体姓名住所，工作单位等有效信息。 看你那兴奋劲，这份比对结果显然对我们有利。 姓名，工作单位这种事即便知道对破案的帮助也不大，顶多能给我们制造一些可走访的对象而已。 所以，能让你如此高兴的只能是比对结果中已确定这人的住所在什么地方。” 第182章 疯子 “还真是……” 虽然还是说着那件令人振奋的消息，但在林宇的反应加持下，顾峰明显变得郁闷许多： “那个人和傅高住在同一个小区，算是邻居。” “哦……那就说得通了。 如果这人真是凶手，那陷害傅高一事应该是龙王庙案的一部分，而且还是临时起意的。 我们要面对的这位，恐怕段位还不低，是一个反应迅速的高手。” “高手？哼，什么高手能逃过我‘探王’的手掌心？” “有自信是好事，你去吧，我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准备一会儿的审讯。” “你不去？那可不行。 既然你说这凶手反应迅速，肯定得有你这尊大神才能镇得住啊！” 顾峰好说歹说，林宇才同意和他一同前往嫌疑人家中查探。 事后，顾峰才觉得自己可能上林宇的当，白白让林宇赚了个大面子。 可至少在当时，他只觉得成就感满满，仿佛捡到便宜一般。 …… 嫌疑人所居住的小区名为“码头家园”。 约莫百余年前，许多世代做码头工人的家庭聚居在此形成了一个村落。 随着时代变迁，江城从一个小城市逐渐发展壮大，在不断扩张的过程中将这个村落纳入拆迁范围。 码头村消失后，一个崭新的还建小区出现在村子的原址，这也便是“码头家园”的由来。 这也是傅高等一干有类似背景的人居住在这里的原因。 由于嫌疑人居住的那栋楼就在傅高家隔壁，因此刑侦队众人已经熟门熟路。 顾峰很快就将抓捕傅高的方案重演一遍，带人将目标楼栋围了个严实。 他带着林宇和罗君欣摸进楼去，结果还没走两步他的对讲机便响了起来。 “顾队长，刚刚接到龙江所的沈局长电话，他要求你停止行动。” 顾峰虽然觉得不明所以，但还是下令暂停行动，然后回到指挥车上，给龙江所沈万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沈万的声音就响起来： “我听说你带人把码头家园给围了？” “怎么了？我市局带队围栋楼还得给你沈大所长面子，提前通知你一声？” “那倒不是，顾队长你说笑了！ 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告诉你，你查的那栋楼我早已派人查过，你要的嫌疑人根本不在家……” “你什么时候查过？” 顾峰听罢这话，眉头皱成一团。 “大概一个小时前吧！ 我本来准备直接给你打电话通知你一声，但当时手头有些事给耽搁了。 直到现在，我才有空闲把这事报告给你。” 顾峰自然不会信沈万的鬼话。 “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面对顾峰的质问，电话里只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便被挂断。 顾峰气得直想摔电话，可想到林宇在身边，只好强行忍住心中的怒火，重新回到楼栋内找到还留在原地未动的林宇： “撤吧，嫌疑人不在家，我们换个调查方向！” 林宇并没有挪动脚步： “嫌疑人不在家，我们可以查查邻居嘛！ 如果真查不到线索，我们还可以亲自登门问问龙江区警备所的沈所长嘛！ 办法多得很，何必这么快放弃呢？” 听林宇话里有话，顾峰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腾起： “你从哪里打听到我和沈万之间的事的？” “你是问我如何知道你和沈所长的关系不好？ 我之前就说过，林于的案子我一直很上心，所以知道些秘辛也不足为奇。 我只是没想到林毅警官不在，原本铁板一块的江城警方居然会出现裂痕！ 若是他九泉之下知道，恐怕都不能瞑目……” “你懂什么？ 林毅和沈万是好朋友，铁哥们！ 要不是因为刑侦队需要林毅，他肯定会选择调到龙江所和沈万一起工作！ 那件事发生前，的确是我力排众议不同意抽调其他警备所力量，仅靠刑侦队和学院所的警力破获“四一四”案。 我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你不必解释。” 林宇转身上楼： “当初的事要怪就怪和盛，而不是我们警备系统自己人。” “你倒是想得开，你又不是亲历者，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人的痛苦？” 林宇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楼上走去，没再言语。 虽然明知嫌疑人不在家，但他还是来到嫌疑人家所住的三楼。 他并没有去敲嫌疑人家门，而是敲隔壁的门。 很快，一个睡眼惺忪的壮硕汉子打开了门： “你谁啊？” 林宇亮出证件，那人吓一跳：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警官！ 我什么事都没犯，你们这是要干嘛啊？” “你别紧张，我只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你隔壁住的什么人？” “我隔壁？” 那汉子探头看了一眼嫌疑人的家门，这才回答： “我隔壁住着个疯子！” “疯子？为什么叫他疯子？ 难道说……他平日里在小区经常揍人？” “那倒没有！ 他虽然是个疯子，但还不是武疯子。 你们应该知道这人叫李木吧？ 他人如其名，整个人都很木讷，平时就见他待在家里很少出门。 就算有快递和外卖上门，他都只开一条门缝露出半张脸来。 我记得有一次我出门丢垃圾，正好有外卖送到李木家，他开门以后取过外卖正想关门，外卖员问他要不要帮他把垃圾丢出去，他用很嘶哑的声音回答‘不用’，尾音拖得极长，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说话的样子！ 反正在我眼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病！” “谢谢你的配合，你知不知道这栋楼里有谁和李木比较相熟的？ 我们也想调查一下，看看他平时是个怎样的人。” “谁会和他相熟啊？ 要不是我出门的时候见他探过头，我都不知道我隔壁住着人，更别提其他楼层的邻居了！” 林宇谢过壮汉，又来到另一处李木的邻居家门口，再次敲响房门。 不一会儿，一个大妈将门打开。 林宇这次懒得废话，直接把证件挡在自己脸前。 那大妈一开门看见一张警官证，吓了一大跳！ 第183章 调停 “怎么？我儿子被抓了？” 林宇只觉得哭笑不得： “别激动，找你了解的情况。”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那小子又犯什么事了呢！” “你儿子经常进局子吗？” “这……倒没有……” 大妈显然不敢说实话，但林宇不是警备所的片警，并不想和她废话太多。 “我想了解一下李木。” 大妈听到林宇的问题，眼睛立刻射出两道光，如有实质一般，让林宇到产生一种稍微躲开一些的冲动。 “你是说李木啊！ 不得了，这个人肯定是干大事的人，他做的不是大好事就是大坏事！ 你们最好仔细调查一下，说不定能挖出一个犯罪集团！” 林宇并没有对“犯罪集团”四个字表现出任何兴趣，因为他知道像大妈这种热心于八卦的人说话时，如果开口揪住其中一个点提问，就极有可能把话题彻底带偏。 “你们警方对犯罪集团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大妈看到自己刚刚所做的铺垫没产生任何效果，顿时有些失望。 “我们对犯罪集团感兴趣，但现在对李木更感兴趣。 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关于李木的线索，至于犯罪集团，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也好……李木这个人啊，平时非常神秘，深居简出。 他平时总是神神道道的，也不知道干什么。 他没有工作，基本不出门上班，但是又好像很有钱，花钱大手大脚根本不知道收敛！” 顾峰感到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花钱有没有大手大脚你怎么知道？ 难道说……他经常穿着一身名牌到处跑？” “那倒不是，只是他家快递特别多，而且经常有大件送上门，看上去像是电器。 而且，给他送货的人看上去不像普通快递员。 我跟你说，我们这栋楼的邻居都怀疑他在家里做什么人体实验！ 你们最好仔细搜查一下，说不定的墙壁里面都有尸体呢！” “那你住着不害怕？” 一旁的顾峰对大妈说的话一个字也没信，只觉得她就是在胡说八道： “你可住在他隔壁，尸体要埋在墙里，说不定就是埋在你家墙里！ 要不我们把你家墙挖开看看？ 万一里面真有尸体，我们可以算你立了一功！” “那不好吧？” 大妈心生惧意，回头看了一眼墙壁，内心也在嘀咕是不是真要挖开墙看一眼。 可看到雪白的墙壁时，她又想起装修非常花钱，顿时有打消挖墙的念头。 “你们去挖他们家就好了，我又没犯事，挖我们家干什么？” “感谢你的配合，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非常有用。” 林宇对顾峰和大妈间对“装修”的讨论不感兴趣，他匆匆结束这段对话，然后来到李木家门前。 “开门吧，顾队长，我们该进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嫌疑人的家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峰摇头： “李木虽然是我们名义上的嫌疑人，但实际上我们还没有掌握它犯罪的确切证据。 贸然破门，可能会重蹈之前抓捕傅高时的覆辙。” 顾峰这说法与他们抓捕李木的行动宗旨相违背，一看就是没过脑子编出的瞎话。 林宇闭上双眼，然后猛地睁开，重重叹口气，转身走向楼梯： “如果你和沈所长的关系已经差到这种地步，我劝你让陈局长好好调停调停再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否则，我们永远查不到真相！” 顾峰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与林宇不同，作为江城市的刑侦队长，他考虑得更多的是维护江城警方声誉的稳定。 沈万的事的确是他的一块心病，眼前的案子正巧发生在龙江区，沈万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 他知道林宇说的没错，如果不解决和沈万之间的关系这一问题，龙王庙的案子或许永远都无法破获。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在陈局长的调停下修复与沈万之间的关系，成为他的主要工作，龙王庙案的调查则全权交给林宇。 对于这一点，林宇并未感到意外。 他立刻着手开始调查李木的网购记录。 毕竟，邻居们一再强调李木是个经常收外卖和快递的人，而收到的东西又十分神秘。 因此，林宇相信这将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技术科和数家不同的快递公司的协助下，林宇总算追踪到李木所收的快递到底为何物。 此时，他拿着调查结果出现在顾峰的办公室。 “虽然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忙，但我必须跟你汇报一下。” “啊！” 顾峰抬头看见林宇进来，赶紧起身： “你跟我谈什么汇报啊！这几天辛苦你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李木收到的快递全是雕刻用品，如刻刀，原木等等。 那些被邻居称为神秘快递的大件应该是雕刻用的木头。” “雕刻用品？” 顾峰皱眉： “难道我们的调查出了问题？” “我们调查没有问题，李木购买雕刻用品，恰恰说明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林宇的逻辑让顾峰感到意外： “雕刻用品和龙王庙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就得等你协调完和沈所长的关系，能够破门进李木家以后才能证实。 总之，我心里已经有答案，需要亲眼见一见才能印证。” 林宇的话听起来有些故弄玄虚，但是顾峰知道他一直都是这个习惯。 没有事实支撑的话，林宇一般都不会把想法当场说出来，直到证据出现为止。 于是，为尽快知道林宇到底推测出什么，顾峰只能加快自己的协调进度。 好在沈万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作为江城警界的一份子，协助江城市局破案本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陈局长的召唤下，他来到江城市局与顾峰同坐一桌，准备将话说开。 让林宇感到意外的是，陈局长竟然让他也列席会议。 “今天叫你们来，是为龙王庙的案子，也是为你们的关系。 自从林毅警官牺牲以后，我知道沈所长你心中非常不忿，一直认为此事与顾峰有关，是他指挥不当造成无谓的牺牲……” 沈万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陈局长吃这一记冷哼，也未感到尴尬，继续自己的调解： “我想，牺牲的林毅其实并不怪顾峰……” “不怪？他也活不过来，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怪？” “他是活不过来，但是如果有‘四一四’案的亲历者说话，你总该相信吧？” “那行，想让我原谅顾峰很容易，只要林毅……不，哪怕是林于站出来告诉我当初他们的死和顾峰没关系，我立刻原谅顾峰，还向他道歉！” 第184章 现身说法 直到此刻，林宇才明白陈局长让他列席会议的目的。 但同时，他也产生些许疑惑。 虽然他有意在龙王庙案后就让自己的身份明朗一些，但此刻还远没有到时候。 至少，还没有到他心里认为的那个时机。 “林宇你认识吧？” “林警官？我当然认识，他在江城算是赫赫有名！ 之前在湘江牺牲的时候，就连张厅长都……牺牲？” 沈万话说一半，这才发现华点。 一个牺牲的警官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若非是神仙显灵，就是另有玄机。 他的双目突然冒出灼灼光芒，“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林毅还活着？” “没有。 追悼会实打实地开过，遗体你也见过，这要都还能活着，我们就不是警官是神官了！” 陈局长的话给沈万以沉重打击，让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但同时，他的心中蠢蠢欲动，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林宇的出现另有目的。 他的目光转到林宇身上，灼灼如炬，使林宇觉得脸颊生疼。 不过，林宇也并不示弱，回瞪着沈万丝毫不落下风。 “我懂了。” 大约三分钟后，沈万突然叹息： “我的底线是在报纸上刊登三天寻人启示。 如果三天后李木都未出现，那么你们随便破门。” 沈万的要求并不过分，也符合警方程序。 因此，顾峰没有拒绝这个合理要求。 由江城警方出具的寻人启示很快就在江城大小报纸上刊登，李木这个名字也走入人群视野。 可惜，李木此人始终没有出现。 三天后，破门行动正式开始。 顾峰再次带林宇和罗君欣来到码头家园的目标楼栋。 这一次，他再无任何阻碍。 破门进行得十分顺利，虽然引起隔壁壮汉和大妈的注意，但两人都被值守的警官堵回屋里。 成功进入李木家后，出现在顾峰眼前的场景令他震惊，但他身后的林宇却显得异常淡定。 “果然如此。” 林宇的嘴角翘起，露出一丝恍然的微笑。 “怎么……这么多龙王的雕像？” 顾峰惊讶地看着眼前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龙王，眼里尽是震惊之色。 本次龙王庙案，他连龙王真身都没能见到，查到如今却是见了个够。 “这都是李木亲手雕刻出来的，看来他的水平不错，的确是个好木匠。” “是……好木匠。” 顾峰也不得不承认，李木雕刻水平堪称极品。 眼前的每一具雕像拿到市面上贩卖，恐怕都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他一个非专业人员都敢枉下这种定论，着实是因为李木的雕刻深入人灵魂。 只看一眼，你就会觉得只要给眼前的木龙点上眼睛，木龙便能一飞冲天！ “能把龙王雕得如此精细，平日没少下工夫。 而且，这屋里除龙王雕塑外再无别的作品，恐怕李木是个专注于龙王雕刻的匠师。” “没错，你说得对……” 顾峰的语气略显焦躁，林宇之前说过，只要来李木屋中确认一番就会说出推断。 可如今，林宇却一直在夸李木的雕刻，丝毫没有说案情的意思。 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落在林宇眼里，可林宇却并无打破眼前局面的意思。 “这些雕像在江城恐怕都罕见，若是全运回去开个展览收门票，恐怕都比你我工资收入高……” “林宇……” 顾峰终于忍耐不住： “你之前不是说……” “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你顾队长还没听懂？” 顾峰被林宇反将一军，顿时愣在当场。 他仔细回忆案情和林宇说的话两相结合，一道闪电终于划破他的脑海，让他顿悟这一屋雕像中的奥妙！ “你是说……他也是龙王的信徒？” “队长可教也！” 林宇竖起的大拇指，让顾峰心花怒放。 不过很快，顾峰便收起脸上的笑容。 毕竟，堂堂刑侦队长得到表扬就像个得到小红花的小学生一样兴奋，说出去可不太好听。 “能把龙王雕得如此出神入化，若说不是龙王的信徒根本不可能。 只要我们回去询问一下胡志高，看他认不认识这个李木，就能确定我的推断！” “呃……” 林宇的推断虽然精彩，但顾峰离真相仍隔着层纸未能突破： “那个……他是龙王信徒又如何呢？” 面对顾峰的问题，林宇一手扶额： “算了，之前的提示都算我白给，先回局里去吧，等把李木的身份搞清楚再说！” 虽然顾峰还未想出个中原委，但他还是听从林宇意见先回警备局，把现场的调查工作留给鉴证科的人。 回到警备局后，他第一时间找来胡志高，将李木的画像递给他。 “这人你认识吗？” 胡志高瞥一眼画像，摇头： “画这么抽象谁能看出是谁啊？” “抽象？” 顾峰眼角抽搐一阵，他们凭着画像找到李木本人及其家庭住址所在，胡志高竟不知天高地厚地说它抽象，实在是令他气恼。 “顾队长，冷静。” 林宇拍着顾峰肩膀，将画像接过，然后递到胡志高面前： “傅高和这个人在你送胡才学尸体去龙王庙当晚都在庙里。 傅高干过什么我们已经查清，这个人的行迹却仍然成迷。 如果你想知道是谁把你儿子的遗体摆上神位的，最好跟我们说实话。” “把我儿子摆上神位的那是活菩萨！” “是吗？你儿子坐了龙王的位子，龙王不怪罪反而赐福，你觉得可能吗？ 还是你觉得，你儿子才是真龙王，之前居庙堂之高的那位是假的？” 林宇这番言论把胡志高惊得够呛，他突然察觉林宇说得有理，龙王神位神圣不可侵犯，他儿子却直接坐上去，这是大不敬！ 对他而言，对龙王的大不敬很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不不不！龙王是真龙王，我儿子是僭越！ 不……我不想让他僭越，这是个误会……对……误会！” “想解除这个误会不难。” 见胡志高陷入矛盾，林宇趁热打铁： “只要你告诉我们你是否认识画像上的人，我们去查查他是不是就是对你儿子遗体动手的人，然后你把真相禀报龙王，它老人家一定会理解并原谅你的！” “真的？” 林宇一番话让胡志高心动不已！ 第185章 清净之地 “我认识这个人，他是李木，是我们龙王庙庙友，一个非常虔诚的信徒。” 胡志高一开口就印证林宇之前的判断，也使警方众人安下心来。 “你了解他吗？” “还算了解吧。 整个庙友圈子里就数我跟他最信龙王，所以我们还算聊得来……” “这就是你之前不愿意承认认识他的原因？” 胡志高点头： “嗯……” “这样吧，我们去问询室聊。” 顾峰想起在滞留室问胡志高没什么用，总得问询或者审讯才行，否则监察不太会认可获得的相关证据。 …… 十分钟后，众人列座问询室，林宇继续问： “胡志高，你详细说说李木这个人吧！” “我跟李木是在去年的龙王庙祭祀典礼上认识的。 因为都对龙王有深刻研究，因此非常认同彼此，一下就成了朋友。 他跟我说他最信的是龙王，但也对其他的神仙很感兴趣。 他经常会去其他寺庙看看其他的神像，然后将那些神的特征刻画到他心中的龙王身上。 我知道他是个雕塑家，而且是特别厉害的那种。 我曾经受邀去过他家里，见到他刻地龙王。 那些龙王和龙王庙里的神像不同，更有神韵一些。 他还主动送给我一尊刻好的龙王，我把它摆在了家中供我自己祭拜……” 听到这里，林宇已经想起胡志高家里的那尊龙王，的确与李木雕刻的如出一辙。 此时，胡志高的话还在继续说，林宇迅速回过神来没再深想。 “……本来我不太相信他会拿龙王神位开玩笑，把才学的遗体放在那里。 可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顾峰为胡志高当起捧哏。 “他把龙王像给我时，说他最近对其他神仙的兴趣变得浓厚，所以可能会频繁去其他寺庙看看，来龙王庙的时间会减少。 如果是这样，我怀疑他已经改信了！” 虽然胡志高这个怀疑很粗糙，但却给林宇一记重击。 林宇只觉得一道闪电划过自己的大脑，划破黑暗让他眼前一片光明。 一个拿着木锯刨子的木工正在处理一块原木的情景出现在他脑海中。 在木工的周围，诸天神佛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仿佛在期待他的大作。 神像一点点成型，龙王的雏形逐渐出现，可龙王的手上拿着的却是一尊玲珑宝塔，脚下竟还有风火轮辅助…… “林宇？” 胡志高的话已经说完，可林宇却无半点反应。 见此情景，顾峰赶紧用手肘碰他几下。 “嗯……我明白了。 今天的问询就到这里吧！ 如果抓到李木，我们可以算你立功！” 林宇这番激励，让胡志高的兴致更高一些。 他要来纸和笔，将李木可能会去的寺庙全都写下，以供警方排查。 这样一来，警方的任务量就减小许多，也能加快对李木的抓捕速度。 送走胡志高，林宇和顾峰回到刑侦队。 “胡志高这次说的应该都是实话，这张单子上的所有寺庙必须全部查访一遍。” 顾峰听林宇这道命令差点当场立正敬礼，可仔细一想才觉得这应该是他的台词。 “你把我台词抢了，我说什么？” “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干就完了！” …… 对李木的抓捕行动很快便在顾峰的指挥下展开。 由于胜利在望，顾峰这次下了血本，将能调用的警力全都用上，同时对江城所有李木可能出现的寺庙进行搜查。 不过为警方和寺庙双方的声誉，以及保证抓捕行动顺利进行，此次行动全都由便衣伪装游客入庙搜查，尽量不惊扰其他人。 林宇和顾峰也没闲着，在分析过后，林宇认为由于神仙体系的原因，李木在道观出现的可能性比在佛寺更大。 江城最大的道观宝刹观极有可能是目标所在。 于是，两人乔装为游客来到宝刹观，老老实实每人交了十元门票钱，领上一炷香，这才入内。 入观以后，他们分头行动，各带三人朝观内后方迂回。 林宇判断李木要拜访佛寺道观，目的是为学习神像的雕刻。 在观摩过后，必定会找个僻静处进行雕刻工作。 因此，神殿和道士们的居所是他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在转遍各大殿都未发现李木踪影后，林宇和顾峰在道士们住的小院门口汇合。 “走吧，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顾峰大手一挥，众人便在带路的道士带领下鱼贯而入。 “贫道说过没有，出家人不打诳语……” 林宇环顾四周，的确未发现李木的踪影。 他本想搜索道士们的宿舍，但考虑到道士们不至于窝藏嫌疑人，因此打消这个念头。 “难道他真不在这里？” 顾峰也犯起嘀咕，此时去各寺庙搜索的人都还没有消息传来，证明行动均不顺利。 若是连他亲自出马搜索的宝刹观也扑空，恐怕李木此时已经得到消息要跑路了！ “不一定。 他躲进来的事说不定并不会通知道长们。” “有人偷溜进来？” 那道士也感到惊讶： “我们有监控，成天有师兄看着，应该不至于啊……” “总有些身手和眼神好的能躲过监控。 让你带我们把院子转一圈你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施主请。” 在道士的带领下，林宇和顾峰沿着道士们住着的小院转传统圈来。 在转到小院后方时，一阵奇怪的声响自竹林中传来。 林宇和顾峰悄悄靠近竹林，然后对道士做个“噤声”的手势。 那道士也算识趣，立刻闭嘴退到一边，看着警方越过篱笆进入竹林中。 “我果然还是没能躲过去。” 林宇等人一出现，竹林里的人便发现了。 不过，他并没有跑，而是平静地摆弄着手里的雕塑。 “可惜，我最后这件作品注定无法完成了，那就……毁灭吧……” 说完，那人突然将手伸入口袋。 说时迟，那时快，林宇突然飞身一扑，将那人死死压在身下。 他的反应快，顾峰也不慢。 见此情景，他立刻上前将那人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然后不顾被内部调查科调查的危险猛捏手腕，使对方吃痛不得不放开手里的物件。 第186章 死有余辜 不过，他手里的不过是另一把稍大些的雕刻刀，并非什么纵火引爆之类的遥控器。 “我只是防患于未然。” 林宇拍着手站起身，将李木交给其他同僚。 “先回局里去，其他的再说。” 回到警备局后，顾峰第一时间安排对李木的审讯。 当李木坐在审讯室里时，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被抓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如同被谁请去喝茶一般，再寻常不过。 “李木。” “在。” “你私闯宝刹观做什么？” “雕刻。” “雕刻？” 李木的回答虽在情理之中，有些出乎顾峰意料： “具体说说？” “我喜欢雕刻，特别是雕刻龙王像。 我觉得现在的龙王像都太粗糙，我想要雕刻出一个最伟大的龙王。 所以，我遍访江城所有寺庙道观寻找灵感，只希望能让我的龙王更加完美一些。 去宝刹观是因为那里的神像都很精致，我很喜欢。” “你认识胡志高吗？” “认识。” 李木没有否认： “这个人很有意思，特别喜欢龙王。 因为我是雕刻龙王的，他很崇拜我，我们特别聊得来。 不过，他儿子不信龙王，经常泼他冷水，实在令人唏嘘。” “他儿子死了。” “哦，正常，不敬神佛必死无疑嘛！” 李木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小事： “要不要我诵念经文为他超度一下？” “不必，你已经把他超度了。” “哦？警官这话里有话？” 李木不傻，他并非全程都在装傻充愣，总得配合一下警方，才显得更真诚一些。 “是有话。” 顾峰被这么一问，也懒得伪装，直接亮出第一张底牌： “我们调查过，你在胡才学死亡当晚就在龙王庙里，还和你邻居傅高打过照面。” “傅高是谁？我并不认识，胡才学是什么时候死的？我也并不知道。 不过，我的确在龙王庙被封的头天晚上去过。” “去干什么？” “找灵感。 要知道，雕刻也是艺术，艺术需要灵感。 艺术家的灵感一般都会出现在深夜静谧的地方，龙王庙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你们也看得到，我雕刻的作品全都是龙王，去龙王庙采风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 若说非挑毛病，李木这话里什么毛病都没有。 顾峰正绞尽脑汁想出个突破口时，林宇又开口问： “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哦，我在庙里遇到胡志高，胡才学和一个奇怪的人。 三个人的表现都很奇特…… 而且，龙王像也不见了。 我见采风的想法破灭，只能打道回府，没有在那里多留。” 李木直接承认在庙里见过三人，等于将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给一次性圆过去。 一时间，警方竟被李木直接将军！ “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林宇并未放弃，对他来说，李木即使暂时未露破绽，只要真是杀人凶手，被拿下是迟早的事。 “你问。” “你觉得胡志高这人怎么样？” “好人，对龙王够虔诚，我喜欢。” “你觉得胡才学如何？” 李木的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死有余辜！” 看到李木的表现，林宇心生一计。 “顾队长……” 他把顾峰拉到一边，小声提议： “不如我们把傅高和胡志高都请来，让他们和李木聊聊？” “你这又是为难我啊！ 这么多嫌疑人齐聚一堂，我不还得去陈局长那边刷下脸？” “不用……” 林宇指着自己： “我到罗君欣那儿刷脸就成！” …… 林宇的脸还是很好用的，当罗君欣听说他要让嫌疑人见面后，第一时间通知内部调查科要求他们加紧审批。 内部调查科接到消息后不敢擅动，所有人都看着还未离开的夏侯。 夏侯只觉得脑壳疼，他从未遇到过林宇这般烦人，成天想着怎么打破内部调查系统规矩的刺头。 不过，三个嫌疑人本身并非同犯，想必互相见一面也不会出什么茬子，在深思熟虑后，夏侯还是拍板同意了。 拿到审批手续的林宇没闲着，立刻拉着顾峰安排起嫌疑人见面会。 这次见面会声势虽然不大，但林宇依旧在场景布置上很花了些功夫。 他让顾峰命人从李木家搬过来一些龙王像摆在将用来见面的问询室里，然后还找来个神龛供上龙王。 之后，他又找来几尊别的佛像放在各个不同的角落，又找来警灯调成红光模式，使问询室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藏在都市深处的诡异神堂。 一切准备就绪，他才让顾峰开始问询。 不一会儿，三个嫌疑人陆续来到林宇精心布置的场景里。 傅高第一个到，刚一进门就皱起眉头： “警官，你们这是……被胡志高精神控制了？” “没有，我这么做的目的，你一会儿就会知道。” 林宇没有剧透，只是安排傅高找个地方坐好，等着好戏开始。 第二个到的是胡志高，一进门，他立刻喜上眉梢： “警官，我……我能不能拜拜龙王？” 林宇没有阻拦，让押送胡志高的警官将其放开。 胡志高立刻跪倒在龙王神龛前，虔诚地磕了好几个头，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任由警官带到位置上坐好。 落座后，他还不停看向神龛，似乎对龙王有深深的眷恋。 最后一个到的是李木，他进门时只是淡淡地看过神龛一眼： “我的作品。 看来你们也很喜欢？” “喜欢，不然不会给搬到这里来。” 林宇没有否认，甚至表情里的赞许之意都不加掩饰。 李木的嘴角微翘，他自己似乎并未察觉这一点，只当自己依旧冷着脸，跟着押送的警官来到座位。 所有人到齐后，林宇开口： “把三位请到这里来，主要是为龙王庙的案子。 你们三位互相攻击让我们警方也很为难。 所以，我们认为让你们一起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或许才能让案子的真相浮出水面。” “互相？” “攻击？” “谁？” 林宇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三人互相瞪视起来！ 第187章 龙王再临 三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未让林宇有丝毫息事宁人的打算，他甚至开始拱火： “对，互相攻击。 你们三个互相指认对方为龙王庙案的凶手，至于谁指认的谁，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不必我多说。” 首先，傅高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伸手指向李木： “这个家伙就是那天我在树边撞见的人，他的嫌疑很大！” 李木冷冷地看着傅高： “你见过我？我可也见过你！ 我撞见你的时候，你鬼鬼祟祟地从龙王庙正殿出来，自己干过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就是把龙王像砸了……” “什么？！” 李木当场跃起，又被身边的警官按住。 至于胡志高，他知道事情是傅高干的，也难掩对傅高的怨气。 但碍于实力有限，不敢强出头，只能对傅高怒目而视。 “龙王害你们不浅，我砸像也是在替天行道！” 傅高见自己有种成为众矢之的的趋势，反倒壮起胆子。 他知道有警方撑腰，立马肆无忌惮起来： “龙王这东西天天蛊惑你们做这做那，真保佑过你们吗？ 你们是见过他显灵赐福还是见过他指点迷津？ 什么都没见过还信，有病吧？” “你！龙王岂是你能随便亵渎的！” 李木再也忍不住，长身而起。 他身边的警官正想按住他，却被林宇用眼神制止。 李木也不知为何警方没有阻拦自己，他此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眼里只有不敬龙王的傅高，一心只想把这个渎神的人按在地上摩擦。 在林宇的默许下，他成功欺近到傅高面前，然后抡起拳头砸下去。 如果这拳砸实，那事后就算夏侯和罗君欣也罩不住他。 “住手！” 林宇在最关键时刻出声，等于在给傅高身后的同僚提醒。 那同僚也很快领会林宇的意思，在一瞬间出手抓住李木的手腕，没让他得逞。 “李木，为什么要打人？” “他不敬龙王，该死！” “那胡宪、付生、吴进呢？他们都该死？” “都该死！” 李木双目赤红，眼神中难掩恨意。 就连一旁比谁都虔诚的胡志高都露出惧意。 “李木，你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这可是在警备局，你居然敢打人？” 李木此时才如梦初醒，他知道自己犯下一个错误，被警方牵着鼻子差点走到末路。 不过，他是一个在逆境下也能保持冷静的人。 除对不敬龙王的人会让他激动以外，别的事对他而言如过眼云烟，根本不会让他心中起半点波澜。 “我对不敬龙王的人非常厌恶，所以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还望各位警官海涵。” 说完，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好，然后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我刚刚提到的那几个人名，你应该听起来觉得很耳熟吧？” 林宇没有准备放过李木，毕竟李木刚刚的表现已经露出重大的破绽。 他相信在穷追猛打之下，让李木说实话的可能性极高。 可李木显然也料到这一点，因此闭口不言，整个人如老僧入定一般，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无论林宇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 李木的不配合，并没有让林宇觉得失败，反倒让他嘴角露出一丝难掩的笑意。 他转脸看向刚刚一直在瑟瑟发抖的胡志高： “我刚刚说的三个人名，你听说过吗？” 胡志高此刻已经被李木的表现吓破胆，听到林宇问话，他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接连点头： “听过！他们几个都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 听到这个称呼，林宇大脑稍转，然后换了个说法： “你是指异教徒之类的？” “没错，他们几个不仅不信龙王，还经常在龙王庙附近跟周边的人讲科学。 我们想拉人来信奉龙王的好事总是被他们破坏，所以我们把他们当敌人。 每次遇到他们演讲，我们都会想办法去现场起哄让他们讲不下去。” “他们平日是聚在一起去演讲，还是会分开去？” “分开！ 他们三个之间应该也互不认识。 无论是演讲的时间、内容还是参与演讲的人都不相同，所以我分析这三个人应该并不是一路人。” “哟？你还会分析？ 看来，之前我太过低估你啊！” “没有！” 胡志高被林宇的话吓得将被铐住的双手举过头顶： “我发誓我不会分析，我就是个普通的龙王信徒！ 我不学无术，我什么也不懂，你们千万不要误会我！” “你知道他们三个已经死了吗？” 胡志高的目光一瞬间便锁定在李木的身上： “他！肯定是他！” 林宇顺着胡志高的眼神看去： “李木，还装什么？ 和你一样虔诚的龙王信徒都表示凶手是你，你刚刚的表现也足以证明这三人在你眼中不是好人，是你的敌人。 所以，是你动手杀了他们，对吗？” 随着林宇话音落下，问询室里的红光骤然熄灭。 正在接受问询的三人反应不及，一时噤声，黑暗里只有众人此起彼伏粗重地喘息。 突然，一声“吱呀”的声响在黑暗中响起，由于视觉被剥夺，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随后，一道幽幽绿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一阵雾气随着绿光在空中翩翩起舞。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到底发生什么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带着回声在问询室里出现： “李木，你做得好！” 本来闭着眼睛的李木听到声音立刻睁开双眼，看向雾气出现的方向。 这时，一尊龙王雕像突然动了起来，他踏着雾气逐渐站在问询室的中央，眼睛似乎也能活动，看上去栩栩如生，就像真的显灵了一样。 “不信我的人本就该死，你做得对！ 不信我和本来信我却又不够坚定的人，都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龙王的目光扫向一旁的胡志高，把胡志高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接连磕头： “龙王殿下，是我的错，我没有不信你！ 我只是……只是……” “你不必解释，在这个房间里不信我的人多的是，我要惩罚也不会先惩罚你这个还算虔诚的人！” 第188章 嚣张气焰 胡志高磕头致谢，然后忍不住偷眼看向刚刚傅高所在的方向。 可此时，一片黑暗中哪里还看得到傅高的人影？ 他突然看见龙王的袖口舞动，随后一道暗红的光柱自刚刚傅高所在之处亮起。 这时，在场所有人终于能看清，那个位置上不再有傅高，只有地上一滩血水，看上去可怖至极。 “你们都看到了，不信仰我的人就会是这样的下场！” “哈哈哈……” 李木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我尊敬的龙王殿下，您终于显灵了，终于可以让那些不信您的人看看没有信仰是怎样的下场！ 那个叫傅高的家伙撞见去龙王庙的我还想揭发我，他活该罪该万死！ 感谢龙王，你亲自出手消灭他！” “不必谢我，这本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我听说你还帮我处理了几个不信我的人？” “对，我把他们处理得很干净，您尽管放心！” “很干净？” “一个跪在龙江边面朝你的道场虔诚忏悔，一个挂在龙母奶奶庙的树上成为信徒接引方向的使者，还有一个在龙母奶奶庙的配殿化身童子迎来送往。 这些人原本都不信您，如今却全都得为您做事！” “是吗？那太好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呢？” “很简单，我装作一个为龙王庙附近封建迷信活动猖獗的事感到忧心的学生志愿者，找到这三个平日里总在龙王庙破坏信徒入教的人，给他们制造平台和机会前来宣讲。 那天，他们三个都来了，我故意错开时间趁他们不注意一个一个地将他们毒杀，然后摆成我想要的造型。 借助您的威势，警方都以为是您显灵惩罚了他们！” “是吗？你做得很好！ 希望一会儿在警官的面前，你也能如实说上一遍，好让他们知道龙王的厉害！” 这时，灯光又暗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约莫五分钟左右，灯光再次亮起，呆坐在台上的林宇和顾峰眼神才恢复些光彩。 “刚才发生什么事？” 顾峰疑惑询问，林宇也茫然摇头： “不知道，一瞬间什么都不记得……” 他抬头看向李木： “你这么高兴干什么？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李木面带兴奋之色： “我当然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龙王大人显灵了，他显灵了！ 他降临在我雕刻的雕像上，我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你做的一切？你是指什么？” “那个叫胡宪的老师是被我骗到江边的。 我装作志愿者给他递瓶水，他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就死了！ 我把他摆成跪着的样子，让他面朝龙江，忏悔自己反对龙王的过往。 然后，我又到龙母奶奶庙，见到了那个叫付生的医生和那个叫吴进的学生。 我故技重施，也给他们喝了水。 两人哪里会想到一个看似无人畜无害的志愿者会给他们下毒？ 他们想也没想，就把水喝了下去，然后跟胡宪一样，没过多久就见了龙王！ 我把他们一个挂在树上，一个放进配殿，让他们永远成为龙王的仆人，永世不得超生，直到赎清自己的罪名！” “那胡才学……” “他也是个不信龙王的人！ 要不是看在胡志高是个虔诚信徒的份上，我早就会杀掉他替龙王清理门户了！ 不过苍天有眼，他自己死了。 我那天去龙王庙看到龙王像不见了本来心中有些惶恐。 可转眼一看胡才学居然跪在龙王神位前！ 我知道那是龙王做的，一定是龙王显灵，那雕像化成龙王真身了，这才不在神位的！ 他出手消灭胡才学，让这个异类跪着死去，承受应得的惩罚！ 我当时很兴奋，一时兴起把胡才学摆在龙王神位上，让他成为为龙王站岗的人。 龙王托梦给我时说过，一直在神位守着会很累，有胡才学替他坚守岗位，他可以轻松很多！” 李木状若疯癫，如同魔怔一般。 若是再配个披肩长发，演点魔幻剧中的反派完全不成问题。 “你愿意为你说的话负责吗？” 林宇的问题并未陷入龙王嘱托中不能自拔的李木冷静下来： “当然负责！我为什么不负责！” “负责可是要签字的……” “签！我签！ 这一切都是龙王让我做的，我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李木从林宇手中抢过笔来，将自己的名字签在口供上，将一切供认不讳。 事后，顾峰又多次找李木了解情况，他均因奉龙王旨意如实回答。 这使警方非常顺利地将毒药来源等细节信息也全部了解清楚。 直到李木被移交监察时，他依旧坚信一切都是龙王安排，这让警方众人唏嘘不已。 至此，龙王庙奇案尘埃落定，凶手落网，一切又恢复平静。 只是，一些知情人都在默默等待一个消息横空出世。 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等待人突然失踪，完全不着痕迹。 江城刑侦队、内部调查局全都动起来，想要挖出所等之人的去向，可惜这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根本遍寻不到…… 所有人在找的人正是林宇，而此时的林宇正在秘密谋划一件事，根本不会现身。 …… 四月，春天重回大地，万物开始复苏。 一个身着警服的女警官，正站在一处山头向远处眺望。 “你说过你会这时候回来，让我不要跟着你。 现在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你不会骗我吧？” 她喃喃自语，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那是她和另一个人约定的地方。 这时，她的眼睛突然被人蒙上，一个略显调皮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猜猜我是谁！” 熟悉的声音，不同的语调，让两个时空突然交错。 “林……林于？” “现在还不到叫我这个名字的时候。” 林宇放开双手，让等待自己的罗君欣重见光明。 许久未见，林宇并无太大变化，而罗君欣却明显消瘦许多。 “你……怎么瘦了？” “等你等的。” 也不知罗君欣说的是不是实话，总之这话让林宇心中悸动，一时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第189章 又是一年“四一四” “我这次回来不光是为了和你见面……” 林宇这句话挺煞风景，等罗君欣也表示理解。 “我当然知道，你回来不可能只是为了个人感情。 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林宇两眼看着天空中的白云，发了片刻的呆这才回答： “算是吧，至少……不会有人阻拦我。” “那你回来第一站准备去哪里？” 林宇脸上露出一个颇为苦涩的笑容： “当然是那个我几年没敢去的地方……” …… 罗君欣开车带上林宇，在江城郊区的小道上行驶，越走越远，逐渐进入一片风景宜人的山区。 虽然这片山区看起来偏远，但其实离江城市区也不过一个半小时车程。 随着罗君欣的车离山顶越来越近，路旁也出现了一些人造建筑，有石碑，有石刻。 这证明山顶处有一片巨大的人造建筑群。 等罗君欣将车停下时，那片建筑已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林宇推开车门下车，看着眼前的建筑出神。 “我现在有些近乡情怯，不太敢进去……” “我陪你。” 停好车的罗君欣走来，拉住林宇的手便向那片建筑的大门走去。 大门上牌匾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烈士陵园。 在罗君欣的鼓励下，林宇这才鼓起勇气进入陵园中，随后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并非第一次到这里，只是第一次有人陪着来而已。 毕竟，以他之前的身份到这个地方很容易惹人怀疑。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林宇的脚步也越来越缓。 那种踟蹰不前的感觉就再次涌上他的心头。 直到他看到另一个人…… “罗君欣，林宇？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牺牲的同僚们。” 林宇张口就来，等话说完才发现其实根本没必要撒这个谎。 不过，他也没多做解释，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枝花。 那是一枝风信子。 他将花放在面前的一块碑前，深深鞠躬。 碑上刻着一个名字——林毅。 “你为什么会单独带一只风信子？” 顾峰皱的眉头看着林宇手上的花，往事突然涌上心头。 那个人还在的时候，曾经拿着一枝风信子对他说过。 风信子的花语是指顽强的生命，他希望自己的生命足够顽强，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抓捕更多的罪犯，伸张更多的正义。 可惜，他的愿望没能达成。 “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多。” 林宇站起身来，没有正面回答顾峰的问题。 “那你带了满天星吗？” 顾峰试探的询问。 可林宇却摇起头： “没有，满天星没有带的必要。” 他这话说得颇为隐晦，让顾峰心中不由一动： “你什么意思？难道之前你说崇拜林于的话都是假的？ 你总不能连他最喜欢满天星，觉得这花特别灿烂都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说没有必要。” 林宇的话基本上是把答案拍在顾峰面前。 顾峰好歹也是江城“探王”，哪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 “你终于不装了？” 林宇只是露出个微笑： “已经没有必要了。 无论是林于还是林宇，都死过一次。 接下来以什么身份继续活下去，还得看我自己。” “你一直在骗我！” “不算骗，只是有些话不能说。 可现在时机成熟，也到该说的时候……” “你真是林于？” “当然是，也必须是。 从湘江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想，即便我再怎么隐藏，和盛也一定能找到我。 湘江夏侯的案子就是个例子。 所以，在我故意让林宇身份也死去的一刻，我便下定决心做回自己。 既然没有必要再藏下去，还不如活得阳光一些，作为一个靶子，把和盛的人全都吸引到身边来然后逐个击破。 这样对于破“四一四”案才最有意义。” “你这是在玩火！” 虽然顾峰不止一次想要揭穿林宇的身份，让林宇亲口承认自己就是林于，但此刻他又觉得这么做不妥，这等于把林于再次置于危险之中！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担心没有用。 无论我是用林于的身份，还是林宇身份又或是别的什么身份活下去，和盛总能找出蛛丝马迹来追杀我。 无论我做什么，也不过只是延缓他们找到我的步伐而已，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所以……你是想主动出击？” 林宇点头： “没错，只有主动出击，把主动权掌握到自己手上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接下来你准备彻底不藏了？” 林宇双手搅在一起，下定这个决心确实不容易。 他能够猜到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逃避不是他想要的。 “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龙州。 我已经做好准备。 只是……顾队长，你是否已做好准备了呢？” 看着林宇的笑容，顾峰也不自禁的翘起嘴角。 他伸出手递到林宇面前： “欢迎回来！” 林宇也笑着伸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 接下来的事正如林宇意料的一样，在他彻底公布身份以后，很快，“林于没有死，只是隐藏身份在江城潜伏的消息便传遍整个龙州警界。 “四一四”案纪念日传出如此重大的消息，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随着这个消息的不断发酵，整个龙州波涛汹涌。 听到消息的夏侯第一时间便离开江城回到京城，不过，他坚定地站在林宇一边，回去的目的是为催促京城做好准备，以应对林宇公布身份一事可能会造成的一系列后果。 很快，警备厅的一纸命令便从京城传出，送到陈局长的案上。 陈局长将林宇叫到办公室： “我希望你是真的做好准备了。” “当然。” 林宇听得懂陈局长在说什么： “若不是做好准备，我又怎么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既然如此，我就不拦你。 京城那边让你回去你就去吧，和盛的案子拖得够久了，也是时候做个了断。 不过，我希望你万事小心，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不要意气用事。 毕竟，盯着你的人太多，这些人到底是来自外部还是内部我们谁也不知道。 虽然这些年已经替你肃清不少障碍，但不代表你就绝对安全。 我希望你能牢记这一点！” 第190章 请留步 警备厅的命令很急，林宇在与陈局长和顾峰道别以后便开始收拾起东西。 就在他打好包，准备让罗君欣送他一起回京的时候，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处却出现一个人。 由于光线原因，从车库往外看，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个人站的位置非常微妙，结结实实地将车库出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罗君欣只能暂时将车停下，然后按了几下喇叭。 可惜，那个堵路的人没准备理会他们，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坐在副驾上的林宇只好推开车门下车，向前走两步，想看看拦路的人到底是谁. 等看清那人人脸时，他突然乐了： “怎么？顾队长如此不想让我走，还亲自到这里来拦我？” “不是我不想让你走，而是有人不想让你走。” “有人不想让我走？” 林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陈局长，但他毕竟也与陈局长道别过，假如陈局长真的不想让他走的话有一百种办法是他留下，根本没必要让顾峰来这里堵门。 脑中念头急转的林宇突然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警务系统。 果然，里面有一条消息提示。 提示由警备厅发来，内容是让他暂且留在江城。 这个内容并没有让他有丝毫惊讶，显然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已经想通一切。 “江城又出案子了，还是大案，有可能跟和盛有关。 所以，厅里想让我留下配合你调查，对吗？” 顾峰又一次对林宇竖起大拇指： “我就知道这种事难不倒你，稍一分析就能知道真相。” “所以……你在这故弄玄虚，就是想试试我恢复身份以后脑子会不会退化？” 顾峰嘴角微翘，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林宇也懒得跟他废话： “案子在哪里发生的？带我去现场吧！” “你猜！” 顾峰似乎不急，跟林宇玩儿起“谜语人”游戏。 林宇很想翻白眼，但考虑到黑暗之中，即便翻了顾峰也看不见，也就此作罢： “能让警备厅这么重视，死活非要我留下帮你的案子多半是发生在江城大学。” “哦？何以见得？” “因为案子若和和盛无关，警备厅不会特意让我留下。 而和盛的人作案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倒是他们的业务涉及校园贷，所以在校园内犯案比较多，而江城大学则是重灾区，是和盛的主场。 能让警备厅这么快就判断出和和盛有关并通知我留下，足以见得这次案件有明显标志。 那么，案子发生在江城大学就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行，我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小子！ 我下去拿车，一会儿江城大学见。” 说完这些，顾峰就让开路自顾自的去地下停车场取车，林宇则回到罗君欣的车上，沉默片刻，突然冒出一句： “我觉得和盛想要孤注一掷，这一次案件的调查或许比以往更凶险，要不你回警备厅去，这边交给我？” 林宇这话换来的只是罗君欣的沉默。 良久，她才回应： “你觉得我做得出这种事吗？” “我当然知道你做不出，但我也得担心内部调查局甚至警备厅怪罪。 毕竟，你身份特殊，和我不同……” “你放心吧，我的身份再特殊，出了事也不需要你负责。” “那如果我想负责呢？” 林宇一语双关，让罗君欣突然红了脸。 两人就此沉默，什么也没说。 直到车停到江城大学的门口，两人才勉强互相提醒下车，算是打破沉默。 也不知是不是顾峰开车比较猛，明明比他先出发，可罗君欣和林宇二人也只是比他早到不过两分钟。 此时，由于刚刚尴尬的气氛，林宇和罗君欣两人连江城大学的门都还没进，更别提到案发现。 顾峰见状，大手一挥： “既然你们都没进去，那就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有案顾峰来缓解气氛，林宇何罗君欣二人自然从善如流。 他们随顾峰一路走进校园，然后来到案发地点。 出事的地方是江城大学的中央广场，这个广场是平日里学生军训，举行升降旗仪式所使用的公共场地。 广场的正前方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此时的旗杆上并没有旗帜，反倒挂着个人。 能挂这么高还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那人影脚下绑着一根布条，布条的张幅极大，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四个大字——欠债还钱。 仅从现场表面来看，死者是因为欠债不还被债主杀害并挂上旗杆作为警示。 从逻辑上而言，这没有问题，而且这作案手法与之前和盛喜欢用的如出一辙。 当初和盛集团猖獗时，江城大学经常会看到电线杆上挂着个人，人脖子上吊着布条写“欠债还钱”。 唯一的区别在于，和盛作案时会留一线，只虐人不伤性命。 倒不是因为他们有慈悲之心，而是杀了人钱更回不来，这与讨债的诉求并不匹配。 只有欠钱的人活着，才有还钱的机会，讨债才有意义。 为了看清现场，林宇走得离旗杆近了些 可由于尸体挂得很高，他即便靠得近也看不清细节。 “姚法医还没到吗？” “没有。” 顾峰回答： “姚洛他们手上有些事要处理，稍晚些过来。” “她不过来，尸体就这么一直挂在旗杆顶上不会影响调查吗？” “不把尸体放下来也是姚洛的要求，我哪敢不听啊？ 我这个刑侦队长只能叫动刑侦队的刑警，法医可不在这个范畴内。” 林宇只能暂且放弃直面尸体的想法，开始研究起周围的环境。 江城大学中央广场面积极大，能容纳下学校里数千名学生齐聚一堂。 不过，平日里这地方很少开放，学生们想要锻炼身体做体育运动或者迎着夕阳散步，一般都只能去校园里南北两个大操场。 只有在有重大活动或是升降旗仪式时，中央广场才会开启，学生们才有机会齐聚于此。 林宇环顾四周，并未找到什么奇异之处，只能将目光再次投向旗杆。 “鉴证科的人也没到吗？” “人倒是到了……” 顾峰指着不远处聚在一起的人： “梅傲也在那里，只是法医不让把尸体放下来，鉴证也不好工作，只能在附近检查检查脚印之类的痕迹。 可惜，中央广场平日里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毕竟也是个广场，脚印杂乱不堪，很难提取到有效的证据。 第191章 超大声的 无奈之下，林宇只能和众人一样等待着法医科的人到来。 不过，他也并没有闲着，而是继续四下观察，又走到旗杆边拉住旗杆上挂旗子的绳子来一回看过几遍。 “梅科长，这里有点发现！” 听到林宇的呼唤，梅傲一路小跑过来。 因为法医科的缘故导致他没有办法完整的勘测现场，鉴证科到现在为止都未立寸功，他此时正憋屈，林宇说有发现，他哪能不兴奋？ “我刚刚仔细看过，绳子上挂着纤维，颜色是黄色，与上面挂着的死者遗体身上的衣服颜色相同。 我建议你先把纤维收集起来，等尸体放下来后仔细看看两者间是否有联系。” 林宇这个发现多少能算得上“重大”。 梅傲赶紧一丝不苟地将他说的话记下，然后叫人来将纤维收集起来。 做完这一切，几辆警车才缓缓入场——法医科终于姗姗来迟！ 当姚洛来到旗杆底下时，梅傲没给她好脸色看： “姚法医，我们在这里等你等得好辛苦！” 姚洛只是淡淡地说： “法医科接到个厅里的案子，现在正在查，所以才耽误时间。 如果你有不满，可以直接跟张厅长联系，向他求证一下我说的是真是假。” 姚洛这人很少说瞎话，因此她说的话让人信服。 梅傲无话可说，只能退到一旁。 顾峰见姚洛到场，也赶紧叫人将旗杆上的尸体缓缓放下。 “你不让我们提前把尸体放下来的原因是有顾虑？” 林宇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姚洛不说他也不好点破。 “你小子的嗅觉确实够敏锐，我的确有些顾虑。 我担心眼前的案子和我正在查的那个案子有关。 甚至我怀疑这两起案件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 所以，我担心在我到场前有人会混在人群里破坏现场，这才不让顾峰把人放下来。” 林宇相信姚洛说的话，也不再继续询问，而是跟姚洛一起看起尸体。 两人看了足有二十分钟，然后同时撤开一步。 林宇的手攀上下巴，一边摩挲一边分析： “死者的手，脚，颈部都没有任何捆绑或者胶带粘贴过的痕迹，嘴上也没有被封口的迹象，只有前胸部分有一道勒痕，应该是用来将他绑上旗杆的那根绳索造成的。 但是，这道痕迹从方向及密度判断，根本不足以限制人的行动。 同时，伤口附近有生活反应，证明被挂起来一事是在死者生前发生的。 所以，综上所述，从表象上来看，这人似乎不是在失去行动能力后被人挂在旗杆上，更像是主动自愿的。 可是什么人会自愿把自己挂在旗杆上挂到死呢？” “你已经知道他的死因了？” 姚洛有些惊讶，她此时都尚未得出一个死者因何而死的确切结论。 不过，林宇却难得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判断不出他的死亡原因，只能等你们法医进行生理或病理解剖以后再看是什么结果。 只是，从目前的迹象来看，他是活着被挂上旗杆，然后死后被我们放下来的。 我说他在旗杆上挂到死并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我现在也感到费解……” 姚洛说完，站起身： “顾队长，死者大约十八到二十三岁，男性，死亡时间大约五个小时左右，也就是在昨晚凌晨三点左右被害。 死者身上只有被挂上旗杆时留下的绳索痕迹，并未发现其他限制行或者能造成死亡的伤痕。 换言之，死者目前死因不明，需要送回局里进行进一步检查。” 顾峰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将姚洛说的一一记下。 现场的情况他已看过一遍，除“诡异”二字，他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眼前的状况。 他只能先将手一挥： “你们先把遗体带回去……” “等等！” 梅傲拦住顾峰： “她把遗体带走，我们鉴证科怎么办？ 啥也不查，坐等法医科出结果吗？” 虽然他理解姚洛来晚的原因，但怎么也得为自己人说两句话。 否则一旦遗体运走被法医解剖，那么一些本来他们能够找到的证据就会彻底湮灭，很难再寻到踪迹。 顾峰一想也对，刑事侦查毕竟不是法医一家说了算，总得顾及到其他部门的工作。 于是，他和姚洛商议将遗体留下来半个小时，让鉴证科先看看再说。 姚洛自然明白术业有专攻的道理，因此没有拒绝。 梅傲一听只有半小时时间，赶紧将自己的手下人集中起来，开始对尸体及其附近环境进行检查，以期能够在遗体被运走前查出些东西。 可惜，查来查去除被绑在尸体上的那个写着“欠债还钱”的布条，以及死者身上衣物的纤维可能对案件的调查有帮助，再无其他的线索被找到。 梅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法医科将遗体带走，眼见着现场也没什么可查的，他也动起离开的心思。 顾峰没有阻拦他，让他带队先行离开，回局里先把已有的证物检查一遍再做计较。 等梅傲走后，整个现场便只剩下刑侦队的人，顾峰也才终于找到机会和林宇说上两句： “林宇，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你怎么看？” “这案件跟和盛应该有关，但是到底是报复和盛还是和盛做的案我现在一时看不太懂。 不过，姚法医那边接到厅里的要求正在验的尸体，恐怕也与和盛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所以，我倾向于认为这案子并非和盛所为，而是有人借着和盛当年的作案手法，想要当一回‘正义的使者’。” “有根据吗？” “虽然没有事实证据，但是可以通过过往的案件进行合理推测。 和盛集团以前在江城大学作案虽然也算是做的丧心病狂，但有一点，他们很少动手杀人，特别是欠债不还的人。 虽然已经过去几年，我们不能排除和盛集团作案的手法有变化，但也不能就此武断地认为此事是和盛所为，否则很容易陷入思维定势跳不出来，被凶手牵着鼻子走。” “你能不能小点声？” 顾峰压低声音，然后环顾四周，许多人在警戒线外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对话。 林宇刚才说话的声音极大，显然已经被这些人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第192章 自挂旗杆 “没必要。” 林宇说这三个字时反而压低声音： “我就是想要某些人听到。” 顾峰这才明白林宇刚刚那番话根本不是正经分析，而是引蛇出洞的饵料而已。 “今晚让岗哨松懈点，把重点力量投入到暗哨上。 说不定能抓住条大鱼。” 对林宇的安排，顾峰言听计从，立刻按要求交代下去。 林宇也认定现场已经没什么可看，于是也回转警备局。 刚一进大门，梅傲便一路小跑过来： “林宇！太好了！” “我一直很好…… 纤维对比的结果，绳上的纤维和死者衣服上的一致？” “对……你怎么知道？” “推理。” 林宇脸上露出个微笑： “看来，这死者真是自己把自己挂上去的……” “自己挂？” 跟在林宇身边的顾峰此刻不像是刑侦队的掌门人，反倒像林宇的秘书： “怎么挂？” “严谨点说，他是在自觉自愿地把自己绑在旗杆上，然后在别人的帮助下把自己升到旗杆顶部的。” “这……理由呢？” “绳索上留下的衣服纤维是他自己的，证明他的衣服曾在旗杆上磨蹭过。 如果是被人绑上去，应该会绑得干净利索，不至于留下纤维。 不过，把他升上旗杆顶有没有经过他本人同意这件事我还无从判断……” “林宇！” 这时，姚洛也跑来凑起热闹： “刚刚经过初步解剖，确认死者并非死于外伤和中毒，从心脏部分表征判断，他可能死于心脏骤停。” “心脏病吗？” 顾峰一听这话，立刻皱起眉头： “死者年龄这么小，难道是先天性的？” “没做病理分析，目前无从判断。” “做病理吧，检查一下肾上腺素的分泌情况。” 林宇抬脚继续向警备局内走去。 虽然他没多说什么，但提到的名词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能听出他的意思。 更何况他身边几人不止有一点点常识。 姚洛首先追问： “你怀疑死者死于惊吓？可我并没有发现他有受到惊吓后应该出现的生理反应……” “瞬间吓死和慢慢因恐惧而亡还是有区别的。 对于死亡的恐惧和造成死亡的恐惧两者的表征很可能合二为一。 所以，我们从外表很可能看不出什么。 病理的必要性很大，还请姚法医受累做一下。” 姚洛当然不是怕受累，只是非常好奇林宇的判断依据。 见姚洛还是不走，林宇停下脚步： “刚刚我通过梅科长发现的线索推断出死者可能是自愿被吊上旗杆的。” “嗯……然后呢？” 姚洛并不善于推理，无法理解林宇这种程度的提醒。 林宇并不想卖关子： “然后，他就被人用绳子给升到了旗杆顶。” “他恐高？” “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正常人就算不恐高，在突然被人吊上高处时都会恐惧。 我只是依现有证据和常理判断死者可能的死因而已。 我又不是神仙，不验尸哪知道那么多？” 姚洛这才发现压力又来到她自己这边。 “我立刻去。” 姚洛说完转身就走，回法医科继续验尸。 林宇则回到刑侦队，开始和顾峰讨论案情。 “江城大学每天都会有升旗和降旗仪式，在降旗仪式结束后广场都会封闭，直到第二天一早升旗仪式前才会打开。 因此，死者如果死于凌晨三点，就不会有任何目击证人。” “‘就不会’的意思是……你没有去问，只是推断没有目击者？” “我手下的人还在查，但结果并不理想。 我到现在并没有收到任何好消息，这也是我推断的依据之一。” “我建议你等结果出来以后再下结论，广场封闭只是锁门，无人看管，凶手和死者能混入其中，其他人也有可能进去。” “好吧……” 顾峰虚心接受林宇意见，然后又说： “监控方面……” “损坏，什么也没录到？” “这你也知道？” 顾峰又被林宇惊讶到：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监控的事……” “就是因为你没说过，所以我知道。 如果监控是好的，录到过什么，你就不会先跟我说目击证人的事，而是先说监控了。” “好吧…… 在你面前说什么都能让你发现线索，还真是厉害。” “不厉害。” 林宇摇头坐上沙发： “我要真厉害，现在就已经把凶手揪出来了。” “现在？你就是个神仙也做不到啊！” “其实现在获得的线索已经够多了，但却始终差一根把一切串起来的线。” 作为“探王”的顾峰都还没有理清头绪，林宇竟然就差根线，这让顾峰自惭形秽。 “你脸红什么？” “没事，你说，咋就只差线了？” 林宇见顾峰诚心诚意的发问，自然“大发慈悲”的回答： “首先，以我目前对死者死因的判断，凶手就是那个把被绑在绳索的死者升到旗杆顶的人。 所以，只要找到这个人留下的痕迹就等于破案。 广场在夜晚是封闭的，在案发时间一切出现在广场和广场附近的人都有嫌疑。 只要把这批人全都挖出来，这案子就破了。” 林宇的话让顾峰觉得这案子真到破案在即的当口，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不对……照你这么说，这案子都快破了，那你差的那条线是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宇摩挲着下巴： “杀人手法千千万，凶手为什么会选择如此奇怪的方式动手，他到底是想暗示什么……” “和盛啊！在现场的时候你不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吗？这会儿忘记了？” 林宇摇头，显然他不并没有忘记之前那番分析，但同时那番分析也并非顾峰想象中的那样可靠。 “我在广场上大声说和盛可能和案子有关的话，无论凶手是和盛的敌人还是和盛自己人，都应该会有所动作。 不是去破坏现场证据，就是想办法制造新案件让我们警方首尾难顾。 可到现在为止，我们什么消息也没收到……” “说不定他们真准备晚上动手……” “他们等不了。 我们警方的手段他们不会不知道，若等到晚上，他们就该担心自己是否会被从天而降的警官们按在地上了！” 第193章 又是韦清明 “这……所以他没动手的原因才是你缺的那根线？” “对，没想明白这一点，我们就无从缩小嫌疑人的排查范围，只能先想办法排查出晚上出现在广场附近的人再做打算。” 在和林宇讨论过后，顾峰尝试联系留在江城大：学的手下们，询问是否有异常情况发生。 可是，即便在伪装成人手减少，防御松懈的情况下，依旧没有任何人企图靠近广场做些什么。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都未曾改善，让林宇这个一向“神机妙算”的人心中都打起鼓来。 十一点，林宇决定先去休息片刻，顾峰无心休息，决定在办公室等待。 就在林宇和顾峰道别，准备先上楼去休息室时，姚洛突然出现在刑侦队。 “姚法医？” 顾峰见到她立刻迎上去： “有什么消息？” “林宇猜对了。” 姚洛这话只有五个字，却让顾峰心中一动。 “你的意思是……死者真是被吓死的？” “对，肾上腺素分泌异常，说他被吓死没什么问题。” 顾峰一把将准备出门的林宇给拉了回来： “你小子可以！这样一来，你之前的推断就是成立的。 只要把你那根线给……” 他话没说完，手机便响起来。 “喂？真的？我这就过去！” 顾峰在说这几句话时非常兴奋，林宇一听，虽然尚不知道电话具体内容，但心里已经有一块大石头落地。 “嫌疑人现在才动手？” “对，不过……” “抓住的人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 “对，因为抓到的是你的老熟人……” “啊？” 顾峰的话难得的出乎林宇的意料一次： “我的老熟人？难道……韦清明？” 顾峰除了竖大拇指外，想不出用什么方式来表达对林宇的钦佩…… “走吧，先去看看再说！” 林宇略显急切的态度，让顾峰从中嗅到一丝不寻常。 不过姚洛在身边，他也不好完全冷落： “姚法医也一起去吗？” “去，林宇这小子要去，恐怕要出大事。” 三人一起来到门口，正准备去地下停车场取车，一道车灯亮起，照得他们有些睁不开眼。 等三人视力恢复些，便听到两声车喇叭响。 林宇第一个看清，原来是罗君欣开车来接他了。 “我先走一步，你们两人去拿车，我们江城大学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到罗君欣车边拉开车门上去，把顾峰和姚洛二人留在原地凌乱。 “我这车坐得下……” “我有事想单独和你说。” 听到林宇的话，罗君欣放弃劝说，一脚油门踩下，彻底让风中等待她“回心转意”的两人抛弃。 “公事还是私事？” “都算。” 林宇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这手机并非他常用的那个： “这个给你，上面装着一个我找人开发的app，作用是定位……” “你……什么意思？” “韦清明上次出现是在湘江，其出现的原因是和盛想通过他把我引出来。 这次又出现，还是以嫌疑人身份露面，我怀疑这里面还有和盛的影子。 我总得先做准备，以防万一……” “……” 罗君欣默默接过林宇的手机，然后放进随身的包里。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如果内部调查局要对我动手，你不要阻拦，直接去找夏侯，让他来捞。” “你这么信任你这个老对手？” 林宇望向窗外的天空，叹出一口气： “因为我能信任，能为我冒险，我还不心疼的人不多。” 罗君欣自知自己满足前两个条件，本还想自告奋勇，结果听到林宇最后一句话，她只能红着脸集中精力开车。 警备局离江城大学本就不算远，很快两人便出现在现场。 顾峰开车技术之前就有所体现，因此几乎和林宇二人同步到达。 不过，他并没有追究林宇丢下他与姚洛的事，而是朝林宇递个眼神便拉开警戒线钻进现场了解情况。 林宇知顾峰这是信任自己，也不多言，紧随其后进入广场内。 还没到顾峰身边，林宇就一眼看到不远处被两名同僚看守的韦清明。 “林宇，你现在要去见韦教授吗？” 顾峰见林宇进来，指着不远处的韦清明： “他……交代了一些东西，可能对你不利。” 林宇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并不慌张： “我这段时间在哪里，在干什么你们再清楚不过，我怕什么？” 林宇说罢，便走到韦清明面前： “韦教授，湘江一别许久未见。” “你是……林于？” “对。” 恢复身份的林宇虽然依旧自称“林宇”，也不介意别人依旧用这个名字叫他，但对于林于这个身份他却不再避讳。 “你果然是林于……你把我害得好苦！” “哦，怎么害的你，你具体说说？” “不，我不能说！ 我要去内部调查局投诉你！” 韦清明状若疯癫，让林宇略感疑惑。 他甚至有些怀疑面前这个男人还是不是那个他认识的韦教授。 “你去吧。” 林宇看韦清明这状态不像是能给自己留些线索的样子，只能作罢。 “你……都不问问昨晚发生过什么？” 韦清明被林宇冷落，演技本就不行的他顿时整段垮掉。 “我为什么要问你？” 林宇没有兴致配合韦清明： “我不知道你是受什么威胁所以一定要给我下套，但我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下……下套？” “让我猜一下……” 林宇把脸凑到韦清明眼前： “是不是韦笑笑被人抓走了？” 韦清明的脸瞬间如死灰一般暗淡，但他并没有回应林宇的话。 他虽然不说，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还好你心里还有点念旧，你现在开始骂我，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只要你演得够像，我会为你说情的。” “啊？” 韦清明从未听说有人会提出这种要求，一时没反应过来。 “骂，快！” “林于你个浑蛋！一切都是你指使的，你竟然还站在警方一边抓我！” 在林宇的不断提示下，韦清明的骂声终于响起。 虽然听起来软弱无力，但对于一个教授来说，能骂到这个程度已经实属难得…… 第194章 社会闲散 在韦清明的骂声中，林宇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在虚心受教。 顾峰听到这边动静，赶紧一路小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他皱眉询问，却被林宇拉住衣袖。 “顾队长，立即排查周围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顾峰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林宇是在和韦清明演戏下饵。 于是，他悄悄通过耳麦通知埋伏的手下继续排查可疑人员，严令不能放过一人。 很快，周边本来埋伏用于抓捕可疑人员的暗哨再次行动起来，只花半小时不到的功夫便将一个人提溜到顾峰的面前。 “顾队长，这个人一直在一旁鬼鬼祟祟地拿着手机拍照，被我们发现后想跑，不过没跑掉。” “哦？这位同学……” 由于被抓那人看上去挺年轻，顾峰想当然地认为是江城大学的学生。 可是，林宇却拦住顾峰： “不是同学，江大可不会有花臂的同学。” 这时，顾峰才看清，原来那人的手臂竟全是文身，连一处留白都很难找到。 “你是谁？大半夜来江大做什么？” “我……我是……江大的学生！ 我……不在江大应该在哪里？” “就算你是江大学生，这个时间也应该在寝室而不是在广场！” 顾峰怒斥： “少给我胡说八道，你手上那么多文身，江大校规能容得下你？” 顾峰的话让那人哑口无言。 “你要是今天不能说清你来江大的目的，那就只能跟我们回局里好好吃吃罚酒！” 见那人始终不说话，顾峰开始威胁起来。 他的威胁总算起了些作用。 “我……我不是江大学生。 我来江大……江大……是……” “说不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顾峰见那人死活说不出个所以然，决定不再跟他废话。 可是，林宇再次拦住他： “把高组长叫来看看。” “啊？” “在学院区到处晃的花臂可不多，高组长这个常年在学院区办案的人，说不定认识他。” 林宇这条建议让顾峰眼睛一亮，高峰本就在现场警戒，叫来认个人不过须臾之间的事。 果然，在顾峰召唤不到十秒后，高峰便出现在林宇面前。 “老顾，认什么人？” “就是这个人。” 顾峰指着那个花臂。 在高峰出现后，那人几乎把头埋进衣服里，可惜他想躲根本躲不掉。 “周龙？你怎么被抓这里来了？ 哦……你又收人钱干坏事了是吧？” “我……我没有……” “没有？ 没有你大半夜混进江城大学，还来案发现场附近晃悠干什么？” “我没晃悠……” “没晃悠会被抓？你当我是傻的？” 高峰狠狠骂上几句，然后转脸解释： “这个人叫周龙，是学院区著名闲散人员。 之所以著名并非他有多厉害，而是他从不和人拉帮结派，只接私活，且能活到现在……” 高峰的话听起来像玩笑，但却把周龙的厉害之处体现出来。 学院区除江城大学外也有不少级别稍低的学院，里面的学生素质良莠不齐，经常会有学生电视剧看太多想在街上打拼一番事业的情况发生。 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环境里，一个只接私活的人并不好做。 看到林宇的眼神有变，高峰立刻拍起胸脯： “不过你们放心，这家伙虽然有些长处，但栽在我手里不止一次。 我有办法让他开口说实话！” 说完这话，他就开始摩拳擦掌，眼神不善地盯着周龙，如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 周龙显然吃过高峰的亏，看到高峰变脸就如见到鬼一样连连后退。 可惜他被身边的警官们控制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不过他的定力倒是了得，直到高峰走到他的面前，他才彻底崩不住：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有人让我帮忙拍摄你们警方在广场办案的情况，回头把录像交给他，就能挣一千。 这么好的生意我哪儿能不接，毕竟谁会跟钱有仇？” “哦，这样啊……” 高峰沉吟中，把目光转向顾峰。 后者也有样学样，又将目光转向林宇。 林宇见两人明显是想让自己拿主意，也未推辞： “想录像没问题，想挣那一千也没问题。 我可以让你录个够，再挣个盆满钵满，如何？” 周龙听到林宇嘴里的“好事”，心里却在打鼓。 他一个人精，哪里会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 “我现在会在广场上演一场戏，你要在刚刚偷拍的位置把整个过程全部录下来，然后交给发给你这个任务的人。 只要完成得好，你不仅能挣一千，我们还会不追究你阻碍办案的罪名。” 这个交换条件足够诱人，已经落入警方手中的周龙怦然心动。 “好！我答应你们！” …… 安排好周龙，林宇来到韦清明身边。 “那个偷拍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你就按让你对付我的那人的要求把原剧本演一遍。 韦笑笑那边我们会想办法，在我出事前，韦笑笑的利用价值很大，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想办法把人救回来。” 林宇把话说到这份上，就算看在朋友情谊上，韦清明也不好拒绝。 “你之前让我半夜来广场，说有事要和我商量，没想到我一来就被抓住，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安排？笑话，你被抓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怎么会是我的安排？” “林于，你比谁都会装，装死装林宇装得天衣无缝，能把所有人都骗过去。 以你的演技，再多装个无辜又有何难？ 我知道，当场我被和盛及内部调查局都抓过，偏偏和你是朋友，知道你很多秘密。 所以，你不会放心让我还是自由身，就设局害我。 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杀人栽赃！ 我对你太失望了……” 林宇大惊失色，后退两步，然后恶狠狠地盯着韦清明： “你胡说什么？ 我办这么多案子，惩治过多少凶手，又怎么会是个杀人犯？ 我从未约你到这里来，你不要血口喷人！” “哼，你说什么也没用。 被抓的时候我已经让抓我的警官通知内部调查科了，你就等着跟我一样也被抓吧！” 第195章 欠债还钱 “抓我？呵呵，你真以为内部调查局会信你这种没有根据的鬼话？ 你放心吧，被抓的只会是你！ 顾队长，把他带走吧，我也不知道他吃过谁的迷魂药，已经魔怔了。” 顾峰点头，然后把手一挥，几名押送韦清明的警官会意，把人押上警车。 在林宇眼神的提醒下，韦清明的骂声一直不绝于耳，直到警车驶离现场才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高组长，接下来看你的了。” 高峰冲林宇比了个“ok”，然后通过对讲机让看着周龙的人确认拍摄情况。 很快，对面回复表示周龙已经将视频彻底拍好，可以用于交易。 有这样的保证，林宇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晚上在江城大学广场上会遇到的阻碍会有多大，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轻易化解。 等周龙再次被押送回来，林宇淡然地看他一眼： “录好了？” “录……录好了……” 周龙明明按警方要求做完一切，却仍觉得没由来的心虚，连说话也结巴起来。 他想过许久才明白，自己害怕的是林宇此刻如在看一件玩物般的眼神。 “那你的一千块就快到手了，可不要出差错哦！” 林宇“善意”的提醒，在周龙耳朵里如同催命的丧钟。 他吓得够呛，却又不敢忤逆，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为防止遭人怀疑，林宇让高峰安排人远远跟着周龙，但不靠近。 他的这番安排遭到顾峰的反对。 “周龙这家伙油得很，如果不能近距离看着很容易出事……” “姑且一试，他若真跑掉，又或是向交易的人透露我们警方的安排，我们再行动把交易双方都逮回来就行。” “你说的轻巧……” “是很轻巧，你真以为幕后那人会在和周龙交易的时候露面吗？ 能来一个知道些内情的代理人我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听到林宇这话，顾峰才收起自己的焦虑。在林宇的提醒下，他自然也想到幕后黑手毕竟精明，不可能在与一喽啰交易证据时亲自露面，那样风险实在太大。 高峰见林宇和顾峰两人讨论完毕，且没再提出什么异议，便立刻按林宇的要求执行下去。 周龙领到传达假消息的任务，便立刻出发前去和他的上线交易的地点。 出乎高峰意料的是，周龙在江大校园内转过三圈后，最终停留在文学院教学楼的正门处。 这里并非什么隐蔽的地方，四处全是摄像头，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做见不得人之事的地方。 但周龙停下后便没再四处走动，显然是真的已经到位，就等接头的人出现。 高峰只能压下自己的好奇心，全程盯着周龙的一举一动，防止有意外发生。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学生从教学楼走出来。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教学楼不该有人，但那学生打着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高峰能推断出这人若是被逮，找的理由一定是在教室里看书太累睡了过去，穿得太素没被人发现，就一直睡到现在。 很快，那个学生就注意到左顾右盼的周龙，于是上前去询问： “同学，这么晚还没回寝室，是在等人吗？” “我在张老师，他说要我把刚刚做好的一份报告给他。” “哦！那巧了！我就是张老师的学生。 不如这样，你把报告转给我，我帮你带给他！” “那太谢谢你了！” 整个流程看上去就像是两个素不相识的学生因为张老师的报告临时产生些交集，若非提前知道周龙有问题，就算亲眼目睹又或是事后调监控都很难看出破绽。 周龙顺理成章地将之前的视频打包发给那个学生，那学生收到视频后也没看，只是一再保证会亲自送到张老师手里，这才挥手和周龙告别。 完成任务的周龙本想找高峰复命，却见自己的手机上传来一条消息。 “拜拜。” 发消息的人是高峰，短信则意味着他的自由。 一时间，周龙竟感到热泪盈眶…… 放走周龙后，高峰命人远远跟着那个学生，自己则赶紧回到广场处找到林宇和顾峰，并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告知。 林宇听完这消息以后，右手就攀上额头： “又找学生挡枪……看来这次的案犯对江大很熟悉，可能在这里深耕过很久。” “所以？” “所以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否则还会有学生被卷入……” 林宇话没说完，高峰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他将手机翻过来递给林宇和顾峰，二人定睛一看，脸色也都变得难看起来。 原来是刚刚跟踪的警官通过秘密频道汇报——那个学生在教学楼拐角处突然失踪。 “你说会不会被你乌鸦嘴说中了？” “顾队长，你与其在这里调侃我，不如赶紧下令找人！” “你不管保密的事吗？” “人命关天，顾不得了！” 林宇的话说至此，顾峰也觉得心中一动。 他听得出林宇的意思是那学生可能有危险，若警方不能先凶手一步救出人来，就又会多出一桩命案！ 可惜，凶手藏匿手段太过高明，警方找了一个通宵，也未能把那个学生找出来。 第二天一早，他们只能通过拟画师画好的图到学校教务查询信息。 好在高峰亲眼见过那学生，他的描述对拟画师的帮助很大，因此警方提供的学生图像与照片无异。 很快，校方便找到学生档案交给警方。 这名学生叫冯为先，是文学院的研究生，宿舍就在他消失的那片区域附近。 高峰得知消息后立刻组织人手去宿舍逮人，以弥补昨晚跟丢人所造成的严重后果。 不过，凶手比警方想象中果决，当冯为先被找到时，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 “可恶！” 看着眼前的一幕，高峰差点当场把桌子砸出个坑来。 林宇拍着他的肩膀： “高组长，这不怪你。” “怎么不怪我？若我能早一步找到冯为先，又或是昨晚根本没有跟丢，就算他会遇到袭击，也不至于丧命，更不至于又被凶手把现场布置成这样！” 原来，出现在众人眼里的一切，与广场旗杆案惊人的相似，死者的手下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无力还债，来生再偿！” 第196章 带走 “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让开，办案！” “我们也在办案，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 这时，门外传来喧闹声。正在现场查看的高峰和刚刚赶到的顾峰都扭头看去。 在江城办案无数，他们还从未遇到过办案过程中被其他办案人员搅局的事。 “我去看看。” 顾峰说罢转身前往门口，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一张证件拍到眼前，差点直接给顶到鼻子。 “内部调查局？” 顾峰一愣，心道“不好”。 若说来是内部调查科的人，他或许还能用面子顶一下。 可内部调查局远超他的刷脸范围，他的心中也只能打起鼓来。 “各位，有何贵干？” “办案，我们需要带林于警官回去问话！” “林于？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内部调查局办案需要向你们刑侦的解释？” 顾峰吃了个瘪，虽然内心憋屈但又无可奈何。 林宇见状走到门口： “找我什么事？” “有人举报你办案不力，导致嫌疑人被逼死，所以我们要带你回去调查一下！” “办案不力？” 林宇的目光扫过顾峰： “就算你们真要查办案不力的事，也应该先查刑侦队长吧？为什么会查到我身上？” “根据线报，要求跟踪抓捕冯为先的人是你，所以你才是问题根源。 不解决问题根源去解决下令的人不是我们内部调查局办案的风格！” 回林宇话的人非常有“风格”，让林宇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的心中不断盘算眼前的事，想看清背后的真相。 可是，目前手中掌握的线索有限，他一时也只能在迷雾中徘徊。 “你们是内部调查局的？” 林宇正思索间，罗君欣站了出来： “把你们接到的命令拿出来看看！” “罗警官，这事不该你插手。” 虽然罗君欣并不认识眼前几人，但那些人却认识她。 毕竟在内部调查局，她可是个“名人”。 “不该我插手？我看看你们抓人的依据也叫插手？ 内部调查局什么时候养出你们这些嚣张跋扈的人来了？” 那人无奈，只能从包里掏出一张纸。 罗君欣接过纸一看，心下立刻一沉。 原来，那张纸的确是内部调查局正式批准调查的文件，文件内容没有问题，落款处也有内部调查局和龙州警备厅的印章与主管签字。 不过内部调查局的主管签的并非夏侯，而是祝有真。 这个名字别人不熟，罗君欣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是内部调查局外围组的负责人，外围组是个比较特别的组织，主要负责隐藏身份获取证据，类似于一个情报部门。 祝有真发布命令一事非常少见，可一旦发布就证明他手里掌握了切实证据。 至少迄今为止，被他下令抓回去的警官们无一脱罪，全部成为阶下囚。 “祝有真？” 林宇也看到命令上的签名，对他来说，这个名字他也并不陌生： “我和他打过交道，没事，我跟他们走。” 罗君欣拉住林宇，脑袋直摇： “不行，你既然认识祝有真，他有多厉害你应该清楚。 你若是去了，万一……” “我问心无愧，他还能故意制造证据栽赃我不成？ 他毕竟也是警备厅的老人了，不至于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 林宇这番话让罗君欣彻底死心，她知道林宇是不想让她，也不想让江城刑侦队为难。 加之在来江大查案前，林宇就已经交代过如果他被内部调查局带走应该如何做，因此罗君欣只得放开林宇，任由他被人带走。 那几个内部调查局的人见行事顺利，态度也好了许多。 “对不住，顾队长，我们也是公事在身。 对你们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说完，他们转身离开，而被他们带走的林宇也并未回头交代什么…… 等林宇被带走以后，罗君欣立刻拉过顾峰： “顾队长，我有事跟你说。” 顾峰见罗君欣如此焦急，知道事态严重，因此放下手头所有事与罗君欣来到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门口： “什么事？” “林宇在来之前给我留下一部手机，说是能随时追踪他的去向。 另外，他让我在他被带走后联系夏侯，让夏侯去捞他。” 顾峰接过手机，然后立刻提醒： “赶紧联系夏侯，一刻也不要拖！ 夏侯要捞人也需要时间准备，我怕拖久会出事！” 顾峰的提醒让罗君欣更紧张几分，她自入职以来从未如此慌乱过。 她深呼吸几口，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拿起手机给夏侯拨过去。 夏侯没想到罗君欣会给他打电话，接通电话后第一句便是： “你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怎么？林宇想通过你修复我和他之间破裂的关系？” 可惜，罗君欣没心情和他开玩笑： “林宇出事了，他被祝有真的人带走了……” “什么？老祝神经病啊！ 局里这么多案子需要证据他不去找，千里迢迢跑江城去抓林宇？”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林宇事先交代过，一旦他被内部调查系统调查，就让我找你求助。” “好家伙，我以为这小子心里把我当仇人，没想到这么信任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 你放心吧，我这就着手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会把这边的情况短信发给你。” “好，有情况互通消息！” 挂断电话后，夏侯也不禁陷入沉思。 祝有真在内部调查局的赫赫威名他自然知道，此时他最想弄明白的是，外围组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才会对林宇突然下手…… 对林宇的审讯并未被选在江城，因为祝有真认为林宇原本是林于时就是江城的警官，江城对他而言是主场，若在江城审讯很容易被林宇找到机会逃脱。 所以，在离开江大后，内部调查局外围组的人第一时间将林宇押往京城，途中停也未停。 林宇被戴着黑色头套，在车上不知时间更不知地点，只能在心里推演盘算之后该如何应对内部调查局的审讯。 可惜，他知道的信息极其有限，很难从中推出事情在未来的走向。 第197章 别院 当头套被摘掉时，林宇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院落。 这院落看上去很特别，如一个龙州普通的乡村小院一般并不起眼。 可是，小院里种的花草错落有致，并非像是经济作物，更像是观赏及陶冶情操所用。 院子尽头是一间单层茅屋，看上去很简陋，但墙面与屋顶都整齐干净，像是常年有人专门打理一般。 这些场景在林宇眼里化为一堆碎片化的信息，经过组合，他心中已得出结论。 “你们内部调查局倒是挺会挑地方，虽然这里略显扎眼，但至少足够偏僻，附近也方便安插暗哨，不至于被人摸进来端掉。” 押送林宇的几名警官脸色不太好看，但没有人搭理他。 根据上级指示，林宇这人能力很强，如果随便在他面前开口很容易暴露信息，因此闭嘴为妙。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林宇心中的答案更清晰几分。 他也闭上嘴，任由人押着进屋，然后在客厅坐好。 此时的他手上戴着手铐，脚上也被套上一个脚环，整个人看上去如犯人一般。 不过，他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同僚们粗暴对待，反倒悠然自得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屋内与屋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从外观看，屋内本该是偏远农村毛坯模样，可实际上却是乡野别墅般的场景。 林宇所坐的客厅不仅有真皮沙发可坐，甚至在墙边还有壁炉与摇椅。 虽然这屋子只有一层，但面积却比正面的外观看起来大许多，除客厅外，林宇目之所及至少就有三个房间。 在林宇东张西望时，其中一间房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穿警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林宇，好久不见。” “龙队？” “是我。” “你怎么和内部调查局的人混在一起？” “什么叫混？” 来的人是与林宇曾在京城合作破案的龙雪风： “我这是被请来和你详谈的好吗？” “他为什么不露面？” “谁？” 龙雪风没想到一见面就被林宇把话题方向把握得死死的，连喘口气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说完的机会都没有。 “罗熊。” “罗熊？” 龙雪风一脸惊讶表情： “罗熊怎么了……等等，你认识罗熊？” “罗君欣的父亲，我就算不认识也能打听到。” “哦……所以？” “所以……作为内部调查局实际上的一把手，这次特意动用外围组把我抓来京城，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商议。 我本以为他会亲自来和我聊，没想到居然把你这个傀儡派来……” “你才是傀儡！” 龙雪风本想心平气和与林宇聊上两句，结果却发现这不过是奢望。 可他再生气，林宇都无动于衷： “我不想和你聊，还是让罗警官亲自来吧。 就算他不愿意来，让张厅长来也行。” “你是嫌我不够格？” “你一个传声筒谈什么够不够格？ 我现在把我的条件列明给你，你在不请示的情况下能直接做决定吗？” 龙雪风沉默良久，最终只能苦笑： “我早跟他们说过我来没用，他们就是不听……” “他们不过是想拿你跟我打感情牌罢了。 本来，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罗君欣，可她现在根本不会想接从京城打去的电话，所以只能委屈你来面对我。”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龙雪风对林宇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知道的事远比你想象的多。 所以，你回去告诉他们，要聊亲自来聊，别在我面前耍心眼，没用。” 龙雪风如释重负，他起身冲林宇敬个礼： “虽然我的身份比你高，给你敬礼实属没有必要，但我想说，龙州警界未来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是龙州的幸运。” “你也不差，不必妄自菲薄。 当初合作破案你是主力，我不过是个出主意的人而已。” 林宇还了个礼，还不忘“美言”几句，算是还龙雪风的人情。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龙雪风非要赖着不走执行上面给的命令，他林宇也无可奈何。 龙雪风走后，林宇再次坐下，继续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直接导致看押他的内部调查局之人都无聊得差点睡着…… 大约半小时后，一阵刹车声自院内响起，很快，脚步声便渐行渐近。 当门被打开的瞬间，林宇便扭头看过去。 来的人并非张厅长，而是那个曾经对他说“好好好”的男人。 “林于，我们又见面了。” “罗警官，关于罗君欣不听你话这件事我深感抱歉。 不过我要事先声明，我对她并无掌控力，她是按自己的想法在做事……” “你不用解释。” 罗熊听林宇叽里呱啦的长篇大论，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我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提前说明比较好。 以免一会儿在谈论你想说的事情的过程中，你会忍不住拿这件事威胁我。” 罗熊惊讶地打量林宇一阵： “看不出来，你竟然能推理到这一步。” “我甚至知道你想跟我讨论的是什么，也已经在心里开出筹码，你要不要听？” “那……愿闻其详！” “在江城办案，罗君欣跟我搭档，龙队可以配合，所有资料共享。 另外，我要求有便宜行事的权力，在最终抓捕行动中可自行决定动手时机。 毕竟，当初‘四一四’的时候，就是因为请示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这与我父亲的牺牲不无关联。” 罗熊听得林宇的要求，脸有些发绿： “你的要求……有点高啊！”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你们没得选。” “呵呵，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龙州警界人才多的是，比你厉害的也并非凤毛麟角。 你想靠自己这点本事要挟我们内部调查局？门都没有！” “你想的有点多，我并没有要挟内部调查局的意思……” “提这一堆条件，就差直接说让你当警备厅厅长了，你还说自己不是在要挟？ 若非你自恃有些资本让警备厅让步，又如何能脸皮如此之厚？” 第198章 来自江城的消息 林宇与内部调查局交锋之际，江城这边也没闲着。 顾峰在梅傲与姚洛的配合下，在案发寝室发现些线索。 首先，死者死于中毒，虽然他手边放着使他死亡的毒药，但却在他室友闻斌的床垫下面找到一张购买化学物品的清单。 清单上的东西，就是制造致死毒药的原料。 同时，根据监控的记录，闻斌的确在购买毒物原料当天去过化学实验室，让另一个研究生学长帮忙合成药物。 那个学长和闻斌关系较好，没问明药物用途就帮了忙，还将最终产物交给闻斌。 这一系列违反规定的动作，使用毒药致冯为先死亡成为可能。 查到这里，基本已经锁定嫌疑人正是闻斌。 顾峰也因此迅速布置对闻斌的抓捕，且仅在第二天就使闻斌归案。 可是，归案后的闻斌对杀人一事矢口否认，在众多看似铁证的证明下，依旧不肯松口。 本来，按照正常程序，顾峰在获得足够证据且证据已经闭环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将证据与闻斌全都交由监察结束这桩案子。 可是，闻斌的态度让他产生些许恍惚，瞑瞑中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案子还有蹊跷，不能妄下定论。 因此，他暂且将案子压下来，并让罗君欣给夏侯带口信，让夏侯帮忙联系林宇并把江城这边的情况尽数告知。 此时的林宇与罗熊已经在内部调查局的别院聊了两天。 这两天里除吃饭和睡觉外，两人都坐在一起为林宇提出的那几个条件讨价还价。 可是，无论罗熊如何说，林宇都不肯松口。 这也是谈判陷入僵局的根本原因。 当夏侯来到别院要求见林宇时，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还在继续…… “我说过，我不会放弃我提的任何一个条件，这两天你已经把你那些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说过不下百次，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有点好奇你们内部调查局是不是太闲，导致你这个一把手能在外面跟我耗这么久，做着无用功还不肯放弃。” …… “他没事干非常正常，因为平日里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是我们，他不过动动嘴皮下个命令罢了。” 这时，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惹得被林宇折腾得有些够呛的罗熊差点当场暴走。 好在罗熊本就有不错的涵养，且吃过的米的确比林宇和夏侯吃过的盐都多，因此当场把怒气压下去，还能心平气和地与夏侯对话。 “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劝这头倔驴。” “劝他？劝他什么？劝他答应你立刻把他枪毙的条件吗？” 夏侯依旧不能好好说话，但罗熊并不介意： “他提出这么几个条件，可是我不能接受……” 罗熊把和林宇这两天的交锋尽数告知夏侯，仿佛真把眼前这个“刺头”当作了自己人。 林宇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窃窃私语的两人，嘴角竟微微翘起。 “我懂了……” 夏侯和罗熊嘀咕完，转脸看向林宇： “你竟然早早就算计了我……” “懂也没用。 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难道不信？” “……” 夏侯有些挣扎。 “要知道，你心中我开始算计你的那个时间段，我根本不知道来京城会面对什么，甚至都不知道我会被带来京城。 所以，我当时向罗君欣‘托孤’时可是真情流露……” “我……” 夏侯其实真相信林宇的话，毕竟林宇被带走时的情形他听罗君欣说过。 那时的林宇理应真不知道会面对的是什么。 至于来京城后的种种表现，不过是通过内部调查局同僚们的表现推断出一个合理的结果而已。 “既然你相信我，就知道该怎么做。” 林宇已经看出夏侯脸上表情的变化，因此直接给他打起“鸡血”。 夏侯一听这话，哪怕心知是激将法，此时脑中也只剩一个念头——不能辜负林宇的信任。 “行，我不劝你。 我来是想告诉你江城那边的进展……” 在罗熊惊讶的目光中，本是他手下得力干将的夏侯来了个当场倒戈，直接无视他刚刚提出劝告林宇的要求，帮江城刑侦队做起传声筒。 不过由于夏侯说的是案子，林宇从本质上来说又是江城的刑警，他不方便阻拦，只能等着两人说完。 林宇在听完顾峰的调查结果后，立刻摇起头来： “不对，那个叫闻斌的不是凶手。” “不是凶手？你能这么肯定？” “当然，杀同学本就是大事，不想偿命就得做的隐蔽，哪有找人帮忙做毒药的道理。 虽然研究生不一定代表做事缜密，但也不能如此智障。 而且，他在被抓后什么也不认，就连找人做毒药的事都不认，这就更蹊跷了……” “这不恰恰说明他心虚吗？” “对，是心虚，但他心虚并非是因为杀过人，而是害怕制药的事被误会。 如果是为隐藏杀人的事实，他会承认自己做过毒药，但在毒药的作用上做辩解，这样才符合一个杀人犯的心态。 遇到警方盘查便全盘否定这种事只有激情杀人的犯人才有可能做得出来，但有做毒药的事在先，显然不可能是激情杀人。 所以我认为闻斌不是凶手，而是一个被凶手利用的替罪羊。” “你那顾队长在我走前跟我说这些时也是这么交代的，他现在也怀疑闻斌不是凶手，但获得的证据却闭环得太过完美。 他现在想要打破这个闭环找出真凶，却苦于没有证据……” “证据应该就在闻斌身上。” “啊？” 夏侯一时没明白林宇的意思： “他都被搜得底朝天了，哪还有什么证据？” “我的意思是……让顾队长多审讯一下闻斌，实在不行让闻斌讲讲和冯为先之间的友情故事。 线索应该就藏在这些琐事里。 毕竟作为室友，冯为先的所作所为闻斌不可能完全不知情，很可能见过和盛的人与闻斌交流的情景。” 夏侯立刻拿出手机要与顾峰联系，却被林宇拦住： “不慌，我直接和你一起回江城，亲自把分析结果告知顾队长！” 第199章 巧算计 “哼，你想回江城？” 罗熊冷哼一声，打断林宇和夏侯间的对话： “你想亲口告诉顾峰你的这些分析不难，只要在你提的条件上让步，我立刻让你走！” “对啊，林宇……” 夏侯虽然有心帮林宇，但他并不认为在内部调查局的“屋檐”下，林宇有翻身的机会。 直到林宇突然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手机，在他还没来得及惊呼之前突然打出一串字符然后发送出去，并迅速删除掉信息记录，再把手机还给他。 “啊……” 夏侯的惊呼也在这行云流水的动作间变成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他装得虽然挺无奈，但罗熊依旧对他怒目而视。 毕竟罗熊对他的本事再清楚不过，林宇再厉害，想趁他不注意拿下手机发短信那是痴人说梦。 “你发了什么？” 对于林宇和夏侯之间的“默契”，罗熊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林宇到底背着他做过什么。 可惜，林宇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手机被你们拿走后，我觉得挺无聊，所以抢夏组长的手机玩一下，不行吗？” “……” 林宇这解释就是在扯淡，让罗熊逐渐失去耐心。 “行，你要硬扛到底我也没意见。 你就在这儿呆着吧，什么时候我们谈妥，什么时候我再放你回去！” 林宇没急，夏侯先急了： “别啊！你要是把林宇留在这里，江城的案子怎么办？” “江城不是有‘探王’吗？没个林于案子还没人能破？ 那我得好好跟张厅长汇报一下，看看江城地方的警务系统是不是出现个人英雄主义的苗头了！” 罗熊的话把夏侯所有退路全都堵死，让夏侯只能兴叹自己辜负了林宇的信任。 林宇拍了下夏侯的肩膀： “这里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自责，回去准备一下。 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跟你一起回江城了。” 无论夏侯还是罗熊，听到林宇这话都有些傻眼。 他们谁也不清楚林宇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就在罗熊想说林宇在“痴人说梦”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开始打鼓。 林宇的话就如同有言出法随的魔力一样，让他不得不担心这电话的内容是不是一条放林宇离开的命令。 等他接完电话，他才发现自己的担心竟然成真。 “张厅长下达特别命令，要求我放你回去……” 林宇站起身来，拍一下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动作很慢，我以为你早该接到这个电话，只是因为不甘心所以迟迟没放我走呢。” 罗熊一阵无语。 虽然，内部调查局独立于龙州警务系统，但是张厅长是一把手，有权节制内部调查系统。 所以，张厅长下达命令，他不能不听，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宇在他手下的帮助下解开手铐和脚环，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自由人。 看着正在揉手腕的林宇，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你一直在我这里被我看着，不可能联系得到张厅长，而夏侯刚刚才来，既不可能接到你传递的消息，也不可能帮你联系到上面，你是怎么做到在我眼皮下面搞这么大事的？” 林宇看着惊讶的罗熊，脸上绽放着让他讨厌的笑容： “夏警官，麻烦你继续按我刚才说的准备，我在这儿陪罗警官聊聊。” 夏侯见状，立刻从呆滞的状态下恢复，然后一步三回头的朝门口走，虽然很慢，但终归是听林宇的话离开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做过什么了吧？” 罗熊再次提出疑问，希望林宇能够解答。 林宇没有瞒着罗熊的意思： “我早就在心里打好要发给张厅长的那些话的腹稿，在和你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将这个腹稿不断完善，直到我认为我发出的东西让张厅长看到，他很快就会给我积极的回复，才开始找机会发消息。 本来，我以为这机会要等很久，甚至要想办法从你手里弄来手机。 结果，罗君欣比我想象中的给力，真说动夏侯不远万里来帮忙。 “罗君欣……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她和我一样希望我亲手揭开当初‘四一四’案的真相罢了。 而你们，虽然和我一样想的是破案，却始终不希望以我为主导。 毕竟，那案子不仅让我们江城刑侦丢尽颜面，也让你们内部调查局因可能存在的内应而忍辱负重多年。 可惜，我不能让你们如愿。” 林宇说完起身朝门外走： “毕竟，我父亲牺牲的事我都不能亲手报仇，身为人子实在是无颜活在这世上。 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吧？” 罗熊看着林宇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能理解……但我也有我的苦衷。 如果我再带你来京城，你不会怪我吧？” “你担心我让你们父女反目？” 林宇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罗熊： “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么渣的人。 如果罗君欣真要选边站，我会让她选你。 她是你的女儿，有你这样心心念念关照她的父亲，是她的福气。 这种福气，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呢！” 听到林宇如此说，罗熊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若是不能在林宇离开前问出答案，依旧会心有不甘： “你到底是怎么让张厅长同意你离开京城的？ 要知道在带你来之前，我和他长谈数次，已经将他彻底说服。 况且他内心一直抗拒让你参与案件调查，毕竟林毅已经牺牲，若是你也在案子里遭遇不测，他心里根本过意不去。 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能说服他放你走，简直让我无法相信！” “我跟你提的那几个条件张厅长之所以能答应，是因为我答应了他另一些条件……” 林宇的话没说明白，让罗熊听得云里雾里： “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我的意思是……” 林宇思忖片刻，决定还是不瞒下去，将实情告诉罗熊…… 第200章 因爱反目 “我答应他在调查和盛过程中尽量不出现场，只在后面遥控指挥，提供技术支持。 这样一来，他根本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扫清了让我获得行动指挥权最大的心理障碍。 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放我走？” “所以……我跟他说了那么多利弊，全被他当了耳旁风？” 罗熊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不行，你先别走，我还要找他聊一次！” “不必了，我来了。” 这时，别院门口传来张厅长的声音。 罗熊转头看去，却发现来的夏侯。 “夏组长，你什么时候学会配音了？” “不是配音……” 夏侯将手机举起： “张厅长打电话过来，让我开着免提过来跟你们开个电话会议。” “这……” 罗熊一头黑线： “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打了，你没接……” 罗熊这才想起，自己为和林宇谈判特意将手机关成静音，所以只要他不看手机，就根本接不到任何电话。 “好吧…… 张厅长，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答应林宇回去，是因为我觉得他说得比你有道理。 你虽然跟我摆事实，表示和盛过于难对付，让林宇上无异于以卵击石，很容易造成他们父子全都牺牲的惨剧。 但是，在我冷静下来后发现，你说的不过是在偷换概念而已。” “我……” 罗熊本想辩解，但最终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 “林宇说得对，他指挥和你指挥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你说的那些结论，是基于警备系统没有任何人帮助林宇的情况下才会成立，而事实上，如果林宇指挥本次行动，我会让全龙州帮他！ 只要他不傻到亲赴一线，就一定会无比安全！” “好吧，我认栽！” 罗熊双手一摊，然后让开一条路供林宇过去： “既然你信他多过信我，我自然不好再阻拦。 不过……” “没有不过。 我希望内部调查局从今天起全力配合林于调查‘四一四’案，若让我知道你还在使绊子，小心我让你到江城去和老陈搭档！” “不要！” 罗熊和陈局长间显然有些故事： “我保证不阻拦！” 就这样，林宇得以脱身，成功离开京城内部调查局别院，随夏侯一同往江城而去…… 回江城的一路之上非常顺利，等林宇到达江城市局时，顾峰还在审讯闻斌。 虽然时间已近内部调查系统规定的时限，再审一小时后就必须结束审讯，否则会涉嫌虐待嫌疑人，但顾峰仍未放弃。 林宇来到审讯室前看了一眼手表，心中盘算一阵后推门入内。 “顾队长，让我来吧！” 顾峰见到是林宇，差点当场跳起来。 不过当着闻斌的面，他还是顾及自己的身份没有表现出过度兴奋： “嗯，你来吧。 小刘，你去观察室做记录。” 顾峰将自己安排配合自己的手下打发走，然后立刻将林宇让到主审位置上来。 林宇也没推辞，立刻坐下。 “闻斌是吧？ 我在来之前一直在看你之前供出的一些事。 看完以后，我得出一个结论——你不是凶手。” “我……我不是凶手！ 不对……你……你相信我？” 闻斌一直处于顾峰高频的轰炸之下，精神几乎崩溃。 林宇“不是凶手”四个字如一道曙光照亮他心中所有阴霾，让他一下就燃起新的希望。 “我相信你。 但是，现在我们手里的证据已经形成闭环……说人话就是，把你认定成嫌疑人移交监察完全可行。 你如果不能配合我们调查，结果很可能是成为真正凶手的替罪羊。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能！我能！” 闻斌被林宇一激，求生欲立刻爆棚： “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据实回答！” “很好，第一个问题，你认识冯为先，对吧？” “认识！当然认识！” 闻斌连连点头： “他和我住一个寝室，我哪会不认识他呢？” “很好。” 林宇继续询问： “你和他关系如何？” “一般。 不能算特别好的哥们，但也处得不差。 普通室友吧！” “那么，你为什么会和他只是普通室友关系呢？ 据我所知，江大给你们研究生的待遇不错，都住的两人间。 我们在现场看过，也的确没有第三个人生活的痕迹。 所以，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关系为什么会一般呢？” 林宇发现的华点让顾峰都觉得震惊，顾峰之前一直没想过在闻斌和冯为先两人的关系中居然都藏着重大线索。 “这个嘛……我和他关系一般，实际上是因为……” “因为你和他之间有过故事。” 林宇见闻斌说话吞吞吐吐，决定帮他一把： “这个故事让原本可以关系融洽的你们产生了隔阂，对吗？” “对……” 在林宇的“提点”下，闻斌终于鼓起勇气说起两人间的故事： “我和他本来是挺好的兄弟，之所以有些反目，是因为我们爱上同一个女孩……” “同一个……” 林宇猜到两人间是因为出现过第三人导致关系不合，倒没想过竟然是这种狗血的电视剧剧情。 “对，同一个，文静。 文静很漂亮，人前文静，人后豪爽，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女孩。 江大每年都会有一次文艺汇演，那年我和文静被选为汇演主持。 我们对台词，彩排，渐渐产生了些情愫。 可是，当我准备鼓起勇气跟文静表白的时候，她竟然告诉我有人向她表白，她还同意了！ 我问她是谁，她坦诚地告诉我是冯为先。 我当时就气炸了！ 因为，是我带冯为先见她的，作为好哥们，我很想让他分享我的幸福。 可没想到他不仅要分享我的幸福，还要夺走它！” 闻斌越说越激动，差点当场爆粗口。 好在警备局的审讯室有一定威慑力，这才让他没有轻举妄动。 “所以，你和他之间产生了足够嫌隙，一直密谋想要杀他？” 这话并非出自林宇之口，而是来自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峰。 但是，他也不是在破坏林宇营造的信任闻斌的气氛，只是看到林宇不断递来的眼神会到其意思而已。 第201章 诡异的恋爱 林宇和顾峰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起到一定的效果。 闻斌听到顾峰怀疑他，脸色立刻一变： “警官，话可不能乱说，我从来都没有过要杀人的想法！” “你有过！” 林宇打断闻斌的话： “否则你就不会联系你的学长去实验室拿毒药。” “这……这……” 闻斌无话可说…… “但我相信你拿了毒药之后，并没有将杀人的计划付诸实施……” 林宇这峰回路转的一句话，让闻斌的心中再次升起希望： “我没有付诸实施，毒药到手以后我就藏起来，心中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动手，可是最终我都没有动手的勇气，所以还是放弃了。” “这一点我相信你！ 不过……你为什么会纠结呢？ 听你刚才言语之间对文静和冯为先的恨意几乎溢于言表。 按理来说，在如此情绪的刺激之下，你直接来个激情杀人也完全有可能。” “因为冯为先一直对我说他并没有向文静表白，文静骗了我。 我潜意识里认为文静是个好女孩不会说谎，但是理智告诉我，冯为先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我。 而且据我观察，他每次和文静出去并不是约会，而是去做兼职。 一对正在恋爱的男女，又怎么会一天到晚出去做兼职而不约会呢？ 所以冯为先到底有没有向文静表白抢走文静，对我而言一直是个谜……” “等一下！” 林宇突然抬起手来： “你刚刚说文静总是带着冯为先去做兼职？” “对啊。 而且，他们每次都神秘兮兮的！” 闻斌脸上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我每次想参与，他们还不让！ 不就是去挣点零花钱吗？至于搞得如此神秘？” 闻斌后来说的话，林宇几乎都没听进去。 他的脑海里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刚刚文静带冯为先做兼职的信息。 思考良久，他低声对顾峰说： “顾队长，暂停审讯吧。 我觉得我们得审审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韦清明？” “不，是文静！” …… 结束对闻斌的审讯后，顾峰便拉着林宇回到刑侦队。 “现在我们只是在审讯里听到闻斌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个叫文静的女生跟案子有关。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去把人带回来，万一她什么都不说，我们岂不是被动了？” “你说的也是……” 林宇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良久才又说： “不过，文静若真的与和盛集团有关，又或者是为报复和盛集团才导演的这出江城大学的模仿杀人的大戏，那次是不去抓她，以后想抓就难了……” 林宇的顾虑不无道理，顾峰听罢以后直挠脑袋。 他心中有些纠结挣扎许久，但最终还是拍板： “长痛不如短痛，把人抓回来再说吧！ 万一文静的心理素质还没有我想的那么硬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峰亲自带队前往江城大学，直接将还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文静带回来了警备局。 这做法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江大校长亲自打电话给陈局长询问情况，并表示强烈抗议。 但当陈局长得知此事是林宇一手安排的时候，立刻用太极推手将校长推到千里之外，给顾峰和林宇制造完成问询的机会。 此时问询室里，文静坐在那里东张西望。 从表面上看，她真就如同一个第一次被警方带走，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大学女生一样。 “文静你好，今天带你到这里来，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点情况，还烦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由于缺乏指向文静的证据，因此，顾峰在问询时说话极为客气。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峰说话如此彬彬有礼，文静自然也得以礼相待： “警官，有什么要问的你就尽管问吧！ 只要我知道，一定会说！” “冯为先你认识吧？” “当然认识，他是我的朋友啊！” “他死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同学都告诉我了。” “可是你一点都不悲伤……” “他死有余辜，我有什么好悲伤的？” 文静这话仿佛点亮了顾峰心中的一盏明灯，他正想追问下去，却被林宇伸手拦住。 “我听说你们两个平时恋爱相处模式很奇怪。” “警官，你这话说得挺有意思。 谈恋爱这种事有没有模板，人与人之间有所不同不是很正常吗？” “的确正常，只是我们从别的渠道知道你和他恋爱的形式是带他去做兼职。 这种奇怪的方式我们可从来没见过，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谈恋爱能和做兼职这种事情挂上钩呢？” “我能和冯为先在一起，是因为志趣相投。 他认为即便是在做研究生的高压状态下，也不能放弃外出兼职的机会，觉得兼职既可以充实自己，又可以挣到钱，是一个非常好的锻炼自己的方式。 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跟他一拍即合，一起在校外接单子做兼职。 兼职这种事可以让我们的感情迅速升温，我并不觉得这很难理解。” “可以理解！” 林宇将手中的资料一放，然后点头，似乎是认可文静说的话。 最后，他故作不经意地问： “有一个题外话，我有些好奇你和冯为先在一起是他向你表白还是你向他表白？” “是我表白的。” 文静很大方地承认： “我感觉冯为先喜欢我，但他又不肯说，所以我就向他表白了。 一切就顺理成章，我和他就在一起了！” “可我听说并不是这样……” 林宇在资料里翻找一阵，然后拿出一份放在自己面前： “根据一些人交代，你和冯为先谈恋爱是冯为先表白的，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由你主动提出。 为什么会有出入？” “你说的这个‘一些人’是不是闻斌？” 文静很快就点破林宇隐藏的信息。 “没错，你猜对了，我说的就是闻斌。” “冯为先向我表白这件事是我告诉他的，因为我知道闻斌喜欢我，所以我必须给他个交代，让他彻底死心。 但毕竟我和他关系不错，如果我说是我表白，他心里更不好想，甚至会记恨我。 所以权衡之下，我选择骗他！” 第202章 神秘兼职 “哦……这么说来，你和冯为先是男女朋友，应该很了解他吧？” 林宇决定不再与文静纠结闻斌口供是真是假的问题，他知道在查无实证的情况下，警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得越久越显被动。 见警方开始问冯为先，文静也放松一些： “还算了解吧！” “他有什么仇家吗？” “有啊！” “谁？” “闻斌。” “哦……情敌？” “算是吧。” 文静说话的语气非常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们两个的恩怨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总是吵架，说话时的气氛永远剑拔弩张。” “对了……” 林宇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趁文静最放松的时刻突然发难： “你刚刚说冯为先死有余辜，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颓废了，不想出去兼职。 这是我们感情的基础，他居然敢挑战，是不是找死？” 林宇一时不好判断文静这话到底是气话还是烟雾弹。 “不去做兼职，你就想让他去死？” 文静的反应比林宇想象中的要快： “别！警官，你可不要污蔑我！ 我只是说他死有余辜，死了怪不得别人，可没说我要杀人啊！” 林宇诈她不成，脸上不动声色： “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兼职？为什么你如此看重它？” “这个是我的隐私，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们。” “你这是在警备局！” 顾峰在林宇开口前拍案而起： “你有配合我们调查的义务！” “我也有权力不说和案情无关的事，对吧？” 顾峰的气势稍矮一节，没有答话。 林宇再次接过话茬： “我们怀疑冯为先的死和兼职的事有莫大关系，所以希望你配合我们把这件事说清楚。” “不好意思，我拒绝回答。” 文静态度依旧强硬，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兼职一事上，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兼职的事一定不能说。 “问你一个和兼职无关的问题，闻斌的药是你拿的吧？” “嗯……嗯？” 文静刚答应完就反应过来： “什么药？我不……不知道。” 她的底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足，但却依旧抵死不认。 不过，问到此刻，林宇心中已有些数。 他暂停问询，把文静放走，并要求顾峰派人盯住，这才回到刑侦队办公室盯着白板发起呆来。 “你为什么放过她？难道真觉得她没问题？” “真觉得她没问题，我就不会让你盯着她了。” 林宇头也不回，如一个没有感情的应答机器一样回答顾峰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让她走？” “没证据，留她在这里只会让她发现我们的破绽。” 林宇起身走到白板前： “她刚刚对兼职的事讳莫如深，所以我认为所谓兼职就是在她或者在她背后可能存在的人安排下进行的杀人计划准备工作。 他暴露以后，就已经失去利用价值，所以被清除。 我故意提起毒药的事，就是想看看文静的反应。 虽然她最后矢口否认，但下意识的那声‘嗯’已经证明她就是偷药的人。 有这么多线索，我们应该开始对她进行深入调查。 我让你盯住她的目的，除防止她逃跑外，还为让她的行动受制，不能亲自处理消灭证据的工作，给我们的调查争取时间。” “哦……原来你如此深谋远虑……” 顾峰这恭维的话说得极不走心，他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案子上，而是在林宇身上。 林宇发现顾峰的异常，抬起眼皮： “怎么？到现在还没习惯我的双重身份？” “不，我是在想……以前你做林于的时候并没有睿智如斯……” “三年，足够改变一个人。” 林宇没有多说，径直走向办公室门口： “我的睿智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又何必纠结它从何而来呢？” …… 虽然文静未被限制行动，但警方的盯梢不加掩饰使她不敢轻举妄动。 正因为如此，对她的调查展开后，在无人阻碍的情况下很快就有些收获。 此时的林宇和顾峰正站在江城大学研究生中心管理办公室门口，准备进去和校方的人面谈。 由于之前和警方的些许不快，本次面谈前江大的人略有些怠慢，让二人等了许久才得以入内。“不好意思，刚刚我们这边有个会，所以让你们等了一下……” “没事，我们就几个问题要问，问完就走。” 林宇把校方的怠慢纯当替陈局长“还债”，并没有动怒。 顾峰见林宇说话客气，自然也不会拆他的台，也便把一腔埋怨忍下来。 校方接待的人也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在警方如此客气的情况下也无法表现出丝毫傲慢： “那是，我们配合你们警方工作是应该的，有什么问题你们说吧！” “麻烦你们，我们要查一个叫文静的女研究生的档案！” “好，你们稍等。” 在林宇良好态度的加成下，校方的人工作效率提升数倍，只花不到十分钟，就将和文静相关的所有档案全都拿出来。 林宇和顾峰在指定的地方坐下，开始翻阅起档案。 林宇刚翻开第一页，整个人就定住了。 看他一动不动如同中邪的模样，顾峰没忍住轻拍他一下： “你怎么了？” “文静考上研究生的时间和闻斌交代她与冯为先恋爱的时间非常相近。” “不对啊……” 顾峰有些疑惑： “闻斌之前说他和文静是在主持晚会时认识的，如果文静只是个新生，她怎么有机会主持晚会？” “或许是迎新晚会？” 林宇也不太确定： “又或许……闻斌也没说实话…… 不过，这不重要，可以容后再查。 而且，档案记载的内容肯定比闻斌交代的要真实。 所以，从这条信息里可以推出，文静考研究生的目的恐怕都不单纯……” “这……你在逗我？” 顾峰瞪大眼睛看着在他眼里“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林宇： “研究生这东西是说考就能考得上的？ 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冯为先入伙去参加研究生考试，而且还顺利通过，这文静是妖孽吗？” 第203章 抓“小三” 顾峰的话不无道理，林宇并没有反驳。 他自己心里也在嘀咕，文静若是为让冯为先帮自己在江大校园搞事而考研究生，也的确不太符合逻辑。 “还有一种可能……” 思考良久，林宇突然将手里的材料放下： “文静本来就要考研究生，只是考上以后出现某些事让她产生作案动机。 冯为先并不是特定目标，不过是正巧遇到，让她觉得特别适合利用而已。” “为什么不是闻斌？” 顾峰听罢林宇的分析，提出一个关键问题“ “闻斌才是最先接触文静的人，而且还爱着文静，对文静来说，他才应该是最适合被利用的人吧？” “不一定，闻斌这人情绪没有冯为先稳定，不太可控。” “也是……” “坐在这里瞎猜没有用，我们要继续调查下一个线索。” “还有线索？” 顾峰觉得自己的“探王”光环怕是又下线了，眼下刑侦队掌握的线索他全都知道，在他眼里此时两手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可用的线索存在。 “冯为先的社会关系，文静的社会关系，冯为先、闻斌和文静三人的关系。 这三个重要的关系可以用来画出一个韦恩图，通过这个图来确定他们之间是否存在更多交集……” 林宇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一件重要的事“ “顾队长……韦笑笑找到了吗？ 哦……对……韦清明到现在都没找我拼命，应该是找到了。” “你这个推断过程令人耳目一新……不过倒是猜得很准。 在你被带去京城期间，我们将冯为先出现过的地点进行过全面排查，并最终在一个出租屋里找到被控制的韦笑笑。 也幸亏找到得及时，因为冯为先的死，已经没人给她送饭了。” “她现在在哪里？” “你找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一个用来控制韦清明的工具人而已……” 林宇摇头“ “凭冯为先一个人抓住韦笑笑并将她控制在一个区域内让她无法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大？ 要知道韦笑笑年纪虽然不大，人却是个鬼机灵。 冯为先不过是一介书生，凭脑子和我们警方斗几阵安排几场凶杀或许可以，让他亲自下场绑架……估计够呛。 所以，韦笑笑见过的人绝对不止冯为先。” “可是，韦笑笑被救回来后情绪还算稳定，我们问过她三次，她三次都表示只见过冯为先一人。” “我和她聊聊。” “你不相信我调查的结果？” 顾峰有些不喜，虽然他知道林宇每次的怀疑都非常合理，在林宇恢复林于身份后，对他的信任也是有增无减，但毕竟自己的工作遭到否定，心中多少有几分难受。 “相信。” 林宇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相信你还要重新调查？” “我相信你，但并不相信韦笑笑。 你的调查建立在‘韦笑笑是受害人’这个前提之上的……” “你想说韦笑笑其实不是受害者，而是……” 顾峰脸都绿了“ “那这水可太深了！” “也没多深，不过只是个被策反的小姑娘罢了。” 林宇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对韦笑笑的问询，林宇并未亲自参与。 他此刻坐在观察室里，和一脸惊讶表情的顾峰一起盯着监控屏幕。 屏幕中，一名记录的警官正在奋笔疾书，负责问询的人赫然是罗君欣！ “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由于陈局长授权，对韦笑笑的问询工作到底由谁来进行顾峰并未插手。 会在观察室见到林宇，实在是让他始料未及。 “韦笑笑对我的信任来自韦清明，现在韦清明还被我们警方扣着，她对我，对江城市局的信任度有限。 即使我自己上，她会说实话的可能性也极低。 但是，罗君欣不一样，她来自警备厅，是个生面孔，又是女性，对韦笑笑的亲和力更强几分，会让韦笑笑产生天然的亲近感。 所以，我才让罗君欣去试试。” 顾峰点头认可，但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监控屏幕上。 问询室里，罗君欣正在和韦笑笑聊天。 “韦笑笑，你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为什么是你？” 韦笑笑疑惑地看着罗君欣“ “怎么不是林宇？” “你喜欢他？” 罗君欣的问题非常“露骨”，让韦笑笑都当场愣住。 良久，韦笑笑的脸一红“ “没有，我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怎么可能会‘喜欢’。” “哦，不喜欢，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他？” “我……” 韦笑笑没想到罗君欣问的问题都如此犀利，一时哑口无言。 不过，她是个机灵的人，立刻想到转移话题。 “这和你们要问的问题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拒绝回答！” “好，那我问你些有关的。 你和林宇认识是韦清明介绍的吗？” “……” 韦笑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原配盘问的小三，一种屈辱感从她心底升起，让她的脸憋得通红。 但她也知道自己在警备局，韦清明也被扣着，人在屋檐下，根本没有当场发火的权利。 …… “林宇……” 观察室里，顾峰捂着自己的左胸，只觉得自己胸口发闷，心脏病都快发了“ “你确定罗君欣这种问法真的可以？” “可以，你放心好了。” 林宇倒是非常放松，似乎并不觉得罗君欣这般咄咄逼人有什么不妥。 “好吧，你说行就行……” …… “警官，其实林宇这人挺不错的，你也喜欢他吧？” 问询室里，罗君欣和韦笑笑的攻守形势发生变化。 “我是喜欢他。” 罗君欣大方承认“ “所以我才对你是不是喜欢他的事特别上心。” “你倒是一点都不避嫌……” 韦笑笑指了一下头顶的摄像头“ “就不怕被录下来被其他人看见？” “喜欢这种事又不是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这……” 韦笑笑再次语塞。 两人在关于是否喜欢林宇的问题上足足扯了半小时，让观察室里的顾峰都开始怀疑林宇是不是就是想听这一段，这才让罗君欣去问韦笑笑的…… 第204章 林宇登场 “时机已到，我去去就来。” 就在顾峰看着问询室里奇怪的扯皮现场出神时，林宇突然起身离开观察室。 不一会儿，他便看到林宇进入问询室内，和罗君欣交流几句，然后便坐上位置将罗君欣换了下来。 这一通操作把顾峰唬得一愣一愣，硬是没看懂是在干什么。 直到林宇开口，他才有些明白其中深意。 …… “你好，我是林宇，刚刚有事，没能第一时间亲自来和你聊，我很抱歉。” “没事没事！” 韦笑笑听到林宇道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当场哭出声来： “你能来就好！” “我这次来是想……” “没事，你想干什么都行！ 反正……我……我……我喜欢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宇愣在当场。 他的愣不过是种伪装，心中略有些惭愧。 毕竟，靠罗君欣激发韦笑笑心中隐藏的情感并利用情感诈出真相的计划是他制定的。 这计划被罗君欣评价为“极不人道”。 若非考虑到案件侦破的紧迫性，林宇也不太想用这种“美男计”一般的损招。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林宇强行崩住，继续冷着脸： “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你……想知道什么真相？” “你在被绑架期间，真的只见到冯为先一个人？” 林宇此时脸色略有些变化，看韦笑笑的目光里带上几分柔情，让韦笑笑瞬间沦陷。 “不……还有人……一男一女，不过我不认识……” “告诉我他们长什么样子。” …… 顾峰迅速找来拟画师，把韦笑笑描述的人的相貌画了出来，并送进问询室里给林宇确认。 林宇拿着画像绕出桌子来到韦笑笑面前： “你说的是这两个人吗？” “对！是他们！” 韦笑笑指着两幅画像，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 “谢谢你的配合。 韦笑笑，你是个好人，我希望你不要助纣为虐。 韦清明教授在警方这里很安全，你不用相信那些人的鬼话成为他们的帮凶。” 林宇的“理解”让韦笑笑热泪盈眶，她的心被林宇这些外人听起来再正常不过的话一点点融化。 林宇已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好收拾，于是借口调查案件很忙抽身离开，当了一回“渣男”。 回到办公室，罗君欣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韦笑笑你准备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 林宇故意装傻充愣： “我还能杀人灭口不成？” “我说的当然不是杀人灭口，你少装愣！” “林宇！你有没有发现这两个人里女的很像文静？” “废话，那就是文静……” 林宇心里如是想，但嘴上却并没有这样说。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愣头青了。 对于人情世故方面，他已经变得圆润老道许多。 顾峰在给他台阶下，他总不能自己拆台。 “我也觉得像，不如调查一下文静的行动轨迹，看看她最近都去过哪里，是不是到韦笑笑被绑架的地方呆过……” 两人激烈地讨论起案情，让罗君欣对韦笑笑和林宇关系有所怀疑一事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她只能选择按下不表。 林宇见罗君欣不再追问，这才松口气。 “另一个男人的身份也得尽快核实……” “毫无头绪。” 顾峰听了直摇头: “我只能先把画像送到监控中心，看他们能不能匹配成功。” “可以试着问问闻斌。 他就算和案子无关，但也可能见过画像上的人。” 顾峰觉得林宇说得有理，于是决定再次找来闻斌。 本以为自己交代出文静以后已经彻底安全的闻斌，在听闻警方又要问自己时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被带进审讯室时，整个人抖个不停，像是被电击棒击中了一样。 “你怎么了？” 看到闻斌的状态，顾峰感到疑惑。 而他身边的林宇则眯起眼睛，突然心有所感。 “我……我什么也没做，你们为什么又把我拉到这里来了？” “你紧张什么？” 林宇并没有回答闻斌的问题，反倒丢了个问题给他。 闻斌被问得缩一下脖子，有些底气不足: “我……就是怕你们……” “为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被审讯了，应该有些经验。 若你上次怕成这样我还可以理解，可这一次……” “我……控制不住！” “是不是因为知道文静被我们抓了？” 林宇这问题一出，闻斌抖得更厉害了。 这一下，就连没有林宇那般敏感的顾峰也看出不对来。 “闻斌……你之前不会是在骗我们，其实你和案子有关吧？ 毒杀冯为先的毒药，是不是你给文静的？” “我……我……” “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林宇没有顺着顾峰的问题问下去，而是将从韦笑笑那里取得画像中男人的那一幅展示给闻斌看。 闻斌抬头看到那人，突然如公鸡打鸣般“哦”了几声，随后晕倒过去。 “这……” 纵使林宇再料事如神，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出好戏。 好在顾峰反应够快，立刻让人把闻斌送到医务室，这才没有出大事。 审讯结束后，内部调查科第一时间赶到询问情况，在观看审讯全程录像后，他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当是嫌疑人心理素质实在太差，便草草结案。 毕竟，林宇这家伙他们惹过不止一次，次次都吃大亏。 就连内部调查局都拿他没招，更别提他们地方上的科室了。 林宇也就这般顺利离开内部调查科回到刑侦队来。 一进刑侦队的大门，罗君欣便迎上来： “为什么不让我去捞你？” “让你捞我不是显得我理亏？” “那之前你为什么总让我捞你？” “之前我本来就理亏。” 罗君欣无言以对…… 此段插曲结束后，顾峰拿着份文件走过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闻斌醒来后全都招了！” “全？多全？包括提供毒药给文静吗？” “嗯，包括。 他还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贺小东！” “贺小东？这名字有点耳熟……” 第205章 乖巧的高才生 “贺小东是江城大学的推理社社长……” “哦！我想起来了…… ‘四一四’案发生时，他给我们指过路！” “指路？那把你们送上绝路的岂不是……” 林宇没有言语，但表情说明一切。 显然，他也怀疑之前的事和贺小东有关： “我们上哪里能找到他？” “当然是江……不对，三年过去了，他不可能还在江大读书……” 顾峰本以为这线索能让他迅速把嫌疑人带回来，没想到却发现还是缺少些关键。 “我知道一个人可能会找得到贺小东……” “谁？” 听到林宇竟然有线索，顾峰立刻来了精神。 “韦清明。” 林宇这个答案有些出乎顾峰意料： “韦清明？他不是一直是一个被和盛利用来找你麻烦的受害者吗？ 他怎么会认识贺小东？” “贺小东一直没有因涉案被挖出来过。 作为江大曾经的天才之一，被一个教授认识有什么稀奇的？ 我若说当初信任贺小东，就是因为有韦清明作保，你是不是会更惊讶？” 顾峰的惊讶全都写在脸上，即便一言不发也能让林宇感受到他此刻的真情实感。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证明韦清明与和盛本来有密切关系？ 以此为基础推测下去，当初‘四一四’案的发生和他……难道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线索既然如此重要，为什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而且……针对当初‘四一四’案的调查报告当中，也从来没有见过与这件事相关的内容……” 顾峰问的问题，并未出乎林宇意料。 毕竟，任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不免怀疑韦清明和当初案件的发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作为当事人的林宇却有其他的看法： “我并不觉得韦清明教授参与这件事，他这个人在学术上聪明绝顶，但在生活里却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情商也远比他自己估摸的要低得多。 如果当时有人用合理的理由煽动他为我们警方引荐贺小东，那他之后的所作所为便能解释得清。” “你这是在帮他开脱！” 顾峰对林宇的回答非常不满： “要知道对‘四一四’案的调查是绝不能马虎的。 若仅凭你自己的判断就认定韦清明无辜，那是对当初案件中牺牲的警官们极大的不尊重！” “呵呵……” 林宇冷笑着，眼神一片冰冷： “假如这世上只剩下一个人肯用百分之百的力量去调查‘四一四’案，恐怕这个人不会是你而是我。” 顾峰这才想起自己说错话，怔了一下，赶紧开口道歉：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不该这么跟你说话……”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林宇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怪罪顾峰的意思，但顾峰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一丝落寞。 “我相信韦清明教授自有原因，事后你会知道，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想要弄清楚贺小东在哪里，问问韦清明绝对没错。 至少……会比直接让监控中心在全城的人群当中进行比对要快得多。” 顾峰没有不相信林宇的理由，即便有，也在刚刚与林宇的深入交流当中烟消云散。 因此，他立刻安排对韦清明的问询。 此时，韦清明精神状态已经比在广场上见到他时要好上许多。 这段被关的日子让他冷静不少，心中想必也转过无数个念头，此刻再次见到林宇他的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 只是，这微笑当中多少带着几分尴尬。 “林宇……之前的事对不起。” 听到韦清明道歉，林宇只是轻轻一摆手：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一个人……” “什么人？” “贺小东！ 这个人你应该有印象吧？” “你这是来找我兴师问罪吗？” 韦清明显然误会林宇的意思，他以为林宇是在为当年的‘四一四’案找他麻烦： “当初把他引荐给你们，结果害得你们损失惨重，我确实有责任，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当时我真的是好心！ 贺小东找我报告说他们推理社有重大的发现，那群隐藏在校园里作恶多端之人的藏身之所被他们找到。 由于他说的发现过程和最终推理出的位置过于复杂，我怕转述给你们会制造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决定直接将他带到你们面前，让你们和他一起去找你们的目标。 可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你不要误会。” 林宇见韦清明越说越激动，打断他的话： “我若真想找你兴师问罪，此时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你说话。 毕竟你心里清楚我在‘四一四’案当中损失有多大！ 我既然能心平气和地找你，就是希望你能用实际行动来弥补当年犯下的错。” “你想要什么实际行动？” “告诉我贺小东的去向。”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可能还在江大呆着，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是吗？你让我很失望。” 林宇毫不留情地展露出自己脸上的厌恶表情： “我带着足够的诚意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看在当初有错，以及我们曾经也是忘年交好友的份上能跟我说句实话。 没想到你居然为了维护他而不顾我的感受！ 贺小东是你们考古系的高才生，你爱才我可以理解。 但是，一个不把才能用到正道上的人，你爱他就是在害他！ 我给你透个底吧，我们怀疑贺小东和江大最近发生的案子也有关系，绑架韦笑笑的人也有他一份。 如果我的面子不够，韦笑笑的面子应该足够了吧？ 否则，你也不会因为她被抓而受到威胁去演戏找我麻烦了！” “不可能！ 贺小东不是这样的人！ 他怎么会绑架笑笑呢？” “他是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你说了算的。 无论是为了证明他清白，还是配合我们警方做事，你都应该把他的去向告诉我。 只有把他带回来好好问一下，才能知道他是不是无辜的。” 林宇的这番话总算触动韦清明： “好吧，我的确知道贺小东在哪里。 而且，在江大案发前他的确跟我联系过。 他跟我说想请我吃顿饭，问我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我觉得是闲聊，就把我的情况如实告诉了他。 他说既然我很忙就不打扰我，我还觉得他是个乖巧的学生……” “你这学生恐怕在得知你的动向以后，便找机会绑架了韦笑笑。 看来，他还真的是很乖巧呢！” 第206章 七七八八 林宇的一席话彻底打动韦清明。 对韦清明来说，没有结婚生子的他，韦笑笑就是他最亲的亲人，是他的逆鳞。 动他，威胁他，他都可以接受。 但一旦涉及韦笑笑，他就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好，我把之前贺小东的地址告诉你们。 不过我不确定你们现在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他……” …… 拿到地址的林宇和顾峰立刻出发，第一时间赶往韦清明供出的贺小东所在。 这是位于学院区边缘的一片老旧居民区。 因为位于两区边缘，所以管理上有些瑕疵，使得这个小区略显破败。 根据韦清明所说，贺小东藏身处就是位于这片居民区中的三栋。 虽然被称为“栋”，但这楼只有两层，更像是一户人家。 只是走到跟前才能看出，这楼里被隔出无数小房，活脱脱是个胶囊房plus。 一到门口，一股怪味就扑鼻而来，让林宇和顾峰差点当场栽个跟斗。 “贺小东一个高才生就住这里？” 顾峰有些迟疑，总觉得韦清明是欺骗了他们。 他很难想象一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会住这种地方。 “无论是他初出茅庐需要节约，还是因为犯罪要躲藏，这种地方都挺适合他。” 林宇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抬脚就进入屋内。 一进门，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很快，几扇小门打开，出来几个一脸蒙圈的人。 “你们什么人？怎么进来了？” 顾峰上前一步亮出证件： “办案，少废话。” 那几个人一看是警官，立刻把头缩回去不再言语。 林宇按着房间一路找进门去，最终在第八扇门前停下。 这里就是韦清明所说，贺小东住着的房间。 就在林宇考虑到底是破门还是敲门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他扭头看去，正看到门口站着一人，地上是一份刚拿回来的外卖，外卖已经落地砸得稀碎，汤汁流了一地。 “贺小东？” 林宇试探性叫一声，没想到那人转身就跑。 “顾队长，快追！” 听到林宇一声令下，顾峰想也没想就蹿了出去，一路随着那人追去。 等他发现林宇根本没有跟上时，已经追出楼很远，不好再回去叫一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人。 林宇没有追出去，而是一脚将贺小东的门踹开。 既然人已经跑掉，他就没有纠结的必要。 进门以后，他先站在门口将屋内扫视一圈，确认房屋结构以后这才迈步进入其中。 这间屋子只有十平方不到，里面摆着一张床，一张书桌，然后就别无长物了。 屋里陈设越简单，对林宇来说越是好事。 他只花五分钟不到就把屋里搜了个遍。 可惜，整间屋内除了一部单反和一台电脑外就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物件了。 他把电脑打开，发现需要密码。 好在他手头握有贺小东的个人信息，只试过几次就轻松把电脑打开。 谁知道电脑桌面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压缩包。 他又打开几个盘符看过一遍，却发现全都是空的，什么也没留下。 他想打开压缩包，发现这包有密码。 此时他面临两个选择，其一是自己想出密码是什么，其二是将电脑送到技术科让李梦瑶看看。 思前想后，他选择前者。 毕竟，早一秒知道电脑里的内容，他就能早一秒推进案件的调查进度。 可是，刚刚试过的电脑开机密码以及它的几个变种都提示是错误的，整间屋里并没有什么和密码相关的东西，除了还未打开的数码相机外，林宇找不出什么别的可能藏有密码的地方。 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数码相机上，期待里面有线索。 打开数码相机后，他开始翻看照片。 照片都是些风景人物，并没有出现和案子相关的任何信息。 直到翻照片翻到最后一张时，发现这照片加载得极为缓慢，这让林宇不禁产生了一个猜测。 他将数码相机的卡拔出来，然后通过读卡器连接上电脑。 果然，那最后一张图的大小比其他的图大出一倍不止。 他把图片取出，用命令提示符测试是否能将图片与其他文件分割开，果然成功。 除图片以外，他又得到一个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里装着一个视频，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林宇找到视频然后打开观看，里面出现贺小东的身影。 “你好，当你看到这个视频时，想必我的秘密已经被你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虽然如此，你心中想必还有很多疑惑。 这个视频就是用来给你解惑的……” 林宇听得连连点头，不过心里却冒出个疑问。 如果这视频里记录的是全部真相，那压缩包里能是什么东西。 可是，听过两句后，他发现自己竟然低估了贺小东。 这视频看上去有半小时，前面二十八分三十秒竟说的全是废话。 这种废话文学功底让林宇深感头疼。 为不错过重要信息，他竟真的将视频以两倍速放到最后，差点就准备关掉放弃。 若非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提醒他，越是反常的东西越可能藏有重要线索，他此时已经砸电脑走人了。 好在在他崩溃前一秒，电脑里传来“天籁”： “揭开真相的密码就是我第一句话里的数字，赶紧试试吧！” 林宇的记忆力不错，依稀还知道第一句话里就一个数字——“七七八八”。 他将这四个数作为密码输进压缩包的密码框，没想到还真打开了。 这个发现让他既兴奋又崩溃。 一向冷静的他，此时只想把贺小东抓来好好折腾一番，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是，静下心来的一刻，他并不着急看压缩包里的内容，而是不断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贺小东要留下视频提示密码。” 这个问题很关键，像‘七七八八’这种简单密码根本不容易忘记，所以贺小东的视频显然并非留给他自己。 既然如此，视频是留给同伙或警方的可能性就大上许多。 若是留给同伙的还好说，要是专门留给警方，那压缩包里的内容是误导还是真相就未可知了…… 第207章 视频证据 不过，无论信息是真是假，密码已经到手的情况下，林宇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将压缩包解压到桌面上，然后打开文件夹。 文件夹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几段视频。 林宇本想立刻打开视频一看究竟，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为安全起见，他掏出自己随身准备的两个u盘，将视频和压缩包分别拷入u盘中。 这么做的目的，是防止“鸡蛋”被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贺小东在电脑上设置了什么阅后即焚的程序，有备份也好补救一二。 等准备工作就绪后，林宇才开始看视频。 当他打开第一段视频，冯为先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视频里也开始传出声音。 “你在录像？” “留些证据。” “文静，你这是在玩火。 万一录像被警方找到，我们都要完蛋！” “呵呵，放心，只露到了你的脸，要完蛋也是你完蛋。 废话少说，赶紧开始干活！” 冯为先似乎很无奈，只能转过身去。 他一让开身子，背后就露出一张绑着人的椅子。 等镜头拉近一些，林宇也看清被绑的人，正是韦笑笑。 “姑娘，不好意思，我们绑你也是万不得已。 学校的事我们已经布置完成，就差一个人帮我们，我们就能将计划搞定。 奈何差的这个人就是你家韦清明教授。 我们找过他，但他不愿意帮我们，所以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韦教授。 我给你透个底，我们其实是想对付之前在江大为非作歹，后来连警方都没能抓住的那些搞校园贷的人。 但是，想对付他们，就必须让韦教授帮我们吸引警方注意。 我希望你看在我们是江大校友的份上帮我们一把。 事后你可以供出我，别把其他人供出去就行。” 屏幕上的韦笑笑连连点头，显然是相信了冯为先的话。 这也与韦笑笑事后只肯说见过冯为先，不肯说出还有谁参与对她绑架一事吻合。 林宇开始觉得视频里的内容有些可信，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顾峰气喘吁吁地闯进屋里，破口大骂： “****，让那小子跑了！” “贺小东？” “废话，我不就是在追他吗？ 你这儿有什么发现吗？” 顾峰问完话，却半天等不到林宇的回答。 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林宇竟然在发呆。 “喂，你在干什么？” “贺小东……为什么不在视频里？” “啥？” “如果贺小东不在视频里，那韦笑笑在录口供的时候，为什么把他供出来呢？” “嗯？” “而且韦笑笑并没有供出文静，按理来说她已经彻底放弃替这群人隐瞒，就应该把所有见过的人全都供出。 可是，她却供出一个和视频里没出现的人来……” “你到底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顾峰听林宇嘀咕半天，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顿感头大。 “哦，你看看。” 林宇把视频打开，让顾峰从头又看过一遍。 顾峰看完后，满脑子出现的是和林宇刚刚问的同样的问题。 “有没有可能……其实文静和贺小东都在场？” “有可能，那么文静和韦笑笑之间恐怕还另有约定……” 林宇分析到一半，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起身将电脑放到一边，然后走到床头。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帮你？” 顾峰一惊，听出林宇是在明示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顿时警觉。 “谁？” “贺小东。” “啥？他刚刚不是跑了吗？” “你追的是个寂寞，正主在床底下。” “话说你刚刚就没检查一下床下？” “疏忽了。” 林宇对自己犯的错误直言不讳，但却并没有丝毫感到抱歉的意思。 顾峰也没敢多说什么，毕竟林宇虽然犯错，但嫌疑人还在屋里。 他也犯了错，他要抓的人逃之夭夭，这可比林宇的错误严重得多。 “我自己出来吧！” 床下真的有人，他缓缓从床下爬出，掸了下身上的灰，这才抬起头。 顾峰和林宇一看，果然是贺小东。 “我有点看不懂。” 顾峰直言： “既然你在床下，做好被我们抓的准备，为什么又要收买一个人引我去追？” “很简单。” 回答顾峰的并非贺小东，而是林宇： “逃跑那人并不是贺小东安排的。 按照某人的计划，逃跑的人引开警方，然后将贺小东就地灭口。 可惜他们算来算去没算到我会只让你去追，自己留在这里，使他们失去动手的机会。” “谢谢。” 贺小东真诚鞠躬： “要不是你机敏，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等等……所以整件事里被耍的就我和被我追的那个？” “嗯。” 林宇没有在嫌疑人面前给顾峰留面子： “走吧，回局里再说。 这地方人多眼杂，留久了恐怕会夜长梦多。” 顾峰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考虑到目前这情况的确不适合聊天，于是立刻与林宇一起一前一后将贺小东护住，然后迅速回到警车上返回警备局。 回到江城市局后，顾峰迫不及待地想要审讯贺小东。 但是，林宇却要求先将贺小东扣下。 在他心里谜团很多，首先要弄清的是视频的真假，以及是否还隐藏着什么线索。 顾峰拗不过他，只能先把贺小东晾着，然后跟着林宇一起到了技术科找李梦瑶。 李梦瑶听说要分析视频，直接收下两台电脑和u盘，然后又把林宇和顾峰赶走。 “不就是分析个视频嘛，每次都搞得这么神秘！” 顾峰在吐槽，但林宇却一点也没生气： “要不是你每次在她身边逼逼赖赖打扰她工作，恐怕我们的待遇不会这么差！” 顾峰回想起自己之前在技术科的所作所为，顿时羞愧地低下头来。 没有顾峰的呱噪，李梦瑶的工作效率的确高了不少。 只一个小时功夫，顾峰便收到消息，技术科已经完成电脑和视频的双重破解，且强调有重大发现，请顾峰和林宇务必到技术科面谈。 第208章 李梦瑶的滑铁卢 两人也没想到李梦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们心中不由得冒出疑问——贺小东那里发现的电脑和视频到底有怎样的特殊之处，值得李梦瑶将已经被赶出来的两人叫回技术科？ 带着一脑袋雾水，林宇和顾峰快步来到技术科门口。 还没来得及敲门进去，便听到技术科内一片喧哗。 “李科长，这件事有些太大，你确定要让刑侦队知道？” “我们是在帮刑侦队找证据，若是找出了证据还要隐瞒，最后导致刑侦队那边无法破案，我们岂不是罪人？” “可是……” “别再可是了，赶紧想想办法吧！ 刑侦队的人马上会到，若是……” 她话未说完，顾峰便推门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李梦瑶抬头看向顾峰：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你来得正好，你要的证据我们已经给你找到。 那台电脑里除被林宇解析出的视频以外，没有别的东西。 另外，视频是真的没有经过剪辑，但它是否完整，我无法打包票。” “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峰感到莫名其妙： “既然视频没有经过剪辑，当然是真的！” 林宇在一旁解释： “李科长的意思是视频录制是否完整谁也说不清楚……” “没错！” 李梦瑶点头： “还是林于聪明，你这个江城探王的名声算是毁了，还是退位让贤吧！ 视频除通过剪辑以外，还可以不录完整，这两种方法都能使得外人在观看视频时断章取义，曲解里面的意思。 你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问问被你们逮住了那些嫌疑人，说不定能有所突破。” “相比这些，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技术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都听见了？” “当然！” 顾峰指着门口： “你们说话那么大声音，我和林宇刚刚就在门口，能没听见吗？” “告诉你也无妨……” 李梦瑶出乎顾峰所料，显得很坦诚： “刚刚在对贺小东的电脑进行破解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他电脑里被种下一种罕见的病毒。 这个病毒把我们技术科的电脑都给搞瘫痪了，现在我们正在想办法恢复。” “就这？” 顾峰听完以后大失所望，他的表情落在李梦瑶的眼里如同嘲讽。 “你什么意思？ 我们技术科出了这么大的事，在你眼里就这？” “这事很大吗？ 技术科这边每天处理的案件那么多，偶尔出现被嫌疑人攻破电脑防御的事再正常不过。 你们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李梦瑶见顾峰的表情不似作伪，这才想明白对顾峰而言技术科的事情实在在他的知识范围外，因此理解无能。 于是，她耐心解释： “这就好比你们刑侦队查案查到一半，发现所有的队员手上的警械全都有问题无法使用，并且还全都中了一种奇怪的毒，浑身酸软无力无法对付嫌疑人，这事你说大还是不大？” 李梦瑶所举的例子虽然极端，但让顾峰明白是他的严重性。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们技术科就瘫痪了？” 李梦瑶两手一摊颇为无奈： “你这个理解没什么问题，现在技术科就处于瘫痪状态。 你们之后再发现什么技术方面的问题没法来找我们，尽量去找警备厅的技术局吧！ 或许他们能帮你们……” “为我们江城一地的案子去找技术局，他们能帮才是见鬼了！ 要不你帮我申请一下？” 李梦瑶的嘴角抽搐一阵： “我要是找他们申请，不等于自投罗网，明摆着告诉他们我们江城技术科的技术不行，被人攻破了防御？ 这种事情我可不做！” “面子重要还是查案重要？” 顾峰板着脸教训起李梦瑶来： “万一之后我们再遇到视频证据或者需要追踪嫌疑人的位置，你们却处于瘫痪状态啥也做不了，岂不是让我们很被动？” 林宇突然一把拉住顾峰： “走吧，技术科的事让技术科解决，我们去干我们的活。” “不是……林宇！咱们得把话说清楚！ 不然万一……” “没有万一！” 林宇猛拉顾峰一把，然后回头意味深长地看向李梦瑶： “一会儿我让罗君欣来找你，你有什么话尽可以对她讲。” 留下这句话，林宇便拖着顾峰离开技术科。 等他走后，李梦瑶仍望着门口发着呆，依然没有离开： “这小子自从换了身份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睿智得不像人。” 她回头看向自己的手下： “我刚有说漏嘴吗？” 那手下连连摇头： “您说的天衣无缝，一点破绽都没有！” 手下的恭维并没有让李梦瑶的眉头舒展开： “奇怪，既然没有破绽，林于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 林宇将顾峰拉走后，让顾峰去安排对贺小东的审讯，自己则神秘兮兮地跑开了。 顾峰想问他去干什么，但林宇跑得足够快使他没能问出口。 此时，林宇已经来到内部调查科找到罗君欣。 “有件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 “技术科出了点问题，需要你去对接一下。 李科长不放心顾队长，而我又得拖住他，所以只能你出马。” “和……案子有关？” 林宇知道罗君欣问的是什么案子，他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点头： “嗯，肯定有关。” 罗君欣听罢立刻答应下来，然后直接前往技术科。 林宇则在立刻内部调查科后马不停蹄地前往审讯室，防止顾峰等待太久生出怀疑。 来到审讯室后，林宇走入其中，却惊讶的发现坐在里面的并不是顾峰。 他立刻明白事情原委，并没有如顾峰所料的那样责任心爆棚留在审讯室里先问贺小东，而是立刻出门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顾峰的身影便出现在走廊尽头，只是他身边还跟着陈局长。 “陈局……我不过是上个厕所，用不着你亲自来抓吧？” “堂堂刑侦队长，审讯过程中临阵脱逃，若是传出去，我们江城市局的面子往哪里搁？” “我……我没有临阵脱逃啊！我只是……只是……” “少废话，赶紧给我审讯去！” 第209章 感情史 龙州警界著名刑侦队长，素有“江城探王”之称的顾峰，此时如一个不想上学的孩子一样，被他的顶头上司陈局长拎到审讯室里。 林宇看向审讯室的门，面露微笑： “欢迎来上班。” 顾峰给林宇一个白眼，显然是猜到此事正是林宇捣鬼。 不过在嫌疑人面前，他也不好和林宇较劲。 在去技术科一探究竟的计划破产后，他只能老实坐在林宇身边开始审讯。 “贺小东！” 顾峰一声怒吼，让审讯工作拉开序幕。 在被抓捕时，顾峰和林宇对贺小东还算客气。 贺小东本来还觉得警方挺“和蔼可亲”。 如今被顾峰一吼，他顿时吓得抖若筛糠： “警……警官，怎么了？” “老实交代！” “交代……我都交代…… 你……你们想让我交代什么？” 见贺小东被吓得够呛，林宇开始唱起红脸： “我们想知道，你有没有参与对韦笑笑的绑架。” “参与了……” 贺小东的回答略有些出乎林宇的意料，他本以为获得的视频中没出现贺小东的脸他就会否认，没想到他却一口认下。 不过，林宇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失算感到丝毫不适，毕竟他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料定。 更何况贺小东认下绑架的可能他也并非没有考虑过，因此应对起来依旧游刃有余： “详细说说！” “文静找到我，想让我帮忙……” “我建议你把时间线再往前推一些，我想知道你和文静他们怎么认识的，又为什么会参与到绑架中。” “好吧……” 贺小东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我认识文静要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候，她还是江大旁边汉水大学的本科生……” “三年前？就是你忽悠我们警方的时候？” “我没有忽悠你们……” 贺小东见顾峰眼神不善，赶紧解释： “三年前……” “三年前你和我们警方的恩怨先不谈，你先说文静的事。” 本来应该对三年前的事非常在意的林宇，居然放弃先了解三年前的真相转而先问文静，这让顾峰非常意外。 “你……” 他刚想问上两句，就被林宇制止： “出去再说。” 顾峰见林宇这般态度，也只能先闭口不言。 于是，他将目光再次转向贺小东。 “三年前，我还是韦清明教授的学生，有一天，教授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知不知道汉水大学出了个天才。 我说我不知道，他便告诉我这个天才叫文静，特别厉害，要我多和这种人交朋友，好提升一下自己。 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去认识文静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导师要求我自然不能不从，就到汉水大学以导师介绍的名义找到文静。 文静见到我以后并没有惊讶，而且一语道出我是韦清明教授介绍来的人。 于是，我们就这样没什么障碍地聊上了。 聊过几次以后，我们的关系变得好起来，经常一起出去吃饭一起玩。 韦清明教授不仅没有阻止我翘课去和文静约会，还一直鼓励我和文静多沟通。 不过我和文静并没有看对眼，只是闺蜜关系……” 顾峰显然对闺蜜关系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只是贺小东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说下去： “我和文静一直保持着联系，她考上研究生的时候我还祝福过她。 当我知道她谈男朋友时，就约他们两个一起出来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我认识了冯为先。 一起出来玩过几次后，他们突然约我去一家高档餐厅。 我很好奇他们哪儿来的钱，他们告诉我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兼职，挣钱快零风险。 我本着怕上当受骗的想法拒绝参与，可文静跟我打起感情牌。 由于我和文静的关系的确不错，我也实在想不出她会骗我的理由，就勉强答应到他们兼职的地方看一眼。 结果，等我到那里时才发现，竟然是韦笑笑的绑架现场。 等我一进门，他们就向我摊牌，告诉我他们有一个伟大的计划，而我在进门的一刻就是他们船上的一员，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他们为互相牵制录下视频，我借口给文静修电脑拿到了视频，这才给自己证明清白的机会……” “可惜你的视频并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啊？” 顾峰幽幽冒出的一句话，让贺小东震惊不已： “为什么？” “视频只有进门时文静录制的一段，我们无法得知这段视频前后的内容。 因此，我们判定这个证据并不完整。” “不可能！” 听到顾峰这番话，贺小东差点跳起来。 可惜椅子的束缚让他动弹不得，差点翻倒在地： “我拷贝视频时视频还是完整的，怎么可能只有一段？” “我们让技术科翻遍你的电脑，都没能找到其他视频。 另外，因为检查你的电脑，我们技术科所有电脑全都感染病毒。 等你出去以后，记得把赔偿的金额结一下。” “什么？” 贺小东只觉得自己被顾峰三连击，击得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直到三分钟后，他才勉强能张嘴为自己辩护： “我没有在电脑里放病毒，你们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林宇的相信大法再次生效，贺小东此时最缺的就是信任，一听有人相信自己，立刻把林宇当成了“救世主”。 “你相信我？太好了！” “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最怀疑是谁给你电脑种下病毒，并想以此栽赃你。 毕竟，电脑是在你房里发现的，能进你的房的除我们破门的警方以外就只有你自己了。” “门……对！门！ 昨天我的房门被人打开了，什么东西都没丢！” “你怀疑是有人进你房间对你电脑做了手脚？” “对！” “不对！” 顾峰打断贺小东的话： “电脑里的东西对你非常重要，所以，你在发现房门被破后第一件事就应该是看电脑有没有被人动过！ 可是，你居然不仅不去看电脑，反而关心东西丢了没有？ 这不反常吗？” 第210章 相机 没等贺小东回答，林宇突然提问： “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们去搜？” 顾峰看林宇一眼，虽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并没有作声。 贺小东则心虚地低下头，半晌不吭声。 “顾队长说得没错，电脑里的东西对你无比重要，因此你回屋第一件事就应该是找电脑，而不是看有没有丢失财物。 如果你没有撒谎，就只能证明屋里放着一件比电脑里的证据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你保护。 是什么？” “是……录像机。” 贺小东见林宇已经推到这个地步，也知道无法再隐瞒： “其实我不光把视频拷贝到电脑里，还偷偷把文静拍摄用的相机给顺走了……” “相机？” 顾峰对贺小东的话将信将疑： “这个时代拍个视频需要用相机？手机不行吗？” “文静说手机容易留下证据，相机安全一点。” 贺小东嘴里说的文静找的理由倒也成立，手机如果插卡或联网照相的确会暴露信息，而某些相机在设置以后更安全一些。 “我姑且信你说的是真的，那相机哪里去了？” “丢了……” “你刚还说什么都没丢？” 顾峰拍案而起，贺小东嘴里开始冒出谎言的一刻，就彻底丧失了他的信任。 可是，林宇却把他拉住： “听他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都前言不搭后语了！” “你别激动……” 林宇把顾峰按回椅子上，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贺小东： “你说。” 此时的贺小东已经被顾峰流露出的气势吓得够呛，在面对温柔的多的林宇时，在强烈反差之下，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油然而生。 “我……我刚刚说什么都没丢，是怕……怕相机的事被你们知道。” “为什么？” 林宇虽然心里已经有答案，但还是想让贺小东亲自说出口，以安顾峰的心。 贺小东也不傻，他从林宇眼神中看出智慧的火花，猜到对方恐怕已经洞悉一切，因此也不敢隐瞒。 “因为，相机里有非常重要的证据，但是……我隐瞒未报，再加上相机是我偷回来的，所以……” “这个非常重要的证据，是不是江大死的那个学生，以及冯为先之死的真相？” “…… 对一半吧！ 冯为先的死并未被录下，倒是旗杆上那位的死……的确被录下来了。” “嗯……所以，找回相机约等于破案？” “对……因为相机不仅录下那人是怎么死的，还录下了杀人的人是谁……” “是谁？” 贺小东回答问题像挤牙膏，但林宇并不着急。 他如同一部榨汁机，想要通过一个又一个提问榨干贺小东的价值。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冯为先和文静……” “就他们两人？” “就他们……” “好，我们去求证，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就算你立功，可若你撒谎……” “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一句谎也没撒！” 顾峰和林宇起身，不再理会在那里赌咒的贺小东，暂停审讯后回到刑侦队办公室。 一进门，林宇就抄起桌上的档案： “从回江城我就一直深陷冯为先的案子里，都快忘记还有一位挂在旗杆上的仁兄了。” “嗯，关于他的身份和尸检报告都已经出来，全在你手上那份资料里。” 林宇翻看着资料，眉头簇成一团： “死者和冯为先是同学？” “对，而且有些积怨。” “看来不是随机杀人，故意杀死这人的目的一方面是报仇，另一方面是报复和盛……” “若是冯为先还活着，我们还可以把他叫回来问问，可如今他死了，我们已经死无对证了……” 林宇摩挲着下巴： “这旧怨的内容挺有意思，就因为这人对文静垂涎三尺，所以冯为先对他怀恨在心？” “没错……” 顾峰指着一旁的白板： “人物关系全在上面，你可以自己看。” 林宇走到白板前，看着上面写着的文静、死者杜尚以及冯为先三个名字，然后拿起笔将文静和杜尚连在一起，然后，他在那条线旁写下两个字——勾引。 “勾引？” 看到林宇的用词，顾峰下巴都快惊掉： “这个词也太和谐了吧？” “和谐与否我不知道，我只是合理怀疑杜尚和冯为先间的误会是文静故意为之。 否则，让一个普通人去动手害一个不相干的人很难。” “冯为先真是倒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文静这么个煞星……” “孽缘而已。” 林宇概括总结一番后，又继续分析： “杜尚是文静实施计划的第一步，也是她最有可能露出破绽的一步。 我们现在应该要做的是两件事，其一，收集杜尚和文静在一起暧昧的资料，其二，找出那部至关重要的相机。” “第一件事我这就安排人去做，可是第二件事恐怕很难。” “为什么？” “文静明知相机里有重要证据，在拿回相机后第一时间就会把视频销毁。 就算我们拿到相机，也无法找到那段作为证据的视频了。” “哦，你是这么想的。” 林宇明显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却让顾峰如坐针毡。 “你……这话听起来很怪，感觉是在鄙视我……” 林宇抬起眼皮，随后摇头： “倒不是鄙视你，你这想法是一般人的普遍想法。 不过，作为‘探王’会这样想，的确有失水准。” 林宇这一褒一贬间，让顾峰的心情如坐过山车一样起伏。 “所以……真正的水准应该是……？” “既然文静知道这证据对她不利，她为什么要录像？” “这……” 顾峰一下被林宇问懵，他这才发现原来整件事里最大的漏洞竟然是视频本身。 一个犯罪嫌疑人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地将自己的犯罪经过录下，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一般来说，录下犯罪证据的人都有炫耀心态，他们录制视频的目的是为向外人展示自己的成果……” “文静显然不是这种人，否则这段视频也不至于被藏到现在还没能被我们找到。” 第211章 神秘室友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顾峰也回过味来： “录制视频是其他人的要求，她只是奉命提供杀人证据。” “对！” 林宇冲顾峰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探王’，一点就通。 文静上面有人这件事基本板上钉钉，唯一让我疑惑的是，假如她是反和盛的，她上面为什么会有人……” “不想了，先去找相机！” 顾峰听林宇分析的脑袋有些发胀，他决定暂且不再继续推理，先把眼前的实事办好再说。 林宇也没有反对，只是给顾峰出起主意： “想找到杜尚和文静暧昧的证据，派人去问问他们的同学就好，这个不难，没必要你和我出马。 倒是找相机，恐怕得我俩带上梅科长一起行动。” 对于找东西这种事，林宇和梅傲最为擅长，顾峰也深以为然。 至于找相机的地点，顾峰也已有计较。 “我们先从文静的宿舍找起！ 这个地点看似最不可能，却又是最可能的。 不过相机这么大东西，她会怎么藏呢？” “顾队长，你是真的不经夸啊！” 林宇捂着额头，对顾峰的问题着实无语： “相机是插卡的，把卡藏好就行，为什么要藏相机？” “呃……出发吧！” 顾峰发现自己脑子恐怕是真烧坏了，赶紧停止思考，安排起搜查的事情来。 …… 文静的宿舍正是江大的新研究生宿舍，位于江大教学楼后百米处，是一个独栋小楼。 这栋楼里住着的全都是江大的女研究生，一层两个房间，每个房间住四人。 文静住在三楼的第二间，由于是新楼，里面还没住满，整个三楼就只有文静一个寝室里有人住，且只住下两人。 在宿管的带领下，三人顺利进入寝室内。 为防止有人窥探，顾峰特意带来罗君欣，并安排她带着几名女警将楼道封锁起来。 做好准备，搜索行动正式开始。 梅傲一马当先，一头扎进寝室开始他对物证的研究。 顾峰随后跟上，也不甘示弱，似乎想和梅傲比个高下。 只剩林宇一人只是站在原地没动，好像根本没准备帮忙找相机一样。 五分钟后，顾峰才发现林宇的异常，回头询问：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动？” “这个房间就住着两个人，为什么堆满了东西？” “女生嘛，东西多不是很正常？” “不正常，女生东西再多，也需要时间积累，不可能一蹴而就。 文静住进来根本没多久，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多物件？ 她室友呢？找到了吗？” 顾峰摇头： “没有，据她导师说是请假回老家了。” “京城是吧？” “是……嗯？你怎么知道？” “呵呵……看来我们又被耍了。” 林宇冷笑一声，然后走到房间中央四下一看，便将目光定在一个半开的抽屉上。 他走上前去将抽屉拉开，从里面取出一个证件。 “卢思语，是文静室友吧？” “对，是这个名字……” “身份证明都不拿，她能回得了老家？” “这……” 顾峰震惊地看着林宇手里的东西： “怎么可能…… 难道……她没走，而是被……” “不至于。” 林宇知道顾峰想岔了，多半是因为卢思语被文静所杀，于是解释： “隔壁两间寝室都空着，文静完全可以以性格孤僻为由申请一个单间，没必要和人住在一起。 卢思语能和文静住在一个屋檐下，证明她的身份也存疑，怎么可能被杀？” “这……” 林宇一番分析把顾峰折服： “那这证件是……” “卢思语恐怕是假冒的，这人有自己身份离开江城回京城去了。” “京城有……和盛？” “对，所以文静根本不是什么反和盛的人，而是和盛的人！” “可是……” 顾峰回想起自广场旗杆案以来的一切，一时有些茫然：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一切都像是有人把祸水引到和盛头上。 若是背后真有和盛的影子，这操作也太奇葩了点……他们图什么？” “洗白。” 林宇心中突然如压上一块巨石，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们看到的不过是餐前小菜而已，一开始，他们的确是做出一副栽赃自己的架势，随后这栽赃者便会开始污名化自己，等时机成熟，和盛自己再跳出来澄清，便能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他们这番戏演下来，就是让人觉得当年在江大作恶的其实并非和盛而是另有其人，从而扭转舆论使‘四一四’案都被从他们名下抹去。 若真让他们得逞，恐怕我这些年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看到林宇的表情越来越“狰狞”，顾峰赶紧扶住他的肩膀： “别激动，伤身体。 我们继续查下去，把他们的计划给破坏掉不就好了？ 先把相机找出来……” “不用找了。 既然卢思语已经出发，说明她将证据送往京城了。 除非我们能拦截到她，否则什么也找不到！” “那就拦！” 顾峰大手一挥： “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是卢思语刚刚才走。” “才走？” “对，而且，我想到有可能会把她召回来问话，所以已经把她的相貌传给指挥中心，让他们在全市所有交通监控和天眼系统中寻找，锁定她的位置。” “顾队长……我从未觉得你如此厉害！” “你不觉得的事还多着呢！ 虽然我脑子没你那么灵光，但毕竟也是刑侦队长。 若是没两把刷子，岂能在这个位置稳当地坐上这么久？” 顾峰的话赢来林宇的笑容。 本来心存阴霾的林宇，此刻也感到放松不少。 “走，我们先回局里……不去指挥中心！ 我要亲自盯住卢思语！” 林宇有干劲，顾峰自然不会阻拦。 他向陈局长申请指挥中心的协查权限，然后拉林宇一起离开宿舍。 至于梅傲，则强烈要求留下继续对寝室进行勘察，他说他的直觉告诉他寝室里一定有证据。 林宇相信梅傲，所以劝顾峰将梅傲留下，顾峰拗不过两人，也便点头答应了…… 第212章 全城搜索 指挥中心此时已经接到陈局长的协查要求，并且给顾峰和林宇一定的权限，两人直接靠刷指纹就能在指挥中心内畅通无阻。 两人直奔监控中心，找到天眼系统的负责人： “主任，情况如何？” “还没找到。” 主任摇头： “你们提供的信息虽然非常完整，但奇怪的是我们从各个交通枢纽的天眼系统里都没能找到这个人的踪影。 我们怀疑这人有一定易容基础，又或者根本是躲了起来，没有露面。” 林宇摩挲着下巴，眉头也簇成一团。 他的心里不断复盘在文静宿舍调查的过程，一幅三维地图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地图是江大校园，镜头被林宇在脑中拉到研究生宿舍。 一个扎着辫子的黑影此时正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很快便背着一个小包离开。 她第一时间来到办公楼找到导师，向她表明自己要请假的意愿。 由于她不是第一次告诉说要请假的事，因此导师没有拒绝，直接放行。 只是在临行前问明她的去向，以及准备要做的事做了个备案。 离开办公楼后，她便直接走出校门，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上，她要求司机直接去汽车站，路上尽量避免红绿灯，少做停留。 到达汽车站后，她趁非高峰人少迅速进入其中购票，然后上车走人。 过程中，她几乎没有停留哪怕一秒，一副与时间赛跑的模样。 随后，一切想象如泡沫般破碎，林宇回到现实中。 “调取江城所有汽车站在卢思语离开江大后的视频监控，看看她有没有出现！” “汽车站的视频我们都看过，没有……” “时间问题。” 林宇解释： “我们想当然地认为她会以正常速度前往车站离开，可实际上她一直在抢时间。若是把时间稍稍往前推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她的踪迹！” 林宇激动地说完这段话，然后发现主任完全没动。 他正想询问两句，却听对方解释： “我们监控中心做事并不死板，所以在调取监控时会充分考虑时间差的问题。 所以，你说的那个时间段的监控我们查过，也没有找到你们要找的那个嫌疑人。” 林宇愣了片刻，脑海里的幻象再次出现。 场景依旧是汽车站，不过这一次出现的是汽车站的厕所。 “人还没走？” 林宇的嘀咕声响起，让顾峰一头雾水： “没走？你的意思是卢思语还在江城？” “嗯……哪个汽车站的厕所就在门口，而且位置避过了天眼？” “夏江车站……你的意思是……她躲在厕所？” “有夏江区汽车站的图纸吗？” 对于监控中心的人来说，江城各处重要建筑的图纸本就是必要的资料，因此主任很快就把地图找来： “给你看。” 林宇拿过地图看上一阵，然后指着地图： “从下出租车的地方到厕所中间一直有遮挡且根本不会暴露在天眼之下，所以……能调取一下车站他们自己的监控吗？” 监控中心的权限也很大，主任再次点头，立刻联系夏江汽车站，要求他们将监控视频接入到监控中心来。 很快，林宇就看到了车站方面的监控。 车站自己在厕所门口有一处监控设施，只是没有人脸识别之类的高级功能。 林宇只能自己看着监控自己的盯着，他把时间调到卢思语最有可能出现的时间段，然后一点点观察起来。 主任见状特意叫来几人帮林宇分担，这样看视频的速度快上几分。 顾峰也没闲着，他跟林宇打了声招呼后立刻离开监控中心并联系夏江区警备所要求他们低调一些封锁车站。 同时，他也马不停蹄地赶往那里，希望能够赶上临场指挥。 此时，他只等待林宇一声令下，便可立刻突袭夏江车站，捉拿那个差点逃走的嫌疑人。 林宇的效率很高，大概只半小时不到就找到卢思语进入车站的证据。 他立刻利用这个证据上传到警方系统，并申请到对车站的搜查令。 顾峰已经开车到离夏江站不远的地方，他立刻停车然后用对讲机接入到夏江所队伍的系统内，要求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夏江警方也是身经百战之师，在听到顾峰命令的一瞬间，所有在现场待命的便衣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迅速地将夏江汽车站的包围圈缩小，并将厕所作为重点突击目标开始逐步靠近。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发生，夏江警备所派往现场的指挥人员还特意将突击队员全部替换成女性。 当突击队突入女厕所后，他们守住每一个角落，等待里面的人出来再留下与卢思宇的画像作对比，以确认是不是要找的嫌疑人。 可等女厕所被翻遍，他们也没能找到卢思语的踪影。 得知这一消息时，顾峰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林宇明明在监控里看到卢思语进入厕所，此时却不见她的人，这着实是匪夷所思。 总不能是有魔术师在现场玩了个大变活人，把卢思语给变不见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让夏江所的人继续封锁厕所，自己则立刻将这一消息告知林宇。 林宇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向顾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你有没有想过卢思语料到你们会首先突击女厕，所以反其道行之？” “对哦……她根本就不在女厕所里！” 顾峰一听这话，立刻恍然大悟。 他赶紧命令现场的警官再进入男厕所看看。 由于来不及更换突击的人，现场的指挥人员只能硬着头皮让刚刚冲进女厕所的女队员们又进入男厕所，惹得里面怒叫连连。 不过，看到手中拿着家伙的突击队员，里面正在上厕所的各位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终于，敲开大部分格当的门后，摆在突击队面前的只剩下最后一间死活没人出来的格档。 斟酌再三，现场指挥官在请示顾峰后立刻下令直接强行突破！ 当格档门被踹开的一瞬间，一个身影突然从里面窜出，让突击队员们措手不及！ 第213章 一波又起 不过，整个车站的厕所已经被夏江所围得水泄不通，冲出来的人影即便从突击队员身侧窜出，也不过多呼吸三秒自由的空气，就被门口发现异常的警官冲过来制服。 经过确认，这个妄图逃走的人正是卢思语。 顾峰得知现场的大局已定，总算松了口气。 此时，他才堪堪来到汽车站的门口。 他将情况先通知林宇，这才下车与夏江所的同僚对接，将人载往市局接受审讯。 顾峰回到局里办完手续，这才发现林宇尚未回来。 他打电话给林宇却没人接听，只能致电指挥中心询问情况。 结果指挥中心告诉他，林宇早就离开，根本不在那里。 这一下，顾峰有些心慌。 林宇是林于，是和盛的眼中钉。 如今在查的案子已经开始逐渐明了，卢思语可能根本就是和盛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万一卢思语已经传出什么消息，导致和盛对林宇动手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林宇失联是件大事。 他立刻一路小跑前往陈局长办公室，想要汇报这一紧急情况。 结果，等到办公室一看，陈局长居然也不在。 这一下，他突然冒出个可怕的念头——江城市局已经沦陷…… 不过，他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门口一个身影给打破。 “陈局长特意让我在这里等你，我刚觉得无聊去窗边透了口气，没想到你竟然就来了。” “李梦瑶？” “怎么？不能是我？ 陈局长说，只有我能制住你，所以让我来告诉你，林宇又被厅里招到京城去了。” “什么？林宇是我查案的得力干将，厅里一天到晚把他往京城调，这案子到底还能不能查了？” “厅里的意思是，如果你一个刑侦队长都不能查案了，要你也没用了……” “……” 顾峰无言以对，只能暂且接受林宇又一次离开江城的事实。 “厅里有没有说为什么招他回去？” “因为……” 李梦瑶沉吟片刻，这才回答： “罗熊出事了。” “什么？那个老狐狸能出什么事？” 顾峰对罗熊这个内部调查局负责人的印象一向不好，毕竟干刑侦经常会受到内部调查部门的掣肘无法施展拳脚，难免会有怨言。 “京郊的内部调查局的据点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袭击，内部调查系统一死三伤，罗熊本人正好在那里办事，在袭击发生后下落不明。” “我这就去……” “去哪儿？ 你现在去京城也没用……” “我没说要去京城……” 顾峰翻个白眼： “我要是准备去京城，就不会把话说出口，免得你拦我。” “呵呵，你倒是聪明。 那你准备干什么？” “审卢思语。” 此刻，卢思语已经成为顾峰的“眼中钉”，毕竟这是目前案子里发现的唯一一个与和盛联系最为紧密的人，想要知道和盛的一些事，问她最为便捷。 “哦，办案啊，你去吧。 不过我得把话先跟你说清楚，林宇刚刚跟陈局长汇报过，陈局长也向我交代他已经知道你在办的案子与和盛有关，所以让我盯紧你。 他交代即使你知道了和盛的消息，也不让你有所行动，只能在江城现有案件基础上调查。” “好好好，我给林宇提供情报总可以吧？” “这个……陈局长倒是没说。” “法无禁止则为可，陈局长没说就是行。” 顾峰的理虽然歪，但李梦瑶也找不到话反驳。 她只能默默点头，算是表示自己对顾峰的支持。 毕竟，他也担心林宇的安危，希望林宇能平安归来。 …… 京城，龙州警备厅刑侦局办公室，林宇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资料。 他的对面，则是他的老朋友龙雪风。 “林宇……你看完了吗？” “你急吗？” “废话！” 龙雪风听到林宇语气如此淡定，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老罗是在我负责的地界失踪的，我作为京城市局的刑侦队长是第一责任人！ 张厅长已经下令限期破案，这个星期案子要破不了我就得提头见他了！” “哦。” 林宇的反应依旧平静，让龙雪风如一拳砸在棉花上般难受。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着呢。 我不把你做的档案看完，又怎么知道案件的来龙去脉？” “你都看了快两个小时了，我这报告一共也没几个字，你至于看这么久吗？” “至于。” 林宇将报告放下，抬眼看向龙雪风： “内部调查局那个郊区据点我又不是没去过，非常隐蔽，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那里。 即便找到那里，也不会认出那破屋有那么重要。 既然如此，这事到底怎么出的就耐人寻味了。 可是，这么重要的内容你报告里只字未提……所以，我不得不从字缝里找答案。” 龙雪风觉得自己似乎被骂了，可是一时又说不上到底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感到憋屈不已。 看到他那委屈的表情，林宇只得解释：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尽量在脑海里还原现场。” “你直接去现场看看不好吗？” “没用。” 林宇摇头： “现场你们已经检查过，估计能找的线索你们已经全都挖了出来。 我现在去也不过是捡漏，非常浪费时间。 你的时日无多，我们的珍惜。” “我……” 龙雪风想骂人，但林宇是来帮他的，又让他无法骂出口。 等他鼓足勇气准备教训林宇两句时，林宇却站起身来： “走，我们去找人。” “啊？” “走啊，你不想破案吗？” 龙雪风感觉跟着起身： “去哪里找？” “张厅长办公室。” “……” 龙雪风一把甩开林宇的手： “你有病吧？现在去找张厅长有什么用？” “有用没有，找过就知道了。” 龙雪风见自己拗不过林宇，又想着反正没有调查方向，跟林宇“疯”一下也不会怎样，于是决定还是跟上。 林宇也没等龙雪风，自己就径直往电梯走去，没过多久便乘电梯来到警备厅顶楼。 一出电梯门，他便直奔张厅长办公室并敲响门。 “请进！” 听到张厅长的声音，林宇这才推门而入。 “林宇？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要个人。” 第214章 失而复现 “要人？要谁？” “张厅长，这可是你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林宇眨眼间便来到张厅长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到桌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让他身后的龙雪风看得直哆嗦。 作为京城的警官，他是见识过张厅长的恐怖的。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他每次见到时都大气不敢喘，哪敢像林宇现在这般放肆。 可是，张厅长并未像他想象般那样发火，而是和蔼地看着林宇： “你又猜到了？” “我就想问问当时的情况，反正这案子里有没有他无伤大雅嘛！ 我知道，你这么安排是做给那些人看的，但你不能连我们这些办案的都瞒着啊。 否则，我们这案子还怎么破？” 林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算让张厅长松口： “好，可以，我带你们去见他。” 两人打这一阵哑谜，把龙雪风整得一头雾水，他到现在还搞不清两个人到底说的是谁。 于是，他便浑浑噩噩地跟着往前走，直到来到走廊尽头的一堵墙前。 只见张厅长伸手按在墙上，墙面立刻产生一阵流光，很快，一扇门无声滑开。 “不是说不要来找我吗？” 里面正端坐一人，听到门口动静立刻皱眉看过来。 可这一看，他便惊得站起身： “你你你……你怎么还带人来了？” “罗局长好久不见。” 林宇上前伸出手去： “再次相见倍感荣幸。” 林宇的恭维并没有让罗熊感到好过，他对张厅长怒目而视： “我是怎么说的？” “你说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你，直到案子告破为止。” “好啊，你还记得啊！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罗熊的手指着林宇和龙雪风，手指尖隐隐有些颤抖，显然被气得不轻。 可是，张厅长听完控诉，哪怕看到自己的老朋友差点气得当场去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同情”。 “你这什么表情？” 罗熊看着张厅长那张脸，越看越觉得可恶，差点准备拍案而起给他两下。 可惜理智告诉他，如果这么做，他这辈子恐怕就得在这小房子里度过余生了。 “我带林宇来自然有我的道理。” 张厅长说着，把林宇推到前面： “他说，我瞒任何人都可以，但不应该瞒着办案的人。 因为你知道的事很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作为一个一线一路奋斗上来的人，我深知林宇说得没错。 所以，我决定支持他来见你。 而且，林宇和龙雪风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即使他们知道你没被绑架，也不会传出去给别人知道。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按道理来说，罗熊的确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宇和龙雪风都是警备系统里最可信的一批人，他根本没理由怀疑。 可是之前在林宇手上吃过瘪，让他内心十分抗拒。 不过，他知道张厅长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再怎么说也没用，因此没再多言，只是无奈叹气： “唉，好吧。 我知道你已经决定的事，我说什么也没用。 既然林宇和龙雪风已经被你带来，那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林宇很自然地坐到罗熊对面，如正在问询一般： “罗局长，麻烦你详细描述一下袭击的发生过程。” “好……” 罗熊在张厅长的注视下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袭击当天的事讲出来： “你们走后，我一直让人在那个据点收集证物……” “是我们留下的痕迹？” “对，我的想法是以备不时之需……” “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 林宇知道内部调查局收集自己留下的痕迹，是为今后万一在调查自己的过程中自己消失不见，他们有足够的线索来找人。 不过他并不介意这一点，因为他不认为自己有失踪逃避追查的必要。 “你能理解就行，那我继续说…… 就在大前天，我如往常一样在据点督促他们的调查。 没想到突然一声巨响从据点门口传来。 等我出门去看时，发现一辆皮卡车从篱笆外闯进来，将我安排在门口的人手撞翻在地。 我当时很疑惑，但也警觉起来，于是让人呈扇形将车子包围，然后慢慢靠近。 谁知道刚刚靠近到一半，车子就突然爆炸，把我和同僚们给掀飞出去。 我的脑袋撞在一棵树上，当场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发现已经躺在京城第一医院里。 老张告诉我，是我一个手下不顾危险把我抢救出来并塞进警车带走。 那名同僚到医院时已经失血过多牺牲了……” 说到这里，罗熊的眼神暗淡下去，脸色极为难看。 “节哀。” 林宇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落寞一些： “不过，也希望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罗熊不准备被林宇牵着鼻子走： “你不就想通过和我产生同理心让我把你当亲人么。 你不用这么惺惺作态。” 罗熊的防备心如此之重，也未出乎林宇意料。 林宇也不生气，依旧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 “都是同僚，有同僚牺牲我为什么要惺惺作态？” 林宇的反问让罗熊感到些许惭愧，但对林宇的抵触之心依旧占据上风： “你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套话而已，做出什么姿态我都不会相信的。” “罗熊……” 张厅长看了半天，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你这么抵触和林宇交流，又如何让他和龙雪风把案子正常查下去？ 他们可是来帮你的！” 罗熊瞥张厅长一眼，语气里带着怒意： “在我被绑架的情况下，这两人查案肯定要卖力许多。 如今你把我给卖了，还问我为什么抵触？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样吧。” 林宇起身，不再和罗熊纠缠： “罗局长现在心情不佳，就算我在这里多问，他也不会多说。 不如今天到此为止，等哪天罗局长心情好点，我们再继续问。 至于案子，如果能查下去我们尽量查，如果查不下去，我们就等罗局长什么时候心情好再查，如何？” “我看行。” 张厅长一眼看破林宇的小九九，也深感这招激将应该有用，因此随声附和起来。 第215章 计赚罗熊 毕竟，他是迫切地想让据点被袭的案子告破，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至于面子以及他本人之前亲自制定下的计划是否被破坏已经无关紧要了。 “你们先别走！” 终于，在林宇、龙雪风和张厅长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罗熊叫住他们： “我配合你们破案，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不过分，我们绝对不会故意刁难你。” “我要参与到案件调查当中！” “扑哧！” 张厅长笑出声来： “我说老罗，你难道忘了你现在在外人眼里是一个被绑架的人吗？ 如果你突然出现，我该怎么跟其他人交代？ 难道我说是我单枪匹马冲进贼窝把你救出来的？ 即便有人信，那我既然能救你出贼窝，是不是也应该抓住匪首的呢？ 可我却一个嫌疑人也没有逮住，这是不是显得我特别无能，也显得我们龙州警备厅有些过于废物呢？” 张厅长的这段话说得罗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据理力争的时候，林宇站出来： “张厅长，我觉得罗局长可以参与到案件的调查当中。 毕竟，之前我改头换面参与到江城案件侦破里，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怀疑。 更何况罗局长连改头换面的必要都没有，只是跟着我们谈出出主意提提意见，在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去现场调查一番而已。 这种隐匿自己的本事本就是内部调查局的长项，我想罗局长应该不会不擅长吧？” 林宇这番话说得罗熊连连点头： “擅长！当然擅长！ 要知道罗君欣的本事全是我教出来的，她能做的我都能做！ 当初她能一直跟着林宇而不露出痕迹，我也能一直在调查案件却又不让人发现我的存在！” 林宇很想说罗君欣早就暴露，但是此时不是跟罗熊抬杠的时候。 他只是默默咽下这些话，装作自己的确被罗君欣骗过一般。 张厅长哪里不知道这两人的小九九，只是没有戳破：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也不拦你。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之前给你们定下的破案期限依旧不变。 一周内如果你们不能把这案子给破了，你们三个就都给我下岗再就业去吧！” 林宇、龙雪风及罗熊三人立刻立正，向张厅长敬了个礼，然后目送张厅长离去。 随后，三人并没有从密室出去，而是直接坐在桌边讨论起案情，这一谈就是两个小时。 直到张厅长前来告诉他们，如果再在密室呆的话，密室就可能会被外人所知了，三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毕竟，在整个龙州，这间密室也是数一数二安全的地方，外面想找到如此得天独厚的私聊圣地恐怕是很难。 离开密室后，三人来到内部调查局。 毕竟，这里是罗熊的主场，想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非常容易。 在罗熊这个发动“技能”隐形的人带领下，林宇和龙雪风二人随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墙壁前。 就如在张厅长办公室隔壁的那个隐藏门一样，这里也藏着一扇密室的门。 打开密室以后，映入林宇和龙雪风眼帘的是两排房间，看上去比张厅长隐藏的密室更隐秘几分。 “话说……警备厅的大楼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听到林宇的问题，罗熊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一旁的龙雪风则搭腔： “警备厅藏了多少秘密，就算是我这个京城警备局的人都不知道，外人就更别提了。” 罗熊随便找到一些房间，然后按手印进入其中。 这里的保密性虽然不如张厅长那个好，但也比外面强上很多。 …… “你们刚刚在楼上说过，想要弄清楚据点被袭案的真相，就要搞清楚跟着我一起去据点的人有哪些，留守据点的人又有哪些。 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可能会有身份不明的人混入其中……是吧？” “没错。” 林宇和龙雪风纷纷点头，但罗熊立刻一转话锋： “我觉得你们这个分析很有道理，不过跟着我去据点的人都是我亲自从内部调查局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不太可能有身份不明之人。 至于留守据点的更是常年在据点驻守，每隔三个月才会换班一次的特殊人员，这些人里也不太可能出现奸细。 所以，我觉得这个调查方向虽然是个思路，但离真相有些距离……” 罗熊反对的调查方向来自林宇，因此，解释的工作也落在了林宇肩头。 “我知道让你承认内部调查局出现问题是一件很难的事，同时，无论从理智还是感情的角度来说，我都不认为内部调查局里会混入奸细……” “那你提出了这个调查方向有什么意义？” 这一次，连龙雪峰都感到不解： “难道说你就随口一提，然后浪费我们的时间去讨论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方案吗？” 林宇摇头： “当然不是，我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吗？ 这个所谓的不明身份之人，可不一定就是内部调查局的人。 罗局长，你在离开警备局厅进入据点，以及在据点干活之前，是否有确认过你手下人的身份？” 罗熊手撑桌子，摸着自己的太阳穴，想了许久才点头： “确认过，不过没你说得如此仔细。 我只是在出发时清点过人，然后到达据点以后就没再清点了。” 这一次，龙雪风也听出罗熊做事的bug所在： “也就是说，假如你的队伍在前往据点的过程中出现问题，你是不知道的对吗？” 虽然罗熊极其不想承认，但他也不得不点头： “没错，但是我的队伍不可能在半路出问题……” “为什么？” “因为我去据点路上一向是马不停蹄，车队在半路从来不会停歇。 因此，其他人不可能有机会将我队伍里的人给替换掉……” “是吗？有这么安全？那我们就证实一下吧！” 第216章 齐头并进 “证实？怎么证实？” 罗熊疑惑地看着林宇： “难道你还能让时光倒流回去一看究竟？” “你别告诉我你们连出警和到达的监控视频都没有…… 就算没有，执法记录仪和行车记录仪总有吧？” “那倒是有……” 罗熊念头一转就明白林宇想干什么： “你想用出发和到达两个时间点的影像来比对是否有人被替换？” 林宇点头： “没错，这件事……就让龙队来办吧！ 毕竟，我从江城而来，人生地不熟，你又是个黑户不能露面……” 龙雪风只觉得压力山大，他能够预见到在这案子侦破期间，苦力恐怕都将是他来负担。 不过，他也没什么怨言，作为京城刑侦队的队员，刑侦工作对他来说就是使命，有任务在身只会让他兴奋。 对于据点被袭一案的调查按林宇的方案执行下去，江城方面，顾峰在调查卢思语时也有了新的发现。 此时，林宇正在休息室里接听顾峰打来的电话。 “虽然卢思语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与和盛有什么关系，但梅傲在寝室里找到一些京城的票证，从而在地图上圈出卢思语在京城可能的活动范围。 这个范围与和盛集团常出现的范围是一致的。” “你想让我在京城关注一下这个范围内卢思语曾经的活动轨迹？” “对，毕竟时间地点已经确定，只需要……” “我给你个建议。” 林宇打断顾峰的话： “你直接找陈局长让他上报你的要求，由厅里决定是否执行。 毕竟我现在算是寄人篱下，若是帮你查案还得费神找个由头……” 顾峰一听觉得有道理，正当他准备挂断电话按林宇说的做时，却突然想起李梦瑶的嘱咐： “不行，陈局长下了死命令，不让我碰与和盛相关的线索。” “好吧……我知道了。” 林宇没等顾峰问清他知道什么，就把电话给挂断。 他猜到陈局长应该是知道自己这次京城之行要做的不只是查据点案，而是有找和盛决一死战的想法。 为自己安全，陈局长才定下不让顾峰施以援手，让自己知难而退的计划。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调查顾峰交代的事了。 他正开动脑筋想着办法，手机却又一次响起。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他略感惊讶： “你还在京城？” “嗯，很想让我走？”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京城危险，不想让你呆在这里。” “谢谢，不过我必须留下。” 和林宇如此对话的人自然是罗君欣。 她不放心林宇，一路将林宇护送回京。 本来该返回江城的她却选择留下。 虽然作为一名身负任务的内部调查局警官，如此任性属实不该。 但是，她毕竟身份特殊，不犯原则性错误一般不会有人给她一般见识。 加上夏侯被林宇征服后，在京城多有协助，所以罗君欣得以不被遣返。 “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林宇知道自己劝不动罗君欣，也便没有再劝下去的想法。 正好顾峰那边的调查需要罗君欣帮忙，林宇也便直接使唤上了人。 …… 在林宇的安排下，罗君欣来到内部调查局找到夏侯。 “林宇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夏侯一听是林宇有交代，立刻来了精神： “那小子又有什么奇思妙想？是不是据点的案子要破了？” “不是……” 罗君欣的话本该让夏侯失望，但没想到夏侯热情不减： “没事，好事多磨，说吧，是什么事？” 卢思语的相关票据的照片被罗君欣交到夏侯手上，以夏侯的能力，通过这些票据找到监控视频易如反掌。 当罗君欣向林宇回话时，林宇依旧在休息室没动。 似乎这一周的破案期限对他来说根本没所谓一样。 罗君欣有些想提醒林宇注意时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内心一个声音告诉她——林宇不是这么心里没数的人。 “你再去找一次夏侯……” 林宇似乎没注意到罗君欣的异常： “你得告诉他，如果他发现自己处处碰壁，就找龙雪风。” “找龙雪风？他的路子应该比龙雪风广得多吧？” 想起龙雪风，罗君欣就感到不淡定。 “虽然龙队之前是有些……咳咳，不过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就按我说的来。” 罗君欣自然不会怀疑林宇，只是她仍不觉得在内部调查局还有什么事能难住夏侯。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走出林宇休息室的门，夏侯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让我查的东西是不是高等级机密？为什么我调个监控竟然被拒绝了？ 以我的权限，即便是普通级别的机密也是能看的，不至于像这样啊！” “你去找龙雪风帮忙。” 罗君欣见林宇的推测被印证，立刻把解决方案说出口来。 “龙雪风？他不过是个刑侦队长，权限能比我高？” “这是林宇说的。” “林宇说的？那好，我去找龙队！” 如今，在林宇的身份彻底浮现后，“林宇”二字便被夏侯当作圣旨。 他对林宇的膜拜之情也不知从何而来，但使他成为林宇的忠实拥趸。 …… 结果，林宇和罗君欣并未等来夏侯的好消息，反倒是等来了龙雪风。 “是你让夏侯找我的？” 龙雪风进门以后，也没管罗君欣在屋内，直接质问起林宇。 这放在从前是不可想象的。 毕竟，他以前是一个看到罗君欣就走不动路的人，林宇哪会有罗君欣重要？ “是，你现在的权限比他大，查一些东西比他方便……” “可我的权限是用来破据点案的，不是帮你们江城做事的。” 龙雪风虽然也服林宇，但并非没有原则。 他不想把自己手上有限的资源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卢思语去过的地方很可能是和盛的地盘，连罗局长都认为……” 林宇抬眼看罗君欣一眼，见自己提到罗熊时她眼中并无任何担心之色，便立刻明了罗熊未被抓一事罗君欣是知道的。 心中也了然难怪罗君欣刚刚一直没提让自己快把罗熊救出来，原来是心照不宣罢了。 第217章 离奇车祸 “好吧……” 龙雪风当然记得罗熊在之前的讨论过程中不只一次提到袭击据点的凶手很可能来自和盛，更明白林宇不太可能利用自己手上的权限单纯帮助江城查案。 在又确认过几遍后，他才同意按林宇说的做，替他查江城传来的几段监控视频。 本来，他只需要把权限授予夏侯，便可以当甩手掌柜。 但是，他的责任感不允许他这么做。 因此，他最终变成夏侯的监工，在夏侯分析视频时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直让夏侯感到发毛。 “那个……龙队……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 “我不看着你，万一你用我的权限做坏事怎么办？” “我？做坏事？” 夏侯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看我鼻子是不是有点歪？” “好像是……” “都是被你气的！ 我在内部调查局多少年，一直兢兢业业，什么时候做过坏事？ 你竟然敢怀疑我？ 要不是林宇非要我帮忙，帮这忙又非得用你的权限，我现在铁定跟你单挑！” 龙雪风心中一惊，后退两步，这才发现夏侯真没有动手的打算。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一切。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拿到这么高的权限，万一在我这里出现闪失，我负不起这个责！” 听龙雪风说出真心话，夏侯“噗嗤”笑出声来。 “我说龙队……我本以为你跟着我是责任感强，没想到你竟然只是个守权奴？ 你的权限是很大不假，但你以为厅里会没有防范？ 你放心吧，我要敢拿这权限做一丁点跟案子无关的事，罗局的英灵就会第一时间缠上我，让我跟他一起走！” 夏侯说这话自是以为罗熊还是被抓状态，要是他知道罗熊其实没事，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龙雪风说这话。 不过龙雪风此人嘴还算严，即便听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没有准备打小报告。 “你动作快一点就好，我赶时间。” 夏侯虽然不耐烦，但也深知自己刚刚说的话很可能被龙雪风当作把柄。 因此，他只能埋头苦干，以期能在跟龙雪风闹翻前帮林宇把要找的东西找到。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小时后，夏侯本来在键盘上翻飞的手就停了下来。 “好了，已经确定卢思语的确在票据上出现的地方停留过，其中停留在山海饭店的时间最长，去的次数也最为频繁。 这么看来，这个山海饭店极有可能是她和某些人接头的地方。 我建议你派点人过去蹲，找些可疑人物控制住然后拿卢思语的照片询问。 搞不好跟卢思语接头的人就能直接栽你手上。 要知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你要把握住哦！” “你去吧，我得继续查据点被袭的案子……” 龙雪风的固执实在超乎夏侯的想象，此刻的夏侯特别想找把刀把龙雪风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无奈之下，夏侯决定自己查。 他虽然没有查案权限，但毕竟隶属内部调查局，一些便宜行事的权力还是有的。 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一般不会有人干涉。 他去查卢思语的接头人，龙雪风则继续调查据点被袭案的记录仪影像。 两人开始忙碌的同时，林宇又闲了下来。 可是他人闲心不闲，内心一直在复盘整个据点被袭案的经过。 此时，他已经综合了档案、罗熊已经自己推理三个部分的内容逐步将袭击过程在脑海中还原出来。 黑影再次在他眼前浮现，只是这一次，其中一个黑影的脸被自动贴上罗熊的标签。 黑影们离开警备局朝据点出发，出发前，罗熊特意清点人数并点名，在确认无误后才下达开拔的命令。 车队开始朝着据点方向前进，为防止被人跟踪，他们兵分三路朝三个不同的方向驶去，最终，他们会汇聚在据点附近，然后再徒步前往据点工作。 按理来说，这番安排应当是万无一失，可是其中一支只有两辆车的队伍在半路发生车祸。 其中一辆车被轻微剐蹭，不得不暂且停了下来。 另一辆车因要赶去和罗熊汇合，因此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离开。 留下的车也因赶时间并未与事故的另一方拉扯，很快就处理完事故离开现场。 在所有人到据点聚齐时，罗熊没有费力去清点人，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各组长是否还在。 这个问题只需回答就行，并不记录在案。 因此，在所有人都回答完毕后，罗熊便以为这些人没有问题，这才径直走进据点。 他离开后，人群里一个低着头的身影趁众人皆不备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来到据点门口。 只见那人拿着一部特殊的手机不知鼓捣些什么，然后到据点门口出示证件，随口聊过两句，便趁机离开了据点。 没过多久，那辆差点把罗熊送进深渊的皮卡车便如期而至…… 林宇脑海中的景象支离破碎，只有些许重要的场景仍未消散。 “车祸……真的存在吗？” 醒来的林宇，记忆最深的就是那场车祸。 但那只是他自己脑海里出现的推测，虽然以前这推测就几乎没有错过，但他也不能轻信。 毕竟，一旦信错，很可能代表着案件的调查方向出现根本性的偏差。 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龙雪风： “龙队，你得查一下罗局长的车队在去据点途中有没有出现过私了解决的车祸！” 林宇一语惊醒梦中人，龙雪风这才转过弯来，虽然罗熊极力否认车队有问题一事，但监控视频却骗不了人。 万一有一队人马中途出问题停摆，但只要停摆时间不长，最终到达据点的时间也不会差得太远。 而这一切，也正在龙雪风找到的证据下得以证实。 “罗局长煞费苦心，将去据点的车队分成三队，其中一队走得路最近，却到得最晚。 我特意通过交通摄像盯住这辆车，发现他们的确在案发时出现车祸，并导致被剐蹭的车辆出现些小伤……” 第218章 罗熊良心 龙雪风的话等于证实了林宇的猜测，揭开了罗熊带人前往据点是如何被偷梁换柱导致据点被袭击的谜底。 不等龙雪风进一步的调查结果，林宇便直接找到罗熊，将自己的猜测和龙雪风查到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在罗熊的面前，把罗熊直接打蒙。 “你的意思是……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 “没错，不过更有意思的是，这问题是出在你太聪明，而不是太笨上。”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表扬我？” 罗熊翻个白眼，但很快又收起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如果我的人真被替换，失踪的同僚现在哪里……还安全吗？” 罗熊也算是个爱惜手下的人，在得知林宇查到的真相时，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进一步去推理据点被袭案，而是担心起失踪的同僚，这让林宇都忍不住露出赞许的表情。 “他可能在医院……” “为什么不是……” 罗熊没把“牺牲”两个字说出口，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林宇知道罗熊此时的心情，罗熊此时虽然难以接受，但隐隐已对同僚的结局有了自己的判断。 “和盛的人没有机会杀人。 如果他想杀人，就只能在剐蹭过后当街把我们的同僚杀死，然后搬上车运尸。 但是运送一具尸体和运送一个昏迷的活人完全不是一个难度级别，他们总要考虑万一我们警方设卡拦截，尸体被发现会是怎样的后果。 为保万无一失，最好的做法就是让同僚陷入昏迷状态，然后收走他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把他摆在车子后座上做出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一路畅通无阻，根本没人怀疑。” “可事后他们可以动手，为什么会把同僚送到医院去？ 难道他们就不怕我们的同僚醒后联系我们？ 更何况这都几天过去了，如果那同僚还活着，他应该已经打电话回来，又怎么会等到现在还一点消息也没有？” 罗熊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凶手会把受害人送到一个与世隔绝，没有信号无法对外联系的医院，这也太理想化了： “再者说，完全没有信号的医院我是从未见过的，而且，凭和盛的行事风格，这几个凶手能有这么好心送我们同僚去医院？ 你是在安慰我，对吗？” 林宇摇头，开始解释：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之所以推理那名同僚没事，就是因为和盛的行事风格。” “怎么说？” “就和我在之前能推理出你没有事一样，和盛袭击我们警方的人目的很明确，是为了立威，也是为了给他们今后的犯罪活动打造一个警方不敢管的良好环境。 所以，假如他们真的绑架了你，又或者杀害了我们的同僚，那么就不会藏着掖着，而是会大肆地宣扬出来。 就好像这次据点被袭击，你没发现这两天已经有媒体陆续在报道这件事了吗？ 虽然文章里都没有点名那间被毁的房子和我们警务系统有什么关系，但是有意无意都在指向这是一处神秘的地方。 既然神秘，那解密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只要和盛持续放出消息，那么据点属于内部调查局，属于龙州警备厅被曝光出来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既然目前还没有警方有人遇害的消息出现，就证明那名同僚一点事都没有。” “那……与世隔绝的医院你又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这是我瞎掰的。” 林宇懒得继续解释，直接“摆烂”： “我能想到的就是同僚被袭击晕倒，就必然需要救治。 但是，只要送往医院，就一定有办法联系外界。 既然这名同僚至今为止既没有联系外界，又一定不是已经牺牲，那么仅剩的唯一一种可能性——他被人关在一个有治疗条件又与世隔绝的地方接受治疗。 虽然这个结论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因为已经没其他可能，它多半就是真相。” “算了算了，你这分析听起来太拗口了。 既然你认定他没事，我也就信你一回先放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来这里就为了告诉我这些消息？” “当然不是，既然你参加了调查，就得起到一些作用。 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能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全说了，你还找我问什么线索？” “我以为告诉你你的人被替换的真相，你就能想起些什么，结果就这？” 林宇鄙视的表情彻底激发了罗熊的怒火，罗熊只觉得林宇是将“废物”两个字直接刻在了自己的脸上。 此时他觉得自己脸上被烧得火辣辣的疼。 “好吧，你想要线索我就给你线索！” 他猛地一拽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扔到林宇面前： “这u盘里是我带到据点去的所有同僚的人员名单，本来是机密，即便是龙雪风现在是专案组组长也没有权限调阅。 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把这信息提供给你们，会给查案带来极大的困扰。 所以，我就偷偷去把档案调出来了。” 林宇接过u盘，但依旧没有走。 他的脸上还是一副期待的表情，几乎把“给我更多线索”几个字用眼神的方式持续输出，直看得罗熊想要当场抄起凳子和林宇来一段真人pk。 可惜他想pk，林宇不给他机会。 只见林宇突然起身，然后回头朝门口走去，这让原本以为一定得想出些什么线索才能满足林宇的罗熊相当震惊。 “你怎么又准备走了？难道不要更多线索了？” “我看得出来你已经没有线索给我了，我刚刚说那些话只不过是确认一下这一点而已。 龙队长应该快回来了，我现在去找他，看看他那边有没有新的发现。 有事会再联系你的！ 另外，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林宇说到这里，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朝罗熊的方向扔过去，不偏不倚的落在罗熊面前。 “这里面是我对整个案件发生经过的分析，你要是看完以后有什么新的想法及时联系我。 希望你能给我更多破案的灵感！” 第219章 江城来援 罗熊提供的人员信息非常关键，是找出那个被替换之人的重要线索。 林宇第一时间将东西带回刑侦队办公室，找了台涉密专用电脑看起来。 罗熊粗中带细，提供的信息里不仅有个人档案信息和身份相关内容，还有远、中、近三个时期的登记照方便比对。 本来，比对的事若交给技术局能做得更快，但眼前情况特殊，林宇不得不亲自上阵。 龙雪风还没回警备厅的这段时间里，林宇一直在电脑前盯着屏幕，只觉得眼睛都有些发酸。 他开始想念在江城市局时能绝对信任把一切和技术相关任务全交给李梦瑶的幸福时光。 总有一种运气极好的人，每每心里想到什么就会心想事成。 林宇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有如此运气。 正当他一边比对訚胡思乱想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宇，我来帮你了！” 林宇以为自己是想李梦瑶想的过度出现幻觉，本不想理会这恼人的声音。 可是，这声音却再次出现，且这一次近在咫尺。 “林宇！我来帮你你却不理我，你什么意思？” 林宇这才发觉不对，抬头看向前方，这才看到原来自己面前已经站了个人。 “我这是在涉密档案查阅专用办公室，你们怎么进来的？” “有我带队，她怎么会进不来？” 罗君欣从李梦瑶身后款款走出： “我知道你一定需要一些值得信任的专业人士帮忙，所以帮你把她叫来了。” 林宇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 “谢谢！” 这谢谢两个字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林宇语气里的兴奋之意却难以掩饰。 他一把拉过李梦瑶，把她按在电脑前，然后朝罗君欣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罗君欣会意，不吵不闹地悄悄退出室外转身离去。 “你的女朋友这么懂事，是不是很高兴？” “八字还没一撇，别乱说话。” 林宇的脸有些红，不敢去看李梦瑶。 李梦瑶知道林宇嘴硬，现在也不是打趣的时候，便把注意力重新挪回电脑屏幕： “说吧，让我做什么？” 林宇把刚刚发生的事简要概括一遍，并把需要从监控上比对出不属于罗熊提供的档案中的人的需求告知。 李梦瑶听完后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始做事。 虽然这台加密电脑无法使用u盘和李梦瑶特意带来的软件，但凭李梦瑶的技术，利用警备系统内部可以用的软件进行比对一样是游刃有余。 大约半小时过后，她的比对就已经有了结果。 “屏幕上这三个人是你提供的档案中没有的。” 林宇看着屏幕，眉头微微簇起： “三个？我之前推测只被替换一人，难道猜错了？” “也不一定，我的比对结果只是初步结果，说不定会有误差。” “我觉得罗局长有误差的可能性比你有误差大……” “所以……你去找罗熊核实一下？” …… 林宇的确再次找到罗熊，将李梦瑶分析出的数据放在他面前。 “我一开始看到数据详尽，还在心里夸过你。 结果没想到居然在最后比对环节里查出数据有纰漏，真是让我失望。” 看着林宇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罗熊有些惭愧。 不过他始终觉得在林宇面前惭愧多少有些不对劲。 “我这个数据可能有部分没有更新，因为我拿数据时怕被人发现，所以拷贝得很仓促，没有仔细检查……” “所以呢？” “所以……” 罗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你们拿这份资料再比对一下？” 林宇翻个白眼，然后起身： “李梦瑶千里迢迢从江城赶来京城帮你，结果你就搞一份错的数据害她重复工作。 你要是回头不给她发点补贴，就是妥妥的没有人性！” “是是是，我会有人性的！” 帮李梦瑶要过一份补贴后，林宇又回到刑侦队里。 他将数据放在李梦瑶面前，将罗熊的原话重复一遍。 “你倒是不用给我争取补贴，我来这里纯粹是为帮你。” “帮我不一定非要免费帮，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 林宇耍个酷，发现李梦瑶并没有被自己帅到，于是收敛一些： “现在得麻烦你把数据重新比对一下。” “不用重新比，系统可以自动去重。 你等会儿，大概五分钟就能有结果。” 李梦瑶算得极准，只五分钟后，第二次比对结果便已经出来。 林宇看向屏幕，总算松口气，因为屏幕上只出现一个人，这代表这次比对成功了。 不过，他很快便觉得一阵心悸，一个奇怪的念头始终在他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可是，他始终无法捕捉那个想法到底是什么。 直到他打电话通知龙雪风这边比对结果，并让他赶紧回来一起商量对策，以免罗熊呆得无聊时，他才猛然抓住那个想法！ “龙队，你先别回来。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听到林宇提出要找自己，龙雪风本想拒绝。 毕竟，林宇来京城的次数不多，在路上容易耽误功夫。 若非林宇以罗君欣认识路为由让他哑口无言，他是打死也不会答应林宇的要求。 最终，龙雪风只能妥协，让罗君欣开车把林宇带到那处被毁的内部调查局秘密据点。 …… 这是林宇第二次来到这个据点，上一次他还是“阶下囚”，如今却要来查谁把关自己的“监狱”给拆了，让他觉得这有些像黑色幽默。 进入屋中，林宇一眼就看到站在屋子正中央的龙雪风。 “龙队。” 龙雪风回头： “我让你别来你非要来，什么事不能厅里说？” “还真有……” 林宇凑到龙雪风耳边，小声耳语： “罗局长可能已经被人盯上，咱们厅里怕不是混进了外人。” 林宇这句话如一道霹雳击中龙雪风的百会穴，让他当场差点直接抽过去： “你的意思是……厅里被渗透了？ 这可是大事，你可不要乱说。” “我只是猜测，说不定只是错觉。 但我能肯定，罗警官一定被人盯着，只是盯着他的这人是善是恶，我不太能肯定……” 第220章 皮卡来处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罗局长被人盯上了？” 林宇将刚刚罗熊提供错误信息的事情对龙雪风完完整整的描述了一遍。 龙雪风不傻，他听完林宇的话以后并没有认为这是因为罗熊在查阅资料的时候疏忽，而是立刻认定恐怕有人在调出的资料上做过手脚。 “你这些话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龙雪风做出判断以后，脸色极为难看： “如果警备厅内部真的出了问题，恐怕我们一直被那些嫌疑人们牵着鼻子在走。 之前所做的一切调查都是浪费时间！” “这倒不一定……” 林宇比龙雪风还是要乐观一些： “龙州警备厅到保密级别极高，想要混进来做手脚很难。 我不太清楚罗局长是什么时候拿到的那份名单，假如是在据点被袭击以后，他本人现身以前，就不能排除中途被人调换，又或是被人偷走修改再还回来的可能。 无论是哪一种，都比那些人在龙州警备厅内部动手的可能性大得多。” “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和我说这些？” 龙雪风被林宇绕得有些糊涂，毕竟，刚刚林宇还说他是因为担心罗熊被人盯上，才离开警备厅的，如今所说的话却与其所作所为都完全不同，着实让人费解。 “我毕竟得考虑每一种可能性。 只要没有排除警备厅那边有眼线的可能，我就必须得谨慎一些。” 龙雪风听罢觉得有理，也便没再追问。 他指着两人眼前的破屋子： “这里你之前也来过，本来是一个看上去相当不错的乡间小楼，如今却残破成这样，你能看出什么吗？” “首先，袭击据点的人早有准备，并且动作很大。 动作大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装备，以及更多的人。 装备和人的数量上来，必然就会留下更多的线索。 这就是我们破案的突破点！” 龙雪风连连点头： “我已经通知指挥中心那边调取监控，一方面调查袭击据点的皮卡从何而来，另一方面看看在案发前是否有大规模的集结在京城发生，从而圈定出一个范围，好确定袭击者所来之处。” “我觉得从这两个方向也查不到任何东西。” 林宇一盆冷水泼得龙雪风一头雾水。 “怎么会？ 你刚刚不是说他们要人要装备，我推理他们需要集结，且皮卡目标这么大，来据点过程有迹可循有问题吗？” “当然有！” 林宇毫不留情： “假如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真是和盛，以他们的行事风格向来滴水不漏，否则也不会把我们警方耍了这么多年。 所以，他们分散前来据点的可能性极大，不会有明目张胆的集结这种事发生。 另外，皮卡车沿路的监控多半已经出现问题，否则实在太容易追踪……” “这你可说错了！” 龙雪风终于等到林宇推理错误一回，竟隐隐有些兴奋。 哪怕他知道自己同僚犯错自己还如此开心实属不该，却依然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看这份报告！” 林宇接过龙雪风递来的报告仔细看去，发现上面正是对皮卡车前往据点过程的追踪信息。 追踪信息显示，皮卡车自京城北郊而来，一路之上未做停留直接驶入据点。 “我依然认为我刚刚的分析没错。” 看完这些，林宇还是没有松口，在龙雪风眼里只不过是鸭子死了嘴巴硬而已。 “你可拉倒吧，真凭实据摆在眼前，你还不信？” “大规模集结看不到，却能看到皮卡车的行动轨迹，你不觉得很稀奇吗？” “这……” 龙雪风被林宇问住了。 诚如林宇所言，和盛做事既然能谨慎到将大规模集结这种行动都隐藏起来，也的确不至于让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皮卡如此大摇大摆地在警方的监控之下暴露所有的轨迹。 以此为基础推理，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切都是和盛使出的障眼法。 即便真的追踪着皮卡的轨迹，最终的结果也必然是徒劳。 “那我们不追了……” 想到这里，龙雪风的眼神里尽显落寞。 这毕竟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眼睁睁地看着这条线索废掉，着实让他心里难受。 可是下一秒，林宇的话却让他感到震惊。 “谁说不追了？ 这条线索我们要继续追下去！ 毕竟凡事都有万一，谁能保证这不是和盛疏忽了呢？”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刚刚你说和盛谨慎，现在又怀疑他们会疏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宇摆了摆手： “我的想法是，这条线索要追查，但是不能将我们查到的东西太过信以为真。” 龙雪风皱起眉头： “此话怎讲？” “很简单。 在调查的过程当中，我们完全可以将线索当作全是和盛放出来的障眼法和烟幕弹，防止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在这种思维模式的基础上，我们再从他们留下的烟雾弹中找出有助于我们破案的线索。” “实施你这方案需要坚定的意志啊！” 龙雪风听完林宇的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过，坚定的意志这种东西我有的是，你就放心好了！ 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兵行险招？ 按你这个计划执行下去，我们在调查过程当中发现什么极其疑似关键线索的东西导致被迷糊了双眼也并非不可能。 那样一来，我们能不能抓住真凶可就不好说了。”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林宇一句反问，便把龙雪风问得哑口无言。 按照他的原计划，本就是去调查皮卡车的行动路线。 如今，林宇的调查方向与他的并不相左，甚至可以说完全一致，等于将他的原计划给覆盖了。 若非要让他及时想出第二个方案来绝对是天方夜谭。 他不得不承认，他算是被林宇打败了。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 我现在去监控中心一趟，锁定皮卡的路线，并且分析出他们从北郊哪里出发的。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林宇本想回警备厅去再跟罗熊说说情况，但龙雪风的计划也颇为诱人。 他思虑再三，最终点头： “我跟你走吧，罗局长那边等我们查出端倪再跟他汇报也不迟！” 第221章 冒名者 林宇和罗君欣二人随龙雪风出发，一同来到指挥中心。 罗君欣表示她的身份不方便各部门乱窜，于是留在门口。 林宇和龙雪风明白她的苦衷，便没有多言，径自走向指挥中心大门。 没等他们进门，一名同僚就急匆匆地赶过来。 “龙队，监控中心说皮卡来路的延伸线已经做好，让我交给你。” 龙雪风取过文件，一边点头，一边看向文件。 就在他准备带林宇出发往北郊找线索时，突然被林宇拉住。 “怎么……” 他话未问出口，就见林宇伸手拦住刚刚报信那个同僚的去路。 “这位同僚，敢问怎么称呼？” “我叫李勇力。” “警号？” “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宇与笑而不答，伸手将对方头上的帽子摘下来： “有些不合头，回去记得找总务换一下。” “好，我知道了，谢谢……” 话说到这份上，龙雪风反应再迟钝也发觉不对。 在龙州警界，只要是正式警官身上的行头都是量身定做的，不可能会出现不合适需要到总无务更换的情况。 更何况如果真需要换，那也是直接上报到队长，由队长统一向总务报备，而不是自己找总务更换。 这些在警界算是常识，根本不可能有人不知道。 眼前的人答林宇的话时表现得毫无常识，极有可能根本不是警官！ 龙雪风立刻冲上前去，将那个作势欲逃的假冒警官一把摁在地上。 “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你还嫩了点！” 那人一时不察，被龙雪风彻底控制。 “龙队，你……你干什么？” “装我的手下装得还挺像，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就凭你想蒙混过关，还差得远！” 那人见自己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停止挣扎。 他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是怎么暴露的？” “你错就错在不该随便回答林宇的话！” 能装警官来蒙骗龙雪风，被摁住的人段位也不低。 因此，只龙雪风一句话提醒，便让他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原来你说帽子是在试探我，看来是我大意了！”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们怎么审我都不会说实话的，死心吧！” 龙雪风也不是第一次见嘴硬的嫌疑人，如今文明社会，想要这种人开口的确不容易。 “放弃吧。” 林宇也深知龙雪风的难处，更知道如何取舍： “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去指挥中心拿到真正的线索。” 龙雪风打电话叫来几个同僚，把那个假冒警官的人带走，这才和林宇一同进入指挥中心。 不过，走向监控中心的路上，林宇一直沉默寡言，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等走到监控中心门口，他突然停住脚步： “看来，考验我们的时候已经到来。” “什么？” 龙雪风被林宇说得一头雾水： “我们连真正的调查报告都还没看到，哪里被考验了？” 林宇指着监控中心的门，说话语气颇为沉重： “门口那个人看似欺骗我们失败，但实际上却已经达到目的。 我问你，监控中心里的那份真报告……就一定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龙雪风回答得毫不犹豫： “既然门口那人给我们的报告是假的，那监控中心这份自然是真的。 只要照这份真报告找过去，找到皮卡的来处便是……” 话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愣在当场。 他之所以发愣，是因为在说这些话时，他的脑海里不断在闪现之前在被毁的据点里和林宇的对话内容。 那段有关意志是否坚定的对话从他脑子里冒出来后，就牢牢占着c位，让他不得不直面这些话。 “你也想到了？” 林宇见龙雪风话说一半便没了声响，于是扭头看过来。 当他发现龙雪风发呆后，便知道后者是想通了。 “没错，那个假冒警官的人被发现的过程其实很刻意。 他明明能隐藏得更好，却偏偏选择把自己暴露出来。 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通过他手上那份假报告让我们相信监控中心里这份内容无误，从而更进一步误导我们的调查。 这真的是……很绝的招，要不是你提醒，恐怕我已经陷进去了。” “这招很有意思。” 林宇伸手去推监控中心的门，但嘴里却没停： “如果我们没看出门口那位是假扮的，就会被引导到错误的调查方向。 若我们发现，则依然会误入歧途且不自知。 这一环套一环的风格像极了当年我们在江城大学遇到的事……” “什么事？” “啊……我说的有点多。 你会知道的，不过得是在和盛被扳倒以后。” 林宇发现自己失言，赶紧闭上嘴。 龙雪风见林宇不想说，也没有逼迫，只是默默地走进监控中心，找来中心主任要报告。 中心主任见是龙雪风亲自来，赶紧去找人取来报告递过去。 “我们不能确定这报告里面内容是否可靠。” 中心主任的话虽然印证林宇和龙雪风的推论，但却依旧让两人都有些诧异。 “怎么说？” “这辆皮卡在经过北郊一处天眼时突然发生一些细微变化，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对比过，却没有发现变化前后的皮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不代表皮卡就一定没有问题。 我们怀疑监控视频或是皮卡本身在那时已经被调换，只是没有证据。” 监控中心做事仔细，显然出乎和盛的意料。 正是中心主任的这番话，让林宇和顾峰更加坚信刚刚的推论是正确的——这份报告也有问题！ “原始视频能给我吗？厅里请来一个技术高手，说不定能找出两段视频的不同。” 林宇说的高手自然是李梦瑶，监控中心虽不知警备厅请来什么高人，但考虑到技术水平本就不是监控中心的强项，若是有人能协助一二自然是好事，中心主任还是点头： “这样吧，我先跟指挥中心汇报一下，如果上面同意，我就把视频给你们！” 中心主任打报告的速度极快，指挥中心上层批得也快。 林宇和龙雪风连杯茶水都还没喝完，装有视频的u盘就已经放在他们面前。 “这东西你们要保存好，虽然有备份，但原始视频丢失要打报告，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第222章 可疑的清洁工 拿上装有证据的u盘，林宇和龙雪风立刻离开指挥中心，和罗君欣一起回到警备厅。 一到厅里，他们便分头行动，罗君欣负责将u盘送到李梦瑶手里，龙雪风负责安排后续工作，林宇则动身去找罗熊，把刚刚的发现告诉他一声。 等林宇见到罗熊时，罗熊正百无聊赖地刷着被迫下掉电话卡的手机，显得极为落寞。 “罗局长，有好消息。” 林宇的声音让罗熊抬起头来。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调查有进展了？” 林宇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旁边无人，这才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罗熊一听自己竟然被人监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我若是真被人盯上，岂不是代表……我没被抓的事也已经被人知道了？” “你最近有听到跟你没被抓走相关的流言蜚语吗？” 罗熊摇头： “没有，怎么说？” “既然没有，就证明知道这个消息或是盯着你的人并非来自警备系统内部，而是来自外部。 我们外部的敌人就是和盛，所以是他们的人在监视你的可能性最大。 你对外宣布是他们的人抓的你，他们自然知道不是，所以就不存在你假被抓一事被宣扬出去的风险。” 林宇这番推理其实有点废话的意思，但着实也是他煞费苦心想安罗熊的心。 他深知一个人被隔离在一处时心里有多焦虑，寻常的理性会慢慢变得迟钝，感性经常会充斥大脑。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头脑清醒的罗熊，而不是一个被关疯了的傻子。 听到林宇的话，罗熊的脸色也好看许多。 “还好你和龙雪风都值得信赖，既然拿到皮卡真正的行车路线，那就赶紧去找到他们的老窝把他们给端了吧！ 我也想早点从我自己给自己挖的这个坑里出去！” 林宇想把皮卡路线可能是烟雾弹的事说出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毕竟，罗熊此时的精神状态恐怕承受不了这么大打击。 “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人员名单……” 等罗熊彻底恢复平静，林宇才继续询问： “在你看来，那些资料又是在什么地方被人动的手脚？” 听到林宇的问题，罗熊思索许久才回答： “我从据点潜回警备厅后直接找到张厅长，并在他的协助下回内部调查局拿得资料。 如果有人要对我的资料动手，只可能是在我取得资料后回张厅长那里时的路上。 但是，那可是在警备厅内部，我当时也非常警觉，怎么可能让人得手？” “调监控吧！” 林宇当机立断： “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用监控说话。” 罗熊点头，然后登入警务系统联系张厅长让他帮忙把他回楼上密室前的监控视频调取出来发给林宇。 等林宇拿到视频后，便开始自己观看起来。 视频本身来自警备厅的监控系统，因此没有让李梦瑶技术分析的必要，能否发现线索全看林宇感觉是否足够敏锐。 好在林宇本身推理能力和观察力都不弱，在把短短十分钟视频看过三遍后，他便将画面定格在一处。 “罗局长，你看这里。” 视频画面中占据c位的是罗熊，但在他身边不远处，有一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人正在朝他走来。 随着林宇开始继续播放，那人逐渐靠近罗熊，并从他身边经过将他碰了一下。 不过，罗熊当时精神应是高度紧张，所以被碰一下根本没有察觉。 “这……你想说他就在这一撞之下拿走了我的u盘？ 可我之前把u盘给你时，它不是还在吗？” “你在密室有电脑用吗？” 林宇突然问了个无关的问题，让罗熊有些纳闷。 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 “没有。” “所以，你在将u盘带回密室后有没有仔细看过u盘里的内容？” “我连电脑都没有，怎么看内容？” “嗯……那么当时你手里的u盘是不是就是你从内部调查局带走的那个，其实你根本就无法确定？” “至少……” 林宇越说，罗熊越觉得心慌，他突然发现自己之前一直笃定的一些事的根基真的开始松动起来： “我能确定u盘外观是一样的……” “外观一样……” 林宇将一个u盘掏出来放在桌上： “你看看这u盘……” “这u盘怎么了？” 罗熊拿起u盘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挺正常啊！” “哦，那就对了，这不是你的u盘。” 林宇又掏出另一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u盘来： “这个才是。” “啊？” 罗熊伸手把林宇后拿出的u盘取来仔细看了几遍，最终只能摇头： “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所以，你从内部调查局回密室路上被人换了u盘的可能性是有的。 这个清洁工必须找到……” 想到这里，林宇向罗熊告辞起身离开。 他从罗熊处出来，直接回到刑侦队。 “龙队，有个情况……” 他把自己的分析统统告诉龙雪风，让龙雪风大为震惊： “警备厅内部还真出问题了？” “也不一定是警备厅内部的问题。” 林宇摇头解释： “清洁工虽然都是警备厅内部聘请的，但审查远没有普通警务人员那么严格。 更何况是打扫外围，连办公室都不进的这种，审查更要松上几分。 他们之中有人出现问题，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走，去总务！” 听到这里，龙雪风再也坐不住。 他只想立刻找总务问问怎么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纰漏。 可林宇却把他拉住： “去总务可以，不过你不要问他们怎么招的人。” “啊？那问什么？” “问他们最近有没有清洁工请假。” “请假？” 龙雪风念头一转，立刻明白林宇的意思： “哦！那个做完案的清洁工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警备厅里，在完成任务后多半会逃走。 所以，这段时间请假不在的清洁工都有嫌疑！” “你比某个‘探王’开窍许多，去吧！” “好嘞！” 龙雪风转身欲走，可没走两步就停下来： “你不去吗？” “不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223章 技术困局 林宇所谓更重要的事，是去找李梦瑶。 他并不是去催促视频分析的进度，而是有事相询。 来到刑侦队的办公室，他径直往机密阅览室而去。 一进门，他便看到李梦瑶正十指翻飞在键盘上输入着什么。 “李科长。” 听到他招呼，李梦瑶半抬起头，但双手并没有停，依旧在键盘上不住地敲打着。 “什么事？” “我想问你一个关于当年‘四一四’案的细节。” “……” 李梦瑶听到这话，才将手上的活计停下看向林宇，脸色颇为凝重。 “我劝你最好不要问。” 她给出的答案与林宇所想的分毫不差，但林宇并没有就此放弃。 “但是这个问题我不问，会影响现在案件的调查。 你知道，内部调查局对这案子有多重视。 万一……” “我知道，但是当年的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问我也没用。” “我想问‘四一四’案发生时你在哪里。” “啊？” 李梦瑶突然站起身：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怀疑我们技术科和和盛之间有什么，导致‘四一四’案的发生？” “当然不是。” 林宇摆手否认，然后找张凳子坐下，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以技术科的实力，锁定嫌疑人位置，提前了解嫌疑人布置，通过天眼观察嫌疑人是否有埋伏都是在大型行动前必做的工作。 可是，‘四一四’案时我们被暗算时却并没有得到技术支持。 这件事我一直埋在心底不得其解，更是查遍档案也没找出答案。” “既然档案没有，那就证明不能说。” 李梦瑶很巧妙地回避了问题： “不能说的事逼我说也没用。 更何况你说了这么半天，我也没听出你说的事和内部调查局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林宇回头看向门口，此时罗君欣已经出现，显然是被李梦瑶悄悄叫来支援。 虽说罗君欣会帮谁并不好说，但多少对林宇形成一定的威慑。 毕竟，林宇打心底不想和罗君欣闹翻。 “这件事和内部调查局的案子关系匪浅，因为内部调查局在遭到袭击的时候也没有得到任何技术支援。” 林宇知道现在继续绕圈子没有任何意义，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观点： “按理来说，皮卡从京城北郊入京，然后驶入京城市内，随后又出城来到郊区内部调查局据点的过程非常明显。 和盛其他参与袭击的人虽然没有大规模集结，但最终目的地都是一致的。 在这种情况下，最终还是要汇集到一起。 从这两点来看，只要有技术支援，内部调查局都不应该遭此横祸，可这横祸还偏偏发生了。” “你说来说去，不还是想证明我们技术系统内部有问题？” “不，我更想知道和盛到底能通过除渗透警备系统以外的什么办法，让技术系统成为摆设。” 李梦瑶低头不语，良久才说： “想让技术系统彻底瘫痪，只有一个办法……用更高的技术黑入警备系统的技术局网络，给技术局假信息，让技术局根本发现不了出了问题。” “所以，是否存在这样的高手？” “当然存在。” 李梦瑶的眼神顿时显得落寞： “警备厅再强，也不可能把所有顶尖人才吸引过来。 比警备厅内部人士强太多的民间高手数不胜数。” “数不胜数？” 林宇摇头： “应该是凤毛麟角吧？” “你要说严谨一点也没错，想成高手本就不容易，警备系统和龙州各部门都网罗了不少人，剩下民间的……确实不多。” 李梦瑶言外之意是林宇在抬杠，但林宇这杠抬得显然有目的。 “既然不多，就意味着好找。” “这话不假，一般技术水平高但又不愿意受到招募的在龙州也有备案。 通过备案找这些人应该不难。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能对付我们警备系统的高手，又怎么可能是记录在案的？” 林宇当然明白李梦瑶说的没毛病，但纵使他再聪明，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虽然有困难，但通过技术系统的问题反推出和盛那边有技术高手这一特征多少也算是增加了一个突破口。 看林宇一筹莫展的模样，李梦瑶又不忍心彻底把话说死： “这样吧……技术局那边我去帮你问问，要是能有些线索就及时告诉你。” “好……” 就在这时，龙雪风的声音突然在林宇身后响起。 “林宇？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问问李警官查得如何了，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你的推测是对的，的确有一个清洁工请假，然后就再也没来过……” “资料给我看看！” 林宇冲李梦瑶遥抱一拳，然后随龙雪风一起出门回到队长办公室内。 龙雪风将资料取出递给林宇，林宇拿起来一看： “就这么点内容？” 龙雪风带来的资料只有薄薄一张纸，看上去甚是可怜。 “总务说能给我都给我了。” “也就是说不能给你的没给你？” 龙雪风震惊： “你要这么推理也不是不行……” “警备系统就算是招清洁工，也不可能把资料做得如此潦草，这你应该知道……” “所以我问过几次，他们都表示只能给我这个……” “龙队……你是不是在京城市局呆傻了？” 龙雪风突然挨林宇骂，当场黑脸： “你什么意思？无缘无故怎么骂起人来了？” “你现在是专案组组长，张厅长钦点的大将。 你连这点事都搞不定，要你这个组长有什么用？” 龙雪风被林宇一激，顿时茅塞顿开： “对哦……我可以找张厅长……” 他平日办案见到警备厅的人都觉得是上级，早已习惯。 如今突然身份提升还没能完全适应，一时间竟忘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快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若说只拿着这张纸让我们破案，我反正是做不到，要去你自己去！” 龙雪风听罢一把将纸夺过，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出办公室去…… 第224章 雪松镇 有张厅长帮忙，龙雪风的办事效率明显高很多。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再次出现在林宇面前。 “搞定了，这是新补充的资料……” “从一张纸变成两本书……” 林宇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厚重的资料顿时有些无语： “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太多了……” “多也没办法，看吧！” 龙雪风的脸上露着些笑意，颇有些幸灾乐祸。 毕竟，要扩充资料是林宇自己要求的，多少有些自己坑自己的意思。 林宇并不介意龙雪风的目光，因为他本人也有这种感觉。 只是，资料越丰富，弄清那清洁工失踪一事的可能性就越大，使他并不把这种尴尬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把资料取过来，一页页仔细翻阅，看得极为认真。 龙雪风见林宇如此“大度”，嬉笑之心已经彻底收住，陪着林宇一起看资料，很快也入了神。 不过十五分钟，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京南雪松乡！” 资料显示，失踪的清洁工徐正就来自京南雪松乡。 他八岁丧父，十七岁丧母，因为家境导致无心学习，最终高考也名落孙山。 人生不顺让他意志消沉，成了当地著名的街溜子。 好在他有同乡在警备厅总务工作，看到他身体素质不错，虽然有些恶习当不了警官，但进总务做清洁倒是绰绰有余。 在警备系统工作平日里见到的都是疾恶如仇的警官，时间一久或许能改掉身上的臭毛病。 所以，同乡推荐他到警备厅里当了清洁工，这一干就是五年。 五年里，他就住在警备厅给他们单独租的宿舍，生活上两点一线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 没有恋爱，没有社交，为人比较孤僻。 这样的人虽然在生活上让周围的同伴看着揪心，但对查案的警官来说却是极好。 毕竟，社交越少要查的东西就越少，不至于把查他的人累死。 正因如此，林宇和龙雪风一致认为想要找到徐正，去他的故乡雪松乡是唯一的选择。 两人也不浪费时间，在确定目的地后立刻出发。 他们本次的目的只是打探消息，并不准备有什么大的行动，所以没有带其他人。 雪松乡在京城南郊，是隶属于京城区划的一个乡镇。 因为离京城近，且地处京城与南方各市的交通枢纽之处，因此发展得还算不错。 虽然名为乡镇，实则与京城五环左右的光景并无二致。 由于路途不近，当林宇和龙雪风到达雪松乡时已是晚上八点，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好在龙雪风提前有所准备，定好了宾馆房间，这才没让两人被迫在车上缩上一晚。 来到宾馆安顿好后，林宇立刻开始研究雪松乡的地图。 警备厅对徐正的调查足够细致，使他们轻松掌握了他曾经住处的地址。 “目标离宾馆不过一公里，我们可以走过去打探一下。” “现在吗？” 龙雪风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这时候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那就要看我们怎么说了。” …… 徐正的住处在雪松镇雪里蕻小区，这小区属于拆迁还建，环境并不太好，但总的来说依旧充满城市气息，并不像什么穷乡僻壤之处，甚至比城区许多老小区的环境都要好上不少。 小区门口并没有保安，因此两人径直走入畅通无阻。 “你好，我们是京城市里回来的，想找个朋友，但是我们只知道他在这个小区，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 林宇随便拉住一个人开口就问，把一旁的龙雪风都给吓了一跳。 “林宇，咱们不需要低调点？” 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提醒林宇太过招摇，可是林宇却充耳不闻，只是用期盼的目光盯着那个被他提问的陌生人。 那陌生人的反应也出乎龙雪风的意料。 “哦！你们想找谁？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徐正！” “徐正？你们找那个混小子干什么？” “混小子？他不是在警备厅做清洁吗？” 林宇故作震惊： “我就是他在京城认识的朋友，这一次路过雪松镇，所以想来看看他！” “哼，你们怕不是被这小子骗了吧？ 他在警备厅呆了那么久，却一点好也没学。 回镇上以后第一时间找所有人借钱，借到手后就跑路了！ 话说你不是他朋友吧？” 龙雪风听得陌生人这话顿时紧张起来，手不自觉地伸向腰间。 可是，林宇依旧淡定如初：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几天来讨债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哪会有什么朋友找他？” “那他人呢？” “早躲出去了，不然还不被人打断腿啊！ 具体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要是知道我指定上门找他要钱！” 谢过那人，目送那人走远，龙雪风忍不住问： “你怎么能确定这人认识徐正，又怎么认定他一定会和我们说实话呢？” “雪松乡是个镇，这种地方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基本都认识。 所以，随便拉住一个人应该都知道徐正是谁。 至于实话不实话的，一开始我也无从判断，只能在问他的过程中寻找答案。” “哦……原来是这样！” 由于京城市局的管辖范围基本都在市区，郊区部分由分局来管，所以龙雪风对乡镇村一级涉猎较少，反而不如林宇有经验。 毕竟，江城市夏江区的村镇众多，很多犯罪分子喜欢往那里跑，也造就林宇对这种穷乡僻壤之处的熟悉。 “走吧，回房休息，明天我们再来找徐正。” “可是……” 龙雪风转念一想，刚刚在那个陌生人嘴里得到的信息虽然多，但能用的没有几条： “我们明天又能上哪里找徐正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晚先美美睡上一觉养足精神！” 林宇这话过于乐天，让龙雪风差点惊掉下巴。 不过，他此时也想不到比睡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只能随林宇一起回到宾馆。 由于林宇强烈要求分房睡，龙雪风此次咬紧牙关自掏腰包帮林宇单独开了间房。 他至睡着都不知道林宇为什么对一起睡那样抵触…… 第225章 猎人与猎物 龙雪风不知道的是，林宇房间此时不只有一个人。 “我就猜到你肯定又在外面吹风，所以拒绝了和龙队同床共枕的机会，感动吗？” “上面给的任务，否则我也不会来。” “上面是不是指夏侯？” 虽然罗熊现在处于拉闸状态，罗君欣所属已经没了直属上级，但他们按条例是可以协助其他组活动的。 所以，她想要名正言顺的跟着林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夏侯帮忙，让他安排任务。 罗君欣被林宇看穿，也没狡辩，她知道以林宇的洞察力她那点小秘密根本藏不住。 “除了任务，我来还因为有些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我不过是来查一个可能被收买的清洁工而已，还能有危险不成？”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已经被盯上了。” “哦……这事我知道。” “你知道？” 罗君欣有些惊讶： “那你还表现得如此轻敌？” “跟着我的人不会随便对我动手，你就放心好了。” 林宇如此自信的态度让罗君欣很是疑惑，但她也看出林宇此时不想多说，也便没有追问。 “今晚你就住这儿，我出去透透气！” “喂……你就不能留下？” “等我救罗局有功再享受这福利不迟，否则我回厅里面对的危险会比外面恐怖得多！” 林宇这番话惹得罗君欣笑得花枝乱颤，不过她还是不怎么敢笑出声以免隔壁龙雪风察觉，因此又得努力克制，一时间差点把自己憋出毛病。 在她缓过劲来之前，林宇就已经离开房间下楼去了。 来到楼下，林宇望着一片漆黑出神，他依稀记得自己在学院所的时候也曾被人夜晚盯睄，还成功反利用对方抓住几个嫌疑人的旧事。 如今，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如何才能让黑暗中的那几双眼睛成为自己破案的助力。 那几个盯着林宇的人显然也没想到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会互换，虽然觉得林宇突然出现在楼下有些反常但还都大着胆子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最佳观测地点时，林宇突然一个前冲，直接奔进夜色里。 跟踪的几人顿时傻眼，来不及多想便赶紧跟着一起跑。 可是，他们没跑多远就发现已经彻底失去林宇的踪迹。 在遍寻不到的情况下，他们只能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没过多久，这群人便散开，有两人离开队伍朝着来时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个离队的人不远处正跟着一个黑影。 黑影的隐藏技术还不赖，至少比这几人强上许多。 黑影正是他们的猎物——林宇，此时的他已利用夜色的掩护成功将角色调转过来。 大约跟了十分钟，那几个黑影才停下脚步。 得益于县城里车本就不多，大半夜开车太过显眼，这几人全都靠步行。 否则林宇想跟也没那么容易。 看到几人进入一栋楼内，林宇才停住脚步。 他知道再跟下去很容易暴露自己，必须回头请高手来帮忙才行。 他将地址记下，然后围着那栋楼绕了三圈，确定那几人进入楼内不是什么障眼法这才离去。 这一次，他绕半圈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下榻的地方，进门时故意大摇大摆让跟踪的几人看到。 那几人一见林宇回来，赶紧通知刚刚离开汇报的同伴回来继续干活。 林宇在门口站了一阵，直到看见那几个被自己盯了一路的人回到盯睄的位置上，自己才转身回到旅馆内。 他到房间门口正想进去，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把房间让给罗君欣，思忖片刻，便想转身下楼，可没料他刚转过头去，门就打开了。 “你回来了？进来吧！” “合适吗？” “你进自己房间，有什么不合适的？” 林宇听罢也不扭捏，径直进入房中。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当龙雪风敲门进入林宇房间时，房间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罗君欣曾经在这里的痕迹。 “昨晚睡得怎么样？” 林宇顶着一对熊猫眼，茫然点头： “还行吧，做了个梦。” “梦？” “梦里一个美女告诉我，在龙腾村还建小区三栋二楼有一群人可能和徐正的失踪有关，让我过去看看。” “你认真的？” 龙雪风看林宇的表情如同在看外星人，但林宇表情却认真得不似作伪，让他一时觉得恍惚。 “我当然是认真的，反正你也没线索，不知道徐正躲去了哪里，不如跟着我的梦过去看看，万一真能找对地方呢？” 龙雪风对林宇这个“万一”感到非常不解，但是他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毕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徐正，跟林宇走如今是他唯一的选择。 离开旅馆后，他跟在林宇身后走，他发现林宇轻车熟路，逐渐开始怀疑林宇昨晚根本没睡，而是在背着自己调查案件。 只可惜他拿不出任何证据，只能盯着林宇的背影若有所思。 来到昨晚跟踪的目的地，林宇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 “你怎么知道？” “梦里我来过。” “……” 龙雪风很想吐槽，但看林宇认真的表情，他又吐槽不出一个字，只能把一肚子话给咽回肚子里。 “走，跟我上去。” 林宇一眼就看到躲在不远处的罗君欣正在对他比着手势，告诉他那些人躲在几楼。 龙雪风没注意的林宇的小动作，只当是林宇的梦做得足够具体，也便什么也没问，直接跟了上去。 来到三楼，林宇停住脚步。 刚刚罗君欣给他比画的就是三零一，他眼前正是此次突袭的目标。 “里面可能有嫌疑人，我们得小心谨慎。 先伪装成找错门的人观察情况，然后……” 林宇压低声音配合手势，很快就让龙雪风明白他要做的是什么。 见龙雪风冲自己比“ok”的手势，林宇才伸出手去敲响房门。 “有人吗？余歪在家吗？” “余歪？” 林宇编个名字如此不上心，让龙雪风一头黑线。 不过，出于不能拆林宇台的想法，他只能一声不吭。 突然，三零一大门被打开，一个彪形大汉钻出半个脑袋： “谁啊？” 第226章 营救计划 “我找余歪，他在家吗？” “你找错地方了！快走快走！” 那壮汉很不耐烦，可林宇却赖着没走。 “找错地方？不会啊！我之前到处找余歪的家，打听很久才知道这里的。 你是不是余歪的朋友，故意在这里堵我不让我见他？” “我**连余歪是谁都不知道，堵你做什么？ 你再不走我动手赶人了！” 壮汉的态度蛮横，让林宇悻悻地退后两步： “好吧，既然余歪不在这里，那就走了…… 不过，要是你真认识余歪，替我给他带句话。” “什么话？” 想到林宇说完这话应该立刻会走，壮汉只能捏着鼻子把话听完。 只见林宇突然靠近，然后做出一副附耳说话的模样。 壮汉虽然有些膈应，但还是把耳朵伸了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由于事发突然，壮汉连一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他的同伴们还呆在屋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宇将壮汉放到一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龙雪风一起进屋去。 由于不见壮汉人影，他的同伴尚未察觉这两人是入侵者，只当是壮汉问过后放他们进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找余歪，刚刚门口那个说余歪在这里，让我们进来看看。” “余歪？余歪是谁？我们根本不认识余歪！” 答话的那人伸长脖子看向门口： “老衰，你搞什么鬼？ 为什么要放这两个不明身份的人进来？” 门口静悄悄的无人应答，让答话的人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可是，等他再次看向林宇时，迎接他的是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直直地击中他的鼻子。 这一下立刻让他失去行动能力蜷缩到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 他这一声闷哼不小，立刻引起其他人注意。 大约十来人慢慢朝两人围过来。 看到这架势，林宇缓缓后退，朝着门边移动。 龙雪风则不然，他朝着林宇另一方向呈扇形移动。 两人一左一右大有将十几人“包围”的趋势。 那十几人一看两人这走位顿时乐了。 他们放过看起来身强力壮的龙雪风，尽数朝林宇靠过去以期能各个击破。 就在这时，林宇突然高呼： “冲啊！” 这一嗓子如同信号，让在场所有人下意识地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那十几人嗷嗷叫着朝林宇冲了过去，根本没有人再理会龙雪风。 龙雪风则一个箭步绕到那群人身后，拔出腰间匕首将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身上的绳索割断，拉起他就跑。 林宇见龙雪风的手，赶紧绕圈跑，将门口的位置让出来。 两人配合之下，龙雪风竟然从十几个人的包围之中救出一人来！ 等他把人带出去，他才发现这个计划最大的漏洞——没有安排林宇脱身！ 这一下，他有些心慌。 但是，手里救出的人质他不能不管，只能先带人离开。 他相信林宇肯定不会定出牺牲自己救人质这种奇怪的计划，一定有脱身的办法。 于是，他只能一咬牙带着人质转身就走，不给被人追上的机会。 此时的房间里，林宇似乎陷入绝境。 他的四周全是人，个个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不过，反观林宇表情，却发现他异常淡定，似乎根本没有即将被人揍成狗头的觉悟。 “你逃不掉了！” “对啊！” “那你还这么淡定？” “目的达到了，我就是被你们打死也无所谓。” “目的？” 这时，那些围住林宇的人才惊觉进来的两个人只剩一个不说，他们抓住的人也跑得无影无踪。 趁他们愣神间，林宇朝窗户撤了几步。 “各位，后会有期！” “你还想走？我们抓的人被带走了，你得留下当人质！” “不好意思……” 林宇一欠身： “我没兴趣陪你们！” 说完，他突然打开窗户朝外纵身一跃。 虽然是三楼并不高，但若就这么跳出去必然摔得无力动弹。 屋里众人一半冲到窗边往下观察情况，另一半则涌出门去，准备下楼捡漏。 可惜，当他们追到楼下时却发现林宇根本没有如他们所料那般趴在地上哼哼，而是直接消失不见了。 “这……” 所有人都震惊于一个大活人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失踪一事时，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 “大哥，他们往门口跑了！” 楼下众人来不及多问，直接朝门口追去，可惜等他们来到门口时，只看到一辆绝尘而去的汽车，哪还有林宇的踪影？ 此时的林宇正坐在罗君欣开的车上，长长出了口气。 “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就没了。” “你给我布置的任务我哪敢不完成？早早就在楼顶给你准备了逃生通道。” “你那条绳子也的确够结实，就是把我的手割得够呛。” 林宇伸出红肿的双手，上面有两条明显的勒痕。 原来，他早让罗君欣埋伏在楼顶给他准备了一条逃生用的绳索，在他吸引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后，罗君欣便将绳索垂到地面给林宇逃生使用。 林宇索降到一楼便马不停蹄地跑向门口汽车，早已从楼上下来在汽车上待命，等林宇一上车便开车离开，根本不给那群人追上的机会。 “你能逃出来都是造化，还管手勒不勒？ 现在去哪里？” “我给龙队打个电话，免得他担心，还以为我现在已经牺牲了。” 林宇说到这里，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龙雪风，龙雪风一听林宇安全，差点当场哭出来。 “林宇，你以后定的计划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这样吓我可受不住！” 林宇心道是想告诉你，可惜罗君欣在这里的事不能说。 他只是随便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关，然后让罗君欣把他放在较近的公交站，然后坐车回到旅馆。 他刚到旅馆才进门就看到龙雪风一路狂奔火花带闪电般迎面跑来。 林宇正想躲开，却发现龙雪风的动作看似直来直去，但却避无可避，只能伸开双臂迎接。 结果，他感到自己如被火车撞到一般，要非功夫不错底盘够稳，此刻多半会倒飞出去。 第227章 追杀 “龙队，你能给我留条活路吗？” 林宇被撞得生疼，赶紧把将他勒得紧紧的几乎要窒息的龙雪风给拉开。 “你可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往日也没见你对我有这么深感情啊？ 再者说，我要是没了，你不是能名正言顺地追罗君欣了吗？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啊！” 林宇说完这话，顿时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发凉。 不远处似乎有一道杀人的目光扼住他命运的后脖颈。 只要他敢继续说下去，立刻就会身首异处。 龙雪风受到林宇“提点”顿时醒悟： “你说的有道理，我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补刀呢……” 林宇听罢这话一头黑线。 不过，两人闹过一阵后，都各自冷静下来。 摆在他们面前的严峻现实再次使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案子上。 “救回来的人我已经比对过，确定是徐正无疑。 只是，我问他在警备厅当清洁工的事，他却闭口不肯多谈。” “你可是京城的刑侦队长，还有审讯上的事能难得住你？” 林宇这话是在激将，龙雪风哪里听不出来？ 可是，耻辱感还是瞬间填满他的胸膛。 “是，我是京城刑侦队的队长，审讯我也在行，可是徐正不说真和审讯能力强不强没有关系！” “哦？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似乎有些应激。” 虽然应激反应这个词用在猫身上比较多，但林宇还是听出了龙雪风的意思。 徐正离开警备厅时应该受过什么刺激，此时并不太好沟通。 “我有些不明白……” 林宇摩挲着下巴，在龙雪风面前来回踱步: “警备厅能让他受什么刺激？” 龙雪风也很疑惑，警备厅摄像头密布，警卫局一直有人盯着监控。 若是局里发生任何异常，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处理。 能让人受刺激的事情绝对不会寻常，但警卫局却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若非警卫局被渗透，就只能是根本没有异常发生。 “警卫局应该没问题……” “我也这么想。” 林宇接过话茬: “如果警卫局都被渗透，他们就没有再打徐正主意的必要。” “所以……徐正受刺激一事并非发生在局里？” “那就只能是电话恐吓，路上威胁，或者上门堵截三种情况。 找你的人仔细调查一下吧，兴许能框定几个嫌疑人。” 龙雪风点头照办，然后又悄声询问: “你要亲自问问徐正吗？” “我考虑一下，明天再说……” “喂……你别忘了咱们是限时破案！” “我当然记得，不过负责人不是你吗？超时关我什么事？” “……” 龙雪风无言以对，只能翻着白眼听之任之。 等他离开房间，林宇才关门来到窗边: “帮我个忙，盯一下早上被我耍了的那批人。 我想，他们丢了这么大面子，必然会报告给上级然后来找回场子……” “你别以为就你会分析，你回来这么久，这堆人要是找场子早离开原地了，我上哪里去盯他们？” 林宇一手指着天: “夏侯组长不是一直在暗中帮忙吗？让他支援一下，事后我会好好谢他！” 见林宇把内部调查局算计得死死的，大有榨干剩余价值的意思，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帮自己的部门说两句话。 想到和部门之间尚有些矛盾，她又把到嘴边的句子吞回肚子里，任林宇随便说。 林宇见罗君欣不说话，便知道她是默认答应了，于是轻声嘀咕: “谢谢，要不是你，我查案……不，应该说活的不会这么容易。” 林宇的话一语双关，罗君欣一时没分清他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她也懒得深究，她深信林宇不会害她。 没回应林宇的话，也没有道别，她选择直接离开。 林宇等了白晌也没见有动静，心知罗君欣应当是走了，便起身再次回到旅馆走廊。 他正准备去找龙雪风，却听见隔壁的门发出“哐”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房中蹿出，和他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相比于之前刚回时那一下太过猝不及防，林宇竟真的倒退数米才停下。 “怎么回事……” “林宇……我正准备去找你！” 龙雪风气喘吁吁，如刚跑完八百米般： “徐正……徐正死了！” 本当沉稳的林宇此时也不禁扬起眉毛： “死了？怎么死的？ 你不是把他安排妥当了吗？” 龙雪风略显羞愧： “我没想到谁会有这么大胆子竟然在京城明目张胆地袭击警方的车队……” “看来我们的路线查对了……” 出乎龙雪风意料，林宇竟能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中嗅到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实在是令人钦佩。 不过他还没钦佩完，就发现林宇的脸色不太好看，又把刚刚露出的一丝欣慰给压下去，没有展示在脸上让林宇察觉。 “虽然路线是对的，但徐正的死对我们依旧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没有他，我们根本无法再从清洁工失踪一事上追查下去，更无法顺着这条藤摸到和盛这个大瓜！” “我知道……所以，我这才急匆匆地跑出来找你商量对策……” “明天再说吧，我先回去想想…… 本来我准备拉你再看看徐正相关的资料，好准备明天的审讯，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等等……你不去袭击现场看看吗？” “看什么？看徐正尸体还是看受伤同僚？ 不用看也知道，和盛不会在现场留下痕迹来，他们多半是请了些亡命徒来做的这个案子。 若是为徐正暴露自己，那冒着被警方一锅端的危险杀徐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所以……你决定就等着？你在等什么？” “你不用管我在等什么，你只要做好你职责范围内的事就行。 比如……替我去现场看看情况。 万一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及时告诉我。” 林宇的态度冰冷，让龙雪风有些不悦，但想着自己犯下的错，他又不敢发作。 即便林宇此刻暴跳如雷，他恐怕也会选择默默忍受着，不吭一声。 等林宇转身离去，他才朝楼梯口走去，不时疑惑回头看向林宇的方向。 可惜，林宇的背影并没有故事，看不出任何秘密来…… 第228章 夏侯到访 林宇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给罗君欣发去消息，将最新的情况告知。 略出乎他意料的是，罗君欣的回复是“知道”，而不是“知道了”。 这代表她提前已经知晓消息，但未向这边回传。 不过，林宇也没多想，毕竟内部调查局是独立的单位，夏侯虽然现在和他站在一边，但多少也会考虑部门利益。 所以，在一些事情上有所隐瞒也是人之常情。 他在床上躺着闭目养神，脑海里不断重复着目前调查中发现的线索，以期能够找到些能够调查的方向。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谁？” 林宇起身看向门口，可是门外却没人回答。 他走到门边，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门拉开，而是又问了一遍。 可是，门口依然无人应答。 他回到床边，从床头柜上将台灯拿下来，然后再次来到门口。 他闭眼深呼吸几口，然后一把将门拉开，随即抡起台灯砸了上去。 门外那人反应也快，侧身进门躲过林宇的“必杀”。 “我去……我们多大仇啊你至于这样？” 林宇定睛一看，发现来的竟是夏侯。 “你怎么亲自跑过来了？罗君欣知道吗？” “和你私会要是让她知道，回去我还不得被她撕了？” “私会？” 林宇从夏侯半开玩笑的话里听出些不寻常： “为什么要私会？难道你有什么事需要瞒着罗君欣和龙雪风，只能告诉我？” “对……” 夏侯心有余悸地看了林宇手中的灯一眼： “能不能先把这玩意儿放下？” 林宇将灯放回床头柜，然后又把门带上，这才再次看向夏侯。 “你在门口不吭声也是怕被龙队听到？” “是……不然我何必冒着挨你一大比兜的风险光敲门不说话？” “什么事？” “你猜？” 林宇很想给夏侯一拳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过他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夏侯每次见他都会想试试他的推理能力。 “徐正没死，只是被人劫了？” “这……你也能猜到？” 夏侯再次被林宇的推理能力给震惊到，他哪里知道这猜测对林宇来说根本不能算推理，因为他只是结合罗君欣对徐正之死的淡定，以及夏侯不能让别人知道此事时的鬼鬼祟祟结合起来，随口说的一个荒诞答案而已。 “这不难推理，过程我就不细说了，赶紧说吧，怎么回事？” “厅里发现你和龙雪风被人盯上，所以决定帮你们把徐正保护起来。 由于你们两个现在是暴露状态，若让你们知道徐正没死恐怕会让人发现个中疑点。 所以，张厅长亲自下令封锁消息，对你们也宣称徐正已死。” “……” 林宇无语地盯着夏侯许久，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那你还来告诉我？这不害我吗？” “害你？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你想想看，我本来以为徐正真死了，所有的表现都将非常自然，没人会觉得我知道徐正没死一事，平平安安的回到警备厅，自然会有人来告诉我真相。 如今我知道徐正没死，只能自己演戏了！” “这……” 林宇看问题清奇的角度让夏侯非常震惊，但是他仔细琢磨林宇的话又发现很有道理，竟然完全无从反驳。 “我是不是得跪下跟你道歉？” “不必了，回去请我吃顿好的。” 林宇自知事已至此，责怪夏侯也没有任何意义。 早点得知徐正没死的消息对他来说有利有弊，但总的来说弊大于利。 毕竟，越早知道真相越有充足的时间谋划后面的事。 “请客一定，钱嘛……” “你给。” 看着夏侯捻动的手指，林宇毫不留情： “另外，谢谢你。” 夏侯没想到林宇在被自己“坑”过之后还会表示感谢，一时愣了神，直到走廊里传出些声响，他才清醒过来，然后赶紧爬窗离开。 林宇再次打开房门，便看到龙雪风正站在门口疑惑的望着他。 “我听到你这边动静不小，有人来过？” “有，刚爬窗户走。” 夏侯要是知道自己刚走就被林宇出卖，恐怕得气得当场坠楼。 “内部调查局的人？” “是的。” 林宇说完“是的”两字就没有下文，让苦等着想知道内部调查局到底说了什么的龙雪风差点当场憋死。 “就没了？” “没了，你不会还想知道内部调查局跟我说了什么吧？” 被林宇撞破心思，龙雪风只能当场摊牌： “当然想知道！” “我不说。” “……” 龙雪风心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林宇直接气死，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林宇和内部调查局之间的秘密算作机密也不过分，他不停想问反倒有些僭越。 “好吧，你不说算了。 我来找你是因为……” “对徐正被杀案现场的调查有了结果，你发现现场的状况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惨烈，同僚中无人伤亡，徐正的遗体不知所踪，但现场所有目击的同僚一致坚称徐正被杀，尸体被人带走……” “我去……内部调查局来跟你说的就是这些？” “不是，这些是我刚推理出来的。” “推理……出来的？” 龙雪风知道林宇的推理能力过硬，但要“硬”到如此地步，竟能把现场细节推得几乎与事实一致，他还并不特别相信。 “你说你怎么推的！” “首先，你进来时气定神闲，和我闲扯半天才把话题扯到正事上。 这证明你并不着急，至少没有刚刚得知徐正之死时那般着急。 既然不急，就证明现场情况比你想象中要好很多。 其次，你根本不提徐正遗体的事，更没提法医局，证明遗体多半是没有找到。 否则你应该立刻给我看报告，向我陈述案件发生地点发生的事。 至于同僚的证词就更好猜了。 若是他们向你证明徐正没死，你进门第一句话就应该是：‘林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徐正还活着！’，我说得对吧？” 第229章 洛神 “对……” 龙雪风已经无话可说，他发现自己在林宇面前身上的一切都跟透明的一样，一点秘密都别想有。 “那就行了。 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同僚？” 林宇并没有将徐正未死的消息告诉龙雪风，反而加强龙雪风关于徐正之死的认知。 虽然这么做很可能在徐正“复活”后让他的“算无遗策”大打折扣，但为不让龙雪风也陪着一起演戏增加暴露的风险，他只能这么选。 “我相信……他们应该不会骗我。” 龙雪风本来在得到消息时，心底的确产生过一丝徐正没死的想法，甚至因此隐隐有些激动。 如今听林宇不停泼冷水，他的心也渐渐凉了下去。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照原计划行事吧！ 明天一早我再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办。” 林宇再次抛出“明天一早”的时间点，使龙雪风终于察觉到一些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得到明天一早才会起效果？” “不是。” 林宇立刻否认： “只是要确认一些事，明天一早才会有结果。” “好吧……” 林宇的语焉不详，龙雪风早有预料。 他知道自己今天怎么问也不可能问出些什么，只能等林宇心目中的那个时间点到，才有可能揭晓答案。 他转身离开房间，临走前叮嘱林宇有什么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虽然他知道这是废话，但还是忍不住想从林宇口中多知道些东西。 可惜，林宇只是点头答应，那虚伪的模样几乎把“做梦”两个字刻在脸上。 …… 下午时分，林宇正在小憩，突然听到窗外有些动静。 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走到窗边墙面靠紧，然后轻声提醒： “没关。” 这时，窗户突然被拉开，一个人从外面飞身进来。 “其实你可以走门。” “我知道。 夏侯跟我说过，他走的是门，一切都很顺利，就是差点被你一台灯敲去投胎。” 林宇摸了摸后脑，略有些不好意思： “你跟他不一样嘛，要是你在门口，我不问就知道。” “是么……下次我试试。” 不管林宇到底是花言巧语还是吹牛，这话让罗君欣听来都挺受用。 “情况如何？” 聊了几句闲话，林宇把话题转回正事上。 罗君欣的表情也严肃几分，开始聊起自己的调查： “你说的没错，那几个人还真没走太远，我成功跟上其中一波。 那波人一路往河庄市方向潜去……” “因为跨区域所以你没追上？” 罗君欣低头不语，但从她表情上，林宇就能看出自己猜得没错。 更何况若罗君欣真追去河庄，此刻断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后来你是不是回到原点，然后跟踪调查另一波人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把人跟丢以后我觉得没脸回来见你，所以决定再找找线索将功补过。” “看来你有收获。” 对于罗君欣不跨市追人一事，林宇并没有不高兴。 毕竟警备系统的权限有限，一旦跨越区域很容易引起对方不满。 更何况罗君欣是在秘密调查，被外市警方知道情况很容易泄露调查方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有收获，对林宇来说就不算太亏。 “我查到他们有一个被称为‘洛神’的上级就潜伏在京城，他们明天就会去见洛神然后确定下一步计划……” “有点意思……” 林宇摩挲着下巴，手指一掐如算卦一般： “一部分人前往河庄市，另一部分人则要见洛神。 难道他们有两个领导？” “这……不好说，反正我看他们态度，对两边都是毕恭毕敬。” “嗯……我知道了。 洛神那边还得麻烦你盯一下，河庄的事我来想办法。” “行，我去了。” “等等……” 林宇突然叫住罗君欣： “注意安全。” 这四个字让罗君欣俏脸一红，然后头也不回地从窗户离开。 林宇立刻通过由张厅长亲自审批开辟的内部系统的专用通道给罗熊发去消息，让罗熊想办法找人盯河庄的事。 作为一个专案组中不能露面的“大佬”，一直潜伏在局里啥也不干显然不符合林宇对他的定位。 安排好一切，林宇松了口气。 他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中的阴霾也稍稍驱散了一些。 “明天……好戏该上演了吧？”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林宇就从睡梦中醒来。 有大事发生的压迫感让他根本无法安眠。 他从床上坐起身，在窗边观察一阵，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他就发现走廊里竟然站着个人。 这人背影沧桑，如同刚刚经历过什么人生大事一般。 不过等林宇借着灯光看清，才发现这不是别人，而是龙雪风。 “龙队，这么早？” 听到林宇的声音，龙雪风回过头来。 “你不也这么早吗？跟我一样睡不着？ 我以为你小子会非常淡定，一觉睡到天亮呢！” 林宇讪笑两声，然后叹息： “没办法，离真相越近，越觉得有很多不能把控的事，自然睡不着。” “你昨天的说的事有结果了吗？” “有了，罗局长没给你递消息？” 龙雪风两眼望天： “啊……你这也知道？” “你和他都是京城警备系统的人，关系更近一些。 对他而言，在得知什么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定然是告诉你一声。 我昨天让他帮忙，他哪能不告诉你？” “是啊……他的确跟我说了，河庄那边已经安排好，你放心吧！ 你昨天说的结果就是这个？” “不，还有件事……” 林宇思忖片刻，决定还是把洛神的事告诉龙雪风，以免真到要和洛神面对面掰头的时候龙雪风还蒙在鼓里。 听完林宇的解释，龙雪风一脸惊讶： “你足不出户就搞定这么多情报？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你懂的。” 林宇没有明说，但龙雪风也是聪明人。 联想到昨天内部调查局来过人，他立刻想到是局里内部有人在帮林宇，进而罗君欣和夏侯的名字就出现在他脑海中。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了你，你就不会忧心忡忡，盯着我们的人就不会觉得有机可乘了！” 第230章 围困 “那你今天是去见洛神还是去河庄？” 相较于林宇还知道多少秘密，龙雪风更想知道今天到底要干些什么。 毕竟林宇知道的东西似乎是无穷无尽的，但今日计划却是有限的。 “见洛神。” 林宇心中似乎要有定计: “河庄那边我们人生地不熟，非要客场作战去抓人要面对的问题很多。 京城这里你的权限够大，盯住一个人应当是手到擒来！” 林宇恰到好处的恭维让龙雪风非常受用，甚至产生一种舍我其谁的错觉。 “放心，她要是洛神我就是曹丕，定叫她有来无回！” “虽然你这个形容让我觉得怪怪的，不过很好，很有精神！” 林宇的表扬不太走心，因为他听见自己房间里有了动静。 “龙队，我们没有必要这么早出发，我回房间休息一下，出门前通知你。” 林宇突然要回房休息，嗅觉灵敏的龙雪风似乎察觉到什么。 不过，他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宇一眼，并没有说些什么。 林宇回到房间以后，立刻锁门来到窗边。 “你们和我见面的事，我已经隐晦地和龙队提过了，所以你可以走正门，不用这么遮遮掩掩。” 窗外果然传来罗君欣的声音: “我喜欢这样，你管得着吗？” “管得着，万一我俩结婚了你还在天上浪，我又没根绳子牵着你，你还不得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走了啊？” “谁要跟你结婚！” 罗君欣闹了个大红脸，差点从楼上跌下去。 她赶紧扶住窗框然后一翻身进到屋里。 “洛神早上十点会在铜门峰公墓和那群人见面，你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行，我这就去叫龙队！ 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夏侯那边有事需要我帮忙。 他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也不好拒绝他！” “嗯……帮忙可以，保护好自己！” “夏侯在你心里如此不堪吗？” “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任务危险，你要保持警惕，你以为我说的啥？” “我以为你说的是任务危险……” 罗君欣再次红了脸，头也不回地越窗而去…… 等她走后，林宇立刻叫上龙雪风出发。 虽然他们离铜门峰也不过两小时路程，但埋伏这种事宜早不宜晚，提前到现场还能布置一下。 …… 两人来到铜门峰时天已大亮，此刻，他们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 铜门峰公墓是京城一处较大的公墓，清晨前来祭拜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们目前除了目标代号叫洛神外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成功找到目标难如登天。 林宇下车后便拉着龙雪风找了个路边摊坐下，然后要了杯饮料惬意的喝了起来。 他不着急龙雪风却着急: “咱们就这么坐着什么也不干合适吗？” “什么叫啥也不干？我们这不是在干活吗？” “干活？” 龙雪风看着林宇手上的饮料，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洛神不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只能等她自己出现。” “她会自己跑出来等我们抓？” 龙雪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是天下的嫌疑人都这么给我们警方面子，这世界上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了！” “她当然不会给我们面子，面子要靠自己争取。” 林宇这话说的龙雪风依旧一头雾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就在这时，林宇突然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是九点五十，他们十点见面，人应该已经到了，走吧，我们去会会他们。” “哈？” 龙雪风想不到刚刚还找不到洛神在何处的林宇如何能迅速锁定目标位置还能去“会会”对方。 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起身跟上，和林宇一起走向公墓大门。 一进门，林宇便如同知道洛神在什么地方一样，认定一个方向猛走，惹得龙雪风忍不住询问: “你是不是已经有新情报确认洛神身份了？” 可是，林宇却是摇头: “并没有，我只是看到几个熟人，所以想上去打个招呼。” 林宇这话说得鬼都不信，龙雪风自然是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他见林宇找理由搪塞，也明白对方是不想说，也便没有再问。 大约走了五分钟，林宇停下脚步，面向自己面前的墓碑。 “他们把我引过来就是为了在这里解决我，可是他们小看了我。” 龙雪风听到林宇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看向墓碑。 这一看之下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跟着林宇来到了龙州警方的英灵园，也就是埋葬烈士的地方。 “林毅的衣冠冢？” “是的，他的遗体在江城入土为安，但是厅里还是给他在京城烈士陵园给他立了个碑，表示警备厅对烈士们的重视。” “你的意思是……他们约在这里见面，是为了……” “为了围我。” 林宇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但这笑容却显得很假: “他们听闻我的推理能力不错，所以算准我听到铜门峰公墓后一定会想到来我父亲碑前看看。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把落单的我给当场解决。” “你不过就是四一四案里劫后余生的小警官而已，他们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在林宇公开身份后，龙雪风就已经知道他是林于，只是他不明白，警备厅与和盛集团为什么全都把林宇看得如此之重。 “作为唯一一个幸存者，我是警备厅追查旧案的动力。” 林宇缓缓说着话，目光已经越过墓碑看向不远处正走来的一群人： “没有我，针对和盛的打击不会如此猛烈，他们就能有喘息之机。” “精彩！” 那群人此刻已经来到墓碑前，将林宇和龙雪风团团围住: “可惜今天以后就再也听不到这么精彩的推理了！” “你们就这么自信，能在这里拿下我？”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如此轻敌，只单枪匹马……啊不，只带了一个冤种来见我们，但是我知道，你确实没有援军。 要是这样的你我们都该害怕，那我们直接投降得了，何苦在这里对付你浪费时间？” 第231章 开车高手 “也对……” 林宇用抱歉的眼神看向身后的龙雪风： “我只带龙队来的确是个错误。 我以为你们会守点武德只派人来跟我单挑，结果没想到你们居然想群殴。” 林宇这半开玩笑的话，真把对面的人给逗乐了。 “武德？你在逗我？ 你如此天真，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林宇只是歪了一下嘴角，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甚至直接摆出了要动手的架势。 龙雪风一见林宇这态度，当场差点爆粗口。 显然，他看出林宇似乎是真没招了，把他坑在这里准备和自己一起共赴警难！ 对方一见林宇出昏招，差点笑掉大牙。 “哈哈哈，就凭你们俩就想逃出生天？做梦！” 随着为首之人的一声令下，一场二对多的战斗瞬间打响。 …… “你这个方向是不是有点问题？” 战斗开始的瞬间，林宇拉着龙雪风转身就跑，根本就没有迎战的意思。 这把本来想要战个酣畅淋漓的龙雪风差点当场憋死。 林宇的体力不错，一边跑一边说： “你是真觉得我们俩能打过这么多人？” “当然不觉得，但是我以为你是抱着死志来的，所以都准备和你共同赴死了。 结果就这？” “打不过还打那是傻！” “那你放那么多狠话是为什么？” “执法记录仪拍视频不要时间？” “……” 龙雪风终于明白林宇到底在做什么了…… 原来，林宇的计划根本就不是要当场将洛神等人抓捕，而是要留下这些人的影像。 有影像资料，天眼自然会教他们做人， 只是这个计划实在太丢脸，若是林宇提前说，他很难同意，此时的他也只能对林宇说声佩服，果然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在体力方面，和盛的人显然不会如科班出身从警多年的林宇和龙雪风。 因此，不到三分钟，和盛众人就被林宇二人甩得无影无踪。 等他们追到公墓门口时，只能看着龙雪风的汽车尾气兴叹，一点办法都没有。 出公墓后，龙雪风松了口气。 正当他想和林宇说笑两句时，却发现林宇的表情依旧严肃，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样子。 “怎么？还有事？” “在进入京城市区前，他们还有很多机会堵住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林宇话音刚落，一辆皮卡就突然从路边窜出来，把龙雪风吓了一跳，差点把车开沟里去。 “你小子还真是个乌鸦嘴……” 他只来得及吐槽一句，便开启了生死时速。 林宇只是听说龙雪风在京城素有车神的名声，但从未有见识过。 甚至在之前出勤过程中，他只觉得龙雪风开车谨慎的过分，活像一个刚上路的新手。 这使得龙雪风的车技成为林宇计划中最薄弱的一环。 林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一旦龙雪风被追上，他就弃车而逃，和龙雪风分头跑路的b计划。 结果，此时龙雪风一阵操作差点让林宇的心脏从胸腔蹦出来。 随着龙雪风手脚并用的操作，他们座下的车如同长出了翅膀在天上飞行一般。 林宇只觉得自己双脚已经离地，看外面不再是道路两侧向后飞快后退的风景而是蓝天白云。 “龙队……咱们是不是也没必要这么快？” “也是……” 龙雪风一脚刹车，让林宇险些从车窗飞出去。 “咱们已经到京城市区了，再开这么快要吃罚单了！” “哈？” 在非推理领域上，龙雪风终于赢过林宇一局。 林宇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从铜门峰回到京城市区的…… “那些人……” “早甩没影了。 就凭他们的烂车技，能看到我的车尾灯都算我输！” 林宇听罢这话略有些后悔: “我还是低估你了，早知道你有这技术，我们把后面那些人一锅端了也不难。” “别！回头让人知道我靠车技抓获嫌疑人，奖励和罚单哪个先来可不好说！” 林宇本也只是说笑，他并没有真的想要通过龙雪风飙车抓人。 对他来说，这一趟下来能拍摄到视频已经是胜利，根本没必要节外生枝。 “走吧，去指挥中心交视频，这些人围攻警官，就算没有别的证据，光这一条就够让他们进厅里跟我们聊天了！” 龙雪风深以为然，开车拉着林宇来到指挥中心将视频输入天眼系统。 有视频做依据，天眼很快就锁定从铜门峰出发想要逃出京城的一行人。 附近警方全体出动，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把在公墓袭警的一群人抓了个干净。 “没想到洛神的名头这么响，抓起来却如此容易。” 回到办公室的龙雪风异常轻松: “还是你小子有办法！” “洛神多半不在这群人里，我让你抓他们主要是想从他们嘴里问出洛神的身份和下落。” “啊？那不是白忙活了？” 听到林宇的解释，龙雪风如泄了气的皮球: “我还以为抓到大鱼了呢！” “抓鱼不下饵，你当你是姜太公？ 放心吧，这群人的心理防线没那么硬挺，很容易就能突破。 供出洛神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失望透顶，但龙雪风还是选择相信林宇的判断，毕竟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在将所有遭遇上报陈局长然后又与罗熊分享后，两人坐进审讯室准备进行审讯。 此时，坐在两人对面的正是之前在公墓最嚣张的那个。 此时的他嚣张劲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怂样。 “你叫什么名字？” “何天宇。” “名字不错啊，听你口音是江城人？” “是的……” “老乡啊！难怪你现在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原来是老乡见老乡闹的！” 何天宇很想吐槽一点见老乡的兴奋都没有，但是他不敢吭声。 毕竟，他命根都握在对方手里，说错一句话搞不好就得“掉脑袋”！ “多大了？” “二十八……” “哦，还挺年轻，真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 我……威胁你两句而已，连你们衣角都没碰到，不至于要枪毙吧？” 第232章 吓破胆 “枪毙？” 何天宇的反应让林宇差点笑场： “谁要枪毙你？” “你不是说可惜了吗？一般这话是对将死之人说的吧？” “你死不死取决于你自己。” 林宇顺着何天宇的话说： “洛神和你肯定得死一个，至于谁死，决定权在你手上。” 林宇直接梭哈的行为让龙雪风都感到震惊。 他没想到一向冷静的林宇居然会直接抛出最后的底牌。 “洛神……” 何天宇被林宇这话给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过能被和盛拉来做袭警这等大事，他也不是泛泛之辈。 “洛神不过是饵，哪有什么真洛神。” “哦，那就是说，你愿意独自承担一切后果咯？” 林宇话里将“独自”二字咬得极重，和之前的“枪毙”相呼应，让事情看上去严重了许多。 何天宇脑子灵活既是优点也是缺点，他一下就听出林宇的弦外之音，很快就被带进沟里： “独自？这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可不能拿我杀鸡儆猴！” “哦，不拿你……又应该拿谁呢？” 何天宇在林宇的步步紧逼之下，显得有些窘迫。 显然，他虽然脑子好使，但心理却脆弱，根本顶不住林宇和龙雪风两人给的压力。 “你们……一定要拿一个人杀鸡儆猴的话……就选……就选……” “洛神。” 林宇“越俎代庖”替何天宇回答了问题。 何天宇再次沉默。 “洛神”这两个字如同自带诅咒一般，每次出现都能让他变得无法说话。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反正袭警这事让我们京城警方很没面子，以后传出去龙州中心的警方被袭击后还一声不吭，我们肯定混不下去。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从严从重地办，特别是首恶，必须付出代价……” “我同意。” 一直没说话的龙雪风随声附和： “这案子事关重大，就算不给民众一个交代，也得给我们警方内部一个交代。 首恶无论是谁，必须被铲除。” 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乍一听没什么毛病。 可是，若是掰开揉碎，会发现重点是“无论是谁”。 这可就意味深长了…… 至少，在何天宇眼里，他读出的意思就是谁当首恶都行，他要什么都不说，那就非他莫属。 他的颤抖越演越烈，手上的手铐被抖得“哗哗”作响。眼见他就要昏厥过去，林宇决定给他再添最后一把火： “所以，为洛神尽忠，还是和我们警方合作换个自由，你现在尚有选择权。 若是等我们失去耐心，你可就连这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 何天宇最终还是憋不住了。 当初被拉来袭警的时候，他的上级再三和他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安全，且事后一定会让他远走高飞，不会被警方追捕。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直接成了警方的囊中之物。 “洛神是单线和我们联系的，每次联系我的时候，电话号码都不一样。 但是，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从未删记录，你们可以在我手机里查到。 我手机号是专门办来和洛神及其他同伴联络的，里面只要是已接且没有记名的号码，全都是洛神用过的。 而且……我和他每次通话都有录音……” 虽然这条线索对警方而言或许并不能查出什么，但多少算是个突破。 龙雪风立刻让物证的人将手机送到技术局，由技术局牵头对手机进行破解，同时将录音里洛神的声纹提取出来，以便进行分析比对。 虽然这是个慢工细活，但总比什么线索也没有来得要强。 此间事了，林宇再次和龙雪风分开，一个人躲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还有件事需要确认。 …… “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找我来，就为问这个？” 在林宇面前的人从窗户而来，但并非罗君欣，而是夏侯。 他本可以光明正大地走正门，但听说罗君欣每次见林宇必走窗户，于是想体验一把刺激的感受。 结果，他刚进窗户不久，整个警备厅便警铃大作。 要不是他亲自给保卫局打了个电话，恐怕此时他自己就被内部调查局给抓住审讯了。 “不然呢？ 上面瞒着我和龙队把徐正带走，总不能是想剥夺我们破案的权利吧？” “那当然不是。” 夏侯立刻否认： “张厅长要是动这个心思，总得安排新人来审。 可是迄今为止，我都没听说他还安插什么人进案子里。” “这就奇怪了……” 林宇摩挲着下巴： “押着徐正不让审，又不安排新的人来接手，难道张厅长和徐正……” 嘀咕到这儿，林宇突然觉得脑中一道闪电划过。 他立刻将夏侯推回窗边： “我刚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不要再告诉第二个人，否则你我都得完蛋！” “哈？” “我很认真的，你别当我在说笑！” 夏侯见林宇如此严肃，也只能点头应下，然后硬生生地从林宇手里挣脱，然后走向大门。 “我从门走，再也不体验爬窗的感觉了！” …… 夏侯走后，林宇立刻收拾一番，然后出门直奔张厅长的办公室。 他此刻已经明白，原来很大一部分的真相如今竟掌握在那个在背后运筹帷幄的人手里。 而那个人不仅掌握着情报，还掌握着谁才能入选决赛圈的决定权。 当林宇推门而入时，张厅长正在看着文件。 听见动静抬头发现是林宇，脸上立刻露出个笑容。 “林宇，你来了？ 是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给你们的时限快到了，可要抓紧！” “徐警官在你手上，我的大半线索全被你握着，我怎么破案？” 张厅长将手上的资料缓缓合上，看林宇的眼神也变得认真了些： “徐警官？哪个徐警官？” “徐正警官啊，这事我没和第二人提起，你放心就好。” “徐正……一个清洁工而已……” “他还是一个替代品，一场针对阴谋的反阴谋，一张……进入调查和盛重案组的门票。” 林宇的语速很快，说话急促，不需要语气就能听出他的急切： “我需要这张门票，还请张厅长高抬贵手！” 第233章 重返危机现场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看出了什么，所以才会认为这是什么劳什子门票？” 张厅长饶有兴致的看着林宇，眼神里颇有些玩味。 林宇并没有放弃： “我知道徐警官的身份是机密，我没有权力接触。 但是，我想查当年‘四一四’案迫切的心情相信你也能够理解！ 毕竟，这是我唯一的心结。 你让我重生的目的，除了让我好好活下去，不也是为让我尽快破案为父亲报仇吗？” 林宇如此激动，让张厅长有些动容： “我知道你急，但我也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徐正？” “这……”张厅长一时没能找出搪塞的理由。 “如果徐正的身份不是我想的那样，恐怕就只能是你问出什么来了。 虽然我相信你的审讯技术，但我不相信你会背着我和龙队审讯。 毕竟，你给我们限制了破案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劫走关键证人让我们破不了案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 “好吧。 我给你安排一个案子，你要是能破，我就算你通过考验！” “那我手头的案子……” “龙雪风是个人才，不会离了你就不行的。 实在不行我给他延两天让他缓缓，反正老罗已经彻底躺平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他不催我我倒没那么急。” 林宇感到一阵无语，又对张厅长说的案子来了兴趣： “你说的什么案子？” “这案子……算了，你先跟我来。” 张厅长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然后带林宇一起离开办公室，朝着密室的方向走去。 再次来到之前罗熊躲着的地方，林宇发现和之前已经大不一样。 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这让他觉得有些眩晕。 等他定神下来才发现，密室的面积扩大了一倍，里面被布置成一片仓库的样子。 这场景他觉得非常眼熟，眼熟到立刻当场惊呼出声： “这……这是……” “没错，我让鉴证局的人在这里按‘四一四’案现场的样子搭了个仿品，尽量做到一比一还原。 你闻到的血腥气是鸡血，之所以用它也是为让现场更逼真一些。” 林宇慢慢走进现场，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当他走到一个模拟尸体的假人前时，他停住脚步： “这里不对。” “哪里不对？” “这里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另一个就是我！” 原来，地上躺着的假人代表的正是林毅。 “当时我们在现场看到他时，只有他一个，你不知所踪。” “对，因为我逃过一劫。 他挡在我前面拦下本来会要我命的子弹，使我得以偷偷离开仓库。 可是，我已经力竭，跑到龙江边的时候已经无力继续再逃，直接掉进了江里。 幸亏有便衣同僚在附近把我救起，否则恐怕今天站在这里的就只有你了。” “你在获救后和救你的同僚说过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不清楚你在现场的位置。 既然你自己知道就躺回原处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也好能补齐一些线索。” “这就是你说让我来破的案子？” “嗯，虽然我们知道案子是和盛做的，但当时的主谋一直没能归案。 即便我们抓住和盛在江城的负责人，却发现他根本不是主使，真正的元凶早已逃出江城去往别处。 这些年我们搜集和盛的作案证据时，发现他们不同人主使案件时作案的手法有细微差别……” “这我知道。” 林宇点头： “我也追查过和盛，同样发现了这个线索。” “所以，厅里将和盛所有主使者们的作案手法分门别类，全部归档并想从其中摸索出规律找到做下‘四一四’案的人。 可惜，最终也没有什么发现。” “资料呢？” 林宇心中隐隐有些兴奋。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他知道，此时最需要的特质是冷静。 若是表现得受情绪左右，肯定会让张厅长失望。 张厅长拿出资料递到林宇手上，不过却压住封面没有立刻打开： “你可要想清楚，首先你只有一天时间，其次若是查出这案子的一星半点哪怕你最终没能找到真相，你都必须留在警备厅直到案件告破。 若是案子变成悬案，你将永远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哪里也去不了。 毕竟，这是最高机密，我不可能让你带着这些秘密到处乱跑。” 林宇本来在用力的手突然停下，他狡黠一笑，然后将资料还给张厅长： “好吧，既然事情的后果这么严重，那我还是不淌浑水比较好。 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去陪龙队查案。 虽然现在徐正在你手里，但我们应该还能找到别的证据查下去。” 说完，林宇真的转身就走，似乎并不留恋被还原的“四一四”案现场。 此时、他等于将皮球踢回张厅长这里、对张厅长而言成了一个要命的抉择。 “你这小子的确够聪明，聪明到我还真拿你没什么办法！” 张厅长被林宇这招给气乐了。 若说赌一把看林宇是真心回去帮龙雪风，还是假意激将自己把他留下，他又不太敢这么做。 毕竟，他是非常希望林宇能留下调查“四一四”案为他分忧的。 思来想去，张厅长下了决心： “好，算你小子通过我的考验。 这一天里你能在这里查出多少线索算多少，我不为难你。 不过，作为交换，龙雪风那边我是不会延长他的调查时间了。 你回去以后帮他尽快破案，否则我拿你们两个是问！” “看来我猜错了……” 林宇看着张厅长，嘴角挂着些许笑意： “徐正恐怕在你没审的情况下就说了些什么，而且说的内容非常重要，重要到这内容只要让我和龙队知道，内部调查局据点被袭案就能破一大半……” “我觉得我就不该跟你说话！” 张厅长发现本来完全拿捏林宇的他，此刻已经有些把握不住。 “你错了，你应该跟我多说话，了解我内心的想法。 此刻的我和离开京城返回江城的我已经不再是同样的人，用老手段对付我已经不顶用了！” 第234章 旧忆重现 “行，我知道你小子现在变聪明了，翅膀也硬了。 既然这案子你已经接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系，这间密室在你查案的时间之内会处于封闭状态，你要是饿了想吃东西想喝水随时按墙上的按钮通知我。 在这一天里，你会处于失踪状态，罗君欣，罗熊还有龙雪风那边我会替你做好解释工作，他们不会着急的，你尽管放心！” “话说，查‘四一四’案也用不着关我禁闭吧？” 林宇听完张厅长的安排，觉得有些纳闷。 不过，很快他的脑海里便划过一道闪电，明白了一切： “你这是在拿我钓鱼啊？” 张厅长两眼望天没有说话，既没有肯定林宇的猜测，也没有否定他。 林宇心下已经了然知晓张厅长的想法，然后笑了一阵便转身走进密室当中。 “吃的就不用了，送点水进来就行。 饿着肚子能干一天活，没水喝可不行！ 对了，这里面你们应该修了厕所吧？” 张厅长一头黑线： “你猜要是没厕所，罗局长是怎么在这儿待上几天的？” 林宇背身对着张厅长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便转身走进密室深处。 在他的身后，密室的门缓缓关上，很快便挡住了外面最后一丝风景。 进入密室的林宇立刻便投入了工作状态，首先，他来到自己在案发时所在的位置躺了下去，将那具代表他父亲的假人挡在自己身前。 很快，案发时的一幕一幕便映入了他的脑海，开始不断折磨他的神经。 “你快走！哪怕出去一个人我们也算没有白死！ 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着替我报仇！但是，和盛的元凶必须抓住！” 父亲临走前的一句一言全都让林宇头痛欲裂，“砰”一声枪响让他的思绪瞬间粉碎。 他睁开眼睛看向枪响的方向，发现那里竟然射来一道激光。 很快，整个房间里便密布激光发射器所射出的射线，看上去诡谲无比。 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很快便明白这些光线到底是什么。 “倒是布置得挺精细，恐怕鉴证局花了不少心思。” 林宇的盛赞的确没有赞错，鉴证局通过当初在‘四一四’案现场扫描的结果分析出每一具牺牲的同僚尸体身上子弹可能飞来的方向，测出了所有弹道，并利用激光的形式布置在密室当中，这让林宇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子弹射出后的分布形势。 林宇顺着林毅假人身上激光所射来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步子测量着距离。 当他来到激光尽头时，发现出现在面前的是一面墙壁和藏在墙缝里的发射器，他知道这是鉴证局实在无法确定枪手到底站在何处，所以才将弹道的终点直接放在墙上。 至于当时枪手真正的所在，则需要林宇自己来判断。 林宇顺着墙壁朝前走去，走了大约两三米便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来的方向，激光此时正照在他的背心处。 他抬起手装作自己端着枪，然后转过身背对林毅假人方向，面朝墙壁将手中模拟的枪口对准激光发射器。 不过，他脑海里出现的那把枪便被他揉搓粉碎，随后另一把新枪重新出现在他的手里。 只是，这一次枪口对准的是他自己，而非墙壁。 “应该就是这里……” 在摸索数次之后，林宇终于找准一个位置站定，然后他再一次转身看向林毅假人的方向。 “枪手当时就站在这里……” 他闭上眼睛，再次回想起‘四一四’案发生时他所看到的一切： “进入仓库后，我听到有一个人在高处说话。 ‘没想到你们警方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可惜你们错了，你们只不过是咬住鱼饵的鱼而已！不信，你们看！’。 说完这话，那人打了个响指，很快，我便看到四周不住有人影出现，随后便是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 没等当时带队的父亲开口，对方也率先开枪……” 林宇只记得自己当时条件反射般的卧倒，而林毅则一把推开他，帮他挡住了子弹，随后用手指给他指明逃走的路线。 林宇当时悲痛欲绝，但知道只有出去才有机会报仇，于是只能忍痛逃离现场。 现在想来，当时的场景真可以称得上是人间地狱！ 被激活的记忆充斥着林宇的脑袋，让他瞬间想明白一件事——他此刻所在的位置正是当时说话并下令开枪的那人所站之处。 这一点可以通过他开枪所瞄准目标，以及记忆中声音传来的方向做佐证。 这个发现让他不禁嘀咕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找出站在这里的人到底是谁，就能够破案了？” 林宇略感到有些兴奋，可是模糊的记忆却让他根本想不起站在黑暗当中的人到底长着什么模样。 他只是依稀记得那人身材修长，肩膀显得不合比例的宽阔，头与身体相比也显得略大了一些，看起来很奇怪，不太像个真正的人类。 随后，他带着这些残存的记忆又回到仓库的正中央，视线四处移动，一点点地搜寻仓库里可能存在的线索。 现场的痕迹与旧时的记忆相互交替，让他的思考能力呈指数下降，只看了大约半小时林宇便跌坐在一根柱子旁靠着柱子喘起粗气。 对他而言，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折磨。 就在这时，张厅长的声音突然在仓库里响起： “你与你的时间可不多，不能坐下休息啊！” “张厅长……” 林宇爬起身看向密室棚顶的摄像头：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雅典娜？” 张厅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瞬间明白林宇在说什么： “那你岂不是有个技能叫想男人？” 两个人互相揶揄，谁也没占到便宜，话题终被两人拽回正轨： “我印象中，主谋是一个长得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有多奇怪？” “怎么说呢……” 林宇思忖片刻： “身体比例异于常人，光从剪影来看像个怪物。” 第235章 心结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怪物！” 张厅长虽然重视林宇的看法，但却不会照单全收。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他是绝不容许林宇胡说八道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扯淡？” 听到张厅长的话，林宇听出其中意思： “虽然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在案发时的精神状态还算正常。 我能保证我看到的都是真实的，而不是我脑子里凭空想象出的东西。” “但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怪物。” 张厅长再次强调一遍，显然是对林宇一直强调不可能的事很是恼火。 “是不是有谁对你说过这话？” 林宇突然意识到张厅长生气的点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 张厅长感觉自己有些失态，稍事调整一下，这才好奇询问： “难道你听说过什么？” “没有，我什么也没听说，只是分析出来的。 你对我说‘怪物’一事的反应如此之大很是反常。 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有人跟你提过怪物的事。 而且，他说得煞有介事，通过我对你刚刚语气的侧写，我还能看出那个人应该很受你信任，只是在‘四一四’案中受了刺激，所以说话开始变得颠三倒四。 失去这个朋友，让你感到非常愤怒。 所以，你把怪物这个词列为‘四一四’案的禁忌，这才使你在听我说到怪物时反应异常激烈。 看来我错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我是‘四一四’案唯一的幸存者，原来并不是。 我想知道那个生还者是谁……” “你的话太多了，你可别忘了，你只有一天时间。 虽然你想起主谋是所谓的怪物，但还远远不够了。 你继续在这里呆着慢慢调查吧，有事叫我。” 张厅长显然对本次对话已经失去耐心，这与他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 这种天差地别，让林宇从中嗅到了一些东西。 林宇在整个仓库四下寻找起来，很快，他来到一片空地上。 “百密一疏啊！” 只见一道激光从墙面射出，可是激光这一头却并没有遗体，只有一片空地。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 因为，鉴证局对弹道的分析数据源是牺牲的同僚们的遗体，连遗体都没有的地方不可能分析出弹道，更不可能用激光模拟出来。 “这里曾经有具尸体……会是谁呢？” 林宇正琢磨着，突然灵机一动。 他想起什么，转身回到林毅假人旁开始翻找起来。 他一边翻，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 “爸，我是在找证据，你可不要怪我啊！” 虽然林宇也不信怪力乱神的事，但毕竟翻的是自己父亲的假人，他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 翻着翻着，他终于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藏得够深啊！”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林毅假人衣领的内部发现一行小字“甲一号，林毅。” 这是用来标注假人身份的标签。 林宇想到，这么多假人身上弹孔位置不同，鉴证局不可能全能认得清。 所以，贴标签是必然的选择。 有了第一例，林宇便开始翻仓库里的所有遗体。 林宇清楚的记得，当时随队进入仓库的一共有十人，可仓库里目前只有八个假人。 这证明除他这个逃脱者外，还有具假人根本不在。 他把所有人的姓名全都念过一遍，脑海里闪过三个字来——陈柄炎！ 林宇依稀记得，陈柄炎是队里的突击手，当时是第一个冲进仓库的。 因为他冲得靠前，很可能找到了有利位置。 若是在主犯和警方对话结束，枪战开始后，他好好利用自己的先手优势逃出去并不困难。 这个发现让林宇隐隐有些兴奋。 虽然这几年以来周围的人对他很好，甚至很多人都把他当作亲人一样，但缺乏相同的经历，使他始终有种孤独感。 如果陈柄炎还活着，他就等于多了个同类。 可兴奋过后，他突然觉得纳闷。 仓库里缺具假人，这么大的事张厅长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又怎么会放任这么大个bug存在？ 想到这里，林宇去按动按钮，很快，张厅长的声音就响起来。 “怎么了？你想喝水了？” “不，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打听个人什么人？” 此时，张厅长心中已有数，但他还是想听林宇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陈柄炎。” 这个名字一出，让本来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张厅长心里还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你打听他做什么？ 他和你父亲一起牺牲了。” 林宇笑着问： “那你故意把他从假人里摘出去干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能是鉴证局忘记放了…… 我这就给他们打个电话！” “不用了，张厅长，你到底是想让我过你这关，还是想让我帮你过关？” “你帮我过关，这从何说起？” “从你心病说起！ ‘四一四’案一直是横在你心里的一根刺，因为这案子带走你太多得力干将和朋友。 我能逃出生天，你固然欣慰，但我毕竟是晚辈，和你的感情没那么深。 你更在乎那些牺牲的，你的同辈和近辈人，这些人也并没有全部死亡，只有陈柄炎逃出生天。 可他虽然没死，精神状态却一直不佳，根本无法和你正常交流。 你需要我在仓库里调查出的，就是陈柄炎未死的真相，从而让我成为和你一样的知情者。 这样一来，你就不用独守这个秘密，成为一个孤独的人了。 这种孤独感我深有体会，所以我很理解你的做法。 不过，我还是想说，既然我已经把一切都点破，你不如承认算了，何必跟我较劲呢？ 你这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啊。” 林宇这番话，似乎说到张厅长的心坎里。 广播里迟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林宇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并没有催促或是结束通话。 大约十分钟后，张厅长疲惫的声音才从广播里传来： “很好，你的确通过了我的考验。 如果你觉得密室里已经没线索可查就出来吧，我和你聊聊……” 第236章 幸存者 “好，我这就出来。” 虽然林宇很想留在仓库里，继续调查被还原的案发现场。 但“四一四”案的真相与捣毁和盛集团一事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只要能把和盛一锅端，查清“四一四”案也不过是板上钉钉的事罢了。 张厅长见林宇答应，立刻就把密室门打开将林宇放了出来。 再次见到走廊里的灯光，林宇只觉得有些晃眼。 他定了定神，才向张厅长的办公室走去。 刚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张厅长已经在办公桌后等候。 “那里的监控连的是你的电脑？” “不是，我刚从监控室回来……” “这么快？” 林宇感到惊讶，不过，很快又释然： “看来你真的是急不可耐了。” “当然，你说破我的心结，让我想通了很多事。 有些秘密，我也该告诉你了。” “你不告诉我，我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陈柄炎没有死，带回的消息甚至比我带回的都多。 但问题在于他的精神出现异常，所有的话，无法作为证据使用。 你让我回江城调查，目的其实是牵制和盛的人，让你有足够时间从陈柄炎身上挖到足够线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的调查进度太有些猛，甚至恢复了身份，使和盛的动作大到你不能忽视的地步。 所以，你只能把决战预计的时间提前，并把我叫来京城。 但是，你对我并不放心，虽然我在江城屡屡破案，但毕竟曾经受创。 你担心我在决战时拉胯，所以给我一堆考验，希望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能力。 如今……你觉得如何？” 林宇这篇长篇大论，直接结束了对话。 张厅长想说的东西，林宇全都说了出来，甚至还说得更多。 “这样吧，我现在给你派个任务。” “什么任务？” “以内部调查局特派员身份问询陈柄炎。” “话说……龙队那边……” “你放心，我刚给他打过电话。 他查案时间给他延长两天，等你把陈柄炎那边的事了了，我再把徐正的事告诉你。” 林宇只得点头答应。 毕竟，他看出张厅长已经让步许多，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很快，林宇就被专车送往医院。 这辆专车跟运钞车一样，后厢是完全封闭的，而林宇正被安排坐在这个封闭空间之中，根本看不到外面的风景。 车大约开过一个小时才停下。 车的后门被打开，林宇被从中放了出来。 适应了一下阳光，林宇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一栋非常有年代感的建筑前。 由于是制式建筑，因此无法从外观判断所处的位置。 林宇倒也不急，他并不想知道陈柄炎是被关在哪里。 对他而言，陈柄炎知道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在同僚的带领下，林宇来到这栋建筑的二楼。 建筑内部的装修也非常复古，走廊里的灯光略显昏暗，那种年代感十足的味道，让林宇的心平静如水。 “就是这里了。” 带路的同僚停下脚步，指着眼前的一扇门。 林宇朝门内看去，发现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病床和一台电视。 病床不太普通，是精神病院那种带束缚装置的床，上面正绑着一个人。 虽然过去数年，面貌形态有些变化，但林宇还是一眼就认出床上之人正是陈柄炎。 “陈警官，好久不见。” 对于陈柄炎被绑，且嘴里发出奇怪的呜咽声一事，林宇并未多言，只是上去热情地打起招呼，就像面对的是一个正常人一般。 陈柄炎闻声朝林宇看来，只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队……队长！我对不起你！” 林宇一听“队长”这个称呼，就明白陈柄炎是把自己当成了父亲。 “柄炎……” 林宇学着自己父亲说话的态度，开始尝试和陈柄炎沟通： “这些年你受苦了！” “我不苦！你才苦！ 你大好年华就葬送在那里阴暗的仓库里，我不服！ 要不是那道错误的命令，我们又怎么会中敌人的埋伏？” “错误的命令？” 林宇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只记得当初是被错误地带到仓库才遭遇的埋伏，从未听过还有错误命令的说法。 “是啊，要不是接到上面强硬要求进攻的命令，我们又怎么会全军覆没？ 要是我当时坚持抗命，就不会有这件事了！ 是我害了你啊，队长！” 林宇努力回忆着当年的情况，可怎么也想不起这道强制命令的事。 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要么是他父亲没告诉他有这道命令存在，要么就是这道命令其实并不存在。 毕竟，陈柄炎现在的精神状态之下，编出什么故事也不稀奇，这也是为什么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说的话无法当作证据的原因。 “你说的这道命令，我怎么听着耳生？” 林宇尽量压低声音，用记忆中父亲的语气和语调说话，好让陈柄炎能够吐露真情。 陈柄炎根本没看出林宇并非林毅，继续喃喃说着话： “当时是你告诉我说，上面要求我们立刻进入仓库捣毁和盛的据点，你忘记了吗？” “我说的？啊，或许太多年了，我都淡忘了。” 林宇把这件事记下，又继续询问：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我对不起你啊！” 陈柄炎的音调又提高几分： “当初我进仓库后，就找有利位置埋伏起来，准备等你们进来后统一行动。 结果没想到你那边才说两句话，对方就动手了。 我当时且战且退，想支援你们一起撤出去。 但最终我发现我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为了让里面的情况能被外界知道，我就跑了出去，结果等我被救后，才知道你们全都牺牲了。 我对不起你们啊！” 林宇陷入沉思…… 虽然陈柄炎说的话与他推断的差距并不算大，但最令他困惑的就是那道他从不知道的命令。 按理来说，所有警备系统内发出的命令都会有记录，如果真有乱命，张厅长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林宇看向门口盯着自己的同僚们，心中不断暗自揣度着陈柄炎提供的线索…… 第237章 神秘命令 陈柄炎的话，林宇自然不会照单全收。 但是，那条不知何处而来的命令，也的确成为他心头的一根刺。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试探一下张厅长，看看命令的事其是否知情。 想到这里，林宇直接来到走廊，给张厅长去了个电话。 “陈柄炎说什么了？” “他说我父亲曾经接到过一道命令……” 林宇没有隐瞒，他决定用最刺激的方法引张厅长说实话。 “你是说那条让你们全队强行进入仓库的命令吗？” “是的……” 张厅长的直言不讳，让林宇稍松一口气。 林宇相信若非问心无愧，他一定不会如此快地承认命令的存在。 “那条命令不是厅里下达的，但是……” “但是”两个字，让林宇的心不由得一紧： “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在清理你父亲遗体时，在他的手机上发现了那条命令，是以老陈的名义命令他进仓库。” “陈局长？” 林宇没想到这事居然会牵扯到陈局长身上，他差点脱口问出这事与陈局长是否有关。 但仔细一想，他又没有开口。 因为，若事情真是陈局长做的，那陈局长早就不知道被流放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还继续好好地当着局长？ “后来，内部调查局找老陈聊过不下十次，最终得出结论，命令真不是他下的，恐怕那条命令中另有隐情。” 林宇眉头簇成一团，他本以为命令的事是陈柄炎臆想，结果却确有其事。 “我父亲是用警备局的系统收到的命令？” “是的。” 张厅长叹了口气： “事后，我让技术局调查命令的来源，但技术局表示来源一定是老陈的账号，所以最终判定是老陈账号被入侵，然后将账号销毁后，重新给他注册了一个……” “销毁？” 林宇听到这两个字如遭雷击： “岂不是证据全都没有了？” “为了警备系统的安全，这是不得已的事。” 林宇听罢，也只能表示理解。 毕竟，账号消失也是既成事实，若保留一个被入侵过的账号对警备系统来说也确实是个隐患。 “那我父亲的账号以及那条假命令都还在吗？” “这些都在。” 林宇问这问题，除了了解情况外，也是对张厅长和警备厅态度的一种试探。 如果连他父亲的账号都被以安全为由销毁，恐怕厅里内部真有问题。 如今证据还在，让林宇逐渐相信张厅长刚刚给出的理由。 “行。 这些事我已经清楚，我再去问陈警官两句，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林宇挂断电话，回到病房。 陈柄炎此时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门口，显然是对能再次见到“林毅”感到兴奋。 “林队，我以为你走了。 我记得我回来后，厅里已经确认你牺牲的消息。 我现在能看到你是不是证明我也要死了？ 死了也好，我身上罪孽深重，死了干净！” “罪孽，你有什么罪孽？” “明明知道是乱命，没有提醒你，这是罪一；临阵脱逃，这是罪二；回来以后，装疯卖傻，这是罪三。 有这三条罪，还不够我死一次的吗？” “装疯卖傻？你没有疯？” “没有……” 陈柄炎的话，让林宇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踱回门边： “你们在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这不合适吧？ 张厅长交代……” “我事后自会向张厅长说明情况，现在请你们不要打扰我。” 那几名警官非常无奈，只能在门口守着。 毕竟，林宇不是犯人，甚至是张厅长器重的人，他们犯不着和林宇较劲。 万一以后林宇有机会上位，他们这些人还不得白白遭殃？ 为防万一，林宇看准房间内摄像头的位置，然后从一个能避开监视的方向取出笔记本，写上一行字： “你真的是装疯？” 然后，他将本子递给陈柄炎。 陈柄炎一把将本子拍开： “没事，疯子的话谁会信？ 而且张老板为了和我对话不被泄露出去，因此没有在房间里装监听设备。 你想说话可以放心大胆地说。” 林宇四下看了一阵，这才找张椅子坐下：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把我认成林毅……” “你是林宇，这几年长大不少。 虽然你整过容，但我还能看出你的模样。 当然，能看出来的原因也在于张老板告诉我你还活着，而且整过容换了身份。 从我知道你没死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期待和你见面。” “我是说为什么我明明都改头换面了，你还能把我认错成我父亲，原来是装的……” “主要是我猜到能来见我的人，除了张老板就只有你，其他人张老板可不会放心大胆地送到这里来跟我见面。” 林宇点头，然后又压低声音： “你是不是看到那个元凶，肩膀特别宽，脑袋很大，上半身非常魁梧，不像个正常人类？” “对，他是个怪物。 可是，张老板不信，非说我是凭空臆想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怪物的事，他一直把我当个疯子。”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我和张厅长一样，也觉得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不可能存在。 但为什么那人会长得如此奇葩呢？” “不一定是长……” 经陈柄炎提醒，林宇的脑海里一道灵光突然闪过： “也可以是穿！” “对，不过我更好奇，他为什么要穿成那样。 总不能是某种癖好……” 林宇听着陈柄烟的话，脑海里记忆中那个奇怪的黑影逐渐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见过类似的影子，但越是用力去想，却越难以捕捉到那丝灵感。 思虑许久，他最终还是选择暂时放弃： “算了，我先回厅里跟张厅长汇报去了。 你放心，你没疯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说了也没关系。 我不信张老板看不出我装疯……” “可是他却因为你装疯，无法让你说的话成为证据而苦恼。” “不，他苦恼的并不是这个。 他真正苦恼的是一直没有捕捉到和盛当年派驻江城的人是谁。 虽然捣毁和盛等于破案，但他始终心有不甘。 我想，你也应该有相同的想法吧？ 毕竟，抓住仇人和抓住仇人的同事老板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第238章 继续调查 从陈柄炎处出来后，林宇一直沉默着随车队回到警备厅。 一路之上，他一句话也没说。 见到张厅长后，他只是如实汇报所见所闻，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什么。 张厅长听完林宇的话，沉默良久，然后才开口： “老陈的脑子到底坏没坏，医院自有诊断，无需你我操心。” 张厅长这明显偏袒陈柄炎的话，让林宇长舒一口气。 显然，他没有赌错，陈柄炎也没有猜错自己老友的心思。 “看你表情，应该是理解我的所为了？ 既然理解，相信是能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上。 那么我觉得我们接下来就还有的聊……” “我一直觉得我们有的聊。” 林宇似乎对张厅长的客套话很不感冒： “若是没得聊，我早跑了，还会在这里陪你搞什么测试的游戏？” “你倒是会给自己入我的套找借口。 不过，我也没所谓……” “这一局算我赢了，总是没错的吧？” 林宇只能翻了个白眼，认下了输局。 毕竟，接下来的事的确将以张厅长的安排为主，他成了那柄刺入和盛的尖刀。 “想听我接下来的安排吗？” “我还有的选吗？” 张厅长只是用笑来回应林宇这句吐槽。 “你可以接着陪龙雪风查案了。 至于徐正，我会放回去给你们审。 不过你记住，不该问的不要问，就当他是个正常的嫌疑人。” “那他是会配合，还是会像一个正常的嫌疑人一样跟我们作对？” “我都说过了，‘正常的嫌疑人’。” 听到张厅长强调，林宇明白这又是对他的某种测试，但他还是欣然接下。 毕竟，他也懒得再想心思去逼张厅长无偿把徐正贡献出来。 当林宇回到龙雪风身边时，龙雪风已经快疯了。 在林宇不在的两天里，他的调查几乎没有寸进。 这倒不是他水平拉胯，实在是张厅长已经拿捏最重要的证人。 他就是想查也没有调查的方向。 等林宇回来还带回徐正，龙雪风当场惊得蹦了起来： “你……你消失两天就算了，还跟我带了个复活的死人回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 林宇实在也不知该如何跟龙雪风解释自己和张厅长之间的约定，索性干脆不解释： “人我给你带回来了，审不审得出来就看你的了。” “你不审吗？”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配合你的调查工作，小部分时间干什么需要保密。 在某些人明示我可以和你说时才能说。” 龙雪风一听林宇这话，就知道所谓的“某些人”指的就是张厅长。 既然是他的顶头上司发话保密，他也的确是无法追问下去。 此后，林宇真就神神秘秘地每天会消失数个小时，回来后也只是仔细看一下审讯情况，并提一些意见，但一直不亲自参与审讯。 这个状态持续两日，眼瞅着延长的时间用完，龙雪风开始着急起来： “林宇，你再这么消极怠工，咱们可就没时间了！” “我没有消极怠工啊，你每次审讯我不都提意见了吗？” “你……” 龙雪风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气得跺脚： “气死我了，你怎么能这样？” “找不到话说，证明我做得没问题。 所以……你可以不说，憋着放心好了！ 在你时限到来前，徐正会招的。” “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在按我的计划审，我的计划保证万无一失。” 龙雪风看不出林宇的计划是有多万无一失，因为林宇提出的意见都很普通。 比如增加审讯时间，在审讯时询问一些诸如“对警方的观感”之类的无厘头的问题，又比如让徐正看一部分可以公开的案件档案。 总之，这些计划在龙雪风看来杂乱无章，根本称不上是什么计划，更像是林宇临时起意想出来戏耍徐正的把戏。 可林宇不急，龙雪风也毫无办法，他毕竟不可能按头让林宇着急。 无奈之下，他只能等待林宇嘴里徐正会交代的奇迹发生。 让他惊讶的是，正如林宇所料，奇迹真的发生了。 在离破案时限仅剩不到两日时，徐正交代了自己接受和盛收买，把自己的身份卖给和盛的事实。 买他身份的人叫付家欢，是和盛在京城的负责人之一，这次混入警备厅并成功策划袭击内部调查局据点的案子，就是此人一手策划的。 徐正交代之详尽，让龙雪风张大的嘴里几乎可以塞进他自己的拳头。 他从未想过一个嫌疑人交代问题能交代得如此事无巨细。 当他用颤抖的手把这些口供递给林宇时，林宇反问一句让他突然清醒的话： “徐正如果只是厅里一个普通的清洁工，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难道你是想说他在说谎？” “不，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这些证据里，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你要斟酌，但几乎可以肯定他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以他的身份说出口，等移交到监察和法庭的时候，他们能认可多少可说不定。” 林宇神神秘秘的话，让龙雪风再度崩溃： “我说林宇，你有什么秘密能不能明说？ 老这么说一半藏一半，我的心受不住啊！” “我只能说徐正的身份不简单，且并不是我们主攻的目标。 所以，在最后一天多的时间里，我们需要把付家欢抓捕归案，而不是继续在徐正身上浪费时间。” 龙雪风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但他知道自己再多问林宇也不会说，于是他便把矛头转到付家欢的头上： “我们上哪里找这么个人呢？” “付家欢在哪里，徐正很清楚，只是我不问，他不会说。 警备厅某些人，就非得把我架上火烤一会儿才开心。” “话说……你又是怎么得出这么个结论的呢？ 我问不好使，就你问好使？” “你仔细看看这口供吧，一说到关键处，徐正就闭口不言了。 他都交代这么多了还特意隐瞒一些信息，又是为什么呢？ 我看他自然是在等契机。 可他人都在警备厅了，还能等到什么契机？ 答案不言而喻——遇到对的人！” 第239章 对的人 “你还可以再恶心一点。” 龙雪风故作呕吐状： “你就是那个对的人？” “是啊，不信我审给你看。” 龙雪风的确很想看林宇到底有什么招，于是安排好审讯室让林宇进入其中。 林宇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徐正的对面： “徐先生，我来了。” “你是谁？” “林宇。” “哦，你就是林宇，那个舍身救我的警官。” “没错，既然你都说我舍身救过你，那怎么也算是你的恩人了？ 对恩人不必要隐瞒什么了吧？” “当然不会。 不过，我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不知道恩公还想知道点什么？” “我想知道一些关键信息。 比如，我们在哪里能够找到付家欢？” “这个嘛，我哪里知道？ 我要是知道，不就告诉刚刚那个警官了？” “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 林宇眼睛一瞪： “这些信息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见到我还不说，是想见识一下我的审讯技巧？” “呵呵……算是吧。 那就麻烦你把技巧展现出来我看看咯！” “不好意思，我的审讯技巧就是我拿捏着你的把柄。 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负责保守秘密了。 反正，我也没答应过张厅长保密之类的事……” 林宇这是趁张厅长不再胡诌，赌的就是徐正不敢确定张厅长是否交代过保密的事，又有多在意保密的重要性。 果然，徐正听到林宇这番跟秘密相关的话后脸都绿了： “你可不要乱来。” “我不乱来的前提，是你老实说实话。” 林宇将一份口供纸直接放在徐正面前： “你可以自己写，也可以口述，我来记录。 总之，半小时后，我要见到能支持我下一步行动的线索。 否则，嘿嘿…… 咱们鱼死网破！” 徐正一直听说林宇是一个正直，善良且睿智的警官，如今却发现这家伙明明就是个魔头！ 他哪知道林宇是猜准他的软肋，所以往死里整而已。 若他真的什么都不肯说，林宇也绝不敢把他可能是警方的人这个秘密公开出来，惹恼张厅长。 半小时后，已经屈服的徐正将自己知道的事全数写下交给林宇。 林宇满意地拿着口供，离开审讯室，然后当着目瞪口呆的龙雪风不断摇晃。 “你看，我说他就是没见到我吧？ 一见到我，就什么都说了！ “你到底拿捏了他什么把柄，让他这么听话？” “这是个秘密，秘密让男人更男人！” 林宇的回答，让龙雪风很想用拳头让林宇看看什么才叫“真男人”。 不过，能够得到付家欢就躲在京城五环外一个还建小区里这一线索，林宇居功甚伟，龙雪风实在不好挑他毛病。 于是，他很快就不再谈论这一话题，立刻安排那个还建小区附近的警力将小区包围，并进行先行排查，自己则带着林宇，朝着五环外赶。 京城之大，着实让人头疼。 他们赶到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根据现场的同僚汇报，小区里虽有人进出，但并没有什么可疑或和目标相似的人出现。 林宇和龙雪风立刻根据徐正的交代，找到付家欢所住的五栋六零九并直接破门。 可是，屋里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林宇皱眉走进房间转了一圈，然后出门面对楼道： “看来这家伙的消息还很灵通，恐怕已经知道徐正被我们抓了，所以逃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 龙雪风的脸色很难看： “煮熟的鸭子飞了！” “别着急，他飞不了多远。 徐正被袭击后死亡一事，张厅长是放出风去了的。 所以，就算是和盛消息再灵通，也只会以为徐正已经没了。 付家欢之所以逃跑，一定是突然得知徐正没死的消息。 这个消息，也只能是在徐正被你拉出来正式审讯后才可能被传出来。” “可是，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徐正被移交到我们手里经过的工序很多，他自己在和盛也有些不知是否忠诚的亲信。 所以，这消息怎么传出去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消息传出来不会太久。 只要不久，我们就有机会抓住付家欢。” “可我们封锁小区只是不久前的事。付家欢若是提前两天得知消息恐怕早就跑没影了，上哪里去找他？” “想找他并不难，他不可能只身潜逃。 作为一手制造据点袭击的案的小头目，他在和盛的级别不低，自然不可能撒手跑路。 我们根据徐正提供的情况，已经成功绘出付家欢的头像。 用天眼盯着就行了，没必要费心。” 林宇的话，让龙雪风心中稍安，他只能叮嘱同僚们继续看着小区，自己则呼哧呼哧地再次和林宇回到警备厅。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若是何家欢始终无法归案，你我就没办法交差了。” “谁说没办法？ 你看我的吧！ 付家欢到案最好，到不了案，我自会替你向张厅长解释。” 龙雪风被林宇这话感动得落泪： “谢谢你，你是整个警备系统最有担当的年轻人！” 林宇不太想拆穿龙雪风的自作多情，他只是已经完成张厅长布置的任务而已。 张厅长所谓的破案，本就指的是找出真凶的身份。 至于是否能立刻抓住真凶，他本也没抱多大希望。 所以，只需要将付家欢的事告知，便等于交了一份令张厅长满意的答卷。 …… 一天过去，付家欢依然没有踪影，林宇便答应龙雪风由他向张厅长报告。 来到张厅长办公室时，张厅长正在伏案批阅文件。 见到林宇进来，他头也没抬： “怎么？案子没破，找我求情来了？” “不，我是来找你复命的。” 说罢，林宇便将付家欢的事告知张厅长。 说完后，他见张厅长没反应，这才又开口： “这应该已经能让你满意了吧？” “你管这叫破案？” 张厅长不说话原来是被林宇气得失语，他并没有如林宇之前所料那般见好就收，而是开始数落起来： “如果这就算破案的话，我们龙州破案率几乎能到百分之一百！”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恐怕就是‘四一四’案了吧？” 林宇的突然接口，把张厅长的话给截住。 “你什么意思？” 第240章 谈判 “你希望破‘四一四’案不单单是以捣毁和盛的形式，而是想把当初制造案件的人揪出来。 可是你失败了！ 也就是说，在‘四一四’案的调查上，你连最基本的找到嫌疑人都没能做到。” 林宇的话说得张厅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显然没有料到林宇在反击的过程中，会将如此令他难堪的话题摆在台面上。 “你是来复命的，还是来给我找麻烦的？” 张厅长眼睛一瞪，决定用身份压林宇一头。 “当然是找你复命的，案件时限已到，调查结果也应该能让你满意。 至于抓捕付家欢的事情，只能徐徐图之，我和龙队也没有办法。 毕竟，我们不是超人，在没人协助的情况下，限定时间内找到逃跑的嫌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咱们龙州警方高层督办案件至少也得讲点人情味，不能整些为难人的事吧？” 张厅长被林宇气乐了：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和龙雪风。 不过，付家欢没有抓到，会影响我们的一系列布置。 之后对和盛的总攻也会出现纰漏，这问题你总得给我解决吧？ 篓子是你捅的，给我善后不过分吧？” “有件事我很好奇……” 林宇没有接张厅长的茬，而是换了个话题： “徐正一直在你手里，付家欢的事，你也应该早就知道。 你之所以一直没动付家欢，是因为料到他不可能得到徐正已经被捕的消息，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顶多派人在附近盯着。 可徐正刚从你这儿转到我和龙队手上，付家欢那边就得到消息逃走。 难道说你是故意的？ 其实……付家欢的行踪一直都在你的掌握当中，而你是希望通过他将和盛的中心暴露出来，以便能够予以打击？” 张厅长如同定格一般，双手微微颤动，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才能证明他并不是当场被林宇气得去世，依然好好活着。 “好！好！好！我们龙州警备系统果然出了个人才！ 你这样怀疑，不等于把我也当成了一个嫌疑人在盘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和盛眉来眼去，其实是一个他们安插在警备厅的卧底？” “我从没这么想过。 我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破案着想，而有些事不方便说给我们来听。 但如今案子查到这一步，我们手头的线索已经捉襟见肘，你总得透点消息出来，让我们有个调查方向吧？ 总不能你把一切全都拽在手里，然后还扬着鞭子让我们去查案，这是不是有些过分？” “在你口里说出这些话来才是真的过分。” 张厅长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隐瞒一些细节，不能透露给你吗？” 林宇听张厅长如此说，也便分析出他刚刚的那番推断是对的。 不过，面对张厅长一副谈心的模样，他也不好拒绝和张厅长交流。 “我能猜到，但是我不敢苟同。 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你不能因为知道我父亲是怎样的人，所以就认定我也是一样的。 这不公平！” “但这很安全。” 张厅长接下林宇的话： “你和他都有一股冲劲，为一个目标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 我可以告诉你，和盛那边的情况我已经摸得差不多了。 我可以想象得到，一旦我把这些消息一股脑全都告诉你，你立刻就会想方设法地借助各种力量前去找和盛麻烦。 在你眼里，一锅端掉和盛是最优的选择，至于若端不掉你自己有可能牺牲的事，你根本就不考虑。 你父亲也是这样，当初接到那条命令以后，他明知道命令有问题，但还是执意去了仓库。 他认定自己推断出仓库内的布置，对他的对我而言不算威胁，可谁曾想对方就没按他的套路出牌，当场把他的队伍打了个七零八落，最终就只有你和陈炳炎两个人活了下来。 若不是知道的情报太多，他又怎么会如此不谨慎？” 林宇闭上眼睛，良久没有说话。 “你不开口就证明认同我的观点，既然认同，就按我的套路来。 我不会把所有的信息全都告诉你，但我也会一点一点的透露，一步一步引导你和和盛对阵，通过你查出当年‘四一四’案的真凶，然后再将和盛一网打尽！” “我听出你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林宇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 “但我觉得你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极低……” “为什么这么说？” 张厅长有些纳闷： “我计算过所有可能，这个计划不会失败。” “可你却忘记计算一件事，和盛袭击我们警方的事很少发生。 能作出这样决策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从这个角度看，当初‘四一四’案的真凶与和盛的高层是否有可能就是同样一批人？ 我们之所以调查所有和盛作案手法，都没能找到那个人的原因，就是他作为和盛高层不会轻易出手。 你拿何家欢来试探我，那何家欢又何尝不是和盛用来试探你的工具呢？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你认为他们派出作案的人不仅全都依然活跃着，作案的风格也的确完全不同。 一旦你形成这种认知就会将大量的精力浪费在寻找当初‘四一四’案真凶的事情上，使和盛成功为他们自己争取到喘息的时间。 要知道，现在从龙州到外州去不是多难的事情，只是和盛的体量较大，想彻底逃离需要时间， 等他们把证据销毁得差不多，人员也迅速转移，以后我们还上哪里去跟他们决战？ 到时候可就不是在全龙州追捕一群人，而是在整个世界追捕了！ 这难度提升之大可想而知。” 林宇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张厅长的心头，张厅长的脑袋“嗡嗡”直响。 过了近十分钟，他才缓过神来： “若我不能知道当初案子到底是谁做的，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是你安心重要还是破案重要？” 林宇冷眼盯着张厅长，然后立正敬礼： “我希望你能把线索全都告诉我，让我拼上和盛案件的最后几块拼图。”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能向我保证在拿到线索以后不会为了破案去送命吗？” 第241章 难缠之人 “我不能保证……” 林宇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 “如果遇到绝佳的机会，但把握机会需要我死，我不会犹豫。” 他也知道，若是这样说，张厅长不可能答应告知他线索。 果然，张厅长听到他的话，只是不住摇头： “虽然我很感谢你的诚实，但你如此诚实，我也只能对你说抱歉。 林毅的牺牲，本就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你若是再牺牲，我这辈子无法安心的。” 林宇虽未争到调查的主动权，但却依旧得到张厅长的承诺。 调查和盛的时候会以他的意见为主，不会太过干涉他的计划。 …… 时间一天天过去，付家欢却静默下来。 张厅长能够确定付家欢所在的位置，但付家欢却毫无动作，似乎并不着急回去找和盛其他高层商量事情。 为此，张厅长不得不召开会议讨论这个情况。 与会的人不多，只有龙雪风、罗熊、林宇和罗君欣等廖廖数人。 会议室的气氛十分凝重。 “我刚刚再次确定了付家欢的情况，他依然在我们的监视范围内，但却什么也不做。 请大家过来就是分析一下这个情况，以及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我建议放弃付家欢，去找更多其他的线索。” 林宇第一个举起手来，他的发言让众人均感到惊讶。 龙雪风第一个提出质疑： “付家欢的线索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你也是参与者，对其中辛苦知道的比别人更多。 这样有利的线索这么快就放弃，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并不是……” 林宇摇头解释： “付家欢不去找和盛高层自然有原因，我能想到的原因无非几个： 其一，是我们判断失误，他根本就与和盛高层没有交集，不过是集团一个喽啰而已，我们对他穷追猛打，不过是中了和盛的声东击西之计； 其二，就是他已经发现我们在追踪他，所以才迟迟没有去找和盛高层，以免被我们一锅端。 无论是哪种，我们都应该果断放弃通过他找到和盛高层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林宇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一直没有做声依旧处于“假死”状态的罗熊，突然站起身来： “我觉得林宇说得有道理，既然付家欢已经不能作为调查和盛高层的线索了，不如把他抓回来审讯。 一方面可以破我们内部调查局据点的案子，好让我重见天日；另一方面，万一从他嘴里能问出些有关和盛的其他线索，我们也好继续调查下去。 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一旦拖得太久，很容易让付家欢他们想出应对之策。 到时候再抓他们回来，也问不到什么了。” 罗熊的话坚定了张厅长的决心： “你说得对，看来该先收网了。” 于是，张厅长果断下令，将付家欢带回了警备厅，林宇和龙雪风负责对他的审讯。 一进审讯室，林宇就发现付家欢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 这种眼神很奇怪，不像是一个嫌疑人看警官的眼神，更像是看到个许久没见过，却不记得名字的熟人一般。 林宇没作声，只是坐下盯着付家欢： “付家欢对吧？” “是的。 警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想太多了，我追捕你倒是追捕了一段时间，可惜一直没追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是吗？ 好吧……” 付家欢的眼神里透着些失望：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为什么安排人袭击警方在郊区的据点？” “没有为什么，报复而已。” 林宇觉得有些惊讶，按他的推断，付家欢应该会抵赖以拖延时间，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一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报复，报复什么？” “我年轻时候被你们抓过，你们对我不好，所以我要报复。” “什么时候的事，什么原因被抓的？ 我在档案里查一下，也好看看你当年到底经历过什么，确定你有没有撒谎。” “十年前，我在街上乞讨，一时没忍住偷了个钱包，结果被你们的便衣当场抓住。” “就这？” 林宇觉得有些惊讶： “为这样一件小事，你就要杀警方的人报复？” “为什么不行呢？” 付家欢露出一个略有些变态的眼神： “报复心这东西永远都是与日俱增，或许一开始只想打你们一顿，时间长了就会变成杀一个人泄愤，再久一点就会想着袭击你们的警备所或警备局让你们肉疼。 不过袭击你们的驻所难度大了点，我就选了个容易些的目标并且付诸行动了。” “你这个理由可真够牵强的……” “反正我实话也说了，你们信与不信我也没办法。” “那你敢参加测谎吗？” “不敢！” “那你还说你说的实话？” “我这人平时说话容易心慌，说实话的时候也是一样到时候。 但是，有时候也会突然冷静，说谎和说实话没什么区别。 这种间歇性的毛病，让我测谎的结果不会太准。 与其浪费这个时间，不如提前告诉你们，让你们打消这个念头。” 何家欢的说辞着实让林宇喷饭，不过林宇倒也冷静。 毕竟多难对付的嫌疑人他都见过，眼前的何家欢虽然满嘴跑火车，但至少还在说话，总比一些嫌疑人坐一个小时屁都不放一个要来的强一些。 “我且相信你就是为报复我们警方，可你又是如何知道袭击的那里就是我们警方据点的呢？” “当然是靠徐正啊。 你们那个徐正可是个人才，见钱眼开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听说我会给他一万让他请个病假，立刻就答应了我。 然后我就派我的人顶替他来警备厅上了几天班，立刻就把情况摸得七七八八。” “你知道那处据点属于我们警方哪个系统吗？” “知道啊，我打听据点位置的时候还能不问问属于谁？” 何家欢一副坦然模样： “内部调查局嘛。 我知道那是个你们其他警种都怕的部门，不过这不正好吗？ 把最大的boss干掉，对你们警方来言，才是最深的伤害吧！” 第242章 自作多情 “我们警方的事自己会处理，犯不着你来操心。 另外，你找的理由实在是牵强，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身份特殊。 我现在很好奇，你到底是故意让我怀疑，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说实话没人信，说谎却让人趋之若鹜。” 在何家欢的一阵感叹中，林宇结束了审讯。 回到专案组的办公室里，林宇一头扎到白板前，开始写写画画。 他的身边不断出现黑色人影又幻灭，不同的场景，在他的心里不断切换。 有“四一四”案发生时的仓库，有据点被袭击时的小楼，一切如梦幻泡影，在最终全都化作“啵”的一声，破裂四散，而白板也在此时被他彻底写满。 龙雪风正巧在这时进入办公室，一看白板上的内容顿时震惊不已： “你这儿搞科研呢？ 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查案，把白板写这么满的。” “我只是在推算何家欢的目的，可是推来推去，却得出一个让我震惊的结果。 这家伙可能和徐正是一个身份！” “什么意思？” 龙雪风听到林宇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说他不是和盛的人，而是对很可能是我们的人？ 但是他承认自己犯下了袭击据点的案子，这可不像是我们的人该有的作风啊！” “不一定，如果让顾队长去干这事儿，他可能也会做出袭击据点的决定……” 龙雪风不傻，一听林宇这话，立刻明白过来： “你是说他曾经被内部调查局……” “没错，肯定有仇，所以才策划了本次袭击。 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动作太大，会出现伤亡，应该有些自责。” “既然自责，为什么还不把真相说出来，反而在这里跟我们周旋？ 这不合理！” “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他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又是等什么人，你不会想说他等的还是你吧？” “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是你？” 龙雪风一头黑线： “怎么什么嫌疑人都要等你？你到底什么来头？” “我也很好奇……” 林宇摩挲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我在考虑，要不要在他面前公开我的身份让他安心。” “我觉得还是不要……” 龙雪风赶紧制止林宇： “虽然你已经公开你是林宇，但实际上大家的反响还是认为这可能是张厅长放出的烟幕弹。 这个效果，一方面让你的公开不那么突兀引人注目，保护你的安全，另一方面也可以迷惑和盛的人。 你若直接在何家欢面前公开身份，那效果可不同了，等于在告诉和盛他们猜得没错，你就是还活着，他们可能会更变本加厉的对付你。”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林宇的手在白板上面上下滑动： “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我啊？” 龙雪风想了想回答： “当然是因为你是当年‘四一四’案的幸存者，知道某些秘密呗！” “我要真知道某些秘密，现在警方不等于就知道了。 既然警方已经知道了，那他们还有什么把我灭口的必要呢？” 这龙雪风一时犯了难，他无法回答林宇的问题。 林宇见龙雪风不语，又抛出另一个疑问： “另外，为什么这些嫌疑人中可能和我们警官有关的人都想见我？” “这不是你自己臆想的么？” 龙雪风吐槽一句，不过很快又正经起来： “说明你的价值很高……” “我也觉得是这样。” 林宇这话说出口看上去是自夸大，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没有半分自夸的意思。 “嗯，是高，可价值在哪里呢？” 林宇没有回答龙雪风的问题。 显然，这个问题他现在也没有答案。 不过，这更坚定了他直接暴露身份的决心。 “何家欢无论是不是我们的人，他这次都很难离开警备厅。 所以，我觉得我告诉他根本无妨。 只需要防止他和外面接触就行了！” 龙雪风拗不过林宇，只能答应他： “暴露身份可以，但必须先报告张厅长。” 林宇觉得龙雪风的提议非常合理，这事本应让张厅长知道，于是他亲自跑到张厅长的办公室里，准备把一切和盘托出。 在他敲响张厅长的门时，张厅长正在和人说话。 见林宇到来，他立刻招呼他进来。 “林宇，快来看看谁来了。” 林宇进办公室一看，发现坐在沙发上的人不得了，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顾峰和陈局长。 “这……怎么会是你们？ 你们两个都来京城，江城那边怎么办？” “放心好了，江城警方远没有脆弱到少了我们两个人就转不动的地步。” “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们这次来是跟张厅长商量些事……” 陈局长语焉不详，让林宇的目光转到顾峰身上。 顾峰见林宇这么看着自己，顿时有些心虚： “这事的确和你有点关系……” 顾峰的话刚一出口，就被陈局长拍了一下，但这一下也已经拍得太晚。 他只能叹了口气： “唉！陈局长，瞒着林宇有什么意思？不如告诉他吧！” 陈局长见状只能点头： “好吧！ 张厅长，还是你来说吧！” 张厅长被一皮球踢到面前颇为无语，沉默良久，这才开口： “林宇，其实你父亲身份比较复杂，所以，这次他们来就是想跟我商量，要不要把一切先告诉你，方便你调查和盛……” 林宇只是露出个微笑： “复杂吗？不就是你们派到和盛的卧底，又反过来被派回警方卧底，一下成了双料无间道吗？” “你怎么知道？” “刚刚我在上楼前一直在分析为什么我对和盛来说这么重要，我始终想不出答案来。 即便我当初是唯一幸存者，也远不至于让他们如此照顾。 除非，他们照顾我有特殊原因。 思来想去，我得出刚刚那个惊人的答案。 虽然那答案怎么看怎么都不靠谱，但推理这行有句老话，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答案，无论多么令人诧异，那都是真相。 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是已经猜到真相了。” “你小子要是一直这么聪明，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混不下去了。” 陈局长打了个哈哈，让尴尬的气氛缓和不少…… 第243章 承诺 “我只能说你的确推理得八九不离十。” 张厅长两只手放在胸前，不住地开合，看上去像是在给林宇喝彩。 但实际上，这巴掌拍得毫无力度，更像是什么无奈之举。 林宇也能够体会张厅长此刻的心情，因此没有在秀自己的推理。 “我能猜到这些，不过是侥幸而已。” “你这可不是侥幸！ 你的推理能力一半来自于基因，另一半也来自于你自己平时的锻炼。” 张厅长如一个长辈般不吝美誉，但林宇看得出来，他只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因为，林宇知道自己父亲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复杂，涉及机密之多恐怕难以想象。 在这种情况下，张厅长根本无法说得太多。 “我们不谈这个，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继续我们的调查。 我来这里自然也不是见顾队长和陈局长，毕竟我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张厅长点头，然后指着沙发： “你先坐下，我跟你慢慢说。” 林宇不知道自己公开身份这件事为什么需要慢慢说，但他还是听话地坐在顾峰的身边。 “你是想跟我谈何家欢的事情吧？” “没错。 我觉得他的身份恐怕也比较神秘，所以他应该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够让他说实话的契机。” “那你认为这个契机是什么？” “是我。” 林宇再次抛出自己的观点： “在我准备审讯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就不太对。 我始终觉得他认识我，只是因为我的相貌有变化，导致他一时没能确定。 所以在交谈过程中，我们都在互相试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怀疑何家欢也是我派到和盛的人？ 他试探你身份的目的，就是确定你是不是林毅的孩子？ 你认为如果他真是自己人，在知道你身份后，他就会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没错，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可惜你想错了。” 张厅长给林宇当头泼下一盆冷水： “何家欢一直在我的监视当中。 如果他真是我们的人，我早就派人跟他接触，把他知道的事情都问出来了。 林毅固然在警方和和盛两方面都举足轻重，但也没有重要到能超过我的地步。” 林宇此前脑海中产生恍然的感觉，张厅长说的没错，如果何家欢真是他派到和盛去的人，那么何家欢自然会对他负责，根本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想到这里，林宇的眉头再次紧锁：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只要我说出身份，他一定会开口。” “你直接说你想试试不就完了，何必在这里拐弯抹角？” 张厅长露出一个笑容： “何家欢在警备厅跑不了，我会单独给他安排看押的地点，防止有人跟他接触。 等我安排好后，你再和他见面，跟他聊一聊，到时候再公开你的身份，也好保证不会传得太开。” 见张厅长的态度有所松动，林宇虽不知个中原因，但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于是，他立刻向三人告辞，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当他回到龙雪风身边的时候，龙雪风正愁眉苦脸地盯着那一白板的字。 见林宇进来，他才苦笑着指着白板： “你上去汇报的时候，我一直在看你写的东西。 结果，我发现一个字都看不懂，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林宇耸耸肩： “倒也没什么，我写的这些只是脑海里出现的东西，想到什么就写上什么，内容很乱，你看不懂也很正常。” “张厅长那边怎么样？” “他答应了，不过要单独安排，所以需要些时间。” “那我们的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龙雪风的脸瞬间又垮下来： “虽然说时限方面你已经帮我解决了，但是何家欢这边一直不松口，我又没有别的证据，若是这样干等着，我又不甘心……” “那我给你机会去抓两个喽啰怎么样？” 龙雪风一头黑线： “你这意思就是我饥不择食了？ 不过……现在也挺无聊，抓两个喽啰也不是不行……说吧，你有什么线索？” “我刚刚下楼的路上遇到了负责滞留室的警官，他告诉我徐正有话要对我说，所以我就弯了一脚过去了一趟……” “徐正？他能有什么告诉你的？他不就一个清洁工，只是收钱办事吗？ 虽然受过张厅长提点，但知道的应该也有限……” “再有限，也是跟何家欢他们接触过的人。 你说他一无所知，你自己信不信？” 龙雪风立刻来了精神： “那你说说他知道什么？” 林宇打开手机地图app，然后将目标拖到了京城东区： “东区明珠这个小区三栋二楼，是的何家欢与他交易的地点。” “所以呢？”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 林宇抬头看向龙雪风的眼睛： “作为京城市局的刑侦队长，一个老刑警，这点刑侦嗅觉都没有？” 龙雪风一拍脑袋，这才发现自己平时依赖林宇也有些依赖惯了，总喜欢有事没事问上一句林宇的意见。 事实上，这种情况给他自己也很好判断： “我明白了，你是想说，这地方很可能就在何家欢他们那一帮人的据点附近，甚至袭击内部调查局据点的那批人就是从这附近出发的？” “没错，秘密交易理应选择近的地方。 所以，这个地点很可疑，你可以去查一下。 “好，我这就动身过去！ “等等……你不去吗？” 龙雪风刚走两步，就发现林宇毫无要走的意思。 “我还要等张厅长安排何家欢的事，就不过去了。”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想支走我？” 林宇撇了撇嘴角： “有点这个意思，但是你也别多想，我是担心你的级别不够，张厅长在安排何家欢说某些秘密的时候你在场，他反而不好让何家欢开口……” 龙雪峰啐了一口： “我为警备厅卖命，结果你们还不信任我……” “这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保护你。” 林宇的神色变得落寞了一些： “知道的秘密太多，却又没有能力守护下去，结局就会和我父亲一样……” 第244章 审讯伊始 林宇的话，让龙雪风一时无言以对。 他只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但这微笑却透着苦涩。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就不问了。 我先去抓那几个喽啰，要是有消息随时和你联系。 如果你在这边调查的过程中，遇到你说可以和我交流的情报，记得及时通知我。 可别让我一个人抓瞎！” “你放心好了。” 这案子没你不行，还是得靠你来调查的。 对了，江城那边的陈局长，和顾队长都来了，你知道吗？” “啊？我不知道啊！ 他们来干什么？” 林宇观察着龙雪风的表情，发现他似乎没有说谎，于是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 你不知道算了……” 龙雪风只觉得心脏一阵发紧，被林宇气得够呛： “不能告诉我的事就别说好了，卖关子吊着我，我会很难受的。” “我也不是故意卖关子，只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 龙雪风伸手虚空拦住林宇：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走你！” “……” 目送龙雪峰离开，林宇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开始翻看起案件的卷宗。 对这件案子的调查过程，他再熟悉不过，不看档案都能从头复述到尾。 只是，等待之中实在无聊，他觉得或许在看卷宗的过程中又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他终于接到张厅长的电话。 “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随时过来。” 林宇没有问去哪里，而是径直乘电梯来到顶楼。 在经过张厅长办公室的时候，他都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来到走廊尽头的密室门口。 之前密室里被布置成“四一四”案的案发现场，但他相信此刻里面一定是一个审讯室。 林宇触动密室的门禁系统，很快，门禁被打开，张厅长正站在门口。 “我刚在电话里话没说完就挂了，你是怎么知道在这里的？” 林宇嘴角抽搐一阵： “明明是你在电话里根本就没有要说的意思好么…… 既然你不说是哪里，我只能猜。 你之前说过是安排一个让外人难以介入的地方，整个警备厅只有你办公室这块是最安全的。 审讯又不能被打扰，那么密室就是最佳的选择。”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进来吧！” 随着张厅长退后半步，林宇看清密室中的场景。 他也终于明白这一个小时里张厅长到底在忙些什么。 之前的仓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房间的中间有一个隔断，隔断立着的是一块单向玻璃，玻璃外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台电脑，桌子的对面是一把椅子。 这一切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审讯室的模样。 “这些布置你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林宇走到桌前坐下，摆弄了一下面前的电脑。 张厅长微笑点头： “警备厅的能人很多，变换一下场景而已，花不了多大功夫。” “嫌疑人呢？” “你说何家欢吗？他很快就会被送过来。 你稍安勿躁。” 说完，张厅长就坐在了林宇的身边。 林宇惊讶地看他一眼，随后便收回目光。 他知道恐怕张厅长是担心自己在审讯当中问出什么太过机密的事情，所以必须得坐在一旁监督一下。 他的目光不由得又看向那块单向玻璃。 玻璃后面的一切，他都看不见，但他知道那里一定有人，否则是违反审讯规范的。 若是内部调查局调查起来，哪怕是张厅长也不好解释。 “你是不是想问我玻璃后面是谁？” 看到林宇不断飘向玻璃的目光，张厅长便和他闲聊起来。 林宇收回目光，轻轻摇头： “不想问，因为我知道后面是谁。” “哦？你知道？” 林宇的回应，让张厅长略感意外： “那你说说是谁？” “除了我们的罗大局长还能是谁？ 除他以外，剩下的那个人不是夏侯就是罗君欣。 不过，凭我跟罗君欣之间的亲密关系，恐怕你不会让她参与，所以是夏侯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我倒是挺惊讶，罗局长的事不是还没解决吗？你怎么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夏侯呢？” “我觉得每次问你问题都是在自讨没趣……” 张厅长听完林宇的话，有些无奈： “什么事情都被你分析得明明白白，显得我的布置很没营养。” “挺有营养的，毕竟能像我这么通透地分析出你的布置的人是少数。”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自夸？”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密室的通话器突然响起。 张厅长走到门边打开了门，何家欢正被一名警官押着走进密室的门。 “你只派一个人押送何家欢，就不怕内部调查局调查你？” “你放心好了！ 这是两个警官，不是一个，是符合规定的。” “怎么？你还请来了六娃？” 林宇故意朝那名警官身边扫了一眼，最终目光定在了何家欢的身上： “如果不是会隐身的六娃，就只能是……你之前是在骗我了？” “你要非得用‘骗’这个词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之前的确有些事瞒着你。 因为，我必须考虑清楚是不是要把何家欢的身份告诉你。 毕竟，这个秘密一旦被其他人知道，我多年的布置也就付诸东流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个其他人？” 林宇语气中颇为不满： “和盛的案子我首当其冲，怎么就成其他人了？” “算了，我不想跟你争。” 张厅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说不过林宇，于是决定结束这段对话： “咱们还是开始你的问话吧！” 林宇点头认可，目送何家欢坐好，这才开口： “既然是同僚，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你能告诉我什么？” “和盛集团的总部就在京城……” “这就是废话，说重点！” 林宇的态度让张厅长忍不住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注意你的言论，对同僚客气一点！” “张厅长，我不介意。” 何家欢笑着回应： “林宇对我有些怨气也实属正常，毕竟我之前一直在骗他。” “你看看人家，多聪明伶俐！” 林宇指着何家欢一顿夸，然后立刻换了个态度： “其实我不是在表达对你的不满，而是希望你言简意赅。 我们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而你是结束这漫长调查的最关键一环！” 第245章 隐藏的秘密 “我曾经被派去过和盛的总部，那里位于京城古城区，是一个四合院，东西两个厢房是他们主要负责人商议事情的地方，主屋主要是他们员工办公的地点。 所有重要的决策都是从那个四合院中传出，然后传到龙州各地，由他们各个分据点去执行的。 但是，我被抓这件事，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早就撤离换个地方指挥，将四合院废弃了。”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也不能不试一试。 张厅长，咱们是不是安排几个便衣到附近去逛一下？” 张厅长点头应了下来，然后，林宇接着问： “和盛现在到底什么规模？是不是恢复到‘四一四’案以前的水平了？” “那倒没有…… ‘四一四’案的发生对他们的打击很大。 本来，他们自己处于明面，安排下面的一些分支机构搞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但是，随着‘四一四’案的发生，他们彻底和警方结下梁子，只要露头就会被打。 所以，他们只能全部转入地下。 愿意生活在黑暗中的又有几个人？ 除和盛老板和亲信们以外，也就剩下一些生活无着无落，只能跟着他混的人了。 本来，他们的触手几乎申遍布全龙州，可是在‘四一四’案以后，他们就只在几个重点城市有活动，中小型城市全部被放弃……” “这就有意思了。” 林宇摩挲着下巴： “根据各地汇报，和盛作案的地点可不止几个大城市。” “人都是从大城市分出去的，现在他们更像是个游击队，哪里有目标他们就扑向哪里。” “那些大城市里的分部，你知道位置吗？” “只知道一部分…… 我已经全部交给张厅长，他应该已经在安排对这些据点进行打击。” “先不忙吧！” 林宇低头悄声对张厅长说： “咱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只是把他们都监控起来。 等我们对他总部进行调查的时候，再围剿他们也不迟。” 张厅长点头，没有吭声。 林宇又问： “我听说内部调查局的据点被袭击的案子是你干的？” 何家欢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极了一个犯了罪又被发现了嫌疑人。 “你和罗局长之间结有什么梁子吗？需要用这样暴力的手段解决？” “当初我被内部调查局调查过，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不爽就要杀人？” 这话不是林宇问的，而是从玻璃幕墙后面传来的。 本来，玻璃幕墙有一定隔音的效果， 可是，奈何罗熊用了麦克风，声音又极大，因此直接穿透了幕墙，传到审讯室里。 张厅长本想提醒罗熊注意影响，却被林宇拦住。 林宇的目光转到何家欢的身上，想等他一个解释。 可是，何家欢却呆呆地坐在那里，看上去似乎心里有苦却说不出。 林宇觉得奇怪，于是从桌后绕出来，来到何家欢的身边： “你是不是有把柄握在和盛的手里？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顾虑？” 何家欢哼了一声，但还是没有说话。 “不愧是我们警方的人，反侦察能力还是挺强的。” 林宇感叹一句，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样吧，调查的事情交给我了，要是那样东西被我们找到，自然会送到技术科去分析一番。 若你是清白的，肯定不会冤枉你。” 何家欢半抬起头，眼神里露出感激的神色。 在场能读懂林宇哑谜的也只有他一个了。 本该有突破性进展的审讯，就这样草草结束，让一向不愠不火的张厅长都觉得心中憋气。 回到办公室内，他转脸问林宇： “到底怎么回事？ 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 “解释我当然会给，但在此之前，你不要为难何警官。” “我为什么要为难他？难道……” 张厅长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他赶紧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然后按出一个号码。 “据点被袭案还没有彻底查完，你继续在你的密室呆着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见任何人。 夏侯那边我自然会去打招呼，你若是敢自作主张我饶不了你。” 说完，张厅长挂断电话。 林宇听出他这个电话是打给罗熊的，心中也稍安。 “现在何家欢安全了，密室里发生的事，除了罗熊和夏侯没人知道。 夏侯没有我的命令，不敢把这种机密说出去。 罗熊这边我也已经按下，现在你能接着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了吧？” “我觉得据点袭击案有隐情。 何警官如果真的是凶手，作为一名具有极强反侦察意识的警官，在作案以后，他理应有被抓的觉悟。 我要是他，第一时间就得跑路。 可是，他并没有走，而且被我们抓个正着。 被抓时，他也没有任何反抗，就跟我们回来了。 袭击内部调查局的据点这么大的罪名，他自己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或许是……” 张厅长话没出口就被林宇打断。 “咱们龙州警方成员的觉悟是高，但假如何警官已经背叛了龙州警方，那么他就没有觉悟了。 所以，那些什么良心发现的鬼话信都不要信，我更倾向于认为他是被人坑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刚刚说的要找的那样东西，其实是在留在和盛的人手里有关袭击据点的证据，而且这份证据对何家欢不利。 他被带回警备局以后，在我们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一言不发，至少能保全自己。 可若是和盛那边拿着的证据被人抖出来，他有可能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证据被恶意抖出前找到它，证明它的真伪。 要么还何警官清白，要么让他认罪！” 林宇打了个响指： “宾果，说得对！” “可是何家欢供出的内容有限，我们上哪里去找这份证据呢？” 林宇的嘴角微微翘起： “那就得看我们的龙雪风大警长能查到什么了。” …… 此时的龙雪风更根据林宇提供的线索将一处民房团团包围，他也不知道自己抓几个喽啰为什么要摆出如此大的阵仗。 只是，心中一个声音隐隐告诉他——林宇所谓的喽啰，也很可能是重要的人物！ 第246章 挟持 随着龙雪风的一声令下，他手下的警官们立刻破门冲进民房内，将里面的人尽数抓获。 在将这群人带回警备厅的路上，龙雪风兴奋地给林宇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后的林宇，并没有表示任何高兴的情绪，而是非常严肃地提醒： “龙队，这批人恐怕是和盛重点关照的对象，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听到林宇的话，龙雪风也认真起来。 本来按照他的性格，这话他信都不带信的。 可是，在与林宇接触多了以后，他发现不听林宇言吃亏在眼前的事时常会发生，所以便将林宇的话当作圣旨一般。 “加强戒备，分头行动……” 龙雪风下令将车队分为三股，从不同路线返回警备厅。 同时，他还打电话给指挥中心，请求指挥中心支援。 通过全城的天眼实时监控，他可以确认是否有人跟踪车队，或者对车队有不良的企图。 他的动作果然起了效果。 大约在开车十分钟以后，指挥中心传来消息——他本人所率领的车队正被人跟踪。 而且，跟踪者更是加了十二分小心，不断地切换跟踪车辆。 但是，他们的意图根本躲不过天眼的分析。 得知消息的龙雪风先将情况告诉林宇一声，然后便带着整个车队开始绕路。 可是，跟踪他的人却紧追不舍，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按理来说，在天眼的辅助下，龙雪风想躲过身后这些人非常容易，但是，他却并没有刻意躲避，反而更像是在遛身后这群人一样忽快忽慢地开着。 因为，被抓的嫌疑人们根本就不在他的车队里，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诱饵，好掩护其他人返回警备厅。 随着另两支车队成功回到警备厅的消息传来，龙雪风没有再犹豫，缓缓地让车队全部停在路边，静等着追踪的人来到附近。 由于追踪者太过小心，因此速度很慢，让龙雪风成功地将人埋伏起来。 等对方车子一到，他立刻让人一拥而出，将对方堵了个严严实实。 追踪者们一个都没能逃脱，全都被抓捕归案。 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让龙雪风隐隐有些得意。 可当他得意洋洋地把消息通知林宇的时候，林宇依旧没有高兴的意思，反倒显得忧心忡忡。 “龙队，我总觉得这事有点的蹊跷……” “哪里蹊跷了？” 龙雪风有些好奇： “我觉得一切都挺顺利的……” “就是因为太顺利，所以才奇怪。 你之前在分车队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嫌疑人到底在哪个车队中，他们怎么就认定只追踪你一队人呢？” 龙雪风皱起眉头，突然觉得林宇说得有几分道理。 在车队分流的过程当中，他并没有刻意选择让对方误以为嫌疑人就在他这个车队中，可对方偏偏就这么听话地一路尾随他，根本就没有理会其他的车位。 这情况确实非常反常。 “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抓回来的人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这样吧，你把这些人带走，送回京城警备局关在你们那里，不要留在警备厅。” “为什么？” 龙雪风很是不解： “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一群被抓的嫌疑人而已，还能在警备厅里闹腾多大动静？” “警备厅里鱼龙混杂，虽然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人，但毕竟还有一些杂工、后勤保障等不属于警备系统的人员。 他们是有被渗透的可能性的，否则就不会出徐正那档子事。 万一他们真安排了内应，并且在警备厅里因外合闹出事端，我们就不好收拾了。 凡事必须未雨绸缪，否则倒霉的会是我们自己。” 龙雪风虽然心中有其他想法，但对林宇的信任还是依旧不变，因此立刻下达了让车队不在警备厅办理手续，而是将人尽数带往京城警备局的命令。 正在办理交接手续的警官们立刻将人再次押住，重新回警车。 就在这时，被押送的几名嫌疑人中有人突然发难，用手铐作武器趁人不备打倒自己身边的警官并夺下配枪。 这一下，整个队伍全都炸锅。 好在警方派出的也都是精英，虽然情况紧急，但还是第一时间把自己身边的嫌疑人抓好，然后才找到掩体躲起来。 那几名持枪的匪徒对着周边虎视眈眈，一副即将要大闹警备厅的模样。 如果让他们真在警备厅开枪闹事，恐怕从今天起，龙州警方的颜面将不复存在。 保卫局的人已经出动，将那几名匪徒团团围住。 狙击手也都瞬间就位，几个红点在那几名匪徒的身上晃来晃去。 但奈何那匪徒手中有武器，无论朝哪个方向射击，都有可能造成人员损伤。 因此，所有人都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林宇突然从警备厅的大门走了出来。 匪徒们的见状立刻将枪口全都对准了他。 可是，林宇却拍了拍胸脯： “防弹衣见过吧？你们那几把警枪打在这个防弹衣上顶多让我受点轻伤。” “我们可以打你脑袋！” “没错，可是我又不傻。 你瞄我头，我难道看不见？ 这么近的距离，虽然枪肯定比我快，但躲过要害我还是能做到的。” 林宇的话有些吹牛，毕竟人比枪快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他真要躲，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观察开枪人手指的情况，一旦肌肉有所动作立刻躲闪过去，还有生存希望。 可林宇面对的可不止一人，同时观察几个人的手，他的观察力再厉害也做不到。 但此言一出，让几个匪徒心中也开始打起鼓来。 毕竟，能从警备厅大楼走出来的警官个个都不简单，他们也无法确定林宇到底有几分本事。 正当他们迟疑间，几声枪响突然传出，歹徒们手上的枪应声落地。 随后，周围本来躲着的警官一拥而上，将他们按倒在地，彻底解除了他们的威胁。 “我很好奇，和盛派你们这些废物来警备厅，倒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嘛？” 林宇走到那几个歹徒身边： “如果是想转移我们注意力，就证明你们会有大动作。 可是除了袭击警备厅以外，还能有什么大动作能够救你们和盛一命？ 嗯……让我想想……难道是四处作案，让京城警方疲于应付，从而给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逃走？ 这应该是你们的b计划吧？ 不过很可惜，我已经猜到了，所以京城全市的警备所都处于一级警备状态。 发生什么案子都能第一时间按下来，让我们有足够的人力对付你们。” 林宇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瞟着那几个突然发难的歹徒，眼神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第247章 袭击 林宇的眼神上下游走，实则在观察几个歹徒的表情。 他希望能看到歹徒恐惧，这样便能清楚地知道刚刚的猜测全都是正确的。 但让林宇略感意外的是，那几名歹徒脸上全写着淡定，而且淡定得过分，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林宇那番话说得害怕了的模样。 这让林宇不禁心中一紧，在他看来，歹徒们现在的表现，代表着他刚刚推论的错误。 可纵使他聪明，此刻也实在想不出和盛那边还能有什么手段来对付警方。 直到一辆皮卡车突然停在警备厅的门口，林宇才恍然大悟： “门口的，快过来！” 他立刻对着警备厅大门口的执勤警官喊话，那几名警官本想上前去盘问皮卡车的情况，但听到林宇的喊声，他们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然后跑向了警备厅大楼。 因为林宇背后站着张厅长，林宇下达的指令张厅长都没有反对，他们自然应当遵从。 很快，他们便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因为在他们逃开没有几秒，那辆皮卡车也轰然炸开，熊熊的烈火将门口的岗亭淹没。 若再晚上一步，恐怕他们就只有饮恨当场。 这时，林宇的目光越过不高的火苗，看向不远处。 数辆皮卡正朝警备厅的方向而来。 林宇看向张厅长，手指着前方： “看来，今天有硬仗要打。” 张厅长冷哼一声，对着领口的通话器下令： “准备狙击。” 刚刚还在歹徒们身上的红点立刻移开，下一刻几声枪响出现，不远处的皮卡车除少数几辆仍冲向警备厅外，其余的尽皆缓缓停下，不能再动。 可剩余那几辆如果真冲到警备厅来，造成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 于是，张厅长再次下令： “拦住他们！” 一阵警笛声突然从街道两旁响起，大辆警车从巷道中冲出，将几辆皮卡死死地围在当中。 皮卡车的动力始终有限，想通过警车的阻拦难度不小，因此就这样生生被逼停了。 直到此刻，林宇才看到的那几名歹徒眼神当中的惊讶与恐惧，这代表着眼前皮卡之事是他们所知道的最后的手段了。 但林宇并没有掉以轻心： “我觉得我们还得注意空中……” 张厅长点头：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技术那边打开了屏蔽器。 除了我们警方自己的无人机，没有飞行器能够靠近。” “那就好……” 不远处几声爆炸声响起，被警车围堵的皮卡最终还是被引爆。 但看着张厅长自信的眼神，林宇相信这个伤亡应该不大。 毕竟，张厅长从来没有视人命为草芥的习惯。 直到确认四周安全，林宇随队一起去清理现场时，才发现原来从街道两侧冲出来的警车都是无人驾驶，损失的主要还是白花花的银子，而并非人命。 “这布置很有意思啊！” “没办法，自从‘四一四’案以后，我就发现龙州有些丧心病狂的人对我们警方另有图谋，很可能下杀手，而我们警备厅首当其冲，是最大最醒目的目标。 所以，我才斥巨资购置了一套立体的防御系统，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张厅长未雨绸缪的本事让林宇颇为钦佩，不过此时还不是开口“拍马屁”的时候。 “这一次袭击被粉碎，恐怕有些出乎和盛高层的意料。 如果我是他们，此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设法撤离。 因为袭击警备厅失败的结果就是遭到警方的报复，这报复很可能来得非常迅猛抵挡不住。” “我明白。 我这就命令京城出城方向的所有路口以及机场、车站，严密防控，严查有可能想要离开京城的与和盛有关人员。 至于那个四合院……” “让龙队带我去一趟吧！ 我就不信他们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也好。” 张厅长点头，然后立刻联系龙雪风。 刚刚把自己带着的嫌疑人押回京城市局的龙雪风接到消息，立刻赶往警备局。 看到警备厅门口那一片狼藉，以及大量打扫战场的同僚们，龙雪风只觉得心惊肉跳： “你们都没事吧！” 刚来到张厅长面前，他便关切地询问，而他的眼神则一直在林宇身上游走，这让张厅长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龙大队长，我记得你和林宇之前是情敌吧？怎么现在看他的眼神，倒像是在看情人了？” 龙雪风老脸一红： “哪有？ 我……只是关心同僚罢了！” “不逗你了，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做……” 龙雪风心中暗暗吐槽： “什么叫来得正好，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不过，他还是忍住没说出口： “有什么事？您说！” “和林宇一起去调查一下四合院。” “什么四合院？” 张厅长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向龙雪风透露何家欢交代的四合院之事，于是便把目光转到林宇的脸上。 林宇一看，便知道这个重任落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一把拉过龙雪风就走： “先上车，路上跟你说。” …… 在半路上听完林宇对何家欢审讯当中细节的描述，龙雪风的心猛然一沉。 “你之前说过，知道秘密太多的人很可能有危险。 现在你把这些告诉我，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那我就问你一句，想不想进这个火坑？” 林宇一句话堵得龙雪风无话可说，对龙雪风而言，接触和盛的案子已经如此之深，若能再深入一点反倒是好事，他并不介意。 心中不快，只是因为林宇对他颇有些呼来喝去的感觉。 “什么能告诉你，什么不能告诉你，不是我能决定的。” 林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林宇这话触动了龙雪风的内心，他坦然一笑： “我怎么会怪你呢？若真的怪你，我便不会答应你和你一起去四合院了！” 两人闲聊中，车也缓缓驶到四合院的门口。 这里与京城别处的四合院并无不同，虽显老旧但却大气，每一寸墙砖都透着历史的颜色…… 第248章 愿者上钩 正如林宇所料，何家欢所描述的四合院车水马龙的繁忙情景，已经不再。 如今的四合院显得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留下。 龙雪风带着林宇下车，却意外地发现在四合院的门口不仅有之前警备厅派去监视的同僚，还多出两个人来。 “罗君欣，你怎么在这里？” 问的人不是林宇而是龙雪风，他语气中还透着些许兴奋，随后想起自己身边的人是林宇，赶紧看了林宇一眼。 可是，林宇面无表情，似乎并不介意他这声问候，这让他放心不少。 “我和夏组长过来看看，毕竟这四合院也涉及到我们内部调查局……” “这四合院和你们内部调查局可没有关系。” 一直没有开口的林宇突然说话，语气略显冰冷，让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凭林宇和罗君欣的感情，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为什么无关？” 罗君欣针锋相对，林宇也不甘示弱： “你们内部调查局据点被袭的案子线索到何家欢为止就告一段落，他就是这案子的主谋。 至于执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虽然与他无关，与和盛多少有些关联，但这关联已经微不足道到不该你们内部调查局介入的程度了。 审讯完何家欢以后，张厅长特意给罗局长打过电话，也应该通知过你夏组长吧？ 你们为什么还会过来？” 罗君欣略显心虚地瞟了自己身边的夏侯一眼，可夏侯却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 “的确，我是接到过张厅长的电话，但是张厅长只是让我不要插手何家欢的事，没说不让我来四合院吧？”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地来了？” 龙雪风一看气氛不对，赶紧用手肘碰了林宇一下： “林宇，都是警备系统的人，咱们不要伤了和气……” “这不是伤不伤和气的问题，而是这案子还查不查得下去的关键！” 听到林宇一下把问题上升到如此高度，龙雪风意识也没有话说。 不过，他还是当好了一个捧哏的角色： “为什么会是关键？” “如果只是警备厅的人围住四合院，和盛在附近监视的人只会认为我们发现了他们的据点所在，为自己的及时撤离松口气，不会想些别的什么。 可是夏大组长这么一掺和，认得他的人立刻就会想到真正盯上四合院的人不是我们警备厅，而是内部调查局。 如此一来，何家欢透露四合院所在的事便暴露了出来。 虽然何家欢现在在我们警方的保护之下还算安全，但他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 假如我们这一次对和盛的围剿再次失败，恐怕在真正消灭和盛之前，他就只能成为警备局的座上宾了。 这个消息让他知道，很多他本来愿意说出来的秘密，可能会咽回肚子里，导致很多线索我们无法再获取，自然会对案子的调查有巨大影响。” “上次审讯，你不是把该问的都问了？” 林宇这番话，说得夏侯也开始心虚起来。 “我是问了，但我也明显感觉到何家欢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 原因我之前审讯中说过，不想再赘述。 那份关键证据我本以为会被藏在龙队长突袭的居民楼，结果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我推断那东西只能在这四合院当中。” “你在审讯的时候的确说过那份证据很有可能是何家欢开口的关键，但若说它藏在四合院当中，也有些离谱了吧？ 四合院已经被搬空了，就算藏着也该被带走了，哪里会有被留下给我们找到的机会？” “那就只有何家欢自己知道。 他若不愿意说，之前我们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你现在就祈祷你和罗君欣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没有被和盛的人看到，否则一切都不可挽回。” 林宇的话看似说得明白，但实则是半幅哑谜，在场众人听得半懂不懂，一个个面带疑色。 但林宇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他大步走进四合院中，开始观察起整个四合院的结构。 在院子里待了两分钟后，他便直接进入主屋。 正如夏侯所说，整个主屋被搬得空空荡荡什么也没能剩下。 随后，他又查看两间厢房，结果也完全一样。 等他回到院子里时，龙雪风三人也已在那里站定。 夏侯抢先问： “情况如何？” “情况是什么也没有。” 夏侯似乎松了口气： “所以我就说那关键证据最好还是去龙队长查到的居民楼找，找到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 “那只是个诱饵。 刚才警备厅被袭击的事，你还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 夏侯紧咬牙关，显然气得不轻： “没想到那帮家伙的胆子这么大，先袭击我们内部调查局的据点，现在又去袭击警备厅，简直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证明那处居民楼被我找到也不过是他们故意放出的诱饵而已。 作为一个诱饵，必然要被鱼吃掉，所以那份关键证据不会在那里。” “那你又如何能判断出那证据在四合院中没被带走呢？” “因为证据留下，比被带走更有价值。” 林宇的话又让众人有些懵。 看到大家的脸上尽是问号，林宇叹了口气： “好吧，我就把话再说明白些。 那份证据如果作为诱饵被我们吃掉，我们就会毫不费力地撬开何家欢的嘴，知道一些他藏得极深的秘密。 这些秘密很可能涉及到和盛的核心。 和盛在何家欢被我们带走的一刻就知道，这些秘密迟早会保不住，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让这些秘密发挥更大的价值。 其中，最容易发挥价值的方式，就是用秘密拖延我们调查的进度。 毕竟，这个秘密不破解，我们想追踪到他们可能性就会很低。 但一旦花时间破解秘密，就会给他们制造更多逃跑的空隙。 这不过是一场他们的豪赌，也是我们警方和他们决战的序幕。 所以，他们会把证据留下，但不会让我们轻易拿到。 如今这四合院已经是我们在拿到那份证据前能知道的最核心的秘密，所以那拖延我们时间的东西一定就藏在这里！” 第249章 林宇的秘密 “那东西在哪里呢？” 夏侯问出关键问题： “如果东西始终找不到，那你说什么都没用。” “你不要转移话题……” 林宇瞪得夏侯一眼： “若不是你把罗君欣骗到这里来，我此刻只要回警备厅去找何家欢问一下，就能知道东西在哪里。 可惜，这计划因为你增加了变数！” 夏侯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背锅侠，气的直跳起来： “林宇，我本来对你印象不错，没想到你却是一个甩锅比谁都快的人！ 因为我的出现，你就立于不败之地了是吧？ 何家欢不说藏东西的位置是我的错，你找不到东西也是我的错，那你报警吧！” 龙雪风见夏侯和林宇大有当场闹翻的趋势，赶紧一把将夏侯拉到一边。 “你还看不出来林宇为什么跟你如此针锋相对吗？” “为什么？我怎么会看得出来！” “这四合院是和盛的老窝，你说和盛在这附近会不会有什么安排？” “那自然是有。 我要是和盛的人，这里肯定把这里围得跟铁桶一样。 哪怕我撤走了，也不会把所有的人全给撤掉……” “那不就完了！ 和盛的人还在这里证明什么？” “证明这里有危险……” “你要是单独一个人来，兴许林宇不会这么激动，可你却把罗君欣带到这里来了，你这不是没事找抽吗？” 夏侯斜眼瞟了林宇一眼，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林宇藏着掖着不肯说出来的话，竟然是担心罗君欣的安危？ 我就说他这家伙不像是这么不识趣的人，我懂了！看我的！” 结束和龙雪风的对话，夏侯转身又来到林宇面前： “要不这样吧，我也不耽误你们调查。 我带罗君欣回厅里去问何家欢，你和龙队在这里继续办案，这安排你满意吗？” “你去问何家欢？张厅长能同意吗？” “张厅长同不同意，也得问过才知道。 至少你的目的达到了。” 夏侯一语双关，林宇也心领神会： “好吧，你们先回去吧，四合院这边我再仔细研究一下……” 等夏侯带着罗君欣离开，龙雪风才凑了上来。 “怎么样，我够善解人意吧？” “你要是把这揣摩的心思用在查案上，这案子早就破了。” 林宇随口吐槽，然后走进四合院里。 龙雪风也知道林宇不可能承认赶走夏侯的真正原因，也没有多说。 再次进入四合院内，林宇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进了主屋。 “如果他们真藏了东西，一定就会在这主屋里。” “为什么？” “何家欢之前说过，主屋是和盛高层玩办公的地方，而左右两侧厢房则是大家议事的地方。 如此说来，左右厢房人多眼杂，藏东西并不可靠。 所以，能藏好东西的地方只有这里。” “可是屋子已经搬空了，鉴证局的人在张厅长的指示下过来把所有能搬的东西全都搬走……” “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从知道四合院到现在时间并不长，张厅长这么急着让鉴证的人把东西全搬走，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你可不要乱说话。” 龙雪风听林宇这话的意思是怀疑上了张厅长，赶紧制止： “我相信张厅长不会做什么对不起警方的事。” “呃……我可没说这话，你不要胡乱编排。” 龙雪风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林宇摆了一道，不过林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服口服。 “我的意思是，到了这个时候，张厅长的内心应该也在纠结，正是这纠结让他给我使了绊子……” “纠结什么？” “纠结到底要不要我参与到和盛的决战当中。 毕竟，这案子的危险系数着实有些大，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连警备厅都敢袭击，半路截杀我们这一两个警官绝对不在话下。” “那你的意思是……” “在警备厅袭击案之前，张厅长就有些动摇，所以派人来四合院确认情况以后，便开始搬东西，把一些关键证据拿走自己研究。 第一，这样并不影响破案，毕竟警备局的能人很多，不是缺了我林宇或是你龙雪风就破不了案。 第二，这样一来，我即便想掌握破案的主动权，也会因为证据的缺失根本破不了案。 到时候，他完全可以在我面前坦然地告诉我，是我自己没有把握住证据，所以才没能破案。 如此一来，我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那现在怎么办？跟他对着干？” “显然不可能。 毕竟，他是整个龙州警备系统的负责人，我们都是他的下属，听他的话，随他安排，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所以……我们就只能捡漏了。” 林宇这“丧气”话让龙雪风既觉得松了口气： “说来说去，你还是认为这座四合院的主屋里有证据。”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夏侯面前提何家欢的原因。” “这里面都藏着阴谋？”龙雪风感到难以置信。 “这不叫阴谋，而是手段。 在夏侯面前提何家欢就给夏侯一个选择，在他认为我吃醋以后自然要离开四合院。 但是，他绝不想放弃调查和盛的机会，所以一定会找一个途径继续参与案件。 对他来说，最好的途径就是审讯何家欢。 他这个人不受张厅长控制，否则也不会出现在四合院这里。 在审完何家欢知道秘密藏在哪里以后，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样一来，我就能避开张厅长的控制，找到那份证据了。” “可是你说内部调查局的人若是出现在何家欢面前，很有可能引起对方反感啊！” “一方面合家欢可能没见过夏侯，另一方面只要夏侯不傻到说出自己到过四合院应该就没事。” 林宇的这番猜测很快变成了事实。 在他于四合院翻找了两个小时一无所获之时，夏侯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宇，这边已经有消息了。 四合院主屋里有一个密室，密码盘就在墙上，但是何家欢不知道密码。” “墙上哪里？” “说靠近屋子的东北角，你可以去看看。” 林宇没有挂断电话，立刻快步进屋，来到屋子的东北角处。 第250章 密室解码 在墙上摸索一阵之后，他真的发现有一块墙面虽然也刷着灰，但材质不像是砖石，更像是金属。 于是，他在那金属块上摸索一阵，最终将盖子成功划开，露出了里面的密码键盘。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动手，因为他深知密码锁这种东西是有错误时次数限制的。 你一旦输错太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此刻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密码是什么。 “密码盘我找到了，但是密码真的一点提示都没有吗？” “何家欢说，他只知道密码是八位，因为他曾经在主屋外听到过按密码的动静，每次都是八下，别的就没有了。” “他们按密码的时候戴手套吗？”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 何家欢说过，他们没有戴手套按密码的习惯。 因为主屋本就很少有人能进，平日里也守备森严，知道密码所在的人也寥寥无几，因此防范得没有那么严格。” “那就好……” 林宇松了口气： “龙队，准备检查指纹！” 很快，鉴证局的人便过来将设备送到。 通过特殊灯光照射，林宇清晰地看到密码键盘上出现了四枚指纹，分别处于“二”、“零” 、“一”、“四”四个按键上。 “八位密码只按过四个键……这排列组合可让人头疼了。” 盯着键盘上恰似年份的数字，林宇陷入沉思，他始终觉得密码盘上有几个数字非常扎眼， 让他的目光离不开。 直到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和“四”上，他才猛然醒悟： “又是针对我的陷阱？” “陷阱？” 龙雪风从密码上什么也没看出来，根本没想到林宇居然能一眼看出陷阱之类的东西。 “密码含有‘一’和‘四’，我怀疑密码其中一部分数字是‘四一四’，影射三年前的‘四一四’案……” “你会不会太敏感？” “这里可是和盛的总部，四一四案和他们的兴衰有着关键的联系。 所以，他们把密码设成这样，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那密码岂不就是‘二零二二零四一四’？” “试试呗！总不能就一次机会……” 林宇将这个对他来说刻骨铭心的数字输入到键盘上，然后按下了确认键。 很快，一阵轰鸣声便自墙面响起，一扇隐藏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还真是……不过，咱们还是先别进去吧？” “那当然……” 林宇也不傻，他心中也隐隐觉得这密码不同寻常。 因为，密码可以从两个角度解读，一个是和盛为了纪念自己衰亡的日子，故意设下这个密码 卧薪尝胆。 若是这样倒还好说，可若万一是针对林宇所设下的陷阱，那一旦贸然进入，很有可能遭遇危 险。 “不如让鉴证和防爆先上吧！” “也只能这样……” 专业人士进驻现场，林宇和龙雪风都只能退避三舍。 林宇能够感受得到这件事经过了张厅长的支持，因为来到现场的并不只有防爆的队员，还有 生化防范、消防等多个部门的人员，场面之大，林宇见所未见。 折腾了近一个小时，那群人才从密室中退了出来。 “里面已经安全了。 林警官，你可以进去了。” 带队的人竟让林宇感到意外。 “夏侯，你怎么又来了？罗君欣呢？” “留在局里了，不然你还不得把我吞了呀？” “张厅长安排的？” “当然，我有这么大本事！” “你也是他派来的？” “是啊，怎么了？” “有点意思……” 林宇撇了撇嘴角，然后与龙雪风一起踏入密室之中。 夏侯本想跟上，林宇却回头制止了他： “你在外面看着，否则我不放心。” 夏侯两手一摊，留在了门外。 下到密室以后，龙雪风疑惑地问林宇： “你之前不还说张厅长想把所有的关键证据全都拿走吗？ 那他就应该派个自己的亲信来密室折腾一圈，将有可能是证据的东西全都顺走。 又为什么会把夏侯派来带队？” “道理很简单，张厅长是个端水的高手。 我把夏侯赶回警备厅，让夏侯去调查何家欢就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已经猜到我发现他的意图，所以棒子给过，总得给点甜枣。 仇恨这种东西一直埋藏在心底，会让人发疯的，这个道理张厅长比谁都清楚。 我都替他累得慌！” “你的意思是……” 龙雪风听完林宇的话，就觉得脑袋有些大： “张厅长一边阻止你与和盛直接对抗，另一方面还得安抚你的情绪怕你爆发，所以既要自己 想办法查清楚和盛的案子，又要制止你，还要安抚你，几件事情的同时做？ 我的天啊！ 难怪我只能做到刑侦队了，原来是能力不够啊！” “你知道就好，你要再什么都问我，恐怕连做刑侦队长的能力都不够了。” “这是两码事，咱们赶紧找证据吧。” 龙雪风赶紧转开话题，四下寻找起来。 虽然经过了各部门的探查，但密室内的东西几乎没有被动过。 也不知是夏侯的功劳，还是张厅长特意嘱咐过。 密室被布置得如一间办公室一样，有桌子，有书架，有椅子，有沙发，甚至还摆着一台电脑。 只是，电脑只剩下显示器，主机早被人搬走了。 林宇来到办公桌前，打开所有抽屉查看，可惜抽屉全是空的，什么也没剩下。 桌上的显示器恐怕只是因为廉价没有搬走的价值，且体积较大，才被遗落在了这里。 最后，林宇和龙雪风两人又将角角落落全都翻了个遍，可是始终都没能找到一星半点像是证 据的东西。 所有的柜子、抽屉以及一切能藏物件的地方全都空空荡荡，与密室外的情景如出一辙。 “他们这搬得也太干净了一点……” 看完现场，龙雪风都忍不住吐槽起来： “照这个玩法，恐怕你的推测有些问题。 咱们要找的东西根本就不在四合院！” 龙雪风嘀咕了半天，却发现林宇根本没理会他。 等他把目光转向林宇的时候才发现，后者已经凑近办公桌前的显示器伸手摸索起来…… 第251章 证据到手 “你在找什么？” 龙雪风好奇地凑过去，却正好看到林宇从显示器上抽走一样东西。 “藏得虽然够深，但也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林宇晃动着手上的u盘： “看来，这很可能就是和盛留在这里的证据。” “那还等什么，赶紧拿回去交给技术局啊！” “要不……我们现在就看看？” 林宇的提议让龙雪风的心脏都漏跳半拍： “这可是违规的！” “万一这里面是什么下一步的提示呢？ “要不申请一下权限？” 龙雪风的提议并不过分，林宇答应下来，并且立刻就给张厅长那边打了电话。 张厅长已经猜到林宇已经看破些什么，所以对他会打来电话一事感到惊讶。 “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林宇先说了一下现场发现u盘的事，然后道： “程序还是得走，不然回头你把我法办了怎么办？” 林宇这番半开玩笑的话让两人本该剑拔弩张的对话气氛缓和不少。 “法办你我可舍不得，证据你就在现场看吧，我派去的人里有技术局的，你要是需要可以让他们帮你。 不过这证据你可不能私吞，自己研究完了记得送到厅里来。” “放心好了，我可没有这枉法的想法。” 挂断电话，林宇冲龙雪风比了个“ok”的手势： “搞定了，咱们开始看吧！” “就一台显示器怎么看？” “既然这u盘插在显示器上，这显示器就能读。” 林宇打开显示器，果然有能够读取u盘的选项。 简单操作一番后，u盘里的内容呈现在屏幕上。 林宇看着屏幕上的内容，一时陷入沉思。 那是一段视频，视频里显示出一场会议，会议的主角正是何家欢，他正在布置着什么。 视频是有声音的，何家欢的声音传出，所说的内容，正是对内部调查局据点袭击的具体安排。 安排的内容与实际发生的情况几乎一致，若是把这东西呈到监察那里，用以坐实何家欢的罪名毫无压力。 但是，林宇有些不信何家欢真会拿警方的人命开玩笑。 “看来我们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来，先送回厅里去吧…… 不过……” 林宇话说一半，有些担忧地盯着门口： “不能让夏侯知道这视频的内容。” 龙雪风一愣，转瞬便知道了原因。 他默默伸手拿过u盘，然后装进证物袋，放进自己口袋，和林宇一起两手空空地走出密室。 “找到什么了？” 见两人出来，夏侯第一时间凑上去： “你说的那证据真在里面吗？” 林宇摇头叹息： “不在，恐怕我的推理出了问题。” “不对，你在撒谎！” 夏侯听完林宇的话，立刻将他戳穿： “平日的你可从不会承认自己推理错误！在你最得意的能力上，你是不会认输的！” “哦，这次认了，怎么样？咬我？” 林宇一反常态地耍起赖来，让夏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他反应过来，林宇和龙雪风已经走远，离他而去了。 夏侯自然察觉到异样，但林宇二人是回警备厅，他总不能跑警备厅去找两人对质。 因此，他只能先行回到内部调查局，准备动用局里的资源调查林宇到底找到了什么。 可等他回到警备厅后才发现，林宇直接去找了张厅长，证据被留在张厅长那里，根本查不到什么端倪。 此时，张厅长办公室里，林宇和顾峰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 “你对这证据的真假怎么看？” “看上去挺真，但与我的推断不符，我怀疑里面有什么猫腻。” “可如果何家欢真的……做了呢？” “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林宇两手一摊： “难道我还为他徇私枉法？” 林宇的态度让张厅长有些好奇： “我以为你会力保他。 毕竟，他和林毅的遭遇如此相似……” “我倒是想保，可这证据要是被证实为真，我拿脑袋也保不住他！” 林宇的确心痛，对他而言，何家欢这个奋战在隐蔽战线的人与他父亲是同样的身份。 但是，他却对这个值得他尊敬的人可能犯下的“错”无能为力。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这件事我会尽快查清的，你放心好了。 不过，在我查清以前，我允许你以证据被找到，正在排查为由去审何家欢。” “哟？难得啊！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继续与何家欢接触。”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我知道我拦不住你。” 张厅长叹息一声： “在某些方面，你和你父亲一样，一旦执着于某件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这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林宇起身走向门口： “有这样的人在，冤假错案才会更少，更多的凶手才会被抓，龙州才能太平！” …… 审讯何家欢的地点，依旧被安排在密室，只是这一次，观察室里的人换成了顾峰和陈局长。 内部调查局被暂停调查资格，毕竟这事牵扯到他们自己据点被袭击的事，他们很难保持冷静。 万一让他们误以为何家欢就是真凶，连张厅长都无法保证不闹出什么事端来。 这也是林宇之前即便找不到理由，都要生硬地欺骗夏侯的原因。 “何家欢……” 林宇坐在审讯位上，手上拿着视频截图的打印稿： “我们找到了那件东西。” “你们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不能……” 林宇不想欺骗他： “不过，我们已经在调查了。 技术局那边正在抓紧对视频进行解析，一旦出结果，你是否清白便一目了然。” “那就好……” 林宇观察着何家欢的表情，发现他似乎没有说谎，而是真的松了口气。 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忧，万一技术局的调查结果显示视频没有作假，到时该如何证明何家欢的清白。 但此时，林宇知道最重要的事是问出更多有关和盛的证据，因此他将担忧藏在心底，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 “既然现在我已经完成你之前给我的任务，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点回报了？” 第252章 机密文件 “回报自然是要给的，而且一定会让你满意。” 林宇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微笑：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和盛集团现在的老大并不是当年那个，当年那位早已潜逃，现在这人叫周和平……”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当年‘四一四’案之前见过……” “我记得这个人。” 坐在林宇身边的张厅长回应了林宇的疑惑： “他是‘四一四’案几个主要的嫌疑人之一，江湖绰号和平鸽，取的也是谐音。 但是调查到现在，我们也只是知道这个名字和绰号，却从未查到他本人的其他信息。 所以，我估计周和平这个名字也不过是化名而已。” “我有他的照片……” 何家欢的话，打断了林宇和张厅长之间的讨论。 两人惊讶地盯着何家欢的脸，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有他的照片？ 你进警备厅的时候被搜过身，所有东西全部上交，手机也经过技术局的检测，没有发现可作为证据的东西。 你怎么会藏有他的照片的？” “我被带来不代表我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在龙州银行，我开了个保险柜，里面存着一些重要证据，其中就包括这个周和平的照片。 对你们来说，这应该算是份大礼了吧？” “如果你提供的这些证据都是真的，对我们警方而言，确实是一剂强心针。” “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我真的还是警方的人，并没有叛变！” “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但一切还是要用证据说话。” 张厅长给了个不算承诺的承诺，然后便结束了审讯。 在从何家欢那里拿到了密码和授权以后，林宇和龙雪枫便被委派前往龙州银行总行，准备从保险柜取出何家欢所存的证据。 两人一路来到龙州银行的总行大楼出示证件，然后直接被邀请进入vip室。 总行大厅负责的经理接见了他们，并根据他们的要求办理手续。 手续办好后，经理亲自将他们带到了保险柜。 何家欢没有撒谎，他所给的密码的确能够顺利开柜。 柜子里面放的东西不多，有一沓文件和一个u盘。 拿上这些东西以后，林宇和龙雪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警备厅，防止生变。 毕竟，这些证据极有可能是攻破和盛的关键，和盛的人有没有盯着实在不好说。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两人顺利回到了警备厅，然后便把东西送到了技术局，由技术局负责对u盘里的证据进行检验。 林宇和龙雪峰又把文件送到了鉴证局，经过鉴证局的勘验，文件上除了何家欢的指纹外，还有一些陌生指纹，但指纹库里没有记录，无法比对成功。 等指纹提取完毕，两人这才有机会拿着文件仔细观看起来。 这些文件都是和盛的机密，文件记录了许多被警方所侦破过的案件，以及一些藏得很深警方至今也没能发现的小案件。 但是，当年的‘四一四’案并不在文件当中，这让林宇颇为失望。 但文件所代表的这些证据，足以让一些和盛的人浮出水面，并被警方重点打击。 等文件被阅览完毕，两人将它交到了张厅长的手上。 张厅长听取汇报后立刻着手安排对文件中所涉及的案件进行彻查，同时对和盛位于龙州的各部据点严密监视，随时准备予以毁灭。 随后，技术局的消息传来，u盘里的内容并没有加密，经检测所有证据属实。 其中有一张照片被标注为“周和平”，极有可能是之前林宇和龙雪风所提到的最重要的证据之一。 得到这个消息，林宇和龙雪风再也坐不动，赶紧一路小跑来到技术局。 他们甚至等不及技术局的同僚把东西上传系统，便赶紧将所有的证据调出来查看。 当林宇看到周和平的一瞬间，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他的记忆开始重现，眼前的人与之前那个长相怪异的黑影逐渐叠加在一起。 周和平的照片和一个文档放在一处，文档里写着他的生平。 其中有一点让林宇瞬间醒悟： “周和平是一个橄榄球的业余运动员！ 这项运动在龙州就没有多少人在玩，而橄榄球球服的剪影就是肩膀宽阔脑袋大！ 换言之，他当时作案为了伪装自己，很有可能是穿着橄榄球的球去的！ 而他就是‘四一四’案的主谋！” “这只是你的猜测……” 龙雪风虽然较为赞同林宇的话，但是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很难支持他： “周和平的脸你是没有见过的，你现在仅仅凭借自己的记忆和唯一一张照片便断定他是当年嫌疑人有些草率。” “我知道，但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首先，我们得把这个人找回来！ 这样……让张厅长发协查令吧，只有他能叫得动全龙州的警官！” 很快，张厅长便拿着照片将协查令发了下去，整个龙州的警方全都动了起来力求完成寻找周和平的任务。 但是一周过去，周和平却始终不见踪影，而技术科那边对何家欢有关的那份证据的分析结果表明，视频本身没有经过合成，但是音轨多少有些后期加入的痕迹。 这痕迹并不明显，还需要做进一步调查。 何家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松了口气，毕竟技术局没有直接把话说死，这代表他还有脱罪的机会。 但这件事兜兜转转，还是传到了罗熊的耳朵里。 罗熊带着夏侯和罗君欣立刻闯入张厅长的办公室，质问张厅长为什么不惩治内部调查局据点被袭案的主谋。 几人对峙间，林宇和龙雪风正好来找张厅长。 两人一进门便看到办公室内剑拔弩张的情景。 “要不……我们待会再来？” 林宇想走，罗熊可不能再放过他： “林宇，你别动！ 我知道这件事你也有份！ 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明知何家欢和我们内部调查局的案子有关，为什么还要包庇他？ 这是一名合格的警官应该做的事情吗？” 第253章 回江城 “那么作为内部调查局局长的你，认为一名警官应该做什么？” “当然是将罪犯绳之以法！”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何家欢不是罪犯，他顶多算是犯罪嫌疑人……” “可是证据确凿！” “哪里确凿？技术局那边都说了，音轨可能有问题，根本无法证明他就是主犯！” 林宇和罗熊一番唇枪舌剑下来，整得罗熊无言以对。 于是，罗熊立刻把目光转向自己身后的罗君欣和夏侯。 可是无论罗君欣还是夏侯都偏过头去，不与罗熊对视，显然不想和林宇打嘴仗。 无奈之下，罗熊只能又去找张厅长： “林宇的歪理不足为信，我们只想要个说法！” “说法？林宇的说法就是我的说法。 等技术局把音轨的事研究完再做定论，你现在跟我吵吵也没用。 有这时间，不如想想你们内部调查局怎么配合其他部门把和盛给端了。” 有林宇的支持，张厅长显得“硬气”许多。 罗熊无奈，只能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你们找我什么事？” 等罗熊走后，张厅长才有空理会龙雪风和林宇。 “我找你是因为我想回江城。” 林宇直截了当，说出一句让张厅长惊讶不已的话。 “回江城？和盛的案子不办了？” “不是不办，而是我总觉得周和平他会去江城。”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感觉。 反正京城这边暂时没什么事，我回去应该影响不大。 再者说，万一周和平没在江城，岂不是遂了你的心愿？” “什么叫遂我的心愿？” 张厅长虽然心知肚明，但嘴上自然不能承认： “你想回去就回去吧，这边由龙雪风继续负责。 刚好，昨天老陈和顾峰来跟我说他们想这两天返回江城，你就跟他们一起走吧！” 林宇点头： “我就是和他们商量好后才来找你的，既然你答应，那我就去收拾了。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击破和盛的庆功宴上。” 目送林宇离开，张厅长又看向龙雪风。 “他是来找我说回江城之事的，你呢？不会也是想回局里吧？” “那倒不是，我反正人在京城，在哪里办公都一样。 只是……林宇这一走，我就没了助手，你看是不是给我派点人手？” “夏侯和罗君欣配给你如何？” “你猜罗君欣会不会留在京城？” “……” 张厅长一想，觉得也是。 自己要是强留罗君欣，恐怕罗君欣直接辞职不干都有可能。 正当他想办法时，门外又走进一人来。 “张厅长，我有事要跟你汇报一下。” 张厅长抬头一看，竟然是去而复返的罗君欣！ “你有什么事？” “林宇要回江城……” “你也想跟着一起去？” “不不不，我是想问我能不能留在局里帮龙队。” 罗君欣的话让张厅长和龙雪风都震惊不已。 “你……不跟林宇回去，反而要跟着我？” 龙雪风只觉得幸福来得突然，有些眩晕。 可是，张厅长此时却十分冷静。 “你是来帮他当耳目的？” “可以这么理解。” “这么坦率？” “林宇说了，这种事让你们知道是应该的。” 张厅长的手在桌上敲击一阵，又看向龙雪风。 “你怎么看？” “我……我……” 虽然明知罗君欣不是回心转意，但能让她留下帮忙对龙雪风来说也是件好事： “好，我没意见。” “既然龙队都没意见，那你就留下吧。 不过，什么该告诉林宇，什么不该，你要清楚地知道，可不要到时候把自己整得里外不是人。” “我懂。” …… 翌日，林宇随陈局长和顾峰返回江城，刚一落脚，他就被拉到陈局长办公室去。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回来？” 陈局长直截了当地问： “我总觉得你目的不纯。” “知道我目的不纯，你还愿意带我回来？” “我和顾队长不像厅里那些人，我们是完全信任你的。 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不会拒绝。” 陈局长这句话，让在警备厅压抑许久的林宇感动不已。 没等他说上几句感激的话，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一看手机上的号码，竟然是警备厅打来的，于是赶紧接通。 “我要送一份大礼给你。” 电话那一头是张厅长的声音。 “什么大礼？难道你准备让陈柄炎也来江城？” “你怎么知道？” “对我来说算大礼的就两样东西，一个是周和平，一个陈柄炎。 若是周和平被抓，你就不会说是大礼，而是胜利了。 所以，答案只能是陈柄炎。” “行，我算是服了。 你说的没错，我正准备让人把陈柄炎带去将城治疗。 到时候你可以多看看他，免得他寂寞。” 张厅长这话里有话，林宇知道他是希望自己与陈柄炎多交流，于是谢过： “我替陈柄炎谢谢你，到时候我会多去看看他的。” 挂断电话，林宇把这事告诉了陈局长。 “陈柄炎来江城会是件大事，难保江城这边会不会有和盛潜伏的人对他动手，所以我们得小心提防。” “我怎么觉得张厅长送他来别有目的？” 顾峰的手指在裤缝上敲击着： “总觉得这是个药引子。” “你的感觉没有错，张厅长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用陈柄炎把周和平引出来。 显然，他信了我的直觉，认为周和平真如我所料会到江城来。” “那周和平到底会不会来？” 陈局长的灵魂一问，让林宇闭口不言。 良久，在顾峰的再三催促下，林宇才勉强开口： “如果我说他一定会来，但我没有证据，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胡扯？” “不会！” 没等陈局长回答，顾峰先跳出来： “你以前有没有证据的时候推理都准得很，这次也一样！ 不如你再推一下，如果他来江城会在哪里落脚？” “江城大学。” “哈？”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顾峰的意料： “为什么？” “江大之前出现那么多帮助和盛的人，显然他在那里还有些根基。 我想，他可能会去‘四一四’案的案发现场做些什么。” 第254章 决战前夕 “不管怎样，去江大看看终归没错。 不如这样，你和顾峰先便装过去瞅瞅，如果真发现他在那里，务必通知我派人过去。 林宇点头应下，然后和顾峰一起离开了警备局前往江大。 刚到江大门口，一个身影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停车！” 在林宇的要求下，顾峰把车开到一边。 林宇下车一路小跑来的他注意到的那个人影后面，拍了对方肩膀一下。 “兄弟，这附近有打橄榄球的地方？” “啊？” 那个人之所以被林宇注意到，是因为他身上穿着橄榄球球服。 “有，学校里面有个橄榄球场。” “能带我去看看吗？” “好！” 那同学很热心，把林宇带进了学校，顾峰则远远跟在后面，替林宇注意周围的动静。 一路上，林宇和那同学聊了聊江大橄榄球队的发展史，竟意外得知十年前江大校队有个传奇橄榄球队长，名叫周和平！ 林宇思忖片刻，把周和平的照片拿出来给那同学看了一眼。 “你说的周和平是不是这个人？” 那同学兴奋地连连点头： “哇！你居然有周学长的照片！ 能给我一份吗？” “这个……暂时不能，你留个联系方式，如果可以了我就发给你。” “好好好！” 那同学无比兴奋地给林宇留了电话，兴奋之余，他差点走错了路。 “啊，这边对了，球场到了！” “能进去吗？” “这里平时都开放，可以进的。” 林宇随那同学走向球场内，刚走两步，一个电话打来。 林宇接起电话一听，是罗君欣。 “厅里的消息，周和平应该已经成功离京，对可疑车辆跟踪的结果显示，他很有可能真的到了江城。” “谢谢。 你……不要来江城，就在京城继续为我打听消息。” “我在路上了……” “来了以后在局里好好呆着，听话。” 林宇说完挂断电话，然后整理一下心情，又随那同学继续往里走。 直到天光洒在他脸上，他猛然觉得一阵阴冷的气息在左侧不断侵蚀着他的脸。 他将头转向左侧查看，发现看台上一个穿着橄榄球服的人正在看他，四目相对，两人似乎相识，又似乎陌生得很。 林宇故意盯着那人看了很久，直到看得那人收回目光他才不再去看，而是听那同学将球场介绍了一遍，这才谢过对方来到球场外僻静处。 等候多时的顾峰现出身来。 “那个人我拍了。” “拍得清楚吗？” “怎么说呢，因为橄榄球服的影响，拍得不算清楚，但是也依稀能够看到脸。” “那就看李警官的了……” 林宇让顾峰将照片传回局里，让技术科分析照片与周和平本人的相似度。 就在这时，陈局长的电话突然打来。 “林宇，陈柄炎来了。” “这么快？” 林宇感到惊讶。 “飞机，张厅长知道你急不可耐，所以下了血本。” “他精神状态怎样？” “还行，你有什么想法？” “把他送到江大的橄榄球馆来，我要跟他确认一件事。” …… 陈柄炎很快就来到球场边，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之前在京城那般疯疯癫癫，怎么看都是个正常人。 “林宇，你想让我确认什么？” “跟我来。” 林宇没问他装疯卖傻的事，直接将他带进了球场内。 此时，那个穿着橄榄球服的人依旧在场内端坐，并没有因为林宇的造访离开。 “你看那个人，熟吗？” 陈柄炎看向林宇所指之人，不由得浑身一颤，表情变得狰狞。 林宇见状心中已有答案，因此立刻将陈柄炎拉走，防止对方察觉。 “是当年那人？” “我觉得是……” “好，我知道了。 你再跟我去个地方。” 林宇说完，又拉着陈柄炎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才走没两步，顾峰便匆匆赶来。 “出了点状况。” 林宇回头看向球场： “那人溜了？” “你怎么知道？” “意料之中，他在江大恐怕有安排。 看来，我们在京城的大动作彻底把他惹火了，他想跟我们来个鱼死网破。” “这么突然？” 顾峰心中一惊，听出林宇的意思是决战即将到来。 他此刻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一时略感心慌。 “不算突然，我早有预料。 他能把京城那边撤得如此干净，就证明他已经下定决心一举让我们无力再追查他。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们能够追查的力量全都毁掉。 一方面，京城那边他安排的人应该会全体出动针对张厅长展开袭击。 另一方面，江城这边他的目标应该就是我和陈柄炎。 我刚已经给张厅长发了消息，让他万事小心，至于我自己……” 林宇看了陈柄炎一眼： “咱们当一次诱饵，争取一把梭哈解决问题，如何？” 陈柄炎笑着点头：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在怕的！” 两人相视而笑，都笑得很灿烂。 “我不同意！” 顾峰听出林宇这是要以身犯险，立刻上前阻止。 可惜，他哪里是林宇和陈柄炎两人的对手？ 双拳毕竟难敌四手，单嘴也斗不过两张，最终只能屈服于拳头和一阵唇枪舌剑。 说服顾峰以后，林宇又给陈局长打了电话，全盘说出自己的计划。 陈局长本想拒绝，但想到顾峰就在现场，连他都没能说服林宇，自己除了不配合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让林宇回心转意。 若是不配合，林宇的处境将更危险，为保护林宇，唯一能做的就是按林宇的计划行事。 很快，林宇就带着陈柄炎来到一处废弃的仓库前，这地方两人都熟。 陈柄炎的表情再度狰狞，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 “故地重游……” “还有熟人在等我们。” 此刻，顾峰已经被林宇支去带陈局长安排来的队伍在附近埋伏，林宇和陈柄炎作为唯二站在仓库门口的人，迈步朝仓库大门走去。 两人的步伐看着略显悲壮，他们似乎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随着仓库门被推开，一束阳光照进其中。 在他们的正前方，一个肩宽头大的“怪物”正站在高处俯视二人。 “欢迎两位再度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