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吃小男孩》 勾引办公室的混血男孩(1) 秦姝没想到她还能再次见到江楠。 “嗨。”她主动上前打招呼。 江楠显然不记得她,他看了看身后,确认她是在跟他打招呼,“......嗨。” “咱们俩面试的时候见过。”秦姝提示他,“我坐在会议室的门口,你还问我是不是在这里面试。” 江楠仔细回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噢,我想起来了。” 秦姝兴奋地说,“没想到你也被录用了。” 江楠莞尔,“是啊。” 半个月前,秦姝忙完毕业论文后焦头烂额地找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教育机构,面试当天为了显得自己“可爱”一些,她特意挑了一身粉色的衣服,又戴了一副兔子发夹,结果发现她的衣着在一堆面试人群里分外扎眼,她只好悄悄躲在门口处。 刚坐下,身后的门就被大力推开,她头上的发夹正好卡在了门缝里,随着门开启,拽的她头皮发麻。 她刚想转身骂人,却发现进来的是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男孩子,穿着皮衣和直筒牛仔裤,脖子上挂着耳机,一副朋克青年的模样,尤其是他的脸,长得极好看,浓眉大眼,高鼻小脸,像是个混血儿。 “你好,请问面试的是在这儿等吗?” 声音也好听。 秦姝看呆了,木木地点头。 “谢谢。”男孩子向前走,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的到来,让前来面试的人都侧目。 来面试的女生居多,秦姝明显看到有几个女生和同伴在细细打量他,而后低头窃窃私语。 秦姝揉了揉头发,心道,“长这么帅,不做鸭真是有点可惜。” 一段小插曲很快过去,面试她的老师对她还算满意,秦姝出来后就是江楠面试,她走前还不忘回头多看两眼。 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真的以江楠那副样子去面试教育工作,估计很难不被淘汰,她叹了一口气,“唉,可惜啊。” 所以,当秦姝第一天上岗时见到江楠,除了惊喜,还有诧异。 正当她找着话跟江楠聊的时候,一个女老师走了进来。 “来的挺早啊。”她看了看秦姝和江楠,“你们俩是秦姝和江楠,对吧。我姓杨,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杨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二人,带他们先去看他们的办公室——在一间教室的最里面,用厚厚的全磨砂玻璃隔开来的一块小区域,既私密又亮堂,整间屋子呈长叁角形,两张办公桌靠着玻璃放,角落里还码了许多杂物,只有座椅后方勉强腾挪出了一条狭窄的路供来回通过。 当时的秦姝并没想到这个“玻璃房”会是未来她和江楠秘密欢爱的常地。 “临时把杂货间收拾了一下,这个屋有点小,你们先凑合一下,等办公室重新装修好了再挪。” “没事的。”江楠走到最里面的桌子,“我坐在这儿吧,”他看着秦姝,“这样你出门方便一些。” 杨老师拉过凳子,坐好给他们安排工作。 秦姝负责教学,江楠负责营销宣传。 安排完工作后,杨老师看向秦姝,“教孩子要取一个可爱点的名字,你叫什么好呢?” “啊?”秦姝有些为难,“什么名字可以记住呢?” 坐在一旁低头看手机的江楠开口,“你可以叫波波。” 杨老师点点头,“这种迭字的也可以。” “噢,那行。”秦姝认真地点着头。 江楠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秦姝是后来才知道,江楠给她取这个名字的原因是因为她胸大。 杨老师又问江楠,“你好像是个混血儿?” “是,我爸爸是美国人。” “怪不得,”杨老师看着他,开玩笑地说,“我要是再年轻几岁也找个外国老公,生个混血宝宝。” 江楠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接话。 安排完工作后,杨老师就离开了。 两个人坐在狭窄密闭的屋里,气氛有些尴尬。 “你爸爸是美国人啊...”秦姝绞尽脑汁的想找话题。 “是。” “啊...” 实在是没什么可闲聊的,秦姝盯着自己的电脑,开始熟悉工作。 这屋子实在太小,导致工作间隙两个人同时站起身出去时自然贴着身子堵在了过道中间。 秦姝个子不算低,但也刚好只能到他胸前的位置。 江楠身上有一股男士香水味道,虽然很淡,但特别好闻。 江楠向后退了两步,示意秦姝先走。 秦姝低着头,出了门。 晚上到了家,秦姝在好友群里发消息,“我要睡他,快给我想办法!” 没一会儿,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地嚷起来。 “希望有关部门能管管,现在鸡都明目张胆的叫了。” “建议你明天上班前塞一个跳蛋在下面,然后把遥控器送他手里,记得系一个蝴蝶结,有种礼轻情意重的仪式感。” “现在点开他的微信,点击头像下方的视频通话,即可与他深夜激情裸聊。” “搞什么七弯八绕的,直接问他约不约就得了,到时候,跳蛋、春药,您直接招呼啊!” ...... 秦姝看着这些危险发言,又陷入沉思。 第二天,秦姝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打扫完卫生她坐在椅子上开始等。 8点59分,江楠戴着耳机慢慢悠悠走进来坐定。 秦姝尝试拉近与他的距离。 “那个......”她尝试开口。 江楠停下手中的工作,侧过身子朝她靠近了一些,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下巴看她,等着她继续开口。他深邃的双眸是琥珀色的,睫毛很长,眨了两下眼,一副认真地样子。 他靠近的时候,那股专属他的味道充斥着秦姝的鼻腔。 淡淡的,夹杂了一些她说不出的芬芳,秦姝不太懂香水,可也能感受到这款香型的独特。 秦姝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代后宫里那些妃子那么热衷于给皇上下迷情香了。 嗅觉带给人的刺激,一点都不亚于其他感官。 秦姝感觉到自己子宫在震颤。 欲火焚身。 她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那个教案,教案是今天上午要交给杨老师吗?” 江楠有些疑惑,这并不是他的工作内容,他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去问问她不就行了。”说完,又把头低了下去。 秦姝干笑着,“哦好......” 刚认识两天,太过热切应该不太适合。 秦姝拢了拢心思,努力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来日方长。 -- ⓟō⒅ɡν.Vιⓟ 勾引办公室的混血男孩(2) 随着工作的日子久了,大家熟络起来,秦姝才发现,江楠也不是一个安稳性子的人。 江楠比她年纪小一岁,却总爱仗着身高逗她,或是用胳膊压在她肩头,或是将她的东西聚过头顶让秦姝自己蹦着来拿,十足十的高中生恶趣味。 他们之间已经完全没有刚认识时的拘谨。 这天午饭时,主管提议大家一起去对面新开的炸鸡店,几个人欢呼着同意。 出门后,杨老师正准备穿外套,却突然想起手机没拿,慌忙地将衣服扔给离她最近的江楠“帮我拿一下!”然后匆忙地跑回办公室。 没一会儿,她小跑着回来,笑着说“谢谢!” 她伸手去拿衣服,却见江楠把衣服抖好,十分绅士地要替她穿上外套。 “受宠若惊受宠若惊。”杨老师笑着将胳膊伸进袖子里穿好,“太绅士了。” 秦姝见状,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举到江楠面前“我也要。” 可江楠却将衣服整个盖在她脸上,“没长胳膊吗?” 吃着饭,几个人其乐融融地闲聊。 本部门从主管到两位负责的老师,再到他们两个新人,关系处的都很融洽,尤其是主管,爱说爱笑,没有领导架子,兴许是其他几个人都已经结婚了的原因,主任看着给秦姝递纸擦嘴的江楠,半开玩笑地说,“我怎么感觉你们俩看着好像有情况似的?” 江楠瞟了一眼秦姝,上下打量,“我不喜欢这样的。” 这话让秦姝心里凉了半截,但嘴上却说,“我配不上你吗?” 江楠挑了挑嘴角,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秦姝,“你看看你这肉。” 主管一脸嫌弃,一巴掌打在他背上,“不可以这样评价女孩子的外形,再说了,我们小秦是很健康的身材呢。” 江楠看着撇嘴的秦姝,“有吗?” 秦姝被他这审视的目光打量的有些不高兴,抬手要打他。 杨老师附和道,“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男孩子都喜欢那种瘦的像麻杆儿似的女生?” 江楠没接她的话,反而笑看着秦姝。 “再说我胖我就嫁给你。”秦姝啃着鸡翅膀。 “行啊。”江楠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我可就好好”他顿了顿,“管教管教你。” “哎哎哎,不许搞办公室恋情。”主管笑着说他。 秦姝翻个白眼看着江楠,“像你嘴这么欠的人怎么可能娶到我这种出类拔萃的女人呢?” 江楠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身子向后靠着,他侧面十分好看,从眉眼到下巴皆是,尤其是他高耸的鼻梁骨,侧脸线条如斧劈般利落,仿佛连喉结都是精心计算过比例的,他回答秦姝的话,充满了自恋的语气感叹,“你是没体会过我这种男人的魅力的。” “你除了长得帅还有什么呢?”秦姝问他。 “我除了长得帅还需要别的吗?”江楠反问。 他大概是专门对镜子研究过什么表情最帅吧,毕竟他现在看着秦姝的这个样子,真的很帅。 或许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要用雷劈江楠,下午下班时分,外面天阴沉沉的,酝酿着一场大雨。 秦姝从小窗外看了看天气,又问江楠,“我今天开车,需要送你吗?” “太需要了。”江楠伸手拍了拍秦姝的肩膀,“是你的荣幸。” 这男人嘴可真碎,秦姝心道。 下雨天,又赶上下班的点儿,高架桥严重拥堵。 秦姝烦闷地看着前方一片红彤彤的灯,“跟开进停车场似的。” 江楠闲着无聊,在车里看到了一瓶指甲油,问“这是什么?” “指甲油。” 他拿出来打量了半天,“还挺好看。”他又看了看秦姝干干净净的指甲,“怎么不用?” “自己涂不好。”秦姝回答他。 江楠伸手将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抓过来,“我来给你涂。” 他拉着秦姝的右手,真的打开了瓶盖给她涂指甲油。 “你小心一点,涂出去了我就打死你!”秦姝言语威胁着,但因为江楠一直拉着她的手,而有些心跳加速。 他的手比她大好多,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江楠低头认真地涂,秦姝也探过头去看,“千万别给我涂出来了。” 两个人头对着头,距离近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的香气再次冲进她的鼻腔里。 秦姝悄悄地瞟了一眼就在她唇边几厘米的江楠的侧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你是渴了吗?”江楠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问得也很直接。 秦姝因为这样被直白地戳破而又咽了咽口水。 江楠给她涂好了,握着她的手仔细端详了半天,“完美。” 看着江楠这样欣赏自己的指甲油,一个奇怪的念头盘旋在脑海中,她脱口而出,“你不会是gay吧?” 舔狗最终一无所有。 共勉。 -- ⓟō⒅ɡν.ⅵⓟ 勾引办公室的混血男孩(3) 被认为是gay的江楠,皱了皱眉头。 秦姝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 心想,“不会吧,这也太寸了点儿吧。” 江楠问她,“我很像gay?” “没有,我就是问问。”秦姝看着前方的车辆开始松动,跟着上前。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开了没一段路,又堵死了。 秦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我是LGBT群体的绝对支持者。” 江楠看着她,突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秦姝问他。 “你想试试吗?” “啊?”秦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讶异地看他。 江楠倒是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向后仰躺,看着前面的路提醒她,“走了走了。” 一路上,秦姝都在揣测他的意思,但又不敢直接问,实在是像文火煎心肝。 第二天一早,刚到办公室,秦姝就看见江楠和主管在搬东西。 “干嘛呢?” 主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买了几个架子,装在你们办公室,你们把杂物清理到架子上,腾出些地方。东西送到了,你们俩自己装吧。” “没问题,”江楠信誓旦旦地说,“交给我们两个了。”他重重地拍着秦姝的肩膀,像个搂个大兄弟一样搭在她肩上,“是吧,大波。” 秦姝舔狗点头,心想,他已经开始和我称兄道弟了,真好,我们之间的关系又多了一层呢。 没一会儿,江楠抬着工具箱回到办公室,“来干活啊,大波。” “你为什么总喜欢叫我大波呢?”秦姝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帮他把架子木板抬出来。 江楠瞥眼看了看秦姝胸前被裹得有些紧的两团,“毕竟这是老天爷给你的啊,如果你不喜欢是会遭天谴的。” 她今天穿的是稍低胸的方领连衣裙,收腰的款式更是将她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领口再往下一寸就能看到她的沟了。 秦姝意会过来后,恼羞成怒,一拳捶在江楠胸口,“这就是你让我叫这个名字的原因?” 这个名字原以为是可爱的,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这层意思,更甚的是,他还让所有人都这么叫她! 江楠笑的前仰后合。 “低俗!”秦姝有些生气——是真的生气。 “我说你大波低俗,你想睡我就不低俗了?”江楠说完这句话就笑着走开,留下一脸错愕的秦姝。 江楠若无其事走到墙边,他把架子大概定好位置,招呼秦姝,“你扶着架子,我钉钉子。”语气平常,似乎刚才只是同事间的玩笑对话。 秦姝有些不自在,她走到他身前扶好架子,看着江楠越过她头顶在墙上敲敲打打,心里还在咀嚼他刚才说的话。 过道实在太窄,江楠前胸已经贴在她后背上了。 不太妙,秦姝心道。 江楠比秦姝高一头还要多些,他在自己头顶上的呼吸她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腿若有似无的蹭过她的屁股,手也因为举太久、太高,有些没力地支撑在她肩膀上。 两个人就这样贴着身子,在狭窄的空间里。 她并不知道,从江楠的位置看下来,她胸前的春光都被他尽收眼底。 架子位置有些高,江楠一个没砸稳,钉子掉落了下来,他慌忙去接,却一把摸在了秦姝的胸上。 秦姝一激灵,向后躲了两步,却不想没了她支撑的木板就这样直接砸了下来。 “小心!”江楠一把将秦姝拉进怀里,用手护着她的脑袋,转身背对着墙面。 秦姝来不及反应,“啊!” 只听“咚”一声,木板直直地砸在江楠的背上。 秦姝在他怀里闭着眼,头抵在江楠的胸前,被他紧紧抱着。 “我靠”江楠疼得龇牙咧嘴。 秦姝这才睁开眼,见江楠抱着自己,反应到是他帮自己挡了木板,她连忙去看江楠,“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他疼的咬着牙。 秦姝紧张得不得了,“那怎么办?”她将他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背,轻轻摸了一下“疼不疼。上医院看看?” 江楠看着她这幅紧张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你帮我看看就行。” “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楠就把上衣掀开,露出他结实的上身,将后背对着她,“红了吗?” 秦姝看他的背倒是没红,但自己脸红了。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刚才谢谢你啊。” “不用。”江楠挑眉冲她笑了一下,伸出手撑在她背后的墙上,低头注视着她,“让你感受一下男人的魅力。” 秦姝觉得空气有点稀薄。 “那个我有点渴了,我去喝点水。”秦姝咽了咽唾沫。 她慌忙转身,跑去拿了一瓶水,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兴许是太急,水顺着她的唇边流出了一点,一直顺着她白皙的脖颈向下流。 她赶忙去擦,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有没有湿。 江楠走过来,“我也渴了。” 秦姝下意识地将自己手中的水递给他,刚反应过来不对时,江楠已经接过她手中的水一饮而尽了。 “我不嫌弃你。”江楠似乎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秦姝刚还觉得有些抱歉的心情一下消散,“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江楠把水瓶扔到垃圾桶里,“拿什么谢我?” “你想让我拿什么谢你?” 江楠瞟了两眼她的胸,然后又将话题抛回给她,“你能拿什么谢?” 完了。 秦姝明显感觉到,江楠这小王八蛋是在勾引她。 酝酿叁章了,下章准备上车! 钉架子这个梗最早就是这个故事来的哈哈哈,写自重的时候还借用了一下。 -- 勾引办公室的混血男孩(4) 钉了几个小时了,才只弄好了一半。 进度为什么这么慢,他们俩心知肚明。 屋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照的人格外的困,秦姝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我在你身后你竟然也能困啊?”江楠的话在她头顶响起。 秦姝觉得江楠实在是很反常。 “快点,快点。”江楠催促她将架子举好,“挂完这个我们俩就去吃饭吧。” “好。”秦姝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闭上眼睛。 闭目休息了没一会儿,她感到头顶没了敲钉子的动静,抬起头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我是瞎了吗?”秦姝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江楠嗤笑一声,“应该是停电了。” 正说着,听到一阵快行的脚步声,杨老师举着手机打着灯跑过来,“昨儿下雨好像进了积水把电箱烧了,等会儿吧,已经有人去修了。”杨老师说完,就连忙去其他部门通知。 秦姝松开手,准备去桌子上拿手机照明。 眼前黑漆漆的,她一脚踩在了地上悬空的木板,狠狠地摔在地上。 “哎呀。”她疼得叫了一声。 听见她摔倒的动静的,江楠在黑暗中摸索着去找她,结果摸上的正是她柔软的胸脯。 秦姝下意识地推开他的手,而后才反应过来,“啧!”怎么推开了呢?! 江楠找到她了,与她一起坐在地上,“没事,你摔着应该不疼。” “为什么?” “你肉厚,不怕。” “你!!”秦姝伸手就要去打他,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她挣扎了两下,却被江楠拉得更紧,“站起来吧,”他说。 江楠站起身,脚下又踩在了刚才秦姝踩空的架子上,两个人再次栽倒在地上。 这波操作让秦姝觉得狗血。 江楠不觉得——因为他是故意的。 秦姝被他砸在身上,压在地上,疼的直嚷,“你能不能慢点。” “不能。”江楠压在她身上,“太慢了满足不了你。” 秦姝顿时意味到了他的意思。 这小王八蛋就是在勾引她! “你真的不是gay吗?” 江楠将整个身子前倾压在她身上,他手撑着地,腿抵在她两瓣臀肉中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是说了吗?要不你试试?”江楠另只手环在她腰间,搂紧她与自己胯下紧紧贴着,“用过才有发言权。” 这样直白的话语,暧昧的气息喷涌而出。 黑暗里,她看不到江楠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胸口贴在自己胸口处,心跳的很快。 “怕你不敢。”秦姝觉得激将法应该很有用。 果然,江楠就很吃这一套,他的手从她腰间移向她的领口,掌覆在她露在外面的锁骨上,停下来,威胁般说道“再说一遍?” “你不敢。” 江楠听这话,直接将手深入她的衣服里,贴着她的肌肤,掐了一下她的乳头。 秦姝没想到江楠真的会这样做,她惊呼一声。 江楠将手抽出来,“还说吗?” 秦姝觉得不够,索性转过身来,看着他,“我看你还是不敢。” 江楠看出来她是在故意这么说的,借坡下驴。 他撩起她的裙子,一把掐住她屁股上的嫩肉,“还往下吗?” 秦姝咬了咬嘴唇,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缠着。 这场黑暗的停电,戳破了他们的窗户纸。 秦姝扭了扭身子,没说话。 江楠见她不答话,也没动。 两个人就这样挺着。 “秦姝,”江楠喊着她的名字,“你不是就等着这一刻呢吗?” “你怎么...”知道。秦姝声音低的像蚊子。 江楠趴在她身上,“在群里跟你的姐妹们聊得倒是很欢,跳蛋、春药、裸聊...怎么这会儿怂了?” 秦姝更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手机怎么也不知道上个锁呢?” 秦姝恼羞成怒,“你偷看我手机?” “不算偷看吧?不是你放在那儿让我看的吗?”江楠继续将手伸进她领口,摸索着她的浑圆,在她耳边低声吹气,“你不用给我春药,我也想上你。” 江楠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着,秦姝呼吸声更重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黑暗里,没了视觉,其他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隔着布料,秦姝也感到他腿间的肉棒摩擦着她的大腿根,一点点硬起来了。 江楠手滑进她的裙子里,隔着内裤,一根指头在缝中蹭了两下,“这么快就湿了?” 秦姝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反驳道,“你不也这么快就硬了?” “那不是正好,我给你磨磨。”他说着,就将自己腰腹蹭在她的腰腹间,只是隔着裤子,总觉得不舒服。 她推了他一把,“你裤子的皮带硌着我了。” “嫌它碍事你就把它解开。”他拉着她的手到她腰间的皮带上。 秦姝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不想要?”江楠低头含着她的耳垂,“千载难逢的机会,秦姝。” 这话让秦姝听了觉得有些刺耳,“怎么?我非上你这一个男人不行?”她这时候偏偏犯起了倔强的自尊心,“好像是我求着你似的。” 江楠觉得她这样子有点可爱,“那行,到此结束。”他利落的收手,准备从她身上起来。 秦姝心中只觉得一阵懊恼,可面子上却丝毫不肯表现出来。 她依旧躺在地上,江楠坐直了身子,站了起来,“还不起?还躺着等我呢?” 秦姝慢悠悠地撑起身子,揉了揉屁股和腰——刚才摔倒的疼痛,不知道是这会儿才返上来,还是和江楠之间的短暂的擦枪走火让她根本没想起来。 就在这时,灯亮了起来。 嗨呀,没开上车呀! -- 勾引办公室的混血男孩(5) 明亮的灯光让秦姝一时间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地用手误了一下眼睛。 再睁开眼,就看江楠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看什么?”秦姝被他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 “这女人,摸了几下以后怎么就变得凶巴巴的。” “你!” 电修好了,可这架子秦姝也是没心思再装了。 午饭过后,她借口要和杨老师一起讨论工作,躲在大办公室里都没再回去。 一下午的开会,秦姝都很认真,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到下班的点儿,秦姝正犹豫着怎么回那间小办公室去,这屋的门儿就被推开了,江楠探了个脑袋进来,“下班了,我先回去了。” 杨老师抬头,“好。”她又看看秦姝,“你也回去吧,咱们明天上午再把剩下的敲定。” “好......”秦姝慢慢悠悠地起身。 江楠倒也没等她,打完招呼就径直走了。 秦姝回到办公室,见屋里的架子都被他自己装好了,还把东西都清理在架子上了。整间屋子看起来清爽许多,也没了拥挤。 她坐在自己工位上,陷入沉思。 接下来的两天,秦姝在办公室都有意无意地想要避开江楠。 江楠倒是丝毫不在乎,他还像以前一样,碰上了就逗她两句,捉弄她两下。 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异样。 不能总这样下去吧。秦姝想。 下午,外面这个教室里有课,孩子们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秦姝嫌吵,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这玻璃隔音效果还不错。 密闭的屋子里,他们两个并排而坐,互相之间没有交流,只有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有点饿,秦姝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百奇拆开,塞嘴里一根,又递到江楠面前,“吃吗?” 江楠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袋子,说道,“我不吃甜食。” “哦。”秦姝撇撇嘴,便把袋子收回了桌子上,继续吃着自己的,看着屏幕。 忽而,江楠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张嘴把她咬在嘴外、还没吃到的那部分饼干一口咬断。 像接吻一样的动作,他的唇轻轻扫过她的,咫尺之间似乎又隔着千里,既亲昵又有距离,来得快,走得也快。 秦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楠摇了摇头,咂咂嘴,“甜食确实不好吃,腻腻的。”他又看着一脸错愕的秦姝,若无其事地说,“少吃甜食会胖。” 秦姝定了定气,“给你你不吃,偏要吃我的。”她倒是不生气他出格的举动。 “试吃一下,拿整根的太浪费。” 他倒是有个好借口!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江楠扑朔迷离的态度,欲擒故纵的把式,秦姝已经搞明白了。 他们两个在互相踩对方的底线,看到底是谁来挑这最后一根绳。 瞟了一眼桌子上的护手霜,秦姝有了主意。 她把手擦干净,挤了一大坨在自己手背上,在手中抹了两下后将白嫩的手伸到江楠面前,“抹多了,给你匀匀。” 江楠将胳膊一伸,从袖子中露出自己的手背,等着秦姝给他蹭。 秦姝将自己的手背蹭在他手上,来回打圈转了两下。 江楠翻过手,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在自己掌中,来回抹了抹,揩掉了她手中多余的乳液。 秦姝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盯着他的侧脸。 感受到她的注视,江楠也转头看着她,两个人四目相接的瞬间,有说不清的热切。 十指已经重迭在一起,江楠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不停地用拇指摩挲她的手心,秦姝的食指则滑过他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眼神之间弥漫着欲望,心跳越来越快,没有语言的沉默中,干柴烈火。 像是在博弈,他们都留着底牌,不肯率先亮出来。 “咚”一声。 玻璃被撞了一下,震得办公桌直晃荡。 他们之间的目光交合被中止打断。 几个孩子尖叫着吵闹,拿玩具砸在玻璃上。 老师训斥的声音传来。 秦姝将手从江楠手中抽离,准备起身去外面,给这个班的老师帮忙维持一下秩序。 刚起身,却被江楠一把拽住扯进了怀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嗨呀,又没开上车。 下章开始,下章开始。 -- ⓟō⒅ɡν.Vιⓟ 勾引办公室的混血男孩(6) 坐进江楠怀中的秦姝,一只手为了平衡,撑在了他胸上。 “软吗?”江楠瞟了一眼她摸着自己的手,又看着她。 “还可以吧。” “那肯定是没你的软。” 江楠说完这话,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押到自己脸前一寸的位置,“波波老师,我手冷。” “所以呢?” 江楠把她掖在半身裙中的上衣拉了出来,伸手钻了进去,裹住她一边的浑圆,“需要你的大波来暖暖。” 他手掌有力的揉捏着她的乳房,低头在她的脖子上吮吸。 秦姝吐出的热气弥漫在他的耳旁,让他忍不住加大了揉捏她的力度。 “嗯”秦姝受不住,轻哼了一声。 “这就开始哼唧了?”江楠抬着她的屁股让她坐在自己裆部,“用这个插你两下你不得哭出来?” 秦姝捶打他肩头,没回应。 江楠掀开她的裙子,直接隔着她的内裤开始挑逗她的穴口。 “啊”秦姝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外面都是孩子!” “所以你要小点声,被小朋友们听见就不好了。”他扯开她的内裤,拇指搜寻了半天,按住了她的阴蒂,打着圈转,中指循着湿了的地方,插了进去。 外物的刺激,让秦姝挺直了身体,抱紧了他。 “自己把衣服掀起来。”他命令道,“把胸罩脱了。” “不行呀!”秦姝紧张的回头看了看隔着一层玻璃外的哄闹的教室,“会被人看见的。” “脱不脱?” 秦姝摒着呼吸,没动,“这门没锁,万一孩子们不小心进啊”突然,身下的手指又挤进来了一根,更快速的插着她的穴。 秦姝咬紧了牙关,闭上眼,忍着叫声。 江楠捏着她的阴蒂,更大力地刺激她,“脱掉,不然等下让你叫的忍不住。” 秦姝掀开自己的上衣,扒开胸罩解放两个巨乳,遇到冷空气的乳尖瞬时硬了起来。 江楠张嘴噙住左边,舌头绕着、牙齿磨着,吸出了水声。 “小点声。”秦姝捧着他的脸,“别被发现了。” 江楠让她的左腿搭在她的座椅上,双腿大开,这样大剌剌的姿势,秦姝低头便能更清晰地看见他用指头是怎么插自己的。 她的大胸几乎盖在他脸上,她抱着他的脑袋,捂着嘴,忍着呻吟,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她觉得自己的阴蒂快要被他磨肿的时候,身下传来的酥麻席卷她全身,她咬着牙,闭上眼睛,栽在他怀中,然后喘着粗气。 “到了?”江楠看着搭在自己肩头,脸上泛起红晕的秦姝,“这么敏感,才几下就不行了。” 秦姝挺起身子,用自己柔软的胸脯堵上他的嘴。 江楠怎么都亲不够她,随着指头的进出,身下也硬了。 他将自己的裤子解开,肉棒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大概是混血的优良基因,他看起来似乎有二十厘米。 江楠将手从她穴里拔出来,“你是用嘴,还是用你的奶子。” 还没等她回答,江楠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他把秦姝从自己身上扶起来,让她蹲在地上,“发挥你的天赋。” 秦姝顺从的靠近,双乳将肉棒夹在中间,上下套弄起来。 紫红色的阴茎充血挺立着,弄了一会儿,他的马眼已经开始渗出了一些乳白。 秦姝低头含住他的龟头,用舌头舔舐着流出的液体。 温热的口腔让江楠舒服的仰起头,他按着秦姝的头,想让她再深入。 阴茎用双乳包裹着,龟头含在她的嘴里,就连下面的蛋也被她用手裹着轻柔的抚摸。 “太慢了。”江楠忍不住,想插进她的穴里,但是想到这里没有避孕套,还是作罢了。 他将跪在地上的秦姝扶起,让她撅着屁股趴在办公桌上,他从后面扶着她的腰,隔着内裤蹭在她两腿间,找准了舒服的位置,他开始蹭起来。 虽然隔着内裤,但大肉棒也依旧刺激着阴蒂和阴道口,秦姝趴在桌子上捂着嘴巴。 外面孩子们吵闹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会儿就会有几个孩子跑到玻璃门前,紧接着就是老师来抓他们的动静,孩子们又笑着跑到另外一个地方——万一有孩子不小心撞在了没有锁的玻璃门上,那就完了。 仅隔着一层玻璃,秦姝能看到外面一个个飞奔过来的黑影和轮廓,每来一个,她的心就咯噔一下。 她高度紧张地看着外面,不知道玻璃外的人是不是也能看到里面他们俩交迭在一起的身影。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好刺激。 江楠不能弯腰调整姿势,让他更难受,但是看着时间,要是再不射出来,外面就下课了。 他抓着秦姝的手,让她给自己撸射了。 浓浊的液体射到了秦姝的腿上,江楠抓起桌子上的纸,擦干净她的腿。 穿好衣服后,门外的下课声响起。 他们再次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屋里没有任何变化,但空气里,又似乎飘着淫糜的气味。 玻璃门被大力拉开,刚才在这个教室上课的老师带着抱歉的笑容探进脑袋,“不好意思,上节课我们班孩子太闹腾了,新换了一个教室,他们有点兴奋,没打扰你们俩吧?” “有一点。”江楠头也没回地看着电脑,一语双关。 “没有没有,没事。”秦姝慌忙地说。 老师抱歉地笑了笑,她看着秦姝,突然有些紧张地问,“波波你怎么了?” “啊?什么?”秦姝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脖子上怎么起了红点儿?刚才上课前还没呢。”老师伸手摸在她左边的脖子上。 秦姝紧张地捂住她摸过的地方,“我” 相较她的紧张,红点儿的“罪魁祸首”江楠在一旁忍着笑。 秦姝将头发盖在脖子上,“我荨麻疹,一下雨就红。” “哦!”这个老师一脸理解,“我妹妹也是荨麻疹,哎哟,吃点东西就过敏,小疹子起的,可快了。” 见她没有怀疑,秦姝放下心来。 聊了一会儿,老师要离开,看了一眼他们垃圾桶,“我正好要去扔垃圾,我帮你们扔了吧。”说着,就要去拿。 秦姝看着面儿上全是擦过他们欢爱痕迹的卫生纸,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我自己去!” 江楠看见紧张的秦姝,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笑。 秦姝瞪了他一眼,自己把垃圾袋的口收好。 “哎呀别跟我客气了!”老师从她手中接过垃圾袋,转身出去了。 秦姝看着她的离开,觉得实在是难为情。 小小的来一下。 -- ⓟō⒅ɡν.ⅵⓟ 勾引办公室的混血男孩(7) 自上次在办公室后,他们两个再也没提起这事儿。 日常办公忙得很,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再提供给他们。 但是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越来越多。 开会的时候,明明很宽敞的会议桌,江楠却总要挨着秦姝坐。 关了灯放PPT时,他更加大胆地在桌子下面将手滑在她腿间,用指头划拉她的内裤。 秦姝被他挑拨的难受,推开他的手,他却又追了上来,非要把她弄出点动静才算完。 好几次,主管都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姝皱着眉头,实在不知道回答什么。 江楠面不改色,听着主管安排工作,自己倒是认真地记着。 秦姝正做着笔记,江楠放了一张纸条在她手边。 秦姝抬眼看了看迭好的纸条,又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主管,再环顾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后,才偷偷打开。 “明天塞个跳蛋来。” 这字条看的秦姝面红耳赤,她捏紧了纸条,无声无息地把它撕碎。 散会后,大家准备向外走,主管突然喊秦姝留下。 “怎么了?”秦姝走到主管身边。 主管看着她,“开会的时候,我看你” 秦姝心里一紧。 “是不是不舒服啊?”主管担心地问,“我听小李说你还有荨麻疹是吗?严重吗?” 秦姝松了一口气,“没事,最近有一点点小小的不舒服,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生病了一定跟我说,啊。开会的时候我看你脸红的不行,还以为你发烧了。” “没有,没有。” “有个工作给你安排,本周休息的时候,辛苦一下你和江楠,去采购些礼品。” “好。” 推开办公室的门,秦姝看到江楠的工位上没人。 她心中正奇怪,门却被身后的人大力地关上。 紧接着,她落进一个怀抱,被紧紧箍着。 “哎呀,干嘛呀。”熟悉的味道包围着,秦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 江楠火热地在她身上不停地乱摸,从她的脖子吻到胸前,“为什么不穿露胸的衣服了?你不是最喜欢穿那个?” 秦姝转身抱住他,与他吻着,“穿露胸的衣服是为了勾引你,如今都勾到了,就得多穿点,这叫欲拒还迎。” 江楠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骚货。” 他的手顺着她的屁股滑到两腿之间,分开她的双腿将她抱起,她夹着他的腰,任由他将自己放在办公桌上。 “以后上班不许穿内裤,”江楠拉扯着她裙下的内裤,“碍事。” 秦姝的指肚滑在他高耸的鼻梁和眉骨上,双腿夹紧他的腰让他更靠近自己,“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江楠掐着她的下巴,“不便宜我,你还想便宜谁?” 秦姝也学他,掐着他的下巴,“便宜他。”她将手摸在他的裆部,“你如果不穿内裤,那我也不穿。” “这是你说的?” “嗯。”秦姝吻在他鼻尖上,他嫌不够,追上来吻她的娇唇。 舌头绕着她的双瓣打转,轻轻地舔舐着每一个地方。 秦姝则没有他这么好的耐心,她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与他的舌头热烈地交缠,彼此的津液在吻中咂咂作响。 江楠扶着她的背,将她塞在裙子里的衣服拉出来,掀开内衣去亲吻她的双乳。 两人正忘我地欢爱,办公室的门被推了一下。 秦姝紧张地坐直身子看着门口。 门外传来一阵疑惑的声音,“咦?门怎么锁了?”是杨老师的声音。 秦姝赶忙推开江楠,从桌子上跳下来,穿好内裤内衣,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秦姝?”杨老师在外面敲门。 “哎!”秦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江楠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起了坏念头,他径直走过去要开门——他倒是衣冠楚楚。 秦姝瞪大眼睛看着他,用口型喊道,“你干什么!!”一边紧张地拉开裙子拉链将上衣塞进裙子里。 江楠歪头看着她,把门打开了。 杨老师进来的前一秒,秦姝整理好了衣服,正在打理自己的头发。 她并没察觉到异常,“这个是采购清单,你们拿好,到时候每样东西都留好票回来报销。” “好。”秦姝看着胆子,点头。 杨老师看着站在门口的江楠,又看了看他们的门,“你们这屋还能锁门呢?我一直以为是开放的呢。” “刚安的锁。”江楠答话,“小朋友们总进来搞破坏,我就跟主管申请,上了把锁。” 杨老师点点头,“是得上把锁,这屋外面就是教室,孩子们淘气的很,上午还把大厅里的花儿给砸了一盆。”她看着秦姝,“下午咱们俩一起对对课程。” “好好好。”秦姝低头看着单子,脸红扑扑的。 每次和江楠偷偷激情都让秦姝觉得她会折寿。 回了办公室后,她离江楠远远的,省得两个人再忍不住擦枪走火。 可她又急,在这儿没有任何机会能吃掉他。 到了休息日,秦姝依旧起了一个大早,她化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妆,又换上了一身精心挑选了快一个小时的衣服,还配了双凸显她细小腿的高跟鞋,然后美滋滋地坐等。 可是等了一上午,江楠也没有打电话给她。 直到下午,眼瞧着妆都要花了,她再也等不了,主动拨电话给了他——除开工作时间,他们私下没有半分联系。 打了叁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响到快要挂了,他才接。 听声音,似乎是刚睡醒。 秦姝有些着急,“商店都要下班了!” 江楠这才反应过来今天的任务,“忘了忘了,我马上起。” 玩具市场不大,但是要一样一样地买的确费足了功夫,为了一个小玩意儿竟要跑好几家店才能找到,穿着高跟鞋的秦姝不仅没捞着江楠的夸赞,更是受了大罪。 江楠看着她走两步就停下来,“出来买东西还穿高跟鞋?活该。” 秦姝只想脱下鞋砸死他。 新颖的玩具琳琅满目,秦姝都有些看花了眼。 “这个好看!”秦姝盯着一个不大但却很好看的粉红色小熊看入了迷,“还可以给它做衣服哎!”她仔细端详着。 江楠走到她一旁,从她手中夺过盒子,“幼不幼稚?”他将盒子放回原位,拉着她去下一个店,“快点弄完快点走!” 秦姝有些不情愿地撇撇嘴,恋恋不舍地和那盒娃娃告别。 全部买齐已经接近傍晚了,他们掂着大包小包,打了车回到了办公室。 秦姝逛得腿脚肿胀,她将手中沉甸甸的玩具放好,躺在会客室的大沙发上疲惫地揉着腿肚。 江楠放好后走到她身边,看她一脸疲惫,在一旁饮水机上接了水给她。 “谢谢。”秦姝接过水一饮而尽,而后又虚弱地躺在沙发上。 江楠见她累了,便没有让她再起身,自己拿着单子和收据一一清点。 秦姝本想去帮忙,可实在没有力气。 忙到八点,才算清算完。 江楠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秦姝,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起身,将整个会客室的灯熄灭,只留下沙发旁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看着一屋子玩具,他突然想起来,走到一个架子旁,拿出一个盒子,而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边,将那盒粉色小熊放在她沙发前的地上。 -- 勾引办公室的混血男孩(8) 秦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见自己身上盖了一个小毯子,屋里也只亮着一盏落地灯。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喊了两声江楠,但是没人回应她。 她低头准备去找自己的鞋子,却看到了立在地上的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只粉色的玩具熊。 就是玩具店里她看到的那款。 “什么时候买的啊?”秦姝抱着盒子,心里犯嘀咕。 “醒了?”江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了。 秦姝看着他,又指了指手中的盒子,“你买的?” “不是。”江楠走到她身边坐下,“老板送的,不要白不要。” 秦姝看着他嘴硬的样子觉得好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熊,满眼喜欢,“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你Nina好了。” 江楠将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幼不幼稚,还取名字。” “我一直想养一只暹罗猫,就叫它Nina,只可惜,妈妈不让,她对猫咪毛过敏。”秦姝抱着玩具熊,“我对猫咪毛也过敏,所以这个算是补偿了。” 他笑着给她捏着腿肚,“腿还疼吗?” “疼。”秦姝放下小熊,自己揉着腿,“我的脚也疼。” 江楠拍了她腿肚一巴掌,“别指望我揉你的臭脚。” 秦姝皱皱鼻子,但是脸上还是挂着笑,“谢谢你送的娃娃。” “啊,打住,那是人家老板送的,”江楠揉着她的腿,“不过也可能是由于我帅气的脸庞。” 秦姝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去谢谢那个老板。”说着,她就要把自己的腿从他大腿上拿下来。 江楠握住了她的脚腕,“你先谢谢我。” “谢你什么?” “谢我给你接水。” 秦姝“切”了一声,“我也没少给你倒水吧?” 江楠来回抚摸着她的小腿,“我给你倒的水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江楠凑近到她的耳边,“我给你倒的水里面,加了春药。” 秦姝先是一笑,然后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怪不得。”她吻了吻他的脖子,“我这么热呢。” 江楠抱着她的腰,把她扑倒在沙发上,“我给你解解毒。不客气,免费的。” “怎么着?你还打算收费来着?” 江楠趴在她胸前,来回蹭了几下,“本来应该是收钱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同事一场,我就当送人情了。” 秦姝小手覆在他的脸上将他推得远远的,“同事一场?” “难不成还是亲戚一场?”江楠扒开她的手,继续拉扯她的上衣,“当亲戚也行,不吃亏,我看看姐姐的奶子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秦姝翻了个身,让自己侧进沙发里侧,“给我买了个玩具熊就想上我?我也太廉价了吧。” “我廉价,这不是讨好你嘛。”江楠趴在她身上,吻着她的脸庞和嘴唇,手已经褪下了她的内裤。 “这是在公共场合!”秦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有监控!” 江楠抓着她的手,亲吻着,“关了。” “什么?” “监控,我关了。”江楠解开她的上衣扣子,“我刚才出去就是关监控的,顺带......” “顺带什么?” 江楠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盒子,“顺带买这个。” 一盒崭新的避孕套。 秦姝翻过身子,“合着都打算好了?” “早就打算好了。”说话间,江楠已经把秦姝的衣服脱掉了,“打从见你的第二面起,就打算好了。” 秦姝蹙眉,原来他们俩互相都在憋着这个心思。 江楠拉开裤链,扯下内裤,“今天就是操哭你的日子。” 秦姝用腿蹬了他两下。 “怎么?不愿意?”江楠咬了一口她的脖子,然后又顺着她的身体向下游走,双唇最终盖在她的腿间。 “啊。”秦姝惊呼一声,捂住了嘴,紧张地看向外面。 虽然是休息日,但毕竟是在公司,她还是十分紧张。 “放心,我已经把门锁了。”江楠扒开她的双腿,从她的大腿内侧开始,用舌头一点点的舔舐到她的花心。 秦姝从唇间渗出舒服的轻哼。 他的舌头柔软极了,绕着阴唇的边缘来回,将下面都润上他的津液,扒开双瓣,舌尖插进穴口,左右晃着。 秦姝不自觉地抬起了小腿,架在他的肩膀上,用身体诚实的反应向他证明自己的酣畅。 江楠抬起头,爬到她胸前,用沾满了她穴中淫液的嘴舔舐她的乳尖。 穴里没了舌头,空虚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秦姝抱着他在自己胸前啃咬的脑袋,“嗯..轻一点。” 可江楠偏不,他咬的更重了。 秦姝吃痛,要推开他,他却笑着抱着她的脖子,轻柔地吻她,就像在认错补偿。 只是舌头交缠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之间越来越重的欲火。 江楠坐起身,跪在沙发上看着衣衫不整、面容绯红的她,“腿张开。” 秦姝听话地大开双腿,但又有些害羞,将手放在自己的胸上捂着。 江楠不满,他将她挡在胸前的胳膊拿掉,又拉着她的左手放在她的穴上,“自慰给我看。” “不要。”秦姝害羞的将手收回。 江楠却拉着她的手重新放回,“是不会吗?我教教你。”他抓着秦姝的手腕,让她的手在阴蒂上打着圈,“舒服么?” “嗯......”秦姝闭着眼,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发颤。 就在她快来感觉的时候,江楠突然松开她的手,“想舒服就自己继续。” 秦姝顾不上许多,自己更快速地揉着阴蒂,呼吸越来越快,“嗯...啊...” 她的意乱情迷在江楠眼里比任何催情药都好用。 秦姝高潮过后,有些疲软地躺着,长舒一口气,闭着眼。 “还没玩儿你就累了。”江楠吻在她唇上,然后拿出避孕套,“给我戴上。” “你没手吗?”秦姝用脚踹了踹他的胳膊。 江楠拍了她大奶子一巴掌,“你不给我戴我今儿就不戴了。”他双手撑着看她,“不戴套咱俩都舒服。” 秦姝锤了他一拳,坐起身,撕开袋子,摸着他挺立的阴茎刚准备给他戴上套,江楠拦住她。 “你也不亲他一下。”江楠的手托着她的脸。 秦姝轻笑,先亲了一下江楠的嘴巴,然后低头噙住了他的肉棒。 口中上下吞吐着,秦姝用牙齿轻轻略过。 “嘶...”江楠身体紧绷了一下。 这是在报刚才他咬她的仇。 “报完仇”后,她不再调皮,整个肉根包括侧面、下面的阴囊、甚至是上面凸起的血管,都被她舔上了晶莹的津液,最后来到伞状的头,舔掉马眼口微微渗出的精液。 口交完,秦姝俯下身用两个球状的大奶子夹住肉棒,上下动着,发丝不经意间,来回扫过江楠的腰腹,酥麻的感觉让他有了射出来的冲动。 但还没到时候。 在他快要把持不住时,他将卖力的秦姝拉开,自己从她手中拿过避孕套戴上。 “不让我戴了?”秦姝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笑他。 江楠将她推倒,分开她的腿,长驱直入。 “啊......”感受到进来的坚硬,秦姝忍不住叫出声。 “胸大,逼紧,勾引人的宝贝。”江楠动了几下后觉得还不过瘾,他把秦姝抱起来,让她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上,手扶着她的腰和屁股,好让她可以自己动,他低头含住她左侧的乳吮吸。 上下同时刺激着,秦姝的呻吟声已经藏不住了。 “叫出来。”江楠鼓励她,“没人听见,舒服就叫出来。” “嗯...”秦姝钻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用最克制的声音泄出来。 江楠抱着她的腰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秦姝的再也忍不住,“慢一点,我啊啊啊...” “宝贝...”他粗喘着,头上已经渗出了汗,胡乱地吻着他能捕捉到的她身上的的每一寸肌肤。 秦姝比他快一步到了高潮,持续的时间比刚才长,她紧紧地搂着江楠。 江楠射出来后,痛快地倒在她身上,两个人匀了匀气息,抱在一起。 秦姝看着身旁的江楠,用手抚摸着他高耸的眉骨和鼻梁。 江楠抓着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我们不要被人发现了。”秦姝说完,亲了他一口。 江楠依旧握着她的手,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以一个更深的吻回了过去。 -- 勾引办公室的混血男孩(9) 当晚回家后,秦姝洗了一个长长的热水澡。 有了性生活滋润就是不一样,似乎连走路都想蹦两下。 正想着,手机响了两声。 是江楠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这是第一次,他们除了工作以外的联系。 “嗯”她简短地回了一个字,连标点都没有打。 “好”他也是。 以为他会再回一句什么,可等了许久,什么都没有。 当晚,秦姝抱着她的Nina睡的很沉。 因为去采购,所以获得了一天的调休,但她和江楠选了不同的时间,眼瞧着两人已经叁天没有见了。 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了。 一大清早,秦姝坐在床上反复思量着要不要穿内裤。 起因就是昨晚临睡前,她看着她的Nina,正在回味和江楠在沙发上的亲热。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还没看清发信息的人是谁,就只看到那火热的内容,“明天不许穿内裤。” “那多难受啊。”她回。 江楠很快又发来一条,“我怎么会让你难受呢。” 可是一上午,秦姝满课,只在早间匆匆与江楠打了个照面。 午间两人还没见着面,就又被通知下午有一个全体会议要开。 这次会议是校区的校长来开,近百人到大会议室。 一开就是一下午。 秦姝坐在位置上,昏昏沉沉地听着校长在台上喋喋不休。 她起身,准备去厕所。 洗完手从女厕出来,一只胳膊被人拽着,毫无防备地被直接拉进了隔壁的男厕里。 江楠用手捂住了她的惊呼,将她带进了男厕最里间,锁上了槅门。 “江楠,你干什么!吓我一跳!”秦姝被他按在墙上,捶着他胸口。 “小点声儿!” 秦姝警觉地看着紧锁的门,“干嘛呀!这儿人来人往的!”她嫌弃地环视着小格子间,“还这么脏!” “没事。”江楠的头搭在她肩膀上,抱着她亲昵地吻着她白皙的脖子。 “哎呀。”秦姝动了动身子,“有人。” “我检查检查,穿内裤了吗?”他撩开她的裙子,直接摸到了她光滑的大腿和屁股,“这么听话。” 秦姝在他耳边轻语,“我不仅没穿内裤,我也没穿内衣。” 江楠有些意外,手掌隔着她的衣服覆在她柔软的胸上,揉捏着她的乳肉,“小妖精,这么大的奶子不穿内衣,你就不怕被上课的时候被小朋友发现?” “我中午在办公室偷偷脱的。” 江楠解开她上衣的扣子,两团白肉直接蹦了出来,他将她翻过身子,让她趴在墙上,自己从背后抱住她,掀开她的裙子,在她白嫩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声音又大又响。 “哎呀!你小点声!”秦姝扭了扭腰。 “怕什么。”江楠咬着她的耳垂,“外面没人,我看了。” 他吻得轻柔,秦姝被他从背后抱着,闭上眼享受。 江楠捏着她的屁股,手滑到她的双腿中间,“叁天没见,想我了吗?” “才不想你。”秦姝也反手摸着他腰间。 江楠用半勃的地方顶着她的屁股,“看来是操你的次数太少。” “多了也不想你。”秦姝将手搭在他正揉搓着自己乳头的手臂上。 江楠腾出手,掐着她的下巴让她侧脸面对着自己,“操多了你恐怕就离不开我了。” “呸。” 他低头吻住她,秦姝翻身面对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江楠没有用舌头,仅仅只是覆盖着她的嘴唇,秦姝都感受到他的力度,自己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只能紧紧抱着江楠。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两个人绷直了身体。 “这老头子,太能讲了,叭叭叭说一下午了,也不累。” “这才是当校长的,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谁不会啊,不多说点,显得日常不都吃干饭不干事儿了。” “放着PPT,也不开灯,想低头玩儿个手机都他妈跟裤裆发光似的,操。” 外面俩人说笑着。 听到男同事上厕所的声音,秦姝有点难为情地将头埋在江楠怀里。 约莫好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个人,叁个人打着招呼,抽着烟聊起了天。 “妈的。”江楠低声骂了一句,“在厕所聊什么天儿啊。” 秦姝见江楠这副神情,忍不住偷笑。 江楠见她憋笑涨红的脸,掐了一把她的屁股。 “啊。”突然吃痛,让秦姝低吟了一声。 外面听见动静,“咦?什么声音?” 秦姝赶忙噤声,紧张地看着江楠。 江楠在她耳边低声,“等我走了你再出去。”然后松开她,佯装提了提裤子,开门走出去。 几个人见是江楠,跟他打着招呼。 江楠也抽了一根烟,跟他们一起在外面的洗手池前聊着。 秦姝在里间,有点咬牙切齿。 生生等到他们抽完了烟她才偷偷跑出来。 重新回到会议室,校长喝了两口水,“接下来是第叁项内容,也是最重要的。” 她叹了一口气,怕是离结束还遥遥无期。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发现旁边左侧的几位老师都已经睡着了。 她靠在椅背上,目光黯淡地看着台上。 突然听到身边一阵窸窣。 她侧脸看,是江楠,他和自己右侧的杨老师换了座位。 江楠坐定后,秦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干什么?杨老师怎么走了?” “我跟她说我身边的那个老师找她有事,就跟她换了。”江楠手里拿了一个毯子,盖在自己腿上,然后又盖在了秦姝腿上,“空调开得太大,怕你冷。” “你怎么这么好心。” 秦姝刚铺好毯子在自己腿上,就知道江楠为什么这么好心了。 随毯子一起盖在自己腿上的还有他的手。 他翘起二郎腿撑起毯子,给自己在下面活动的手留了充足的空间。 虽然只有昏暗的大屏幕光,但秦姝还是挺直了身子,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你疯了?开会呢!” “我知道。”他盯着屏幕,手却没停下在她裙子里的动作。 秦姝朝着他的方向翘起二郎腿,身子侧着,低头耳语,“别这样,很难受。” “一会儿你就不难受了。”他的手指滑在她双腿之间。 秦姝浑身似乎过电一般,紧张地看向四周,“不是这个难受,”她在毯子下抓紧了他的手腕,“你别弄了。” “你都湿了。”他的指头慢慢滑落下去,“你可千万要忍住,别出声。别挣扎了,动作太大会惊醒你旁边睡着了的老师。” 秦姝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打盹的人,“江楠,你可真不要脸。” “要脸干什么。”他手指已经插了进去,“我要你。” 秦姝脸通红,她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四周,一边用腿夹紧了他的手。 “放松一点,我进不去了。” 她还是紧绷着双腿。 “不听话我就加快动作了。忍住,别叫。” 听他这样“威胁”,秦姝只能放松身体,任他的手在毯子下面蹂躏自己。 台上一片伟光正,台下两人一片狼藉。 “慢点慢点。”她抓着他的手腕,声音有些发颤,“我忍不住。” “水都流那么多当然忍不住。”他反抓住她的手,让她握住他在毯子下早已硬起来的肉棒,“给你换个方式缓解缓解。” “你可真大胆!”秦姝看了看后面的人,又看了看身侧,说,“你就不怕被发现。” “这不才刺激吗?”他说着,手指猛地插了一下她湿润的穴。 秦姝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两个人在毯子下相互慰藉,秦姝咬紧了牙关,面上绯红。 江楠看她这幅迷乱的样子,更忍不住想要操她。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她耳边低语,“回办公室。” “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裙子已经被他拉好。 他将毯子收拾起来,盖在自己腰间,快速地站起来出了会议室。 秦姝看着他疾走的背影,又看了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也猫着腰出了会议室。 -- 勾引办公室的混血男孩(10) 刚进了办公室,就被他拽进怀里。 他把她抱起放在桌子上。 硬挺的肉棒在刚才偷偷摸摸的毯子下早已蓄势待发。 她湿的一塌糊涂,他进来的畅通无阻。 没有任何前戏,他们都已经等不及。 秦姝坐在办公桌上,大开双腿迎接他的进入。 紧致的穴肉让江楠忍不住想要再深入一点。 “啊...”她喊出声。 “舒服吗。”他咬着她的唇瓣,身下愈发地快速抽插。 秦姝的双乳随着他的动作也上下颠动着,啪啪声响。 桌子摇晃的吱吱作响,连紧靠着的玻璃也被撞出声音来。 这一小间屋子里,除了咬着牙的秦姝,都在呻吟。 江楠喘着粗气扶着她的腰,“叫我。” “江楠...” 她的声音极为克制,江楠用手揉着她的阴蒂,加大了她的快感,“再叫。” “呃啊...江..江楠...”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喊他,“慢点...我受不了...”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她的胸都被他挤压的变了形。 在秦姝觉得腰都快被他撞断的时候,他终于拔了出来,射在她腿上。 秦姝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身上,娇嗔道,“撞的我腰痛。” “对不起。”他吻遍她的面颊,“今天没忍住。” 擦干净身上的浓精,两个人各自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秦姝从桌子上跳下来准备去把卫生纸扔掉,江楠从背后抱住她。 “我开间房,”江楠说,“晚上等你。” “干嘛?”秦姝看着他。 江楠掐了掐她的脸蛋,“你说干嘛?”他凑近到她的耳边,“想听你大点儿声叫。” “不要脸。”秦姝反手拍着他的屁股,“你怎么这么大的劲儿?一天要几次啊?” “因为你是春药。” “恶不恶心啊你。” 两人正缱绻,外面传来一阵呼唤声,“秦姝!” 是杨老师的声音。 交迭着的两人赶忙分开。 杨老师走进来,“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啊?开完会就找不到你们了。” “哦,我回来拿个东西。”秦姝理了理衣服。 杨老师没有起疑,“晚上加个班啊,刚才校长交待的,过两天有个比赛,需要抓紧时间把一些信息填报一下。” “啊?”秦姝看着杨老师,又看了看江楠,有些为难,“非得今天吗?” “怎么?你有事啊?”杨老师看出了秦姝为难的样子。 “她男朋友今天过生日。”江楠在一旁突然开口,“她说她要去给她男朋友过生日。”他看着一脸惊讶的秦姝,“是吧?” “啊?”秦姝反应过来他在扯谎,“啊,对,是,我男朋友生日。” 杨老师一脸八卦,“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啊?”她说完又看了看江楠, “这下小江要伤心了。” 秦姝疑问,“伤什么心?” 杨老师叹了口气,拍了拍江楠,颇为遗憾又语重心长的口吻,“天涯何处无芳草。” 江楠还十分配合地做出一副痛心的表情。 杨老师八卦完,说道,“既然有事,那就不留你了。” 事情解决,秦姝松了一口气。 走了两步,杨老师又折了回来,“江楠,那你过来吧。”她顿了顿,“你没女朋友,这我知道。” 说完,她丝毫不给江楠反驳的机会,一溜烟儿的跑了,还喊他,“快点儿过来啊!” 只留下两个人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莫名其妙被留下加班。 江楠有些无奈,他把酒店位置发给了她,“房间定好了,到前台直接报我名字就可以了,换你洗干净等我了。” 秦姝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觉得好笑,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让你多嘴。” 江楠看了一眼外面没人,低头噙住她的唇猛亲了一口,“晚上收拾你。”说完便快速离开办公室。 江楠走后,秦姝细想江楠和杨老师的对话,直觉带领下,她打开了员工入职信息。 查到了江楠——明天竟然是他的生日。 加完班已经接近11点了,江楠出了办公室,虽然头昏脑涨,但是还惦记着在酒店的秦姝,打了车就往酒店去。 正兴高采烈时手机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他表情严肃了起来。 在酒店的秦姝坐卧不宁,她不停地看着时间。 翻着手机来来回回四五次,不知道该不该发消息给江楠,担心万一被同事看到就不太好了。 “再等等。”她起身,换上了在商场买蛋糕时路过的内衣店里一件极性感的紫色薄纱蕾丝内衣,仔细的打扮着自己,她走到大床边,侧躺在床上,从对面的电视上的反光调整自己认为最性感的姿势——连江楠进门时她要说的台词都准备好了。 凌晨1点,已经睡了一觉的秦姝终于等不了了,她发了一条信息给江楠。 可等了许久,也没有回信。 秦姝看着桌子上的蛋糕,躺在床上阖上眼,又陷入了梦中。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似乎是开门的声音。 她费劲地想要睁开眼睛。 浓浓的烟味混杂着江楠身上特殊的香水味扑进她的鼻腔。 紧接着她陷入一个怀抱,“这身挺好。”脑袋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你怎么才来。”她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怎么加班到这么晚?事情很多吗?” 江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吻在她额头上,“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好臭,你抽了多少烟。”她推了推他,“快去洗洗。” 江楠去洗澡后,秦姝翻了个身,精神了许多,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3点了。 她起身,推开浴室的门,斜倚靠在门框上,盯着他精壮而结实的背影。 听见动静,江楠回过头看她。 水珠顺着他的骨感分明的下颚滑下来,他对着穿着薄纱内衣的秦姝上下打量,冲干净身上的泡沫,伸手拽下浴巾,擦拭身体。 “先生需要服务吗?”秦姝走近他身边,从他手里接过浴巾,替他擦着身子。 “你都会什么啊?”江楠歪着头,带着笑看她。 秦姝拿着浴巾从他的脖子一直擦到胸前,腹肌,腰间,语气里夹带着柔靡,“你需要什么我就会什么。” 他挑起她的下巴,“看看你口活儿怎么样。” 秦姝松开手,浴巾掉落在地上,她蹲下跪在浴巾上,脸对着他腰间垂着的巨物,用手开始套弄。江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穿着蕾丝的双峰深沟,逐渐性奋起来。 她的乳尖蹭过他的大腿,头发扫着他的腰腹,抬着头仰视他,眼神楚楚动人,伸出舌头舔舐着龟头,口中的津液作为润滑剂,在樱桃小口中一进一出。 “嗯...”她的嘴被堵着,只能发出闷哼。 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两颗蛋,另只手手指扫过肉棒上的青筋。 他按着她的头,加快她的速度。 硬物深喉让她有些不适,她吐出肉棒的时候,透明的银丝还连在上面。 秦姝几乎是被他扔进床上的。 他迫不及待地俯身压下来,分开她的大腿,她湿了他的手。 “以后不用穿这种玩意儿。”他胡乱地扯着她的内衣,“麻烦。” 手在她的穴口打转,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快点啊。”她有些急。 “这么馋?”他将沾满了她的爱液的手放在她自己唇边,“张嘴。” 她听话地张开嘴,吮吸着他的手指。 可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的。 秦姝起身,反而将他翻身推倒在床上,自己跨腿坐了上去。 空虚得到了缓解,她骑着他腰,动了起来。 她的主动对江楠来说十分受用,伸手握住她的大胸,撑起身抱着她,吸着奶。 两个人大汗淋漓地交合着。 “秦姝。” “嗯?”她意乱情迷地揽着他的脖子吻。 江楠抱紧了她,“我不想离开你。” 秦姝也回抱着他,贴紧了身体,“那就别离开。” 第二天,秦姝是在江楠的怀中醒来的。 他还没醒,睡得很沉,把秦姝抱得很紧。 折腾了一宿,身上都是他的痕迹,秦姝只觉得腰疼。 轻轻地推开他,准备起床洗脸。 他被弄醒。 “早啊。”他声音沙哑,吻了吻她的额头。 “早。”她和他缠绵地抱在一起,大腿环在他腰间的时候,还蹭到了他晨勃的小家伙。 秦姝掀开被子,用手在他身下撸了一把,开着玩笑,“你也早啊。” 刷牙的时候,江楠顶着有些自来卷的蓬松头发走进洗手间,揉了揉眼睛,从背后抱住她,睡眼惺忪。 “好了,快走吧,等下要迟到了。”她用股顶了顶他。 江楠拍着她的屁股,“我今儿有点事,就不去了。” 秦姝想问他什么事,但仔细想了想,还是说,“好。” 离开酒店前,江楠拉着她,亲了好一会儿。 眼瞧着越亲越热烈,她推开他,“行了,再亲妆就花了,我走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拍了拍他的脸,轻吻在他唇上,“生日快乐。”说完,就关上门离开了。 秦姝一点都没注意到江楠眼中的不舍。 到了单位,杨老师一脸坏笑地看着她,“看来昨天过的很高兴啊。” 秦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 秦姝想到江楠早上的样子,眼底露出柔情,“刚在一起没多久。” “改天带来,我们给你把把关。”杨老师收拾着材料。 “好。” 两人正说着话,主管走了进来,“小杨,刚才江楠给我打电话,说请两天假。你记一下。” “好。” 请两天假?秦姝蹙了蹙眉。 她想问问江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终究没有去问。 她不敢确定自己和江楠之间的关系。 她总认为,应该由对方来挑明。 “慢慢来吧。”她告诉自己。 然而江楠,再也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说请了两天假的江楠,一直变到了叁天、五天、十天。 自从他生日后,她再也没见过他,他也没有和她联系过。 秦姝不清楚江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隐约觉得不太好。 这天一大早,在楼下碰上了杨老师。 “小秦。”杨老师喊她,“新办公室装好了,今天收拾一下就过去吧。” “好。” 这下她和江楠以后在办公室就没有亲热的机会了,她想。 刚进教室,就看到办公室玻璃后,熟悉的身影,他似乎正在收拾东西。 秦姝说着话走进去,“要搬办公室了呢。” 几天不见的江楠看着有些憔悴。 秦姝看着他已经将自己的桌子收拾干净了,“你怎么收拾的这么快,也不帮我收拾一下。”她挂好包,走到自己桌子前。 “我辞职了。”江楠在她背后,突然说。 秦姝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 江楠继续说,“我...我要去找我爸了。” 秦姝依旧背对着他,沉默了许久后,“哦...是吗。” 没记错的话,他爸爸在美国吧。 “秦姝。”他声音低低的,“忘了我吧。” 秦姝听见这话觉得像是两个人在拍古早爱情偶像剧,她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江楠听见了她的笑,也没继续说下去。 收拾好东西后,他看着秦姝,“你不是要把东西搬走吗?你收拾吧,我帮你搬去,太沉了怕你......” “不用,我自己就行。”秦姝这才站起来,挤出一丝微笑,“一路顺风。” 江楠直视着她,“我......”沉吟了片刻,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 狭小的办公室,空了出来。 秦姝自己坐在这儿,打量着这间屋子,“其实还是挺宽敞的嘛。”她喃喃道。 新办公室比原先宽敞许多,秦姝的工位挑在了窗户边。 课程越来越多,工作越来越繁杂,作为一个老师,她竟然也过上了996的生活,一年多忙碌的工作让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曾经有江楠这个人。 午饭的时候,她一边吃一边看着下周的课程安排。 杨老师看着手机刷着朋友圈,“哟,这猫真可爱。” 一听见有猫,秦姝忙抬头,“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我看。” 杨老师打开视频放到秦姝面前,“你看,这小猫长得,多漂亮。” 画面里是一只暹罗猫,怯生生地看着屏幕,“喵~”一声。 “好可爱啊!!!”秦姝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看着猫咪,“这是谁家的猫。” 视频里传来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的声音唤着这只猫,“Nina~Nina~到这儿来。” 本质是一篇大渣男的故事。 完结。 -- 论炮友的俗套爱情故事(1) 38°C的天气。 蝉鸣声声入耳,空气里弥漫着燥热,没有一丝风刮过。 佟阁坐在车里,虽然开着空调,但是还是被晒的睁不开眼。 他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奚教授还没出来。 电话响起,他看了眼来电,不耐烦地接起来,“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嘤嘤嗡嗡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使佟阁更加烦躁,“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这儿正忙呢!” 他眼睛瞟向教学楼大门,突然出现的一抹黑色身影令他眼前一亮,“不说了不说了,忙了。”他匆忙挂掉电话,将车熄火,拿起副驾驶的公文包从车里出来,一路小跑跟上奚教授。 “奚教授!”他在后面跟着。 奚教授回头,见是佟阁,有些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来了吗?” 佟阁丝毫没被奚教授的冷脸劝退,反而更热情地跟上,“不是,奚教授,您误会了,我今儿来不是找您谈合作的。” 奚教授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那干什么?” 佟阁从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毕恭毕敬地递给奚教授。 “什么啊?”奚教授斜眼瞥了一下,登时眼前一亮,赶忙从他手中接过,“这……这是二玄社印的帖?” 佟阁笑笑,“是。” 奚教授不可置信,“很贵的啊!绝版了。” 佟阁摆摆手,“前两天去日本出差,朋友送的,他多年前在一家二手书店淘到的,我想着您平时喜欢收藏这些,就拿来借花献佛了,我看不懂,自己留着就暴殄天物了。” 奚教授果然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却又依依不舍地合上,递还给佟阁,“这礼物太贵重,算了,小佟,咱们也是老相识,我不瞒你,你们公司啊,不是我们不签,而是你们确实最近技术跟不上啊,尤其这个学期,学生都反应上课的时候存在很多问题,联系你们的技术人员迟迟都解决不了,甚至影响了很多学生考试,你说,我们的合作怎么继续?” 佟阁对付这种问题得心应手,“奚教授,我们公司服务咱们学校这么多年,多少也是有感情的,我不是为难您,就是想来道个歉,没事儿,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您以后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奚教授深知拿人手短的道理,可又真的割舍不下手中的帖,他踌躇了一会儿,看了下四周,确认没人看见他“受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课堂系统就算了吧,院领导交给别的部门负责了,教务系统……就不换了。” 佟阁见事成,笑的灿烂,“谢谢奚教授了。”他看了下四周,低声“上周朋友带回来两瓶茅台,您赏光的话……” “别别别,打住吧,”奚教授晃了晃手里的帖,“适可而止。” 他转身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回来,“这段时间我不太得空,马上开学了,开学周过了以后再找我来。” “好嘞,您慢走。” 佟阁松了口气,愉快地哼着小曲儿开车打道回府。 刚进公司就听到领导,“小佟!今天这事儿处理的不错!” 佟阁心里冷笑,“钱砸出去可不是得处理的漂亮吗。” 领导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可却并没因此而生气,反而还鼓励他,“再接再厉!” 佟阁眼皮也不抬,他所有的努力,都成就了老板的法拉利。 老板自然高兴。 “叮~”手机响了一下。 佟阁拿出手机瞥了一眼,顿时眼里闪过一丝光。 他按下心中的兴奋,看着领导,“没别的事儿了吧,那我下午可就早退了。” 领导皱了皱眉头,“不要得意忘形。” 佟阁懒得搭理他,径直向外走。 他敢这么张狂,都来源于他优异的业绩。今儿挽救了这么大一个单子,他即使明儿旷工,领导也不会,也不舍得开了他。 进了电梯,他打开手机,消息又多了两叁条。 他四下瞥了瞥,点开图片,又赶紧关掉了。 他神色如常走出电梯,只是在开车出去的时候,轮胎打滑的急促声出卖了他。 易岚听到咚咚的敲门声时就开始偷笑,她慢条斯理地刚打开一个门缝,门就被撞开了,接着就是一声猛烈的关门声,她随即被压在门上。 佟阁贴着她娇软身体在她耳边吹气,“骚货,就这么急?”他打量着她蕾丝的睡衣,吊带挂在她白皙的肩膀上,锁骨下若隐若现的嫩胸,刚刚到屁股的长度,下面勾着她的半截丝袜,“新买的?” “嗯,刚给你拍的照片穿的就是这件,好看吗?”易岚从她身下转过身子,面对面看着他,搂着他的脖子,腿缠上他的腰,“咱们俩到底谁急?”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裆部——那儿已经支起了帐篷,来回抚摸了两下,“再不放它出来,你的裤子就得被撑破了。” 佟阁分开她的双腿抬起她的屁股将她架在身上,抱着她,都来不及进卧室,直接将她扔在身后餐厅里的餐桌上,狂热地吻她。 易岚的裙子被他扯下肩带后,他才发现,她里面竟然还穿了一件透明蕾丝的内衣,娇乳若隐若现,这种含羞带臊的装束惹得他更加兴奋,“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这不就迫不及待地先勾引你么。”易岚脱掉他的上衣,抚摸着他结实的臂膀,嘴角上扬,“哇哦,看来某些人最近有在坚持健身嘛……” 佟阁掐了一把她的乳头,引得她一声痛,得意地说,“看来某些人最近没有开荤,敏感的很。” “讨厌。”易岚轻车熟路地扒开他的裤子,佟阁那硬的抬头的物件儿正对着她的腰部,“我给哥哥舔舔?” 佟阁却拉住了她,没有给她任何前戏的机会,连她的内裤都没脱下来,而是扒开到一旁,露出屄后直接插了进去。 易岚还没有湿,这样生涩的进来她疼的抱紧了他,整个人搭在他身上“你干嘛!” “罚你。”佟阁抽插着动了起来,“回来不提前告诉我。” 干涩的摩擦让易岚又痛又爽,她不断地呻吟,甚至捶打佟阁,“疼呀~啊” 佟阁不顾她的哭喊,身下加快了速度。他低头含着她的乳,舌头打着圈舔舐,用牙轻轻啃咬。 易岚抱着他的脖子,在适应了以后,头向后仰起,舒适地享受。 这个姿势结束后,佟阁将她抱下来,将她翻身按在桌子上,从后面再次进入。 经历了刚才的抽插,她的穴湿润了许多,进去时还“扑哧”了一声,插的易岚又是一阵浪叫。 “哥哥,轻一点,受不了。”易岚趴在桌子上哼唧。 佟阁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操死你才好,浪货。” 易岚撑起身子,背贴着他的前胸,侧脸与他面部相贴,压低了声音,“舍得操死我么?” 佟阁掐着她的下巴,“那肯定是不舍得。”他吻了吻她的唇,“不过,我倒是愿意死你身上。”他又拍了拍她的屁股,“趴好,我好好疼疼你。” 他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在桌面上,手扶着她的腰猛烈进攻,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易岚嘴上哼唧着疼,但身体却爽到不行,她从来都不是喜欢受虐的一方,但在佟阁胯下,她只想被他狠狠地蹂躏。 佟阁低下头便能看见两个人交合的地方,他将她臀上嫩肉掰开,想看得更仔细些,索性拔了出来,蹲在地上,舔了进去。 “啊...”易岚一声惊呼,坚硬的性器拔出去让她的快感抽离,可瞬间又被更柔软的唇舌攻占,一阵酥麻袭上全身。 吸够了她的水他才起身,两个人霎时又缠绕在一起,紧密地吻到没了气息。 佟阁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她推开他呼吸的间隙,小脸通红,喘着粗气,“看来以后得常吊着你才行。” “作死?”他将她的腿抬至肩头,“再敢不打招呼就出差,又不打招呼地回来,我非把你弄死不可。” “凭什么告诉你?”易岚对他这样的占有欲有些得意,“咱俩只是炮友,互相报备行程是情侣该做的事儿吧?” 佟阁蹙了蹙眉头,没有接她的话茬,再次插了进去,“嘴硬,身子软。” 从客厅到卧室,酣战不知多久才停下。 躺在床上,佟阁把易岚圈在怀里,阖着眼休憩。 易岚背对着他,抚摸着他结实的臂膀,开口道,“东西都给老奚了?” “嗯。”佟阁满意地挑起嘴角,“还得多谢你这个眼线。”他吻着易岚光滑的胳膊。 “佟阁,咱们俩到此为止吧。” -- ⓟō⒅ɡν.Vιⓟ 论炮友的俗套爱情故事(2) 一年前 为了庆祝易岚成功留校任教,好朋友们都嚷嚷着让她请客。 易岚本来就爱热闹,早就定好了行程,只是下午事多,一直拖到了八点钟才结束工作,订好的包厢早就没了,一行人只能去学校附近的烧烤摊。 火光浓烟笼罩下的大排档,味儿呛得厉害。 一大串烤腰子放在桌子上,啤酒已经斟满。 “来来来,庆祝岚姐成为人民教师。”一个烫着波浪卷的女生举起酒杯,叁五人也都拿起酒杯,看着易岚。 易岚佯装着没所谓地挑了挑眉,“嗐~什么人民教师啊,就一打杂的,打杂的,”可她嘴角却忍不住笑,“干杯干杯。” “你这也太不容易了,给学校白干两年,终于签下来了,以后就是铁饭碗了,不过,你小姑父没少帮忙吧?” 易岚高兴,但听出这话茬里的酸意,“我小姑父就是个副院长,哪儿能插得上这个话,我只能说走了狗屎运,刚好空一个名额就填上了,再说,工资少得可怜,哪儿比得上你们。” “这话说的,你没钱,你们家言路多的是啊” 正说着,她们听到了一旁传来哭声。 几个人闻声看过去,另一桌,一个齐刘海的女孩正在哭,旁边几个女生在安慰她。 “怎么回事啊?”易岚好奇地看着,“不会是失恋了吧?” 几个朋友笑着,“估计是。” 易岚端起酒杯,走了过去,“小妹妹,哭什么呢?” 这桌几个女生一抬头,好嘛,熟人。 “易老师。”她们站起身。 这家大排档就在学校附近,来吃饭的,一半都是学校里的学生,易岚是系教务助理,又是奚教授的爱徒,在院里也算人人熟知,今天她碰上的正好是她们学院的几名女生。 不过易岚并不认识她们,“怎么哭了呢?”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哭泣的女孩儿也停了下来,抽噎着说“没没事。” 易岚端着酒杯坐下,“失恋了?” 听到这儿,那女生又红了眼眶,酸涩涌上心头,说着就又要哭。 “哟哟哟,得得得,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易岚轻拍着她后背,端着酒,“姑娘,一个男人而已,不值当,就当他死了,啊,没事儿,哭够了改天易老师再给你介绍一个。” 女孩儿看着易岚,擦了擦眼泪,“谢谢易老师,我没事。” 易岚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男人而已,没了再换。不值得为他哭,瞎耽误功夫。”她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你在这儿哭,他指不定也在哪个串儿店跟兄弟们喝啤酒吹牛逼呢,显得自己多大能耐,甩了你这个粘人精。” “可是我就想他在我身边。”失恋女生哭得更狠,“我真的好爱他,哪怕他不爱我,我也忍不住爱他。” “强留一个不爱你的人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用呢,眼看着他人在心不在,不更加折磨吗?”易岚说完这句话,起身,“就当丢了个震动棒,再买一个就得了。” 说完,她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朋友一巴掌打在她背上,“易岚,你跟那儿胡吣什么呢?你大小也算是个老师,官方机构的正面人物,张嘴闭嘴的震动棒,丢不丢人啊。” 易岚无所谓地摆摆手,“喝多了,谁能记得谁的话啊。”她看着女生,“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定抬头就有。” 正巧,话刚落音,门口正进来四五个男人,哄闹着有说有笑。 带头的男人身材高佻,样貌一般,可那双丹凤眼倒是长得像个勾人的狐狸。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易岚用下巴尖儿挑了挑那伙人,“老天爷给你关上一扇门,实际是为了给你开个大落地窗。” 女孩儿或许明白,也或许真的疑惑,她看着易岚没作声。 易岚喝多了酒,也有些上头,她端起杯子站了起来要往男人那桌去。 “易岚,嘛呢?”朋友拉住她,“疯了?” “给妹妹们打个样儿。”易岚撩了撩头发,手放进衣服里侧,把两乳往中间聚了聚,“等着。” 她端起酒杯走到那桌人前,“嗨。” 佟阁刚一坐下,抬眼就看到易岚,上下打量了一番,总觉得有些眼熟,“呃嗨” “你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易岚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是有点眼熟。”佟阁歪着头想了半天却想不起来,“怎么了?有事吗?” “想和你认识一下。”易岚举着酒杯。 与佟阁同行的几个男人开始起哄。 易岚接着说,“那边是我姐们儿,我们喝酒觉着没什么意思,想玩儿几轮游戏,人不够,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坐?” “可以啊。”几个男人看着对面,“都是美女啊。”说着,几个人竟开始搬着凳子过去。 几个小女孩儿吓坏了,赶忙靠着坐在一起。 “哎哎哎,”易岚喊住他们,“别吓着妹妹。”她走上前,“你们坐我们对面。” 这样面对面既不显得生疏,又防止男生们揩油,易岚特意和朋友们把小姑娘们包在里侧,防止喝到一半男生们靠过来。 “别怕,有我呢。”易岚低声跟那个失恋的女孩儿说,“不开心或者觉得不舒服可以回去。” 女孩儿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 “可不是我带坏孩子们啊。”易岚冲朋友挤了挤眼。 朋友恨不得啐她两口,“李言路要是知道你这样,回家非家暴你。” 易岚脸上划过一丝不屑,“他也就敢吃个屁。” “今儿你喝多了,不跟你计较,明儿酒醒了再他妈收拾你。”朋友泄恨地掐了一把她的腰。 易岚坐在最边上,和佟阁面对面 佟阁低着头,没说话。 他这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先开了口,“玩儿什么?” 易岚接话,“我这妹妹失恋了,给她找几个帅哥缓解缓解。” “嗐!失恋啊!我以为多大点儿事儿。”眼镜男倒了杯酒,“妹妹,”他顿了顿,“看着你们都挺小的,我就喊妹妹了啊。咱们相逢即是有缘,哥哥不是坏人啊,但我还是要跟你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男人除了裤裆里的事儿” 佟阁咳了两声,“老陈,说什么呢?”这话似乎在震慑他们别有什么太轻薄的言语。 “这不是劝劝妹妹嘛,来来来,喝酒喝酒,相逢即是有缘,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不是,修得一回眸,咱们能碰上一块儿喝酒,那得是上万年的缘分了。”眼镜男一饮而尽,“我干了啊,我们这刚到这儿,还什么都没吃呢,我就喝了一盅了,够有诚意了啊,来来来,咱们一起走一个。” 气氛倒是十分神奇的没想象中的冷。 几个人叁轮酒后就开始玩儿起了游戏。 易岚瞥眼看了看失恋的女生,她似乎短暂地忘记了自己刚才狼狈哭泣的样子,正看着对面几个男生插科打诨,笑得欢实。 易岚轻轻笑了笑,喝了杯酒,回头就看到佟阁正眯着眼打量她。 “这么好看的桃花眼,怎么看人的时候色眯眯的呢?”易岚正面回应他的注视。 佟阁端起酒杯,“因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呗。” 易岚和他碰了一杯,“我专治这类疾病。” 一群人喝到半夜,易岚醉醺醺的,起身想去结账,老板却告知叁桌的账单都已经付了。 是佟阁付的。 在烧烤摊前,大家各自跟朋友说着醉话,迷迷糊糊的。 易岚找到那个失恋的女生,“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谢谢易老师。” “嘘嘘嘘!”易岚捂住她的嘴,“完犊子,别喊老师!” “哦,那学姐。” “嗯。”她点点头,又安慰了她两句,而后低声跟她说,“我今儿做的这些你可不许给我到处传!” 朋友从后面打了易岚一脑勺,“你他妈还知道不能传!” 易岚揉了揉脑袋瓜,“得了,开心不就行了。” 几个女生打车离开后,易岚和朋友也拦上了车,准备离开。 “哎。”佟阁喊住正准备上车的她。 易岚回头,看了看佟阁,“干嘛?” 佟阁看着她身边的朋友,又看着易岚,有些难为情地开口,“留个电话吧。” “不了吧。”易岚笑了笑,“相逢即是有缘,有缘就会再见,拜拜。”她说完,拍了拍佟阁的肩膀,手滑过他的腰间,转身上车离开。 站在原地的佟阁思索了好半天,突然笑了出来。 -- ⓟō⒅ɡν.ⅵⓟ 论炮友的俗套爱情故事(3) 佟阁站在酒店门口抽了两支烟才进去。 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又敲了敲门,门开了一个缝。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走廊,然后推门进去。 在烧烤摊前,易岚拍着他的胳膊,手滑在腰间,塞了个东西进他口袋里。 是她拿餐巾纸写的一串数字。 他当即发了信息过去。 易岚半个小时后回了他一个酒店位置和房间号。 穿着浴袍的易岚开完门就向屋里走,佟阁跟在她身后,没有额外的动作。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开口。 易岚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她有些慌张了,但是强压了下来。 她见他的第一面就被他吸引了,毋庸置疑。 手机号是她去结账时在收银台边借老板的笔写下的,他即便不要她的电话,她也会想办法给他。 佟阁看着她,心里充满了矛盾。 他从来不约陌生女人,一来是嫌不干净,二来也确实没那么大欲望。 虽然他的确有固定炮友,可也很久没约了。 这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跑去要她的电话,为什么看到她发的酒店位置第一反应没有反感没有怀疑而是迫不及待想见她。 男人没有一个不是见色起意的,他在心里为自己开解。 “见第一面就睡?”他坐在床边,看着她。 “就睡过一个男人,有点可惜。”易岚半躺在床上,“今儿喝多了,想试试约炮。房费付过了,钱包在柜子里,手机在桌子上,事后别杀我,别割我肾,没有特殊癖好,你戴好套。” 说罢,她看着佟阁,“来吗?” 佟阁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倾着身子几乎压下来,盯着她,“你不知道有比奸杀犯还可怕的人吗?女孩子在外,怎么连保护自己都学不会呢?”他伸出食指,挑开她的浴袍,打量着她白皙的皮肤和半露的酥胸,“身材挺好,今儿出来吃个烧烤还碰上个自己送上门的。”他站起身,“不过,天上可没掉馅儿饼的好事。”他重新坐回自己的床边,“仙人跳?” 易岚不屑地轻笑,将自己的衣服耸肩穿好,“不睡算了,滚吧。”她站起身准备送客。 佟阁拉住她的胳膊,俯下头在她颈窝处深吸一口气,“好香,还洗干净了,”他看着她,“我走了,你打算怎么度过?用手?还是带震动棒了?” “磨磨唧唧。”易岚抽出自己的胳膊,走到门口,打开门,“不送。” 佟阁随她一起走到门口,抬起胳膊,“嘭”地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上,他把她抵在门上,“引狼入室听过吗?” “你想干嘛?” “奸杀啊。”他挑起她的下巴,“怕了?” “怕了。”她倒是认怂,“你走吧,我不想了。” “晚了。” “我可以告你强奸。” “酒店位置是你发给我的,这不是你情我愿的证据吗?” “我反悔了,凡是违背妇女本人意志的性行为都是强奸。” 佟阁笑出声,“好。”他松开她,“那我先走了。” “哎”她又喊住他。 大床上。 佟阁亲下来的时候,易岚闭紧了眼睛。 “紧张?”他问,“又不是雏。” “不是雏还不能紧张了吗?” “不愿意我就停下。”他语气倒是轻松。 易岚没有回答,他当她默认了继续。 易岚绷着身体,“你不怕我仙人跳了?” “你先告诉我,你们打算讹我多少钱,再告诉我,给你多少钱你肯跟我睡。” “什么意思?” “我把钱给你就是了。碰瓷不要紧,能睡到你就行。”佟阁呼出的热气在她耳边拨弄着,“给多少钱能睡你?” 易岚再次闭上眼,“那给多少钱能睡你呢?” “不用给钱,我就当散播真情散播爱了,白给你。” 他剥开她的浴袍,看到她白皙的胴体,喉结动了动。 “关灯。”她扭过脸。 “好。”他嗓音低沉着应她,抬手将床头灯摁掉。 黑暗中,他更肆无忌惮地探索着她的身体,“你叫什么名字?” “别问。”她揽上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唇瓣。 他涌进她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揉捏着她的胸脯,而后抚摸她的大腿。 “宝贝儿,”他决定给她一个称谓,这样才不显得有陌生的距离,“湿了。” “嗯”易岚被这个陌生男人的抚摸点燃了火。 他想向下给她口交,刚滑到肚脐的时候被她拉住。 他抬头看着她,“不愿意?” “不习惯。”她夹着腿,“不舒服。” “怎么会不舒服?这是担心我的技术?”他撩开她脸颊上的发丝,“试试。”他坚持。 易岚还没拉住他就已经被攻占了。 舌头探进去的时候温热潮湿,臀部肌肉的紧张使得她身体微微拱了起来,“哎,别别啊” 窗帘缝隙渗进户外的路灯黄,使关了的灯的房间不至于太昏暗,反而增添了暧昧的气息。 洁白的大床上交织着的年轻肉体像极了年头久的大理石雕塑。 认识还不到5个小时,他就进入了她最隐秘的深处,缠绕。 易岚的双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唇齿间流露出藏不住的欢愉调,闭目喘息。 佟阁却双眼不离地对上她绯红得像一颗蜜桃的面容,实在令人垂涎欲滴。 他要看着她,然后记住她的此刻的样子。 性器交合的地方渗出液体,润滑的足以让他更快速地插动。 “顶到了。”她酥麻地吐出这叁个字。 佟阁虽然第一次和易岚做爱,却已经知晓了她的反应,他弓起身,拖着她的腰抬在腿上,将她身体垫高,这样的姿势使他能够完全没入进她的身体里,再次加速。 被撞击着呻吟喘息的易岚抓着他的臂膀,原本面对陌生人的羞耻感此刻荡然无存,“再啊再快一点” “宝贝儿说什么?” “快一点快到了”仰着脖子的动作使她声音变尖,出奇的甜,能滴出蜜似的。 佟阁更快速地摆动腰肢,胯下的刺激通过神经袭遍全身。 射进去以后,两人都静了下来,他趴在她胸前,头蹭着她的乳尖。 发丝的坚硬弄得易岚痒痒的,她推他,“好痒,挪开点儿。” 佟阁顺势躺在她一旁,将她圈在怀里,给了她一个长吻。 易岚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深情,她先推开,然后扭身背对着他,“困了。” “这就困了?”佟阁趴在她肩头,“是不是不满意啊?” “没有。” “那再来一次?”说着,他就要把她翻过来。 “刚射你就再来?”易岚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这么强的吗?” “刚射肯定要缓一下,不过有你,我一晚上七次都行,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易岚拒绝地推搡他,“我不行,我受不了,一次就够了。” “一次怎么行?”佟阁有些不乐意,“那我受不了。” “我困了。”她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亲吻,但却没唤醒欲望。 佟阁看着她的眼睛,盯了好半天,说,“好,那睡觉吧。”他躺好,然后又转过身把她锢进怀里,“睡吧。” “你抱得太紧了,我睡不着,我不习惯跟人抱着睡。” “以后就习惯了。”他丝毫不给她“松绑”的机会, “以后?”她回头,看着他,然后又将头侧回去。 佟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他只好岔开话题,“睡吧,再不睡我可接着弄你了啊。” “睡睡睡。” 一大早,易岚被昨晚窗帘留的缝隙那里照射进的阳光给晃醒。 她蹑手蹑脚地起身,动作轻微怕把佟阁吵醒。 她脑子乱成一团,在床上找好衣服急匆匆地穿上,她生怕等佟阁醒了,两人面面相觑,充满了尴尬。 都收拾好后,确认他没醒,轻声出了门。 关上门的时候,床上的佟阁睁开眼,看着她走的方向。 -- 论炮友的俗套爱情故事(4) 陌生人之间一次短暂的露水情缘。 双方互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都默契地没有再联系过。 易岚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几天后,她在她小姑父奚教授的办公室再次看见西装革履的佟阁时差点没认出来。 佟阁看着穿着职业套装戴着眼镜的易岚却是一眼就认出了。 后知后觉的易岚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佟阁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跟奚教授聊着天。 奚教授品着佟阁送来的龙井,看着手中的文件,“那就按这么签吧,先内部测试,有啥问题再改。” 怪不得当时觉得眼熟,原来是见过面的。 佟阁为了签下易岚他们学院的单子已经来了好多趟了,只是易岚从没在意过。 放下手中的茶杯,佟阁心满意足,“有问题随时和我联系。” “易岚,这事儿你负责吧,年轻人懂这个网络,到时候教务系统上选课什么的还要你们教务室执行,你去吧。”奚教授摆摆手,“你俩以后对接,这个小...” “小佟。”佟阁看出奚教授并没有记得他的名字,接上他的话,然后又看着易岚,“佟阁。”他向她自我介绍,然后伸出右手要和她握手。 易岚低下头打量这只修长的、干净的、“初次见面”问候的手。 这“陌生”的手,不仅抚摸过她被衣服包裹着的肌肤,还在前戏的时候把她插得心神荡漾。 她公式化地回握了一下他。“你好。” 他们再次见面,所有的交集,五秒钟内结束。 奚教授将一些事情做了安排,嘱咐易岚一些注意事项后,让两人先离开去筹备。 出了办公室,两个人气氛尴尬地走在走廊上。 佟阁跟在她身后,打量着她。她穿着过膝的长裙,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小腿,踩着一双裸色的猫跟鞋,步伐轻快。他脑海中难免泛起涟漪,想到这双腿挂在自己腰间时的媚人。 “易老师。”他在她身后唤她。 易岚顿住步伐,不自在地转身,“怎么了?” “还没到吗?”他笑着问。 “机房在叁楼。”她答,而后转身更快速地走。 在楼梯间上楼时,迎面碰上了一群刚下课的学生,哄闹着。 “易老师好。”学生们热情地和易岚打招呼。 “你们好。”易岚笑着回应。 应该是一个年级的大课下课了,学生呜呜泱泱的,原本宽阔的楼梯间拥挤不堪。 易岚想从人群中挤过,却被一只手拉住胳膊。 她后背贴在佟阁的胸前,身体紧密地挨着。 “易老师好。” 学生们的声音不断,跟她相熟的都来和她打招呼,她僵硬地笑着回应,手心却出了汗。 人走的差不多了,易岚将胳膊从佟阁手中挣开,更加快速地向楼上去。 到了机房前,易岚拿着一大串钥匙找,佟阁斜靠在墙边等她开门。 易岚被他盯得不自在,更可恨的是钥匙试了几遍都没找到正确的。她更加着急。 “别着急,”佟阁开口,“找对的钥匙才能插进去,慢慢来。”他故意将“插进去”叁个字说的很慢。 易岚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仔细核对钥匙圈上的标签,终于找到了对应的,打开了门。 机房里扑面而来一股独特的气味,不太好闻,但易岚的紧张使她迫不及待地大吸了好几口气。 她走到主机前,打开电脑。 开机的时间都变得很漫长。 “我不懂这个,你说怎么操作吧。” “打开浏览器,然后输入这个网址。”他将一迭说明使用放在她面前。 易岚按照使用书的指示一步步操作,佟阁在一旁看着,“按照提示就行。” “这个登入域名设置在哪儿?”她看着操作书。 “在这儿。”佟阁伸手握住她正在握鼠标的手,滑到屏幕右下角。 他的手心是温的,然而易岚却像是被烫着一般,将手猛然抽出来,连带着把操作说明也带掉了地上。 佟阁看她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更觉得可爱,他握着鼠标,按步骤继续操作,然后又告诉易岚,“输入管理员的账号和密码,初始密码比较简单,你改一下。” “好。” 佟阁弯下身子去捡被她碰掉的说明书。 易岚盯着电脑屏幕正在输密码,突然感到佟阁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脚踝,然后一点一点向上滑,抚摸着她的小腿肚。 她像是被电击袭满全身。 从桌子下起身的佟阁看着她紧张的小表情轻笑,“还会脸红?” 易岚坐直身体,“你干嘛!” 佟阁看着电脑屏幕,“想干你。”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下流。 四周密布着摄像头,易岚不动声色地盯着屏幕,从他手中想要拿走说明书,却发现被他拽着没松手。 强夺了两下他才放开。 “这是在学校。”易岚低着头,继续按指示操作。 “你几点下班?”他问。 “干什么?” “我在校门口等你。” 易岚还没回答,手机响了起来,是办公室的前辈来询问进度。 佟阁没等到她的回答,她的同事们就已经来了,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有关教务系统的问题,他们之间没了说闲话的余地。 初步设置完成后,佟阁递给易岚一张名片,“这个是我的名片,有任何问题就打我的电话。” “这个你给我吧,”办公室主任从易岚手中接过名片,“我留着吧。这个系统我们以前用的是不是就是你们公司的啊?” “啊...是,只是以前这个部分不是我主管的,是我另外一个同事,以后技术方面我还有一个同事会负责,到时候把他的联系方式一并给您,周叁我们还会再来,到时候具体问题您可以问他。” “小易,这个我们是不是每个人一个账号啊,这个是我的吗?”教务组长拉着易岚问,“你帮我看看。” 全部结束后几个人一起出了机房,组长喊着易岚去开会,佟阁没有了和易岚单独说话的机会。 下午,正在开会的易岚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东门,黑色车,5879。” 她看了看短信,犹豫了许久,点了删除。 接近7点钟,车子才驶离校门。 “怎么没走。”坐在副驾驶的易岚问。 佟阁专心地开着车,“等你。” “我要不来呢?” “你不会不来。”佟阁在红灯前停下,打开车窗,“介意我抽烟吗?” “介意。” 佟阁将烟收起来,摇上车窗,没有二话。 易岚看着眼前的路,“去哪儿?” “先吃个饭吧。”他答,“你喜欢吃什么?” “没什么喜欢的。”易岚看着窗外。 良久后,她再次开口,“我带你去个地儿吧。” 打开门,易岚进屋,佟阁跟在她身后,“要换鞋吗?” “当然要。”易岚将一双男士拖鞋扔给他,“你先坐,我去下洗手间。” 佟阁进了屋,四处看着,屋子不大,装饰也很简单。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 没一会儿,易岚从卫生间出来,问他,“喝点什么吗?” “有酒吗?”他问。 易岚想了想,“没有,但是你可以买。” 佟阁也想了想,答应下来,“好。” 易岚走到冰箱前,打开,“喝那个?” 冷藏室里摆满了各种酒,佟阁有点无奈地笑,“随便。” 两人一人开了一瓶鸡尾酒,干杯喝了两口。 易岚站起身,“我去换衣服。” 佟阁翘着腿倚靠在沙发上,问她,“还用换吗?” 易岚回身,看着他片刻,缓慢走到他身前,将自己的套装裙子一寸一寸向上提,露出半截大腿,然后分开腿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你喜欢这套么?” 佟阁吻着她的樱桃唇,白皙的脖颈,一只手揉捏着她西装布料裹着的浑圆,一只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腿,而后猛然抬起她的臀卡在自己腰间,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抱进怀里,“你说呢?易老师。” 易岚手撑着沙发背,抬起手将墙上的灯关掉,只留下一盏朦胧的落地灯,她从桌子上拿起一瓶鸡尾酒,仰头喝了两口,然后俯下头和他亲吻,两人唇齿间弥漫着蜜桃味的酒精气,将酒和彼此的津液都吞咽干净。 “洒了。”她看着佟阁唇边流下的酒痕,侧头吻上去,用舌尖舔舐干净。 佟阁被她撩的心痒,翻起身将她压在沙发上,解开她衣服的扣子,将手插入深沟之间,“为什么那天之后不联系我?” “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她反问。 “不说我强奸了?”他捏了一把她的乳头。 她翘腿勾住他的腰,“看在你活儿还不错的份上。” “仅仅是活儿不错?”他一巴掌打在她的嫩臀上。 “进卧室吧,”她勾住他的脖子,“套在床头柜里。” -- 论炮友的俗套爱情故事(5) 佟阁的体力让易岚吃惊。 久旱逢甘霖。 易岚完全沉浸在这场酣畅的性爱中。 从卧室到沙发,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仅如此,他们之间还变的越来越火热。 他的领带从他的脖子上滑到了她的手腕处,绑在床头的栏杆上。 易岚工整的衬衫扣子因为被撕扯而已经丢的四处都是。 房间里,此起彼伏响起呻吟的声音。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铃声,易岚瞥了一眼,是她的。 电话响了十多声停了,然后又响。 佟阁正趴在她身上啃着她的胸脯,“不接?” 易岚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给我松开。” 佟阁看着响着的手机,没有给她的手腕松绑,而是伸手将电话拿起来,来电显示“言路” 易岚紧张地看着他,“你干嘛?” 佟阁笑着将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阵男声。 易岚紧张地想要坐起来,却被领带死死地束缚在床上。 佟阁将电话开了免提,抵在她耳边,然后自己俯下身,压在她身上。 “怎么不接电话。”李言路问道。 易岚看着佟阁一脸感兴趣,她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道,“在忙。” “我明天回去。”电话那边并不在意她在忙什么。 “好......啊......”易岚猛地叫出声,是佟阁突然将手插进她的穴中导致的。 “你干嘛呢?”李言路起了疑心。 易岚绷紧身体,“纸划到手了。” 佟阁拔出指头,又挺着分身进入,然后开始加快速度。 易岚推不开她,又急又气,身体还忍不住起反应,“不说了,挂了吧。” 李言路似乎还有事交待,“我给你爸妈买了点东西,到时候你给送去吧,另外......我爸妈那份你也抽个时间送去吧。” “嗯......”易岚不敢出声。 “我给你送到学校?还是放家里。” “学校!”易岚不假思索地说,她的脸涨的通红,看着佟阁一边撞击着自己的身体,一边用手指揉着阴蒂,这样的攻势下,她几乎快到了高潮,耳边还响着李言路的声音。 “行,那明天见。”李言路倒是很干脆,说完就挂电话。 确认电话挂断,易岚也终于释放出来,她头上已经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佟阁将她翻过身,跪在床上,他从背后再次进去,将她的手从床头松开,但是依旧紧紧地绑着双腕,他搂着她的腰,一深一浅地抽插,“刚才刺激吗?”他吻着她的耳垂。 “变态。” 他轻笑,“男朋友?” “我老公。” 佟阁停了下来。 易岚回头看她,这回换她轻笑,“怎么?怕了?” 佟阁将她按倒在床,掐着她的脖子,“那么我跟他,谁操的你比较爽?” 易岚双腕被绑着,她抬起胳膊让他的脑袋钻进她的臂弯中,然后给了佟阁一个长长的吻,用舌头舔着他的唇畔,从唇齿间蹦出四个字,“当然是你。” 男人喜欢女人。 男人还喜欢别的男人的女人。 男人最喜欢别的男人的女人喜欢自己。 事后,佟阁站在阳台抽烟,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易岚的家里会有男人的拖鞋了。 易岚躺在床上小憩,睡醒翻了个身只觉得身体快散架了。 抬头看看表,已经接近深夜了。 抽完烟的佟阁在沙发上找衣服准备穿上。 “别走了。”易岚开口。 佟阁回头看着她,“不怕你老公回来?” “我们不住在一起。”她坐起身,看着他。 佟阁思索了一番后将衣服重新扔回沙发上,走到床边躺下。 易岚将灯关掉,背对着佟阁躺在。 佟阁却偏偏要把她揽在怀里睡。 “你怎么这么粘人?”易岚头也不回地问。 “抱着你舒服。”他的声音淡淡地,“而且这个动作随时都能插你。” 第二天一早,佟阁醒来,床上已经不见易岚。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到客厅,见餐桌上已经备好了早餐,简单的叁明治和一杯拿铁。 易岚穿着睡衣,正在阳台打电话。 他走到餐桌旁坐下边吃边听。 “妈,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晚上回去看您和爸爸。”易岚背对着他,丝毫不知道背后的人正盯着她在清晨太阳下透光丝滑的睡衣中的婀娜柔美的身体。 她语气低沉,但很甜,听着是很亲近,“我爸妈都还好,没事的,他们倒是经常让我回去看您和爸爸,嗯,我在学校一切都好,已经签好合同了,放心。言路啊......言路...他医院很忙的,等他忙完,我们就回去看您和爸爸。” 寒暄了许久,易岚终于挂了电话,走到餐桌旁,看着佟阁吃的正香,“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是给我做的吗?” 易岚没接话,喝着黑咖啡,表情看着像是心中有事。 “你老公呢?不是今天回来吗?”他开口问。 “回他自己家了。” “你们,不住在一起?” 易岚把咖啡喝完,起身去厨房洗杯子,“吃完送我去上班,我没车。” 早饭后,易岚进卧室换衣服,佟阁走到她身后环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胳膊,随着她的手一起在衣柜中挑选衣服,他的手停在一件鹅黄色外套上,“你穿这个应该好看。” “是吗?”易岚将衣服从架子上取下来,拉出穿衣镜,在身上比划着。 “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最好看。”他将头搭在她的脖颈上,深吸一口气,闻着她沐浴露的香味,“晚上我去学校接你?” “不了。”她推开他。 拿着佟阁点名的衣服,她走到床边,将睡衣脱下,赤身裸体地更衣,丝毫不避忌他色眯眯的目光。 佟阁半躺在床上,“是要去公公婆婆家?” “嗯。” “跟你老公一起?” 易岚将连衣裙穿好,去梳妆台前化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得打听打听你是不是富婆,我好傍啊。” 易岚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不是,不过我倒认识一些富婆,应该对你胃口。” “是吗?”他趴在床上,看着她,“替我介绍介绍?正好你也验过货。” “行啊,等我今儿晚上见过我婆婆,她那些老姐妹儿肯定都喜欢你这样的。”易岚涂完口红,跪到床上,将口红印在佟阁脖子上、嘴唇边,“我以后给你拉皮条,赚了钱咱俩半儿劈。” 佟阁将意欲起身的易岚拉到自己身上,他抬着易岚的下巴,狠吻了两下,“那我得分配好体力,还得给你留几滴。” “哎呀,衣服都给我弄皱了。” 早晨八点,两人准备出门时,门却打开了。 李言路拉着行李箱,胳膊上搭着外套走进来。 易岚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佟阁站在她身后,看着李言路,也愣了一下,他看着易岚,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李言路看到佟阁同样呆住了,可他表情没任何不悦,只有疑问,“这是?” 叁人站在玄关处,面面相觑。 易岚看着佟阁,不知道该怎么跟李言路解释,“这是......这是我工作上的伙伴。” 李言路看着两个人站在一起亲昵的距离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佟阁心里有些慌乱,这是,她老公吗? 可是从对方的表情中看不出丝毫抓包老婆出轨的愤怒表情。 佟阁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你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李言路打招呼,如果他真是易岚的老公,那他睡了人家老婆还要这样问候,未免太无厘头了。 李言路倒是不在意,他看着佟阁,这两人身高差不多,只是佟阁看着更壮实一些。李言路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的,戴着黑框的眼镜斯斯文文,一看就像是医生。 李言路主动开口,“这是...炮友?” 他的态度让佟阁更摸不着头脑。 易岚低下头思索片刻,“你知道了也好。”她挽着佟阁的胳膊,“炮友,这是我老公李言路。”然后她又看着李言路,“这是..佟阁...我...嗯...你认识了。” 佟阁越看两人的情况越察觉不对劲,回想她提起他时的语气和态度,他依旧理不清状况。 李言路不在玄关傻站着了,他将行李箱拖到鞋柜旁找自己的拖鞋,发现被佟阁穿着,也丝毫不在意,光着脚走进客厅,疲惫地倒在沙发上。 “你干嘛?”易岚问他。 “我今儿先住你这儿。”李言路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太累了,航班晚点。” “怎么不回你自己家?” “没带钥匙。” 易岚丝毫不信,“别逗了,我这儿的钥匙你都有你能没有你自己家钥匙?” “这房子是我买的,我有这儿的钥匙离奇吗?”他看着易岚,“那边房子也是我的我没带钥匙离奇吗?” “别他妈在这儿炫富了,”易岚不耐烦,“吵架了?” 李言路不想回答,“赶紧走吧,上班儿迟到了。”他躺在沙发上,“哥们儿,走的时候门儿给我带上,易岚没车,上班儿捎她一段儿。” “用他妈你说。”易岚坏脸色,拉着佟阁出了门,重重地把门摔上。 -- 论炮友的俗套爱情故事(6) 一路上,易岚都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情,佟阁也没追问。 到了学校前的一个路口,易岚让佟阁把车停下,开门要走。 佟阁拉住她。 “怎么了?” 佟阁想问她或许他们什么时候再见一面,但是他没开口。 易岚猜到他想问什么,“回头给你电话。” 但是佟阁一直也没等到她的电话。 一个多礼拜,佟阁似抓心挠肝一般。 他终于找到机会去学校了。 当天下午,公司接到学校电话让他们派人来调试机器。 佟阁并不负责技术方面的问题,但他还是坚持和技术科的同事一起去,美曰其名售后服务。 然而到了学校后接待他们的却不是易岚。 “易老师呢?”佟阁忍不住问。 “哦,小易啊,去市里开会了,估计开到五六点了,今儿应该不来了。” 佟阁扑了个空,已经没了跟进业务的心思,下午调试机器时他在一旁心猿意马。 到了傍晚,天上乌云密布的,似乎要下雨。 佟阁发觉这是个机会。 他找到负责跟进调试的易岚的同事闲聊,做销售的善于话术,叁言两语就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准确地查到易岚开会的地点,在雨下起来的时候,开车从学校出发去找她。 雨下得不大,但一直细细密密的。 易岚从楼上下来时在大厅看到佟阁还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 佟阁在等她时准备好的话都咽了下去,“我我来办事。”这是什么破借口,他说完就在心里吐槽自己。 易岚却没起疑,“你们公司业务范围挺大啊,这儿都有客户。” “你怎么没联系我。”他追问。 提起这事,易岚有些踌躇,“我”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起来。 佟阁瞥眼看到,亮起来的屏幕上是李言路的电话。 易岚为难地看着电话,又看着佟阁。 佟阁突然觉得自己可笑,他无奈地转身,什么都没说,准备离开。 “佟阁。”易岚跟上他的脚步,“那个” 佟阁快步地走出办公楼,雨下得比刚才大了。 “佟阁。”易岚穿着高跟鞋小跑在他身后追他,“下雨了,咱们俩站廊下说。”她拉住佟阁,却看到佟阁的车就停在台阶下。 “你是来接我的吗?”易岚问他。 “不是。”佟阁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个傻子。 一辆黑车驶来,停在佟阁车前,车窗摇了下来,李言路在车里喊易岚,“快点儿,下雨了。”他一瞥眼,看到了易岚身边的佟阁,“哟,哥们儿,又见面了。” 佟阁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甩开易岚拉着自己的手,快步下了台阶,开着车扬长而去。 之后的小半个月,佟阁再不像以前似的殷勤地往学校跑。 易岚也没联系过他。 周叁的下午,佟阁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经理助理在门口敲了敲他的门,“佟代表。来客户了,总经理让您去他办公室一下。” “好。”佟阁迅速站起身随助理一同前往。 推开办公室的门,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易岚。 “噢,小佟来了,来,坐。”总经理招呼他。 佟阁看见易岚,没说话。 上次那事儿让他觉得吃了个苍蝇似的,说不出的恶心,不知道恶心她,还是恶心自己。 “我介绍一下” “陈总,我跟佟代表已经认识了。”易岚笑着打断,然后看着佟阁,“好久不见啊。” 佟阁干咳两声,然后点点头,“嗯。”算是回她的招呼。 “易老师来是询问咱们的网课系统的,他们学院打算开一批课程。你给易老师介绍一下。” “资料在我办公室,我去拿。”佟阁站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吧。”易岚也站起身,“陈总先忙,我跟佟代表先沟通一下。”说完,她微微颌首,不给陈总任何插话的时间,走到佟阁身边,“走吧。” 陈总见状,心道这个大单子怕是又要单独算在佟阁头上了,有些不悦,但面上依旧堆着笑,“行,有什么事咱们再联系。” 易岚随着佟阁进了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后,佟阁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易老师坐,我给你找一下资料。” “好。”易岚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打量着他的办公间,“你这销售代表不一般嘛,别人都是挤在格子间,你竟然还有单独的办公室。” “都说了是‘代表’,能一般吗。”佟阁从文件夹中找到资料,拿到易岚身边,放在桌子上,“易老师看看这个吧。” 易岚本就是因公而来,自然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她认真看完,开始咨询佟阁相关事宜。 佟阁也都认真地回答,但却始终没什么要和她签单子的意图。 咨询完后,易岚不跟他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佟阁也并没挽留。 走了两步,易岚又折回来,看着佟阁,“几点下班。” “不下班。”佟阁故意,语气像是在怄气。 “晚上来我家。” “不方便。”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易老师是有夫之妇,还是尽量洁身自好一些,而且,咱们俩有利益关系,别搞得好像我在出卖肉体贿赂你似的,万一东窗事发,你的饭碗还要不要了。” “来不来的你自己看着办。”易岚不听他的,转身走了出去。 她猜得很准,佟阁当然会来。 佟阁的敲门声她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还迟了一会儿才去开门。 “进吧。”易岚侧身让他进屋。 刚一进屋,她就在他身后抱住他。 佟阁倒是没挣脱,但是也没回头去抱她。 易岚双手抚摸着他的胸膛,“真舒服。”她语气里充满了轻佻和渴望。 佟阁握住她不安分的手,“你老公是不是喂不饱你?” “你说呢?”易岚开始伸手解他的领带,“你穿西装真帅,今天下午看到你的时候我真想在你办公室扑了你。” 佟阁就坡下驴,转身将她擒在怀中,摸着她浑圆的屁股就是一巴掌,“骚货。” “多打两下,你出出气。”易岚讨好地笑,亲吻着他的唇,“我好想你。” “想我为什么不联系我?” “他回来了,家里就一堆事情。”易岚一边说着一边去解佟阁的扣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佟阁撩开她的裙子将手深入她的内裤中,“是这儿想?”而后又低头亲吻她的胸脯,“还是这儿想?” 易岚抬起腿勾住他的腰,“都想。”她握着佟阁摸着自己湿穴的手,往内中深入,“这儿最想,每天都在想。” 佟阁抬起她的屁股让她双腿架在自己腰间,抱着她向卧室走去。 大床中塌下去两个人交织的身影,佟阁抬起她的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头去舔舐湿穴。 舌头灵敏的在阴蒂上打转,然后又向下,在阴道口来回试探。 易岚浑身过电似的打颤,她抱紧他的头,“嗯再深一点。” 他记得第一次给她口交时她的害羞和紧张,如今竟然这样热切和主动。 他这些天来的不快烟消云散,此刻能压她在身下,一切脾气都没了,他只想快一点跟她一起享受。 易岚伸手拉开他的裤链,抚摸着已经唤醒的阴茎,她变得兴奋起来,连喘息都加重很多。 “给我舔。”他按着她的后脑勺。 易岚咬着唇瓣,娇滴滴,“我不会,没舔过。” “没给你老公口过?” 她摇摇头,“嫌脏。” 佟阁不勉强她,刚想算了,可她却接着说,“你教我,我给你舔。” “不嫌我脏?” “你睡别人了?” “没有。” “那不就得了。”她坐起身,跪趴在他腹部前,低头含住,舔了两下,又问,“牙齿会划到你吗?” “你轻一点就行了。” 她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没少看片儿学,先是轻轻地用舌头绕着龟头打转,然后含进嘴里吮吸几下,再用舌头舔着一路向下到根处,再原路返回。 如此反复几遍,很快就轻车熟路。 佟阁舒服得仰起头,呻吟也从嗓子眼里喷出,“不是说不会吗?” “舒服吗?”她问,“舒服就再给你舔舔。” “这张嘴哪有下面这张嘴舒服。”他将她翻身压在身子下,对准了穴口插进去。 “哎呀,没戴套!”她推搡着他。 “拔出来射也是一样的。”他顾不上那么多,现在只想占有她,“放心,我比你洁身自好。没病。” “会怀孕的。” “正好,戴个绿帽给你的李言路。” 佟阁握住她的手腕,身下不停地抽插。 易岚柔软的乳房在他的抽插中像两个水袋似的来回摆动。 他一手擒住一个,吻着她的唇瓣,更加快速地律动。 他们之间,这才不过第叁次,佟阁已经将她的身体反应和敏感地带烂熟于心,她的肩膀和大腿内侧是最娇嫩的所在,碰不得,一碰就恨不得哭出来。 可他非要使坏,一会儿掐一会儿亲,非要她带着哭腔捶打他才肯换地方。 佟阁拔出来射在了易岚的肚子上。 易岚从床上起身,飞快地跑进卫生间里冲洗。 “就这么怕怀孕?”佟阁倒是轻松。 “废话!生了你养啊?”—— 首发:yцsんцЩU.νīρ(ΡO18.Oяɡ(po18.org))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论炮友的俗套爱情故事(7) 佟阁躺在床上,依旧要从背后抱着易岚才行。 易岚没挣扎,过了好一会儿,她转过身来,头贴在佟阁胸前。 “哟?转性了?” 易岚手指在他锁骨上划着,“本来今天不应该是我去你们公司的。” “什么意思?” “这些事不是我负责的,但是我跟教务主任说了好半天她才答应让我来。” 佟阁摸着她的发丝,“你这是想来找我?” “我抛了一个硬币,”她说,“正面,我就来找你,反面,我就不来。” “然后呢?正面?” “反面。”她喃喃道,“我马上改了规则,叁局两胜,然后又抛了一次,还是反面。” 佟阁没说话,听她继续道,“但是我还是要来找你。” “为什么,不是叁局两胜了?” “即使手中的硬币抛一百次反面,我心里的硬币始终都是正面。” 佟阁侧脸吻在她的额头,而后又向下吻着她的鼻梁、唇。 绵密而细长的吻在二人中间辗转着。 狂热性事之后的亲吻往往是减少了欲望而增添了蜜意的,佟阁从未有过这样动心的体验。 贤者时间的他没有变得冷静,反而因为她的硬币而陷入了更浓郁的情感中。 易岚轻轻地将手环在他的腰间,两个人的胴体比刚才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就连心脏都在同一水平位置上。 吻了不知多久,他松开她,夜晚的房间无光,但他却能将她看得清楚,撩开被他吻的黏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他用指肚抚着她的嘴唇,突然开口问,“你能不能离婚啊?” 易岚听到这话僵了一下,她没接话。 佟阁也意识到他自己这番话的突兀,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我跟李言路结婚叁年了。” 佟阁更感到自己刚才那番话不自量力,他和易岚刚睡过叁次,就想插足甚至破坏他们叁年的婚姻。 可易岚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感到出乎意料。 “我跟李言路叁年的婚姻,但是我们俩却不是真正的夫妻。”她躺在他怀里,慢慢道,“我们俩是大学同学,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你也见过他,又高、又帅的,我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我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接近他,都没成功,反而是一次莫名其妙的聚会跟他认识了。后来...” “后来你们就恋爱?然后结婚。”他以为是俗套的校园爱情故事。 “后来,我对他穷追不舍,他跟我摊牌了,他是gay。” 佟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可思议,“那你们还......” “是不是难以置信。”她苦笑,“因为我傻。”她长叹一口气,“我在追他的时候曾经还许愿,希望他是个gay,这样他就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孩了,而且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跟我出柜了。”说到这儿,易岚无奈地笑了笑,“他是gay这件事当时只有我知道,他说愿意跟我出柜的原因是因为...觉得我是个好姑娘,不想看着我在他这棵歪脖树下徒劳,我一度以为他在骗我,为了让我死心,可是当我看到他和一个学弟接吻的时候我才明白,我是最傻的。” “那你为什么还会嫁给他?” 易岚又是长叹气,“因为我蠢呗,开始我还痴心妄想掰直他,可是后来,我的爱就变味儿了,我只想占有他,他是异性恋也好同性恋也好,甚至是无性恋兽性恋都好,我只要占有他就可以了,我在他身边就可以了,却想不到这样会让自己更痛苦。” 佟阁听到这里,觉得难于理解,“你......” “我当时真的特别偏执,因为我的偏执,我把自己送上这条路。”她翻身看着天花板,“毕业以后,他父母催他结婚,因为他父母是老来得子,而且特别传统,所以,他压力也特别大,我因为......”易岚欲言又止,接着说,“总之,我父母也挺喜欢他的,而且...校草李言路,你知道我嫁给他的时候多少人羡慕的眼红吗,我那会儿被虚荣、嫉妒和占有欲冲昏了头,结婚了以后,我跟李言路谈过,他父母想要我们赶快有个孩子,我父母也是,我...我也是,不仅仅是因为我特别喜欢孩子,而是我总觉得,说不定结了婚,有了孩子,他就变了,我可真是傻的没边儿了。李言路接受了我的提议,尝试跟我做,可他对着我完全不行,后来有一次...”易岚说到这儿,语气有些低,苦笑着,“后来有一次,他说他喝了点酒,闭着眼强上的,事后他哭了好久,你知道吗,他那天哭的让我觉得好像是我强奸了他一样。自从那以后,我们俩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佟阁终于明白为什么李言路在易岚家里见到自己时那样的从容,甚至还带着八卦的笑,“所以你们俩就形式婚姻,各约各的炮?” “没有,他也不是那种乱来的,他跟学弟一直都是很稳定的感情。我跟李言路结婚的时候,学弟是他的伴郎,那天我们敬完酒以后我找不到他了,后来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他和学弟两个人,学弟喝了酒,哭着说‘好羡慕岚姐,能跟你正大光明的在一起。’李言路就去搂着他,吻他。我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着。其实...我更羡慕他,我以为结了婚、领了证,我就完全占有李言路了,但其实不是,我才是第叁者...不对,我连第叁者都算不上,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进过李言路的心里。” “那你呢?” “我?我什么?” “李言路有稳定的感情,那你呢?” 易岚用手推了推佟阁的肩膀,“我可没有,我一腔热爱都给了李言路,却扑了个大空,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大概还在守活寡吃素。” 佟阁摇摇头,“我不信。李言路那天一看见我就问你,‘炮友?’这摆明了不是常见到吗?” “你别胡乱揣测,只是...说来也巧,他前一段时间,大概是觉得对不住我,让我出去找个炮友消解消解自己的寂寞,我让他滚蛋。结果谁知道没几天就碰上你了,所以他以为我是听了他的劝,开戒了。” “所以你是吗?” “什么?” 佟阁看着她,认真地问,“所以咱们俩第一次的时候,是因为你听了他的劝了吗?” 易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让佟阁误解了,她想解释,但却又不知道怎样和他解释,“只能说是天意吧,正好在这个时间段,你出现了。” “也就是说,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的。”易岚眼瞧着越描越黑,她打开床头灯,坐起身来,跨腿骑坐在佟阁的腰间表示她的认真,“你知道吗,嫁给李言路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准了,我这辈子所有的桃花都要被这个gay给挡在门外了,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一辈子当尼姑了,即便是李言路再怎么劝我出去约我都不会去的,哪怕我俩离婚,我也不会随便去找野男人的。”她胳膊搭在佟阁的肩膀上,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但是佟阁,你不一样。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被你吸引了,我这辈子除了追李言路以外,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这么主动过。” 她话说的动听又诚恳,佟阁被她的眼神灌的快醉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揽着她的腰,“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们不说。现在只要我们两个人开心就好了,是不是?” “嗯。” “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哪怕离婚也不随便去找野男人?怎么?我是野男人?” “你不是吗?你不就是我在烧烤摊上碰上的野男人吗?” “野生的一般劲儿都大。”他掐了掐她肚子上的肉,翻身又将她按在床上,“野生的一夜十次都是不够的,中场休息完了,咱们继续。” “啊!!啊!戴套戴套这次一定戴套。” “不是喜欢孩子吗?送子观音这不就来了吗!”他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开始亲吻。 易岚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那等会儿别拔出来射了,射在最里面,我生个孩子给你,用李言路的钱养你孩子。” “那以后我就住你家隔壁,让大家都说你家孩子长得像邻居。” *本文中不戴套与gay做爱属于高风险行为。 -- ⓟō⒅ɡν.Vιⓟ 论炮友的俗套爱情故事(8) 易岚和佟阁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这种情人的关系,在一起只为了低等的情欲,不涉及丝毫的感情。 每周他们都会见面,在佟阁私密的办公室里,在坏了监控的教室里,在荒郊野外的车里,但更多的时候,是在李言路买给易岚的房子里。 干柴烈火燃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将她赤身裸体按在阳台大落地窗前,俯瞰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听着她在自己身下娇喘。 有那么一恍惚,觉得自己内心好像有一种情愫在发酵。 这不对。 他抬起易岚的下巴, 左手揉捏着她柔软的胸,迫她侧头与自己接吻,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横冲直撞,发出啧啧的水声,就连下面抽插着的地方也是。 易岚从他口中脱逃,手搭在窗户上,眼神迷离,“好舒服快点哥哥” “哥哥射在你里面好不好?把你的子宫都射满,让你一直夹着。” “好啊快点”她将他抱得更紧,“再快一点快到了” 佟阁将她转过来,抬起她的臀将她抱起来,易岚双腿夹住他的腰,悬空背靠在玻璃上。 他低头含住她的乳头,在她柔软的胸脯中翻滚,舌头从白嫩乳房一直舔到肩膀上,耳垂旁。 “啊好痒不行受不了了”她缠绵地唤着,“进来进来,别拔出去。” 佟阁再次插进去,渴望地亲吻她娇嫩的唇,挺动着腰一下一下撞进她身体里,他看着她后仰着的头,修长白皙的脖颈,忍不住张嘴咬了上去,那动作像个渴食的吸血鬼,她的身体像黑洞,一旦靠近,那强有力的吸引是他无法用自身毅力可以抗拒的。 射了以后,刚才对她的爱意让他突然像被泼了冷水一样。 理智辱骂他矫情。 他的情感也在心里骂自己,真他妈矫情。 晚上,佟阁躺在床上,等着正在洗澡的易岚。 他摸着青蓝色的床单——这是易岚专门为了他的喜好买的,仔细想着刚才自己看着易岚时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易岚从卫生间出来,叁步并作两步地爬上床,栽进他怀里抱着他,娇滴滴地呢喃,“腰疼得很。” “我都不嫌腰疼,你还说腰疼呢?” “嗯。”易岚躺在他怀里,伸出胳膊环着他脖子,闭着眼准备入睡,突然又睁开眼,“对了,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 “就是”她面露难色,“就是那个” “什么事儿啊?支支吾吾的?” “没事。”她转过身背对他。 佟阁支起上身,将她肩膀扳回来,“说话说一半,干什么?” “就是就是李言路说,想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 佟阁有些不解。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或者没有必要,都可以,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不要觉得” “行啊,什么时候?” “啊?” “我随时有空,你定好时间告诉我。” “‘好。”易岚重新躺好,钻进他怀里,“睡觉。” 她现在的确如佟阁第一次抱着她时说的那样,“习惯了”。 没过两天,佟阁就接到易岚的电话。 他去学校门口接到易岚就往约好的酒店去,路上,易岚一直很沉默。 到了酒店,李言路还没来,佟阁和易岚在订好的位置就坐后,他看着东张西望坐立不安的易岚,打趣道,“老公跟情人坐一桌吃饭,就这么紧张?” “是尴尬。” “确实挺尴尬如果你老公不是gay的话。” 本以为是叁个人,没想到李言路身边还带着一个男人。 佟阁明明白白地看出了她从期待变为落寞的眼神。 “岚姐,好久不见了。”那男人跟她笑着打招呼,然后看向佟阁,“你好。” 佟阁微微颌首,看着易岚。 易岚一扫眼底的伤感,换上一副嬉笑的面孔,“蒋昱你这上衣挺好看啊,哪儿买的。你是不是瘦了啊?怎么感觉脸小了?” “是不是!我最近又在练一个瘦脸操,我等下发给你!”说完,这蒋昱锤了一下李言路的胸口,“你看,是不是都说我瘦了!” 李言路宠溺地笑着,看他,“好好好,瘦了瘦了。” 易岚看着他们的调情,笑得灿烂,“行了你们俩,别在这儿恶心人了。” 蒋昱看着佟阁,“听言路说岚姐有了个对象,我一直想见见呢,替我岚姐过过眼。” 佟阁礼貌地笑了笑,却没接蒋昱的话茬。 易岚打断,“先点菜,看看你俩吃什么。” 蒋昱是个话痨,一场饭局下来,基本上都是易岚和蒋昱在不停地聊,从明星八卦谈到美容养颜,聊得不知道多开心,佟阁和李言路基本上没搭话,偶尔说两句也就过去了。 易岚的手全程都搭在佟阁的大腿上,显示出两个人亲密的关系,甚至是吃到好吃的东西,易岚还会直接用筷子夹起来喂给佟阁,惹来蒋昱的调侃。 但佟阁感觉得到,易岚这些动作未免太刻意了些。 饭局中途,佟阁起身去抽烟,易岚已经半醉了,她伸手拉住佟阁,语气充满了撒娇,“干嘛去?” 佟阁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安抚,“我去抽个烟,”他拍了拍她的手背,“马上回来。” 易岚这才放他离开。 从厕所隔间出来,佟阁在洗手池边碰到了李言路。 李言路先打招呼,“他们俩每次见面都是这样,天天有说不完的话。”他笑着,“你还好吗?今天一直在喝酒,没怎么吃菜。” “还可以。”佟阁轻笑,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给李言路,李言路抽了一根。 两个人在厕所吸着烟,片刻的沉默。 “我一直跟易岚说想见见你。”李言路开口道,“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佟阁细想了想,“从去年夏天开始到现在快一年了吧。” “挺好的。”李言路深吸一口烟,眯着眼睛看着烟雾,长叹一口气,“好好待她,她在我身边很委屈。” “那你呢?”佟阁问李言路,“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待她?” 李言路笑着,“你也看到了,我是gay啊” “不是说这个,”佟阁摆手,“既然你知道她在你身边委屈,为什么不放过她?” 李言路没说话,掐断烟扔进烟灰缸,然后去洗手。 佟阁追问,“你也不瞎,你也知道她的委屈,也知道她看着你跟蒋昱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那为什么不放她走呢?非要把她绑在你身边这样刺激她吗?” “除了这一件事以外,易岚想要的任何一切我都能给她,我知道她委屈,所以我也在弥补她。” “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佟阁反问他。 “易岚爱我,所以她最想要的是我也一样爱她,这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况且她现在有你,还有经济层面上我所能给的一切,我跟她离婚,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但是她呢?离开我她会更痛苦,这才是在刺激她。” “你就这么自信?” “是。”李言路洗完手,抽了两张纸,擦干净,“不过我很高兴你是真心为了她好。但是兄弟,我劝你一句,别太真情实感,易岚这辈子只爱我。” 说完,李言路扔掉手中被他揉成团的纸巾,推开门走出了洗手间。 佟阁回到位置上,看着喝得醉醺醺的易岚。 “怎么去这么久啊,”易岚拉着他,“我都想你了。” “哟哟哟,怎么那么恶心啊!”蒋昱捂着耳朵,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们。 易岚笑得更开心,她伸出胳膊搂着佟阁。 佟阁没推开她,但是也没再和她说话。 酒后,李言路带着蒋昱要先走,蒋昱和易岚倒是依依不舍的,两个人还在酒店门口说了半晌的话,最后还是蒋昱被李言路生拽进车里才打断的,他还摇下车窗跟易岚告别。 送走他们,易才终于将笑收了起来。 “喝得有点多,走走路,醒醒酒吧。”易岚提议,“车先放到这儿,明天再来开吧。” “好。” 佟阁和易岚一前一后地走在马路上,易岚喝了酒,明显心情不错,她踩着人行道上错落着的红色地砖,蹦蹦跳跳地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佟阁赶忙扶住她。 易岚咧开嘴笑,“谢谢。”然后抬起胳膊圈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感谢吻。 他笑着,突然,他又低下头,“易岚,我问你个事。” “什么?”易岚还在蹦蹦跳跳。 “你还爱李言路吗?” 这话易岚倒是没预料到,她立在原地,垂眸想了一会儿,笑出声来,“你干嘛问这个?” “你还爱他是吗?” 见佟阁并不是在和她玩笑,易岚敛起了笑容,沉吟一会儿,没作声。 “那就是默认了。”佟阁说,“那对我呢?” 易岚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吗。”她抓着佟阁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喜欢是欣喜,爱则是心痛。” 两个人牵着手继续向前走着,易岚徐徐道,“喜欢并不一定要爱,但爱却一定经历过喜欢,喜欢很容易转变为爱,但爱过之后就再难说喜欢,因为喜欢是宽容的,爱是自私的。我思念你的时候,心中有喜悦,但是我看着李言路的时候心中有疼痛。” 易岚的话说完,佟阁就知道了答案。 她喜欢他,但是他已经爱上了她。 -- 论炮友的俗套爱情故事(9) 佟阁最近怪怪的。 易岚发现他自从和李言路那场饭局回来以后,变了许多。 尽管他不承认,但易岚依旧察觉到,他开始变得寡言、沉重。 她买了道具回来要和他试一试,他也会欣然接受,但是事后,更多地是自己一个人侧到一旁睡。 热衷于床笫之事的佟阁这样的表现让易岚开始警惕。 她也开始变得不安。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易岚躺在他身后幽幽地问道。 佟阁背对着她轻笑,“你不就是我外面的人?” “那你是...家里有人了?” 佟阁这才转过身,“傻样。” 依旧被他抱着入眠,易岚才觉得安心。 别别扭扭地度过一段日子后,她劝自己别多想。 他的手机放在沙发上,他在卫生间冲澡。 屏幕亮了一下、又一下、然后又一下。 从前的易岚绝对不操这个闲心。 但此时已经不一样了。 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他的手机没有密码锁,她轻易地就打开了。 信息是他妈妈发来的。 佟阁从卫生间出来后下身围了一条浴巾,走到沙发旁坐在正在看剧的她身边。 他陪着她看了几集。 易岚将腿搭在他腿上,窝在他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问他“你说这会儿甄嬛喜欢果郡王吗?” “应该不喜欢吧。”佟阁回道,“这个王爷要娶什么孟静娴,这个甄嬛看着没什么反应啊。” “那你呢?” “什么?” “你喜欢我吗?”易岚侧头看着佟阁。 “喜欢啊。”他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就只喜欢吗?”她环着他的脖子。 佟阁知道她想问什么,他看着电视,“问这个,有意义吗?” 易岚眼里期待的光湮灭,她将双腿从他腿上放下,站起身,“刚才看了你手机,你妈让你周末去相亲。” 甩下这样一句充满了醋意的话,佟阁心里竟然美滋滋的。 他冲上去抱住要回卧室的易岚,“你这是吃醋呢?” “没有。”她嘴硬,想挣脱却挣脱不开,招了实话,“一点点吧。” “有就有,还一点点。”他被她的语气逗笑,“我不会去的。” “你还是去吧,别因为我影响自己。” 佟阁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今天洗得可干净了。” 还没躺床上,佟阁的浴巾便掉在了地上,他的头发还没吹干,易岚伸手摸着他的碎发,“湿着呢。” “真的?那我摸摸。”他不怀好意地笑,手向下滑到了她内裤里,“确实湿着呢。” “不要脸。”她嗔笑,伸手向下替他抚摸着硬物。 他隔着她睡衣料子用大手勾勒出娇胸的形状,用的力大一些便要惹来她的嘤咛。 喘息声被两人互相吞进嘴里,舌头纠缠着打转。 当她的唇被吻的湿润后,起身跪在他两腿中间为他口交。 佟阁拍了一把她的嫩臀,示意她换个方向。 易岚心领神会,转身跨坐在他胸前,撅起穴口对着他。 69的体位是他们前戏最爱的部分。 津液以接吻的方式交换到对方口中,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上。 他扒开两瓣臀,舌头轻盈灵活地在穴口处进进出出,一只手犹嫌不够地揉捏着她的阴蒂。 “啊....”在舔龟头的易岚突然身下传来刺激,紧张地收缩身体,趴在他的腿上,双手却没停下套弄。 “嗯...嗯...”她抑制着身体快感带来的呻吟,忘情地吮吸着,舔舐着。深喉使她嗓子有轻微的不适,但这种不适在欢爱里只会带来更多的刺激和陶醉。 受不了她的娇喘,他翻身坐起来,掰开她的腿就要进去。 “等一下等一下,戴套。”她推住他,伸手去床头柜里拿,却发现刚买没多久的几盒早已经被用完了。 正在热切的时候是停不下来的。 “不戴了。”她抱着他,“等下我吃药。” 彼此的渴望再次开始也依旧是炽热的,她的双腿都搭在他的肩膀上,呈L型挂在他身上,这样的动作让他们更好地贴合,佟阁一手摸着她的胸,一手与她十指紧扣,看着她在自己身下的动情的模样,每次都会让他着迷。 “快到了...”她仰着脖子。 他俯下身,与她接吻,让她身体和心理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爱你。”他呢喃着。 然而在高潮放肆的呻吟中,易岚似乎并没听见他告白的低语。 这样下去也好。 佟阁心里想。 马上就要到佟阁和易岚认识一年的日子,即使不是情侣,但易岚也想庆祝一下,告诉佟阁这是炮友纪念日。 佟阁却接到了李言路的电话。 李言路单独约佟阁见面,让佟阁意外却不惊讶。 见面地点是在佟阁公司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 李言路到的早,坐着等佟阁。 “什么事?”佟阁没到跟他寒暄的地步,开门见山。 李言路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上一次...上一次见面,我跟你说了很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他倒是疑惑,“想什么?” 李言路也不和他兜圈子,“如果你爱易岚的话,我可以跟易岚离婚。” 佟阁嗤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上次不还说,如果易岚离开你会很痛苦吗?” “当时是当时,现在不一样。”李言路不疾不徐,“易岚她....以前她是自己一个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她和我在一起,是她一个人痛苦,离开我,有你在,可能会好一些,而且我觉得如果你真的爱易岚,我死死抓着易岚不放,那么你不会痛苦吗?所以与其这样,倒不如我放手,你们俩都好过一些。” 李言路的言辞在佟阁听来充满了傲慢,这触及到了佟阁作为男人的自尊,“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在发善心?我他妈竟然还要从一个gay手里抢女人?” “你这话说得就难听了。” “我他妈还嫌你做事儿难看呢。”佟阁有些气恼,“我跟易岚怎么样是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说叁道四的吧,她愿意跟谁在一起都是她的自由,也不需要你来大发慈悲。”他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话说得越来越难听,“李言路,过好你自己就得了,你愿意控制易岚是你的事儿,别他妈再想着还能左右我。而且你怎么就笃定我愿意跟她在一起呢?万一我就是跟她玩儿玩儿呢?” “所以你就是跟她玩儿玩儿?”李言路抓住了他话柄。 佟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又碍于面子不肯改口,没作声回答他。 李言路当他默认,也沉默了许久。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僵。 李言路喝了一口咖啡,“佟阁,易岚以前经历过许多...许多她认为很糟糕的事情,我跟她在一起,其实不是谁利用谁,只是两个受了伤的人互相疗伤而已。不过她比我强大一些。”他慢慢说,“我之所以不放手,不是因为我要利用她,而是以我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让她整天看着你和蒋昱在一起卿卿我我?这也是保护?”佟阁讥讽他。 李言路轻笑,“说来也是,如果不是易岚,我也不会和蒋昱在一起,同样的,如果不是我,你也没机会遇上现在的易岚。易岚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成全了我跟蒋昱,现在我也愿意为了她成全你们俩。尽管我对易岚没什么男女情,但是她和蒋昱都是我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人,而且... ”李言路顿了顿,“虽然我是个医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假如人死以后真的会再相遇,那么如果有一天发生意外,我会用我的死换蒋昱活着,可如果是易岚,我会跟她一起死。” 李言路的话说得太沉重,佟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和易岚中间始终隔着一面厚厚的墙,这面墙是谁都无法打破、也不会消失的,这面墙,叫李言路。 李言路继续说,“我跟易岚之间的故事太多,我们一起经历的也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他说着,抬起自己的胳膊,挽起袖子,反过来,是密密麻麻的刀疤,一片一片的,后长的皮肉如同树根一样爬满他的手腕,他苦笑,“这是我的过去。” 佟阁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起身,看着李言路,又看向窗外,静默了许久后说,“我也走不进她的心里,算了,就让她继续给你守活寡吧。” 回去后,佟阁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手机响了,是易岚发来的消息,“最近出差,归期未定。” 他看着手机,呆滞着不知道怎么回复。 也好,他告诉自己,趁这个时间,放空一下脑子。 外面的助理跑进来,说易岚学校的教务系统出了问题,大面积瘫痪导致学生无法期末考试。 忙忙叨叨地处理,经过几天,虽然技术BUG解决了,还有人情BUG也要修复。 他叹了一口气,思来想去还是打电话给易岚,请她帮忙。 她没说二话,几天后寄来包裹,让他想办法塞给她小姑父。 她这次出差走了很久,没了联系,见不到面,一些原本看不清的东西现在看的很清楚。 比如,想她的时候,心里也开始有了疼痛。 沉淀下思绪后,他决定了一些要紧的事情。 一场久别胜新婚的情事后,还没等他开口,易岚就给了他一记重击。 “佟阁,咱们俩到此为止吧。” 我是真的爱倒叙。 易岚跟李言路俩人是有一个非常复杂的过去,但是我这个线埋得不够长,就算了,不展开了。 -- 论炮友的俗套爱情故事(10) 这算是和平分手吗? 佟阁问自己。 原本就是一场没所谓的炮友关系,只不过持续的时间长了一些,牵扯的感情多了一些,但是本质还是一样的。 他好面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始终不认为易岚也对自己有同样的感情,这让他感到挫败,感到不甘,感到作为男人自己的自尊被一个女人践踏,爱上一个不爱自己人,对他来说是耻辱。 这样的想法夹杂着对她的不舍,多方面的折磨。 李言路的话始终萦绕在他耳边,在脑内循环越久越像是嘲讽, 看啊,你喜欢的女人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你,她只喜欢我。 是这样的腔调,让他愈发不能接受。 学校的单子又被他调停解决,领导更加倚重他,然而他却再也不肯向那个伤心地迈进一步。 工作交接给其他同事,他埋头做起了其他单子,不让自己再去想。 家里安排了几场相亲,他也不再推拒,一个月见了四个却都不成。 偶尔同事们讨论起跟她的学校有关的工作他当即站起身就走,一个字儿都不听。 可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脑子里像是安了发条一样,不停地转着想她。 给自己半年的时间,佟阁定下心思,半年以后忘记她就好了。 就在他觉得逐渐走出易岚给他带来的阴影时,他再次被打回原形。 同事来找他,说跟学校对接出了点岔子,让他帮忙。 他拢了拢心思,把已经删掉的易岚的电话又重新翻出来,他才发现,删她是没用的,因为不论在他通讯录中还是在他记忆中,即使删了、忘了她,但是只要想,还可以找得到痕迹。 “不是这个易老师,”同事抱怨,“她休产假了,现在联系她没用。”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 “休产假??”佟阁不可置信地问,“易岚?” “不知道叫什么,是个挺年轻的老师。” 佟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溜烟地跑出办公室,出门还撞上了经理,但是谁唤他他都不回头,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只想快点去见到她。 到她家里把门都快敲烂了也没人开门。 到学校里,跑到她的办公室,果然,还是没人。 “易岚老师呢?”他喘着粗气。 教务办公室的人跟他也算熟识,“哎?佟代表,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易岚呢?”他连称呼都不加了。 办公室的人奇怪的不得了,但还是回答他,“休产假了啊。” “她什么时候休产假的?” “她都休大半个月了,你不知道吗?我以为学校这边是你另外的同事在主管呢。” 家里没人,学校又找不到,佟阁急得像没头苍蝇,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转身出门。 奚教授甚至没听见敲门声,门就被大力打开。 他有些反感地皱了皱眉头,“小佟啊,有事吗?” 佟阁把门关上,走到奚教授办公桌前,看着他,“奚教授,易岚呢?” 奚教授疑惑,他眼镜挂在鼻梁上,抬眼看着佟阁,“你干什么?” “易岚呢?她在哪儿?” 奚教授摘下眼镜,身体向后倚靠在椅背上,“咋咋呼呼的,你要干什么啊?” “她怀孕了是吗?” “你问这个干嘛?”奚教授语气里掺满了不耐烦和不理解。 “奚教授,我知道你是易岚的小姑父。”佟阁态度软了下来,“易岚在哪儿?” 听完这话,奚教授再次蹙紧眉头,警惕地看着他。 为了避嫌,易岚和自己的亲戚关系进了学校没人知道,佟阁知道就说明他和易岚之间关系的不一般。 佟阁接着说,“我要见她。” 奚教授更加不乐意,语调都高了八度,“你见她干什么?” “我要知道她怀着的是不是我的孩子。” 说完这话,奚教授腾地站起来,他指着佟阁半天说不出话来,见佟阁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他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开门向外张望确认无人,便将门关紧锁上,疾步走到佟阁身边低声呵斥他,“你不要乱说话!” 佟阁知道他不会相信,“易岚跟我在一起一年了,送您的帖是她买的,如果不是她,谁能这么精准掐住您的爱好。” 奚教授这才回想起,他气得跺脚,“那也不能证明你你你们俩....” “您要是不信可以自己问她,问李言路也可以。”他继续问,“易岚在哪儿?” 奚教授气恼不已,他走到书桌边,仔细思索了半天,“不管你俩是真是假,你都赶紧走吧。” 佟阁没动弹,“找不到她我不会走的。” “你难道想毁了她吗?你现在来学校一闹,万一被人知道,她怎么办?她工作还要不要了?不说工作,她的家庭呢?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言路的日子怎么过?你们...”奚教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们真是...气死人了...现在的年轻人,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弄这些不叁不四的事情!” “我只想见她一面。” “然后呢?你还要带她私奔啊还?”奚教授指着他,“你...”他叹了一口气,“你先走吧,这个事我会找她谈谈,毕竟我现在也不能确认这个事情的真实性,但是我也告诉你,我不会让你见她的。不过你放心,退一万步,如果真的是你的孩子,以后她也会好好待这个孩子,言路那边,你也不要......唉...别破坏他们的家庭。” “李言路是个同性恋!为什么要让她跟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在一起!” 奚教授听完这句话,瞳孔里都闪着震惊。 缓了五六分钟,他才平静一些,“那也不关你的事儿,你们俩出轨也不对,我不评价你们,也不指责你们,但是我也没权利跟你说她在哪儿,你走吧。” “奚教授...”佟阁想解释。 “赶紧走吧!”奚教授掐着腰,气得满脸通红,直挥手让他离开。 出了办公室,佟阁脑子更乱。 下了班,他试图跟踪奚教授,却也只是徒劳。 这条路行不通,他又想了一个办法。 没两天,他就从学校里辗转打听到了李言路所在的医院,奔了过去。 可是到了医院却也没见到他。 李言路出差了。 走了所有的门路都吃了闭门羹。 佟阁坐在医院大楼下的长椅上,心里只有憋闷。 他跟易岚在一起这一年,除了她自己和李言路外,她的家人朋友他从来都不知道也没过问。 现在她消失了,干干净净的什么信息都没留下给他。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也许压根就没这个人呢? 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 现在要做的,大概只有等了,他打算等李言路回来再来找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只是想到她怀孕的事情,就让他觉得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头疼得厉害,他闭上眼揉着太阳穴。 长廊一端走出几个穿着白衣服的医生,其中一个看到了佟阁,觉得眼熟,走上前去。 “佟阁?” “蒋昱?” 蒋昱买了一瓶水递给他,两个人坐在长椅上。 “岚姐怀孕这事儿我当时乍一听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呢。” “我现在只想见她一面,别的都不重要。” 蒋昱打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她现在在言路爸妈家住着养胎呢,言路他妈是妇产科医生。”蒋昱静默了一会儿,“有了这个孩子,言路爸妈高兴极了。说什么都要把岚姐接回家。” “她...她打算生这个孩子吗?” “当然了。”蒋昱笑着,“都四个月了呢。怎么可能不生?” “四个月?”佟阁诧异,“四个月...”她竟然瞒了自己这么久,“那她是打算和李言路一起养这个孩子?” “还有我嘛~”蒋昱笑着,“其实我还挺想让岚姐怀言路的孩子呢,我们之前还打算试管来着...不过你放心,岚姐肚子里这个肯定是你的。”他接着说,“言路说让岚姐把孩子生下来,这样对双方父母也是交代。” “那对我呢?”佟阁问他,“易岚对我什么交代呢?那是我的孩子。” 蒋昱没说话,站起身,“你放心,我会转告岚姐的,如果她想见你,她会联系你。” 说完,蒋昱就离开了,剩下佟阁坐在长椅上发呆。 整整一个星期,佟阁才接到易岚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没多说什么,只让他去她家里等着。 佟阁风似的冲到她家,易岚开门时两个人都傻站着看着对方。 佟阁的胡子都长出来了许多,眼下有乌青,眼睛里布满血丝,看着憔悴又疲惫。 易岚穿着宽松的裙子,四肢还是纤细,但是肚子已经微隆起来了,素颜看着没什么血色。 “进来吧。”她侧身给他腾出空间。 佟阁进到屋里,发现屋子的陈设少了许多。 易岚的话解答了他的疑惑,“搬到我婆婆家了,许多东西就拿走了。”她走到沙发旁,坐下都要扶着腰。 佟阁伸手扶着她,两人坐好,四目相对,佟阁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沉默。 倒是易岚,挤出一丝微笑,“怎么不剃胡子呢,看着好野啊,”她打量着他,“ 不过倒是有点儿帅。”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 “对不起。”她答,“但是,我就是这么自私,抱歉。” “跟李言路离婚行吗?”佟阁紧紧地抓着易岚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跟他离婚吧,好不好?”他一只手抚上她的肚子,“咱们一家叁口,好好过行吗?” “不行。”易岚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佟阁,咱们俩这属于一个意外的错误。” “这是错误?”他情绪有些激动,“这怎么能是错误呢?咱们在一起一年了,还有了孩子,而且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很快乐吗?” “那不一样。”她摇摇头,“我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咱们俩或许还有时间慢慢相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就成为妈妈了,我不能由着自己的脾气,我还要考虑我的孩子,咱们俩在一起的初衷就是玩儿,可是现在涉及到一条生命还有他的未来,所以我不能。” “我就不能给你和孩子未来了吗?你相信我,我会负起责任的。” “佟阁,你不必为了所谓的责任跟我在一起,这很勉强。”易岚语气充满了安抚,“你和我,高兴了就在一起,不高兴了就一拍两散,怎么来怎么走,不会牵扯别人,但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佟阁,你还有机会去找寻一个真正值得你过一生的人,可我不行。”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佟阁近乎偏执地说,“不行,你是我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我不能让别的男人来照顾你们。” “我跟李言路的人生已经绑定、锁死了,即便他不爱我,但起码能够保障我的生活不变化,可是...你...跟你...我没有信心...你不是也说,只是跟我玩玩儿吗?” “我什么时候说跟你是玩....”佟阁着急想反驳,却突然觉得这句话耳熟,“李言路来找过我,这话是他告诉你的?” 易岚摇摇头,佟阁刚想长舒一口气,就听她接着说,“是我自己亲耳听到的。我就坐在你们隔壁桌。” 他哑口无言,“我当时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易岚拍着他的手背,“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也会是个好爸爸,但我不敢冒险。”她抬手抚摸着佟阁下巴上的胡茬,看着他的脸,“以后你也可以常常来看孩子,这样不好吗?” 佟阁站起身来,他眼睛比刚才更红,“不行。易岚,你不能这样。”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不行。”他继续说,“我不会让李言路来养我的孩子,我要去他医院,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李言路的老婆怀的是我的孩子。” “有必要吗?”易岚看着他,“他爸妈知道以后一定会气死的。” “那你们瞒着他爸妈这样做就对吗?” “不对,但是让他们知道了更不对。我跟李言路的生活就是这样,到处都是举步维艰,我们走哪一步都不对!可是没办法,我们总要选择不那么累的一步继续走。而你不同,你还可以继续按照既定的生活走下去,不要因为这个孩子打断。”易岚撑着沙发费力地起身,她抬起胳膊抱着佟阁,却因为要护着肚子而又和他有些距离,“谢谢你。” “如果,我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佟阁说,“这样我就不会让你过上这样糟糕的生活。” 易岚摇摇头,“如果没有李言路,我根本就不会遇上你,可是我也庆幸有李言路,才让我再次拥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所以,能跟你走到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毕竟这一切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你不会离开李言路了,是吗?” 易岚松开他,眼神柔软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是。” 佟阁连做了叁个深呼吸,然后背过身去,似乎在擦拭眼泪。 片刻后,他回过身,“好。”而后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肚子,“祝你幸福。” 入了叁月。 刚过完年没多久,街上还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树枝光秃秃的,倒是挂满了红彩绳和红灯笼。 易岚生下了一个儿子,病房里热热闹闹的。 “取名字了吗取名字了吗?”易岚的好朋友热切地抱着孩子不肯松手。 李父满眼怜爱地看着小孙子,“爷爷给取了好几个名字呢,”他从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纸条上的折痕都磨出了毛,“李谢易,哎这是感谢岚岚这个大功臣,还有啊,李琮丞、李懿德,李....” “哎哎哎行了,老头子取的名字听着都像老头子,第一个名字还行。”李母将纸条收起来,“让他们小夫妻自己取。” “哎你看看,你说的让我先练练,我查了好几天的书呢。”李父摘下老花镜,气鼓鼓的跟易父站在一旁抱怨。 易妈端来汤,“赶紧喝赶紧,趁热。”她四下看看,“言路呢?” 易岚躺在病床上,“言路去查房了,等会儿就回来了。” 李母不高兴了,“这死孩子,老婆把孩子都生了还不过来看看。” “妈,您不是也这样吗,听言路说您生下他两个礼拜就去上班了,都不坐月子,”易岚笑着,“言路这是遗传了您妙手仁心。” 李母被哄得高兴,“那是,做医生嘛。” 正说着,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蒋昱捧着一大束花笑着推门进来,“叔叔阿姨,都在呢。” “哟,小蒋来了,怎么还买了花啊。”李母笑得眼呈月牙,“你比言路都上心,昨天你嫂子生产你陪着,今儿上午又来,辛苦你了。” “嗐,我哪是上心,我这是替路哥上心,他估计下午还有手术,放心不下就让我来瞧瞧。”蒋昱走上前,看着小婴儿,“睡着了?” “刚睡。”易岚笑着。 蒋昱把花放在易岚床头,易岚瞥眼看了看上面的贺卡和字,眼眸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又恢复神色。 几个人在病房里说笑着,易岚躺在那儿陪着笑。 李言路终于忙完了回到病房,他抱了抱孩子,就又把孩子递给了蒋昱。 蒋昱倒是爱得不行,一刻都不撒手。 “言路,你给孩子取名字了吗?”李母问,“赶紧报户口啊。” 李言路看着蒋昱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易岚,说“让易岚取吧,我们俩商量过了,孩子跟她的姓。” “噢...”李母眼里划过一丝失望,“那...那以后上学什么的...跟妈妈姓......” “生孩子多遭罪,易岚辛苦了,一个姓而已。”李言路倒是满不在乎。 易岚抬眼看了看他,撇撇嘴。 李母明显没了刚才的兴奋劲儿,“那取什么名字啊?” “叫....”易岚眼珠转了转,看到床头的花,“叫易同路吧。” “什么什么?” 李言路笑出声,然后拍了拍孩子,“嗯,易同路,挺好,爸爸妈妈的名字都有了呢。” 孩子过了百天,易岚还是要回自己那里住,虽然李母不放心,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 回家那天,李母抱着孙子走在前面,差点撞上几个搬沙发的工人。 “妈,您这高兴地路都不会走了啊?当心撞着您大孙子。”搀着易岚在后面走的李言路笑着说。 “臭嘴胡说八道!”李母斥他,迎面又撞上了邻居。 “哟!易老师!呀!得了一大胖小子吧!”邻居兴高采烈地跟易岚打招呼。 易岚笑着,“是啊。” 邻居笑着看孩子,“哟,长得真好看,白白嫩嫩的,看这眼睛,咕噜咕噜的。”她看着李母,“阿姨,您可真有福气。” “可不是。”李母炫耀着,“看我小孙子多好看,”说着,她又道,“我儿子媳妇全都是大眼睛双眼皮儿的,生个儿子长一双丹凤眼,真不知道随谁。” 李言路和易岚相视一笑,没作声。 走到楼下,单元门打不开,李母抱着孩子站门口,等着里面人来开。 里面几个搬家的工人把门推开,她向后侧了侧身,抬头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长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哟,大妈,您先过。”他侧身。 “谢谢啊,小伙子。” “大妈您住几楼啊?我刚搬来的,住叁楼。” “我们也是啊。”李母回头看着易岚,“咱们是邻居啊!” 佟阁笑着回,“那看来以后常见面了。”他低头看着李母怀里的孩子,“哟,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正说着话,李言路和易岚走了上来。 佟阁看着易岚,又看看孩子,“这孩子长得可真像他爸。” “是吗,哈哈哈。”李母笑得合不拢嘴,走到楼梯边就要上去。 佟阁侧身走过易岚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这孩子长得真像你们家邻居。” 佟阁出门去指挥工人们搬家具。 李言路和易岚往楼梯走。 “他也太好骗了。”李言路笑着说。 (完) 佟阁真是个叁十好几的傻男孩呢。 这篇完了下一篇可能要稍微暂停一下更新,写的不太满意还在修改。 而且最近工作巨多,脑袋乱乱的。 -- ⓟō⒅ɡν.ⅵⓟ 有“匪”(1) 已经第叁天了,张素素高烧还没退。 张镇江从屋里出来,看着漫野大雪,焦急地喊,“老四!老四!” 一个秃头胖肚满脸麻子的男人应声从一楼上来,他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大当家的。” 张镇江看着他,“这他娘的都叁天了,生个孩子都能养成郎中了!” 老四知道他着急,“大当家的,您别急了,弟兄们已经下山叁拨了,大雪封山,请来了也不好进来啊。” “能他娘的不急吗!都烧了叁天了!再烧下去非成傻子不可了!”张镇江急的满脸通红,“你去,再去派两个人下山,一定把城里最好的郎中给我请回来!” 老四知道张镇江的脾气,连连应声,“哎哎!我这就去!这就去!”老四着急忙慌地下了楼,雪滑还摔了一跤,滚得老远。 张镇江回到热腾腾的屋里,他媳妇连樱正在给张素素擦额头降温,他看着妹妹惨白的脸和肩上猩红一片,止不住地叹气。 这次下山抢过路的尖头,原本不用张素素去的,可她非要跟着。 张素素已经十九岁了,自打年前,她就已经开始等着,等着找到一个机会向哥哥证明她自己能带着弟兄们单干一票,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当威龙山二当家。 根据踩盘子的人回来汇报,这次行商过路的是个卖药材的巨富,从内蒙绕来的,经过这里,带了百八十斤的稀有药材不说,还有不少卖了他们自家药材后的巨款。 这只肥羊,张镇江绝不会让它跑掉,他已经筹划了小半个月,张素素听了以后也激动地摩拳擦掌,非要跟去。 出行这日原本算好了是个晴天的,可没想到刮起了大风雪,山里的天气小孩儿的脸,原本不算什么,可没想到,等了一宿也没等到那帮人路过。 更要命的是,张镇江一而再地派出去的拉线儿没有一个回来的。 他察觉到不妙。 趴在雪地里冻的小脸通红的张素素等不下去了,“哥,我去看看!” “你个丫头片子能干什么!鸟悄儿卧着!”张镇江按住要往山下去的张素素。 可张素素的脾气和她哥一样倔,不让去偏得去,尤其是她最不爱听别人说她因为是个女人,就不能如何如何,这样的话。 趁着张镇江去撒尿的功夫,张素素带了最听她话的老九和秃子,窜下了山,等张镇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追不上了。 张素素循着两拨拉线儿的足迹一路跟了下去,终于在山脚一片平地发现了驻扎休息的车队。 她带着老九和秃子卧在山坡边儿的树林里,观察着底下的动静。 两拨拉线儿的总共四个人,两两绑在一起被扔在车后面,车前有叁四个帐篷,中间还点了一大簇篝火。 “素素姐,二驴他们是被这帮卖药的给弄住了。”老九吸了吸鼻涕,顶着山下的车队。 张素素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这还用你说!”她盯着车后方的弟兄,又看了看车前的帐篷,估摸有十来号人。 秃子问,“现在咋整?” 张素素看着帐篷,说道,“瞅这火,应该燃了有半晌了,你看地上的灰烬和饭盆,想必是吃过饭了,吃饱了、火烤着,估计一会儿就都歇了,咱们再等一会儿,等他们睡了,再行动,把驴子他们救出来,鸟悄儿的,从后面溜,别惊了马。” “得嘞!” 叁人计划商定后就卧着等。 张素素猜的没错,才二十多分钟,帐篷都熄了灯。 只留了一个人看守。 看守的嫌车后冷,就坐在了火堆前,没一会儿,烤的也犯困了。 瞅准时机,张素素从腰间掏出一把驳壳枪,“走。” 叁个人蹑手蹑脚地绕到车后,确认安全后,秃子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匕首,给弟兄解绳子。 二驴从嘴里吐出塞着的布条,擦了擦眼泪。 “哭他娘的什么!”张素素咬牙切齿,“大老爷们儿的绑你半天还哭了!” 二驴用脏兮兮的棉衣袖子擦干净泪,“二当家的,我们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说着,他又要掉眼泪。 张素素看得烦,低声呵斥,“回去再哭!” 几个人扯掉身上的绳子,准备跟着张素素离开。 “等会儿!”张素素在车后盯着前面火堆旁边的人,“老九,你带俩人绕到后面,把人打晕,别弄出动静。”她蹲在马车后面,“秃子,你带剩下的人,把车里能搬的都搬走。” 秃子点点头,“好!”他刚想动身,又被张素素拽住。 “等会儿。”她仔细琢磨了半天,“连马带车,都弄走!” 秃子兴奋地点头,“得嘞!” 张素素又不忘嘱咐,“动作要轻要快。” 几个人刚要走,她又拦,“千万不许杀人!都是爹生妈养的讨饭吃,给人留条生路。” “威龙山的规矩,弟兄们记得!您放心。”秃子和老九带人分别行动。 二驴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二当家的,小心点儿,他们有枪,都是最新的德国的家伙事。” “正好,拿回去给我哥换换新。”张素素将自己的枪收了起来,打开腰间的小葫芦,里面装满了烈酒。 老九将火堆前的人捂嘴后打晕,拖到了一旁。剩下的人跟着秃子,叁两下将马车拉好。 张素素找了些干草放在帐篷门前,又把烈酒洒在上面,从火堆里捡了火把,将帐篷门前的干草点燃,这样既不会让人死在里面,又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一切就绪,几个人挥鞭向马。 受了鞭打的马发出嘶鸣,翘起蹄子开始狂奔。 帐篷里的人听见动静起身,打开门只发现一片火光。 上了马车逃窜的张素素看着后面一片慌乱,站在车头,学着哥哥每次得手后的胜利语气向后喊道,“各位,我威龙山山中兄弟借用尔等药材白银一用,张素素在此多谢!”她得意地看着后面的“杰作”,心里正想着等下如何在哥哥面前邀功。 突然,一声枪响,打中了她的左肩。 张镇江带人下山找寻张素素时听见了马车动静,几个人警惕的躲在草窠里。 见骑马带头的是秃子,张镇江先是诧异,然后是得意,“真他娘的弄回来了啊!” 可就在他起身迎接秃子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张素素躺在床上叁天,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张镇江也已经叁天没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他就这一个妹妹,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被一伙亡命徒杀了,走投无路的他带着刚两岁的妹妹上了威龙山投奔亲戚,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救了威龙山老当家的一命,因此他成了孤家寡人的老当家张震彪的干儿子,随了他姓,妹妹的名字也是张震彪新给取的,说是银装素裹的素。 老当家在一次军官剿匪时死后,他就成了当家的。 威龙山镇叁江,整个岭区没有不知道他名号的。 张素素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性子跟她哥学了十足十,六岁划拳,八岁打枪,十二岁骑马扔镖没有一样不会的。 不过好在,有张素素的嫂子、张镇江的媳妇连樱在。 几年前,张镇江在城里探信时,在路边看一女子卖身葬父,心里一时怜悯,给了些钱救济。 结果那女子说卖身就卖身,葬了亡父后追了一路来报答他。 连樱的父亲原是清末的秀才,乱世里也没有了科考的指望便做了教书先生,连樱也是知书达理,只可惜乱世不太平。 无依无靠的连樱嫁给了张镇江,她教素素识文断字、礼仪规矩,照顾她衣食起居,也算是长嫂如母。 可素素的性格却再也不会变成温婉大方的闺中女,她注定了血里带风。 素素满身是血的被带回来时,张镇江恨不得冲下去杀了山下那帮人。 还是连樱拦着他,劝他规矩不能破。 老九和秃子主动请缨下山请郎中,去了两天也没信儿。 张镇江在屋里急的不行,嘴里已经起了几个大泡了。 门外传来咚咚咚咚的响声,二驴打开门,兴奋地说,“大当家的,回来了回来了,郎中请回来了。” 这篇故事来源于之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太喜欢这种英姿飒爽的女生。 文里的一些称呼也是仿照电视剧来的。(不要嫌我土) 相对前两篇来说(可能)会长一点,偏剧情,肉比较少,谨慎观看。 有“匪”这个名字跟碰瓷儿似的,但是我感觉实在比较贴切,就不换了。 如果有人骂我我就当看不见 (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 有“匪”(2) 老九和秃子下山两天了,依旧没找到靠谱的郎中。 每回一到医馆,要郎中治枪伤时,郎中们都先是一脸惊恐,打量他们的穿着后,要么说自己治不了,要么就推叁阻四,要么就直接关门谢客。 老九坐在路牙子上,吸了吸鼻涕,“秃子哥,咋整,两天了,再找不着郎中,万一……万一素素姐……” 秃子狠狠打了他脑袋一巴掌,“别瞎说!二当家命硬着呢!” 老九揉揉自己的后脑勺,“可是,咱们这样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大夫呢?” 秃子也犯愁,“是啊。” 俩人在街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就在这时,秃子抬头看见一辆人力叁轮车,拉着一个头流了血的男人飞速从他身边跑过,在街口一间气派的白色房子前停下了。 他盯着看了半天,拽着老九朝着那个方向去,“走,去看看。” 到了路口,盯着门上的牌子,看了半天,他们俩都看不懂这个红色的十字到底是啥。 秃子拦住刚才那个拉人的车夫,“刚才那人怎么了?” 车夫看了看自己车上的血,觉得有点晦气,“在前面那道街摔着了,让我给他拉过来,真是倒霉,一大早就拉了血光之灾的。” “这是哪儿?” “医院。” “医院?”许久没有下过山的秃子嘀咕,“医院是啥?” 车夫不想跟他闲聊,“救人治病的呗!”说完,拉着车就离开了。 “老九!老九!”秃子喊着他,指着白色的大门,“在这儿找!!” 陈之濡下了夜班,摘掉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向后仰靠在椅子上,刚做完一晚的手术,他只觉得疲惫不堪。 “陈医生。”一个长相清丽的小护士推开门。 陈之濡抬了抬眼,见来人,坐直了身体,微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小护士看了看周围,侧身进来,轻轻地把门关上,走到陈之濡的桌旁,弯腰趴在他桌子上,眼神暧昧地看着他,“听说陈医生做了一夜手术,来慰问一下。” 陈之濡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怎么慰问?” 小护士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低头吻了一下,“我只怕陈医生这会儿体力不支,对我的慰问有心无力。” 陈之濡抬着她的屁股,迫使她与自己贴紧,大手覆上她被护士服包裹着的浑圆,“我体力怎么样你不最清楚吗?” 小护士低头吻着他,两人热烈地抚摸着彼此的身体。 “陈医生!陈医生!”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来了个病人脑袋开瓢了,您快来看一下!” 听到这儿,陈之濡不顾温存,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起身拔腿就跑了出去。 小护士被他甩开的太快,腰撞在了桌沿上。 她撇撇嘴。 陈之濡什么都好,留德医学才俊,又是盘踞东四省部的大军阀陈德林家的叁少爷,虽是个花花公子,但架不住长得帅嘴又甜,医院里没有一个小护士不偷偷爱慕他。 可就是这样一个玩世不恭、出入青楼的主儿,却极其热爱自己的事业,只要听见病人有需要,哪怕正在女人身上,他都能说拔就拔,马上提裤子走人出去看病。 这大概就是医德高尚吧。 小护士从他办公室出来,被两个衣衫破旧的男子拦住了去处。 见来人这副打扮,她有点嫌恶,准备绕过他们离开。 老九拦住了她,“姑娘,请问你是治病的郎中吗?” 护士皱眉,“你们干什么?” “我们治病。”秃子拦住了要开口的老九,生怕他再次说漏嘴。 “哦,什么病症啊?” “皮外伤,我想问你们这儿最好的郎中是谁?” 虽然觉得有点烦,但毕竟是工作,一听他问“最好的”,她有些得意的抬手指了指远处就诊室。 老九和秃子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正在给病人包扎伤口的陈之濡。 处理完伤口后陈之濡去洗了洗手,回到办公室,准备收拾一下回家休息。 “陈医生,刚才有一个病人来找你,说他家里人肩上受了伤,一定要你给看看。” “哦,我这就过去。”陈之濡再次停下要脱大褂的手。 到了就诊室,却没发现有人。 他刚想转头去找,突然后背一阵剧痛,眼前一黑。 秃子将陈之濡捆好后回头却看老九正拿着大口袋“清空”就诊室,“你收这些玩意儿干啥?” 老九警觉地看着门外,“贼不走空。” 一阵颠簸中,陈之濡清醒过来,他的后颈疼得像快断了似的,眼前黑漆模糊,什么都瞧不见。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住了,就连嘴也被堵上了。 他拼命挣扎,踹着身边一切能踹着的地方。 听见动静的老九撩开车帘子看,“秃子哥,这郎中醒了,给不给点儿水啊?” “给他弄点儿吧,再整点儿吃的,还有一段路呢。” 老九从外面爬进车厢里,把陈之濡扶正,摘下他嘴里的布条。 陈之濡向外啐了两口吐沫,觉得脏兮兮的,“你们是谁!” “放心,我们不是吃长路的,”老九拍拍他的背,“绺子里有难处,请先生相助。”明明不识几个字,他还非要拽这种酸词儿。 陈之濡听不懂他的黑话,“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人贩子,就是请你去看个病人。” “看病就看病,为什么要绑了我?” “道儿里的规矩,凡来我处者不能看山路……”老九迫近陈之濡,“看了上山路的,就再也下不来了。”他打开水壶递到他嘴边,“喝吧。” 陈之濡咬紧了牙关不肯喝——谁知道是不是毒药。 老九见他不识好歹,自己仰头喝了,“奶奶的。” 回到山里,进了院,秃子把车刚停稳,就见张镇江从张素素的小楼上快步下来,“秃子,人呢?” 老九从车里探出脑袋,“在这儿。”说着,他打开车门,将陈之濡扔了出来。 陈之濡摔在地上,疼得直喊。 张镇江盯着地上的人,一脚踹在老九腚上,“这他娘是你请的郎中?这,这毛都没长齐!” 老九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不是我,是秃子哥让我绑的!” “这怎么回事?” 秃子走到张镇江身边,仔细向他解释,“当家的,城里的郎中听说是枪伤,没有一个敢来的,我们在城里见了这个什么医院,都说这个郎中是最好的!” 张镇江有些半信半疑,秃子是他身边除了老四以外最稳重的,可他又确实信不过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他印象里,神医圣手都该是鹤发童颜才是。 “先把他带屋里,”张镇江摆摆手,“治不好素素我先毙了他,”他又看着秃子,“再毙了你。” 秃子得令,赶紧把陈之濡扛起来上楼。 这次张素素受伤,张镇江最气的就是秃子,原本看他稳重才让他跟着张素素保护她,谁知道这大老爷们儿竟然被丫头片子策反,跟着她下了山,还由着她逞能耍威风。 陈之濡被扛上楼后扔在地上,他只觉得自己像个货物一样被扔来扔去快散了架,疼得厉害。 眼罩被扯掉后,突然的明亮让他觉得不太适应,闭紧了双眼还流出了眼泪。 秃子将他连拖带拽的推到张素素床边。 陈之濡趔趔趄趄走到床边,见木床上蓝色棉被下躺着的女孩,双眼紧闭,脸色蜡黄,干涸的嘴唇皲裂泛白,没有丝毫血色,肩膀上的猩红和她的惨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本在路上打定了主意绝不看病的陈之濡见这样的张素素,有些动摇。 他学医唯一坚持的,就是人不管好坏,都应该先救命。 “把我松开。”陈之濡看着秃子。 秃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后的张镇江。 “松开啊!不松开怎么看病!”张镇江冲他喊着。 秃子连忙把他腿脚松绑。 陈之濡伸手摸了摸张素素的脑袋,滚烫。 他又看了看她的肩头,说道,“剪刀。” “你干什么?”秃子警觉地问。 “看伤口!”陈之濡不耐烦,“我是医生,你们让我来也是要让我救人,如果不信任我,就把我送下山。” 一旁的连樱走到桌子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把剪刀递给他,在他身边看着。 陈之濡剪开她左肩上的衣服后,发现下面一片血肉模糊。 耽搁的时间太长,她的肉都有些粘连。 “打些热水,再拿酒精来。”陈之濡吩咐着后面的人。 连樱有些着急,“热水是有,酒精……只有酒行吗?” 陈之濡看着连樱,再看这屋里的条件,“不行。”他看着秃子,“我人你们绑来了,可是没有药品没有工具,我怎么治病?” 张镇江疾步上前,“前几日收的那好些珍贵的中药材呢?快去拿来!” “我又不是中医,你拿中药干什么?”陈之濡看着他,“我需要盘尼西林,还需要手术工具,如果再不缝合,她就会因感染而死,命好的话,也要废一条胳膊。” 听情况这样严重,张镇江更加紧张,“那找啊!找工具去啊!” “上哪儿找啊!”秃子慌了神—— 首发:ρo①8dё.coм(po18de.com) -- 有“匪”(3) “现在只有带她去医院治疗。”陈之濡看着昏迷的张素素。 说到下山,张镇江有些犹豫了。 如今官府剿匪正厉害,他们又刚抢了一条肥羊,现在下山,若是被人发现张素素的枪伤,那可就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命了,更是威龙山百十号兄弟和他们家眷所有人的命。 秃子在一旁焦急地问,“大当家的,现在怎么办?” “老子不是正在想吗!”张镇江怒吼他一声,走到桌边坐下。 他看着命悬一线的妹妹,又看着窗外他们的寨子,陷入两难境地。 连樱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肩上,“当家的,我跟这个医生一起,带着素素下山去治。”她看着张镇江,“我们两个女人,不扎眼。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比你们这帮男人好脱身些。” 张镇江握着媳妇的手,“那怎么行!你们两个女人,万一出点儿意外怎么办!” “只有这个办法了!兄弟们的命要紧,素素也要紧,你放心吧,我带着素素下山。”连樱说完,走到陈之濡身边,“医生,治好我妹妹,我们黄金酬谢都是应该的,但你要是嘴不严,”她拿起床边的剪刀,用刀尖抵住陈之濡的下巴,“我一个人就能把你舌头割了,再拿去喂狗。” “我是医生,只管救人,不管闲事。” “好。”连樱收起剪刀,“收拾一下,咱们准备下山。” 正说着,老九匆匆跑进来,进门时差点被绊倒。 “干啥呢!死亲娘了!”张镇江被他撞了个满怀,骂骂咧咧。 老九上气不接下气,提着自己的黑布兜子走到陈之濡身边,“郎中,你看这些管用不?” 他把兜子里的东西倾倒在桌子上,全是他在医院治疗室里顺来的东西。 陈之濡走到桌边一看,好家伙,连口罩、手套都没放过。 他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一清点,仔细权衡了一番后,放弃了眼前这唯一逃脱的机会,“这些也可以,现在开始准备手术包扎。” 烧好热水,消完毒,陈之濡准备手术。 灯光太暗,他又让人点了八九根蜡烛,才勉强看得清楚一些。 扯开与衣服粘连的伤口,陈之濡仔细给她清理着伤口,她的肩头被子弹蹭着过去打穿了,因此缝合难度大,尽管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还被拖拽着上了山,但他却丝毫没有走神,高度集中。 一直到深夜才全部完成。 连樱从头到尾一直在一旁守着,张镇江和老九、秃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缠好绷带收尾后,陈之濡长舒了一口气,在昏暗的环境下,高度集中耗费了他太大的精神,他现在头晕目眩。 陈之濡给张素素注射完盘尼西林后,观察了许久后,终于确认她已经没事了。 连樱叫醒张镇江,几个人睡眼惺忪又紧张地迎过来。 “素素退烧了。”连樱高兴地说,“都回去歇着吧。” 听见张素素转危为安,张镇江才放下心来,他拍了拍老九的肩膀,“多亏你了。” 老九憨憨一笑,“当家的这是什么话,应该的。” 正说着话,陈之濡向后走了两步,实在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陈之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口渴,他迷迷糊糊地,以为是在家,闭着眼喊道,“给我弄点儿水。” “这小子,要求还不少。” 听到陌生的声音,陈之濡睁开眼,看见老四带着秃子站在他旁边,他下意识地瑟缩进床边,“你们是谁?” 秃子走上前,“医生,是我。”他笑着说,“我们当家的请你过去。” 陈之濡这才想起来他被绑到了山上这事儿。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谨慎地穿上鞋,跟着老四和秃子走出了屋。 出了门,才发现已经是白天了。 他环顾四周,这是个建在山上的大院子,八九座木楼前后错落着,木楼二层是房屋,下面则是马厩,院子中间一大片空地,摆了许多练武的家伙式儿,院子和外面的树林被栅栏隔开,找不见出山林的路。 “别他娘的四处瞅,当心你的眼。”老四在他身后沉沉地开口。 陈之濡听话的收起自己的目光,跟着他们的脚步到了院子正中间的小楼前。 秃子带他在门前站着,老四推门进去了,没一会儿,门大开,老四又出来迎他,语气态度客气了不少,“医生,请吧。” 屋里的张镇江听见动静,从座上起来,陈之濡打量着这间屋子——比其他屋大许多,中间是一张老榆木面儿的长桌,约莫能坐下好几十号人,张镇江的座在最正中的位置,他身着黑色貂裘大衣,脚踩麂皮长筒靴子,脸上挂着笑“来,请坐请坐。” 陈之濡对他与昨日判若两人的态度搞得有些疑惑,“干什么?” “昨天太失礼了,医生,坐,我张镇江向你赔罪。”他招呼陈之濡在他次座下坐好,“老四,给医生上茶啊!” 老四闻言,早已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做工粗糙的陶碗,“陈医生,请喝茶。”老四也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 陈之濡瞥了一眼碗里颜色暗沉的茶,闻出一股腥苦味,皱了皱眉。 “我这儿没啥好东西,这茶,说是什么什么春,嗐,我也不喝这玩意儿,放了好几年,今儿给贵客启开,多少是我的心意。”张镇江从来没对谁这样客气过,老四和秃子对视了一眼,又瞥眼看着陈之濡。 陈之濡对张镇江依旧怀着戒心,没动。 张镇江也不觉有它,他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陈之濡,“昨天粗鲁请来医生,是我们不对,我们是帮胡子,没啥文化,医生别气,还没请教您贵姓?” “陈。”陈之濡沉着地开口。 “喔,陈医生。”张镇江念叨着,“早上下面人说,我妹妹烧退了,那她这伤口?...” “已经没事了,烧也退了,这几天应该就好了,只是注意不要碰水,还有,就是能下山开些药是最好的。” “那就有劳了。”张镇江笑着说。 陈之濡又皱紧眉头,“什么意思?你还不放我走吗?” 张镇江看着他,似乎是想起来了,“噢,是...”他静思片刻,“放,是一定要放的。”他笑,“只是,我妹妹还没好,而且......” 张镇江其实心里盘算着。 这几年越来越不太平,军队剿匪的态度明显,他多少兄弟挨了枪子儿都不敢下山治,活活疼死的也有。他昨儿眼瞧着陈之濡的医术了得,如果能把他留下,就如虎添翼了。 陈之濡并不清楚他的盘算,“令妹养几天就会好的,请当家的快把我放回去,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里。” “医者父母心,陈医生的话我信。”张镇江站起来,走到陈之濡的身后,拍着他的肩膀,“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陈医生别急着走,等我妹妹好了再说,我们这威龙山好得很,马上开春了,到时候我带着你在这山上转转。” “哎!你这人!”陈之濡气急,站起来欲和他讲理,但是瞥到老四腰间的枪,又软了下去。 “没事,不着急,等我妹妹醒了,咱们再说这事儿,您放心,在山上,饿不着您冻不着您,虽然环境差,但也保证您舒舒坦坦。对了,您家的地址给我一个,我们虽然是胡子,但是对恩人还是懂礼数的。” 可是当陈之濡自报家门后,张镇江的笑容又凝在了脸上。 他思索了许久后,更下定决心不能轻易放陈之濡离开了,他摆了摆手,“老四啊,请陈医生去先去看看素素。”说罢,就出了门。 陈均呈刚从军营回府,他的妻子段凤华就匆忙迎了上来,“均呈,不好了,出事儿了。” 陈均呈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厅里走,“怎么了?” “老叁失踪了。” 段凤华说这话时,陈均呈一点都不觉得吃惊讶异,他将风衣脱下,下人来替他收好,他理了理袖子,坐在沙发上,“没在医院吗?是不是又上窑子去了。” 段凤华发现他根本没意识到事情严重,坐到他身边,“刚才医院里来人,说今儿一早,小护士看着老叁跟两个病人进手术室的,结果一眨眼人就没了,屋里还被洗劫一空。” 陈均呈这才看着她,问,“在医院丢的?” “是啊!所以说,出大事儿了!二妈妈担心老叁是被日本人给绑走了。” 陈均呈思量一番,摆摆手,“不会,日本人绑他没用,再说,真是日本人的话,也不会在医院里偷东西。”他沉思了片刻,“爹知道了吗?” “爹上北平还没回来,二妈妈说先问过你,再给爹打电话。” 陈均呈走到桌几边,拿起电话,思忖片刻,拨了个号码。 -- ⓟō⒅ɡν.Vιⓟ 有“匪”(4) 张素素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陈之濡。 他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正坐在她屋里的火炉边,给她配药。 老九带回来的药已经用完了,这是最后一针。 张素素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艰难地开口,“谁啊?” 听到声音,陈之濡回头,见床上的少女脸色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你醒了。” 他长得白净,张素素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你咋长得这么白,真好看。” 陈之濡没理会她的赞美,他走到床边,准备掀开张素素的被子给她打针,“这是最后一针了。” 张素素紧张地拽紧自己的被子,“你,你要干什么?” “给你打消炎针。” “消炎针?”她咳了两声,“打啥针?打哪儿啊?” “屁股。” 张素素羞赧地向后退,贴着床边,“你这人真不要脸,咋要看我屁股!” 连樱听见屋里的动静,快步走进屋,“素素你醒了?” 陈之濡将针收起来放在桌子上,“爱打不打。” 连樱走到床边,看着张素素,“感觉好点儿了吗?” 看到连樱,张素素起身,“嫂子,我渴了。” 连樱忙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来来来,喝点儿。” 张素素一口气喝了一大碗,喝完后用袖子擦了擦嘴。 本就因为张镇江的原因而气恼的陈之濡见她这幅样子,更心生厌恶,觉得她粗鄙不堪。 “嫂子,这人谁啊,咋上来就要看我屁股。”张素素也打量着陈之濡。 “这是你哥请来的医生,给你治伤的。”连樱给她披上小袄,“胳膊还疼吗?” “疼啊!”张素素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伤口,动了两下,龇牙咧嘴,“不过,这也算是我的军功章了,张镇江十九的时候挨过枪子儿吗?”她还有些得意。 “得了吧。”连樱无奈地笑着,“你哥吃的枪子儿可比你多。” “可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没挨过啊,”张素素又瞥见了一旁的陈之濡,“咋还在这儿杵着呢?” 陈之濡虽然厌烦,可是最后一针还是要打的,“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啊,”他瞪着张素素,“赶紧打完,你病好了赶紧给我放走。” 张素素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长大的,少有人这样跟她呛,“模样挺好,脾气挺大。”她看着连樱问,“他救的我?” 连樱点点头。 “嘁,真有意思,我就伤个胳膊,又他娘的死不了,给我包个伤口就敢跟我大呼小叫的?仗着谁的势力?”她说完,还上下打量着陈之濡,“郎中能长得像个小白脸?别是个来诈的吧。” “张素素!”连樱嗔道,“陈医生给你取完子弹都累晕了。你不谢谢就算了,还在这儿骂人?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陈医生,你高烧也烧死了。” 连樱向来对张素素学张镇江的脾气秉性这事儿上管得严,也亏得她在,张镇江才没把张素素宠成一个蛮横霸道、不讲理的姑娘。 听完连樱的话,张素素倒是有些意外自己的伤势竟这样严重,因而心里也知道了错,掀开被子,踩着鞋走到陈之濡面前,鞠了一躬,“多谢陈医生救我狗命。” 陈之濡有些诧异,她竟然悔改的这么快。 接着,张素素走到桌边,趴在桌子上,对着他直接撅起屁股,“打吧。” 这个动作让阅女无数的陈之濡都有些意外。 连樱看着张素素这样儿,连忙去拉她,“干什么啊素素,女孩子家的怎么这么不知道羞?” “他不是要打我屁股吗?”从小在男孩儿堆儿里长大的张素素说着还要扒自己的裤子。 连樱赶忙拉着张素素回床上,“躺好!露一点肉就行了!” “哦。”张素素趴在床上,动到了伤口,疼得咬牙切齿,“嘶这他娘的可真疼啊” 趴好后,连樱把厚被子盖在她身上,只在她腰臀间露出了一点肉 ,问,“陈医生,这地儿行吗?” 陈之濡扫了一眼,点点头,然后从桌子上拿起针和消毒棉,走到床边。 凉凉的感觉在屁股上,一股浓郁的酒精味。 张素素刚想问这是啥,突然感到屁股上一阵剧痛,绷紧了身体。 “啊!!!!!”她大喊,然后咬紧了牙关,觉得这比挨枪子儿还疼! 陈之濡打针其实是很熟手的,因此昏迷中的张素素前两针根本没什么太大感觉。 可这一针,他也是知道怎么才能让她疼的。 药物注射完,张素素觉得有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她难得一见的,泪花在眼眶打转。 陈之濡收完针,用酒精棉按在她屁股上,“药打完了,以后没了。” 张素素听完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连樱忙问,“那还用再打吗?” 张素素又绷直了身体。 看着张素素紧张的样子,陈之濡轻扯嘴角,故意说,“当然了,需要赶紧弄点药回来,估计,得再打个几天。” 张素素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她只觉得浑身都疼。 养了几天,张素素好了许多,她坐在床边,撩开衣服想看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势。 她刚把衣服脱干净,就听见门响。 是陈之濡进来了。 “哎,你这人!咋进大姑娘的屋跟自己家似的!”张素素手忙脚乱的从床上拉起被子盖在自己的胸前。 陈之濡端着托盘,里面是绷带纱布还有药。他不以为意,“藏什么藏,你昏迷的时候哪儿我没看过。”他把托盘放桌子上,“别穿了,等会儿还得脱。” 张素素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不疼吗?”陈之濡看着她,她肩膀上白色的纱布已经渗出血了,想来应该是刚才躲他的时候挣开了伤口。 “趁人之危!” 陈之濡走到床边坐到她身旁,看着惊弓之鸟般的张素素,抬手拉住她另一只完好的胳膊,猛地将她拽到自己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张素素一抬头便对上他的目光。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跟她平常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嫩肤窄额,双眼炯炯,身上还隐隐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陈之濡眼珠向下移,瞟到她起伏的胸口,又看着她写满局促的红脸颊,“你这样的危,我倒是挺想趁的。”他松开她的胳膊,“但是现在没兴趣,赶紧换药。”他去桌子边,端着托盘再次走到床边,戴好手套,拿起沾了药的棉花,“快点儿。” 张素素的胳膊疼得不行,她看着陈之濡许久,才磨磨蹭蹭地将挡在胸前的被子放下。 她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肚兜,看似是挡着了,但其实一片春色尽落在他眼底。 张素素常年在这雪山里,生得极白,娇乳不大却挺立着,嫩粉色的一对乳头在白衣衫下显得格外扎眼。 给她做手术时他已见过这对儿嫩肉,可当时他根本就心无旁骛,眼里只有那一片血糊糊的伤口。 但是眼下,她这含羞带臊、若隐若现的样子,反倒裹上了一层少女的朦胧。 他定了定神,将她原来的绷带取下。 “嘶”她疼得皱紧眉头,闭着眼睛侧过脸去。 “疼么?”他问。 “不疼。”她咬着牙说。 倒是挺倔,陈之濡想着。 伤口在愈合,新肉也在长,给她搽药时,陈之濡的手很轻,弄得她又疼又痒。 张素素回过头,“你轻一点,弄得我好痒。”她的声音就洒在他耳边,原本是一句抱怨,可这语气和内容,在情场老手的耳朵里听来就是另外一番意思。 他放下手中的药,“我给你治治?”语气轻佻,眉眼里也带着笑。 “咋治啊?”她问,“用啥药?” 看她一副天真样子,倒瞬间掐断了陈之濡心里的火,他将药再次拿起,不怀好意地说,“好办,用这个治。” 他抬手,趁她不备,将棉花整个摁在她伤口上。 疼痛和灼热的蛰感让张素素恨不得当场跳起来。 “不痒了吧?”他给她包好伤口,得意地看着她。 张素素杀了他的心都有,上次是拿针扎她屁股,这次又故意用药蛰她,她怒视着陈之濡,抬手就是一个内扣,把他的小胳膊向反方向翻着。 “哎,你干什么!”陈之濡被她擒住,还不了手,“跟你闹着玩儿还生气了。” “我也跟你闹着玩,”她手上再发力,他的指头都白了,“痒不痒?”她故意这么问,“我给你治治。” 只顾着发狠,她却没注意到这个动作让他们两个人的胸膛几乎快贴到一起了,陈之濡本就比她高,低头就又扫到了她胸前的景色,“哎,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他竟然还能用着调戏的口吻,眼睛撇着她的一览无余的胸脯,“就这么想让我看?” 张素素随着他的目光向下看,恼羞成怒,撒开他的手,向后坐了坐,重新用被子盖好自己。 “伤口在愈合,别乱动。”陈之濡将废弃的医疗垃圾收拾好,突然又回过神来逼近张素素,低声道,“不过,如果你为了让我来看你,故意挣开伤口,也行。” “滚你的蛋。” -- 有“匪”(5) 陈之濡已经丢了十天了,整个应天城传的沸沸扬扬。 可就是没有一点线索。 陈德林刚回应天,他还有许多要紧的事要做,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丢失显得不怎么在意,因而一时间,也没有额外的进展。 见陈均呈如此大费周章地找陈之濡,陈德林有些不满,“一个大男人,能丢哪儿去?指不定被哪个相好的讹上了,在家等着,过段时间,会有人上家里送信的。” 陈均呈没说话。 陈德林继续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眼下东北乱成一团,到处用兵,你倒好,拿着整个警察厅去找这个小畜生。大炮打蚊子。” 从婆家赶回来的陈均和对父亲的态度极其不满,“爹,叁弟再怎么混账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么能这么说,再说了,他是谁生的这个小畜生?您自个儿要是干净,能有这个......” 眼瞧着就要惹恼陈德林,陈均呈连忙打断陈均和,“姐!”他瞪了一眼她,示意她闭嘴。 陈德林拍桌而起,“他奶奶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老子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有事儿就办事儿,没事儿滚回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总往娘家跑。” “爹...” “姐!”陈均呈再次拦住要和陈德林犟嘴的大姐。 陈均和只好悻悻地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不再说话。 陈均呈向妻子使了个眼色,她就明白了。 段凤华拍了拍大姐,带着大姐上了楼。 待她们走后,陈均呈给陈德林倒了杯茶,“老叁的事儿,我有分寸。” 陈德林长叹一口气,呷了一口茶,无奈地哼道,“冤孽......留个把人城内城外搜搜,别太大张旗鼓,省得让人捏了我的把柄。”他不再为这事烦恼,转身安排起陈均呈,“我这次去北平,见了大总统,许多事,该尘埃落定了。这个关头,有几件事,我不好出面,到了用你的时候了。” 上了楼,陈均和越想越气,她坐在沙发上,阖着眼,扶着额头。 “大姐。”段凤华笑着,“来,喝杯咖啡,均呈托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 陈均和眼皮也不抬,“哪儿还有心思。” “叁儿是个机灵、又有福气的,吉人天相,不用太担心。” “我只怕......”陈均和看着段凤华,“我只怕你们家均呈,不会太用心啊。” 她尾音拖得长,话里话外都透漏着敲打。 “您这是什么话?” 陈均和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老二我太清楚不过了,老叁一丢,他这样大费周章却连个屁都没找到,我是不信的。” 段凤华尴尬地笑了笑,“这是哪儿的话,老叁丢了,均呈也是很急的,只是一时间没线索而已。” “我相信他是急,不过这线索嘛....那可就难说了,整个应天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铁手腕、通天眼,已经十天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想当年,城里不过进了冀军的两个奸细,悄无声息的,他不到半天就抓住了,眼下老叁是在大白天的医院里让人绑走的,他却按了五天才放消息,还单等到老爷子回来前一天派人去城里贴悬赏的告示,这可不像是他会做的事,除非......”陈均和看着段凤华,“不过也是,老二呢,心中有数,老爷子面前我不好嚼舌头,告诉你也是希望他做事有个度。老叁出身再不济,也是我们的亲弟弟,他可别算计到自家人头上。” 段凤华低头品着咖啡,不再接话。 陈均和猜的没错。 陈之濡丢失的当晚,陈均呈便已经摸清楚了他的下落,循着医院门前的马车及走向使他很快就料定了是山上的土匪,跟着车轮印子一路走一路查,大致推算出了两拨心腹大患,一个是威龙山上的镇叁江,还有一个就是镇叁江的邻居,黑山岭上的老疙瘩。 根据绑匪“有人受伤”的说辞以及他们在城中四处询问治枪伤的线索,他很快就联想到之前接到的城中医药巨富的报案,众多线索一汇集,他就锁定了威龙山的镇叁江。 不到两天,陈均呈就确定了陈之濡的去向,可他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对外还放消息四处寻找陈之濡。 日本人虎视眈眈,东四省部越来越混乱,眼瞧着父亲从北平回来了,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也要来了。 张素素已经好很多了。 上山的第十日,陈之濡已经没有耐心了,他几乎每天要去找一趟张镇江,却回回都被他给推了回来。 原本说治好了张素素就可以走了,可谁知威龙山寨子里的弟兄们受了伤都要找他来治,就连前天连樱感冒了也来问他,俨然把他当成了寨子里自用的郎中。 陈之濡左思右想,决定再去找一次张镇江。 张镇江正擦着他刚缴获的枪,美滋滋的,见陈之濡来,还招呼他,“你来的正好,你不是从那个什么德国回来的嘛?看看,我这把枪,可是你老乡。” 他兴奋地炫耀着自己手中的枪给陈之濡看,这还不算完,他作势朝着门外举起来,四处瞄着,瞄到陈之濡,拿枪对着他测试准心儿,笑呵呵地说,“找我啥事儿?” 陈之濡看着他的枪,倒是有点儿怵,原本憋了一肚子硬气的话,登时也软和许多,“那个...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张镇江放下枪,一脸疑惑,“回?回哪儿去?” 陈之濡一听他这话茬,有点来气,“回山下啊!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不......” 陈之濡话还没说完,张镇江换了个手拿枪,这一抬手不要紧,倒叫陈之濡以为他要开枪打自己,下意识地连忙抬手护着脑袋,见他只是换手,又糯糯地说完后半句,“......算话...啊....” 张镇江坐到自己的座上,手撑在膝盖上,眼珠子转着,像是在思考,“今儿天儿不错,咱们出去跑跑马?” 陈之濡见他不应自己,“不用,你先说什么时候放......” 张镇江哪容他拒绝,他站起身走出门,“老四!牵上马,今儿天儿好,带兄弟们去林场子里练练!” 陈之濡见他要走,忙跟上,“我话还没说完。” 张镇江回过头,“噢,对对对!”他又冲外面吆喝到,“老四!给陈医生也牵一匹,牵匹好的!”说完,他快速地下了楼梯到外面去了。 听说要去林场子,张素素坐不住了,她换上马靴也要跟着去,连樱却说什么都不肯她走。 因而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张镇江带着陈之濡一群人骑着马出了寨子。 陈之濡被迫骑上马,有些不适应。 他平时,出门要么走路要么坐汽车,只有小时候偷偷跟二哥骑过几回父亲的马,可摔了两次就再也不肯骑了。 再坐马上,使他当年屁股疼的回忆涌入脑海。 他随着张镇江,坐在马上慢慢悠悠地朝林场子行进,张镇江兴奋地跟他介绍着威龙山,试图找山路的陈之濡完全迷了方向。 正聊着,他们身后传来急促的驾马的声音,然后就是张素素清脆的喊叫声,“哥!!等等我!” 张镇江回头,笑着,“奶奶的,就知道这丫头片子闲不住,一定会跑出来。” 陈之濡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只见一匹棕色的快马上驮着一抹白色的身影,颠簸着正朝他们疾驰而来。 张素素穿着白色的貂裘大衣,脚踩黑色的长筒马靴,乌黑的头发只用了一根红色的布条简单束了起来,长发在脑后随风飘扬着,更飒爽的是她的笑容和嗓音,“镇叁江,咱俩今儿赛赛马!” 话刚落音,就见她的马已经越过了他们许多,朝着山上飞驰。 张镇江看着奔驰过去的妹妹,拽紧了缰绳,“跟你哥比你可不是个儿!”他踩着马镫,扬起马鞭,一个挺身也追了上去。 见张镇江和张素素快马走了,老四他们也拽紧了缰绳,“走走走!快跟上啊!” 陈之濡不会骑马,见他们都走了,忙喊,“哎!我!我!” 话还没落音,不知道是谁,替他在他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子,这马受了训,知道是要快跑了,于是也撒开蹄子向前追赶同伴。 “哎!别!我不会骑马!!哎!停下!!”陈之濡抱紧了马脖子,被疾马颠簸着追随他们一起飞驰。 即便是快马,陈之濡也是最后一个到林场子里的,马停下的时候,他几乎是从上面滚下来的。 他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头晕目眩,胳膊腿被颠得散了架,坐在一旁的树下,喘着气。 张素素和张镇江赛完了马,正在打枪,一群人散的远远的。 “怎么样啊镇叁江,敢不敢跟我比?”张素素十分得意。 镇叁江笑着看妹妹,“丫头片子,你的枪法不都是你哥教的,跟我耀武扬威。”他说着,抬起手中的猎枪,回头吩咐老四,“扔!” 老四听命,不知从哪儿摸出了好几个碟子,朝空中扔出去。 张镇江和张素素各自拿出枪来瞄准,几声枪响,碟子应声炸裂,碎片散落一地。 “再扔,快点!”张镇江犹嫌不够,在空中飞速打了好几个碟子。 张素素有些不服气,但是她也确实没她哥的能耐,猎枪后挫力大,她是架不住的,毛瑟枪使得倒是不错,可也只能近距离打,她倔倔地嘟起嘴,“嘁,神气什么啊,等我伤好了我就打猎枪,到时候肯定比你强。” 陈之濡站在树下,无趣地看着他们一群粗鲁人。 老四突然冲着陈之濡喊道,“小心!” 树上的雪太沉,压得一大片树枝断了下来,陈之濡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砰”两声,脖子里一凉,他应激地缩起身子,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抬手一摸,是树枝上的雪掉落了下来,撒在他身上,那一大段树枝则被打断在他身体一侧。 张素素从马上下来,笑着走向他,“下雪了。” 这下他倒是有些咂舌。 他一直以为张素素被称为二当家的不过是因为她是张镇江的妹妹。 仗着自己哥哥的势力,在威龙山这块地儿里耍耍威风,耀武扬威,无非就是个被宠着长大的、粗鲁跋扈、不懂事的小丫头而已。 眼下瞧着张素素这身本事,倒一改他对她的看法——她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土匪! 照我这个鬼速度感觉这文不仅开不上车 还有可能又臭又长 emmmm...... -- 有“匪”(6) 张镇江最近老也找不见张素素。 他问连樱,连樱也奇怪。 喊来老四才知道,自打上次从林场回来后,陈之濡就央求着张素素教他骑马。 连樱有些担心,“这哪儿行,一个大姑娘怎么总跟一个男人出去。” “嗐,我当什么呢。”张镇江摆摆手,“随他去,只要有人看着他,不跑就行。” “当家的,素素年纪小,你就不怕她......” “怕啥。”张镇江不以为意,“我倒巴不得他俩人整出点儿啥动静,这样我就能留着这个陈医生一直在咱们威龙山里了。顺便还解决了素素的终身。” “你咋能这样说,”连樱倒是很紧张,“你们男人,真是糙,那可是你亲妹!” “我亲妹也得嫁人啊!”张镇江心大,“嫁给这寨子里的人?我可看不上,这陈医生才貌双全,又是陈德林的儿子,要是跟他们攀上亲家,说不定就是飞黄腾达的日子。” 连樱发觉张镇江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气得不再说话。 张素素教陈之濡骑马,他倒是学得快,没几天就已经能跑得稳当了,他骑着马跟张素素几乎把这山路走了一遍。 “你倒不笨。”她看着正在马上悠然的陈之濡。 陈之濡得意,“这算什么,只要我想学,没什么学不会,我刚到德国的时候,德语一句不通,可不到半年,我就基本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德国?”张素素看着他,“你还去过德国呢?” “当然了,我在德国生活了五六年呢。” “你为啥去德国啊?” 这个问题让陈之濡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他没有接话,拽紧了手中的缰绳,向前甩了两下让马快走。 没得到回答的张素素跟着走上去,见他神色不佳,便找由头和他搭话,“你住在应天城里?” “嗯。” “应天城里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啊?” “你没去过?” “去过,只去过两回。”她有些失落,“上次去还是两年前,我记得,应天城里人可多了,还有卖糖人的。只可惜...我哥不让我出去,怕不安全。” 听完这话,陈之濡突然有了主意,“哎,你想去吗?” “想!”张素素双眼冒光,可是很快又黯淡下去,“我哥不让我自己去。” “要不这样,等哪天悄悄的,我带你下去。” “真的?”张素素被动摇了,她想了想,“不行。” “为什么?” “你跑了怎么办?” 发现这条路行不通,陈之濡一时语塞,他更确信了这帮土匪是真的不打算放自己走了! 见他又不说话,张素素拍了拍他,“哎,你不是说你聪明学啥都快嘛,咱俩来比一场。” 陈之濡拉着绳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跑。 张素素看着他跑远,也不跟,心道让让他。 待他跑到一个拐角处快看不见时,她才夹紧了马肚,身体前倾调整姿势追了上去。 陈之濡虽然有些晕马,但学会了以后掌握平衡倒好了许多。 他眼瞧着张素素在后面,转身骑得更快。 张素素觉得奇怪,不过两个转弯,她就找不到陈之濡了。 这威龙山路不算崎岖,但所到之处都是深林,不熟的走进林子里很难找到出路。 而且这山里还有虎和豹,到处都是猎户布下的陷阱。 “完犊子。”张素素看着四周,她有些担心,陈之濡是她带出来的,万一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她就成罪人了,越想越害怕,“陈之濡!!”她大声地喊着,“陈医生!” 可是除了她自己的回音,什么都听不见。 又在山头转悠大半晌,依旧找不到他的踪迹。 她跳下马,趴在地上听,可近几里地都没有马蹄声。 张素素回到原地,也不见人,又顺着刚才陈之濡走的方向,重新出发。 走到最后一个转弯时,张素素左右为难。 一边是上山的路,自己已经走了五六趟了。 一边,就是通向另外一座山的路。 思来想去,她拽着缰绳向黑山岭走去。 陈之濡万万没想到自己刚逃出虎口又掉进狼窝。 他这两天跟着张素素说是学马,其实就是为了把威龙山上的地形都看一遍,准备逃跑。 不过这山路长得都差不多,雪化了后到处都是泥泞,连印记都难以分辨,他趁着甩掉张素素的间隙,走了别的小道,却再也找不到正确的路了。 索性走向了另一个山头。 总比在这山上强,他心道。 可谁知,刚到黑山岭,他便被一伙人拦住了去路。 胡子们念着老套的“开山”台词,他牵着马,有些张皇失措。 黑山岭的胡子看起来和威龙山的胡子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他们的匪头看起来更五大叁粗,而且还牵着一个面目凶狠的狼狗。 “小兄弟,哪里来啊?”老疙瘩打量着陈之濡,“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陈之濡低下脑袋,从马上下来,给他鞠了一躬,“我是个大夫,来这里看病的。” “看病?”老疙瘩打量他,“看病的郎中不带药箱,看哪门子的病?” 陈之濡倒是反应的快,“药箱在老乡家里,我是要下山去取药的。可能是走错了路,还请掌柜的放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放我过去,这救人的功德也是算在您头上的,积德。” 老疙瘩看着他,“瞧你这方向,是威龙山来的吧?看病......给谁看病,给镇叁江看病?” “谁是镇叁江?” “少他妈给我装糊涂。”老疙瘩不信他,“给我捆起来,早就听说他镇叁江从城里绑了个神医,今儿倒好,自投罗网送到我手里了,今儿出来打猎没白跑,碰上个肥羊,就当是镇叁江给我送的礼了,带回去。” “哎哎,掌柜的,掌柜的,有话好好说,我真的是着急去下山取药救人啊!”陈之濡被几个土匪绑起来,不停地挣扎。 老疙瘩拍了拍他的脸,“老子这就是在给你好好说话,看你是个郎中,我对你还算客气,你要是不识好歹,我就把你剁了喂我的狗。” “掌柜的,你要是要钱,我可以给你,要多少给你多少,你要药,我也可以给你,要医生,我还可以给你,但是你先放了我,这样,你带几个兄弟跟我一起下山去取,我说到做到。”陈之濡死扛在原地不肯走。 老疙瘩看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狗,他扬起下巴示意一下,那狗就冲着陈之濡狂吠,陈之濡吓得向后趔趄。 “就这胆儿,还他妈敢跟我谈条件?带走!” 陈之濡马也没了,被人捆了手拽着向山里走。 心里一阵懊悔。 正怨着,他突然听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和嘶鸣声。 回头看,一个飘着红色发带的白色身影向他奔来。 老疙瘩听了声也回头看,“这谁啊?” 下面的人倒是眼尖,“掌柜的,这是威龙山的二当家。” “哦,”他不屑地轻哼,“我当谁呢。” 张素素骑着马停在大队人马后面,从马上跳下来,瞥了两眼这帮人,径直走到老疙瘩面前。 “噢,素素啊,怎么想起来到黑山岭来了,郊游迷路了?我派个人给你哥送个信儿,或者我找人给你弄个娃娃椅送回去?”他这哄孩子的口吻把话说完,身边的兄弟都哄笑。 张素素扬起下巴,“大哥,打扰了,”她看着被捆起来的陈之濡,“这是我威龙山的人,大哥不打招呼就带走,不合适吧?” “你的人?”他哼笑,“早些年,我跟你哥抢地盘,没抢过,我认怂,怎么,现在连你这个丫头片子也敢跑到我这儿叫嚣?” “大哥,我不是来叫嚣的,我敬着你,喊你一声大哥,但是这人,是我的。” “你的?”老疙瘩看着张素素,又看了看陈之濡,“怎么?相好的?你哥这是要给你嫁出去呢?还是说,这是你背着你哥偷养的软饭?” 这话说的难听,张素素从腰里甩出鞭子。 身边的人都收起笑眼,摸着腰间的枪看着张素素。 “这么大火气?”老疙瘩不以为意,“丫头片子。”说完他扭头就要继续走,“这人是自己跑到我黑山岭的,来,我大路一条,走,门儿都没有。” “老疙瘩,咱们道里的事儿按道里的规矩来,咱俩一人一枪,谁打中头上石子儿算谁赢。”张素素喊着他,“你敢不敢。” 老疙瘩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接着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了一声枪响,紧接着是狗叫。 张素素端着枪,把老疙瘩手里牵着的狗绳打断了。 “他奶奶的,敢跟我来这手。”老疙瘩扔掉手中的半截绳子掏出枪就顶着张素素的脑门。 “我再问你一遍,敢不敢!”她声音都有些冷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天气还寒,陈之濡脑门上却渗出了汗,他看着举枪对峙的两人,紧张地不敢呼吸。 “素素,”他低声喊,“要不算了。” “就他娘的你招的事儿。”张素素死死盯着老疙瘩,但是话却冲着陈之濡发脾气。 老疙瘩看着她,“张素素,这可是你自找的。你得给我留个字据,今儿你要是死了,我可不负责任。” “好。”她眼也不眨地就答应了,“正好你的弟兄们都看着呢,你要是死了,这黑山岭就是我的了。” “哎哟,丫头片子口气还不小,”老疙瘩笑了,“你哥跟你嫂子成婚的时候我没赶上,差了他一份儿礼,今儿,我正好给他添上了。”他给枪上了膛,“丧礼也是要随的。” 听了这话,陈之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张素素,你别乱来啊!”他看着老疙瘩,“掌柜的,你放了她,我跟你走,你别动她!” “闭上你的嘴!”张素素看也不看他。 老疙瘩迎了和张素素头顶上一人顶了一个栗子大小的石块,面对面站着。 “我数叁二一,咱俩同时开枪,谁的石子儿被打掉,算谁赢。”张素素瞄准着老疙瘩的脑门。 “等等!”陈之濡又喊,“你!万一他打到你脑门儿怎么办?” “那他也算输,只要打不到石子儿就都算输。”张素素倒是冷静的出奇。 陈之濡冲她喊,“素素,你不是还想去应天吗!我带你去,我不仅带你去,我向你发誓,我肯定跟你一起回来,你把枪放下!” 她丝毫不理会他的话,“叁、二、” “一。” -- ⓟō⒅ɡν.ⅵⓟ 有“匪”(7) 陈之濡闭着眼睛不敢看,心脏几乎被吓停了。 他一直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乱跑。 心里萌生的悔意、内疚、紧张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 砰砰两声后,他再没听到任何动静。 缓慢睁开眼,两个人都站立着,头顶上却都没了先前的石子儿。 老疙瘩放下枪,“威龙山二掌柜,枪法了得。” 张素素也把枪放下,看着他,“这怎么算?” “人,你带走。”老疙瘩看着她,“但是”他又说,“赔我狗绳。” 张素素四下看了看,从地上捡起被老疙瘩扔掉的半截绳子,又从他身边的人腰间拔出一把刀,大家顿时进入警戒状态,然后看着她把自己长发割掉了一段。 她用头发将两截绳子重新系在一起,递给老疙瘩,“多谢大哥,改天派人回礼给你。” 割发赔礼,算是很大的歉意了,老疙瘩从她手里接过绳子,算是接受了,他看着身边的人,“给这小子松开。” 陈之濡摸着自己的手腕,快步走到张素素面前,老疙瘩看着陈之濡,说,“小子,福气不错。”说完就牵着狗离开了,“前些日子镇叁江抢的中草药别自己留着吃独食儿,改明儿分给我黑山岭弟兄们一些,刚才这小兄弟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药日后要是能救了我兄弟,我就当是镇叁江积德了。” 老疙瘩走了以后,陈之濡看着张素素,“你没事吧。” 张素素摆摆手,她转身去牵自己的马,却发现,陈之濡的马被老疙瘩的人顺手牵马带走了。 她也懒得计较,一脚蹬上马,然后伸出手要拉陈之濡。 “干嘛?”陈之濡看着她。 张素素实在懒得跟他解释,“那你自己走回去吧。” “哎,别别别,等等我。”他又快步跟上,抓着她的缰绳,也蹬了上去。 两人同乘一马而归。 陈之濡跟她贴在一起,从背后看着她被砍断的一绺头发,抱歉地说,“抱歉,今天是我害你” “小事。” “差点害死你还是小事?万一他一枪打死你呢?”陈之濡有些急。 “他不敢。”张素素倒是云淡风轻,“打死我他也活不成,同样的,打死他,我跟我哥也活不成。都是出来混口饭吃,谁也不会给谁断活路。” “你就对自己枪法这么自信?” 张素素侧头看着他,“不信?” 陈之濡内疚的心这才稍微平复,“谢谢你。”紧接着,他又在心里盘算着等她问自己为什么乱跑的时候要怎么回答。 可她自始至终没有问。 回到寨子里,张镇江看到他们,“他奶奶的,干啥去了,出去一整天,天都黑了!” “马丢了,找马去了。”张素素从马上下来,“跑到黑山岭了,让他们给讹了一批药。” “这杀千刀的老疙瘩,真他娘的狠,又来黑吃黑,走他地盘过一趟都要扒我一层皮。” “你不是也这么讹过人家吗?”张素素摆摆手,“那药材不是有一批陈的吗,给他们送去吧,算了事儿了。”她面容有些疲惫,准备上自己的楼里。 张镇江看见陈之濡就高兴,“来兄弟,来来来,我们今天有好酒,来咱们喝点儿。”为了留住陈之濡,张镇江叁两天就要冲他献献殷勤。 陈之濡看着张素素的疲色有些担心,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的方向,推拒了张镇江,“素素看着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张镇江有些诧异,这是陈之濡第一次直接喊张素素的名字,而且没有带姓。 可他来不及问,陈之濡已经随着张素素跑上楼了。 “大当家的!酒启开了!”老四从主楼屋里探出脑袋。 张镇江很快就被吸引,大步走了上去。 回到屋里的张素素脱下衣服,露出自己的肩膀,果然,正在渗血。 她皱了皱眉头,今天动作太大,把伤口给挣开了。 她刚想拿药擦擦,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陈之濡一进门就看到背对着自己裸露着后背的张素素。 张素素慌忙找衣服挡在自己身前,面对着他,“你干啥?你咋又不敲门?!” 陈之濡目光只瞥见了她细腻的肌肤,他转过头去,“你是不是伤口开了?我给你看看。” “不用。” “确定?” “你等我把衣服穿上。” 她罩了一件上衣,坐在桌子旁,陈之濡端着药盘走过来站在她一侧。 “领口太小了。”他看着她,“解开点儿扣子。” “算了。”反正已经被他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她索性将扣子都解开,只留了肚兜,直接将肩膀露在陈之濡眼前。 陈之濡给她擦着伤口,她微微地皱起眉头。 “疼就说。”他看着她。 “不疼。” “不用忍着。”他今天手法额外地轻。 “这点儿疼都忍不了,我以后怎么办?” 陈之濡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以后都要这样吗?” “哪样?” “当土匪。” 张素素刚想骂他多管闲事,可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却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不知道。” “你想一辈子当个土匪头子?” “当土匪有啥不好的,自由自在的。” “我今天说,带你去应天的话,是真心的。”他继续给她擦着伤口,“素素,你还小,不应该困在这山里,你应该下山,应该四处看四处走,去读书、去玩,不论是嫁人生子还是找得自己心仪的事业,都可以。” “读书?”她看着陈之濡,“读什么书?” “学文化、学知识。”他答,“你该追寻自己的理想,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要做什么。” “我哥说我以后要带好威龙山的弟兄,劫富济贫,我嫂子说我该嫁给一个好男人,相夫教子。” “那你自己觉得呢?” “我自己?”张素素沉默着,“我从来没想过。” 陈之濡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素素,跟我走吧。我带你下山以后,你可以去学堂里念书,去戏园子听戏、看话剧”他将她的伤口包好,又将她的衣服拉上,穿整齐,“你穿旗袍,大约会很好看。” 张素素看他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外一阵敲门声。 老九推开门,“素素姐!大当家的喊陈医生过去呢!” “干啥!”张素素护犊子似的警惕地看着他。 老四从外面进来,“喝酒啊!”他走到陈之濡身边,“走走走,喝酒喝酒。” 陈之濡一脸为难地被他拽走,张素素刚想阻拦,却又扯到了伤口。 “没事吧?”陈之濡看她咧着嘴,“疼吗?” 张素素摇摇头。 “没事没事。”老四又把陈之濡给拖拽走了。 主楼里更暖和,陈之濡被拉拽着坐到张镇江身边,张镇江喝得五迷叁道的,他见到陈之濡高兴得不得了,“来来来兄弟,坐坐坐。”他只会重复地说一个字, “喝喝喝。” 陈之濡被接连灌了叁四碗,差点儿呛着。 张素素披上小袄,从屋里走出来,她站在小楼上看着对面亮着的灯,屋里觥筹交错,热闹极了。 “素素,干嘛呢,就穿这么些,冻着了咋整。”连樱走上楼来,“看啥呢?” 张素素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嫂子,你看,他们喝酒呢。” 连樱跟她一起站着,看着那屋里的张镇江,喝得满脸通红,拉着陈之濡大笑,“你哥这段时间可是高兴呢。” “高兴什么?” “你觉得呢?”连樱看着她笑着。 “嫂子,你说,我以后该干啥呢?”张素素还是望着那个方向。 连樱楞了一下,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张素素眼神的方向,“陈医生确实好。”她叹了一口气,“但是,素素,他跟你,不是一路人。” “是吗?”她的语气里有些怅然若失,“不知怎么的,嫂子,我每回看见他,我就很高兴,看不见他,我就着急。今天,他差点走丢,我心里慌得不行,我生怕他走了,我怕他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听完这话,连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思索了许久,还是问了素素下午发生的事。 素素从来不瞒她,因此当她听说素素为了陈之濡跟老疙瘩拼枪的时候,属实吃了一惊。 “嫂子,你说,这是为啥?”她问。 连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看着那扇窗子里的张镇江,摸着张素素断了一截的长发,“素素,有些缘分,打第一眼就定了。” “是吗?”她思索着自己第一眼看到陈之濡的样子,越想,心里竟越觉得欢喜。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咱就把他留下。” “可是”张素素迟疑,“我不想让他被迫留下,而且”她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连樱见素素这副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一个姑娘,长在这深山里,像个男孩儿似的,现在情窦初开,她不舍得撕破这少女情怀。 陈之濡被一茬接一茬地灌,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张镇江揽着他的肩膀,“兄弟,怎么样,喝高兴了吧!” “行了,不能再喝了。”他摆手,“再喝就难受了。” “老爷们儿喝酒还有啥难受的。”张镇江端起一碗酒,又要让他喝,他说什么也不肯再接。 张镇江把酒碗放下,“怎么样,我这儿好吧?” “好好好。”他应承着他的话。 “好就别走了,留在这儿吧。” “那不行,不行”陈之濡还没完全醉得不省人事。 张镇江不死心,“我这儿多好,我瞧着,素素喜欢你,你留在这儿,娶了她,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在这儿地界快快活活的,不比你当医生强?我还听说,你老子因为你娘的出身,也不大喜欢你,你说你,回去干啥!” 陈之濡一股火气涌了上来,“你听谁说的,我娘怎么样用得着你管吗?!” 他平生最恨别人提他的母亲,张镇江这样直白地捅出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要出门去。 张镇江也不拦他,随他出了门。 山里晚上还是冷的,他一出门就打了个哆嗦,清醒了许多。 张素素一直在小楼上看着,见他醉醺醺地出来,她不放心,跑下去找他。 “你没事吧?”她走上前,搀扶他,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不用你管。” 张素素不放心,跟着他回到了他的房间,扶着他躺下。 “我给你接点儿水。”她起身要走,却被陈之濡紧紧地拉着手腕。 今天双更,因为这篇快写完了,发现比前两篇长,所以加快速度。 不过我最喜欢这篇故事。 没啥人看所以还挺自在的,想写什么写什么。 赶紧把这篇更完,果然写文要一鼓作气! -- 有“匪”(8) 张素素被陈之濡拉着手腕,“毛手毛脚的,小心我撅了你的指头。” “你撅吧。”他丝毫不闪躲。 张素素还是下不去手。她扯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到桌前给他倒了杯水,“起来喝点水。” 陈之濡坐起身来,喝了一大杯,然后又躺下。 见他似乎睡着了,张素素将桌子上的煤油灯吹熄,准备出门。 “素素。”他在黑暗里叫着他的名字。 “干啥?” 他又没了动静。 张素素轻手轻脚地走回去,趴在他床边,看着他。 他闭着眼,呼吸很轻。张素素左手撑着下巴,手肘柱在床上,打量着他。 右手的食指从他的脑门一直滑到他的嘴唇上。 突然,他张开嘴,咬住了她的食指。 “你干嘛!狗啊你!”她想把手收回来,却被他的手抓住了手腕。 “你干嘛呢?”他反问,酒后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我摸摸你是不是还喘气儿。” 她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他却从床上起来,从背后拉住了她的胳膊,“喘气儿。” 她真的去撅了他的指头。 “张素素,”他不觉疼,而是喊着她的名字。 她回过身,“干啥?” 陈之濡按着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 张素素大脑一片空白,心底的湖像是被扔进了一大个鱼雷似的,水花炸得老高。 他的唇软软的,身上似乎隐隐约约还是带着一股子药的味道,又像是酒精的味道。 张素素茫然地与他唇齿相接,木讷地做不出任何反应,被他抱着亲吻。 陈之濡抓着她悬在半空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然后把她抱得更紧。 这是她第一次接吻,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应该是亲昵的关系才能做出来的。 她看过哥哥亲嫂子的脸,每次嫂子都是羞红着脸。 陈之濡的吻让她觉得舒服,她学着他的样子,也抱他抱得紧,踮起脚尖,搂上了他的脖子。 陈之濡的手从她的背向下探到她的腰间,然后揽紧她,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 她隐隐约约似乎碰到了他胯间,有东西挺立着。 吻得热烈,她甚至将他向后推在了床上,然后骑在他的腿上,俯身继续着。 这样的主动和霸道,是陈之濡从没体验过的。 初次点燃的欲火让她觉得燥热,房间里只能听见两个人津液交融的声音和彼此的喘息。 他抓着她有些微微颤抖的手,两人十指交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掌心里的温热,甚至因为紧张还有一些温润而柔软的汗。 从她的唇吻到她的脖子,一寸一寸掠夺她身体更多的领土。 黑暗中,他呢喃着,慢慢地解开她衣领上的第一颗扣子,然后是第二颗。 他的指头为他在前面探着路,嘴唇就在手指征服过的领地上前进,直到他吻到她胸前,用舌头舔过她的乳尖时,她终于惊呼一声,带着娇嗔和紧张。 “慌了?”他说,“我又不是没见过她们。” 她知道,但又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之濡惦记着她肩膀上的伤,小心翼翼地将她肩膀上的衣服褪去。她裸露着上身,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肌肤在冷空气中,汗毛瞬时都立了起来,说不上是因为屋子里的温度,还是他们之间的温度。 她坐在他的腰间,昂首挺立着的那股力量要破土而出。 那股被顶着、蹭着的陌生感,让她不自觉地想用手去触碰。 即便是隔着布料,她也感受到了那种热切。带着好奇,她顺着他腰间的肌肤摸了进去。 那里有一大片软毛,她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的指头会夹住其中的一根,弄疼了他。走到那长茎下,她却没了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她低声问。 他知道她初尝情事,也愿意教她,坐起身,他摸着她抚摸自己的手,在她耳边温和地说,“这是箭。”然后他又将手抽出来,顺着她腰下的位置,一点一点向下挪,到了臀肉间,用指头戳了戳她,“这是靶。” 内裤的布被他戳进去了一点,她一个激灵绷直了身体。 她只好用吻掩盖自己的忸怩,两人唇间没有丝毫的空隙,所有的氧气都被她吸光了。 再次翻滚进床里,突然,她叫出声来。 “碰到伤口了吗?”他赶忙检查她的肩膀。 她捂着伤口,觉得自己的娇气来得不合时宜,可又忍不住这种疼痛。 陈之濡思索半天,还是从她身上坐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又用被子把她盖起来。 张素素有些不尽兴,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睡地上。”他说,“你的伤还没好,如果总开裂,会留疤的。” “你睡地上我的伤就会好了吗?” 陈之濡看着她在被子里露出的半个脑袋,“你在床上我会忍不住。” 张素素坐起身,撇撇嘴,穿上自己的衣服,“那你继续忍着吧。”她下了床,出了门。 陈之濡坐在床边,没有挽留她。 后来的几天里,张素素总是躲着他。 陈之濡索性就再也不出门了,一直在屋里待着,哪儿也不去, 这天,他正在屋子里练字,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起了好奇,他出门去看。 张镇江骑着马,后面跟着一大帮的人,满脸得意。 张素素也在其中,她的马上还坐了一个被绑着双手的小男孩,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他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下楼去看。 “老四,把这个小财主带下去,找个屋子关着,好吃好喝,别叫饿死了。” 张镇江从马上下来,把马拴好。 张素素也从马上下来,她冲还在马上的小孩儿伸手,“下来吧。” 小男孩儿吓得不敢动,一个劲儿的哭。 “哭什么啊,又没打你。”张素素不耐烦,一把将他拉下来,但是右手还是轻轻护着,没让他摔着。 小男孩儿看着这一帮人,又看着这寨子,哭得声音更大,“我让我爹杀了你们!” 张素素反笑,“你让你爹来啊!我等着。”她拽着小男孩儿手上的绳子,“走吧,进屋吧,再哭就把你眼珠子挖了!” 这句话果然吓住了他,他止住了哭声。 陈之濡看不过去,他走过去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张素素憋着气,不愿理他,把绳子一丢,走了。 张镇江得意地说,“这是棵刚逮的摇钱树。” “你们这是绑来的?” “是啊!” 陈之濡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不齿,看着这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十分同情,“小朋友,别哭了。” 正说着,连樱从楼上下来,看到张镇江绑了个孩子,先是一惊,而后怒气冲冲地走上来,“张镇江,你疯了你?连孩子都绑?”她走到那孩子身边,“怎么还绑这么紧!勒坏了怎么办?!”她急着给孩子的双手松开。 “勒不坏他!”张镇江不以为意,“不绑他换不来钱,高财主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我给他儿子绑回来,他还不赶紧给我送钱?” “造孽吧你就!”连樱给男孩松了绑,又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孩子。”她带着孩子回了楼上。 张镇江看着媳妇对那孩子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但是也没表露出来,反而看着陈之濡,“陈医生,今儿愿意出来了?” 陈之濡不想和他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又回了屋里去。 傍晚,陈之濡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刚走到张素素的屋门前,听到里面一阵说话声。 “别哭了!”是张素素不耐烦的声音,“你说你饿了,我的酥饼都不舍得吃,给你吃,你吃完了就消停一会儿呗,还哭还哭!” “放我回家。”男孩儿奶声奶气地说。 “哎呀,我肯定要放你回家的啊!你瞅瞅你,才来半天,这不吃那不喝的,再死在这儿可咋整。” “那你还不放我回去!” “你爹没拿钱我怎么放你回去?” “我爹没钱!” “你爹没钱?没钱上个月还娶小老婆?真不要脸!你说说,你爹都六十的人了,还娶个十六的姑娘,这不是糟蹋人吗?老淫棍。” “你爹才不要脸!你爹才是老淫棍!” “嘿嘿,我没爹,你随便骂!” “怪不得!没爹的野种!” “兔崽子,你给我过来!” 听着里面要出事儿,陈之濡赶忙推开门,见张素素站在桌边气鼓鼓的。 听见动静,她回头,看着陈之濡,更生气了,“干啥啊你?看啥看,滚蛋。” 陈之濡走到他们身边,看了看小男孩儿,又看了看桌子上残留的酥饼屑和半杯茶,“倒是挺大方。” “废他妈什么话,滚蛋。” “孩子,这个姐姐,朝你家要多少钱啊?” 张素素嫌他多管闲事,“要你管,滚。” 那孩子连忙开口,“她说找我爹要十万!” “嚯,狮子大开口。”他撇撇嘴,“你家拿得起吗?” 这小财主像是缺心眼儿似的,看陈之濡的神情以为在嘲讽他家没钱,他反倒得意起来,“我爹可是财主,县长见了他都害怕!别说十万了!二十万也有!” 张素素见他那副猖狂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钱不都是你爹欺男霸女弄来的!” “你赶紧放我走!不然我爹让县长派兵来抓你们!” “就不放你走!你让你爹来啊!你爹敢派兵,我就把你的小鸡儿剁下来泡酒!” 张素素跟孩子斗起嘴来也像个孩子,一点都没有当日跟人斗狠打枪的样子。 孩子一听这话,怂了下来,又开始哭。 “再哭!再哭我挖你眼珠子了!” 陈之濡看着她,“你又不真的挖人家眼珠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你什么意思?” “你说了又不做,净在这儿吓唬他,有意思吗?”他看着她怒气冲冲的,“别这么粗鲁。” “我就这样,怎么着?”她带着气,“我说了不做,你说了就做了吗?窝囊废。” “你说什么?” “她说你窝囊废!”小男孩儿早就不哭了,而是看着他俩吵架,还在一旁插话。 张素素看着他,“小玩意儿插什么话!” 正说着,连樱走进屋来,“几个人吵什么呢?”她看着屋里的架势和桌子上的残渣,笑着,“都吃完了?” “可不咋的,老能吃了。给我的饼全给干完了。” 连樱笑眼,“走,孩子,婶子炖了鹅肉,我带你去吃。”她又看着张素素,“素素,陈医生,你们也来吃点儿。” 这孩子倒是跟笑眯眯的连樱不认生,起身就跟着她出去了。 屋里只剩陈之濡和张素素,张素素走到床边坐下,不看他。 陈之濡知道她气不是为别的,是因为自己。 他走到床边,弯着腰看她,她就把脸冲向另外一侧。 陈之濡又转向另外一侧,然后快速地亲了一下她的脸。 张素素捂着自己的脸,“你...你要干啥?” “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窝囊废。” -- 有“匪”(9) 陈之濡伸手将素素拦在床里,张素素身体向后倾斜着看他。 见她一副防备的样子,他倒没有继续下去。 他站起身来,张素素却抓住了他的衣领,亲了上去了,“想跑?” 她抱着他的脖子把他扯上了床,她翻起身坐在他的大腿上,把他摁倒在下面。 “你怎么这么霸道?”他笑着问。 “因为我是土匪。” 他怀抱着她的腰与她亲吻,她的吻技比上一次有了进步,也或许,只是比上一次更大胆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用舌头试探,如果不是知道她从未经人事,他肯定认为她这样的举动是在挑逗自己。 她将手伸入他的领口里扒开,白净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锁骨和胸口,大胆得要命。 他推开她,“你知道这样摸一个男人,会发生什么吗?” “那你知道一个女人这样摸你,是为了要发生什么?” “小丫头,我还当你是白纸一张,什么也不懂。” “不懂人的,还不懂动物的?配猪配狗的我见得还少吗?” “你怎么这么粗鲁,这种事拿来跟猪狗比吗?”他掐着她的腰窝。 “嫌粗鲁那就别做了。” 他抓着她的手,向下摸到他的裆部,“现在是能停下的时候吗?” 她弯腰趴在他胸口处,撇撇嘴,“咋不能?我现在就走,憋死你。” 他抬着她的屁股向前坐在他坚挺的地方,两个人隔着裤子来回摩擦着。 喘息变得急促,接吻到呼吸困难,双唇分离时拉出细长晶莹的银丝,他用一根指头擦着她湿漉漉的嘴角,又用舌头舔湿了的她鼻尖和下巴,同样温柔又细腻地对待她的脖子和耳朵。 张素素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被他翻过来压在身下的,但是这次她已经忘记了胳膊上的伤,而是闭着眼享受这份迟来的、未知的快乐。 突然,她收紧了双腿,“啊呀,你,摸哪儿呢……” 他的手被她的大腿紧紧夹住,进退两难,“怎么了?怕了?不是知道要干什么吗?” “我才不怕……”她表现出镇定。 “没事,我轻轻的,第一次都会有点疼,你放松点儿,很快就舒服了。” “我……我……我没想好。”她低声说。 陈之濡把手抽出来,吻着她的额头,“没关系,我等你准备好。” 他抱着她,躺在她身侧,眼神温柔。 张素素转过身,躺在他怀里,亲了亲他的下巴,“你会难受吗?” “……会,”他说,“需要一段时间缓一下,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转头不看她,她却笑了,“傻子。” 她再次用腿攀上他的大腿。 “想好了?” “刚才我就是试试你,”她摸着他的小腹,“看你能不能忍。”小手握住他支起来的地方,“但我不能忍。” 他进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被撑开了,难受得很,不自在地扭动着屁股。 “别紧张,放松,你不放松,夹得我也不舒服。”他安抚着她,摸着她的头,“我慢慢动,你适应一下。” 她听话地点点头,松展了眉头。 他挤进来的部分更多,一股异样的、酥麻的感觉伴随着轻微的干涩和疼痛闯了进来。 他吻着她的嘴唇,不断地安慰她,麻痹她,最终完全攻破她。 她抱着他的背,双腿分得更开,抬起来夹着他的腰。 感受到可人儿的放松,他试着动了几下,确定她不再喊疼,他的速度快了一点,快感也在一层一层地爬上来。 她咬紧了牙关,却还是支支吾吾地说,“我…忍不住…想叫…” “舒服才会想叫,叫出来会更舒服。”他撩开她的发丝,“知道了吗?” 她害羞,只敢闭着眼点头。 随着他的动作加快,她娇嫩白皙的乳房也随着轻微到快速地晃动。 见她迟迟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他将手伸到两个人交合的地方,在她阴蒂的位置附近来回揉捏。 “啊,别…别摸,好难受,想……” “想什么?” 她觉得羞耻,不肯开口。 “想什么?说出来,不然我再快点?”他手上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别…”这副她害羞的样子是极为罕见的,与平时的豪迈洒脱背道而驰。 他瞧着她害羞的样子,手上的速度快了许多。 她终于卸下羞涩,喊出了声音。 张素素被自己的娇喘吓了一跳,她连忙又捂住自己的嘴,将呻吟阻挡在手掌中。 陈之濡将她的手挪开,“忍不住就咬我的肩膀。” 她倒是没有犹豫,转头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湿润的唇舌在他的肩头,夹杂着她极力压抑着的暧昧模糊的低吟,上气不接下气,嗓音细腻。 他说的没错,开始时的难受和疼痛已经完全在此刻被恋人的温柔与柔情所带来的舒适快乐所抵消。 他与她吻着,默契地一刻也不愿分开,滚烫的肌肤相亲在这冰雪天里,化成缠绵,他们完全融合,留下彼此的痕迹。 但与他不同,这一切对她来说,是一场仪式。 从此时起,她将自己全身心都交给了他。 从那天起,他们就在众人的眼皮子下面,悄无声息地恋爱着。 出去打猎时,张素素那匹棕色的快马再也没有飞驰过。 她从没感觉日子过得这样快,却也从没感觉日子过得这样慢。 她想时间慢一些,将这些体会一点一点刻在心里。 又想时间快一些,好与他如此甜蜜地过完这一生。 睁开眼,闭着眼,脑子里都是他,即便他就在面前,她也在想着他。 他在她的目光中好像有一股能力,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不论什么,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可亲可爱。 冬日木屋里烧得暖和的炭盆,夏天流淌着青草香的溪水,山间像棉花一样松软的云,傍晚映照了半边天的霞光,她生命中体验过的所有美好,都不及他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样子,他抬头看山样子,他端起酒杯言笑的样子,他与她不舍得分开亲吻的样子。 给绑架来的小财主送饭的她唱着曲儿。 小财主看了一眼丰盛的饭菜,又看着一脸红光满、目笑意的张素素,差点儿没吓背过气儿去,哭得几乎都快说不出来话,“你是要杀我了吗?你肯定是要杀我了。这饭里肯定有毒,我不吃。” 白天里无法表达的柔情蜜意,到了夜晚会加倍地释放。 他充满了精力,而且是个经验丰富的男人。 她则天生不允许别人占据主导,他教她一些新的方式,她便很快就能将他反攻。 这是她的第一次经验,他将她体内潜藏着的力量完全释放了出来。 爱与快感夹杂着的性事,让人生理与心理都被占满。 夜晚,她裹着小袄,悄悄跑进他的房间里。 他一听动静便知道是她来了,掀开被子把她裹紧,感受到她冰冷的手脚,他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处给她焐,“小丫头,乱跑什么,不怕冻着。” “我好像是冻着了,”她吸了吸鼻子。 “那看来我也得生病了。” “为啥?” 他亲了亲她带着凉气的小嘴,“因为这样。” 她推开他,“算了,我养好再说。” 他却丝毫不在意,“我巴不得你传染给我。” “这又是为啥?” “比起咳嗽头疼流鼻涕,不能抱着你会让我更难受。” 这话让张素素像是吃了蜜,她又亲了他一口。 陈之濡抱着她,用全身的热乎气儿暖着她。 “素素。” “嗯?” “你跟我走吧。” 这是他再次提出让她跟他一起走。 之前的每次,她都毫不动摇,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继续说,“你跟我走,好不好?如果你想你哥你嫂子了,就回来看他们。” “可是,我...我去应天能干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 “有我呢,你怕什么,你放心,回去以后,我就找人帮你联系学堂,你可以去读书,等到你读完书,我们两个一起去德国,好不好?” 他计划的太好,张素素一时间难以消化。 “不,不行,我不去。”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待在这儿吗?” “这儿不好吗?我们都在这里不行吗?” 陈之濡摇摇头,“不行,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素素,我喜欢你,我想带你走,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张素素沉默了。 陈之濡吻着她的脖子和娇唇,“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在。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回德国,也没关系,我们两个就在应天生活,你可以有很多选择,认识很多人,交很多的朋友,过上和现在全然不同的生活。” 张素素有些迟疑,“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想了。”他摸着她光滑的肩膀,“我是真心的,素素,你跟我走吧。” 张素素面临着自己人生中最艰难的选择。 两天后,财主的赎金送来了,十万大洋。 财主知道绑架他儿子的是谁,报官是根本没用的,只能乖乖交钱。 张素素带着老九负责把小财主送回家。 天刚蒙蒙亮,她骑着马把这孩子带到了镇口,问他,“知道回家的路吗?” 小财主还没睡醒,揉着眼睛,“知道。” “回去吧。”她从马上下来,把孩子抱下来。 小财主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丝毫没有被绑架过后送回家的那种欢欣雀跃。 “赶紧滚吧。”她拍了拍小财主的脑袋。 在山上的几天,小财主倒是跟张素素玩儿得不错,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张素素的手臂,“有空来我家玩儿,我招待你!好酒~好菜。”他学着自己父亲的样子,“咱们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朋友了。” “小玩意儿还跟我称兄道弟儿的,赶紧滚。”张素素说着狠话,但是眼角挂着笑。 “哎,姐姐,要不以后你每天晚上都来把我绑走吧,第二天再把我送回来,这样,我就能白天在书院玩儿,晚上还不用被我娘逼着写功课了。” 张素素蹲下身,“我那寨子就那么好?” “好啊!樱婶婶对我可好了,唉,她要是我娘就好了。”小财主摇摇头,“不过你那山上到处都是树林子,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哪有我这儿好玩,姐姐,你以后常来找我玩儿啊!”他看了看身后,“我家在哪儿你反正也知道,不说了,我回去了,告辞告辞。” 老九站在素素身后,“小犊子话还不少。”他笑着,“钱到手,素素姐,走吧?” 看着那孩子自由地跑回去的样子,张素素陷入了沉思,“老九,你说,是咱们山上好?还是山下好呢?” 老九比素素年纪小,他也是个好玩儿的性子,“当然是山下好了,每次我跟秃子哥下山的时候都可高兴了。”他叹了一口气,“唉,不过呢,山上安宁,现在世道乱,咱们要是不偷不抢,那只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张素素看着远处俨然的屋舍,“好不好的,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写这个小财主的时候,脑海当中浮现的是邱小东的脸和语气,哈哈哈哈。】 -- ⓟō⒅ɡν.Vιⓟ 有“匪”(10) 张素素低估了张镇江的本事。 对她从小百依百顺的哥哥,并不是个傻子。 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他也混不到今天的地位。 送完小财主之后,张素素便筹划着和陈之濡下山的打算。 “就当是去玩儿一场了。”她劝说自己,“不好玩儿,我再回来。” 陈之濡高兴地发疯,他在这山上憋闷了一个月,终于有了机会离开这里。 他们两个人不能骑马,只能步行下山。 他拉着她的手,两个人搀扶着走下化了雪的泥泞山路。 就在他以为一切能顺利的时候,嘶鸣的马声斩断了他的去路。 “陈之濡,好啊你,偷着跑也就算了,把我妹妹拐走是怎么一回事儿?”张镇江从马上下来,看着他们二人,“张素素,翅膀硬了。” “哥!”张素素拦在陈之濡身前,“我就是我就是想下山去玩儿。” “玩儿?”张镇江看着陈之濡,又看了看张素素身上的包裹,“玩儿,带行李干啥?不回来了?不要你哥了?” “哥!我”张素素说不出话。 “带回去。”张镇江牵着马,朝山上回。 “张镇江,你敢!” 这句话把张镇江惹炸了毛,“张素素!你他娘的敢跟你哥这么说话?!” “我就不回去!我就要跟他走!” “老四!把她给我捆起来!带回去!”张镇江彻底被激怒。 “大当家的,这” “愣着干啥!等我绑呢?!” 回到寨子里,张镇江把张素素和陈之濡带到院子里。 “陈之濡张素素你们俩当我是傻子呢?啊?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当我不知道。” 他看着张素素,“张素素,你哥把你养这么大,你倒好,被人家叁两句的就给哄走了?可真行啊,半夜跑他屋里当我不知道?” “哥,我错了。”她拉着张镇江的袖子,“可是我喜欢他。” “喜欢他你跟你哥说啊!”张镇江无奈地看着她,他走到陈之濡身边,“陈之濡,我问过你,如果你喜欢素素,你就娶她,咱们一家人在这儿多好!” “我不要在这里。”陈之濡坚定地说。 “那你他娘的就敢睡我妹妹!”张镇江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鞭子。 张素素挺身挡在陈之濡前面,身体呈个“大”字,她怒视着哥哥,“张镇江!我不许你碰他!” 张镇江气急,“奶奶的,我等会儿再收拾你!你给我起开!”他试图拉开张素素,但张素素梗着脖子,双脚像是就地生根一样,任凭哥哥怎么拽都不动。 “张素素,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张镇江指着她,甩开了自己的鞭子。 张素素动都不动,“你打!张镇江,你今天打不死我算你没种!” 张镇江气急,抬手就要冲她挥鞭,连樱从一旁跑出来,慌忙挡在他身前,“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素素还是个孩子!素素,快跟你哥服软,认个错就完了!” 张素素咬着牙,“他打就让他打!他打死我正好!” “你看她像个孩子样吗?!他娘的为了个男人跟她哥叫板!她眼里还有她哥吗!”张镇江气得脑子直冲血,连樱死死抱着他。 “没有!我眼里只有陈之濡!我要嫁给他!”张素素大声喊。 还没等张镇江开口骂,就听陈之濡开口,“我不会娶你的。” 张镇江指着张素素,“你听见没,人家才不娶你!” 张素素颇为震惊,她回头看着陈之濡,“你说什么?” “人家说不娶你!”张镇江又重复一遍。 张素素不理会被连樱拽到一旁的张镇江,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之濡,“为什么?!” 陈之濡看着她,“你是个土匪。” “听见没!你是个土匪!人家不娶土匪!”张镇江在一旁继续添油加醋。 张素素眼眶有些红,“那你说你喜欢我,要带我走,带我去学堂、去看电影,带我……” 陈之濡不敢看她的眼神,侧过脸,带着心虚和愧疚,“我是很喜欢你,我也真的想带你走,但我从来没说过我会娶你,而且,我说那些话是想让你信任我,放我走……” 张镇江还在一旁骂着素素,“听见没,他骗你的!” 连樱把火上浇油的张镇江死死拉住,“哎呀!有你什么事!你就别再说了!” 张镇江指着妹妹,看着媳妇,“我是让这傻丫头明白!” 张素素眼里闪着泪,“陈之濡,你骗我?” 陈之濡始终不敢和她对视,“我会带你走,我也真的很喜欢你,但是” “你别说但是,你就说,你是不是骗我?” 他低着头。 张素素见他不说话,转身从哥哥手里夺过马鞭,抬手挥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她拿着鞭子走到陈之濡面前,“我再问你一遍,你骗我?” 陈之濡喉结动了动,依旧不看她,“是,我骗了你。” 张素素猛然抬起鞭子,“陈之濡,我不管你真心也好,假意也好,你今儿要是不答应娶我,我就活活抽死你。” “我死也不会留在这里。”他毫不犹豫地开口。 张素素听后又恼又恨,可看着陈之濡的脸,却始终下不了手鞭他。 “算你狠。”她狠狠地将鞭子摔在地上,哭着走了。 连樱忙追她去,“素素!素素!” 张镇江掐着腰逼近他,怒目而视,“你他娘的真是个杂种,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不杀平民,二不抢老弱,叁不玩女人。你,留洋喝的墨水都他奶奶进狗肚子里了。”他回头冲外大声喊道,“老四!” 老四应声进来,“在!” “把这小子胳膊卸了。” 陈之濡有些害怕地皱起了眉头,但到底没有开口求饶。 几个人押着陈之濡到了堂屋,把他脑袋按在大桌上。 张镇江站在自己座前,“动静整大点儿,我这屋好久都没见血了,今儿开开荤,拿这小子润润。” 陈之濡有些哆嗦,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碎的汗。 老四进来,陈之濡看着他手中刚用热水磨好、还冒着热气的刀,只觉得浑身更冷。 “砍了吧。”张镇江坐在凳子上,裹着皮袄子。 老四听了吩咐,走到陈之濡的身侧,强势地拉出他的右手,几个人将他右手绑在桌上,然后退远,生怕误伤。 陈之濡痛苦地闭紧双眼,等待着剧痛的来袭。 老四手起刀落。 “啪嗒”,一声金属掉落的地上的声音。 陈之濡没感觉到刀砍下,反而是听到了老四一声呼痛。 他睁眼,见老四捂着自己的右手正叫唤。 “别装了,我拿苞米粒儿投的你,哪有那么疼!” 连挨了枪子儿都没哭的张素素带着鼻音站在他背后。 老四瞥眼看了看在座上的张镇江,有些心虚地后退了两步。 张素素走到堂前,放下自己手中的弹弓,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把他装进麻袋里,送到西楼村口,让他滚吧。” 张镇江原本就不是真的要砍陈之濡,投鼠忌器,他只是用这个方式来激张素素,好让她退一步。 “老四,”张镇江一挥手,就坡下驴,“把这个兔崽子弄走吧。” 几个人将陈之濡抬起来,拿来黑布条罩上他的眼、塞住他的嘴后将他扔进了麻袋里,抬了出去。 驴车已经备好了,陈之濡被摔进车里时疼的闷哼了一声。 黑暗中,他感觉到车子在行动,晃晃悠悠,他在车里被颠的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跟他刚上山时一样。 不知行了多少路,车才停下来。陈之濡只感到头晕脑胀,胃里翻江倒海。 车门被打开,他被一双手生拉硬拽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滚了两圈,撞在了一个石块上。 “陈之濡,以后再让我遇见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张素素说完后,驾车远行。 陈之濡躺在地上,对自己一直以来所期盼的得救突然有些绝望。 回到山上的张素素,把自己锁在屋里,再也没出去过。 张镇江懒得管她,只叫连樱给她送些饭进去,“别饿死就得了。” 连樱端了一盘子吃食,敲了敲张素素的门,换来的却是一阵扔东西的声音。 “素素,是我,开开门。” 一听是嫂子的声音,张素素才开口,“镇叁江呢?” “就我一个人,”连樱推了推紧锁的门,“放心吧。” 屋里一阵窸窣后,锁开了。 连樱端着饭盘进来,又将门关好,转身发现屋里大开着窗,寒风吹进来。 “怎么开这么大的窗,冻也冻坏了。”连樱将窗户关严实后封死,她从地上捡起被张素素扔的到处都是的东西,走到她床边坐下。 张素素头发凌乱,红着眼睛。 连樱耐心的给她理好头发,摸了摸她的头,“吃点东西。” 张素素哽咽着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连樱剥了一个地瓜送到她嘴边。 张素素别过头,不肯吃。 连樱将地瓜放好,看着她,“都怨我,当时我要是强硬些,断了你的念头,现在也不会这样。” 张素素低着头。 “素素,你知道,我为啥会嫁给你哥吗?” 张素素看着她,“因为我哥救了你。” 连樱摇摇头,“我起初跟来,只是为了报恩,没别的意思。我到山上的时候,你还小,才六七岁,许多事都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你哥还不是现在的镇叁江,只是个小绺子里的头头,但他为人仗义,做事讲原则有底线,最重要的是,言出必行。” 张素素垂着头,“所以你就嫁给他了?” “常言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觉得这话不对,可又觉得这话对。人在这世上活一辈子,不可能相互之间没有依靠,”连樱看着张素素,觉得她似乎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一个男人为了自保,伤害你欺骗你,不论什么理由,都不要原谅他,也更不用为了他,伤害自己。” “可是嫂子,他,他为什么要骗我,他如果真的想走,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直说?” “到底为什么,只能去问他,但是现在,你再伤心也不会知道为什么。” “可我,我就是难受,我……心里难受。” “我明白,你以为你哥你嫂是傻子?你那段时间看他的眼神,他看你的眼神,我们都明白,只是”她叹了口气,“前两天,我在河边洗衣服,我带着骡子过河的时候,它蹚了段深水,怎么也过不到河对岸,我瞧着它低头在那儿来回打转儿,来回试探,可水不会因为骡子的试探和焦急而变浅,骡子再着急它都过不去。” “那怎么办?” “这骡子要想过河,要么,就是等,等到下一个冬天来,河水结了冰,它再过去,要么,就是抬头向前看,上游到处都是路。可不论选什么,这条河,它总是会蹚过去的。”连樱看着窗外已经冒了绿芽的树枝,“冬天就快过去了,春天也会来的。” -- 有“匪”(11) 陈均呈得知陈之濡被送回来时有些意外。 他原计划是借着陈之濡被胡子绑走的名义去剿匪的,可是陈德林上任督军后,他忙着除掉陈德林身边那些想搞小动作的老人儿,一时之间腾不出手,只派了个把人在山下蹲守。 按照他的设想,要么,威龙山上的人听了信儿,把陈之濡这个瘟神送下山,他派去的人正好跟着送陈之濡的人再上山,摸清他们的营地。要么,则是绑了陈之濡再也不放走,他正好可以以此为由头开展搜山。 可是陈之濡却这样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他赶回家时,二妈妈正在敲陈之濡的门,“老叁,老叁,你开开门。” “怎么了?”陈均呈问道。 “不知道啊!你说这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二妈妈急得不行,“老叁啊,你受没受伤?开开门啊!饿不饿,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饭菜,你出来吃点儿?好歹去洗个澡再休息啊!” 屋里没有动静,像是没人。 陈均呈敲了敲门,“开门,是我。” 屋里依旧没动静。 敲了五六回,陈均呈没了耐心,他向后退了几步,上下看了看,然后快速走上前,猛烈地撞击了几下,门锁被撞开了。 陈之濡躺在床上,双眼放空看着天花板,没有一点反应。 陈均呈走到他床边,看着他,“怎么回来的?” 陈之濡不答话。 二妈妈接茬,“今儿一大早,门房开门就看见他坐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坐了一夜呢。”她着急地走到床边,“坐一夜可是冻坏人了。”她招呼底下的人,“给叁少爷打热水,擦擦,啧啧,你看这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再拿点儿吃的来!” 陈之濡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都出去吧。”陈均呈摆摆手,“我有话先跟老叁说。” “哦,行,”二妈妈识趣,“老叁啊,我去给你做点儿你爱吃的,炖个汤,驱寒。”她走出去,把撞开的门又合上。 屋里就剩他们二人。 “怎么回来的?”陈均呈坐在他床边的沙发上。 陈之濡还是不说话。 “原本想借着你被绑了这件事剿个匪,你竟然回来了。”陈均呈丝毫不避讳地说。 听了这话,陈之濡翻过身坐起来,“你要剿匪?” 陈均呈看着他,“还记得是谁绑了你吗?老疙瘩?还是镇叁江。” “不记得。”陈之濡又躺下,阖着眼。 陈均呈没想到他竟是这种态度,“他们把你折磨这么惨,你不想报仇?” “他们没折磨我,而且……而且他们都是好人。” 陈均呈听完这话笑起来,“好人?你见过哪有好人当土匪的?好人能抢钱、绑架、杀人?” “他们不杀人。” “果然是镇叁江。” 叁言两语,陈均呈就把话套了出来。 “二哥…”陈之濡再次坐起身,“你别……他们真的是好人。” “爹的督军任命已经下来了,我如果不做出点儿成绩,怎么对得起他给我的这军备区司令的使命。”陈均呈看着他,“你是个医生,看谁都是好人,可我跟你不一样。”他留下这句话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陈之濡又喊住他,他踌躇许久,“算我求你,剿匪,剿其他匪不行吗?” 陈均呈皱了皱眉,“镇叁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低叁下四地求我?” 陈之濡不做声。 “为了我的前程,也为了爹能坐稳这块地儿,我劝你还是收回刚才的话。”陈均呈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陈均呈口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派去的一帮人怎么什么也没盯到。 底下的人查来查去,最终才发现,下来的是个赶着驴车的女人,他们还以为是村妇,并没在意。 “镇叁江真是个老狐狸。”陈均呈没想到,他的计划被这样的方式打乱。 不过很快,他的机会又来了。 陈之濡回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他请了假,没有再去医院,整日就是在屋里闷着。 二妈妈劝他出去走走,他倒是听进去了,叫人牵了马来,在马场待了叁五日。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二妈妈又着急又担心,“叫土匪给吓着了?” 段凤华劝她,“被绑走了一个月呢,且得一段时间缓缓。” “怪了,你说,往日老叁看见我像是说不完的话,二妈妈长二妈妈短的,如今竟一个字都不同我讲。” “让他歇歇,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呀,明天就上庙里,找大师看看。” 陈之濡从马场回来就钻进房间里。 可是他心里始终有一股憋闷的感觉,发泄不出来似的。 索性,他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老叁,干嘛去啊!”二妈妈在后面唤他也不理。 最好的消愁方式,对他而言,首选便是倒在酒桌上。 身边的姑娘一个又一个,唱着动听的曲儿,哄他开心。 喝着酒,他也确实开心了一点。 一个姑娘见他醉眼朦胧,悄默声走到他跟前儿,“叁少爷?”她轻笑,用手指指腹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陈之濡一把抓着她的手,半梦半醒,“素素?” 姑娘轻笑,“叁少爷这是喊谁呢?” 他松开她的手腕,把她推到一边儿去,起身站起来,准备回去。 姑娘笑眼,“醉了酒难受的,都是心里头有惦记的。” 陈之濡听了这话,又折了回去,他坐在凳子上,看着这姑娘,“你胡说什么呢?” “胡说?”她笑,“醉着喊的名字不是个女人?” “不是。”他揉了揉眼睛,“男人。” “是男人也无妨,总之,是个心上人。”姑娘倒了酒,自己喝了一杯。 “哪儿来的什么心上人。”他嘲弄,“是个只会惹人生气的傻妞。” “哦?是哪家大人的闺秀千金?” “闺秀千金?她算是个闺秀吗?粗鲁、庸俗,形式做派像个男人,一天到晚张嘴闭嘴就是他奶奶的、他娘的,一点都不像个女人,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我可没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姑娘笑着看他自己兜底。 “她骑马、打枪,性子急躁,大字不识几个,又蠢又傻,我说什么她都信,做什么都护着我。”他说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想哭似的,“可是…我又不喜欢她。粗鲁,庸俗,一天到晚…只会骂人…可是我…”他重复地说着车轱辘话。 姑娘点起烟,“陈叁公子万花丛中过,想不到也有被草绊了脚的时候。” “她可真是个傻妞,”他继续说,“女人怎么都这么傻呢?一片痴心,总是那么相信别人的话,可是呢,男人还不是说走就走,哪儿在乎过。叁言两语,用爱、用喜欢就把她们绑架了……还绑架了一辈子。” “这话……”姑娘笑笑,“我可就听不懂了。” 陈之濡不想再提,晕晕乎乎站起身,甩了票子走出门去。 大街上没什么人了,他叁步走两步退的,凭着仅有的清醒,走到了马场。 马夫起来给他开门的时候,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好,“叁公子,大晚上的您不睡觉来这儿干嘛来了。” “把那匹棕马给我牵来。” 他一身的酒气,马夫捂着鼻子,“您这是喝了多少啊?” “牵马,牵马。”他盘腿坐在地上等着。 “您喝了这么多,骑马回头再摔着,我可担待不起。” “不让你担待,我给你签生死状行不行。”话说到这儿,他想起那天在黑山岭上跟老疙瘩拼抢的张素素,那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马夫不敢应承他,陈之濡站起来径直往里走。 “叁公子!”马夫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进了马厩,陈之濡似乎清醒了一点儿,他打开门闩把马牵出来,“我骑回家,明儿一早你再去牵。” 说完,他踩着蹬上马,丝毫不停留地走了。 马夫在后面急得团团转,也只能看着他渐行渐远。 陈之濡骑着马出了马场,他在街上转了一圈,又到医院门前转了叁四圈,才渐渐想起回家的路。 马颠簸得他胃里一阵翻腾,走了没几步,他俯下身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 接着,他自己也摔了下来,躺在地上再没起来。 朦胧中,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威龙山上的人,还有他在医院的同事。 他梦见有人不停地在喊,“陈医生……陈医生……” 他突然清醒了,却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穿着红色的旗袍,外套着褂子,摇着扇儿坐在窗前,张望着外面,等了十几年。 他想走过去,跟她说,别等了,你等到死也等不来的。 可母亲回过头,竟变成了张素素的脸。 模糊间,他又看到张素素坐在医院里,坐在他身边。 他想抬手去摸她的脸,却什么也摸不到。 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梦。 这是他从山上下来后,每天都会做的梦。 再睁眼是医院,陈之濡觉得头疼,胳膊也疼。 “陈大夫,你醒了?”一个小护士走进来,“你都睡了一整天了,我请院长来给你看看。” 陈之濡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右胳膊肘关节上包扎了起来,一动就疼。 院长推门进来,到床边给他检查,确认他没事,“陈大夫,酒后驾马。” 陈之濡晕晕乎乎,“是吗?” 院长将听诊器收起来,“没事儿了。休息几天,就回来吧。”他看着陈之濡,“日本人闯进国门,民不聊生的,最近伤亡越来越多,医院人手不够。” “我现在就行。” “现在就算了,酒后行医是要出事的。”院长拍了拍他的肩,“明天吧。”他站起身要出去,又看了一眼陈之濡,“酒多伤身,更伤心。” -- 有“匪”(12) 陈之濡歇了两天便回到了医院,他把在山上的经历都埋到了心底,一字也不愿向人再提起。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再与张素素扯上联系。 张素素坐在牢房里,丝毫看不出惧怕的样子。 巡捕房警长对她言辞恐吓半天,她一个字儿都没往外吐。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警长扭头一瞅,立马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看到张素素时,陈均呈有些意外。 底下的报城外有人骑马行凶,杀了几个人。 这种小事原本不需要他来,可是死的是日本人。 这涉及的就不止是他应天的事儿了。 他急忙赶来,没想到杀人的是个女人,还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姑娘。 “你叫什么?”陈均呈看着她。 张素素眼都不抬。 “这丫头像是个哑巴,自打进来,一句话没说……您看,要不要用点儿非常手段?”警长在一旁帮腔。 陈均呈摆手,“对小丫头用刑,传出去,警察厅还用不用开门了。你们都出去吧。” “好。” 几个人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为什么杀人?”他问。 她不答。 “你知不知道,你杀的不是一般人?” 她还是不回答。 陈均呈上下打量她,“你不说话,就当我不知道?”他站起来,走到她身旁,“穿的是马靴,一身貂皮,腰里别着枪,是人就知道你是打哪儿来的。” 张素素不屑地轻哼一声。 “张素素,还不说呢?” 这话,她倒的确诧异,她抬起头看着他,眉眼间,总觉得有些面熟似的。 “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到的?”陈均呈斜靠在桌子边,“这整个岭区女土匪不少,但是谁有你年纪这么小。而且,我还听说…镇叁江的妹妹,十岁就已经百步穿杨。所以,在马上打死几个人,对你来说也不是问题。” “都知道了还他娘的问问问。”张素素不耐烦地说。 这泼辣的态度倒和她看起来白净的外形大相径庭,陈均呈看着她,“陈之濡,也是你绑的?” “要他娘的你管。你是他谁啊?” “我是他哥。” 张素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怪不得她觉得陈均呈有些眼熟。 在山上这些日子,她从来没问过陈之濡过多的个人信息,而陈之濡自己也从来什么都没告诉她过。 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哥哥不让她跟陈之濡下山了。 陈之濡自打一开始就根本没跟她透过底。 “我不认识他。”张素素转过头去,“没听说过。” “别装了。”他坐到她对面,“行了,你绑他的事儿,我也不追究了。我也不会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不过,一码归一码,现在,你杀了叁个日本人,还是日本兵,现在日本宪兵队朝我要人,你说,怎么办?” “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说你,不好好在你的威龙山上待着,跑出来杀人。”瞧她不以为意的态度,陈均呈向前倾着身子,看着她“日本人现在要求我把你交给他们。” “交呗,不就是死吗,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陈均呈越和她说话,越觉得这丫头有意思,“死你也不在乎?” “我哥说了,我们虽然是土匪,但是也有江湖义气,我们一不欺负贫弱,二不伤害百姓,只干劫富济贫的事儿,从不杀人。但是小日本子算他娘的什么东西,不在自己老家待着,敢到我们的地盘上张狂,还在大街上糟蹋小媳妇儿,我不是杀他们,是他们本来就该死!”她说到这儿,看着陈均呈,“你不是这警察厅的管事?小日本在你的地界儿上撒野,你不去教训,奶奶我就替你教训,你不但不感谢我帮了你,还要把我交给日本人?哼,卖国求荣的大汉奸。” 一通话说的像是机关枪,突突突的打到陈均呈脸上,可他不怒反笑,“没想到镇叁江这个大老粗,养出来的妹妹倒是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还知道卖国求荣,还知道汉奸。” “别一口一个小丫头,我是你奶奶!”她拍着桌子,“别靠我这么近,我嫌你这汉奸身上的味儿熏着我!”张素素原本没这么大火气,可是一听他是陈之濡的哥哥,就自然对他没什么好脸子。 陈均呈听话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张素素,我可没说一定要把你交给日本人。这事儿出在我的地界儿里,怎么处理,我还是有话语权的。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乖一点,听我的话,我保你,第二……” “别他娘的啰嗦,我选第二!” “第二,我把你交给日本人。” “我刚才不是说了,随便。大汉奸。” “在我这里,你顶多,是压压自己的脾气,可是到了日本人手里……你要是个男的,那就是遭点罪,一个死而已。但是……”他顿了顿,“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到他们手里……只怕到时候不只是压自己的脾气那么简单了,生不如死的时候可别怨我没给你机会。” 这话让张素素突然胆寒,他说的没错。 她低下头,犹豫了半天,可怎么也不肯收回刚才的话。 “王副官。”陈均呈对着门口叫到。 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推开门进来,“司令。” “把张小姐带走。” “哎!你要干啥!”张素素突然急了,从椅子上蹦起来。 陈均呈眼里裹着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声问,“怎么?害怕了?刚才不还大义凛然的吗?” “他娘的,死汉奸!姑奶奶死也不向你这种人低头!”她看着王副官,“走就走。” 她刚抬起脚,走了两步,就被陈均呈拉住手腕,“你要干啥!” “真准备去日本人那儿呢?”他笑着问她,“到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姑奶奶死也不会让那帮畜生碰,我路上就自尽。倒是你,大汉奸,卖国求荣的王八羔子,等着下地狱吧你!”她怒视着陈均呈,“你松手!不松我咬了!” 陈均呈看着她这副样子觉得有趣,拉着她的手腕怎么都不肯放。 她力气不小,使劲挣脱,可陈均呈骨节分明的手指却像是镣铐,甩不掉。 “把张小姐带走,找个地方先安置起来。” “你……你要干啥……” “为了不让你骂我汉奸,我选叁。” “叁?叁是啥?” 这回换他卖关子不说话了,他松开她的手腕,走到王副官身边,“别走漏风声,被日本人知道她在我这里,还有的闹。” “明白。” 张素素不明就里地被王副官带走,她跟着他从后门上了一辆汽车,车子行驶了不到一刻钟,停在了一栋灰色的洋楼前。 王副官把她“请”下车,带了进去。 下完夜班的陈之濡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刚出门没多久,就突然被人捂着嘴拉进了胡同里。 他挣扎了好久,以为是被抢劫。 直到来人松开他,他才放下警惕,却又诧异道,“老九?” “陈医生,你救救素素姐吧!” 陈之濡听见张素素的名字,心里沉了一下,听老九这样说,又不免紧张,“素素怎么了?” 老九到底年纪小,经不起事儿,他擦了擦眼泪,“素素姐,素素姐被抓起来了。” “怎么回事儿?慢慢说。” “自从……自从素素姐把你送下山以后就不吃不喝的,嫂子劝了她好久她也不听,还气的大掌柜的要打她,后来,嫂子悄悄找到我,说让我隔叁差五的下山,打听你的消息回去说给素素姐听,素素姐这才……这才好一点,没有再和大掌柜的对着干了。”他看着陈之濡,“陈医生,前几天,你喝多了酒骑马摔在大街上的事儿你还记着吗,那天,是我送你上的医院。” “是你?” “我那天一大清早来城里,想着去医院门口蹲着,结果还没到,就见你倒在离医院不远的街上。我把你送到医院门口,就赶紧回去跟素素姐说了,素素姐不放心,非要下山来看你。” “然后呢?”陈之濡的心随着老九的话逐渐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掌柜不让,可是素素姐就是放心不下,这不,趁着大掌柜下去拉线儿的时候跟我一起跑了下来。她……她进你的病房里,看了你几眼就走了。” 陈之濡有些晕乎,原来他在病房里那天没看错,真的是素素来了。 老九接着说,“回去的路上,谁知道碰上了几个日本人,那几个杀千刀的鬼子在……在糟蹋小媳妇儿,素素姐就……” “就怎么了?” “就把那几个小日本子给毙了。” 陈之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报纸上写的,杀了日本人的人,原来是她?” “陈医生,你想办法救救素素姐吧,她杀了日本人以后,我们没跑多远就被巡捕房的人给围了起来,素素姐开枪唬他们,把我放跑了。已经两天了,我四处找不到她,也不敢回去……”说着,老九竟然还哭了起来。 陈之濡定了定神,他拍了拍老九的肩膀,“你先回去,大掌柜的肯定急坏了,你回去说一声,让他放心,我肯定会把素素救出来。” 老九抹干净眼泪,“真的?” “真的,你放心。有事你就到医院来找我。”陈之濡从包里又掏出几块大洋,“你买点儿吃的,先回去,告诉大掌柜的,别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把素素救出来。” “谢谢陈医生。”老九一个劲儿朝他鞠躬,而后一步叁回头地往城外方向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陈之濡起来想去,决定不能找陈均呈帮忙。 虽然他知道,张素素应该就在陈均呈手里。 -- ⓟō⒅ɡν.ⅵⓟ 有“匪”(13) 被关了两天的张素素,一直在这间房子里待着。 如果坐牢都是她这种待遇,未免也太豪华了些。 外面是会客厅,里面是带着卫生间的卧室,每天都会有人给她送饭。 在屋子里憋闷着张素素,竟然还在会客厅的书架上翻起了书。 终于,到了第叁天,房门被打开。 她顺着声音跑出去,连鞋都来不及穿。 陈均呈走进来,见她散着头发光着脚,穿着白色绸缎连衣长裙手里还拿了本书,哪里还有土匪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富裕公爵家未出阁的小女儿。 见陈均呈打量着自己,她低头看了看,没好气,“这屋太热,我的衣服太厚,没得穿,这是送饭的婶子给我拿的,可不是偷穿你家的。” 一张嘴,刚才的富家千金气息全无,还是一个山野村妇的做派。 “你还认字?”他看她拿书,好奇地问。 “你他娘的这不是废话,不认字我拿书干啥?烧纸玩儿啊?” “看什么书呢?”他走到她身边,“我在外为你舌战群雄、据理力争,就为了庇佑你的安逸,你这个始作俑者倒好,悠哉悠哉地看爱情小说。” “说啥呢,一个字也听不懂,”张素素把书扔给陈均呈,“爱情小说?难看死了,这儿只有这种书我看得懂。” 陈均呈将书收起来,放到一旁的书架上。 “我能走了吗?”张素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陈均呈看着她,没说话。 “你瞅啥。” “你不问问,我那天选的叁是什么吗?” “是啥。” 陈均呈走到她身边坐下,她却像是被弹簧弹起来了一样,起身离他远远的。 陈均呈轻笑,“杀了人就要偿命,更何况你杀的还是日本人。” “日本人咋了?日本人金贵啊?我杀他全家都是应该的,他娘的,糟蹋女人的都不是好东西,就该死!” “可是现在,日本人因为你杀了他们的人,要打进城里来。” 张素素听到这话,突然哑口无言。 陈均呈接着说,“所以我说,你杀的不是一般的人,你差一点儿就捅了大篓子。如果日本人真的杀进城里来了,到时候,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你一时的意气而遭殃,你知不知道?” “那……那咋办?要不你把我交出去吧,让他们把我杀了泄愤。” “即便把你交出去,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借口。”陈均呈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死一百次,他们该进来还是要进来。” “那咋办!” “咋办?”他突然笑了,“现在你问咋办了?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 张素素大步向前,走到他面前,“我哪知道这帮鬼子还能这么不要脸!” “所以我选了叁。” “叁?叁到底是啥?”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有我在一天,不仅你没事,东四省部都会没事。” 张素素听完这话,显得有些局促,她想为那天骂他汉奸道歉,又想谢他的搭救,走到他跟前儿“我……那啥……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陈均呈见她这低眉顺眼的样子,笑起来,“这是认错?” “……嗯。” 陈均呈抓着她的手腕想让她靠近自己。 张素素却突然板起脸,“你要干啥!”她反手就要撅他的胳膊,却没他力气大,被他拽进了怀里,坐在他大腿上。 张素素的擒拿手从来就没奏效过,在陈之濡那里是这样,在陈均呈这里更是。 “你你你!你干啥!” “你光道歉有什么用?不感谢一下我?”他抬手,似乎想要摸她的脸。 张素素转过头,“你别碰我!我是你弟的人了。” 陈均呈看着她因为极力反抗而扭转过去的脸和拉长的脖颈,“是吗?那小兔崽子速度倒是挺快,这么快就把你盘上手了。” “嗯……你……你松开我。” “我要是不呢?” “我可喊了啊!” “你觉得有用吗?”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她扯着嗓子大喊,倒是真的有用,陈均呈果然松开了她。 张素素揉着自己的手腕,不想再看他,“放我回去。” “不急。”他说,“我带你在这儿玩儿两天再回去。” “玩儿?玩儿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往门外走,“换上衣服,我带你出去走走。” 就这样,她不情愿地跟着陈均呈出了门。 风水轮流转,她当时怎么带着陈之濡在威龙山上逛的,如今陈均呈便怎么带着她在应天城里逛。 他们坐车先到了一家成衣店,老板看到陈均呈来,惊讶极了,“陈司令大驾光临,”他向陈均呈作揖,“是来给夫人挑衣服的?” 陈均呈看着屋里花花绿绿的衣服,又回头看着张素素,“挑吧。” “干啥?” “都春天了,你还穿这么厚,不热吗?” “不热。” “不热你在屋里换裙子干什么?” 张素素皱起眉,“你个大男人怎么老盯着我一个小姑娘穿什么,老色坯。” 陈均呈也不听她编排,“掌柜的,给这位小姐挑些时兴的衣服,还有鞋子。” “得嘞,您楼上请。”掌柜的点头哈腰看着张素素。 张素素本想拔腿就跑,可是门外有他的卫兵,再加上,她确实觉得有些热,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就跟着掌柜的上了楼。 试了几件洋装,陈均呈倒是都很满意。 他看着张素素的目光里充满了暧昧不明的意味。 张素素穿不惯这样的裙子,但是照镜子的时候的确有些惊喜。掌柜的嘴甜,把她夸的跟朵花儿似的,更让她虚荣心膨胀起来。 “小姐,您看看,还喜欢什么?” 张素素摸着裙子上的蕾丝布料,突然问,“有旗袍吗?” 掌柜的火眼金睛,他眼前一天过多少人啊,什么人穿什么衣服,适合什么,他打眼一瞧就差不离儿了。一听张素素要旗袍,心里自然知道什么样的适合她。 他给张素素捧来一件杏色的长旗袍,上面用白线绣着一朵朵小梨花,又拎来一双高跟鞋放在她脚边,“您试试这个,保准您喜欢。” 穿上旗袍的张素素从试衣间出来,陈均呈站起身,“就穿这个,其他的包起来,走吧。” 她转头照了照镜子,打量着眼前的自己,心里突然想,如果陈之濡看见,会不会也觉得漂亮? 陈均呈不容她多看,带着她出了门。 坐在车上,张素素从窗外看着应天的街道向后延伸,瞧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坐在车里像是得了多动症似的,一会儿看这儿一会儿看那儿。 陈均呈带她在应天逛了整整一下午。 “饿不饿,”他问,“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一家酒楼前停下车。 “想吃什么,随便点吧。” 张素素看着菜单,什么都想来几口,她抬抬眼看着陈均呈,又看了看菜单,这光是名字就已经让她忍不住地咽口水了,可她心里又始终保持着对他的警惕。 合上菜单,“不吃。” “为什么不吃?”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嘟囔着,“放我回去。” “陈之濡在山上的时候,是不是天天也要你们放他回去?”陈均呈从桌子上拿来菜单,自己翻看着。 “你是要给他报仇?” “我没这闲功夫……”他点了几个菜单上的菜,小二很快下去准备,“不过我提他是为了让你知道,由己及人。” “说他娘的什么呢……”张素素一脸厌弃,她最讨厌别人说成语,一个都听不明白。 “没什么。” 原本坐在她对面的他站起身,移到了她身边坐。 张素素刚想站起来挪位置却被她抓着手腕,“跑什么?我又不传染疾病。”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陈均呈。” “哦?说来听听。” “老色坯。” 陈均呈靠向她,“你不是要谢谢我?” “那也不是这种谢法!” “那是哪种?” 张素素见他的脸越靠越近,觉得紧张,只想赶快推开他,“反正不是这种。” “我如果只想要这种呢?” “那你跟我杀的那帮鬼子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不都是趁……人……之危险!”不就是成语吗?我也会! 两人僵持着,小二从屋外进来,“茶来了。” 张素素见门开了,站起身想要往外走,刚走了两步,撞上了来人。 陈之濡低头看着撞进自己怀抱中的人,有片刻愣神,“素素。” 看到他,张素素先是惊,然后喜,紧接着又一脸怒气。 “你没事吧?”陈之濡看着她问,她这一身的打扮,让他感到意外,“撞着了吗?” “不用你管。”她转头回到屋子里,站在窗户旁边,离他们远远的,背对着。 陈均呈将两人之间的微妙的关系看在眼里,他吩咐小二把门关上,然后对他二人说,“都别站着了,坐吧。” 可没一个人理会他。 陈之濡看着素素的背影,说,“二哥,能不能让我俩单独待一会儿。” 张素素和陈均呈倒是异口同声,“不能。” -- ⓟō⒅ɡν.ⅵⓟ 有“匪”(14) 张素素不想见陈之濡,陈之濡还可以理解。 可眼下,就连陈均呈也这样说,他心里一阵不痛快。 陈均呈见陈之濡面有愠色,继续说,“你找张小姐找了叁天了,都找到我的副官身边了,却偏偏不让我知道。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瞒着我?再说了,张小姐是我的客人,你,也是我请来的,想怎么样都应该是我说了算。张小姐刚才不是也说了,‘不行’。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说吧。” “你的客人?”陈之濡盯着陈均呈,“好端端的,你请她干什么?” “我干什么轮不到你来管吧?” 见跟他说不通,陈之濡索性不再跟他理论,他看着张素素,“我找了你好几天了,老九来找过我,我让他先回去和你哥报了平安,你没事就好,我也好告诉他一声。” “你这人怎么这么好心,啥时候轮到你来关心我的安危了,我好不好的用得着你告诉我哥?” “素素,我是真的担心你。” “担心?担心我没死透?” “素素,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跟你生的着气吗?我知道你是谁啊?”她每句话都怒气冲冲。 陈之濡也不管在场的陈均呈怎么看,他走到张素素身边,“对不起,那天说那些话,我向你道歉。” “你说啥了?我不记得了。”张素素依旧看向窗外,语气却有一些不平静。 “素素,我知道,你对我好。咱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也是我发自内心的,我是真的想带你走,可是……” “你可是啥,”张素素转过身来,“没啥可是的,你别在这儿装了,陈之濡,你那天不是说得一清二楚的了,你是骗我的,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 “不是的!素素,你听我说,我是很喜欢你,可是如果当时我在你哥面前承认我喜欢你了那我还能下山吗?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在他面前说出那样决绝的话,才会让他意识到我不能在山上待着,让他意识到我在山上待着只会伤害你,只有这样他才会把我放走。素素,我是一个医生,我在那个山上我能干什么?我跟你一起当土匪?跟你一起去山下抢劫?绑财主的儿子?” “你可以救我啊,你可以救我的弟兄们啊!” “是!我可以救你们!可是我还有更多的病人!我的理想是救死扶伤,是悬壶济世,而不是在一个山上一辈子当一个土郎中,你明白吗?” “好,陈之濡,那我问你,在我哥面前不能说,那你想的这些你又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我?” “我”他有些哑口无言。 张素素看着他,继续说,“我问你,如果我哥没抓到咱们俩,我跟着你下来了,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杀了我还是卖了我还是扔了我?” “素素!我我向你承诺的我都会兑现。”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 小二敲门,打断了他们的争吵,送进来菜摆在桌子上后又转身出去。 陈均呈打开筷子,夹了两口,“你们俩接着说。” “素素,你从小就生活在那座山上,你生活的全部就是那座山,可我不一样。”陈之濡看着她,“对不起。” “没啥好对不起的。”张素素再次背过身去,她眼眶晶莹,却极力忍着,“谁知道你这话是不是又在骗我,你别说了,我不想相信你了。” “素素……我这回真的没有骗你。” “你说喜欢我,我信你,你说骗我,我还信你,现在你说骗我的话其实也是在骗我……陈之濡,你可真厉害。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吗?” “我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 “你啥都不用做。”她说,“我也不打算再信你了。” “素素……” “老叁……”在一旁的陈均呈开口,“张小姐话说的很明白了吧。” 陈之濡知道陈均呈在打的什么算盘,他看着张素素,“素素,陈均呈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他会吃亏的。” “我跟着你就不吃亏了吗?”张素素反问他,“陈之濡,好歹,他把我从日本人那里救了出来,你呢?你把我的真心糟蹋完了然后来告诉我救了我的人不是好人?” “他那是救你吗?你不了解他这个人,他从来不干没好处的事儿!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只会利用你!” “你不是也是这样吗?” 眼瞧着说不通,陈之濡有些泄气,他阖上眼,长叹了一口气。 张素素不想再和他争执,她转身向门口走,“我累了。” 陈均呈起身准备和素素一起离开,走到门口,他有些得意的回头,看着陈之濡,“挑拨离间失败了吧。” 坐在汽车上,张素素一直看向窗外,陈均呈和她并排坐着,一言不发。 回到小楼前,张素素没有下车,她开口问,“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想走吗?” “你说呢。” 小楼外没有点灯,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昏暗间,看着陈均呈的脸,张素素恍惚觉得像是在看陈之濡。 他们两个,说长得不像吧,却又长得很像。 陈均呈身子向她靠近,把她抵在车门上,盯着她的眼睛,她完全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滑过她的下唇,低沉慵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可是我不舍得你走。” 他和陈之濡身上的味道不同,他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就连压在她身上的胳膊都比陈之濡要宽厚一点。 张素素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打开车门就跑。 可穿着旗袍和高跟鞋根本走不了几步,她被陈均呈抓住,一把扛在了肩上。 张素素的叁脚猫功夫对付一般人还行,碰上同样是练家子的陈均呈,就显得弱了许多,被他钳制着毫无反抗的余地,她只能挣扎着厮打他,“你放开我!放开我!” 陈均呈将她扛回屋里,扔到了卧室床上,张素素还在拼命挣扎。 她的双手被他抓着举过头顶,双腿也被分开,左右被他压着,陈均呈把她摁在床上,悬殊的力量压制的她根本反抗不了。 陈均呈看着她在自己身子底下挣扎,倒是不疾不徐地问,“你喜欢陈之濡什么呢?” “要他娘的你管。赶紧放你姑奶奶走,不然就把你家房子点了。” “你就这么对救命恩人的?” “呸!我刚才也就随口那么一说,陈均呈,你把我关在这里,谁知道你是不是编了一堆瞎话来骗我,好叫我以为外头因为我天下大乱了,然后巴着你这个救命恩人。” “学聪明了,看来,老叁对你的影响还不小。知道吃一堑长一智。” “废他娘的什么话,赶紧放我走!”她试图用大腿踢开他,但一点都挪动不了。 “如果我不呢?”他说,“如果我和你一样呢?” “啥意思?” “你看上了老叁,死活要把他留在山上。”陈均呈握紧了她双手的手腕,“我看上你了,死活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你配吗?” “我为什么不配?” “呸!”她口水吐在他脸上,“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陈均呈对待她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他依旧笑着说,“我不用撒尿,那儿有镜子,我看得见自己。”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惊得大喊,“你别亲我!你放开我!” “我跟老叁虽然不是一个妈,但是都说我们长得挺像的,怎么你这么喜欢老叁,不喜欢我呢?” “你他娘的有病吧你!?”张素素弓身,转身,想尽一切办法要从他身下逃脱出来。 “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但是你不一样,我看见你第一眼就喜欢,咱们俩的缘分,第一眼就注定了。” 说完,张素素停止了挣扎,她想起来嫂子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这使她再次想起陈之濡,想起那个晚上,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他那番决绝的话,还有他今晚的道歉。 陈均呈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边,见她反抗的不那么强烈,他腾出一只手,解开了她旗袍上的第一个扣子。 “你别碰我,行不行。”她开口,“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别碰我。” “喜欢你才想碰你。” “但是我不想让你碰我。” “那陈之濡呢?他碰你的时候你反抗吗?他亲你的时候你像现在这样儿吗?”他说着,手也没停下,把她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摸你的时候呢?你没感觉吗?” 张素素的内心被屈辱和背叛包裹着,眼泪顺着眼角向下滑。 见她流泪,陈均呈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她眼泪擦干,然后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角,“别哭啊,我不碰你了,行吗?别哭。”他松开她的手腕,把她衣服的扣子又一个一个扣起来。 正扣着,就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陈均呈破天荒地露出气愤的表情,“谁啊!” “司令,有急事。” 听到这儿,陈均呈从床上迅速起来,走出卧室去开门。 “司令,刚才接到电报,从鹿岭到应天的火车轨道被炸了一截。” “怎么回事?!谁干的?” “人都跑了,只抓到了一个,是日本兵,应该还是为了之前……之前杀了他们叁个人的事儿,在挑衅。而且,他们应该是知道了张小姐在您这里的事儿。” “这帮小人,竟然背后偷袭。” 陈均呈正骂着,张素素从卧室走出来,一脸诧异。 她听到有关日本兵的事儿,就赶忙出来。 陈均呈掐着腰,一脸严肃。 张素素开口,“还是因为我杀的那几个人吗……” 陈均呈定了定神,拍着她肩膀,“没事,你不用担心。”他看着王副官,“备好车去司令部,另外,去把楚参谋叫来。”说完,他看着张素素,“你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日本人知道你在哪儿,被他们抓走你就完了。”说罢,他快步下了楼离开。 张素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寻思这篇故事15章就结束吧没想到写这么多还没完emmm,尽量精简】 -- 有“匪”(15) 坐在房间里等了整整一天。 到了傍晚,陈均呈的车才驶回来。 张素素从窗口看到后,连忙下去迎他。 “咋样了?”她问。 陈均呈坐在沙发上,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没做声。 “你咋不说呢?”她急得不得了,坐在他一旁。 “没什么可说的。” 他看着张素素焦急的眼神,抬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了。 他也不气,悬在半空的手又收回来,起身上楼。 张素素跟在他身后,看他回了另外一个房间,把门关上。 她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又收回来,转身想走却脚底生根,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了。 他在床上躺着,闭着眼,屋里只开着一盏台灯。 张素素走到他身边,“哎……那个……” 陈均呈没有睁眼,而是说,“把门关上,走廊的灯晃眼。” “那你咋不嫌你屋里的灯晃眼。”她进来是故意不关门的,在他身边,她始终保持着警惕。 他翻了个身朝里侧,不和她说话。 张素素没办法,只好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却没上锁,而是留了个门缝。 再次回到他床边,“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啊?” “冲突是少不了的,”他重新躺平,“他们态度恶劣,已经开始进攻了。” “啊?这……这咋整?” “眼下不能轻举妄动,我手上的人不够,跟他们力量悬殊,还没有办法。” 别的听不懂,“人手不够”的话,张素素听的明白,“我威龙山上的弟兄也可以下山来啊!” 他不屑地轻笑,“你那些人,还不够我一个营。” “我们不够,还有别的山头的啊!” 陈均呈沉吟了片刻,“我有办法,不用你操心。” “说到底,也是我闯的祸……”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他们总会有借口来挑事儿,时间早晚而已。” 他这么说,依旧没打消她心头的愧悔。垂头耷脑地站在原地没动。 见她没走,陈均呈伸手将她拉倒在自己身上。 “哎!你这人!你别碰我!” “我不碰你。”他抱着极力挣扎的张素素,“我说了不碰你就不会碰你。” “那你要干啥!”她挣脱出了半个身子,肩膀还在被他抱着。 陈均呈一个翻身将她带上床压在下身下。 张素素连踢带打,死命反抗。 “我就想抱你一下也不行吗?” “不行。” “张素素,我横竖是不会放你走了的,但我也不勉强你。你的烂摊子都是我收拾的,你让我抱一下,算是抵消了。” “呸,你少来这套!你刚还说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怎么,现在又成了我的烂摊子?如果是别人,是个男人把那帮日本人杀了,你也要睡男人?” “如果是个男人,我会把他交给日本人,好歹还能拖一阵子。再说,我也没救别人,我救你了。” 听完这话,张素素更气恼,“汉奸!卖国贼!拿着自己同胞的血肉去找鬼子卖好!” “行了,别骂了。”他翻到她身上,抱得更紧,“你这身板儿,我想做什么的话,早就做了,还留你天天在我身边骂我打我干什么?” “你松开我!”她死活要走。 “明天,我派人给你哥送信儿,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你别在这儿胡扯了,你给我哥送信儿?你知道我哥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有人知道。” “谁?” “那个什么什么,老九?他比你小不了两岁吧,你看他怎么样?” “陈均呈,你个王八蛋!你想干什么?!你把老九怎么了?” “别生气,放心,好吃好喝招待着呢。” “呸,我才不信。” “他去找陈之濡报信儿的时候我手下的人就盯上他了,这孩子思想也太简单了点儿。你被抓了,我自然会找人看着陈之濡。” “你要干啥!我警告你陈均呈,你敢动老九,我就弄死你。” “弄死我?怎么弄死我?”他嘴角噙着坏笑,“在床上吗?我弄你还差不多吧。” “你!”她又急又气,可又怎么也挣不开他。 “好了,不和你闹了。”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想吻一下她的唇却被她侧脸躲开,只吻在了她的脸颊上,不过他已经满足了,“明天你哥就会来了,穿漂亮一些,省得我大舅哥觉得,我亏待了你。” “大舅哥?你说啥呢?你他娘的胡说八道啥呢?” 他不做任何解释,而是松开了她的手,自己躺到了一边。 张素素坐起身来,“你说啥呢你再说一遍?” “不舍得离开我的床?那咱们……”他伸手作势要去抱她,她连滚带爬地跑下去。 他笑着看她,“早点睡儿,明天还有很多事。” 张素素看他钻进被窝里睡了,真想给他一榔头把他敲死算了。 回到屋里,她打开窗户四下看看,周围到处都是警卫,连逃跑的空隙都没。 一夜都睡不好,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再一睁眼,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 她猛然起身,打开门去对面陈均呈的房间里查看,果然没人。 跑下楼,楼下也是空无一人。 走到门口打开门,警卫拦住了她的去路。 “陈均呈呢?” “司令一大早出门了,还嘱咐了让张小姐您在家里稍等,他晚些时候回来。” 闹不清他昨晚那些话的意思,可眼下又哪儿都去不了,张素素只好折了回去。 这栋小楼四处都是警卫把守,整个屋里她除了能见到给她备餐的婶子外,一个人都没。 憋也憋出毛病了。 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陈之濡死活都要下山了。 这房子四四方方,精美华丽,比她的寨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可她就是不喜欢,一点都不自由。 她的寨子虽大,可对陈之濡来说,或许也像个牢笼一样。 约莫快到傍晚的时候,张素素才听见门外的汽车声,她跑下楼的时候,看到了正在往屋里进的张镇江。 “哥!”她几乎是飞着从楼梯上下来的,一把扑进张镇江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好家伙,哭啥,又没死!”张镇江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撒开抱着妹妹的手。 陈均呈把军装大衣脱了下来,看着抱着哥哥的张素素,“看来是我的问题,我身上有刺儿,一碰你就炸毛。” 张素素并不理会他。 兄妹二人随着陈均呈走到会客厅,坐在他的对面。 陈均呈吩咐人上茶。 “素素,你没事吧。”张镇江难得语气柔软一点。 “嗯,没事了,哥,这几天你跟嫂子肯定急坏了。” “陈司令让老九上山送信儿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他回头看着陈均呈,“兄弟的情义我镇叁江记下了。” “哪里的话。”陈均呈看着他,眼神又瞟向张素素,“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张素素气恼不已,她看向哥哥,却发现他似乎对这话并不感到惊讶。 “陈司令,过两天我就派人去各个山头通报,只是到时候,有些事情,还希望你能提前和弟兄们做好保证。” “通报?通报啥?哥,你们在说啥?” 张镇江看着一脸疑惑的张素素,“你杀日本人的事儿,前因后果的,陈司令都跟我说了,日本人炸了铁路的事儿,我也知道了。素素,虽然咱们是胡子,但是有人欺负到咱头上来了,说啥也不能干看着。” “所以呢?你要干啥?” 张镇江看了一眼陈均呈,然后回答素素,“我派人,跟岭区里所有的绺子都打了招呼,到时候陈司令跟日本人开战的时候,我们要支援。作为回报,陈司令答应我,战后把所有弟兄们收归到他的军营里去。” “收归军营?” 张镇江又看了一眼陈均呈,“如果不收到军营里,那么咱们土匪跟官军永远都是对头,这是唯一的和解机会。陈司令跟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一不用剿匪,二抵抗外侵,叁咱们以后也有新的路走。”他看着张素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当土匪。” 张素素不理解,“为啥不能一辈子?我觉得好,自由自在的,下来收归了军营,那岂不是做啥都要听别人指挥?” 张镇江叹了一口气,目光柔和了许多,他看着张素素,嘴角微微上扬,“素素,你嫂子怀孕了。” “啥?!”张素素惊得跳起来,“怀孕了?!” “是,所以,要把她接下山来,好好养着。而且,以后让孩子再在山上当土匪,这日子永远都不会太平。” 张镇江和连樱成婚十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连樱倒是怀过几次孕,可不知道是山上的环境不好,还是连樱体质的问题,孩子一个都没留住。 陈均呈在此时插嘴,说道,“我会派人把夫人接来,到时候你们夫妻跟素素一起就住在这里,我也会找医生,专门照顾夫人的身孕。” “多谢你了。”张镇江看着陈均呈。 张素素倒是不屑,“你会这么好心?” “你哥帮了我大忙,我做这些不是应该的?”他看着素素,“再说了,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 张素素翻了个白眼。 陈均呈站起来,看着兄妹二人,“我直说了,我要娶素素,做我的二房姨太太。” “呸!陈均呈,做你的狗头梦去吧!”张素素跳脚,“我去当尼姑也不嫁给你!” “当尼姑哪儿有嫁给我好?” 张镇江也站起身,“陈司令,前面的事,我们都好说,但是这姨太太……我不答应。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们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我这妹妹是我的眼珠子,我镇叁江活了一辈子就图口气,我是不会让我妹妹给人当小、当什么狗屁姨太太的。” “好。”陈均呈看着他,“没关系,不着急。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现在,素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她,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嫁给我,到时候你可阻拦不了了。” 张素素恨不得撕烂他的嘴,“我嫁给你?除非我死了!” “话别说的太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