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兄妹骨科)》 1 我看着对面的男生,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哥。 因为大病初愈而慢悠悠地举起勺子喝粥,粥烫到嘴不高兴地皱眉,察觉被人偷看后,勺子偏移路线磕在了嘴边糊上一层米粥的迷糊样子,都被我看在眼里。说实话,他的百态,不管美丑,我照单全收,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我赶紧把托腮的肉麻动作撤回,抽了几张纸巾,左手捏着他左腮的软肉和下颚骨,右手将米粥轻轻拭去。像母亲照顾小孩子似的。 哥不知道我会亲自帮他擦拭,愣了几秒想要偏头躲开,我已经把纸团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坐回座位继续托腮看着他。 哥拿着勺子吃也是,不吃也是,问我,“高虹,你受什么刺激了,正常点行不行?”又一口闷了那碗小米粥,递给我,“帮我洗一下,不用谢。” 说罢去了他自己的卧室。 我进到厨房,背对门口,像往常那样将沾有些许米粥的瓷勺含入嘴里——即使上面有哥的口水也没什么不同,无色无味,我却全身颤栗,心窝再次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请别怀疑我是一个喜欢偷吃别人唾液的变态,这种痴汉行为我仅仅针对我哥而已。 追溯根源,我和他从小就泾渭分明,一个万年学渣,一个万年学霸,当然,学渣注定非我莫属。 毕竟妈的紧箍咒式唠叨令我发自灵魂地害怕,所以每次考试前我都要拿着习题装模作样问一下哥,问问题为次要,主要还是对着哥顶礼膜拜一番,以满足中二少女信仰神明诚意供奉的念想,接着他会好气又好笑地站在原地瞧我双手合十对他躬身礼拜,说,“与其对着我拜,还不如好好复习来的实在,你看你哪次拜拜我就考及格了,妈跟你说了好多次……” 我便不耐烦地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谁叫我都养成习惯了呢……哎哥你有没有不穿的外套借我一件呗,我的都洗掉了……” 于是用冠冕堂皇的借口转移话题,厚着脸皮顺走了哥的一件灰色外套和T恤——假若遇到意外情况拜不了本人,我还可以沾点学神之气。 我觉得我看哥的眼神差不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的。 以前从没发现哥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直到某天穿着哥的外套去上学,一整日里衣服上那股香味像钩子一样,时不时就会勾引我的鼻子一下,朝我心口挠痒。 明明是很正常的洗衣粉味,却混着不知是香水味还是哥的体香,两种味道相互交缠,突然就摄人心魂了起来,比迷魂香还迷魂,总让我沉溺其中,情不自禁想这件外套的主人。 哦,妹妹胡思乱想,想到哥哥本来没什么奇怪的,而且哥还只是我万千思绪里的一小部分。 记忆中我五六七八岁前只知道哥叫哥,五六七八岁后哥突然有了名字叫高瓒,念起来好听写出来好看——为哥自豪一小会儿;其二,哥一直帅得鹤立鸡群(呸)——继续为哥自豪;其叁,哥在学习与兴趣爱好方面双管齐下,搞得都很好——该羡慕嫉妒恨了…… 最后总结一下,作为他妹,哥对我和对其他人理应不同,比如会更耐心地跟我说话讲题,吃饭写作业时不需要避嫌就可以和我坐得很近,他的同学们能接触到在学校里穿校服的他,却接触不到在家里穿睡衣的他……想到这些,我的心就跟气球似的膨胀上了天……随后迅速瘪掉。 谁叫我是高瓒他妹,妹妹的身份带来无限可能,也杜绝了无限可能。 话又说回来,其实起初我并非如此痴汉,但自从被哥衣服上的清香吸引后,我愿意再靠近他一点……本来想问问他是不是用了什么香水,后来老是忘记,才惊觉我仅仅是单纯地想要离哥更近点而已。 出现这种奇特现象时,我和哥恰恰步入了青春期,而哥大我一岁。 周围的同龄人开始春心萌动,尝试着谈恋爱。他们除了下课形影不离之外,放学也暗戳戳地牵手同行,一起回家。 我和哥也一起回家,但我明白我和哥并没有谈恋爱,更不可能像其他小情侣一样与哥十指相扣,顶多在过马路时,哥会拉着我的手腕,两人保持在半米的距离内,聊起天来他会拍拍我的头或者手搭在我肩上罢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如果小情侣们结伴回家遇到某一方搞突袭的父母,只能鸟作兽状狼狈逃跑。我和哥则可以一直光明正大地走到家门口。 我认为小情侣肯定会很羡慕我们兄妹俩,我却反过来羡慕他们。羡慕他们能躲在校园的小树林里接吻。 兄妹十指相扣都有点不对劲,何况接吻。故每次哥低头帮我系红领巾,我想抬头亲亲他的嘴巴,都以不符合道德伦常而忍住了。 十二叁岁的年纪,一方愿望在现实里得不到纾解,我便将我的无限哀愁寄托给了言情小说。沉迷小说的我总算知道接吻有很多种方式类别,什么蜻蜓点水啦、法式舌吻啦……最适合我这种心思隐晦的当属间接接吻——无需当事人知晓就能满足我的变态心愿。 后来网上流行一句话——傻逼都喜欢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大概说的就是我了吧。总在自以为暧昧的边缘反复试探的傻逼。 有了方向指引,实施起来并不困难,困难的只有横在我眼前的巨大心理障碍。毕竟谁会闲着无事去舔别人用过的水杯杯沿啊?好在我没有完全对某些神奇小说偏听偏信,只是在哥喝过水后趁他不注意,用他嘴接触过的地方接着喝一口水,仅此而已。 伟大的网友再次预言,有些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旦我突破了零的防线和心理障碍,贪得无厌与乐此不疲就会永远伴在我身边。 前几日哥发高烧,我的间接kiss计划被搁置了,心想病患的口水可不能乱吃,把自己赔进去了得不偿失,况且我非常享受照顾哥的过程,若我也病倒了,爸妈都忙着上班,谁给他配药吃啊? 画面回到最开始,我将沾有哥口水的瓷勺含入嘴里饮鸩止渴,打算洗掉碗就去小眯一会儿。结果瓷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哥闻声赶来,无奈叹气,“高虹,你怎么这么笨啊!” “别用手捡。”他递给我扫帚,揉了揉我的头,“笨蛋高虹,下次注意点,家里还有四把勺子,你摔完四次以后就别想用勺喝汤了。” “哦哦哦……知道了,你好烦啊!”我拿下他的手,借机感受了一下他手上的温度,是正常人的体温,挺暖和的,我摸着他皮肤的时间就长了一点,又咋咋呼呼装模作样地拍开。 -- Ⓟó⓴22.℃óм 2 哥彻底病愈后,终于恢复了之前上课下学,他开路我殿后的模式,我们的距离依旧保持在半米内。 下午放学,在我第n次踩到他鞋后跟时,他回头嗔怪地瞪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停下来挠了挠头,不料视线触及他嘴角无奈的笑,我急忙跟上他,语重心长道,“哥你就该多笑笑,生气就不帅了,还会长皱纹。”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双白球鞋等回家就变成黑球鞋了。”哥的语气听起来郁闷至极。 “大不了我帮你洗呗……对了哥,爸妈今天也不在家吧?我们回去是不是又要自己做饭吃啊?” 我们家条件不好不坏,算是一般的小康家庭,但父母过惯了清苦日子,凡事都对我和哥耳提面命,说什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即使他们工作再忙,也从没想过请一个做饭阿姨,都是妈匆匆忙忙赶回家凑合着做,其余人凑合着吃。好在我们兄妹俩已经升上初叁,爸妈担心我们回家吃饭浪费时间,会在星期一把剩下几天的饭钱一次性交给我们。 届时,哥十分含蓄地显露出了他非人的矛盾性,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做饭也懒得做饭,想随便买一份饭草草了事,又过度脑补食物生产过程的阴暗与细菌滋生个数。总之他太有把他自己逼疯的潜质了。 所以哥的学习业务能力再怎么厉害,每逢饭点我还是嫌他矫情。得亏我有下面条的基础技能,没把人饿死。 我和他硬生生吃了半个学期的煮面条,各种样式都有,譬如西红柿蛋花面、老坛酸菜面、清汤挂面……加上最近新学的一招,葱油拌面。 醋放多了,酸死哥。盐放多了,咸死哥。辣椒放多了,辣死哥。可因为他是我哥,他一边吐槽着,一边又痛苦地吃光了所有我煮的面。个中滋味,哥作为我的第一位食客,只有他知晓。 有一次辣椒放过量,他吃完第二天脸上就长了几颗痘,一见到若无其事的我就疯狂倒苦水。 “是,今天还是我们自己做饭……可不可以不吃面条了?”哥出声打断我的回忆,斩钉截铁。 “那吃什么?米线?” “小虹子,能不能来点米饭类的食物,我现在看到线状的东西就害怕。” 哥慢下脚步,大概是不想回家继续受我荼毒,街边小摊的饮食却也让他不大放心,眼睛盯着一家小摊的炸土豆在那犹豫两难。 夕阳无限好,橘红阳光为炸得金黄焦脆的土豆增色,小葱、香菜、辣椒粉增味,浓浓香气扑满鼻。突然一只苍蝇降落到土豆上,嗡嗡作怪,哥果断迈步往家走去。 “走吧高虹,家里不是有鸡蛋和米饭吗?今天我们吃蛋炒饭……”他催促道。 回到家,我进玄关换了鞋,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地迎过去,“哥你能自己炒吗,我想尝尝你的手艺。” 靠在沙发上偷懒的哥立马站起来,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看我,眉头微蹙,为难道:“……我不太会。” “切,你还说我笨呢,妈炒了那么多次的蛋炒饭,你不可能一点都没学到吧?我不管,我煮了半个学期的面条,今天下午就该你做饭,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我宣布,心里却难过地想,可不能老惯着你,你这么懒,以后女朋友嫌弃你怎么办?作为亲哥哥只能被妹妹嫌弃! 哥从我旁边走过,身上那股熟悉的浅香勾得我心一痒,差点破功,伸出手想拦住他说,要不今天还是我来做吧。最后手指只短暂地碰到了他的指尖,马上错过。 哥抬手取下了围裙,妥协道,“好吧,我来就我来,你吃得下就行。” “那我监督你。” 这话说得不假,我怕哥炒个饭把厨房也一锅端了。 收回心里的感伤,我站到一边瞥他,他说我碍手碍脚,我就坐到餐桌旁毫不避讳地观察他。 哥背对着我手忙脚乱,偶然回头发现我还在,便一阵唉声叹气,“你别看了,把我看成朵花我的厨艺也不会突飞猛进,很难吃的。” “可能吃了会拉肚子,咱们还是出去吃吧。”他就是不把他的蛋炒饭端上桌,似乎有点破坏粮食的难堪。 “难吃就难吃呗,吃多了就习惯了。” 我走过去抢走哥手里的碗,拖出两张椅子。哥拖了一张坐在我对面,像平常一样,只是系着围裙显得他比平时贤惠了十分。生怕蛋炒饭太咸,他多煮了一小锅清水白菜。两碗卖相不好的蛋炒饭中间夹着一碗翡绿色,袅袅热气蒸腾而起,朦胧了哥的面目。 我忽然生出一种现在仅仅是我和哥两个人生活的错觉,没有任何人来干扰,而他是丈夫,我是妻子。真是邪恶的思想,我晃晃脑袋,赶紧将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扔出去,偷偷瞄哥一眼,心中又不禁恨恨这个“丈夫”不懂配合。 对面的人兴致缺缺地喝了几口菜汤,对他的处女作蛋炒饭视而不见。说句废话,瞧他眉目低垂,长睫毛耷拉的样子可真帅,我忍住了用手机偷拍的冲动,却对他的肩膀猛下狠手——用力一拍:“哥,发什么青春呆呢?思春也要有个度,吃饭了!” 吓得他把筷子掉在地上,不满地看着我。 -- Ⓟó⓴22.℃óм 3 真真叫一个风水轮流转! 我发挥了来自妹妹的伟大容纳心,强撑着消灭掉哥的黑暗料理。哥倒好,一个子儿都没动,直赞叹我勇气可嘉,还主动承包了碗筷的清洗权。 等晚自习放学,我和哥上演起了一个坏肚子,一个饿肚子的闹剧,倒挺有难兄难妹的意味。爸妈差点按着我和他去医院当研究对象。 “你们俩以后别在家瞎折腾,妈想好了,请一个月的假到中考,专门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只管专心复习。” 妈看不惯我对厕所的殷勤样,在工作和孩子之间她终于狠下心来选择了后者。 我跟哥当即交换了眼神,算是意外之喜吧。 时间就这么得过且过,一去不返。 临近中考前一个星期,学校照例放了假。 同桌宋菲约我出校买考试用具,我俩收十好书桌,走到门口又转头扫视一圈这间曾经待过叁年的教室,大家一块儿凑班费买的名言警句全被揭了下来,后面鼓舞人心的黑板报也用清水洗掉了,只剩下几个同学扫洒的窄小空间此刻又变得宽敞空旷。夕阳斜入窗,尘土飞扬,像在对我们挥手告别。 同样的场景在不同人的眼里造就了不同的心情。 宋菲红了眼睛,似乎对即将来临的分别感到不适。我俩手挽着手,她走得慢,我便也将脚程放慢了许多。一路上宋菲都异常沉默,我怀疑她陷入了一场焦灼的情感挣扎中。 为什么对叁年以来相处的同学老师,我就没那么深的感情呢? 没有不舍,缺乏流泪的体验,反而一身轻松且充满了对未来的遐想。当然,这些话必不能说给旁人听,否则与我心境相反的人会指责我薄情寡义吧。 下了楼梯,宋菲又吸着鼻子对我敞开心扉,说她舍不得XX,舍不得YY,开始回忆初中叁年和他们嬉戏打闹的时光。我点头附和,其实在我印象里XX和YY都是和我不熟的。 “高虹,反正都毕业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一直喜欢李柯,喜欢了整整叁年。” 踏出校门宋菲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仿佛校内和校外属于两个世界,校外说的话在校内就不用作数似的。她忽地讲出这话,令我惊了惊,毕竟当初玩闹时,我挠着胳肢窝严刑逼供了多少回都作锯嘴葫芦的宋菲,现在居然不打自招。 我回想“李柯”这个人,差不多跟哥一类的校园风云人物,甚至比哥还出名。才华横溢的男生,宋菲会喜欢他,我觉得太过正常。 “可再喜欢也得有个了结。我打算写一封告白信,中考后送给他。咱们买完文具,你再陪我去买点信纸行不?”她又问,“你哥那边没问题吗?” “行,我也随便买点,我哥那里我和他说过让他自己先回去。” “哦,高虹,你买信纸也是为了写告白信?我还从没听说过你对哪个男生有兴趣呢,不趁着毕业季放肆一把吗?” 宋菲暗含引诱的声音只让我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哥的样子。 我喜欢哥吗?我承认我对哥是有那么点不可言说的绮思,他用亲情浇灌我,我却萌生出了爱慕之情,附有微薄爱情的萌芽上,又缠绕着亲情的羁绊,一圈一圈,相辅相成。由此可见,我的爱情是扭曲的,乃至我都不敢称其为爱情。 思及,我嘴上说道,“宋菲你瞎想什么呢,谁说信纸一定要用来写情书,我单纯收集不行啊?至于对男生感不感兴趣这种事,不好说……” “哦哦……”宋菲一愣一愣的,突然飞快看了一眼我后面,音量登时升了两个度,“是你哥高瓒欸。” 哥那时正站在一家文具店门口百无聊赖地盯着路过的人,闻声立马撇头好奇地看过来,明明是宋菲叫的他,他第一眼看的却是我。平平无奇的一眼,我竟然轻易就被电到了。 所以感情的事,确实不好说。 “不用过来了,高虹……!我没带钥匙,刚你不是说要和同学在老街买东西嘛,我特意绕回来等你。你把你的钥匙扔过来就行。” 我与哥隔了一条宽敞的大路。他确定没认错人后对我招了招手,勾起食指做了个左右摇晃的动作,嘴边带着浅浅的笑。 哥可能是用那个动作代指我的钥匙,因为我钥匙扣上系着一个小男孩人偶,走路时就会一晃一晃,永远锲而不舍地撞向钥匙,发出独特的叮当声。 我假装听不懂,让宋菲站在原地等我,自己走了过去。 “这可不行,要是我的人偶摔坏了怎么办?” 我抓住哥垂在裤子边的手,他没有挣开,眼中的疑惑在看到我将钥匙按到他手心时,变成了无语。 不知道我的掌心摩挲过他指尖时给他心里留下了什么感觉…… 不对,不管他有没有感觉,我只要抓取一切机会接近他,触碰他。但,和他没任何关系。 “你担心什么,摔坏了我就把我钥匙上的人偶给你,那个是个小女孩,小女孩更配小女孩。” 他收下钥匙,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门,笑道,“我先走了,你记得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哥给你留门哦。”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道哥可真好看啊,也真无情。 ★★★★ 题外话: 高虹:不开窍的哥可能要等我扑倒他才懂这些小女儿的心思吧(╯‵□′)╯︵┻━┻ 高瓒: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喝茶……呼呼) -- Ⓟó⓴22.℃óм 4 与宋菲挥手作别后,我对着眼下这一迭五颜六色的信纸犯难,不知道该用来写什么,一路绞尽脑汁,回到家干脆提笔画了一整页纸的爱心。 不过神经病都不会这样干,我却这么有耐性,希望能打动上天吧…… 第二张信纸写满了哥的名字。第叁张写我的名字。第四张写我和哥的名字,中间再画个爱心。 于是我现在除了有偷吃哥口水的癖好,还迷上了画爱心诅咒我和哥在一起。望着两个同样姓氏的名字在纸上温存,我倍感欣慰。它们被创作者写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需顾虑现实生活中的条条框框,只需大喇喇敞开给别人看,内容或许让有的人开心,也或许让有的人难以置信。 是的,我写完最后一张包含叁要素的信纸,并没有及时收起来,遂落到了哥的手里。 当时他进我房间给我送西瓜,随手抽起一张以为是草稿纸的白色信纸来看,纸上内容恰好写着“高虹?高瓒”,密密麻麻的一整页。尽管我大力抢回了四分之叁的纸尸体,还有四分之一在哥手里。 假若发现的是妈,我的心将如坠入冰窟。可我现在竟仍对哥的反应有所期待。 而他看完的第一反应,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回忆一遍——我看着我哥,也就是高瓒,看着他皱眉,弯腰,拿手捂着肚子干呕了一下,然后把我的信纸全部撕成碎片,语气不复往日的和煦,有一股天晴转阴的暗沉,“高虹,你疯了吧?” 他离开我房间时碰掉了他端进来的西瓜,红色果肉躺在我脚边,我垂着头用脚轻轻碾了一下,鞋底挤出的红色汁水替我流出了泪。 滞留于空气里的,属于高瓒的清香气味把我对照得丑陋不堪,而我从高瓒弯下腰干呕的那一刻起,也觉得这气味充满了恶意与偏见。 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哥哥,是不是就跟小时候偷拿父母的零钱去买漫画小说一样,只是在人生的某一小个阶段不小心误入了歧途,总有一天还会回到正轨上? 把偷拿零钱的孩子痛打一顿,孩子会痛改前非。把喜欢高瓒的我痛打一顿,我的心意会变吗?突然开始痛恨起我的肆意放纵来,如果我不放纵自己的喜欢,可能这一天就不会来临。 可是那个笑着说给我留门的哥已经不存在了。 毕竟谁会闲着没事去写那种东西?故意让别人误会吗? 我多么希望高瓒心里会以为刚刚发生的是个玩笑,是场荒唐梦,他还会待我如初。我则应该装作冠冕堂皇的样子,跑出去和高瓒解释说,哥你看到的,都是不懂事的妹妹的信手涂鸦而已。 然而我却一直手脚冰凉地杵在原地,大脑闪过很多想法,也因为绝望而突然宕机,最后做不出任何弥补的决定。 吃晚饭时,我没多看高瓒一眼,他夹菜的手在我眼皮底下一闪而过,我都想彻底避开。 “高虹,之前那个是恶作剧吧?我算想明白了,你可别想糊弄我啊。” 趁着妈去盛饭,高瓒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沿,我没抬头看他,听他的声音表达出了一种略显得意的情绪,而怒气与惊愕就像从未有过似的。 -- 5 我该怎么回答他?本来想要高瓒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不确定他内心想法的每一秒我都忐忑不安着,现在梦想成真了,为什么还有股郁气憋在我心口不上不下? 妈盛饭回来在饭桌前坐下,疑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高虹你又搞什么幺蛾子了?都快中考了,你们兄妹俩省点心行不行……” 说完往我和高瓒碗里各自夹了一只鸡腿,“赶紧吃,多补补脑子,把精力用在刀刃上……高瓒我就不说你了,就是高虹啊,你放宽心考,考成什么样子爸妈都不骂你,实在不行咱就去读职业高中……” 谁知高瓒又将他碗里的鸡腿夹给了我,半是嫌弃半是无奈地用纸擦掉了筷子上的油脂,“高虹才最需要补脑子,不过鸡腿补脑的效果不明显,还这么油,我不能吃,会长痘。” “看你这娇生惯养的,老娘一片好心空做驴肝肺……”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于是无法诉说的秘密在随意间被发现,又在云淡风轻中随意被揭过。其实在这时,我应该松口气的。 就着妈和高瓒营造出的温馨氛围,我咬下一块鸡腿肉,含糊不清道,“既然妈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放开了去考,反正重点高中与我无缘啦,我都想好上哪个职业高中了,等会妈帮我参考参考。” “还有哥你别多想,那本来就是朋友之间流行的惩罚游戏,怪我不小心中了招,不然你以为我疯了?正常人谁会那样,啧啧。” 语气无比自然,表情无懈可击,任何人都看不出我的狼狈,只有这顿饭吃得艰涩难咽,从头到尾我也没将视线放到高瓒身上,因而他对我信与不信,何种反应,都不得而知了。 中考结束过后没多久,宋菲壮着胆子向李柯送出了告白信,不出她个人所料,对方带着歉意拒绝了她,一番碾转的少女心事终于以意难平而闭幕。 宋菲还问我有没有把信纸送出去,单方面笃定了那些破纸除了宣泄感情,没有意料之外的用途。 “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又何必单恋一枝花,而你的那个谁差不多也该忘了……算啦算啦,咱不说这个了,高虹你考得怎么样?还有半个月就可以查分咯,我有点慌。” 宋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起来明媚又忧伤。 我斟酌了片刻,说,“我估过分,考咱们市最差的高中有望,好的比如附中、实验就想都不要想了,没考之前我还以为我连高中都考不起呢。” 当初让妈帮我参考该上哪个职业高中,有自暴自弃的因素在里面,但真正考试的时候我依然卯足了劲,认真对待。 我知道我是心口不一的人,嘴上妄图让高瓒放松警惕,暗地里却还准备博一把,能离他近一点就近一点,哪怕他浑身裹挟着恶意与偏见的刺扎得我鲜血淋漓,我还对他抱有妄想。 所以妄想果然只能是妄想,中考分数一出炉,我的分连好高中的屁股都摸不到,进七中倒是绰绰有余。 填志愿时我就填了七中。 冷眼旁观高瓒繁花似锦的前途,我既为他开心,也暗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把我和高瓒的交集点抹去了,我们渐行渐远,或许以后会变成两条再不相交的线,曾经的交点仅仅是我们体内流淌着同样的血液,旋转着大同小异的DNA片段。 -- 6感谢收藏和投珠的小可爱们 在我能自然地与高瓒进行视线交流后,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 那时高瓒已经收到了省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我还得盼星星盼月亮,苦苦再等一个多月。好在七中录取我是板上钉钉的事。 省一中和七中两校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等我们正式开学,一个月怕都见不到几面。 不料妈大手一挥,说:“高瓒,难得休息几个月,带你妹妹多出去走走。” 好端端的,兄妹俩跑去干瘪瘪地“压马路”,怎么听,怎么无聊。 高瓒索性掏出他存着没用的零花钱,去玩之前首先要带我去附近超市溜一趟,作出他身为大哥的表率,信誓旦旦对我说,“高虹,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别让我破产就行。” 结果还是盯着我,不给我溜去辣条区,问他就理由诸多,吃辣条就会爆痘永远排在第一位。 而他貌似喜欢吃薯片,选了最大包原味。我郁闷地也跟着拿了一包薯片,还有大粉瓶装的AD钙,心想可别把他坑太惨了。 一路上我和他嘴里嘎嘣脆,嘎嘣脆地探讨……我的高中学习计划,除此之外,他还负责带我打篮球、打羽毛球,妈看我们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别提有多乐呵。 后面社区里一群熊孩子闻风赶来,凑合凑合能勉强玩几场老鹰捉小鸡(高瓒扮演护崽的母鸡)。 我想高瓒明明就大我一岁,怎么那么像带娃的奶爸? 这段岁月不深究的话,感受起来的确挺静好的。但实际上,有了那场信纸风波敲响警钟,点醒了高瓒,我们俩之间硬生生多了道名叫“安全距离”的隔阂。 听过乐极生悲,我没想到悲极也可以生乐。 在我和高瓒即将上高中的前两个月,远在C省的姑父姑母回家探亲,打算来我们家小住一段时间。 怪不得每当半夜我去上厕所,总听到爸妈争执买什么上下床好的拌嘴声。原因是我们家没有多余的客房,我或高瓒其中一个必须腾出一间空房。 那被迫腾位子的人去哪睡?断不可能睡进爸妈的主卧里。当然亲兄妹挤一张床也不太好,爸妈便决定买一张上下床给我俩暂时应付应付。 听完消息,我并不想知道自己内心为什么会莫名升起一窜兴奋的小火焰。 “他们去住酒店不行吗?” 夫妇俩吃饭时也不停歇,相互不信赖对方建议的家具厂家,自顾自地吵,总有人耳朵起了老茧。高瓒忍了又忍,最后问了一般人都会问的问题。 “两个月开销太大,你姑母说他们先住一个月咱家,再住一个月酒店,一半一半嘛。”爸这么解释,然后继续跟妈争。 照爸妈这样争下去的劲头,若没有哪一方妥协,床还没到,姑父姑母就先到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夫妇两人好不容易拍板订同一家的床,姑母临时来了电话,说他们现在在车站口等着呢。 爸妈面面相觑,只好放弃订床的打算,没理他们在场的一双儿女,匆匆离开家门去接亲戚。 期间我瞧见高瓒喝一口水呛了叁回,处于假死状态的心思突然又活络了起来。 晚上姑父姑母在客厅看电视,妈偷偷把高瓒揪进了厨房,悄声说,“你姑父一个男的睡高虹房间也不太好,你把你房间让出来给他们休息吧,啊?” 高瓒以为听错了,满脸写着荒唐两个字,“那我呢,妈?” “跟你妹睡一间,上下床不买了,你们将就将就。” “和妹妹睡在一起不像话吧,而且高虹肯定也不愿意。”高瓒拒绝,非常不满意这个回答。 妈说,“高虹是你妹,又不是什么外人,我问过她了,她说可以,你矫情个屁啊,以前我为了省时间,还放你们俩在一个盆里洗澡呢,两个小屁孩对着傻笑一天,你忘啦。” 高瓒抗议,“那是五岁之前,现在我和高虹都十五岁了。” 妈头也不回,“行行行,我懒得管你这臭小子,你不想跟妹妹睡一间房就去睡沙发吧,枕头被子不缺你的,记得睡觉时别摔下来。”说罢进了高瓒卧室开始收十东西。 高瓒抱着手在他卧室门口生闷气,见我过来,有点无可奈何,屈指弹了弹我额头,说,“算了,我是哥哥,我很大气,我让你一回。”一连说了叁个我,生怕别人不清楚他牺牲了什么。 我看着他的侧脸,还有他说话时白白的牙齿,脑子撺掇我赶紧亲他一下,身体却转过去躲进了卫生间,假意嘲讽道,“哦哟……那我哥真是中国好哥哥啊。” ★★★★★ 感谢诸位收藏和投珠的小可爱! -- Ⓟó⓴22.℃óм 7黑夜 妈收十床铺的效率很高,姑父姑母完全“拎包即住”。 倒是高瓒孤零零地一个人睡沙发,我借着尿频溜去客厅看了他好几次。 第一次看见他正面色不虞地与众多蚊子盘旋激战,我一出来他立马收了手,故作矜持盖好被子,侧身背对着我。大约是觉得不划算,第二次见他终于老老实实点上了蚊香,第叁次我出来,他像垂危的病患一样倒在沙发上,鼻子跟插大葱也似塞了两个纸团。 我惊奇地问,“哥你咋啦?” “花露水喷多了……不行,我现在呼吸有点困难。” “其实你可以来我房间打地铺睡的。” 他犹疑了几秒,摇头。 我呵呵一声,尿瞬间不频了。 翌日一大早,高瓒向我展示了他左右手肘上的十个蚊子包,望着我,隐隐想说点什么。我劝他盖紧被子,多涂点花露水,旁的难不成要我再腆着脸邀请他来跟我一起睡? “高虹,你房间门先别锁,我中午进来打个地铺吧,客厅里蚊子太多了我遭不住……还有楼下那只狗一直冲着窗子叫,咱们家的隔音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高瓒隔着袖子挠了挠手上一连串的蚊子包,我真的忍住没敢笑。 我说,“抱歉啊哥,昨天忘了告诉你,家里没有多余的褥子,妈年前打扫卫生该扔的都扔了。”言外之意——请问你用什么打地铺?如果还想负隅顽抗与蚊子作斗争,我绝对没意见。 “……那就不铺吧,反正我是你哥,睡你床应该也没太大问题,到时候我们俩岔开,你睡床头,我睡床尾。”看来蚊子害人不浅,把人叮得都自相矛盾了。高瓒忙于对付手上一阵一阵的痒,连最近才建立起的安全距离也顾不得。 我没说话,他又惶惑起来,垂头看着我,眼里带着小心翼翼,“高虹,可以吗,给哥一个安稳入睡的机会?” 我找出一条药膏递给他,将他的原话奉还,“哥你这样不像话。”但仍然没骨气地帮高瓒转移了战地——把他的枕头、被褥全部放到了我床上,平白多出来的灰色一下子占据了属于我的一半江山。 眼睛瞪着他,我心里却是极其雀跃的,这叫什么?同床共枕对吧——可恨我又心口不一了一次。 黑夜再临,我洗漱好回房。高瓒静静坐在床边看书,床褥陷进去一块,告诉我眼前这一幕不是虚假的幻梦。 “睡了,哥。”我钻进床内靠墙一侧的被窝,盖住脸,偷摸摸放出眼睛瞄他。 “哦,那你先睡吧。”他根本不看我。 兴奋归兴奋,高瓒这厮也亲手浇灭了我的兴奋,后来我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相安无事过了几日,再一晚,我被尿意憋醒,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凌晨叁点过叁分。窗外天空漆黑一片,只有街道路灯投来朦胧的光影,月光洒下的朦胧,不知名的鸟叫混入其中,我脸上带着盛夏的黏汗。 跨过高瓒这道坎,看他睡得沉,我松了口气,慢悠悠进了卫生间。回来第一时间,我先坐到床头平复了一下心情。 然后爬到床里面,在高瓒睡那一头,掀开被子一角侧身躺了下来,双臂将他拢在怀里,动作轻柔到可以溶入他的睡梦中。他确实被黑夜里渐渐收拢的压力弄得半醒,但我的下巴抵在他肩窝上,没受到任何反抗与回应,我就明白他一定还没清醒,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不然我紧紧抱着他这种事就不可能实现。 因为抱得太紧,靠得太近,我和他严丝合缝地像相爱的人,而不像一对兄妹。 轻嗅他颈间,熟悉的体香依旧令人迷醉。他被压久了有点不舒服,动动身子侧过头来,脸迎向我,还没意识到黑暗中我的存在,我便凑过去,想都不想便覆上他的嘴唇——这在平时叫天理难容,现在叫迎合现状,毕竟两人的嘴离太近了,不亲一下都对不起上天给我的机会。 与平时偷偷用嘴贴在他喝水的杯口不同,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吻。 高瓒不适应被亲吻而微微动头,反而导致四片唇瓣细细厮磨,唇缝中漏出的气息交缠,用力到只被彼此的牙齿抵住最后关卡。 温热的唇,燥热的心,暑热的空气再添一把火。可弦绷太紧会断掉——气氛升温到极致,热到高瓒睁开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高虹,你疯了?!”他看见我和他的姿势,也是想也没想就推开了我。 “上次不是说开玩笑吗?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知道他说的上次指什么,上次一番单相思被误会成玩笑,我将计就计咽下那口气时,虽然侥幸,却也不自在。 这回躲不了,我忽然有了与他对峙的勇气,拉起他的手飞快亲了一下,他躲闪不及,被我使劲拽住,也挣脱不开。 我冷静地说,“上次不是玩笑,这次也不是。刚才我在和我哥接吻,怎么了?又不是亲不得,要是我还想亲你,你不给吗?” “我是你哥!”他只会难受地重复这句话。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哥,我还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它们并不冲突。假如你不是我哥的话,这一切根本不会存在。” 当妹妹的比哥哥还「成熟」,这怎么行呢? “……你们俩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吵什么架?别把你姑父他们吵醒了……” 房门把手动了一动,几乎在妈开门问话的同时,高瓒脸色一变,伸手把我胡乱按在他怀里,迅速躺下去盖好被子,背对着门口不敢乱动。 “没怎么,就是高虹抢我被子,妈你快去睡吧。”他懊恼道。 门没有开,因为我进来就锁上了,不过我没有提醒他。 ★★★★ 感谢收藏和投珠的小可爱们! -- 8想法 “屁大点事……”妈进不来,像是走了,没多久又拍门,“高虹你一个人睡锁门就算了,跟你哥睡一块还锁啥门?胆子这么小?” 好像就单纯说教几句,不等我回答,妈很快噤声,传来脚步走动及回房关门的声音。世界便按下静音键。 睡衣摩擦声窸窸窣窣,我再度被那双毫不留情的手推开。还没感受到他的心跳是如何,一切就结束了。 我和高瓒双双平躺在床上,没有动作。 “哥,你觉得刚刚那个吻怎么样?”我尴尬地问,本意是想打破此时诡异的安静,话音一落却更诡异了几分。 “……不知道。”他背向我,甚至连被子也不盖。 “那我想再来一次,让你知道。” “不……不必,是春梦变成噩梦的感觉吧。” “是吗……” “嗯……” 我们俩的声音都很低,便如睡梦的呓语。 有一滴眼泪忽然滑到我鼻尖上,我怔了怔,遂立马朝着高瓒靠过去,环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顺便将眼泪也蹭到他睡衣上。 如今窗户纸已被捅了个对穿,破罐子破摔就破摔吧。 高瓒想将我的手拉开,我故技重施地用力,他便拉不开。 气氛静默了片刻,本来哭得就不多,我眼角的泪痕很快就干掉了。可惜两人手上的拉锯战还没分出胜负。 高瓒终于忍无可忍,说,“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转过来?” 我迟疑了几秒才慢慢松开手,听见他长叹一口气,又见他翻过身张开双臂,把我揽入怀,下巴抵在我肩窝里,硌骨头得很,但他的手像哄小孩似的轻拍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显得有些煽情,没有眼泪都要被他凭空拍了出来。 人果然是矛盾体,依高瓒之前的态度,我本以为他会弃我而去。 “高虹,你会不会是和男生接触少了才喜欢哥,或者并不是喜欢?” “你和哥仔细说说你的想法,哥帮你分析,说不定我们能找到症结所在,找到把它消灭就好了,你就不用这么痛苦。好吗,小妹?” 我险些说了不好,“好。” 高瓒闻言,手上的动作更慢更轻了。 然后我挣脱高瓒的拥抱,稍稍往后挪了一点,直到可以与他平视。 黑夜其实并不纯粹,有月光、路灯混在里面,它便不那么黑,我可以勉强看清高瓒的样子,也能看出高瓒正注视着我,等待我做出解释。 我伸手把他翻飞的睡衣领子整理好,手指略略磨蹭布料,他的视线顺着我的手往他领子看去,很是疑惑,我则不由分说地扯过他衣领,张嘴嘬了他喉结一口。 “哥,这是我的一个想法。” 接着一手按住他手,一手扯开他的扣子,舔他的锁骨,“这是我的另外一个想法。” “如果你还允许我亲你的话,它也算我的想法。” “不过我的想法太多啦,本来只有一小部分和你有关,后来就跟中毒了一样,全是你了。” “哥,我说完了。那这些症结……你能一一帮我解决吗?” 好好的谈心被我搞得乱七八糟,难以收场。 …… 妈曾经总是说,我和哥相处得特别融洽,很少吵架拌嘴,长大后各自成家立业了也应该如此,别像她那一辈的哥哥姐姐们那样,为了一点利益便离了心,一家人貌合神离。 爸也附和道,兄弟姐妹间别太冷漠,该帮扶时就帮扶,毕竟以后父母老了不在了,你们就对方一个哥哥(妹妹)是世上最亲的。 当时我和高瓒一边对视,一边说,肯定啊! ★★ 写得有点慢,希望下一章加快进度,开启校园生活…… 最后,感谢各位收藏和投珠的小可爱! -- 9都怪天热 家里四位大人,没有谁知道这几晚我与高瓒的暗涌,该吃吃,该喝喝,该话家常话家常,除了高瓒又搬回客厅去睡这件小事。他也不再纠结客厅蚊子多不多、噪音大不大。大概在他看来,我的错误感情比这些小问题更难对付。 而我开始失眠,关灯前盯着墙上时钟里的分针走,关灯后听着秒针嘀嗒响。所谓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应景至极。 某晚,失联了快一个假期的宋菲突然给我发消息,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李柯这个名字出现在聊天内容里的频率从她告白被拒后渐渐变少,到临近开学又渐渐变多。 她说,虽然她跟李柯没能在一起,却意外地成了朋友,近日她正忙着攻略这位来之不易的「男性朋友」。 “据说「人在比较危险和刺激的环境下更容易擦出爱情的火花」,高虹你听过没?我打算约李柯去登山,一般情况下登山好像既不危险也不刺激,但听说他体力不太行,爬山一定会很累,然后一颗小心心扑通扑通地跳,猛然发现一直与他同行的我……嗯,一段美好的爱情诞生了。” 宋菲懒得打字,干脆打语音电话给我,这一回我没听出宋菲声音里有半分忧伤。 “所以高虹,你要一起来吗?带上你的那个谁。” 我说,“……没有那个谁,我可以带亲属来吗?是我哥,他最近心情不怎么好,我想带他出来散散心……不过他不一定会去。” 又调侃,“不是说你才不要单恋一枝花吗,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这朵花上了。” 宋菲支吾一阵,打起了太极,“就我们四个去会不会太无聊了,我再多叫几个人吧?有男有女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哈哈……” 约好爬的山是市里一座不高不矮,老少皆宜攀爬的小山,名叫小秋山,其山脚有座庙宇,穿过庙宇便是人工修葺的石阶,石阶众多,蜿蜒曲折通往山顶,山顶则有诸多凉亭供人休憩,由于近来日头盛,去小秋山的人很少。 我向妈知会了一声。妈极其赞同这种零花销还锻炼身体的运动,在高瓒一旁煽动道,“最近我们要陪你姑父母出去玩呢,本来想叫上你和高虹,不过高虹有同学约,去不了,那你呢臭小子,想跟哪一边去?” “跟……”高瓒话没说完,妈就快速打断,“知道了知道了,是和你妹去爬山对吧?咱们大人游山玩水的不用你来瞎掺和,省得玩得不尽兴。还是你们小年轻人自己去找乐子吧……” 妈明朗的态度让高瓒直接闭嘴。 到了约定的小秋山山脚后,那里已经站着四个人。除去宋菲和李柯,还有一对年龄相仿的男女。 大家相互作了介绍,我心想宋菲可真会挑人交朋友,既认识我和高瓒这对兄妹,又认识了那对黄姓姐弟,兄妹姐弟一次性凑得齐全。 宋菲瞟一眼我身后慢悠悠走的人,小声问我,“你哥还真来啦?看样子心情的确不怎么好呢,这能玩得快活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毕竟高瓒心情不好的原因在我,但他担心我的在外安全还是跟来了。我觉得我俩现在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令人心焦。 听了宋菲的提醒,我回头看向他,看见他被风卷起的丝缕黑发。望向他的眼睛,睫毛耷拉,便也摸不清他眼里有些什么。 心里泛起涩味,我慢下几步,宋菲以为我要和我哥一块走,就四处张望,朝专心爬石阶的李柯那溜去。 “姐,天这么热,擦点防晒霜不好吗,你看我还特意带来了……” 旁边那对姐弟的气氛似乎也很僵硬。弟弟一直保持笑脸,姐姐却烦不胜烦,“黄屿乐,我是你姐还是你是我姐?你管我擦不擦呢,边去,别影响姐做事。” 姐姐黄屿欣举着相机,她弟犯贱地次次都来挡她镜头,挑衅也有,故意刷存在感也有。 叁心二意的宋菲和李柯吹完牛,马上扭头对我说,“那个黄屿乐就是个姐控,不用管他,习惯就好。” 我望着黄屿乐偷偷从后面把姐姐圈在怀里,气得对方用胳膊肘刺他,照样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所以弟弟真是单纯的姐控?这种亲密的相处模式,恐怕在我和高瓒坦白之前都不曾有过。 疑惑暂时放在一边,我没忘记今天的任务,佯装淡定地看一眼高瓒,说,“哥,其他杂事我们先不理,今天出来就要玩个痛快,对吗?” 高瓒没什么反应,展现出他心情低沉的标志——话少,“嗯。” “那我们来比赛吧。” “比什么。” “比下午叁点前谁先爬到山顶,最后输的人要实现赢的人叁个愿望。” 高瓒如同听到什么笑话,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幼稚,老土……不过可以。” 剩下四人都饶有兴味地看过来,当然只是看过来,显然对比赛本身没什么兴趣。 “加油哦!”他们如是说,然后宋菲继续跟李柯胡天侃地,黄屿乐继续捉弄他姐。 “现在刚刚11:55,那我们开始吧,哥?” 高瓒点头,似乎并不急,走得依旧很慢。我有意落在他后面,谁知他计算得巧妙,总是低我叁个台阶。我便加快速度往上爬,他也加快速度往上爬,不多不少偏偏就落后我叁个台阶,像诅咒似的甩也甩不掉。倒是那四人离我们越来越远,身形越来越小,跟着石阶拐个弯后,就再看不见人影。 石阶两旁的树林里偶尔闻见鸟儿啼热,知了唤夏,抬头看去,是一阵无法克制的灼热的眩晕,日光从树缝中淌下,天地间恍若只有我和高瓒两个人,以及轻微的呼吸声。 攀爬了不知多久,每当四周寂静得我以为身后没人时,一回头,总能看见高瓒湿漉漉的额头,「湿漉漉」的喘息。他会拭去额上的汗,抬眼朝我望来,仿佛那眼里也卷着热潮的,我便有些口渴。 略快的心跳从体力疲软之时,就一直在耳边鼓噪,此刻反倒分不清是什么造成的了。 再爬了一会儿,石阶旁突然多出一座凉亭,里边没人。我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一点多。我说,“哥,要不我们进去歇会再比?” 他没反对。 歇过五分钟,我们出凉亭接着爬,他仍然落我叁个台阶。我有点不明白,这是要让我赢的意思么?可惜天太热,我的体力一时半会恢复不了,索性一屁股坐在石阶上,道,“既然哥你总是落我叁个台阶,自己也不积极争取,我赢了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不比。我们就坐在这看风景吧。” 他走到我旁边蹙眉审视我不爱干净的行径,发现补救也无济于事,只好铺了一张纸巾坐下,中间隔了半米,说:“好。” 这里的石阶没有树荫庇护,特别烫手,阳光落下来暖暖的,我向我们之前走过的石阶看去,走了很多阶,一阶一阶堆起来有了一些高度,却不至于令人目眩,风景也一般。 我忽然问,“哥,你热吗?” 他答,“热。” 我再问,“你渴吗?” 他答,“渴。” 我笑,“可是我看你好像没有带水啊?我这里只有一瓶水,怎么办?要不我喝一半,你喝一半吧。我喝剩下的你别嫌弃就行。” 我掏出书包里的水喝了一口,一只手拉着我的手慢慢放下水瓶,轻轻地不知谁叹息了一声,遁入山林,高瓒转头望向我,寸寸凑近,很快又很慢的,朝我亲了过来,我张嘴,嘴里的水还没咽下去,一部分顺着唇角流下,一部分卷入了高瓒口中。 一定是天太热了,所以我们一直不能解渴。我和他走进了石阶一旁的树林,里面长着许多杂草,长风贯过,终于凉快了些许。 随意找了个空地坐好,我将头靠在高瓒大腿上,他静静看着我,一边说,“高虹,你那晚说的那些想法,哥,不,我……”,一边将声音模糊进了我嘴里,“会替你一一解决……” 这是又亲了起来,迷幻如蝴蝶飞旋的吻,或许比日光还使人眩晕。 ★★ 天热让人躁动,还是没写到开学,但不能漏了ghsT_T 感谢各位收藏和投珠的小可爱们! -- Ⓟó⓴22.℃óм 10「高瓒」 唇舌分离后,高瓒替我擦去嘴边的水渍,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深层次缠绵缱绻的触碰,远超正常兄妹的相处范畴,与我偷偷摸摸的蜻蜓点水不同,后者对上前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可天空不会因为一个错误的吻降下雷雨,山林也不会因为一个错误的吻四分五裂。四周依旧风平浪静。 唯有高瓒意识到他确实沉溺于其中,于是近似绝望地说:“很抱歉,高虹,作为哥哥,我非但没有引导你走向正确的道路,反而自己陷了进去。” “那些我们之间不该做、不能做的事,我想劝你想明白,我自己却越想越不明白。” 高瓒拉着我,感受到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但马上稳定了下来,放开我,定定看了我一眼,嘴角牵出古怪的笑: “我心里面有太多疑惑——为什么从看到你在纸上写下那些东西时,我心里很抗拒,还要一边自欺欺人地劝说自己——那是恶作剧,一边又变了眼光,开始漫无目的地寻觅你,观察你的细微反应。” “你那晚偷亲我,我甚至在纳闷你为什么不继续深入,单纯的接吻多没意思,因此我不耐地「醒了」。为什么我心里想着很享受与你的亲近,不如就这样与你继续下去,到头来还是假惺惺地推开了你。” “为什么你抱着我,心不在焉的我满脑子都是你身体的柔软。为什么我还要谎话连篇,道貌岸然地安慰你,指导你,其实正在情不自禁地撷取你身上的味道……明明是我妹妹洗澡会用的沐浴露,别人也有用,为什么我偏偏觉得妹妹的味道最……。” “这些日子本该想着如何把你引到正轨上,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画面却全是,错误的……。” “……总说你疯了的我,其实比你更疯。高虹,可能你喜欢我,是因为你看到的我太片面了。” 高瓒说了好多话,用平日里一直云淡风轻的姿态。说到最后,竟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揉着我的头发道:“高虹,那天骗你说是噩梦,不该成立。” “不过正因为不是噩梦,也不是梦,所以一切都回不去了……。”他说完,也没有向我讨要作为听众的反应,气氛很安静,倒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以上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知道,可串成一句话听起来就格外费力。 我也像他那样不知该笑亦或该哭,只为他的话大感震惊,想要断定它们是高瓒一时头脑发热的疯言疯语,终究默默住了嘴,说不出话来。 人看人大都以主观臆断的视角,我现在不敢相信高瓒的话,正如当初他不敢相信我喜欢他一样。自己的心除了自己,只要不说出来,谁能全部无误地窥破呢?既然窥不破,人显露出几分真实,旁人就只看得见那几分真实。 有些事你若不说,我便不知,尚可保留一些脸面,可是哥他怎么倒把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扯了下来? 只能说明,高瓒比我变态,比我会装,还比我大胆。 撕开温柔和煦的外表,内里充斥着离经叛道。 这都是以前我不曾了解的。 “好了,高虹,时间有点晚,我们该走了。” 我循声抬头看去,高瓒无奈地笑着弹我的额头,眼里失意一闪而过。 我:“……好。” 扒开杂草原路返回,那瓶水仍呆在石阶上,任阳光晒得浑身发烫。我弯腰拾起丢回了书包,神游片刻,根本没料到这一瓶水会引发的「惨案」,毕竟把它装进书包只是当时随手的一个决定而已。 我问:“……哥,你亲我两下就摆出了这么多论据,要是以后再做点其他的……你岂不得烧香拜佛,求老天饶命啊?” “还要做什么,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高瓒笑笑,慢慢拾级而上。 我走得更慢,落在后面看他。 曾经看过很多次他的背影,每一次都让我平白生出一种寂寥感,直觉他转身离开后就再不回头。这一次同样如此,而他方才说的那些话飘散在空气里,已经随风远去了,即使在我心上划下难耐的痕迹,也并没有太过拉近我们的距离。只有道德伦常被涂抹得模糊不清,不堪的欲望可以乱入我和他之间了。 至于他问的种种为什么……是因为喜欢我吗?好像不是。是因为爱我吗?好像也不是。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把疑问扔给了我,最终的答案,我好像知道,好像又不知道。 ★★ 写文改文搞到头秃的作者在线哭泣T_T,怎么还写不到开学…… 好在上一章哥哥突兀的吻有了解释,但作者没想到挖掘哥哥的内心戏竟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化学反应…… 然后再来暴风哭泣一下,啊!我才反应过来第一人称写车贼尴尬啊!不过没关系,勇敢作者,不畏艰难! 首发:ρo①8dё.coм(po18de.com) -- Ⓟó⓴22.℃óм 11 夏天是会笑着哭的季节。半路下起一阵太阳雨,将山顶上四窜的游人淋了个透心凉。有人抱怨,有人兴奋地大叫。 此时我正坐在凉亭里避雨,一些不仔细观察就发现不了的画面,泛泛地在眼前游走。 譬如宋菲站在李柯旁边,两人分别举着一把伞走进雨中,男孩在眺望天空中艳丽的虹光,女孩却悄悄伸手向着男孩垂下的手一点点靠近…… 再譬如,黄屿乐目不转睛地盯着为彩虹拍照的姐姐,默默发着愣,浅浅地笑。 阳光下诞生的雨水,明快地让人心生喜悦之情。 不久,一道人影由远及近,虽然打着伞,头发、衣服却是湿的,他关掉伞走进凉亭,挡住了彩虹一角,但笑起来比彩虹还令我着迷:“高虹,伞买到了,我们回家吧。” 登山之旅便在这场湿热的雨中闭幕。 感冒作为高瓒淋雨的代价,他本人不甚在意,说是为了妹妹不被雨淋才这样,妹妹可须得好好感谢他一番。 我只有一丝心疼,干干地问怎么感谢。高瓒思索了片刻,说:“帮哥洗个碗就行,不用谢。” 毕竟我家平时的洗碗分配方式是早我晚他,他最讨厌洗碗、晒衣服,让我帮他洗碗算是帮大忙了吧。 而小秋山上发生的事我们心知肚明,闭口不谈。因为每当处在一个空间只剩下我和高瓒两人时,总会流出一些朦胧怪异的气氛,我和他的眼神也会慢慢地变味,或在清明与渴慕中切换。 那天晚上姑父母去酒店住下,爸妈紧赶慢赶才从外面赶回家,只比我们晚到了一两个小时。等妈注意到高瓒时不时冷咳几声,想要唠叨几句,哥就靠在我肩上装头疼。 妈不禁嫌弃:“哎呦喂,身体真差,吃过药了吗?” “吃过了,妈你不用管,他自己会好。” 妈就摇着头去了卫生间,关上门。随即传来水龙头打开,洗漱的哗哗水流声。 我便掰起靠在我肩上的高瓒的脸,勾着他脖子向我低过头来。高瓒下意识抿了一下唇,手指摸索着沙发,拿起一本英语书做掩护,挡住了动作,发出的声音却无从避免,好在微弱。 过了一会儿爸出来找报纸,问正襟危坐的我们有没有看到,我说可能被妈拿去垫桌角了,爸气得跑进了厨房。我哥没出声,左手遮住嘴角边不知是谁的口水,静静看向两人藏在暗处握在一起的手,看着我的大拇指给他掌心画圈圈。 我与他对视一眼,好像又被彼此眼中的不满足吸引着凑近了脸。 “高虹她爸,你还好意思问?沙发可不是堆你那些破东西的地方,我全部拿去卖了!”卫生间门突然打开,妈叉着腰站在门口骂。 我身子一抖,盯着哥近在咫尺的眼睛说,“哥你眼睛真进沙子了?我吹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好,别骗人的吧。” 高瓒别开视线,坐回去翻开书中某一页,随口道,“好了好了,不用你吹了。” 然后不出叁秒他就破功,嗤地笑出了声,趁妈气势汹汹地闯进厨房数落爸时,又出其不意地撇头亲了我嘴一口,两唇软软撞上,软和暖撞得我有些愣怔。唇一触即分,高瓒注视我的模样却轻飘飘飞进了我心底,渐渐黯淡,余留迷茫的心。瞧他那样子,就跟随意为之一样轻松。 不过片时,他又咳了起来,我突然也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了。 ……这可能就是喜欢乱来的下场吧。 ★★ 渐入佳境 感谢各位收藏和投珠的小可爱! -- 12替我堵住(微H)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和哥接吻,内裤就会变湿,忍不住想夹腿或者夹其他可以充塞大腿内侧的东西。私下上网查过,说这是女生性兴奋的表现。 关于性——我怎么也想象不出高瓒赤身裸体或暴露性器官的模样,以及他以后会如何使用那种东西去做爱,和谁做爱。只要我一胡乱遐想这些变态的事情,心口就转而火热发烫,嘴里不断分泌口水,内裤久湿不干。整个人简直陷入了欲望的泥潭。这实在太糟糕了。 明明一开始,还只是接个吻就满足得不得了的傻蛋啊……。 而我梦见哥伏在我身上喘息,已经到了高一结束后的暑假。醒来时天还没亮,看时间才六点左右,光投进窗户,房间里一片灰蒙蒙的暗蓝。我伸进被窝往下探,内裤里里外外都是黏腻的湿凉。 下床脱掉它,才弯腰把干净的内裤拉到膝盖处,房门突然就被打开,我扭头看去,哥正站在门口盯着门把手发愣,抬头望见我下面赤裸的样子,他手里的空调被滑到了地上,我新换的内裤也是。 “你怎么又不锁门了?快穿上。”高瓒移开目光,声音有点虚。 我套上内裤,站起来,睡裙从腰腹落下来遮住了小腿以上部位。 “你要干嘛?”我反问他。 “你的被子在我那儿,我起来上厕所就顺便拿来了。”他看我衣衫完整,松了一口气,捡起被子拍干净了还我。 我接过来的同时也顺便握住了那只手,将他拉进房间,一面锁住门,一面说:“既然都顺便了,那再顺便和我一起睡会儿吧,哥。反正爸妈他们都还没起,不怕。” “……行,陪你睡一会。”高瓒不由得一笑,半推半就地和我一起上了床,无奈道:“现在可以松手了吧?” “不松。”我盖好被子,躺了没多久,下身再次变得沁凉,我恶趣味使然,便拉着哥的手往下走,掀起睡裙,慢慢走到我大腿之间,拢着他的手,让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全都按着我。 “哥,手指湿掉了对吗?那里一直在流水,你看我才刚换的内裤这么快就又湿了,真是麻烦,不然你帮我用手堵住吧。”我忍着痒循循善诱。 高瓒似乎听出我的声音不同往日般跳脱,因为他的手指轻轻按在我内裤上,一块薄薄的布料根本阻隔不了指尖陷进去的力度、温度,过电似的麻痒令我禁不住发颤。 他一怔,垂下眼睫,几根手指循着布料湿腻的区域摩挲,像是在描摹我那里的形状。内裤被浸湿,紧紧与我身下流出液体的地方贴合,有些闷不透气的难受。他的指尖越在上面抚摸滑动,内裤越被我那里用力吸附着,甚至想把他的手指也吸进去。 “……为什么会流水,高虹?你那里又不是水龙头。”高瓒抽回手,捻了一捻那几根触碰过妹妹私处的手指,湿腻腻的,他眼里显出困惑。 困惑。又是困惑。高瓒有很多次露出这个表情,但每次的意味都不相同。有时是纯粹的困惑;有时却带着艳丽的诱惑,正如此刻。 我徒生一种把他推倒强上的冲动,看看到那时他是否还会露出这种表情。不过,之前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哥一直都喜欢「装模作样」呢。 “不知道,你帮我看看。”我故作不知,脸皮厚得很。 “会不会越堵越多?”高瓒坐起身,掀开被子。明明都有所动作了,还在问我。他抬起我的一条腿,刚把我内裤褪到膝盖处,门就被从外敲了两下。我登时觉得这条灰色内裤逃不了被打断的命运。 是妈在外面喊我,现在大概到她平时起床的点了。 她一会儿问我醒了没,等下要不要吃早点,一会儿又问我听没听到动静,怎么高瓒不在他卧室里,一会儿又说起来了要记得打扫卫生。 门上了锁,高瓒只在门响时顿了顿。妈在门外边叨叨絮絮,他在门里脱我内裤,褪到脚踝后再也不管,说了一声:“那哥真开始替你堵了哦。”说完,嘴角又不禁牵出一丝嘲弄的笑。 没有半点阻碍,他的手指慢慢抚了一下我腿根内部的软肉,然后滑到凹陷的穴口,中指指尖点在穴缝处,轻轻一压便毫无预兆地陷了进来。 而我正在回答妈的话:“早点不吃啦……啊……我也不知道哥去哪了啊,可能去跑步了……嗯……” “卫生我会打扫的……啊……” 哥好整以暇地听我讲话,我说话时他不插进来,停顿时就插,我不得不捂住嘴去呻吟,生怕在妈那里露出破绽。 他手指插入的频率很低,速度也慢得不行,有几回不小心打滑,在穴口处钻磨了片刻,磨出微弱的咕叽声。可每一次都深深嵌入我体内,异物侵入的火辣疼痛感,伴随着凉丝丝的搅动,最后与我穴道温度融为一体,化作无法满足的空虚。我挺起腰腹下意识地想要追寻充实,如果追寻不到,心中则会失望难耐。只有等下一次手指再插进来,给我酥麻的快感。 这种快感让我神志不清,嘴里甚至发出了自己很厌惧的、隐忍的媚俗呻吟。连妈到底还在没在门口听着都顾不上了。 同时我也认同高瓒的话——那里的水的确越堵越多。我感觉到有什么滑到了尾椎骨那里,而高瓒整个手指都是湿漉漉的,插进来,又带出水丝。 …… 高瓒整个过程都扮演着帮我抒发欲望的工具人,我想,那他呢?他有没有欲望?我趁着他停手的间隙假装不经意看去,高瓒正静静捻着手上的水迹,最后伸出舌尖微微一舔,马上回过神,笑着问我:“还要堵吗,高虹?” 我说:“不要了。” 窗外灰蒙蒙的蓝退去,天光在一阵渐弱的喘息中渐亮。 ★★ 首发: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