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也没能摆脱年下的套路》 第一章 追杀 凛冬。 鸡鸣晓月时分。 寒风呼啸。 一处人迹罕至的芦苇丛旁。 一声沁着冷意的女声突兀的响起。 “你别费劲跑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一个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的女子无视她身后的这声催命符,有气无力的挪动着她已经拖不动的腿,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向前挪去。 可是她饿了三天,身上又只有在这刺骨冷风中不怎么管用的秋季的布衣。 她身旁早已枯黄的芦苇并不能挡住多少寒风。 冷风像刀一样,从她的后背不客气的贯穿过去,她整个人,已经完全冷透了。 她冷得整个人佝偻着背,快要蜷缩成一只虾米。 这女子,是安国前左相的独女——李杳杳(音yao三声)。 现在,对而她言,最可怕的,不是又冷又饿,也不是如刀的冷风。 而是站在她身后,距离她不到十步远的,举着刀对着她,好整以暇的冷笑着的女子。 李杳杳现在的处境,很像是被猫捉到,但是还不着急吃,被拨弄着玩的老鼠。 对方看样子,很是享受她着死之前徒劳挣扎的样子 李杳杳认识这个后面的即将要索她命的人。 那女子名叫如锦,是她的从前的近侍月知恩养的杀手。 只是现在,早就没有近侍月知恩,有的,只是当朝一人之下的权臣月知恩。 她已经躲了这女杀手三天,还是没能躲过,被她找到追了上来。 与李杳杳的衣衫单薄不同,杀手如锦这一身冬季的劲装,一看就知道,是上用的精棉鹅绒制成,暖和贴身还方便活动,比起她李杳杳之前在边境瑕山见过的,守城的女将扬素波小将军穿的,还要好上许多。 也比她一年前死于守城之战的丈夫桓羽生死前身上穿的已经不齐整的战服,好上许多。 这世道,是怎么了。 奸佞当道,祸乱朝纲,真心为国为民的人不是辞官遁走,就是含恨而死。 李杳杳看着眼前这一个人的脚印也没有的芦苇荡,心下哀叹,今天,自己这条命,可能真的交待在这里了。 自己这死法,与那些为守城而战死的战士相比,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死得有意义,可是—— 如果自己今天真的死在这里,那,还真是,死得轻于鸿毛啊。 “别费劲跑了。”如锦重复着这句话,一个轻功腾挪到了李杳杳面前,截断了她的前路。 不耐烦的逼近李杳杳,李杳杳害怕的再次倒退两步。 “我知道你的脚受了伤,不怎么利索。况且,你就算没受伤,在我面前,你也跑不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是啊—— 李杳杳也知道,如锦说得没错。在如锦面前,脚上无力,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真的没什么生还的希望。 她不想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 至少—— 至少,让她做完那一件事—— 她还想,搏一搏。 “如锦,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的命,可是,你私自做主来杀我,你的主子月知恩他知道吗?” “什么?!!”如锦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话,她嗤笑了起来,“你还以为你自己是当年光鲜得不得了的桓夫人吗?!我家主人还只是你养的近侍?!我告诉你,取你的贱命,就是主人的意思!!” 如锦从胸中掏出一张字纸,揉成了纸团,扔到了李杳杳的脚边。 若是在几年前左相府没倒台的时候,全安国,除了公主,没有人敢让李杳杳弯腰捡东西。 可是自从左相被斩首,相府被抄之后,李杳杳已经不知道被多少次这样折辱过了 这折辱受的多了,也就逐渐麻木了。 她都曾经从地上捡别人不要的馒头吃,捡个纸团,更加的不算什么了。 李杳杳艰难的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那纸团,把它展开。 纸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是她当时,手把手的教着这字迹的主人读书,习字,看着他的字从歪歪扭扭如同被小鸡抓过一般,到现在的字体方正、遒劲刚毅。 纸上,清楚了写了一行小字,“凡是接触扬将军一案证据之人,无论其身份交情,一律格杀勿论。” 李杳杳惨笑。 看来,瞒不住了。 他们,终于,还是知道了。 斩草除根,本就是他们这帮人的一贯作风。 消息,送不到了。 方才,她竟然还可笑的还抱有他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能让自己活命的一线希望—— 她早该知道,滴水不漏,才是他的作风。 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要杀了自己。 “我——什么证据,我不知道——”她开始装傻 如锦看着李杳杳原本就冻得惨白的脸蛋在看到手书的一瞬间变得更加煞白,心里很是受用,讥讽李杳杳道,“别白费力气了。省省你的唇舌。我跟了你三天,早已知道,那些账册和书信在你身上了。” 如锦再次逼近李杳杳。 这次的距离,近到李杳杳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说话间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 “李杳杳啊李杳杳,如今,你不是有圣上钦赐封号的左相府的大小姐了,也不是三品大员的夫人了。” “你只是个杀人犯,身上背着滔天罪名,你早就没有名声了。” “想想你这一路,隐姓埋名,沿街乞讨,遭人白眼,没有身份,像过街老鼠一样,没有身份,连份工都做不了,吃不下,睡不了。你活着,也是个痛苦啊,你说,是不是?” 是啊。 丈夫死了,父亲,哥哥也死了,娘家被抄,自己污名缠身,流离失所。 如果只是考虑自己的话,那自己这条贱命,活着,只有受罪,早就已经没什么留恋的了。 人生实难,死如之何? 可是—— 她的生命的意义,早就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一定完成答应扬素波小将军的事情—— 只是,天要亡她啊—— 李杳杳凄然一笑。 纵然是站在她对面,心心念念取她性命的如锦,心神也不由得为之一振。 这美人,就是美人。 纵然脸色灰白,衣衫褴褛,但是,秀色难掩,反而——呈现出与凡俗之美截然不同的凄苦之美。 第二章 最后一搏 如锦对美的欣赏之情并没有保持多久。 下一瞬,如锦的剑,便直挺挺的捅进了李杳杳的胸膛。 好冷啊。 冰冷的剑携裹着寒风捅入身体的那一瞬,真的——好冷。 真的,办不成了。 他们所有人沉冤昭雪的希望,就这么,在自己手上断送了。 这书信和账目不但有之前扬素波的父亲杨老将军拼命搜寻到的能证明她们扬家清白的证据。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其他人冒险搜集到的现在的当朝权臣月知恩的罪证。 最重要的,是有扬家老将军写给朝中其他大臣的共同清君侧的结盟血书。 这血书若是落到月知恩手上—— 这结盟血书的上的名字,他都会下狠手的。 只怕这安国的白京,又将是一片浩劫。 如锦看着满脸哀戚之色的李杳杳,手下一个使力,再次把剑向前送了送。 这次,李杳杳被这剑捅了个对穿。 如锦抽出剑。 李杳杳胸前的血喷涌而出,倒在了地上。 李杳杳委身在地,血液从她胸口喷薄而出,渐渐蔓延了她身下的本就冷得发硬的土地。 如锦蹲下身,嘲讽的看了李杳杳一眼,将手从李杳杳的衣服下摆伸入。 “不——” 李杳杳凭着最后一丝气力,想要护住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哼——”如锦冷哼一声,毫不费力的扒拉开李杳杳颤抖的手,轻易的就从她的下半身的裙子里的内袋中搜出了她视之如命的账册与来往书信。 如锦随意的翻了翻手上的东西,确定了真伪。 李杳杳看着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被人搜走,还没断的那口气直接冲了上来。 只是—— 由于胸部被捅了个对穿,她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她想要张嘴说什么,可是喉咙里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呼气声。她想要抬手捂住胸口,可是,手也怎么都抬不起来。 李杳杳现在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整个人,像是因为缺水而快要濒临死亡的鱼。 她的胸口,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仿若一个血色的泉眼。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愤恨的又不甘地盯着如锦。 如锦看着她着死不瞑目的神情,再次举起了剑。 “夫人啊——”如锦残忍地假笑着,“好歹,咱们相识一场,您现在这样,也够难受的吧。我给您个痛快,到了地府,您念着我这点好,可别来找我啊_” “噗!!!!!!!!!!!!!!!!!!!” 没等如锦的剑落下来,李杳杳拼劲全身最后一丝气力,一口鲜血,喷洒在了如锦手中的书信和账册中。 李杳杳的血,很浓,很红。 如锦急忙检查—— 那些字纸,已有好几页被血染透,再也看不清原来的字迹。 尤其是这结盟书,本来就是用血写出成,这下被血染了个透,凝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下,她回去交差有麻烦了!! “你!!!!!!!!!!!”如锦气的想再往李杳杳的已经残破的身体上捅上七八个窟窿泄愤。 却发现—— 李杳杳—— 已经停止了抽搐。整个人,已经一动不动。 她断气了。 平日顾盼之间,皆是灵动神色的眼睛,现在就是个死气沉沉的玻璃球。 只是,这玻璃球里面,还裹含着化不开的不甘与恨意。 纵然是杀人如麻,见识过无数尸体的如锦,可是见了她眼下这句刚刚断气的尸体的这眼神,也不由得心下一惊,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 五日后。 安国都城白京,月府。 掌灯时分。 月知恩正悠闲的倚在榻上,身上只松松的披了件白色宽袍,端的是名士风流之姿。 刺此刻,他听着属下阿顺用干巴巴的生意向他一条一条的汇报。 无非就是又抓获了谁和谁秘密来往,谁又想暗自偷偷调兵,谁又想在陛下面前多嘴之类的小事。 没办法,总是有那么些人,既愚蠢又天真,小动作不断。 月知恩现在已经懒得亲自处理这些小事了。 阿顺已经又足够的能力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把所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火苗熄灭了。 不过,有一条汇报,在这些政事之间,显得有些突兀。 “主子,您前日吩咐的,将府中的所有蝴蝶兰统统撤走,现在,已经办妥了。” “嗯。”月知恩沉吟道:“那花——白色的底色,上面红色的斑纹像喷溅的血液。看着心烦,换了——看着心里也舒服些。” “主子,宫里奚贵妃娘娘来信说,有了您的助力,现如今,皇上已经有意定皇后娘娘的投毒残害皇嗣之罪,不日,皇后娘娘便会被废后。” “很好。皇后倒了,原来支持皇后的那一批老家伙,也该给我们腾地方了。”月知恩满意的笑了,“地牢里的姓赵的那老家伙,咽气了嘛?我也该把他的尸体扔到宫门口,杀鸡儆猴,震慑震慑那帮冥顽不灵的老家伙了。” “主子——”阿顺见月知恩问到这里,面露难色,“关在地牢里的赵大人说,您没权利滥用私刑,屠戮大臣。您要他自己引颈就死,他坚决不从。除非,您能在他死前,告诉他冷大人的死亡真相。” “这老家伙——”月知恩轻笑一声,“我让他自己引颈就死,是本是想给他这个出身世家的两朝元老一点薄面,既然他不领情,那就算了。你和他说,在这世上,存在着不需要被知道的真相。我不会告诉他他想要的真相的。” 秘密既然被称之为秘密,那就是不能被宣之于口的。 毕竟,谁也不能确保,能听到这秘密的,是不是只有自己知道的那几双耳朵。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他月知恩能从一个原本已被卑微的家奴走到今天安国第一权臣的位置,见过太多起起落落。 多少事情毁于意料之外的百密一疏。 而他月知恩—— 不会做有一点点风险的事情。 “是。”阿顺应声。 看来这赵大人,是活不过今晚了。他阿顺心里,还是有些可怜这忠直了一辈子的赵大人的。 幸好主子也没具体说让这赵大人怎么个死法—— 第三章 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 他阿顺,能做的,也只有让这位赵大人毫无痛苦的走了。 “阿顺,我之前吩咐如锦去做的,务必把给扬素波那女人传递证据的人找到之后,斩草除根,把证据给我带回来的这件事情,可有消息了?” “属下正要汇报——这件事,如锦之前来信说,她已经锁定了身上携带着扬家那女将军最后的托付之人,不日,就会把东西带回来给您那件事——” “哦——不日啊——那件事啊,我五日前就让她办妥,她现在还是和五日之前一样的说辞——”月知恩微微蹙眉道,“她的这个不日,到底是几天啊——若是办不成,就直接说没办成就好了。她以为拖着,我就不追究她办事不力之罪了?” “额——”阿顺为难道,“她此刻,就立在外面——还是,让她自己向您禀报吧。” 月知恩看着阿顺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是很顺。 “你也不用想着帮她求情说话哦,你先出去吧,让她进来。” 阿顺低着头推开门。 门外,赫然就是跪着等候多时的如锦。 “主子让你进去。”阿顺说完,便去门外守着,还带上了门。 如锦跪着用膝盖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月知恩脚下。 “说吧。事情给我砸到什么程度了。”月知恩语气冰冷,连正眼也没给如锦,只是啜饮这手里的大红袍。 如锦抖抖索索的从怀里掏出那粘着血的账本和书信,双手高举过头,呈给月知恩。 月知恩草草扫了一眼,便随意的从如锦的手里接过那一小札字纸。 “哗啦哗啦——” 月知恩状似漫不经心的翻着这一小摞字纸。 哗啦哗啦—— 哗啦——哗啦—— 翻弄字纸的声音,慢了下来。 现在,应该,是翻到因为有血迹而翻动不畅的部分了。 如锦屏气凝神,等着月知恩的发落。 “如锦,你如今可以啊——”月知恩把东西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搁,“你是办事办老了的人了,现在也做出这种粗糙活?” 如锦听闻,狠狠的在地上“咚咚咚”的连磕了几个响头,“都是如锦办事不利!!” “从这血迹看——如锦,这人是经过了一番拼死抵抗啊——”月知恩慢悠悠的询问道,“都处理干净了?” “是,主子。如锦不辱使命,只是,她——武功不弱,不在我之下,在争斗抢夺之中污了您的重要书信,属下——” 月知恩的眼皮略略抬了抬,终于正眼看向了如锦,“行了。这次,就这样吧。若不是你跟我跟得久了,我便会疑心你是不是因为找不到我要的东西,胡乱找了一份书信账目然后涂上污血来糊弄我——” “主子!!!”如锦听了这话,慌了神,“主子,属下承认,这个书信没有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是属下失职——那种以假乱真,欺瞒主子的事情,属下万万不敢做啊——” “属下知道,若是属下作假糊弄主子,岂不是让那真货还有机会威胁主子?!!这会害到主子的事,属下就是死一百次,也不会做的!!” 如锦说着,又是狠狠的把头往地上撞似的要命般的磕头。 月知恩静静的听着这旁人听来心惊胆战的“咚咚”的声音,也不阻止。 等到如锦额头一片血污之时,月知恩才淡淡的开口道:“行了。最好——如你所说。” 她这身上的伤一看就是自己胡乱砍了砍不要紧的位置,还说什么经过激烈争夺,拼死抵抗?! 如锦停止了自杀式的磕头,抬头,满眼痴迷的望着自己英明神武的主子。 “这次,你办事不利,罚也罚了,自己回去上药吧。”月知恩瞥了如锦一眼。 如锦眼里对月知恩的痴迷与狂热还来不及收回,展示的一览无遗。 “还不出去,是还想我罚你?” “属下——”如锦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痴迷的目光,慢腾腾的起身,“属下,这就退下。” 如锦满心欢喜。 现如今,那个女人死了。 她如锦,是和主子距离最近的女人了。 ———————————————————————————————— 如锦退出房间后,月知恩再次举起了那份被血污涂了的书信和账目。。 他把账目拿到灯下,仔仔细细的看。 “这老狐狸,死了就死了,死之前还去搞到了这些往来账本,留这么多后手,我真是一时不查,差点让他得逞——” 月知恩放下账目,拿起那些书信,盟书。 他皱起了眉头。 这血—— 还真是—— 把那些个关键性的人名和内容盖了个严实。 就算得到了书信,也没法知道朝中之前与扬家暗暗结盟的人是谁。又在盟书里约定了什么。 他没办法,顺着这份账目和书信,接着追踪了。 不过,他讨不到便宜,那扬家的人,也别想根据这个,去向皇上企图翻案了。 这件事情,到这里结束,也说得过去。 只是着碍事的血,也太浓厚太多了些。 看样子,这次,如锦,下手不轻。 他知道,他的手上,又添了几笔人命。 他自嘲的笑了笑。 他手上的人命还少吗? 他月知恩,什么时候还在乎过这个了。 麻烦,必须处理干净。 他不能有危险。 他月知恩好不容易从一个低贱的仆役爬到现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这个位置,他坐了还没几天。 他要坐得更久,更牢。 他为了坐上这个位置,不知道踩了多少个人上去。 绝不能才刚刚坐上去,就被拉下马来。 “阿顺——”月知恩轻轻的叫了一声。 一直站在门外的阿顺走了进来。 “夫人有消息了吗?” “有了。刚刚接到消息,夫人最近,在荆城现身过。” “太好了!!”月知恩听了这陡然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微笑,“找了这么些时日,可算是找到了。” “阿顺,你去吩咐人,快马加鞭,去把人给我接回来!!算了,阿顺,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现在的月知恩,已经开始来回踱步,与方才的淡然自若大相径庭。 “是。”阿顺说完,有些犹犹豫豫的询问道,“大人,夫人接回来,是回这里嘛?” 月知恩给他一个“这还用问”的表情。 “恕我直言啊,大人,夫人她——她现在还是朝廷缉拿的要犯,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您找到了夫人,却直接带来了这里——要不要,先派个人,知会贵妃娘娘一声?” 第四章 溅血蝴蝶兰 听了这话,月知恩停止了踱步,目光如刀的盯着阿顺,“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应该对那女人言听计从?” “属下绝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之前,您和贵妃娘娘不是一直——同进退的嘛——您和贵妃娘娘联手把皇后拉下马来这件事——” “夫人——虽说——算了,别的不提,可是现下,确实是背着向皇嗣投毒的罪名。这拿到了犯人,不直接缉拿归案,反而带回您的私宅,只怕贵妃娘娘到时候找来,咱们说不清楚。” 听到阿顺如此说,月知恩的脑海中,浮现出李杳杳当初被定罪时,那两眼空洞无神,脸色煞白,唇无血色,宛如没有灵魂的人偶娃娃的样子。 她一脸的惊恐的样子,真是——闭着眼都能看见。 “阿顺,你说的对。”月知恩脸上露出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清澈笑容,清澈到阿顺都有些恍惚,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个动不动就下令大肆诛政敌三族的冷血权臣,而还是许多年年那个可以肆意开怀笑着的清朗少年。 “现在,不是和那女人产生分歧的时候。找回夫人,不要声张,偷偷带回来。” “是。” “还有,”月知恩继续吩咐“我之前说的,我要的人,都找好了?” “是,都按照您的意思,找好了。都是身家清白的女子,年岁身段与夫人相当——” “很好,改日,把夫人接回来之后,从她们之中挑个最合适的,互换身份——” “是。” “互换身份之后,也尽量别让夫人出门,尽量少让人看见她。那样,也就不怕宫里的那位找来了。” “之前的事情,你办的不错,去领赏吧。” “谢主子。”阿顺不声不响的退出房间,小心的为月知恩带上了门。 月知恩从袖子中掏出一只金线编成的蝴蝶。 他若有所思的凝望着那蝴蝶,许久都没再动弹。 阿顺看见月知恩这样子,刚刚想劝他什么,可是刚刚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认命的闭上了嘴,还位月知恩带上了门。 ___门“吱呀”一声关上。 月知恩凝重的望着那金线蝴蝶,将之珍重至极的按在自己的心口之处。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快要——喘不过气了。 呼吸渐渐被剥夺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李杳杳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快被晒干的鱼。 嘴巴,鼻子,统统都用上,拼命的汲取着空气。 但是,空气,还是越来越稀薄,眼前,也是越来越黑。 呼吸—— 她要呼吸—— 可是,面前,还有举着剑逼近自己的如锦—— 就,这么给自己一个痛快吧—— 如锦的剑劈下来的时候,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如锦喷出一口鲜血—— 啊!!!!!!!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李杳杳喘着粗气。 啊?!!喘着粗气?!! 原来,自己没死?!! 自己,还可以喘气?!! 她环视四周,周围,黑漆漆的,只有月华泻地。 看样子,还是半夜。 习习夜风吹拂而过。 吹得李杳杳浑身一激灵。 又是这个噩梦。 自己,再一次,做了这个噩梦。 她直愣愣的再次躺下去,黑夜之中茫然的睁着双眼,盯着自己头顶的帐子。 夜色正浓,最宜酣睡。 但是,浑身起着鸡皮疙瘩的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重生回自己十六岁的日子,已经有十几天了。 上辈子,她就是十六岁出嫁,这时,就是她出嫁的半年前。 但是,大概是死亡带给她的感觉太过强烈。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死前的情景,就会像个讨厌的客人一般不打任何招呼,肆意入梦,让她后半夜再不能安睡。 “小姐,我听着您又起身了?”睡在她外间的大丫鬟枫露披了件外衣,擎着灯走近她,“小姐这阵子一直不得安眠,要不,还是禀报夫人,请个郎中来看看——” “不必了。我这毛病,就算找郎中看了,也就是治标不治本,”李杳杳听出她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睡意,想必,这阵子自己天天半夜起身,身边的丫鬟也一直不得好眠,不敢睡得太沉,生怕她又半夜生事。 李杳杳看微弱灯光下枫露那张年轻的脸,心里一阵愧疚,“枫露,你自去睡吧,不用管我。” “可是——小姐你——”枫露一脸担心,“您下半夜又不打算睡了?我陪着您。” “真的不用,你陪着我,我反而费神,你,快回去睡吧。” 枫露举着灯,蹑手蹑脚的走回了她外间的床上。 不一会,就传来枫露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枫露的呼吸声,李杳杳的神思更加清明。 上辈子,她浑浑噩噩,不怎么精明,连身边的人,都做不到了解和把握。 都是因为她的粗心,枫露才会惨死。 枫露有其他人都没有的长处,那就是对她李杳杳忠心耿耿,但是,枫露,有个要命的缺点。 枫露惯爱捧高踩低和贪财。 她之前,对枫露的缺点,从来没加以正确的引导,这才让她身上的劣根性越来越膨胀,树敌太多,这其中,就包括了月知恩。 她现在还记得,上辈子,枫露被已经掌权后的月知恩逼死的时候,全府,没几个人同情她,不少人都是拍手成快。 那时的她,娘家刚刚被抄,父亲兄长都被投入大狱,丈夫也远在边关,不知生死,她已经很痛苦无助了,不想雪上加霜,失去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枫露。 她想保下枫露的命,只能去求已经独揽朝政大权的月知恩。 那时,月知恩已经有朝廷新赐的府邸,但是他并没有搬走,仍旧是住在他从小长大的李杳杳分给他的那间院子。 李杳杳以为他是感念她的养育栽培知恩。 她很傻很天真的以为,如果她去求月知恩,月知恩一定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枫露一马的。 很可惜。事与愿违。 她第一次知道,她从小养大的孩子,并不是如她所想的是暖她的小太阳,而是——露出獠牙的野狼。 她记得她去为枫露向月知恩求情时,月知恩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夫人,您说,她罪不至死?!” 她当时被月知恩的气势震住了,竟然说不出话。 月知恩猩红着眼,指着跪在地上的枫露,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您只想着您需要她的陪伴,那她常年欺上瞒下,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在我被您接到身边之前,您知道她每天怎么对我吗?!!” 第五章 软禁与发疯 月知恩看着地上的枫露,那神情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她对我非打即骂不说,还把我身上唯一的我爹留给我玉佩抢走,因为没有信物,我一直到现在,也没找到我爹!!!我恨她!!” “不只是我,她因为贪财害死的人命不少,您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多少人因为没钱,或者不愿意打点她,就被她扣上偷盗,不敬主人的罪名,赶出府外,最终冻饿而死!!” 这么一说,枫露,确实是——罪孽深重。 最终,李杳杳被月知恩以不宜见血腥为名,派人拉了下去,关在了她自己的院子,除了月知恩和每天送饭的丫鬟,谁都见不到。 之后的事情,李杳杳就不知道了,她隐隐听下人们复述,月知恩命人把枫露绑住,叫来了所有与枫露有仇的人,说,枫露任她们处置。 听说,枫露没撑上几个时辰,就咽了气。 她李杳杳自己,也从此被软禁在那一间院子里,终日幽闭,与世隔绝,不见天日。 最终,她李杳杳种下的苦果,只能她李杳杳自己尝。 其实,不只是枫露,她李杳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那段日子好苦啊。 家人有难,不得相救。 自己,还身陷囹圄。 回想起来,她都觉得,那时的她,像是已经没有了自我。 那只是一具顶着“李杳杳”的名字的躯壳。 “李杳杳”的灵魂,不知去向。 送饭给她的下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背地里悄悄说,这当年的左相府的小姐,因为遭受接连打击,现在,已经发了疯。 就是因为发了疯,所以,他们的月大人,才把他关了起来,不让她出去吓到别人。 月大人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大善人,左相府那样的贪官污吏,全家都被夷三族了,月大人还以自己降职为交换,保下这个疯小姐的性命,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他们所有人都说李杳杳疯了。 就连李杳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疯。 只是那段时间—— 她确实像是陷入沉睡,仿佛自己不是李杳杳。而是旁观者。 静静的凝视那个被关起来的姑娘。 看着那个年轻男子一次次的来这间封闭的看她。 她有时是静静的躺在这男子怀中沉睡,有时是冲着他无助的嘶喊。 有时,是默默的承受这年轻男子的亲——吻。 她李杳杳竟然让月知恩亲——吻自己—— 那她,确实是疯了。 所幸,自己,再次回到了十六岁。 枫露,她要救。 她自己,也要自救。 现在,她还没有嫁给桓羽生,也没有遇到月知恩。 枫露,也还没犯下那么多错事,一切,都还可以补救。 她悲剧人生的开始,就是嫁给桓羽生。 只要她不嫁给桓羽生,不再爱上桓羽生,就不会再被他的冷淡伤害,也不会因为爱而不得,转而去酷似他的月知恩那里寻求慰藉。 只要不惹上他们,她未来的生活,就不会那么悲惨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日。 刚刚鸡鸣三遍,李杳杳便早早起床,自己的屋子里用了早膳之后,去母亲所在的丹霞阙请安。 这几日,母亲知道李杳杳近来睡眠不佳,因此,请安的时辰,特意推迟了许久。 待李杳杳进院子时,母亲,早已端坐正座,看见李杳杳如此早就来了,甚是惊讶,“不是近来睡眠不好,特意让你多睡一会吗?何必来的这么早。” 待杳杳行完礼,李母便迫不及待的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怜爱的细细端详。 李杳杳父亲官至左相,尊贵非常。 李父官拜安国左相。 李丞相一生三子一女,皆是原配夫人刘氏所出。 李杳杳上有三个哥哥:李善,李昂,李廷。 如今,三人皆有官职在身。 大哥李善,如今,并不在安国都城白京,他任安国明州正五品刺史,已有五年。(李杳杳与大哥,已多年未见。) 二哥李昂,现在在安国二皇子身边做随侍,官职为从五品侍读学士。(因此,二哥,常年在家) 三哥李廷,在中书省任正六品著作郎,专掌国史。(李杳杳偷偷腹诽,这三哥也是常年不着家,借着“修书”“实地考察”的名义常年在外浪迹。) 李杳杳自己虽说没什么官职,但是也算有点说起来可以唬唬人的“来头”。 李杳杳在十四岁那年,跟随母亲作为官眷进宫为皇上及皇后娘娘贺岁,席间,做《踏春》一舞,舞惊四座。 今上一舞观罢,捻着胡子沉吟道:“李左相之女一舞,朕作于酒席之上,却仿若置身早春花丛之中,观蝴蝶翩翩然起舞。” 彼时,皇后娘娘也在侧,对李杳杳着舞技也很是赞赏,“李姑娘舞技卓然,我观这白京的豆蔻少女,无人出你之右,陛下,何不赐封号以做嘉奖?” 皇上被皇后一撺掇,高兴劲上来了,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估计当时陛下酒喝得有点多,头脑一热,也来不及搜刮搜刮肚子里本来也没多少的墨水,随口说道:“踏春折柳,新绿初桃,燕子啄泥,蜂蝶飞舞,就赐李左相之女‘小蝴蝶’为号吧。” 皇上金口玉言,话音一落,李母刘氏急忙牵着李杳杳下跪磕头谢皇上赐号。 十四岁的小蝴蝶年纪还小,只顾着傻愣愣的跟着母亲磕头,接受众人的道喜,还觉得自己有了皇上钦赐的封号,心理美滋滋的快要冒泡。 只是—— 自从那一天之后,白京中的人们提起她,无人知“李杳杳”是谁,倒是“小蝴蝶”这个号,家家户户,人尽皆知。 李杳杳越想越悔恨,皇上啊皇上,“新绿”,“初桃”“折柳”,哪个不比“小蝴蝶”好听?!!!您这醉酒起的封号,也真是随便啊!!! 李杳杳心里偷偷的想了句说出来可能会犯上的话,这封号听着不像封号,倒是更像——“花名”。 李杳杳为此别扭过,无奈过,还是母亲劝她,“大俗,即是大雅。若是把三个字换了你喜欢的什么‘初绿’‘新桃’,谁记得住啊。这些名字,哪有这‘小蝴蝶’好记啊?你也不会在白京名声大噪,我的宝贝女儿啊,你放心,大的名声,对你以后说亲又好处。” 第六章 追寻笑绪,皆成悲端 如此,李氏一门,四个子女,人人称羡。李左相与夫人脸上也是比贴了十层金箔还有光。 李杳杳曾经也如此想。 爹爹官至左相,哥哥们——一个在地方任州牧,一个在皇子身边,一个在中书省,自己家这官场布局,若是再加上一个军中的职位,那真是比泰山还稳了。 可谁想,就在四年后,自己以为的泰山般安稳的家,像被虫蚁驻透了的高塔一样,轰然倒塌。 她知道,父亲被贬官,李家被抄家,并不是全然无辜。 按时间推算—— 当时的罪书上的一些罪名,现在,已经发生了。 纵使如此,她一定要尽自己所能,为李家挽回一二,就算官职注定要丢,但是,父母哥哥的性命,她一定要拼死保住。 李母看着自己女儿眼下的黑眼圈,心疼道:“你最近到底是有什么心事啊,这憔悴的。我都听你身边的丫头们说了,你最近是睡得不好,吃得也不好。我中刚刚吩咐厨房做了山楂糕,你尝尝,开开胃,吃得也多一些。” “让母亲费心了。”李杳杳拿起一片山楂糕,木然的吃了下去。 她这是心病,不是什么食物药物就可以治好的。 “你是不是——”李母凑近李杳杳,小声说道:“不喜欢你父亲前一一阵子跟你提过的黄公子,又不好向我和你父母明说,所以,自己愁得吃不下,睡不着的?” “母亲多想了,不是因为这个。” 母亲口里的黄公子,她知道。 前几天,父亲提起,忠杰候黄家,派人来为他们家的嫡子说亲。 忠杰侯府的嫡子,为人也很是端方正派,只是天资一般,读书不成。 作为夫君,不是什么糟糕的选择。 上辈子,是为了什么拒绝他的求亲的呢? 哦,是了。当年,是父亲说,“黄家那个儿子,太直,死心眼,这人,没什么前途,如果杳杳跟了他,这辈子,就没有什么前程了。” 因此,她与黄公子,便如此错过。 可黄公子,真真是良善之人。 说起来,上辈子,直到在她死之前,也没听到黄公子娶亲的消息。 而且,黄公子为人,还真是宽厚正直。 若是放到旁人身上,被拒婚,可能直接就心生记恨。可黄公子还真没记恨她们家拒婚一事。 那年,在她被奚贵妃和月知恩联手贼喊捉贼的陷害,被冠上谋害贵妃皇嗣的罪名,被囚禁于皇宫,那真是“身不免于幽絷,命不期于旦夕”。 就在她万念俱灰,一筹莫展之时,还是黄公子不计前嫌,帮助她逃出生天,赚得一命。 此等大恩,她今生,必会报答。 上辈子,黄公子婚姻不顺,李杳杳不敢说和自家拒婚一点干系也没有。 毕竟,被据婚过,不是什么脸上增光的事。 她李杳杳不是白素贞,可能没办法通过以身相许来报恩,但是最起码,她想这辈子,拒绝过黄公子的姑娘的名单里,李杳杳这个名字不再出现。 她不能做这个让黄公子面上无光的那个人。 李杳杳十五岁开始,便有不少人家上门说亲。 只是,出于种种考量,一个都没成。 直到直到十六岁那年,桓羽生的母亲带着稀世奇珍只身入左相府,为他儿子说亲。 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一个身上没有功名,祖上也没什么家财的普通少年,这么轻易,就可以与安国的左相结亲。 但是,最终的结果,惊呆了所有人的眼睛。 左相府都没怎么考虑,三天后,就与桓家互换庚帖,说定了亲事。 外界都道,桓家到底是献上了什么稀世奇珍,让见惯了世间宝物的左相,都为之将女儿下嫁。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其实,在桓母上门说亲之前,李杳杳,就与桓羽生有一面之缘了。 那时,李杳杳被二哥李昂带出去玩。途径正在进行武试的校场。 那时,桓羽生在校场上拼尽全力比试的身影,就这么闯进了李杳杳的眼中。 这身影太过耀眼,在她的心里,落了地,生了根。 十六岁那年的四月十三,她的顺遂人生,因为桓羽生,出现转折。 桓羽生,就是一切的开始。 今生,她李杳杳的日子里没有桓羽生,也就不会有酷似桓羽生的月知恩了。 —————————————————————————————————————— “母亲,”李杳杳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父亲现在对忠杰侯府,怎么个说法?” “你父亲这几日忙,估计是还没顾得上,不过,我前日听他说了。过不了几天,他要亲自带着你二哥去忠杰侯府拜访,回绝了他们。你父亲说,他家这儿子,头脑不甚活泛,文不成武不就,不是什么有大出息之人,但是,侯府毕竟地位尊贵,就算拒亲,面上也要彼此过得去——” “先不要回绝。”李杳杳低下头,“女儿,听闻,这黄公子,是个心思纯真之人,虽然读书不若他的其他同窗,但也不像父亲说的那么不值得嫁。女儿,想请父母再慎加考虑。” 听了这话,李母嘴里的山楂糕瞬间不香了。 “你,莫不是,对那个那个快十七岁了连篇像样的文章都写不出来的呆——” “母亲,慎言。”李杳杳正色道,“女儿,只是觉得,不能只听市井传言,女儿,想要亲自见那黄公子一面,再做定夺。” “毕竟,这是女儿终身大事,不能只被流言左右。” 现在,已经三月半了。快要,到她与桓羽生相遇的那一天了。 桓羽生,这辈子,我们不会再相遇了。 希望,你会有不一样的际遇。 就算,没有左相府的相助,我相信,你也会凭着自己的能力,打拼出一片天地的。 下朝回家的左相大人听了自己妻子对他的转述,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直接冲进女儿的蜜紫苑对她耳提面命,让她少同情心泛滥,别想着当那圣母心泛滥的扶智少女。 刘夫人忙安抚丈夫,“杳杳也不是说非他不嫁,只是说耳听为虚,还是亲自见见妥当些。你与忠杰侯爷同朝为官,人家主动来说亲,你一口回绝,到底是有点不顾及同僚脸面,让着两个孩子互相相看一番,到时候再推拒,咱们也占理啊。让他们看看咱们家杳杳多好,让他自惭形秽,知难而退。” 第七章 重生第一事——相亲 “最好如此。就冲咱们杳杳这模样这性情,我只怕,他不会知难而退,反而黏着杳杳不放,万一再非杳杳不娶,引得忠杰府来闹,就不好了。” 刘夫人听了,不禁哑然。 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闺女。 人家好歹是侯府啊!!就为了你闺女,面子都不要了? 当然,刘夫人看着现在像炸毛的小猫一般的左相大人,说道,“咱们杳杳万里挑一,毋庸置疑,若是他为咱们杳杳害了相思病——咱们杳杳这名声,不更大一圈吗?夫君宽心,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到时候,有我呢。” 被自家夫人说服的左相大人无可奈何的趁着下朝找忠杰侯爷,转达了自家的意思。 忠杰侯爷喜不自胜,回家就和自己的夫人和儿子转达了左相府的意思。 第二日,忠杰侯府热腾腾的拜帖就递到了左相府。 “杳杳,我听说,你要在三日后跟着母亲去上清宫上香?”三哥李廷今日从外地游历回家,听说母亲和妹妹接受了忠杰侯府的邀请,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都来不及沐浴休息,急匆匆的顶着一身的风尘,冲到李杳杳的蜜紫苑亲自验证消息真伪。 与风风火火闯进门的哥哥不同,杳杳一派镇定,施施然的站起身对哥哥行礼,吩咐身边的丫头看茶。 “哎呀,茶吃不吃都行,你别忙活了,母亲和我说,这是你的主意,是真的吗?”李廷连坐都不愿坐下,急急忙忙的,只想求证出一个答案。 “是。”李杳杳坐下,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 “本来父亲和二哥都打算亲自登门送上厚礼为你拒的婚事,你还自己相中了,这真是——” “也——不算相中吧,只是,不想把我的终身大事,押在市井流言上。” “市井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啊。我和那黄家公子,之前也是出于人情来往,接触过几次了,那黄家的嫡子,真的是——文不成,武不就,也不思上进,一心啊,只想着祖宗的荫封。” “在哥哥眼里,他如此不堪,没点可取之处了?”李杳杳给哥哥倒了杯茶,把自己面前的桂花拉糕往哥哥眼前推了推,“三哥远路回来,一定辛苦。先用些茶点吧。” “辛苦什么的——和你的事相比,都是小事,”李廷这才坐下,喝了两杯茶,把手伸向了那看着晶莹可口的桂花拉糕。 “刚刚说到黄家那小子的好处——有倒是有——这小子,人还算实诚。是个老实人。哎,也就这点可取了。” “单单凭这一条理由,这黄公子,就很值得一见了。”李杳杳低头啜饮。 “天哪,你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我记得你刚刚开始议亲时,可是说,男人要老实做什么.老老实实的男人,上不能博取功名,封妻荫子;下守不住家业,任人宰割。你李杳杳若要嫁,必要嫁个文武双全的大丈夫。你现在又这么说,脸疼不?” “嗯。疼。”李杳杳坦然叹气道,“你没说错,我是受刺激了。我最近看了个新话本,话本里讲了个大家小姐,爱上了一个能文能武的穷小子,她逼着父母允许自己与这穷小子成婚。“ “成婚后,这大小姐举全家之力扶持着穷小子一步步往上爬。” “穷小子没门路,姑娘逼着自己的父兄卖面子帮他;穷小子需要战功,可打仗需要钱啊。姑娘散尽家财全力支援。” “结果,这穷小子一直只是借着姑娘的势,心里根本没这姑酿。姑娘一辈子都在等待,最后,什么都没等到。” “再后来啊,这姑娘的娘家遭了难,这受过姑娘家恩惠的好女婿也没帮上忙,屋漏偏逢连夜雨,其他对这姑娘家不良的人齐齐发难。这好女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曾经帮助过他的岳父一家命丧菜市口。” 李杳杳第一次在亲人面前讲述自己的上辈子,她努力用沉静的语调叙述,可是说到这里时,还是忍不住悲怆凄切的心情,声音哽咽。 “这姑娘一辈子没怎么利过己,都是在为所爱付出。但是还是凄苦一生,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妹妹,这话本这么凄惨啊,你看,你讲话本就讲话本,怎么还快了哭上了。”李廷看着面前的李杳杳,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为他拭泪,犹犹豫豫的伸出手,有略带尴尬的收了回来。 不知何时,李杳杳的泪珠,早已盈于羽睫。 李廷话音一落,泪珠,开始徐徐落下。 “所以啊——”李杳杳微微用手绢试了试泪珠,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对哥哥道:“这找夫婿,太有本事,就有野心。这野心和本事,对他身边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对妻子来说,丈夫,老老实实的的,和妻子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就够了。” “那行吧。前一阵子,爹还让我带着你去校场看看今年参加武举的那些青年后生们,爹还特意惦记着你之前自己说的说要找个文武双全的夫婿,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看今年的这些考武举的后生有没有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好生留意着,你这一会一变的,又不要有本事的了——” 李杳杳听了这话,心里暗忖,原来上辈子,哥哥偷偷带着自己出去玩,不是一时兴起,是爹授意的吗? “这番,要辜负爹爹和哥哥的好意安排了,哥哥,你去回了爹爹就是。这武举比试啊,我就不看了,他们爱比成什么样就比成什么样,我懒得去看了。有这个闲功夫啊,我还不如在家多看几个话本子,吃两块牛乳小方。” 李廷叹气。 这女人心,海底针,一点不假。 这没几天,变得也太大太快了点吧。 南辕北辙也不能这么个辙法啊。 —————————————————————— 李廷走后。 李杳杳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明,告诉过自己无数次,重来一次,昨日种种,便已如过往云烟,不能再左右自己了。 谁知,方才,说起前世的事情来,仍旧能止不住的落泪。 前世,她与桓羽生的初次相遇,就是在校场。 那时,哥哥带着自己偷偷溜进去偷看比试。 第八章 掏心掏肺,只想要有人爱我 她一进场,视线就被那个面对不公正的比试,仍旧不慌不忙、泰然处之的少年吸引,然后,再不能挪开。 然后,这一眼万年,便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了。 嫁入桓家,仿佛身入地狱。 原本以为的那个纯良少年在成为自己的丈夫后,她才知道,他的暖,是分人的。 桓羽生对自己仿佛避如蛇蝎。 成婚数载,两个人的独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天。 桓羽生对自己的唯恐避之不及,曾经让李杳杳以为,他是不是和自己多说一句话,就会早死几个时辰,所以他才对自己如此宛如腊月的寒风般冷冽伤人。 不止是丈夫,就连婆婆,也是跋扈凶狠。 自己对于她来说,与其说是儿媳,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供她显摆的玩偶。 她现在都记得,当时,她刚嫁进去不出七日,婆婆就叫了一班小戏子来家,拉着她一起看了一出《宝安公主》。 这出戏,很是神奇。神奇到李杳杳万分不能苟同。 主角宝安公主身为皇室公主,下嫁当时自诩为才子的驸马。但是因为朝堂上外戚不得干政的规矩,驸马娶了宝安公主后,便不能再朝堂任重要官职,驸马便迁怒公主,日常生活中百般磋磨。非但如此,这驸马家的小妾,婆母也是有样学样,各种的一起虐这公主。 这公主也着实贤惠,以德报怨,不管怎么被虐,都宛如大海波纳百川一般将这些苛待全部欣然接受,并且无怨无悔,伺候丈夫公婆十几年如一日。 可是,她毕竟不是大海,也是个凡人,最终,还是不到三十岁,便英年早逝。 最气人的是,这公主在逝去之前,还恳求自己的太后母亲,说什么,她死之后,驸马就不是外戚了,请皇上一定恢复自己丈夫的官职。 就这么个一辈子活的憋屈的女子,竟然被本朝立为“人妻典范”,排成连本戏这么的歌颂宣扬。 李杳杳现在记得桓母看着当时看看戏台的神情——得意的微微眯眼,一脸享受,仿佛喝醉了酒。 “看吧。这就算皇帝的女儿,也得孝敬公婆,服侍丈夫。这,都是皇室典范。” 李杳杳看着戏台子上被丈夫冷落,被小妾奚落,被婆母打板子立规矩的可怜女子。 那女子眼中的委屈,无助,默默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情绪,让她浑身起寒颤。 后面的日子,桓母虽然没像戏里的婆婆那样动手打她,可是三天两头的对她立规矩,摆婆婆的谱。 尤其喜欢在宴客的时候让她上前服侍她进菜,颐指气使。好显摆她现在的威风。 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儿又如何?曾经被当今陛下赐下封号又如何? 不过是个必须看她桓家婆母的眼色,听她命令的女子罢了。 仿佛李杳杳和桓家的家生奴才,没什么不同。 (桓家,也没什么家生奴才) 李杳杳看在桓羽生的面子上,不愿意他夹在妻子和母亲之间左右为难,就这样忍了三年。 直到忍无可忍——自立别府。 重来一次,她不会再因这自己拿可笑的少女心,再次踏入冰冷的地狱魔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明月高悬,掌灯时分。 枫露悄悄的走了来,小声提醒李杳杳:“姑娘,前边派人来传话,说半个时辰后,请姑娘去用膳呢。” 李杳杳动作有些迟缓的微微偏头看她,眼神也有些涣散,“好,你去和传话那人说,我收拾收拾,一会就去那边和父亲母亲哥哥一起用饭。” 枫露得了回话,不带一点声音的快速走了出去。 她今天被迫回忆了许多的事情,脑子着实的乱的很。 她有许许多多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做才可以达成。 就像一个无名小卒想要变成全国首富一般,有个宏伟的目标,但是关于如何执行,她就迷茫了。 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首先——她可以确定的是,她要走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结局,就要做出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选择。 “姑娘,我来服侍您换衣裳吧。” 不知道何时,枫露已经折了回来,低下头轻声细语的请示李杳杳。 李杳杳打起精神,仔仔细细打量枫露。 枫露微微弓着身子,眼睛也是很老实的略微向下看,不与自己对视。 中上的姿色,遍身锦缎,插金戴银。 李家从不苛待下人,在穿戴上,也对他们没什么大的约束,只要不耽误了活计即可。 可是像枫露这般如此爱穿戴张扬之人,在整个左相府,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她在李杳杳的蜜紫苑,可以称得上是第一人了。 李杳杳以前从未在这方面说过枫露,枫露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妥。 毕竟,她可是蜜紫苑的丫头们的第一人,穿戴好些,也彰显身份。 重生之前,李杳杳完全无法想象,枫露浑身这不菲的穿戴,竟然大部分都是她通过勒索欺压比她地位低下的其他仆役而来。 她也无数次的痛恨自己,这为什么从来没有关心过,枫露对待其他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从前总觉得,她是枫露的主子,只要枫露把活做好,不给她惹麻烦,下人其他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这下人多,事情也多,她不是她们的管事嬷嬷,也不是她们的母亲姐妹,她没时间,也没必要关心她们除了做活之外的事情。 枫露对自己,称得上忠心耿耿。 枫露就是李杳杳身边的一把总钥匙,李杳杳所有的私产,都在枫露手上保管。 枫露从未有任何监守自盗的行径。 这十几年来,李杳杳的私产账目财物从未出一点差错。 可是枫露对别人——就称得上是尖酸刻薄,心狠手辣,残忍麻木了。 她会狠心的把月知恩的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一块值钱的玉佩抢走去当铺换了银子,害的月知恩十几年寻父无门。 她会通过故意刁难小丫头来逼得那些小丫头不得不把自己辛辛苦苦赚到的月例银子的大部分拿来给她上供,只求能别再受到她的欺压。 第九章 无益离悲,只增今怅 整个蜜紫苑的下人,能不被枫露使绊子的,大概也就是和她同为一等丫鬟的其他三个丫鬟了。 可是,她们完全没有枫露在李杳杳面前得脸,她们能确保自己不被枫露穿小鞋就不错了,根本无力保护别人。 枫露不得人心,偏爱枫露的李杳杳自然也不被其他下人爱戴到哪里去。 在蜜紫苑的其他人看来,那个黑乌鸦枫露的保护伞,也不是什么好主子。 所以李杳杳上辈子失势,枫露被打死之后,身边的人,只剩下了一个第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丫鬟——离离。 离离是个忠厚之人,但是李杳杳之前太过依仗枫露,委实对离离疏远,自然,也就对离离没多少恩情。 感情是相互的,自然离离对她李杳杳,也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在她远去暇山时,离离觉得她还够了李瑶瑶对她的主仆恩情,就与她分道扬镳了。 即便这样,她也很感谢那段时间,离离对她的照顾了。 她这辈子是再不想再看到枫露因为自己的贪欲而再次凄惨的死去。 “枫露——”李杳杳试探的叫了叫她的名字,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 “姑娘——我在呢。”枫露抬头,对着李杳杳粲然一笑。 李杳杳略略端详了下枫露发间簪着的一枚珠钗,很是欣赏。 “你头上这珠花,着实不错。造型漂亮,珠子也颗颗光滑璀璨,毫无瑕疵。虽然小了些吧。但是能攒这么些品质上乘的珠子做珠花,也不容易了。” 枫露闻李杳杳也如此说,很是得意。 李杳杳平日很少评价底下人的穿戴。 不过,连李杳杳这样一个大家小姐都一眼就看出这珠钗价值不菲大加赞赏,足以可见这珠钗的确实物有所值,不枉费她花了许多功夫。 “谢小姐夸赞。这死物能得着小姐的几句话,它也是有福气了。” “好东西啊。你可得好好收着。” 这东西,眼生得很。肯定不是她从前赏给枫露的。 莫非——— 这就是枫露通过勒索其他丫鬟小厮得来的不义之财? 枫露的月银是二两银子。 这根珠钗,估计五十两都不止。 “小姐,原来这东西这么值钱啊——” “怎么?”李杳杳好奇道,“你自己的东西,你不知道它的价钱?” 枫露微微摇了摇头,有些轻描淡写的说得:“不敢欺瞒小姐,这是偶然得的,所以,我并不知道价钱。” 偶然得的? 什么人能偶然捡这么个大宝贝 该不会,是你强抢勒索的吧—— 李杳杳不想现在就贸贸然的说出自己的猜想,她决定先迂回一些。 “偶然啊——那是,捡的嘛?若是捡的,那它的主人肯定很着急,指不定在哪里找这东西呢。你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放心吧姑娘,不是捡的。我帮了别人点小忙,这是别人送我的谢礼。” “送你?”李杳杳轻哼了一声,“这珠钗至少值五十两银子,你是做了什么救命的大事,能让人家给你送这么大的礼。” 枫露不服气的梗着脖子道:“虽不是救命的恩德,但是也差不多。救命是一时的,我帮她这忙,是细水长流的。怎么还不值个珠钗了。” “枫露,这你帮了人家,她送你礼物表示感谢,是人之常情。但这礼物,确实要看对方的财力和身份的。若是对方富甲一方,家财万贯,送你一根五十两的珠钗表示谢意,这收下便是。若对方是那贫寒之家,贫寒到过年才吃上一顿肉。那这珠钗,可能就是这家唯一值钱的东西,对方把这拿来当谢礼,纵使你对他有救命的恩情,你也不能收。” 枫露沉默着不说话,李杳杳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 李杳杳两辈子加起来,这是第一次对枫露说教,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不像是严厉的主子,而更像是在循循善诱的教书先生,“钱财固然重要,但是,咱们不能两只眼睛只盯着钱财,这钱财背后代表了什么,取了这钱财以后会带来什么后果,你都要考虑。有道是‘取与不取,以义为当。义者,宜也’。你说对不对?” 枫露低眉顺眼道:“小姐说的,自然都对。” “你听进去了就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财能助你,但是,也能害你。” 枫露默默的把珠花从取下,脸色白了许多。与她之前带着珠钗喜形于色的样子天差地别。 看样子,她是把李杳杳方才苦口婆心的劝教听进去了。 看着枫露这一副把自己的谆谆教导听了进去的样子,李杳杳很是自我感动,“好了枫露,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去收拾收拾,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枫露抿了抿嘴,神色尴尬的退了下去。 自己刚刚,用语很是斟酌了,应该没有伤害到她。 李杳杳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更疾言厉色一些。 可是—— 现在,她手上并没有枫露勒索财物的证据,若是这么乍一下没头没脸的闹出丑来,反而显得自己行事莽撞,没有章法。 以枫露的机灵,自己这样稍稍的旁敲侧击,应该就足够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她会把曾经勒索来的财物归原主,从此洗心革面吧。 这样下来,枫露就能慢慢改变,说不定,她还能保下一命,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因为勒索为难月知恩,而害得月知恩丢失父亲给他的唯一信物,最终结下梁子,死在月知恩手上了。 可惜。事与愿违。 李杳杳劝教枫露这事还没能热乎过一个晚上——她就知道了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月如新盘,悬空而照。 这天晚上,李杳杳又梦魇了。 这次的梦很是奇怪 前半夜,枫露上辈子死前的凄厉哀嚎不停在耳边回响。 仿佛,上辈子惨死的那个枫露此刻就趴在自己身侧扯着嗓子喊救命。 期间,还伴随着月知恩那双发怒时眼角都泛红的双眼。 梦里,那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盯着什么可口的猎物。 伴随着枫露的呼救,月知恩的脸也渐渐浮现。 第十章 夜半霸凌 他的脸慢慢靠近李杳杳。 这次,换成李杳杳扯着嗓子喊救命了。 梦里的月知恩无视李杳杳的呼求,他像是一只身子敏捷的狼,一下子冲着李杳杳扑了上去,露出一嘴的獠牙,精准的咬住了李杳杳的脖颈。 李杳杳尖叫着惊醒。 梦里她和枫露——仿佛一条藤儿上的两根蚂蚱,都是月知恩的掌中物,盘中餐。 她努力地想重新入睡,忘记这个令人战栗的梦。 可她一闭上眼睛,那梦里枫露叫声就清楚得再次响起来,震得她无法入睡。 李杳杳拼命的闭着眼睛堵着耳朵,不想再听见。 可惜,堵上耳朵,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反而让脑子里自己产生的声音更清晰了。 她的脑壳仿佛要被枫露的尖叫声炸开了。 没办法,她认命的睁开本来就没什么困意的双眼,起床来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 房间内漆黑一片。 不远处的睡着守夜丫鬟的小隔间也没有一点灯火和声音。 大概,是枫露也睡熟了吧。 自己三天两日的半夜惊醒,枫露也撑不住陪着自己每夜失眠,也该让她能好好歇歇—— 房间外,有一丝微弱的萤火透了进来,像是有人提着个小灯笼立在屋子远处。 那荧光晃晃悠悠,大概提着她的人,一直在动,导致荧光十分的不稳。 这个大半夜又冷又黑的,谁闲的没事在外面乱晃? 李杳杳壮着胆子批了件外衣,蹑手蹑脚的轻声走下床去。 走到小隔间时,她刻意的摸了摸枫露平时睡的那个小塌。 被子在上面铺着,里面没有人。 被子还有温度。大概枫露刚刚离开被窝不久。 李杳杳起了疑。继续向着方才看到的那抹小微弱荧光的方向走去。 走到门口,她便隐隐的听到了两个女子的说话声。 从声音来判断,她们是距离李杳杳卧房门口一段距离的回廊拐角处。那里种着青竹碧萝,是个可以隐匿身形,进行私密对话的好去处。 伴随着说话声,那抹如豆的萤火忽闪忽闪,像个忽大忽小的气泡。 这就是了。 她屏住呼吸弯着腰缩在门口,不再出去,以免惊动门外的人。 几声不大不小的闷闷的撞击声响起。 像是其中一方隔着衣服重重的打了对方的肩膀几下。 “——我让你去告状,让你去告状!!” 盛气凌人的刻意压低声音的质问。 听声音,这是枫露。 “——我没有,姐姐,我冤枉,您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这是带着哭腔抽噎着辩解的童声。 李杳杳猜,这哭哭啼啼的挨打的小丫头,顶多也就十岁。 “别装了。”枫露冷冷道,“今天姑娘都问我了。还让我不义之财莫取。你还挺有本事啊。连姑娘那里都说动了。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你也别来求我罩着你了。谁给你说通的姑娘,你去找谁去吧。” 李杳杳隐隐看着那个高个的身影又动了那个矮个的身影几下,紧接着又是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这情形——像是枫露拿着那珠钗重重地戳了那个小姑娘好几下。 小姑娘忍着疼继续哀求枫露道:“枫露姐姐一定是误会了。我这个级别的丫鬟,根本见不到姑娘,也不可能和姑娘说上话的。在这蜜紫苑,谁不知道枫露您在姑娘心里地位。怎么会有人把我这么件小事捅到姑娘那里。枫露姐姐求求你了——求求您赏脸,这个珠钗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是我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了。我和我妹妹都在蜜紫苑当差——求枫露姐姐看顾!!” “呵——”枫露翻了个蔑视的白眼,语气很是不屑,“你当我傻啊。没人告状,小姐能没事说起这事?!!小姐身上大事都忙不过来,她有心思管你们这些都不在她眼前的下人的事?!!呸!什么好东西呢,也就你们这没见识的拿着这珠钗当块宝。之前收下,是看得起你。您觉得我是那种缺这几根钗环戴的人吗?上赶着孝敬我的人有的是!!就单单说今儿个就寝前,那个苏小兰就把她爹刚刚得的一个玉镯子给了我。谁和你似的小气吧啦的不开眼!!!” 小姑娘仍旧在哭着求枫露。低声诉诉,说的全是求枫露不计前嫌,收下珠钗,不要和她一般见识等语。 小姑娘求了半日,枫露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行了行了。你是越说越起劲,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小姑娘更着急了,想要去拉扯枫露的袖子,让她再次收下珠钗。 枫露再次开口了,这次,她的声音里透出的冷意比寒霜中最冷的冰刺还要要淬人。 “你这一受了委屈就告状的矫情人,我可是不敢招应。你这告状毛病不改,没人敢照应你。” 小姑娘这次没再辩解了。 大概是知道无论她怎么辩解,对方都不会相信了。 她直直的站着,等着枫露给她最后的审判。 “你要让我再次把你收到我手下,也可以。不过,我要先给你改毛病——”枫露刻意的顿了一下,像是欣赏一下一下她这话的效果,“你拿着这珠钗扎自己的嘴十下。不见血不算数。你可别说我心狠。我这可是半夜忍着困意在这里给你改毛病,你要感谢我。” 小姑娘明显是愣住了。迟迟没有动手。 枫露抱着胳膊,像看好戏一般的看着她,“你做不做啊?不做我可走了。” “我,我做!!” “要做就快到!!” “我——” “你若是自己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枫露靠近小姑娘,像是要从她手里拿回珠钗。 “不了——我,我自己来就好——” 李杳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想要冲出去制止这一切。 谁知,有人比她更快。 “你够了啊枫露!!!” 有个姑娘莽莽撞撞的冲了出来,一把扯着小丫头的胳膊,把她护在身后。 枫露的恶趣味被人打断,她很是不满:“离离,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窝着听墙角?” 冲过来的姑娘昂着头毫不惧怕,和枫露呛声:“我才没有故意要偷听。我是刚刚起夜,听见有人在哭,就过来看看。枫露你够了啊,前儿个刚刚拿了她的珠钗,现在又要扎人家。你既然拿了人家东西就应该好好对人家。你拿了东西还欺负人算怎么回事!!” 第十一章 穿红衣的姑娘容易成为虐恋女主角 离离说着,便握紧小姑娘攥着珠钗的那只手,鼓励小姑娘道:“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好了,她既然欺负你,你就别上供了!!不能又上供又被欺负!!!” 小姑娘慌了,手里的珠钗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枫露的眼神在这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冷嗤一笑,了然道:“怪道有胆量去告状呢。原来搭上了离离啊。有本事。” 小姑娘结结巴巴的拉着哭腔解释道:“没有的,枫露姐姐,我和离离姑娘,统共没说过几句话的!!” 离离不嫌事大的护着小姑娘,提了提嗓门,对抗枫露:“枫露我告诉你,做事别太绝了!!我今儿个就还要护着她!!你再这么欺负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叫嚷起来,把姑娘吵起来,让她来评评理!!” 离离搬出李杳杳来,确实对枫露很有震慑作用。 枫露恶狠狠的用眼刀剜了两人一眼,放了句狠话,“你们俩,给我等着!!” 这句话确实很好得起到了威胁的作用。 离离没再打蛇棍随上跟着枫露放狠话,只是她看着枫露的眼神,毫不遮掩的表示出了她对枫露的不服气。 而那个苦主小姑娘,手里拿着珠钗,她看看代表着巨大麻烦的枫露,又看看为她挺身而出的离离,左右为难。 李杳杳看出她想挽回枫露,可是又不好意思这么当着面生生地让为她出头的离离面上无光。 最终,枫露跺了跺脚,拍拍屁股走人了。 寒冷的夜里,夜风呼啸。 冷夜中只剩下了离离和那个满脸泪痕,不知自己前途的小姑娘。 “你,你——你放心,我离离会帮你的。只要我在蜜紫苑一天,我一定尽我所能的护住你。但是我没有枫露那个本事,能在蜜紫苑一手遮天。我也不知道我能护你多久。若是我护不住你,你找个机会,调去几位公子那里吧——” “我知道离离姐姐今晚四为我好。但是,调去别的公子那里,谈何容易。得罪了枫露姐姐,我和妹妹,怕是——” 小姑娘又抽抽噎噎的啜泣起来。 离离手足无措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寒冷的夜晚,两个小姑娘依偎着的画面看得令人心疼。 李杳杳叹了口气,转身走回自己的床铺。 她在黑夜中叹气,怎么也睡不着。 枫露既然如此的不受教,那她只能拿掉枫露现在手中的权力了。 虽然,对枫露来说,这滋味,必然是不好受的。 但是,只有这样,枫露才没有资格勒索别人。 至少—— 这辈子,她不会因为勒索而结仇惨死了。 但愿自己这样,能成功的救下她这一命。 —————————————————————— 时间过得很快。 三日,很快便到了 今日,便是左相府与忠杰侯府相约为两家孩子相看的日子。 李杳杳今日早早便起来沐浴净身,梳洗打扮,不管怎么说,今天去的地方,是供奉着神明的上清宫。 神明,怠慢不得。 黄咏——更是值得她盛装打扮的恩人。 李杳杳相亲那天,特意穿了件绿色的衣服。 今日,她特意叫离离来服侍她更衣。 枫露虽有写不解,但是她并未多想,一位李杳杳是体贴她的辛劳,让她躲懒,便开开心心的叫离离过来,自己回去睡回笼觉了。 离离服侍李杳杳穿衣时感叹:“姑娘,您还是穿红衣更好看。虽说这绿衣服也不错——但是若是您穿红衣,我保证,那些很您相看的公子,铁定都会被您惊艳——” 红色那样张扬的颜色,确实更加容易在人们的心上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李杳杳摇头,“可别了。这男女相见第一次穿红衣服不吉利。这红衣啊——容易一见钟情,然后虐恋一番后,阴阳两隔——” 她李杳杳上辈子够虐了,这辈子,只想安稳度日,最后成为一个有钱有闲的快乐老太太。 离离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姑娘,您那虐恋情深的戏还是少看吧。人家戏里虐恋情深的红衣绝色美人,那都是公主。您尽管放心好了。这红衣诅咒啊,对您无效。” ———————————————————————————————— 与此同时,桓家。 桓羽生早早便起来,装点了两箩筐的野果。 这些野果是他之前在安国的边界潘华林摘的,这些果子,在安国是稀罕物。 今日这两筐果子,是之前上清宫预定的,他想今天送去。 桓母听见儿子在院子里收拾扁担草框的声音,便也起床,衣服都来不及穿,只是披着外衣,趿着鞋子也下了地。 “儿啊——”桓母心疼的抚着自己的儿子道,“你这比武落下一身的伤,这才歇了一晚上,今天又要挑着担子出去——你着能撑得住嘛——要不,今天,先别去了吧——” “母亲,没事的。我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我能去。况且,早就和上清宫说好的事情,怎能贸然毁约。诚信乃立身之本。我若连这都做不到,还考什么武举。” “可是,娘看着你心疼啊!!!你说说,你昨日,赤手空拳的和拿着兵器的二百多斤的壮汉比试。虽然最后你还是赢了,但是你还是留下一身的伤——这伤还没好利索呢。娘偷偷的去偷看了明天要和你比试的人,又是个身强力壮的壮汉——孩子啊,照这么下去,你总会熬不住的!!!都是爹娘没本事,家里没钱给你打点,你才会被那起子小人刁难成这样啊——” 安国武术比试有规定:以体格重量确定比试双方的交手对象。 可这—— 因为桓羽生家徒四壁,他实在是没钱给负责考试的各级考官送礼物,因此,便受到了刁难。 每次和桓羽生比试的,都是体格重量都比桓羽生大太多的对手。 如此明显不合理的分组,是明显违反安国的武试规定的。 这还不算。 近身比试身手拳脚的项目,可是每次赤手空拳按照规定上场的,只有他一个。他的对手,都带着趁手的武器。 可是,没有一个考官指出他的对手犯规,只是当睁眼瞎般,咏毫无起伏的语气宣布比试开始。 纵然对方条件优越他许多,但是,桓羽生确实是有本事的人。 第十二章 穷途之中的桓羽生 他打赢他们,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但是,也不免受点伤。 主考官对他明目张胆的刁难都如此狠了,底下那些小吏见主考如此,也跟着上行下效,见风使舵。 桓羽生每次都被安排在最不好的时段考试。 他每次,都是当天的最后一组。 别人吃饱喝足热身完毕上场比试。 而他,却只能口干舌燥的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到最后。 他在校场,连口凉水都没他的份。 看着别的武生在上场前喝着水,被几个家丁按摩着胳膊,扇着风,桓羽生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口气憋在他心里,郁火烧心,他估计,再这么下去,他撑不住接下来的几场比试了。 桓羽生屡次找到主考官那里,软硬兼施,先表明自己家境贫寒,实在是囊中羞涩,并非是有意怠慢才没有“奉献”,接着表示,主考官如此罔顾考试规矩,借机敛财,恐怕不妥。 可是,那小胡子的主考官听了他这话,只是嗤笑一声,然后毫不客气的表示,就冲桓羽生这穷得叮当响的家世,他就断定,桓羽生着不是当官的料,他现在阻拦他,那是想让桓羽生知难而退,回去老老实实好好打猎种地,不要进入自己并不适合的官场,若是他真的入仕了,只怕到时候,他的处境,更为艰难。 桓羽生被主考官的家丁从后门拿着扫帚轰了出去,气得浑身发抖。 世上真的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他挟私报复,说得好像为自己着想一般。 但是这些,他不能对家人说,让他们跟着担心。 桓羽生转身扶住母亲的手,为她宽心道:“母亲,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咱们家,祖上也是清流世家,只是——后来子孙不争气渐渐的没落了,你看大伯家,二婶家,穷得都快吃不起饭了。咱们桓家,若是再不挣个出路,咱们这一支,恐怕,真的要绝了。” “都是家里拖累你了。你每次好不容易卖些果子,皮毛的钱,都被家里用了。一点,也没能用到你自己身上。”桓母惭愧道,“上次你从苍顺城带回来那些金叶子和夜明珠——” “母亲,”桓羽生正色道,“其他的碎银子你动了,没什么,可是,那金叶子和夜明珠——尤其是那个夜明珠是稀世奇珍,咱们就放起来,也别告诉别人,更加不能为了点小事,就打它的主意。” 有句话他憋在心里没说——太过珍贵的宝物,轻易出手,容易招致灾祸。 桓母叹气道:“好吧,依你。” 桓母为儿子扶好扁担,看着他吃力的挑着走远。 桓母回屋,从小橱柜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来。 匣子打开,里面有几块散碎银子,几片金叶子,还有一个小布包。 几天前,桓羽生从潘华林回来,说自己在苍顺城结交的朋友知道自己现在有困难,慷慨解囊,给了他不少财物。 那装着财物的羊皮袋子打开时,桓家人的眼睛的都直了。 桓羽生口中的那朋友简直是太大方了!!!!这是满满一小袋散碎银子,小金块,金叶子啊!! 这还不算. 除此之外。 袋子里,还有一颗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 那夜明珠光泽银润,色泽极好,桓家人几辈子都没见过这等宝物。 可是,桓羽生说,这珍珠实乃稀世奇珍,对方信任自己,将它赠与。可是自己,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把它卖了。还有那些金叶子,做工实在精巧,若是擅自花用,也是可惜了。 他发誓,要在出人头地之后,将金叶子与夜明珠原物奉还,才不愧对友人对自己的扶持之心。 桓羽生爹娘没想那么多,对儿子的话,犹如耳边风,听过就忘。她们只是看了这意外之财,高兴得喜极而泣。 有了这些,桓羽生就不用那么辛苦的一边准备武试一边上山采果子打猎出去卖了。 从桓羽生拿着这些钱回家的第一天开始,桓母一连几天去市集上好的食材给儿子丈夫补身子。 桓家向来没什么钱,桓母这反常的消费行为,立马引起了桓家其他穷亲戚的警觉。 桓羽生家突然有钱了这件事,没能瞒住。 今天桓羽生大伯来借钱翻修自己家的冷炕,明天羽生二婶又来借钱买粮食买种子—— 桓母本来不想把钱都借出去。 但是“穷人乍富,挺腰乍肚。”桓父一辈子伏地做小,突然,这平时不怎么搭理他的亲戚们都开始捧他,把他捧得飘飘乎乎。 这老头被哄得高兴了,这家给两块金子,那家给五块银子。 就这么着过了一阵子,桓羽生回家为难地提出想用那些钱去武试相关的小官那里走动走动时,桓母才发现,桓父背着她,把上次那苍顺城的好心朋友给的财物花得只剩下了金叶子和夜明珠。 桓母看着自己家里空了大半的钱匣子,想想最近听来的桓大伯家买田置地,桓二婶家大肆置办娶儿媳妇彩礼的消息,直接气得瘫倒在地,若不是送医及时,只怕,要小中风。 桓羽生无法,只得继续打猎,卖果子,咬牙撑着一关一关的武试。 桓父迷迷糊糊中听见桓母打开了钱匣子,他知道桓母又在回肠伤气,寒心酸鼻,便自我开脱般的安慰她道,“老婆子,你也别难过了,我听说,这拼拳脚的比试,就快结束了。很快啊,就是那比骑射之类的了。那时,大家都是骑马射箭,那考官没什么机会给羽生穿小鞋了,你且放宽心吧。” 桓母气得一个枕头扔了过去,“你不疼你儿子,把钱给你侄子买房置地娶媳妇。你说没机会穿小鞋就没机会穿小鞋了?!!那主考大人请你这拎不清的死老头去喝茶告诉你了?!!” 桓父不敢躲避,被枕头砸了个结实,大气不敢出。 桓母把钱匣子里所有的钱都收拢起来,揣在袖子里,一个使力,把桓父身上的被子掀了个底朝天,“你这死老头,你滚,你去你侄子新盖的房子里去,让他给你养老,别在这里等着用我儿子打猎卖果子换的钱!!!” 第十三章 相亲的开头还是美好的 桓父自知自己没理,也任她掀。 没有被子盖的桓父就这么直挺挺的赖在炕上,宛如被从壳里揪出来的蜗牛,一副“事已至此,你能拿我怎么办”的破罐子破摔的无赖态度。 这模样,让人生气,也让人反胃。 桓母看着桓父这没出息的样子,又愁又恨。 儿啊。 你命不好,生在这没前途的家里,又摊上了这么个糊涂爹。 母亲,不能看着你被那起子小人折磨搓揉。 现在,就是用这宝物的时候了。 就算你不赞同,母亲,也要为你,摸出一条路来。 她带着夜明珠和金叶子,出了村子,去找她那嫁给左相府小管事的儿时结交的好姐妹了。 —————————————————————————————————————————— 深山之中,春雨淅沥,云雾缭绕。莺啼婉转,绿意盎然。 上清宫正殿玄感殿内,李杳杳随着母亲拈香礼拜完毕,便被母亲拉着,随着为她们一行人引路的小道童,从偏殿穿过,一直向着上清宫后方的一处小轩走去。 一路走来,这所见所听让李杳杳不由的感叹。 这上清宫的后方的院子自己还真的从未踏足,还真不知道,此地别有洞天,幽静异常,是个静心的好去处。 母女二人并跟随的侍女婆子们到了小轩中刚刚站定,已经在小轩中宽坐的忠杰府一行人急忙站起来对着李杳杳和母亲做礼。 李杳杳甫一进门,便见到了那一身华服,目光澄澈的少年郎。 她知道黄公子也在看她,也不刻意回避,镇定的微微把目光侧开,看向侯夫人,随着母亲,微微敛袂行礼。 双方见过礼后,上清宫的小道童上前,为左相府和忠杰侯府的随侍们人安排在了外间,内间只留了黄家母子与李氏母女并两个丫鬟。 众人落座后,小道童重新摆上了果蔬茶点,便退下了,把房间留给了今天的贵宾。 忠杰侯夫人见了李杳杳长得如花似月,进退得仪,越看越喜欢,简直恨不得直接上前拉着她的手细细的亲近交谈。 “当年,进宫贺岁之时,曾有幸观李小姐一舞,真是见之不忘啊。那时,小姐还有点孩童稚气,这两年不见,越发的标志了。” 李杳杳听了这夸赞,故作害羞的低下了头,“侯夫人谬赞了,杳杳,愧不敢当。” 李母也笑道:“侯夫人快别夸她了,小女孩献丑引得圣上皇后娘娘一笑罢了,也就侯夫人这么抬举她——贵府的小公子才是,仪貌不俗——” 两家互相吹捧了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忠杰侯夫人命丫鬟取来见面礼,都不是普通的黄白之物,都是些字画,戒指,丝绢之类女子喜爱之物,种类齐全,足见心思。 李母稍微客气了一番,便道谢接受,也奉上了左相府的见面礼——一套十二只的玉杯盏。 左相府的礼物,份量足够,却,和忠杰侯府比,就显得甚少心思。 李杳杳心下有些不好意思。 忠杰侯夫人见了这礼物,倒是一脸喜色,“呀,这一套十二只玉盏,真不是凡品呢,”她小心翼翼的用丝帕包着玉盏,托起来仔细端详着。 这时—— “叮——”一声响起。 众人偏头去看。 只见黄公子也拿起一只玉展,弹指一敲。 刚刚的清脆声,就是指甲敲击玉盏的声音。 “听着声音,清脆悦耳,仿如珠落玉盘啊,真真是好玉。”黄公子文绉绉起来。 一时间,众人都默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忠杰侯夫人一脸尴尬之色。 这收到礼物,立即用手敲击声辨认成色,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行为。 她赶紧打圆场,“这上清宫着实是个好去处,方才我在来的路上,见了一方亭子,修得实在是雅致,那亭子上还有题诗,方才我走的急,没来及看清,左相夫人,可愿陪我去一观?” 李母心里知晓忠杰侯夫人的意思时想让两个孩子自己制造交谈的机会,便满口答应下来。 两位夫人手挽着手出了小轩,身后呼呼啦啦跟了一大群人,只留了两个丫鬟两个随侍服侍李杳杳,黄公子二人。 李杳杳眼观鼻,鼻观心,等着黄公子和自己搭话。 却见黄公子一直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完全没有想要和自己搭话的意思。 李杳杳也不急。 敌不动,我不动。 这上清宫的雪花茶,倒是真不错。 相看的两个人,一个苦思冥想,一个悠闲品茗。 小轩里,只有静静的风声,这画面,倒是还算和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李杳杳的雪花茶喝到第三盏的时候,黄公子冷不丁来了一句,“我想起来了!!” “哦?”李杳杳浅笑着看向黄公子,神色像是等着学生回答问题的夫子。 黄公子看着李杳杳着坦然的美丽面容,一霎那间被震住了,随即反应回来,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我想起刚刚娘亲说的那亭子上题的诗是什么了。是‘短短墙围小小亭,半檐疏玉响泠泠。尘飞不到人长静,一篆炉烟两卷经’我想起来了!!!母亲可以不用跑那么远了!!!赶紧派人去把她们叫回来吧!!” 黄公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大到连刚进门为他们添茶的小道童都震了一惊,手里的托盘都有些拿不稳。 这孩子—— 李杳杳有些哭笑不得的放下手里的茶盏。 原来,他是在纠结这个啊?!! 还真,是个实诚人啊。 实诚到——有点不通人情世故的程度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总比那油滑到一门心思算计别人的人要好。 她上辈子见过的人精太多,和黄公子相处,更加觉得他这片赤诚可贵。 黄公子面上带着几分歉意,看向,李杳杳道,“李小姐,万分对不住,我现在想去寻母亲,我现在就把这诗告诉她,她就不用走那么远的路回那半山腰的亭子上了。她们年纪大了,若是不小心跌了滑了,这后果——说来,可能,要劳烦您在这里等上片刻。我把我身边的小厮留给您。有他们护卫,您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黄公子说完,就对李杳杳拱手作揖,想要离开。 第十四章 江湖险恶 人心叵测 李杳杳沉吟半响,只是依旧浅笑着和他对视,一点也没有如这位黄公子所愿放他去追他母亲的意思。 黄公子弯着腰站了半响,有些沉不住气了。 可是,对方姑娘没说可以让他离开,他就离开,也太过失礼。 “黄公子好记性啊。这诗,只看过一眼,便记住了。”李杳杳看着他,浅笑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黄公子低着头,仍旧不好意思,“我这记性,说不上好。我也不是过目不忘,我刚刚,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呢。在家里的学堂念书时,我就是那背得最慢的。” “那,不知令堂侯夫人的记性,和黄公子相比,如何呢?” “母亲自然是好过我许多——我小时候,母亲看到有趣的书,都能八九不离十的复述给我听——” 黄公子说到这里,很自觉地住了嘴。 李杳杳依旧是温和的微笑着。 “黄公子一片孝心,小女子很是感动啊。”李杳杳转头吩咐那刚刚进门的小道童去黄公子的座位上添茶,“只是,我想,令堂大概,不只是想去看看那首诗吧。也许,她更想和我母亲漫步林间,感受春色,顺便,说些夫人间的梯己话呢。” 黄公子被李杳杳一点,瞬间了然,便不好意思的坐了回来,“让李姑娘看笑话了。” “怎么会呢。”李杳杳笑得如和煦春风,“百善孝为先,黄公子只是担心侯夫人爬山辛苦,我又怎么会不理解呢。” 黄公子这才敢微微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姑娘。 只见李杳杳眉目柔和,眼带笑意,再加上她并不像之前他认识的人一样只是笑话自己笨,反而是柔和的引导。 他心里,已经对这姑娘,生出几分好感。 只是—— 这样聪慧美丽的姑娘,就算不是出身名门,他都担心不甚机敏的自己会辱没了对方,更何况,她出身权倾朝野的左相府。 一股名叫自卑的情绪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整个人都失落了几分。 李杳杳察觉道了对方的情绪变化,心里也有些歉疚。 莫非,是自己刚刚拿他和他母亲做对比,惹他不快了? 这,得赶紧说点什么才行啊。 “方才,黄公子说,您小时候侯夫人经常给您讲故事啊?你们的感情真好——我从小到大,母亲都没给我讲过故事呢。母亲只是不停的让我在家做女红,学习看账簿,管理家事。我真是羡慕您呢——” 李杳杳还没表达完自己对黄公子表面上的羡慕之情,就看自己身边跟着的丫鬟和黄公子身边的长随小厮一个一个闭着眼睛无力的倒下。 这是——瞬间昏迷!! 她震惊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却因为一阵脚软袭来很快跌了回去。 神思还算清醒,却浑身无力—— 这时候,清醒的意识下,明确自己的危险的境地,与陷入昏迷相比,心内的恐惧,只怕是多得多。 李杳杳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知觉意识的随从侍女,心下慌乱。 “不好!!我们被暗算了!!” 黄公子显然也被这突发状况吓到有些六神无主,他急急忙忙的三步做两步跳到自己瘫软在地的侍从身边,蹲下身子试探他们的鼻息。 “还好——”黄公子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们还活着。”他刚刚想站起来,却也因为脚上无力,和李杳杳一样,一下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么回事,我也有点站不稳——” 现在,这屋子里,清醒的人,只剩下三个。 她,黄公子,还有——方才給他们添茶侯就一直没出去的小道童。 之前,她都没可以留意过这小道童,这下,她不得不仔细端详他了。 这小道童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身材精瘦,两眼冒着精光。 小道童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托盘,站在门边,定定的看着李杳杳。 李杳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恨意。 “是你搞的鬼吧?把她们搞昏迷,把我们搞得浑身无力。你这是——做了什么手脚?”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问那个道童。 “他们,自然是中了毒。昏死过去。至于你们两个——”小道童看着李杳杳眼神里全是恨意,“你们也中毒了,只是,你们中的毒比他们轻微写,放心,暂不至死。” “我们暂不至死,那他们——”黄公子慢慢站起身来,声音都在发颤,“他们中毒的严重,会死吗?” “只要你们照着我说的做,我会在他们死之前给你们解药,他们就会捡回一命。但是——”小道童不怀好意的看向两人,“想必,这些丫鬟随从,在你们这些公子小姐眼里,本就也算不得什么吧。” “你!!!”黄公子被这小道童的态度气得不轻,他气冲冲的上前,抡起手作势吓唬他,“我告诉你,我是不愿意被人说以大欺小,欺负你一个小孩子!!!!我若狠心,把你打服,你照样得给我解药!!” 黄公子虽然如此说,但是手里的拳头,一直高举,并没有落下。 “你不敢动手——”小道童面上毫无惧色,“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且,上清宫有的是达官贵人护着。区区忠杰侯府,在这么多勋贵豪府面前,不算什么。你打我,传出去,你的名声也完蛋。而且——” 小道童的眼睛不怀好意的提溜转了一圈,“到时候,若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你是为了对左相府小姐欲行不轨,所以先下毒毒害他左相府的丫鬟。” “你!!!!”黄咏听那小道士竟然给他安上如此龌龊的莫须有的罪名,气得浑身哆嗦,说话也不利索了。 “我只是个侍奉的小道士。和你们两府,本就没什么瓜葛,又是小孩子。你看看他们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到时候——这李小姐和你,一个被玷污过的小姐,一个无耻采花贼,你们两个人都名声尽毁,左相府也不会放过忠杰侯府。” 黄公子颓然的放下了高举的拳头,叹着气,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几步。 他现在站都站不稳,方才,也是虚张声势。 若说打,现在的他,还真未必打得过这个孩子。 第十五章 寻仇的小道童 李杳杳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们,脑子里拼命的想对策。 这上清宫在白京香火旺盛,不少达官贵人都来此朝拜祈福。 这里的管事也是十分上道,每次都是把这些人安排得妥妥贴贴。 断断不会干出这种对官眷下药的自断后路的事情。 想必,这都是这小道童一人所为。 这道观的这次分派出来接待他们的人,大部分都跟着母亲和侯夫人去了后山漫步,只留了两个小道童来这里照应。 而另一个小道童,从方才开始,就不见了人影,想必,是被这个給他们下药的小道童找了个什么事情支出去了。 这小道童一人对付不了他们许多人,所以,便先下药放倒一批。 从他刚刚看自己的那充满恨意的眼神猜,他不是求财。 若是求财,大可以把所有人都用药直接迷昏,然后搜刮财物跑路就好,为何单单留着自己和黄公子保持清醒呢。 他让自己和黄公子保持清醒,无非,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也许—— 就是为了向自己和黄公子问话。 也还有另一种糟糕的可能,这孩子足够变态——是为了看自己和黄公子清醒的饱受折磨的样子。 江湖叵测,人心险恶啊。 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干得出下药害人这种勾当了。 说来也惭愧,她李杳杳活了两辈子的人,黄咏豪门公子,身边还这么多人跟着,还能着一个小孩子的暗算。 也是他们自己,太过无能。 单单是这传出去,也够丢人的了。 “我母亲呢?!她会不会也有危险?!!!”黄公子想到了已经出去的侯夫人,他的脸上显出一种恐慌之色,他不安的看向李杳杳,“我们得去找她们!!” “黄公子放心,侯夫人和我母亲,应该不会有事。”李杳杳小声劝他道,“他们那么多人在一起呢,那么多护卫跟着,不是摆设,不会那么轻易被人暗算。更何况,出了护卫,还有道观的几个主事的一直在一旁跟着,一旦情况有异,他们一定会派人通知上清宫宫主的。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可是,李杳杳的这番话丝毫没有降低黄公子对自己母亲的担忧。 “不行,这些,现在都只是推测,我不亲眼见到我母亲安然无事,我放不下心。” “看来,你要弃地上这些人不顾了?我听说,你们大户人家的贴身随侍”小道童冲着地上那些四仰八叉躺着的仆从,对着黄公子努努嘴,语气很是嘲讽“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和主子一起长大的呢。” “关系再亲近,也只是小厮,侍从。母亲生我养我,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岂有为了小厮侍从不顾母亲的道理?”黄公子左掏右掏,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什么玉佩,腰带,扇子,荷包,银票,全部一股脑放到桌子上。 “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这钱,够你离开白京,买田置地,吃穿不愁了。你看,这些,够不够让你给我解药,也饶我这些侍从一命——”黄公子说着,偷偷看那小道士的脸色。 那小道士听了黄公子的话,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显然对黄公子摆出的条件不为所动。 黄公子面带痛苦的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面容安详的侍从们,咬咬牙,一狠心。 “若是不够,那我只求你,让我能出去见我母亲吧!” 黄公子说完,两眼渴求的看着小道士。 “不够。”小道童毫不客气,“你那些东西,只要我想,再给你们撒点迷香让你彻底昏迷,自然,全都是我的。你用我的东西,和我做交换,不觉得,有点蠢吗?”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财。”李杳杳出声相助黄咏,“如果是为了钱,你大可以一开始便把我们都迷晕,直接拿走我们身上所有的钱,或者把我们两个绑走,再装绑匪寄封信去我们家索要赎金就好,那样,你能要到更多。但是,你都没这么做。我猜。你是和我们左相府或者忠杰侯府有渊源的人,对吗?” “不错。” “方才,你说让我和黄公子名声尽毁之时,眼睛里流露出快意。想必,你是和我左相府或忠杰侯府这渊源,不是什么开心往事。” 小道士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岿然不动,“继续说。” “你和我们两家——有仇吧。是我和黄公子开罪过你?我这边——实不相瞒,我对你毫无印象——那就先说说黄公子那边吧——” “刚刚,你逼着黄公子在侯夫人和他的贴身常随之间做选择——从这两点看,我大体能推理出你们之间的纠葛了。” “想必,你或者你的兄弟姐妹在忠杰侯府当差过,被侯夫人处罚过。这处罚不轻,你怀恨在心,发誓要报仇。所以,你等到了这个侯夫人出门,身边带人不多的绝好的机会下手。对吗?” “你说对了。”道童被李杳杳提起寒心酸鼻的往事,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你说的,仿佛你从头到尾亲眼见过一般,忠杰侯府,是毁了我的亲人。可是,这只是故事的一半。另一半,不想再推理推理了?” 李杳杳无奈,忠杰侯府的恩怨说完,她知道,这是要轮到自己家了,“我真的对你毫无印象——” 可是关于左相府和这个小道士,她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着实推理不动了。 再加上,因为迷药的关系,脑子越来越迷糊,太阳穴也隐隐作痛。 方才对于忠杰侯府和他的渊源,李杳杳只是凭着他的反应外加猜测东拼西凑天花乱坠的胡说一通。 没想到,歪打正着。 说完之后,这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大半,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她自己都中了毒,浑身无力,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 她现在,只是不得不和他说话,拖延时间,争取自救。 最好,这上清宫有什么人发现这里的异样,来救她们—— 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 因为她不想要按照前世的轨迹再受一次苦,她想要逆天改命,救左相府,救扬素波。 第十六章 躲不过的月知恩 可现在,这些她都还没开始做。 她只是踏入了上辈子这时候不曾踏入的上清宫,就遭此不测。 那左相府,扬素波,也没救了吗? 她陷入了对自己和家人朋友未知命运的哀伤之中,不再说话。 小道童看李杳杳只是淡淡的偏过头,不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问住了。 “李小姐,我这还等着你的下一半呢。” “李小姐,你不说话,是心虚了吧。” “倒不是心虚——”李杳杳叹气道。 从他刚刚那冲着自己燃着怒火的眼睛,她猜到,他的仇人,是忠杰侯府或者左相府。 但是,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家。 刚刚,他说自己说中了一半。没否认他和忠杰侯府有仇。 那么,看他现在对自己这依旧不依不饶的样子—— 他是对左相府,也有仇了。 李杳杳强撑着自己已经快睁不动的眼皮,看向小道童,目光坦诚:“我不知道我们左相府对你做了什么。但是我们左相府若是真的欠了你,情况属实,我愿意赔偿。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尽力去达成。” “我想要什么?!!我要我爹娘和活过来,我要我们向家平反,你能做到吗?!!” “这——”黄公子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要求,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但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决定一律都应下,“小兄弟,这要死人复生,实在是强人所难,你说的第二条,为你家平反什么的——我倒是愿意极力为你一试,你看——” 小道童看着黄公子,凄然一笑,“今天逼着你做选择,本来是想试试,在你这高门贵公子心里,那些丫鬟随侍是不是就是像蝼蚁一样,是可以随意掌握生死的存在。本来,我以为我会看到一个冷血无情的衣冠禽兽,而你——和我原先预想的不一样。” 小道童充满恶意的停了下来。 黄公子听小道童这话,眼里也升起希望,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不一样到,我有点不忍心杀你了。” “?!!!杀我?!!你本来想杀我?!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啊!!你刚刚明明说不会害我们性命啊!!”黄公子听了这话大惊失色。 小道童仰天大笑:“你蠢不蠢?!!我刚刚那是骗你的你也信啊?!!我今天做出这些你们这些贵人口中‘以下犯上’之事,过了今天,我还有命活吗?!!我可是绑架了侯府和丞相府的公子小姐啊!!我今天的罪,千刀万剐都说得过去。我今天,本来就没想活,但是,有你们陪葬,也算是为全家报仇了。” 小道童说完这话,关上了小轩的所有门窗,拿出了火折子,开始四处点火。 李杳杳看着小道士的动作,哀戚更甚。 这是要把我们烧死在这里的节奏啊? 李杳杳想要叫着黄公子逃走,可是却发现,自己现在不只是脚上没力,眼皮睁不动,就连说话,也费劲了。 眼下的李杳杳,只剩等死的份,因为她连想要抬起袖子捂住嘴巴,都做不到了。 她扭头看黄公子,对方的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 看起来,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好。 这个时候,如果大声呼救,也只有吸入烧烟,加速死亡的份。 李杳杳和黄咏两人现在都是一脸冷汗的伏在圆桌上。 李杳杳不停的心里默默祷告: 她刚刚重生不到一个月啊,她想做的事情还一件都没做,她不能就这样死在一个毛孩子手上了。 一定不会的。 上天让她重生,一定不会这么薄待她的。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屏住呼吸,撑住—— 不管什么人都好,来救救他们—— 这时,一个久违的孩童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 “喂!!谁是真沧道士?!!!敢给我好朋友下巴豆!!太坏了你,亏着你还是个出家人呢!!” 话音未落,李杳杳已经看到,一个衣冠齐整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扶着一个捂着肚子的小道士怒气冲冲的走进了他们这里。 李杳杳看着那一脸正气的昂着头满脸写着“找茬”的男孩,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月知恩?!!!!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他,是他父亲的主家犯事,他被作为奴仆送到她府上。 那时,她已经与桓羽生成婚近一年了。 现在,距离她上辈子见他之时,足足早了一年多!!! 月知恩也没想到自己一进小轩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 今日,他陪着父亲来送主人家在上清宫的供奉。 每次都是父亲去办事的时候,他去找他在上清宫认识的道童好朋友真江玩耍。 真江和他年岁相仿,脾气也合得来。每次,他都央求父亲来上清宫的时候,带着自己,就是为了能和真江一起玩耍。 结果,今天,他进了上清宫,到处没找到真江,知道去五谷轮回之所方便之时,看见真江面色惨白双腿发抖的蹲在里面。 真江已经在里面呆了大半日了。若不是月知恩赶到,只怕他会因为长时间的蹲着腿部酸痛还有头部发晕而掉进去。 他在那五谷轮回之所听了真江的叙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今天上清宫来了贵人,道长师傅命真江和真沧一起服侍,结果真沧这个小人,为了自己能独自在贵人面前得青眼,就在真江的茶水里下了泻药。 真江都快在厕所里虚脱了,自然,就剩真沧一个人在那里服侍了。 月知恩赶紧把真江扶出来,找热水,将止泻药喂他服下。 这个真沧太可恶了,如果让他这种恶人得了贵人青眼,那以后,不是还要害更多的人? 不行,他要去揭穿真沧,不单单是为了给真江出这口恶气,也是为了让贵人不被蒙蔽,让真沧没有机会再害更多的人!! 他扶着勉强行走的真江,一路上想了许多到时候可以扔到真沧脸上的话。 中途真江多次表示体力不支,但是月知恩一直不停的在给他鼓劲。 “坚持一会,真江,你是受害人,也是重要人证,只有我自己这个旁观者在那里自说自话的话,空口无凭,真沧那个坏小子不会承认的!!!贵人们也不会相信的!!” 第十七章 得救 “贵人们只有亲眼见到你,见到你被真沧害成什么样,他们才能切身体会到真沧这个黑心种的坏啊!!” 就这样,真江在月知恩的鼓励下,一路强撑。 月知恩连拖带拽,带背带拉,两人历经艰险,跌跌撞撞,可算是到了小轩。 因为一路辛苦,月知恩满身的大汗,衣服都湿了几层。 他想象了许多见到贵人时的情景,独独没想到这种情景。 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他脑子里全部的话,只剩下了那开场白。 小轩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点着火折子。 其中,一个上半身倒在桌子上的长得像仙女一样的姐姐,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仿佛—— 那眼睛,不断的在说,“小兄弟,救救我!!!” 他是她的救命稻草啊!!! 这个真沧!!! 他以为给同门下泻药已经够坏了,没想到,他还想杀人!! 月知恩小小年纪,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第一次见如此生死攸关的场面。 现在,火已经烧起来了,他没多少时间思考了。 月知恩当机立断,一个用力,把真江推了出去。 真江本来身上就没多少力气了,他不可以再留在这里。 之前,娘亲教过,如果遇到走水的情况,烧伤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吸进浓烟。 那火燃起来的浓烟有毒,一旦吸入,人就中毒,便救不回来了。 月知恩牢牢的捂住自己的口鼻,走近现在看起来还有意识的那位漂亮姐姐和她身旁的华服公子。 他想要救人。 真沧怎么回让他如愿,上前和月知恩厮打起来,阻止他救人。 月知恩一面用手牢牢的捂住口鼻,一方面还要单手应付真沧的攻击,渐渐力不从心,败下阵来。 真江听着外面的动静,看着小轩中不断冒出的浓烟,他急得上蹿下跳。 可是,他现在走不动,跑不远,他只能在外面有气无力的喊叫,希望现在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过来帮月知恩一把。 许是他平日在尊神面前恭敬侍奉的缘故,很快,他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在这附近!!! 真江顾不得因为腹泻而虚得要命的身体,连滚带爬的用尽全力向着脚步声的来源处狂奔。 跑了一阵,可算是跑到了那人面前。 只是真江因为奋力奔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最后身子一歪,就要倒在地上。 那人伸出手臂,稳稳的扶住了他。 “这不是真江小道长嘛,这是怎么了?” 真江抬头,看了眼扶住自己的眼前之人,放下心来,“桓哥哥,快,小轩那里,起火了——救人——” 这个路过的人,正是今天来上清宫送果子的桓羽生。 桓羽生看了眼不远处冒着浓烟的小轩,再看了看在他怀里快要脱力的小道士。 不用真江再费口舌,他已大体猜到发生了何事。 “真江,我去救火,先委屈你自己在这里了。”桓羽生把真江抱到路边一棵树旁,让他倚着那棵树恢复体力,自己运气用上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浓烟源处。 小轩中,月知恩和真沧还在僵持,火越烧越大。 李杳杳看着月知恩被真沧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脸上鼻青脸肿,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没有上辈子的事情,她现在,肯定会为月知恩的安危忧心忡忡,提心吊胆。 但是—— 上辈子,她被月知恩和奚贵妃联手陷害,背上了谋害贵妃和皇嗣的罪名,若不是黄公子帮忙逃出皇宫,只怕早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过,就算逃出去,她也是逃亡保命,保饱受折磨。 就这样,也没能逃脱宿命,最终惨死于月知恩的杀手之手,抛尸荒野。 上辈子的月知恩,在她最后见到他时,那真是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趾高气扬的权臣模样。 现在,看着他只是穿着简单的布衣,被人打得连连不能还手,她竟产生了一丝快意。 不对不对!! 她瞬间开始唾弃自己。 不管怎么说,上辈子的仇是上辈子的事情。 现在的月知恩,只是只是个和自己刚刚见面的小孩子,他可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况且,他现在是为了救大家,奋不顾身,被真沧那贼道人打,自己非但不为他担心,还暗暗觉得解气?!! 真是太不应该了。 一旁和真沧陷入死斗的月知恩可不知道李杳杳的内心活动,他只知道,再不来人襄助,他今天也得因为见义勇为壮烈牺牲了。 爹爹现在应该办完事了,希望,他别和一往一样办完事后那些道士谈天说地了。 希望,爹爹能早点能发现这里的情况,带着人来把自己和这些人救出去—— 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沧一心求死,心无挂念,自然比既想保护自己,又想救人的月知恩豁得出去。 真沧看着难缠的月知恩,也下了杀心。 他挥拳卯足了劲,作势就要向着月知恩的太阳穴打去。 “住手!!!” 桓羽生在这时赶到了小轩,他一声断喝,喝住了真沧。 桓羽生是习武之人,他的喝声,自带让人震住手脚的能量。 杳杳听着这声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 这声音太熟悉了。 上辈子,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桓羽生操练的场景。 他自己丈夫的声音,早已刻在了她的心里,就算重活一世,也无法抹去分毫。 非但月知恩躲不开,就连桓羽生,也提前见面了?!! 本来自己就是为了躲他答应了忠杰侯府的相亲,来到了上清宫。 结果,这桓羽生,不管自己怎么躲,都躲不开吗? 杳杳被烟熏得头疼的厉害,如果早知道她自己擅自改变前世的轨迹会导致她会提前在同一天遇见这两个前世的冤孽,还身陷险境,小命不保—— 她宁愿牢牢实实的和前世一样,跟着哥哥去武试现场,看桓羽生比试。 桓羽生的功夫可是实打实一拳一脚练出来的,和只会没头没脸一通乱打的月知恩可是不同。 桓羽生一招制敌,把真沧一个反手拧身制住,随手掏出自己本来用来捆扁担的麻绳,把真沧绑了个结实。 第十八章 少年人的一眼万年 月知恩看着桓羽生动作干脆利落的解决了那难对付的真沧,眼神里全是崇拜,一瞬间,都忘记了在场的其他人—— “小兄弟,愣着干什么啊?!!!”桓羽生注意到了不知为何只顾着盯着他看的月知恩,扭头对月知恩喊道,“这里起火了,咱们快把人扶出去啊!!” “哦。哦。”月知恩回神,赶紧把躺在他脚边的一个侍女扶拖了出去。 月知恩人小,力气轻,在他呼哧呼哧把一个人拖出小轩时,发现桓羽生用轻功已经带出五个人来了。 月知恩抬头,只见他左右一个丫鬟,右手捞着一个小厮,就像一只灵巧优雅的猫一般,从小窗优雅跳落,把两人稳稳的放倒在地,他又提气,轻松一跃跳了回去。 身轻如燕,宛如豹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没几口茶的工夫,桓羽生就带出来七人。 这一身的功夫,没法让人不羡慕。 小小的月知恩把桓羽生奔波救人的身影记在了心里,他刚想进去和桓羽生一起救人,就被桓羽生拦住了。 “小兄弟,里面火势越来越大了,我顾不上你。你在外面,负责照看那些昏迷的人就好和喊人就好。” 月知恩也不想给心中的偶像拖后腿,便乖乖答应下来,老老实实的的一边嘴上扯着嗓子喊人来救人,一边手上拼命推搡那些昏迷不醒的人. “走水了!!走水了!!” “林子里的小轩走水了!!” “快打水来!!!” “救命啊!!” 闹腾了半天,终于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境况,呼喊救火的声音多了起来,此起彼伏,响彻山林。 没多久,月知恩就看几个身强力壮的道士提着水桶纷涌而至,看了小轩外的空地上那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时,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惊。 但是,眼前这浓烟滚滚没让他们震惊多久,大家都秉着气,开始往小轩里泼水。 一个年轻道士问留在小轩外的月知恩道,“小兄弟,里面还有人吗?” “有的有的!!!”月知恩想起拿个刚刚用奇怪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高门贵女。 她就还在里面!!! “你们千万小心,里面还有贵人——” 月知恩话音还没落下,只见桓羽生拉着李杳杳和黄家公子从小轩里跳了出来。 好巧不巧,门口的到四环还在提着水桶往里面泼水,桓羽生和李杳杳猝不及防,被淋了个彻底。 索性,大概是一桶水并不太多,还有人幸免于难——黄家公子身上并没有溅上什么水。 桓羽生被水一泼,整个人也是一凉,他第一反应就是先看看自己左臂拉着的那位和自己一起被泼了个彻底的姑娘。 只见那姑娘现在好不狼狈。 头发软塌塌的横七竖八的瘫在头顶,再看不出来原来发髻的形状,身上的衣服也是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紧致到——能够明晰的看清她的身体曲线。 这里还有这么多道士—— 纵然,都是出家之人,但是,也是不相干的外男,她一个女子,若是让这些人看了去,只怕——万一日后传出去,对女儿家闺誉有损。 桓羽生没再细想,立马把身上的浅灰色的短褐解了下来,盖在杳杳身上。 就算——是稍稍遮遮这姑娘的身子也好。 杳杳被这凉水从头一泼,原来有些昏沉的神思清醒了不少。 眼下的她只是浑身无力。 她看桓羽生给自己的身上披上他的短褐,心里十分复杂。 上辈子——自己和他,算不上什么恩爱夫妻。 她没感受过多少来自他的温暖。 她千方百计不想再和这个人扯上关系,却兜兜转转,还被他所救。 他顾及自己的闺誉,还给了自己这件衣服。 纵然上辈子被伤害太多,可是,想想他刚刚救自己时的奋不顾身和给自己披上衣服的细心, 若说心里因为上辈子的事情而心如寒冰,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 最起码——有点感谢之情。 啊!!!!! 不是说过的要远离的吗? 这下——扯不断了。 有了这几桶水的功劳,火势小了不少,几个年轻力壮的道士,捂着口鼻,三下五除二的冲进小轩,把所有的人都拎了出来。 包括,脸如死灰的真沧。 有这么多人证,物证,真沧的罪行,铁板钉钉,无法逃脱。 一盏茶时间过去,被上清宫小道士通知的李母和黄母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此时的李杳杳和黄公子正分别被月知恩和真江扶着,浑身无力的倚靠在树旁。 两人都母亲见状,心里俱是一阵抽痛,就怕自己孩子现在有什么闪失,也顾不得平时的官太太的走路不紧不慢的仪态,都快速的奔向了自己的孩子。 但—— 在揪心程度上,黄母,还是逊色李母不少。 “杳杳!!!” 李母远远的看见自己平日金尊玉贵,浑身上下五一不精致的女儿,这时候衣衫湿透,乌发乱糟糟湿淋淋的团在头上,原本发髻上面的金钗玉饰胡乱的挂在上面,远远看去,活像是像是顶着一个挂着几片枯树叶烂鸟窝,最让她差点被过气去的,是她身上,竟然——还盖了件男子的粗麻布短褐!!!! 李母简直是又心痛又着急,一把扶起刚刚被月知恩在树旁的李杳杳,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我的杳杳啊!!!这是怎么回事啊?!!!这——” 这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样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这么躲外男面前,身上,竟然还披着这外男的衣服,这简直——不成体统!!! 很快,还在忙活救火善后工作,只穿着白色中衣的桓羽生闯入了李母搜寻的视线。 是这个男子的衣服! 李母看看桓羽生,看看李杳杳身上披着的衣服,瞬间心里有了算计。 李母叫过心腹丫鬟,对着她低语了几句。 丫鬟领命离开。 趁着现在大家救火,除了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可能还没什么人发现这杳杳身上穿着这男子的衣服。 若是这忙乱过去,这里这么多双眼睛,发现李杳杳和这男子,一个身上少了件衣服,一个身上多了件衣服。 太容易被联系在一起了。 第十九章 秋后算账 不一会,怀里抱着一身深蓝色色道袍的小丫鬟,趁着没人注意,拉了拉桓羽生的袖子。 桓羽生正忙活的热火朝天,看见有个小丫头抱着一身道袍一脸难色的拉着自己,这才意识到,刚刚,来了不少的人。 官眷两位,并无数丫鬟婆子。 在这么多女眷面前,他只着中衣,确实于理不合。 桓羽生接过衣服,对着那丫头道了谢,躲到了没人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又接着投入到了忙乱的救火工作中。 其他人都在各自忙各自的,除了李夫人和送衣服的哪个小丫头,几乎没什么人发现他偷偷换好了衣服。 ———————————————— 一个时辰之后。 上清宫正殿内。 上清宫的宫主十分哀怨。 今天,两位贵人在他这里出了事,这纵火之人还是他们上清宫的弟子。 他是又磕头又道歉,好话说尽,两位官夫人仍旧是如怒未消。 方才,他万分肉痛的提出,上清宫以后承担了两府的所有法事,每天为两府做法祈福,上香祝祷,外加每年以两府的名义供奉五百斤香油—— 他都退步到这份上了,估计以后,弟子们就要穿不起衣服吃不起馒头了。 两位夫人——求求您们了,见好就收吧。 结果,事与愿违,他完全高估了两位夫人的是金钱如粪土与护犊子的程度。 “你这上清宫还有脸在白京再接受供奉啊?!!识人不清,藏污纳垢,弟子都是下毒放火的奸邪之人,谁稀罕你们这奸邪之人为我们祝祷祈福?!” “就是,自己看了那么多遍《道德经》可有一点道德?!尽是接纳道家名义沽名钓誉之徒!!” “回头,就让我家侯爷与左相大人禀明圣上,拆了你的上清宫,至于你们这些人——” “挟持官眷,肆意纵火。左相大人与侯爷都是国之重臣,你敢把主意打到这两府,是不是想借着这两府打出名头,再把手伸到朝堂?!!!” “小道万万不敢啊!!!小道携着徒弟们从来都是一心修炼,供奉神明,从没有夫人您说的那些世俗的想法——” “就算你没有,可是,你徒弟这事,你赖不掉,就算是治你个管教不严,也够你们连坐的了。” 连坐—— 上清宫宫主冷汗直冒。 他想起了前朝因为道家方士涉及宫苑巫蛊之事,导致天子一怒,数万方士伏尸。 就是几百年之后,他们道家的元气,也没能恢复。 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闹大—— 他们就不单单是穿不穿补丁道袍,吃不吃馒头的问题了。 能被留个全尸,就是万幸了。 上清宫宫主这时候再也不是平时那个仙风道骨的样子了,他很没骨气的扑通一声给两位官眷跪下了。 “夫人们万万不可啊——夫人们要拿真沧那小猢狲怎么出气都行,他自己瞎了狗眼,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天高地厚,做出这等事情来,与我们无关啊,我们是真的一概不知啊。” “夫人们说小道知情不报,刻意纵容什么的。苍天可鉴,真的是冤枉啊,若是真的被连坐——那真是无辜被牵连——夫人的阴德也有损啊_” 此时,在外面偷听了一阵子的李杳杳忍不住了。 这宫主的意思是要由着两家把真沧灭口来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啊。 真沧这孩子,虽然,走错了路。 但是—— 也是身世可怜——被逼如此,着实,令人不忍。 李杳杳在外面轻轻出声:“母亲——” 里面顿时噤了声。 不一会,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黄夫人与李母携手,一脸慈祥的走了出来。 “杳杳,你这么快就醒了?不再去歇会了?”李母面带担忧的向着李杳杳身后望了望,“身边,怎么也不跟着个人呢。” “孩儿身边的丫头们现在还没能醒呢,她们中的毒比孩儿深,所以,孩儿让没中毒的那几个现在守在那里照顾她们。孩儿中毒轻,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所以,一个人走过来寻娘亲。” “这养姑娘,就是暖心,一会不见娘亲,就巴巴的来寻,要是我那小子也能像你这样黏我就好啦。”黄夫人见了李杳杳和李母这情形,调笑说。 “没长大的孩子,惹侯夫人笑话了。”李母也笑着回道。 “杳杳就是再小,今年也十六岁了,也知晓道理。今天——真是没想到,那小道童,小小年纪,竟如此狠毒,简直是牲畜!!”侯爵夫人不知怎么又把话题往真沧身上领,提起他来就一副恨得牙根痒痒的神情。 李杳杳微微屈膝,对侯爵夫人行了一礼,“说起那真沧,杳杳还有事要求夫人。之前,在小轩和他对峙时,他对我说过几分他的身世,与忠杰侯府,我家,都有几分关系。我想——先别送官——” 李杳杳还没说完,黄夫人便淡淡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人一身牵扯两府,不能送官。这一送官,官府又要牵扯进来扒拉咱们的些别的有的没的事,多许多麻烦。” “我看这小猢狲一直也就一个人,没什么牵扯瓜蒂。咱们也别再费心思去在他身上抽丝剥茧了,今天找个偏僻地方,处置了罢了。” “夫人请听杳杳一言。真沧一个小孩子,他真的仅仅就凭着自己的一瓶蒙汗药,就做了这么件大事吗?杳杳觉得,其中,必另有隐情,匆匆处置,确实干脆利落。但是,杳杳心中,还是不安。我想,不如两府一起派个人,私审真沧,问问清楚,他是否还有其他帮手。” “也好,审清楚了再处置,也是心安。”黄夫人显然不觉得真沧一个投奔上清宫的孤儿背后能有什么值得再往外拉扯的,但是,她仍旧愿意卖李杳杳一个面子。 “就让我家咏儿哥出面和你们左相府去审吧。” “还有上清宫——”李杳杳偷瞄了眼还在里面跪着的上清宫宫主,“上清宫风气一贯端正,也为白京做了不少善事。这次,确实是识人不清。但,也是上清宫的师父们扑灭了火,把我们救了出来,这次,上清宫,功大于过。此事,大家都不要声张,就这么揭过去吧。若是闹大了——” 第二十章 怼桓羽生 李杳杳脸红了,低下头,不再说。 无论故事怎么传,对李杳杳的伤害,肯定比对黄公子的大。 什么事,只要有女子牵扯其中,总能编出几分桃色来。 若是让事情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对大家都好。 尤其——是对于李杳杳来说。 “是呀。”李母也赞同女儿道,“黄夫人,您看,愿不愿意卖我个面子,咱们答应上清宫,不上奏陛下,让事情就这样在上清宫被封死。” 杳杳提醒得对。 她左相府千金小姐清誉,比给她们出气找场子,重要得多。 现在还跪在殿内的上清宫宫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激动的一骨碌爬了起来。 这李小姐可算是救了他们阖宫上下的命了,他今天,就要给李小姐供奉个长生牌位,保佑她,嫁得如意郎君,一辈子顺风顺水,安乐无忧。 至于真沧那作死的小猢狲—— 可能也会因为这小姐的心善,保住一命—— 真沧啊真沧—— 自求多福吧。 —————————————————————————————— 李杳杳带着丫鬟去关押真沧的屋子时,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屋子门口的黄咏和桓羽生。 黄咏不住的对着桓羽生作揖道谢,桓羽生不住的还礼。 俩人这腰,好像就没怎么直起来过。 这场面——活像一直在拜天地。 如果这俩人都把衣服换成大红的,她都要忍不住上前道贺了。 她现在心态也是硬的可以,面对上辈子心心念念又爱又恨的人,现在都能毫无芥蒂的在心里开他的玩笑了。 李杳杳轻轻出声:“黄公子来得好早啊。” 黄咏这才把目光从桓羽生身上挪开,浅笑着看向李杳杳,“李小姐看样子,恢复得也很不错啊。我也恢复的不错,我现在能好好的站在这里,都得感谢桓公子仗义相助。” 黄咏说着,目光,又不由自主的从李杳杳身上挪到桓羽生身上。 李杳杳看着黄咏那因为桓羽生儿变得异常明亮的眸子,心里默默的为他掬了一把泪。 黄公子啊,你这秋波,快别送了。他喜欢的人不是你。 你那秋波,送给桓羽生和送个瞎子一样。 上辈子,李杳杳送给桓羽生的秋波各式各样,含情脉脉,深情凝视,哀婉凄怨——包罗万象。 可惜,换来的,都是冷冰冰的无视。 她在桓羽生身上的失望攒的够多,现在,也修炼得坚强了不少。 “桓某只是略尽举手之劳,若不是那真江小道长指引我来,我也发现不了你们那里起火的事情。” 桓羽生实事求是的说。 “真江小道长,我是得感谢,但是最感谢的,还是桓兄你。” “哪里哪里,其他道长们也出力不少.” “关键时刻,还是靠桓兄救命啊——若是没有桓兄,等那些道士来了,只怕,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黄公子言重了言重了——” 之前,左相府和忠杰侯府已经说好,两家每家给桓羽生二百五十两金子作为答谢,今晚,金子就会送到桓家了。 这两人一个道谢,一个谦逊推辞,来来回回已经好几个回合了。 一直站在一边当背景板的李杳杳不想再看他们两个人来回说车轱辘话道谢了。 “黄公子,可是来私审真沧的?”李杳杳出声提醒。 “是啊是啊。” “那桓公子是——?”李杳杳面向桓羽生,皮笑肉不笑道。 “桓公子是我带他来的。他说,真沧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孩子,他希望我们能对真沧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不等桓羽生开口,黄咏,就急急忙忙的去当他的代言人、传声筒。 “哦。” 李杳杳不置可否。 桓羽生跟着过来,就是怕两府之人审问真沧的时候,对他滥用私刑,之后——杀人灭口。 若是他一直跟着,两家人考虑他身为两家人恩人的身份,必会有所收敛,不会当着他的面用刑杀人。 真沧,不只能少受点罪,若是幸运,也能保住一命。 “那,桓公子,我丑话说在前头,这要不要饶他一命,我还得审问他后再说——而且,在桓公子你救我们之前,真沧,恐怕没想饶过我们的命啊——”李杳杳对着桓羽生虚伪的一笑,不待对方做出回应,便走了进去。 桓羽生对于李杳杳说不上怎么有礼貌的态度只是大度的笑笑,没说什么。 坦白说,他对于李杳杳能亲自前来,有几分诧异。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管怎么说,李杳杳是个女子,与外男一起审问外男,有些于理不合。 可是,忠杰侯府派出的是正经主子,少年公子。 左相府,也就不便派个小厮随侍来与侯府公子一起审问了。 所以,派李杳杳来,身份上,才说得过去。 但是,李杳杳一个平日只会跳舞绣花的闺阁女儿,还真的来了,有些令他惊讶。 桓羽生刚刚想跟在黄公子身后进去,便被已经进屋的李杳杳出声叫住。 “桓公子,”李杳杳回头,对着桓羽生微微行了一礼,“桓公子可能会嫌弃我多嘴,但是我重要的事情总是忍不住多说几遍,,真沧这事这毕竟涉及两府的私密之事。审问真沧这件事——若是寻常人,我会请他出去。但桓公子是我和黄公子的救命恩人,桓公子又执意想要参与。我只能同意。但是——请黄公子答应我一件事。” “李小姐请说。” “两府私事,桓公子无论今天听到了什么,出了这个门,还请不要外传——还有,对于如何处置真沧——忠杰侯府的决定,若是您要干涉,只看黄公子,我无权多嘴。但是若涉及我左相府的——我就得一码归一码,顾不得桓公子你的面子了——” 一旁的黄咏听了李杳杳这不客气的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这不是明着说桓公子好奇心重,爱打听私事,多管闲事嘛。 这李小姐也真是的。 好歹,是桓公子救了咱们啊。 如果没有桓公子,咱们早就死在真沧手上了,哪里还有命来审真沧啊。 黄咏忍不住要去为桓羽生找回面子,“李小姐,这桓公子,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咱们,应该以礼相待,请他——” 第二十一章 恩怨情仇 “如此说,那姓月的小兄弟是最先来救我们的,如果没有他来拖延时间,我们也等不到桓公子来救我们。如此,我们也去请月小兄弟来看我们私审真沧如何?” 黄公子讪讪的住了嘴。 这李姑娘这么不会做人嘛。 这不就是明着打桓公子的脸嘛。 她着潜台词,就是“你看,人家月知恩也救了我们,但是人家没要求掺和进来多管闲事。” 虽然李杳杳刻意忽略月知恩才是个八九岁孩子,并没有管闲事的能力和心情的事实。 但是桓羽生听了李杳杳的讽刺,并不生气,也没有挑破她这句话的可笑之处,反倒温和一笑,顺着她道:“李姑娘说的在理,方才那些,都是桓某应当遵守的,桓某,一定遵守。” 听桓羽生这么说,李杳杳反而有几分羞惭了。 “桓公子,我——只是为了两府声誉着想——” 李杳杳也有几分后悔。 桓羽生,其实一直是这样。 他心怀天下,有悲天悯人之心。 只是,男子的心太大,大到,没有她的一点位置。 桓羽生是个只谋国家不谋身之人。 这件事,她上辈子就知道了。 她以为自己面对他的这一点,已经不会再受伤。 可是,看到他忍受她的挖苦也要跟进来,就是为了尽最大程度的保护真沧,她还是会控制不住的使了小脾气。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桓羽生,这辈子,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 关押真沧的屋子是上清宫的一间杂物间。 屋内灰尘飞扬,李杳杳一进去,就没忍住轻咳了几下。 桓羽生见状,不动声色的微微加快脚步,荡在了李杳杳前面。 屋里大部分都是杂物,看样子平时真的不大进人。 大概是为了他们审问真沧,临时在本身就没多大的空地上紧巴巴的摞了几把凳子。 真沧,被五花大绑的绑的绑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黄咏对着李杳杳抬手,示意她先落座。 李杳杳刚刚打算随手拖一把椅子坐下。 但是,桓羽生比她动作更快,大步跨到她选好的椅子面前,伸手掏出自己的手帕,用最快的速度把那把椅子细细的擦了一遍,抬眼对李杳杳笑道:“李小姐,请坐。” “谢谢桓公子。” 李杳杳又别扭又惊诧。 上辈子和桓羽生当夫妻时,他对自己都没这份细心热情。 这辈子甫一认识,他就这么不吝啬的对自己展现他的耐心有爱,让李杳杳着实是有些不习惯。 李杳杳带着别扭的情绪,拘谨的落了座。 很快,黄咏和桓羽生也分别落座。 黄咏最先开口,“真沧,你之前,说过你和我忠杰侯府有关系,具体什么关系,还望你亲身说明。” 真沧知道自己没有翻盘胜算,那样绝好的报仇的机会,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错过那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事已至此,他也就不打算隐瞒,索性,一吐为快。 他早就想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了。 好在,他还有这个机会。 他—— 不至于,连说话的机会,都被夺走。 真沧开口,嗓音中透着冷冽。 “我姐姐是忠杰侯府签了死契的丫鬟。她叫泠泠。” “啊!!” 黄公子恍然大悟道,“短短墙围小小亭,半檐疏玉响泠泠”的泠泠?!!你姐姐是泠泠?” “是的。”真沧的声音很平稳,是经过大风大浪之后的平静,“正是那个泠泠。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里的泠泠的本意,并不是你自以为的‘短短墙围小小亭,半檐疏玉响泠泠’的泠泠,而是取自‘文徽徽以溢目,音泠泠而盈耳’里的泠泠。” “我俗家的本名是向徽,而她原本的名字是向泠,我们是亲姐弟。” “那时,她为了让我和母亲活下去,卖身去了你们府里做奴婢,你们府里的管事说说,着卖了身,就必须得把自己的原本的姓氏舍去,所以,她就只叫泠泠了。” “她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叫泠泠的丫鬟吧,她已经为你死了,但是估计你连她原来姓什么都不知晓吧。” “我以为,你早就已经忘记她了。本来今天,我没打算对你们做什么,但是今天听到你念的诗里有她的名字,我以为你是故意拿着一个已死之人取笑,所以,我就想,拼着自己一条命,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泠泠的事情,我很抱歉。” “从你们这些做主子的嘴里,能听到句抱歉,也是难得了。” 这话,不错。毕竟,签了死契的下人,在大多数上位者眼里,大概就和猫儿狗儿,没什么不同。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泠泠,是个很凄惨的女孩子。 罪臣之女,卖身为奴,进入忠杰侯府服侍黄公子。 她长相娇丽,头脑机灵。只是,身上还时常带着几分曾经当过千金小姐的傲气。 人物出众,又不屑于在侯府刻意讨好,便得罪了小人。 黄夫人听了小人的谗言,以为她是个一心靠着容貌攀附公子往上爬之人,对她很是看不上。 黄夫人爱惜儿子,怕他被娇娇妖妖的丫鬟引得坏了心性,便寻了个由头,打了泠泠四十板子,撵了出去。 四十板子,打断了泠泠的下肢。 泠泠家是罪臣之家,父亲因罪被斩,家里一家三口,只剩母亲和弟弟。 泠泠母亲年迈,弟弟年幼。 全家,都指着泠泠在侯府的月钱银子过活。 泠泠被问罪打残扔出了侯府,非但没有月钱银子负担全家的支出,反而家里还要再花银子给泠泠养伤。 泠泠家本身也因为抄家没什么积蓄,家里的银子,也只是母亲之前攒下的泠泠之前捎回家的月钱银子。 泠泠在家里不上不下的挣扎了两天,发现自己现在在家里,非但身子拖着不能好,这一大笔的医药费还累的母亲东借西借。 她便一咬牙,在家,用纱布在窗户上做了个扣,勒死了自己。 泠泠母亲揣着自己历尽千辛万苦费心进山采的草药回家。 结果,一进门就见了自己女儿自尽后冰冷的尸体。 第二十二章 懦弱贵公子 泠泠娘亲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身体也每况愈下,熬了没两年,也去了。 原本幸福和乐的一家,如今,只剩下家里唯一的小弟弟——向徽,也就是后来的真沧。 这可怜的弟弟如一个孤鬼一般,没吃没喝,到处流浪,最终,在一次乞讨之时,碰到了上清宫的游方道士。 上清宫的游方道士看他可怜,带他回了上清宫。 他从此在上清宫安定了下来,在上清宫,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也无人再叫他一句“向徽。” 因此,他便也舍弃了自己原本的俗名“向徽”,直接用了上清宫的师父给他起的道号——真沧。 “我姐姐——她没做错什么。”真沧复述完自己的故事,抬眼看向黄咏,眼神里是浓郁的死气,“她并没有做过什么爬床勾引之事。你当初,为什么,不开口救她一命。只是要你向你母亲求求情,就能救她一命。开开口,很难吗?” “我——我不能顶撞母亲——母亲,也是为我好,她,怕我沉迷美色,忘了读书。”黄咏听了真沧的复述,就连为自己为自己辩解的时候,都觉得无力又胆怯。 连黄咏自己,都有些鄙视当初那个懦弱没有担当的自己。 “为你好,只是为了要你读书,为了给你个厉害的警示,就要搭上我姐姐的一条命?!!”真沧嘲讽一笑道,“是因为,一个丫鬟的一条命,不值得你大少爷去挨你母亲的两句责问吧。” 听着真沧的指责,自责,内疚,无力的感觉一下子被放大了数倍。 种种情绪将黄咏一层一层的裹了个严实。 他想到了那个服侍过他的,平时都不怎么爱笑的姑娘。 想到了那个写一手漂亮小楷,会品茶,斗花,宛如世家小姐的姑娘。 他再也没法心平气和的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审问她的弟弟。 黄咏腾的一个起身,疾步走了出去。 桓羽生看着黄咏离去的身影,目露担心之色,他微微起身想要追上他,看了看李杳杳,又坐了回去。 “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不妥。”李杳杳的眼睛一直盯着真沧,看都没看桓羽生。 她不需要去看桓羽生,就知道桓羽生那一系列动作的意思,毕竟——是上辈子相处了几年的夫妻了。 “黄公子情绪是不对。不过也是,刚刚听了这些,心里若没有点儿波动,那就是个石头人了。桓公子,您去跟着他吧。我没事的。”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终归是不妥——” “那就麻烦您,在出去找黄公子的路上,帮我叫个我家的长随过来吧。”李杳杳想到了桓羽生的另一层担忧,一并给他个准话,“您放心,我也不会趁着没人在,就给这孩子亏吃的。我不会对他动用私刑,更不会杀他。”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桓羽生放下心来,匆匆循着黄咏的脚步声而去。 刚刚被迫回忆了母亲与姐姐惨死的过程的真沧整个人木木的,像是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干。 是啊,哀莫大于心死。 李杳杳给他倒了被茶水递到他嘴边,“十三岁,为姐报仇,勇气可嘉。你是当世的眉间尺啊。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真沧把头别开,拒绝李杳杳的茶水,“什么眉间尺,我可不敢自比。那眉间尺好歹还和仇人同归于尽了。而我——除了把自己搭上,什么也没做成。将死之人,还喝什么。别浪费你的茶水了,很快,我们就要一家团聚了。” “我相信你们一家会团聚的,只是——你还这么小,你家的事,也没什么人知道。你如果就这么死了,你去到九泉之下,你父母知道你还尚未成人就身死,他们该多么肝肠寸断。”李杳杳有点被他感动,也是止不住的为他惋惜。 真沧错愕的抬起了头,“听你这意思,我——还能活?” “能活。而且,我要让你日后,去祭拜你爹娘时,可以告诉他们,你过得很好,你,有了一个新的家,你们家,冤屈洗刷,声名恢复,让他们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我家洗刷冤屈?”真沧怀疑的看向杳杳,“你可知我家的最大的冤屈,是谁造成的吗?” 李杳杳现在神似清明。这小孩不是心狠之人,既然一直针对自己,和李家的仇,估计也不小。 “方才你姐姐的事情,我已知晓——现在你说的最大的冤屈的始作俑者,和我家脱不了关系,对吧。” “你方才说我去给我父母上坟时,告诉他们,我家的冤屈,可以洗刷。可知,我们家的冤屈——可不好洗刷,若是我洗刷冤屈,就意味着——左相大人倒台。” “让我父亲倒台?!你未免太小看世家的力量了。我们李家。不单单说我父亲,就是我的祖父,老祖父,也都是位列三公的大臣。到我父亲这里。我父亲入朝为官几十年,在左相的位置上也呆了不少时间,不会因为一个案子就倒台的。” “你刚刚还说让我洗刷冤屈,现在又威胁我?!!” “我并不知道你现在和我家到底有多大的仇,我也并不是威胁你。我只是和你分析分析这个局势。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天真。就算是十个你这样的案子加在一起,我父亲顶多也就是被陛下贬斥几句,罚些银子,不会倒台的。毕竟,这朝堂之上站立的大臣,一半是我父亲的门生,而另一半,敬畏我父亲的权势。” “那你是想——” “我想什么,你可以现在好好猜猜——算了,今天好一顿折腾,你也够的累的了。好好歇歇吧。” 李杳杳点上安神香,走了出去。 她把话给真沧放下,她就能料到,她嘴上说着让他好好歇息,但是他,此刻必然会因为对未知的命运心生不安而饱受煎熬。 没什么,比未知的恐惧更让人恐惧的了。 她可以不打他不骂他,不让他这么早见识来自社会的毒打。 但是真沧这么个小道士敢暗算她。 第二十三章 报恩 她李杳杳被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若是一点颜色都不回敬的话,对方还以为她软弱可欺。 她只是让真沧,自己吓吓自己,稍稍吃点她方才尝过的对未知的恐惧的滋味,也算是小惩大诫。 俗话说,“经一事,长一智。”她这也算为他好。 把真沧丢在一边之后,她想着方才从真沧嘴里听到的这些事情,内心着实心惊肉跳,乱得慌。 上位之人的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下位的一个家庭在顷刻之间支离破碎。 这事,她上辈子就知道。 只是重生之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这么直面这样令人惊惧的事实。 李杳杳想着心事,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顺着小路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发现自己顺着小路走到了一片的野地。 李杳杳环顾四周,心下一紧。 这地方——荒原漠漠,野草萋萋 给人以阴森之感。 李杳杳原以为自己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会心思更清明一些。 谁承想,这真的鬼使神差的到了这人迹罕至之地,心里的害怕反而盖过了之前杂乱的思绪。 现在,她只想赶紧远离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她想沿着原路回去,却发现这四下荒草茫茫。 仔细看看脚下,还有一个个的看起来有些阴森的小土堆。 她心中的不安与恐惧越来越大。 不远处,一股青烟飘起。 李杳杳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向着青烟燃起的方向脚底抹油一般,一阵狂奔。 等到她跑到这青烟燃烧的地方—— 她简直——干瞪眼。 眼前着根本不是什么令人喜出望外的得救场面。 而是——更吓人的场景。 这里不只有袅袅燃起的青烟,还有在这荒野点火吓人的罪魁祸首。 这祸首,还是个熟人。 “黄公子?!!!”李杳杳喘着粗气,指着他面前的那堆阴间纸钱,“您这——整哪一出呢?” 眼前这情景,说多诡异有多诡异。 刚刚和自己相亲过的华服公子,此刻穿着素净,蹲在地上。 他的面前,是个火盆,里面有着不少燃了一半的纸钱。 那没烧完的纸钱上,还能看得出,上有黑墨写的“尚氏泠泠魂下受用。黄咏敬寄”。 闷着头烧纸钱的黄公子听见李杳杳的问话,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抬头看了眼李杳杳,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李姑娘,是你来了啊——” “黄公子,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上清宫是讲究之地,你在这擅自烧纸,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里啊,本就是上清宫空置出来的坟场。我在这里烧点纸钱。没什么不妥的。” “这是坟场?!!!” 李杳杳的汗毛瞬间都竖起来了。 现在她直到刚刚的那些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小土堆是什么了。 合着都是一些小坟头啊!! 她这散心散的—— 散步散到坟场来了—— “这上清宫——”李杳杳现在又害怕又尴尬,“这坟场也不派个人守着,也不写指示牌子,也不给这些地下之人写个碑,我这贸然闯入这里,只怕是冲撞了这地下之人的安眠。” 黄公子只顾着继续往火盆里添纸,继续头也不抬,用死气沉沉的语调回答李杳杳,“这里,埋的都是些不能入祖坟的可怜之人。不是客死异乡的无名旅客,嫁出门被休回家的姑娘,还有——” “像泠泠这种,卖身为奴,又短命死了的丫头。主家不收。至亲也无能力埋葬的,也被葬在这里。” 李杳杳听了这话,便蹲下来,没再多嘴,和黄公子一起默默的火盆里塞纸钱。 在安国,土地,大都被权贵占据。 权贵动辄拥有千亩良田,有别苑私宅。 而穷苦人家,能自家有片菜园子自给自足就算不错了。 权贵葬身之处是占地广阔的风水宝地。 而——穷人,可能连在荒山野岭破土点穴埋葬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就算穷人认知里的荒山野岭,可能也是哪家权贵的私产,是不能随便埋葬亡魂的。 上辈子,她李杳杳惨死荒野。 死时,身上好像,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为她收尸。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为她烧纸。 悲风成阵,荒烟埋恨。 萤火穿白杨,中风入荒草。 疑是梦中游,愁迷故园道。 这一瞬间,李杳杳觉得很不真实。 纵然那黄纸上写着泠泠的名字,李杳杳却觉得恍如梦中,自己,不是在烧纸给泠泠,而是,在烧给前世那个已经死在如锦剑下的自己。 眼下,她是左相贵女,泠泠是被打杀的奴婢。 其实—— 泠泠,和上辈子的她,没什么不同。 同样的官家之女。 同样的突然有一天从云端跌落。 同样的不得不收起所有的骄傲,去低声下气,为奴为婢。 同样的——突然有一天,身遭横祸,死于非命。 透过泠泠,她仿佛把自己上辈子的路又走了一遍。 从官宦之女,到罪臣之女。 一朝跌落云端,被贬为奴,朝不保夕,人人可以践踏。 “泠泠,是个好姑娘,说起来,是我欠了她一条命。”黄咏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人各有命啊。这身份最贵的,命自然也金贵。这身份低贱的,命自然也低贱。在贵人眼里,她们的命,大概就和蝼蚁一样。死了就死了。不值什么。” 李杳杳幽幽道。 “是啊。我是真的觉得可怕。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但是母亲为了激励我读书,就把她打死。她的命,在母亲眼里,只是一个激励我用功的工具。和平民家拿来打小孩的鸡毛掸子没什么不同。” “斯人已逝。若她泉下有知,能收到您烧给她的纸钱,应该在那边,也不再受罪了。” “这只是我们自我安慰罢了。我并不知道泠泠埋在了哪里,也不知道我在这里烧纸,她是否能收到。所以,我在纸上写得详细,希望她在那边能收到。不用和活着的时候为金钱所累。李姑娘,我想做点什么赎罪,但是,却毫无头绪。” 黄咏,有颗难得的善心。 他出身高贵,却和他那同样出身高贵,但随意打杀丫鬟的母亲不同,有颗怜悯弱者的心。 第二十四章 衣冠优孟 坦白说,之前李杳杳虽说没认真的考虑果是否这辈子就这样嫁给黄咏。 但是,也稍稍有时候会有一点点和黄咏喜结连理,以身相许报恩的想法。 可是现在知道了侯夫人这视人命如蝼蚁的杀伐果断的行事作风。 再加上她上辈子也有凄惨的为奴为婢的经历。 她对这位忠杰侯夫人,感到十二分的害怕。 这忠杰侯府,她是实在没胆子进。 这——厉害角色,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但是,就算是不能结秦晋之好,她还是想为黄公子做些什么。 她决定,替黄公子实现补偿泠泠的愿望,算是稍稍偿还他上辈子的救命之恩。 “黄公子,关于你刚刚说的补偿泠泠。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只是有个隐隐的想法。但是没什么头绪,”黄咏脸色凝重起来,“我想善待她的弟弟。但是我母亲——肯定是一百个不同意。我——李姑娘,说来惭愧,我对府里买人这些庶务,一点也插不上手。我们家这些事,一直都是我母亲管着的。” “何况,如果我和母亲说我想把这孩子接进府来,母亲是肯定不会同意的。经历了今天的事情,母亲知道了他和我们的仇怨,不灭他的口就不错了,更加不会如我所想的把他接进侯府善待他了。我若去求她,只怕火上浇油。” “我被母亲训斥几句是小事,只怕母亲心中从此有了芥蒂——我脑子也乱,没个主意,让李小姐见笑了。” 李杳杳听了这话,心想,若是真沧在这里,只怕会冷笑一声,再怼上一句,“我姐姐为你死了,你连为赎罪去求你母亲都不敢。“ 李杳杳没敢把内心所想表现出来,只是轻轻的如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那样摇摇头,温柔劝解“黄公子你是要做的大事的人,这些后宅的庶务,本身就繁杂累人,而且,又是女眷在管。你身为男子,不知道,情有可原。” “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一定帮公子完成心愿。” ———————————————————————————————————————— 几个时辰过后。 仍旧是那间关押真沧的小屋。 李杳杳再次站在了真沧面前。 和李杳杳上次离开时相比,真沧的面色明显慌乱了许多。 眼神也不如之前坚毅有神。 原本他一心赴死,毫无畏惧。 李杳杳给了他生的希望,却又把他自己一个人这么干晾着。 让他一个小孩子,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自己的前途如何。 人一旦想要生,才会有恐惧。 李杳杳欣赏够了他眼里复杂的神色,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郑重的开口。 “你家的冤屈,告诉我吧。你的仇,我帮你报。” “帮我报仇?!”真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小姐没事吧。 自己在这把自己可能会受到的刑猜了个遍,结果她直接来了句要帮自己报仇? “你李大小姐会做对你自己家没好处的事?!你先想好这对你自己有什么后果再说这种话吧。” “况且,你是李家的人,会愿意为我做这些?” “就向你之前说的,我家就算平反了,也伤害不了左相府的根本。我根本不算报仇。所以,这根本就是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况且,给我家平反这件事,虽然伤害不了左相府什么,但这对左相府,也绝对没什么好处,对你家没好处,就是对你也没好处。对你没好处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做?” 真沧迷茫的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对李杳杳浓浓的不信任,“这说不通。这说不通。” 他重复了两遍。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杳杳咬牙,“只是,这个世上,本来,不就是因果轮回吗?种什么因,最终吃什么果。这些,我都知道。我们家以前做的孽,那时,我毫不知情,我也来不及制止,现在,既然我知道了。我想做点事情,亡羊补牢,也算为我的家人积点德。” “随便你吧。”真沧努力让自己换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最坏也不过如此了,不是吗? 既然有人想帮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他信不信任李杳杳。 李杳杳的提议,确实对他没任何坏处啊。 接下来,真沧用已经没什么情绪的语调,对李杳杳讲了他们家悲剧的开端。 真沧的爹,名叫向朝。 原先,是户部金部司员外郎。 金部司主要职责之一便是分管库藏出纳,权衡度量之数。 而员外郎,是这司的副长官。 算是户部的低级小官了。 真沧的父亲平日只知低头工作,并不善于人情交际。 他身后无后台,也不善钻营,便没有什么保护伞。 有一次,朝廷下令进行年终例行户部账册的清点,向朝为向朝廷交差,自行先进行了户部的常规自查。 这一自查不要紧—— 他发现了户部尚书巧借名目,各种变着法儿的把户部的银子,装进他自己和他亲信的腰包。 向朝没见过这等大事,心中没了主意。 他拿着账本,去找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户部金部司郎中傅合(在金部司,郎中为正长官,员外郎为副长官),向他汇报了此事,并向其请示,自己的前路,到底该如何走。 他的顶头上司户部金部司郎中傅合当着面夸他汇报即时,向他允诺,一定会护住他,保护他证人的身份,秉公处置。 谁知,这户部金部司郎中傅合,背地里连夜捏造证据,把侵吞银两的人,变成了向朝。 被闷在鼓里的向朝并不知道他信任的人已经把他当作替罪羊,还老老实实的在家准备着朝廷来审查时自己的应对礼仪以及对户部尚书的当场检举揭发的慷慨陈词。 结果,朝廷的人来审账时,户部尚书没事,向朝被当场带走。 向朝的妻子朋友四处奔波,最终,也没有救下他。 向朝在大牢关了一个月之后,被拉到菜市口问斩。 这傅合,正是左相的门生。 向朝死后,他的位置,被傅合的族弟接任。 “后来,我父亲的朋友钟伯伯告诉我,那傅合的弟弟早就看中了我父亲的位置,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第二十五章 与真沧结盟 “是傅合借着这个机会收买了户部的其他官员,让他们合伙一起把贪污的罪证扣到我父亲身上。” “傅合背后有左相,大家不敢动他。那户部尚书更是了——树大根深,大权在握。自然也更加没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况且,这户部的狗官们早就把那些负责审查的官员们喂饱了。那些狗官沆瀣一气,官官相护,自然彼此相安。” “一次审查,除掉了我父亲这个没眼色的眼中钉,傅合还因为‘大公无私’检举下属立了功,追回库银,官升两品,成了户部侍郎。” 原来,现在的户部侍郎傅合的官是这么来的—— 上辈子,李杳杳并不怎么关注过官场。与傅合,也只是在爹爹举办的宴会上见过几次。 印象里他只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这不了解还还真不知道,他这官位来的,如此肮脏。 “这一招高明,那些真正的硕鼠不但保住了他们乌纱,还升了官,这还不算,还能来一个和他们臭味相投的他们自己家的人和他们一起接着坑库银,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 杳杳听真沧说完。内心五味杂陈。 这傅合,上辈子,她就知道这个人。 他是父亲任选官主考那年进入官场的,是父亲的得意门生。 此人极善于钻营,很会讨人欢心,很得父亲喜爱。 他借着父亲的势,做了不少黑心事。 而父亲,因为有让傅合参与了不少他自己阴私之事,所以,他一直极尽所能的保傅合。 毕竟,都上了一条贼船,一旦翻船,大家都会溺死。 现在,她都记得,上辈子,父亲的罪名里,有一条——就是包庇门生,为非作歹。 现在看来,他父亲,已经帮助傅合,坐上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向家,不是第一个牺牲品。 他们早就已经开始作孽了。 勿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杳杳现在能做的,就是现在开始,用尽她的全力,制止她可以制止的一切。 “真沧,你对我说的这一切,在你没有足够的把握能为你父亲平反之前,不要再对第二个人说了。” “我也知道你家的冤屈——你的仇,我帮你报。我会努力为你家平反,还你父亲清白,不让你父亲九泉之下的魂灵因为受到污名而不安,那些伤害你的人家该补偿你们家的,让他们一分不少的全都补偿给你们家的。” “怎么补偿,你能让你父亲给我父父亲偿命吗?做不到吧——”真沧两眼空洞,“既然做不到,说这些空话,还有用吗?” “虽然你说的让我父亲偿命这点,我身为人子,实在是做不到——但是——让傅合为他当年做的这缺德事认罪,我愿意努力一试。” 真沧的眼睛亮了。 “傅合是直接出手害我父亲的人,我要他身败名裂!!!人头落地!!偿还他欠我的债!!” “所以,我的提议,并不是你说的没有用吧。” 李杳杳感觉她的循循善诱初见成效。 “嗯。有用。” 真沧回答的平淡,但其实他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是啊,有用的,你也不想,你们家在后世眼中——父亲是贪墨公款的污吏,姐姐是勾引公子的奸邪之人吧。” 真沧听到李杳杳如此说——被绑着的双手忍不住因为悲愤而攥成了拳头。 “这报仇的第一步——首先——上清宫,你不能再呆了。” 他干的这事太过轰动。若是继续留在上清宫,只怕——徒增是非。 “那我——去哪里?”真沧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曾经以为,自己会直接死在上清宫。 现在他非但死不了,还让他活,让他考虑接下来怎么好好活。 让他离开他生活了许多年的上清宫,他还真有些迷茫。 “你一个孩子,去哪里生活,也确实是个问题——”李杳杳一瞬间也被他给问住了。 刚刚她嘴上说得爽快,这真的实施起来,确实发现有很多地方需要仔细着量。 这个小孩子,安排他去哪里呢? “我给你安排个地方?”李杳杳试探着问道,“你想去哪里?左相府在白京边郊的庄子你意下如何?” “我用不着你安排,万一我傻乎乎的跟你走,被你杀人灭口了怎么办?我也同意你说的,不留在上清宫。你只要放我走,我去哪里,就不劳烦你操心了。”真沧开口道。 李杳杳点点头,表示赞同。“也是,毕竟,我们也是有仇,左相府的人,你肯定也没法完全信任,也没法有安全感。” 真沧不置可否。 “没有安全感,你就睡不好觉。你现在还小,若是睡不好觉,会长不高的——” 真沧翻了个白眼。 这大小姐果然不怎么正常。 这碎碎念也是够跳跃的。 “报仇的事,得从长计议,眼下,你还是先想想你离开上清宫后怎么养活你自己吧。” “我大仇没报,不会死的。” “赚钱不容易的,小孩。”李杳杳从身上掏出两张银票塞进他被绑着的手心里。 真沧咏被绑着的手接过银票,看向李杳杳,眼神里很是怀疑。 “你怀疑是假银票?” “不,我是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左相府的小姐。” “这话你今天说了许多次了,我怎么会不是左相府小姐?” “虽然你说了很多遍,但是我到现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真的左相府小姐,在知道我是你家仇人之后,还几次三番的给我鼓劲,让我一定好好活着给我爹平反,去对付你爹?!!我看你不是冒牌货,就是脑子有问题。” “我既不是冒牌货,也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想为我家,多积点福,少做点孽。” 真沧不置可否。 “我还是没办法完全的相信你。” “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我已经很深刻的记住了。随便你吧。你一个小卒,相不相信的,不重要。日后。看结果吧。” “我不会什么都不做,只是把希望全部放在你身上,然后干等你的结果的。” “我劝不动你。我也知道只用用嘴巴说很苍白。只是我劝你,我堂堂左相府的大小姐,可以做的事情,比你一个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困难的小孩,多得多,也简单得多。” 第二十六章 暗香盈袖 真沧想到了自己无力,恨恨的抬起了头头,瞪着李杳杳。 “你瞪我也没用。我说的是事实。” “你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像今天这样,把你自己搭上,换个不明不白的同归于尽。 “你们向家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你父亲你姐姐的冤屈,也没法洗刷。” “而我能帮你做的,可多得多——” “你是人上之人,你能做的自然比我蝼蚁一样的人多多了。” “你知道就好——我会尽可能的在不暴露你的前提下,还你父亲,姐姐清白,让他们沉冤得雪,享后世祭祀。” “听起来真不错啊。我等着看——” “那就说定了。若我有食言,你尽管来找我。”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随便你。我若是对你食言而肥,我自己也瞧不上我自己。” 真沧没话说了。 李杳杳看着真沧被绑着还牢牢的用两根手指捏着银票的手,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看你被绑着这银票也不好拿,我帮你塞衣服里吧?” “那——多谢小姐了。”真沧低低的道谢,在李杳杳靠近他,把银票往他里衣里塞时,他耳朵红了。 他竟然对仇人的女儿脸红。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个时辰后,当黄咏和桓羽生回到那间关押真沧的小黑屋,看到的,就只是李杳杳和真沧两两相对,相顾无言。 “你们回来了。我等了你们半天。”李杳杳起身相迎,“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真沧的吗?” “没有了。”黄咏神色既羞愧又痛苦,他面对真沧,发现自己因为羞于当着她的弟弟再回忆起那个令他歉疚的少女,他连直面真沧都不敢,他把目光转向李杳杳。 “我自己没什么要问他的了,只是李小姐,我们都走了——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对不住。” “哪里。没什么。多谢公子关怀。”李杳杳向他道谢。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起方才在坟场相遇的事。 李杳杳的这句“谢谢”不只是为他的关怀。 更因为——谢谢他为她创造了单独审问真沧的条件。 毕竟——她爹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李杳杳为了不引起疑惑,在黄咏和桓羽生两人的陪同下,又问了真沧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 黄咏先坚持不住了。 “我看,这也没什么好审的了,就是一孩子为报家仇,一时冲动。他给我们下的那些,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简单的蒙汗药。他方才也说了,那药,是他因为睡眠不好,长期自己备着的。这也没什么。事情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也没什么帮手。我看,咱们,就到这吧?” “也是。”桓羽生附和道:“审了这么长时间,这孩子也支撑不住,咱们离开,让他休息会吧。” 李杳杳听他们两人如此说,便没再说什么,从善如流的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几人走了没多远,李杳杳与两人道别,去找自己府上的丫鬟。 桓羽生看着那步履轻盈,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和黄咏中途离开,正合了这位小姐的意。 傍晚时分,两府的人的体力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准备从上清宫打道回府。 走之前,李杳杳和自己的母亲提出,除了桓羽生,他们还应该要好好谢谢那位最先冲进来救他们的的小兄弟,和在外面为他们呼救的真江小道长。 李母深以为然,命人赏了月知恩父亲五十两黄金的银票,真江是出家之人,不好赏黄白之物,便只能和上清宫宫主打招呼,让他升升真江在上清宫的地位。 上清宫宫主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向她们保证,回头,他就收真江为自己的真传弟子,地位在所有真字辈师兄弟之上。 黄夫人听说左相府赏了月知恩和真江后,便表示,既然左相府给赏赐了,他们忠杰侯府也不能跌份,便也赏了月知恩父亲五十两黄金,并允诺把他们忠杰侯府珍藏的一座白玉的真人雕像赠与真江。 月知恩的爹的一下子接到这么多钱的赏赐,喜出望外,忙拉着月知恩和真江守在他们离开上清宫的偏殿外,等着給他们磕头道谢。 真江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早已得到了自己被宫主收做真传弟子的消息,趁着这个等着谢恩的机会,兴致勃勃的和月知恩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月知恩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他的话。 他做不到真江这样平静。 坦白说,他感觉自己到现在还没完全平复下来平复下来。 他的脑子里,全是刚刚那位仙女一样的姐姐凝视的他的那双美眸。 不止如此—— 他的鼻尖——还一直萦绕着方才那仙女一样的姐姐身上独有的香气。 “月知恩,你怎么老是抬起胳膊啊?” “没什么——没什么——”月知恩有种小心思被抓包的尴尬,他急忙放下了胳膊。 “你是衣服上熏什么香了吗?你一直在闻——” “没什么香——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没事。知恩,不用不好意思,等我以后当了宫主真传弟子,我肯定就能用上最好的香料了!!!到时候,我送你几斤熏衣服——” 月知恩对真江给他画的大饼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周身,萦绕着和那位仙子姐姐身上一样的香气。 一定是——他扶着她出来的时候,沾上的。 他这辈子第一次离这么高贵美丽的女子如此之近。 他想,若不是她身边的丫鬟小侍都中了毒,可能他这辈子也没机会能和这样美好的人靠得如此之近。 就连在张统制家的女主子,他也只是在年节接赏赐谢恩的时候可以远远的看她们一眼。 他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可以搀扶着比张统制府的女主子美貌一百倍,高贵一百倍的仙女一样的贵女姐姐。 月知恩那时还有些暗暗担心,自己这么卑微的身份,还用没洗过的手来搀扶她,会不会被训斥—— 没想到—— 那云端之上的仙子一样的姐姐只是看着他,并没有斥责他逾矩,还用眼神,向他道谢—— 第二十七章 未雨绸缪 月知恩的手,扶着那大姐姐的胳膊。 她的肌肤的温度,她的身上好闻的香气,她的肌肤的触感,隔着层层的衣袖,传到了他的身上。 那时,他一个激灵,浑身战栗。 幸亏,那尊贵的小姐当时还处在半昏迷的状态,并未发现他因为紧张和种种他说不出来的情绪而产生的异常的身体反应。 她的眼睛真的太漂亮了。 漂亮到——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纵然不敢直视。 可是那双眼睛凝视着他的时候透出来的专注的眼神,却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 他纵然不需要闭眼,也能浮现在眼前。 月知恩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一点也没再理会真江在他耳边的喋喋不休。 就连左相府和忠杰侯府的人出来时,他都没意识到。 两府的人从偏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跪在地上的这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 李母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这么一幕,倒被唬了一下。 “这是怎么说的——你们是我们两府的恩人,怎么跪在这里啊,这让我们情何以堪。”李母转头对她的贴身嬷嬷袁嬷嬷说道:“快去把他们扶起来。” 袁嬷嬷走下台阶,把月知恩的爹扶了起来。 月知恩的父亲一起身,月知恩和真江也很长眼色的立马起身。 “小人,”月知恩的爹开口道,“小人不敢领受这么多赏赐。” 真江也跟着喃喃道:“路见不平,都是应该的,真江,也不敢领受夫人赏赐,还请夫人收回——” “莫非,你是觉得,我忠杰侯府的嫡公子和左相府的嫡小姐两人的性命,不值一千两黄金?” “不是不是!!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月知恩的爹脸上都快冒汗了,一百两黄金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算是他的主人家张统制家,一年,可能也就一千两银子的进项。 这突然有了这么多钱,他有点惴惴不安。 倒是原本跪在他脚边的月知恩倒是落落大方,再次跪下,叩头谢赏。 李母满意的笑了。 “你儿子,倒是比你还会来事些。收下吧。若是不收,我便以为你是嫌弃了。” “小人怎么敢——小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许多钱,小人是惶恐——惶恐——这嫌弃更是无从谈起了。”月父诚惶诚恐道。 “我方才听和你们一起来的人说,你们是安宁街上张统制家的?” “是,小人的母亲,是张统制家少奶奶的陪房。”月知恩的父亲回答的很老实。 李杳杳上辈子就知道——月知恩,家生子出身。 他懂事机灵,不卑不亢,倒是不和一般的家生子似的,奴颜婢膝,看着像软泥一般。 上辈子,她就喜欢月知恩的不妄自菲薄,不卑不亢,进退有礼,对他很是欣赏,悉心培养。 可是,养虎为患。 上辈子,自己的命,就是交待在了月知恩这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家生子手上。 重生后,她想过,就算是为了保命,这辈子,也一定要离月知恩远远的。 她记得,上辈子,月知恩来左相府的契机是——因为张统制犯了事,阖家被抄,家奴悉数变卖,月知恩,就这么被卖去了左相府。 她和月知恩的孽缘,由此开始。 上辈子她自己在全家被抄,自己奔波逃命时,也受尽了身无分文的窘迫,饥寒交迫的苦楚。 她不忍心任何一个人,再受这份苦楚。 即使,是上辈子对她狠心决绝,最终痛下杀手的月知恩。 现在——月知恩只是个孩子,他非但没对她做过什么,还救了她。 况且,他的父母无辜,她实在做不到对月知恩滥杀无辜,赶尽杀绝。 那——还是把他们远远的送走的好。 而且,按照前世的时间进度来说。 很快,张统制就会因为犯罪被抄家。 月家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张家,也算是能避免上辈子在菜市口像货物一样被各家买走,骨肉分离之苦了。 李杳杳微微上前,对着月父和颜悦色道:“一辈子为人家奴,也总没个出头之日。一旦主子出了事,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家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与其把自己的命挂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做主,脱离奴籍。这些钱,足够你们另立门户了。” 月父似乎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低着头瑟瑟发抖。 李杳杳看了眼月知恩,继续对月父好言相劝,“这笔钱,可能在白只能买栋宅子。可是,出了白京,这钱,你买几个铺子买几个庄子是足够了。你家这小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忍心看他一辈子为人奴仆,你拿着这钱,带着他离开白京,好好培养他吧。” “这——”月父心里发难,他一辈子都在白京,父母祖辈都是家仆,他只知道怎么当好仆人,不会做别的。让他现在拖家带口的离开白京—— 委实,有些困难。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当着李杳杳的面说打她的脸。 月父的心内万千的纠结。最终,只化作了一句话。 “谢小姐,夫人。” 李杳杳也终于放下心来,“在白京这个一块砖瓦掉下来能砸到十个权贵亲戚的地方,只有钱,实在是不容易出头。带着这钱出去,才可能闯出名堂。” “谢小姐的金玉良言。”月父脑子还处在懵的状态,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对李杳杳道谢。 这时,月知恩却把头抬了起来,目光清澈,眼神像道谢,但是,更多的——却是孩子的天真和好奇。 李杳杳还是没什么勇气面对这个上辈子取走自己性命的人。她别开了眼,拒绝和月知恩对视。 李母轻轻瞥了李杳杳一眼。 这丫头,这忠杰候府的夫人还在场,怎么对着个家奴,如此多言,实在是有点掉份,有失体统。 李杳杳接收到了母亲目光里的责问,低下了头,表示自己认错的良好态度,乖巧的退到母亲身后,不再多言。 忠杰侯府的夫人接过感谢的接力棒,对月知恩父子和真江说了几句感谢的客套话。 “——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第二十八章 爱总是让人发疯 临别时,李杳杳向月家父子和真江点头致意,挽着母亲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离开了上清宫。 月父这才拉着月知恩和真江站起来。 月知恩和真江到底还是小孩子,骨肉细嫩,跪不了多长时间。 两个孩子揉着自己的膝盖,苦不堪言。 刚刚李杳杳说的那番话,在还是小孩子的月知恩听来,新奇的很。 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离开主人家。 离开主人家,会是什么样子的生活呢? 他拉着自己爹爹的手想要问问爹爹,却见爹爹眉头紧锁,一脸忧心重重的样子。 “爹爹,离开主子家,我们去哪里?” “离开?”月父茫然道:“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要离开——” “父亲,这个李小姐,真的好漂亮啊。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月知恩眼睛一亮,激动的对自己父亲道,“她比咱们家的那画里挂着的仙女还好看!!如果李小姐也能像画一样被我们带回来就好了,我真想让娘也能看看李小姐,” 月父听见这话,吓得急忙捂住月知恩的嘴,“你说什么呢!!!!这是贵女!!!岂是咱们可以肖想的!!!这话,别再让别人听见了!!!” “哦”月知恩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应承下来,但是内心对父亲的话还是十分不解。 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位父亲口中高高在上的李小姐,看他的眼神,和他说话的语气,与张统制家的小姐太太们截然不同,她对他,没有那么明显的贵贱之分。 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他感受的出来。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李杳杳,直到她的裙摆,再也看不见。 —————————————————————————————————— 圆月高悬,夜幕垂垂,笼罩一切。 左相府。 蜜紫苑。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杳杳看着自己手里染血的剑簪,又惊又吓。 “夫人,您杀人了。”已经成年的月知恩面色冷峻,一步步靠近她。 “我没有,怎么会——我真的只是扎了他两下,我没想杀他——”李杳杳眼神散乱,语无伦次,只是一个劲的说着自己的无辜。 月知恩撇撇嘴脚,眼神冰冷,仿佛像指一条死虫子一样指着地上的尸体,语带惋惜,“我说过了,你只要在您的院子里等我给您带来好消息就好。您为什么不相信我,自己跑出去向别人求助呢?” “我错了,我错了——”李杳杳两眼无神的认错辩解。 “您看,您不相信我,不听我的话。”月知恩踢了踢地上的尸体,“他帮不了您,只是想借着这个时候占您的便宜。” “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着说着话冲着我扑过来拉我的衣服,我,我只想制止他,我没想杀他——”杳杳吓得六神无主,只是不停的陈述事实。 “夫人,您这下罪孽深重了,据我所知,这周副统领是寒门出身,因为相貌丑陋,还没娶亲,家里只有为上了年纪的老母,儿子死了,这老太太估计也不能独活。如今,你只是为了自己的清白,杀了他,等于杀了他们周家全家啊——” “您如今已经不是相府千金了,但是您的清白,还是一样值钱啊——”月知恩的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月知恩的话,让杳杳如坠地狱。 不!! 我没有那么坏!!! 我没有害他们一家!!! 可是—— 沾满鲜血的双手,又在无声的告诉她这一事实。 我—— 啊!!!!! “夫人,这老太太何其无辜啊。你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就为了你那清白,别人的命,就该死吗?!不管你是桓夫人,还是李小姐,都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啊——” “夫人,您现在不是什么贵女命妇了,左相大人被贬下监狱,这桓大人刚刚吃了败仗被连贬两级,陛下留着他的命,是为了让他戴罪立功。现在——您身上,没有什么特权可以保住您了。这杀人不是个小罪过,您以民杀官,这至少,得先受够二百鞭刑,然后处以极刑啊。您这身娇养出来的细皮嫩肉,可惜了。” “我不要!!!我不要受刑!!!?我还没救出兄长和哥哥,我不能被抓!!!!至于周家的老太太!!!我对不起她,但是,我会弥补的!!!我一定竭尽我所能,去赡养他!!!我!!!知恩,你帮帮我,帮帮我!!!” “亲生子,是不可以替代的。夫人,你罪孽深重。你要我帮你,是要我和你一起造孽?” “知恩,你帮我,帮我把消息捂住——” “夫人,你认为,只是赡养,就偿还罪孽了吗?老太太想见她的儿子,怎么办呢?她心中的痛苦,谁来疏解呢?” “你是罪人。” “不!!!!!!!!!! “小姐,小姐,您怎么一头的冷汗啊。” “小姐,您又梦魇了?!!” 是枫露的声音!! 原来这是梦!!! 这不是真的!! 呼!!! 杳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睁眼。 眼前,举着烛台的枫露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太好了。 李杳杳呼出一口气。 没有尸体。 她没杀人。 父亲没被抓。 月知恩也没长大。 “小姐——”枫露掏出帕子为李杳杳擦汗,“您是做了什么梦,瞧这一头一脸的虚汗——” 李杳杳仰头,任枫露帮她擦那一身的冷汗,一言不发。 她以为,她放下了。 今天从上清宫回来,她都没有去想桓羽生,月知恩。 可是,许是今天看到了还是小时候的月知恩的缘故—— 上辈子的那个月知恩,还是入了她的梦。 也许,只是她一直在自我麻痹。 自己告诉自己,不要想,但是——月知恩带给她的影响,不是她自己做做心理建设就可以消磨的了的。 她梦到了上辈子。 那时,桓羽生带兵在边关抗敌。 军情严峻。敌军勇猛。 桓羽生只是守城,就已经举步维艰。 他坚守不出,被陛下训斥。 硬着头皮出战两次,连连吃了败仗,损兵折将。 圣上大怒,差点命桓羽生以命抵罪。 多亏冷立林等朝臣求情,桓羽生才被保下一命。 第二十九章 前世今生,似梦似幻 最终,桓羽生被连贬两级。 陛下下圣旨,特赦了桓羽生的死罪。 不过——那圣旨里还有句提点——桓羽生若是还打败仗,那就得——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她李杳杳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桓府。 可是就在这时,爹爹被言官参奏贪墨军饷,圣上大怒,下令彻查。 这一彻查,就不只是查军饷的事情了。 三法司把爹爹这几十年查了个透。 大大小小的罪状加起来,够全家问罪,男子斩首,女子罚没充官奴了。 皇上没念多少旧情,把左相府主子仆人三百多口一起下了大狱。 “当涂者升青云,失路者委沟渠;旦握权则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 家逢巨变之前,她读这两句古文,无甚触动。 直到刀割到了自己身上,她才知道,这两句写的,已经很是客气了。 一旦失势,非但连匹夫都当不成,更会是家族男丁皆人头落地。 而她,因为嫁的是镇守边关的将领,圣上体恤,不想寒了在外拼杀的将士的心,所以,全左相府,只有她李杳杳一人安然无恙。 她做不到只顾着保全自己,不顾全家,置身事外。 她写信求过桓羽生,也写信求过已经自立门户的月知恩。 可是桓羽生一心只有万民,更兼自己焦头烂额,无暇分心帮她。 况且,左相确实也不无辜。 桓羽生给她回信说,左相所做所为,万民公愤,无可辩驳。作为他的女婿,他能做的,也只有多为民做些好事,消抵些岳父的罪孽。 现在,他全部精力,都在抗敌之上,实在是无力帮她。 丈夫是指望不上了。 月知恩—— 再提——只剩心酸。 他的回信倒是简洁明了,说愿意帮她。 她因此高兴了好几天。 直到奚贵妃宫里的姑姑放出风来,说左相落马,月知恩占了七成功劳。 杳杳这才明白过来。 月知恩在左相府受了那么多欺负,他帮着打压左相府,才是正常的。至于原先说的要帮自己,只是为了面子上,不愿意让别人觉得他对于自己这个把他一手养大的人,过于无情罢了。 杳杳的心,平日就被他已经伤的七七八八,这下,冷得更彻底了。 没办法,她只能抛下往日的架子,到处奔走,四处求助,希望救全家于水火。 可是,现在的左相李氏一门,就像是燃起来的狗屎。 又臭又危险。 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不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就不错了,没有几家,愿意伸以援手。 当禁军的周副统领说他愿意为左相在皇上面前求情时,她真是恨不得对周副统领倾其所有来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可是—— 周副统领并没有为他李氏一门说好话,反而经常借着“商量”的名义,约杳杳出府。 起初,还只是语言挑逗,后来,直接动手动脚。 杳杳一直忍耐着。 若是能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她受些委屈,也算是赚了。 可惜,她的忍耐,换来的,是父亲大哥被判秋后斩首,其余族中男子流放充军,族中女子一律罚为贱籍的消息。 她被骗了。 周副统领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想借着替左相美言的名义对杳杳霸王硬上弓。 杳杳悲愤交加,在被周副统领拖到床上之时,拔下手中的剑簪,没头没脑的戳向这个压在她身上的骗子。 她陷入了癫狂的状态,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件事——就是拼命的戳眼前的这个人。 她疯狂的戳着,发泄着自己悲哀和难过。 渐渐的——她麻木了。 直到——月知恩出现,逼迫她停止这血腥的行为。 —————————————————————————— 月知恩,给她已经快要崩坏的心,最后一击。 父亲哥哥被判斩首,母亲跟着发配流放去做苦役。 自己,非但救不了他们,还杀了人。 还——将要连累一个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因为自己丧命。 无助感与愧疚感击垮了杳杳。 一直陪着自己的枫露,也被月知恩处置了。 杳杳觉得—— 她成为了一座孤岛。 现在,这座孤岛,疯掉了。 疯掉,也好。 疯掉,就可以麻痹自己,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相府千金,不再想那些悲哀的事情。 她被月知恩接走。 过了一段活在幻想之中,浑浑噩噩的日子。 那段日子,很不真实。 她每天,虚幻的开心着。 她幻想自己还没嫁人,父亲还会每天监督她背书,哥哥偷偷跑来带着她去校场偷看偷玩,母亲会在家吩咐小厨房炖上银耳桃胶等自己回去喝。 她的体内,仿佛有两个人。 一个,天天没心没肺的傻乐。 另一个,清醒的看着没心没肺的自己,无奈鄙视。 她就这么沉沦着,直到—— 边关告急,月知恩被皇上派去支援。 没有了月知恩每天的心理暗示,她渐渐恢复正常。 清醒的她,取代了没心没肺的她。 想起那段傻乎乎的日子,她又恨又怕。 她人生里,有三大至暗时刻。 父亲问斩。 她杀了周副统领。 在奚贵妃寝宫被指控向皇嗣和奚贵妃投毒。 今天,她在梦里,再次回首那件让她精神失控的事. 梦里,上辈子的她,酸楚痛苦万分。 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可是梦里的她,就连父母,都没有了。 非但她没有父母可以呼救,就连她一直最亲近的丫鬟枫露,也已经不在人世。 她连可以说贴心话的人也没有。 就盼着有人来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真的,这只是梦。 可是——那都是真的,都是她上辈子真真切切的经历过的。 只是见了月知恩一面,自己就被迫回忆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月知恩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 李杳杳和黄家的亲事没成。 李杳杳没对自家双亲说出黄家那侯夫人为了杀鸡儆猴,就直接打残无辜侍女的令人听了就心惊胆战的事迹。 自然,黄公子的“愚孝,软弱”她也一并瞒下来了。 他看着自己母亲这样残忍,连个屁也不放,也实在是够窝囊的了。 以前觉得黄公子心地纯善,老实本分。 现在看看,老实过头,就是软弱。 这婆婆厉害,儿子又立不起来的人家,她实在是不敢进。 第三十章 暗处的长舌妇 她只是回禀双亲,说此次相亲经历,着实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害怕日后和黄公子每相见一次就会想起这次被威胁,命悬一线的经历。 现在偶尔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为了双方此次心安,还是以后少见面的好。 但忠杰侯府也不是那等没肚量的人家,下了几次帖子被拒之后,还是很和气的表示,两家极为投缘,就算做不成亲家,以后也可以作为朋友多多互相走动。 “杳杳,我早就和你说了,你和这黄公子不合适,你不听,你看——这下好了,亲事不成不说,你还差点把小命丢了。”李廷再次出现在妹妹的蜜紫苑,吃着玫瑰乳酪酥数落她。 “这缘分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哥哥,我听母亲说,你明日,又要动身了?” “是,我今天来,就是来特意和你告别的。之前要写的关于徽地的祖先传说一直因为手里资料不够,所以迟迟没动笔,之前惦记这你的婚事,想着等你这事情尘埃落定后再说。我看你这和忠杰侯府确实也尘埃落定了。我也该出发,去徽地了。” “哥哥你这写几百年前的史实,确实不能自己关在屋子里闭门造车。还是实地考察,更稳妥些。这古话都说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娘亲和爹爹也说了。你出去多走动走动,增长见闻,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李廷三口两口的干掉了盘子里所有的玫瑰酥饼。 “我这是公干,先不说他了。说说你吧,忠杰侯府既然不成,那你这婚事怎么办?” 李杳杳干笑了两声,“干嘛啊?巴不得我嫁人啊?!我这刚刚相看了一家,还没缓缓,就接着看下一家,未免也太过无情了些。” 李廷嘴角坏笑,“你这拒绝看其他人家,莫不是对那黄公子——还是挺有好感的?” 李杳杳无视自己哥哥嘴角的坏笑,坦然道,“黄公子是个心地和善的人。虽然可能——我们命里没有夫妻缘分,但是若是我和黄公子相看后,立马转头看别家,世人八成会以为黄公子有诸多不好,对黄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事。这相看原本是好事,但是若是因为相看,惹得黄公子徒惹许多非议,我岂不是造孽。” 李廷撇撇嘴,“这黄咏,当初不见他就好了——你看,害得你这继续相看都得停一阵子不说——差点连命都交代了” 李杳杳扑哧笑了,“我正好在家里多留些日子不好嘛?!哥哥你急着帮我张罗相看,我自己可是畏惧的很。我可不想嫁人离家。再说,黄公子这亲事,若是没见过,心里总是放不下,这下好了,以后,也不会后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李杳杳给自家哥哥斟了杯茶,“而且,我这不是命大没事嘛。” “命大?”李廷嗤笑一声,“现在啊,也就你自己这么说,父亲今天在下朝时,差点没被那些说你克夫不吉利的闲话气得背过去!!” “克夫?!!”李杳杳听了这句话,震惊得腾的站了起来,“我一闺阁女子,亲事都没定,就有这种闲话,也太可笑了吧?!!” “对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账道士谁说你命格过硬,容易克夫。加上你又有那么点名气,人啊——都希望自己有点胜出名人的什么东西,平日不如你的那些女子,正愁着没借口拉踩你呢。这下好了,可让她们逮着机会了。” “道士?!!”李杳杳咬牙切齿道,“上清宫的那起子混账道士,我放过他一马,他倒踩着边儿反过来编排起我来了!!” “也不一定就是那上清宫的道士,也可能是忠杰侯府。” “黄公子不会的。” “他事不会,他那强势的娘亲就不一定了。可能事那位厉害的侯夫人,觉得都相看了亲事没成,说出去肯定是他儿子不成材你看不上人家,为了挽回点面子,说你八字不好。亏着你还为着黄公子的名声着想,担心他未来相看不顺利,还特意把你自己的相看停一阵子——结果他们黄家这么不是东西哎——果然这世上,好人容易受伤啊——” ”哥。这些都是咱们自己的猜测之语,以后别说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黄家真的因为咱们的猜测被中伤,那是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你这——你这——去的是上清宫,怎么修回来副普渡众生的菩萨心肠,”李廷给妹妹倒了杯茶,“我这不是瞎猜嘛,闲话,也不一定就是是忠杰侯府传过来的。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李杳杳接过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先不说这闲话是谁传的——这闲话,对我是大大的不利——这——关于我们在上清宫被暗算的事情,我们要求那宫主保密了,居然还能风言风语的传出来,想想这事,也是气人。” “是,敢编排到咱们左相府,也是个不知死活的,妹妹你放心,我虽然走了,但是,我吩咐你二哥了,让他就是一家一家的查,也得给你查出来这背后造你谣言的人是谁!!!” “让我知道这躲在暗地里编排我的长舌妇是谁,我要她好看!!”李杳杳想起现在还有人在暗处潜伏着想要害自己,就内心发毛。 最可怕的,就是躲在暗处的敌人。 这事,上辈子也没发生。 这重生的金手指,在这上面,实在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离离,再上两盘玫瑰酥饼!!!” 离离的效率很快。 酥饼很快端了上来。 李杳杳眼明手快,在李廷再次伸手之前,精准的抓起了一块玫瑰酥饼。 李廷被妹妹这抢食的干脆利落的动作吓到了。 “杳杳——你以前——从来没这样过——又没人和你抢——” “哥。我告诉你。这日子你觉得难过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很多。“李杳杳说着,把盘子往李廷那里推了推,“哥,你也吃。” “额——好——” 李杳杳没再管自家哥哥脸色尴尬又不好意思拒绝的表情,她狠狠地咬了两口糕点,仿佛那就是那躲在暗处最开始编排她的长舌妇的肉。 第三十一章 赖上桓羽生 在李杳杳与李廷闲话家常的同时,白京的另一头——桓家。 桓母打了个大喷嚏。 “这谁骂我呢?”桓母随口道。 “家里就我和你。我这都半个时辰没张嘴了。谁骂你了。”桓父窝在炕头,没好气的接话。 桓母自知没趣,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个亏心事,就算是被人骂几句,也不算冤枉,便闭上嘴没再说话。 桓父也不管桓母,自顾自的说道:“你说,昨天来咱家的那些人,抬进来那么多钱,够买多少地啊——” “我告诉你,这次,这些钱,都是桓儿拿命换来的,你不许再动。” “知道了。”桓父低头耷拉角没精没彩道。 “上次那些钱,都让你在你那群黑心眼子的兄弟面前充大头了,他们过了好日子了,可害的羽生遭了多少罪,前程都差点耽误!!!”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提了,就这么点事,值得你翻来覆去的来回说。”桓父面上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这么点事?!!!咱们羽生因为没钱都被刁难成什么样,你没看见啊?!!!那身上哪天不带伤?!!!你自己的儿子,你不心疼,反而掏心掏肺的把钱给你那些侄子侄女买田置地,这世界上,怎么还有你这种爹啊——” “我告诉你,我前儿上左相府去找我那儿时的小姐妹腊月,她男人,现在再左相府,是个管事了。我和你说——她都没见过羽生几面,对羽生,都比你这亲爹对他好。” 桓父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 桓母恨得打了桓父几下,继续道,“你还别不服气!!她听说咱们现在手头紧张,羽生被人刻意刁难,她立马东拼西凑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咱们救急,还答应看看能不能帮忙让羽生走走左相的门路,让羽生少受些刁难。你说说,和腊月这个没什么血亲关系的姨比比,你这个爹臊不臊得慌!!!” “这怎么能比。咱们,不是也没用上这钱吗?!!咱们也没占他那劳什子姨妈的便宜啊!!而且!!我是他爹!!!我给他的,肯定比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姨多!!!没有我,就没有羽生!!若是没有你那姐妹,羽生还是活得好好的!!” “你!!你这是歪理!!”桓母气得又要打桓父。 桓父一边躲避桓母的拳头,一边继续狡辩,“不过,你还真别说,咱们这羽生生命里就是有贵人相助,这不,你看,这咱们又立马有钱了吗?” 桓父看桓母张了张嘴,知道自己这亲受捅了自己的“短处”,他可能马上又要被揭开曾经的错处。 桓父不想再听数落,便立马转移话题,“你找个日子,再去趟左相府,把你那小姐妹的钱还了。成日家欠债,像什么样子。” “我忙着呢。我还想趁着羽生这几日参加比试,去走走那些大人的门路。” “那——让外面那小道士送去。” “那小道士不知底细的,才来咱家两天,万一拿着钱跑了怎么办。我和腊月怎么交代——” “那你看着他,和他一起,两个人,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屋子里谈话的夫妇两人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一字不露的传到了正在院子里喂猫喂鸡的他们口中的“小道士”——真沧的耳朵里。 真沧自小听力惊人,常人听不到的细小声音,他都能捕捉。 当初,他揣着李杳杳给的银票,迷茫万分,站在站在上清宫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 那时,他正好等来了挑着空扁担下山的桓羽生。 真沧对桓羽生这个人很有好感。 有真本事,还有点憨厚。 虽然穷是穷了点,但是这人,谁也不靠。 在小轩,可以为了救人和自己硬刚。 在小黑屋,也可以为了保住自己这个曾经的对手的命,和那被他救的黄公子和李小姐硬刚。 那时候,他真沧就决定,如果他能活命,下半辈子,他就要跟着这桓羽生这样的人。 现在,桓羽生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主意打定,他默默地跟了桓羽生半路。 足足跟到下了山,桓羽生才出声道:“真沧小道长,现在,已经脱离上清宫的地盘了,这一路,也没什么人跟着你,你的安全,可以确保了。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公子。我不只是想在公子的庇护下走下山。”真沧对着桓羽生行了一俗世之礼,“我离开上清宫,也无处可去。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今后,愿在公子左右,效犬马之劳。” 桓羽生看着眼神诚恳的小道士,为难起来,“这——你言重了。我只是不想你小小年纪,办了错事,还糊里糊涂的丢了命。那——也太过可惜。况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保住你一命而已。况且,如果真的算起来,我还让你没能报仇成功,你就是恨我,也是说的过去的。这样,我护着你出来,也算抵消了吧。你没必要感谢我,我们就此别过。” 桓羽生说完,狠狠心,掉头就走。 “公子!!!”真沧疯狂快跑几步,拦在他面前,“我一个没根没基的浮萍之人,这下一下子得罪了左相府和忠杰侯府,就是出去自谋生路,难保外面的人不会为了讨好两府趁机拉踩,将我活活逼死。但是公子不一样,公子现在是两府的恩人了!!我若是可以跟着公子,两府的人,就算是看着公子的面子,也会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公子,我只求个安身之所!!” 真沧说完,就恨不得跪下去给桓羽生叩头,桓羽生急忙托住他的双臂,不让他跪下去。 桓羽生看着眼前像个求收留的没主的小流浪狗一般的小少年,心里着实犯了难。 他那时,确实不忍心真沧小小年纪因为仇恨丧命,所以想要保下他,可是,他从没想过要收留他。 这孩子,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能做到给满屋子的人下药,纵火烧死一屋子的人,只为毁尸灭迹,是个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的。 这种人,他实在是不敢留。 第三十二章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我——我家境贫寒,尚且食不果腹,需要卖果子打猎补贴家用,实在,是养不起随侍。小道长,还是另寻出路吧。”桓羽生憋出一个理由,希望能让真沧知难而退。 “公子不用担心!!我知道黄家和李家给了公子谢命银子,公子很快就宽裕了。况且,我很能干的,绝对不白吃白住,不会让公子为难的!!” 桓羽生恻隐之心大作,彻底没法子了。 他将真沧带回了家。 一路上,真沧和寻常孩子没什么不同,看见蝴蝶会欢笑,看到小野猫会上前抚摸它们,见到路上乞讨的老人会从身上掏出点铜板来施舍。 桓羽生原本心里的担心,消下去不少。 罢了罢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小孩子,只要善于引导,应该——不至于长歪。 况且——看他这一路的表现,应该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对和他没什么仇怨的路人,他倒也称得上友善和气。 之前,他对黄、李两府出手狠辣,是因为那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元凶。 爱憎分明,也不失为可取。 —————————————————————————————————————— 就这样,桓羽生带着真沧回家,和父母说明情况。 本来桓父桓母对于儿子带回一张吃饭的嘴心里老大不乐意。 但是没多久,黄、李两府的谢礼就来了。 两老口看着黄灿灿白花花的黄白之物,笑得合不拢嘴,对于真沧,也欣然接纳了。 毕竟,家里有这么多钱了,有个使唤小厮干干家里的重活,才称得上他们如今腰缠万贯的身份。 —————————————————————————————————————— “那小道士干活还挺利索。”桓父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真沧劈好的那些整整齐齐的柴火。 “嗯。他做的那些素斋也挺可口的。”桓母吃着碗里的豆腐干道:“这上清宫的素斋远近闻名。这小道士看来是深得他们厨房的大师傅的真传啊。” “对啊。他来了咱家以后,这每天变着花样的做。今天花卷,明天豆皮卷饼。比原来咱们只知道吃煮地瓜的的日子好多了。” “这小道士,原来在上清宫,没少干伺候人的活。那些个师兄、师父、师叔、师伯的啊,都得伺候。那那洒扫庭院,归置屋子,洗衣做饭的活计,样样拿手,比起那大户人家的小厮来啊,不差多少。” “这亏着羽生有能耐,这一天的功夫,就赚了这许多金银。才能养得起这种又会做体力活又会做精细活的仆役。”桓父想起那天两府抬回来的金银,万分满足。 “这算什么。这金银,对他们那些权贵勋爵人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你看你还得瑟上了。” “这九牛一毛,也够咱们享受一辈子了。” “这一辈子的过法可多了,你这么被一个小道士伺候着吃豆干烤地瓜是一辈子。住大宅子使唤成百上千的丫鬟小厮也是一辈子。”桓母想起自己之前在左相府的见闻,陶醉道。 桓父笑笑,道:“我现在就想着啊,我们羽生,能出人头地,以后能有个官当当,也不用太大的官,能我这当爹的,也跟着他享享清福就成。我也不用一百多个人伺候我。有几个真沧这种什么活都会做的小厮就行。” 桓母笑着给桓父泼冷水,“这有本事的人啊,寻常人家是留不住的。若是羽生出不了头,这小道士也伺候不了咱们几日了。” 桓父急了,“羽生现在有钱了,可以去打点了,那些人只要不为难他,凭着他那一身功夫,怎么出不了头?” “哼。”桓母冷哼一声,“有钱,不如有权。有权了,就什么都有了。单单是有钱,大家都有,人家考官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呢?” “我有些糊涂了,”桓父迷茫道,“之前,不是说那考官为难羽生是因为羽生没打点吗?这打点还不行?!!” “你这个人!!我跟你说不通——”桓母气得那手指头戳桓父的脑门,“之前,大家都送,只有羽生不送,羽生就成了那另类,自然欺负他。现在,羽生送礼,只是和他们一样而已。而且,有钱没什么了不起,面对那些有钱有权,占据巨大优势的高官子弟,羽生还是出不了头。” “羽生他娘,你的意思是——” “羽生,需要一个靠山。” “你说的对,你之前那个好姐妹不是左相府管事媳妇吗?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宰相府的管事,那都是宰相的心腹,那不得四品啊,让他当咱们羽生的靠山。那些考官,还不高看羽生一眼?”桓父想到这一点,高兴的拍起了大腿。 桓母轻哼一声,“要是以前,我也觉得,能让个左相府的管事照管照管羽生,我也就知足了——现在嘛——” 桓母故意拉长了尾音,吊着桓父的胃口。 “现在怎么了?”桓父果然上了钩,凑近桓母问道。 “我前儿啊,见着羽生经常傻愣愣的一个人干坐着。这两眼啊,直出神!!羽生这孩子勤快懂事,什么时候这样什么也不干,只是呆坐着,一坐就是好久?!”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的。我前一阵子也见他,这练着练着功夫,自己就停下了。读书也是,读着读着,就呆住了。我看他这样子——和之前咱们村子里其他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差不多。他怕是——开始知晓人事了。” “羽生他最近啊,别的和以前也没什么别的——我看他这样子,就是那日从上清宫回来,就这样了——我还听人说,他还和这左相府的李小姐,那可是戏本子上说的救命之恩呢嘿嘿嘿~” “李小姐那是什么人啊。那是安国出名的美人,连那三宫六院,遍赏美人的咱们安国的国主见了都叫好呢。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羽生也是人——我看咱们羽生啊。八成,是惦记上这李小姐了。” 桓母陷入了畅想之中,声音也不自觉的亮了起来。 桓父听见桓母这么说,登时吓得就跳下起床关上窗子,“小点声!!!隔墙有耳!!这要是被别人听到,可了不得了!!!这话你可不敢外头说去!!!人家是左相府的小姐,金贵得很,岂是咱们这种小民可以议论的!!!这话,我可求求你,可千万别提了!!!” 第三十三章 身份大跌 桓母闭着眼睛,仍沉浸在美梦中,“若是,羽生能直接做左相大人的女婿,那就是左相府的主子了。区区一个左相府管事,到时候,连咱们的眼都入不了了。” “羽生去当左相的女婿?!!我说你这老婆子时还在发梦呢吧。咱们什么人家,左相什么人家。左相那闺女,皇上都钦赐封号给她,以后说不定是要进宫当妃子娘娘的。你说,让左相府的大小姐给你这穷老妈子当儿媳妇,你可真敢想啊。”桓父被桓母的异想天开给搞得哭笑不得。 桓母脸色不变道;“你还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左相府的大小姐怎么了?她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不是?你若不信,咱们就打个赌。看看羽生——能不能娶到左相府的大小姐!!” “赌就赌!!”桓父快被自己家这老婆子气笑了,“人家左相家的小姐就是不进宫当妃子娘娘,至少也得嫁去那种权势滔天,世代簪缨的王公贵臣之家,咱们家,就算羽生出头了,也顶多是个新贵,人家那真正的高门显贵看咱们,就是没甚么祖荫的泥腿子,不会自降身价和咱们攀亲戚的。我看呐,羽生就是娶个五品官家的女儿都是高攀了。你这老婆子,真是——” “赌什么?”桓母不置可否。 “不管赌什么都随你,我赢定了。”桓父满不在乎。 “好,你这老头子也没甚么可输的。这样吧。如果羽生真的能娶到左相府的大小姐做媳妇,以后我在这家里,要说一不二,我说什么,你都得听,不可违逆,可否?” “你这老婆子真是想翻了天了——还想命令我?” “命令你怎么了?如果事事听你的,这个家,早就让你那起子白眼狼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搬空了!!!我们娘们都得在街头饿死!!!这个家,以后,还得靠着我撑下去!!!” 桓母说着说着,挺直了腰杆。 这没脸的事就这么被大大咧咧的揭开,桓父撇了撇嘴,彻底没话说了。 桓母一脸的脸志在必得,她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日后自家儿子娶了这安国的顶级的贵女,自己在家说一不二的神气模样。 这老头子不知道。 她已经知道了羽生只穿着里衬和这李杳杳小姐在上清宫内衬搂搂抱抱的事情了。 她那天从好姐妹的家里出来没多久,好姐妹就又稍信给她,和她说,左相府的夫人,和她打听自家儿子的事情了。 左相府夫人不知道好姐妹和自己的这层关系,只是让好姐妹偷偷去调查。 好姐妹留了个心眼,没说出她和自己这两家的亲密关系。 她和桓母透了个口风,说羽生在上清宫和那位千金小姐,有了点超出男女大防的接触。 而左相府夫人,对自己儿子,颇有好感,所以,才提前打听。 桓母心里乐得开花,若是能攀上左相府,那这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但是,这个事情,八字还没一撇。 她不能只是在家牢牢实实的坐着等着人家来打听。 她也得做点什么。 她添油加醋的吧这李小姐的事情,不着痕迹的在城里,宣扬了一番。 这传言,真假掺半,最容易让人信服。 只是一点传言,也无伤大雅。 这李小姐身世再厉害,也是个女人, 女人,最重的,就是名声。 她就不信,这风言风语起来,那大小姐,会无动于衷。 况且,这戏文里也说了。这救命之恩,合当以身相许。 若是没有羽生,这李小姐怕是早就去阴曹地府当她的贵女了。这要李小姐嫁进她们家,也是合该的。这,才是天赐姻缘呢。 ———————————————————— 左相府夫人的正房——丹霞阙之内。 坐在上座左侧左相气歪了脸,而上座右侧的左相夫人,正把手里的帕子甩得啪啪响。 李家的孩子们,皆坐在下首,大气不敢出。 方才,李家的二郎李昂提起,现在市井之中,关于自家小妹的流言,又升级了。 原先,还只是说她命硬不利于亲事。 现在,更进一步,说她容貌太盛,堪称祸水。 这与她相看的黄家母子二人,从上清宫回去后,就抱病不见宾客,可见是上清宫一行遇到的事情极其不好。 这相亲还能怎么不好。 无非就是因为这女子容貌太盛,横生枝节。 李杳杳一言不发。 几个哥哥气得不轻。 二哥李昂道:“母亲,咱们家姊妹不多,只杳杳一个女孩子,不能就这么让她被流言所伤。” 三哥李廷也赶紧接话道:“是呀,母亲,咱们左相府不能再像前两天一样装聋作哑了。前几天小妹觉得那克夫流言实在是荒唐,如果我们去辩解,反倒是坐实。结果,放任流言,这流言越编越离谱。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说小妹容貌惹祸了。过几天,就该说小妹贞洁有失了!!!” “住嘴!!!”左相被李廷嘴里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嘴里胡说八道什么?!!杳杳是你妹妹!!你说这种话?没点斯文体统,你把你自己和那市井长舌妇并为一类,嘴上没个尊重?!!” 李廷吓得一哆嗦,再不敢说一个字。 李杳杳叹了口气,上前为自己父亲斟了杯茶,“父亲,哥哥只是——提前做了最坏的设想。我相信,哥哥不是有心冒犯我的。” “是呀是呀。”其他几人见状,忙附和着为李廷开脱。 “最坏——目前,虽不至于,但是杳杳的亲事——” 这一闹,李杳杳的市场价值大幅度下跌。 原先都可匹配王爷公侯的人家—— 现在,都有人敢把没爵位三品官家的的庶子庚帖往这里送了。 气死个人。 李杳杳爹心想,这求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才貌匹配。 如今女儿声名大打折扣,自然,原先的高门贵子,琵琶别抱,对李杳杳,不做考虑了。 李母喝了口茶,润了润最近因为这些糟心事而有些上火的喉咙,“最近,咱们家杳杳,就先不议亲了。谁家的庚帖也不收了。过阵子,再看吧。” 第三十四章 果然,什么都不如拳头硬 “我也觉得。现在这些个庚帖,若是收下,就坐实了咱们认了杳杳身份下跌这件事,以后,咱们杳杳就难和那好人家说亲了。若是挑挑捡捡的收,把那起子三品官五品官都得罪干净了也不妥。毕竟,谁也说不准谁有用得着谁的时候。”李昂分析道。 这些人啊—— 李杳杳简直想把“不信谣.不传谣”的大字报贴到这些喜欢八卦造谣别人的长舌妇家门口去。 顺便为她们普及下佛教知识——这造口业,死后是要下阿鼻地狱的吗。 “都是妹妹不争气,为了我这一点子事,让父亲母亲哥哥们为我受累了。” “这是哪儿的话,咱们是骨肉血亲,都是一体。你受辱,就是我们受辱。” “父亲。”李杳杳正色向自己父亲道,“经过这一次的小劫难,女儿悟出了一件事——要想不被别人说闲话,只能自己变强。” 左相颔首点头,表示赞同。 “父亲,我想——学点拳脚功夫,以作防身之用。另外——还请父亲为我寻几个懂武的丫鬟近侍。这次的事情,在流言变得更加污秽之前,咱们先放出风去,说我承袭的武林高人的防身秘术,真打起来,三五个大汉也近身不得,我的丫鬟近侍也都是武林好手,以一当十绝无问题。这样,防患于未然,大家都知道我这保护严密,若是有谣言说我吃了这防护不利,被贼人——侮辱这方面的亏,自然,也没几个人会信了。也不怕将来,会出现哥哥口中的那个最糟糕的设想了。” “是啊,我觉得小妹说的有理,从来,只听说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抵挡不过,贞洁受损。没听几个能打得过男子的貌美女子被狂徒调戏的。”李廷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学个几招,用于防身,也很必要。”李昂也帮她说话,”这女子之间打架,不是扯头发就是扇耳光,以后小妹如果和别的女子起了争执,咱们上来就露几招不一样的,直接就比他们那低水平的扇耳光骂街扯头发高般多了。” “这孩子,越说越不像话了。”李昂这插科打诨的话一出,原本左相夫人愁云惨淡的脸色,多了几分松快之意。 李廷一拍大腿,“我倒觉得刚刚小妹说的真是个好办法,到时候,趁着举办上元灯节什么的这种大场合,咱们给小妹整个大排场的出场,让别人家看看小妹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女侍卫,再让近身丫鬟上台参加什么胸口碎大石赢灯笼什么的比试,把那声势造出去。以后,谁敢造咱们小妹的谣,都得掂量掂量,是他的骨头硬,还是那石头硬!!!” 李廷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用武力威慑那些长舌妇闭嘴的场景,脸色神色越来越得意,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 大家的高涨的情绪终于感染了一家之主。 左相的脸色,终于有了点笑色。 “昂儿,你弟弟这不日要动身离开白京,去徽地做实地考察,这给你妹妹找女武师教她学点功夫和寻摸出身清白的会武艺的丫鬟这事情,就交给你吧。” “是。”李昂拱手行礼,应承下来,“父亲放心,妹妹的事比天大,我一定办好。” 李杳杳忙摆手,“怎么好如此劳烦哥哥,哥哥无需着急,况且,哥哥身为皇子近侍,这大事小事也是少不了的。自然是哥哥的正经事务更要紧。小妹的事情,若是和皇子的事相比,那就和那地上的沙粒差不多大小,如何敢说成天大的事,这事,在哥哥空闲时候,为小妹留心一二,小妹就感激不尽了。” “昂儿确实是又说浑话了。只有天家的事,才可以说成天大的事。你方才这话要是让言官知道了,又该参奏你言语有失,不敬今上了。若是严重——只怕连为父都要被你连累,落个忤逆不敬的罪名。”左相两只手抬起举过右侧头顶上方,对着空中做了个拱手礼。 李昂对着自己父亲应了声是之后,立马歪歪头,从自家父亲看不见的角度,对着李杳杳翻白眼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李杳杳无奈叹气。 昂哥大概以为她是突发奇想,才想要加强自己身边的武装力量。 其实,这件事情,从她重生以来,就一直在考虑了。 自己学武和组建一支由武功高强丫鬟组成的自己的亲卫队伍这件事,十分有必要。 她学了武术,又有了自己的武功高强侍卫亲信,就不用怕将来被如锦追杀了。 上辈子,她只会跳舞和插花点茶掌家看账等等世家闺女都会的技艺。 变故一来,她就是一只被狂风裹挟着的蝴蝶,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走出狂风,最后惨死。 归根究底,原因很多。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会武,且身边没有忠心耿耿的武力值超高的丫鬟保护。 若是她会武,且身边一直有会武的忠心丫鬟跟着,就算是被月知恩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和奚贵妃那个大绿茶联手陷害,逃了出去,最后遇到如锦,说不定还能在她手里过上几招,成功逃脱,把小命保住。 这辈子,她一定要勤加练习,好好和自己身边的会武术的丫鬟搞好关系。 以后,说不定她李杳杳就指着这个活命呢。 而且,现在招丫鬟还有个好处—— 她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枫露换下来,让她去做些不要紧的活计。 她早就决定换下枫露。最近,她一只明里暗里的,让离离跟着她,枫露难免自己心里开始犯嘀咕, 对于枫露,还是去没什么金钱权力的地方比较好,没有诱惑,她就不会自掘坟墓,惹上祸事了。 这下,正好有了正当理由。 枫露那里,应该也能说得过去。 她李杳杳仍旧很天真。 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即使,这人,只是她的一个丫鬟。 若是枫露心态失衡—— 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毕竟,从古至今,仆从因为对主子新生怨恨,做出背主的事情的例子,可一直不缺。 ———————————————————————————— 第三十五章 失算 事情已商量定,左相府的小辈们一个接一个的告退。 眼下,一时入寝时分,左相夫妇两人从正厅,退入内室。 左相夫人被丫鬟伺候着洗漱沐浴已毕,却看自己相公还是着外衣坐于床上。 “老爷,还不安置嘛?” 左相看了眼夫人,语气抱歉,“确实不早了,我这就安置。” “老爷,方才,还在担心吧?” “知夫莫若妻啊。”左相叹了口气。 夫人笑笑,挥手让服侍的丫鬟嬷嬷退下,自己上前,亲自替他把外衣换下来。 左相沉吟,“我在想,今天杳杳的那件事——其实,孩子们想事情,还是没有那么周到。这个世界上,能把传言压下去的最好的方法,便是——有新的,更能吸引人们的传言。” “是呀。”夫人附和道:“老话也是这么说,那些正经事情,人们从来记不住,圣上颁布了什么指令,说了什么指示,便是挨家挨户的传达了。过一阵子,宫里悄悄派人去街上访听,八成人不能知道,但是啊,越是那些丑事,怪事,羞事,什么谁家公公扒——灰,谁家姑娘偷+人大了肚子,都不用怎么宣传,都能传个十村八乡的。” 左相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说出自己的猜测,“咱们杳杳,本来,就招人人眼红。在这白京的贵女们之中,杳杳是数得上名号的。虽说她性子和顺,也不愿意出去得罪人,但是,总是有人想看她出丑,她们好踩着杳杳博好名儿。杳杳的这些闲话,我想,其他家那些所谓的贵女,想必出力不少。” “方才——老爷说——新的传言——”夫人已经把左相所有的衣服都换好了,她可以压低声音悄悄道:“她们有人会传谣言,难道——咱们就没有吗?” 左相看着夫人,会心一笑。 ———————————————————————————————— 最近的白京,很是热闹。 街头传闻,是一个比一个离奇。 今儿个,是什么侯爷家的嫡女与表哥私相授受。 明儿个,是哪个王爷家的表姑娘勾搭了自家的姨父上位,当了王爷的小妾。 这丑事一出,连累这王爷的嫡亲贵女的亲事,都不顺了许多。 毕竟,没什么人,敢娶这么一门出过狐狸精的人家的女儿。 和这些个如此具有冲击力的丑闻一比,李杳杳克夫这种传言,不是什么有趣的值得传的消息了。 ———————————— 桓家。 桓母抓了把瓜子磕着,把瓜子磕得磕达磕达直响,吵得桓父头疼。 “我说你是几辈子没磕过瓜子了,可是你也不用把这瓜子磕成这样啊。怎么着,你是现在想把下辈子吃瓜子的牙口,现在一口气都耗上呀?” “别说话,我烦着呢。”桓母没好气的说道,嘴里嗑瓜子的声音更响了。 “我说你,就是自己闲的没事自己找找的。”桓父皱着眉头把桓母手里的瓜子碟子一把夺了过来,重重的放在了炕台上,“你也不想想,人家世家贵女,怎么也不可能当你这市井老婆子的媳妇,你还寻思,自己传两句瞎话,人家就带着那万贯家财下嫁了?!!你那点技俩,人家都不够看!!!就为了这,你还烦心上了?!!快省省吧!!!要是传出去,谁不笑掉大牙?!!” 在两人不远处擦洗衣服的小道士忍不住笑了。 这桓大娘,怕没先笑掉别人的大牙,自己的牙,先磕瓜子磕下来了。 确实。 他这辈子,第一次,见用吃奶的劲嗑瓜子的。 只怕,这桓大娘磕得不是瓜子,是坏她好事的人吧。 那边,桓父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自家的媳妇。 “我早就和你说了,人家左相家,和咱们家,云泥之别。你想要左相家的贵女当你儿媳妇,除非他们家道中落,她不再是贵女,身价就和咱们村里的翠花差不多,那时,还有点可能。现在,你一个刚刚靠着人家家赏赐过活的布衣农家,就想和人家攀亲戚?!!你一个田间的老婆子想到的那些方法,在人家那经过大风大浪的夫人小姐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更何况,我前一阵廷街坊邻居说啊,这左相府,最近可热闹的紧,一会是他家大公子打猎捡着灵芝了,一会是他家小姐去庙里,求出了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上上签。我看呐,他家的运势,旺着呢。是决不可能突然家道败落的。” “哼。若是她没了家世,就是个只中看不中用的美人灯,我就是给咱们羽生娶翠花,也不要她。不会做饭不会种地的,谁还能整天看她做事跳舞的?” “合着你就是单单冲着人家的家世,想让羽生去别人家做一辈子抬不起头的,靠着丈人起家的小白脸?!上次你明明说,是羽生喜爱那位李小姐,你想为他求娶。还拿着什么羽生喜欢当遮羞布?!!我告诉你,省省吧。那只是你的想法。羽生他是有骨气的。你要他那样,他宁愿在家种一辈子地。” 事实被无情的戳穿,桓羽生娘气得牙根痒痒。 “磕个瓜子也不让人清净!!!!!”她气得站起身来,把手往身上的围裙上一抹,抬腿走了。 真沧见状,悄悄的跟了过去。 “糟老头子,成天只知道听那起子只会嘴上放炮的没心肝的吹捧你,对儿子,你能上几分心?!!我再怎么着,也是为了儿子谋划,为了他好,总比你为了你们本家那起子没脸没皮的狗皮膏药,把家底掏干净了,逼得儿子走投无路的好,就凭你,也好意思说我?!!” 桓母气不过,一个人走到院子外对着棵葡萄树,把它想象成桓老爷子,嘴里一边骂,一边对着它狠命的拳打脚踢。 “大娘,大叔说您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瓜子,他让我给您送碟子来。” 真沧冷不丁的出声,倒是吓了沉浸在对着葡萄树骂街的桓大娘一跳。 桓大娘拍着胸脯将信将疑的回过头,看着笑眯眯的端着一碟子瓜子的真沧,满眼怀疑的问道,“这,不是那死老头子让你送来的吧?” 第三十六章 你在教我做事?! “若我说是,大娘,是否心里会稍稍舒展些?” “会是会。但是那老头子,眼里从来没有我这个人,我可不敢奢望他能对我有一小指头的关心。” “那大娘,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好,人生在世,已经苦涩万分了,何不,让自己稍稍,开心些?” “自己骗自己?!!闲的。”桓大娘不置可否,嗤笑一声。 这道观出来的小道士,说话也奇怪。 明明白白的事情,干嘛自己骗自己? 真相自己都知道,还骗自己干嘛?! 不过,这小道士,也是有眼色,见自己心情不善,赶紧拿着碟瓜子追出来。 这刚认识没几天的小道士,倒比于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丈夫,对自己还用心。 “大娘知道这碟瓜子是你自己的心意,你有心了。” 桓母接过瓜子,嘴里叹气。 真沧笑了笑。 “我也不瞒您了。方才您和桓大爷的话,我听了一耳朵。我为您不平呐。您说您在这顶着风险殚精竭虑,大爷不为您分担,还说风凉话。我都听不下去了。” “是吧?!!”桓母看有人站在自己这边,顿时来了精神,恨不得立马拉着真沧的手,为他俩成立一个私密组织。 “你说,我就算是可笑,我也是为了羽生好啊?他为羽生做过什么?!!非但不做,还净扯羽生的后腿!!羽生,就是被他这糊涂爹拖累了啊!!!” 真沧反手握住桓母的手,眼神清澈,语气恳切,“说实在的,羽生哥对我有恩,我为他做什么都愿意。我这几天,看着他忙里忙外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替他干着急的份。方才听了大娘和大伯说的,我才发现,羽生哥真的是有福气的,我这么说您可别恼,虽然羽生哥家里不算富裕,但是有您这么个精明的娘亲,羽生哥。是有福气的。” “你也觉得我之前的想法——为羽生定下一个有权势的小姐当媳妇是正确的事情,对吧?”桓大娘嘴上略带试探的问着,手上也不闲着,分了一把瓜子给真沧。 古有歃血为盟,今有嗑瓜子定阵容。 “大娘,您真是对到不能再对了。”真沧接过瓜子,磕了起来。 盟约成立。 “大娘,您之前,没猜错。我这几日,一直在旁边瞧着,羽生哥,肯定对着李小姐,存了心思。您想啊。羽生哥,也不是一直没见过女人。您什么时候,见他这样经常盯着左相府给的那些赏赐若有所思,魂不守舍的。就是在救过李小姐那一次之后啊!!” 桓母见有人肯定自己的观点,疯狂点头,把自己那张老脸,对着真沧笑成了一朵菊花。 “大娘,这李小姐别的不说,这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姑娘,有着让桓大哥一见钟情的本钱啊。” 桓大娘听了这话,觉得自家儿子巴望这人家姑娘,显得有些掉份,她便有些不自在的打断真沧道:“哎,这喜不喜欢的,都是后话。况且,你羽生哥,也是一表人才。放在村里,也是有的是小姑娘巴望着他呢。哎——扯远了。这夫妻过日子,在那是靠着什么喜欢吗?那过日子的柴米油盐呀,再多的喜欢,也磨没了。” “行,大娘,这情分的事情先撇开不谈。咱们就说柴米油盐。远的不说,就说当今,江阁老,您知道吧?寒门出身,娶了陶太师的女儿,有太师提携,才能在官场上一路亨通。” “这是朝堂,离咱们太高了。咱们再说个相对近的。就白京里流云货运行的葛老板,那原来,听说都是个讨饭的货色,若不是娶了货运行上任老板的女儿,现在,能当上富可敌国的货运行的东家?!” 有了举例论证辅助自己的观点,桓母的腰板子不自觉的挺的更直了。 连个不染红尘的乳臭未干的小道士都知道的浅显道理,那老头子都不晓得,真是白吃了这几十年的饭了!! “就是,呐糟老头子满口的门当户对,若是世人都盯着门当户对这几个字,那流云货运行早就倒台了,那陶太师,没了他那好女婿的助力,说不定,也早就回老家养老去了。人家那大人物的见识,是他这乡间老头子可以猜测得到的?!!” “大娘说得很是。这些位高之人,提拔寒门出身的新贵,肯定,是双方都有助益的,若是如桓大爷所说,高门之人看不上寒门才子,怎么那‘榜下捉婿’之事每年都不少?我看桓大哥这等品貌才干,若是没有一位好岳丈提携,白白的走弯路蹉跎上二十年,实在是可惜了。” “说的是啊。只是,怎么才能走上左相府的门路呢?” 真沧假意稍稍试探道:“要不,等桓大哥武试取得功名之后?有了功名在身,去做高门贵婿,总比身上什么都没有,要有底气得多。” “你说的也是——只是,怕夜长梦多,再生变故——”桓母思虑的实在是不少。 如今朝堂之上,最有权势之人,自然是左相。 若是能攀上他,那真真是一步登天。 若是在羽生过武试之前搭上左相,这比试,自然也是走过场的事情,羽生,也能少受不少的罪。 虽说,现在家里有了银子,吃喝不愁了。 羽生,也比之前好过不少。 但是羽生和那些考官之间的那些龌龊,已经结下了。 有些事情,不是靠送银子就能解决的。 况且,送银子,也是需要门路的。 她曾经劝说过羽生,借着“救命之恩”这件事,走走左相府和忠杰候府的门路。 谁知,羽生这不开眼的小子一听这话,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还说什么,“救人是本分,拿了赏赐已经很是心中不安了。哪有再上门舔着脸要求协恩图报的。” “若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为了让爹娘少些劳累,我连这赏赐也不接。” 听了这话,直把她气得倒仰,若不是心疼儿子还在比试期,她不想让他分心,她铁定至少三天不和羽生说话,让他知道知道这污泥尊亲的厉害。 第三十七章 忘不了的新愁与旧仇 接着说这送礼的事情—— 由于羽生之前没送,龌龊已经结下。 现在,那起子小人,也看不上羽生的银子。 这武试,羽生还是要被刻意刁难的。 再者,若是等羽生过了武试,身上有了功名,必然也小有名气了。 那盯上她这有本事的儿子的人就多了啊!! 保不住那七品八品的小官全都围上来了啊。 若是他一个没把持住,被什么七品小官的闺女勾搭了,耽误了羽生做丞相女婿,那不是亏大了?! “大妈说的是啊——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名声一旦打出去了,难免多生事端。” 真沧拼命忍着心里笑,努力装作一脸真诚的样子继续为桓母出谋划策。 “啊——”桓母下意识的捂了下嘴唇,自己真是年纪大了,刚刚怎么不经意间就把心里话对这个小道士说了。 真沧装作没看到桓母下意识的小动作,继续为桓母分析。 “况且,我也觉得,桓大哥这等人才,若是委屈自己,做了什么那种芝麻大小的七品官八品官的女婿,非但得不到多少助力,以后,可能还会被岳家连累,得时不时的拉岳家一把。” 真沧露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略显故作成熟的表情,“如此一来,这样的亲事,开始看着像是好,其实反倒是累赘。除了左相府,对桓大哥来说,其他的亲事,都不是什么好亲.” 桓母倒是一时间被真沧的这话给说中了。 在这一瞬间,真沧,在桓母眼里,已经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她已经把他当做了一个可以商量大事的成人。 “说的是呀。还有那李小姐,听说已经开始相看人家了。万一——这万一,这期间,就定下了人家过门了呢。这李家,可没有第二个女儿了。” 桓母说到这里,语气有些焦急了。 她之前虽然企图通过把李杳杳的名声搞坏一点,好达到让高门贵女下嫁自家的目的。 可是,她这一招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没有任何反应。 “桓大娘,这件事,好办。”真沧故作高深的笑了下。 “好办?你不知道我之前——我之前都——”桓大娘有点不敢说出自己干的那些事,一是她也觉得自己行事不甚高明,怕被真沧耻笑了去,二是,也怕自己亲口承认,日后,反成了被真沧要挟的把柄。 “大娘,这李杳杳的名声,可不能坏啊。这李杳杳一旦臭了,左相府必然和她断绝关系。” 桓大娘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剩下半句“你怎么知道我去搞过她的名声”,桓母咽了回去。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沧摆出一副天真脸开始装傻,“这名声的事情啊——就像桓大叔说的,若是到时候,桓大哥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小姐,还不如娶村子里又会干活又贤惠的翠花。” “最起码,人家翠花身家清白,名声说得过去,虽不能给桓大哥增光,也不至于抹黑啊。可是坏了名声的李家小姐若是当了桓大哥的夫人,真的是非但没有助力,还会让桓大哥一生蒙羞。” 真沧这一番听起来很像肺腑之言的话,在桓母心中的效果,不啻于平地惊雷,震得她久久不能回神。 “不管怎么着,真沧啊,你读书多,主意也多,你大娘还是需要你,给大娘长个心眼——” “大娘您这话说的,桓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您是他娘,在我心里,就和我娘一样的。我自然是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帮助您的。” 真沧越说,越把嘴唇凑近桓母的耳朵,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小半会。 桓母的耳朵被真沧说话呼出的气息吹的痒痒的。 可是,这不算什么。 更痒的是,是她听着真沧设计的完美计划,仿佛已经见到宰相家的大小姐对自己卑躬屈膝,每日晨昏定省时候的样子。 她心痒难耐,一刻也不愿再多等,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实行真沧所说的计划。 ———————————————————————————————————————— “夫人?你看看我啊?” “……” “夫人。怎么了啊?为什么?你现在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 “夫人?把头转过来好吗?” “……” “夫人,为什么你好几天都不理我了啊?是我变了吗?是我变得不可爱了吗?” “……” 李杳杳现在有点茫然。 她现在,站在一间内室。 她本来一直是在家里呆着,现在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现在迷迷糊糊,一头雾水。 内室的绣床之上,同一方向坐着一男一女。 女子的脸倚着绣床,头深深的低着。 她身后的男子状似亲昵的从她的后面环抱住她。 然而,她对于她身后男子的声声低问的亲昵的蹭头的动作,这女子没有任何回应。 宛如—— 完全听不到的样子。 李杳杳完全看不见她的脸。 只能从身形看出,这女子,身形窈窕。 她的身后坐着的那男子,长发披散,李杳杳也只能从他面颊上盖着的乌发缝隙中窥到些许容颜。。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也能从中感觉到该男子眉眼精致,骨相极佳。 不,他出众的不只是他的脸。他的身形也是极为优秀的。 他身量修长,给人以丰神如玉,倜傥出尘之感。 男子从后半环抱住女子,亲昵的用下巴在她的肩膀上蹭着。 可这女子仿佛个木头一般,只是垂着头,毫无回应。 男子的怀抱慢慢收紧。 可是这被抱住的女子还是没有一点回应。 此刻。 李杳杳就站在她们的内室之中。 她有些尴尬。 从这男子半环抱着女子的姿势来看—— 这两个人关系亲密,不是夫妻,至少,也是情人。 可是内室之中的两人只顾着亲密他们自己的,丝毫不在意这房间内还站着李杳杳这个大活人,宛如她李杳杳不存在一般。 李杳杳只觉得自己的脸仿佛火烧。 她是不是应该安静的离开? 对。 她恨不能立马离开。 她想趁着没被发现扭头走出去。 可是,这房间就像是设了结界一般。 她根本走不出去。 第三十八章 毁容?! 这是要让她勇敢的留下来?!! 李杳杳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啊。 并没有这个癖好啊!! 这可咋整?! 李杳杳又尴尬又困惑,急的团团转。 也许,要离开这里,必须要主人亲自开口放行? 没办法。 只能打扰了。 她因为尴尬,声音都有点发抖,“那个,两位,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到了这里——” 绣床上的两人仍旧没有一点反应,仿佛一点也没有听见她的话。 李杳杳没办法,只能稍微放下尴尬,略略提高了些嗓门,“我——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这就离开——两位——多有冒犯,抱歉抱歉——” 绣床上的女子仍旧仿佛木头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倒是那男子叹了口气,慢慢的略松了松他原本用于桎梏住他怀中女子的铁臂。 “夫人,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我的这张脸吗?” “您大概不知道,我是多恨我又这张脸,又是多庆幸,自己有这张脸。” “若不是这张和桓羽生八分相似的脸,我也一个有罪的家生子,也入不了夫人你的眼。可是,因为这张脸,我永远是桓羽生的影子,对不对?!!” “我没法是月知恩,我只是桓羽生的替代品。” “你以前喜欢看我的脸,不是因为您自己说的,觉得我生得好,觉得我可爱。” “您只是——你是想,透过我,看桓羽生吧。” “夫人,如果你一直不理我,我就把这张脸毁掉——” 那男子说着,他的脸也慢慢从对着那女子的方向改成对着李杳杳,看起来像是为了找什么刀子之类的利刃来实现他方方说过的那些惊人的话语。 李杳杳原本要挪动的腿也挪不动了。 是月知恩。 李杳杳清楚的看到月知恩的双眼从茫然无焦变得盛满了情绪。 那情绪中,有狂喜,有不可置信。 他看了看床上的女子,又看了看站在他对面的李杳杳。 现在—— 李杳杳也瞬间神思清明了。 她被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从原本不被别人发现的宛如隐形人的状态——被抓了个现行。 她被清楚的认出来了。 面对着成年后的月知恩,李杳杳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下意识的掉头就走。 真是奇怪,明明之前怎么都无法脱身的走出那间内室的。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只是挥了挥衣袖,迈了一大步,就瞬间到了那间内室十丈开外的地方。 她感叹自己何时有了宛如乘奔御风的身法速度。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可是,现在的境况,不由的她沉浸在突然有了神力的喜悦之中。 因为月知恩狂喊着“夫人!!”“等等我!!”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 他追过来了?! 他追过来了。 这怎么办?!! 李杳杳心下乱的要命。 要不,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仙人一样的身法,但是——再试一次吧。 她用力冥想—— 我得离开这—— 我得离开这—— ……… 成年的月知恩一个人披头散发的坐于内室外间的矮塌之上。 同样成年的阿顺推门,躬身进来。 “主子——” “夫人有消息了吗?” “还是没有——” 月知恩冷笑一声,“我还能指望你们什么?” 阿顺默默的低着头默默承受着月知恩的无端指责。 “让你们找个人——快了三个月了——人找不到就罢了,就连消息,也是一点也没有。我看你们是不是安逸日子过惯了,这能耐也大大的下降了。” “主子,这三个月,并非没有一点消息——只是消息真真假假——所以不敢贸然逐条报给您——” “别找借口了,我都知道——有用的消息,是一个也没有。倒是有不少想骗赏钱的——” “主子,这三个月的时间委实是短了些,就是从白京到暇山,脚程也得一个月呢——” “你提醒我了。我已经给了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了。时间——我可以再给你们。传话下去——人,给我继续找。下个月,我要是再见不到人,所有人一个月的饷银都没了。” 阿顺听了这话,有些急了,“主子,当月饷银全扣?!兄弟们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本来就是指着这点月饷银子聊以补偿。一一下子一个月白干。这未免也有点太——” “你是想说我太狠了?!” 月知恩抬起头来注视着阿顺,目光如刀。 “我没那么多闲钱养没用之人。” “主子,这夫人也不是等闲之人。若是她有心想躲着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啊——她不管怎么说也是桓将军的妻子,和桓将军夫妻数载,桓将军的本事她就是耳濡目染好歹也能学个五六分——” 月知恩突然厉声喝道,“别提那个名字!!!” 阿顺被月知恩的这一声厉喝震住了,低下头,不再反驳。 “从下个月开始,一个月找不到人,扣一个月月饷。” “我再给你们三个月。” “三个月以后,若是再找不到人。就不是扣月饷的问题了。” 阿顺听了这话,抬起头,他的神色之中有几分恐惧。 “——三个月以后,若是再找不到人。从十人小队的领队开始,每隔一个月,给我剁一根手指。” “领队的队长的手指剁完了,给我剁队员的。” “我就不信,就这样,你们还是找不到。” 月知恩话音一落。 室内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 门外,侍从通传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大人,外门上来了个老术士。他说——是您叫他来的——可是,无凭无据,外门不敢让他进来,特意派人传话来,请大人的示下。” 月知恩懒懒的应了声,“我知道了。放他进来吧。我就在这里见他。” 阿顺听了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心下咯噔一下。 他认识月知恩十几年了。 月知恩是从不信阴司报应,鬼神佛怪的。 这么个人,会去找术士? 阿顺很有眼色维持的表面上的波澜不惊,告退下去。 —————————————————————————————— 阿顺退下后不久。 一须发全白.身着宽袍广袖的老年术士昂首迈步进入了月知恩的这间外间。 这术士虽穿着术士的衣服,但这眉宇之间,还兼有几分隐士的疏狂阔达。 第三十九章 解梦 这术士见了月知恩,并不像常人一样对他行叩拜大礼。 他只是略略弯了弯腰,对月知恩拱拱手,十分敷衍的行了一礼。 月知恩冷眼看这术士举手投足之间对他的怠慢,并未发作。 毕竟——这老术士,他还有用。 在他尽到他的用处之前,他愿意给他些宽容。 “自月大人上次召小道来为大人解梦。已经快三月。大人,许久不见,大人仍旧是冲襟朗鉴,风度卓然啊——” 月知恩摆摆手,止住老术士的话头,“这些夸皮相的场面话,就不用说了。” “是,那小道往下说,大人虽鸾章凤姿,居然物外。看小道看大人的气色——想必大人仍旧是神思不宁,体内虚乏。” 月知恩点点头,“说的不错,继续.” “方才,小道在家中偶坐,只见家里池塘的银白鲤鱼吻水三次,小道便知道,想必是大人想见小道。便登府了。这一来,见到大人的这气色不佳,十分想为大人排忧解难——” “既然说到排忧解难——你什么都可以未卜先知。那想必,也不需要我费口舌开口告诉你,我要你来为我解答什么了。” “月大人,之前每次命人来寻小道,都是要小道为大人解梦和解卦。这一次——大人是要小道,为大人解梦吧。” 月知恩满意的点了点头。 “继续。” “这——还请月大人告知小道大人的梦境。” 月知恩嗤笑一声,“你这术士,不是号称,未卜先知,什么都知道的吗?” “这寻常事,小道确能窥探一二。但是大人位高权重,身处距离九五之尊,只差一步之遥的九四之位。大人周身,又有玄气护佑,非寻常人可比。大人的梦境,可是玄之又玄,秘之又秘。” 任何人都喜欢听马屁。 月知恩不是神仙,也未能免俗。 他并不喜欢别人夸他这长得和桓羽生八分相似的皮相。 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权势,都是他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智拼来的。 他当得起这赞美。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听着老术士把他的身份抬的如此之高,他心里的戾气,因为这稍稍的欣慰满足感,而渐渐少了些许。 “——若小道用修为强行窥探,只怕,大人的这护身之气,对小道的这凡体,有所伤害——” 那老术士说到这里,动作夸张的对月知恩鞠了一躬。 “所以,还请大人,可怜可怜我这半生修为,一把老骨头。请大人,把要解的梦,如实告知。” 月知恩决定给他这个台阶。 “我之前告诉过你,我要找一个人。可是,我都把这安国翻了个底朝天,那个人,依然毫无踪影。” “后来,我时时能梦见她。可是梦里的她,就像一个没灵魂的无脸傀儡。她永远不让我看见她的脸。我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术士听到这里,只是拈着胡子点头,“之前,月大人第一次找小道的时候,就说过这梦。想要小道通过解梦来助大人找这梦中之人。” “可是——这梦中之人如此模糊,小道也着实无法——不过,大人只管放宽心。俗话说,‘这梦都是现实的指引’‘梦也是未来的预示’。” 老术士的神情有些漫不经心,听起来很像是敷衍打发月知恩,“‘何必言梦中,人生尽如梦。’大人经常梦到的这女子,应该,也是时时刻刻在想着大人——”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躲着不见我呢?”月知恩的语气急切起来。 老术士的语速仍旧是不紧不慢,“有时候——相见,不如怀念吧。大人之前一直说,梦里的她,让大人您看不清楚容貌,也许她是容貌已毁,所以,对大人避而不见——” “那不可能——”月知恩再次抬起手,截断了那术士的话。 “大人?” “因为,我刚才又梦到她了。” “这次的梦里,她不再像是无脸人偶傀儡了。” 老术士的神情也不像原先那样慵懒随意,开始变得有几丝认真。 “这次的她——这次的她站在我面前,我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她的样子。” “还请大人对小道详细描述这梦中人的模样。” “她看起来——是我从未见过的她年轻的样子,梳着我从未见过的少女的发髻,穿着也是明显的贵族少女的样式。看起来,也就是二八年华的待嫁少女。可是——我第一次见她时,她已经是嫁为人妇的夫人了。” 老术士小心翼翼的接话,“那就是说——大人见到了您想见的这女子,但是,她的样子,是在她和您相识之前的,她的样子?” “是。” “那梦里——她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就是看着我——然后,转头就离开不见了……仿佛仙人凌空飞升一般。” 老术士的神情松散下来了,这满脸的皱纹看起来都舒张了不少。 他长呼一口气,一脸喜色,“小道要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此话怎样?” “这个梦是个好预兆啊——这预兆着,大人要找的这女子,已重获新生,脱胎换骨。也许不日,就要和大人见面了——” “是吗?” “正是。” “那你说——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 “那大人,在您的梦里,您是在哪里见到她的?” “就是我身后的内宅之中。” 老术士对这月知恩躬身行了一礼,“那更要恭喜大人了。大人无需费力各处寻觅,这人,自会来找大人的。” “我要等多久?” “假以时日。” 月知恩满意的笑了。 只要还能再见到她。 多久他都可以等。 “最好如你所说。” 月知恩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一个小侍从。 月知恩挥了挥手,吩咐道。“领着这先生去领赏钱。” 那老术士听了这话,喜笑颜开,“多谢大人赏赐。” 老术士跟着小侍转身离去。 在他的即将踏出这间屋子的门槛时,月知恩赖洋洋的补了一句。 “你最好期待——你这梦,解得准。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老术士听了这话,转头,对着月知恩弓了弓腰,“不敢,不敢。” 月知恩挥挥手。 老术士这才能彻底退下。 ———————————————————————————— 第四十章 梦的正解 老术士跟着小侍去内库领了赏银。 他心满意足的拿着钱袋子,出了月知恩的府门。 他走过了两条街。 走到一四下无人之地时,他再次掏出钱袋子,爱不释手的又在手里掂量了掂量。 老术士掂着掂着—— 一阵电光火石。 猝不及防的—— 他手里的钱袋子就被一只黑手抢走。 是个小偷!! 从背影看,还是个身形魁梧,年轻力壮的小偷。 那小偷抢了钱袋子,转头就跑入一个小巷。 他跑得太快了,如风驰电掣。 老术士急了。 这可是他顶着掉脑袋的风险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挣来的银子啊!! 他家里还有不少小徒弟等着这钱救命呢。 老术士不顾自己的年迈,急忙撩起外袍的下摆蹬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去追。 只是—— 他刚追进了那小偷跑入的巷子—— 一只托着他丢失的钱袋子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顺着这手的方向看去—— 是个身形魁梧,一身黑衣的青年。 看样子,正是方才抢他钱袋子的那位。 这操作—— 抢了钱,又还给他。 看来,只是为了把他引到这里。 “这位壮士,不知——” 抢这老术士钱袋子的人正是阿顺。 他把钱袋子还给老术士。 “听说你号称老神仙,那应该是超脱世外,餐葩饮露,怎么还如此看重这些黄白之物?” “老神仙不敢当。不过我确实早已辟谷。这黄白之物,不是我要用。只是我前一阵子收养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我辟谷之后,并不需银钱花用。但是这孩子,吃喝拉撒——都需要银子。” “银子,我还给你了。想听你句实话。” “壮士请问。” “我看着你从月府出来,这月府——叫你去做什么?” 老术士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忙四下张望。 阿顺懂他的意思。 “你不用担心。这地方我之前已经踩好点了。咱们俩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老术士神情松快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们这常年窥探先机,有很多事,不能对外人道。若是多余的人知道——会有一些麻烦。但是壮士——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不能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这个你放心。” “是月大人,叫小道去解梦。” “月大人?据我所知——这月大人向来不信鬼神仙佛——” “是真的,这事情,我告诉你也没什么。之前月大人声势浩大的找一位女子,这事情估计半个安国的人都知道。我也没什么好瞒的。月大人让我去解的这梦,也是和找这女子有关吧。” “他的梦——是什么梦?何解?” “这月大人的梦,是个恶梦。”老术士有种感觉,眼前的年轻人,是他可以全盘托出的对象。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对着阿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月大人,梦见他要找的那女子用他从没见过的样貌和他告别。” “他之前梦到这女子,已有三次。” “这一次,是最近的一次,这女子面目清晰,转瞬即逝。解梦之书中有句话‘梦遇三回便是缘尽’。这女子,应该已经不在人世。” 听了这话,阿顺震惊到无以复加,“你说了这话,还能拿赏银?!!!” “我怎么可能说这话呢。我难道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嘛?他以恶梦召我,若是我实话实话,给他解梦,以他那闻名遐迩臭名昭著的性子,我必定被他所害。” 老术士说到这里,拍着自己的胸口,仿佛劫后余生,“所以,我正话反说。说他假以时日肯定能找到那女子的。” “你疯了?!你骗他,下场可能比你告诉他正解还惨!!” 阿顺不由的替眼前这满头鹤发的老者担忧起来。 “那我管不了那么许多,我的孩子们还在等着我。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我先含糊过去,领了赏钱我就带着我的孩子们溜,溜得远远的。” 阿顺听了这话,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笑的是,之前一直以来提心吊胆的事情,现在尘埃落定,有了结论。 哭的是——若是让那位祖宗知道了这个令人难过失望的真相—— 只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可是,他阿顺能瞒多久? 三个月? 他能做到吗? 若是能做到,至少还有三个月的平安日子可以过。 可是三个月之后,月知恩就要开始剁手指—— 若是他做不到,不知道这祖宗听了这消息,会疯到什么程度—— 是他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的—— 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现在,月知恩还抱着可以找到夫人的希望,还没那么疯。 若是他知道夫人已经不在人世—— 这他疯起来,绝对比剁一个人的手指的程度,血腥残暴的多。 那——还是先瞒着吧—— 至少,还有三个月的平安日子过。 阿顺把这老术士往巷子深处推了推,“你今天和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再和任何一个人说了。” “是。小道谢壮士提醒。” “你拿着银子,带着你的小孩子。赶紧离开安国,永远不要再回来!!你今天胆敢对那月大人胡说八道,若是让他知道了,你知道后果的。” “是。是。小道晓得轻重的。” 阿顺放下心来,从怀中掏出面罩罩上。 “为保险起见,还是我送你一程吧。” “多谢壮士.” ___________________ 左相府,蜜紫苑。 李杳杳猛地惊醒。 她睁着双眼,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床罩。 自她重生以来,她不止一次梦到过前世的事情。 可是——她每次梦到的,都是前世她切实经历过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 这次的这个梦境—— 肯定是不是上辈子她经历过的—— 这个梦境—— 处处透着诡异。 首先,她肯定不会飞。 没有挥一挥袖子就能移动十丈远的能力。 其次—— 梦里的那个没有脸的人偶娃娃一样的女子。 她确定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女子。 还有—— 梦里的月知恩—— 偏执,疯狂。 是她没见过的样子。 他说的那些关于“脸“的话语,她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月知恩上辈子一直喜欢的人,是奚琴啊。 这俩人从蛰伏在她的蜜紫苑的时候,就惺惺相惜。 第四十一章 这复杂的情感关系 后来,奚琴被安国国主看中,带入宫中。 可能因为奚琴的吹枕头风的功力着实厉害,月知恩也跟着水涨船高,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仆,一步步走上安国的朝堂,最终登上安国一人之下的权臣的位置。 这俩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若不是这俩人都有野心,没法明目张胆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只怕她李杳杳上辈子在死之前,都能看到月知恩和奚琴的孩子打酱油了。 可是,月知恩嘴里不停的在说着什么“脸”,什么“他是桓羽生的代替品”—— 哦—— 莫非—— 那个没有脸的女子,是奚琴?! 上辈子,是月知恩喜欢奚琴,但是奚琴和月知恩不是两情相悦,奚琴喜欢的也是桓羽生?!! 李杳杳对于自己推理出来的真相震惊到无以复加。 震惊之后,又是对自己的唾弃。 自己上辈子,被奚琴和月知恩联手,给搞得生不如死。 不对——是先——生不如死,再惨死。 她被他们这俩雌雄双恶搞成这样,好不容易重生,她不好好珍惜这宝贵的得来不易的时光,却用这时光纠结这两个恶人上辈子的情感纠葛?!!! 去他的!!! 什么桓羽生,月知恩。 她李杳杳都要远离。 她奚琴不管喜欢喜欢谁也和她李杳杳无关。 她只盼着,这辈子,别再和她们任何一个人沾边就好。 别再为那些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了。 何必言梦中,人生尽如梦。 那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境而已。 荒诞的梦境。 李杳杳一遍一遍的复述着,她的心情也逐渐平稳下来。 她的眼皮开始打架—— 她再次沉入了梦乡。 ———————————————————————————————— 第二日。 日头高照。 左相府李家。 新的选丫鬟活动正在浩浩荡荡的进行中。 李杳杳特意在院子里设出一块空地,便于考校这些前来报名的人。 此刻,李杳杳端坐在院子中,枫露立于李杳杳右侧,便于问话。 离离坐于李杳杳左侧后方,便于记录。 现在,李杳杳有一等贴身丫鬟四人,首席大丫鬟仍旧为枫露。 其余三者为离离,锦瑟,瑶笙。 这四人中,离离跟着李杳杳的时间最长,也最为忠心。 离离到李杳杳身边时,李杳杳才不过四岁,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在给离离取名字时,李杳杳自己正在做先生布置的课业。 那时,因为李杳杳年纪小,在背“离离原上草”这一句时,总是只能背出“离离”二字,至于后面的——就只能萌混过关了。 那日,那领着离离去见李杳杳的婆子也不知道李杳杳当时是在背诗。 李杳杳沉迷于背诗,也不知道这婆子是在和她说话。 那婆子刚刚说完“夫人说了,这丫头的名字,还是姑娘您自己取比较好。”这句话时,李杳杳嘴里正一直“离离”,“离离”个不停,婆子便以为这就是李杳杳给这小丫头取的名字,便把小丫头拉到一边,交代了几句,便自己离开了。 直到李杳杳终于背完了诗,才发现自己屋子里多了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人。 李杳杳蹦蹦跳跳的跑去问她:“哎,你是谁啊?” 小丫头呆呆愣愣的告诉她,“刚刚韩妈妈告诉我,我叫离离。” 从此,离离就这样陪着李杳杳了。 后来,李杳杳渐渐大了,身边的丫头也越来越多,她看的书也越来越多,丫鬟们便有了“枫露,瑶笙,锦瑟”这等华美的名字。 离离与枫露等人相比,忠厚有余,机敏不足。在口齿上,又总是吃亏,因此,慢慢就被枫露等人挤下去了,居然成了四个一等丫鬟中的最末等。 之前,不少人都在猜,是不是离离马上就会被放出府,这李杳杳身边一等丫鬟的位置,会空出一个来。不少二等丫鬟三等丫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谁知,李杳杳的一系列操作都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先是把离离原来私人之末的位置提到了第二,只在枫露之下。 紧接着,她又把掌管金银器具首饰钗环和的任务从枫露手中收回,交给了离离,让枫露只管些收拾屋子,做做针线这种没甚么油水可捞的活计。 众人都猜度——是不是枫露惹了小姐不快。 可是枫露还是李杳杳院子里的一等丫鬟之首,手上还是有统领全院丫鬟的权利。 而且,小姐待她的态度,和之前也没什么明显不同。 依旧亲厚。 众人心中的疑惑散了许多—— 后来,大家的想法就达成了一致——也许,小姐只是觉得枫露姑娘日常杂事太多,耗时耗神太多,让她少操些心,也是心疼她吧。 像今日,这考校新来的丫鬟的事,主要,还是枫露姑娘主持。 李杳杳对枫露使了个眼色,枫露领会,亮了亮嗓子,脆生生的喊:“开始吧。下面,我叫到名字的,上前一步来,我问什么,便答什么。回话不得欺瞒。答完后,诸位便请亮一亮各自的看家功夫,与这位——”枫露手指了指双臂环抱,泰然立在不远之处的一位侍卫打扮的少年道,“与我们左相府的这位侍卫比试一番。我们依次,考校各位的武艺。” 那双手环抱的少年对着院子里那些一脸好奇的女子们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少年是李杳杳从她二哥的院子里借的。据二哥说,这少年的武艺很是不凡。 就连三哥走之前也拍着胸脯给帮忙二哥做保证,说来参加考校的姑娘们,在这少年手里保准走不出三十招。 并且,这少年对于武功路数,见解颇深,并有几分痴性。 他这平日点评起武功来,也头头是道。 到时候,给这些应试的姑娘们来个排名,也能保证绝对的严谨公道。 这招会武的丫鬟一事,交给他,准没错。 李杳杳吃着云腿月饼,兴致勃勃的看着她们过招,谁知,第一个上场的姑娘就把她震惊的面如土色。 其余的几个,也都是差不多的一路货色,气得她月饼梗在胸口,无论锦瑟怎么给她灌茶捏后背都咽不下去。 至于她们是怎么震惊到李杳杳的—— 第四十二章 女子打架三大招 这些姑娘,刚刚开始还好,三招之后,纷纷的都开始对着那小侍卫抓脸,薅头发,简直乱打一通。 小侍卫对这样没有章法的攻击也是一脸为难。 对方若是大小伙子,他倒不必顾及太多,只武力加技巧碾压就好。 可这都是女人,他也不好意思炫技了,只能快刀斩乱麻,一律手刀敲晕完事。 李杳杳原本相看巾帼英雄的心,经过这闹剧似的折腾,也歇了不少。 她揉了揉额头,扭头问那小侍卫道:“这人,都是谁招进来的?就这,还能到了我眼前啊?这都算什么功夫啊?挠人抓头发扇耳光,女人的三大招——咱们府里的姑娘本来就会,还用得着从外头找?” 小侍卫也为难道:“这,这都是叶管事先验过的——我,也只是我家公子让我过来当个考官,评判评判——” 李杳杳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好了,我明白了,”她转头吩咐锦瑟,“去把叶管事带来,我有话问他。” 不一会,一个满脸和气,身材胖墩墩男子跟着锦瑟过来了。 叶管事到了。 叶管事走到李杳杳面前,弓着身子,低眉顺眼道:“小姐,您找我。” 李杳杳也开门见山:“叶管事,我为什么找你,想必您来的这一路上,锦瑟都和你说了。” 听了这话,老叶一撇嘴,立马开始诉苦:“小姐啊。您可不知道,现在这行市啊,单单是要这姑娘家家的,有把子力气的,都难找!!!” 老叶伸出一根又粗又短的手指,随手值了一圈还站在院子里等待结果的姑娘,对着李杳杳诉苦不不迭。 “这几个啊,那撒气泼来,三五个大汉制服不了啊!!!这已经,已经实在是难得了!!!!您别嫌我人老了啰嗦。” 李杳杳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叶管事硬着头皮继续狡辩。 “现在这世道啊,这评判这姑娘家的这个标准,是瘦弱为美。您去街上瞅瞅,这女孩子,大多都精瘦精瘦的。这姑娘,都是好苗子,虽然打起来没章法,但是好在,力气足得很!!!这先进来,跟着小子们学学,这功夫不就有了嘛……” 李杳杳无奈道:“叶管事,您老人家让我等她们学会啊……您知道这学功夫得几年啊——等她们学会了,我那会在不在这府里都两说呢。” 叶管事忙不迭的道:“小姐,您永远是这左相府的姑娘,这谁也——” 李杳杳抬起手,“你也不用说这些许的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接着前面的说——这过了几年,她们学成了,我也不这府里了,她们不被需要了,她们去哪啊?除了宫里,哪里还需要这么多女武师?我招会武的姑娘,是指望着她们现在就能保护我,不是为了过几年把她们送了宫里当女武师。” 叶管事现在只剩下擦着脸上的汗陪笑的份。 “我李杳杳没领宫中的俸禄,没那个闲心为宫里培养保护宫中贵人的新鲜血液。” 叶管事继续陪着笑,快要把他那张老脸挤在一起,变成一朵菊花,“小姐,您的安危,不用担心,咱们府里的护卫,有的是一等一的好手,不用这些个小丫头子,也——” 李杳杳彻底变了脸色,把原先脸上还挂着的几分笑容收了个一干二净,“叶管事,你这和我说车轱辘话,想把我绕进去是吧?照你这说法,咱们的男护卫足够多,我去招女护卫,本身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是吧?” “哎呀!!”叶管事这不止是擦汗了,直接被吓得胖胖的身子哆嗦了一番,身上的肥肉荡出了几层波纹,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小姐!!老奴哪敢对您的事情说三道四,自然是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我怎么做事,自然有我的考量,你方才既然说你自己知道,那下次,就别让我失望了。” 老叶咬着牙答应了下来。哆嗦着身子,正对着李杳杳,一步步后退,一直退道门边,才敢转过身子,蹒跚着出去。 李杳杳看着叶管事为难的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 她知道叶管事所言不虚。 看来,之前,还是她过于乐观了。 本以为找现成的武艺高强的女孩子会很容易。 现实就狠狠的告诉了她,她原先的想法过于简单,过于不切实际了。 但是,这事,又不得不做。 排除万难,也要做。 她是要重新培养亲信。 这男护卫——不管怎么说,碍于男女大防,有许多不便之处。 而且——这若是大张旗鼓的招男高手,难免会给爹爹和哥哥惹麻烦。 毕竟,他们左相府树大招风。 若是让本来就看不惯他们左相府的人以为他们有不臣之心,再去国主那多嘴,只怕,他们有几张嘴,也说不清。 还是女子,安全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她李杳杳要做的,不只是要几个女武师保护她的安全。 如果可以—— 她想要有一只“娘子军”。 既然没办法招现成的。 那,就让这些还算是有些习武资质的姑娘从头开始学习吧。 虽然,慢了些。 但是好歹—— 这从头训练—— 也更能让她们伙伴之间彼此有更深厚的感情。 对她李杳杳,也更加的忠心。 但是这计划,她现在谁都不能透露。 李杳杳转头吩咐瑶笙,“去和母亲说一声,去账上支十两银子,给叶管事做赏钱,再带个话给他,我知道这次的事情难办,劳他费心。” 瑶笙笑着应了下来,“小姐,这十两银子,怕是不够。” “嗯?” “您自己方才也说了,除了宫里,这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地方有这这么多的会武艺的女子,只怕,他现在已经往皇宫的方向跑啦。您给叶管事这十两银子,还不够他请那宫门口的守卫吃酒的呢。” “胡说。我刚刚就是随口一提,谁敢擅自收留宫里出来的老人,还那么大批的收?!!万一被圣上扣上一个窥探天家私事,图谋不轨的罪名,谁担待的起?”李杳杳正色道。 第四十三章 百般感触尽在不言中 “是奴婢说错话了。”瑶笙急忙认错。 “等等——谁说天下没有第二个有大批会武的女子之家?!!扬家啊!!!!” 李杳杳猛地一拍脑门。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上辈子,她为了追随桓羽生,跟着他去了安国的北边的边境——瑕山。 在那里,她和桓羽生的关系,并没有多少好转。 但是,在那里,她认识了她这辈子最钦佩的女子——代替父兄镇守瑕山的扬素波女将军。 扬素波将军全家满门忠烈,只是可惜,父兄为奸臣所害,命丧沙场,军功被夺。 扬素波为了重整杨家威名,身先士卒,披甲上阵。 镇守瑕山的守军,在扬将军的指挥下,军容整肃,器仗鲜明。 敌军,在扬将军这里,非但愣是一点好处也没占到,还吃了不少亏。 只是可惜—— 扬将军后来,终于找到了她父兄冒死传出来的足以证明扬家清白的证据。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为父兄伸冤洗刷污名,就遇上了叛军攻城。 扬将军不能弃城于不顾,于是便把那能证明她们扬家清白的血书与来往书信和相关相关账目都交予李杳杳,她自己则留在瑕山护住城民,一心抗敌。 想到这里,李杳杳心里就一阵愧疚。 她太无能,她对不起扬素波将军。 书信,都被月知恩手下的如锦劫走了。 扬家,再也没办法平反昭雪了。 不对!! 这辈子,才刚刚开始。 在她的记忆里,扬家被陷害,是八年之后的事情。 现在的扬家,还没有被诬陷,还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呢。 瑕山,在扬老将军的带兵守卫下,固若金汤,百姓也安居乐业。 说不定,她李杳杳,可以扭转上辈子扬家的命运。 就像,她要拯救自己的命运一样。 为可为于可为之时,则从;为不可为于不可为之时,则凶。 现在,就是可为之时。 李杳杳吩咐瑶笙:“快!!出去吩咐老叶管事,就说我的话,会武的年轻姑娘还要找!!并且,大张旗鼓的找!!你让他留意她们之前的东家,若是有从扬家出来的,人一定要给我留住!!若是留得住!!重重有赏!!!” “扬家?”瑶笙有点摸不着头脑,“哪家?是,前一阵子传小姐坏话的那个杨大人家吗?小姐你要打听她们家内部的事情,知己知彼,好反击回去?” “不是!!”李杳杳兴奋地语气也急促起来,“谁管她们?!!怪我,是我太激动了,刚刚没和你说清楚,是在瑕山领兵的扬家!!” “那家啊——”枫露拖着长腔说道:“小姐,我知道您说的哪一家了。只是,那瑕山距离咱们这里,骑着马日夜兼程,走半个月也走不到。那么远的地方,那家的人就算辞了工,也没什么可能来白都吧。” “你说的不是全无道理。”李杳杳郑重的看了眼枫露,枫露以为自己的意见被采纳,不由得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谁之,李杳杳话锋一转,语气郑重道,“但是,就算希望渺茫,我也要一试。” 瑶笙领命,出去找叶管事传达大小姐的最新命令了。 其他人也都散了,各自回去接着做自己的营生。 只是枫露,退下去的时候还在暗自生气。 这小姐——原来很是顺着自己的。现在,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驳自己的面子,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为了捧离离那个笨蛋而打压自己? 一直以来,明明,自己聪明伶俐,最懂小姐的心思,小姐也与自己,最为亲厚。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姐就这么把自己撇到一边了? —————————————————————————————————————— 入夜时分。 月华泻地。 安宁街,张统制府中,一间不起眼的小下人房中。 一个年轻的俊俏妇人正和自己的丈夫低头商量事情,两人脸上,皆是一脸凝重。 这年轻少妇,正是月知恩的母亲莫白玉。 她的丈夫,自然就是之前带着月知恩出门的月父了。 “知恩睡着了?”月父开口问妻子。 “嗯。我看他睡了才过来的。知恩前阵子跟着你去上清宫还真是——得了那左相府的李小姐送的一箱子小孩玩意。这睡觉也不需要哄了。我刚刚看,他自己,抱着那李小姐给的绢人自己就睡了。” “是啊。”月父感叹,“这么大的孩子了,还非得闹着和咱俩睡。这去上清宫之前有一次,还闹得整夜的哭。现在可算是好了,能自己去他自己的小南房睡了,也不用你哄了。咱们也终于可以——”月父说着,嘿嘿憨笑着凑近自己的媳妇。 谁知自家媳妇一把把他推开,自己又在炕上挪了挪,挪到了他伸手都够不到的位置。 月父捶着自己的大腿,失望叹气。 少妇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你先和我说,我之前叮嘱你的正事,办了吗??” 月父傻眼,“那么多正事,你说的哪一件?” 少妇听了这话,气得柳眉倒竖,“合着你这几日清闲了就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说的正事你都忘了?!!!还哪件正事?!!就是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让你出面去和主子求个恩典,把咱们的藉契买出来的这件事啊!!” “_哦——额——” 少妇一拍桌子,“你别吞吞吐吐的,我问你,这事情,你办妥了没有?” 男人支支吾吾,一脸为难,“这——再缓缓吧。我一直没找到说这话的时机——” “你自己说说,你这时机,找了多久了?前一阵子,二姑娘过生日,多好的日子,主人家也高兴,给了不少赏赐,好多人都趁着这个机会去要这要那的,这对咱们来说是多好的机会啊,你倒好,祝福主子的马匹和吉祥话说了一大推,咱们自己的事,一个字不露。” “主子的好日子,咱们求去,显得忘恩负义——况且,那天,那么多人。” “好,这茬先不提。你跟着主子身边出去多少次,你是主子身边,给他牵马赶车的人,这就是亲信啊!!好几次,主子出门,就只派了你跟着。这下人少了吧。你怎么也和锯嘴葫芦似的一个字不提?” 第四十四章 一腔愁思何人听 “这——这没有别人,我更紧张了。”月父有些结巴了,“况且,主子心里,时时刻刻装着大事。我无能,不能为主子分忧,大事帮不上忙,怎好为了咱们的小事去烦他。” “你压根就是不想去!!!“莫白玉猛的拍了下桌子,”人家丞相府的小姐是常人能见的吗?!你祖上积德,你不但见了,还得了人家小姐金口玉言。” 月父低头不语。 莫白玉继续:“人家高门贵女,见多识广,那她的见识,不比你一个赶车的下人多?人家都说了建议咱们赎身,自己自立门户。人家是为你好!!人家为什么对你好?是因为你儿子有本事!!救了人家,小姐作为回报,给你几句点拨。这个,其他人想求都求不来,你倒好,人家小姐的金口玉言,你却当放屁!!” 莫白玉气不打一出来,声音一声高似一声。 月父也觉得媳妇说得确实在理,自己心里也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又羞又气,也被媳妇这么说的有点没面子,头也越来越低。 两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的人都没发现,屋外,月家老爹娘的身影已经透过纸窗透了进来。 “你这贼妇人,我几日家里事多,不来对你立立规矩,你倒威风起来了,还敢对我儿子大呼小吆喝的?!”屋外的月婆婆听着儿媳妇吆喝自己儿子,心疼到不行,用力推门进去,木门发出了好大的“哗啦”声响。 莫白玉见了婆婆。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低下了头,不再做声。 “媳妇啊。”老公公故作深沉的咳嗽了两声,“你不用在这里说你男人无用,赎出籍契这事,我儿早就和我说过,是我们不同意的。” ?!!! 什么?! 莫白玉震惊的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男人,有些难以置信。 “爹,娘,你们两老口是担心钱的事吗?你们可能有些事情不太清楚,前一阵子,知恩这孩子,在一个贵人面前得了脸,得了不少赏赐——那钱多的,赎咱们一家五口的籍契,是绝对没问题,还有不少富裕呢,足够咱们去别的城买田置地——” 老公公抬手,打断了少妇对未来的美好幻想,“银钱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那为什么您们——“儿媳妇急切的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老公公把儿媳妇的急切收紧眼底,像是故意要和她对着来一样,慢慢悠悠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碗水,不紧不慢的润了润嗓子,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也不和你整虚的了,我今儿个在这里给你交个实底,我们家,从我四岁被买进少夫人家,又跟着少夫人过来,我这有主子看顾着活了这大半辈子了,我可不想出去当那丧家之犬。“ 儿媳妇语结了。 “丧家之犬——” 公公对能自己做主的日子毫无兴趣,把自己看做主人家的一条狗,主人的家才是家。 这老人,贪图毫无尊严的安逸。 看这势头,她是难以劝动的了。 婆婆也附和自己丈夫道:“媳妇,你是常年跟着我儿子沾光,领了府里做针线的差事,你自己,手巧,也机灵,也得太太青眼。跟着我们,好吃好喝,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你呢,只顾着做你的针线,外面的事情你也不打听,你可知道,现在,朝廷管得紧,咱们府,好久没买人了。” “那些个人伢子呀,手里养的姑娘小子养了好几年,都出不了手,可把他们急坏了。” “现在,这些人伢子想让这些小孩子找个府里进去,难了!!!!” “人家想进来想得挤破头,你倒好,还想自己出去。” 月家婆婆一口气说了这一大长串的话,才停下来。 “娘,为奴为婢,不是长远之计。”莫白玉没被这一顿炮轰吓得退却,“咱们这口气都不属于自己,这口气,都在主子的嗓子眼里提着。万一哪天主子一个命令,咱们一家子要分开,咱们身上的银钱用恰巧都用光,那时,就是想一家子在一起。也是不能够了“ 婆婆听了这话,立马梗着脖子反驳自家儿媳妇,那模样,活像一只到处乱叫的长脖子家鹅。 “咱们家主子,向来宽厚,一贯的善待下人,极少做那分离骨肉至亲的事——” “娘,您口中的极少,是多少啊?”莫白玉快速的举出反例论证对方辩友观点,“一年三回,怎么也不算少了吧。” “就前一阵子,二姑娘成亲,远嫁崇德城,怎么二姑娘身边的真真没能拖家带口的把一家子都带过去?只真真她一个姑娘孤零零的跟着二姑娘远嫁?” 月家老婆婆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干瞪眼。 莫白玉继续发表观点,“二姑娘启程前,真真的娘亲尚大娘搂着闺女抱头抱头痛哭的时候,您也安慰他们来着。” “对了,我前一阵还听您和静姨感叹能儿那小子,被派了跟着舅老爷常年出远门,能儿和他爹程大叔,好几年也见不上一面,这能儿,名义上还是是咱们家的人,可是除了卖身契还在咱们家之外,整个人,都差不多是远致府的舅老爷家的了!对了,说到静姨,她男人——” 抻着头的呆头鹅被这一顿反驳说懵了,伸长的脖子僵在半空,好一会也没缩回去。 就在儿媳妇以为她在绞尽脑汁的找什么反例来回击自己时,呆头鹅这才回过神来,吆喝了这么一句:“到底我是婆婆还是你是婆婆?!!婆婆训话,你只管听着就是!!!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不敬长辈,不分尊卑!!!儿啊!!!你看你娶的这贼妇人啊,我来之前对你大呼小叫,我本以为我来了她能收敛点,她反倒连我一起吆喝上了!!!儿啊!!!你还等什么啊?!!!还不掌嘴,难道还等着这贼妇人打骂你娘吗?!” 这做儿子的一脸为难的看了看自己母亲,站在原地没动,并没有顺从母亲去打自己的妻子。 第四十五章 婆媳大战 坦白说,刚刚,妻子说的那几个他们身边人的事情,确实对他有很大触动,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把这些人放在一起,他也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也许,一辈子做一个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的人,有些太不安稳。 儿媳妇看着婆婆扯着嗓子卖惨干嚎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法沟通了。 每次都是这样,说理说不通,就来这招。 “娘啊,要不——我娘子说的也有道理。”月父和莫白玉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彼此信任的眼神。 月父鼓足勇气,劝说月老婆婆道:“您刚刚也说了,我娘子有手艺,您儿子我也有把子力气,咱们一家子出去,做点小买卖过自己的好日子,不再仰人鼻息,也挺好——” “好个屁!!!”月家老婆婆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儿子,“儿子啊!!咱们是家生子,终身有靠。每个月有月银领着,旱涝保收,以后啥也不愁,比那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的小商贩强了不知多少。” “那些人,出力吃苦就不说了,就这开店——进货,贩卖,请人,这桩桩件件,哪里不需要人操心?!!!不耗人精气神?!!” “儿啊,娘舍不得你去吃那操心劳力的苦,咱们一家人,就在这统制府,有主子护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用自己操心。大事,有主子们操劳,咱们,就安安心心的做主子吩咐的事,少操心,少耗神,一家人健健康康,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多好啊。” 月婆婆说着,情绪也越来越到位,望着自家儿子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这——知道娘是心疼我,舍不得我操心吃苦——”感受到母爱的月知恩父亲决定好好听妈妈的话,不让她受伤。 月父望着自己的老娘,眼泪汪汪,“我也不去挣那不知道能不能挣到的钱了,咱们一家子,努力当差,安安稳稳的在统制府里,不求大富大贵,一家子平平安安,和和顺顺,比什么都强。” “这,哎——”莫白玉眼见自己唯一的支持者也被说服,眼里的失望满溢而出,她叹了口气,颓然的坐了下来。 确定取得暂时性胜利的月老婆婆斗志昂扬,乘胜追击,誓要把哀兵也斩杀殆尽。 月婆婆对着莫白玉,口沫横飞,“你这贼妇人,好好的日子,叹什么气?!我们家好好的运势,被你这叹气也给叹得走败运!!不吉利!!以后,少在我家调三窝四的不安分。” 婆婆的威风耍的足够了,公公又趁势再补充几句,想要吓吓儿媳妇。 “媳妇啊。你可知道,刘安杀妻的故事啊。” 莫白玉抬起了头,直视着面露威吓之色的公公,脸上毫无惧色,“媳妇知道。” “既然知道,有些话,我也不必多说了。那刘安之妻无错,刘安为了表其忠心,都杀之奉主,你有求去之心,背主忘恩,我们月家,一贯仁善,不做那打打杀杀之事,若是我们像刘家一般,你这样的,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莫白玉心里明白,自家这头脑不清醒,只图一时温饱,眼皮子浅的公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无非是想让她以后老实些,她若再不住嘴,只怕公公婆婆为了立威,真的就要对她动手了。 虽说杀了她这种事这种事他们铁定不敢做,但是——打她——倒也不是什么没做过的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莫白玉起身挽了挽袖子,给公公婆婆各倒了杯茶,语气极为恭顺,“都是媳妇见钱眼开,被那富贵迷了眼,多亏了公公婆婆的教导,媳妇才不至于拉着全家误入歧途。这杯茶,算是媳妇为之前的和二老争辩赔罪,还请二老,不要和我这没见识的小辈计较,赏个脸,饮了这杯茶,便是原谅我了。” 莫白玉作小伏低的态度很得老两口的胃口,这两人在主子面前卑躬屈膝惯了,在他们不需要拿捏态度的小辈面前,耍威风,有一种释放压力的快感。 老两口今晚威风耍得足足的,与儿媳妇的争斗,也取得了胜利,便相视一笑,带着得意的神色饮下了媳妇奉上的清茶,又足足的训了半盏茶功夫的话,才双双迈着四方步,相携而去。 ———————————————————————————————————————— 三更时分,左相府,蜜紫苑。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李杳杳瞪着双眼看着自己看不清的床帐,脑子里久久不能平静。 刚刚,她又梦到上辈子的那些回肠伤气,寒心酸鼻,感慨万千的事情了。 这次的梦,很杂乱。 梦里,一会是因为她被指正对奚贵妃和皇嗣下毒,仓皇失措的从宫里逃出来,一会,是她眼睁睁的看着荒王爷带兵抄了左相府,自己却无能为力。 最后,她记得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扬素波一个人被敌军的五.六个人围攻,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藏身在一堆血腥味刺鼻的死尸下面,紧紧的捂住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永远记得扬素波在把她藏到一堆其实死尸下面之时,最后对她说过的话,“杳杳,无论如何,请一定带着这些书信活下去!!!为我扬家洗血冤屈的重任,就全都拜托给你了。” 她李杳杳这辈子没几个真心对她好过的闺蜜。 在嫁人以前结识的那些少女,不是贪图左相府的权势,企图巴结;就是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她,但是为了随大流,不得不装作喜欢她,和她结交。 在左相府倒台之前,李杳杳傻乎乎的,也以为这些少女都是她的真朋友。 直到她四处求助她们相助左相府,频频吃闭门羹之时,才知道,原来以为拥有友情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她那一辈子,称得上真心的闺蜜,只有两人。 一个是苍顺城的叶幸,另一个,就是暇山的扬素波了。 现在回首,她都感慨万千,她李杳杳的至交好友,怎么,会是这两人。 苍顺城的叶幸,是她李杳杳的丈夫桓羽生的爱慕者。 第四十六章 托梦 而瑕山的女将军杨扬波,是一直处处不让她好过的冷立林的未婚妻。 能在这样的关系上建立起友谊,李杳杳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叹她们的心大,还是应该感叹命运弄人。 只是可惜,她和她们相交虽深,相处时间,却短得可怜。 加上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的原因,她对她们守着心门,不肯打开。 等到回首过往,她才可惜,因为自己之前怯懦,将她们两人远远推开,是她们两个人不计较,还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但是。 因为她之前的多疑与不信任,让她与她们本来就少的可怜的相识时间,生生地浪费了大半。 这辈子,她李杳杳不嫁桓羽生。 她也不想再通过桓羽生来结识她人生中最好的两个朋友。 她要自己主动去找她们。 现在,桓羽生还没有出头。 不知道这个时候,阿幸有没有与桓羽生相识 上辈子,桓羽生是因为没钱,才去苍顺城里打猎,结识了阿幸,还顺带拐走了阿幸的一颗少女心。 这辈子,她早早的就给了桓羽生不少钱财。 他桓羽生,应该不用去苍顺城打猎了吧。 这样,他和阿幸两个人就不会遇到了。 阿幸,也不会受那蚀骨的情伤了。 阿幸这一辈子,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顺风顺水,万事不愁。 可是,却在情感这事上,因为认识了桓羽生,狠狠的跌了一跤。 阿幸,希望你这一生平顺,安乐。 阿幸和素波虽然都是她的至交好友,但是,她却极少梦到阿幸。 倒是素波,频频入梦。 今夜,她又梦到了素波。 也许,是因为她没完成素波的嘱托,觉得对她亏欠良多,心里不安,所以,素波才频频入梦提醒她? 还是,素波现在正需要自己,这梦,是提醒她,要早点去找她了吗? 梦中光景醒时因,醒若真时梦亦真。 莫怪痴人频做梦,怪他说梦亦痴人。 她也想去早早的和素波结交。 可是,瑕山与白京相隔万里,她之前想要通过找扬家出身的人来作为她和素波这辈子联系的交点。 可是找了许久,也没什么音信。 其实,那天,老叶说的不无道理。 瑕山和白京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有点太过于理想化。 闭上眼睛。 梦里杨素波的脸又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的嘴开开合合,不停的做出“拜托了”,“一切就托付给你”的口型。 伴随着着内心对扬素波的思念和歉意,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后半夜的觉,她睡得挺沉,一直睡到了日丽中天,离离来叫她去吃午饭。 她许久没能像这样酣睡了。 这是个好兆头。 今天的午膳有她喜欢的豆腐酥肉汤,她食指大动,连着吃了三碗。 在旁边服侍她用餐的离离看了她这好胃口,心里也跟着高兴。 “小姐,今天这一觉,可算睡畅快了。您看。这睡得好了,胃口也好,您许久没进得这么多了。“ 离离说的也对,这酥肉豆腐汤,并不只是今日才有。 但是,以前,她心事重,梦魇多,白天也大多头昏脑胀,两侧太阳穴也涨涨的发疼的不舒服,自然再好吃的东西,也没胃口。 昨日虽然半夜也醒过,但是好在后半夜睡得酣甜,今日早晨,便觉得神清气爽,无半点异样。胃口也好了许多。 离离一边为李杳杳服侍进餐,一边进行着汇报,“姑娘,方才二门外的叶管事递话进来说,今儿个早上啊,有个妇人,带着两个女儿,说看了咱们府上贴出的告示,知道咱们想招那有武艺的丫鬟女使婆子,刚好。她们母女三人都会些,便想来咱们府上找点事情做。您之前和叶管事说,让他留意这些人之前的东家,若是瑕山扬家来的,必要留下,可巧了。这母女三人。正是瑕山扬家出来的。叶管事让我来问问姑娘,姑娘既然如此看中扬家。可要亲自出去一见?” 扬家的人来了?!!!! 看来,昨天梦到素波,是这个事情的预兆啊!!! 昨天梦里,素波最后对自己无声的说着“拜托了“等语,不只是让自己早早去找她,挽救整个扬家的悲剧,也许,也是想让自己,照顾这从扬家出来的母女三人的意思吧。 李杳杳心中一喜,忙狼吞虎咽三口作两口的把碗里剩下的豆腐汤喝完,这宛如几辈子没吃过饭的样子吓坏了一旁站着的离离。 自家小姐这进餐速度,可真是前所未见。 以前吃着吃着饭碰上老爷派人来送首饰,也没见她这么急。 离离不知道,上辈子李杳杳的那段逃亡经历,让她没办法再像以前当小姐,贵妇那般慢条斯理的用餐。 那段饱含血泪经历,让她学会了大口吃饭,狼吞虎咽。 只有快速的进食,才有更多的时间逃命。 一盏茶的时间后,李杳杳再次去了用来考校武艺的小花厅。 她甫一进去,便见上次那个被丫鬟撕扯的小侍卫低下头给她行礼。 李杳杳想起来,上次回去后,离离小声告诉过她,这小侍卫姓蒋,单名一个正字。 李杳杳抬抬手,打趣他道:“免了免了,小蒋,上次和那些姑娘对战,可是挂了彩,休养了这几日,身上的伤可还好?“ 小侍卫不好意思的耳朵红了,嗫嗫道:“承蒙小姐关心,那算不得什么伤。” 叶管事用着想要讨赏的语气对李杳杳介绍着立在他们下首的母女三人,“姑娘,这三人的武艺,老奴之前都试过了。那功夫,真是,就连小蒋——”叶管事伸出一根粗粗的手指,指向刚刚想把头抬起来的小蒋,“就连小蒋,在她们手里,也没讨到便宜啊。” “什么?”听了这话,李杳杳激动起来,听哥哥说,蒋正的武艺,在整个左相府,那是上等。 听了这话,小蒋刚刚抬了没多少的头又快速的低了下去,大概是因为没打得过女人的羞惭吧。 “是小蒋一对三还是小蒋分别和她们一对一啊?” 第四十七章 高手在民间 这话一出,小蒋已经羞惭的恨不得钻地缝了,他用哀求的目光看了看叶管事,大概是想让对方给他留点面子。 可惜叶管事忙于体现他自己能为李杳杳寻到武艺高超的女侍从的巨大功劳,一点面子都没给小蒋留,毫不犹豫的回话:“一对一啊小姐!!这小姑娘就不提了,就连那大娘,小蒋也是将将才能和她打个平手啊!!!小姐,我这才见识到暇山扬家的厉害,人家府里的厨娘,都和咱们的护卫打个平手啊!!” 武艺高强的厨娘啊。 “这三人,在扬家,只是厨娘?” “回姑娘,这大娘是厨娘,那俩小姑娘不是——” 厨娘啊——这大娘这岂不就是大龄版的杨排风? 李杳杳心里乐开了花,“快快请上来一见。” 叶管事看李杳杳开心了,知道自己这次办了件漂亮事,脸上也是笑逐颜开,忙不迭的回话,“是!!她们现在就在小花厅外远远的侯着呢,我这就叫她们上前来面见小姐!!” 叶管事远远的招招手,立马有两个侯在小花厅外的小丫鬟领着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进来。 为首的年长女子走在前面,她的两个女儿,走在她身后的两侧。 李杳杳看去——这三个女子,果然不愧是扬家的女子出身。 这三人,都和她以前见到过的普通的女使截然不同,她们眉宇之间,少了很多奴颜婢膝的神色,更多的是练武之人的疏阔之气。 她们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步子迈得不大,但是给人虎虎生风之感,好像她们不是女仆见主子,而更是将士见长官,恭敬有余,且不带丝毫奴像媚态。 她们虽然话都还没说一句,但是李杳杳有种预感——以后,她们就是她的左膀右臂了。 三人走到李杳杳面前,拱了拱手,自报家门。 年长的母亲姓陶,单名一个梅字,两个女儿,一个叫桃花,一个叫石榴. 她们母女三人都曾经是扬家的家仆,陶大姨是厨娘,两个女儿是扬家的姑娘扬素波身边的二等女使。 因着陶大娘年纪大了,两个女儿也该过几年嫁人了,便向扬家的主母求了恩典,赎出籍契,放了出来. 谁知,从贱籍变身良籍刚刚没仨月,两个女儿的婚事才刚刚开始筹办,两个准女婿都一个接一个的染了赤面天花,一病不起。 母女三人为了给他们治病,把扬家当初给的养身银子花了个精光。 可是.最悲哀的是,纵使银子都花光了,这人,也没能救回来 她们觉得对不起扬家的恩典,也不好再回扬家,便收拾细软,母女三个人来白京投奔了在白京做生意的陶姨的哥哥,也就是桃花和石榴的舅舅。 谁知,陶姨的哥哥,并不像他自己以往和陶姨书信里写的那样,生活那么富足。 他只是个卖早点的街头小贩,赚的钱仅仅能够养活自己一家三口,根本没有能力再养活陶姨母女三人。 再加上舅舅家地方也小,陶姨母女三人在那里住着,甚是不便。 陶姨不想再留在哥哥家让哥哥为难,便想再次找家人家做活。 正好这时候,她们听说了左相府要招会武的女使的消息,陶大姨母女三人心中大喜,这不就是上天为她们母女三人安排的一条活路吗? 母女三人便去了左相府应征。 之后的所有过程,都甚是顺利。 李杳杳出于对她们的尊重,让她们各自都展示了自己的武艺。 陶大姨舞了场剑,桃花和石榴两朵姐妹花来了场对打。 李杳杳一个外行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她不懂武功,不会评判,但是她看着他们打起来的时候,仿佛周围的风都随着他们的动作方向舞动。 她们打斗时候的气势让李杳杳恨不得把偷偷把椅子向后诺挪,生怕被误伤。 她们的掌风强劲,出拳也够重,李杳杳心下暗猜测,这若是打到自己身上,估计自己得养伤半年。 李杳杳看向蒋正,他的神色里,也是钦佩多过赞许。 看来,方才叶管事,说得也很是实事求是。 半盏茶时间过后,姐妹两人还没分出胜负,李杳杳看她们两人的额发均已汗湿,不想让她们两个单单为了展示武艺消耗太多体力,便叫停了。 两姐妹这才停了下来,两人方才都没有保存实力,这乍然一停,两人都还在沉重的喘着粗气。 “三位不愧是暇山扬家出身啊。可见扬将军平日训导有方,几位也不负扬家的盛名,想必,概因勤加练习,才能有如此好的武艺傍身吧。你们让我看了这么精彩的武艺,我得赏你们点什么。”李杳杳满意的微微偏头对离离道:“离离,一会你领着她们三人去我屋里,从我那匣子里取三个银棵子封上,再取三对儿前儿灵宝斋送来的手串封好,作为赏钱,给这三位。” 三人喜出望外,连忙行礼谢赏。 这赏钱过于丰厚了,比她们以前在扬家时候过年拿到的赏钱的两倍还多。 这京都之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出手就是比在山沟沟里的每天为了将士的粮草各种求爷爷告奶奶的将军阔气。 “几位身怀绝技,以几位的本事,在我这里,就是一等女侍,也是委屈了,只是如今,我身边已经有四个一等女侍了,都是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的,这情分在这里,我也不忍心她们回肠伤心。桃花和石榴两位原来在扬家小姐身边是二等女侍,咱们怎么也不能越来越回去不是?你们两位就也跟在我身边,为一等女侍,排在第五第六,你们可愿意?” 桃花和石榴对视了一眼,喜出望外。 她们知道李家的小姐找到是在她身边随侍保卫的女侍,本来想着,就算是二等,那也多谢神明保佑了。确没想到,竟然是一等! 两人赶紧跪下磕头认主谢恩。 “陶大姨——”李杳杳笑眯眯的看向正在为两个女儿高兴的母亲,“您原先在扬家的后厨,看来厨艺不错。只是在我这里,更看重你的武艺,若我让你放弃老本行,你可愿意?” 第四十八章 拉拢的小心思 陶大姨见李杳杳给了自己两个女儿高位,便知道自己肯定也不会落单,连忙双膝跪下,表示忠心,“老奴以后就是姑娘的人了,一定对姑娘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就是姑娘让老奴以后做最下等的刷粪桶的老妈子,老奴也二话不说,绝无怨言。” “陶大姨看着样子,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吧?这就用上‘老’字了。”李杳杳笑道。 “是——奴婢今年,三十八岁了。” 三十八岁,正是壮年啊。 “陶大姨,如今我房里,前儿,也招了不少资质不错的姑娘,您看看,你能不能,给她们当个教官,教她们些武艺。” 陶大姨面露难色,“小姐说的,奴婢无不遵从,只是奴婢不敢托大。奴婢的武艺,并不顶尖——就是原来在扬将军府上,奴婢也不是那拔尖的,只怕把姑娘们教不到好处,误了小姐的事。” 李杳杳笑了,“您说的这些,都不防事。您的武艺,我方才看了。我信得过您。若能把她们都教导成您这水平,我还要重赏。” “那,我这本就是干活的老妈子,这跟个先生似的——也不干活——我,我不习惯——”陶大姨有些不好意思的搓起了手。 “那这样吧,如今我房里,有位管事奶奶,我们都叫她安大娘,她是我的奶娘。” “这一屋子的丫鬟,都归她总管。” 其实,这是场面话。 这府里的总领丫鬟的实际权力,早就在枫露手里了。 但是为了面子上好看,显得他俩蜜紫苑尊敬老人,所以,名义上,让李杳杳的奶娘安大娘担着这名头。 李杳杳说这话,无非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明着把总领丫鬟这权力从枫露手里收回来。 枫露听了这话,心下大惊。 安大娘明面上总领丫鬟这事——小姐现在拿出来说—— 她用试探的眼光看向李杳杳。 李杳杳接受到了枫露传递过来的信号,她看了枫露一眼,最终还是硬下心,借着平静的说道“只是如今,安大娘的前儿日子有了孙子,儿子也去衙门里做了师爷,她近来没什么精神管着这里的事情。” “陶大姨。你平时,还是以训练那些姑娘们为主。若得空,就当她的副手,帮着她管管。” “当然,主要呢,还是指望着您帮着我训练那些姑娘们。” “是。奴婢领命。”陶大娘听了这话,知道李杳杳的意思,这才安心的停止搓手。 李杳杳满意的笑了。 枫露的悲伤有那么大。 叶管事见李杳杳欢喜了,也上前一步,讨好的笑道:“小姐,时辰也不早了,您,人也见着了。那我就先领着她们去放行李,安排她们住下——” “叶管事,您放心,我呀,忘不了您的赏。一会您跟着离离,也去领两个银棵子。对了,刚刚说到她们的住处——你打算安排她们住哪里?” “老妈子那里四人一间的屋子,现在就住了三个后厨上的,可以让陶大姨补那个缺,至于这俩姑娘,先和那几个二等的丫鬟一起住四人间。以后,再慢慢安排。” “不用了。叶管事,你看这么安排——单独给她们娘仨两间屋子,让她们一家子住一起。” 叶管事吃惊之余,赶紧拉着陶大姨上前,“小姐多疼你们,给你们一家子单独安排住处,还不快谢谢小姐体恤?!” 在陶大姨膝盖一曲,又要跪下去之前,李杳杳急忙挥手制止,“免了免了。今儿个这都跪了好几遭了,只要你以后对我忠心,跪不跪的什么这些虚礼不做也没什么,叶管事,领着她们先下去安顿吧。安顿好了,你再带着她们去找离离领赏钱。” 叶管事领着陶大姨母女三人退下。 她们与来时的昂首挺胸不同,这次,她们微微缩了缩身子,面向着李杳杳,缓缓退下。 李杳杳看见,这桃花石榴两姐妹退下去之前,一直在用充满感激的目光望着自己。 直到她们退得再也看不见了,枫露上前道:“小姐,有句话我不吐不快。” 李杳杳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我大体猜到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整个白京,也没有一进主人家就抬一等丫鬟的。你和瑶笙几个人,从小伴着我长大,这才是一等,两个新来的就是一等,怕众人心寒。对不对?” 枫露嗫嗫道:“小姐,怎么我要说的,您全知道。既然知道。您怎么还——” “扬将军忠君爱国,有他带着将士守卫疆土,咱们才能在白京过安然富足的日子,咱们在白京,蒙这些将士庇护,自然应该感激,既然是瑕山出来的人,为扬将军出过力,就是有功之人。这有功之人,咱们看顾一二,是应当应分的。也算是咱们这些不能去战场的人的一点心意。” 枫露仍旧不服气道:“就算要抬举她们,那也不用一天活都没干,就在咱们这里当一等女使啊。而且,就算要当一等女使,那也要先考察考察啊。” “不了。”李杳杳直视枫露,认真道:“这扬家的人来咱们府上,咱们当座上宾来待都应当应分。让她们仍旧为人奴仆我已经心有不安了。所以,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枫露这才住了嘴:“是,小姐想得周到。” 空气凝固了。 李杳杳知道枫露不敢主动质问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权力收走的事情。 她自己,也不会主动提出的。 若是找个事由把权力收走,怕枫露脸上不好看。 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过渡吧。 日子长了—— 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记得当时是怎么渐渐过渡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她的眼神仍旧体现出“小姐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和“小姐为什么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总领丫鬟的事”这样两条信息。 李杳杳暼了一眼枫露,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她不做声色,轻啜了口茶。 其实,李杳杳真正的考量,有方才她说的想要为扬素波照顾她们的意图,更多的是,她需要她们母女三人的忠心。 说白了,就是拉拢。 第四十九章 暗流涌动 我李杳杳对她们母女三人考察都没有试用,她们甫一进门,就让她们当了一等女使,也算是给了她们面子,还给了称得上贵重的赏钱。 她们若是良善人,自然会感激我,会对我更加忠心。 只是怕——树大招风,她们作为女使进府,得到如此礼遇,恐众人眼馋,被使绊子穿小鞋。 她李杳杳自然是会尽力护住她们的,可是李杳杳更想借着这个机会,真正的探探她们的本事。 —————————— 这几日,左相府最热门的话题,不是夫人新买的头面,也不是府里的哪位公子进来又得了圣上夸奖,而是最新入府的陶大姨母女三人。 这仆人们,其实对主子的消息,并没有那么关心。 因为他们很可能一辈子也用不到他们天天触摸的那些首饰,也见不到主子们天天挂在口头上的圣上。 对于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他们基本也没什么指望,自然,也就不甚关心。 但是对她们身边的,和他们相同等级的人突然之间比他们多得了好多好处,他们就抓心挠肝的难受起来了。 “这扬家出来的人,还真是吃香,一天活都没干呢。就得了套灵宝斋的镯子。我服侍小姐这么多年,也才得套灵宝斋的头面,”枫露惯来对钱财格外看中,这次,看这新人只是展示了下看家武艺就得到了一堆赏赐,眼馋得不行,“这小姐,就算是想对为扬家出过力的人表表态度,可是也有点过了吧。” 有这个想要讨好枫露的在二门外伺候的丫鬟睿儿也附和她,“对对对。我也觉得。灵宝斋的首饰那可不一般啊!!!就拿普通的石榴石手串来说,普通的珍宝铺子,卖五钱银子,灵宝斋,就能卖五两!!!” “这灵宝斋的设计,用料,都不是普通铺子可以比的,再说,人家要的就是高价,好和普通铺子的珠宝区别出来。这样,那些达官贵人才会拼命睁着去买啊,毕竟,戴贵的才能证明自己吧。” 得了别人的附和,枫露越说越起劲,“对啊,前几日,那杨尚书家的小姐得了套灵宝斋的全套首饰,都显摆了许久,她们三个伺候人的,有什么资格戴灵宝斋的首饰?她们配吗她们?!” 睿儿的好朋友清心听见她们在讨论刚刚来的陶家母女三人,急忙把手里的活计一收,也跑了过来,加入了讨论。 “你们说,小姐这么看重她们,也就是因为她们那身功夫吧——” “小姐不是都说了嘛,想通过好好照顾他们,给左相大人造个善待有功之人的名声。怎么说也是瑕山扬家出来的,为抵抗外敌出过力,若是薄待了,若是传出去,怕是寒了边疆将士的心。” 睿儿忍不住插一嘴:“扬家是武家,听说,他家,就连烧火丫头,倒夜香的小厮,都会功夫呢。” “对对对,不知道,陶大姨她们的功夫在扬家算是很厉害的吗?” 清心看小伙伴都加入激烈的讨论了,也不管不顾的开始议论起来,“你说,她们都学武艺了,哪还有有时间干活啊?” “就是就是!!!我现在每天都觉得没什么时间做在我自己的事情了,每天累得要命。她们真是幸福啊。肯定活也不多。” “真的!!!我听说啊!!这扬家,所有仆从,每天至少拿出一个时辰来学武呢。 “这杨家,仆人都会武。万一,他们对主人家起二心,那不太容易出乱子了嘛?” “不会吧。直到现在,一直听说他家治家有方,井井有条,从没听说出乱子。” “对啊!!!那可是扬家啊!!!那全天都在训练的军队都管得了。区区一帮每天训练一个时辰的仆从,还能能管不了?” “其实——”睿儿弱弱的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陶大姨和桃花姐姐石榴姐姐也没配套过小姐赏的首饰,也没拿着到处显摆——” 枫露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她们现在人都不认识几个,和谁显摆去啊?谁搭理她们啊?” 清心歪头做疑惑状,“她们不认识别人,别人可认识她们啊。现在,只要亮出那凌宝斋的手串,谁不认识她们啊?可是,最近,我都没见过她们,也不知道她们在干嘛。我还挺想认识她们的——” 不止清心疑惑,就连枫露提起这事来,也是又生气又好奇。 这都五六天了,这母女三人,就像不存在在这府上一样,没再露过一次脸。 这人不在眼前,她想发作,也没对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早膳后。安国最繁华的福海长街。 街上的商户,摊贩都已开张,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街面上,摩肩接踵,游人如蚁,热闹且拥挤。 马车也是一辆紧挨着一辆。 其中一辆马车,冠盖如云,金玉装饰。 马车上,还有左相府的徽记。 这,便是左相府的马车了。 马车缓缓的在街上驶着。 车外,李杳杳的丫鬟离离和左相二公子的侍从思学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马车快走。 车内,坐着的自然就是李杳杳和她的二哥李昂。 李昂挑起车内的帘子,微微把头伸出去,兴致勃勃的看着街上的商户,嘴里仍没忘了吐槽妹妹:“虽说,咱们不是为了来逛街的,只是顺路从这经过。可是,你看你这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的,岂不辜负了这人间繁华啊——” 李杳杳并没有因为自家哥哥这两句就被勾起好奇心。 李杳杳端坐在座位上,头上戴着垂着白纱的帷帽。 车窗外传来的叫卖声,透过帘子映入眼中的风景,仿佛对她来说都不存在一般。 她像老僧入定一般,目不斜视,气息平和。 若不是她还睁着眼,她二哥都会怀疑自己这妹妹是不是睡着了。 李昂说了话,得不到回应,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你还这么八风不动的,哥哥和你说句话都不回,想一出是一出的,怎么——现在又不习武了,你这是又要练打坐了?” 第五十章 买新宅子 “呼——”李杳杳无奈扶额,“我是愁的,你说咱们都走了这三家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场地让咱们家新招的那些姑娘们练武——我是真没什么闲情逸致逛街看乐子。” “不是我说你啊,”李昂用手给自己打着凉风,“你说,就训练些黄毛丫头这么个小事,家里那么些地方,哪里不够你们练的。你非不同意,非得出来。” 李杳杳见李昂提起这茬来,便赶紧和哥哥道谢。 “我的亲二哥啊。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不过二哥,你对我是真好。之前我都没和你细说缘由,只说我不想让她们在家练,你也没问我什么,二话不说,就帮我出去找场子。二哥的大恩大德,小妹铭感五内啊。” 李昂听了这一串,心里很是受用。 反正感谢又不花钱,李杳杳继续疯狂输出,“哥,你对妹妹的这包容和义气,妹妹记下了,回头,我投桃报李,送您一好物件。” 李昂也赶紧就这台阶下来,“可别了,亲哥哥帮妹妹还要东西,那成什么样子,要是传出去,我还白京还混不混了。之前吧,我也是觉得,我就是你一使唤人,妹妹的吩咐,我去做就是了。今儿个,实在是,这一路也不能逛逛也不能买买,你也一句话不说,我这路上闲的发慌,随口问你一嘴,你如果是还不愿说,不说也罢。”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大事。”李杳杳深深的觉得的这脸上的帷帽罩着有些憋气,“是这扬家的功夫——有点费地啊——” “啥玩意儿?”李昂不可置信的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的啥?再说一遍?” “这陶大姨展示的扬家功夫——费地啊——哥,你是不知道,前几日,我去看陶大姨和她那俩闺女练功。我和你说,好家伙,母女三人看着都精瘦精瘦的,一发力,那她们脚下踩的地砖都震裂了。这才仨人,杀伤力就如此之大,等她们把那些姑娘们都教导成这样,咱家得年年翻地砖。” 李昂一听,笑得花枝乱颤,呼吸都不稳了,“这说明人家确实内力深厚,我该恭喜妹妹。” “哥,你说,这学武,都是把自己变成炮仗嘛?随手一挥,这打哪炸哪;一发力,这打出去的气到处炸——我可不敢在自己家让她们练了——误伤就不好了。” “那为何不去校场呢?凭着你的身份,用用校场,不是什么大事。” “我虽然借着你和爹爹的面子,可以借校场训练,可校场是朝廷的。这练功的一个个整得和打井似的,一个人裂几块地,咱们那时二三十个人呢,到时候,校场变温泉,我可没钱赔。搞不好,还得被以破坏朝廷场所的罪名抓去蹲大狱。” 李昂这下笑得更加夸张了,快要把自己扭成麻花,“对——对——呼呼。你担心的很是——哈哈哈哈!!” 这妹妹是看了多少武侠话本啊。 这话也说得出来—— 还——内力等于放炮——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更不可能有人会天天那么发内力的啊。能量是守恒的,天天放炮,自己还不得瘪成瘦猴。 这边,李杳杳心里也还在计较。 方才,说什么“练功费地”的只是托辞。 这托陶大姨训练姑娘一事,还是隐秘一点的好。 虽然,这姑娘,不是什么死士。 只是学点功夫。 但是,她一个闺阁小姐又不是什么那种专门训练美貌女杀手的组织者。 这训练会武艺的姑娘这事—— 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编排出什么。 比如她李杳杳野心不小,训练姑娘习武,培养貌美女死士,以后用来笼络朝臣,传递消息—— 有时候,传言,会比真相妖魔化一百倍。 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隐蔽些的好。 她带着他们隐蔽起来,不去招摇。 白京永远不缺各种各样的八卦消息。 过了段日子—— 可能白京中的人连她招揽过会武艺的姑娘这件事都忘记了。 只是这些,她暂且不想对哥哥和爹娘讲。 不想再让他们觉得自己心思重,为自己担心。 “哎呀,哥,不行了,我有点憋气——”李杳杳有些忍不了,一把把帷帽的上的面纱拉了上去,她大大的喘了几口气。 “你说你至于嘛,车里单单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真没必要捂得这么严实,把自己憋成这样——”李昂无奈,给她递了杯茶,“喝口水缓缓吧。” 李杳杳接过茶,仰头猛灌,这动作豪放得——把哥哥看得甚是震惊。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捂得这么严实了。就你现在这吃相,这要是说出去,简直是往你那封号上抹黑。” “我还真不是为了形象啊。”李杳杳认真和哥哥解释,“这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已经出名了,就低调点,前些日子和黄家相亲惹出的那些事情来,已经够糟心的了。我不想再糟心生气了,生气伤身折寿。还是少惹麻烦就少生气,多活两天的好。” 李昂点点头,“说得也是,舒心最重要。憋气就憋气吧。不过这女子啊,行事,就是比男子受拘束的多。就说咱们这次找地方吧。别人家训练侍卫,随意找个地方就行。咱们就不行了。你看看你那些要求——‘得隐蔽,得凉快,不能离闹市太远,也不能离闹事太近——’” “其实,这些,是陶大姨的要求。姑娘家家的,练武露胳膊露腿的,多有不便。还是少引人注目的好。”李杳杳四两拨千斤的借着陶大姨的名义搪塞过去。 “哦——是我考虑不周了。”李昂了然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只是李杳杳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哥哥。 陶大姨是聪明人。 她知道乞丐永远不会嫉妒富翁,乞丐只会嫉妒比自己过得好的另一个乞丐。 同理,她自己刚来,就拿了那么多赏赐,引人注目,恐招人非议。 所以,她主动提出,带着女儿消失一段时间,等大家快要淡忘她的时候,再回来。 她也知道,李杳杳给她那么多赏赐,绝不简单的是因为她是对瑕山有功之人那么简单。 第五十一章 技多不压身 当天晚上,陶大姨就主动去找了李杳杳,说要在自己的房子里给李杳杳立红色的长生牌位,就用那些手串当贡品,日日祝祷,天天上香。 作为一个真的死过一次的人,李杳杳艰难的想象了下自己看着自己的牌位的感觉,恶寒得浑身起激灵,求陶大姨停手。 陶大姨这才可惜道,这手串金贵,她们这身份,实在是配不起,怕折寿。 可若不供奉,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杳杳知道,陶大姨这意思,是想用话赶话,让她交底。 李杳杳便屏退左右。她告诉陶大姨:她李杳杳不止是想要姑娘们学扬家的功夫,她李杳杳自己,也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瞒着所有人,跟着陶大姨学会扬家的功夫。 陶大姨这才满意的笑说:“无功不受禄。原先,小姐给我如此厚重的赏赐,却给了我不对应的活计,我心里难安。如此,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了,这样,我也就心安了。这手串,我会作为我们的传家宝仔细收好,传下去的。” “只是几个手串罢了。不必如此隆重,只要你们对我忠心,手串,只是个开始。” 陶大姨想要消失一段时间和李杳杳想要瞒着众人学武艺的念头不谋而合。 两人商议,决定,以给姑娘们找场地训练武艺为由,找一处绝佳的不为人知的场地,助李杳杳早日学成扬家功夫。 两个时辰之后。 烈日高悬,日丽中天。 几人都是又累又饿又热。 李昂开始苦不堪言。 “我的好妹妹,这看了三个场子了,又转悠了这么半日,咱们午饭都没好好吃,你这还没看上眼的啊?” 李杳杳也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哥哥转悠了这么久,结果一无所获。 这些地方,不是离闹市太近,就是太远,要么就太小。 李杳杳自己也有点想要发牢骚,“哎呀。以前看那话本子上,那些权臣,王爷什么的都有自己的训练基地,用来训练那些士兵,死士。我总以为,咱们白京权贵这么多,王爷权臣没有三十个也得有二十五个,这种私密的训练场地,肯定更多,有一个两个漏网之鱼应该不难。” 李昂石化。 “还是我太年轻了。我竟然无条件相信一个相信话本子的妹妹。” 你以为那在山里养死士什么的事情能天天见到啊?!!! 那都是秘密进行的!! 能被你撞见的还叫秘密养死士吗?!!! 养死士那种私密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轻易被人知道的好吗?!! 那种偷偷养死士然后悄悄惊艳所有人这种事情,好几百年,才有一个的好吗?!! 你还想着随随便便就能跟着捡漏找地方?!! 这是天真过劲了吧。——————————————————————————————————————————_ 三天后。 距离白京不远的乐游原。 山石林立,溪水淙淙。天高云淡,草木葱茏, 李杳杳与李昂一行人这次起了个大早,坐着马车,颠簸了许久才到了这里。 两人在车里坐着,透过马车上的窗子,欣赏着这遍山的景色。 李昂献宝似的对李杳杳说:“妹子,怎么样,你看着红尘点柳色。这景致——啧啧啧啧。这次,满意了吧?” “满意。”李杳杳的脸色又白又青,“可这好景的代价也着实是大啊。这一路真是又颠又曲,我觉得我的头又疼又晕,我快要吐了。” 三天前,他们一行人无功而返。 昨日,李昂兴冲冲的说给李杳杳找了个绝佳的秘密花园。 今日天还没亮,他们就启程了。 这——乐游原不容易进。 从白京到乐游原,有一段路,峰峦叠嶂,山高谷深,道路崎岖,确实不好走。 李昂歪嘴笑了下,“不容易进才隐蔽嘛。你还真应该感谢我给你找的这个好地方。因为不好走,很少有人来这里。这里原来,是我一朋友看中买下来的,他本来是想在这里盖个草庐,自己种点草药,当个隐世神医。可是草庐刚盖好没多久,他又迷上易卜星相了。所以,他便把这草庐便宜转给了我。” 李杳杳有气无力的遥指那矗立在田野间的五进的大宅院,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管盖成这样的宅子叫草庐?” 李昂看了眼处处透出“气派”二字的大宅,闭了嘴。 李杳杳继续从外观做分析,“哥哥,您可仔细看看,那草庐的房顶是用草做的。这个呢?!这大宅子的房顶都是用上好的青砖琉璃瓦盖成的好不好,这是豪宅了!!哥,你自己的横苍院,和我的蜜紫苑,也只是三进!!” 自己住的才只是三进院子,竟然好意思管五进的院子叫草庐?!! 自家哥哥这飘了啊。 “这——不怪我,是盖这房子的人,管这叫草庐,我跟着他叫顺口了嘛。”李昂被妹妹抢白地有些脸红。 “算了算了——咱们一会再讨论这个问题——这五进的宅子,只怕便宜不了——”李杳杳拼命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哥哥现在每说一个字,她都觉得仿佛实在拨动她的太阳穴。 刚刚那一番争论,把她最后的力气也耗尽了。 现在,她着实没那个精力仔细听哥哥说话了。 “行行行。只要着宅子和你心意,银子的事你放宽心。一会你体力好些了,我和你细说。” 李杳杳补了句,“除了银子,嗯——这地方还要隐秘。” “放心,这地方,我那朋友,是第一个发现的。这地方,除了他,和当初他从仓顺城找来帮他盖房子的,再加上你我这些人之外,谁也不知道。隐秘的很。你放一百个心。” 马车停住。 李昂跳下车,伸手想要接妹妹下来,“好了,你下来吧,看看哥哥是不是所言不虚吧。” “我——”李杳杳一把推开了李昂的手,直接一个箭步跳了下车,“呕!!” 她送这片土地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一大片肥料。 李杳杳吐的昏天黑地,把早晨吃的美食全都吐了个干净。 离离等人来帮她处理呕吐物时,李杳杳还在有气无力的指挥道:“别扔,就在这里挖个坑埋了就行。” 第五十二章 人生第一要务——搞钱 李昂不解,“为何?” 李杳杳忍着恶心,气若游丝,“我今天早晨吃的好东西不少。什么海参鱼翅的都有。埋浅点,然后种点虫草什么的。着药材有这好肥料滋养着,长得好,以后好卖个好价钱。” “都吐成这样了还惦记这挣钱啊——”李昂无奈翻白眼,“是府里最近短你的月银了,还是你又有看上的东西了?” 李杳杳无力的冲他挥挥手,有气无力道:“挣钱,永无止境。二哥,我和你讲,我以后,要挣到足够保住我的钱,不然——呕!!!!” 又是一股新的肥料产出。 李昂嫌弃的蹦到离她五步远的地方,确保不会让那些值钱的肥料沾到自己的衣服上。 “你说说,你遭这罪——非得要什么什么隐蔽不隐蔽的,这不隐蔽又如何,不比遭罪强啊。就算杨家功夫费地,相比遭罪,还不如多花点钱交罚款,咱们租用校场。” 李杳杳无奈的笑了笑,没再回答。 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去校场了。 上辈子,第一次见桓羽生,就是在校场。 那时,她偷偷被二哥带着去了校场偷看少年们的武试。 那时,桓羽生被明显的针对,受到很不公平的待遇。 他身上的装备,服饰,也是所有武试的少年里,最粗糙简陋的。 但是,在她眼中,那个少年丝毫不为外物所扰,眉宇之间,锋芒尽显。 无论是骑射,还是近身比试,都自带一股剑破苍穹,流光飒沓之感。 看着那浑身豪气的少年,她失落了一颗少女心。 这失去的不只是一颗心,可能还是她本来还会很美好的一生。 她李杳杳上辈子的人生一直很美好,直到——她爱上了桓羽生。 这爱,非但让她知道了什么是求不得,舍不下,忘不掉,还让她把整个李家搭了进去,为她那可笑的爱情陪葬。 这辈子,虽然不可避免的,还是又遇见了他。 但是,她会努力,让那第一面,变成她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而现在,她知道,正是武试进行到胶着的时候,她是不会再去有桓羽生的地方凑热闹的。 “不用了。谢谢哥哥。”李杳杳拼命调整呼吸,把想要呕吐的感觉压下去,给了李昂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这里很好。真的很好,谢谢哥哥帮我找到这么完美的地方。就单单是这路,多走几次,定能强身健体。说不定,我晕车的毛病还能治好。一举多得啊。” 晕车的毛病治好了,以后逃命,还能跑的快点。 上辈子因为一直养尊处优,逃命的时候,因为晕车,可着实遭了不少罪。 而且,因为晕车的原因,所以逃命速度不得不放慢,还差点被抓住。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二哥,你刚刚说过,只要我看好,银子不是问题,对吧?” “是——” “那好!!“李杳杳生怕事情拖得时间长了生变,急于敲定,忍着不适喊人,“离离,陶大姨!!去二公子那里把地契房契接过来,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训练场啦。” 离离从思学那里捧过乘着地契和房契的小盒。 李杳杳把房契展开。 “确实——不贵啊——”李杳杳看着价格,很是满意,但是又有些不解,“单单是这么片地,都值这个价钱了。何况——还有这么个大宅子——你这朋友,缺心眼?” “嗯——你可别瞎说,单论聪明,他可比你聪明多了。人家能出口成章,过目不忘。因着这地方本来也没主。他先占了。所以只是找了人家来公证立契花了几个钱,再这就是盖这宅院花了些钱。后来,因着他忙于新事,这地方,便不想再费心,急于出手,了却一桩心事。我和他交情也一直不错,他知道我要找场子,便主动提出折些银子,把这里转给了我。” “虽说这么说,只怕,他日后反悔——” “放心吧!不会!!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认的是‘君子忧道不忧贫’,向来对这些身外之物不怎么在乎。况且,他也是个重信守诺的人,一旦认定某件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就是日后亏死,也不会反悔的。况且,我也没让他亏的太厉害。而且,男人之间的这些人情,以后就找个机会还上了。你就不用费心了。” 方才在马车上,遥遥相看,已经感觉到这宅子建的精致有气势,这下了马车站到宅子前,这宅院原主人的留下的气派威压之风更是扑面而来,给人以震慑之感。 单单是看这造得格外开阔的朱漆大门,就不是那闲散人家能有的风格。 这宅子,全部用青砖琉璃瓦搭建,青色黑色搭配,给人以肃穆庄重质感。 这大门两旁的柱子上,还挂着两个木牌匾,牌匾上刻的,是副对联。 上书:“杏林春暖沐孤苦,黄叶扶疏育百花” 李杳杳手摸牌匾,颇有感触,“这诗倒是应景。只是——这刚立下志向,就立马改弦更张,可惜了这幅牌匾了。” 李昂也把手覆到牌匾上刻字的凹槽之处,感受篆刻师傅的高超技艺。 “确实可惜,我听说,这字,是名家所书,就连篆刻,也是请有名的篆刻师傅刻的呢。以后你也不在这里种药材研究医术,这匾,再在这里挂着,不伦不类。肯定放去杂物间吃灰。”“这倒是不用。这匾,也是名家精心的刻的,放去落灰,不见天日,太过可惜。就这么挂着吧。” “啊?!可是看着,着实不相称啊——” “就这样吧。说不定你妹妹我也在这里被熏陶的学点医术呢。” 这牌匾,刻得确实是好,门口挂这么个牌匾,也可以把她买这宅子的真实意图,稍稍掩盖一二。 “妹妹。我和你说,这地方,还真不赖,有林子,有屋子,半里地远的地方,还有个小湖泊呢。哪里的水啊,真的称得上是澄澈如镜啊。你们在这里呆累了,直接去打水喝多方便,若是夏天黏腻,还可以洗澡呢!!!” 离离听了这话,首先第一个不乐意了。 第五十三章 中招 离离正色道,“才不要。我们才不要在这荒山野岭里洗澡。万一跑出个野兽豺狼神的来怎么办?” 李昂摸了摸鼻子,有些狡黠得笑道:“到时候,你们都学会武艺了,还害怕什么豺狼虎豹?况且,豺狼虎豹不要紧,别和牛郎织女似的跑来个野人偷你们衣服就好了——” 听了这话,李杳杳也是羞红了脸,“哥哥,当着丫头们的面说什么昏话呢,没个正形。” 李昂脸上的调侃少了不少,但仍旧笑得霁月清风,眼里的关切之情甚浓,“话虽昏,但是也是给你提个醒。你们在这里,还是得时时刻刻注意,保护着自己.” 李杳杳也正视哥哥,语气郑重,和哥哥保证道:“哥哥放心。我知道轻重的。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我们自己的。” 回去的路,李杳杳他们一行人选择了从福海大街穿回去。 与三日前从这条街上经过时一样,福海长街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李昂兴致勃勃的望着道路两侧摆出来的令人目不暇接的各色商品,而李杳杳和第一次经过时一样——目不斜视的正襟危坐,对街道两旁的的商品没什么兴趣。 李昂看了妹妹这样子,很是不解,“杳杳,你说,前几日你说你没心思逛街,是因为你心上悬着找训练的地方的事情。这些,这场地的问题解决了。你总该有心情逛逛了吧,结果你还是这副样子。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什么心事啊。跟哥哥说说,哥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谢哥哥关心。哥哥前一阵子为我忙这件事情已经很累了。我还让哥哥挂心,是我不对。我真的没什么心事了。就是对外面摆的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兴趣。” “什么?!!!这可是你们女孩子们最喜欢的卖首饰钗环各色服饰的那个街区啊!!!你竟然没兴趣?” 李杳杳撇了一眼外面的铺子,一脸的兴趣缺缺。 “嗯。没兴趣了。” 她现在是真的的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了。 美貌加持在面对穷凶极恶的杀手时,显然没什么用。 特别,还是一个姿色不如你的女杀手。 盛丽的美貌,就是加速自己死亡的催化剂。 李昂挽了挽袖子,开始像她身边的安妈妈一样开始对她进行说教。 “我真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怎么?” 李昂指着自己的妹子,一脸的痛心疾首,“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说你不修边幅都不为过,成天就这么两身素袍子,原来那些好看的发饰耳饰也不见了,就带个祥云木钗把头发挽住,真是没点你这个年纪的大家小姐的样子。” 李杳杳听了这话,看了看自己,嗯——确实——素净有余。 “就——懒得打理了。懒得费心思了——” 听了李杳杳这理由,李昂的痛心疾首加倍,“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我今天想着,多领着你出来转转,来看看这大街上其他姑娘姑娘的装扮,看看这成衣店的新衣服,首饰铺子的新首饰,你就会发现,哎,又有新风尚流行了啊。这女子啊,总是爱美的。你看着她们那么美,你也就想捯饬捯饬自己了,和她们一样美,不对,我妹妹是有封号的人,是比她们都要美!!” 李杳杳对李昂的慷慨陈词不置可否,突然喊了声,“哎,停车,离离!!” 李昂一喜。 真不愧是我啊——刚刚才对着她说教完,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他的欣慰没能持续多久。 只见李杳杳把手伸出车帘子外,指着外面那点心摊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点心摊子新出的点心,对离离吩咐道:“我得吃个大福。” 离离领命就要去。 “哎,等等,回来,我还没说完。” 哥哥再次舒了口气。 我就说嘛。 看了那么多新出的漂亮衣裳首饰,不可能那么无动于衷。 “离离,这一路,大家都辛苦了。每样点心都多买点,犒劳犒劳大家。” 李昂看着自己这气定神闲只顾着点餐的妹妹,气急败坏道:“合着我刚刚说的你一个字都没听啊!!!!还只想着吃!!!!” “啊?哥哥,你刚刚和我说什么?”李杳杳听出哥哥语气不对,赶紧扭头向哥哥道歉,“抱歉啊哥哥,我一看见新的点心摊子,我就——” “你就全身心都想着吃了——”李昂用最干巴巴的语气给她把那半句话续上。 “哥,这点心,肯定好吃,一会等离离买回来,你多吃几块。” 李昂气呼呼的,端起茶水猛灌,没再搭理李杳杳。 李杳杳一笑,也没扯着哥哥袖子不依不饶的求原谅。 她刚刚往窗外一瞥,瞥到了那条街上人最多的那家成衣铺子。 那铺子上挂了个牌匾,那牌匾,上书四个行书大字“云月羞颜”。 那字,铁画银钩,还透出一股潇洒飘逸之感。 她认识那字,知道是出自谁之手。 这字,上辈子简直太熟悉了。 熟悉到在她夜夜失眠时,这字都时时浮现在她眼前。 她自然也知道了,这是谁开的铺子。 上辈子讨厌到底的人,这辈子也没啥好感。 她本来就对买衣服首饰没什么兴趣。 看了一眼那家铺子,把她仅有的一丝丝的买衣裳想法也屠戮殆尽。 真是。 看一眼都糟心。 离离蹦蹦跳跳的跑去点心摊子,出手十分阔绰,每样点心都要了不少。 蒙着面巾的摊主是个中年妇人。 那摊主看到离离买了自己这么多点心,笑得露在面巾之外的眼角的鱼尾纹都快像是溪流汇聚成大海一般,汇成一条深沟了。 “哎呀。真是谢谢姑娘,买了我这许多,老婆子感激——这,不瞒姑娘说,姑娘这真是老婆子今天最大的主顾了。” 离离笑了,“老板,我家人多,所以买得多些。不过,老板,你家我第一次买,就买这么多,费的钱钞可不少,你可得保证都好吃啊,可别害我回去挨骂。” 摊主婆婆忙不迭的帮离离每样包起来,手上动作麻利,嘴上也不忘了自卖自夸。 第五十四章 误打误撞 “姑娘您放心,咱家这每样点心,都是用最好的食材做的,肯定好吃!!” “姑娘你就放一百个心,我敢说,我这点心,比那酒楼的点心师傅做的,也不差什么!!” 摊主婆婆一样一样的帮助离离把点心包起来,然后用细绳系成一捆,递给离离。 离离伸手一接,立马被这捆点心的细绳勒得倒抽口气,“哎呦哎呦,婆婆。您这点心可真是够沉阿。太沉了太沉了,我不能这么拿,手疼手疼——” 摊主婆婆赶紧把点心从离离手上拿回来自己拎着,”哎呦哎呦,姑娘真是抱歉,那个。您买得多,这份算是轻的了,我这儿,还有两提溜呢。”摊主婆婆顺手把手里提着的两捆点心提起来给离离看,证明她所言不虚。 离离发愁,“这可怎么办,我干脆抱着吧。这样用绳子拎着真的疼——可是我抱也抱不了这么多阿——” “姑娘,要不,我和你一起吧,府上远吗?” “府上确实是不近,只是,我不用走那么远,”离离回头对着摊主婆婆遥指了下不远处停在那里等着她的左相府的马车,“我只要把这些点心提回马车那里就行,到时候,就放到马车上拉回去就行。” “那更好说了。老婆子陪着姑娘送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你还有摊子要顾。” “不要紧的。我这摊子,还有这孩子帮我看着呢——”老婆婆冲着离离努努嘴,示意她往摊子下面看过去。 离离这才到,摊子下面,有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背对着她蹲着,手上在忙活着什么活计。 “既然您着有人帮忙,那就辛苦婆婆你和我一起送一趟了。” “姑娘客气了。应该的。”摊主婆婆手脚麻利的抱起两大捆糕点,大步流星的走在了离离前面。 没几步路的功夫,两个人就走到了马车前。 离离示意摊主婆婆把东西交给马车上的侍从,又多给了她点赏钱,算是辛苦钱。 摊主婆婆喜笑颜开的双手捧着接过。 与此同时,距离李杳杳他们的马车不远处的街边。 小小的月知恩也被母亲牵着出来采买。 月知恩是小孩子,眼尖,远远了便看见了刻着左相府标记的马车。 月知恩兴奋的拉了拉母亲的手,“娘亲娘亲!!!!您看那马车!!!那就是我和您说过的那送我好多玩偶的贵女姐姐家的马车!!” 莫白玉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那徽记——全白京的人都认识——果然是左相府的马车。 “娘亲娘亲,我们去那里吧!!!那位贵女姐姐说不定就在车里!!!知恩想告诉她,知恩想和她一起玩她送给知恩的人偶!!” 莫白玉嘴上答应着,却并没有拉着自家儿子靠近那马车。 左相府的马车多如牛毛。 这马车上坐着的,未必就是那位给自己家财宝的李小姐。 况且,若是,这马车里坐着的,真的是那位李小姐—— 自己只是统制府上的下人,身份低下,囊中羞涩,穿戴寒酸。 会不会,污了贵人的眼啊? 可是—— 莫白玉看着自家儿子望向自己的渴望的小眼神。 她下定了决心。 还是带着儿子去行礼看看吧。 她只是想去道谢,又不是去搞刺杀,纠结那么多做什么呢。 穿戴寒酸又怎么样呢? 她本就只是统制府的陪房。 就算她今天穿着的是她这辈子最好的衣服,也改变不了她是一名仆人的事实。 无论她穿什么,她在李小姐这样的世家贵女眼里,都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别纠结了。 李小姐给了自家恩赐,她带着儿子去谢恩,是应该的。 若是一直没有什么表示,反倒是她们一家人不知感恩,不识礼数。 莫白玉蹲下身子,帮自己儿子好好的整理了一番衣服,又帮他把他头上那可爱的小软毛顺了顺。 “知恩,娘现在先带着你过去。看看这马车上坐着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位左相府的姐姐。如果是,咱们就去和这位贵人姐姐,行礼请安。记住了吗?” 月知恩乖巧了对着他娘点了点头。 莫白玉深深的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拉着自己的儿子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了起来。 露出一张芙蓉美人面。 只是一面,就令人难以忘怀。 尤其是那顾盼神飞的眸子。 莫白玉注意到,那小姐,眼睑下方还有一颗泪痣。 若只是这泪痣长在其他女人脸上,添的是妩媚风情之感,可是长在这张脸上,却添了些清冷之风。 月知恩眼尖,认出了李杳杳,狠命的拉了拉自己母亲的手,“娘亲娘亲,这就是那个姐姐!!!就是那个送我绢人的姐姐!!” 这是莫白玉第一次见李杳杳。 怪不得自家儿子对她念念不忘。 别说是小孩子了。 就算自己,这见到如此美人,也是心中顿生如见九天仙女之感。 美人对着他们的方向微笑,并伸出手对着他们张了张,像是招呼他们过去。 月知恩看了李杳杳这动作,仿佛被鼓励一样激动的跳了起来,“娘亲娘亲!!!那贵女姐姐看见我们了!!!你看,她对我们笑着招呼我们过去呢!!!!娘亲我们快过去吧!!她好久没见过知恩了,肯定也有一点想念知恩了!!知恩要和她一起玩!!!” 莫白玉听儿子如此说,也是内心一阵欢喜,急忙加快了脚步。 可是没等走两步,就发现—— 一个打扮娇俏的丫鬟捧着食篮上前,透过刚刚李杳杳掀起的马车帘子,递了进去。 莫白玉停住了。 ——是他们母子误会了。 刚刚,那左相府的贵女,招呼的不是她们母子,而是——那给她递东西的丫鬟。 那小丫鬟的出现,仿佛一根锋利的钢针,把她方才满含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的心,一阵扎透。 那心里面的勇气,泄了个干净。 对啊。 那样的高门贵女,怎么可能主动招呼她们这种只见过一面的人下之人呢? 那高高在上的小姐随手的施舍,只怕那小姐自己,都早已不记得。 第五十五章 相见不如怀念 莫白玉看了看自己的乖巧懂事的儿子。 无比庆幸方才没那样贸贸然的带着知恩去。 若是被平白羞辱一顿,说他们不识进退,不懂得见好就收,反而得寸进尺,人心不足,想要攀龙附凤,那可怎么好?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 只是知恩还小,她不想让知恩小小年纪,就听这些—— 虽然她们身份卑微。 但是—— 她确实是不想知恩像她一样,在一户人家为奴为婢,卑躬屈膝的过这一生。 而那李小姐,接过东西,并没像刚才一样将头探出马车之外。 那长勾魂夺魄的美人面,只是惊鸿一瞥,没能再见。 小小的月知恩看出了母亲的前后转变,原本的兴奋雀跃,也渐渐的消去了不少。 原本拼命的晃着母亲胳膊的手,现在变得,只是安安静静的把手放在母亲的手里。 莫白玉蹲下身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知恩啊——你看——今天咱们出来的匆忙——” “我知道的娘亲。那贵女姐姐人特别好的。您看——”月知恩指了指马车,“姐姐她没再叫我们了,一定是知道母亲为难,她不想让母亲为难,就省了母亲刚刚说的请安了。母亲不是也说过,您其实也不喜欢请安吗?” 莫白玉握紧了自家儿子的手。 儿子还这么小,就把她的窘态看了个一清二楚。 “可是,你不是——想和那姐姐说话吗?” 莫白玉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儿子。 都是自己,身份卑微,让儿子也从出生起就低人一等。 连去和喜欢的人说句话,都做不到。 月知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莫白玉扑哧一声被i自家儿子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 “知恩啊,你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我确实是之前想和这个姐姐一起说话,一起玩。每天都想。” 月知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莫白玉看着自己的儿子,又是一阵心疼。 “可是,娘亲,刚刚,我又见到她了。本来,我连见她都见不到的。见到她了以后,我就,就觉得——只是看见她,我已经很开心了。是非常非常的开心。” “虽然,就像娘亲你说的,我和姐姐没能说上话。但是娘亲你不是说过吗?人不能太贪心了。我已经达到了娘亲说的很开心很开心了。我不可以太贪心。” ———————————————————————————————— 对月知恩母子的纠结毫不知情的李杳杳和离离还在为她们小口福忙活着。 离离想起来方才李杳杳说想要吃大福,急忙找出那个装着大福的纸包,小心翼翼的用手托着走到马车的窗口外,将大福高举过头顶,问李杳杳道:“小姐,您方才吩咐的大福,我买回来了,您是现在就尝尝嘛?” 李杳杳现在也确实有点饿,便掀开帘子,伸出一只芊芊玉手去接了过来,“嗯。好。你做得很好。每样留下来些,其余的,你们分着吃了吧。今天,你们也都累坏了。” 李杳杳掏出自己的手绢,用手绢垫着,分了李昂几块。 李杳杳递给李昂点心的时候随口说道:“这点心做的。倒和悦享斋的点心差不多的样子。” 悦享斋是白京有名的酒楼。 李昂听自家妹妹这么说,便也稍稍停下了往嘴里塞大福的动作,看了一眼手里的大福。 “这些点心模子就那么几样,相像也正常得狠。” 说完,便把大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大福果然好吃。 表皮软糯,馅料甜软,搭配起来,真是人间美味。 等等,刚刚妹妹说的,不无道理。 这大福—— 不止形状,就连味道也—— “和悦享斋的一模一样!!!!” “和悦享斋的一模一样!!!!” 兄妹两个嘴边都沾着白色的糯米粉,异口同声。 这点心,外形像还勉强说得上是巧合,可是这口感还一模一样就没法再说是巧合了。 “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刚刚明明察觉有点不对劲了但是觉得这是家小摊子就没放在心上!!!!!你现在怎么样?!!!” 李杳杳意识到这就是悦享斋的大福后,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一个箭步挪到了李昂身边坐着,努力想掰开他的嘴,查看他现在的情况。 “额——”李昂无奈的把妹妹的手挪下来,表情哀嘁,“我——我吃得太快了。已经全部咽下去了。” “不行!!!快吐出来!!!!”李杳杳开始把自己的手指伸到哥哥的嘴里,想为他催吐。 “来不及了。”李昂悲哀的看着妹妹,“我感觉,我现在已经开始有反应了。” 空气凝固了。 一眨眼的功夫之后。 “阿嚏阿嚏阿嚏!!!!” 李昂开始不停的打喷嚏,流鼻涕。 李昂对桃子过敏。 而悦享斋的特色就是:他家的所有馅料,都会加上点新鲜的桃子酱。 在无意中吃过一次悦享斋的点心,打了半个月的喷嚏之后,李昂在心里就把悦享斋列为了左相府的黑户。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李昂这一波喷嚏鼻涕来得又快又急。 很快,方才李杳杳递给他让他垫着吃点心的帕子就被糟蹋得惨不忍睹。 马车外听着自家主子喷嚏声的思学一个箭步跳上了车,看着自己家主子已经因为擤鼻子次数过多而变得通红的鼻子,心下很是歉疚,他急忙把自己随身带着的两张帕子都递了过去,顺手把李昂手里的那两坨已经被鼻涕包裹着的帕子接了过来。 李杳杳忍不住别过头去。 一会,可得注意思学的手都碰到了哪里,她坚决不去碰。 “思学,阿嚏阿嚏——把姑娘的帕子,处理好——” 李昂因为打喷嚏的原因,鼻音变得很是厚重,话也有些说不利索。 但是,他心里是有数的。 这个是妹妹的帕子。 姑娘家,清誉是最要紧的。 一定,不能横生事端。 李杳杳看着自己家哥哥这擤鼻涕仿佛要把鼻子拧下来的架势,心里也很是自责。 “思学,赶紧吩咐驾车的人,赶紧回府让二公子服药!!!” 思学领命,下去掀开门帘,去吩咐驾车的侍从。 第五十六章 托病,是要躲什么呢? 李杳杳心疼的对着哥哥道歉道:“哥哥,这次是我不好,没打听清楚底细就吩咐离离去买吃食。咱们先回去服药,等你养好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李昂有气无力的对李杳杳点点头,努力的一笑,没说什么。 但是他的眼神中表达出了“我没什么大事,不怪你。”的意思。 伴随着李昂响亮的吸鼻子的声音,马车飞速的驶了起来,与来时的缓慢的速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思学和离离两人跟着马车急速快跑。 很快,离离就吭哧吭哧,连吁带喘,上气不接下气了。 为了照顾离离,思学便也把自己的跑步速度放慢。 两人渐渐与马车渐行渐远。 “思学?” “不着急。让马车先回去。” “可是——可是我们姑娘身边——”离离已经因为呼吸急促而弯下了腰,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希望令呼吸平复些。 “放心,府里的人那么多。不会照应不过来的。再说,还有陶大姨她们跟着呢。你先把自己顾好吧。” 思雪想要拍拍离离,为她顺气,却在伸手的一瞬间发现自己的手心里还一直攥着方才二公子制造出来的两坨“宝贝。” 这——思学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虽然上面的鼻涕不是他的—— 但是这个东西还真的让人羞耻又尴尬啊。 他焦急的四下张望,发现不远处的墙角有一户人家立在外面的泔水桶。 他急速跑过去,把包裹着自己家公子的气血精华的帕子团扔了进去,顺手又把自己的手在墙上抹了抹。 思学满意的笑了. 这下干净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回离离身边。 离离还在弯着腰粗喘,一点也没发现他刚刚消失了一会。 这次,思学没有任何犹豫的用自己的手拍离离的背,帮助她顺气。 “谢谢你啊——思学,我感觉好多了。” “咱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说什么谢啊——” “我感觉,我现在能自个走着回去了——” “我扶着你——” 离离和思学相携向着左相府的方向往回走。 街角,有个带着面巾的身影快速走到方才思学扔过手帕的泔水桶,开始翻找了起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月如新盘,悬空而照 是夜。 左相府。 李杳杳守在李昂床前,为他端汤喂药。 左相和左相夫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半倚在床上,鼻头通红的,正在喝药的儿子。 左相夫人看看自己的儿子这哼哧哼哧不停的打喷嚏的样子,心疼不已的对自家夫君道,“你看昂儿现在这个样子,你为他去宗学崇文馆告个假吧。” 崇文馆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 李昂身为二皇子的侍读,自然也在那里读书。 “那是自然。他若是这个样子去见诸位皇子,也恐怕冲撞了几位皇子,犯下大不敬的罪过。这段时间,现在加休整吧。” 左相夫人拉了拉左相的袖子,示意他出来。 左相会意。 两人退出了李昂的内室。 “夫君,你说,这次,是不有有人盯上昂儿这个二皇子身边伴读的位置了——”左相夫人担心道。 “夫人尽管放心,与那无关。”左相轻轻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让她放心。 “这次的事情,纯属巧合。” “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杳杳她们今儿是临时决定从那条街上走的。” “而那个卖点心的老婆子,就是个二道贩子,背后偷偷摸摸的以卖自制点心的名头偷偷的私卖卖悦享斋的点心。” “那个摊子,在那里摆了有一阵子了。只是悦享斋一直不知道。” “不过这下,他们应该也瞒不住了。今儿,出面买点心的是杳杳的丫头,卖点心的人,在杳杳的丫头表明身份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买他点心的人是谁。” “所以,这次,真的就是——误打误撞,让昂儿遭了罪了。” 李杳杳耳朵尖,父母的这些话一句没落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喂药的手顿了顿,回头对着母亲高声道:“母亲,女儿有话要说。” 左相夫人听见李杳杳叫他,立马拽着自己的相公又回到了李昂的床前。 李杳杳愧疚道“这次哥哥受苦,我也有责任,我自请停两个月月银,把我这月银,给哥哥吧。” 听了这话,李昂抬起因为长时间猛烈吸鼻子而水汪汪的眼睛,对着父母恳切地说道:“多谢父亲替我向崇文馆告假。我歇着就歇着了,但是,妹妹的月银,我不能要。我是哥哥,本就应该照顾妹妹,而且,这是她无心之过,她来给我喂药,已经是照顾我了。若是再要她的银子,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就不必额外再罚她了。况且,男子汉大丈夫,留点鼻涕又不没掉快肉,不算什么。” 李昂都这么说了,左相夫妇也只有同意的份了。 左相夫人又哭天抹泪的叮嘱了儿子一番之后,才被左相生拉硬拽的拖出了自家二儿子的房门。 确定父母二人已经远离以后,李昂长长的呼了口气。 “这次,歪打正着,多谢妹妹了。” ?!!!! 还在端着汤碗为自家倒霉哥哥吹药的李杳杳听了这话,手里的汤碗差点泼了李昂身上。 “你没事啊?!!!” “有事,当然有事。”李昂带着重重的鼻音委屈道,“你看我这鼻子。这像没事的样子?” “那你刚刚——” “我感叹我因祸得福,躲过一劫。最近先生查皇子们和我们这些伴读的课业,我这边,有点麻烦,我这几天正发愁想找个什么由头躲过去呢。这下刚刚好。” 这宁愿身体遭罪也不想做的课业,是什么课业啊,把人逼成这样。 “杳杳,这次徐大夫开的药着实不错。上次我吃着他的药,半个多月才有感觉。这次这个药,才一下午,已经身子感觉松快了不少。照着这么下去。不出几天,我就恢复如初了。这次实在是机会难得。按照以往我发作一次得半个月的惯性——” “你还能在家舒舒服服的呆上半个月。” “正解。”李昂从李杳杳手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第五十七章 阴谋阳谋 “记得帮我保密。”李昂盯着李杳杳,目光灼灼。 “一定。” 李杳杳起身整理了整理衣裙,转身告辞。 哥哥称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若是小事,他不会如此为难的。 看样子,宗学崇文馆最近确实有了不得的麻烦,所以,哥哥借着病躲开了。 上辈子,她都只顾着自己,都没怎么留意这个时候宗学崇文馆有什么大事。 恋爱脑害人啊。 这次,可得留心。 —————————————— 与此同时,桓家。 桓羽生大汗淋漓的练完功,准备转头回屋睡觉,却看到天井里,自家娘亲正双手叉腰,像个监工一般指挥着真沧在洗衣服。 “娘。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 桓羽生看着蹲在地上哼哧哼哧搓衣服的真沧,心里着实不落忍。 “不急,今天还有活没干完。”桓母满不在乎道,“儿啊,你最近参加武试,这身子着实累得狠,你自去睡就是,不用管我们。” “这——你们也同样累了一天了。白天做工也着实辛苦,这天,不早了。你们也睡睡休息吧。” 桓羽生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真沧,本想他跟着自己能有个安生日子过,谁想自家老娘用起真沧来,就和不要钱的长工似的,生怕用得不够本,就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了似的,狠命的用他。 白天带着他出去做工,晚上回家还洗衣服做家务。 这日子过的——大概比真沧在上清宫的时候苦上许多。 “桓大哥,我没事。”真沧回过头来对着桓羽生灿烂一笑,“我身体好着呢,这个时辰,就是上了床铺,我也睡不着,不如做点事情,消耗下体力,我也更容易入睡。” 纵使在没点灯的黑夜,桓羽生都能看见真沧咧着嘴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来的两行白牙。 桓羽生知道,真沧是不想让自己为难,才强颜欢笑,让自己心里坦然些。 可是,看了这笑,他更加心疼这个半路领回来的弟弟了。 “娘,咱们家现在和以前相比,不缺银子,你就别再拉着真沧做这么多工了。他还小,身体还没长成——” 没等儿子说完,桓母的脸已经耷拉下来了。 “怎么着?在你心里,你娘就是个苛待小孩的坏婆娘呗?!!!我白天带着他出去做工是为了让他挣钱吗?!!!我是为了他好,让他去学门手艺!!!!你那书里都说了,什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他能跟着咱们一辈子嘛?!!不能!!不得让他学门手艺,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以后自立啊?!!!” 桓母说得义正言辞理直气壮,桓羽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嘱咐真沧,别太累着自己,那学手艺的事情不急。只要桓家还有能力,就不会不管他,让他只管放心。 真沧乖巧的让桓羽生别担心,他真的不累,洗洗衣服权当锻炼,一会就去睡。 在真沧再三保证,不会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之后,桓羽生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是,桓羽生进了房间,点开灯后,并没有很快关灯就寝。 从窗户外投出的影子可以看出,他换好寝衣之后,只是在床上看书。 似乎,实在等真沧回屋,他才会安心睡觉。 真沧满意的一笑,站起身来,递给桓母一方手帕,“看桓大哥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感动。我也不忍心心让他担心太久,喏,已经洗干净了。大娘,你找个机会塞到桓大哥的衣服里就好。” 桓母接过帕子,细细的用手摩挲了一番,“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连擦鼻涕,用的都是这上好的真丝绣花的帕子。” “这么一方帕子,你吃一个月都绰绰有余。人家擦完鼻涕,随手就能扔到泔水桶里。”想到自己那死在深宅大院的姐姐,真沧冷笑了一声。 真沧的话,让桓大娘忍不住想起自己用两只胳膊拼命在泔水桶里翻找的情景,心里忍不住一阵反胃。 这媳妇娶的,可真是艰难。 不过,这事情一旦成功—— 她今天在这李家小姐身上遭的罪,受过的虐,李家小姐都会给她相应的回报的。 “对了大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明天开始,不会再去悦享斋了。” “啊?”桓大娘可惜道:“你这才做了几天啊。你这几天做工的工钱给你结了吗?” “我不要了。” “什么?!!”桓大娘肉疼的想去拧真沧的胳膊,“好几钱的银子呢?说不要就不要了?” 真沧忍着内心的不屑道:“就我这几天借着处理那不新鲜的点心的名义从悦享斋偷来的点心卖的钱,是我的工钱的十倍不止。” “而且,我今天回去的时候,看见左相府的人去悦享斋了。” “听说是左相府的公子吃坏了东西,左相派人去查。” “估计咱们偷悦享斋的点心的事情也瞒不住,我就没敢再进悦享斋的大门。” “这几天,咱们钱也赚了不少,悦享斋我是回去不去了。” “而且,咱们这几天摆的那摊子,估计让左相查了个底朝天。虽然左相猜不到我们的真实意图,但是这几天,咱们先别上街了的好。” 没错。 今天在福海大街上卖点心的两人,就是桓大娘和真沧二人。 真沧偶然间知道悦享斋在招收学徒,他就改名换姓,用假身份进在悦享斋当学徒学习做点心。 真沧很聪明,很多点心,只看一遍,就知道如何做了。 悦享斋的点心师傅都很喜欢他。 悦享斋有个规矩,只卖当天新做的点心。当天没卖出去的,一律扔掉。 而真沧看了每天那些扔掉的点心,心里起了心思。 他偷偷的的把那些不新鲜的点心偷出来给了桓母,让她去卖掉。 有一次,他从悦享斋溜出来帮桓母看摊子时,一眼就看到了李家的马车。 那马车太过华丽了,马车上的金玉装饰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的光射得他眼睛生疼。 这样的马车,在安国也是顶尖了。 更别提,那马车上还有李家的徽记。 真沧知道桓母一直在打李杳杳的主意,便留了心眼,让她留意这马车。 第五十八章 偷偷摸摸 虽然以后的几天这马车再也没再出现过。 但是她们二人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继续摆着点心摊子,守株待兔。 机会很快来了。 真沧处心积虑想的那种种可以接近马车的方案都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李杳杳的人已经主动来找她们了。 真沧清楚的看到,在意识到是左相家里的丫鬟来自己的点心摊子前买点心时,桓母兴奋得,放在案台下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这真是猎物自己乖乖的往嘴边送啊!!!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桓大娘连称称都称不准了,活生生的给那小丫头加了得三成重的点心。 就在桓母盛点心包装的时候,真沧留了个心眼,把包装用的5股线绳搓起来的线绳从中间分开,变成了两股线绳。 果然,如他设想的一样,那小姑娘刚刚拎着用他他特制的细绳包着的点心包,就立马叫苦不迭。 桓大娘也顺水推舟,借着帮忙送点心的名义,跟着她接近了那俩马车,顺利的拿到了一件李杳杳的贴身之物。 虽然这中间的过程,不堪入目到有些令人吃不下饭。 但是,和最终目标相比,这个苦,吃得很值得。 李杳杳,你家欠我的,用你这千金大小姐的一辈子来还,也很值得。 真沧像是看到了李杳杳未来惨淡的人生,解恨的一笑,把那方他洗了许久的帕子,收了起来。 桓大娘着急了,“哎?!!之前,不是说,把这个帕子,放到羽生身上,然后,再在人前露出来,坐实我家羽生和李小姐的那事吗?” 真沧不慌不忙的拍了拍自己前襟放帕子的位置,缓缓说道:“大娘放心,现在,我有了个更好的方法。” —————————————————————————— 半月后。 午后。 烈日炎炎,日丽中天。 左相府,李杳杳的蜜紫苑的一处没什么人来往的空地上。 “小姐,不行,您这拳太软绵绵了,没有力道。” “小姐,不行,您这踢腿,好看是好看。可这腿风,没扫起来——” 石榴和桃花两姐妹正教导已经练得大汗淋漓的李杳杳练武。 李杳杳原本一直学的是以柔美为神的舞,这突然要转变成以力道为主的武,着实转化的有些困难。 从舞者想要到武者,是真的太难了。 她的动作,好看有余,力道不足。 花拳绣腿,说的就是她了。 “小姐,今儿个,就先练到这里吧,一会,您午歇的时辰差不多就到了,离离瑶笙她们都要进来服侍您了——”桃花看了看树下的影子,约莫了下时辰,劝说李杳杳道。 李杳杳泄气的瞬间软了下来。 最近几日,她一直趁着午歇,还有夜间,大家都各自休息的时间,拉着桃花石榴两姐妹教自己功夫。 可惜她在练武这件事上,确实没什么慧根。 这跟着学了半个月了,并没有什么卵用。 毫无长进。 石榴也看出李杳杳满脸的失望,连忙安慰她道:“小姐别灰心,武艺没有速成的。您这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您之前虽然没学过武,可是您之前学舞练出来的这身体的柔软性,灵活性也算是为学武打下好基础了。假以时日,只要小姐学会如何使力。届时,超过我们姐妹两个,不成问题。” 李杳杳听着她俩的安慰,无奈的笑笑。 “也是。不管怎么说,练了这半个月,也算强身健体了,肯定没有坏处。” 李杳杳说完这话,便转头走向自己的寝房,一边走一边把胳膊膝盖上的护具摘下。 桃花和石榴两人柔顺的跟在她的身后。 李杳杳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叹气。 她心里还是有点发愁。 “我李杳杳,是不指望学武艺当大侠,也不是一定要超过你们。 只要—— 到时候,能让我逃命的时候,保住命就行。” 回到自己的寝房,李杳杳喝了口水,润了润刚刚因为习武而有些干涸发疼的嗓子,顺便平复下脸色的神色,便躺回床上装睡。 她的时间点掐的很好。 刚刚躺下没多久,离离和瑶笙就带着人来服侍她起身梳洗。 李杳杳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假装被离离叫起床,开始由着离离帮她挽发。瑶笙为她去搭配下午的穿戴。 “小姐下次午睡要不要换个轻薄些的被子啊。”离离为李杳杳束发时,语气担忧道:“小姐这脸有些红,发间也有些汗湿——” 李杳杳有一丢丢的心虚。 毕竟,自己确实时没午睡。 这脸红和汗湿都死因为她偷偷跑去练功。 离离很听母亲的话,若是母亲去向她问话,她一定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母亲。 但是,她现在还不想把自己学武的急切通过离离告诉母亲,怕她起疑心,为自己担心。 “不必减被子。我试着。这个厚度刚刚好。稍稍出点汗,也很舒服。”李杳杳努力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 “姑娘这话,说得倒有几分孩子气。”瑶笙抱着为李杳杳选好的衣饰走过来时,听了李杳杳那话,扑哧一声轻笑出声,“姑娘莫不把前儿咱们府里一小孩的那孩子气的话听进去了,有学有样了吧?” 离离好奇的问瑶笙道:“前儿什么小孩的话,我怎么不知?” 瑶笙把手里的衣裳比量着个李杳杳穿上,边穿边说道:“咳,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就是一孩子,刚刚进府,华嬷嬷让他把自己那一身从家里穿来的大棉袄脱下,换上府里一起给做的棉布衫子,他怎么也不肯换。” “为什么呢?” “华嬷嬷也是这么问他的,他就说——” 瑶笙说道这里,故意转化了下嗓音,把自己的嗓音变得如同小孩子般清亮,语气中,还透着股天真:“这是我娘给我做的。我得穿着。不然不然——我长大了,变样子了。我娘来找我的时候,认不出我了。” “这孩子还真是有点傻。”离离感叹道:“他自己也都知道他长大了会变样子,那小时候的衣服怎么还穿得上啊——” “可不是呢。”瑶笙蹲下身子为李杳杳整理衣服,边整理边说道:“华嬷嬷也是这么和他说啊——谁知,他一听,就哭。” 第五十九章 回忆像潮水涌来 离离叹着气道,“小孩子哭了晕,晕了哭,怎么也不肯把他那衣服脱下来。” 李杳杳叹了口气,“到底是小孩子——” “谁说不是呢,僵持了好几天也没用。只是——这天儿也暖和了,着实穿不住棉袄了,结果这孩子宁愿热得满头大汗,也坚决不换衣服。” “华嬷嬷派了好几拨人去给他扒衣服,他就拳打脚踢的到处乱滚,几个壮实汉子都不愿意靠前。” 李杳杳感叹,“到底是心软,大人怎么可能挣不过一个小孩子,说是不愿意,其实都是怜爱他,不愿意为难他,愿意成全他的这份心吧。” 瑶笙想起自己刚进府的时候,也有点感慨万千,最终,种种感慨只化为了一句,“华嬷嬷可是够辛苦的。她也是心软吧,觉得就是小孩子想娘。” 离离附和,“是呀,要不,落了别家,哪个小孩子还敢撒泼?直接打一顿完事。” “咱们府里新进的人,一概都是交给华嬷嬷来教导。华嬷嬷也耐着性子,把他们一个个的从野小子,野丫头教导得现在这般个个行规蹈距。还得对付她们的淘气——我当年进来的时候,也就这么大吧,华嬷嬷对我像亲生孩子一样—— “是啊——华嬷嬷这种不打不骂的,尤其是难。华嬷嬷今年也六十多了吧——也不知道还能在府里再做几年——” 李杳杳听着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这个孩子的故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记忆里,上一个如此想娘亲的孩子的脸。 那是月知恩的脸。 八岁的他,小小的,像苹果一样圆,带着渴望与乞求的脸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那时,月知恩进府没多久。 她自己,也是刚刚嫁人。 她那时,只有十六岁,怀着对喜欢的人满腔的爱慕,怀着对嫁作人妇所有的憧憬,带着庞大的嫁妆嫁到了桓家。 原以为嫁人之后,是夫妻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谁知。 成婚后的日子,与做姑娘时相比,简直是如坠冰窟。 嫁人,就是一个人远离父母兄弟,丈夫像是只是个象征符号。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还没有她和他放在房间里的那个刻着他名字的人偶的距离近。 桓羽生待她,疏离有礼。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没有。 她羞于再参加闺中时密友的聚会。 因为聚会上,嫁人的姑娘们都在炫耀着她们夫君对她们的疼爱。 她也跟着违心的现场编织着自己甜蜜的婚后生活。 可是,聚会结束,面对冰冷的一个人的寝屋,又为白天说谎的那个要面子虚荣的自己而感到羞耻。 她也不想告诉父母和哥哥。 当时,是自己一意孤行爱上了那个出身贫寒,却双眸如星的少年,是自己执意要嫁。 她担心,让家人知道自己的境况,只会让她们心寒。 而且,桓羽生并没有多么的苛待她。 他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带什么外室回来让她难堪,也没有说什么冷言冷语让她难受。 他只是——礼貌地疏远她。 她只有一个人默默的扛着。 那时,月知恩被桓羽生的手下老谢的夫人陆青青以“和外乡人私相授受”的罪名揪着耳朵拉到了自己面前。 她那时,只审问了几句,便得出了真相,看出了陆青青的不轨意图。 起因很简单。 起因,是苍顺城的少城主夫人叶幸来访,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月知恩,又凑巧知道他与母亲失散。 关于月知恩母亲的唯一线索,就是她曾经为“云月羞颜”这家成衣铺子做过绣工。 叶幸可怜月知恩的思母之情,便花了大价钱把所有月知恩母亲绣品的衣服全部买了下来,送给了月知恩,聊以抚慰。 那衣服多的——月知恩那十几个人住的大通铺都放不下。 一个小小的奴仆,突然有了这么大堆的锦衣华服,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陆青青借着这件事,想要向自己表示忠心,并且想借着自己的手,对付和她有过过节的苍顺城的少城主夫人叶幸。 至于月知恩,只是那个可怜的被她盯上想要作为投名状的倒霉蛋。 李杳杳三言两语的打发走了心怀鬼胎的陆青青,这才仔仔细细的看向月知恩。 她明白陆青青为什么选择这孩子作为和自己套近乎的突破口了。 月知恩这孩子,长得和桓羽生太像了。 单单从皮相上来说,他和桓羽生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又胜出桓羽生许多。 叶幸能这么掏心掏肺的帮这孩子,大概也有这孩子长得和桓羽生如此相像的这个原因。 陆青青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想要通过这个来让自己自己知道自己的丈夫曾经和叶幸的过往,好让自己恶心叶幸,从而和她陆青青站在一起对付叶幸。 可惜,陆青青算错了。 一个心已死且骄傲的女子,是不屑于做那些暗中使绊子恶心别人的事情的。 就算对方是个和她丈夫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瓜葛的女子。 李杳杳自己也无比的庆幸,她没有踩进陆青青为她设下的陷阱,把叶幸当作自己婚姻不幸的罪魁祸首。 李杳杳还记得,她仔细审视月知恩时候,月知恩脸色那带着三分胆怯,四分好奇,三分天真的神情。 “月知恩,你现在在我家是做什么?”她和颜悦色地问他道。 “我,只是个杂役。” 月知恩说这番话时,之前被陆青青揪着耳朵时的不安,胆怯,还有丝丝的好奇一扫而空。 李杳杳看他—— 他那眼神,比之前变得坚定了。 他抬头挺胸,不见丝毫胆怯。 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好像,他并不是个低三下四的杂役,而是个有身份的有阶品的贵人。 “你,可愿跟着我吗?” 她也不知道她那时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问出那句话。 只是,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她后半生的寄托,可以寄托到这个孩子身上了。 她那哀怨的,愁闷的情绪,可以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排解一空。 当时,月知恩并没有立马答应。 第六十章 养儿防老 一旁的枫露见状,立马厉声呵斥他道:“夫人抬举你,还不跪下谢恩?!这底下的人是怎么教的?越发的连规矩都没了!” 月知恩这才缓缓跪下,说道:“能得夫人留在身边,是我的福气。” 李杳杳看着他周身穿的叶幸送他的“云月羞颜”时,微笑道:“既然已经穿着绸缎了,就别再做下人的事情了。” 从此以后,月知恩就跟着她。 她为月知恩请了许多先生,教他读书习武。 就这样,月知恩成了她花费了许多气力心血培养的心腹。 曾有人打趣李杳杳说,若不是知晓内情,看月知恩和李杳杳的相处,还会以为他是李杳杳的亲弟弟或者干儿子。 月知恩曾对李杳杳说:“夫人对小人,犹如再造父母。夫人的大恩,小人一辈子,必当铭记于心。以后若是有机会,小人,一定会报答夫人。” 她当时并没把他孩子气的话放心上,只是摆摆手,说不用。 她天之娇女,又无人结怨,并不图报答。 只是想着,养个孩子,解闷,打发时间,聊以寄托。 “报答,是后话了。我只希望,我这一生,平平顺顺。没有能用得着你报答的地方。但是你的这份心,我记下了。” 只是没想到—— 后来。 月知恩非但没报答她,反而恩将仇报落井下石。 在左相府彻底失势之后,为了能让他的心上人奚琴能坐上皇后之位,竟然大胆到给皇嗣下毒,并且栽赃皇后,因为李杳杳当日住在皇后的宫中,也被她们一伙人陷害成了下毒的实施者。 若不是黄公子冒着包庇逃犯的风险把自己偷偷送出了宫,恐怕,上辈子,等着自己的——就是受尽屈辱后的千刀万剐。 古语说,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月知恩一个人,就让她把这七情感受了个遍。 她真的是怕了月知恩了。 等等—— 方才离离她们说的那个府里新买来的孩子—— 不会就是月知恩那个大煞星吧?!!! 李杳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面如土色,手如抖筛。 这辈子,她真的是不敢招惹这瘟神了。 可是—— 上辈子,月知恩入左相府时,是因为他的主人家张统制府上犯了事被抄家,月知恩也被罚没为官奴,卖身左相府。 最近—— 没听说张统制出事啊—— 按理说,这个时候,不到月知恩进府的时候啊。 而且,这辈子,她提前给了月知恩他们家安身银子,也提醒他们不要久居人下,早日离开张统制府上。 就算张统制犯了事,他们月家已经脱离的奴籍,应该不会被牵连了吧。 这辈子,不至于再因为没有银子,没有良藉,而家破人亡,卖身李府了吧—— 但是—— 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事情就那么巧呢? 她不能只靠着猜测去赌。 “离离!!!!你们方才说的那孩子,姓甚名谁?!!”李杳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这——” 离离和瑶笙都有些为难—— “这,奴婢有些记不得了——只记得这个故事——” “去查!!!” 李杳杳瞬时起身。 瑶笙还没帮李杳杳整理好衣服上的配饰,还想要继续帮她整理。 李杳杳手一挡,自己三下五除二整理好衣服,立马摆摆手示意她们. “现在就去!!” “小姐——” “这么着急的吗?” 离离和瑶笙面面相觑,有些摸不清头脑。 “去把这孩子的性命,籍贯,家世全都细细查来报给我——不——不只是他,把这次进府的所有十岁以下的孩子的身世通通查明白了报给我——” “是。” 离离看李杳杳神色郑重,没敢再耽搁,行了个礼,扭头就去。 离离走了没多久,李杳杳越想越觉得还有不妥。 不行。 只是让离离去查,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万一,月知恩因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没能用自己的身份呢? 这事,还是眼见为实,心里才能放心。 “瑶笙!!!跟着我去华嬷嬷那里,不要声张,就说,我要挑人,今年所有新进府的孩子,我都要亲自过目!!!”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 李杳杳坐在了新入府的孩子们所住的那座四进的小院子中间。 华嬷嬷陪着笑弓着腰立在她旁边。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李杳杳看着院子中心站着的那几排小萝卜头,抬头问华嬷嬷道。 “都在了。”华嬷嬷笑容可掬的微微弯下腰,附耳对李杳杳说道。 李杳杳来之前没让任何人通知,给华嬷嬷来了个措手不及。 华嬷嬷没有接受主家突击检查的任何准备,此刻,有些不安,就怕哪里招待的不到位,怠慢了自家的大小姐。 好在自家的大小姐不是挑剔之人,茶水果子什么的,虽然是现凑的,但是她没说一个字。 李杳杳的出其不意确实确保了新进人员的齐整。 “让他们一个个的挨个走到我面前看看。” “是。” 在仔细的把所有的孩子都观察过一遍之后。 李杳杳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 没有月知恩。 不过—— 她看到了离离和瑶笙口中那个坚持步把自己娘亲做的棉袄脱下来而热得满头大汗的孩子。 她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他好几次。 还真是—— 缘分啊。 怪不得——这行事作风如此之像。 这孩子虽然不是月知恩,但是,上辈子,确实月知恩最贴心的小跟班之一——阿顺。 阿顺能当月知恩的心腹,自然,也是因为他对月知恩的脾气。 是上辈子,自己被月知恩折磨囚禁时,负责看守她,给她送饭的阿顺啊。 华嬷嬷看李杳杳神情凝重的看了这个孩子许多次,以为是这孩子身上的怪异打扮惹李杳杳不悦,便陪着笑想要替他开脱:“小姐,这孩子,还没学会规矩,等老奴再调教一阵子——” “不用了。”李杳杳和颜悦色的抬手制止华嬷嬷道:“这子女爱父母,人之常情。他还小,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有的。他的卖身银子是多少?” “二两银子。姑娘。” “给他十两,卖身契还给他。派个人,送他回家。” 第六十一章 这是姐姐只给我一个人的 “啊?姑娘——这——”华嬷嬷为难起来,“这老奴只负责调教他们,至于采买,是夫人房中的韩妈妈她们做主——” 华嬷嬷怕担责任。 “放心,就说是我的话。母亲不会说什么的。这孩子——”李杳杳蹲下身,与阿顺保持同一高度,和他对视。 “如此不服从管教,我左相府,用不起。不过,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五两银子,从蜜紫苑出。送他回家的人,也从蜜紫苑出。就这么定了。” 李杳杳上辈子父亲哥哥被斩首,家产全部罚没,她深知那种走投无路,身无分文是什么滋味。 阿顺现在为奴为婢的苦楚,她感同身受。 阿顺,上辈子虽然算不上和她有什么交情,可是,也没害过她。 这辈子,她还是希望阿顺能不用受上辈子卖身为奴的那种苦。 阿顺满脸震惊,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拒不服从主家的命令,还得了自由身和赏赐?! “不过——”李杳杳直起身,话头一转,对着全体说道:“你们其他人别以为这就是你们的榜样了。” “不听调遣就罢了,还能得了赏赐,放回原身。你们和他不一样。他这样的,只此一次。你们其他人。只有好好当差,以后,才有好日子过。明白吧。” 所有孩子都低下了头,低眉顺眼的表示服从。 “姑娘,明白了。” “很好。还有一点。就传我的话。从今天起,左相府,不允许再进十岁以下的孩子。” 所有人都震惊的抬起了头。 华嬷嬷被李杳杳突如其来的重大政策搞得有点方,她斟酌着用词道:“这采买大事,是不是要经过夫人房里——” “放心,华嬷嬷,规矩我懂。我回头会和母亲说的。华嬷嬷你年纪也大了,小孩子们大多闹腾,您管理起来也费心。” “以后,咱们府,一律不要小孩子了。嬷嬷你也省心些。” 一件大事解决了。 李杳杳这下,全身心都放松下来了。 左相府从现在起坚决不要十岁以前的孩子入府。 那些上辈子的冤家——月知恩,奚琴,阿顺,这辈子,你们就好好的过你们的日子吧。 你们继续寻找彼此抱团也好,还是像上辈子一样搅弄风云也好,没了你们在左相府一起为奴的经历,这辈子,就别把我左相府作为你们开刀的对象了。 这辈子,我左相府,与你们毫无瓜葛了。 ————————————————————————————————————— 张统制府上。 仆人的耳房院子边廊下的一片阴凉地里。 “你是家主,你坐这里。嗯——你是夫人,你坐右下——” 月知恩正在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把他的绢人一个一个按照他脑中设定的情境排排坐。 今日他穿了件绿色的小外衫,宛如一根插在地里的小萝卜。 圆圆滚滚,可可爱爱。 “知恩知恩,你又在晒你的绢人啊?” 不远处跑来了其他三个小孩,围坐在了月知恩身旁。 这三个小孩和月知恩一样,也是张统制府上的仆人的子女。他们都住在仆人的大院子中。 院子附近,都是他们这些孩子平日玩耍的范围。 “嗯呐。”月知恩头都没抬,只是随意一应声,“她们在箱子里呆的太久了。我得让他们出来放放风。” 其他几个小孩笑了起来,“她们都是绢人!!又不是活物!!放什么风啊!!!” 月知恩这才抬起头来,正色道:“需要的。我娘说了,这些绢人都是丝绸做的。应该常出来晒晒,要不然就会被虫子咬,发霉。但是也不能常晒。常晒的话,就会掉色,还有可能会晒坏,几年以后,这个绢人一拿起来,就哗啦哗啦的散架,碎成一块一块的——” 小知恩说着说着开始想象那个情境。 他看着手中精致的人偶,十分不能接受几年以后它在自己手中像被打碎的碗一样变成几块骇人的残骸。 月知恩浑身一激灵,又把它们向着阴影深处挪了挪。 “知恩,我们一起玩你的绢人好不好——”其他小孩看月知恩手里的绢人确实是精致异常,也想上手一试。 “对啊对啊,知恩你看这些绢人有男有女,我们一人拿一个,扮家家酒吧——” 一个小孩边说边用他脏兮兮的刚挖过沙土的手伸向了一个小男孩形象的绢人。 月知恩急了,“不!!你别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阻止那小孩碰他的绢人。 可惜,开始晚了一步。那小孩的小黑手,已经抹上了绢人身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料。 原本纯白的淡蓝色上,多了一道难看的黑黄色。 月知恩又疼又怒,赶紧把所有的绢人都抱紧怀里,不许他人再染指。 “都说了让你别动了!!!你看你都给我弄脏了!!!!手那么脏,也不去洗洗!!!” 那个弄脏绢人的小孩被月知恩如母鸡护小鸡仔一样防着他们的动作搞得恼羞成怒。 “你说不动就不动啊?!!你又不是主子少爷,都是一样的奴才,凭什么命令我?!!!我告诉你,我还偏就动了!!!” 黑手小孩一发狠,冲向月知恩,疯狂抢他手里的绢人。 月知恩也被激怒了,死死的搂着怀里的绢人,弓着身子,又咬又踹,拼命反抗。 黑手小孩不敌月知恩的狠劲,很快败下阵来,向着他的其他两个伙伴求救。 “你们愣着干嘛??一起上啊!!!” 其他两个小孩看着月知恩不要命的狠劲,脚步动了动,犹犹豫豫,并没有立即加入战局。 黑手小孩又挨了月知恩好几脚,他直到若是再没有帮手,他今天就会输得很惨,立马继续呼救。 “你们不用怕!!我爹比他爹再主子那里得宠多了!!” “等我们打赢了他,我就让我爹去求主子,把这些绢人赐给我,到时候,咱们三个分着玩!!” 另外两个小孩听了这话,狠狠心,加入了战局。 谁知月知恩听了黑手小孩的那话,越发打的不要命起来。 “你们休想!!!这是那个姐姐给我一个人的!!!你们别想抢走!!” 第六十二章 无法改变的命运 月知恩怀里两只手抱着绢人,只有头和脚可以用来打斗。 原本只打黑手小孩一个人还勉励支撑,现在,又加了两个人攻击他的人。 六只手从四面八方攻击过来,他难免招架不过来。 很快,有个绢人的衣服和头发就在打斗中被抓的支离破碎。 月知恩看着突然秃顶**奔的绢人,怒气更盛,趁着间隙,三下五除二用最快的动作把绢人塞给了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一个看着面生的小孩手里。 “帮我拿一下。” 双手得到了解放,月知恩的战斗力倍增。 “那是姐姐送给我的!!!你们不但把它弄脏了,还把它弄坏了!!我打死你们!!!!” 几个回合之后。 原本立誓要抢绢人的三个小孩都哭丧着脸挂着彩嚎啕大哭着四散而逃。 不一会,三个小孩就跑回了他们各自的小家,门一关,各种卖惨诉苦的声音此起彼伏。 “娘!!月知恩是疯子!!” “爹!!月知恩打架不要命——” “奶奶,告诉夫人,把月知恩一家赶出去啊!!” 紧接着响起的,是各家的大人的惊呼声。 “哎呀我的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媳妇!!快拿伤药来!!!” “月知恩打的是吧?!!放心,奶奶去找他爷爷说,让他爷爷揍他揍他一顿,狠狠的揍一顿,给你出气!!!” “对!!他爷爷要是舍不得打他,奶奶去找主子评评理去,找主子给奶奶的乖宝宝撑腰!!” …… 月知恩像是没听见这些声音一样,径直走到刚刚他托付绢人的那个小孩面前,“喂,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谢啦,我的绢人,还给我吧。” 小孩摇摇头,“等等。” 月知恩挑眉,“怎么?”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回答之后,我自然会还给你。” 月知恩笑了,目光突然一狠,“你是觉得我刚刚打架打累了没有体力了是把?!!这本来就是我的!!你敢拿我的东西威胁我?!” “我不怕挨揍。”小孩坦诚的道,“我就想知道,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相信我,把这个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我。” 月知恩看着他一脸渴望,有些不忍心把真相说出来。 真正的答案当然是——当时在场的除了你就是那些正在和我打架的人了,除了你我也没别的选择啊。 而且,就算我放地上,我当时也无暇顾及会不会再来他们的同伙使坏。 所以,综合考虑,最好的结果,就是交给从未谋面的你保管。 “因为——我看着你面善。觉得值得信任。如何?你现在要让我知道,我的判断错误吗?” 小孩摇了摇头,“从来没什么人信任我,你是第一个。以后。我就跟着你了。好不好?” 月知恩夸张的笑了起来,“跟着我,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主子少爷,身边有跟着的小厮,我一个下人,也不配。而且——你是什么人啊,你能自己做主吗?你就自说自话的说要跟着我?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主子是主子,你是你。” “你说的跟着我——”月知恩眯起了眼睛,对着小孩向着刚刚拿三个被他打跑小孩逃走的方向努努嘴,“是他们那种跟?” 小孩点点头。 “你这是要认我当头头啊。”月知恩长呼出一口气,“喂,新来的,你还是换个人当大哥吧。刚刚那些人说的你都听见了吧?他们不会让我好过的。我自己可能都要挨板子了。哪有那个本事当你大哥。” 小孩却咧嘴笑了,露出他那一嘴没长全的小牙,双手从怀里掏出绢人,学着大人的样子把身子弯的头快要低到地上,毕恭毕敬的递给月知恩,“大哥,我叫阿顺。” 月知恩小心翼翼的接过绢人,看着绢人身上因为刚刚那几个倒霉蛋而弄脏弄破的部分,心疼的要命. 头发和裙子都被扯掉了,不知道如果补起来能不能被看出来—— 如果没办法达到和原来一模一样呢? 若是有一天,他能再见到那位和气的送他绢人的姐姐—— 姐姐如果要和她一起玩绢人的话,看出来这绢人这曾经被修补过的痕迹怎么办? 那位像仙女一样的姐姐,一定——会对他失望的。 哎—— 想到这里,月知恩垂头丧气的只对阿顺挥了挥手,便失魂落魄的抱着自己的绢人进了自己的小屋。 阿顺在月知恩进屋之后,屁颠屁颠的一蹦一跳地到了月知恩的房门外,学着他以前看过的侍从等待时候的样子,乖巧蹲坐在了门口,两手把腮一托。 蹲着蹲着,阿顺忍不住睡着了。 睡意朦胧之间,他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姐姐,你们家门口怎么蹲了个在睡觉的小孩啊?”是个刻意压低声音的陌生成年男声。 “我也不认识这孩子,也许是知恩新交的朋友吧。”是个听起来很温柔的女声。 “算了,小孩子也没什么——姐姐,咱们说正事——我的亲姐姐,这银子放我这你放心,过几个月,绝对给你双倍!!” “我和你说,双倍不双倍的,那是后话。”那女声听起来带了几分焦虑和烦躁,“我瞒着公公婆婆偷偷把银子拿出来给你。你一定好好用。我还得在他们发现之前把银子放回去。” “姐姐你这就太胆小了。怎么了,这银子是我外甥知恩立功挣下的,你是功臣的亲娘,你使几个银子还得三请示四请示的?!姐姐你就应该硬气腰板来,不能只由着你公公婆婆——” “硬气腰板?!前一阵为了我让知恩他爹去拿着银子赎出籍契的事情,都被我公公威胁了,那话说的,又是杀又是打的——” 听了这个,这男声陡然拔高,“姐?!!那月家的老头子敢这么说话给你听,无非是觉得咱家没钱!!” 那女子急了,“你小点声!!!” 男声没奈何,小了许多,但是话语里的气势丝毫未减。 “我们家是没钱,但是,没钱怎么了?!!没钱他月老头就以为他能为所欲为了?!!” 第六十三章 冷立林其人 一声长长的叹息。 “姐!!你是嫁到他家做媳妇,又没卖给他家当奴隶!!还打打杀杀的!!他也配!!!姐,我去好好找他说道说道,给你撑腰出气!!” “哎哎哎哎——你这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性子——”这听着像是姐姐的急忙把弟弟拦了下来。 “你也知道,你姐姐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不再为人奴仆。从小,咱们家因为没钱,遭了多少冷眼。所以,弟弟,你拿着这银子,好好做你的生意,买地,买铺子。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受这些委屈——无非就是人家觉得你姐姐我卑贱,好拿捏。你好好干,好好挣银子,让姐姐也能挺起腰杆来。” “姐姐,你尽管放心——”弟弟一个劲的给姐姐保证。 说话的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继续小声的絮絮叨叨,像是此起彼伏的蝉鸣。 门口的小阿顺被他们的话炒的睡也睡不好,这话也听的迷迷糊糊—— 但是,毕竟是小孩子,很快,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 五日后。 左相府。 李二公子的寝房中。 李二公子还在哼哼唧唧的装病中。 左相夫人在一旁抹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儿子抽鼻子。 “你说说,你这病,可怎么是好啊——到现在,我们还不敢声张,就怕传出去,影响你说亲啊——” 李昂满不在乎道:“阿嚏——娘,你就是多余担心。冷立林那种不靠谱的都能有媳妇,你儿子我不比他强多了?您不必发愁。” 听到“冷立林”这三个字,李夫人就露出一个万分嫌弃的眼神,仿佛方才自己儿子说的不是个人,而是什么——比如见着人就喷毒液的癞蛤蟆。 “你是没个人比较了是不是?那么多好的世家子弟你不去比,偏偏去和那不长进的比。怎么着,你是想和他一样,臭名远扬啊?我告诉你,他那种人,能订上亲,全靠祖上积德,还有——瑕山距离白京实在是遥远。不然,就冲着他这名声,这辈子,别想在白京说上亲。” 李昂不服气道,“娘,你这话说的,自己都说不过去,这他本来也没在白京说上亲。他的亲事,事在瑕山说上的。” 李杳杳幽幽的插话道,“娘说的也没错。他这亲事,是在白京说成的。只是扬家举家去了瑕山。” 李夫人听见有人撑腰,越发来劲,用手指狠狠的推了自家儿子的脑门一下。 二公子看母亲如此激动,怕引起她喜欢数落别家家长里短的爱好,说个没完,便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 坐在一旁的李杳杳,也静默了。 方才这一番的对话,让她不由得想起前尘往事来。 这冷立林,就是扬素波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方才娘亲说的瑕山的亲事,就是扬素波。 可惜—— 上辈子,一直到冷立林身死,他们也没能成婚。 冷立林,可不是一个好的婚约者。 冷立林此人,出身簪缨世家。 母亲是当今安国国主的堂妹,雾月郡主。 父亲是安国的一等公,议政大臣冷三河。安国国主曾有金口玉言,“冷三河是安国的辅弼重臣。” 这冷立林的父母已经如此的身份显赫,提起冷立林的曾祖父,那更了不得了。 那是安国的开国八帅之一,当年东征西讨,助安国国主立国,立下不世功勋,世袭一等公爵位。 就是冷立林的祖父,那也是擢内大臣,三朝元老。 冷家,还出过三任皇后,数不清的王妃,公爵伯爵夫人, 这冷氏一族,在安国,可以说是炙手可热得很。 李杳杳的父亲左相虽然也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但是李家起家,也是只是指着李杳杳父亲一人得了国主青眼,才得以加官进爵。 虽也是位极人臣,但是远不及冷家这累世的积累。 冷立林,是冷家的嫡出自子孙,这出身,那已经不单单含着金汤匙出生了。 这简直是口含着金汤匙,身穿穿着金缕玉衣,脚蹬宝靴出生了。 可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家每年给祖宗上供奉的时候有所怠慢,冷立林这人,长着长着,就成了冷家之耻。 这冷家之耻,也不是说他天生残疾,相貌丑陋,愚笨不堪等等。 相反。 冷立林的相貌,可谓芝兰玉树,如仙人下凡。 他也没有残疾,反而身强体健,八岁就跟着师傅习武,据说,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各家武学。放眼安国,没几个人能和他过招十招以上。 他也不愚笨,他天资聪颖,半岁能言,三岁能背诗,五岁即可作文。 按照冷家的这全方位的培养方法,不应该长歪,可是—— 坏就坏在,大概是上天见不得世间有什么完美的人,冷立林的性情,怪异的要命。 大概是天资聪颖之人,做什么事情都太顺了,没什么挑战。 因此,冷立林可谓是——涉猎广泛。 他学过篆刻——听说,他为了刻个他心里满意的神像,一个人在山洞里像野人一样的呆了三个月,被家人找到时,浑身脏的要命,衣衫褴褛,靠近他的人,没一个不捂着鼻子的。 当然了,他最终雕出来的那雕像据说还是出神入化,栩栩如生的,现在,那雕像还在宫里摆着。 他学过占星——有一次一世家子弟不信他能占星,说若是冷立林说的不灵验,就光着身子骑马游街。 结果冷立林的占卜和事实有点时辰上的差距。 这事若是放到正常人身上,就大事化了了。而那与冷立林打赌的世家弟子也说,赌注可以改成金银。冷立林只需要给他点银子,这事就过去了。 谁知冷立林二话不说,说什么他言出必行,不必为了虚名浪费银子,直接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骑着高头大马在白京的主要街道上走了几圈。这丑事一出,差点没把他祖父直接送走。 他学过医术——从乱葬岗背回家几十具无名尸体,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的研究。把自己的院子整得是臭气熏天就罢了,这人的手脚残肢到处摆,且没人敢靠近。 冷家为了这个事,请了不少得道高僧法师,做了整整三十日的道场,才把这祖宗对死人造孽的罪消解。 第六十四章 风流王爷 最近,又听说他又喜欢上了做衣服。 好在,目前,还没听说他在做衣服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之前李杳杳上街,见到的那家“云月羞颜”就是冷立林的成衣铺子。 冷立林虽然文武双全,博学强记,但这脾气秉性,实在不是廊庙之器。 冷家早就不指望他踏足官场,为冷家延续辉煌了。 只要他不再惹出让冷家丢脸的事情,便都由着他。 至于婚事—— 冷立林最新的爱好——做衣服说不上是离经叛道,而且,这做出来的衣服确实是广受白京的小姐夫人的喜爱。 可是他那怪异的,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和他家世相当的小姐,没有能点头乐意愿意嫁给他的。 他能有瑕山的扬将军当岳家,都是因为他的曾祖父于扬素波的曾祖父同是开国八帅,私交甚笃,结为异姓兄弟。 两家距离相隔虽远,但世代交好。到了冷立林,扬素波这一辈,在他们出生之前,两家就指腹为婚,为他们订立了婚约。 在李杳杳上辈子的记忆里,扬素波一直记挂着这个婚约,但是冷立林——从来对杨素波不闻不问,权当这个婚约不存在。 上辈子,李杳杳为了能近身照顾桓羽生,跟着他去瑕山抗敌。 在瑕山,她看得最多的,就是平日要操心战情,关心将士,时时穿着一身铠甲的杨素波再苦再累也要关心冷立林,确保他吃好了,喝好了,没有受伤,安然无恙。 但是冷立林给扬素波的,除了冷眼和白眼,就是嘲讽。 这一段婚约,对杨素波来说,简直就是枷锁。 素波是个好姑娘。 她以女子之身,身先士卒,指挥千军万马,驰骋疆场。 在李杳杳看来,她就是整个瑕山最耀眼的女子。 这么好的女子,应该有个良人在她身边与她相互扶持。 而不是要她既要操心战务,还要每天小心翼翼的像个陪着笑脸讨好的给冷立林这种有眼无珠的自私鬼当奶妈。 这不公平。 上辈子,自己只顾着为她恻怛痛心,虽说也劝了扬素波几次,但是没做什么实际行动。 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她就会好好修正前世的那些错误,把上辈子没做到的都弥补回来。 作为杨素波的朋友,李杳杳觉得,自己有义务,让杨素波早日摆脱这个该死的婚约的束缚,解脱出来,去寻觅自己的良人。 她得好好计划—— 这辈子,她,素波,叶幸—— 都要努力得到幸福啊—— 这辈子,她想,她们都不要当他们的遮羞布了。 李杳杳想得实在是太入神,连自己手里的药碗倾斜了都没意识到。 “杳杳!!!!!想什么呢?要都要洒出来了!!”李夫人忙从李杳杳手里接过药碗,把药放于李昂床头的小桌上,“是不是有点困了啊?若是困了,一会娘就和你先回去。” “多谢母亲,我还好。不是很困——” 李夫人怜爱的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脸,“最近听说你的睡眠好了不少,看来前一阵子荒王给的那个海上方真不错——” “什么?!!荒王?!!” “母亲什么时候接触他了?!!!” 听了荒王这两个字,李家兄妹两人震惊的登时变了脸色,异口同声的急问道。 他俩这突如其来且完全一致的反应,着实吓了李夫人一大跳。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听到荒王就反应这么大,好歹也是相府的公子小姐,都稳重些吧——刚刚把你们的娘吓得差点魂都没了——” 母亲嘴里的荒王,是安国当今国主的第四子。 母亲是宠妃瑞贵妃。 荒王从小天资聪颖,聪明伶俐,很是得国主喜爱。 可是随着他年纪渐长,骄纵不堪,行事荒唐,屡屡口出妄言,令国主不喜。 荒王成年时,国主并没有给他亲王爵位,只是给了个郡王的爵位,并加了个讽刺意味颇深的“荒”字作为封号,讽刺他的荒唐。 这封号一定,荒王似乎是要更加证明给国主看自己配得上这封号似的,行事更加乖张,常吸食五石散,袒胸露乳,醉卧长街。 若只是辣眼的行为艺术也就罢了,索性民众不看就是,也没什么烦恼。 他最让民众叫苦不迭的,就是贪财好色。 他大肆敛财,流连烟花,欺男霸女,荒唐事做了个九成九。 可是李杳杳知道——荒王此人,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不在乎世俗评价,放浪形骸。 因为——她见过,上辈子荒王一脸英气,金甲戎装,威风赫赫的样子。 是因为,上辈子领兵抄了她家的那个人,就是荒王。 直到荒王穿着金甲来左相府咄咄逼人的宣读国主抄家的旨意时,所有人才大梦初醒。 原来,荒王时一直借着行事放荡不羁为掩护,暗地里,多方使力,直接将偌大的左相府连根拔起。 李杳杳不知道荒王为什么要对付自家,因为上辈子,荒王一直和左相府并没什么交集。 所以,在知道荒王是幕后斗败左相府的人的时候,左相府的人,是又震惊,又迷惑。 荒王这动机——日后,她要再尽力多方探查。 但是这辈子,她要时刻保持警惕,小心荒王。 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保住爹爹和大哥的性命。 关于荒王的一切,自己都要小心留意。 上辈子,荒王有告诉过母亲什么海上方嘛? 李杳杳拼命的回忆。 就算是一点点模糊的记忆,她也不能放过。 可惜,努力了一大通之后,李杳杳只能无奈叹气。 答案,还是没有。 上辈子,荒王这个名字——好像真的一直到他带兵来抄家之前,都和左相府没什么联系。 当然了,左相府以前茶余饭后说他的各种风流八卦不算数。 与李杳杳的神情凝重不同,李昂的神情嘻皮笑脸,甚至有些吊儿郎当,他满不在乎的问道:“荒王?!他不在他自己府里试验他新得的什么改良版五石散,来咱们家做什么?” 李夫人回忆道:“他前儿来的,没想到这传说中的荒唐人,还挺守礼的,是递了名刺来的。” 第六十五章 自己送上门 李昂笑了,“荒王殿下还给咱们递名次?这是看着父亲的面子了。” 李夫人继续,“他说是和你同在宗学崇文馆读书,好歹是同窗情谊,听闻你身体有恙,特来探望,顺便问你借本书。” “借书?借什么书?我怎么没听您派人传话来告诉我?”听到“借书”两个字,李昂的情绪有些许不安。 “荒王那人,不是个正经人,你父亲平日就很看不上他,虽说是天皇贵胄,但是行事实在是——你父亲不愿意让你和他有什么接触,就和他应付着随便聊了几句,便以你的名义谢了他的好意——” 李昂急了,“母亲,那些过后再提也可,母亲!!书!!” 李母努力回忆,“哦哦哦。这人上了年纪,说话就是回絮叨一些——那书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忽思慧的《饮膳正要》。他要借那本书,你父亲就让思学取来给他了。” “母亲!!!下次要动我的东西,先知会我一声啊!!”李昂听了这话,急道。 李夫人看了儿子着焦急的样子,也有些不安,带着些许歉意对李昂说道:“是了。荒王说,你那本书,是本孤本,现在市面上很是难求。他说,他借了以后,找人拓下来,过几天便还你。” 李昂急得掀起被子跳下了床,急匆匆的往身上披外衣,“母亲啊母亲!!!!这可让你坑惨了!!!思学!!!!思学!!” 思学被自家公子着满脸焦急后怕的表情也有些吓到了,急忙上前服侍他穿衣。 李昂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思学,看样子很想训他几句,接过着嘴唇抿了又抿,头无奈的摆了又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你也不知道。怪不了你。” 思学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给自己公子通了什么篓子,但是看着反应,他也意识到,那本《饮膳正要》,不能借。 李夫人看李昂风风火火的穿衣服要带着思学出去的架势,有几分担忧,“儿啊——你的病还没好,这就出去?再多穿几件衣服吧——那书就是再孤本,也只是本书而已——这身体要紧,你要什么书没有,而且,人家王爷又没说不还你——” “现在,没工夫管病了!!!!” 李昂粗粗的穿好衣裳,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思学紧跟其后。 一眨眼,两人就以一溜烟的功夫不见人影。 李夫人望着自家儿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还是满脸担忧,转头拉着自己女儿的手絮絮叨叨:“哎呀你说,他这病还没好利索,大晚上的就出去,万一再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这病上加病——” 李杳杳倒是不担心李昂,他的病,早就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还在家呆着,只是为了躲麻烦。 他这身子,现在出去,不成问题。 她关心的,是荒王。 哥哥一听说是荒王,反应如此之大。 说不定,哥哥之前装病为了躲开的那个宗学崇文馆的人,也是荒王。 “娘,荒王来,就只为探病和借书?他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我刚刚都说了啊,你们兄妹两个这一个两个的是怎么了,都追着一个劲的问——” “娘,哎呀,说详细点嘛,我想听——”李杳杳摇着李夫人的胳膊撒娇。 李夫人没顶住李杳杳的撒娇,再次复述,“他上门来,就说,他是看你哥哥告病好几日了,他本着同窗之谊,特来探望,还有那本书,他想问你哥哥借阅好久了,一直没得着机会,不巧你哥哥又病了,便正好上门借书。” “那海上方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啊,他在咱们家,坐了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就是你爹在让思学取书来,勉强应付他的时候,打了几个哈欠,他便随口问了问你爹最近是不是劳累,府上最近是不是都好。” “你爹就说都好,就是你还是失眠。” “他便随口说,他近来得了个能治失眠的药膳食疗方子。” “然后,思学就带着书来了,他就回去了。” 李杳杳有些怀疑,“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李杳杳的心一沉。 “母亲,我最近,怎么不记得我吃过什么药?” “药膳嘛。都把药材给你加到你每天吃的菜里了啊,食物之间就互相作用着调理了身子,不比喝那苦汤药强得多?!” 药膳食疗是好事。 可是这上辈子抄了她家的荒王提供的方子—— 她可不敢用。 谁知道他是不是想以一个方子为突破口,再次令她家万劫不复。 “母亲。荒王与咱们并没什么交情,他的方子,我不敢用,停了吧。” 李夫人有些犹豫,“其实,那些药,我都让丫头分别请了大夫问了,没什么问题——而且,我听你周围的人也说,你这精神今日也好转了不少——” “母亲,我近来精神好转的原因,应该不是服药的缘故。那药,我还是先不吃了。” “哎——好不容易吃得好好的。这说不吃就不吃了——你这孩子说一出是一出的,也太任性了些——”左相夫人拗不过女儿,只能服软叹气。 李杳杳努力将母亲的牢骚当耳旁风。 入口的东西,还是谨慎的好。 就算母亲找了大夫问过,谁知道那些大夫有没有被荒王收买—— 就冲着她上辈子对荒王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借书这种小事就跑来左相府示好的。 他一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为了装作不经意的告诉自己这个海上方还是——什么别的? 总之,先谢绝他的方子,是肯定没错的。 至于他的这一阶段的真正目的—— 还是得努力搞清楚。 只是——现在有个问题。 自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宅女,该如何探查消息呢? ———————————————————————— 半刻钟后,荒王的别苑门前。 李昂站在门口稍远的地方,表情急切,来回踱步,思学贴着门站着。 “左相府李昂携侍从,特来拜会荒王殿下,还请通传。”思学语气柔和的扣着门,对别苑内的看门人喊话道。 可惜,与思学柔和的语气对应的,是对方不耐烦的回应。 第六十六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荒王别院的大门纹丝未动,只是从门内传来了守卫小厮的喊话。 “和你说过了今天殿下没来别苑!!!大晚上的敲什么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是啊!!!懂不懂规矩!!!这么晚了,也不是个拜访的点儿!!!别说我们家殿下现在不在这里,就算我们殿下今儿个歇在别苑,就冲你这没规矩,我也不给你开门通传!!!” 思学被怼的噎住了,噌噌噌的跑回李昂身边,委屈道:“您说说您这都是遭的什么罪啊——在您借病修养之前,那荒王殿下就三天两头的为难您。” 李昂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思学委屈的掰着指头数着,“什么让您替他抄写先生罚他写的课业这些小事就不说了。” “射箭比试时,他故意把他自己的护具弄坏,然后非得借您的,害的您受伤。” “还有故意当着二皇子的面和您状似亲密的说话,连累您被二皇子罚。” “还在先生提问的时候故意往您身上扔作弊的小纸条,害得您被先生罚。” “他给您穿的小鞋我这都——数不胜数了。” “您是二皇子的伴读,又不是他的!!!” ”好不容易借着您生病的由头躲他几天,他又找上门去引得咱们来找他——咱们顺着他的意来了——这倒好,还故意为难我们,让我们大晚上巴巴的跑来受白眼。” 这说是不数了,随口又数出好几桩来。 李昂满不在乎道:“虱子多了不怕咬。什么白眼,这关着门,我看不见,就等于没有。” 这也可以?!! 思学不知道是该佩服自己公子的乐观豁达还是哀叹他的懦弱自欺欺人。 就冲荒王家的这些人这态度!! 别说白眼,可能隔着门都啐了他们几口!! 思学无语到想抽自己一嘴巴,“是小的说错了行吗?这白眼您是没见着,那他们这嫌弃咱们的吆喝您总听见了吧?既然荒王殿下不在家,他们全府的人就是为了作弄咱们,看咱们的笑话,咱们硬气一回行不行?公子,这夜也挺晚的了——咱们回去吧——” 可惜李昂不听他的劝,双脚纹丝未动。 “放心。他拿了那书,就是为了引我来找他。他不只是想要戏弄我们。咱们现在狼狈至此,他怎么会错过亲眼看我们笑话的机会呢?所以,你放心,他现在,就在里面,好整以暇的看咱们的笑话呢。” 思学听了这话,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公子,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再细心一些的。对不住——” “不怨你。当时情况紧急,大家都手忙脚乱的。我也没来得及嘱咐你——” 主忧,仆辱。 主辱,仆死。 现在的思学,见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害得自己的主子大半夜在这里受辱,内疚的想去死的心都有了。 “思学,接着敲门。使劲点。敲响点。就算把整条街都敲到醒过来,也给我把门敲开。” 不一会。 比方才声响大数倍的敲门声响起。 这一敲可好,敲门声,叫骂声,鸡叫声,狗吠声,此起彼伏。 整条街的人家的呕一户一户的亮起了灯。 “这荒王真是讨厌!!!成天的让人不得安宁!!” “大半夜的闹腾。谁靠近他谁倒霉!!!” “过几日,银子宽裕了,把这房子租出去!!!” “当初就不该在这里买宅子,和荒王做邻居,宅子都跟着贬值,咱们租出去也赚不到几个钱!!” 没多久。 铁青着脸的荒王府上的门卫打开了原本紧闭的大门,语气也是冷到极点:“二位好本事。我家主人请二位进去。” 李昂低头浅笑,一脸谦和,仿佛没看到对方脸上的恨意。 思学倒是一脸的洋洋得意。 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 让你们方才狐假虎威为难于我们!!! 门卫把他们引进门之后,上来来了几个一等的侍从,把方才的门卫替了下去。 侍从们笑容可掬的领着他们,一路从花园楼阁重穿过,来到了别苑的一间正房外。 借着屋子里映出的灯光和侍从手里的灯笼映出来的光,李昂略略的抬头打量了下这屋子。 好家伙。 果然是皇亲国戚。 碧纱窗,鸳鸯瓦。 单单是房檐四角,隐隐还有四神兽的装饰在其上,做这宅院守卫。 一个别苑,也用上了皇宫的规制。 侍卫在外面轻声说道:“殿下,应您的吩咐,我把府外的贵客请回来了。” 门内,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 话语间,很明显的语气上扬,显得很是骄纵傲慢,“还不快请进来,这还用问?” 侍从毕恭毕敬的弓着身子对着李昂,思学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为他们推开了门,便倒退着退了下去。 二人甫一进门,一个十分有冲击性的画面就映入了二人眼中。 荒王懒洋洋的像是没长骨头一般倚在有靠架的矮踏之上,手里拉提了个酒壶,长发披散,身上只是松松垮垮的披了件外袍,里面穿的白色中衣露了大片出来。 他的两只脚光着,未穿袜子,双足之上,也是松松的挂了双木屐。 荒王本身就可称得上姿容俊朗,仪表不凡,像这样慵懒的倚着,更给人一种带着几分妖媚之气的勾魂夺魄之感。 只是,再怎么勾魂夺魄—— 他这样子,也十分不雅。 思学知道荒王荒唐。 可是,他以前见他,也都是在要求严谨的宗学崇文馆。 在那里,就算是荒王,也是穿着齐整的。 这样子肆意荒诞的王爷—— 思学都有些担心,自己看了荒王这副样子,这王爷会不会今晚就让自己把眼睛留在这别苑。 毕竟,他看了不雅的皇子,可切切实实的犯了“不敬”之罪。 思学急忙低下了头,一眼也不敢再看。 思学的变化,可是一点没露的全都落尽了荒王的眼里。 只听他轻笑了两声,不知道是赞许还是不屑。 犯下“不敬之罪”的不只是思学一人。 可是,李昂一直昂着头,面色平静的看着荒王,未有任何不适之色,不辨喜怒。 第六十七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荒王满意的笑了,对着李昂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李兄可真是会挑时间,我刚到手的津楼的流霞酒。自己都没能尝几口呢,李兄快来与我共饮!!” 李昂谦和的笑了笑,拱了拱手,算是对荒王行礼。 但是他并未上前。 “王爷熟读医书,岂能不知道,这夜里喝酒,最是伤身。” “你别以为我喝了酒,就听不出来你在这拐着弯的埋汰我。”荒王斜着眼睛睥睨李昂。 “我可没读什么医书,你应该很清楚,我对着令慈卖弄的那几个方子,只是为了让令慈毫不起疑的把这书拿给我罢了。”荒王说着,从软榻上放置的被子底下抽出了那本忽思慧的《饮膳正要》,对着李昂扬了扬,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也知道医家的事情,错一点,便是关乎人命的大事。所以,方子都是真的。让你家妹妹放心配着喝就是了。” 看到荒王捏着那本书的书脊,用着不大不小的力道扬着那书,李昂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放心。你的宝贝书信掉不出来。”荒王没错过李昂脸上的微表情,嘴角一歪,得意道,“那信嘛——我早就从书里抽出来放到一个安全的好地方了。” “那就好。”李昂努力让自己的回话听起来不是那么的咬牙切齿。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从两个月之前说起。 有一日,李昂所跟随的二皇子兴冲冲的拉着李昂,秘密的接见了几个安国的朝中大臣。 原来,是那些朝臣主动向二皇子示好,表示愿意加入二皇子的麾下,誓死追随。 当场,他们便达成了契约。 在安国,国主最痛恨的,就是皇子们勾结朝臣,结党。 可是——由于安国国主迟迟没有确立太子,这储位之争,早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展开了。 二皇子能早早的在其他人还没形成大气候之前,就取得了这一部分朝臣的支持,这对他夺嫡来说,绝对是个好事情。 可是——这好事—— 因为他们当天与朝臣的私密会面被荒王撞见而变得有些——未知。 那天,他们约在了一个其中一个投奔二皇子的大臣的私宅。 谁知,好巧不巧,那天,荒王也出现在这私宅之中。 纵然,荒王与他们不在一个房间。 可是,荒王刻意溜到了他们隔壁的房间,也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那天,留意到他们的对话被偷听到的,只有李昂一人。 二皇子对于荒王知道他结识朝臣的事情一无所知。 毕竟,荒王也不是走的什么光明正大的途径去的那家大臣的私宅。 据荒王殿下自己所说,他之所以那天也出现在那大臣的私宅之中,是因为他之前瞧上了那私宅之中的一个丫鬟,那天特意翻墙进去窃玉偷香的。 可是,这理由,李昂不信。 荒王知道李昂发现了他。 荒王没有一点窥探到别人秘密的慌乱,反而顺势拿住了李昂。 之后的日子,荒王就像个幼稚的小男生一样刻意的折磨李昂,像是猫折磨嘴边的老鼠一般,不是为了一口吞下饱口腹之欲,而是为了享受逗弄猎物的快感。 不是在课堂上明目张胆的让李昂为他铺纸磨墨,就是故意不带自己的课业,然后强行抢走李昂已经为二皇子做好的课业伪装成他自己的。 惹得二皇子大怒,罚了李昂数次。 最过分的一次,便是前几日的射箭比赛。 荒王刻意的不带自己的护具,去李昂面前晃悠了一圈。 李昂知道这事荒王又一次故意找理由折磨自己,便认命的把自己的护具给了他,但是,由于没有护具,导致自己的手却被弓箭拉伤。 荒王这些技俩——虽然幼稚,上不得台面。 可是天天被这样折腾,李昂实在是觉得被折磨的够了。 他处处忍让,对方却继续处心积虑的一次次的挑战他的底线。 这还不是最悲惨的。 最悲惨的部分是—— 他最近对荒王没有底线的忍让全部都落到了二皇子的眼中。 荒王对李昂的为难,每一次都光明正大,并没有一点点刻意回避二皇子的意思。 而二皇子这几日看李昂处处以惊人的好脾气忍让着荒王,甚至还有点顺从的意思,便内心对李昂也有些起疑,对李昂也不像原来那样全方信任。 而李昂之前一直对于要不要告诉二皇子荒王知道他们结党的事情有些犹豫不定。 这就导致——他想要保护的人,不知实情,还对他误会颇深。 这下—— 荒王替他做了决定。 他李昂现在,里外不是人了。 李昂泪目。 这么个尴尬的处境。 我受了这么多委屈,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在最近的一次课堂上,他再一次因为为荒王解围而被二皇子误会之后。 李昂越想越委屈,他在课堂上就奋笔疾书起来,给二皇子写了封信,在脑子里憋了几个月的话语这下全都憋不住了,想要一吐为快。 他在信里详细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自己的种种无奈,担忧。最后,还又对二皇子表示了自己可昭日月的耿耿忠心。 这信,情真意切,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 他写的投入,甚至连下课都没注意到。 等他写完,二皇子的身影早已不见。 不止二皇子,整个学堂的人,都走了个干净,没有人叫他。 最近学堂中的其他人都发现二皇子对他不闻不问,还有荒王对他刻意针对,所以,大家也都刻意的躲开他,忽视他 没办法,他只得先从书桌上随意抽出一本书(忽思慧的《饮膳正要》)来,把信夹在里面。等找个适当的时机,再交给二皇子,解释清楚这一切。 因为当时的学堂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了,就连思学,也只是在学堂外的二道门外候着。 他以为没人会注意到这事。 现在仔细想来,他当时把信往书里夹的时候,就有荒王的眼线,或者荒王本人,注意到了这件事。 现在可好,信现在在荒王手上。 荒王就是刀俎,他就是鱼肉。 第六十八章 哗啦啦大厦倾? 本来,荒王手上并没有什么实际证据,他都被荒王折腾的快要去层皮了。 这下可好,荒王现在捏着他的亲笔信啊。 亲笔信是什么,那就是亲笔的供状啊!! 要是这玩意呈到国主面前—— 国主若是有心惩戒的话,二皇子没什么事,自己可能就是那个倒霉的背锅侠,免职都算是轻判了。 荒王铁证在手,李昂小可怜更得任由他揉搓捏拧了。 这真是—— “快乐”加倍啊。 李昂在心里把荒王从里到外不重样的骂了五百遍,但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毕竟,谈判嘛,风度,还是要的。 曾经,父亲教导过他:张牙舞爪,是心虚的表现。 谁先示弱,谁就输了。 令人难捱的一段沉默过后,是荒王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之前在宗学崇文馆,听你府上的人来替你告假,说你那旧疾又犯了,我可很是担心。特意去贵府探望,谁知不巧,那时没能见到。现在见你,神色如常,旧疾也没发作,想必,是已经痊愈了。这不日,你便可重回宗学崇文馆了吧。真是可喜可贺啊。” “真是承蒙殿下挂念了。这治病,不能只治标不治本。我现在没发作,不代表我一时半会还是这么好。这什么时候发病呢——谁也说不准,接下来,我自己这身子骨会如何,我自个儿,也是没谱的很。” 李昂定定的看着荒王,隐含的威胁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听这话,李兄你是在家告假呆着呆出滋味来了啊——”荒王狡黠的眨了眨眼,“这养生固然不错,可是太过小心翼翼,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头一件——这缺课缺得太多,不是很好补啊——” “这补课嘛——不成问题,”李昂坦然笑道,“这人活着,舒心最重要。我病了的这些日子,我也仔细想了想。就我这身体,这不能碰那不能吃的,得活得精细点,仔细点。这去宗学崇文馆当皇子随侍的差事,好虽好,可是,也得量力而行。我自认不才,没那个本事服侍左右,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退而让贤。” “你舍得这个位置,你父亲舍得吗?你父亲,能容许其他人代替你成为皇子的心腹?皇子身边的侍从的职位,可是有不少人盯着呢。” 李昂漫不经心状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好整以暇,“我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他们老人家的事情,不能光指望着小辈们为他们去拼不是,他们,也应该靠靠他们自己了。毕竟——”李昂刻意抬眼,直视荒王,目光直接,毫不露怯,“我心中,对殿下这样肆意快活的人生,也很是向往。这案牍劳形,若是能向殿下一般,不被外物所扰,身随心动,也是乐事一件嘛。” 荒王脸上,敛去了大半笑意,“你以为你现在出招以退为进对付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是谁开始先出招,没什么大不了。 李昂装傻道:“我只是近来实在是身体不适,想要休整,怎么能和‘对付殿下’这么大的罪名扯到一起。殿下可不要吓唬我。我啊,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实在是床都下不了。虽然将养得现在勉强能下地了。大夫说了需得好好调养。我这身子虚,也不能做太过劳心劳力的差事。所以,只是自己想要躲懒。还请殿下,千万不要对我有所误解。” “你倒是乖觉。刻意回避我的话,可惜,聪敏反被聪明误,你是真的想多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别的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亲近你罢了,以前你亦步亦趋的跟在二哥身后,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一个。我好不容易能和你亲近些,你又要舍我而去——” 亲近? 李昂心里对荒王这假的要命的说辞回了一万个“呸”。 我看你是喜欢捏着一个人把柄,慢慢的,一点一点折磨他的感觉罢了。 “哪有,我对殿下一直是心存敬畏,恭顺有加的。怎么敢怠慢殿下,殿下说的这‘一个眼神都不给’,我真是,绝不是有意为之。殿下这么说,我真是万死难辞——” “万死就不必了。只是。我真的,还没和你亲近几天,你就要走。我这心中,着实是不舍啊。” “若殿下说的亲近,是捏着别人的软处刻意捉弄的话,那我无福消受殿下的亲近。殿下,没有人喜欢当被捉弄威胁的那一方的。我虽不才。但好歹父亲还是一国左相。我有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我若是去向国主申请辞官,国主就算是看在我父亲为安国兢兢业业的份上,也不会不答应这点微不足道的人之常情的请求的。” “你想躲起来一走了之?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亲笔信面呈父王,到时候,你别说辞官了事了,恐怕你们左相府得跟着二皇子一起吃挂落,落个哗啦啦大厦倾了。” “小人不才,建议殿下还是不要这么做,国主是忌讳皇子朝臣有所私交,但是他同样对兄弟之间相互使绊子没什么好感。殿下把信交出去,只怕受斥责的,不止是二皇子。至于小人——小人父亲,还是一国左相,小人自身,恶疾尚未痊愈。国主仁心之国,贤名在外,想必,不会给小人太重的惩罚。至多,就是免除小人侍学的身份,再挨上几板子。左相府,应该不会因此,就落个哗啦啦大厦倾的。倒是谢谢殿下为左相府担忧了。” “看你这话说的。”荒王不屑的微微撇嘴,又转瞬摆出一副略略受伤的可怜兮兮的样子道:“说的我好像刚刚是威胁你,诅咒左相府似的。我也不是拿着那信威胁敲诈你的小人。我只是借着那东西的由头和你拉进点距离,被你说成刻意捉弄,我也真是回肠伤气,寒心酸鼻啊。” “小人并没有那么说。小人只是想表达自己心中所想。若是小人方才所说有什么不当,还请殿下担待,小人绝无——” 李昂觉得让自己像荒王一样能让肉麻话张嘴而出有些困难,但是还是努力了一把,“有任何让殿下伤心的意图。” 第六十九章 太多感受,难以形容 荒王用两个指头捏着那折成三折的信,动作看起来很是娇俏。 荒王随手将信递还给李昂,“好心和你玩闹,你却这么说我,我也伤心了。你这人,着实无趣。” 这话说的——听起来着实是——娇嗔得过分了。 李昂接过信,有些难以置信。 坦白说,他着实没想到,他只是说了几句狠话,荒王就这样轻易的把信还给他了。 这不真实感让他当着荒王的面,就把信展开确认。 没错,就是他当初情急之下洋洋洒洒写的那一封。 笔迹,是他的,就连他那情急之下不慎撒上的墨点还在上面。 这等微末小事,难以轻易作假。 荒王看李昂对自己那不信任的态度,轻嗤一声,懒洋洋道:“本王可没拿着西贝货诳你吧。本王金口玉言,说还给你,就会还给你。那种偷梁换柱的事情,我现在懒得做。” 李昂拿了信,这心下可算是安稳了。小心翼翼的把信揣到怀中,对着荒王千恩万谢。 荒王看着李昂这副模样,觉得着实好笑:“只是物归原主,你就感激成这样,和劫后余生似得。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多么喜欢拿着别人把柄威胁人的卑劣之人啊——” “小人,从来没这样想过。” “不用说违心话,我知道我在白京的名声好不到哪里去——”荒王闲庭信步般,慢慢挪到李昂面前,“只是其他不相干的人怎么想我,我才不在乎——只要,你们左相府,不要对我有误会就好了。” 这句话一出——就差个“小拳拳锤你胸口”的表情了。 李昂心中警铃大作。 荒王这么重视自己家?!! 自家爹爹在朝中的地位不可小觑,莫非,是被荒王盯上了? 荒王盯上李家做什么? 他也想要争储君之位??!荒王一直在安国评风不佳,这储君之位,怎么着,也不会轮到他啊? 那他前番为难自己,是想要结交的试探,还是——将要与左相府为敌的警告? 李昂做小伏低的半弯着腰,恭敬道:“王爷何等的尊贵,左相府上上下下,无人不是真心的敬服王爷。” “希望,这是句真话。” “自然。”李昂笑得甚假。 站在李昂旁边的思学,身子突然抖了下。 荒王哈哈大笑起来,“李兄啊李兄,你我这般假惺惺的,你自己的随从都看不过去了啊。这都被我们这虚过来虚过去的膈应的浑身起激灵啊。” 思学吓得赶紧跪下。 李昂不慌不忙的编理由道:“殿下,我这随从,跟了我十几年,这稳重,还是有的。您说他方才发抖,想必,只是天寒夜长,风气萧索的缘故吧。” 思学也跟着忙不迭的迎合自家主子的说辞:“是的,荒王殿下,小人绝没有敢嘲笑您和我家公子的意思啊。小人真的只是夜来寒冷,穿得又少,所以发抖!!” 荒王被思学这惊慌失措的模样逗笑了,“就算你是在心里嘲笑本王,也没什么。不必吓成这样。全安国嘲笑我的人多了。那宣之于口的那些人,我都没拿他们怎么样,更何况只是在心里骂我的人呢。你且起来吧。” 思学赶紧拍拍膝盖起身。 思学李昂主仆两个都在心里不约而同的翻了个大白眼。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现在说得好听。 之前阴阳怪气,喜怒无常的人不知是谁。 “这冬夜,也确实是冷啊,毕竟,这腊月,都过了大半,都快要过年了。”荒王的表情逐渐变得柔和起来,追忆往昔的美好记忆,“我记得,第一次见令妹跳舞,就是在贺岁的宮宴上。那时,刚刚停雪。这雪化的日子,本就较平常时日更为寒冷。但是令妹那一舞。真的仿若春日已到,万物复苏。本王看着她起舞,这再冷,也不觉得了。令妹的舞,真的比那宮宴上的暖酒,热汤,还要暖人啊。” 李昂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这话了。 这赞美,听着,着实别扭的很。 任何一个姑娘被比作火锅和热酒,八成不会给出与听到赞美她们的话语一样的反应。 荒王依旧沉浸在对李杳杳当时的惊鸿一舞的追忆之中,脸上陶醉的神情愈加浓烈,“令妹,真真是舞惊四座啊。之前听说她精神不济,我真的是担心了好久。这样上天眷顾的人儿,若是因为神思倦怠,体力不支不能再跳舞了,岂不可惜啊。” “这,多谢殿下记挂。能被殿下记得,这是舍妹的福气。” “你别嫌我唠叨,我那方子,真的是费心找了许多名医才好不容易拿到的。回去,让舍妹好好调理,好好将养身子,本王,还盼着,能再次有幸,见舍妹一舞呢。” 荒王说出这句话时,两眼放光的盯着李昂,意有所指,饱含情谊。 对于王爷的这番话,李昂并没有给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只是下意识的别过头,装作没看到荒王那别有深意的眼神,然后,迅速的低下了头。 “多谢王爷好意。我回去,一定将王爷的叮嘱,转达给舍妹。” 荒王对李昂这不卑不亢的回应感到无趣。 这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没意思。 荒王顿时拉下脸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这夜,也深了。李兄半夜出来,家里人想必不知道吧。在家里人发现之前,李兄,还是快回去吧。” 李昂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便和思学一起对着荒王行礼告退。 临走时,李昂再次拜谢道:“这次,多谢王爷收手,放了我一马。王爷对在下的宽仁之情,在下铭感五内。他日,必将报答。” 荒王笑了。 那笑,李昂瞧着,别有深意。 看着荒王那饱含深意的笑,和略带怜悯的眼神,他有种自己上套了的感觉。 果然—— 荒王轻飘飘的说:“我收手,是件容易的事。但是我那好二哥的信任,可不那么轻易的,找能回来。” “二皇子的信任,我自会努力再去争取回来,多谢王爷好心提醒了。” 李昂说完,带着思学再次行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荒王的厅堂。 第七十章 惬意时光 荒王的侍从黄世上前,为自家王爷批了件披风,“王爷,属下是越来越看不懂您了。” “怎么?” “属下说句僭越的话——” “既然知道僭越——那说完自己去罚五两银子。” “那——属下不说了。” “那可不行——我现在想听了。” “既然是您想听,那您不能罚我银子。” “好好好,行行行。那你说——” “属下实在是没想到,王爷竟能这么轻易的,就把那封信还给李侍学。” “哦?”听了这话,荒王玩味的挑眉。 “王爷和李侍学拉近距离的这段日子,属下能看得出,王爷,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王爷的这种开心,属下已经好几年没见到过了,就像,属下看到了王爷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王爷明明乐在其中,却亲手把这乐趣终止,属下,有些为王爷觉得不舍。” 荒王也叹气道:“这李侍学,也确实是好玩。可惜,凡事都有个度。我之前,只能借着孩子气搞点不疼不痒的小动作,就算父亲知道了,也无非是捉弄个侍学,无伤大雅。可是,若是把他逼急了,惹出什么大动作,我那好父王就该多想了。” 黄世静静的立在一边,听着自家主子吐露心声。 最好的奴才,就是最好的倾听者。 “不过。我这目的,也达成了。李侍学不傻,经过这次警告,左相府,应该会老实一阵子了。之前,那李左相不是还想把女儿嫁进二皇子府或者他们同党中的一个嘛?是谁来着?做他的梦去好了。” “是忠杰侯府。”黄世恰到好处的提醒道。 “无能之辈。本王才懒得记住他是谁。只是——你说的也对。这乐子没有了,着实可惜。限你在五日之内,为本王找个新乐子。” “遵命,王爷。” —————————————— 日子一天天过去。 李昂回到了宗学馆,继续在二皇子身边当伴读侍学。 李杳杳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她在乐游原的宅子里,过着练武,读书这平淡且有条不紊的日子。 她现在逐渐退出了京城贵女们的社交圈子。 悠闲自在,很是惬意。 眼下。她正在院子里跟着陶大姨学新学的拳法。 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陶大姨十分欣慰,“姑娘没有虽说童子功打底,但是几个月就能练到这样,也是十分难得了。姑娘现在,差不多快要赶上我们素波姑娘八岁时候的功力了。” 刚刚端着茶壶茶碗走过来的离离听了这话,不乐意了,“陶大姨,您说这话,可不怎么中听啊——” 李杳杳听了这话,赶紧给离离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住嘴。 离离装作没看见李杳杳的警告,继续不服气道,“本来就算嘛,我们姑娘练了这么久,才到扬姑娘八岁的水平?!” “这姑娘还比不过小孩子了?” ”要不是看您这笑,单听您这话,我还以为您这是讽刺姑娘呢。” 陶大姨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是离离连珠炮似的语速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 “还有。您老人家现在是李家的人了,三天两头的就从嘴里蹦出扬家来,这当着着现在主人家的面,就‘我们素波姑娘的’——现在在这乐游原里,只有我们,倒没什么。回了左相府,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了,若是被其他人听到,又该做文章了。” 陶大姨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和之前表扬李杳杳时相比,那高兴之色少了许多。 她微微正色,有几分的凛然,对离离道谢道,“谢离离姑娘提醒。回到左相府,我不会没有分寸的。” 李杳杳收势,调整气息,从离离手里接过茶碗,在喝水之前,先为她俩人打圆场,“好了离离,你刚刚从左相府回来,有些事情我还没和你说,是我挺喜欢听陶大姨说扬素波姑娘的事情的。” “之前,我还拜托她多给我讲讲呢。” “扬姑娘十四岁就能在父兄出征时在城中指挥着守军守城,管理城中治安,我心中钦佩万分。“ “能在陶大姨这个看着杨姑娘从小长大的人嘴里被和扬姑娘放到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呢。“ “陶大姨在扬家十几年,感念旧主,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说的。” “离离,同样的,如果有一天,你离开左相府了——但是你一离开左相府,就把我们这些左相府的人都抛诸脑后,我这心里,也会很不是滋味的。” 离离被李杳杳这一条一条说得有些脸红,她赶紧微微屈膝向陶大姨道歉,“陶大姨,抱歉,刚刚是我不会说话——” 陶大姨连忙双手搀起离离,不让她行礼,“离离姑娘别这样,我知道你是心里装着姑娘,方才,也是怕姑娘听了我那话心里沮丧才那么说的。你是好心提醒我。我不会没有感觉的。” 离离感激陶大姨的不计较,“陶大姨,我刚刚确实语气,态度都说不上好。是大姨您人好,不和我这小辈计较——” “我不得不打断你们了。照着你们这样互相道歉来道歉去的,我今天入睡前也听不到离离带回来的消息了,”李杳杳转头猛喝了一大碗茶水,把茶碗还给离离,“你今儿个回府里拿咱们的东西,有什么消息吗?” “还是以前那些,没什么新鲜事。” “夫人和大人问您的身子,又给您捎了一堆的补品,我已经拿进厨房吩咐好了,该置放的置放,不能置放的就先炖上。” “京中其他贵女命妇的不少给您下帖子的,我都拿回来了。” 李杳杳听了这个,不耐烦的挥挥手,“之前我都说了,以后这种事,不用告诉我了,帖子我也不看,还劳累你大老远的拿来。” 离离哭笑不得,“我的好姑娘,并非是我不听您的命令,是夫人让您看看吧。夫人亲口说的,‘别再一个宴会都不去了。若是这突然退出了京城贵女的社交圈子,不知道别人又该穿什么闲话了。’” 离离说着,放下托盘,从怀里掏出一堆请柬,双手奉给李杳杳。 第七十一章 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李杳杳百无聊赖的一张张的抽着看,“赏花会,对诗会,摘草莓,风筝会,拼字猜谜会——来来回回还是这么些事。我看着——就放风筝和摘草莓我还有点兴趣。” 离离听李杳杳说对其中两个聚会有兴趣,两眼瞬间放光,“这可算是有您感兴趣的了——您不知道,您这突然开始,谁家出帖子都不去了。其他家的小姐夫人,八成还觉得您拿乔呢。好歹挑几个您看得上眼的去一下吧。” 李杳杳对离离假笑,“怕是要让你们是失望了,就算她们终于开发出聚会新花样,那我也不会去。” 离离失望得嘴巴弯成了个下弧线。 李杳杳耐心的对她解释,“她们那就不单单是为了放风筝摘草莓,一个个穿金戴银绫罗满身的,连摘草莓的篮子都不自己跨着,在草莓地里没走一步路,还得让侍女铺上手绢垫着,以免弄脏了她们的那缎面绣花鞋子。” “这些聚会,说白了,就是这些世家小姐天天在家里闷的闲了,便想出各种名目的聚会,让她们打发时间。可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又多。这聚会啊——着聚着,生出龌龊来的,也不少。” “我现在啊,只想离这些麻烦越远越好。” 离离快急哭了,“可是,咱们女子又不能随意交友,这些小姐们交朋友,不是都靠着这些聚会吗。自从您闭门不出,每天送来的帖子已经和原来相比了不少了,夫人都担心,再这样下去,原来与您交好的那些小姐贵女,很可能,都得把您忘了。您相府贵女,这突然不出去,怕别人,对咱们相府也——您也知道,和她们玩是小事,就怕她们再自己瞎猜——” “若是真朋友,不会因为我不去几次聚会就把我忘了的。她们自然会来左相府拜访。但是离离,我拒绝参加聚会的这些日子里,没有一个人来过。所以,都不是些真朋友,纵然断交,也不为可惜。” 上辈子,她忙于参加这些大家小姐们举办的各式各样的聚会,真心的和她们做朋友。 可是,自家一朝被抄,当初多么亲亲热热的姐妹也变脸不认人。 在她上门求助时,给她吃闭门羹的都算客气的了。 她曾经,在一个她自认为是姐妹的家门前,坐了三天三夜。 坐到她家那宅子的满街都知道有这么个人上门求她。 可是这当初的姐妹—— 连从宅子里派人给她递个话都没有。 就那样—— 干晾着她,让她一个人在那大宅子的门口承受这周围人嘲笑和探究的目光。 还有的府上,在她登门求助时,非但不让她进门,还直接让门房扔给她几个碎银子之后,就紧闭大门,把她当成那要饭的叫花子羞辱。 那时,她就深刻的体会到了——本来就是为利而交往的人。 利尽之时,怎么还能指望她们待自己如初呢。 这辈子,她也不愿意在这些人身上再浪费自己的时间。 “姑娘,可是你这突然哪里都不露面了,外面怎么传你的都有啊!!有说你得了怪病的,有说你害了相思的,夫人都担心,您要是一年不出来,估计都会有人传瞎话说您珠胎暗结,在这一年偷偷生孩子去了!!” “这些人,多关心关心她们自己吧。”李杳杳又好气又好笑,“有这个时间编排我,不如干点正事去。再说了,我又不是为在她们口中博个好名声活着的。传言罢了。耳听为虚。真正的明白人,才不会信这些没影的话呢。” “可——这虽说是传言,但是众口烁黄金,人言可畏啊——而且,这传言,影响您说亲啊。” “影响去吧。我不在乎。大不了不嫁人就完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有田地有铺子有武艺有你们。咱们穿衣吃饭不愁,如果遇到事情了,咱们自己可以抗。还嫁什么人?!就为了找几个男人来平衡男女比例?” “姑娘——” 离离还想张嘴劝说李杳杳,结果被李杳杳一个眼神警告,剩下的半句话全都憋了回去。 “——说得是。” “咱们换个话题吧。离离,之前让你和桃花一起去打听的傅合的事情,打听得如何了?” 虽然这一阵子她主要顾着自己保命习武的事情,可是,之前她答应过真沧,会让他父亲的冤屈得到洗刷的事情,她也没忘。 她派桃花和离离一起去暗中查访当年向朝那件案子的细节,还有傅合近来的状况。 离离长得乖巧可爱,一脸喜相,和那些蹲接头的大爷大娘们唠嗑打听事情那是不在话下。 大爷大娘们对离离,那是竹筒倒豆子,把她们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和离离说了个明白。 但是传言太多,有真有假。 各家所说的也各有不同。 那些需要去踩点悄悄去实地取证的,就需要武艺高,轻功好的桃花出马了。 这次在桃花身上,确实把“人尽其才”这句话发挥了个彻底。 桃花回来后,便第一时间来李杳杳面前告假,说想要大睡三日,彻底的松快松快这阵子累到快散架的筋骨,李杳杳准了。 因此,现在来回话的,只有离离一人。 “我们去找了不少人,有向家当年的邻居;向大人的同僚家的下人;向大人当年的上司的邻居都打听出来了。” “他们也都觉得向大人的案子蹊跷,那么有胆小又不善于交际的老实人,家里日子也过得清贫,他们也不相信他突然就有胆子贪墨户部的存银。” 李杳杳点头,“只是这街坊邻居的推测,做不得证据。” 离离继续,“这能证明向大人清白的证据,这么多年了,都被毁得差不多了。桃花姐姐费尽心力,也只找到一个明显被作假过的户部的每日的银子清点单。” “怎么个明显法?” 离离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太明显了。这事,是桃花姐姐好不容易才混进户部的存陈年旧档的库里看了——” “那里可是官府衙门,桃花如何能混进去?” 李杳杳兴奋起来了。 第七十二章 铺路 这扬家出来的人,还真的是本领高强,连官府衙门,都能混进去。 她这不是招了三个丫鬟,而是——三个能保住她性命的孙悟空啊。 “说来也是巧,前些日子,那户部整修库房,对外要招几个搬东西的壮丁去干活。” “桃花姐姐女扮男装装成苦力,混在给他们搬运东西的队伍里,进了户部的库房,翻了户部的那些陈年旧账和文册。” “当年,向大人被定罪时说他偷盗之时是国主登位后的平世十三年的五月五日。” “那五月五日之前的银子清点单全都不见了。所有的单子,都是五月五日之后的。” “明显就是为了诬陷向大人特意做出来的。那旧的单子丢失的理由是,库房的轮值看守用那清点单子垫着吃面,面汤都把单子打湿,再也不能辨认了,所以做的新单子——姑娘,你说,吃面这理由——”离离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编都懒得编个像样的,都这么明显了,这审案子的官老爷,能连这都看不出来??!” 李杳杳目光一凛,“他不是不想看,是懒得费心。这审案子的人只是要向朝死。只要有个证据可以让他赶紧结案,处死向朝就好,至于证据是不是真假,他才懒得去分辨呢。” 想要仅凭着这么个证据是给向家翻案,只怕是难。 这更能证明向朝清白的证据,若是没有被毁,只怕,还是得去傅合家还有当年那案子的主审官哪里寻找。 桃花刚刚大显身手进了户部查探,若是没有引起注意还好。 若是引起了注意,只怕若是现在紧接着又要她溜进那主审官和傅合家里,只怕,就有麻烦了。 “我知道你们目前都尽力了。向家的事,目前,先搁一搁。关于傅合和当年这个案子的那个主审官,可有再打听到什么别的趣事?” “姑娘,这您可提醒我了。”离离笑道,“确实,最近还出了个乐事。我说出来,姑娘也乐一乐。 这个消息,是当年那案子的主审官家的长工告诉离离的。 当年那主审官,姓郎名鉴。 现,还在刑部任长史。 那长工不是郎家签了死契的下人,只是在没什么农活时,去郎家干些搬搬抗抗的卖力气的活计。 据那长工说,长工是听郎家的管家说。 这傅合,很是不上道。 之前的几年,这傅家都会偷偷的给这郎家送些“孝敬”。但打从今年傅合升了官,比那郎鉴高一级之后,再没来郎家走动过。 据说,郎鉴对傅合这拜高踩低的做派只是笑笑,并没说什么。 反倒是这郎家的管家老爷对傅合这行径大为光火,在郎家对着傅家的方向吐了几十口唾沫表达他内心的不忿。 “我听说,那郎家的管家很是不屑,说若是没有他家郎大人,那傅合现在还在干着那户部的小官,哪能走到今日。全是郎家老爷帮着他走了第一步,他却不知感恩,真真是可气。” “这管家老爷也真是太拿着自己家主子当个人物了。这把傅合扶起来的,明明是咱们家左相大人。那郎鉴只是顺水推舟,卖左相大人一个面子,随后帮忙罢了。还真是摆起谱来了。” 这两家,现在不合。 倒是可以从这里下手。 只是,无论是让郎鉴反水指认傅合还是让傅合反水指认郎鉴,对他们来说,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这两人若不是被逼到绝路,是断断不会走这伤人伤己的一步的。 现在,得有件事情,挑拨她们两家才好。 “除了这个,还有呢?” “再有?”离离茫然了,“姑娘,您指的是——” “嗯——比如,他们最近有没有再与人结仇怨?多小的仇怨都行。”李杳杳努力的提点离离道。 郎鉴这个人,上辈子李杳杳并没怎么听说过他。 没什么名气。 中规中矩。 若不是此人善于隐藏,就是真的太过平庸。 而就方才离离说的这些事情来看,这个郎鉴,应该是刻意的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目,行事小心谨慎。这样,便能给他自己提供更多的保护。 而傅合此人就不那么沉稳了。 上辈子就是因为他做的恶事太多,劳累爹爹为他遮掩的太多,爹爹的罪名也更重了一层。 李杳杳咬牙切齿起来。 若是没有那么不开眼的傅合,说不定,爹爹——还不用在死前受那百般酷刑折磨。 这一次,趁着傅合造孽还不多,她早早出手,把傅合搞下来,也让爹爹,少些罪孽。 如果这辈子,爹爹还是免不了被罢官抄家,希望,爹爹和哥哥,可以因为这些少了的罪孽,能保住性命。 就从傅合身上下手吧。 傅合此人,贪财又好色。 若是用这两样做诱饵,必能一击即中。 李杳杳对离离招招手,“离离。附耳过来。” 离离附耳过去。 李杳杳这般那般的吩咐了一番。 李杳杳吩咐完,抬眼看离离道,“如此,可懂得了?” 离离拧着眉头,十分为难,“姑娘,您这三两句吩咐吩咐容易,可是这您吩咐这差事的关键——我上哪里去找这么个人去啊?还有,银子。您设的这个计谋,得需要那海了去的银子,还不能惊动府里——这——我真办不到。” “人嘛——我已经有人选了。锦瑟和瑶笙,姿容绝佳,也够机灵。你从她俩中间挑一个协助你做这件事。至于银子——有句话叫财不外露。有钱,不是靠显摆的。” 离离的眼里仍旧满是迷茫。 “姑娘,坦白说,我还没全明白。” “现在没明白不要紧。咱们从长计议即可。” 离离带着一肚子疑惑退了下去。 疑惑的不止是离离,还有陶大姨。 “姑娘,说实话,我在旁边看着,离离姑娘心思简单,并不是精于算计之人,姑娘吩咐她的事——我怕她做不好,再被对方拿住,到时候反咬姑娘一口。” “不会,离离虽然不精于算计,但是还不算蠢笨,且忠心正直。她知道,一旦走漏风声,必然会连累我,所以,她一定会谨慎再谨慎的。况且,现在,我事无巨细的教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早日长成的。” 第七十三章 暗门子 “是啊。离离,虽然不算聪敏,但是,她有她自己的好处。事事请教,不逞才自专。只是姑娘这样事事操心,未免太累了些。”陶大姨小声分析。 “现在累些没什么,她早点长成我的左膀右臂,那时,就可松快些了。”李杳杳说着,从手上褪下一只玉手镯来,拉来陶大姨的手,递交到她手上,“桃花姐姐这次的辛苦,我都知道。之前,她在我这里,求了两日休息。这样,再让她多休两日吧。这四日,让她先安心歇着吧,不必来我跟前了。您把这个给她,聊以慰之她的辛苦吧。” 陶大姨慌慌张张的往回抽手,可是又怕摔坏了玉镯,所以她只是任由李杳杳拉着她的袖子,不敢大幅度的动作。 “姑娘这话说的。我们娘仨卖身进来,那就是姑娘的奴婢,姑娘的吩咐,自当是头拱地,也要完成的。怎么能才稍稍办了一件差事,就向姑娘讨赏。况且,姑娘方才和离离姑娘的话,我也听了几耳朵。现在姑娘手上银子不宽裕,这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这还不俭省些赏我们这些下人,还用这么好的东西——这,老奴可得劝诫姑娘,姑娘,不止是对我们,对其他人,您也先俭省些吧。先把眼下的事情料理过去是正理。等这事情结束,到了那时,论功行赏,那也不迟。” 看着陶大姨诚恳不带一丝虚伪的目光,李杳杳要说不感动,那是假话。 “谢大姨体恤我的难处。” “姑娘要做的,不是寻常待字闺中女子做的事。老奴虽然知晓事情不多,可是也佩服姑娘。老奴与两个女儿能协助姑娘做成这为民除害的好事,已经上上的幸运了,怎么能在这时候贪图赏赐,扯姑娘的后腿。” 李杳杳愈加欣慰,“大姨,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我一定给你们,包个大大的红包。” ———————————————————————————————— 白京的玉桂巷里。近几日,多了个新住客。 “你说,这巷子里最大的那宅子原本不是那兖州的太守在这里置办的吗?听说十几年前,他匆匆去赴任,只留了户人家在这里看屋子。” 巷子口的早点铺子摊前,几个坐着吃早茶的客人偷偷指着巷子口的那间大宅子议论着。 “嗯,没错,我记得,那户人家的那妇人,是那太守妻妹上女学时候的同窗来着,在咱们白京也有营生,只是她们夫妻好像都只是教书先生,没什么大本事,来了没着没落的,正好,有太守妻妹这层关系,就住了进去,一来帮着看房子让这房子不至于没有人气而荒废,二来,她们也有了落脚之地。” “那教书的夫妻两人很不错的。”隔壁桌子的客人满意的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蛋饺,听着他们的话头,也很感兴趣的凑了过来,“他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孩子也生了好几个。本以为他们就在这里扎根了,谁知道突然全家就搬走了——着有点蹊跷——” “若不是这宅子原本的主人要回来了?他们好歹也只是客居,只能匆匆搬走——” “没这回事。我听说,这位太守老爷,在当地干得甚是好,圣上十分满意,都在那里给他赐了百户。不像是要召他回来的样子。况且,咱们白京,是这大街上掉下个牌匾,能砸到十个达官贵人的地方,这白京的权贵的官职都不够安排的呢。哪会在把他从千里迢迢的兖州调回来。” “这事你们不用猜了,我知道。”早点铺子的老板探出头接话道,“这原本宅子里住着的夫妻两人啊,走之前,和我打过招呼。” “他们教书,过得清贫,这几年攒下的积蓄,也不够在这白京买自己的屋子,便用银子在家乡置办了田地宅院,就辞了这边的差事,回去了。” “是这么个道理了。咱们白京,田宅贵,可这工钱给得也高。他们夫妻俩这清高读书人,也算计钱算得挺精,赚白京的高工钱,回老家置办便宜屋子。这读书人,又读书又会算计,好处都让他们算计了。”客人愤愤的一口咬掉了自己嘴边的大饼。 早点铺的老板微微一笑道:“这就叫会算了?那是你没见过真正会算的。”他朝巷子尽头努嘴道:“喏,里面现在住的这新主子,才是真正的会算!!!” “ “说起这位主,别看只是个女流之辈,这行事,还挺神秘的。”客人挤眉弄眼道:“这住进来半个多月了,也没见拿着伴手礼来拜访拜访这些街坊邻居。” “也不知道是哪里人士,做什么营生的——只记得她搬进来的时候——啧啧啧”客人咂嘴羡慕道:“这光是搬箱笼归置,就搬了三天!!!一般人家嫁女儿也没这么多东西啊!!” “对对对。”其他人急忙附和道:“一般人初来乍到,哪有不去街坊四邻拜访拜访,求个照应的。她一个女子,家里也没个管事的男子,更应该做好这些——她这可好。看不明白。” “可是啊,方才我说她会算,你们道为何?”点心铺子的老板道,“我偷偷留了个心,看着她们家负责采买的人出出进进——一个女流之家,搬来才几日,已经知道这白京哪里的菜最便宜,哪里的铺子这杂货最好——这银钱花的都恰到好处,那叫一个会算。” “这又会精打细算,又富贵——是什么人啊——你们说,她也不在街坊走动,也不求个照应——” “可能,是太富贵了,又不想太高调搞得街坊邻居四邻都知道。便尽量低调点?” “我看,别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暗门子吧。遮遮掩掩的见不得人。” 人就是这样,在不知道事实的时候,总是喜欢把事情向着桃色的方向去想。 “这暗门子——还能这么有钱?” “你这么一说——这户人家,这女子当家,也没几个男人,行事也鬼鬼祟祟的,还精打细算,暗门子无疑了。” 几人相视,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们口中的那座宅子,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起来。 第七十四章 身怀宝藏,容易引来恶狼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这些达官显贵,有些不愿意明着让人们知道他们自己的那些足够言官参他们一本的癖好,都喜欢去这种暗门子。”几人挤眉弄眼,纷纷不怀好意的嘿嘿笑起来。 这时,宅子的门悄悄的打开,白京那个又名的何媒婆被个丫鬟弓着身子送了出来。 何媒婆满脸喜色,一步三扭的快步走到了这刚刚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早点摊子前。 “何媒婆,今天,还是老样子,一份虾饺一份蟹黄汤包?”早点摊子的老板满脸堆笑的招呼何媒婆。 “不了。老板,今天呐——你方才说的那些——老婆子我要两份,再要五份你这的黄金流沙包,黄金蛋饺。” 老板一听这何媒婆今天出手阔绰,要了这许多早点,还点了最贵的几种,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其他客人看何媒婆这买了许多吃食,也有些眼馋。 一个素日就大大咧咧的的食客便大声问何媒婆道:“哟,何媒婆,今天这是又给哪家达官贵人说成了亲事,得了这许多的谢媒钱?” 何媒婆听了这话,乐的咧嘴一笑,发黄的牙根子都露了出来。 “让你说中了。喏,就是刚刚这家。”何媒婆得意的把自己手里刚刚从丫鬟手中接过的红包掏了出来,对着众人扬了扬,“这亲事还没开始说,今天头一次拜见,就给了我十两银子的吃茶钱。说若是说成了,还有厚厚的谢媒钱呢。” 这话可是打了刚刚猜测那宅子是暗门子的食客的脸,众人的脸五颜六色,羞羞惭惭的,那叫一个好看。 毕竟——若是暗门子——哪里还会找媒婆说亲? “呦,这出手这么大方?!!”其中一个食客脑子转的最快,赶紧挤到了何媒婆身边坐着,舔着脸问道:“何媒婆,那户人家的小娘子,家里是什么个情况,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啊?你看我这样的,可还行吗?” 这个食客,就是刚刚说那宅子的新主人是暗门子的人里说的最起劲的那个。 何媒婆瞥了那食客一眼,看了看他神色之间的无耻贪婪之相,心下很是看不上,但是她不动声色,把心里的想法压了下去,和颜悦色的对这小早点摊子上的所有人道:“正好,说到这里呢,老婆子也请众人帮老婆子长个眼,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帮老婆子也多多留意留意。” “何媒婆,你先说说那户人家的小娘子,是什么个情况。” 何媒婆喝了口水,开始对着众人娓娓道来,“这户宅子的主人啊,是个孤身带着几个丫鬟的小娘子。” “她是别州的商贾之女,父母前儿些日子,因为一起意外,双双身故,族中叔伯觊觎她家财产,都来抢夺。” “她想着,白京,乃是天子脚下,肯定是治安严明,再加上,叔叔伯伯远在老家,手伸不了这么长,她便匆匆变卖了老家的田地铺子来了白京落脚。” 何媒婆说道这里,也是感慨万分,连连叹息。 “这小娘子孤身一人,难以支撑门户,是该找个男人依靠啊——”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说的是呀,这小娘子外地来的,家产万贯,可惜就是身为女子,没法抛头露面,缺个男子支撑依靠。” “这寻常男子,若是没什么本事,还真没法帮她执掌家业啊。” 何媒婆攥着帕子一脸难色,“这难,就难在这里了,这小娘子说了,她愿意以自己所有身家做嫁妆,求个依靠,又怕家财太富,招来那不轨之徒。” “因此,这小娘子提了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什么条件?”众人纷纷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聚精会神的听和媒婆揭晓答案。 “这男方啊,人品好相貌端庄就不消说了。关键的是,还最好是出身官宦,这娘子商贾出身,在和叔伯争家产的时候,吃了这个没有官家人照应的亏,因此,她这一心,想找个官宦子弟,能让她觉得终身有靠。” 众人思忖,这谁不知道,俗话说的,“士农工商”。 商人纵是有钱,那也是最末流的。 姑娘想找个当官的靠山这想法是不错。 可那正经有权势的官宦人家,恐怕是不会让自家的男子娶这商贾出身的女子,更何况,还是这么个身如浮萍的外乡女子。 只怕到最后,这姑娘能找到的,可能,只有那贪图她家财之人了。 毕竟,这身怀宝藏,更能引来豺狼啊。 可若是落了那贪财的豺狼的手里,只怕这姑娘,不会落得个好结果了。 哎——这姑娘,是个现实版的李瓶儿了。 家财万贯,却无依无靠,无法自保,最后,落得个香消玉殒,家财尽数归了别人的结局。 “这事,确实是难办啊——” 一时间,小小的早点摊子,从方才的热闹非凡,变得只剩了长吁短叹。 —————————————————————————— 近日,春雷乍动,雨水增多,气温回暖,万物萌发,大地生机盎然。 这日,正是惊蛰。 街市上,好不热闹。 有特意为了惊蛰搭起来的祭白虎,祭祀雷神的台子。 街上的小人三三两两的结伴吃梨、吃烙饼。 街市的一处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离离正一遍遍的对着卖水果的老头反复嘱咐:“大爷,刚刚我说的,您千万记清楚了,瞅准了我跟您说过的那家的马车再冲出去。还有,您年纪一大把了,这身子骨不经磕,千万对自己下手有个轻重——” “行了行了。”老头不耐烦道:“姑娘,我相信,你来找我,也是知道我在这行多少年了,你以为我是靠着买水果给我的儿子孙子买了两处宅子的?!!!我心里有数的很呢。你就尽管放一万个心吧。” 老头的话并没有让离离心里的紧张减少多少。 与老头的身经百战不同,离离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还是砰砰砰乱跳。 这老头看着精瘦精瘦的,越看越干巴巴的。 恐怕——经不起折腾。 万一这一个意外,命丧大街,这京兆尹一查,自家小姐的事情没办成,还背上人命了—— 第七十五章 人算不如天算 离离心里做好的最坏的打算。 哎,如果真的那样,她就自己出来一力抗下,不能连累小姐,连累左相府。 “行吧。那。您万事小心。”离离说完这话,就匆匆跑远,猫着身子钻进了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中。 “小姐,都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好。接下来,就拭目以待吧.” 茶楼里,靠着窗口的位置,正坐着的听离离汇报的,正是戴着长帷帽的李杳杳。 李杳杳的身旁,立着打扮惊艳,穿金带银的瑶笙。 瑶笙频频的呼气,看起来,很是紧张。 李杳杳默不作声的敲了敲桌子,“瑶笙,自然些。别现在开始,就让人觉得你不自在。记住,你只是个看热闹的。所以,放松些,你们俩,都坐下喝茶吧。” 三人一同坐了下来。看似漫不经心,但都一刻没松懈的双眼直盯着街上不断变化的情况。 街上车水马龙。 小摊贩,商铺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傅家的马车不急不慢的驶过。 卖水果的老头瞅准机会,装作要给客人装苹果但是没拿稳的样子,一大兜子苹果纷纷滚地,一直滚到了傅家的马蹄下。 马匹微微受惊,抬着蹄子把大半的苹果踩了个稀烂。 “哎呦,我的苹果!!!”老头心疼得仰天直呼,一个翻身滚到了马蹄下,想要捡回几个尚未被完全踩烂的苹果。 “哎呦,哎呦!!!” 老人苹果没拿回几个,反倒挨了不少马蹄子。 “啊?!!你这人怎么回事?!!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就乱出来碰瓷?!!” “想死的话,自己找个地方干净死去,别出来找晦气!!” “你死了事小,惊了我家大人,让你死了也不安稳!!!” 马车上的驾车之人拉紧了缰绳,急匆匆的跳下马,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人,对着老人劈头盖脸的指责起来。 老人还在马蹄之下痛苦的抱着怀里的苹果哀嚎,根本无力回答他。 路人纷纷议论起来,“哎呀,现在先别管这个了,快把人拉起来啊!!!” “对啊对啊!!!人命要紧,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踩死的!!” 围观群众把这肇事马车和苦主老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杳杳看着街上的骚动,听着老人的声声哀叫,傅家人趾高气扬的指责。 种种声音混在一起,每一声都像针一样刺着她的耳膜。 她高估了自己。 她等不到计划中的时机了。 “瑶笙,你拿着银子过去把这件事情平了。” 瑶笙领命,柳腰轻摆,一步三晃的走了出去。 李杳杳吩咐过,她的出场,一定要像济世观音下凡普度众生一般,足够吸引眼球。 谁知,有人比她更快。 一个穿着一身淡绿色粗布紧衣的身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了马腹下,没等众人看清楚他的动作,他已经带着一脸惊魂未定的老人稳稳的站立回了街边。 幻想着仙女般出场的瑶笙还没来得及出场,就被迫止步在了距离人群五步之远的地方。 她看起来,只是个稍微漂亮点的看热闹的路人。 没有一点浑身闪着慈善的光的救贫苦的老人于水火的救世女菩萨的样子。 瑶笙求救似的看向自家主子。 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的精彩出场没了,这下一步该如何,还是应该向主子请示。 可是自家主子,只是神色震惊的盯着那个扶着老人勉强站立的人,没有一个眼神给她。 瑶笙无法,只得暂时隐身于人群之中。 主子顾不上她,只能自己随机应变了。 李杳杳震惊万分。 那个刚刚抢夺了她原本幻想的天神般出场的人,是———桓羽生。 那个她上辈子的夫君。 那个上辈子让她流泪到一败涂地的人。 那段让她不得不放弃的婚姻。 他,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还——破了她一手安排的戏份。 她只想苦笑。 果然,有些人,是怎么躲,都躲不过的啊。 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爱管闲事”。 桓羽生安慰着神色慌乱,满身尘土的老人,帮他排干净身上的尘土,小心的询问他:“大爷,你受惊了,你身上,有没有哪些地方不舒服?我带着你去看大夫好吗?” 老人似还没恢复过来,两眼放空,一动不动,好像还在反应刚刚桓羽生的问话。 傅家的家丁见状,拿着马鞭对着桓羽生直指道:“都不准动!!!你这老不死的,惊了我家的马,还伤了我家的大人,我家大人还没验伤,还没让你赔银子,你走什么走?!!” 老人还处在惊吓之中,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能是说出来,只是扯了扯桓羽生的袖子,求救似的忘着他。 桓羽生拍拍老人的手背,示意让他放宽心。 “你说你家大人也伤着了。可你家大人一直好好的坐在马车里,我们没听到你家大人的呼痛声——” “你!!”傅家的家丁被抢白的恼羞成怒,对着空地甩了下鞭子,想要借此威吓桓羽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你都不知道?!!” 鞭子破空的声音像是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可桓羽生丝毫不乱,“对,你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不错。那不妨请位那马车里的大人屈尊走出来,大家对着伤比对比对,看看着大人,和这老人,谁伤得比较重。谁该赔谁多少,现在就分辨清楚。我们该赔的,我必定一文不少的为这位老人赔了。但是这大人该赔的,也别想赖账。” “我家大人金尊玉贵,岂能和你们市井小民一样站在路中央把伤处给你们千人看万人评?!!” “既然不愿意当着大家的面比对验伤,那就报官,我们去京兆尹处,分说明白。” “哼?见官?!我家大人官职不低,只怕他的案子,京兆尹可不敢接。我劝你们识相点,乖乖的赔银子。这马匹受惊,大人受伤,这两样加起来,我也不多要你的。就一百两吧。” 第七十六章 散财观音? “一百两?!!“老人听了这话,被刺激的神智才终于找回了些,“我这整个摊子才只值三两银子,你问我要一百两?!!咳咳咳咳咳——” 老人过于激动,说着说着,便剧烈咳嗽起来。 “一百两啊——”桓羽生再次轻抚老人背部,为他顺气,也让他安心。 “这马匹受惊和大人受伤可真是——和我们这人比草贱的升斗小民不同。” “你知道就好。”家丁抱着双臂,得意道,“我们这马,可都是西域名驹,平日都是用最好的草料喂着,就连喝的,都是雪山的运过来的水。那便宜的东西,他根本不吃。就是这么个精细法——这才养成这么好的马。” “是,这花费,想必一定不便宜。” “那是,他每日的吃食,那也是有价无市,难求的很。” “既然这样,那这马匹,如此金贵——”桓羽生指了指还在悠闲的吃地上的苹果的马匹问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些马,吃了这大爷不少苹果。既然能被如此金贵的马如此喜爱,方才你也说了,这马吃的东西,都有价无市。这苹果,想必也不是凡物,这吃了许多,我也不和你多要,就五百两吧。” 这家丁被桓羽生反将一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恼羞成怒,瞬间脸涨成了猪肝色,一鞭子就冲着桓羽生甩了过来,“五百两?!!!!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老子烧给你五百两好不好啊?!!” 桓羽生大概没料到对方如此不讲武德,急忙抱着老人躲开。 可惜由于抱着老人,动作还是有些迟缓,胳膊上不轻不重的挨了一鞭子。 桓羽生吃痛,皱了皱眉,抬手看了看胳膊,挑眉不屑道:“这说不过,就动手,你家这大人——看来,定是知道如果去了京兆尹那里,他是输定了,才出此黑手。” 桓羽生这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与其说他是说给那仗势欺人的家丁说的,不如,他就是说个那马车里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大人说的。 马车里的人听了这话,轻笑一声。 “真是个贱骨头,用不着客气了。” 几个家丁得令,团团围上来,各自拿着武器,对着桓羽生招呼了上去。 桓羽生情急之下,一把把老人推出去,自己应对这几个打手。 可那些打手鸡贼的很,看了桓羽生的架势,就知道他功夫不弱。若是只攻击他,定然是打不过。 几个打手对了对眼神,便得出了明确分工。 大半的人攻击桓羽生。 留几个去攻击那老人。 桓羽生不得不再分出精力保护老人。 几个打手功力不弱,桓羽生的功夫更是不差。 几人僵持了许久,都没从桓羽生身上讨道什么便宜。 很快,他们便渐渐落了下风。 桓羽生虽然越打越勇,可他身上也挂了彩。 看戏看得正上头的瑶笙冷不丁的被人拍了下肩膀。 瑶笙一惊,回头。 更惊。 “小姐?!!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拍她的人正是李杳杳。 瑶笙震惊完,立马小声对着离离开炮,“离离,小姐怎么能来这种乱糟糟的地方?!!你也不劝着她点!!” 离离一脸无奈:“你以为我没劝?” 我刚刚都快使出吃奶的劲拉她了。 谁知道她最近练武练得小有成效,我一个人那根本拉不动啊。 李杳杳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傻乎乎的冲出来。 可是,她看到桓羽生现在成了麻烦的漩涡中心,她就克制不住自己,没法再在茶馆喝茶坐着等结果。 她一定要亲要看着桓羽生,才能安心。 可是,看着桓羽生衣服上越来越多的血痕,她发现,她非但没能安心,反而更加揪心。 他最近要去参加武试,若是碰到个功力强的,他再带伤比试—— 李杳杳不忍。 “瑶笙,现在出去劝架平事。” 瑶笙一脸为难。 我的大小姐啊,现在打成这样,我出去,合适吗? “那出来多管闲事的人,本来就是计划之外的变数。现在,只是矫正回来。瑶笙,趁着现在胜负还未分,你现在出去,化止干戈,还能给人深刻印象。说是等他们都打完了,风头都给那人——”李杳杳冲着桓羽生的方向微微撇头,“我辛辛苦苦安排的这些,岂不全是给他人做嫁衣?” 瑶笙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壮着胆子清了清嗓子,闭着眼睛冲进了打斗的人群之中。 “住手!!!!都别打了!!” “天子脚下,皇城根上,打成这样,成什么样子?!!” 瑶笙扯着嗓子的喊叫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反而因为瑶笙突然冲进来,桓羽生怕伤到她,更加的束手束脚。 瑶笙怕得要命,拳脚在她的耳边擦过,虎虎生风。她的气息都开始不稳。 “不就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情吗?!!别打了!!!我出钱!!!!都停手!!!!” 傅家的家丁一听有人出钱,都有些吃惊,立马住了手。 桓羽生趁着他们住手愣神的这个功夫,立马出手把他们都打翻在地。 桓羽生用最快的速度闪身到瑶笙身边,附耳低声说道:“姑娘,这些人明显就是讹人,你不要白白的把钱给他们占去。不值得。” 瑶笙故作冷静道:“常言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为了这几百两银子,也值得闹成这样?!!这伤的伤,喊的喊。若是受伤重了,惹上官司,一辈子的麻烦这就躲不开了。你们这边,是要五百对吧?这钱我出了。” 桓羽生还想说什么制止她,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能反驳她刚才的那一席话的好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手里抽出几张银票,交给对方家丁。 “这是五百两的银票。麻烦交给你们轿子里的主子看看。我做个和事佬中间人,这事情,就算这么了了。” 家丁双手捧过着银票,跑回轿子前,把银票递进去。 轿子里,一个不怀好意的男声响起。 “这五百两,是之前的价格。是赔我受惊和马受伤的钱。我收了。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啊——我这手下五个人受伤——又该怎么说?” 第七十七章 上钩 瑶笙愣住了。 自己身上只有一千两,本来想着,两方一方给五百,事情摆平,自己出名,皆大欢喜。 谁承想,这人还真是贪心不足。 “我也不和你多要,就在这五百两的基础上,再每个人加个一百两吧。” 五个人,一个人一百两,那就是再加五百两。 这狗官,想要她一千两银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你!!”瑶笙又急又气,搜肠刮肚也没找到话语来接这句这么无耻的话。 桓羽生也忍不了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又是一番慷慨陈词。 “那位姑娘给你五百,是想为我们解围,不想和你纠缠。若是你再不识好歹,我去长街鸣冤,去言官那里递状子,告你个朝廷命官,当街讹诈。五两银子就能治好的伤,你讹五百两,就是因为你这种横行霸道,鱼肉百姓的官,安国才——呜呜呜呜!!!” 桓羽生没能说完。 因为李杳杳情急之下,一个箭步冲到了他身边,猛地踮起脚尖捂住了他的嘴。 两个人的距离,突然拉近,桓羽生也吓了一大跳。 风吹过李杳杳脸上帷帽的面纱,露出了她姿容出色的半张脸。 桓羽生认出了这就是不久前他在道观救下的贵女。 双眼瞳孔因为震惊陡然放大。 对贪官的愤恨也因为这突入其来的亲密接触而被压下去大半。 从原本一直张牙舞爪的狮子变成了偃旗息鼓的呆头鹅。 李杳杳捂着桓羽生的嘴,看着他逐渐迷离的眼神,心中全是后悔。 她明明立誓这辈子坚决不再和他牵扯了。 怎么看到他有麻烦,又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一下子就做出这种不合礼制的事情。 上辈子虽然他们一直是没圆房的夫妻,但是李杳杳一直把桓羽生当真正的夫君,这种只是肌肤相触的自然接触,自然也是有过的。 可是现在,他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们就在大街上如此—— 实在是,于理不合 李杳杳脑中抽自己了一千个嘴巴。 一定是上辈子的习惯导致的,一定是。 可怕的习惯。 害死人的习惯。 她刚刚在人群之中,听着桓羽生嘴里蹦出来的那些愤世嫉俗的惹祸之语,就心惊肉跳。 祸从口出。 这傅合是个爱记仇的小人。 这些话,很可能让傅合对桓羽生下死手。 明明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辈子,两人没关系,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可是看到桓羽生有难,她还是会不假思索的,第一时间选择去保护他。 此事因她而起,犯不上让桓羽生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变数把他自己搭上。 为了让他少点惹祸。李杳杳的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一下子就捂住了他的嘴。 这举动愚蠢至极。 虽然戴着帷帽,可是毕竟大街上与男子亲密,会遭人议论。 李杳杳透过帷帽,仿佛已经看到围观吃瓜群众面带兴奋的纷纷低头议论的声音。 是啊,桃色新闻比碰瓷对吃瓜群众的吸引力可大多了。 李杳杳急忙放下了捂着桓羽生的嘴的手,拿出帕子粗略的擦了擦,朗声道:“哥,娘说,今早你出门的时候忘了告诉你,家里没醋了,让你用卖果子的钱再买点醋回去。” 桓羽生也是聪明,根本不用李杳杳使眼色,就很自然的接了下去。 “哦。这么点小事,我自己早发现了,醋早买了。就在筐子里。娘也是的。还让你特地跑一趟,小姑娘家家的,走那么远的路。” “没事没事的哥,正好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进城看看。隔壁的二丫说的肉串就在这里买的,我也好想吃——” 李杳杳万分庆幸自己今天为了不惹人注意,穿了身普通的棉麻粗布裙子,身上也没什么华丽首饰,这样和桓羽生扮起兄妹来,也没什么不自然之处。 这就是不需要动嘴,只靠服装就能实现的说服力啊。 哦。——原来是兄妹,不是桃色故事啊。 吃瓜群众脸上的看戏神情瞬间少了大半。 李杳杳推着桓羽生,桓羽生拉着被撞的老头,推推搡搡的走出了人群。 傅合的家丁不约而同的看了载着自家大人物的轿子,轿子内没再有任何声响传出来。 傅家的家丁得了命令,这次便并没有拦阻桓羽生他们,给他们放了行。 瑶笙看事情解决,就对着傅合轿子的方向,微微行了行礼,施施然走开。 围观群众也纷纷散开,原本围成一好几圈的人,瞬间消失太半。 除了还留在地上的一滩血,找不到其他可以证明这里刚刚发生了惊心动魄的的纠纷的证明。 傅合家的家丁聚拢到了那顶蓝色的小轿子周围,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向着坐在轿子里的傅合请示道:“主子,方才,您为什么就这么放了他们?” 轿子里,哗啦啦啦啦的翻银票的声音响过之后。 傅合声音轻到只能让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家丁听到:“穷鬼榨不出什么油水了。那随随便便一掏,就能拿出一千两银子的人,才是真正的有钱人。” 鱼,咬饵了。 傅合看着瑶笙那一摇三晃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语气里充满玩味:“这女子,刚刚,她对着我行礼,显然和那几个连对尊者行礼都不知道的无知没礼数的穷鬼不一样,她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这——聪明的女人,我喜欢。” 李杳杳让离离找来他们自家人把卖水果的大爷送回家,并且在大爷离开之前,又塞给了他不少银两,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多说话。 紧接着,李杳杳又赶忙把桓羽生带到了个没人的死胡同里。 离离紧随其后。 桓羽生急忙向她道谢:”“姑娘,之前一别,没想到再这里又能碰到姑娘,方才多谢姑娘挺身而出——” 李杳杳冷哼一声,“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刚才不是说的很痛快吗?怎么,不恼我把你拦住没让你一逞口舌之快,还谢谢我?” “我是谢谢姑娘为了救我和老伯远离麻烦,慷慨解囊。” 第七十八章 你在教我做事? “慷慨解囊的可不是我。”李杳杳淡淡道。 “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只是——我对那拿钱平事的姑娘有印象,在道观那次,她也是那被迷晕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对吗?” 桓羽生看着他,一脸“你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别嘴硬了,我都知道”的表情。 李杳杳想起,桓羽生这人,博识强记,就算是几年前见过几面的人,他也能很快回忆起来。 上辈子,桓羽生曾经靠着这个强大的技能,在守护边关之时,抓出好几个敌国派来的探子和奸细。 当然,这是后话了。 李杳杳见蒙混不过去了,只能快速转移话题。 “我记得,你说你是要这次参加武举的人不是吗?你不在家好好的练武,出来招惹什么是非——怎么,你是想不等踏入官场就先树上一堆敌人?” “承蒙姑娘关怀。我生平的志向就是有朝一日能站上朝堂,肃清奸佞,能让百姓都吃饱喝足过上好日子,有才能的人不会再像我一样因为出身低微而被埋没。” “倒是姑娘您——出身高贵,从不为生计发愁,可能姑娘觉得一千两银子没多少,给那狗官五百两也无妨,但是姑娘你大概有所不知,这贪欲都是一点一点养成的,他今天知道五百两很好得手,下一次,他就会向别人要一千两,一千五百两。” “可能那些人没有姑娘那么有钱,就像今天的老伯,一家七八口人挣一辈子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两,你到时候让他们怎么办?” 李杳杳面对桓羽生的提问,只能选择沉默。 因为,有很多事情,她不能明说。 她就是要利用傅合贪婪的这一点,让他再也没法威胁到李家。 “桓羽生,根本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就在这里给我上课—— 上辈子的你也是,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只是给我一些你认为我会需要的——” 这些,她只在心里说,面上,一点不显,只是低着头,沉默。 桓羽生面对着把头低下去的李杳杳,他的嘴张张合合,最终,也只能放弃。 但是,刚刚桓羽生的对她的那番说教,令李杳杳不由自主的想起上辈子。 她因为桓羽生,她遭受到的种种指责。 这人一直是这自以为是的样子。 把他认定的东西强加给别人。 包括—— 他认为吃喝上不亏待李杳杳就好,从来不曾对她交心。 他以为李杳杳是高门贵女,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便从来不相信他自己的母亲对李杳杳的种种欺侮和刻意刁难。 他以为李杳杳吃喝不愁,家财万贯,纵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领养一个就好—— 就是他的这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和做法。 才会引来月知恩。 才会有后来的种种—— 李杳杳越是回想前尘往事,越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在这里听他的自说自话,肆意指责。 “你,在教我做事?”李杳杳抬起头,直视桓羽生。 她的语气种听起来带了丝戏谑的笑,可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桓羽生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自己被这么直白的被暗指无礼。 他急忙道歉。 “是我冒犯了,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是想帮那老伯摆脱麻烦。我只是,觉得——可能还有更好的做法——” “你别管我是什么心了。你,管好你自己。” 李杳杳扔下这句话,便带着离离匆匆离开。 留下桓羽生独自立在原地。 他愣了半晌,才呆呆的用手抚了抚方才被李杳杳拉过的袖子,嘴角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硅姿玮态,不可胜赞,盛矣丽矣,难测究矣。”他不由自主的喃喃道。 这姑娘,真是有意思。 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与她无关,实际上却是古道热肠。 知道老伯有困难,出银子帮助老伯,也知道自己要参加武试—— 等等,为什么—— 她会知道呢? 他不记得自己有说过啊!! 莫非经过上次一别,她一直在偷偷的关注着自己? 自己身上,是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呢? 算了。 这个事情。 现在傻站在路上也想不出来。 还是先回家吧。 桓羽生思绪收拾停当,正准备回家—— “这位仁兄,请留步。” 桓羽生回头看去,是两位他不认识的华服公子。 其中一人宽袍广袖,头发也是随意的再脑后挽着。 挽着那三千乌发的,却是价值千金的小叶紫檀做成的流云发钗, 这人姿容出尘,周身上下流动的气质仿若画里画的那狂放不羁的谪仙。 另一人窄袖长袍,面如冠玉。头发不似他的同伴随意披散,全都是一丝不苟的梳于头顶,玉冠束之。 一看就是那高位之上金尊玉贵养大的高门贵公子。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两个人虽风格相差千里,但美得各有千秋。且两人俱是周身有着说不出的贵气。 一看便是豪门公子,人上之人。 此二人,正是冷立林与李昂。 原本冷立林与李昂就是知交好友,今日街头偶遇,相约同游街市。 谁曾想两人逛着逛着,路遇纠纷。 李昂拉着冷立林躲在人群中看热闹。 谁承想,这吃瓜吃到自家身上。 李杳杳虽然带着帷帽遮着脸,外人不知道这帷帽下的小姐是何许人也。 但是!! 李昂能听不出自己亲生妹妹的声音吗?!!! 再看到李杳杳穿着粗布衣服拉着一个陌生男子的衣袖亲亲热热地叫着“哥哥”的时候,他简直是又困惑又憋屈。 杳杳啊杳杳,你自己三个哥哥都不够,还特地穿身粗布衣服跑出来和个穿粗布的小伙玩兄妹角色扮演?!!! 哥哥这个身份虽然没啥,但是骤然发现自己也可以被其他人取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有点失落的李昂沉浸在自己的猜想里,完全没发现另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是妹妹身边的丫鬟瑶笙。 李昂忍到纠纷结束,便拉着冷立林,一路尾随李杳杳她们几人。 为了给李杳杳留几分面子,他强压好奇与怒火,一直忍耐着等李杳杳走远了,他和冷立林这才施施然亮相。 第七十九章 同景不同情 李昂看向桓羽生—— 他的眼神里——三分好奇三分凶狠还有一分已经按捺不住的急躁。 他幻想了许多要对面前这个小子说的话 先问他姓谁名谁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家里都是做什么的,然后火速亮明自己的“哥哥”正主身份,掏出一千两银票让他以后不许再和他妹妹玩兄妹角色扮演。 不行不行,他好歹也是官家人。 这样上来就甩钱未免有些仗势欺人。 还是隐蔽一些,不亮明身份的好。 毕竟——这样也太妹控了。 如果被李杳杳知道,有点丢脸。 旁敲侧击吧。 冷立林看李昂这变来变去陷入多种幻想而显得变幻莫测的脸色,便知道他一定还在纠结中。 这如果真的等李昂开口,可能天都黑了。 这个为朋友解困的事情,就他来做吧。 “这位仁兄,好身手啊。”冷立林笑着双手作揖道,“仁兄这功夫,万里挑一,我看,就是如今的禁卫统领和仁兄比试,也不是你的对手。仁兄方才的拳法,杂糅百家,博采众长,真是佩服。况且仁兄方才为那受伤的老伯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可见是赤诚良善之人。仁兄心怀坦荡,又有一身好武艺,若是能入仕,实在是安国之幸啊。” “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桓羽生看如此贵人非但没有和那些考官一样下眼看他,还夸赞了他一番,向他行礼问好,他受宠若惊,急忙回礼,还有几分茫然无措。“我这东学一点西学一点的野路子,让两位公子看笑话了。” “在下冷立林。”冷立林笑得春风和煦,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还在幻想中的李昂,“这位是李昂。敢问仁兄尊姓大名?若是不嫌弃,还望——” “我叫桓羽生!!”桓羽生急急的自报姓名,报完之后,有后悔于自己的那急不可耐,没多少稳重的样子。 桓羽生脸红了,除了李杳杳,这是第二个对他和颜悦色的贵人,“两位都是贵人,而我,只是个身上什么功名都没有的草民。我能得你们青眼,是我的荣幸,还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真是折煞我了。” 冷立林看着桓羽生因为紧张和些许的害羞而微微涨红的脸,满意的笑了。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况且——这人的脾气秉性,简直——太对他的脾气了。 ———————————————————————————————————— 之前匆匆离开的李杳杳并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自导自演全被自家哥哥看在眼中。 她带着离离匆匆的在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穿梭。 今日是惊蛰,街上人多。 方才自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虽然自己和离离都带着帷帽,但是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被什么有心之人看出端倪,那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跑回府,装作今天根本没有出去过的样子—— 小道里人少,在这里可以放心的撒丫子快步跑—— 李杳杳和离离疾步跑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巷。 马上要跑出巷子口到大街上的时候,却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街上不比小巷畅通。 街市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街上的小摊一个挨一个,排得是密密麻麻。 行人也是摩肩接踵,时不时的响起因为在街上吃糖葫芦戳到周围的行人而道歉的声音。 三个字——人挤人。 离离看着这庞大的人群,喃喃道:“小姐,我们,也这么进去挤过去?” 李杳杳最怕的就是人多。 但是现在—— 挤成这样。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自己和离离的衣服也不扎眼,就这么隐匿在人群中—— 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杳杳拉起离离的手,两个小姑娘就像汇入河流的两颗水滴,很快融了进去。 李杳杳很少这样近距离的感受街市。 以前,作为左相府的嫡出小姐和朝廷三品大员的夫人,她都是坐在豪华的的马车里,轿子里,默默的驶过已经为她提前开同好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被迫拦在外面的人群。 后来,左相府倒,桓羽生也身故,没有人能再护住她。 她只能逃命,天天食不果腹,被迫流亡。 每天活在恐惧之中,就算身在街市,也是提心吊胆,生怕被人认出,被抓走。 她从未真正的放下心来,只是感受街市。 这,真是她李杳杳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市。 新奇感渐渐代替了原先的不安与慌乱。 李杳杳和离离两人在人群中挤着挤着,越发的融入了进去,身在其中。 李杳杳还看离离眼馋街边的小摊美食,也给离离卖了肉串等吃食。 离离吃得好不开心。 只是人群实在是太挤,离离手里的肉串签字也不小心划破了李杳杳身上的裙子。 离离有些面有赧色,刚想开口请罪,李杳杳就制止了她。 因为,区区的划裂,李杳杳丝毫不在意,反而还觉得——这也算是这次街市的特殊体验。 近距离的感受人群,真的和以前坐在马车里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感觉大为不同。 以前,总觉得自己像个被排除在热闹之外的局外人。 现在,她被欢快的气息包裹着,只有现在,她才是真的被热闹接纳了。 李杳杳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心和放松。 街市真是好,以后如果有机会,要找机会多来玩玩—— “小娘子的绣工如此好,这绣出来的花鸟都活灵活现的,能绣出这么好的花样,想必,这手也好看啊——”一个听起来就油腻的让人生厌的男声破坏了这欢快的气氛。 “客人还请尊重些——若要看绣品,就看绣品好了。这手——没什么要紧的。” 随之回应的,是略带羞赧与克制着内心厌恶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调戏良家的登徒浪子——李杳杳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这位客人,你要做什么!!!放尊重些!!”方才的那女声变了,变得——更为慌乱和急促。 “小娘子怕什么啊。我又不做别的,就是想啊——好好的,摸摸,你的这个小手——嘿嘿嘿——” “客人你快放手!!”小娘子的声音和刚才相比,明显的变了调。 第八十章 女子帮助女子 那小娘子的声音高了不少,还发着颤。 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厌恶与害怕。 人潮涌挤。 李杳杳只能听见声音,具体情形如何,她一点也看不到。 但是从声音判断,这登徒子应该是不满足于言语调戏,对她上下其手了。 这登徒子也是够大胆的,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都敢做这种无耻之事。 李杳杳本来没觉得这事是什么大事。 毕竟,这街市上,这么多的人,一人给他一拳,给他一唾沫星子,也够他受的了。 可是—— “客人,你放尊重点,这是在大街上——”小娘子的声音因为害怕而起了颤音。 “你这小娘们别不识抬举。被我们大哥看上,是你的福气。而且,你这抛头露面的,不就是在街上招引男人来看吗?!!就别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了,过了啊过了。” “就是就是——” “嘿嘿嘿嘿——” 应和声此起彼伏。 不少新的男声加入。 看来,登徒子还是组团行动啊。 “小娘子既然是觉得在大街上害羞——那兄弟们,咱们帮帮小娘子?!!” “好勒。” 淫徒们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簌簌的衣服响声越来越大。 听声音看——他们一定是对这小娘子做了比摸手过分的多的事情。 小娘子呼救的声音越来越慌乱。 登徒子的调戏越发的猖狂。 而周围人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像群没有意识的僵尸一样继续波动游走。 世风日下,人心冷漠。 各个都怕惹祸上心,自扫门前雪。 方才还令李杳杳感受到安心热闹的人群瞬间变得令她觉得刺骨难以接受。 随着人潮的流动,她和离离渐渐的被挤到的这小娘子的面前。 她终于见到了原先只闻其声的这小娘子眼下的处境。 这小娘子一个人被四五个壮汉团团围了起来,毫无招架之力。 壮汉们对她上下其手,小娘子可怜只两手难敌八掌,那一双双淫邪之手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她根本阻止不了,只能不断的哀叫。 那声声哀叫,像一把把的刀子,一下下的直刺她的耳膜。 李杳杳想起了上辈子,她也在左相府被灭,她没有庇护,身无分文去逃命,为了一口吃食,忍受各种委屈的日子。 她去做绣工,因为做活慢,容貌却好被其他人排挤。 她去饭堂酒馆洗碗,也被老板调戏,结果被老板娘发现,招来一顿毒打后工钱一份没拿到,还被撵了出去。 眼前的女子的脸,被那些该死的登徒子挡了个结结实实,她根本看不到。 可是,在她的脑子里,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角落里正哀嚎哭叫的女子的脸。 那是她——李杳杳的脸。 都是受过苦的女子,看她没法看着这女子遭受折辱。 她要出手。 救她。 就像,她现在努力救上辈子的自己一样。 “喂!!!!这个摊子是卖绣品的吧!!”李杳杳娇声高喝道,“我要买绣品!!老板呢!!!这空着摊位,算怎么回事?!!这只有摊子没人,我要去叫街市上的巡视官兵了!!!!” 本来都在围攻那卖绣品的少妇的混混无赖也都停了手。 离离被李杳杳吓了一跳。 小姐方才还说少惹事,少惹人注意。 这一路见不平,就把她自己方才说的话全给忘了—— 被围攻的女子听了这声,仿佛听了到了官兵到来的消息。 “姑娘!!多谢姑娘!!我就是摊主!!我在这里!!救我!!姑娘救我!!!” 几个混混中领头的混混嗤笑一声,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物,吩咐了左右两个小弟,转身走向李杳杳,只留下一人还留在原地按着那可怜的女子,并不让她上前。 那为首的混混用带着淫——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下李杳杳,只觉这姑娘虽一身粗麻布衣,但是腰杆挺直,气态镇定从容,不像是寻常人家女子。 想必,是什么突然落魄的世代读书人家的小姐吧。 那领头的混混毕竟是底层人士,平日见的大都是大字不识的寻常妇人,哪里见过李杳杳这种气度不凡的女子,瞬时也动了歪心思。 若是能一亲这小姐的芳泽,他也不枉为人了。 就是日后说出去,也好吹嘘啊。 领头混混邪笑道:“看你这样子,像个读书识字的,我听说你们读书人都喜欢说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这非但不躲,还巴巴的凑上来,莫不是眼馋那小娘子,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想——分一杯羹?” 李杳杳被这人的无耻气得心砰砰直跳,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镇定,“是吗,除了你方才说的那那一句,我还知道一句,‘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你们几日光天化日强迫良女,无耻无仪,简直不配为人。” 混混对李杳杳说的那句古语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是听懂了话里的“不配为人” 他们开始把自己的手指捏的嘎嘣嘎嘣响。 这声音,听着,十分瘆人。 离离虽然害怕,但是也知道,这吵架,输人不输阵,气势不能输. 她见自家小姐停嘴不说了,便跟着接了下去:“我呸?!!还眼馋?!!你们这种人,还洋洋得意,其实你们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猪狗不如!!谁会想去亲近你们这种猪狗?!!!” “你!!!找死!!!”混混被李杳杳和离离这一唱一和气得恼羞成怒,一个个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个个嘴里骂着狠话,冲着两人扑了过去。 “猪狗不如?!!!!今天!!!我就让你尝尝猪狗的滋味!!” 眼瞅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向自己冲来,两个小姑娘却是有一瞬的心慌,但是几个月的训练下来,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快速做出了反应。 李杳杳侧身左躲右闪,身法灵活的躲过了几个大汉的进攻。 几人顿时更加恼羞成怒。 “有点意思啊!!你这娘们也是个练家子!!” “这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样——”领头的脸色邪笑更甚,“想必这练家子的身子的滋味,也比那只会做绣活的没情趣的死鱼好得多啊——” 第八十一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那混混笑着拳头攒足了劲,直向李杳杳面门而来。 这一次,李杳杳没有像之前一样只是一味的躲避。 这武艺,跟着陶大姨她们练了几个月,也不知,自己实力到底如何,倒不如——拿着他们练练手。 主意拿定,跃跃欲试的心情积攒了满腔。 在大汉的拳头向着她挥来时,李杳杳立即屈伸躲过,大汉的拳头挥了个空。 就是现在!! 李杳杳肘部用力,用自己的肘关节狠狠的击向大汉的腹部,大汉吃痛,李杳杳又立时抬起膝盖,汇聚力量,及全身力气于膝上,给了这大汉重要部位狠狠一击。 刚刚还长牙五爪的壮汉立时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捂着自己的重要部位,满地打滚。 方才默不作声的路人,眼下见了这平时就在街市上作威作福的混混吃亏,纷纷为李杳杳叫好起来。 其中一个平日也是饱受这些混混气压的一个围观路人看着混混吃瘪,心下也胆大了起来,指着地上哀嚎的混混嘲笑道“如何啊?!!这你方才放话想试试的读书女子的滋味,是不是堪比升仙啊?!” “你!!”混混头子又疼又怒,使出全身的力气吼他的手下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给我宰了这臭娘们?!!” 李杳杳看着方才被自己击倒的壮汉,心里得意于自己的训练成果,感叹这每天的马步没白扎,罪没白遭,看着这其余围上来的四人,也不甚放在眼里。 离离怕小姐吃亏,也上前相帮。 十招之内,所有混混都哀嚎着倒地。 李杳杳稳住身法,平复吐息。 其余的围观路人看这群混蛋被着横空而出的女侠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也纷纷上前,用身上的破布把他们的眼睛蒙住,从他们身上把方才被他们抢夺的“保护费”等财物抢回。 抢回后,还不忘再补上几下,吐几口唾沫。 那群混混现在鼻青脸肿,那叫一个好看,又被蒙着眼睛,只能口头干威胁。 “你们这群##玩意,哪天要是让我知道都是谁!!我让你们后悔被生下来!!” 这话刚说完,这货嘴上便又挨了一脚。 疼的他立时住了嘴。 李杳杳主仆二人看着这一幕,很是欣慰,这共享胜利的果实的感觉,还真不赖。 尤其是李杳杳。 上辈子,她在暇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多少次,都是在杨素波的庇护下保着小命。 素波在乱军之中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而她,因为自己的无能,不止一次的害素波在两军对阵之时还得分出心神来保护着她。 就连最后—— 素波冒着那无数刺向他们的刀枪剑戟,拼命把她护住,只为了把那些证据托付给她,让她跑出去伸冤。 只是,她太无能了,没完成素波的嘱托。 现在好了。 这下,她自己多少有点三脚猫功夫,也算有能力自保了。 若是这辈子还能去瑕山,不会再成为素波的累赘了。 说不定,还能帮衬一二。 方才被调戏的妇人见混混都已经被收拾,确定了自己的安全,便急忙整理好衣物,来向她们道谢。 “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这大恩大德,小妇人必当感怀。小妇人这里有礼了——”那小娘子说着,就要对她们行跪拜大礼。 “哎呦哎呦。小娘子客气了,举手之劳。”李杳杳干净双手托住那小娘子的双臂,将她扶了起来,不让她跪下去,“姑娘,我年纪轻,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折寿。嘿嘿。”李杳杳还沉浸再对自己武艺的得意之中,语气也是轻快的很。 “姑娘武艺高强,或许对姑娘来说,只是举手,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救命的大事。” 李杳杳瞅了眼地上的五个逐渐被抢得几乎衣不蔽体的混混,“经过这一次,他们应该会收敛不少。” “姑娘不知道,他们几人,都是当地的恶霸。抢占财货,调戏女子,收什么‘保护费’,我们这里的摊贩,每日辛苦赚的这些钱,少说得被他们抢去一般,更不用说,还被他们侮辱——” 少妇说到酸楚伤心处,说不下去了。 看来,这种事,不止一次了。 李杳杳想起上辈子自己也吃过的这种亏,恨不得现在再去补几刀。 “这种人,身为男子,不去顶天立地,却干些欺侮妇女的勾当,难道她们没有母亲,妻子,女儿?!!!我看,就该把他们阉了送官!!!” “他们的背后,都有官府的人保着,要不然,他们能这么肆无忌惮吗?!况且,这些人,也是精明的可恨——他们在我们身上,便宜没少占,但是每次并不会真的——”妇人红了脸,说不下去了,但是李杳杳从她红到要滴出血来的面色中懂了她说不出口的那些话“因此,我们去告官也没用,官府只会说,既然并未被强——暴,就没受什么伤害。我们去官府伸冤不成,反倒被那官老爷说我们多事,讹诈,诬告,还要治我们的罪——” 李杳杳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这官府明明就是收了这些地痞流氓的钱,当他们的保护伞,才对他们的这些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芝麻点的小官有点小权力就敢如此胡作非为,所以那身在高位的傅合就敢当街敲诈一千两。 上梁不正下梁歪。 安国的朝堂也是风气如此,混乱黑暗。 难怪上辈子被雍西的大军打得节节溃败。 不远处,那几个混混也已经因为被嫌弃躺在道上碍事,被几个好心的围观群众拖到了路边的泔水桶旁。 那摊主小娘子对着李杳杳再次施礼,“姑娘,你救了我。也为我和这些一直受他们欺压的百姓出了气。我们感谢姑娘。你的大恩大德,值得我做牛做马来报答——” 李杳杳听了这话,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言重言重了。而且,这话你说了许多遍了,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举手之劳而已,哪里就得还要你做牛做马了,这就折我的寿了,况且——” 第八十二章 再见莫白玉 李杳杳语气很担心,“那些人,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今天在你这里吃了亏,恐会报复。依我看,最近,你还是先别出来了,在家里躲躲吧.” 那女子温婉一笑,“是。姑娘说的,我记下了——只是姑娘,您方才为了替我出头,这帷帽被打破了,小女子身无长物,唯有着缝缝补补的收益还勉强拿得出手,请让我为姑娘缝补着帷帽吧?” 什么?!!帷帽破了?!! 听了这话。李杳杳一脸懵外加震惊。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眼前的小娘子,并没有如开始一般隔着一层纱,而是清清楚楚还无阻碍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摘下帷帽,才发现帷帽前的面纱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扯下去一大块,帽子本身也歪歪斜斜的裂着大口子。 这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帽子了。 就是就是一块伤痕累累可怜兮兮的竹子编织物而已。 这真是打架打得忘我了,连帷帽什么时候被打破成这惨样都不知道。 那小娘子趁着李杳杳愣神的功夫,极其自然的从李杳杳手中把那块帷帽残骸拿走,仿佛这动作她已经做过无数次。 “哎哎哎?你这人?”离离震惊得微微喊出声,三步做两步站到了李杳杳和那小娘子之间“我们还没说要让你修补呢——你怎的突然就上前靠近我们家小姐——” “姑娘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想,聊表心意。我保证,把这帷帽修得看不出来是修过的。” “算了算了。离离。她也是一片心意。”李杳杳把离离按住,悄悄对她耳语道:“这妇人看样子也是个良善之人,受了恩惠,就一定要报答。若是一定不让她报答,她还心下难安,总觉得欠着我们。而且,若是我们执意推拒,难免会让人觉得咱们目中无人,看不起她的报答之类的,还伤了她的心。咱们就这样接受吧。也求彼此心安。” 离离有些着急了,跺脚道:“可是您也不能就这么露着脸在这大街上呆着啊!!!这街上多少眼睛啊!!!”离离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急忙掏出一方帕子为李杳杳系于两侧发上。 李杳杳面上系上帕子后,姣好的美人面,只露出了一双妩媚灵动的眼睛,和眼旁那极具风情的泪痣。 美人遮面,说不尽的风情,比那全脸都露出来时还要多几分妩媚之感,更加勾魂夺魄了。 李杳杳的这样子,把那卖丝织物的小娘子都美得几乎晃了神。 “喂。回神啦。”离离伸出手张开五指在那小娘子面前晃了晃,“是你自己说要帮我们补着帷帽的。我们姑娘可不能在这街上久待——” “姑娘放心!!很快的!!”那小娘子低下头,不好意思起来。 明明是自己主动说要帮人家补那被打裂的帷帽,结果盯着姑娘看得愣神。也太——不像话了。 那小娘子口中的很快果然很快。 没等李杳杳心里把自己今天的丰功伟绩回忆完,手上就被塞了一定看起来精致得夺人目睛的帷帽。 那小娘子没夸口。 这小娘子的手艺堪称一绝。 这补过的帷帽看起来真的和新的一样。 那缝补之处针脚细密光滑,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裂处。 而且着帷帽上垂下来的丝巾也不同于之前只是白纱的样子。上面还很别有巧思的绣了几朵混色的六瓣梅花。 这种绣法着实不多见啊。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只见过三次—— 等等,混色线绣六瓣梅花?!!!! 这是月知恩的母亲独创的独门绝技。 在她的记忆里,前世,月知恩与他母亲因为张统制府被抄家不得不分别后,就是靠着这个他母亲独创的六瓣梅花的绣法,李杳杳帮他找到了他的母亲。 那时,李杳杳完全想不到,她以为了这个曾经她帮过的小男孩就是日后给她冠上毒害当朝贵妃并在她出逃后派杀手对她痛下杀手的人。 这小娘子也会绣六瓣梅花,那她和月知恩,绝对也关系匪浅—— 很可能,她就是月知恩的母亲—— 月知恩—— 那个杀了她的月知恩—— 李杳杳怔怔的看着对面对她笑得有些腼腆的小娘子,身子似吊在冰桶里,遍体冷麻,把不住的寒颤。 原来还有些腼腆,有些忐忑的等着李杳杳的评价的小娘子看了李杳杳着样子,面色也变得也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可是——妾的技艺,不和您的心意?” 李杳杳强压下心潮翻涌的种种,指着那帷帽问道:“这混色绣的六瓣梅花,虽不多见,却是灵动,足见这设计这图案之人的巧思啊,据我所知,只有一位莫姓的小娘子会绣,不知小娘子从何处习得啊?” 小娘子听李杳杳如此说,面上明显松了一口气,“姑娘您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是我的技艺您不喜欢呢。这是奴家自创的绣法,没什么巧思的。姑娘谬赞了。姑娘说的莫姓娘子们大概,就是奴家了。奴家姓莫,乳名白玉。没想到奴家这等地位之人,名字都能被姑娘知道——奴家真是,这——不胜荣幸——” 莫白玉!!! 眼前的这小娘子,就是月知恩的母亲莫白玉!!! 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原本微微发抖的李杳杳,也逐渐平静下来。 看来,未知的恐惧,远远大于已知的的恐惧。 疑惑解开后,她反而没有之前那么不平静了。 李杳杳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妇人。 之前乍一看并没有多少印象,只是单纯觉得面善。 现在看——无论是果然是越来越眼熟。 上辈子,她见过月知恩母亲几面。 那时候她找了很久才帮月知恩把母亲找到。 找到的时候,莫白玉与月知恩母子二人,已经接近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母子相聚时,儿子是身份尴尬的面首,母亲是小商人的妾室。 母子之间,开头除了诉说这几年的思念和酸楚恻怛,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好讲。 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毕竟,太多的苦楚,都只适合自己咽下,不适合讲给久别重逢的亲人听的。 第八十三章 心里健康的重要性 那时的莫白玉,虽说经过了一番折磨,当时生活也总算是安定了,但是眉目之间,满是愁苦,头发也是黑丝中掺了不少银丝,也没什么首饰,只是松松散散的用根竹簪子挽着,就连身体,看着也觉也略有些佝偻了。 十足的常年倦极,饱受苦楚的女人的样子。 毕竟,被抄家,拉到菜市口像牲畜一样卖来卖去,不是什么有利于养生的好经历。 纵然原先是多么貌美的女子,经历了这些,也会大大折损她的原本的美貌。 那时,李杳杳提出把她接近左相府,和月知恩母子团聚。 但是那时,她作为商人的小妾,已经又生育了两子,幼子年幼,离不开生身母亲。 而她看月知恩在李杳杳的庇护下也算是衣食无忧,因此,她拒绝了李杳杳提出了把她接来和月知恩从此一起生活的提议。 记忆回笼。 李杳杳怔怔的端详着眼前人的秀气的眉眼和婀娜的身姿。 过了很久,眼前的婀娜多姿的少妇的形象才和她脑海中那个记忆里的面有菜色,佝偻着身子的中年妇人合为一体。 李杳杳动了动嘴唇,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这时候,一个穿着干净整齐,眨巴着大眼睛的面容秀气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噔噔蹬的像个被发射小炮仗一样跑了出来。 小炮仗一头冲进了莫娘子的怀里,把莫娘子撞得“哎呦”一声。 莫娘子一边自己被撞得疼得眉头微皱,一边还不忘满怀爱意的轻揉着还陷在自己身体里的小男孩的脑袋,“知恩知恩,娘今天穿的衣服薄了,你有没有撞疼啊?” 小炮仗听了这话,并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把头埋在自己娘亲的怀里像一只小狗一样来回拱着,奶声奶气的声声叫着娘。 时隔几个月,李杳杳再次见到月知恩。 面对这个上辈子取走她性命的月知恩,纵使他现在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奶娃,李杳杳却很难感受到他的可爱,还是恨不得拔腿就跑。 她强压下内心不断升腾起来的恐惧从身上摸出几块碎银子,看也不看,直接扔到了莫娘子的摊子上,对莫娘子开口告辞:“既然你儿子来找你了,你就好好看着你儿子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后会无期了——” 李杳杳说完,转头就跑,结果还没等跑几步,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年长妇人搓着手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和李杳杳装了个满怀,把李杳杳撞得那叫一个眼冒金星,鼻梁酸爽,瞬间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李杳杳捂着鼻子哎哎叫苦,那年长妇人匆匆的对李杳杳道歉:“姑娘真是对不住,把你撞坏了,老婆子也是走的急——哎——” 那老妇人对李杳杳道完歉,急忙又对着莫白玉道歉。 “白玉白玉。真是对不住,你把知恩托付给我,我没看住——这孩子也是担心你。之前那群混账在的时候。我死死的拉着他,不让他冲过来。方才我那摊子来了客人问价格。他趁着我和客人说话的功夫就跑过来了——不过。我看你这,现在,也没什么了——你们娘俩亲热会,也没什么妨碍了吧?” 莫白玉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大街,表示感谢,“江大姐,您说的这什么话。什么对不住的。最近一段日子,是我天天地麻烦您帮我看着知恩,我得感谢大姐你啊。” “你一个小娘子,出来抛头露面的摆摊子确实不容易。这一阵子的那些混混日日骚扰你的事情。我在街头,都看在眼里。我也是实在是心疼你。若不是这份心疼。我也真的未必答应帮你看着知恩。” 这姓江的娘子说起莫白玉,语气里也都是怜惜,她说着说着,微微转头李杳杳,话锋一转,嘴里止不住的赞叹,“方才我都看见了,这位姑娘好心肠啊,身手又好,救你于那些混混的黑手之中,我的摊子就在街头,”她对着李杳杳遥指街头的一处冒着蒸腾热气的面点摊子,“姑娘若是不嫌弃,一会,去我那摊子上,拿上几个包子烧卖,权当老婆子聊表谢意和歉意了。” 李杳杳还并未从疼痛之中回过神来。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摇了摇表示谢绝了她的好意。 开什么玩笑。 这是有月知恩的地方,她哪里还有吃包子烧卖的心思?!! 可惜那江大娘很是热情,“姑娘,你可不知道,我们这一条街上的商户,都被那群混混坑惨了。他们是一个都不放过啊。向我这种老妇人,他们就成天的来摊子捣乱,收什么‘保护费’。我这摊子小本买卖,每天挣那几个小钱,得被他们搜刮了一半去。像白玉这种年轻的长得又平头正脸的,他们就——”江老妇人看了看还把头埋在母亲怀里的月知恩,没再往下说,叹了口气,“哎,姑娘你也知道。这些混混是不长人肠子的,他们可不管你身旁有没有小孩子。白玉也是怕他们伤害知恩。所以,白玉把这个孩子放在我那里。” 确实。 这母亲天天受辱。对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养眼的画面。 若是孩子目睹母亲受辱,为了保护母亲,和那些混账干起来—— 他一个八岁的孩子,确实不是那些成年大汉的对手。 莫白玉一个年轻母亲,为了保护孩子,也是煞费苦心啊。 况且,除了这一层,就算是为了这孩子的心理健康着想,确实不应该让他看见—— 这若是孩子从小受刺激,是很容易长歪的。 不对啊—— 上辈子!! 月知恩也是歪的啊!!!! 上辈子不知道她娘有没有带着他上街卖货,他也歪啊!!! 他就命中注定是个歪的—— 江大娘自顾自的越说越激动,两只手握起了李杳杳的双手,“姑娘,这下好了。你仗义出手,狠狠了修理了他们一顿,想必他们现在知道这条街不能让他们横着走了,我们以后,日子也会好过多了!!姑娘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 第八十四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额——不敢当不敢当。”李杳杳艰难的把自己的手从江大娘的手里抽出来,“我还有急事。真的要走了。” 江大娘面露赧色,把自己的手匆匆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是我唐突姑娘了。” 李杳杳看出了她的尴尬,急忙道:“大娘误会了,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没那回事。你们这摆摊也不容易。我也确实现在有急事。这样吧——”李杳杳又掏出几块碎银子塞到江大娘手里,“这算我的定金,面点我日后再派人来取——离离,我们快走——” 这一次,李杳杳仍旧没能抽身成功。 因为有人从后面拽住了她的裙角。 李杳杳回头一看——月知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母亲怀里钻了出啦,站在她身边,眨巴着圆滚滚的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只手牢牢的拉着她的裙角,任凭李杳杳怎么拽都不松手。 李杳杳和月知恩大眼瞪小眼。 月知恩那粉嫩嫩的小嘴一张,吐出几个字:“贵女姐姐。” 莫白玉听了自家儿子这几个字,一脸的震惊,“知恩,你说什么,莫非这就是——?” “嗯。”月知恩对着母亲认真的狠狠点了下头,转头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杳杳,眼巴巴得,“娘,这就是送给我漂亮衣服和人偶的贵女姐姐。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在上清宫救过的那位姐姐。” 月知恩转头,对李杳杳笑得那叫一个甜,“姐姐姐姐,你是知道最近我们家拮据了,我和我阿娘每日上街倦极劳苦地卖货,您心疼我们,特意来看我们的吧?您还特意戴了帷帽,是不想我认出您来,让我和我阿娘有什么负担,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这小奶娃一连的叠声问着,两个黑眼珠亮闪闪的直勾勾的望着李杳杳,眼神里全是渴望和欣喜。 在小月知恩眼中,原来天天看到的熟悉的街头景色,因为李杳杳的突然到来,而突然变得闪着金光,熠熠生辉。 额—— 真相是——纯属误打误撞。 可惜被月知恩一连串叠声的发问直问得脑仁疼的李杳杳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声惊叫也响起了。 “天哪!!!”莫白玉一脸的震惊到无以复加,声音陡然比原来高了几分,“是民妇有眼无珠!!!您是左相府的那位——?!!” 离离意识到自家姑娘被人认出来了,立马一个箭步上前,把莫白玉的嘴一把捂住,“哎哎哎!!小点声!!!我们小姐自己上街这事不能被人知道!!!” 莫白玉双眼看向李杳杳两人,诚恳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了。 离离把莫白玉松开。 莫白玉急忙小声道:“原来小姐您就是左相府那位声名远播的美人,小妇人家之前就受过您的恩惠,一直都没能去向您谢恩报答,这今日又被您救了一次——您的这恩情,一顶帷帽,是远远还不完了。” 李杳杳无奈。 我可没指望你还,只想你们离的你们生活远点,日后——若是,你儿子发迹了,让你你儿子日后想想我的好,饶我一命。 江大娘听这两人的话头,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可是左相府。安国第一权臣的左相府。 左相府相关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卖包子的妇人可以知道的。 在这个世界上,知道的越少,活得越好。 江大娘很有眼色的对莫白玉告别,“原来,你们是旧相识啊。那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白玉,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位姑娘——我等您来尝我的手艺。” 李杳杳无奈假笑:“盛情难却,一定一定。” 月知恩和莫白玉母子二人拉着李杳杳不肯撒手。莫白玉已经开始把走了的江大娘拉回来,求她过一会来帮她收摊子,而她本人要和李杳杳畅叙,李杳杳实在是难以抽身。 离离在一旁也是急得不行,但不知该该从哪里下手,急得脑门冒细汗。 李杳杳看着那像一只渴望被投喂的小狗一样,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月知恩和满脸恳求的莫白玉,心微微动摇了。 本来是想着离得越远越好的。 这下,牵扯反而越来越多了。 既然,避无可避—— 算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那她也就顺势而下,了解下月知恩现在的近况,再做下一步的计划吧。 但是,让她现在多和上辈子取她性命的人多呆一会——她实在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狠狠心,把月知恩拉着她袖子的手一根根的掰开。 她没看漏月知恩被她掰开手指时眼里受伤的表情。 那圆滚滚的眼睛里,似是瞬间盈了泪水。 只是,那孩子强忍着,没让泪水滚下来。 若是没有上辈子的经历,李杳杳还真的会被眼前这孩子可怜兮兮的表情打动。 可是,知道他凶残的李杳杳,选择了硬起心肠。 “既然你们有话要告知于我。我姑且听一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实在是现在有要事。这样吧。”李杳杳让离离随意解下个信物,递给莫白玉。 “莫娘子,您拿着这个,到时候,您去左相府,给左相府的看门人说您要找府上的离离姑娘,自然有人来见你。” 说完这个,李杳杳拉着离离,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没有忽略她转身之前,月知恩那失落的眼神和因为失望而瘪着的小嘴唇。 留下莫白玉拉着自家儿子,盯着手里的坠子。怅然若失。 “娘——”月知恩的表情快要哭了,“贵女姐姐是不喜欢我了吗?” 莫白玉看着自家儿子和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表情,一把搂住儿子道,“不是的不是的,姐姐是有事。你看,姐姐不是说,让我们去左相府找她玩吗?到了那时候,你就能再见到姐姐了。” “我下次一定要告诉姐姐,我真的喜欢她送我的玩偶。” “知恩呀,你要记住。左相府的李小姐,是我们家的恩人。不只是因为她送了你礼物。她对我们家有恩。无论李小姐以后——以后喜欢不喜欢知恩,知恩都要报答李小姐,还她的恩情,记得吗?” 第八十五章 改命是徒劳? 月知恩乖巧的眨眨眼,“我记得了,娘。我喜欢李小姐。我一定要报答她。我愿意把我最喜欢的玩偶给她。让她和我一起玩。” 莫白玉扑哧一声笑了,“傻孩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几日后。 城外乐游原。 李杳杳刚刚买的那座宅院中。 李杳杳忍着浑身的酸胀,扎着马步,挥汗如雨的练习着陶大姨刚刚教他的新臂法。 “姑娘,下盘要稳,要闻,别晃!!!” 陶大姨在旁边监督。 扎着马步,几百个挥臂下来,李杳杳只觉得自己的胳膊是真真的要酸胀,但是想想月知恩,李杳杳觉得自己还能再加五百个。 但是,陶大姨表示不同意。 “姑娘,先停下歇歇?这几日,姑娘这功夫,又比之前前进了许多。”陶大姨上前劝道,“可是这练功的量突然加大许多,反而——可能太过消耗身体,姑娘,欲速则不达啊。” “也是。”李杳杳深深的调整呼吸,收势站定。 离离上前笑着送水,“我看姑娘是前几日再街上单挑五个混混大获全胜,这一战成名,来了信心,越练越来劲了。” 李杳杳接过水,一口闷。 离离说对了一半。 她确实是战胜混混后,对于练武更加有了信心。 但更主要的是—— 自从那天见过月知恩之后,往事再次浮现眼前。 李杳杳惊魂未定的回去,练武就更加发奋了。 没什么比见过上辈子取走自己性命的人更能激励自己好好练武的了。 月知恩的脸就仿佛是她的生命计时器。 每看他一眼,都让李杳杳深深的想要珍惜活着的美好。 离离上前一步,对李杳杳出示了一件饰品,“姑娘,之前您吩咐我,若是那姓莫的小娘子找来,让我出面招待就好。可巧我今天从府里出来时,正碰见她拿着东西请门房通传,我就把她拦下来,我出面接待了她们。” 月知恩和莫白玉这么快就来了? “嗯。之前吩咐过你,如果她们找来,你送上银子,好好招待就是。若他们有求于我们,你就先别急急忙忙答应,先摸清情况。等我细细思索以后,咱们再说。” 离离撇撇嘴,“姑娘,你最近先是给瑶笙租房子,给她买那一屋子的金银陈设,已经快把您这辈子攒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闲钱给他们用啊——” “还真来要银子了?”李杳杳一听她们来要银子,心疼的一哆嗦。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月知恩他们是张家的家生奴才,应该不愁吃喝。 可是,在自从上次在街上看莫白玉摆摊,应该不难猜出,她们应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家生奴才通常,是在内宅伺候,不太可能出来抛头露面在集市摆摊的。 除非—— “离离,你打听出什么来了?” “姑娘,我从头禀报吧。” “好。” “姑娘,你不知道,我带着这小娘子去了咱家的听松院的偏厅,问小厨房叫了一桌客饭,就这么招待的她。这才刚刚坐下,还没怎么动筷子呢,她就面露难色,说手头拮据。” 等等——不对啊—— 李杳杳想起当时吩咐人给月知恩送的那几厢金银细软。 “我之前给我她们银子,让他们早早离开张统制家啊?我那会吩咐人带话给他们,说张府不是什么永久的安乐福地,让她们赎了籍契远离白京,她们怎么反而没走,还被牵累成这样呢?” “正说到这呢。之前姑娘您给的赏赐。除了那些绢人,木质玩具这些不值得卖钱的东西。那些银子都被她和她婆婆拿去接济亲戚做生意了。结果亲戚做生意赔的血本无归。这张统制最近也不知道是什么了,银子也接不上了。已经开始靠着借当过日子了。” 这下不止李杳杳,陶大姨也跟着诧异了。 “这张府这几年是办了几场大事。可是也不至于要借当啊。我听说他们家,田地铺子每个月的收入都不错啊——” “别提铺子了。”离离翻了个白眼,“张统制家早就只剩下旧日的空架子了。我把那莫小娘子送走后,细细的去查访了,张统制她们家的铺子早就青黄不接了。听说铺子生意不好,典出去不少。她们宅子里仆从的月钱银子都开始短了,莫娘子没说话,她确实是因为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偷空出来摆摊卖些绣品。还不敢让主家知道。” “若是主子家确实发不下银子来,另谋出路的奴才肯定也不止她一个。” “是的姑娘。我通过暗暗查访,发现了街市上不少最近新出来的流动的小摊贩,都是出自张统制府。” “确实。莫娘子也说,也不止她一个人出来做些小买卖。不少人都是如此。主人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狠抓狠罚这事。” “这说的是了。自己都没钱发月银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宅子的百十口人饿死,人家有的有本事另外赚银子,何必喊打喊罚的呢。这些奴才自己能挣到银子,也算开源节流了。这张统制,身上的担子也轻些。” 李杳杳是真想帮莫白玉。 她人情已经卖过两次了,不介意再卖一次。 况且—— 她大概是全安国最想让月知恩远离白京的人了。 只要把他送得远远的,让他远离左相府,他就没机会像上辈子一样借着左相府的人脉进入朝廷,最后——还拿走了她的性命。 月知恩这头会吃人的狼,是她上辈子一手喂养起来的。 这辈子,她坚决不能任由事情和上辈子一样发展了。 “哎——”离离有感而发,“这人啊,这有没有钱,看来都是命,是争不过命的。这命里若是没有,你给他也没用。姑娘,这月家,大概,这就是个穷命。您给他金山银山,他也没那个命享——” “谁说的?!!”李杳杳听了这话,很不是滋味,“这——这才一次,就认命?!!我不认!!” “姑娘?!”离离对于李杳杳的这么大的反应有些诧异。 李杳杳没再管离离的心思,暗自思忖。 第八十六章 病娇性格初现 既然通过送银子把月知恩送走这件事一次不成功,那么,就两次。 她还就不信了。 她重生都能实现。 就给月知恩改成长路线这事实现不了?!!! “离离,你一会我写封信给你,你去拿给瑶笙。” “姑娘——你是想——从瑶笙那里匀银子出来?!您之前不是说,为了用瑶笙吊那位傅大人上钩,瑶笙那里,银子一定不能短了吗?” “没办法了。之前瑶笙已经汇报过,她和那位傅大人,已经搭上了。这两人都相约游湖好几次了。之前,为了打动那位傅大人,咱们需要瑶笙频频露富。这都已经相约游湖了——这之前在傅合面前亮相过的那些金银财贝,可以拿出去周转周转了。” 离离十分不理解自家姑娘这样勒紧自己人裤腰带去接济没什么关系的别家人的仆人的行为。 但是没办法,小姐认准的事情,她劝不动,只能默默去做了。 但是有件事—— 她还真的不能瞒着她的小姐。 “小姐我这次为了打听张统制府——还发现了一件事——说出来,可能小姐您不信,还会觉得我只是为了省银子,但是小姐,我绝对没有私心。”离离的面色甚是纠结。 “咱们从小长大,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也相信你的为人,咱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不必吞吞吐吐的。” “那小姐,我少不得就要直说了——您这三番两次非得帮的这个小娘子——他儿子是当初误打误撞的救了您的命。您可能觉得亏欠他,欠他的情,想要报恩。这小孩,真不是个好相与的——咱们帮了他这一次之后,能不能以后别再和他来往了?” 李杳杳心里再次咯噔一声,但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莫非——这月知恩,这么小,就展现出什么来了?连离离这么个平日大大咧咧的人都不由得被吓到了。 “怎么?莫非是那孩子年岁小,不识礼数?”李杳杳刻意把话题往不那么危险的方向带。 “不是的小姐!!您不知道!!我这听说,这小孩子年岁不大,可是心狠手辣,之前小姐您为她母亲出头,打晕了那些混混后,那小孩趁着街上人来人往,没什么人注意时候,混混受伤昏迷,拿着小刀把他们的手掌都捅了个对穿!!!!要不是有路人经过看见,他差点就把他们的指头也剁了!!!” 听了这话,就连一贯淡定,见多识广的陶大姨都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哎呦我的青天呀。小小年纪,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寻常人家的小孩子这个年纪,连血都不敢看呢。” 作为上辈子看过他能毫不眨眼的下令把掌握他罪证的政敌夷三族的李杳杳,听了这话,内心毫无波澜 这头吃人的狼,上辈子吃起人来,就毫不口软。 这才八岁—— 小荷才露尖尖角。 对他来说,着实——也算正常。 但是李杳杳还是很给离离面子,给她一个表示吃惊的回应:“才八岁的孩子,都离不开娘呢——除了玩泥巴还知道什么啊?拿这刀扎人?这不太可能吧——是不是——看错了啊——” “姑娘。这事。我一开始也担心是以讹传讹。但是啊——首先,有证人亲眼看见,证人亲口说的,那天他看到的有个穿绿衣服小孩蹲在地上拿着手掌长的小刀捅那些昏迷的混混的手。这穿的什么衣服,多大的小孩,这多具体啊,和那个姓月的小孩一模一样。姑娘您那天是见过那小孩的打扮的,应该知道这证人没说谎。” “而且——那混混那天对那小孩的娘干了什么混账事,姑娘您也知道。这动机也是很充分了。所以,这事,跑不了,准是他干的——” “好了。耳听为虚。众口铄金,以讹传讹的事情咱们也不是没听过。”李杳杳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离离,“这话嘛。人的嘴皮子上下一碰,什么都能说,就拿伪证来说_以前不是有个老者说过嘛——造出原本不存在的证言可比造出原本不存在的物证难多了。” 李杳杳知道离离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她不想自己在妖魔化月知恩的这件事上推波助澜。 那戏台上,多少英雄好汉是被流言逼得落草为寇。 人的口舌,也是能杀人的利剑。 这孩子本身就狠戾,好好引导都不一定能让他不走上辈子的老路。 这万一,那些传言再在他的成长路上把他往上辈子的方向引,那后果不堪设想。 离离听了李杳杳这话,小嘴一撇,明显是有情绪了。 李杳杳立马上前,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道:“我的好离离,我没有说你以讹传讹的意思,你也是尽忠尽责,怕我的银子打水漂不说,还惹麻烦上身,才去去为我打听的嘛。我这也是总觉得咱们上次去上清宫的七八个人都欠着他救命之恩不是?你放心,我这在他身上花银子,这最后一次了。” 听了这话,离离的嘴巴才由原先的两头向下的扁担的形状变回一条直线,“这话就对了姑娘!!!咱们自己的银子还紧的要命呢!!再怎么救命之恩,这两次也还得很够了。” “就是就是。”李杳杳闭着眼睛连连点头附和,“你也知道你家姑娘我不是个自找麻烦的人,我一定听你的。离他远远的!!” 离离又是一阵叹气,“说起这个我真是怀疑了。我觉得您派出瑶笙去吊那位傅大人其实就是——” “——嗯?”李杳杳的声音很危险的变了调。 “小姐我错了!!我这就去去找瑶笙要银子!!!”离离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喂!!!我的亲笔信还没写呢,你拿什么去领啊!!!” 李杳杳在后面喊得差点嗓子出血,也没换得离离一个回头。 陶大姨扑哧一声笑了。 这姑娘—— 教她习武,和她相处这段时间,越发觉得,她不似以前她认为的像瓷娃娃一般时刻像是挂着面具的京城贵女。 倒是和她以前服侍的再广阔边疆平原上长大的扬家的素波姑娘,越来越像了。 那素波姑娘,现在,应该也能,和她的父兄一样,披坚执锐,镇守边疆了吧。 第八十七章 竞技比赛的公平呢?!! 正午时分。 烈日炎炎。 校场。 武试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桓羽生在场地中央,一手举盾,一手执剑,正艰难的应付着眼前的对手。 又是这样。 不公平的车轮战。 在场的其他应试者,大多一天只是一场或两场比试。 没有谁像他一样,仿佛一个测试的假人,不停地在进行比试。 从鸡鸣时起,到现在,整整六个时辰了,他至少已经打败了二十个对手。 他又饿又累,感觉力气已经到了枯竭的边缘。 他感觉,他现在浑身冒着热气。 若是此时他能见到自己的样子,他一定会惊叹。 因为现在的他,因为过多的体力消耗和炎热,整个人,都是红彤彤的。 就连眼角,也染成了胭脂色。 这场比赛,他的因为之前持续的输出,力气告罄。 可是对方这是甫一商场,精力充沛。 桓羽生自己暗叫不好——他可能,要输了。 但是他绝不能输。 他知道,若是他输了,他的比试之路就会中止在这里。 对方是个二百斤的壮汉。 对手自身的体重加上他举着沉甸甸的盾牌,单单算算重量一起向桓羽生袭来,也够桓羽生喝一壶的。 这人利用体重优势一次又一次的向他撞来,他一次次的躲避,保留着仅有的力气,不正面回击。 身体越来越沉重。 就连腿都快迈不动。 他惨笑。 明明—— 之前,该走的门路,他也走了。 可是面对背后有权势的世家弟子,他奉上的那些真金白银,就和白纸,没什么区别。 比如他现在面对的这个叫卫安明的对手。 他早已提前知道,这人的舅舅,是当今朝堂的镇北将军的外甥。 而武试的大部分考官,是出自镇北将军的麾下。 这些人—— 就算答应过会稍微对他桓羽生友好一点,那也是相对的友好。 他们不会在他桓羽生和镇北将军的外甥比试时候不偏向于那将军外甥的。 对方大概厌倦了桓羽生的躲闪。 开始狠命发力,连连朝着桓羽生进攻。 这将军外甥这是今天的第一场比试,力气攒的很足。 而桓羽生比试了整整六个时辰,早已是强弩之末。 现在,他实在是体力不支,躲闪不及,只能勉强举起盾牌抵挡。 “砰!!” 对方用了全身的力气,桓羽生被压制的不得不单膝跪地以撑。 “胜负已分!!!卫安明胜!!” 卫安明听到结果,高兴的一下子把盾牌和短剑从桓羽生身手移开,扔出老远,兴奋的全场狂奔。 “我赢啦我赢啦,我可以进入下一轮啦!!!!!!!” 而桓羽生听着考官下的判令,简直不敢相信。 “判官大人!!学生不服!!!学生并未认输啊!!” 考官抚须,一脸淡漠,“你膝盖都跪地了,还不算认输?!” “那只是个防御姿势!!!” “大家眼睁睁的看着你跪地认输,我们这么多人做出的判罚,还能冤枉你不成?” 桓羽生这下也顾不得没力气又热又饿了。 愤怒已经又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三步做两步,如疾风般奔到考官们面前,忍者极大的悲愤,努力压制着声音,用着尽可能平稳的语调,“这不公平!!!!!!本来按照规定,我就不应给和他比试!!!你看他!!” 桓羽生因为内心的愤怒,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那个二百斤的壮汉卫安明,“我和他一看就不应该放在一起比!我俩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安国武试又规定:按体格分组。可是各位大人给我安排的,皆是体格远远胜我之人,原本我想着,不与大人们找麻烦,便一直比到了现在。可是大人显然也没领我这老实人的这份情。既然如此,我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我这已经是第二十一场,而他,确实第一场!!况且,他身量大我许多!!就不该和我比试!!这比试本就不合规矩,这判罚更是毫无道理,我不服!!” 说到最后,桓羽生的眼眶微红,欲速也变得过快。 桓羽生说的义愤填膺,可是对面的考官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为了要糖吃而发脾气的三岁小孩。 “年轻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你不服,那就去告吧。” 几个考官说完,便会心一笑。竟都无视愤怒而委屈的桓羽生,轻飘飘的宣布今日的比试结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开始各自收拾各自的物品,一副准备各回各家的状态。 “大人——”桓羽生怒目圆睁,语气却尽是哀求,“大人,我若是这一场真的被判为输了,我就不能进入下一轮了——我在这个校场比了这么长的时间,撑了这么久,我真的不能就停在这里。考武试是我全部的希望了。我来这里,不只是为了站在这里证明我自己,我还要报我爹娘的养育之恩,给他们一个交代。” 几个考官却像是没听到桓羽生的哀求一般,仍旧是自顾自的慢条斯理收拾着他们各自的东西。 仿佛在他们面前说话的不是一个被他们的偏心而收了冤屈的少年,而是一只连发声都做不到的鼻涕虫。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桓羽生的眼角的红色越发的加深,不是方才单单因为炎热和过多的运动而呈现的胭脂色,而是仿佛裂开了一般,呈血红色。 他看了这些人无动于衷的态度,心里凉了个彻底。 他上前,按住刚刚喊出判罚的那位考官的手,不让他再无视自己。 “大人,你们今天的安排是违反武试规矩的,方才,我也并没有认输,请您取消方才的判罚,重新安排和我相当重量级的对手比试——” “你以为你是谁啊?!!”考官不耐烦的想要摆脱他的桎梏,挣脱了几次,却没有丝毫改变,“武试安排都是朝廷安排的,岂是你一个小小的考生想改就改的?!我再说一遍,我们这么多人方才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岂容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别输不起。” 第八十八章 冷立林护短 “你这考生好生无礼,还不快把萧大人放开,”其他考官看那桓羽生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便一齐上前,去掰桓羽生扣住那考官的手,想要将他们的同僚解救出来。 几个人忙活的呼哧呼哧粗喘,汗流浃背,仍旧不能撼动分毫。 桓羽生仍旧是按住那位大人的手掌,沉声对所有人道,“我的武艺,相信各位大人是了解的。各位大人,我不是愿意与人结仇之人,我不求各位大人偏袒我,我只求个公平。” “你武艺不俗我承认,可方才比试时确实是表现不佳,每个人只有那一次机会,武试的规矩就是,一次都不能输——你也别说重量级的事情了,若是你以后真的当了领兵杀敌的将军,你还能因为地方将军身量比你大你就拒绝出战不成吗?!你这也算长个教训了,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桓羽生震撼于他们的无耻。 默默的松了手。 他心中万念俱灰。 世道艰难。 寒门之子,是无法出头了—— 纵然艳阳高照,可是在桓羽生眼里,一切,都是灰色的。 正在此时,一声响亮的男声响起,仿若破空,贯穿整个校场。 “既然萧大人如此说,那萧大人可要准备好给我的谢礼了!!!”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且没头没脑的话一惊,皆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冷兄!”桓羽生愣住。 “冷立林!!” 众位考官看见冷立林,都变了脸色。 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混世魔王今日怎么来了这里了—— 一身白色锦缎的冷立林扯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运着轻功飞到了桓羽生身旁。 “桓兄弟,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你武试的——” “抱歉,”桓羽生低下头,很是难为情,方才他最无助的一面被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见到了。 身为男子汉却一筹莫展,无能为力。 他,真是没用。 —— “乐啊!!!!!”萧大人发现冷立林扯着的单薄少年是他那天生病弱的儿子,痛呼这他儿子的名字,“冷公子,您扯着犬子做什么啊——” “不做什么啊——只是想送萧大人个大人请——” “冷公子的这大人情啊——”萧大人看着冷立林眼里的冷酷和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知道肯定没好事,他急忙哀求,“下官先代犬子谢过冷公子对他青眼相加,只是下官这儿子人小福薄,怕是承受不起——” 冷立林装模作样的故意把音拖得拐了七八个弯:“哎~萧大人客气了。您这方才也对那武试考生说了,提前让他见识下人间险恶,是对他好。那我,也想对令郎展现一下我这身为长辈的善意。我自家没有小孩子,我这想教育也抓不着人,哎,巧了,今儿个正好见令郎被贵府人领着来等大人下值,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就也让令郎领略下这‘人外有人’的道理,万一他日后也参加武试,遇到比他强壮的,经受不住可怎么办啊——这提前受受挫折。到时候,也更能扛得住——” 冷立林说着,便一下子把原本抓住的单薄少年推远,开始运气,作势要打.。 那少年被推出去摔了好一个趔趄,脸色难看的仿佛死了爹妈。 少年看着自己爹爹,两边嘴角向下弯成了两头沉的扁担,冲着他爹鬼哭狼嚎,“爹,谁说我以后要参加武试了!我不参加啊!!爹爹让他停手!!!救我,爹爹救我!!!!” 萧大人看着自己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又羞又气又害怕,又看看往日那些和他称兄道弟的同僚,现在都看笑话一般纷纷用袖子捂着嘴低笑,心里把冷立林八辈祖宗骂了个遍。 萧大人心里虽狠,嘴上还是客气,“冷公子啊——这——我儿子天生体弱,我没打算让他以后参加武试——” “哦。不参加武试啊——那行——”冷立林渐渐收了势。 萧大人见此,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这武试虽然不参加,可是,萧大人您是镇北将军麾下的猛将,这虎父无犬子,我今天,实在是想见识见识——” 这人怎么怎么不讲武德?! 萧大人摆着手,一脸拒绝的讨好笑容,“冷公子,犬子从未习过武,公子过誉了——” “从未习武啊——”冷立林笑眯眯的把卫安明招呼过来,“方才我见此人武艺不错,块头嘛——也结实,由他来领小公子入门,让小公子感受下咱们武学的憾山之妙,从此勤学苦练,继承大人衣钵,岂不是佳话一则啊?” 那小萧公子听了这话,又看看卫安明那泰山压顶的大块头。叫得更凄厉了,“爹!!救我!爹!爹!!!我不学!!!我扛不住啊!” 萧大人听着自家宝贝儿子仿佛把喉咙叫破的架势,心疼的恨不得以身相替。 冷立林心里暗嘲萧大人的那一脸苦大仇深,假模假样的上前扶了他一把,“萧大人,这体弱之人,更得多锻炼锻炼,老话说得好,‘惯子如同杀子’,您总是这么细养着,小公子难免日后心力不足啊。万一哪天贵公子进山上香,遇到强盗,没等强盗抢劫,他心力也先撑不住了。咱们提前练练,到时候这不止抗揍,还锻炼心性呢。” 萧大人知道,自己今日是不走运,徇私撞上这位混世魔王了。 混世魔王看不惯这行事,以为自己是御赐钦差,自以为是的匡扶正义来了、 冷立林。 我记着你了。 你最好日夜上香祈祷,以后,别落到我手里!!!!! 萧大人暗暗发誓,手也在衣袖里狠命攥成了拳头。 卫安明人傻,还以为他真的是帮萧大人儿子进行武学入门。 萧大人方才在他和桓羽生对战之时为他开了方便之门,他更要投桃报李。 卫安明卯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只想展示自己一身的武艺。 不出几招,萧大人那小儿子被打了个半死。 桓羽生看着哭天抢地声嘶力竭大喊着“住手”的萧大人飞扑上前,护住自己的儿子,又在众人的七手八脚的搀扶下,叫来了担架。 众人围着,送走了这萧大人父子。 第八十九章 千金易得,知心难求 原本吵吵闹闹的热烘烘的校场,瞬间如鸟兽散,只剩下了冷立林和桓羽生两人。 桓羽生看着原本对着自己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主考,现在只剩下哭天抢地心痛万分的无奈的狼狈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今日会来看我比试,让你见笑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冷立林看向桓羽生,目光灼灼,“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相信我,如果咱俩易地而处,我不会做得比你更好。” “这几个字我当不起。我刚刚为了求他,都就差给他下跪了——”桓羽生自嘲道,“俗话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下等人的尊严,是最不值钱的。” “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仗势欺人,”冷立林也对那些禄蠹的行为很是不耻,“你放心,有我在,你的功名,丢不了。” 桓羽生这次也没推辞,欣然道谢。 因为他知道,这是天降贵人,他若是矫情,大概真的只有一辈子只能凭着满身武艺打猎度日的份了。 无权无势,就算是有了钱财又如何? 原本,他以为众考官刁难他,是他没有孝敬的缘故。 可是他拿着那李家小姐给他的钱财去孝敬了那些考官之后,境遇,也并没有改变多少。 面对权势,钱财也变得微不足道。 只有钱。远远不行。 若是没有权势做保障,钱财只是灾祸。 只有有权势作保障,钱财,才是安全的。 “不过——”冷立林突然变得赧然起来,“我方才,其实也和他们没什么不同,我刚刚,也算仗势欺人了——我仗的,是冷家的势,是我那皇后姑姑的势。你,不会也觉得,我和他们是一种人吧——” 想到这里,冷立林担心了起来。 这么看看,他和刚刚的那些混蛋,其实没什么不同。,只是想保护的人对立罢了。 桓羽生看向他,目光恳切真诚,“在我心里,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呢。他们糟蹋我,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仕途,讨好上官。汲汲营营,小人罢了。而你,愿意为了我,做你最不屑也最痛恨的事情,你是为了我,甘愿让自己原本的白衣染上黑点。如果我觉得你和他们一样,那我,也不配做你的朋友。” 冷立林被桓羽生的这话暖的仿佛浑身泡在了温暖里,说不出的熨帖舒适。 他很想上前,紧紧的抱住眼前这个一身傲骨不屈不挠的少年,让他感受到由他传递给自己的温暖,但是想想又觉得这是在太过唐突,有些冒犯,便止住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挪了挪脚下的步子,离他,更近了些。 桓羽生注意到了冷立林的动作,抬头,对着他,了然一笑。 “桓羽生。”冷立林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虚客套的叫他“桓兄”,“之前你说,你的志向,是入世做官,一改安国这行贿成风,官官相护的朝堂风气。我那时只觉得有如痴人说梦。安国各大世家都流传百年,早已形成自己的势力。你一个人,势单力薄,犹如蚍蜉撼大树.说改变,那谈何容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那时不以为意,还劝你说,举世皆浊,与世推移,随遇而安,才是知天达命的明哲。” “是。我知道。没有多少人认同我。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要做。纵然一滴清水改变不了整条污浊的河流。我也还是要做滴清水。” “清水滴入浊河,只能被浊河也染成浊水。”冷立林长呼出一口气,“桓羽生,你不单单是要做一滴普通的清水。你要做的,是菩萨净水瓶里滴出的能让整条河流都变得干净清澈的净水。” 冷立林目光清澈,说到激动之处,手臂都扬了起来,大有指点江山,直抒胸臆的意思,“从前,不知道多少人也能放下豪言壮语,说要改变这世道,可是入世之后,这些人之中,又有多少人改了口,又说.‘世道既如此黑暗,又有什么清浊、曲直可分,还不如折节保身,谋它个同污共醉为好!’最终滚进这浊世,也被染得一身黑,虽然——这清水被染黑,但是能得以保全。” “折节保身啊——”桓羽生长叹。 冷立林也有感而发:“我不愿折节保身,也不愿‘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我一直想,在这浊世,能保留自己本心不受沾染,已经是万分不易了。我只是一个人,不是神仙,谈何改变世人。所以。我只是一个人远远的逃离。逃离家族。逃离联姻。逃离入仕。” 冷立林说着说着,目光灼灼的看着桓羽生,“现在看见了你。你身后无权无势,只有一己之力,尚且愿意与这浊世对抗,我,又有什么理由,只想逃避,做个世外清闲之人呢?” 冷立林说着这话,看向桓羽生,像是在起誓。 “我要和你,一起入仕。我们一起。改变安国。” 桓羽生有些怔住了,他抬起一只手,摆出了结盟的手势,冷立林毫不迟疑,一把紧紧的握住了那只手。 两只手交握,力道越来越大,仿佛,恨不得融为一体。 ——————————————————————————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正是适合出游垂钓放纸鸢之时。 左相府,蜜紫苑。 瑶笙正一脸兴奋的和李杳杳报告。 “姑娘姑娘。那傅合应该是上钩了。他昨日已经开始旁敲侧击的问我,身为一个孤女,如何守住这偌大的家业,说什么女子孤身过日子,很容易招惹豺狼,容易生是非。最好还是终身有靠。” 李杳杳轻哼一声:“哼,他就差没把直接让你带着万贯家财嫁给他这几句话说出来了。” 瑶笙浅笑不语。 离离憋不住了,“哎,瑶笙,你笑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和那姓傅的狗官喝了几次茶,游了几次湖,就真的看好他了吧?!我和你说,千万不行啊!!他不是个好人,你跟着他,会折寿的!!你想想他害了多少人啊!!!” 第九十章 时移事异 瑶笙听了离离这话,正色道:“我怎么会!!!我是姑娘的人,为姑娘做事,怎么会背叛姑娘,况且,我也知道那傅大人只是想吞下现在在我名下的那万两财宝作为他的私产,我如果真的背叛姑娘跟了他,最好的下场是去他家做个妾。若是那最坏的下场,可能是被抢夺财物后杀人灭口。我又不傻。我当然是一心在姑娘这里的。” 李杳杳心满意足的赞许:“好姑娘啊好姑娘,头脑清醒,忠心不二,真是我的好姑娘。” “不过,姑娘,这接近傅家的计划,已经实施了,那下一步接近郎家的计划,您打算什么时候实行?”瑶笙说出了心中的担心。 “我估摸着。不出这个月,这位傅大人一定会提出想要关系更进一步。我这边——倒是可以再拖上一阵。但是,若是郎家一直搭不上——我只怕,那位傅大人对我的这股新鲜劲过去,就——” “我明白。”李杳杳眉头微蹙,“但这郎家如同铜墙铁壁一样,水泼不进。我之前想方设法安排进去的人都被他们家的人找个借口撵了出来。” 这郎家能在朝中屹立不倒,不是泛泛之辈啊。 李杳杳取出花笺,开始执笔蘸墨。 “这暗的不行,只能来明的了。” 离离看着李杳杳在花笺上写下的字,“姑娘你这是亲笔下帖子给那郎家的小姐相约踏青放风?!!可是您和她从未有什么私交,这贸贸然的送份亲笔帖子去,是不是——” “此举是冒险了点,但是,我现在身上,也就这个左相府独女的名头能用用了。想必,我的亲笔请帖送去,她们不会轻易下我的面子的。只是——咱们从明面上来,行事得更加小心了。” 门外,枫露的声音响起:“昂公子,您这时候来了?!真是稀客啊,快请快请。” 二哥?!! 李杳杳和瑶笙离离互相使了个眼色,连忙把刚刚匆匆写好的请帖收了起来。 门外的李昂并没有因为枫露的通传而直接进门。 “枫露啊——我妹妹现在,方便见面吧?” 枫露脸上的笑容僵了。 几个月之前,她被小姐暗暗的从首席丫鬟降到了一等丫鬟的最末。 虽说月例银子并没少。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小姐现在是明显不拿她当自己人了。 小姐经常带着陶大姨,离离,瑶笙,翠幕,还有那些新买的丫鬟神神秘秘的出去,只留她自己在府里。 可是,就算在府里,小姐不在的时候,也没什么吩咐给她,小姐在的时候,通常也不让她近前,不是让她回房歇着,就是给她放假。 就算是今天,还是今天守门的小丫头去如厕。 她路过,稍微替她一会,才能替小姐守门。 她被疏远了。 最近,她听了无数的风凉话。 什么“枫露姑娘,这是小姐疼你。什么都不必干,就按时候清点清点小姐的私库,就一个月二两银子拿。我们这些不被疼的。每天累的要命,都没什么钱呢。真是羡慕你啊。” “对啊对啊。枫露姑娘这现在舒服的,比拿在府里干了一辈子的老妈妈还享受呢。那老妈妈还眼昏耳聋,腰酸背痛的才能白拿银子。这享受,也享受不着什么了。枫露姑娘这年纪又轻,又能享受。这是福气啊。” 枫露听了这话,恨得咬牙。 福气个屁!!!! 自从大家都知道她不得宠了,对她的态度都轻慢了许多,更加不会再有人给她上供了。 她再也买不起那些灵宝斋的首饰和云月羞颜的衣裳了。 还真是见人下菜碟,人走茶凉啊。 就算现在,她都招呼昂公子进门了,昂公子还非得让她再次进门通传,这是明显的不信任她啊!!! 若是放在以前,哪有这种事?!!! 以前,她就是小姐的分身。 她说的话,就是小姐说的。 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还被怀疑?!!!!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枫露假装生气道:“昂公子不信任枫露,我也没办法了,要不您自己进去看看?” 李昂冷笑一声,“这话混账。男女有别。我岂能不经通传擅闯妹妹闺房——” 屋里的李杳杳听出外面的话锋不对,忙让离离去请李昂进门。 李昂进门后,别的先没说,就先对着李杳杳把枫露数落了一顿。 “妹妹,你这屋里的丫鬟,怎么被你养的如此不分尊卑不知礼数,你看可听见她方才对我说了什么话了吧,你是没看见她那个态度,还对着我拿乔?!” 离离笑了,“昂公子,这可不是拿乔,那叫撒娇,嗔怪,好多人吃这一套呢。” 李昂冷哼一声,“那她可打错了主意,找错了对象,想对我施那功夫——” 离离赶紧上前想要挽回一二,“昂公子,这您可能就误会了,她可能没那攀龙附凤的心,她是对谁都这样——” 李昂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先不说了,转头对着李杳杳劝说,“这攀龙附凤先不说,枫露从前就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我不止一次在你院子里看她掐着腰训斥其他小丫头。我劝你,以后出门千万别带她,省得出去丢咱们左相府的人。” 李杳杳亲手为李昂斟了杯茶递了过去,“哥哥消消气。我也想过这事。这枫露人大,心思也大了。我计划着。给她赎了身,去外头寻门好亲事,嫁出去做正头夫妻。只是——哥哥今天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来说枫露的事情吧?” “是了是了。看我,我气糊涂了。把正事忘了。” 李昂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李杳杳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正事是什么?和妹妹说说?” “我有事求你。我有个会武艺的朋友,能不能,让他去你那里呆几天,教你的小丫头们习武什么的?” “额——”李昂把手抽了出来,尬笑道,“这个,武艺方面,这个你放心,绝对胜过陶大姨她们母女十倍。你和你的那些一起训练的姑娘,若能得了他的指导,必当精进十倍。只是——” 第九十一章 拒绝桓羽生 李杳杳一听,大喜过望。拉过李昂的一只手就开始感谢。 “哥你真是靠谱啊!!知道我这陶大姨她们母子三人身上担子重,又为我寻了一位会武的女子来?!!真是太好了?!哥你哪天方便,能带来我们见见?!算了算了。既然是哥哥你特意寻来的,武艺就不用考校了。到时候哥哥你直接把人带去你之前帮我置办的那庄子就行——” “这么厉害的人,还有只是?!!!没有只是!!那更好了!!!” 李杳杳大手一挥,更加的激动,“哥,正好,若是有人,带着陶大姨她们一起精进,岂不是更好啊?!!” “——只是!!他是男的!!不是女子!!!!”李昂没办法了,硬着头皮说出了这话。 “什么!!!”李杳杳愣住了,“哥,你知道,这男女大防。我们庄子里,那都是姑娘,怎么能有外男去教授武艺呢,就是因为男女大防,我才不要男武师,执意要找会武的女武师。你知道我当时为了招揽会武的女子有多费劲——” “他不是单纯的外男——”李昂欲言又止,用眼神瞥了瞥李杳杳身边立着的离离等人。 离离她们心领神会,告退下去了。 “好了,她们都走了,没人听到了。什么不单纯的外男啊。哥哥你要藏什么人在我这?” 李昂嘿嘿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就说了单纯的外男那几个字,你就连我要做什么都猜到了。” “哥哥,这人,危险嘛?你要费心费力的藏我那里——”李杳杳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哥——不会是——私藏逃犯吧,那可是重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是逃犯不是逃犯,”李昂连连摆手,“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做私藏逃犯这种事。其实这人,你也认识。我之前,都在街市看过你叫他哥哥.”李昂说完,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 李杳杳百思不得其解,“大哥二哥回来了?最近没听说朝廷调令啊。在地方的官员,无圣上召命,不得肆意回京啊——” “不是大哥二哥。” “那我没哥哥了。更何况还在街市叫过——” “是桓羽生!!!你可别抵赖说你没叫过啊。我都看到了。”李昂说完,还意有所指的冲着李杳杳挤眉弄眼。 什么!!! 李昂这话无异于扔下一个炸弹。 炸的李杳杳动弹不得。 “你——你怎么——” “我偶然碰到的。看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在街上拉着他叫哥哥。” “你——还有谁看到了?”李杳杳后怕起来,有点发颤。 “没谁了——哦,对,还有冷立林。那天他和我在一起,但是你放心,他没认出你来,不知道你是我妹妹。” “这事情,你没和别人说吧。” “没说没说,你放心吧。这种影响名声的大事。我怎么会说?!!” “那天——只是事出突然。我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别瞎想啊。”李杳杳神色略显慌乱的解释。 “不得已?!”李昂一脸坏笑着表示怀疑,“我之前倒是真以为你们是那什么——”叫情哥哥的关系。 “没有你以为的那什么!!”李杳杳读懂了李昂眼神里展示出来的他没念出来的几个字,疾言厉色的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哦.”李昂很少看到妹妹如此郑重的神色,也很有眼色的住嘴不再说了。 “哥,抱歉。这事。爱莫能助。我那里全是女眷,有外男不合适。” “行吧。”李昂没再为难李杳杳,“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去回绝他了。” “等等哥哥,你是怎么和——那人扯上关系的?” 李杳杳连桓羽生的名字也不想提,直接用“那个人”代替。 李杳杳问出这句话立马就后悔了。 明明告诉自己无数遍,远离远离!!!多什么嘴啊!!! 李杳杳赶忙补上这句,“你别瞎想,我不是关心那个人,我是怕你惹什么麻烦——” “确实惹了麻烦——” “什么?!!”李杳杳十脸震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昂注意到了妹妹眼里的不安和惊慌,急忙补充,“你别担心,是有麻烦,但是——不是我。是那位桓羽生——还有冷立林。” “是嘛?”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搅和在了一起,李杳杳就没好气。 上辈子,这俩人带给自己的痛苦真是——多到她回忆起来,除了酸楚惨怛,就是酸楚惨怛。 随便一件是扯出来,都能让她哭上一会。 上辈子,她还以为他们二人是在一起同朝为官之后产生的惺惺相惜之情。 如此看来—— 还真不是。 这有缘之人,不管怎么着,都能碰上。 眼下,这桓羽生还什么都不是,两个人都可以一起惹麻烦了。 还真是——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既然惹麻烦的是那冷家的大公子,哥哥你就别自找麻烦了。冷家权势滔天,什么摆不平?!用不着你在这颠儿颠儿的为他们鞍前马后。” 李昂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妹妹听见冷立林的名字,立马就阴阳怪气起来,像只气鼓鼓的母鸡。 也许,是这俩人之前,有些不快。 至于是什么不快,他不得而知。 但是他也知道他在妹妹这里是碰了钉子了。 李昂叹了口气,“哎。得。我先把这件事回了。至于——这麻烦,我去想其他辙吧。” “什么辙都不用替他想!!” 李杳杳砰的一声站了起来,“哥!!我告诉你,你只要帮他,就是不认我这个妹妹!!!” “冷立林怎么了你了?你和吃了火药似的——是你去他家买衣服,他不卖给你,还是怎么着啊?” 衣服,对了。 冷立林是谁啊。他是白京有名的成衣铺子“云月羞颜”的老板兼总裁缝啊。 白京不少人以都穿他的衣裳为荣。 上辈子,她嫁给桓羽生后,亲自为他裁制衣服。 一针一线,从不假借他人,皆出自自己之手。 她李杳杳长那么大,只为桓羽生一人做过衣服。 就连她的生身父母,亲生兄弟,都没穿过她亲手缝制的衣裳。 她把一片对丈夫的爱慕之情,都化作一丝一线的爱意,缝到了衣服中。 第九十二章 新仇旧恨 可是那些衣服,她从没见他穿过。 桓羽生穿的,一直是成衣。 她一直以为桓羽生是体谅自己,怕自己做衣服累着,为了让自己少做,所以才直接买成衣。 直到有天—— 她去桓羽生的办公署去探望他。 当她提着食盒站在门外,还没来得及的敲门,她清楚的听到冷立林那宛如小孩一般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羽生羽生,你快来试试,这事我亲手为你缝制的新衣服。花样是你喜欢的瑞鹤祥云。自从你是上次说了你喜欢这个花样,我就一直记着——” 听了这话,李杳杳整个人如坠冰窖。脚步也定住了。 下一秒,她就更加无比后悔她当时没有转身离开。 因为桓羽生的回应,给她的伤害,比刚刚冷立林的那句话,还要厉害千倍万倍。 桓羽生充满宠溺的回应冷立林:“你公务也繁忙,还一直亲自为我缝制衣服,足见有心了。我这就穿上——” 原来。他不是为了省事买成衣。 也从来不是什么心疼她,怕她累着,所以用行动来表示。 他穿的云月羞颜的衣服,都不是成衣。 都是云月羞颜的老板亲手为他做的。 同样是一针一线做成的衣服,他选择了冷立林的。 而把她的——弃置一旁。 穿衣服的簌簌声响起,其中——还混合着冷立林的嘟囔。 李杳杳简直能想象出冷立林含情脉脉的为桓羽生穿衣服的场景。 “那女人的手艺太糟了,也好意思让你穿着她做的衣服出去,那也能叫——衣服?!放着还占地方,你就应该听我的,该处理的处理,腾腾地方,那些衣服不是一直放在你那屋子柜子顶上吗?你前一阵子还说你那些书没地方放了,那衣服放着也闹心,还不如烧了,把那地方给你放书——” 原来,她为桓羽生做的所有的衣服,都被弃之高阁,放在无人问津的地方吃灰。 听到这些话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人狠狠的揪起来了,就连简单的呼吸,似乎都变得痛苦万分。 她要喘不过气了。 胸口,被堵得发闷。 眼睛也开始泛酸,似乎下一秒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她怕哭出声被人发现,只能一个人快速转身跑开—— 李杳杳回忆不下去了。 她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不能让哥哥看见。 结果她抬头的一瞬间,看见自己哥哥的领口上,绣着“云月羞颜”的标志。 “提起这事,正好!!!我这就把话放这!!!以后,我蜜紫苑,谁也不准买云月羞颜的衣服!!被我发现!!!可别怪我不留情面!!!哥,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妹妹,你现在就也把你身上的所有的云月羞颜的衣服扔了!!烧了!!” 那冷立林当年想烧她的衣服不是嘛?!! 上辈子她没机会反击,那她就这辈子出气!! “你!!!你不可理喻!!!” 李昂不明白。 本来只是想求妹妹收留桓羽生,是怎么变成她要烧他衣服的。 李昂看着李杳杳眼中对着他身上穿的衣服射出的熊熊怒火,怕在继续留在这里,真的会被自家妹妹当众拔下衣服来烧个干净,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 冷宅。 李昂一脸歉疚的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冷立林和桓羽生,“冷兄,桓兄,实在对不住。我那妹妹——回绝了这事。” 桓羽生听了这话,脸上是一阵一阵的尴尬。 “李兄,不知你有没有和令妹提我的名字——” “你还别说,不提这茬还好。一提你,更不得了啊!!那火噌的上来了。差点没把我也烧着——” 桓羽生听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心情低到了谷底,垂头丧气,低头耷拉角。 实话实说,当时,李昂提出可以让他到他妹妹那里避避时,他内心,虽然不安,但是,还有几分雀跃。 本以为自己和这位李小姐这许许多多的牵扯之后,对方会对他有些好感,怎么也没料到——其实,对方不止对他没好感,还很厌恶—— 是他,是什么时候,冒犯了她吗—— 到底,是哪里呢? 并不知道桓羽生内心纠结的冷立林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一点没有被拒绝的沮丧感。 冷立林搂着桓羽生的肩膀安慰他,“羽生,我跟你说,这李姑娘,估计也就是胆小怕事,怕什么男女大防,不敢接茬,没事。你父母那边,我都已经派人照顾的妥妥当当的。你就安心在我家住着就行,绝对没人敢找你麻烦。” “已经麻烦你很多了,怎能一直在府上叨扰——”桓羽生说着,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令冷立林原本紧扣他肩膀的手稍稍松了些。 “叨扰什么啊。我说过,你我投缘,我的就是你的——”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 李昂看着冷立林搭在桓羽生身上的那只手,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个人之间流动着一丝丝难以言明的气息。 李昂都觉得,他被冷立林叫进来,可能只是为了当他捕猎过程的见证者。 他李昂又不是冷立林家买的书记先生,他自己的正事也不干,就净为他们忙前忙后了。 “那个,桓兄啊,我也觉得,你在冷家住着,甚好。你当初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坎,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什么,不能吃白饭什么的,非得做点什么才行。本来冷兄出这个让你去教我小妹武艺这个主意我是赞成的,谁承想我那妹妹不配合,我是无颜在继续再再这里呆下去了。我先回了——” 桓羽生听了这话,忙不迭道:“李兄不管怎么说也是为我忙前忙后的操劳了一番,李兄这么说,我愧不敢当,我送你,送你——” “送就免了——”李昂瞥了一眼冷立林微微眯起的略带威胁意味的眼睛,生怕桓羽生送他,脚底抹油一般,“留步,留步啊!!!” 从冷宅出来。 李昂没有立即回家。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都太过跳脱,打得他猝不及防。 他得好好缕一缕。 他慢慢的走在街上,思绪千回百转。 先是一夜之间失去了跟了十几年的二皇子的信任。 第九十三章 别开生面的“选妃”活动 再然后,李昂迫于无奈,成了荒王打法无聊时光的调剂。 再接下来—— 街头结识了桓羽生。 冷立林不知道为什么和桓羽生打得火热,听说桓羽生之前考武试时候被刁难过,为了给桓羽生出去,直接狠狠的给了对方一个好教训,把那考官的儿子打得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那考官萧大人,是属于镇北将军的麾下。 而镇北将军,也一直和二皇子交好。 这苦主萧大人,也是一直依附于二皇子。 而自己,和冷立林交好这个事,二皇子也知道。 冷立林这个做事随心意不经过大脑的,这下捅了马蜂窝。 本来二皇子就对自己新生不满,自己想重新取得二皇子的信任已经难于登天了。 这再来这么一下,更是难上加难。 二皇子以为,那考官儿子被打一事,他李家也有份。 这下,二皇子以为,那萧大人的儿子被打,也有李昂向二皇子示威的意味。 这下—— 那考官萧大人的儿子被打成这样,也求着二皇子给出气。 冷立林姑妈是皇后,李昂他爹是左相。 桓羽生——草根一个。 二皇子对权贵不能轻易撕破脸。 只能都把这对冷立林和李昂的不满产生的雷霆之怒冲着桓羽生一个人招呼了。 先是有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混混把桓羽生家一顿砸抢。 好在当时家里没人,混混们只是把家中的财物抢了个七七八八,桓羽生一家人并真沧是只虚惊一场,万幸毫发无伤。 桓家因为李杳杳给的银子,刚刚过上小康日子没几天,这立马就被打回原形。 冷立林听说了这事,二话不说,出钱出力,帮桓羽生家修房子,还从冷宅拨人去桓羽生家轮番值守。 只是这桓羽生连连推却,说是不能白白拿冷家的恩惠。 冷立林无法,私下找到了自己,想让自己搭个线,给桓羽生再左相府有个体面差事,银子由他冷立林出。 左相府的重要人事任命,全部都要经过左相大人夫妻二人点头。 眼下,父亲还不知道李昂不再讨二皇子欢心这件事,所以——桓羽生的事情,他不敢贸然惊动父亲。 这桓羽生未来还很有可能进入朝堂,关于他和左相府的关系,若是让父亲知道,父亲一定是谨慎对待的。 父亲太精明了。 给他一个线头,他就能知道这个线头后面扯着的那件衣服是什么样子。 他能想到的——只有在妹妹偷偷的置办的那个院子里可以安排了。 正好妹妹这一阵子突然不知道为何转了性,想要学武。 他这给他送上门一个绝世高手,还是和她相熟的一个人,她肯定乐得蹦蹦,还会不同意?!! 谁想李杳杳还真是没同意,一口回绝。 等等—— 他李昂好像一直都是被无辜牵扯的那个。 妹妹前几日说的没错。 只要他现在远离冷立林他们,去向二皇子表示忠心。 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还不行吗? 李昂豁然开朗。 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他的脚步陡然轻快了。 街上突然闹哄哄了起来。 几个宫人打扮的男子出来张贴告示。 告示贴完,大家纷纷都围上去看。 “这是——出了什么事嘛?”李昂刚刚解决了自己的内心的疑惑,心下敞亮,也有闲情逸致管闲事了,便也好奇心一盛,凑上去围观。 围观的人看完告示,一个个目瞪口呆。 “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陛下为荒王选妃了!!!” “选妃??!!” “还是荒王?!” “告示上说了。全白京凡是年满十六岁的未嫁女子,一律参选。不得借病或已经定亲等缘故推脱。” 这给荒王选个妃,这么大阵仗嘛? “那若是已经定亲了或者是身体有疾呢?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能强娶这有人家的姑娘吧。” “你每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不得以定亲或者有病那些借口推脱吗?” “这荒王——太荒唐了——” 路人纷纷咂舌。 就算是之前全国选进宫的秀女,也没加上这一条啊!! 还不得逃脱—— 看来陛下也知道,若不是这样强制,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那个好儿子。 为了他那好儿子能是成婚,不管人家是不是已经定亲还是有什么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一律都纳入待选范围。 陛下这网,还真是,织得密,撒得大。 李昂也加入了讨论的范围,“人家皇家可不是会要那身体有疾病的女子,他们是担心有人装病逃避选妃——这有没有病啊——咱们说了不算,人家皇家,说了才算。” 等等——杳杳!! 杳杳刚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她一定也在待选之列!! ———————————————————— 五月的白京,阳光晴好。 可是街面上,冷冷清清。 家家店铺前面,都门可罗雀。 自从两个月之前,宫里贴出了要给荒王选妃的告示。这原本热闹的白京瞬间变得宛如荒无人烟的鬼城。 大姑娘小媳妇也不出来逛了,生怕被好事者瞧见,给推荐到荒王那里。 姑娘们不出来逛了,这各式各样的首饰衣裳摊子铺子也都基本不开张了。 冷清就两个字,他只说一次。 在这个冷冷清清的白京,只有一个地方,天天锣鼓喧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与这白京的大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这地方——就是荒王府。 自从这为荒王选妃的消息一出,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大小官员,豪绅富户扛着拎着大大小小的贵重礼品,每天在荒王府门口排着长龙等待接见。 这两个月不到,这荒王府就像一个巨大的财富漩涡,把这排在他门口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盛着着财宝的箱子,来者不拒,尽收入囊中。 而这些人去疯狂给荒王送礼的原因也都很统一——只求荒王能看在钱财的面子上,把他们家的宝贝女儿,从待选名单上撤下去。 —————————————————————— 荒王府内。 荒王懒洋洋的躺于矮床之上,手里时不时的往自己嘴里扔个葡萄,神情享受的听着自家的管事黄世对他汇报这最新的进账。 “——户部奚侍郎家有二女,长女奚凤,次女奚琴,皆容貌丑陋,身有隐疾,不能侍君。奚家奉上金叶子一匣,东海明珠五百颗,求殿下到时能勉为说情——” 第九十四章 “军师”不是谁都能当的 “嗯——”荒王眼睛都懒得睁开,“这东西还算凑合,允了。到时候记得和母妃宫里的人说,不选这俩。” 黄世停了下来,一脸为难,“我的好王爷,您是不知道,娘娘宫里派来传话的姑姑刚来传了娘娘的话,娘娘说,咱们陛下好不容易想了个辄给您娶媳妇,您可倒好,这本来好好的挑姑娘的机会,变成了您敛财的机会了。说您不知好歹,若是这样了还娶不上媳妇,让您自己去陛下那里请罪去。您是不知道,我每往娘娘那里送一批您说的划掉的姑娘的名单,娘娘都得数落我好一顿,说我不知道规劝您,还陪着您瞎胡闹——” 荒王满不在乎道:“这我有什么办法,一开始也不是我说我要收礼的,是他们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又觉得过意不去,硬塞给我的。我和金银财宝又没仇,送上门的,干吗不要?!” 黄世快哭了,要不是您平日故意做出那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吃酒赌钱、抢男霸女的混账样子来,怎么会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您? “您说您好歹也是一王爷,也是千恩万宠的,怎么就在婚事这事上,人嫌狗不待见的——我听说,前儿送您盐庄那位商人老爷,那可是大出血,把他一半的身家都送了——您说说您这——宁愿舍了一半的身家,也不让女儿入这荒王府的门,王爷您也不怕没个后——” 荒王听了这话,腾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朗声大笑,“我还告诉你,我还真不只是在婚事上人嫌狗不待见呢。你看我在崇文馆念书的时候,有来和我交好的吗?也没有啊!!他们都去围着我那俩好哥哥呢。不过——黄世,你也别犯愁。你说,这些老家伙,辛辛苦苦一辈子的身家,被我轻轻松松一句话要来一半。咱们这什么力气也不用出,坐享其成,喝酒吃肉,快意人生,岂不快哉?!” “这都快娶不上媳妇了,还快意人生呢——” “哎呀黄世,你放心,本王,不会娶不上媳妇的——”荒王得意的举起那份被划得所剩无几的名单,“这。不是还有漏网之鱼吗?” 黄世的脸更哭丧了,“您不是说笑吧?!这里面的,不是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出不起赎身钱,就是人品相貌远不如您,还想讹您的,这样的咱们更不能要啊!” “这左相家的那位好儿子,还挺好玩的——可惜——最近,没什么新动静——” 黄世腹诽——那是被你折腾的没法扑腾出新动静了吧。 荒王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对了黄世,左相府的东西,咱们没收过,对吧?” “是的王爷。当时您说,偌大的左相府,就只送了两株一尺高的珊瑚来,这是打您的脸。就退回去了。后来,他们府上,就没再送东西过来了。” 荒王的嘴角挑起一个极具危险意味的笑,“很好。” ———————————————————————— 左相府,蜜紫苑。 一片愁云惨雾。 李杳杳无精打采的趴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听着瑶笙用着快要急哭的腔对着自己哭诉。 “姑娘啊,我真是求求您了。想想法子吧。姑娘,我已经感觉出来,他已经越来越没耐心了—我真的是拖不住了啊——您这就快赔了丫鬟又折银子了。我这里,单单为了您说的诱敌深入花的银子都够买十个我了——这前儿他们傅家来抬我的轿子现在还停在那宅子门口不肯走呢!!!姑娘你块想想办法吧!!” 李杳杳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连嘴唇都几乎不怎么能动了,“我是真的高估我自己了,我以为我能未卜先知,就能当那运筹帷幄的女军师了——实际上,我是废得不能再废了。” “本来以为郎鉴家的小姐接了我的帖子,这可以在踏青游湖什么的过程中能制造你和郎家人接触的机会——谁想这突然蹦出来这荒王选妃的事。” “这下好了,无论世家还是平民,没有人家的姑娘愿意再出去抛头露面踏青游湖。” “这几个月我也和娘亲提出来邀请郎家的人来做客,可是娘亲一口回绝。说现在敏感时期,让我低调点。我这脑仁都要炸了,实在是没法子可想了——” 李杳杳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无力与自我怀疑之中。 这重来一次,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以改变家人命运。 可是怎么—— 一切都变了样 上辈子,明明没有这么浩浩荡荡的荒王选妃的事情。 上辈子,一直到她死,也没听说荒王成婚。 之前哥哥和父亲为了荒王把她家送的珊瑚退回来的事情记得火急火燎的,身为当事人的李杳杳反而内心毫无波澜。 她那时认为,这次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着荒王八成就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荒王根本不会成婚,说什么找王妃呢—— 可是听说荒王靠着找王妃这个由头敲竹杠发家致富以后—— 李杳杳看着自己可是现在快要穷得叮当响的私库,觉得真的是——不得不从长计议了—— 荒王成不成婚的另说。 这荒王搞着选妃大动作,这家家户户的小姐吓得闭门不出,搅合的她的计划全都难以进行了。 一筹莫展啊一筹莫展。 军师没当成,银子还花没了。 她废了废了。 简直,没有比她更废的重生者了。 “重生金手指就因为我想改变命运就不好用了?!!” “姑娘——你?”瑶笙被李杳杳这突然的抓狂有也吓了一大跳,反而开始安慰她,“姑娘,你也别压力太大啊——其实,银子还可以再赚,我也肯定不会背弃姑娘的——” 荒王选妃是吧。 行!!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 五日之后。 皓月当空,夜深人静。 郎家。 郎夫人独自坐在绣床上哭哭滴滴。 郎鉴大人也是哭丧着脸来回踱步。 “你说,这荒王也是荒唐,之前明明收了咱们家的礼,说是一定把咱家清婉的名字从交给宫里娘娘的那名单上划去,怎么这又出尔反尔,给退回来了呢?!!!” “这荒王,也真是贪心不足。明明之前送了那两块上好的玉雕给他,他王府的贴身管事也都收下了。这下,又出尔反尔,说,东西贵重,他荒王府,庙小,用不起这么贵的玉雕?!!” 第九十五章 初恋如酸梅 “这是正话反说呢!!!这是又想让咱们再继续送!!”郎大人气急败坏道。 “这荒王,胃口还真是够大的——吃了那么多官员的礼都不够,贪心不足.这才过了几天啊!!!就想再吃第二轮?!!!”郎夫人也是一脸的焦头烂额。 “这就算是扒皮,也得让人喘口气啊——他这样,是多——缺钱啊——” “他缺钱?!!!他才不缺呢!!这收这一波礼,我估计他这现在——白京首富咱不敢说,前五,肯定是排得上了!!” “我听说,他这退回礼品的人,也没几家,也就左相府和咱们家。” “左相府那是东西刚刚抬进去都没放热乎就给退回去了!!咱们呢?!!咱们的礼品他都收了一个月了,本以为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他又来这么一出?!!” “老爷,咱们家,之前为了买那两快珍品玉雕,已经花了可以供咱们两年开销的银子,这再送——咱们的老底就快被他掀了。”郎夫人说着说着着急了,“你说他这出尔反尔,除了想再要点银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你是说——他是收礼后又想了想,想娶咱们家清婉,所以才反悔的?” “对啊!!你的官职又没多高,有什么值得人家王爷惦记的?!但是清婉就不同了——” “清婉有什么不同的。清婉也不是像左相府的那位那般爱出风头,也不像其他的姑娘那样就喜欢交际,成天的这个诗会那个花会的。清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白京的贵女中都数不上名号,你说荒王是真的看上清婉?!他怎么看的?!!!我不信。” “有什么不同的?!!这几日,关于清婉貌美多才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起来。那街上都有小孩唱清婉自己写的诗呢。我还寻思,咱们家清婉一贯的低调。这闺阁女儿自己在家做着玩的诗,怎么会就这样流传出去呢——” “你是说——”郎鉴听了这话,突然停下了来回踱步,“现在街面上突然有了关于清婉的言论,许是荒王是听了这些,才有了别的想法?” “确实。负责采买的辛姨听了,特意学给我的呢。” 郎鉴听了“辛姨”这两个字,瞬间像被雷劈了一般,也不再管自家夫人再背后的呼唤,脸色铁青,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郎鉴气汹汹的走到了距离郎府不远的一条小巷子的最深处,立在一户人家门前,砰砰砰的就开始敲门。 那门得实在太狠太响,堪比衙门收欠款和地下钱庄追债。 这样敲门很有效果,里面的人很快便不堪其扰,披着衣服皱着眉头从屋里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了看。 确认是郎鉴之后,里面的人打开了门。 正是他方才口中的辛姨。 “原来是郎大人啊——这大晚上的,您真是贵步临贱地啊——” 郎鉴依旧是脸色铁青,因为气愤和和急速快走,气息有些不稳,“事情是你做的吧?” 辛姨一脸装傻的表情,“什么啊——什么就是我做的——没头没脑的——” “别装了!!!我的清婉,原本不声不响的,为什么突然在贵女的圈子里有了姓名?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连街头的小孩都会传唱清婉自己写着玩的诗歌?!那些闺中女孩子自己写着玩的东西怎么传出去的,你敢说这和你没关系?!” “哦——你说这个啊——”辛姨懒洋洋的抬手绾了挽自己松散的发髻,“既然你让这个事揪心的大半夜睡不着觉跑来找我,那我就给你一句准话。是我做的。” 郎鉴咬牙切齿道:“你挺有本事啊。” “您过奖了。远不及您啊。” “把清婉的名声传播出去,你有什么好处?!!” “这好处嘛——多了去了。”辛姨得意,“最起码,看着你和你媳妇割肉往外送银子,我就解气的很。” “看来,你是嫌你这几年安稳日子过得够长了——” “郎大人,我劝你别轻举妄动。我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无能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抱走无能为力的女人了。我告诉你,你觉得,单单靠着我从你家顺出几张字纸来,就能立马左右荒王的想法嘛?” “荒王那边也是你——” “没错,荒王府我也能说上话。你可别小看一个只会采买的老女人。” “只会采买?荒王府的生意你也能做,生意做得够大啊。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也没什么,您贵人事忙,自然不太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生意了。我嘛——不过,是和荒王府里的管事私交不错罢了。” 郎鉴的声音软了下来,满满的哀求,“你要银子,可以和我说啊。我可以给你啊。你说,我把孝敬荒王那些钱给你不好嘛——你说,你这就为了解气把清婉搭进去,多不划算啊——” “哎呀。你以为我稀罕那点银子?!我就算不要银子,也要看你吃瘪!!哼!!况且,若不是有大人物罩着,你会给我银子?!!你没找人把我暗算了我都该烧高香了。信你我就是狗!!十六年前,我被你骗得好惨,你还想用同样的手段骗我?!!做梦?!!” 郎鉴发疯一样的开始摇晃辛姨,“你疯了!!你疯了!!我倒了你有什么好处!!” 辛姨冷冷的把这位郎大人推开,“只要你不幸福,我就舒坦了。” “好。你既然把事情做绝,就别后悔。” “我等着。” 辛姨冷然的关上了门。 把堂堂朝廷大员一个人留在黑漆漆的小巷中。 —————————————————————————————————————— 几日后。 晌午。 左相府。 李杳杳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又摸摸刚刚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几年前的样子过时的发簪,一个劲的叹气之后,认命般的将那发簪带到了头上。 “姑娘,别说,这样式虽然是几年前的样式了。但是姑娘带着,就透露股清雅的味道来。出尘脱俗呢。”离离看出了李杳杳的惆怅,出言安慰她。 “谢谢你夸赞了。“李杳杳苦笑了下,“只是我现在还真是不想脱俗,我现在啊——俗气的很,只想要银子——” 第九十六章 兜兜转转逃不过命运安排? 瑶笙也加入到了宽慰李杳杳的队伍之中,“姑娘,您有当今陛下赐的封号啊。这‘蝴蝶’的蝴与“富”谐音,蝴蝶,代表来财。您怎么会短银子呢?这暂时的周转不开,是一时的。等挨过这一阵子,就都好啦。” 李杳杳颓然,“借你吉言,但愿如此。” 蝴蝶的寓意确实是好,但是她李杳杳现在这实在是山穷水尽了。 她堂堂一个原本挥金如土的贵女,也沦落到送首饰过日子了。 不过—— 听说荒王府那边,有了动作,把郎家的礼退了回去。 这好歹还有些欣慰。 毕竟,她可是让离离他们好一顿打听,才打听到一个能去荒王府说上话的人,能让荒王改主意,退了郎家送的礼。 这样,被退礼物的官员之女,只有她和这位郎小姐了。 这下,同病相怜,有了共同语言,有正当理由接触了。 这几日,她一直在家里干等,等郎家的人主动上门。 可是左等又等,也没见郎家的人。 倒是等来了一位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的人。 ———————————————————————————— 离离端着刚刚洗好的梅子跑了过来,“姑娘姑娘,快来尝尝。我刚刚去摘的!!一点也不酸,可甜了!!!” 李杳杳看了看这盘离她越来越近的梅子,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事,心情比刚刚更加低落了。 离离一直用双手捧着这盘梅子,看李杳杳一直没动,便好奇的低下头,凑近李杳杳,”姑娘,这怎么了,心情突然这么低落?” 瑶笙无奈:“这还看不出来?!姑娘是担心银子。” 离离恍然大悟,“姑娘,您最近是忙糊涂啦?!咱们现在在相府!!不是在您山里的那个私宅里,咱们蜜紫苑的吃喝,都是相府的公中出银子的,不用咱们自己掏的。姑娘,您就快尝尝吧。” 李杳杳不想让她们多想,只得伸手捏了一颗梅子,“我尝。我这里没事了。你们也都去歇着吧。” 几人纷纷下去。 偌大的绣房里,顿时只剩下李杳杳一人。 李杳杳看着眼前的梅子,并没有像离离期望的那样把它塞进嘴里。 而是——慢慢的,把那颗梅子放回了盘子里,并且,把那盛着梅子的盘子,推的远远的。 有道了这个吃梅子的时节了啊。 可惜—— 梅子这东西,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了。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 在她十六岁的那年五月。 她被哥哥带着去了校场,对桓羽生一见倾心。 从此,她的世界变得单一。 她的世界,变得只剩桓羽生。 她的眼里,除了桓羽生,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她失去了一切—— 她才发现,她能看到的,是她从来没得到过的。 而她熟视无睹,理所当然以为的,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只是可惜——再也不再了。 初见桓羽生的那天,恰巧是武试。 她远远的看着桓羽生被考官刻意刁难,像是打车轮战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迎战看起来比他魁梧的多的对手。 李杳杳在场外看着,暗暗的替那叫桓羽生的少年捏把汗。 可是桓羽生强撑着咬牙坚持,一个一个的打败了那些看起来他都不太可能打败的对手。 少年一次一次的跌倒,又一次一次的再站起来的身姿,和沉默的抹去嘴边的鲜血的样子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怎么都忘不掉。 她现在还能记得,当时,她故意用听起来很满不在乎的语气,请带着她出来玩的哥哥点评这场比试。 当她听到哥哥中肯的说:“这少年,武艺可以称得上是相当高强了。” “这武试的规矩,是按身量定对手。” “这少年的对手,应该都是和他身量差不多的人。“ “可是杳杳你看,和他对阵的这些人——” 李杳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加入了自己的分析,“他的对手,都是些都是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以一当十的勇士。我看,若是按身量,这一个顶这少年仨。” “是啊。”李昂皱着眉头表示同意,“这本身不合规矩,而且这比试——应该一对一的比试,没有让十几个壮汉轮着打这一个人了。” “这么个打法,很耗力气的。” “是啊——我估计,咱们家,就算上武艺最好的大哥,顶多撑过前五个就不行了。可是这少年,已经撑到第八个了——” “这少年,不论心性,武艺,都是人中龙凤。” 李杳杳听着哥哥对这少年如此高的评价,比听见自己御前献艺被陛下夸奖了都雀跃。 见过桓羽生后,李杳杳就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之前的前半生,就没见过男子。 这世间的男子,只有桓羽生一人而已。 以往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似泥土一般,黯然无光。 只有桓羽生,像闪着夺目的光辉般,一刻不停的闪现在她的脑中。 待到不得不离开之时,哥哥表示十分钦佩那少年,要去送点东西,以表结交之意。 李杳杳春心萌动,在哥哥的礼单中,私下加了一筐,新熟的梅子。 梅字从母,暗含生育之意,又写作“楳”,与掌管婚姻之事的“媒氏”之“媒”音义相通。 这姑娘家的小心思,都含在这筐新熟的梅子之中了。 在听说自己选的梅子真的送到那位叫桓羽生的少年家之时,她的心情从原来满满的少女怀春又加了些许的忐忑。 他会看出来吗? 如果她没看出来,自己的这一番小心思,岂不是对牛弹琴,白白可惜了? 可是如果他看出来了,是不是又会觉得,自己一个高门世家豪族的姑娘,居然做出这等向男子主动暗示求娶之事——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太过不矜持啊—— 啊——这样暗暗的试探,实在是折磨人啊—— 这论模样才艺,名声家世,自己在这白京的贵女之中,也算翘楚了。 他之前,是不是也听说过自己啊—— 如果听说过的话,他会不会,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呢? 李杳杳并没有被这甜蜜酸涩的心情折磨很久。 不出一个月,她就等来了桓羽生的母亲带着贵重的聘礼亲自登门求娶她。 第九十七章 桓母登门求亲 那时的她,是又高兴,又震惊。 震惊到不敢相信话本子里演绎的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情深不渝的戏码就这么发生在她身上。 直到后来—— 她知道了—— 无论开头还是结局,她都没猜中。 她错了,错得大错特错。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听说了这样一句话:“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往往是最朴素的东西。” 李杳杳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中了这句话的邪,才会疯狂喜欢桓羽生。 这句话,真是把她坑惨了。 她半生不幸的起源——来自于这句话。 那时,父亲母亲听说一个身无功名的务农之家的儿子居然想娶左相府的独女,只把这事当笑话讲。 可是,在听桓母把自己的儿子好一通天花乱坠的夸赞,并得到了见证者李昂的认同,又见了桓母呈上的稀世奇珍——鲛珠之后,立马改了主意。 父亲母亲派人传话给李杳杳,问她是否愿意嫁给桓羽生,李杳杳故作羞涩的写下了八个字。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后来,她听当时在堂上当值的丫鬟说,父亲一见李杳杳的这八个字,登时抚须大笑,同意了这门亲事。 就是这八个字,改变了她的一生。 那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身为朝廷重臣的爹爹,竟然一点都没阻拦,就同意了这样一桩看起来门户差别巨大的婚事。 她在心里万分庆幸父亲的开明。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时,父亲就已经卷入二皇子和大皇子的争夺。 父亲向加入二皇子一派,但是又想给自己留有退路。 正踟蹰之际,桓母带着稀世奇珍上门,父亲看到了这叫桓羽生的少年的未来的无限可能,顺着桓母铺好的台阶,走了下来。 一场婚事,顺利的让爹爹赢了个不看重权势,亲近士族的美名。爹爹在朝中和民间的威望,又涨了一大截。 她也以为,是她美梦成真。 知道成婚后,美梦才渐渐被一点点打碎。 桓家,不但不是她想象中的夫妻相敬相爱的洞天福地,还是会把人逼疯的魔窟。 又是吃梅子的时候了。 她不想再吃梅子,也不想在和桓羽生这个人有任何的交集。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还是和桓羽生有了交集。 好在,再怎么交集,也比像上辈子两个人被婚姻捆绑在一起的好。 “姑娘姑娘!!!有个大笑话!!!!”刚刚下去没多久的离离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 李杳杳叹了口气,“什么笑话啊。你也知道,我现在快被银子愁死了。现在,只有银子能让我开心了。如果这笑话能给我带来银子,就算只有一百两,我也勉为其难和你一起笑笑。” 离离得意的卖关子,“我的好姑娘,别说银子,这笑话,还真能有银子!!只是看姑娘接不接了。” 一听说有银子,李杳杳瞬间来了劲头。 “说来听听。” “姑娘,咱们之前在上清宫遇到过的那个姓桓的武夫,他娘竟然来提亲了?!!!” “什么?!!”李杳杳听了这爆炸性的消息,吓得登时心脏漏跳了好几拍。 上辈子他来提亲,不是因为自己给了那筐初熟的梅子的暗示吗??! 这辈子她没再给什么暗示。他怎么还是找上门来了?!! 是哪个步骤不对吗? 离离笑得气都喘不匀了,“姑娘,你也觉得好笑是不是。论家世相貌,人品才学,您在京城的贵女之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毕竟,这未出阁的姑娘,也没入宫,能得到陛下开口称赞赐下封号的,您可是独一份。” “先说正事,马屁等会再拍也不迟。” “好,我接着说那这武夫,这人——名不见经传,祖上还是务农为生。只是偶然得了个什么珠子,就敢来求娶姑娘你,真是太好笑了.也不自己撒泡尿看看,衬不称得上!!!” 李杳杳傻了。 呆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事情的进展,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就连传说中的鲛珠,也出现了。 殊途同归? “你不是回你自己房里休息了吗?怎么前面发生了什么,你都这么清楚?”李杳杳随口问了离离个问题,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如果,原本在自己屋子里呆着的离离都知道这事。 那么—— 全府,基本也传遍了。 李杳杳深深的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是不是,有些事情,是她不管怎么努力,都避免不了的呢? “姑娘,您是不知道。我这是回去的路上听在前院当值的小溪说的。我一听。嘿!!这也太可乐了!!!还休息什么啊?!!我就马不停蹄的跑回来想和姑娘你一起乐呵乐呵了.” 李杳杳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离离原本幻想的和她一样的喜色。 “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以后少传了。” “哦。”离离很懂事道,“姑娘放心,我懂。姑娘是觉得被这人惦记非但于自己名声没好处,还有碍。姑娘放心。我不会再说了。” “乖离离。” 离离眨巴着圆眼睛认真承诺的样子很是可爱,让李杳杳忍不住上手摸了她的脸蛋几把。 “杳杳。杳杳。你在里面吗?”门外,李昂焦急的声音响起。 “哎。昂公子我们姑娘在,昂公子请稍等,等我先通通传——”李杳杳的守门侍女在努力阻拦。 听昂哥哥的声音,别是——有什么急事—— “我在里面都听见了,不用通传了,请哥哥进来吧。”李杳杳朗声道。 李昂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神情冷凝。 李杳杳被李昂的样子吓了一跳,心里暗叫不好。 “哥哥这是——” “父亲叫你。”李昂简短的回应。 李杳杳和离离对了对眼色,“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父亲说,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虽然李昂没多说,但是经过方才离离的通风报信,李杳杳猜测,八成和桓母脱不了干系。 李杳杳起身,敛袂整衣,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整理看了看自己的形容。 “好。我和你去。” 离离看这阵势,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姑娘,我跟着你!!” 第九十八章 丝帕定情 李杳杳回头看看离离,再向李昂,等他的首肯。 李昂叹气,“罢,父亲也没说只允许你一个人前去,就让她也跟着吧。到时候,说不定也能——” “也能什么?” “你别管了。父亲若是知道我提前透漏给你,会打死我的。” 李杳杳一路跟着李昂,还没踏入前厅,就听见上辈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桓母那魔音般的声音传入耳膜。 听得人头痛。 “左相大人,这两个孩子的八字,我都找人核过了,那是真真的天作之合啊。” “就连上清宫的老神仙都说了,这是前世注定的因缘,你家姑娘呢,大大的旺夫,我家儿子呢,虽说现在也只是通过武举刚刚出了头,可那也是朝廷层层选出来的人尖子啊。” “而且,这我儿子,之前,在上清宫,可是救过府上的这位小姐,我们家虽没什么钱,但是俗话说得好,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嘛——他配你家姑娘,也不算辱没——” 李昂近身上前,凑近李杳杳,对她小声耳语道,“父亲也在,方才那妇人,说了些混账话。你要小心那妇人话里的那些套儿,谨慎应对。” 李杳杳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桓母的脾性,她上辈子就领教了。 “救命之恩这事我知道,我也在场。”左相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就没桓母那么开心,“若是按照你如此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日,你家儿子非但救了我的杳杳,也救了府里一干丫鬟仆从。” “之前,为了这救命之恩,金银财宝我们左相府已经奉上。” “但是既然你想要再求个以身相许,那好,我把那日贵公子救过的女孩们都叫来,你挑一个,领回家,我们左相府出陪嫁,明媒正娶,你们桓家,要好好对人家。” 桓母听了这话,急了眼了,“左相夫人,这我们家羽生,不管怎么说,如今,也是有功名在身了。这我带着如此贵重的聘礼来,这娶个丫鬟。这不合适——” “是你要我们用以身相许回报你家的救命之恩的。我说出来,你又不同意,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 “这——若夫人非要回报,也行,这样吧,小姐为正。这小姐嫁过来,肯定有陪嫁——这丫鬟,就作为陪嫁,一起入我家门,若是以后我儿子看上眼了,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扶个姨娘,也不是不行——” 左相夫人快要被气笑了,“我家的丫头去你家一个身无官职的一介布衣家里当姨娘?!!你也不打听打听,这街面上,我家的丫头,就是七品的官员,酒楼成衣铺子的老板,都排着队上门求着娶做正室。他们,不比你家,有身份的多?” “得,夫人,我也不说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了。我就是看您家小姐娟秀聪慧。我家儿子,自从上清宫见过了李小姐,就一见钟情,寝食难安。求李小姐大慈大悲,救我儿子一命。我实在是心疼儿子,才觍颜登门,为自家儿子求亲——” 这话,李杳杳成婚前,也听这老妇人这么说过,那时,她信以为真,沾沾自喜。 现在,她只想冷笑。 你还真拿我当十六岁的无脑小姑娘一般哄啊? 我活了两辈子了,什么没见过?不会再被你这样戏耍了。 李杳杳不想再听桓母巧舌如簧,冷笑着走了进去,“确实是觍颜。区区农户之家,仗着有几分淡到不行的交情,就想挟恩图报,软饭硬吃。与勋贵结亲,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李杳杳在前厅站定,对着坐在主位的左相与左相夫人缓缓下拜,“父亲,母亲,女儿来迟。” 左相长臂微展,略偏向桓母的方向,“见见客人。” 李杳杳看向桓母,眼带怒火,很是敷衍的微微屈膝,一言未发。 桓母见李杳杳进门,又见她对自己这态度,知道她方才说的那话,李杳杳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桓母讪讪的站了起来,向李小姐行礼,“小姐,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您的长辈,您方才这话,不能这么说。” “哦。是吗?您仗着年纪大些,就在我这充大辈。您的年纪,比当今的皇上都大。若是皇上站在您眼前,问你,是以长为尊,还是以贵为尊,您该如何回答?” 桓母闭了嘴,不再言语。 一直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真沧冒了出来,上前扶着桓母,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劝桓母道,“大娘,我早就和您说过,您说话,也未免太冒失了些。这可是左相府,能把您请进来奉茶看座待若上宾已经是十分客气了。若是在街上,碰上左相府的小姐夫人出游,咱们这些低贱之人人,都要被挡起来,离得远远的,根本不能近前。说不定,还得在路旁躬身行礼。您刚刚那话,是有些不知分寸了。” 左相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微微好受了些,对着真沧赞许的点头,“你们桓家的这小子,倒是明白几分事理。” 真沧对李杳杳和左相夫人见礼,“两位贵人,许久未见了。” 左相夫人没有认出真沧,以为确实是以前在街上见过,便只是点了下头,便命人给真沧看赏。 但是李杳杳知道——真沧这是来,没怀多少好意。 李杳杳在真沧身边站定。 果然,真沧接过赏赐后,转身就对李杳杳状若谦恭状躬身行礼, 真沧面上礼数周到,那上半身弓得都和地面持平。可嘴上毫不客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李小姐,许久未见,不知道您之前答应我的,是否,还作数.” 李杳杳知道,这孩子是在问她当时答应过的愿意为他家报仇之事,也从牙缝里挤出回答:”自然作数。” “李小姐,该不会是觉得我是个小孩子,糊弄我吧。” “我从未骗过人。而且我尊你卑,糊弄你的事情。我不屑为之。” “那为什么到现在——李小姐什么都没做过。傅合,郎鉴这些狗官,还在逍遥自在,作威作福——” “我暗地里做的那些努力,你又哪里晓得——” 第九十九章 被真沧这熊孩子坑了 “李小姐啊,您这些糊弄小孩子的话,自己省省吧。” 由于两人的行礼时间实在是长到让人起疑,在正座高坐的左相夫人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 “杳杳,何必让个孩子在那里弯着腰站那么长时间,快让他起来吧。” “是。” 真沧直起身子。 李杳杳吩咐左右道,“我看这孩子年岁还小,快给他拿些果子吃。” 左右侍从很快便呈上来许多新鲜瓜果,真沧假笑着接过,只是端在手上,并不往口中送。 左相清了清嗓子开口:“这位夫人,现在,我女儿到了,你可以把你方才给我看的那些东西,给她看看了。” 桓母面露难色,”左相大人,这,这不好吧——尊府小姐毕竟是没出阁的女儿家,面皮薄,要她做这种事,我这老妇人不忍心——” 李杳杳茫然。 这是看什么东西还能和脸皮薄厚有关系? 左相点头,“说的也是。” 左右听了这话,纷纷退下。 现在,正厅,只剩下了左相,李杳杳,左相夫人,李昂,离离,真沧几人。 左相看向离离,又看看李杳杳。 李杳杳读懂了左相的意思,淡然自若,“离离一直跟着我,形影不离,我没什么好瞒着她的。” 桓母装的一脸为难,抬手示意真沧上前,“既然如此,那就难为小姐了——” 真沧从身上掏出一堆用丝帕包裹着的鼓鼓囊囊的东西。 真沧将丝帕展开。 只见尽是钗环首饰等女子佩戴之物。 真沧双手捧着这些东西,靠近李杳杳。 李杳杳都不用等他靠近,只是远远的打眼看去,就知道——这要坏菜。 就连那丝帕,也确实是她李杳杳的丝帕。 这些——都是前一阵她吩咐离离拿出去典当换银子的首饰。 当时她特意嘱咐过,要活当,不要死当,等她的银子周转过来,还要再赎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 这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当铺的东西,落到了这家人手里。 这件事情过后,她得好好查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哪个环节——她被暗算了。 她不能让父母知道她偷偷做的事情。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她也没什么正当的理由解释自己的典当—— 李杳杳慌了,真的慌了。 “杳杳,你怎么说?”左相沉声发问。 “女儿不知道父亲要女儿说什么。” “这些东西——眼熟吗?” “并不。” 听了这话,左相夫人目光暗淡,失望的叹了口气,对着李杳杳摇了摇头。 真沧笑了,“小姐这话说得不老实。小姐大概还不知道,我们今日带来的这些,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我们今日并未带来,我们今天已经给小姐留足了面子,若是不然,我们大可以把这些,拿到其他场合,让其他人,看看——这,是不是小姐的东西。” 桓母也紧随其后,与真沧配合默契,“对啊李小姐,你一个大家小姐,这私密之物外流,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小姐——”真沧不怀好意的笑道,“我知道自上清宫你与我大哥在那场大火中定情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又是送金银财宝资助,又是送丝帕首饰定情的。我大哥不是那等凉薄无情之人,这不,就带着聘礼,来向您家求娶提亲来了吗?” 李杳杳听了这话,气得花枝乱颤,“什么丝帕首饰定情,你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真沧又笑了,“李小姐,先别生气,想必,年还没见过这传说中的鲛珠吧?要不要,先看看我家大哥对您的诚意,再想想该说什么呢?” 真沧从背后掏出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 乳白色的光辉柔和地从木盒中倾斜开来,洒下一室银辉。 木盒之中,是一颗如拳头大小的珍珠。 那珍珠,色泽饱满,形状圆润,整体呈金藕粉色。煞是夺目。 就连那散发出来的光辉,像一匹暖银色的锦缎一样柔和,给人一股暖意。 确非凡品。 坦白说,若不是上辈子和这东西朝夕相对数年,李杳杳一定会很给面子的发出几声惊叹。 李杳杳看看其他人的脸色—— 自己的爹娘一脸的欣赏,哥哥和离离如痴如狂。 嗯。这反应,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桓母看这众人的反应,一脸得意,“这是我们桓家祖传的宝物,是不轻易对外示人的。但是小姐是高门贵女,若是那那些金银俗物来当小姐的聘礼,只怕是辱没了小姐。所以,我们把我们家这祖传的鲛珠献上,作为聘礼。” “哦——祖传的啊——”李杳杳看这桓母,一脸玩味。 “正是。”桓母继续得意的介绍,“姑娘你可别小瞧这鲛珠。鲛珠已经难得了,这颗,还是初生的鲛人的初次啼哭而化成的鲛珠。万分珍贵,难遇更难求啊。” “鲛人?!”李昂没忍住,小声说道,“我只在志怪故事中知道这美丽而奇妙的神物。” 鲛人,人身鱼尾,泣泪成珠。 “鲛珠本就罕有,这初生鲛人的初啼之珠更是世间罕见。传说鲛珠就有使人增寿延命之效。这颗更是鲛珠中的极品。其功效——还请各位细想——” 左相一言未发,若有所思。 左相夫人抿着嘴,一脸高深莫测。 “嗯——延年益寿,包治百病。则普通的鲛珠都能做到的,这这初生鲛人的首次啼哭化作的鲛珠的功效,只怕是普通鲛珠的千百倍都不止,对吧?”李杳杳嘴上附和,手上可是毫不客气,状似满不在乎般,“啪嗒”一声扣上了装有鲛珠的木盒的盖子。 方才满室的银辉,刹那间,被收了个干干净净。 “李小姐你——”桓母正得意着,被李杳杳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刚刚您老人家说,金银俗物,恐怕辱没了我,这话说得不老实——据我说知,真实的情况应该是——您家的金银俗物,已经被前一阵光顾了您家的盗贼洗劫一空了吧。现在您家口中的这位人中龙凤,只是在冷家的照拂之下,过了武试,功名在身,还并未领职,因此,并没有俸禄。哦,不只是贵公子自己,你们阖家上下,现在,都在冷家的庇护下过活。” 第一百章 李杳杳成功拒婚 桓母被李杳杳当中揭穿,脸上再也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 李昂的面上也挂不住,这都是他之前和李杳杳瞎聊是说起的,没想到李杳杳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让桓母没脸。 这,他以后,这再见桓羽生和冷立林,怎一个尴尬了得。 “还有,您刚刚说,这是您祖传的?不知,传了几代?” 桓母两眼滴流乱转,信口胡诌,“老婆子我嫁进来的时候就有了——听我家的那老头子说,至少五代了——” “五代啊——”李杳杳满意的笑了,“据我看书上所写,这鲛珠,若是普通鲛人所泣,刚落下时,都会呈现些淡粉色,因为刚脱离本体,还带有鲛人血精,随着时间推移,这代表血液的粉色才会渐渐淡去,这时间,至少得有二十年之久。您家的这鲛珠,这基本上还是颗粉红珠子——据我估计,这成型,两年不到。您说祖传——未免——” 桓母的脸色宛如开了染坊,五彩斑斓的那叫一个好看。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这——你说的那书,也不知真假。鲛珠是神物,岂是随便一本书就能说清奥妙的——” “这前朝的道家大家所著的书都说不清,您一从不修仙问道的市井妇人就说得清吗?!方才我已经给您留了面子,不愿让您太过难堪,既然您不愿意领这个情,那我也不怕得罪您了。您这珠子的主人呢,应该不是姓桓,而是——姓叶吧。” “你——”桓母指着李杳杳,又羞又气又震惊,种种情绪合在一起,她只是手指不停的颤抖,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不巧,这鲛珠的来历,功效,用途,我都清楚得很。您也是,也不提前打听打听,就舞到我这知情人面前——” “这珠子也许原本是姓叶,可是现在,他姓桓了!”桓母气急败坏,企图挽回最后一丝遮羞布。 “说嘛。”李杳杳很危险的眯了眯眼,弯下腰,凑近桓母,小声道,“夫人,您大概不知道,我和那叶幸姑娘是旧相识。这他们苍顺城的规矩,我也略知一二。您也知道这鲛珠价值不菲,若是寻常的资助,只是金银财物就好,怎么会奉上如此的稀世奇珍?!这稀世奇珍啊——只是叶姑娘暂时放在您家那宝贝儿子那里,叶姑娘,还在苍顺城,望眼欲穿的等着贵公子将鲛珠物归原主呢。您这将他作为聘礼送来给我,着实不妥。” 李杳杳说完,满意的直起身子,“夫人,您这珠子,稀世奇珍,我人小福薄,无福承受。还请您,自己拿回去,妥善归置为好。” 桓母没想到,这李杳杳知道的,比她从她儿子口里听来的都多。 看对方成竹在胸,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像是在诈她。 再看看狼狈不堪,被看笑话的自己。 这一次登门,非但亲事没结成,还转着圈丢人。 桓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拉起真沧匆匆道了声“告辞”就想溜走。 岂料真沧被她拉着,却一动不动。 桓母着急了,“怎么?!你是看你那些果子没能拿着,还不舍得走了是怎么着?!” 真沧再次拿出之前的那些李杳杳的首饰钗环,“好,鲛珠先不提,李小姐你的这些私密首饰,都在桓大哥那里收着,单凭你一面之辞单方否认,恐怕很难令人信服。” 李杳杳看着真沧,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这熊孩子,自己为了给他家平反,已经山穷水尽到变卖首饰了。 他倒好,借着变卖首饰坑自己一个大的?!! 虽说自己长这么大,最瞧不起言而无信之人,可是,面对这种白眼狼,她也不想给他当赔钱长工了。 她还真有点想撕毁自己当初对真沧的承诺,当个言而无信之人。 你对我无情无义,我还要对你言而有信?!! “既然我一面之词不管用,好,我也不怕丢人,还请劳烦你们跑一趟,叫你家公子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这不可以!!”左相夫人厉声制止,“你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好与外男为了这种事当面对质?!!就算最后对出来还你清白,但这种事——到底对你名声有损。” “母亲,我行得正,坐得直。没做过的事情,岂容他们泼脏水给我。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了,我也对质换个清白。” 李杳杳好歹和桓羽生上辈子十年夫妻。 桓羽生这个人,虽说在男女之情上冷若冰霜,但是好在为人正直。 作假这事,他不屑为之。 上辈子,桓母来左相府提亲的事情,就是瞒着他进行的。 李杳杳猜,他也是事后眼见两家婚事已定,也只得被赶鸭子上架。 这辈子,估计也是如此。 桓母瞒着他来提亲,还给他扣了个和左相之女私相授受,私下互许终身的罪名。 就算有损母亲的面子,可是这等罪过,他必定,是怎么,都不肯应承的。 桓母和真沧也知道,一旦桓羽生也来了,她们更是没有戏唱了。 两方。 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桓母像只斗败的鸡,垂头丧气的拉着真沧走出正厅。 真沧也一言不发的任由他拉着。 就在他要迈出正厅时,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朗声道:“李小姐,我说过,你的东西,我还有很多,我能让他出现在桓大哥的身上,也能让他出现在荒王殿下的身上。我听闻,荒王殿下,并没有收你们家送上的礼品,李小姐的名字,也在荒王妃的待选名录中。李小姐有本事让桓大哥愿意给您作证,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李小姐,有没有这个本事,让荒王也给您作证了。” 真沧扔下这句话,便跟在桓母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像个壮志未酬的不甘勇士。 这一回合结束,李杳杳不安的抬头看看自己父亲母亲的脸色。 左相的脸色已经黑的堪比锅底。 左相夫人的神情也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已经形成。 “昂儿。让关紧这前厅的所有门窗,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 第一百零一章 桓家乱了套 “是。” “杳杳,跪下。” 李杳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离离见状,也急忙一起跪倒。 “解释吧。” 李杳杳梗着头,一言不发。 “你现在在我这里还可以解释。如果真的像那个小子说的那样,把这件事情传到市井之中,“众口烁黄金”,根本不会有人听你解释。” “女儿只能说——女儿绝对没有和外男私相授受。至于那些东西是怎么到了那人手上——女儿不知。” 李昂忍不住为妹妹辩解,“父亲,妹妹那个帕子,是我和妹妹去街上吃点心那次,妹妹用她的帕子给我接着秽物——是我后来,没有处理好帕子,让帕子被这有心之人捡了去。都是我的错。” “帕子的事,可以圆过去,那你的那些首饰的事情怎么讲?”一直没开口的左相夫人也发了话,“你最近一直躲在自己屋子里不出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只当你是春困体乏,原来,是做大事去了。我是短你月银了还是怎么了?你看看你这身打扮?!浑身上下这个样子,我家的下等丫鬟身上还有两件金首饰呢!!我们左相府的独女却,这个穷酸样子,左相府要吃不上饭了吗?!!” “李杳杳,我百般呵护的把你养的这么大,你去自降身份,自轻自贱——” 左相夫人,说着说着,热泪不觉的滚了下来。 李杳杳看见母亲落泪,不自觉的也哭了起来,”母亲,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那么自轻自贱——” “那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啊——你若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和母亲说啊——” “行了!!”左相发怒道,“就算她没拿着钱去贴汉子,也绝不是什么好事!!如今都被找上门来了!!这流言还不知道会传称什么样子!!与其以后被流言羞得全家无言出门,还不如我今日就打死她,也留个清白的名声!!” 左相气极,随手拿起了桌子边的茶碗向李杳杳扔了过去。 李杳杳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父亲的雷霆之怒。 谁知道,离离比她动作更快,一个飞身挡在了李杳杳身前。 左相发力的力道不轻,离离被茶碗砸的哎呦一声。 茶碗重重的砸进离离的身体里,又飞快的被弹了出去,摔在地上,最终成了稀巴烂。 “老爷,小姐是无辜的——”离离疼得抽气,“是我,偷了小姐的东西,出去卖,被有心人收了。是我鬼迷心窍,您罚我吧——” “和离离没关系。”李杳杳挺身护住了离离,“离离不会偷东西的。事情都是我让她去做的。我自己闯的祸,我一力承担。” “还不说实话是吗?” 李杳杳目光炯炯,分外坚定的看向父亲,再次摇了摇头。 若是让父亲知道,她之前在偷偷的对付他的得意门生傅合,只怕下场,比承认和桓羽生私相授受惨得多。 “既然不说,你给我到祠堂跪着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愿意说实话了,什么时候出来!!” —————————————— 桓母带着真沧铩羽而回。 桓母在左相府别了一肚子的气,回来就冲着真沧疯狗一般大吼大叫着发泄。 真沧沉默不语,仿佛被指着名字揪着耳朵的人不是他一样,只是默默的走到桓羽生的卧房,从怀里掏出拿一把用丝帕包裹着的首饰,想放到桓羽生床头的木头匣子里. 桓母看见李杳杳的丝帕,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从真沧手里把东西夺过来,恨恨的扔在地上,狠命踩了几脚。 桓母脚上的泥巴,污水都被抹到了帕子上,洁白的帕子很快就被踩的脏污不堪。 原本精致的首饰也在桓母强势的攻击下变得七零八落。 “什么没教养的东西,老娘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窝着呢!!还抢白我让我没脸!!我呸!!” 角落里的桓父默默的看着桓母发疯,除了叹气,也是一言不发。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没被人如此羞辱!!今天可倒好!!这丢人是丢到家了!!” 桓父这下忍不住,开口劝道,“你别闹腾了,这外面还站着冷公子派给我们的人,你也不怕传到冷公子人家耳朵里被人笑话。这事,我早就和你说了不行了,你说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去算计人家相府独女——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坦白说,我看你和真沧全须全尾的回来,已经觉得烧高香了。人家没打你俩一顿已经算尊老爱幼了——挨两句训斥就挨两句吧——” 桓母心里的火,因为桓父的这些话,蹭的一下子这下烧的更旺。 她三步做两步迈到桓父面前,扯起一块枕头就劈头盖脸的对他打过去,“我打你个老东西,外人消遣你老婆就罢了,你不帮着我出气,还在旁边看我笑话消遣我?!左相府是给你什么好处了??!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桓母两只手左右一起挥舞,活像转起来的风火轮。 桓母一心一意专心致志的攻击桓父,真沧暂时得到了释放,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的捡那些被桓母踩得快要看不出原样的首饰。 这下好了。 修首饰估计还得出一笔银子。 这婆娘,脾气忒坏。 这打起人来,活像一只大扑棱蛾子。 正打得不可开交热火朝天乱为王之时—— “娘!!你快放开爹!!”桓羽生突然出现,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爹面前,替他爹挡住了不少她娘毫无章法的乱打乱撕。 桓母被迫暂时停了手,气喘吁吁的理了理因为太过投入单方面殴打桓父而散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 桓羽生一脸的无奈,“娘,您这是做什么,好好的,爹怎么您了——您说您这——”桓羽生说着说着,对他身后的人止不住的施礼道,“冷兄冷兄,真是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 桓羽生身后的人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正是一脸看戏神情的冷立林。 桓母一看进门的冷立林,刚才还剩下的些许张扬之气也都偃旗息鼓,讪讪道:“这——冷公子——这——老婆子我刚刚这——污了您的眼——您说您来也不提前说声,我门备好茶招待您——” 第一百零二章 云泥之别 桓羽生眼尖发现了真沧手里的那些残骸—— 他一个箭步上前,把那些东西心疼的捧在了手里。 “真沧,这——这——怎么会这个样子?!!” 桓羽生又羞又急。 他不知道冷立林私下交给他的这些金银首饰明明一直被他好好的收在床头,为什么会被真沧发现,还变成了这幅七零八落的样子。 “这——”真沧张了张嘴,状似害怕般的看了看桓母,最终牢牢得闭了嘴,什么也没说。 桓羽生顺着真沧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母亲。 桓母被自己儿子看得心虚不自在起来。 她躲闪着自己儿子的目光,辩解道:“儿子,你是我亲儿子,你有什么改变我这当娘的能不知道嘛——最近你经常一个人躲起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心事——” “那您就趁着我不在家撬开我的床头琐一探究竟?!”桓羽生的脸色黑成了锅底灰。 “我若是不开开,我怎么知道,你的心事,是你有了喜欢的姑娘,而你喜欢的姑娘竟然就是左相府的李杳杳?!!” “娘你——谁和你说什么我喜欢李小姐的?!!李小姐高门贵女,这话,有损闺房清誉,不能乱说!!” “她有什么清誉,都送你礼物了!!敢做不敢认啊!!” 桓母知道自己没理,但是不能在儿子面前失了气势,说话越发大声,无理挣三分。 桓羽生听母亲这么说,气得胸脯一股一股的,却一直憋着不说话,看着甚是骇人。 冷立林看这母子俩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笑眯眯的上前,装模作样的一起看了看桓羽生中的残骸,“桓家夫人,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误会。这东西——确实是贵重了些,可是,这高门贵女这么多,你怎么断定,这东西是李家小姐的?” 桓母脸上挂不住了,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只是用眼睛看着前方的地,不敢和冷立林对视, “是我——我一看羽生的床头的匣子李有这些女孩子的首饰,就觉得不对劲,我拿着问真沧,真沧说,他仿佛在李家小姐头上看到过——我,我就——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家门贫寒,不好意思登门提亲,我是你娘,你是我最疼爱的儿子。我就想,为你实现这个心愿。” “可——可谁知道,这左相府,势力的很,他们全家上下,仗着自己有权有势,丝毫不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当人啊。” “你娘今天是被好一顿羞辱。儿啊!!这李杳杳心气儿高着呢,说你胁恩图报,不是什么君子所为,还让娘,再也不要说结亲这种话。儿啊,这姑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就是个嫌贫爱富,拜高踩低的主儿,以后,你就断了念头吧!!!” 桓羽生听了这话,脸上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什么滋味都有。 英俊的脸庞上同时展露出了尴尬,伤心,悔恨,焦急彷徨,难以置信种种表情—— 如此多的情绪同时展现,真是不容易了。 “娘啊——“桓羽生咬着牙,指指自己的母亲,又指了指自己,最终,只是无奈又无助地叹了口气,夺门而出。 桓母看了自家儿子这样,心疼的喊着“我的儿啊——”就要追上去,被桓父拦住了。 “你这刚刚好一顿刺激他,他已经很没脸见人了,尤其是你。你若是担心,不如让那小道士——”桓父看向真沧的方向,“他一个小孩,知道的事也少,比你,去得好。” 桓父和桓母不约而同的看向局外人真沧。 真沧迎上他们的目光,露出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般的”纯真笑脸。 桓父和桓母第一次同时达成了一致,显出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就他了。 桓母催促着真沧跑去抚慰桓羽生了。 真沧走后。 冷立林上前,甚是有礼的向桓母问道:“桓家夫人,方才,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我这听的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稀里糊涂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您气成这样啊?” 桓母张了张嘴,犹豫了下,还是闭上了。 冷立林温和的笑了,“您老人家要是不嫌弃晚辈愚钝,不妨对晚辈一讲.晚辈虽然没什么出息_但是——左相府,也算说得上话。“ “您是羽生的母亲羽生是我的好友,那您就是我的亲姨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亲姨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还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呢?!” 桓母一听冷立林如此说,立马来了劲,把她带着真沧去左相府为桓羽生求亲被拒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好一顿描述。 把原本半个时辰发生的事情描述的一天都演不完。 因为,这其中,加了很多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情节——比如李杳杳觉得她被桓家提亲是侮辱,没等桓母说完,便命令左右对着桓母掌嘴,只是由于左相怕落人口实,被文官参奏,这才作罢。 如此之类的—— 不胜枚举。 桓母还没瞎编完,冷立林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匆匆回复了个一定会给桓母出气的承诺,便带着怒气,夺门而出。 桓父看了冷立林这架势,有些害怕了,开始埋怨起自己婆娘,“你说你说那些做什么啊!!这一次丢脸还不够,还想让冷公子也跟着一起没脸?!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多啊?!!咱们民不与官斗!!” “你这没出息的,自己老婆儿子被别人看不起,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你媳妇我有本事,找了人替咱们出气,你还在这里瞻前顾后,怕三怕四的,再说了——冷公子可不是民——”桓母很不服气自家老头子的说法,想起冷立林刚刚气冲冲出去的样子,沾沾自喜起来。 “冷公子确实不是民!!可是冷公子是看在儿子的面上才对我们有所照拂,不是看在你这个和他没什么交情的老婆子面子上!!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你拿着他当枪使,别累及咱们儿子!!!” 桓父扔下这句话,被子一拉,蒙起头来努力假装睡觉。 世事不问,天下太平。 ————————————————————— 距离桓家不远处的小河边。 桓羽生一个人静静的抱膝坐在河边黯然神伤。 第一百零三章 真沧拱火 真沧在距离他的不远处,挑了一个很平滑的扁平形状的石头,掂量了几下,干净利落的向河面扔去。 石头在水面上“扑通扑通扑通扑通”的打了四个漂亮的水漂,才偃旗息鼓,坠入河底。 桓羽生感受到这动静,略带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真沧,便又面无表情的把头转了过去。 “你想玩石头打水漂去别的地方玩。现在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我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你若是把我晃悠烦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真沧像是没听见这逐客令一般,抚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就在桓羽生身边,用着和他一样的姿势,抱膝而坐。 “桓大哥,是桓大叔怕你心情不好做什么傻事,让我出来盯着你的。放心,只要你不做什么傻事,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你可以完全当我不存在——” “可是你就是存在啊,我没法当你不存在。”桓羽生苦笑道,“就像——算了,不提了。有些事,不是你以为是怎样就怎样的。” 真沧知道自己大概触碰到了他的伤心处,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桓羽生继续看着波光粼粼的愣愣的河面出神。 真沧不忍心起来。 桓大哥,一直真的对他很不错。 给了他容身之所,悉心照顾,和亲弟弟没什么区别了。 他这样利用他,真的——忍心嘛? 一边是恩人,一边是仇人—— 真沧张了张口,想要劝解桓羽生。 可是—— 算了。 桓羽生再怎么对他好,也不如他的爹爹,他的母亲姐姐重要。 那些伤害他家人的人,他真沧,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真沧把劝解他的话咽了回去。 就这样吧。 李杳杳,你爹欠我全家的,就由你先还一部分吧。 真沧打定了主意不开口,桓羽生反而主动打破了沉默。 “你说你不出声,让我当你不存在,你还真的沉得住气不出声啊。” 真沧看这桓羽生,目光诚恳,“我知道,现在,无论谁说什么,都没用。我只是怕你出事,跟着你——” “怕我出事啊——既然那么害怕,那为什么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把李小姐的手帕塞进我的衣服里呢?为什么?要助长我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桓大哥你——我——”真沧着急的想要否认。 “对。我现在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原来我还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大家小姐的手帕会出现在我的身上——我还可笑的以为是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暗中有月下老人相助什么的——现在我明白了。你之前和我娘出去摆摊,只怕,就是为了做成此事。” “你见我收下了帕子,也没声张,还日日贴身带在身上。你刻意和冷家的人交好,知道了李小姐典当的首饰进了冷家的当铺。你把我爱慕李小姐的事情对着冷公子透了透口风,冷公子自然就把东西送来了——” “桓大哥,我没有恶意。你帮过我,对我好,我也只是想帮你达成心愿——” 桓羽生苦笑。 这原本只是他隐秘的心思。 那时京城的高门贵女,而他,是没家世没钱财只有一身武艺的穷小子。 天上的彩云,和街头的小草,怎么,能在一起呢。 他本来只想自己默默的忍受这种感情的煎熬。 是啊。 他以为自己的隐秘的心情无人知晓。 现在才知道,他每日,将李杳杳的首饰放在枕边的事情,大概真沧和母亲都晓得。 甚至——冷立林,也晓得。 等等,冷立林。 说起冷立林——有件蹊跷事。 当时,冷立林拿着一堆女子当时首饰,冷着脸来找他,对他说这是他冷家的当铺最近收的当品。 对方说是活当,以后还会赎回来。 但是他看桓羽生家被抢劫一空,估计没什么钱再置办桓羽生未来娶妻的首饰头面。 他看这些不错,便拿了来。 这活当被变成死当的事情,他冷立林去处理,不需要桓羽生操一点心。 他桓羽生当时一眼就认出,这些首饰,其中有不少他在李杳杳的身上见到过。 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这些首饰的原先的主人。 他心里欣喜若狂,简直想用力拥抱冷立林表示自己的感谢,但是他拼命的把想要拥抱眼前人的这股冲动克制住,装作不动声色的从冷立林的手上接过那些首饰,冷静有礼地谢过了冷立林、 想到冷立林也知道他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他就羞愧万分。 冷立林庇护着他取得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从各方面照顾他们一家的生活。 他不想着怎么报答冷公子,还满脑子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般,幻想左相独女的旖旎心思。 冷公子与他结交,对冷公子没有一点好处。 他没有一点能帮到冷公子的,反而连累冷公子为了他出钱出力—— 今天帮他去找考官讨说法,明天为他揍了考官的儿子,后天又去为他求来他喜欢的姑娘的首饰。 他桓羽生真的——何德何能啊—— 他桓羽生,不配做冷立林的朋友。 桓羽生压下满心的自我唾弃,故作释然般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拍了拍真沧的肩头,“一切,就到此为止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什么?!!”真沧慌了,“桓大哥你不是特别特别喜欢李小姐的吗?!你不能被拒绝一次就放弃啊。” “我与李小姐,云泥之别。本来,就是我在痴心妄想。我和李小姐的故事,不是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桥段。我已经认清现实,不会再妄想本来我就不配够着的东西了。” 真沧不死心,还想再做努力,“桓大哥,您哪有自己说的那么不堪,若是您那么不好,那冷公子怎么会对您青眼有加啊,冷公子的家世和李小姐相当,冷公子都没瞧不上你,李小姐她凭什么瞧不上你啊——” 桓羽生听到真沧提起冷立林,不知怎的——他心里,竟然彻底的对李杳杳释然了。 “你说的对。冷公子对我那么好,我都尚且还没来得及报答,现在满脑子装着对我并无男女情谊的李小姐做什么?人的一生短暂,拿来好好珍惜爱我们的人都不够,就别浪费时间,讨好本来就不喜欢我们的人了。” 第一百零四章 回忆梦 “这冷公子是男人,李小姐是女人。冷公子您是拿他当朋友,李小姐您是以后拿她当媳妇,这能一样嘛——” 真沧被桓羽生清奇的脑回路搞得快哭了。 桓羽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刚刚因为坐在河边而沾染上的尘土,“人生有限。一个人的心,也就那么大点。”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合着与朋友相处的太重要,你就没时间娶媳妇了?!! “好了,如你所见,我不会做傻事。”桓羽生一把拎着真沧的后背的衣服,把他也拎了起来,“咱们回去吧,别让爹娘担心了。” 桓羽生与真沧渐渐远去。 河边的一株两人环抱那么粗的大树旁,冷立林显身出来。 刚刚桓羽生和真沧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桓羽生嘴上说着生活不是话本,他要把那李杳杳放下。 可是他冷立林知道,这桓羽生,一直以来,都是是是实实在在的喜欢着李杳杳。 就算是放下,也不是一朝一夕轻轻松松的事情。 桓羽生,这是在经历着锥心之痛。 知道原来之前一切美好的向往,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很痛。 自己的母亲被心上人羞辱,很痛。 把喜欢的人生生的从心上剥离,很痛。 冷立林感受着桓羽生此刻的心痛,他的拳头也因为这份心情而不自觉的攥紧。 李杳杳不喜欢羽生就罢了,还如此羞辱于他。 这件事,羽生说放下,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羽生念着自己,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可是,他不怕麻烦,这件事—— 他一定要替羽生讨个说法。 ———————————————————————————————————————————— “这颗鲛珠,是我父亲送我的及笄的礼物,我们苍顺城的规矩。如果女子有了心怡的男子,就把自己及笄的礼物送与他作为暗示,收到及笄礼的男子若是也心怡这女子,就把礼物收下。再成亲当日,再把礼物回赠女方。若是男子对这女子无意,便将礼物退回,以表婉拒之意。” 女子带着淡淡叹息意味的声音平淡的复述着。 是叶幸的声音。 “几个月前,我被人暗害,跌下悬崖。掉入潘华林中,差点就葬身蟒腹。那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那时在山林里打猎的桓大哥发现了我,把我从蟒蛇嘴下救了出来,还一路护送着我回了苍顺城。” “救命之恩大过天,何况桓大哥又是那样清风朗月,芝兰玉树般的人物,我就这样,爱慕上了他,那时,他定期会来苍顺城卖些他树林里采摘的潘华果,每次来苍顺城时,都会和我见上一面。我以为,他会每次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特意来见我,一定也是有些喜欢我的,哪怕——只是一点点。” “就这样,我对他的爱慕,日益加深。直到有天——我背着父母姐妹,将我爹送我的及笄礼——鲛珠赠与了他。” “桓大哥收下鲛珠那时,我感觉仿佛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我所爱慕的人,也同样的心怡于我,我欣喜万分,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数着日子,等他实现他想实现的抱负,考上功名,来苍顺城,向我爹娘提亲。” 原本平淡的语调逐渐变得哀怨。 “可是,我等啊等,等啊等。我没等来他实现心愿,取得功名的消息,我等来的,是姐妹们和我说,他不会再来苍顺城了。” “因为——他拿着鲛珠——向你——你们安国左相的独女提亲。左相答应下来,不日,你们就会完婚了。” 李杳杳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她,却又觉得自己不配。 在叶幸的世界里,自己,是个不止抢夺了她喜欢的人,还抢夺了她珍贵的及笄礼的恶毒女子吧。 “我不敢相信,偷偷的拉着我的好朋友司歆跑到了安国。我不亲眼见到的话,不会死心的。” “最终——我千里迢迢的去了安国,亲眼见到你们开开心心的筹备婚事,小蝴蝶——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的嫁衣真是好看啊。红色的锦缎,金色的绣线,宽袍大袖,她们抬着你的嫁衣出借,风吹起来,那嫁衣迎风凤舞,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这衣服,真的很配你的封号。” 李杳杳看着面前像是用诉说别人故事的语调诉说着这一切的叶幸,她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李杳杳搜肠刮肚的寻找安慰她的话,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啊——”叶幸释然一笑,复述着这三个字。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己那时年纪小,太过天真,太过可笑了。我自小长在苍顺城,在认识桓羽生之前,从来就没踏出过苍顺城一步,我天真的以为,苍顺城女子送及笄礼的习俗,是普天之下之人都知道并遵循的。我从来没想过,这只是我们苍顺城自己的习俗。” 叶幸的脸庞逐渐变得清晰。 释然的笑容中又带着些许凄然。 李杳杳看向手中的鲛珠,觉得烫手的很。 这真相,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她又想哭,又想吐。 尴尬,难过,悔恨,恶心,种种情绪一齐向她席卷而来。 原来,那时她意味代表夫君对自己真心的鲛珠上附带着的,其实,是另一个女孩子全部的真心和爱意。 她李杳杳以为的甜蜜信物,是另一个姑娘被欺骗和抛弃的屈辱的证明。 自家夫君送上的代表愿意与她李杳杳结亲的聘礼,是他和另一个女子的婚事的信物。 这珠子——怎么看,怎么刺眼。 这珠子,她李杳杳,不能再留了。 本来也不属于她。 这珠子,应该物归原主。 她宁愿,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颗鲛珠,没有有过这段婚姻。 叶幸以为自己是夺走她爱人的罪魁祸首。 岂是,她李杳杳又何尝不是被别人夺走夫君的独守空闺的无助女子呢。 他们两个人,只是被同一个男子伤过心的可怜女子。 “阿幸——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鲛珠的来历,如果知道,我怎么都不会接受的——” “在我满怀欣喜的备嫁的时候,你在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我自以为是的幸福建立在对你的伤害之上。” 第一百零五章 一意孤行 迷途不知饭 “阿幸,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阿幸,我知道,我怎么都弥补不了。” “阿幸,虽然,我们有这样的过去,但是,我真的想求你原谅我,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她想为叶幸拭去她眼角快要滚落下来的泪珠,却发现,无论她怎么伸手,都根本触摸不到叶幸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阿幸,你——是你不愿意原谅我吗?” 李杳杳万分害怕。 左相府被抄了,她亲眼看见爹爹哥哥被拉到菜市口斩首其余男丁仆,有罪的流放,无罪的发卖。 原本昔日奢华热闹的左相府,因为抄家,变得仿若人间地狱。 所有值钱的家具,财物,都被官兵拖出来,乱糟糟的摆在院子里。 官兵粗暴的搜查每一个可能藏着财物的地方。甚至是女眷的贴身钱袋,都不放过。 女人小孩的哭喊哀求声,官兵驱逐呵斥之声,不绝于耳。 冷立林桓羽生远在千里之外的暇山和外族人艰难的对峙,他们自身尚且难保,根本顾不了左相府的事。 桓羽生和冷立林他们穿着满是血污的盔甲,顶着边关的风霜,艰难御敌。 他们因为缺水而干裂的皮肤和嘴唇微微张开,又无奈的苦笑着合上。 像是——在向她求救。 她李杳杳彻底的无依无靠了,只能一路艰难的逃离安国,逃到了苍顺城。 是叶幸不计前嫌,收留了她们。 叶幸是对他们最好的人。 她不想失去叶幸这个朋友。 可是,叶幸在她面前,始终忽远忽近,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她。 “阿幸——” “阿幸——” “阿幸!!!!!” 叶幸的脸彻底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菜市口,父亲和两个哥哥被砍下来的头颅。 李杳杳好像站在了菜市口,看着父亲和哥哥被斩首。 那满是鲜血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好像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想上前去被父亲和哥哥的头小心的收起来,那头却被人一脚踢远。 “不!!!!!!!不!!!!!!!!!” 李杳杳撕心裂肺的大喊。 —————— “姑娘,姑娘,您魇住了,快醒醒,快醒醒!!!”是离离焦急的声音。 “姑娘,您这是梦到什么了啊,这两眼紧闭,这一头一脸的汗——”陶大姨担忧的声音也插了进来。 “快把她叫醒啊,这万一祠堂阴气重,万一是因为冲撞了什么魇住了可怎么是好?!!”左相夫人也着急了。 父亲显然很是不认同母亲的这番说辞。“胡说什么!!这祠堂供着的都是我们李家的列祖列宗,保佑杳杳还来不及,怎么会魇住?!!只是小孩子发烧说胡话罢了,多给她发发汗就好了。” 几个人围在李杳杳的床头,皆是满脸焦急之色。 床上的李杳杳仍旧是双目紧闭,神情惊恐,嘴里还在大喊大叫。 “再这么胡说下去,只怕烧的更厉害了。” 离离急了,“姑娘前一阵子就经常梦魇,吃不好睡不着的。好不容易这阵子又是食疗又是锻炼的把身子调理的差不多了,姑娘也能吃能睡了。这祠堂一跪,又倒回去了!!” “掐她人中!把她掐醒再说!!!” 几个女子上前,对着李杳杳一顿折腾。又拧又掐。 “啊!!!” “不要!!!!!” 李杳杳猛地尖叫着惊醒。 “我的姑娘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吓死我们了!!” “赶紧给她把大氅披上,瞧她这一身的冷汗!!!”左相夫人心疼的摸着自己女儿已经被汗湿的后背,不住的摩挲,想要用自己的手,稍微温暖下女儿的身体。 李杳杳两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围在她面前的人。 好端端的爹娘和母亲还有离离和陶大姨。 这不是上辈子。 现在,大家都还活的好好的呢。 李杳杳劫后余生般的欣慰一笑。 又傻笑着环顾四周。 这也不是吹着呼呼冷风的菜市口。 这是端庄肃穆的左相家的祠堂。 李杳杳的双眼渐渐从无神变得有了焦点。 对啊。那是梦。 都是梦。 上辈子,她也没去过菜市口。 叶幸,也并没有对她说过梦里的那番话。 “你这孩子,你说你跪祠堂,这是跪得——这是梦到什么了。你要吓死娘了啊——” 左相夫人一把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搂在怀里,埋怨丈夫,“跪了三天,不给吃不给喝的,这杳杳一个姑娘,怎么撑得住啊!!亏着离离发现情况不对,赶紧通报了我们,不然,你后悔去吧——” 李杳杳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觉得现实中的一切都是想着带有虚幻般的不真实。 李杳杳的脑子乱乱的。 她满脑子还都是方才梦中的事情。生怕遗忘掉任何一个细节。 方才的这梦—— 太真实了—— 真的—— 太真实了。 每一个细节,都展示的清清楚楚。 她紧紧的回抱住母亲,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些上辈子的事情。才是梦。 现在,大家都好好的,那都是梦。 可是—— 为什么,她在祠堂跪着跪着,会做这样的梦啊—— 这是,祖先给自己的警示吗? 祖先想要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走上辈子的老路,看着李家,家破人亡,血流成河。重演上辈子的悲剧吗? 还有叶幸—— 其实上辈子的叶幸,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那些话。 叶幸对她,永远都是宽和有礼,温柔周到。 但是,她知道叶幸一个人偷偷的哭过,悔恨过,心碎过。 但是刚刚的梦里的叶幸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是她上辈子通过种种渠道,终于,拼凑出来的,真正的事实。 这个梦——是警示自己—— 现在的叶幸,如果没有人拉她一把,她就会跌入上辈子一样的痛苦深渊中去吧—— 按时间推算—— 鲛珠现在在桓家—— 而自己,并没有答应桓羽生的求亲。 上辈子,是叶幸知道了两家结亲的消息,千里迢迢的跑来求证。 现在的叶幸,应该还是在苍顺城,数着日子,等着桓羽生去向她提亲吧。 她还不知道,她刚刚送出去的代表她心意的礼物,会被她喜欢的男人转头拿来讨好另一个女子这个悲惨的事情吧。 第一百零六章 政治婚姻,不由女子做主 “我——我做了个梦——”李杳杳大着胆子,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个梦,不太好——” 左相沉吟半响,问她,“你,做了些什么梦——” 李杳杳闭口不答,只是低下头,用不容易被察觉出的眼神,看了看左右。 左相很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个信息,让离离,陶大姨等人全部退下。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了左相,左相夫人,李杳杳三人。 左相夫人看李杳杳仍旧是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知道她的宝贝女儿一定被那个能让她连连尖叫的梦吓得不轻,便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她,“傻孩子,梦都是相反的——” “我也想,梦是相反的——可是——我的这个梦——不是普通的不好的梦——”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你梦到了什么,说吧。”左相用从来没有用过的一种像是探寻秘密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我梦到——我们家——因为牵扯到了一件大案,被言官参奏,惹得圣上不喜——陛下下旨调查我们家,谁知这一查,查出了我们家这几十年来的大大小小所有罪证。像是纵容门生恶意侵吞库银,残害同僚——罪证大大小小不胜枚举。爹爹哥哥被降罪罢官。左相府,被抄——” “这孩子!!怎么做这样让人心惊肉跳的不吉利的梦啊!!”左相夫人听不下去了,急忙打断了李杳杳。 “这是我在祖宗祠堂做的梦,有没有可能——这个,是祖宗给我们的警示呢——” “父亲,现在女儿心里,乱得很。女儿害怕,梦里的事,会变成真的。父亲,女儿想要一个安心——” 左相的脸,阴得十分难看,“你是从哪里听来了什么风言风语,借着做梦这种一眼就会被看穿的理由,来套你爹爹的话。” “爹爹。女儿并没有听到什么。只是,那种有野心没能力,处处惹事求爹爹庇护的人,爹爹还是远着些的好。毕竟,侵吞库银,诽谤陷害同朝官员的那种引火烧身的事,不能做啊——” 李杳杳已经快要急哭了。 趁着现在左相府还算安全,爹爹在陛下心里多少还有几分信任,现在开始亡羊补牢,还来得及!!! 左相俯下身子,与自己的女儿平视。 他看着李杳杳,静静的说出几个字,“女儿,富贵,都是险中求来的。‘为恶无近刑’,只要做事手段高明漂亮,就不会遭受刑戮之害。我有你母亲,你的哥哥们,还有你。我不是没有家口的亡命之徒,我做事,都会顾着你们的。杳杳,你所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李杳杳听了这话,如遭雷击。 听爹爹这话,他根本就看不到左相府现在的这些隐患,还在为自己之前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做法洋洋得意。 看来,父亲对傅合那些他所谓的得意门生的肮脏手段并不是毫不知情。 也不是迫于无奈的掩护他们。 而是—— 如果是让父亲自己来选,怕——也是一个结果。 李杳杳叹了口气,还想继续劝诫,“父亲,我们眼前的安宁,犹如睡于干柴之上,至于柴下的火种,却视而不见,然而一旦酿成大火,悔之晚矣。” “火种?哪些是火种?”左相悠悠的问道。 “若是侵吞库银,陷害朝廷命官这些罪名都是真的话,这任何一条拿出来,都够我们左相府问罪的了。这些难道不算火种?做这些事的父亲的门生,还是早早断绝往来的好——” “呵呵。那算是什么火种,只是已经被灭的彻底的再也无法烧起来的灰罢了,算不得火种。况且,这些朝堂之事。这是我和你哥哥的事情,你一个小女孩子,就不要操心这些了。我向你保证。就算有天左相府真的有难,也绝不牵连你。” 李杳杳想起上辈子全家落难,而自己一人独活的情景,更加心痛。 “父亲。我不要庇护。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欲你们一起赴难,也不愿一个人苟活。” “你一个女孩子,好好待嫁,就好,不要胡思乱想了。” “父亲请再听我最后一句!古语云,‘强则作乱’。如今父亲在朝堂,大权在握,说一不二。就连陛下也是每逢正事必定请示父亲的建议。父亲真的以为,陛下会真的一直安于现状嘛?!!父亲就不怕陛下忌惮嘛?!!我听哥哥提起过,帝师给皇子讲课时已经点过‘强者必反,弱者乃安’——皇子们都知道的道理,陛下会不知道吗?!!就算陛下不知道,或者知道但是不在乎。等陛下百年之后,听着这句话长大的皇子,就不会有所行动吗?!!!父亲,我们真的需要及时设法——” “设什么法?!!像你说的,斩断我和门生之间的联系?!!妇人之见,愚不可及!!!我堂堂安国左相,一世英名,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儿!!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呢,就主动变弱?!!你简直不配当我的女儿!!!我们家现在如日中天,朝堂之上,无出其右,何必害怕!!还有,你说的那些人,那时我的左膀右臂!!若我们左相府是大树,他们就是栖息在树上给树上捉虫的鸟儿,若我们左相府是老虎,他们就是老虎的利齿和猛爪,你让我和他们断掉?!!他们一心为我,我这么做岂不是寒了所有追随我的人的心?!岂不是自断臂膀,还把杀我的刀柄递给别人?!!” “父亲——那不是臂膀,而是毒瘤,当断则断。现在该恨则狠。快刀利斧,往往奏效。父亲念及旧情,就不是妇人之仁,优柔寡断?!” 左相的脸色已经铁青的吓人了。若是之前,她见到父亲这种脸色,早就很有眼色的该闭嘴闭嘴了。但是现在,她知道,如果现在圆滑了,再以后,再圆滑,也无处施展了。 “父亲——”李杳杳硬着头皮想再次劝谏,可是左相已经完全不想听了。 “行了行了。估计都是你那个好哥哥把他在宗学弘文馆听的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回来说给你听。回头我就打他。让他去做伴读,做得一塌糊涂,还把妹妹引得满脑子胡思乱想。”左相说完,一甩袖子,别过头,背对李杳杳。 第一百零七章 虚与委蛇 左相夫人看着父女两人吵成这样,也是一脸为难。 “杳杳——你爹,也是为你好。” 李杳杳见劝解不成,把头别过,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你——从今天起,解了禁足。” 李杳杳略有惊喜的抬头。 左相继续道:“让你的丫头进来,扶你回房。这几日,你就,在你自己的屋里,好好休息吧。” 左相说完,也不再多言,与夫人相携离去。 倒是李杳杳这一打岔,左相把原来想着问她为何典当首饰的事情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左相与夫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两人俱是面色凝重。 “老爷,杳杳这事——” “之前,一直在给杳杳议亲,但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没定下来——” “老爷心里现在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不是我有了合适的人选了。而是现在非常时期。大皇子二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我又是一朝左相,我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盯着。现在——荒王那里不怀好意,杳杳的婚事,必须定下,不能再拖了。” “那——你是说,你是想要用杳杳的婚事,来表明你的立场?” “姻亲。是政治结盟最有力道的手段之一。” “之前,我们的昂儿已经在二皇子身边当侍读了。” “我若是把杳杳许给大皇子一党之人,难免会被人说两面派,三心二意,落个两头讨好的名声,被人轻贱。还不如——让杳杳和他哥哥一样,跟着二皇子。“ “况且,我听闻,咱们昂儿前些日子,不是很讨二皇子欢心。二皇子有数次出行不带着他了。“ “而且——我怀疑上次昂儿被人暗算那次,可能就是那些在暗中盯着我们的人的一次试探——” “老爷是说,上次昂儿误食含有桃子的点心的那次。” “正是。那次我让人别声张,小事化无。可是,细细想来——昂儿对桃子过敏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咱们自家,不会有人故意害他,昂儿吃东西,也是一向小心。怎么那次,他就——” “很明显,这是隐藏在暗处之中的人的一次试探。若是他们能成功。我没了一个儿子,他们就可以更好的对付我。就算没成功,也算是试探左相府的实力。试探我的容忍度。” “所以,咱们不能离开皇族之人的庇护,这时候,把杳杳送去,也显示出了咱们左相府对二皇子示好的诚意。” “哎——”左相夫人叹气,“我是真不想把杳杳卷入这朝堂争斗中来。这被用来联姻的女子,大多都是牺牲品。万一这日后二皇子日后真的承袭大统,杳杳就面临身为后宫女人的种种苦楚。若是二皇子日后不得势,这王位之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那时杳杳,就连想当个种地农妇,都不能了————” 左相夫人迟疑,“老爷,其实,杳杳今天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您现在确实是如日中天,烈火烹油,但是朝堂争斗波谲云诡,万分凶险,我们,可不可以——稍稍抽身退步,领个富贵闲职,做个安乐翁?” “我们当了安乐翁享清福了,那孩子们呢?” 左相夫人被问住了。 “孩子们年纪还小。若是没有咱们在这朝中撑着。昂儿,廷儿.善儿他们的官,如何做得安稳?” 左相夫人彻底闭了嘴。 因为她知道。 若是没有左相这颗大树撑着,她的儿子们仿佛掉下大树的枝叶,会随风飘荡,跌入烂泥。 那就赌一把吧。 —————————— 左相府。 蜜紫苑 上午。 李杳杳一脸的难以置信,“哥,你再说一遍,谁来找我?!” 李昂一脸认命,“冷立林。我都说了三遍了.冷立林。” 李杳杳的表情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冷立林这人上辈子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恶心自己。 这辈子。 她小心翼翼的没和他有什么直接的瓜葛,他主动找上门来? 肯定没什么好事。 “这人可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哥哥,你和他比我和他熟多了,你也知道,除了他亲近的那些人,他主动找登其他人的门只有一个可能——找麻烦。我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要来找我什么晦气?” 李昂完全认同自己妹妹说的话。 冷立林这个人,护短又暴脾气还小心眼。 除了他能看上眼的人,谁惹了他不高兴,他肯定不留情面的报复回去,一点情面不留。 只是,一边是好友,一边是亲妹,他端水端的辛苦,只能尬笑. “哥,我这个人不愿意去自找麻烦,你也知道,我实在是不想见这个人,我本想直接回了。但是考虑到他是你朋友,你就代我去见吧。若是他有什么话说。你就代为转达吧、” 李昂的脸因为为难。已经快挤成了一朵菊花,“我的亲妹妹啊。我刚刚就这么和他说的,他非不肯,一定要亲自见你。” 李杳杳沉吟。 前几日,她已经丛离离那里问清楚,之前她嘱咐离离典当东西时,并没有多嘱咐她选谁家的典当铺子,当时只是想,选个能置换银子最多的就行。谁承想,这离离比较来比较去,数着这冷家的当铺给的价格最高。因此,她的那些首饰,全都被冷家的当铺收了。 前几日,桓羽生的母亲又拿着那些首饰借机做文章,也许,冷立林登门,是为了解释这件事? 李杳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合理。 自己一个不应该缺钱的贵女,却背地里偷偷的典当首饰。 这怎么都很蹊跷。 但是,出于谨慎小心考虑,他不能贸贸然的找哥哥传话—— 这么隐秘的事情,确实直接问本人比较好。 李杳杳感慨,这可能两辈子以来,冷立林做的唯一一件为她李杳杳好的事情,她生平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厌恶了半辈子的冷立林产生了好感。 “好吧。”李杳杳起身,“那我就去见他一见,看看我李杳杳是有何德何能,让闻名白京的冷公子亲自登门求见。” 李昂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作势就要跟上。 李杳杳急忙拦住,“那个,哥哥,你,要不就别跟了。” 第一百零八章 先学会不生气,再学会气死人 李昂疑惑了,“你和他又不认识,我跟着,也方便你们俩交流啊。况且,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外男,我当哥哥的不跟着成何体统?!若是让爹娘知道了,少不了我一顿打。” “哎——哥哥——我是觉得,这冷立林坚持不要你传话,可能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想说什么——那这样吧。你站在门外守着,若是冷立林对我不利,我摔杯为号,你就冲进来将他拿下,如何?” 李昂一脸黑线—— 对你不利—— 我还将他拿下—— 只是见个客人,你以为你是在演什么被暗杀的戏码吗?!! 一盏茶时间的过后。 左相府的会客庭。 李杳杳坐在主位之上,冷立林在她下手的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正襟危坐。 离离奉茶之后,李杳杳说了句“请用”之后便正襟危坐,并未主动开口,把内心地疑问一吐为快。 冷立林捧着茶碗,对着吹了吹,欲饮,想了想,又把茶放回了他身旁的桌子上。 李杳杳仍旧是静静的看着他,不开口。 以静制动。 终归是冷立林先没沉住气。 “左相府的好教养,今日冷某领教了。” ? 这话配着冷立林阴阳怪气的语调,听起来,可不算夸奖。 李杳杳之前升起的对冷立林的一丝丝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李杳杳脸上挂上假笑,“可是弊宅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开罪了冷公子?” 冷立林冷哼一声,不说话。 李杳杳自顾自的赔笑着接下去,“冷公子进门到现在,茶也不曾吃一口。想来,是这茶不好了。说来惭愧,这雀舌,已经是小女子我能支得出的最好的茶了。想来冷公子在贵府,那金尊玉贵的养着,日常喝的茶,只怕都比这个好上十倍不止。冷公子纡尊降贵登临寒舍,让公子受委屈了。” 李杳杳说完,转头吩咐离离,“去找个人传话爹爹说,贵客登门,请爹爹拿出他私库里私藏的好茶,请冷公子吃。” 离离领命出去传话。 李杳杳继续笑脸相陪,“冷公子请稍带,茶马上就上。” 可惜李杳杳压着内心的厌恶陪着笑脸换来的仍旧是冷立林的冷脸。 “李小姐就是李小姐,这吃个茶,也能看人下菜碟儿,吃出个三六九等——” 李杳杳的感到自己耐性正在逐渐土崩瓦解。 她在内心毫不客气的疯狂回敬冷立林。 我给你吃好茶是看得起你的身份!! 你以为是冲着你这个人吗?!! 呵呵,你还夹枪带棒的还讽刺我?! 而且——吃茶是看客人分品次,是礼数。 若是陛下去了你冷家,你冷家敢不奉上顶尖好茶吗??! 你家若是敢不尊礼数,给冷皇后抹黑,给皇上抹黑,我李杳杳三个字倒着写!! “冷公子,这‘礼随时变,而器与事易。’这是家家都遵从的礼数,怎么到了冷公子这里,被冷公子说的这般的不留情面——冷公子这话,可把古往今来的无数人家,都给打了啊——” 你冷立林才是与世俗格格不入的肆意妄为之人,别想把你自己的狗德行安了我身上。 果然这自己是什么人,看世人,就是什么样的眼光。 “李小姐,我并不是第一次登府。之前,也来拜访过贵府的李昂公子。公子那里的喝茶规矩,和小姐的喝茶规矩,可是大大的不同。贵府的公子,和李小姐相比,就坦诚亲切,讨人喜欢多了。” 李杳杳努力无视他说的“亲切,讨人喜欢”这几个扎人肺管子的词。 你才不讨人喜欢! 有本事你全白京问问,看看不喜欢你的人多,还是不喜欢我李杳杳的人多!!!!! “既然说到坦诚——”李杳杳一甩袖子,重新调整坐姿,“公子也别借着这茶叶和我绕弯子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昂公子交友,可以不计较贫富,只看其人。而李小姐——”冷立林故意拖长了语调来表示他的轻蔑,“李小姐太过自视甚高。交友也只捡高枝儿攀。一味的拜高踩低可是要小心这老话说的——登高必跌重啊——” 李杳杳听了这话,气得发抖。 这狗改不了吃屎。 她之前怎么会以为,这厮是来和她商量她偷偷去冷家当铺典当的事情呢?!! 她怎么会以为,他是好心来帮自己的呢? 自己真是蠢得可笑啊。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真想回到来见冷立林之前,化身千手观音,把那个居然对冷立林改观了的自己一顿巴掌抽醒。 “本来我当冷公子登门是客,以礼相待。可既然冷公子只来排场我的——”李杳杳的眼睛略带怒意的微微眯了起来,“那是我自己之前自我感觉良好了。我并没有觉得我做了什么一味捧高踩低之事。而且,就算是有,也是我出于自身考虑,轮不着冷公子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跑到我面前来说三道四。既然冷公子瞧不上我的茶,那也不必再这里虚坐着等了。” 李杳杳说完,施施然的站起身,作势要走,“我先回了。您自便。离离!送客!” 冷立林并没有因为李杳杳下了逐客令而真的起身,他仍旧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后靠椅背,姿态放松,“我还真不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李小姐前日给我好友不痛快,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说道说道这个事。” 李杳杳瞬间明白了。 得。好友啊—— 和上辈子一个尿性。 上辈子冷立林护得最厉害的“好友”也只有一个桓羽生,肯定是给桓羽生出气来的。 李杳杳想,虽说自己从小被教导“无道人之短,无说己之长,”但是若是让她当闷声葫芦,岂不是让她应承这糊涂罪名。 李杳杳内心有恶心又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因为这激烈的情绪而翻江倒海,但她面上努力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恕我没明白冷公子的话。我知道冷公子与我哥哥有几分交情,可是这几分交情——也并不够格可以让冷公子插手我的事情——” 没等李杳杳说完,冷立林就毫不客气的打断她,“我今日不是以李昂的朋友的身份来的,我是以前几日被你羞辱的人的好友的身份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冷立林大闹左相府 李杳杳努力睁着自己无辜的双眼,继续装傻气他,“羞辱?!?请您出门打听打听,我李杳杳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是与人为善,不曾与人结怨,更没做过什么肆意妄为仗势欺人之事。也许——冷公子,可能咱们两个人对羞辱的理解不同。听说冷公子您曾经公然写信辱骂曾经开罪过您的人,并把这信和告示一样贴人家家门上,也曾有人跪在您家门口向您求助,您连续几日出入十几次皆视而不见,不知道,这些在您口中——算什么呢?算羞辱吗?” 冷立林被李杳杳这一顿反驳,一时间接不上话。 若说是算,自己先起誓矮一截,没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李杳杳。 说说不算,那李杳杳对桓母做的事情好像——也无可厚非,他更没法理直气壮的指责李杳杳。 李杳杳乘胜追击,“我李杳杳自认为在气人这门功夫上,距离冷公子是在是差得远,也实在不知道是何处何时无意中冒犯了您的哪位好友。可是——诸如方才我举出的那种事——我是没做过,那公子可能真的是找错人了——” “我那些——那是事出有因。你和我不能混为一谈。我且先问你,桓家是如何得罪了你?不过是向你表达了些许想要结为秦晋之好的心思,你便那般羞辱于他母亲,说她不自量力,让她认清身份?!怎么你觉得被无权无势的布衣人家求亲是耻辱,怕影响了你大小姐的行情,所以杀鸡给猴看?” “原来是为这事。”李杳杳装作毫不在意的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皱,“女子家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一切听父母的。” “如此说来,是左相大人与夫人不同意了——不同意就不同意了,不同意送客就好,李大小姐为何还要左右掌掴她一个妇人?” 李杳杳听了这话,被气笑了。 桓母这胡编乱造信口雌黄添油加醋的本事还真是——一如既往。 李杳杳挺直了腰杆看向冷立林,目光坦荡“这事,纯属子虚乌有。若是冷公子不信,我愿意与那老妇人当面对质。”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气氛陷入凝滞。 冷立林站起身,“你最好祈祷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若是你曾经真的对桓家的人无礼,那我和你哥哥的交情,也只有先往旁边放一放了。” 李杳杳仍旧是八风不动的坐着,连送客都懒得送了,“方才我都说过愿意与冷公子当面对质了。只是我的时间也有限的很,没那个闲暇整日只是为冷公子解惑。若冷公子连当面对质也不放心,今日冷公子出了这门,只管去查。街坊邻居,左邻又舍只管打听。我左相府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连种田布衣之家也欺侮。” “种田之家?!李小姐现在如此瞧不上布衣之家,可当心错过了幼虎潜龙。李小姐大概有所不知,那前几日被你拒绝的桓羽生,无论身量气度,武艺文采,配十个李小姐也绰绰有余,今日李小姐两眼盯着家世,来日,可别想起现在的选择来,后悔一生啊。” 我呸。 你们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自然觉得他世上最好。 就求你们这辈子好好相亲相爱,我也可以给你们鼓掌叫好,就求你们别还想欺骗无辜的姑娘成亲当给你们当幌子了。 上辈子的李杳杳和杨素波,都是这场感情中的祭品。 真是——受够了。 现在想想,最凄惨的,可能不是嫁进来以后的婆婆刁难,丈夫疏。 而是怀着一颗被骗之后嫁进来的巨大的心理落差。 心里的苦,什么糖,都无法消弭。 原本以为,桓羽生是真爱自己,才来求亲的—— 结果—— 只是为了完成“成家”这个步骤还有借着左相府的势实现他自己的理想抱负罢了。 她李杳杳,在他们眼中,就只是个被他们踩着的梯子。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这可是终身大事,若是像上辈子一样嫁给桓羽生,她的命都没了。 素波也是,一心真的以为冷立林拖着不履行和她婚约只是想等家国安定,海晏河清。 先国后家,舍己为人。 无论李杳杳怎么和她说,冷立林只是把她当妹妹,她那颗想嫁给冷立林的心都没有一刻动摇过。 她总是天真的以为,只要冷立林身边没有姑娘出现,她就是她的唯一。 她狠心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对她示好的人,她在暇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的副将。 可惜一直到她死,也没等来冷立林的一句实话。 李杳杳想起前尘往事,看着眼前的冷立林,怎么看怎么觉得无比的恶心。 李杳杳目光如刀的看向冷立林,意有所指,“冷公子既然觉得他这般千好万好,怎么自己不嫁给他?” 冷立林听了这话,直接气疯。 “我一堂堂八尺男儿,你把我比作妇人?” 李杳杳低头浅笑,不知道这是被人戳穿后的恼羞成怒,还是因为没开窍而展示出来的震惊与自我重新认识。 李杳杳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当自己上辈子的对头的情感导师,是不想再和他说话,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我听闻,冷公子你,对你的那位——好朋友——” 李杳杳刻意意有所指的把”好朋友”三个字,拖长了音拐着弯的说出来,“他的仕途,冷公子可是小心的保驾护航,就怕被人轻慢了去。我一个女子,婚姻大事,更得小心万分。一步不能错,这可比。冷冷公子的宝贝朋友,我李杳杳招惹不起,您自己想怎么供着就怎么供着,那是您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就别来拉我下水了。” 李杳杳扔下这句话,也不管冷立林气得跳脚的神情,直接起身,抬起脚就走。 路过门口时,她清楚的听到了“哗啦”一声很响的摔杯子的声音。 冷立林气急败坏。 “你!!你这女子!!满嘴胡言乱语,不可理喻?!!” 第一百一十章 利益交换 “是不是胡言乱语——冷公子还是先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再看看我说的到底是胡言乱语,还是和合理结论吧。” 李杳杳说完,转身出了门口。 在距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遇到了跑来的李昂。 “杳杳,怎么,冷立林真的对你不利?!!!” 一脸焦急神色的李昂提着剑一路带风地跑来,“我听见了什么东西碎的声音——” 哦。是了。 之前说的“摔杯为号”。 “杳杳,你们这是?”李昂小心翼翼的问道。 “哥哥,我没什么事。倒是你的那位朋友——冷公子,还麻烦哥哥帮我带句话。” “你说。” “这心里有疑惑呢,就自己去开解,去郊游也好,去寺庙打坐也好,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去别人府上摔杯子算怎么回事?” 李杳杳说完,对李昂行了一礼,施施然走开。 李昂叹气。 这算怎么回事。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好友。 他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李昂走进内庭。 看着浑身散发着怒气的冷立林。 他也有些打怵。 冷立林这人——向来是他把别人气得跳脚,很少有他被气成这样的时候。 他慢慢走进冷立林,发现——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这神情—— 愤怒之中,还带着几分迷茫困惑与不安。 这可是奇了。 “立林——” 李昂小声叫着他的名字,慢慢靠近他—— 冷立林猛地抬头,目光危险,“李昂,你这妹妹——我领教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李杳杳上辈子就知道,冷立林这人就是个麻烦制造机,烦人精。 正经事一件不干,但是恶心人的损招是天天变着花样想一出是一出。 近日。 白京女眷因为浩浩荡荡的荒王选妃活动都闭门不出。 女眷们闺中无事,私下看话本子的风气又渐渐兴起。 之前的那些烂掉牙的话本子早就看烂了。 这有需求就有供给。 为了白京的小姐们的新需求,几个新本子携带着自己的历史使命横空出世。 这其中,有个本子,还写得荡气回肠、情节离奇、令人读后辗转反侧。 一经问世,遍遭哄抢。 白京几乎人手一本。 李杳杳也曾被离离以“不能不紧跟潮流”的理由被塞了一本,她大体翻了翻,就快气得吃不下饭。 故事情节很简单。 讲的是一个世家贵女与母亲上寺庙上香,不幸遇山匪打劫,小姐家的家丁皆被暗算,小姐与夫人眼看就要受辱。 这时,一勇士从天而降,夫人赶紧求救,表示只要勇士愿意出手相救,自己家愿意以半份家财奉上,招勇士为婿。 勇士听了这话,更加神勇,以一敌百,把匪徒灭了个一干二净。 结果小姐和夫人活命之后,翻脸不认人,还把上门代表勇士求亲的勇士母亲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转头就给这小姐令结“良缘”。 几个月之后,这小姐去了王府当妾室。 勇士受辱之后,发奋努力,以布衣之身进入官场。 由于朝堂复杂,陛下急需培植属于他自己的新势力,勇士忠肝义胆,能文能武,被陛下所喜,一路平步青云。 勇士也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真正能和他相携一生的灵魂伴侣。 期间二人相携,内斗朝堂蛀虫,外一起领兵平叛。 故事的最后,天下安定,两人归隐。 按说,这主题宏大的话本子,原本不应是闺阁女子所爱。 只是这话本子,在描写主角时,最爱写些缠绵悱恻你侬我侬的桥段,把一众小姐迷得恨不得倒背如流。 这话本子里开头出场的羞辱了勇士的忘恩负义的女子,只要是知道桓羽生母亲上门这回事的人,再加上这荒王府前一阵退了左相府的礼物——就会和李杳杳联想起来。 李杳杳就知道,背后授意写这话本子的人,八成就是冷立林了。 冷立林知道他动不了李杳杳。 便写故事编排她,恶心她。 在故事中,官场沉浮,时移事异,原本在高位的贵女和夫人,因为自家老爷吃了官司,被贬为奴,吃尽苦头。 有一日,已经是朝廷勋贵的勇士的骑着高头大马上街,看到了在街上乞讨的当年羞辱过自己的母女二人,目不斜视的骑马而过,装作不经意的扔下了几块碎银。 母女二人认出了故人,以为勇士心中对当年的那姑娘还是放不下,便千方百计的想要勾引,最后落了个自取其辱,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下场。 整本书五分之四的篇幅都在讲男主角是怎么一步一步和他的灵魂伴侣一起并肩作战,走上高位的。 那等开头拒绝过他的恶毒女配角的功能性角色,统共用了不到全文百分之一的笔墨。 她李杳杳不是故事的主角,但,却用来反衬伟岸的男主角和他的伴侣的重要调剂,所有描写她的语句和桥段,都是怎么恶毒怎么来。 李杳杳看到最后,脸气得铁青,三天没怎么吃饭。 立马让离离去查。 虽然这背后黑手除了冷立林,不做他想。 但是,她还是觉得,拿到真凭实据稳妥些。 果然,不出她所料。 离离带着那幕后作者来见她的时候,之前一切大猜想都被证实了。 这话本子的幕后推手,就是冷立林。 这故事,也是他提供基本大纲,然后找了枪手写的。 上辈子,这种变着法躲在暗处恶心人的事,他冷立林就没少干。 冷立林是太知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这几个字怎么写了。 几日前和冷立林在会客厅剑拔弩张不欢而散之后,李昂忧心忡忡的对她说恐怕冷立林会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背后搞小动作报复她。 李杳杳当时不想在哥哥面前丢面子,输人不输阵,也是气势昂扬的对着哥哥扔下了一句,“我李杳杳也不是吓大的!!我不惹事也不怕事!!他要是敢来阴的,我也有样学样,就带着我的人去冷家大宅问问,躲在背后搞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算什么。有本事,正面刚!!” 李杳杳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虽说她是女子,也得一个唾沫一个钉。 就连一旁的李昂也忍不住暗暗拍手,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巾帼不让须眉”的自豪感。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毒蛇缠上 可惜,李杳杳的豪言壮语,也就只是说说。 根本没法实行。 首先,根据之前的调查结果,写书的是一久试不中的穷酸秀才,所有桥段是东拼西凑,但是,还有据可查。 并且,此人明面上和桓,冷,李三家都没有任何关系。 李杳杳和桓羽生的这些事情,目前,除了两家人和冷立林,还没什么人知道。 若是李杳杳贸贸然的带着这酸秀才找到冷立林门上,这是自己自己上赶着认领这话本子里炮灰女配的角色,自取其辱。 这——一定在白京,就传开了。 之前,还都只是自己生闷气,没人敢真的说这话本子里的炮灰女配就是李杳杳。 可是,若她去认领—— 她她在白京,就真是声名扫地了。 李杳杳首战失利,怄气的很,把被子一蒙,把自己关在房里闭不见客。 因此,她也并不知道,这荒王亲自登门的事情。 ———————————————————— 左相府的待客厅这几日的使用异常频繁。 尤其是——今日接待的贵客,还是以一己之力搅合的整个白京不得安宁的传奇人物——荒王殿下。 左相还未下值,因此,现在背负着接待这尊大神的任务,如坐针毡的坐在荒王对面的,就是这家现在唯一一个闲人——李昂了。 “殿下日理万机还亲自登门拜访,我们家真是,不胜荣幸,蓬荜生辉啊。”李昂摆着假笑和荒王曲意逢迎。 “哎——”荒王不经意的摆摆手,“不过是些不值得一见的人物,让下人去接待就好了,谈不上什么日理万机。” 李昂继续撑着腮帮子假笑,心下腹诽:确实啊——只是收礼记下名字,用不着殿下亲力亲为。 “李兄这几日倒是圆润了不少啊——之前在宗学弘文馆的时候,李兄的脸那是棱角分明,现在明显的圆了,看着反而年轻了好几岁啊。李兄驻颜有术啊。” 李昂:“都是托殿下的福啊。” 李昂心里憋着潜台词没说:你别以为我时没听出来你是挖苦我——现在我是不得二皇子喜欢,被疏远,不得不在家闲着。 荒王一脸为李昂做打算的样子,“李兄啊,这青春短暂,你说这成日在家呆着,无所建树,想必不是你心中所求。我听闻左相大人近来倒是频繁的去我那二皇兄府上走动,想必,是在为李兄操心啊。” 荒王这话一出,无异于扔下一个炸弹。 李昂并没和左相说过他和二皇子的种种事情,只说自己身体不适,在家休养。 没想到父亲虽嘴上没说什么,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但是还是暗暗的为他活动。 他很想让父亲省省功夫。 二皇子那里,也不是什么洞天福地。 二皇子生性多疑,为人也着实算不上厚道,二皇子的麾下,他也不想呆了。 只是,这话,不便于告诉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人。 “多谢殿下为我操心,只是我想着——近期先调理身体,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是是是。”荒王笑得一副“我知道你的窘迫但是我懒得拆穿你”的样子顺着他说,“话岁这么说,身体要紧——只是,万事都有个准备才好。等李兄身体调理好了再开始,岂不是有些晚了。我这里,倒是有个上好的位置,我想要为李兄做引荐。” 李昂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道:“哦?多谢殿下提拔。不知道是何位置啊?” “西门护军。如何?” 荒王此话一出,效果不啻于平地起惊雷。 在安国,护军之职,至关重要。 此职可掌管禁军,宿卫皇室,选拔武官,总统诸将,地位重要。 这是一个有权有兵的绝对重要的职位。 安国共设四护军。 为东西南北四门。 因为太过重要,安国的每一股的势力,都恨不得把自己势力范围的人送上这个职位。 前朝多少有作为的将领,都曾做过护军。 他们许多人从这个位置,慢慢的走上总领全国兵马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甚至更高的位置。 据李昂所知,现在护军的位置,并没有空缺。 这四个人里,并没有属于左相府的势力的人。 若是左相知道他一直想要的护军的位置能有自家儿子坐上,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但是,这从天而降的馅饼,不是烂的,就是做梦。 李昂心怀戒备,“那敢情好。只是这位置如此重要。只怕——殿下办起来为难啊——” 荒王摆摆手,“哎——小事。前儿个瑕山的扬家上折子,请求增兵添将,父皇属意现白京西门护军萧将军前去支援瑕山。因此西门护军一职位空缺。昨儿陛下问朝臣们的意思。下朝后,大皇兄和我说起来这事,我便引荐了你。只要你点头,我这就给我大皇兄通气。明天这个时候,他就应该在写引荐你的折子了。” 东西南北四位护军,一位大皇子的人,一位二皇子的人,两外两个,是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的没什么根基只忠于陛下的“纯臣”。 这萧将军,属于二皇子一派,也就是前一阵子被冷立林“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经过冷立林这么一闹,他暗中受贿,欺上瞒下,拿着选举武官的事情讨好上级,刁难考生的事情也没瞒住。 李昂估计,那什么瑕山来信,都是托辞,估计只是给这个而老将军的最后一点面子,让他体面些的去西北边疆植树造林,抵御外敌。 一把年纪了,再被贬去边境,也实在是丢脸。 这万一再心里想不开一口气上不来,嘎嘣蹬腿——气死了。 那朝廷落个亏待老将军的罪名,可不太好看。 而且,这也不符合安国现在这位信奉佛法的陛下的一贯想法。 这萧将军,出自镇北将军麾下。 这镇北将军原本是二皇子的人。 那萧将军,自然也是二皇子的人了。 他去了瑕山。 这空出来的位置—— 无数双眼睛盯着。 大皇子肯定也想在这个位置上安排自己的人,但是不能做得太过明显。 可是——他引荐这个目前还属于二皇子阵营的自己—— 这个目的,就让人琢磨不透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和荒王联姻结盟 是为了牺牲一个在军中安插自己人的机会,换老皇帝心里一个“为国事出发,无心争权夺利”的良好形象? 李昂沉吟着,并不马上接荒王这话茬。 一阵沉默过后,李昂才斟酌着开口婉拒。 “这事——殿下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我也知道轻重。我一直是二皇子的人,还能得殿下与大皇子如此厚爱——在下,先在这感谢两位殿下提携,但,如此相助,只怕左相府,无力回报。” 荒王再次意有所指的笑了,“这以后,都可能成为一家人了。还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话。” ??! 李昂的假笑面具再也绷不住了。 荒王接着扔炸弹。 “我前几日听说了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贵府上的杳杳妹妹——” “前一阵子,竟然还有布衣想高攀。我听了都觉得好笑,杳杳妹妹那样容貌殊绝,更兼才情的神仙似的人物,非世家有才郎君不足为配。” “他一个布衣,只是有颗珠子,就敢妄想了?!” “说起来——本王也还未娶正妃,这选妃的事情选了许久,也没定下来。” “本王呢,在才这方面,是有些欠缺,所幸,还有个郡王身份能略补不足。” 李昂的假笑面具彻底碎裂。 “这,王爷太过自谦了。是我们家杳杳才貌不足,实在是——” 荒王收了脸上的嬉皮笑脸,对着他身后的随从做了个“呈上来”的手势。 “我与那穷酸布衣不同,这是我荒王府准备的礼单——我亲自送来,可表诚意啊?” 荒王从随从手里取过礼单,双手擎着礼单对着李昂递了过去。 李昂看着那折成了三折的红色的纸,一瞬间有种被毒蛇缠上的感觉。 那礼单仿佛不是礼单,而是蛇吐出来的嘶嘶作响的红色信子。 —————————————————— 与此同时。 左相府。 蜜紫苑。 隐隐的歌声时不时的响起。 咿咿呀呀。 听不清楚词儿。 也不知道是那个小姑娘新学了曲子,在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唱。 唱了好几遍,李杳杳才勉强听清词。 “水性本来无定度,这边圆了那边圆,终是心不坚定。” “杨花终日飞舞,奈久长难驻。” “新娘只为奢华醉,淡看恋人血痛泪离。” 咿咿呀呀的歌声完全干扰不到全神贯注写信的李杳杳。 伴随着歌声,李杳杳大功告成。 她回看良久,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拿出自及的火漆印,小心的封起了两封信。 两封信上,分别用工整的小楷写了两个名字。 “叶幸” “扬素波” 李杳杳拿着信,翻来覆去的看。 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两封信送出去。 她命人找来了陶大姨的两个女儿,桃花和石榴。 李杳杳把信交给她们两人,千叮咛万嘱咐。 她命桃花和石榴一路,先去苍顺城,把给叶幸的信送了,再一起结伴去瑕山。 苍顺城的事情,不能再等了。 桓母已经打上了鲛主的主,得及早让鲛珠真正的主人知道。 “桃花姐姐,石榴姐姐,这苍顺城,你们都没去过,我想让你们姐妹俩结伴而行,互相有个照应。至于——瑕山,你们把信送到苍顺城的叶幸姑娘手中之后,就去趟你们你们的老本家吧,这信,就拜托你们了。一定送到。若是对方有疑惑,就说我慕名已久,诚心相交。” 李杳杳了解叶幸和扬素波。 叶幸这人,一贯的与人为善,没什么心机。 她李杳杳诚心给她送信送信,及早的让她知道她的鲛珠的下落,对方不会有什么拒之不见的。 素波,从小跟着父兄镇守边关,戒备心比常人要强上许多。 派她以前的侍女去,多少会让她放下些戒备。 桃花和石榴接过信,拜别李杳杳。 陶大姨和离离在这时上来,与桃花和石榴擦肩而过时,只是简单的眼神交流了下,并无别话。 李杳杳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愧是瑕山扬家训练出来的人。 沉稳。 看到女儿一身远行的装扮,也只当看不见。 李杳杳开口,“陶大姨,我方才吩咐桃花和石榴两位姐姐为我去出趟远门,可能过一段时间才回。我这没什么事了,大姨可以先去和两位姐姐告个别。” 陶大姨并没有因为李杳杳的吩咐而立马飞奔去找她那两个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女儿。 “主子的事情大于天。她们又不是不回来。没什么好告别的。” 李杳杳笑眯眯:“大姨不管怎么说,也比两位姐姐阅历多,嘱咐嘱咐也好。” 离离也在一旁搭腔:“是啊,大姨,刚刚咱们盘问下来的事情,我都记下了。您放心,我会一字不漏的和姑娘汇报的。您就赶紧帮着桃花和石榴两个姐姐在充实充实行装吧。” 听了这话,陶大姨才行礼,退下。 李杳杳看着陶大姨离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满意。 素波人品贵重,从她手底下出来的人,也是如此。 离离上前,对李杳杳附耳:“辛姨那边,我方才和陶大姨已经吩咐好了。之前风言风语的已经起来了,说荒王属意郎家独女清婉小姐,郎家急了。之前辛姨就说,郎家那边的火,她已经点好,咱们只管坐着郎家主动上门就好。” “这话,她早就说了,可惜,郎家,很是沉得住气。一直没什么动静。反倒是我,没等来郎家,先等来了桓家。” 这几日李杳杳只顾着应付冷立林,桓羽生一干人。心中并未分出多余的心思想她之前布置的棋局。 而现在,瑶笙那边难以为继,要她那么干等着郎家主动上门,也着实艰难。 她现在万分佩服,那些兵法里记载的军事大将是怎么做到运筹帷幄的。 她现在心里,着实没底,慌的一批。 果然,就算自己活了两辈子,和郎鉴这种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相比,还是太嫩了吗? 李杳杳正一筹莫展。 瑶笙一脸兴奋的来报,“姑娘姑娘,郎家下帖子来了!!!!!!” 李杳杳听到这消息,兴奋的腾的一下子站起来,膝盖都磕到了桌子角,可是她丝毫未觉疼痛。 第一百一十三章 翻案 “多亏辛姨雪中送炭,我这局死棋,可算是解了!!” “是啊是啊!!!” 离离和瑶笙也一起兴奋起来。 “原本想着让瑶笙当次貂蝉,谁知那郎大人根本不上钩,我这银子也难以为继,多亏了辛姨,咱们才能另辟蹊径。只是——咱们现在欠她了一个大人情。等日后有了银子,咱们好好的答谢。”李杳杳兴奋的吩咐左右。 曙光就在眼前了。 只要郎家下帖子来人,她就可以找机会把瑶笙往会客厅上塞一塞—— 李杳杳急忙吩咐瑶笙好好打扮,准备见客。 果然,不多时,她安排守在门口的人来通报说,郎大人亲自登门了。 她们几个人可是一起上阵,把瑶笙好一顿打扮,就盼着她一登场,艳惊四座。 可是——她们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之前打点好的人来向她们通风报信,告诉她们说瑶笙可以进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瑶笙越来越紧张。 李杳杳安慰她:“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你就放平心态。别刻意勾引什么的,你就记住,你就是去端茶倒水的。等着他们来发现你。多余的事情,一件也别做。” 瑶笙点点头,又立马两眼看地,没别的反应了。 李杳杳其实比瑶笙还紧张。 她看着日晷上的影子一点一点的变化,心情也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直到最后,听门房上的人来信说,郎大人已经告辞。 李杳杳和瑶笙,离离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一鼓作气了,还没出师就被迫撤军。 气氛着实尴尬。 李杳杳首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自我安慰,也是安慰她们二人,“嗨。没事,既然来都来了,说不定还有下一次,下一次咱们再说吧——” 离离,瑶笙两人也只能勉强应声。 尴尬的气氛依旧弥漫。 这次,气氛被不请自来的李昂打破了。 李昂来时,表情很是郑重。 和上次一眼,他多余话,一句没说,只说左相要李杳杳跟着李昂一起去前厅。 父亲有命,李杳杳不得不遵从。 只是这一路,她着实忐忑的紧。 着桓母的事情刚刚过去,她们近来也消停了不少。 莫非,是自己偷偷收买在前厅负责待客的人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 所以,自己一直没接到瑶笙可以前去前厅的消息。 因为父亲早就识破了自己的把戏—— 李杳杳幻想了一百种父亲会惩罚她的方式,两腿哆嗦着,强装镇定地跟着李昂去了相府的正厅。 左相端坐在正座,不辨喜怒。 李杳杳微微屈膝,对着左相行礼。 左相也没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我现在知道你之前为什么典当首饰换银子了。” 李杳杳吓得几乎站立不住。 “原来你是为了给你从小长大的侍女一个好身份。好让她将来入高门大院啊” 李杳杳摸不清楚情况,并不接话,只是低着头应声。 “你这孩子一贯重情义,愿意把自己的全部体己拿出来给侍女抬身价——虽说做法愚蠢至极,但好歹我左相府银钱还充足,容许你胡闹。这件事情,就揭过了。你那侍女,是叫瑶笙是吧。把身契还她,你给她的那些金银财物,也可以许给她,让她拿着,自己离开白京。” 李杳杳听了这话,如遭雷击,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父亲,这——是女儿私自做主,惹父亲不快,可是瑶笙一个女子,从小在白京长大,贸贸然让她离开——” 左相摆摆手,示意李昂上前给李杳杳解释。 李昂神色郑重道,“妹妹,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父亲不是嫌你在侍女身上太过费心,而是形势逼人。” ? 李昂对李杳杳挑明情况。 属于大皇子战队的荒王以西门护军一职为交换,想和左相府结为秦晋之好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被郎鉴知道了。 荒王殿下前脚刚走,郎鉴就及时赶到,恰好与刚刚下值的左相碰头。 郎鉴劝谏左相,荒王并不是什么好的夫婿对象。 荒王殿下读书不成,武功不就,只靠着站队得点荫封,着实够不上左相府的门槛。 若是左相府为难,他有一和外室女子所生私生女儿,之前一直流离在外,不知去向。 现如今刚刚寻得,之前荒王府,就未收下郎家献上的礼物,也是对郎家有意,既然如此,郎家愿意为左相马前驱,以自家女儿换下李杳杳,解左相府这燃眉之急。 李杳杳有些震惊,“父亲刚刚要瑶笙离开白京,莫非,这郎大人方才说的他自己近日才寻回的女儿,是瑶笙?” 左相抚须点头。 李杳杳还是无法相信。 这—— 巧合得可怕。 她刚刚想让瑶笙和郎家攀关系,结果,瑶笙就是郎家流落在外的女儿? 她仍旧有一丝怀疑,“可是女儿并没听瑶笙说,她有什么亲戚近日来寻她认亲啊。瑶笙自小就是卖身到左相府,那时人牙子就说她,亲身父母兄弟一概不知,这咱们家才收了,要不然,牵扯太多的,咱们家是不会要的。这怎么,就变成郎大人的私生女儿了?” 左相冷哼一声,“这老狐狸编故事给你听,你还真信?他无非就是眼馋荒王殿下许诺的西门护军的职位,想着若是郎家能和荒王府结亲,这西门护军的职位,能落到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头上。” 李杳杳冷哼一声。 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 左相继续分析,“再者,郎鉴探访到,你给了你那丫头不少财物,他眼馋。那些银钱,相当于他十年俸禄。他想借着认女儿的机会,一箭双雕,把财物收入囊中,姑娘送到荒王府,还能让他儿子当上西门护军,他还真是,会想啊。” 李昂也是十分不屑,“虽说这西门护军这位置我不眼馋,但是到了我手里的肉,我还没说什么呢,很快就被其他人盯上——郎鉴大人这,有点讨人嫌了。” 李杳杳听着自己父亲和李昂的这意思,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故作轻松,“这荒王殿下,也甚是会做生意,之前大家为了不和他结亲,纷纷送礼。让他大赚了不少。这眼看着选不出人来没法交差,又拿出西门护军的职位来为自己提高身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朝堂乱 李杳杳边说,边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父亲并没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而是沉默不语。 李杳杳慌乱的看向李昂,发现李昂看着她,也是一脸的沉重,欲言又止。 左相发话。 “二皇子那里,一直在下我的面子,难为昂儿。我也不是那奴颜婢膝的主。既然大皇子主动抛出了橄榄枝,若我们不接,岂非太不给面子。” 父亲,这是决定改变站队了。 李杳杳如坠冰窖。 她李杳杳现在,在父亲眼里,已经单纯是女儿了。 而是作为父亲取得戍卫宫禁权力的第一步的保证。 她对于左相府而言,和被交换的质子没什么不同。 说什么姻亲,秦晋之好,只是结盟的标志罢了。 荒王对左相府可没多少的好感度。 毕竟,上辈子,领头带兵来抄捡左相府的,就是他。 李杳杳凄然一笑,看向自己的父亲,“爹爹,是要我,去嫁给荒王殿下了?” “杳杳。若是我们现在点头,你还有郡王正妃的位置坐。若是荒王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或者荒王如那天来的那个小子所说,手上也有了什么可以挟制咱们家的东西,‘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你可能连正妃的位置都没有了,只配做妾。” ———————————————————————————— 几日后。 乐游原 李杳杳的私宅之中。 她正状若疯兔的对着自己面前的木人乱打一通。 她自己的困局难解。 倒是之前为了坑傅合和郎鉴布下的局,现在出乎意料的进行的十分顺利。 虽最初的设想大不相同,但殊途同归. 杳都没想到,这原来狼狈为奸,合作甚久的傅合和郎鉴,互撕起来,竟然这么酣畅淋漓。 瑶笙并没有听左相的吩咐离开白京。 主要还是因为郎家和傅家两家盯得紧,她不想冒险。 而郎家和傅家,都盯上了瑶笙本人和她身后的万贯家财。 这郎家之前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发现傅合经常出入瑶笙的小院子。郎家还要瑶笙有大用处,怎么可能让自家女儿带着万贯家财去给傅合做妾。 这郎家之前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发现傅合经常出入瑶笙的小院子。 郎家还要瑶笙有大用处,怎么可能让自家女儿带着万贯家财去给傅合做妾。 郎鉴便私下找到傅合,好说歹说,从回忆两家之前昧着良心同流合污的交情到展望未来一起同流合污掌握更多权势昧下更多钱财的愿景。 郎家很有分寸的对傅合掩饰了他们打听出来的瑶笙实际上是左相府的人的事实。 傅合不傻。 他意识到是有蹊跷,便也去调查。 也知道了瑶笙其实是左相府的人的真是身份。 傅合倒是没多想。觉得是左相府在暗算他。 李杳杳和瑶笙他们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就说觉得为人奴婢有些丢脸,不想被看不起,所以便编了个商人之女的身份。还请傅合大人怜惜。 这一套说辞,还真的把傅合说动了,他没多想。 就单纯的以为是一个被主人喜欢的丫鬟要被放出来,提前招女婿,为了终身有靠。 而且,他知道他和郎家是为利而聚,也没多少感情。 实打实的银子握在手里,比郎鉴许给他的空口大饼靠谱多了。 况且,若是郎鉴真的成了荒王的老丈人,荒王日后知道自己的王妃曾经茶点嫁给自己做妾,为了面子,也得把自己大卸八块,这买卖,是在是不怎么划算。 傅合面上把郎家稳住,可是要娶瑶笙的事情更加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与瑶笙的来往更加密切,三天两头的给她洗脑,说什么“人上之人不好当,平平淡淡才是真”。 生怕瑶笙回头自己想通了去荒王府当郡王妃。 郎家暗中被傅合摆了一道,气急败坏。 郎家要搞掉傅合。但是忌惮傅合好歹是左相门生,迟迟没下手。 傅家想要瑶笙做妾,一并把她的万贯家财都接收了。 郎家想要用瑶笙和荒王殿下结亲,换西门护军的位置,顺便,也接收瑶笙的万贯家财。 瑶笙索性就留下,再推波助澜,加上一把火。 郎鉴傅合两家正式开撕。 这撕着撕着,原本只是朝堂互参,互相小动作。 谁知,越撕越狠,这牵扯的范围也越来越大,牵扯出了许多往年谜案。 诬陷朝臣,侵吞库银,伪造账簿,欺上瞒下,鱼肉百姓。 随便一条拿出来,都够郎鉴和傅合抄家一百次了。 据街头传闻,当今陛下看到廷尉呈上来的案情的时候,气得直接把陈词都摔了,下令彻查。 这一彻查,大大小小有牵扯的扯出一大串。 罢官了罢官,抄家的抄家,下狱的下狱。 这一大串人中,不乏左相的门生。 李杳杳在家时,听着外面这一时一变的消息,也是万分震撼。 她当时问左相道:“父亲,若是当时,我们成功的把瑶笙送走,郎大人,也可以把他自己的嫡女清婉姑娘送去荒王府啊。他想要的西门护军的位置,他还是可以得到啊。瑶笙走不走的——无伤大雅吧。” 没等左相回答,李昂就先摆摆手,“据我所知,郎家的银子,前一阵子因为要填他们家之前挪用朝廷修勤政殿的那笔款子的窟窿,已经都耗得差不多了。” “他们郎家绝拿不出许多钱来,去置办王妃规格的陪嫁。所以,他盯上了妹妹为瑶笙置办的万贯家财。若是能有那些,他置办王妃嫁妆的钱,至少能省下一半。” 左相点点头,“不错,我就是拼着那些钱不要,赠给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也不能给白白给郎鉴做嫁衣.” 是了,以自家爹爹的一贯作风,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的人慢慢的有外心,妄图干涉连他自己都眼馋的宫中戍卫之权,和郡王成为亲家,渐渐变得不受控制。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已经在满怀欣喜的准备嫁给桓羽生了。 这辈子可好,一个桓羽生刚推出去,又来了个荒王不怀好意的盯上。 这就是蝴蝶效应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软不是个好习惯 平凡的她,本来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婚姻,结果牵扯出了这许许多多的事情。 事情和上辈子大相径庭,多了太多上辈子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她迷茫。 重生的金手指也没法带给她指引。 那日和父亲不欢而散之后,她就带着自己的人,躲进了之前拖李昂买的乐游原的别院里躲清静。 咿咿呀呀的歌声再次响起 李杳杳本来就心情烦闷,这咿咿呀呀的声音让她心里的烦闷陡然上涨了不少。 有时候,越是你不想听见什么声音,这声音越是会精准的钻进你的耳朵,无处躲避。 “水性本来无定度,这边圆了那边圆,终是心不坚定。” “杨花终日飞舞,奈久长难驻。” “新娘只为奢华醉,淡看恋人血痛泪离。” 咿咿呀呀的声音很是不配现在李杳杳打沙袋打的热火朝天的状态。 李杳杳满头大汗的停止殴打可怜的沙袋,高声问“是谁在唱歌?”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走了出来,对着李杳杳屈膝行礼,“姑娘,是我。” 李杳杳看了看她,这是她上次买的学武的丫鬟中的一个,为人老实,憨厚,学武也算勤勉。 “你方才唱的曲子,再唱一遍。” 那小姑娘不明所以的又唱了一遍。 这次,李杳杳可算知道她唱的是什么了。 这一字一句,全是在讽刺薄幸女子。 不是怪她对号入座。 自己上赶着认领这薄幸女子的名号。 只是,这又是话本子,又是唱词的—— 好啊,这明着暗着的,编排她李杳杳的混账话的,手伸得得够远啊。都安排到她家里来了? 李杳杳面上不动声色,向她问道:“这曲子,听着耳生,哪里学来的?” “前几日,出门采买的时候,听着咱们府外的街上戏台子在唱,觉得好听,多听了几耳朵——回来以后,不知不觉的就——” “哦?什么戏啊?”李杳杳危险的笑了。 “就前一阵子刚火起来的那一出啊!!就是那个平民出身的将军被世家贵女拒绝后逆袭——” “好了我知道了。”李杳杳抬手制止她,“不用再说下去了,我知道那出戏了。” 小丫头仍旧怕自己没表达清楚,在主子里落个笨拙,不伶俐的印象,还在努力补充,“姑娘,我刚刚唱的那几句,这是那戏里说那贵女水性杨花的唱段——” “这旋律调子确实朗朗上口,只是这词,姑娘家唱来不好,你若是喜欢这曲子,以后换个词唱吧。”李杳杳说完,不动声色地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这冷立林也是有本事,编话本子还不够,这曲子,戏本子也编上了,还特意找人到到左相府外的不远处来唱这一出大戏。 若是个心气大的,可能就被冷立林这一顿恶心,抹脖子上吊了。 她李杳杳活了两辈子,惜命得很,不会寻短见。 可是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不还击,也忒憋屈了。 离离这时上前,给李杳杳奉上茶点。 “姑娘,方才,我都听见了。” “哦、” “姑娘,虽说咱们这不是在左相府,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姑娘你的私宅,不能没有规矩,姑娘家家的,唱些那个算怎么回事?!” “离离,小点声——” 但是离离这在气头上,声音非但没小,还提高了几度。 “姑娘还怕她听见啊?!姑娘方才就应该狠狠的罚她一顿,让她长记性,看以后谁还敢唱那曲子!!” “算了吧,这种东西——你不管它,放任它,可能大家并没有那么好奇。可如果我越是禁止,大家越好奇我禁止的是什么,为什么禁止,就越来越想看。我等于是变相的把这水性杨花的名头往自己身上揽。” 离离沉默了。 “有句名言说得好,推行一个东西最好的方式,就是禁止它。我不管他,那些人自己觉得没趣,就传不下去了。” 冷立林的目的不就是气她吗? 她偏不生气。 那就是她的胜利。 她问离离道:“宅中如何了?” 离离叹了口气,“现在全都乱了套了。荒王殿下那里还僵持着,大人要夫人命你回来。夫人是坚决反对。现在,老爷夫人正冷战着,昂二公子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若是他帮着劝你吧,显得他为了自己的官位卖妹妹,若是他不来劝你——咱们家大人,一日三次的训斥,他也受不了。” 李杳杳叹气,“也不知道是我连累了哥哥,还是哥哥连累了我。得,若是哥哥愿意,也像我一般,出来躲躲清净吧。” 离离感慨:“这咱们家乱,好歹都是咱们宅门里自己的事,这傅家和郎家的乱,他们自己说了可不算啊——” 李杳杳的心情也很是复杂,毕竟,这是自己辛苦谋划,一手造成的,“对啊。他们,是外力使然,很快,就要家宅不保了。” “不过——这两家人,可算是撕起来了,可真是不容易,不枉我辛苦筹划这么久。” 离离无奈:“姑娘,这好像,和你的筹划没什么关系——你原来的计划,可不是这样——” “我筹划的时候哪能想到瑶笙居然是郎鉴当年和辛姨的私生女!话说这郎鉴真不是东西,为了护住自己的名声,抛妻弃女,若不是知道这女儿有用,可能他八辈子也不会想找回女儿。还有,谁知道还会出来荒王和护军的事情。这计划赶不上变化。” “姑娘,那现在呢?” “带上之前桃花和石榴姐姐找出来的他们当年傅合侵吞库银的证据,找到郎家的人,还有咱们之前买通的大皇子身边的人。就说——我们是大皇子的人,只要郎鉴帮忙搞掉傅合,我们的人必然出面,保下郎家。并且,让他们父女团圆。” 这侵吞库银的事情,一直在查,但是迟迟没个定论。 现在,是时候,送个铁证过去了。 这朝堂,也算是变天了。 ———————————————————————— 这由郎、傅两家互撕引起的这朝堂之乱,越演越烈。 这被牵扯进去,一个个的被查的官员是一个接一个。 这一个廷尉府的牢房都不太够用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月知恩向李杳杳求助 这被扣押调查的官员,都由单独关押,变成了两人一间。 听离离传来的消息,这几日,来左相府求左相捞人的人那是络绎不绝,左相也知道壮士断腕,弃车保帅,左相的态度很统一——一律是稍加安慰给点银子,但是绝对不帮着捞人。 一时间,朝野上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个个不怎么光彩的事也被这次朝廷整肃顺带给抖落出来。 什么荒王选妃这种风月之事自然也搁置到一边了。 什么护军之位,联姻之说,左相大人和夫人这阵子也没再提。 李杳杳可算是过了段舒心的日子。 也是。 这父亲母亲这一段时间忙活打法左相府求左相相救的这些人,都忙得脚不点地,焦头烂额的。哪还有心思想着这护军,联姻的事情。 说起来,这安国的内政,也是混乱了许久。 宗亲,权贵们欺压百姓,作威作福。 这百姓不富裕,国库空虚,自然国力也弱。 这些个尸位素餐的禄蠹们安稳日子过的够久了,也该动动他们,让他们有点怕头。 这些禄蠹们消停一段时间,好歹,百姓们,也好过一阵子。 “小姐,你说,咱们就一直在这里呆着啊?今天,夫人身边的人来问我了。” “现在白京乱得很,咱们就不回去凑热闹了。” “哎——”离离感慨,“之前和姑娘玩的好的那些人家,什么方家,刘家,前几年,姑娘还和她们家的姑娘一起踏青过。前儿听说,他们变卖家产都不够补上亏空。已经打算举家迁回原籍务农了。” 李杳杳也感慨,“能一家人一起回乡务农也是好的了。这已经是陛下给的莫大恩情了。还有的,被抄家灭族,男丁一律问斩,身首异处,女子一律罚没为官奴,不得生育的,这好好的家族,断子绝孙。合家性命都不能保全了。” 离离诧异,“姑娘这又是哪里听来的消息?咱们陛下向来仁善,就是这次先被抓起来的傅合和郎鉴,也只是补上银子亏空,子孙时代不得为官。全家发配去苦寒之地做苦力。哪有被抄家灭族的啊?” 李杳杳仰起头,装作拨弄头发的样子顺带抹了抹自己眼角方才流出的泪水,“我没说这次。我是说——史书上写的以前的事呢。” 离离一脸担忧,“原本,我也是气那些把百姓当口粮的狗官,可现在,这搞得人心惶惶的,我也开始害怕了——害怕,这火烧起来,烧到咱们自己——” “放心吧。”李杳杳轻轻的拍了拍离离的手,让她安心。 “这些个当官的,只怕没几个干净的,水至清则无鱼嘛——如果真是彻查,只怕这朝堂,可能就只剩下那些个撑梁柱子了。” 现在,左相还是陛下的股肱之臣,陛下离不了他。 这把火,是烧不到左相府的。 “姑娘,我现在可算知道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了,”离离蹲下来,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杳杳,眼睛里全是膜拜和赞叹,李杳杳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养了只小猫。 “这谁能想到,能引起朝堂上如此大波动的因头,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和几个丫鬟啊——” “你可别出去乱说,这事——咱们顶多就是,误打误撞,瞎猫碰上死耗子。” 虽然——事情的结果,好歹达成了。 可是这过程,可和她原先设想的,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曲线救国的这曲线,也确实是曲得可以。 这中间出现的这意想不到的种种插曲,好歹,也都有惊无险的让他们过去了。 “今天的阳光真是好啊——”李杳杳吃着葡萄,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咱们殚精竭虑了几个月,也该歇歇了。” 离离无奈:“姑娘,也亏你说得出来。你是豪爽了,让辛姨和瑶笙姐姐母女相认,包袱款款的带着银子走了。咱们倒是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那可是咱们蜜紫苑这么多年来的所有家当啊!!虽说瑶笙姐姐为姑娘忙里忙外操劳了一场,可是这银子,也太多了,给她十分之一都够他们母女吃喝不愁了,还得给她那么许多——” “辛姨也是不容易,年轻时候爱了个人渣,女儿被卖走十几年,她苦苦找寻多年都没有下落。若不是记挂女儿,她怎么会强迫自己忍着内心的厌恶,对仇人奴颜婢膝,日日守在仇人附近,现在,郎鉴傅合也倒台了。她们母女,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就拿着钱,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身为女子不易啊。我能帮的,就帮帮吧。” 还有一层原因,李杳杳不方便对离离说太多。 爹爹当时的那句让瑶笙带着那些财物离开,让李杳杳心中觉得不妙。 她赠送给瑶笙的那些财物,大多是爹爹给的。爹爹如此说,莫非那些财物里,也有什么不妥当的东西—— 爹爹莫不是也趁着这个时候,把财物往外分一分,也算是把自己择得干净些。 “姑娘姑娘!!!”又一个守在大门处的小丫头慌慌张张的来报,“有个小孩晕倒在咱们大门口啦!” 小孩子晕倒了? 李杳杳想也不想,当机立断,“那还不快把人扶进来!!妥善照顾,给他点热水热点心的,等他醒了,问问他家在哪里,找几个妥实人给他送回去。” “是。”传话的小姑娘得了命令,立马跑出去救人。 李杳杳猜测,“可能是附近农家的孩子,一个在这荒野田地里走迷了路,还不知道这家的大人得怎么担心呢.离离,你去带几个人出去转转,若是遇到找孩子的,就赶紧招呼进来。别这两头没头没脑的乱找,再岔了头,出别的事。” 离离赶紧吩咐人出去了。 没一会,两边人同时来报。 “姑娘,那小孩一直没醒。嘴里说开胡话了。怕是不好。” “姑娘,我们的人在外面转了许久,这西洋望远镜都用上了,除了一队拉着大大小小的马车赶路的人经过,也没发现什么人在附近找孩子。” 李杳杳也有些慌了。 这孩子现在还没醒,怕是不妙。 她是躲清闲来了。 若是一个没救好,给人救坏了,惹麻烦上身,岂不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我去看看那孩子。” 李杳杳三步两步的走到了他们安置那捡来的小孩的小屋。 李杳杳一踏进那逼仄的小屋,顿时觉得压迫感从二面八方向她涌来。 她强撑住,不让别人看出来。 这时,丫鬟来报那小孩的现状。 就连跟在她身后的离离,也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离离悄悄扯了扯李杳杳的袖子,附耳低声道,“姑娘,这不是之前来找过你的那个姓月的那个小子吗?!!” 离离说得不错。 眼下,正躺在平日丫鬟们练功的休息的屋子里的那张小床上的小孩,正是月知恩。 月知恩痛苦的双眼紧闭,额头冒汗。原本精致的五官因为病痛而拧在了一起。 他的呼吸像个脱离水面的金鱼一样艰难,两腮也因为憋气而通红。 他的胸腔里,还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的啸鸣,就连距离他十步远的李杳杳都能清楚得听到。 这情形,她上辈子没少见。 这是肺病。 上辈子,李杳杳在暇山时,暇山正处于艰难和外邦雍西铁骑交战的艰难时期。 朝廷的军饷粮草迟迟不到。 将士们的日子是一日比一日难捱。 还是扬素波命令城中全部男丁,无论是否有军职,全部都给发放武器,披挂上阵。孩童妇女一律在后方支撑。 打杂做饭,缝补衣物,照顾伤兵。 李杳杳在暇山的日子,甚少看见孩童能又在一起玩耍的时候。 有的跟着母亲上山采药救治伤员,有的在姐妹纺线织布时打下手,还有的人家,田间地头的活计可能全是孩子在抗。 不少体弱的孩童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还得没日没夜的做活,而生了这种病。 肺为娇脏,肺脏清虚娇嫩,易受邪侵。肺是清虚之体,肺叶娇嫩,不耐邪侵,不容邪气所干。无论外感、内伤或其他脏腑病变,皆可累及于肺而为病。 这病的吓人之处,在于——传染。 肺为呼吸出入之门户,通过气管、喉、鼻直接与外界相通,“六淫”外邪侵犯人体,不论是从口鼻而入,还是侵犯皮毛,皆易于犯肺而致病。 李杳杳上辈子在暇山也帮忙收留了不少得了肺病的孩童。她知道怎么照料。 “其他人没事的别在这呆着了,这孩子已经不是普通的伤寒发热了,他得了肺病,会传染的,就只留下两个人照顾他就好。” 李杳杳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退出了小屋。 留下了最初向李杳杳报告的那个丫鬟和另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面面相觑。 李杳杳接着指挥,“你们俩,去带好面罩,手套。别被过了病气。” 两个小姑娘也纷纷出了屋子去给自己找防护装备了。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了离离,李杳杳,和神志不清的月知恩。 离离的眼中全是担忧:“姑娘,这小子,出现在这里——你觉得是巧合吗?” 李杳杳沉吟着不说话。 离离继续:“这小子,不是盏省油的灯。我怕——他是特意来找姑娘你的。” 李杳杳听完,无奈的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帕子,把自己当口鼻严严实实的包好,并用眼神示意离离也照做。 离离从善如流的照做。 李杳杳悄悄靠近月知恩,将手轻轻的置于他的额头上方。 她并没有触摸到他的额头,而是隔着一段距离。 仿佛只要没有肌肤接触,她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纵然两人没有肌肤相贴,李杳杳也能感受到由月知恩的额头上升腾到她手掌之上的阵阵热气。 李杳杳被这热气震撼到了。刚刚想要抽出手,却反被月知恩一手抓住。 李杳杳双手握住李杳杳的一只手,郑重的将它置于自己的胸前。 李杳杳猝不及防的被迫感受到了由月知恩的胸腔传来的心跳。 过快,急促,有力。 这孩子的肺病又急又重,喘气都困难,果然,已经影响到了心脏了。 若是不加以医治,放任恶化,只怕有性命之忧。 月知恩痛苦的哼哼唧唧。 他哼的迷糊,李杳杳只能听出几个字。 “——娘——” “——爹——” “——姐姐——姐姐——” 在月知恩叫姐姐的时候,李杳杳明显感觉到握住他的那双发烫的小手,攥她攥的更紧了。 月知恩手心里传来的热度,让她心惊。 离离被月知恩这离经叛道的行为吓了一跳,一个箭步跳上去想把月知恩的手掰开。 “姑娘——”离离一边用力一边吆喝,“我们姑娘金贵的很,你可别仗着你自己烧糊涂了就没规矩啊——” 李杳杳用眼神示意离离不要出声,把月知恩吵醒。 “算了,他一个烧糊涂的孩子,大概把我当他娘了——无心之过——” 这孩子现在本就虚弱,若是再受惊吓,病情加重—— 她可不想自己这刚买的宅子变成凶宅。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奚琴其人 虽说,她这辈子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这辈子,要离月知恩越远越好。 可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个这么小的孩子因为耽误了医治而夭折—— 她又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离离,吩咐厨房,取黄芪、防风、人参、山楂,桑叶、麦冬、党参、北沙参、乌梅、胖大海,熬清肺茶备着。先将炙黄芪,人参,蛤蚧,茯苓,五味子,麦冬,百合,浙贝,阿胶,炙甘草煎药给他服下” “还有,准备好热水袋,在放到他的颈后,热敷大椎穴。对了,还有,取艾草,一会艾灸他的中府穴、太渊穴、膏盲穴、肺俞穴四大穴位。” “对了,最好,再给他周围挂几个之前咱们去药铺配的清肺的香包,加以辅助。” 离离被李杳杳这一串吩咐搞得有些混乱,加上她其实并不想去,她站着不动,“姑娘,我总觉得这小子古古怪怪的,和他沾上,准没好事。” 不管月知恩是东郭先生和狼那个故事里的里的狼,还是农夫与蛇的那个故事里的蛇,只要她李杳杳不是被狼和蛇认定的倒霉蛋就好。 李杳杳叹气,“我已经想到这一层了。等到他病情稍稍转好,没有性命之忧,咱们就把他送走,不让他知道是我们救的他。做好事不留名吧。” 离离蹬蹬的跑去取药和吩咐熬药了。 等到她蹬蹬的跑回来,发现李杳杳的手还是被月知恩紧紧的抱在胸前。 “姑娘,药我从在那么这备着的药柜里取了一些,已经都吩咐熬上了,艾灸我也带来了。不过——你什么时候成了大夫了。” “我不是什么大夫,之前医书上看的。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大夫,先这样。死马当活马医吧。”李杳杳不动声色的搪塞过去。 之前出去寻找装备的两个小丫鬟已经带好面罩手套,全副武装的回来了。 李杳杳用尽吃奶的劲才把自己的手从月知恩的手中抽出来。 两个丫鬟也是跟着李杳杳的时间不短了。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把目光移开,很好的表现了什么叫“在主子尴尬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自然而然的是的看看别处转移注意力——” 李杳杳指导她们二人为月知恩推拿,热敷,用药,艾灸。 这一通忙活下来,直到到后半夜,月知恩的呼吸才渐渐平缓,匀和了下来。 脸色也渐渐趋于正常,眉头舒展,不像之前因为憋气而通红了。 李杳杳打着哈欠,准备带着离离回房。 临走之前,李杳杳吩咐这两个小丫鬟。 “我已经知道这孩子的姓甚名谁了。等他好一些了,就让他离开。不要让他知道,是我们救了他。”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李杳杳又补充了一句,“最好——在他醒过来之前。” 两个丫鬟震惊了—— 这没醒过来之前? “额——把他像卷春饼一样连带着咱们的被子一起扔荒郊野岭?” 离离忍不住了,“这都要姑娘一点一点的教?!之前不是有人来报说下面有过路的人吗?你们找人瞅准附近那过路的人,把他放在那过路之人的必经之路上不就行啦?!!” 两个小姑娘忙不迭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李杳杳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哎——”两个小姑娘有叹起气来,“姑娘,我还是觉得我们亏大了,你说咱们这照顾他到大半夜,又是按摩又是熬药的又是热敷又是艾灸的可是够辛苦的。你说就让他这么走了——那酒楼里吃白食的还得留下来刷几天碗抵饭前呢。咱们这太亏了——” “你啊——”李杳杳伸出食指,轻轻的点了下其中一个小姑娘的眉心,“之前没看话本子,没听戏啊?姑娘家家的,路边的野男人不要随便捡,轻则剜眼,重则灭族。咱们既然没那铁石心肠,已经捡了就捡了吧。在他知道是谁救他之前把他扔的远远的就好了。可别弄巧成拙,好事变坏事让他讹上咱们就不错了。”——(东宫,三生十桃) 李杳杳最后临走时,倚在门处看了眼安详入睡的月知恩。 眉眼精致,神态平和。 真像那画中的仙童。 这孩子——若是能一直保持纯良,有人相护。不要和上辈子一样,成了一个醉心于权谋的人间恶鬼,那真是安国的一大幸事。 此时的月知恩,正迷迷糊糊的做着梦。 那是个美梦。 在梦里,有一只很温柔的手和他交握着。 那只手,细腻,柔软,他抓住了,就不想再放开。 他感觉自己一定进了仙境。那仙境里,弥漫着清甜的香气。 还有女子温柔的吩咐好好照顾他的声音 好暖啊——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温暖过。 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很舒适。 他从来没去过温泉,只是听主人说起温泉的舒适。 他现在感受到的,只怕和温泉比,也不差多少。 女子的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他只是听到了声声低语,但是女子说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这声音—— 有些熟悉啊—— 这不就是那他辛辛苦苦想要见的那位姐姐的声音吗? 这么说,他终于是见到姐姐了啊。 睡梦中的月知恩,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前些日子,月知恩家里的主人张统制因为卷入了一桩陈年旧案被皇上发落,家里的大小奴仆一律被收押。 他和他的小跟班阿顺趁着混乱跑了出去。 他带着阿顺,没头没脑的往左相府跑。 之前娘亲带着他来找过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菩萨一般的姐姐。 虽然那次,没能见到那姐姐,但是他和娘亲还是得到了很好的招待,吃了他这辈子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 那天,他们带回去的菜肴,足足一家人吃了三天才吃完。 娘亲说过,这姐姐,身份贵重,且心地良善,只要她说一句话,就可以救他们一家人于水火。 他和阿顺在左相府门口等了又等,试了又试。 但是——他们希望落空,因为——他们两个小孩子根本进不去左相府的大门。 他只说要见贵女姐姐,可是左相府的门房看他年纪小,只是笑笑,说大小姐根本不会搭理他这种没什么身份的小孩子,让他回家,根本不为他通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卖身为奴 月知恩和阿顺垂头丧气的继续等着,只盼着能等到那贵女姐姐出门时,他能在门口见上一面。 那姐姐喜欢他,一定不会像那门房说的一样,不会理他的。 说来也是巧。 他俩等啊等,虽说没等到那姐姐,但是等到了一辆出了左相府的马车。 他听到,左相府的门房管马车上的人叫“离离姑娘。” 这个名字—— 不就是贵女姐姐身边跟着的那个圆脸小姐姐的名字吗? 他和阿顺当机立断,跟上了那辆马车。 也多亏那马车走得不算快,他们两个小孩一直努力跑着还算能跟上。 可是,一直到马车驶入了人烟稀少的原野,他和阿顺实在是体力不支,无法跟上了。 好歹原野无甚道路,也没多少马车从这里驶过。更兼视野开阔。 他和阿顺,纵然跟不上马车,也能顺着这车辙找到。 他和阿顺便稍作休息,继续沿途跟着。 只是阿顺后来体力着实不济,难以支撑。 更兼长途跋涉,阿顺的脚上也受了伤,月知恩便让阿顺在原地等他。 月知恩一个人继续寻找他原本跟着的车子。 他一个小孩子,突逢变故,几日天没进食,还只靠着双脚一路奔波。 等他找到李杳杳那荒野之中的小院时,也因为体力太过虚耗,晕了过去。 ———————————————————————— “打听好了吗?” “确定了。之前咱们的人已经去探听好了。大概顶多再有半柱香的时间,户部侍郎奚家的人,就会路过这里了。” “奚家啊——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千里姻缘一线牵啊。”李杳杳装作漫不经心的玩着衣袋,低头轻笑。 离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姐你在说啥?” “没什么。趁着他没醒,把他扔到奚家马车的必经之路上吧。奚家的人会管他的。” 离离很是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这么笃定。 但是她见李杳杳安静的拨弄着自己的衣代,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谨守住自己的唇舌,不问多余的问题,便只是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李杳杳看似安静,但其实思绪早就波涛汹涌的翻滚起来。 “奚”这个姓氏,“奚琴”这个人,和月知恩一样,如果可以,她想和她们永远也不要再扯上关系。 奚琴,就是上辈子诬陷她李杳杳向皇嗣投毒的奚贵妃娘娘。 上辈子,她和这奚琴,真是孽缘颇深。 奚琴,是户部侍郎奚致的次女。 李杳杳依稀记得,上辈子,这奚致好像是犯了什么事,阖家被抄,女眷一律被罚没为官奴。 这奚琴就是因为这个才成了奴籍,后来作为陛下对左相府的赏赐,作为官奴来到了左相府。 奚琴什么时候进左相府的,李杳杳不清楚,她也实在是懒得去打听一个女侍的详细经理。 她只记得,奚琴被派到她身边时,也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奚琴很是会察言观色,且并不多话,可能因为出身世家,容貌又好,更兼识文断字,很是讨人喜欢。 整个蜜紫苑,简直没有不喜欢她的。 包括月知恩。 在李杳杳关于奚琴的记忆里,十之八九,离不了月知恩的身影。 这两个人,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也都聪明伶俐,李杳杳作为主子看,也觉得甚是般配。 奚琴仿佛是一直有好运加持一般,各种各样的好事,总是最终轮到她头上 从后厨丫鬟到李杳杳身边的人再到被选去在左相府的宴席上服侍宾客到更最后作为宴席中领舞的蒙面舞姬。 左相府的什么赏赐也总能落到她身上。 上辈子,李杳杳一直单纯的以为是这个姑娘心思玲珑,能力卓然。从来没多想过。 毕竟,能随口吟诗,还会设计首饰,绘制新鲜的衣服纹样的女子,得到什么赏赐,都是应当应分的。 现在想想,发生在她身边的蹊跷事真是不少。 和她同住的有过龌龊的姑娘匆匆嫁人离开左相府。 当初和她一起竞争过领舞的舞姬突然发了癔症,见不得与跳舞相关的任何一个物件。听说,最后,也是由左相府做主,让她出府嫁人了。 就是和她相好过的姑娘,也一个接一个的纷纷出府,逐渐和左相府断了联系。 由于奚琴每次都和这些事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过往种种,都被归结为巧合。 但是,若这些不是巧合—— 若是,把这些事情都串联在一起,便会得到一个可怕的猜想。 在李杳杳自己被奚琴陷害给皇嗣投毒之时,她从来没有如此猜想过。 她不愿意去以最坏的恶意猜测一个她看着从小长大的姑娘。 直到她李杳杳被推出去当他们的替死鬼被被定罪,她才明白,过往种种。全由奚琴和月知恩一手促成。 那位奚琴在背后做这一切的黑手,就是月知恩。 后来,奚琴在献舞的时候,一朝凤凰于飞,凤舞九天很是得二皇子的喜欢,当天,就被二皇子要走。 奚琴鲤鱼跃龙门,从卑微的奴婢变成了皇子宠姬。 李杳杳现在还记得,奚琴被送去二皇子府上的那天,月知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晚饭也不吃。 这奚琴和月知恩两个人,都是野心家。 虽然两人情投意合。 但是为了实现他们共同的大目标。注定了他们的情路的坎坷啊。 上辈子被他们两个当了垫脚石的李杳杳可没那个心思为他们两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的坎坷情史表示什么同情。 她比较同情的是自己。 反正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索性做个好人,给你们制造个浪漫的初遇吧。 这和上辈子相比,多了个救命之恩,大概他俩这辈子,这感情更加情比金坚了、 这俩人这辈子好好在一起吧。 奚琴和月知恩,你俩也别进左相府,最好,也别进宫祸害其他人了。 月知恩比上辈子早早的有了奚琴的陪伴,他应该也不会经历上辈子那些被卖,被枫露欺侮的事情了 奚琴现在还是大家小姐,应该,会护着他的。月至恩恩他,这辈子,最好——别黑化了吧。 第119章 送信 李杳杳上辈子,好歹也是养育了月知恩一场,这母子情,也是有的。 如果可以,她真心的希望,她能在保住自己的小命的同时,上辈子的那个权谋疯子,也别再出现。 有件事,她刚刚刻意忽略了。 可是现在,她又觉得,她还是搞明白的好。 月知恩,到底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真的入离离所说,是特意找上门来的? 他是,又遇到什么难处了? 算了。 她之前帮他的,已经够多了。 她已经,够仁至义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了。 不一会,下面有人来报。 已经确定奚家的马车把月知恩连人带铺盖卷一股脑抱到了她们自家的马车上。 李杳杳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她相携了下昏迷的月知恩像个侍寝的妃子一样被裹成肉卷被抱上了奚家的马车,就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若是在前世,谁还能想到,那样一个威震朝堂,说一不二的冷血权臣能有这样无助窘迫的一面。 等等,裹成肉卷—— “你们确定,他被奚家的人接走的时候,还没醒吧?他身上,除了咱们宅子里的铺盖卷,没别的东西了吧?” 李杳杳急切的向丫鬟确认。 丫鬟虽然奇怪自家小姐这做好事就怕别人发现的奇怪心理,但是也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小孩,确实没醒。” 听见这句,李杳杳安心了不少。 “小姐,不瞒您说,我之前也是担心万一这奚家的人对他视而不见,所以我一直在他不远处躲着看着呢。” “继续。” “我一直等了半天,一直到他被抱走,那眼睛都没睁开过——小姐之前吩咐一定要在他醒之前把他送走,我可怕他万一突然醒了,那我怎么对得起小姐。我就在小姐你吩咐的给他闻的清肺香包里加了不少安神香——” “等等,他除了带走了咱们铺盖卷,还有香包?” 李杳杳突然觉得有点天旋地转。 “对啊。还有姑娘你之前吩咐的暖水袋。汤婆子——” “哎呦我的天哪。”李杳杳无奈抚额,“行吧行吧。事已至此。事已至此,是我少吩咐了。不怨你们。” 丫鬟看李杳杳这悔不当初的反应也知道自己恐怕办错了事。 “小姐,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应该知道,银子紧张,还如此的不知节俭——” 经过这丫鬟提醒,李杳杳想起来,这里面还牵扯了银子啊!! “这确实是一方面——下不为例就是了。” 丫鬟给李杳杳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 李杳杳崩溃—— 这信物留的有点多啊—— 她当初是因为怕月知恩死了,让她们多管齐下,又热水袋敷着又香囊熏着的。 她怎么就因为慌乱,忘记说让她们把这些都收回呢。 离离看出了李杳杳的捶胸顿足。上前安慰她,“姑娘,你也别太自责了。这都是下面丫头们粗粗笨笨的。这香囊是当初您是让她们挂于他床头闻着的,谁知道她们为了省事最后直接给塞被窝里去了——姑娘没想到这一层,不是姑娘的错。”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李杳杳挥挥手,仿佛是要把不利于她的可能性全部挥走,她自我安慰,“好在那香囊都是市卖货,没什么特别的。里面也都是方子,平常草药。没什么稀奇。” 那些东西,也没打着左相府的烙印。 应该——也找不过来。 离离看李杳杳沉默不语,只是拖着腮,神色沉重。便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香囊啊香囊—— 香囊这东西,她上辈常做。 常年闲坐无事,做做针线活,也算是打发这漫漫孤寂的日子。 她给桓羽生做过,给月知恩做过。 她给桓羽生做的香囊,从来没见他带过。 给月知恩做的,月知恩倒是惊喜异常,天天戴着。 她现在都记得,那时,月知恩年纪小,夜晚总是会喊着“爹爹,娘亲”做噩梦。 李杳杳怜惜他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被卖,与父母分离的惨痛经历。 为了让他夜里能安眠,不要再半夜惊醒,能安然成长,李杳杳便亲手为他缝制了一个香包。 那香包里放了吸汗的蚌粉,驱邪灵符,铜钱,避虫的雄黄粉,还有安神香。 那香包被李杳杳缝成了能挂在胸前的样式,便于让他在想闻时,时刻就能拿起嗅闻。 所有对小孩子有用的药材她都一股脑的往里放。 她做这些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月知恩这孩子长大后的样子。 芝兰玉树,一表人才。 李杳杳没有弟弟,那时,她真的有种把月知恩当亲弟弟甚至亲儿子的疼惜的感觉。 哎—— 往事不堪回首啊。 这种饲狼喂虎的傻事,做一次就行。她怎么总是下不了狠心呢? —————————————————————————————— 与此同时。 奚家的马车上。 被窝里的月知恩睁开了双眼。 他神色清明,毫无自己身在一辆颠簸的不知道驶向何处的马车的处境应有的慌乱无措。 与此同时。 月知恩后面的马车上。 奚琴端坐于马车内,脸色发青,很是不适 她身旁的丫鬟轻轻的由上到下顺着她的脊背轻按,为她缓解不适。 “这马车颠簸。姑娘遭罪了。” 另一个丫鬟从马车内的小柜子中捧出一匣子酸梅蜜饯,双手举着,捧于奚琴面前,“姑娘嘴里发苦,还是吃点梅干,杏干,降降苦味吧。” 奚琴这张脸,确实生的很是赏心悦目,纵然现在表情不甚愉悦,也给人一种宛如看西子捧心之感,不由自主的生出怜爱之情。 现在年纪尚小,尚未长开,已经是粉妆玉琢的模样。 不难想象。 几年之后,一定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倾国佳人。 马车外面下,突然有人敲了敲马车,小声询问,“姑娘,之前咱们在路边捡的那小子醒了,嚷着自己没事了,说谢谢咱们捎了他这一段路程,让我们到了前面的路口,放他下来。” 奚琴嗤笑,“他做什么梦呢?我救了他,他就应该卖身给我报答我。他应该感谢他爹娘给了他张能让人看得下去的脸,才能捡回条命。他以为救命之恩这么好报?说声谢谢就了了?” 第120章 桓羽生登门 下面的人知道这小姐不快,急忙匆匆应了声,便跑回了自己原先的马车。 奚琴伸手,两只手指拈着一片杏脯放入口中,眉目间的不悦与不适微微消散了些许。 捧着果脯匣子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姑娘,之前家主吩咐过,咱们是提前出来躲躲的,这路上还是少惹事端的好,万一这小子吵嚷起来,闹出什么来——” 奚琴一记眼刀过去,那丫鬟嗫喏着闭了嘴。 马车外,请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姑娘,那小子他问咱们家何府何宅,说是得记住恩人名姓。只要有机会,这姑娘救他的恩情,他来日必然报答,只是他现在真是有更重要的事,姑娘说的卖身为奴,他不能从命。” 奚琴表情一冷,“我本来想着,看他长得不错,想培养他做个随侍以后跟在我身边,我堂堂奚家的嫡女抬举他,他都应该跪行过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没想到,他竟这样不识抬举。” 下面的人为还裹在被窝里的月知恩担心起来了。 奚琴再次发话,“之前爹爹说,路上少惹事,那么——去把他的手脚捆起来,嘴也给我堵起来。我可不想惹麻烦——” 下面传话的侍从得了命令,神色凝重的跑回了他原先和月知恩共乘的那辆马车。 不一会。 “不好啦!!!!那小子跳车啦!!!!” 五日后。 李杳杳依旧在她荒野中的宅子里安静的呆着。 她坐在廊下,手里捧着暖手炉,看着院子里种了药草,眼神迷蒙。 自月知恩走后,她总是心神不安。 总觉得,像是有事要发生的样子。 李杳杳握紧了手中的暖手炉,“桃花和石榴两位姐姐可有信来吗?” “姑娘你真是会问。她们两个人的信是前后脚到的。” 离离一边说着,一边把信呈给李杳杳。 李杳杳展信细阅。 两个人的信风格也很是相似。内容大差不差, 都是向李杳杳问好,请李杳杳关照她们的母亲,路上的所见所遇。 还有一个共同点——目前,两个人,都还没到达目的地。 李杳杳看完信,把信递给离离,“到现在为止,还都平安。把信给陶大姨吧。她肯定也很是想念女儿。” 离离笑了,“姑娘,陶大姨那里自然有两位姐姐的家信啊!!我之前都给陶大姨了!!” “是了。家信是家信。是我疏忽了。那这信——”李杳杳默默从离离手里拿回那两封信,“我就自己收起来吧。”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原本洁白的云彩也渐渐变得发乌。 离离为她批了件大氅,动作轻柔“姑娘,这要变天了。” “这天,早就变了。” 李杳杳喃喃,她转头问离离,“最近好几日买有左相府那边的消息了。这一阵子,爹爹又打发了谁啊?” “听说有安宁街上的张统制,户部的奚致奚幕兄弟——”离离歪着头,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的数。 “什么???!!!”李杳杳听见这两个名字,比听见桓羽生要和冷立林办婚事还震惊,“你刚刚说谁?再说一遍?” “张统制和奚致,奚幕啊。小姐——怎么了吗?” “他们两个也被卷到这次朝廷查贪污的这一系列的案子中了?” “小姐您也知道,这白京的勋贵人家,谁家和谁家没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啊。这户部侍郎奚致的嫡亲哥哥奚幕,是掌管地方田亩的令官。这奚幕的夫人,姓郎。是郎鉴夫人的堂妹。这张统制的女儿,嫁的是郎家的外孙——” “这七大姑八大姨的混乱关系,就这么借着这次的事情被连坐一锅端了?” 李杳杳十分不相信这是当今这位陛下的手笔。 这位陛下,仰仗世家。若是都趁着这次机会连锅端,只怕这安国的朝堂,真的不剩几个人了。 “他们还真不是无辜被连坐。我听闻,是这张统制和奚侍郎身上也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官司。他们怕这查舞弊查到他们自己头上,便想着先发制人,为这傅合,郎鉴说情,说这样大肆株连,恐伤了朝臣的心,请陛下停止查这些往年旧案。” “得,蠢人。” 这都是被钱逼的吧。 撞枪口上了。 这张统制府上入不敷出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若是继续查下去,难保朝廷不会让他们把以前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 更何况之前隐隐听哥哥讲过,现在百姓都刚刚满足温饱而已,国库经历了这几年的又是盖宫室又是的虚耗,也日渐空虚。 朝廷这次可算逮着机会能大吃一笔,怎么能刚刚开始吃了个甜头就放过。 张统制和奚幕这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着能在这次风波中保住阖家老小,谁承想,是加速了自家走下坡路的速度。。 “爹爹回绝了他们,就不会出手帮他们。我看,不出几日。这两家,也是个抄家补齐银子的结果。” 其实上辈子,李杳杳只知道月知恩是他自己的家主张统制倒台后被买入左相府,奚琴也因为是犯官之女被迫成为官奴。 至于张统制和奚琴父亲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而惹上牢狱之灾,他是一概不知。 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啊。 结果—— 这辈子搞的—— 这两家的覆灭都成了自己一手促成的了? 她只想躲开他们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反而—— 还和上辈子的人和事裹得越来越紧了? 这月知恩和奚琴可都是睚眦必报的权谋疯披,若是她们俩人日后知道她们当初之所以一夜之间从衣食无忧掉到沦为于家人分离,别人府上下三等奴婢这事事自己一手造成,还不得更得对自己抽筋扒皮啊? 上辈子她李杳杳都没做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情,还被她们当垫脚石好一顿踩。 这辈子都结仇了,那还不得—— 李杳杳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千头万绪的—— 得重新谋划了。 白京,左相府。会客的正厅。 左相夫人坐于主位之上,她的身后,李昂端肃站立。 客座上,桓羽生和冷立林正襟危坐。端的是两位风度翩翩少年郎。 尤其是冷立林,简直判若两人。 第121章 月知恩逃跑失败 冷立林这次和上次见李杳杳时的傲慢无礼相比,显得很有涵养,让人不敢相信这和上次在这会客厅翘着二郎腿摆谱的是同一个人。 桓羽生和冷立林首先一起站立,向左相夫人躬身行礼,开口请安问好,对于左相夫人能拨冗相见,深表感激。 桓羽生起身,对着左相夫人躬身行礼,“夫人,之前,家母之前贸然登门,给贵府添了不少麻烦,我心中甚是不安,特来赔罪。” 左相夫人对眼前这个气宇轩昂面如冠玉,眼神清澈诚恳的少年很是有好感。 这少年看着太正了。 和上次在上清宫的匆匆一瞥有了很大的不同。 上次,他急于救人。也衣衫不整,并没给人多少好印象。 这次看着—— 确是芝兰玉树,就连这周身的气度,也隐隐有她之前见过的安国镇国将军杨老将军年轻时的风采。 一看,就和他那市侩的母亲不是一类人。 左相夫人急忙命他免礼,“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说起来,我们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那事——我们之所以没答应令慈,主要,也是有我们自己的考量,毕竟,这事一辈子的大事。也望你理解。年轻人你面相不凡,胸怀宽广,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桓羽生听得耳朵一红,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近来,我听闻,街头巷尾传唱了些不怎么甚好的话本子,还有歌——虽说,和贵府小姐没什么关系,但是毕竟因我而起。我不愿意因为我的原因,而让有心之人借着这事令贵府小姐闺名有损。我愿意亲自贴告示澄清。” 左相夫人扑哧一声笑了,“这孩子也太认真了。这种事情,哪有贴告示的。这谣言止于智者,这编排人的那些话,你不去理它,自然过不了几日便消停了。你能有这心,便很好了。” “可是那有心之人——”桓羽生面上还是有担忧之色。 “这世上误会多了,有时候,她们就是要拿着你当谈资,你越是解释,就越描越黑,对方看你回应,也就造谣的越起劲。” 左相夫人说完,起身,“这人年纪大了,这出来坐一会就乏了,让你们两歌年轻男孩子在这陪着我这老妇人也是挺难为你们的了。昂儿,你在这陪着两位公子稍坐。我去后面看看。” “是。” 李昂领命。 左相夫人退座。 冷立林和桓羽生起身相送。 直到确定左相夫人走远。 冷立林直接再次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看来,我还真是在这里不受欢迎啊。李昂,你母亲,只和羽生说话,一个眼神都没给我。好歹,我这么个大活人杵在这,她还能视而不见,真是可以。” 李昂翻了个白眼,“你知足吧。就冲你对我妹妹干的那些事,能给你看座,给你口茶喝,已经是我们左相府的好涵养了。” 你自己不尊重,还要别人都捧着你?! 真是好大的脸。 冷立林满不在乎的端起茶来品,“算了,她看不看得上我,我也不怎么在乎。哎——别说,这次拜见夫人,上的茶,确实比见你妹妹好的多。” 说到李杳杳,桓羽生的脸色不自在起来,眼神也开始有些乱瞟,一点也没了方才的淡定。 冷立林看了桓羽生这样子,又气又酸。 “哎,李昂,你那伶牙俐齿的妹妹呢?我这亲自上门了,怎么着,也得请她出来见见吧。” “你还好意思说,”李昂没好气,“我妹妹伶牙俐齿?!我倒觉得你上次来挑事,我妹妹那真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气势凛烈,理正辞严,我在门外听得那个解气啊——” “看我吃瘪,你就那么高兴?” “高兴,终于有个人能治治你了。那个人还是我妹妹。而且,你就说,你是不是自找的。要不是咱俩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我可能那天直接就揍你了。” “那要不把令妹再请出来,再让我吃次瘪,让你开心开心?”冷立林说这话时,眼神虽看着李昂,余光却瞟向桓羽生。 果不其然,桓羽生听了这话,便开始不自在的整理了下他本就无可挑剔的仪容。 一会捋捋袖子,一会正正衣领。 冷立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李昂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波,老实回答,“自从羽生的母亲来了,我们家是好一阵鸡飞狗跳。先是把我妹妹罚跪,然后我妹妹又接着生病。然后——哎,可能你们也知道,荒王也搅合进来了。不多说了,总之就是一系列的烦心事,父亲就让妹妹去了处城郊的宅子养身子了。” 桓羽生听说李杳杳不在宅子里,还因为着一系列的糟心事生了病,顿时停住了带着小期待整理衣襟的手。 “这,都是我的罪过,害得小姐生病,我这真是——”桓羽生看起来很是懊悔担忧,恨不得以身相替,“我之前在潘华林打猎时,采了不少补身益气的潘华果。若是贵府上不嫌弃,我今日回家就送些来。” “桓兄客气了。看你这话说的,谁不知道那潘华果时稀罕物。那我,先谢谢李兄了。” 这时,下人来回禀说客饭已备好。 李昂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请不嫌弃,粗茶淡饭的,用些?” “多谢款待了。” 两日后。 “你说什么?!!母亲看着那桓公子笑得合不拢嘴?!!” 李杳杳听着离离对她汇报的最新的左相府近况,惊讶的差点呛着。 “是啊。这是陶大姨特意去夫人身边的跟着的有身份的娘子问的!!自从那桓羽生亲自登门说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影响了小姐你的声誉,咱们家昂公子又留他吃了顿饭。咱们夫人是对桓公子赞不绝口,说是又大将风范,这就是出身不好,被爹娘拖累了。若是出身世家,这等人品气度,更有浑身的本事,早就出头了,至少也是个殿前护军了。” “还真是爱屋及乌啊——娘和桓羽生吃了一顿饭,就把之前桓母带给她的恶心都抵消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第122章 世间之爱,不只男女之情 “是啊姑娘,不是个好兆头。陶大姨还传话回来说,这夫人已经吩咐人偷偷去查这桓公子的家底了。” 李杳杳听着,眼色越来越黑。 这走向,和上辈子很像了。 上辈子,由于她答应婚事答应得痛快,母亲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给了她足够的财物傍身。 还给她谋得了一出很不错的宅子做他和桓羽生的爱巢。 纵然后期桓母有些露出处处想压李杳杳一头,摆婆婆的款儿来的苗头。 母亲也只是说,“你是世家贵女,她只是村野妇人。你不要和她计较。若是实在处不来,远着就好了。你本就是低嫁,若是稍稍的不敬婆母,可能都会被人编排上仗着家世不尊长辈的恶名,可一定要小心。” 就连父亲,在最终定下李杳杳与桓羽生的婚事之时,也只是借着前人的牙慧,说了句,“吾见天下名士多矣,未有若君者也。君善自持,吾老矣,愿以妻子为托。” 父亲是很看好桓羽生这个没什么根基的后起之秀的。 要不然,上辈子,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婚事,并且在李杳杳和桓羽生婚后很快扶持桓羽生一步一步在朝堂摸索,到了正三品的位置。 忆及往事,还是深感凄怆伤怀。 现在,不是徒徒伤感的时候。 现在,母亲已经开始偷偷去打听桓羽生的身世背景了。 之前,还有个不嫌事大的荒王插了一脚。 李杳杳不知道将来如何。 但是,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看着自己和桓羽生的姻缘线再和上辈子一样搭上。 “离离,之前说的安安去寻找写话本子的人,可找到了?” “姑娘。找到了。” “那就好。” 冷立林,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通过广传话本子编排人? 我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是这次这话本子能和冷立林上次那集狗血于一大成的话本子一样大卖一笔,那她李杳杳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又能报仇又能赚银子,一举两得。 “离离,从今天开始,你有个重要任务。派人去去好好调查冷立林和桓羽生,就一直跟着他们,他们俩之间,无论什么事,事无巨细,一律记录下来,送去被咱们找的写话本子的先生。” “姑娘,你是要写他们啊——” “是啊——绝佳的人物,现成的素材,就在这里,不用白不用。” “姑娘,我看你是最近桃花和石榴两位姐姐离开,陶大姨为了再府里继续打探消息,都没人盯着你练武了。你这想法,越来越——捉摸不透了。俩大男人有什么好盯的。姑娘你小心非但赚不回银子,还倒贴。“ 李杳杳高深莫测的一笑,”相信我,绝对不会。那可是一对碧人。都不用那话本先生绞尽脑汁的想剧情,就单单是把他们的日常相处写好了,就够咱们赚他两个白京的铺子了。“ 与此同时。。 安国的一处田间宅子。 “那小子还是不老实?” “姑娘啊——你说,你让我去让那小子老实点。我这才抽了两鞭子,他就直接一个鲤鱼打挺挑起来把我是好一顿虐啊。姑娘,要不你就把那小子放了吧。这捆着手脚,塞着嘴,都能变着花样用膝盖把我这好一顿顶,我这肚子——被他顶得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一个奴仆打扮的中年矮胖男子正愁眉苦脸的向奚琴汇报。 奚琴听了这汇报,非但没露出对方期待的厌烦的表情,反而绽出一个玩味的笑。 “这小子身手不凡啊。真没想到,我这随手一拣,还拣了个潜龙?” “姑娘,这龙咱们可别留了。这压不住,在引来大水,把咱们这冲了,就不好玩了。”中年男子脸色为难,好言相劝。 “没出息的东西。他现在不驯,那就把他驯服,以后为我所有。” “他长得真是不错,看样子,习武的资质也不错,从他这几次差点逃跑来看,头脑也算清晰。这人,我要定了。你若是没本事,就交给别人。五日后,我要看到一个听话的奴才。而不是一只一心只想往外跑的会抓人的野猫。” 奚家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内。 浑身伤痕,只剩下闭着眼睛喘气的月知恩无力的躺在地上。 他的身旁,一个手拿鞭子的矮胖男子坐在板凳上,缩着腰喘粗气。 “你说你小子,这硬骨头,够硬啊。你天赋异禀,骨骼奇佳,你能扛得住这鞭子板子的。我打都打累了。” 月知恩没吱声。 “我劝你个好,快应了我们家小姐吧。你少受点罪,我也省点力气。我跟你说,我真不光单单是为了我自己啊。我打你打累了是小事,换个人就行了。你说你小小年纪,这打出什么好歹来,够你后悔一辈子的!!” 月知恩仍旧是没吱声。 “你说你倔什么啊。我们家小姐救了你,你就留下来卖身给她,就算报恩,也说得过去啊.” 月知恩终于吱声了。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导致那劝他的男子不得不蹲在他嘴边,以努力听清他的话语。 “这恩情,不值得我卖身为奴。” “你还来劲了是吧?”那男子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出来,刚刚休息过后攒够的力气有了用武之地,狠狠的又朝着月知恩打了几鞭子。 “合着这好几天,你这说辞是一点没变啊!!!不答应就罢了,连句妥协的软和话都没有,你是软硬不吃啊!” 那人狠抽了月知恩一顿,见月知恩还是顽固不化,恨得带着鞭子关上门走了。 现在,这小屋,只剩下月知恩一个人。 他已经几日水米未粘牙了。 被鞭打过的地方一阵阵的发热抽痛。 他连想闭目陷入睡眠稍做休息都无法做到。 疼痛逼得他不得不一直清醒。 他知道,方才的那人嘴里说的,有一半是吓唬他。 他不会舍得把调教自己的这个任务回禀给那位大小姐,让她把这个任务分派给别人的。 毕竟,眼下,这任务是他的,若是被那大小姐知道他迟迟攻克不了自己,只会让大小姐觉得他无能 第123章 月知恩的逃跑计划 他月知恩不会死,而且,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毕竟,那位大小姐要的,那大小姐要的,是他的臣服,是想他日后可以令她脸上有光的拿得出手的侍卫或者别的什么身份。 而不是一个对她一点用都没有的废人。 阿顺应该已经等了他好几日了。 阿顺等不到他,应该会去想办法救他。 希望,阿顺能认出自己沿路刻下的标记,找到这里。 若是——阿顺找不到这里呢? 月知恩脑中飞转。 直接和这伙人表明自己戴罪逃奴的身份? 在安国,私下收留带罪逃奴的罪名不小。 若是他贸贸然把这层说了出来,对方若是因为这个怕惹祸上身,把他放了,那是上上大吉。 可是—— 他看这奚琴小姐,是个狠角色。只怕他若是表明身份,对方怕被连坐,非但不会放了他,可能还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还是想办法自己逃出去吧。 五日。 再坚持五日。 若是五日后他还没等到救他的人来。 他就先假意求饶,然后,再另作打算。 小黑屋外。 方才鞭打月知恩的矮胖中年男子正坐在门槛上喝水。 他身旁,站着位同样奚家奴仆打扮的人。 两人正在刻意的压低生声音闲聊。 ” “你说你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一个硬骨头,里面那小子,还没松口啊?你在里面抽鞭子的时候,我都能听见那鞭子挥起来的嗖嗖声。这小子愣是被叫唤。我活了半辈子,没见过没听过这样的。说百年难遇也不为过。” “是啊——这百年难遇的硬骨头让我给碰上了。” “这琴小姐也是的,强扭的瓜不甜。人家是软硬不吃,怎么都不愿意,她还非得去扭这瓜,何苦来呢。还得搭上咱们。” “哎。这好几日了。我看那小子身上也没几块好肉了。我看着有时候都有点下不去手——” “你真是够良善了,还有心思可怜他你说你摊上他,觉睡不好,饭吃不好,不是在里面劝他打他,就是得在外面守着门防止他跑了——我都替你愁得慌。” “你说琴小姐也是的——之前家主不是没给他选那小侍卫小随从的。我看着身手长相虽然没法和里面这个比,也着实不错了。琴小姐还用哪个了?哪个不是新鲜几日就还给家主了?怎么这次还就非得认准了呢?” “这还用说,越来之不易的才越珍惜呢。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哪有这个带劲——”负责看守月知恩的矮胖仆人突然犯了愁。 这小子,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歪打正着。 若是他最终屈服了,他一定会成为琴小姐手下最得青眼的人物。 这小子长得好,有本事,又这一身傲气,很难让人不喜欢。 因为,琴小姐真的是几经波折才得到他,一定会倍加珍惜。 他红了。 自己这个当初折磨过他的人,到时候,还有好果子吃吗? 他真的要为了琴小姐的一句“能干”给自己以后的生活,埋下这么一颗大雷? 月知恩眉头紧锁,蜷在角落里,静静的盘算。 小门吱呀一声开了。 应该是那胖子又来了。 那胖子慢慢走近月知恩,悄悄掀起他的衣服—— 月知恩猛地伸手把他按住。 “你做什么?!” 胖子赶紧小声道,“嘘,小子,你别误会,我悄悄的给你上点药。别声张。” 月知恩默默的把手拿开。 这药膏抹在伤患处,确实感觉冰冰凉凉的,之前灼热的痛感,消下去不少。 那胖子一边抹药一边念叨,“这药啊,我没敢去府里领,是我去街上找一个有名的郎中配的。这里面有黄连,香油,消肿止痛,可治你这种外伤了。摸了这药,你好好吃饭,不出几日,保管好了。” 月知恩没吱声。 这恩惠,不收白不受。 那人继续自己念叨,“小子,我给你配了药,你可别辜负我,养好了皮肉,又去硬刚挨打,我这药钱,辛苦都打水漂了。” 这又是来软的了。 “不管怎么说,多谢大叔了。” 大叔知道他的怀柔政策月知恩是领情了。心下一喜。给月知恩抹药抹得更起劲了。 李杳杳私宅中。 离离呈给李杳杳一份薄薄的线装书。 封面上有三个大字《三见花》 “姑娘,这是那位先生按照您的要求写成的话本子,请您过目。” 李杳杳接过话本子,开始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离离闲聊。 “我把这件差事交代给你,这话本子,你可先过目了?” “小姐,实不相瞒,在把这话本子呈给您之前,我确实已经看过了。” “你看完感受如何?” “这先生的文采真是好。这话本子——用词雅致,笔触细腻,节奏明快,让人看了开头就忍不住想一直看下去——” “在你看来,这是个评价挺高的话本子了?” “这评价高,主要还是姑娘您提供的故事好啊——这用词润色那些都是虚的——” 这当然是好故事了。 这可是李杳杳把上辈子冷立林,桓羽生的那些让人缠绵悱恻听起来惊心动魄的情节摘出来,再加上这辈子她让离离打听好的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日常,作为素材,请了高人来写话本子。 “这马屁可拍到马腿上了,”李杳杳淡笑,”若这些故事,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那位就承了你这奉承,这些故事,都是人家两位主角自己的故事。我可承不起你这句夸——” 李杳杳边说边翻,“啧啧啧,比如这一段——俩人互送橘树,盛赞对方的高洁品格,互相为彼此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两手相握发誓一生扶持,永不相负这里,我是怎么都想象不出来的。这是人家主角自己的故事。” 离离笑了,不再分辨。 这送橘树这事确实是她们偷偷派人打听出来的。 可也是仅此而已了。 这冷公子和桓公子平时就是一起切磋武艺,读书习字,谈天说地。 哪有这话本子写的那么惊心动魄。 又是一起守城抗敌一起对抗朝堂奸佞的。 第124章 李杳杳的反击 所以,还是姑娘会写书。 想出来的情节,一点也不比前人差。 她第一次看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撒了几次泪。 不过这话,不敢告诉姑娘。 李杳杳静静的翻看。 “这话本子,离离你都说好看。那是错不了了。你说,这话本子,你看完,会推荐给你的认识的其他小姐妹看吗?” “姑娘,这就算这不是您主编的话本子,就算这是我在书摊上随手拿的。我看完也是真觉得好。这好文章,口口相传,不愁没人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以前没怎么见过写这两个男人之间凄婉哀怨缠绵悱恻的故事。我怕没那么多人能接受——” “这就狭隘了,这人类的情感,又不是只有爱情。知音也很动人啊。像是伯牙摔琴谢钟子期。侯赢为了信陵君的功业甘愿以命相酬。若是有人觉得这男人之间惺惺相惜就要对他们侧目而视,那是他们狭隘。” “而且,这世上的爱——无关性别男女,故事足够动人,就够了。每一个人,都有爱任何人的权利。” 李杳杳悠悠的吟出这句话,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这些话,是上辈子,冷立林对着桓羽生訴衷肠时,被她不小心听到的。 当年的她,听到这些,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不但能如此平静的说出冷立林的言论,还有点赞同。 离离听着这惊世骇俗的言论,两只眼睛呈星星状一样看着李杳杳。 “姑娘,你今天说话,听起来,和那隐居的世外高人似的——” 李杳杳噗嗤一声笑了,“咱们在这荒野之中住了这么久了。你以为咱们是谁啊?!” 对哦。 他们远离左相府,居住在这田野之中,也是隐世之人啦。 “怪不得古代那些隐世都愿意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修行。这远离尘世喧嚣,这思想心境,真的都变得清淡平远,博爱疏阔许多啊——” 李杳杳笑着拿着话本子打了她一下,“听你这么说,我原先是多么小肚鸡肠的一个人啊。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没因为隐世变得无欲无求,你是忘了我这话本子为什么写的了?” 离离笑着讨饶。 “姑娘,现在书写成了,您是为什么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啊——您可是为了宣扬大爱啊!!” “此言有理。我们的初衷可不是为了回敬冷立林。” “也不是为了赚银子!!” 两人意味深长的四目着相视坏笑。 是夜。 奚家的庄子。 小黑屋。 和月知恩耗了许久日子的大叔一脸喜出望外的神色。 “小子?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嗯,没听错。” “方才小姐在这里,你真的答应了?“ “对。我答应了。” 大叔激动的跳了起来。 兴奋的想要拍月知恩一下,但是考虑到月知恩那刚刚长好的皮肉,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空中疯狂挥拳。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啊??!!之前怎么都不肯松口,被打成那样都死活不同意。方才琴小姐指示路过这里的时候顺便来看看你,你这也不高冷也不死倔了。立马说愿意报答琴小姐的救命之恩,给她当牛做马都行。你这欲迎先拒的,够会抓人的啊——” 月知恩闷声不说话。 矮胖大叔继续在那里为月知恩高兴,“你这小子,会来事!!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现在小姐肯定因为你一见她就改口这事沾沾自喜呢。你啊,哄了小姐高兴,还在小姐那里给自己留了个虽然铁骨铮铮可是愿意为小姐折腰的形象。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都学不来你这手,你就等着当小姐面前的第一红人吧!!” 月知恩幽幽道:“说得好像我是个见了小姐美色就什么都不顾的色中饿鬼一样。我是为了报答奚琴小姐对我的救命之恩。” “是啊是啊。你一个人倒在荒郊野岭,是奚琴小姐救了你,你可要好好感恩。” 月知恩抬抬眼,看着他,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一定。” 门外敲门声响起。 “谈大叔,琴小姐吩咐,给这小子送来新衣服,您领着这小子去沐浴洗漱。洗漱完之后,小姐吩咐了一桌子好菜给这小子呢。” 被叫谈大叔的矮胖大叔兴奋的用眼神向月知恩示意,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得意之色。 月知恩见状,并没有马上要饱餐一顿的喜形于色,只是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表示他听见了。 大叔见月知恩这表情,心下也不由感叹。 这同人不同命。 都是做奴才。 他就是卑躬屈膝,点头哈腰。汲汲营营。 这小子就一副仿佛他是主子,他们其他人都是伺候他的奴才一样的模样。 不卑不亢 果然,主子们喜欢的,就是与众不同吗? 门开了。 来传话的小厮端着盛着干净衣服的托盘进来,默默的放到屋子中间的小桌子上之后,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月知恩慢慢走过去,拿起衣服,往自己身上比量了一番,“大叔,你——是要留在这里看着我换衣服?” 谈大叔没有一点被下逐客令的不好意思,“你小子,和大叔还客气啥,大叔给你抹药的时候,你身上哪里大叔还没看过、?这会倒还害羞了真是——” 月知恩把脸往下一拉,“大叔,那一段,以后就别提了。” 谈大叔从善如流的捂住嘴。 “好好好,听你的。大叔以后,不提了,不提了。” 谈大叔心里后悔不迭,你说他好好的提那一段干嘛。 这小子很快就发达了。 他提起来他当初狼狈的被他打的遍体鳞伤的样子,不是把他们这段时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稍微和善点的关系给抹杀了吗? “大叔,我想了想,我还是先沐浴,再换上新衣服吧。” “对对对,你想得周到。”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浴室之中。 “小子,你身上有伤,沐浴不方便,还是我来帮你吧?” “那麻烦大叔了。” 月知恩坐在浴桶之中。 谈大叔站在月知恩身后,为他洗头发。 第125章 月知恩再次试图逃跑 “小子,这温度可以嘛?” “嗯。”月知恩闭目养神,就连回应的声音也透着集分慵懒。 大叔开始用吃奶的力气为月知恩挠头,“小子,这力道也还行嘛?” “嗯。” 大叔挠的更起劲了。 起劲到没注意到自己用来舀水的木勺就放在月知恩触手可及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 本来一直在闭着眼做假寐状享受大叔的挠头的月知恩突然睁开眼,一手拿起那木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到了谈大叔的头上。 谈大叔被敲了个猝不及防。 谈大叔一时不防,脑门正中挨了这么一下,眼神还充满着对月知恩突然发力的错愕。 “你——” 谈大叔一手捂着头,一手指着月知恩,想要喊人。 月知恩眼明手快,急忙如幼虎扑食一般跳的老高,又对着谈大叔的脑门给了一下。 谈大叔这次彻底倒地晕了过去。 月知恩手脚麻利的跨出浴桶。不顾自己浑身的水珠,第一时间试了试谈大叔的鼻息。 ——还有气。 但是估摸着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他看着谈大叔软趴趴的挡在地上的模样,心下计较了一番。 这谈大叔,不是个容易摆脱的角色、 之前的两次,他想借着换衣服和沐浴请他回避为借口,自己好脱身,都被谈大叔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若是他醒来,只怕自己的脱身之路会大有不顺。 还是来个彻底了断,最为稳妥、 月知恩下定决心。举起手来。 可好巧不巧——他看到了自己手上新长好的疤。 想起谈大叔给自己抹药的样子。 还是于心不忍。 叹了口气,作罢。 他之前,只是不想再在这里和那位奚琴小姐耗下去。 便先假意答应下来。 他的父母还被关着。 他不能卖身在这里做奴隶。 他要想尽办法去救他们。 就算不能救,也得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呆在一起。 月知恩三下五除二的也不擦干身体,直接胡乱的把那位奚小姐给他准备的新衣服往自己身上一套。 接着,用最快的速度翻自己原本的衣物,翻出自己身上的挂坠,香囊。他深吸一口气。 接着郑重的将他们揣入自己的前襟之内。 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月知恩蹑手蹑脚的努力装作神色自然的样子走出了那间小浴室。 他凭着来时对于路线的些微的印象,身子灵活的很穿梭,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 许是晚上人员走动的少的原因,他很顺利的穿过了宅子里的两条小巷,没碰到什么人。 直到—— 他身后一声女声喊起。 “前面的?你是什么人?哪个屋子的?看着眼生。给我停下!” 月知恩听见后面的喊声,默默的停住了脚步。 手上默默的攒劲。等后面的人跟上来。 月知恩的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与之伴随着的,还有幽幽的灯笼的柔和的橘色光线。 后面的人走到了月知恩面前。 那人手里提着的灯笼,也慢慢抬高。 直到月知恩的面前。 那人看清了月知恩,月知恩也看清了对方。 是个年岁不大的丫鬟装扮的小姐姐,目测不过十六岁。 “你这——”那小姐姐一脸疑惑,“你这小孩子看着眼生——” 月知恩对着她甜笑道:“姐姐,我是七八日前跟着马车一起过来的啊,我们明明一路啊,姐姐不记得我了?” 丫鬟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哎,你看我这记性,都是前几日刚刚搬过来,事多繁杂。忙糊涂了,小兄弟你别往心里去啊——” “怎么会。我知道这几日大家忙着打扫收拾屋子都够忙活的。”月知恩笑得一脸乖巧可爱。 “小兄弟,你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一个人,手里也不拎个灯笼照着,这磕了碰了可怎么好——” 那小姐姐嘴上说着,手里默默的把灯笼换了个手,换到两人中间。 “咱俩一起用这一个灯笼吧。” “多谢姐姐。” 两个人并排着默默的往前走。 “小兄弟。我还没问你要去哪里呢。我拎着灯笼送你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这是姐姐的灯笼,我怎么能让姐姐为了我绕远路。我跟着姐姐走就好——” “那——行吧——” 两人慢慢的继续走着。 越走,月知恩的心下越紧张。 这很明显不是去这宅子大门口的路。 因为这越走,碰到的人越多。 这是——去往内宅中心的路。 月知恩正愁着自己再怎么浑水摸鱼不动声色的摸出去。 突然。 这来来往往的人们都躁动了起来。 四周的长廊,小道中,不断的有人神色惊恐,惊慌失措的跑出来。 宛如——突然逃难。 这场景。 月知恩熟悉的很。 之前张统制家被抄的时候。 宅子里,就是这么一个慌乱的状态。 与月知恩同行的小姐姐急忙拉过跑过她身侧的一个小厮,用最快的语速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这样慌里慌张的?” “白京有消息传过来了!!咱们家两位大爷全都免官下狱了!!若是没有特赦的旨意——咱们这些人全都得被收做官奴充监!!我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跑了!!” 那人一用劲,挣脱了这小姐姐抓着他衣服的手,一溜烟跑了。 “哎?!”那小姐姐似乎是被这信息给打懵了,定在原地没动。 月知恩开口道,“他们跑了也没有。跑了也是个在逃官奴的身份,若是抓回来,罪加一等。” 几个从后面跑来的人三言两语的为他们解释。 “你这小孩子知道什么?!!有了之前白京里那几家被抄家的前科,大家也不会那么傻了!” “是啊是啊!!本来消息是只偷偷传给琴小姐一个人的,是想让她一个人偷跑出去。琴小姐还想封锁消息,她自己跑出去,结果是她身边的易夕姐姐好心,把消息告诉了我们,还把我们的身契给偷了出来。我们有了身契,就不是在逃家奴了!!” “早就该想到了,这奚琴小姐为什么突然从白京来这乡下的庄子,不就是因为家主怕小姐在白京来不及脱身所以提前打算吗?” 第126章 偷取 “现在没时间管她了!” “你们也快跑吧!!!等到官兵派人来清点人就来不及了!!” 几人说完,就一溜烟似的跑走。 这下好了,有人领路,不用他向没头苍蝇一样因为找不到大门口而到处乱撞了。 月知恩趁乱和那位小姐姐喊了句倒别。 “小姐姐,这消息来了,咱们也赶紧逃吧!” 喊完,他就仿佛一只刚刚找到队伍的失群小狼,身姿灵活的加入到了四散逃窜的人流之中。 难以再寻。 月知恩随着人流,很顺利的出了这奚家的乡下别庄。 直到至少跑出五里地去,那充斥着叫喊声,逃跑声,呼唤声的奚家别庄再也看不见,他才微微停下,抚住因为狂跑而激烈跳动的心脏。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刚刚还在发愁自己的脱身之法。 这奚家自己就倒了大霉,自顾不暇。 “小兄弟,小兄弟!!” 距离月知恩不远处,一个和他一路一起狂奔跑到这里的杂役打扮的青年喊他。 月知恩冲他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人冲着月知恩咧嘴一笑,“方才,负责偷出大家的身契的易夕姐姐来了,不少人都拿回了自己的身契,你赶紧过去,把你自己的也拿走吧。要不然,若是等官府的人来了。就被抓去和其他家的逃奴拴在一根绳上关在一起。” “多谢。” 那青年给他一指,不远处,有一堆人聚集,像是在乱哄哄的找东西。 “挪,他们都在围着易夕姐姐找自己的身契呢。你快去吧。” 月知恩对他掉头道谢,向着他口中那位“易夕姐姐”的方向走过去。 “狗蛋!!你怎么看那么长时间,你根本不识字!!我来看吧!!” “易夕姐姐,我的呢!!怎么翻了半天也没找到!!!” “你们别着急!!!我是直接把身契匣子拿出来了!!大家的身契都在里面,肯定会找到的!!‘ “是不是之前有不识字的自己拿错了!!!’ ‘“算了算了你们别自己找了!!我来给你们拿吧!!!” “哎!你别推我!!!” 眼前一片乱哄哄。 月至恩恩长得矮,只能看见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 至于人涡中心的那位“易夕姐姐”他根本无缘得见。 “你们别抢了!!一个一个的来!!都这样乱哄哄的抢作一团,不等咱们把身契分完,官兵都来了!!!” 说话的这人本意是想维持秩序,谁知,此话一出,众人听了“官兵”两字,抢得更加凶猛。 “官兵都要来了,谁还等你一个一个的念名字往下发!!!” “别抢,别抢!!都撕破了!!!” “你们别抢!!!” “你们再这样下去,身契都被毁了!!!” “你们没有身份证明,和逃奴有什么区别!!!” 人群之中,还有明事理之人在勉强帮忙维持秩序。 “你们谁再抢,我就把所有身契都撕了!!!!1大家都一起做黑户好了!!!!” 一声凄厉的女声响起。 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大家都怕被官兵追上来,想早点拿到身契,早点各自逃命。我一个人发,确实效率也慢。这样,这里识字的都举手过来,帮着一起把大家的身契发给大家!!!!!” 可惜,事与愿违,只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易夕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的情绪,“怎么回事,我记得识字的人应该不止这两个啊!!” “咱们是跑得快的,他们其他人可能是还没过来吧。” “也可能,还没听到消息?” “会不会他们根本就不想跑,和家主一起同进退——” “算了,不等了,就这样吧。那个识字的过来。我们一起,加快速度,尽量让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拿到身契!!” 易夕和那个人一人拿着一摞身契,开始按名字叫人。 领到身契的人,匆匆和他们道别,就各奔东西。 他们的速度很快。 很快,这里零零星星的剩了没几个人了。 可是,易夕的手里的身契还有一摞。 和她一起分发身契的人手里也有一些。 那人发现了月知恩。 他主动走过去问他。 “小兄弟,你没领身契?” 月知恩乖巧状的点点头。 “时间紧张,你怎么不领?!!” “人太多了。我怕他们撞倒我。我人小,不经撞。” “你这孩子机灵。你实字嘛?帮忙一起找找。” 月知恩摇摇头。 “说吧,你叫什么。我找找你的。” 月知恩刻意用清脆的童声说:“高大有。” “高大有啊!!”那人翻了翻,“巧了,我这第二张就是!!正好还给你!!” 月知恩接过身契,小心的揣在身上,怼那人行了个礼。 就打算告别 月知额嗯走了没十步。 “哎!!小兄弟你等等!!” 月知恩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把手抬起,捂住胸口,护住那张珍贵的身契。 莫非—— 他发现他冒领身契了? “高大有,你认识陆九嘛?” “认识.我们还想约一起跑。只是刚刚跑散了。我计划去下个路口等他。” 月知恩下意识的绝对,这说谎,虽说多说多错。 但是,也得他反其道行之。 越说得细。 越能唬人 “那正好,你把这身契拿着给他吧。” “一定。” 月知恩接过身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转身,用着不紧不慢的不乏,走远了。 月知恩一次也没有回头。 等到发身契的人再次抬起头时,他的身影,已经完全不见。 —————————————————————————————————— 天色已经渐渐发白。 经历了这样一个慌乱的夜晚的易夕收起几分还没有被认领的身契。 算了。 这里不能再呆了。 若是再停留。 只怕会被来抓人的官兵追上。 “易夕姐姐!!!!”不远处,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扶着一个矮胖的男人一步一步的向她这放向走来。 那两个少年艰难的扶着身上的中年人一边喊他。 易夕向着他们的方向跑了好几步才发现来者何人。 “陆九??!!高大有?!!你们这是怎么了?灰头土脸的?还有你扶着的这是——” 第127章 找上门 易夕赶忙上前帮忙扶住那原本倚在少年身上的矮胖男子。 “这不是谈大叔嘛?!!” “他这是怎么回事?” 那叫陆九的少年擦了把汗,“害,别提了。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宅子里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官兵已经开始逼近了。琴小姐开始发疯,开始放火烧宅子。我拼了性命跑出来。跑的时候看谈大叔捂着头往外爬。我看他行动艰难,便想着,帮他一把,我们两个人一起跑。好在我们三个把脸抹黑了。在官兵来的前一刻从狗洞出来了。一步一步的,挪到这里了。” 易夕拍拍谈大叔的脸,“谈大叔,你没事吧?” 谈大叔似乎知道他已经暂时安全了,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暂时无恙。 易夕担忧的问陆九和高大有道:“最后跑出来的就是你们了吧?还没有别人了?” “据我所知,没有了——我一路走来,没再看见我们的人。” “那好——此地不宜久留,”易夕用着自己最快的欲速说道,边说边翻弄自己手里的那一摞身契,“我逃出来之前,从小姐那里把大家的身契都偷出来了。我找找你们的——” 易夕找出了谈大叔的身契,胡乱折了下,塞进了谈大叔的前襟里。 谈大叔感受到了易夕的一系列动作,嘴唇微微动了动,忍着痛向她道谢,“多谢了。” 陆九和陆大有看谈大叔拿到了自己身契,一脸羡慕,“易夕姐姐,我的呢?” “你们的——我刚刚大略翻了下,没有。” 两个少年的失望透过他们黑乎乎的脸袋传了过来。 “我这没有,也许你们的在另一摞里。” 易夕抬手,叫了叫原本已经打算跑路的方才和她一起发身契的那刚刚进奚府的仆从。 “哎,你那里还有身契吗?” “有倒是有。易夕姐姐,者时候也不早了,这身契也不生几张了,还给你,咱们相互保重,后会无期!!” 那人说着,一边把自己手里不剩几张的身契塞到易夕手里。 易夕用着最快的速度翻了翻。 “等等——怎么你这里也没有高大有和陆九的身契?!!!” “什么?!!!”那人大惊失色。 “高大有和陆九?!!他们刚刚不是已经把身契领走了吗?!!” “有人冒领了我们的身契?!!!” 高大有和陆九惊声尖叫,难以置信。 “你们先别说话了!!好像有声音!!!”易夕猛地把身子跌倒地上,用耳朵听体面传来的声音。 “官兵来了。此地不能再呆!!咱们快走!!!” 那和易夕一起发身契的人听了这话,立马撒丫子就跑,一溜烟没了影。 “喂,别走!!!”陆九一看他作势要逃,也飞奔着追了过去。 “谈大叔,官兵要来了,自己能走吗阿?” 谈大叔点了点头,努力直起身子。点点头。 易夕也和高大有一起扶着谈大叔努力用最快的的速度跑远。 易夕一边扶着谈大叔,一边看着自己身侧这个神情悲惨的少年,也在心里替他们担心。 身契太重要了。 若是没有,寸步难行。 还有可能被当作逃奴,逃犯抓起来。 那冒领身契的人怎么能这样—— 他难道没想过——那被夺走身份的人,可怎么办阿。 她一边快步走,一边安慰他说,“别担心,一会,陆九跑得快,他一定能追上刚刚那人。等我们躲过官兵,我们根据线索,一定能找回来。” 高大有闷着头,只是憋出一句,“先躲过官兵再说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远处的一处密林。 陆九追上了疯狂逃窜的那人。 他一把抓住他的一零,把他抵到一棵树上。 陆九一脸愤怒,“你怎么做事的?!!你怎么能把我们的身契给不相干的人?!!” 那人哭丧着脸辩解,“这真不赖我阿。我刚来奚府,这府里的人我认不全。都是报名字,我把身契给他——那领你们身契的人看起来也是和你们一样大,十几岁的孩子。他说自己不识字,报了名字,我就看看身契,发现年龄,姓名都对得上,他我就给他了——” “哎!!”陆九恨得给了他一下。 那人自知理亏,硬着头承受,并未反抗。 “那人长什么样子?” “十多岁的少年,白白净净的。脸也好看。好看得——没法说。感觉比那戏台子唱戏的都好看。” 奚府里好看的少年人—— 陆九心里有了印象。 他听说琴小姐带道庄子上一个绝色美少年。 要他当她的贴身侍卫。 只是那少年一直没答应。 这人嘴里形容的人,应该就是那少年了。 只是有一点不同。 他知道的那少年,绝对是识字的。 他不止一次听说琴小姐看重他的原因,不只是他模样周正,身手不凡,还听说他口才不错。 若是不识字,怎么可能会被小姐给了句“能文能武,实在难得”的评价。 这人—— 很有可能,是先看到发身契的人手里拿着的身契。 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再装作不识字的样子,报名字,名正言顺的领走了本不属于他的身契。 白京的边郊 阿顺的梦境_ “我的身契呢?!!!我的身契呢!!!” “我真的是我阿!!我怎么会不是我呢!!” “我才是高大有阿!!!!我才是高大有!!!!” 两张模糊的脸渐渐靠近。 阿顺知道,这是真正的高大有和陆九。 阿顺默默后退。 那两张脸继续控诉他。 “是你偷了我的身份!!!!!” “不是我没有——” “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那是谁偷的呢?” “我不能说——不能说——” “不能说吗?” 那两张脸渐渐合二为一,变成了月知恩的脸。 那张脸微微邪笑,“哦?不能说吗?” 阿顺猛地睁眼。 结果—— 睁眼后看到的情景和梦中一般无二。 月知恩正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知恩哥!!!!!!!!!!” 阿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一位自己是醒不过来了。惊声尖叫。 月知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别出声,你想把打更的都引来吗?” 第128章 做贼心虚 阿顺被捂着嘴,乖巧的点了点头。 月知恩把手拿开。 “知恩哥,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盯着我看——做什么?” 阿顺现在想起月知恩那个眼神,还有点心里发毛。 月知恩避开了阿顺这个问题,话头一转,“怎么?你是心里不安,梦里都喊着身契上的名字?” 阿顺再次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真正的高大有和陆九撕心裂肺的哭喊。 “阿顺,你心软了?” “只是觉得那两个人太无辜了。” “无辜嘛?我们因为主人的错误被罚为迫家人分离,我们不无辜嘛?” 阿顺哑口无言。 “阿顺,你这么想,若是我们两个没有身契,没有身份证明,没法做工,只能沿街乞讨。我们乞讨到陆大有面前的时候,他会施舍给我们一口馒头嘛?!!很可能不会!!”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 “我们现在吞不下比我们强大的,只能去吞比我们弱小的!!“ ”否则,我们连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现在,我们有了身份了,回白京!!” 他要试试,看看还有没有办法救爹娘。 白京。 菜市口。 傅合一身囚衣,被押上了断头台。 他的身后,还有不少与他同样穿着囚衣的罪人 台上的监斩官在宣读傅合的罪状。 傅合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台下围观的人群 “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前一阵子傅家倒台,牵扯出一大批的狗官。真够黑的。贪了那么多银子。“ 喏,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傅合。” 真沧也混在围观的群众之中。 现在,傅合马上救要死了。 他也决定恢复自己的真名_尚徽。 他看着刽子手吸了一大口酒,手起刀落,力落的砍下了他的脑袋。 那一瞬间,尚徽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 傅合的狗头咕噜咕噜滚了好远,被刽子手一脚踢开。 ”爹,娘,你们的在天之灵看见了嘛/陷害咱们家的仇人,已经被正法了。咱们家的污名,也被洗清了。“ 一只手拍上了尚徽的肩膀。 尚徽回头。 发现身后站着并肩而立的桓羽生和冷立林。 桓羽生之前并不知道尚徽和傅家的那些恩怨情仇。 “这硕鼠,现在才抓出来。他之前贪的银子,听说,够国库一年的受辱了。” “就是因为这些人存在,安国的百姓,才会吃不饱,穿不暖。” 桓羽生一脸的正义凛然,义愤填膺。 “咱们安国,若是把这些贪官污吏都抓出来,朝堂广开言路,政治清明。咱们的人也不必羡慕邻国,羡慕苍顺城了。” “水至清则无鱼。桓兄,你说的那些,恐怕,未必能实现。” 冷立林不像桓羽生那样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遐想。 桓羽生正色道,“我知道,但是最起码,我想尽我自己的力量,让安国的水,至少,干净那么一点点。” 刑台上,行刑完毕。 傅合的家人去为他收尸。 桓羽生拍了拍尚徽的肩膀,“咱们也回去吧。” 尚徽点点头,跟着桓羽生和冷立林两人往冷家走。 走了没多远,几人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劲。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街上的人,比前一阵子,多出不少啊。” “那可是。前一阵,荒王选妃,再加上圣上严查贪腐。这都没几个人出街。今天这行个刑法,又不是办花灯,这么多人出来——” “——而且,不少还是姑娘。” 他们看得没错。 这街上,三三两两的姑娘带着帷帽,穿梭在大街上。一路上还有说有笑,仿佛参加什么集会。 二月杨花满路飞。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她们经过桓羽生一行三人时,她们嘴里热切讨论的话语还有几句飘进了三人的耳中。 “这《三见花》已经出到第五册了,听说,一共十册呢。” “对啊。限量销售,可是不好抢。” “前儿新出的第四册的你看完了吗你就来抢第五册。” “我能不看吗?!!!我刚抢回去,当天晚上我就看完了!!!” “这冷兴德和桓晴述互送橘树那里看得我甜没了!!!!!!!!” “我也觉得那里甜!!!” “有什么比两个主角互为彼此人生支撑相互扶持还甜的了!没有了!!” “就是就是!!!” 什么?!!互送橘树?!!! 桓羽生和冷立林登时傻了眼。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事?!! 互送橘树不是他们两个人不久前互诉彼此人生志向的时候做的事情吗? 之前是因为冷立林先说桓羽生志向高洁,便赠与他象征高洁志向的橘树。 桓羽生受之有愧,想起冷立林之前说过愿意与他携手,一起实现抱负,便也回赠了冷立林一颗橘树。 就这么件两人私下相交的小事,怎么——被这么多人知道了,还被写成了什么话本子—— “冷兄——方才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 “我听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活腻歪了,拿着我冷立林私下的事当话本子素材,还堂而皇之的把咱们的姓氏都写进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素材的原型吗?!!” 冷立林气急,伸手就要拦住两个经过他们身边,正在谈论话本子里的“冷桓”二人的姑娘。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冷立林的肩膀上。 “冷公子,不可。” 冷立林和桓羽生一起回头,是许久没见过的黄咏。 桓羽生见是黄咏,很是郑重的对黄咏躬身作揖。 黄咏急忙拖着桓羽生的双臂,把他扶了起来,“桓公子不可。桓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应该是黄某人对桓公子行礼。” 冷立林冷哼了一声,“那你倒是作揖啊——真要你做了,可别说什么路上人多,多有不便的鬼借口。” 黄公子震了震他宽大的袖子,作势要对桓羽生行礼。 可惜黄公子的身子还没弓下去,倒是桓羽生先被唬得赶紧制止了黄咏,“公子身份尊贵,怎可对我这身份卑微之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行礼,只怕有心之人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传出去,辱没了公子家门——” 第129章 大仇得报 月知恩正如梦里一般,眨巴着他那闪闪的大眼睛,一脸玩味的看着阿顺。 “知恩哥!!!!!!!!!!” 阿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一位自己是醒不过来了。惊声尖叫。 月知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别出声,你想把打更的都引来吗?” 阿顺被捂着嘴,乖巧的点了点头。 月知恩把手拿开。 “知恩哥,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盯着我看——做什么?” 阿顺现在想起月知恩那个眼神,还有点心里发毛。 月知恩避开了阿顺这个问题,话头一转,“怎么?你是心里不安,梦里都喊着身契上的名字?” 阿顺再次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真正的高大有和陆九撕心裂肺的哭喊。 “阿顺,你心软了?” “只是觉得那两个人太无辜了。” “无辜嘛?我们因为主人的错误被罚为迫家人分离,我们不无辜嘛?” 阿顺哑口无言。 “阿顺,你这么想,若是我们两个没有身契,没有身份证明,没法做工,只能沿街乞讨。我们乞讨到陆大有面前的时候,他会施舍给我们一口馒头嘛?!!很可能不会!!”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 “我们现在吞不下比我们强大的,只能去吞比我们弱小的!!“ “否则,我们连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现在,我们有了身份了,回白京!!” 他要试试,看看还有没有办法救爹娘。 白京。 菜市口。 傅合一身囚衣,被押上了断头台。 他的身后,还有不少与他同样穿着囚衣的罪人 台上的监斩官在宣读傅合的罪状。 傅合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台下围观的人群 “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前一阵子傅家倒台,牵扯出一大批的狗官。真够黑的。贪了那么多银子。“ 喏,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傅合。” 真沧也混在围观的群众之中。 现在,傅合马上救要死了。 他也决定恢复自己的真名_尚徽。 他看着刽子手吸了一大口酒,手起刀落,力落的砍下了他的脑袋。 那一瞬间,尚徽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 傅合的狗头咕噜咕噜滚了好远,被刽子手一脚踢开。 ”爹,娘,你们的在天之灵看见了嘛/陷害咱们家的仇人,已经被正法了。咱们家的污名,也被洗清了。“ 一只手拍上了尚徽的肩膀。 尚徽回头。 发现身后站着并肩而立的桓羽生和冷立林。 桓羽生之前并不知道尚徽和傅家的那些恩怨情仇。 “这硕鼠,现在才抓出来。他之前贪的银子,听说,够国库一年的受辱了。” “就是因为这些人存在,安国的百姓,才会吃不饱,穿不暖。” 桓羽生一脸的正义凛然,义愤填膺。 “咱们安国,若是把这些贪官污吏都抓出来,朝堂广开言路,政治清明。咱们的人也不必羡慕邻国,羡慕苍顺城了。” “水至清则无鱼。桓兄,你说的那些,恐怕,未必能实现。” 冷立林不像桓羽生那样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遐想。 桓羽生正色道,“我知道,但是最起码,我想尽我自己的力量,让安国的水,至少,干净那么一点点。” 刑台上,行刑完毕。 傅合的家人去为他收尸。 桓羽生拍了拍尚徽的肩膀,“咱们也回去吧。” 尚徽点点头,跟着桓羽生和冷立林两人往冷家走。 走了没多远,几人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劲。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街上的人,比前一阵子,多出不少啊。” “那可是。前一阵,荒王选妃,再加上圣上严查贪腐。这都没几个人出街。今天这行个刑法,又不是办花灯,这么多人出来——” “——而且,不少还是姑娘。” 他们看得没错。 这街上,三三两两的姑娘带着帷帽,穿梭在大街上。一路上还有说有笑,仿佛参加什么集会。 二月杨花满路飞。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她们经过桓羽生一行三人时,她们嘴里热切讨论的话语还有几句飘进了三人的耳中。 “这《三见花》已经出到第五册了,听说,一共十册呢。” “对啊。限量销售,可是不好抢。” “前儿新出的第四册的你看完了吗你就来抢第五册。” “我能不看吗?!!!我刚抢回去,当天晚上我就看完了!!!” “这冷兴德和桓晴述互送橘树那里看得我甜没了!!!!!!!!” “我也觉得那里甜!!!” “有什么比两个主角互为彼此人生支撑相互扶持还甜的了!没有了!!” “就是就是!!!” 什么?!!互送橘树?!!! 桓羽生和冷立林登时傻了眼。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事?!! 互送橘树不是他们两个人不久前互诉彼此人生志向的时候做的事情吗? 之前是因为冷立林先说桓羽生志向高洁,便赠与他象征高洁志向的橘树。 桓羽生受之有愧,想起冷立林之前说过愿意与他携手,一起实现抱负,便也回赠了冷立林一颗橘树。 就这么件两人私下相交的小事,怎么——被这么多人知道了,还被写成了什么话本子—— “冷兄——方才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 “我听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活腻歪了,拿着我冷立林私下的事当话本子素材,还堂而皇之的把咱们的姓氏都写进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素材的原型吗?!!” 冷立林气急,伸手就要拦住两个经过他们身边,正在谈论话本子里的“冷桓”二人的姑娘。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冷立林的肩膀上。 “冷公子,不可。” 冷立林和桓羽生一起回头,是许久没见过的黄咏。 桓羽生见是黄咏,很是郑重的对黄咏躬身作揖。 黄咏急忙拖着桓羽生的双臂,把他扶了起来,“桓公子不可。桓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应该是黄某人对桓公子行礼。” 冷立林冷哼了一声,“那你倒是作揖啊——真要你做了,可别说什么路上人多,多有不便的鬼借口。” 第130章 其人之道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 傅合的狗头咕噜咕噜滚了好远,被刽子手一脚踢开。 ”爹,娘,你们的在天之灵看见了嘛/陷害咱们家的仇人,已经被正法了。咱们家的污名,也被洗清了。“ 一只手拍上了尚徽的肩膀。 尚徽回头。 发现身后站着并肩而立的桓羽生和冷立林。 桓羽生之前并不知道尚徽和傅家的那些恩怨情仇。 “这硕鼠,现在才抓出来。他之前贪的银子,听说,够国库一年的受辱了。” “就是因为这些人存在,安国的百姓,才会吃不饱,穿不暖。” 桓羽生一脸的正义凛然,义愤填膺。 “咱们安国,若是把这些贪官污吏都抓出来,朝堂广开言路,政治清明。咱们的人也不必羡慕邻国,羡慕苍顺城了。” “水至清则无鱼。桓兄,你说的那些,恐怕,未必能实现。” 冷立林不像桓羽生那样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遐想。 桓羽生正色道,“我知道,但是最起码,我想尽我自己的力量,让安国的水,至少,干净那么一点点。” 刑台上,行刑完毕。 傅合的家人去为他收尸。 桓羽生拍了拍尚徽的肩膀,“咱们也回去吧。” 尚徽点点头,跟着桓羽生和冷立林两人往冷家走。 走了没多远,几人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劲。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街上的人,比前一阵子,多出不少啊。” “那可是。前一阵,荒王选妃,再加上圣上严查贪腐。这都没几个人出街。今天这行个刑法,又不是办花灯,这么多人出来——” “——而且,不少还是姑娘。” 他们看得没错。 这街上,三三两两的姑娘带着帷帽,穿梭在大街上。一路上还有说有笑,仿佛参加什么集会。 二月杨花满路飞。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她们经过桓羽生一行三人时,她们嘴里热切讨论的话语还有几句飘进了三人的耳中。 “这《三见花》已经出到第五册了,听说,一共十册呢。” “对啊。限量销售,可是不好抢。” “前儿新出的第四册的你看完了吗你就来抢第五册。” “我能不看吗?!!!我刚抢回去,当天晚上我就看完了!!!” “这冷兴德和桓晴述互送橘树那里看得我甜没了!!!!!!!!” “我也觉得那里甜!!!” “有什么比两个主角互为彼此人生支撑相互扶持还甜的了!没有了!!” “就是就是!!!” 什么?!!互送橘树?!!! 桓羽生和冷立林登时傻了眼。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事?!! 互送橘树不是他们两个人不久前互诉彼此人生志向的时候做的事情吗? 之前是因为冷立林先说桓羽生志向高洁,便赠与他象征高洁志向的橘树。 桓羽生受之有愧,想起冷立林之前说过愿意与他携手,一起实现抱负,便也回赠了冷立林一颗橘树。 就这么件两人私下相交的小事,怎么——被这么多人知道了,还被写成了什么话本子—— “冷兄——方才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 “我听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活腻歪了,拿着我冷立林私下的事当话本子素材,还堂而皇之的把咱们的姓氏都写进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素材的原型吗?!!” 冷立林气急,伸手就要拦住两个经过他们身边,正在谈论话本子里的“冷桓”二人的姑娘。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冷立林的肩膀上。 “冷公子,不可。” 冷立林和桓羽生一起回头,是许久没见过的黄咏。 桓羽生见是黄咏,很是郑重的对黄咏躬身作揖。 黄咏急忙拖着桓羽生的双臂,把他扶了起来,“桓公子不可。桓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应该是黄某人对桓公子行礼。” 冷立林冷哼了一声,“那你倒是作揖啊——真要你做了,可别说什么路上人多,多有不便的鬼借口。” 黄公子震了震他宽大的袖子,作势要对桓羽生行礼。 可惜黄公子的身子还没弓下去,倒是桓羽生先被唬得赶紧制止了黄咏。 “公子身份尊贵,怎可对我这身份卑微之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行礼,若是被人看到,只怕有有心之人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传出去,辱没了公子家门——” 冷立林没好气的打断他们道,“行礼,别在这里为了个行礼客套来客套去了。黄咏,你方才拦着我问那两个姑娘。你可是知道我想问的问题的答案?” 黄咏无奈的笑笑,“冷立林,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不拘小节,肆意洒脱。” 冷立林的行为,说好听点是不拘小节,肆意洒脱。往难听点说,就是不知礼数,最起码,对忠杰侯府没礼数。 冷立林知道黄咏是在暗讽他“——废话少说。” 黄咏用眼神梭巡众人一圈,正色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各位随我来。” 冷立林一行三人跟着黄咏,走到了一间茶肆。 几个人跟着黄咏在茶肆李各种穿梭。 黄咏推开了一间茶肆里最尽头的雅间的门。 “列位,请了。” 几人在雅间坐定。 冷立林环顾四周,走到雅间的窗前,抬手微微撩起窗帘,冷哼一声,“黄公子还真是会找好地方。这茶肆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坐在这里,从窗户向外看,可全是姑娘。黄公子平日,肯定没少来吧。” 这茶肆,紧挨着一间书肆。 书肆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叽叽喳喳挤着买书的女子。 桓羽生有些目瞪口呆,“方才,我只觉得街上的女子比之前多了不少。到了这里才发现,和这里相比,不过是十之二三。” 黄咏指着那些女子,对冷立林,桓羽生解释道,“冷公子方才误会我了。我是常年包下这里不假不过,不是为了看姑娘。这书肆的姑娘,也就是近期才多起来的。” “为何是近期才多起来呢?” “那街上的女子,都是为了来参加这今天的发售的。她们,都是为了购买今天发售的《三见花》的最新的一册。” 第131章 风波又起 冷立林嗤笑,“买本书而已,还用得着这样?” 黄咏微笑解释,“冷公子,她们还真不只是为了买书,之前这书的作者就说了,三见花这本书,还在创作中,至于书多长,完全取决于之前每次他卖出去的数量。卖得越多,他就写得越多,而且,他还没人限量供应。一个人,最多买5册。正是这样,这人,才越来越多。” 桓羽生感叹,“现在连写书的也这么会做生意了——不对,之前不是为了荒王选妃的事情,这姑娘小姐们都不出门了吗?这怎么——为了本书,就——” 黄咏笑了,“桓公子还不知道吗?之前盛传荒王殿下已经有中意的女子了。因为之前各家送去的金银财宝,荒王殿下除了两家,其余的全部照单全收。” 冷立林:“这事我听说过,你说的是——郎家的独女和左相府的李杳杳,对吗?” 一听到“李杳杳”三个字,尚徽和桓羽生同时有了反应。 尚徽不动声色的低下头,把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拿了下去,置于膝盖之上。 而桓羽生,一瞬间耳朵有些发红,语气业变得有些急切,“这事我知道——只是,这郎家前一阵子犯了事,那这人选,不就只剩下李小姐一人了?” “正是。”黄咏坐下来,理了理衣服,“所以,这白京的其他小姐就安全了。大家开始渐渐敢上街走动了。正好这时,这话本子火了。这些小姐们都在家憋了许久,正没个事情给她们发泄发泄一只在家憋着的闷气。这下好了。这话本子应运而生,一炮而红。” “黄咏,你可知道,这写话本子的人是什么来头?”冷立林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他写的——有些事,我听着,颇觉熟悉。有些事情想问他。” “这个先暂且一放——“桓羽生急忙忙的摆手示意冷立林,他还有更关心的问题,”荒王殿下并没有放出风声说要娶李小姐啊这事情并没定啊——若是定了李小姐,怎么也得两家交换庚帖什么的吧——“ 黄咏笑了,“桓公子难道不知,就是前日,陛下降下旨意,封左相家的二公子李昂为殿前护军,执掌宫中禁卫一事?!!” “这事我自然知道。李二公子也是我的朋友——” “这不就得了?这禁卫权,是大皇子手上的。这荒王是大皇子一派的人。这诏书一出。就是下定了。这可比什么交换庚帖都顶用。” 冷立林没好气的打断他们道,“行礼,别在这里为了个行礼客套来客套去了。黄咏,你方才拦着我问那两个姑娘。你可是知道我想问的问题的答案?” 黄咏无奈的笑笑,“冷立林,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不拘小节,肆意洒脱。” 冷立林的行为,说好听点是不拘小节,肆意洒脱。往难听点说,就是不知礼数,最起码,对忠杰侯府没礼数。 冷立林知道黄咏是在暗讽他“——废话少说。” 黄咏用眼神梭巡众人一圈,正色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各位随我来。” 冷立林一行三人跟着黄咏,走到了一间茶肆。 几个人跟着黄咏在茶肆李各种穿梭。 黄咏推开了一间茶肆里最尽头的雅间的门。 “列位,请了。” 几人在雅间坐定。 冷立林环顾四周,走到雅间的窗前,抬手微微撩起窗帘,冷哼一声,“黄公子还真是会找好地方。这茶肆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坐在这里,从窗户向外看,可全是姑娘。黄公子平日,肯定没少来吧。” 这茶肆,紧挨着一间书肆。 书肆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叽叽喳喳挤着买书的女子。 桓羽生有些目瞪口呆,“方才,我只觉得街上的女子比之前多了不少。到了这里才发现,和这里相比,不过是十之二三。” 黄咏指着那些女子,对冷立林,桓羽生解释道,“冷公子方才误会我了。我是常年包下这里不假不过,不是为了看姑娘。这书肆的姑娘,也就是近期才多起来的。” “为何是近期才多起来呢?” “那街上的女子,都是为了来参加这今天的发售的。她们,都是为了购买今天发售的《三见花》的最新的一册” 冷立林嗤笑,“买本书而已,还用得着这样?” 黄咏微笑解释,“冷公子,她们还真不只是为了买书,之前这书的作者就说了,三见花这本书,还在创作中,至于书多长,完全取决于之前每次他卖出去的数量。卖得越多,他就写得越多,而且,他还没人限量供应。一个人,最多买5册。正是这样,这人,才越来越多。” 桓羽生感叹,“现在连写书的也这么会做生意了——不对,之前不是为了荒王选妃的事情,这姑娘小姐们都不出门了吗?这怎么——为了本书,就——” 黄咏笑了,“桓公子还不知道吗?之前盛传荒王殿下已经有中意的女子了。因为之前各家送去的金银财宝,荒王殿下除了两家,其余的全部照单全收。” 冷立林:“这事我听说过,你说的是——郎家的独女和左相府的李杳杳,对吗?” 一听到“李杳杳”三个字,尚徽和桓羽生同时有了反应。 尚徽不动声色的低下头,把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拿了下去,置于膝盖之上。 而桓羽生,一瞬间耳朵有些发红,语气业变得有些急切,“这事我知道——只是,这郎家前一阵子犯了事,那这人选,不就只剩下李小姐一人了?” “正是。”黄咏坐下来,理了理衣服,“所以,这白京的其他小姐就安全了。大家开始渐渐敢上街走动了。正好这时,这话本子火了。这些小姐们都在家憋了许久,正没个事情给她们发泄发泄一只在家憋着的闷气。这下好了。这话本子应运而生,一炮而红。” “黄咏,你可知道,这写话本子的人是什么来头?”冷立林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他写的——有些事,我听着,颇觉熟悉。有些事情想问他。” 第132章 后知后觉 “这个先暂且一放——“桓羽生急忙忙的摆手示意冷立林,他还有更关心的问题,”荒王殿下并没有放出风声说要娶李小姐啊这事情并没定啊——若是定了李小姐,怎么也得两家交换庚帖什么的吧——“ 黄咏笑了,“桓公子难道不知,就是前日,陛下降下旨意,封左相家的二公子李昂为殿前护军,执掌宫中禁卫一事?!!” “这事我自然知道。李二公子也是我的朋友——” “这不就得了?这禁卫权,是大皇子手上的。这荒王是大皇子一派的人。这诏书一出。就是下定了。这可比什么交换庚帖都顶用。” 黄咏笑了,“桓公子难道不知,就是前日,陛下降下旨意,封左相家的二公子李昂为殿前护军,执掌宫中禁卫一事?!!” “这事我自然知道。李二公子也是我的朋友——” “这不就得了?这禁卫权,是大皇子手上的。这荒王是大皇子一派的人。这诏书一出。就是下定了。这可比什么交换庚帖都顶用。” 桓羽生听了这话,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 冷立林看了桓羽生这模样,动作有些重的把窗帘扯了回去,随即重重的一下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全无一点世家贵公子的优雅。 窗帘把外面的景光挡了个严实。 但是窗外,叽叽喳喳的女子交谈声还是清晰的传了进来。 “刚刚的情节你看了没?” “看啦!!” “太感人了——冷公子和桓公子之间也太感人了——啊——这世俗啊——一对有情人不能在一起——” “对啊——所以啊,男主妻子好讨厌啊。” “对啊。她如果不存在就好了。” “对啊对啊——她简直就是一对有情人之间的绊脚石——” 一个怯怯的声音响了起来。 “但是,他的妻子也很可怜啊——” 此话一出,立马被群起而攻之。 “她可怜什么啊?!!非要插在人家一对有情人中间,搞得人家不自在。” “对对对,谁让她多余呢。” 那个被围攻的声音继续小声的说着自己的观点,“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她只是喜欢桓而已啊——而且,她成婚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她冷的事情,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她的弱弱的反驳声很快被更高的声音压了下去。 “那会是那会。可是她后期知道了啊?!知道了还不赶紧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分分的挺尸,还非要哪里都插一脚,给人添堵,你说,她该不该骂?!!” 这话一出。 顿时。 相应一片。 再也没有任何反驳之声了。 站在书摊后面的蒙着面纱的李杳杳听了这话,一股闷气梗在胸口。 其实,她理解这些看客们的想法。 这看甜甜蜜蜜的断袖的戏,本来看得好好的,这突然有一女的进来横插一脚,非得和其中一个人在一起。 不只是这戏中的两个男主角要骂。 就是这身为旁观者的看客,也要骂。 这时,离离和书摊主人交谈着走了出来。 书摊主人对着离离点头哈腰,双手不停的交搓着,样子很是谄媚。 “姑娘,您的书在我这里卖啊,您就放一百万个心吧。您看——现在这《三见花》的这个火爆的状态。虽说,距离洛阳纸贵的程度还差一些。但是姑娘您放心。我一定再推一把。让这书啊,更火,卖得更火!!” 离离用手上的手绢给自己忽闪着扇风纳凉,“老板,您是会做生意的人。我呐,看出来了。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这书啊——能有这么多人看,可离不开老板你的推动。酒香也怕巷子深啊。这道理,我懂。” 这书摊主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的有些油滑的笑意更深,“那姑娘,我话说在前面——这《三见花》的后几册,可还是要放在我这里卖啊——” 离离听了这话,也笑了,“若是咱们合作的一直愉快,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嘛。” 离离走到距离李杳杳不远的地方,对着老板挥手道别,“得,您呐,就送到这里吧。” 书摊主人对着离离微微欠了欠身,“得,姑娘,您走好啊。” 离离目不斜视,装作不认识李杳杳的样子从她身侧走过。 李杳杳也眼观鼻鼻观心,等到离离走远一段距离后,再不远不近的跟上。 两人一直保持着前后距离,一直走到出两条街去,离离才赶紧跑向李杳杳。 “姑娘姑娘!!”离离一脸的兴奋,压低声音说道,“您猜咱们这次赚了多少?” 李杳杳看她这样子,也被感染了,语气里也很是激动,“五十两?!!” “更多!!!” 离离兴奋的凑到李杳杳耳边,告诉她这个令人激动的好消息,“五十五两!!” 真是不少!!!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这坏人被砍头,咱们还赚了钱!!”离离喜笑颜开,若不是有李杳杳拉着,简直能在大街上放肆大笑。 “是呀,离离,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上辈子,她李杳杳被这冷立林和桓羽生两人可是生生的虐了好几年。 这辈子,纵然不报复回来。 从他俩身上赚点银子,也是极好的。 两个姑娘都兴奋起来、 回家的路上的脚步都陡然变得轻快了许多。 是谁开始先出招,没什么大不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茶肆雅间的桓羽生和冷立林也在黄咏的陪同下看完了四册《三见花》。 桓羽生是一脸的尴尬加后怕。 而冷立林,明显是气歪了脸。 冷立林在看完他手上《三见花》第四册的最后一个字,就气得把这书“啪”的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都什么啊?!!!全是胡说八道!!黄咏!!你是不是知道写这书的人是谁?!!” 黄咏慢慢走去,把那本被冷立林摔在地上的话本子捡了起来,并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让我知道是谁?!!我把他祖宗三倍抓出来,我!!!我让他后悔被生下来!!!” 黄咏劝他,“我劝你,别费那个事了。现在,这书已经火了。这作者,已经出了名了,你若是自己主动去认领,去报复人家,反而坐实了你就是这故事里的那主人公那件事。” 第133章 没有你的世界 “黄咏,你可知道,这写话本子的人是什么来头?”冷立林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他写的——有些事,我听着,颇觉熟悉。有些事情想问他。” “这个先暂且一放——“桓羽生急忙忙的摆手,示意冷立林先把他的问题缓缓,他还有更关心的问题。 “荒王殿下并没有放出风声说要娶李小姐啊——这事情并没定啊——若是定了李小姐,怎么也得两家交换庚帖什么的吧——“ 黄咏笑了,“桓公子难道不知,就是前日,陛下降下旨意,封左相家的二公子李昂为殿前护军,执掌宫中禁卫一事?!!” “这事我自然知道。李二公子也是我的朋友——” “这不就得了?这禁卫权,是大皇子手上的。这荒王是大皇子一派的人。这诏书一出。就是意味着,荒王殿下和大皇子殿下对左相府的拉拢了。这个官职一定下,那就是下定了。这可比什么交换庚帖都顶用。” 冷立林没好气的打断他们道,“行礼,别在这里为了个行礼客套来客套去了。黄咏,你方才拦着我问那两个姑娘。你可是知道我想问的问题的答案?” 黄咏无奈的笑笑,“冷立林,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不拘小节,肆意洒脱。” 冷立林的行为,说好听点是不拘小节,肆意洒脱。往难听点说,就是不知礼数,最起码,对忠杰侯府没礼数。 冷立林知道黄咏是在暗讽他“——废话少说。” 黄咏用眼神梭巡众人一圈,正色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各位随我来。” 冷立林一行三人跟着黄咏,走到了一间茶肆。 几个人跟着黄咏在茶肆李各种穿梭。 黄咏推开了一间茶肆里最尽头的雅间的门。 “列位,请了。” 几人在雅间坐定。 冷立林环顾四周,走到雅间的窗前,抬手微微撩起窗帘,冷哼一声,“黄公子还真是会找好地方。这茶肆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坐在这里,从窗户向外看,可全是姑娘。黄公子平日,肯定没少来吧。” 这茶肆,紧挨着一间书肆。 书肆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叽叽喳喳挤着买书的女子。 桓羽生有些目瞪口呆,“方才,我只觉得街上的女子比之前多了不少。到了这里才发现,和这里相比,不过是十之二三。” 黄咏指着那些女子,对冷立林,桓羽生解释道,“冷公子方才误会我了。我是常年包下这里不假不过,不是为了看姑娘。这书肆的姑娘,也就是近期才多起来的。” “为何是近期才多起来呢?” “那街上的女子,都是为了来参加这今天的发售的。她们,都是为了购买今天发售的《三见花》的最新的一册” 冷立林嗤笑,“买本书而已,还用得着这样?” 黄咏微笑解释,“冷公子,她们还真不只是为了买书,之前这书的作者就说了,三见花这本书,还在创作中,至于书多长,完全取决于之前每次他卖出去的数量。卖得越多,他就写得越多,而且,他还没人限量供应。一个人,最多买5册。正是这样,这人,才越来越多。” 桓羽生感叹,“现在连写书的也这么会做生意了——不对,之前不是为了荒王选妃的事情,这姑娘小姐们都不出门了吗?这怎么——为了本书,就——” 黄咏笑了,“桓公子还不知道吗?之前盛传荒王殿下已经有中意的女子了。因为之前各家送去的金银财宝,荒王殿下除了两家,其余的全部照单全收。” 冷立林:“这事我听说过,你说的是——郎家的独女和左相府的李杳杳,对吗?” 一听到“李杳杳”三个字,尚徽和桓羽生同时有了反应。 尚徽不动声色的低下头,把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拿了下去,置于膝盖之上。 而桓羽生,一瞬间耳朵有些发红,语气业变得有些急切,“这事我知道——只是,这郎家前一阵子犯了事,那这人选,不就只剩下李小姐一人了?” “正是。”黄咏坐下来,理了理衣服,“所以,这白京的其他小姐就安全了。大家开始渐渐敢上街走动了。正好这时,这话本子火了。这些小姐们都在家憋了许久,正没个事情给她们发泄发泄一只在家憋着的闷气。这下好了。这话本子应运而生,一炮而红。” “黄咏,你可知道,这写话本子的人是什么来头?”冷立林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他写的——有些事,我听着,颇觉熟悉。有些事情想问他。” “这个先暂且一放——“桓羽生急忙忙的摆手示意冷立林,他还有更关心的问题,”荒王殿下并没有放出风声说要娶李小姐啊这事情并没定啊——若是定了李小姐,怎么也得两家交换庚帖什么的吧——“ 黄咏笑了,“桓公子难道不知,就是前日,陛下降下旨意,封左相家的二公子李昂为殿前护军,执掌宫中禁卫一事?!!” “这事我自然知道。李二公子也是我的朋友——” “这不就得了?这禁卫权,是大皇子手上的。这荒王是大皇子一派的人。这诏书一出。就是下定了。这可比什么交换庚帖都顶用。” 黄咏笑了,“桓公子难道不知,就是前日,陛下降下旨意,封左相家的二公子李昂为殿前护军,执掌宫中禁卫一事?!!” “这事我自然知道。李二公子也是我的朋友——” “这不就得了?这禁卫权,是大皇子手上的。这荒王是大皇子一派的人。这诏书一出。就是下定了。这可比什么交换庚帖都顶用。” 桓羽生听了这话,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 冷立林看了桓羽生这模样,动作有些重的把窗帘扯了回去,随即重重的一下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全无一点世家贵公子的优雅。 窗帘把外面的景光挡了个严实。 但是窗外,叽叽喳喳的女子交谈声还是清晰的传了进来。 “刚刚的情节你看了没?” “看啦!!” “太感人了——冷公子和桓公子之间也太感人了——啊——这世俗啊——一对有情人不能在一起——” 第134章 是可怜,还是可恨? “对啊——所以啊,男主妻子好讨厌啊。” “对啊。她如果不存在就好了。” “对啊对啊——她简直就是一对有情人之间的绊脚石——” 激烈的对男主妻子的指责声之中,一个怯怯的声音响了起来。 “但是,他的妻子也很可怜啊——” 此话一出,立马被群起而攻之。 “她可怜什么啊?!!非要插在人家一对有情人中间,搞得人家不自在。” “对对对,谁让她多余呢。” 那个被围攻的声音继续小声的说着自己的观点,“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她只是喜欢桓而已啊——而且,她成婚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她冷的事情,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她的弱弱的反驳声很快被更高的声音压了下去。 “那会是那会。可是她后期知道了啊?!知道了还不赶紧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分分的挺尸,还非要哪里都插一脚,给人添堵,你说,她该不该骂?!!” 这话一出。 顿时。 相应一片。 再也没有任何反驳之声了。 站在书摊后面的蒙着面纱的李杳杳听了这话,一股闷气梗在胸口。 其实,她理解这些看客们的想法。 这看甜甜蜜蜜的断袖的戏,本来看得好好的,这突然有一女的进来横插一脚,非得和其中一个人在一起。 不只是这戏中的两个男主角要骂。 就是这身为旁观者的看客,也要骂。 这时,离离和书摊主人交谈着走了出来。 书摊主人对着离离点头哈腰,双手不停的交搓着,样子很是谄媚。 “姑娘,您的书在我这里卖啊,您就放一百万个心吧。您看——现在这《三见花》的这个火爆的状态。虽说,距离洛阳纸贵的程度还差一些。但是姑娘您放心。我一定再推一把。让这书啊,更火,卖得更火!!” 离离用手上的手绢给自己忽闪着扇风纳凉,“老板,您是会做生意的人。我呐,看出来了。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这书啊——能有这么多人看,可离不开老板你的推动。酒香也怕巷子深啊。这道理,我懂。” 这书摊主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的有些油滑的笑意更深,“那姑娘,我话说在前面——这《三见花》的后几册,可还是要放在我这里卖啊——” 离离听了这话,也笑了,“若是咱们合作的一直愉快,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嘛。” 离离走到距离李杳杳不远的地方,对着老板挥手道别,“得,您呐,就送到这里吧。” 书摊主人对着离离微微欠了欠身,“得,姑娘,您走好啊。” 离离目不斜视,装作不认识李杳杳的样子从她身侧走过。 李杳杳也眼观鼻鼻观心,等到离离走远一段距离后,再不远不近的跟上。 两人一直保持着前后距离,一直走到出两条街去,离离才赶紧跑向李杳杳。 “姑娘姑娘!!”离离一脸的兴奋,压低声音说道,“您猜咱们这次赚了多少?” 李杳杳看她这样子,也被感染了,语气里也很是激动,“五十两?!!” “更多!!!” 离离兴奋的凑到李杳杳耳边,告诉她这个令人激动的好消息,“五十五两!!” 真是不少!!!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这坏人被砍头,咱们还赚了钱!!”离离喜笑颜开,若不是有李杳杳拉着,简直能在大街上放肆大笑。 “是呀,离离,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上辈子,她李杳杳被这冷立林和桓羽生两人可是生生的虐了好几年。 这辈子,纵然不报复回来。 从他俩身上赚点银子,也是极好的。 两个姑娘都兴奋起来、 回家的路上的脚步都陡然变得轻快了许多。 是谁开始先出招,没什么大不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茶肆雅间的桓羽生和冷立林也在黄咏的陪同下看完了四册《三见花》。 桓羽生是一脸的尴尬加后怕。 而冷立林,明显是气歪了脸。 冷立林在看完他手上《三见花》第四册的最后一个字,就气得把这书“啪”的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都什么啊?!!!全是胡说八道!!黄咏!!你是不是知道写这书的人是谁?!!” 黄咏慢慢走去,把那本被冷立林摔在地上的话本子捡了起来,并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让我知道是谁?!!我把他祖宗三倍抓出来,我!!!我让他后悔被生下来!!!” 黄咏劝他,“我劝你,别费那个事了。现在,这书已经火了。这作者,已经出了名了,你若是自己主动去认领,去报复人家,反而坐实了你就是这故事里的那主人公那件事。” “那我就这么让这龟孙子这么造我的谣?” “是造谣吗?”黄咏别有意味的笑了,“据我所知——不算造谣吧。最起码,你们俩,确实同进同出,同学同用,也彼此之间有誓言,互送橘树了。” “那是惺惺相惜!!彼此认可,相互扶持!!不是这话本子里写的什么断袖之情!!” 黄咏:“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小心再把什么好事者引来。” 窗户外,已经有不少神色各异的路人在向着他们这里张望。 冷立林气鼓鼓的坐下了。 黄咏劝他,“你也别想着去找人家什么的,你不认就好了。就算认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谁都知道,者话本子,是杜撰吧。以你为原型的杜撰,别那么大的火气。这古往今来,是多少风流才子,身上都有这杜撰的奇闻异事。这崔护的人面桃花,顾恺之的钉心画像。谁还说什么了?身上有几个传奇故事,你本身的名气还更大了呢。更何况,人家也没用你的本名。你别那么斤斤计较。” 冷立林:“你在逗我?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给他银子,感谢他帮我造名声?” 黄咏:“那倒也不至于。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一直没出声的桓羽生幽幽的发话了:“要不。我们彼此,还是——都保持距离一些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135章 荒王再次逼婚 现在,这个声音用着略带戏谑的语调说出这些。 这让李杳杳怎么都有点——一时反应不过来。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这个声音。 但是,奈何对方身份高贵,她只能忍耐。 李杳杳带着离离屈膝行礼,“民女见过殿下。” 荒王笑了,“李姑娘好记性啊,四五年不见,还记得本王。” 李杳杳堆起一脸假笑,“殿下风度翩翩,芝兰玉树,令人见之不忘。况且这民女周围,还没有人像殿下这般如此——贵气逼人。所以,就请殿下恕民女冒认之罪。” 荒王朗声大笑,“李姑娘这对本王好一顿夸奖,本王听得身心愉悦之极,李姑娘何罪之有啊。” 李杳杳继续无奈假笑。 只要你高兴就好。 李杳杳并不想和荒王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殿下大驾光临,想必是找民女的父兄有大事,民女不耽误殿下了。殿下,民女,先告退——” “杳杳,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李杳杳说完,在两人的后方猛地响起一声呼喊。 李杳杳和荒王一起回头—— 原来是李昂急匆匆的跑来。 李昂神色焦急的跑到李杳杳身边,挡在李杳杳面前,对着荒王行礼,“小妹不识礼数,恐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李昂说完,李杳杳心领神会,忙不迭的说了声,“是。民女常年在深闺之中,极少出门,恐冲撞贵客,还请殿下见谅。” 荒王挥挥手,“这为了躲我,这种话也说得出来,罢了。你要走,就走吧。” “谢殿下了。” 李杳杳提起裙子,带着离离,快步离开。 荒王望着李杳杳远去的背影,对着李昂嘲弄道,“你这妹妹,这脚下的步伐还真不错。” 李昂不置可否,“舍妹自小习舞,确实会些步法,殿下见多识广,这点小技巧,不值一提。” 荒王笑了。 这到底是“习舞”还是“习武”,他还是分得清的。 方才那李姑娘离去的身影,步伐轻盈。 上身宛如不动,脚上飞快挪动,整个人在保持优雅的同时还能那么快速的挪动。 真是——宛如飘走的。 这李姑娘,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只会跳舞的姑娘。 她这是把武艺和舞蹈结合起来的。 这家人,真是越接触,越发现,有意思的很。 荒王收回看着李杳杳的目光,别有玩味的看着李昂道:“护军近日上任,还习惯吧?” 李昂:“多谢殿下关心,臣适应的还好。” 荒王:“二公子这浑身的本事,说文武双全也不为过,之前跟着我二哥着实是屈才了。现在这位置,才是适合你的位置啊。” 李昂:“殿下,咱们明眼人就别说瞎话了。现在您目的达到了,成功的把我家的战队从二皇子那里拉到了大皇子的阵营。您的目的都达到了,今日,还贵步临贱地,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哎——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知道的,我来,是为结亲啊。” 确实。 没什么关系,比姻亲关系更为紧密了。 这姻亲关系一结,她们左相府,就彻底站队了大皇子,再也不可能和二皇子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二公子放心,我现在,还是给你们机会的。毕竟,我是要和你们结亲,这正门抬进王府当正妃是结亲,从侧门抬近王府当侧妃也是结亲,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相信你们有自己的判断。” 荒王幽幽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 “二公子,可识得此物啊?” 李昂一见,瞬间傻眼。 这不是之前被那小道士拿来威胁他们家的手帕嘛?!!!! 那小道士还真的做出来了!!!!!! 他一直以为那小道士就是嘴上说说。 没想到,那小道士还真是本事不小。 之前,是小瞧了他,他竟然连荒王的殿下的门路都能走上!!! 李昂开始装傻,“王爷的东西,自然都是上好的,我这等小人物,哪里见过。” 荒王笑笑,“又和我装?不认识这个,那这总该认识吧?” 荒王又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簪花。 是蝶落花的样式。 上面的齿上,还有着簪花小楷刻成的“杳”字。 李昂绷不住了。 “王爷,您说,您拿东西就拿东西吧,画蛇添足的往上面刻字做什么啊。我自己的妹妹,我知道,又不是小狗撒尿占地盘,没有往自己的东西上刻字的习惯。” 荒王幽幽道,“这我不管。总之,这上面有字。这别人才信,这是你家的东西啊——” 李昂:“王爷,您就给句痛快话吧。您这一来二去的,到底是要做什么。” 荒王:“二公子,你可别怪我,这圣人有言,‘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你家人自己行事不仔细,把刀把递到我手上。只能怨你们自己。” “东西在我手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可以说,和她,早有私情。反正——我这名声,传出去,大家也没什么不信的。” 这又有刻字,又有个人特色。 这普罗大众只要有瓜吃,才不会去细究呢。 而且,这瓜,做得越符合他们的口味,他们越吃。 这所谓的证据,只要让他们认为那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李昂气得说不出话来。 荒王得意,“二公子,我把你当朋友,还提前和你通个气。你们好好考虑考。若是让市井上都知道令妹李杳杳这事,她也做不成正妃了,只配做妾。” 李昂挺直了腰板,“殿下,我们家,虽说不能和殿下这样的皇亲贵胄相比,但是,也绝不受人威胁。” “二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方才还是没把话说绝。令妹这事,若是宣扬出去,不只是她自己落了个私德不修的罪名,就是你,你父亲,你们合家也得落个家风不正,管教不严罪名。” 李昂哈哈大笑,“殿下,若是我家小妹真的最后去了您的府上,和您结亲,只怕,那才让人觉得我们左相府家风不正呢。” 确实,就凭荒王的那些“好名声”。谁家和他结亲,那才是自甘堕落呢。 第136章 分道扬镳 两不相欠 距离左相府不远处的一处矮巷最尽头的一间矮房之中。 李杳杳气急败坏的指着真沧,“你还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们家是欠你的,可是我答应你的事,我也做到了。傅合被斩首了,你应该也知道了。你也算大仇得报,得偿所愿了,你怎么还对我不依不饶的,去害我啊?” 真沧也明人不说暗话,“是。荒王那里,是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真沧承认的如此爽快,李杳杳反而没话说了。 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真沧对着李杳杳拱拱手,“前儿个,傅合菜市口斩首,我特意去看了。我家的大仇人能被绳之以法,我还要多谢李姑娘从中出力斡旋。” 李杳杳冷哼一声,挥挥手,“你也别和我整些虚头八脑的了。你若是真的要谢我,就不会暗地里坑我了。” 真沧淡然,“这——可是,我去走荒王殿下那里的门路的时候,傅合还好端端顶着他的官帽呢。我自己身为尚家的后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和傅合有世代交情的小姐身上。所以,李小姐,这点,你怪不得我。” 李杳杳抬手扶额,“真沧,我本来是想给自家赎罪的。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也做到了。可是这次,是你把事情做绝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真沧笑笑,“李小姐能帮我报了仇,帮我家。我父亲的污名得以洗刷。本来就是我的意外之获。我本来也没指望着要李小姐养着我一辈子。但是李小姐,方才,你有一句话说错了。你家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你别觉得帮我家申了冤,为我父亲平了反,我就该感谢你。名声回来又怎样?!!我父亲,我母亲,我姐姐,她们永远也回不来了。那个虚名,也就是聊以安慰了。” 听了这话。 李杳杳仰天。 “你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事——确实怎么都无法怎么挽回了。” “真沧——你坑我。我不和你计较。就像你说的,大概——这也是赎罪的一部分吧。” 真沧看了李杳杳许久。 在这间没什么光线的小屋子里。 她仰着那白皙的脖颈,无语问苍天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深深的刻在了他的眼里。 他想——想,他今生今世,大概,也不会忘记自己眼下看到的这场景。 最终,他没再说什么。 转头离开。 确定真沧离开之后。一肚子气的离离嘟着嘴过来。 “我说姑娘,你也实在是太好说话了。他这么对你,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可怜人。” “姑娘啊姑娘,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以为你今儿把他找来,怎么也得打他一顿出出气,谁知道——你自己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功夫可怜他!!!” “姑娘,你知不知道!!!现在都传着!荒王殿下那里,已经去求了陛下的口谕,可能过不久,您真的就被赐婚给荒王那荒唐人做王妃了!!!” 李杳杳叹了口气,“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躲过了一个桓羽生。 结果跳进了一个更大的坑? “我自己的消息已经够糟心的了,那,有没有什么别人的消息能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这倒是有几件。不过姑娘,您现在,自己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听别人的消息?” “先说来听听吧,说不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呢。” “一个是桓家那边——桃花姐姐的信带到了。” “桓家这几天,去了个叶姑娘,质问他家这是不是拿着鲛珠向您提亲了。” “桓家没兜住,承认了。” “好家伙,原来那珠子根本不是他们嘴里说的是什么祖传的,而是和姑娘您之前说的一样,是叶姑娘的东西——至于怎么到的桓家手里——桃花姐姐偷偷传消息出来说,那珠子——竟然是叶姑娘和桓公子的定情之物!!!” “叶姑娘给了桓公子那珠子,在家等着桓公子取得功名来娶她呢!!!谁知道桓家这么不是东西,转头拿着那珠子来向姑娘求亲做聘礼!!!有够没良心的!!” “不止是没良心。拿着别的姑娘给的定情信物当做给姑娘你的聘礼,还真是够恶心的!!” 这事情,上辈子就知道了。所以,和离离的义愤填膺相比,李杳杳并没什么震惊的表示。 李杳杳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不管怎么说,是一个姑娘的私事,嘱咐桃花,别往外传。” “姑娘放心。这是自然,那叶姑娘拜托了桃花姐姐传话,说感谢姑娘仗义出手,提前告知,她要来亲自拜见姑娘,以做答谢。” 李杳杳听说叶幸要来见她,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上辈子的知交好友,这辈子,就这么贸贸然相见—— 竟然让她有了种近乡情怯般的紧张之感。 “桓家呢?” “还好桓母封锁了消息,不准往外传。毕竟,这拿着一个姑娘给的定情信物,去向另一个姑娘求亲这事情说出去,着实是丢人。” “她做得对。虽说,是为她桓家自己考虑,但是此举,也能保护叶姑娘的名声。” “嗯,作为一个姑娘,这叶姑娘也是实惨,人财两空。若不是姑娘好心给她送信,还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苍顺城等这桓羽生等到猴年马月呢。” “这下——不知道,她能不能把那鲛珠要回来——就桓家那位大姨的爱财程度——恐怕是够呛。” “若是都找上门了,还不还给人家,那真是恬不知耻了。” “还有呢?” “还有啊——还有就是石榴姐姐,去把扬素波将军请来了!姑娘你不是一直对这将军心向往之嘛?现在,人亲自来了。” “现在,她在冷宅吧?” “是。要我说,她一个姑娘,也着实有勇气。就带了几个人,千里迢迢,来白京寻未婚夫。” “找个人,把咱们那话本子,给杨姑娘看看。” 第137章 向枫露求助 —————————————————————————— 与此同时。 左相府外。 月知恩和阿顺已经在左相府的小角门处等了好几天。 俩小孩饿得头昏眼花。 阿顺实在是饿得难以忍受,他想打退堂鼓,“知恩——你说,咱们还等吗?已经三天三夜了。之前,无论咱们怎么说,人家也不让我们进去。就算是卖身,现在这府里也不收十岁以下的小孩卖身进去。我们真的还有必要等在这里吗?要不,咱们先去别家进去?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月知恩此时已经饿的连睁开眼都有些困难,他气若游丝的回答阿顺,“这左相府的小姐,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达官贵人了。我若是去别家。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主家。我若是来这里,这小姐姐,若是记得以前的情分,对我们,肯定比对那没什么前情的一般奴仆要好。” “那——你家的月大叔他们怎么办?” “最近,没听说牢里往外放人。他们,暂时,应该还没事。” 此时,小角门外,一个姿容不错的丫鬟用帕子扇着风走了出来。 她甫一出门,没料到门口躺着两个半大孩子,瞬间把她吓了一跳。 “这哪里的野孩子,怎么躺别人门口啊?!!” 这丫鬟的声音又尖又细,直刺耳膜。 把月知恩和阿顺两人吓得再也睡不下去,一瞬间,饥饿疼痛也顾不得了,一咕噜爬了起来。 两个人耸肩低头低头,老老实实的在墙根站着。 角门的守卫听了这尖声,忙搓着手讨好的跑出来,“枫露姑娘枫露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惊着您了。” 枫露狠狠的剜了这守门的一眼,“我说你也是,俩活人躺在这,你也不和我说声,你是要吓死我啊?!!!” “我——”守卫陪着笑脸道,“一时不查,一时不查,姑娘受委屈了。” “我说你这差事,若是不想当,可以给别人。你守的这门,虽说不是正门,那也是左相府的一门,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这门口躺两个叫花子,让别人怎么说咱们?!!” “是是是是。枫露姑娘,我这就赶他们走。” 那守卫说着,装模作样的开始赶月知恩他们离开。 其实,守卫并不是不知道月知恩他们在此处呆了许多天。 之前,月知恩求他放他进门。 他虽说没敢擅自把月知恩放进去,却也可怜他一个小孩子,为救父母而豁出去的这份勇气。 所以,他是故意等宅子里出来人,发现这俩孩子,好把他们领进去。 月知恩努力克制着饥肠辘辘带来的身体不适,直起腰板。 “我们不是叫花子。我们是来找人的。” “哦?”听了这话,枫露的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不怀好意的转了一圈,“找谁?” “贵府的大小姐。” “找大小姐啊——”枫露邪笑一声,“大小姐可不好见啊。” “所以,我想求姐姐通传。” “求我啊——小孩子,看你也不小了,有应该懂点事啊。” 月知恩见枫露如此说,拉着阿顺就要给她下跪。 “小叫花子,这你就省省吧。两个小叫花子的跪,对我都有什么好处呢?” 月知恩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他没再说话。 枫露指了指月知恩的脖子,“小叫花子,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 月知恩的脖子上挂的正是他父亲之前留给他的玉佩。 这是传家之物。 他一直很好的挂在衣服内里。 谁知,枫露眼尖,通过他脖子上显示出来的挂绳,看出他身有挂件。 月知恩无奈,只得解了两个扣字,把那玉佩从里衣里扯了出来。 那玉佩,就这样被明晃晃的挂了出来。 枫露用一只手帕子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上,铺了一张帕子。 她吩咐月知恩,“小叫花子,现在,把这玉,送到我手上。” 月知恩郑重的把那玉佩从脖子上摘下。 双手捧着,递去给枫露。 枫露用帕子垫着,把那玉佩置于手掌之上。对着日光,细细地看那玉的成色。 “这玉,还算不错。” 枫露简短的做出点评。 月知恩点点头,“这是我爹给我的传家之物。” 枫露不屑道,“哦?是吗?” 说完,她就用手帕把那玉佩包了包,收进了自己随身的兜里。 “哎?!!!!!!”月知恩看枫露自己把玉佩收了起来,他急了,急急的伸手,想要要回来。 那守卫忙上前,把月知恩伸得直直的胳膊打了下去,“你这孩子不懂事,这枫露姑娘收了你的东西,就是想帮你的忙,这寻常人家,捧着东西想见枫露姑娘,还见不到呢!!!!你不谢谢枫露姑娘看得起你,还在这里乱喊乱叫的?!!” 月知恩的眼神里仍有就几丝不信任,“你,能让我见到李家的大小姐?” 枫露轻哼一声,“你今天碰到我,算你运气好,我是大小姐身边的首席大丫鬟。你说,你走我的门路的话,我会不会让你见到大小姐。” 枫露说这话的时候,用眼神看了眼守卫,示意他不要多嘴。 她在蜜紫苑失势的事情,基本左相府的人。差不多都知道。 但是,她不确定这个角门守卫的消息是否灵通。 但是,以防他拆台,她还是提前警告的好。 那角门守卫接收的枫露的警告,便也一个劲的催着月知恩对着枫露谢恩。 他其实知道枫露失势的事情。 但是,就算枫露在蜜紫苑没有了管辖丫鬟的权力,那也是在主子跟前的姑娘。 比他这角门看守可是高端多了。 何苦为了两个不认识的小孩子得罪枫露呢。 一边的阿顺见状,也偷偷对着月知恩咬耳朵,“知恩,咱们是有运气才遇到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要不然,没人领着,咱们真的见不到大小姐。” 确实。 月知恩虽然没法完全相信枫露的话,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他还想把爹娘救出来。 还想有个容身之所。 无论如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和阿顺现在有了新的身契。 就算来了府上,应该——也不会连累这李小姐背上逃奴的罪名了。 第138章 掉入火坑 “那,麻烦姑娘了。” 月知恩终于还是对枫露低了头。 “算你还算机敏。”枫露满意的笑了,“这样,我现在要出门办点事,你们俩,先跟着我出去,正好也可以帮忙提东西。等我办完事,再给你们俩漱洗干净,去见姑娘。” “谢谢姑娘。” 角门守卫望着枫露一步三晃的领着两个小孩,越走越远。 哎。 他自己都是那最末等的人,也帮不了这俩小孩。 但愿这枫露拿了东西,能言而有信,帮帮这俩孩子。 —————————————————————————————————————— 是夜。 冷家大宅。 此时,正热热闹闹的举办宴会。 宴席摆了五六桌。 首桌之上,坐着冷家的长辈们。 桌次按照辈分一次往下排。 最后一桌,坐着冷立林,桓羽生,扬素波,还有其他冷家和他们平辈的几个年轻人。 有冷立林的堂兄弟冷立飞,冷立成,冷立光,还有堂姐妹冷茗蓉冷茗瑶冷茗梦六人。 桓羽生和扬素波两个外姓人分别坐在冷立林的左右侧。 这一桌子人,除了这俩,其他人全是冷家的人。 这俩人坐在这里,很是突兀。 “这扬姑娘千里迢迢从瑕山过来,咱们一定得好好招待,让扬姑娘在这,吃好喝好啊。”说话的是冷家冷立林的堂兄冷立飞,素来和冷立林关系不错。 扬素波听问堂兄此言,举杯向对方示意,以表友好。 此时,另一冷家本家的年轻人冷立成举杯向扬素波敬酒,“扬姑娘常年在瑕山,协助父兄抵御雍西的那些时不时来进犯骚扰的兵马。扬姑娘女中豪杰,我等男儿也不及她,我先敬扬姑娘一杯。” 扬素波很给面子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冷立成在桌子底下,隔着桓羽生,悄悄拉了拉冷立林,小声对他嘀咕,“扬姑娘是为了你来的,你怎么也得好好招待招待啊。” 冷立林不耐烦的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然后,动作生硬像是撒气一般用筷子夹了块红烧肉,狠狠地戳进了扬素波的碗里。 这—— 此行为一出。 整桌子的人都噤了声。 倒是扬素波,只是低下头,抿了抿嘴,然后,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对着冷立林笑着回了句,“谢谢立林哥。” 说完,就乖巧的端起碗,开始小口小口的把那块肉往嘴里塞。 这饭吃的—— 好在不远处的长辈们没发现。 要不然,立林又逃不了一顿打。 冷立成继续对扬素波和颜悦色道,“扬姑娘,这次从瑕山过来,千里迢迢的,多住些日子再走吧。” 扬素波先是小心翼翼略带期待的看了眼冷立林。后者没有任何反应。 扬素波无奈,按下内心的酸涩,对冷立成笑答,“谢谢冷大哥盛情相留,只是——恐怕不行,瑕山军务颇多,父兄还需要帮衬,恐怕,不能久待。” 冷立成转头对桓羽生道:“听闻,桓兄弟之前顺利的通过武试,取得了功名,可喜可贺啊。” 桓羽生也举起酒杯,“多谢多谢,多亏了冷兄的帮衬。” 冷立成笑问:“不知,这分派官职的旨意,下来了不曾?” “还未。” “桓兄弟敬候佳音便好。” “多谢冷兄。” 一旁的冷立林突然站起身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猝不及防的被惊了一跳。 冷立成拍着自己的胸脯埋怨冷立林道,“你敬酒就敬酒呗。礼数呢?没看着我和桓兄弟还没说完话呢?” 冷立林没好气道,“都是些虚的要命的车轱辘客套话,有什么好说的。” 冷茗蓉笑了,“立林哥,你真是好笑,你自己和桓大哥半个多月不说话就罢了,也不让我们和他说话,你这是三岁孩子啊?搞拉帮结派的那一套?!” 确实,自从桓羽生上次在茶馆说和冷立林保持距离,避嫌之后,他们确实再未说过话。 冷立林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听了这话,砰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磕,竖起两个眼睛来瞪着冷茗蓉道,“哎,我还让你说对了,我就是怪脾气,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和他说话,你怎么着吧?” 冷茗蓉到底是年纪小,哇的一声哭了,“你干什么啊。我就说了那么一句——” 这桌上的动静引来了其他长辈的主意,长辈们纷纷侧目看着他们这里。 冷立成连忙向长辈们陪笑解释,“没什么事,没什么事,立林敬酒,喝得急了些,这就酒量,吓着茗蓉了。” 长辈们听了,便也放下心来。没当回事,只是轻声嘱咐道:“立林一直没个轻重,当着妹妹们,喝那么多酒,干什么的呢。茗蓉她们小姑娘家家的,别吓着她们,过会她们用餐结束,就让她们小姐妹回去歇着吧。” “是。是。一定。一定。” 一场小小的不愉快,就这么被冷立成这么圆过去了。 酒过三巡。 长辈们皆推说年纪大了不能熬夜,便一一退席。 宴会厅内,只剩下冷立林他们这一桌。 冷立林已经一个人喝了五壶闷酒。 其余几个人也都停杯投箸不再食,只是尴尬地看着他。 桓羽生终于忍不住了,拿走了他的酒杯,“别喝了。” “怎么?”冷立林趴在桌子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不是保持距离吗?又舍得和我说话了?” 桓羽生感觉他的眼睛像两个有魔力的黑洞,像要把他吸进去。 他不敢再看,别过头,“喝闷酒对身子不好。况且,都没什么人和你一起喝,也没什么意思,这酒现在,只剩伤身,还是停了吧。” 冷立林似乎是为了要气桓羽生,越发的拿起酒壶,对着自己的嘴,哐哐的往里灌。 那酒顺着他的下巴一直流到衣襟里,撒了满身,他也仿佛未觉。 扬素波看到这,不忍心看他当着众人如此出丑。便好心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他。 扬素波的眼神先定在了冷立林的衣襟上,有看向冷立林。 “擦擦吧。” 冷立林连个眼神都没她。 仍旧是喝自己的酒。 冷家的其余年轻人见冷立林如此无礼,脸色也有点挂不住。 这场景,太尴尬了。 第139章 交杯酒 这场景,太尴尬了。 对于扬素波,在场的其他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一致不去看她。 毕竟,这让女孩这么没面子的场景,若是现在投给她关切的眼神,那才是残忍。 扬素波的脸色并无明显的变化。 她默默的把帕子放在了桌子上之后,便后退了几步。 不再言语。 冷立林也并没有去拿桌子上的那方帕子,只是仍旧仰头喝自己的酒,只当扬素波的这一系列动作不存在。 冷茗蓉看不下去了,悄悄的走向扬素波,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想去安慰她几句,或者把她拉开。 结果,当她对上扬素波温柔的笑脸时,发现,她并不想说什么,来让这笑脸上出现无奈,伤心,难过的情绪。 最后,她说,“姐姐,我新得了个好玩意。要人多了才好玩,姐姐来陪着我玩吧。” 冷立成听冷茗蓉如此说,也急忙应和,“是呢是呢。你们女孩子私密话多,去玩吧去玩吧。” 冷茗蓉笑了,“哥,不是什么私密话,就是酒桌上玩的,我前一阵得了套新的象牙花名签子。我们行花签令玩去。” “行呀行呀。你们,去玩吧。” 扬素波温柔的答应了下来,不再看冷立林,和冷茗蓉她们几个姑娘去一侧的另一张桌子上去玩了。 几回下来过后,夜色更深。 姑娘们受不住更深露重,纷纷起身告辞退席。 轮到扬素波想要告辞退席的时候,冷家的几位兄长并桓羽生,全都站起身来相送。 只有冷立林,仍旧只是自顾自的喝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对扬素波离席的回应。 冷立成看不下去了。 出言叫住了素波。 “扬姑娘,别急着走。方才,我看你们玩花签令玩得尽兴。我也很想试试。不如,把那套花签留下来,素波姑娘指导着我们,再玩几局如何?” 扬素波笑容得体,婉拒道“本是不应推辞的,只是——那套花签,是茗蓉妹妹的,立成哥若是想有人指导着一起玩,还是茗蓉妹妹和茗瑶姐姐她们更适合一些,她们玩过很多次了,我也是今天第一次玩这个——” 谁知冷立成一把从冷茗瑶怀中把那套花签抢了过来,抱在自己怀中,对着扬素波道,“她们玩过好多次了?那她们老手,我们新手,这她们太过于熟悉这套签,那更没意思了。” 冷立成一边说,一边对着冷茗瑶姐妹几个使眼色。 冷茗瑶她们看懂了冷立成的意思,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和,“是了是了,素波姐姐留下来玩吧。我们是在是困得不行,先去睡了。” 扬素波无奈,又看了一眼状似毫不在意她们这边动态的冷立林,最终还是心软,坐了回去。 冷立成拿着从冷茗蓉那里抢来的花签,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 这套花签上的写得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什么“上下座共饮一杯。”、“掣中者无论男女簪花一朵,直至席终。”、“自饮一杯,对座者陪饮一杯”。 这几局下来。 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终于。这套花签,传到了冷立林处。 冷立林本来对此活动无甚兴趣,但是看了看桓羽生因为几局下来,而逐渐染上几丝兴奋之色的脸庞。 他无奈一笑,接过了装着花签的竹筒。 他随意一掣,一根签掉了出来。 桓羽生主动去捡。 桓羽生捡起时,很自然的递给冷立林。 冷立林伸手去接。 两人四目相对。 看着冷立林的眼睛,桓羽生才想起。 他和冷立林,已经许久不说话了。 就在方才—— 就在这餐桌之上,还闹过不愉快。 终究,还是他那天,那句话说得不对。 “立林,我——” 桓羽生的“——们,和好吧。”几个字还没说完,冷立林就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只花签,不再看他。 桓羽生只得悻悻地回去坐好。 冷立林盯着那只签,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冷立成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立林,你那只,是支什么签啊?” 冷立林若无其事道,“这签不好。我重新掣一支——” 没等冷立林说完,冷立成又分身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从冷立林手里把他的那只签抢了过来。 “别啊!!!我看看这写着什么,怎么就不好了——” 冷立成也看着那只签,大声念了出来,“【天染琼瑶】,掣者上下座交杯饮酒,或——”念到这里时,他的神情也变得奇怪了起来,不再往下念了。 “或什么?” “或——”冷立成的声音越来越小,“或掣者在上下座中选一人,嘴——对——嘴——传——酒——” 冷立成说完。 整桌都静了下来。 冷立林为掣者。 他的上下座分别是桓羽生和扬素波。 也就是说—— 现在,要么是扬素波和桓羽生饮交杯酒。 要么,是冷立林选择扬素波或者桓羽生中的一人,和他们上演“嘴对——嘴”传酒这一爆炸性画面。 桓羽生先不好意思起来。 “这签——这,这许是男人们在那声色之地耍乐用的。今天这个场景,确实不怎么合适——” 冷立飞许是喝多了,指着桓羽生的耳朵,兴奋道,“哎?!!桓兄耳朵红了!!!桓兄,莫不是在期待什么吧?!!” 桓羽生听了这话,这不只是耳朵红了,这脸也红了不少。 “这,这是从何说起啊!!这扬姑娘是立林的未婚妻!!我怎么会!!” “那你脸红什么?”冷立飞不怀好意道。 “对啊?那你脸红什么呢?” 冷立林也幽幽的加了这么一句。 桓羽生看着冷立林,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立林直视桓羽生,“若是你内心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怎么会脸红呢?” 桓羽生的脸这下子不红了。 而是一瞬间变得煞白。 他嘴唇都有点颤抖了,“立林,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了,我以为,我们互为知音,没想到,我在你眼中,是个对兄弟的未婚妻心怀歹念的无德之人。” 冷立成听着话头不对,连忙帮着劝解,“这言重了啊。立林,你这话说得不对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第140章 伤人与自伤 冷立成为了帮桓羽生解围,不惜把自己也拉下水,“这素波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容色逼人。别说羽生了,就是我,若是站在羽生的位置,可能也会脸红。这无关什么心怀歹念啊。纯粹是对这惊天美色的正常反应。” 冷立成如此说,其他兄弟也纷纷应和,给冷立林和桓羽生找台阶下。 “对啊对啊,扬姑娘如此美貌,若是没什么反应,那才是不正常。” “就像看到一朵好看的花朵,会不有自主的微笑一样。这桓兄弟正是知道他不能对素波姑娘失礼,所以才只能低着头不好意思,这才脸红的。立林你别上纲上线的啊。” 扬素波见状,也落落大方的起身加入为桓羽生解围的队伍中。 她举起酒杯,对着桓羽生道,“昔日在军中,为鼓舞士气,振奋军心,有时,我也会和父兄一起,与将士们同饮。桓公子若是不嫌弃,我敬你一杯。” 桓羽生急忙也举起的酒杯,向扬素波示意,欲饮。 冷立成看着两个人之间和谐的气氛,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可算是落了地。 这下可算圆乎过去了。希望立林那祖宗可别再发疯了。 可惜——事与愿违。 有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声音响起,“哎?不是交杯酒么?” 冷立成一记眼刀射过去。 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人是冷立光。 冷立光也意识到了自己因为喝多了酒,这嘴一时间,没把住,说错了话,忙地下了头,不再说话。 冷立光素日就与冷立林不睦。 他是想下冷立林的面子的。 方才,借着酒劲。 他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本来,是想让冷立林没脸。 但是没想到,冷立成的一记眼刀,让他瞬间又胆怯了。 冷立成这个大哥,他还是怕的。 空气凝滞。 气氛再次变得尴尬了起来。 桓羽生已经举到唇边的酒杯,也停住了。 一时间,他有些懵。 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喝,还是应该把酒杯放下。 冷立林把桓羽生的一系列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尽收眼底。 他一直是这样。 不管桓羽生在哪里,他总是能占据自己全部的视线。 可是现在,他无比的痛恨自己的这个习惯。 冷立林冷笑了一声,“羽生,怎么了?听到有人提醒你了,想起来,还有最重要的交杯酒的步骤没完成?” 这句话一出。 桓羽生没动。 扬素波也没动。 冷立林看起来已经醉得吓人了,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冷立光面前,目露凶光。 “是你,想看喝交杯酒,对么?” 冷立光被冷立林这混不吝的样子吓到了,忙低下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冷立成也急忙出声,想要喝住冷立林,“立林,你别犯浑啊!!” 冷立林却“呵呵”“嘿嘿的”疯笑了起来,“我的亲弟弟想看喝交杯酒,我不能让他失望啊——” 冷立林转头,走到了桓羽生面前,对着桓羽生,指着扬素波道:“羽生,我问你,这交杯酒——你,和她——你喝吗?” 桓羽生定定地看着他,掷地有声:“不。” “不啊——”冷立林喃喃的复述着桓羽生的话,突然话锋一转,“你的这声‘不’,是‘不敢’的‘不’,还是‘不能’的‘不’呢?” 此言一出。 四座皆惊。 桓羽生看向冷立林,目光里尽是凄婉和哀求。 冷立林的这话说到这个份上,等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将桓羽生的人品踩到了脚底下。 冷立林看着桓羽生的样子。 他现在,满脸受伤的表情,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冷立林的眼睛也湿润了。 他的酒也醒了一大半。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伤人,还是自伤? 他到底,是要折磨谁呢?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刚刚。是我犯浑。”冷立说着,随手抢过扬素波手上的酒杯,举杯对着桓羽生道,“现在,我向你赔罪。” 冷立林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拉过桓羽生。 桓羽生被冷立林这一时三变的行为彻底搞懵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一口酒顺着冷立林的嘴唇渡了过来。 他大惊。 被冷立林渡过来的酒水,完全来不及吞咽,有一大半,都顺着他的下颌流到了衣领上。 冷立林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他的唇只是贴上了桓羽生的唇。 似乎,他只是单纯的——“传酒”而已。 冷立林双眸微眯,渐渐的,他的头微微偏了偏。 他的唇,离开了桓羽生的唇。 他像个刚刚睡醒的孩子一般,眼神澄澈,似醉非醒地盯着桓羽生的衣领,呢喃:“可惜。” 紧接着,他又靠近桓羽生,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对着桓羽生小声耳语道:“那个问题,我不该问你。我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桓羽生知道,冷立林说的,是关于“不能,还是不敢”的那个问题。 他也知道,冷立林真正想问的,不是扬素波。 他只是借着扬姑娘,问他心里真正的那个人——左相府的那位李姑娘。 桓羽生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定住了一般,一动未动。 众人这才缓缓缓过神来。 见桓羽生许久不动,以为他是太过惊骇,已经魂飞天外。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面,表情最淡定的,实属扬素波了。 未婚夫当着她的面做出这种惊世骇俗之事。 她既没有歇斯底里冲上去对着桓羽生冷立林这俩败坏人伦当众出丑的人厮打一番。 也没有立马用手帕捂着嘴哭天抢地。 她只是默默的垂下了她那漂亮的眼睛,睫毛小幅度的忽闪忽闪。 似乎只是—— “非礼勿视”而已。 冷立成冲上去,结结实实的打了冷立林一下。 冷立林一只手还拉着桓羽生,一时不妨,被打得踉跄了几步。 “你疯了?!!!”冷立成手指哆嗦的指着冷立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众目睽睽之下——你荒唐!!!!” 冷立林直起身子,看向自己的大哥,都看向躲在冷立成身后的冷立光,轻蔑一笑。 第141章 女人的悲剧,从同情渣男开始 “大哥这么激动做什么?不是立光说想看交杯酒吗?这花签酒令上,可没只写交杯酒呢。上面可是说了,要么,是让我的上下座交杯,要么,我在上下座里选一人传酒,这两件事,选一即可。是吧,立光?” 冷立林说完,继续仰头大笑。 而冷立光躲在冷立成身后,并不敢回答冷立林。 冷立光只是目光惊恐的看看冷立林,又看看冷立成,似乎只要他敢回答一声“是”他就会和冷立林一样,被当成疯子。 冷立成气不打一出来。 “你喝多了!!!快回去醒酒吧!!” 冷立林继续大笑,恍若未闻。 冷立成无法,只得向左右求助:“来人啊!!!把他扶回去!!!” 左右上来了几个小侍从。分别架住了冷立林的两臂,想要把他抬下去。 但是冷立林死死的抓住了桓羽生的一只手腕,怎么都不撒手。 冷立成看着这一切,欲哭无泪。 这是——真是有够丢人现眼的。 他只能放弃桓羽生了。 冷立林腆着笑脸看向桓羽生道:“桓兄弟,你看这——委屈你,照顾照顾立林了——” 桓羽生的手被冷立林死死的拉着,根本挣脱不开。 桓羽生心下震撼。 木木地答应了冷立成。 今天晚上的事情,宛如数个炸弹,把他的脑子炸得细碎。 他看着冷立林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腕。 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若是常人,肯定第一时间回努力挣脱。 可是—— 他竟然,不想挣脱。 非但不想挣脱。 他还有些—— 因为冷立林的紧握,而多了几分的安心感。 奇怪的安心感。 ———————————————————————————— 桓羽生扶着冷立林退席。 这场闹剧般的宴席也无法进行下去了。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席。 扬素波也是。 她始终保持着最得体的笑容,撑到了离席。 她的侍女冉冉陪着她,向她暂时居住的院子走去。 侍女冉冉气不过,“姑娘,咱们,明天就走!!这什么姑爷啊!!整个一疯子!!咱们不要了!!” “再等等吧。”扬素波幽幽道,“若是明天突然就走。冷家的长辈一定会猜到,一定是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今晚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的话——” “姑娘!!你不觉得,那姓冷的实在故意的恶心你吗?!!他恶心你都到了这地步了,你还为他着想?!!还想为他当遮羞布?!!!” “也不全是为了他——这样做,对他,对我,都好。毕竟,传出去,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冉冉有些庆幸,“这幸亏,之前,桃花姐姐和石榴姐姐带了消息来,说之前老将军的给您定的亲事,对方真的确非良人。” “虽说之前这冷公子也没个正形,可是姑娘您因为小时候的事情,看这冷公子怎么看怎么好。不管冷公子身上有多少歪歪毛病,您都不以为意。” “姑娘啊,都说这女人的悲剧,从同情渣男开始。这冷公子,您对他好,他也感受不到。您就当您之前对他的好就算报恩了,咱们就别白费力气了,去对那能回应你的好的人好,行吗?” “姑娘,今天,若不是怕僭越,给您惹麻烦,我真想给那姓冷的两拳,打烂他的嘴!!!” “这次,还是老将军要姑娘一定要亲自来白京,亲眼看看。老将军可真没说错。姑娘,这婚,退了吧。” 扬素波听到退婚两个字,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未开口说什么,反应真是异常的平静。 作为从有记忆以来,就有着未婚夫的少女,这个反应—— 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提起“退婚”这件事。 扬素波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 “扬姑娘!!!” 身后,有个男性在喊她。 扬素波和侍女冉冉一起回了头。 追上来的人是冷立成。 两个女子驻足等他跑来。 冷立成一脸歉疚道:“扬姑娘,这——都是我这弟弟混账。我这做哥哥的,实在是没有脸和你说,‘请你担待’‘请你多包涵’‘请你原谅’之类的话。” 扬素波只是不失礼数的笑笑,“冷大公子不必如此。他若是能慕顺,也不会为大家所排挤了——只是——浪费了冷大公子今夜的费心安排了。” 冷立成的表情瞬间有几分羞惭。 “我——我,我的本意,绝不是看到今天的这样的场景。” 扬素波直视冷立成,目光恳切,“我知道。我知道冷大公子的本意是好的。只是,靠着这做小游戏而得来的些许亲密,在我看来——着实没什么意思。我,不需要这种靠类似欺骗得来的亲密——” “况且——”扬素波说到这里,声音也逐渐的低了下去,“就连这,他也是不愿意的。所以,冷大公子,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了。” 冷立成听扬素波如此说,脸上也是羞惭的不行。 此举,确实,是在侮辱眼前的这位姑娘。 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素波姑娘来府上住了一些日子了。 素波姑娘为人和善,待人接物进退有度。冷府的众人都很喜欢她 素波姑娘和冷府众人相处融洽。 只除了——她在这里本应该最亲近的人,她的未婚夫,冷立林。 冷立林对与扬素波的到来,漠然到了极点。 扬素波在冷立林这里受到的待遇,远远比不上其他来拜访的普通客人。 就算普通客人,这冷大公子还有可能给句“常来常往,吃好喝好。”的客气话。 而扬素波,在冷立林得到的,全是潜台词为“你快点走吧。”的各种冷言冷语。 仿佛扬素波不是他冷立林应该费心思去接待,与之相处的未婚妻,而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只想让她马上消失的讨债鬼。 冷家的长辈看不下去。 一方面,是不忍心扬素波这么好的姑娘有此伤心的经历。 而另一方面,他们也绝不想放弃扬素波这么好的儿媳妇人选. 若是任由冷立林这么作下去,有一天把人逼走,也未可知。 所以,冷家长辈,才让冷立成去暗中悄悄撮合他们,想让这对未婚夫妻之间的关系改善一些。 第142章 冷家炸锅 谁知道—— 这个非但没能改好,还直接给改崩了。 扬素波对冷立成敛袂行礼,带着冉冉快步离开。 剩冷立成一个人站在冷风中。 这下好了。 他该怎么向长辈交差啊—— 冷立成有点一个头两个大。 差事越半越坏可还行—— 他现在无比的想抽冷立林一顿。 都是他冷立林做的孽,为啥现在担惊受怕的人,是他冷立成? ———————————————————————————————— 白京的一家杂货店中。 月知恩和阿顺相互依偎在杂货店后半部分的仓库的一角。 他们俩干了许久的活。 现在已经精疲力尽。 自那日他们俩跟着那个叫枫露的女人来了这里,就一直被关在了这里。 白天,在杂货店的后方干杂活。 晚上,就在这杂货店的仓库里找个角落休息。 那个叫枫露的女人倒是来看过他们一次。但是只是吩咐他们好好干活。并且说,他们俩小屁孩,在这里做活,也顶不了多少用,所以,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工钱的。 至于——对于什么时候能帮他救出爹娘这件事,她只字未提。 月知恩在呆到第三天的时候,意识到,他被这叫枫露的女人骗了。 这个女人,一头,诓骗了他的玉佩。 另一头,把他和阿顺带到这里做不要钱的小奴仆。 估计,他和阿顺不是没有工钱。 而是——他和阿顺应得的钱,都到了这个女人手上了。 从他和阿顺身上,赚了两次钱。 他和阿顺累死累活,让那女人坐享其成?!! 从第四天开始,他和阿顺开始拼命找机会想找机会趁着杂货店开张的时候溜走。 可惜,时刻都有人盯着他们。 他们没能成功。 可以想见—— 若是再不想办法,只怕他和阿顺在这里做工做到死,也没法救爹娘了。 这日晌午。 阿顺看着他和月知恩碗里的菜汤。愁眉苦脸。 说这是菜汤都算好听的了。 就是一碗白水里,飘着两根菜叶子。 “知恩——”阿顺愁眉苦脸,“这饭,吃了根本不顶饱啊——我好饿,我做不动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这汤喝了吧。不喝的话,只会更饿。“ 月知恩一面劝他,一面把自己面前的那碗汤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咱们到底怎么办啊?在这里,没着没落的。吃不饱,穿不暖。咱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怎么去救月大娘他们啊——”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若是现在饿死了。更是没法子可想了。” “也不知道,现在月大叔和大妈他们被关在哪里,他们怎么样了——咱们被关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做活,什么消息都听不到——” 是啊——不知道,除了去求那个姐姐,他们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他现在—— 和阿顺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 或许—— —————————————————————————— 左相府 蜜紫苑。 李杳杳正在接待从瑕山远道而来的扬素波。 陶大姨母女三人作陪。 李杳杳起身,亲自为扬素波倒茶。 面对这个上辈子无数次救了自己的人,李杳杳是又紧张,又激动。 她努力克制自己,想表现的很平静。 可惜,不断起伏的胸脯,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因为紧张而已经有些紊乱的呼吸频率。 扬素波很礼貌的用手微微扶住茶杯,等着李杳杳倒茶完毕。 好在,这茶没泼出去—— 还不算丢脸。 李尧尧抬头挺胸,努力表现的像个第一次见面的世家小姐,端着架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倒是扬素波先“扑哧“一声笑了。 “李小姐,我是自幼长在军中不假,也确实杀过人。可是,那都是再上阵杀敌的时候。我又不是吃人的猛兽,你至于紧张成那样?” 李杳杳一听此言,索性也不装了。 “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你虽然努力想让手稳住,不表现出来,但是你呼吸急促,胸口起伏波动太快。所以,我还是看出来了。” “不愧是扬将军啊。”李杳杳举杯敬她,“请允许我异茶代酒。敬将军一杯,将军巾帼英雄。我素来仰慕,今日得以相见,难免心情激动,让将军见笑了。” 扬素波也很豪爽的举起茶杯,对着李杳杳温和一笑。喝下了那杯代表她们友谊的茶。 “李姑娘客气了。我从桃花和石榴那里也听说了不少李姑娘的事情。多谢李姑娘对她们的照拂。李姑娘也不是俗人。“ “不敢当,不敢当。” 一通自报家门的闲聊之后。 扬素波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李姑娘,我们素未谋面,之前,也无什么交集。你为何——让桃花石榴去给我送信,让我一定来白京呢?” “我仰慕将军。不忍心将军一世英雄,却因为所嫁非人,而蹉跎一辈子。将军你一生都在为安国奋斗,将军你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男儿。我在白京,目睹了冷立林的一些言行。私下觉得,以他的人品修养,行事德行,实在是辱没了将军——故而——一是不忍,多管闲事了。还请将军原谅。” “你也是一心为我。我岂有责怪你的意思。” 扬素波的表情显得分外的落寞。 “有些事——我以为我知道。可是,不亲眼看到,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的,不过都是我自己想象的。罢了。” 李杳杳听了这话,心下一喜,“将军,可是打算,和那冷府,退亲了?” 扬素波身边的冉冉听了这话,没等扬素波开口,先插了句,“我们姑娘心善,那冷府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们姑娘不忍心在这个节骨眼去提,怕被人提起来,担个火上浇油的嫌疑。” “冷家大乱?” 李杳杳压制住自己内心听到这消息的喜悦,装作不动声色的问出这句话。 “这——”冉冉张了张嘴,刚刚想说出口,可是扬素波对她投来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她只得星星的闭上嘴,不发一言。 石榴见状,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接话道:“我不在冷宅,具体冷宅是怎么个情景,我也不知道——倒是冷宅之外的事情,我日你哥街头巷尾的邻居说了不少。” “之前与他一直同吃同住的那位桓公子,搬出了冷府,回到了自己家。” ”桓羽生离开?“李杳杳吐槽道,”那把他当眼珠子的冷立林公子同意吗?“ ”听说,这冷立林公子自己,也被禁足了。 。 第143章 劝阻 李杳杳努力克制自己,想表现的很平静。 可惜,不断起伏的胸脯,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因为紧张而已经有些紊乱的呼吸频率。 扬素波很礼貌的用手微微扶住茶杯,等着李杳杳倒茶完毕。 好在,这茶没泼出去—— 还不算丢脸。 李尧尧抬头挺胸,努力表现的像个第一次见面的世家小姐,端着架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倒是扬素波先“扑哧“一声笑了。 “李小姐,我是自幼长在军中不假,也确实杀过人。可是,那都是再上阵杀敌的时候。我又不是吃人的猛兽,你至于紧张成那样?” 李杳杳一听此言,索性也不装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出:“你——你,看出来了?” “嗯。看出来了。“扬素波端起方才李杳杳亲自给她倒的茶,抿了一口,”你虽然努力想让手稳住,不表现出来,但是你呼吸急促,胸口起伏波动太快。所以,我还是看出来了。” “不愧是扬将军啊。”李杳杳举杯敬她,“请允许我异茶代酒。敬将军一杯,将军巾帼英雄。我素来仰慕,今日得以相见,难免心情激动,让将军见笑了。” 扬素波也很豪爽的举高茶杯,对着李杳杳温和一笑。喝下了那杯代表她们友谊的茶。 “李姑娘客气了。我从桃花和石榴那里也听说了不少李姑娘的事情。多谢李姑娘对她们的照拂。李姑娘也不是俗人。“ “不敢当,不敢当。” 一通自报家门的闲聊之后。 扬素波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李姑娘,我们素未谋面,之前,也无什么交集。你为何——让桃花石榴去给我送信,让我一定来白京呢?” “这——桃花和石榴两位姐姐大概也和将军提起过,我仰慕将军,我请桃花石榴陶大姨来我府上,也是出于对将军的仰慕。这将军当时远在瑕山,我无缘得见,只能依靠微微亲近些将军曾经的亲信,来抒发对将军的仰慕之情了。” 扬素波听到这,微微笑了,嘴中连连“谬赞了谬赞了。” :我不忍心将军一世英雄,却因为所嫁非人,而蹉跎一辈子。将军你一生都在为安国奋斗,将军你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男儿。我在白京,目睹了冷立林的一些言行。私下觉得,以他的人品修养,行事德行,实在是辱没了将军——故而——一时不忍,多管闲事了。还请将军原谅。” 李杳杳说完,便起身,要向扬素波行礼赔罪。 扬素波慌忙放下茶杯,一个箭步上前,扶起李杳杳,“你也是一心为我。我岂有责怪你的意思。” 扬素波的表情显得分外的落寞。 “有些事——我以为我知道。可是,不亲眼看到,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的,不过都是我自己想象的。罢了。” 李杳杳听了这话,心下一喜,“将军,可是打算,和那冷府,退亲了?” 扬素波身边的冉冉听了这话,没等扬素波开口,先插了句,“我们姑娘心善,那冷府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们姑娘不忍心在这个节骨眼去提,怕日后被人提起来,担个火上浇油的名声。” “冷家大乱?” 李杳杳压制住自己内心听到这消息的喜悦,装作不动声色的问出这句话。 “这——”冉冉张了张嘴,刚刚想说出口,可是扬素波对她投来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她只得星星的闭上嘴,不发一言。 石榴见状,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接话道:“我不在冷宅,具体冷宅是怎么个情景,我也不知道——倒是冷宅之外的事情,我听这街头巷尾的邻居说了不少。” “之前与他一直同吃同住的那位桓公子,搬出了冷府,回到了自己家。” “桓羽生离开?“李杳杳吐槽道,”那把他当眼珠子的冷立林公子同意吗?” “听说,这冷立林公子自己,也被禁足了。” 听了这话,扬素波的脸色依旧很平静。 看来,她早就知道此事。 李杳杳看着扬素波,诚恳说道,“杨将军,您在我心里,是不梳那些男儿的大将军,我不忍心看您被这么个烂人给耽误一生。您若是和他绑在一起,余生,就只有数不尽的痛苦了。” “现在,是个机会。是他自己德行有亏,自毁名声,跳了出来。素波姑娘您退亲是顺其自然,不需要被什么背信弃义的恶名。所以——” 扬素波抬起头,一脸凝重,“谢谢李姑娘帮我分析利弊——这终身大事,我还是要仔细斟酌一番的。” 李杳杳:“我也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自然,这终身大事,还是要将军自己拿主意。” “这女儿家,终身大事——至关重要。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将军肯定比我,更能知道这婚姻大事所关乎的厉害。” “正是如此。”扬素波看向李杳杳,“在婚姻大事里,有时候,这女子的幸福,可能,是最不要紧的。而这场婚姻背后所带来的姻亲关系,才是最要紧的。” 扬素波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莫非—— 上辈子,她对冷立林那样千依百顺,百般屈就,也是因为—— 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爱冷立林这个人。 而是—— 她不能破坏冷,扬两家的联姻关系?!!! 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扬素波话锋一转,“我来之前,也听桃花和石榴说了李小姐现在的窘状。李小姐把我当朋友,我自然也感念在心。若是李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李小姐开口,我能做到的,只要不违背道义,不损害安国的国家利益,我一定帮忙。” 李杳杳想想自己身上那些烂事, 也是愁。 “确实,我自己这里,也是一团乱麻呢。也许日后,真的需要将军相帮。一定不让将军为难。” 李杳杳扑哧一声笑了,“若是,这结为姻亲关系,不需要咱们女儿家就好了。男人自己,想结什么关系,就去结什么关系。多好啊。” “是啊。一直让女人做牺牲。需要女人结亲的时候,就去结亲,不需要了,就让她们守寡,再嫁。” 第144章 梦中梦 杂货店。 夜晚 月知恩伸出手,在暖和的被窝里摸了摸,掏出一只香囊。 他把香囊放入鼻尖,一脸满足的嗅闻. 他其实早就已经神思清醒了。 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好好照顾,在他醒来前把他放到路上” 诸如此类的话。 他知道他昨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是那位他要找的看起来仙女一样的姐姐再一次救了他。 他害怕,害怕他自己一醒来,就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所以,他不敢睁开眼睛。 就这么一直假寐着。 等这宅子里的丫鬟把他送出来,等他被一辆不知名的马车拉走。等着李杳杳身边的丫鬟确认他的安全之后离开。 那位姐姐,不嫌弃他是家生子出身,一次一次的帮他,救他。 担心他会财物拮据,给他送过银子。 为了他能活得快乐自在,给他送过绢布偶人。 就连去趟街市,都为他母亲解过围。 现在,又救了他一命。 只是——他没完成母亲交代他的事情。 没开口向这姐姐求助。 其实,在他假寐的这段时间,他自己,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 这姐姐堂堂一个左相府的独女,身份尊贵,怎么会放着好好的左相府不住,带着几个丫鬟来着荒无人烟的地方呆着。 时间,还这么凑巧。 他在原先的主人家张统制府上的时候,没少听说犯了错的妾和姑娘被发配到庄子上的事。 再加上,他之前隐隐听说了点什么话本子和这左相府家的姐姐有关的风言风语。 想必,这姐姐也是被风言风语连累,被从那么富丽堂皇的左相府给赶出来,一个人带着丫鬟住在这荒野之中。 左相大人真是够心狠的。 这么漂亮柔弱的姐姐,放她一个人住在这十里八乡没个人烟的地方。 他之前就听娘亲说过,这左相,是个狠人。 平时门生遍天下。 这一朝出事,他是一个也不认了。 上门找他求助的,他一个也没帮。 姐姐对他,真的已经够好了、 知道她自己不能收留他,特意安排了丫鬟,把他放在行人的必经之路上。 他都知道,那些丫鬟是确保了有人救他才离开的。 姐姐给她安排好了路。 他不娘亲之前就和他说过,让他千万小心。 他现在是没有身份的逃奴,如果被抓到,后果可能是在被抓去和爹娘团聚关在一起被卖之前,还得挨上好一顿鞭打。 他这种有罪人家的逃奴,若是真的被这仙女姐姐收留了。 这事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扣上顶帽子,大做文章,只怕,这仙女姐姐,甚至左相府,都会被连坐。 他不像那样温柔似水,金尊玉贵的姐姐变得和他一样。 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他自己承受就够了。 就算姐姐要收留他,他也不会留下的。 他不能去害她。 他两眼深切的看着香囊,把它紧紧的扣在自己的怀中,透过香囊,他感受着自己现在“砰砰”的心跳,心中默默的念着“杳杳姐姐”四个字,想了想,又觉得冒犯,羞赧之情涌上心头,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这姐姐对他的恩情太大了,他怎么报答,都是不够的。 月知恩暗暗发誓,只要他活着一天,一定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报答这仙女一样对他好的姐姐。 “知恩!!!!” “知恩!!!” 月知恩被阿顺摇了起来。 “鸡叫了。”该去干活了。 原来,那是个梦中梦。 在那个梦中。 他回忆起来了他刚刚被救时候的情景。 原来 最先救他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奚琴小姐。 就是杳杳姐姐。 杳杳姐姐对他好。 可是,杳杳姐姐有自己的难处。 阿顺愁眉苦脸,“光干活,没饭吃,咱们还怎么去左相府啊——” “不去了,” 月知恩目露凶光。 “我已经有了打算。” “你什么打算啊?” “你自己在这里,都被关得死死的。” ”等到那个叫枫露的女人再来,你看我眼色行事。 —————————————————————————————————————— 左相府 蜜紫苑 李杳杳忧心忡忡 听下人来报、 枫露已经好几日没当值了。 虽然之前李杳杳卸了她的权力,只给她些不疼不痒的轻快活做 枫露也不傻 知道自己不被重用之后, 也学会了偷懒。 经常点卯之后就去歇着,或者是做自己的小活计。 可是—— 这样整日的不出现。 还是第一次。 李杳杳派了无数人去查。 可是,最终的结果,只是角门的看守说看到枫露出去采买,至今未回。 这是左相府最后一个见过枫露的人了。 李杳杳想起上辈子枫露惨死时的惨状。 不会的不会的 上辈子,那时至少6年以后。 不是现在。 可是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快且急速。 这不是个好兆头。 “去查!!!把枫露这半个月来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给我查!!!” “去搜她的房间!!一点线索也不能放过!!!边边角角,就算有一丝头发不对劲,也得给我搜出来,向我汇报!!!” 蜜紫苑因为枫露的事情,笼罩上了一丝恐怖的色彩。 毕竟,失踪,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枫露依旧没有消息。 她的房间里,是搜出了很多一看就不属于丫鬟能拥有的金银财宝。 李杳杳看着那对财宝。 万分痛心。 枫露啊枫露。 你为什么如此爱财。 难道,今生,你又是因为贪财,把命搭上了吗? 上辈子,因为月知恩。 我一直以为,只要你不遇上月知恩,你就不会死。 难道,你是惹了其他你不该惹的人吗? 李杳杳急得,饭吃不下,觉睡不着。 心情越来越糟,情绪越来越差。 快要回到——她刚刚重生之时的状态。 ———————————— 这日。 “姑娘!!!” “枫露有消息了?” “不是。是冷家。” “她们家来做什么?” “还带着媒婆。应该——是提亲的。” “提亲?” 哦,是了。李杳杳想起来,冷家是还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 冷家的姑娘,还是很不错的。 冷家,不是每个人都是冷立林那样,是才放旷,不守规矩,放浪形骸的人。 冷家的姑娘,还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第145章 卖人 因为他自己醒过来之后,身上的香囊,周身淡淡的香味,还有他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的话语—— 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位只知道打他,逼他的奚琴小姐。 现在,经过了这个梦。 这个梦把他之前隐隐约约的记忆与那些香囊带给他的印象串了起来。 所有的事情。 他都想起来了。 阿顺并不知道月知恩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他还在愁眉苦脸,“光干活,没饭吃,咱们还怎么去左相府啊——” “左相府,咱们不去了” 月知恩目露凶光。 “啊?不去了?咱们不就是为了去左相府,才在这里挨打挨饿的干活吗?” “我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你什么打算啊?你自己在这里,都被关得死死的。”阿顺有些半信半疑,“咱们除了干活,还能干什么啊——” 月知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凶光。 “等到那个叫枫露的女人再来,你看我眼色行事。” 外面,开锁的声音响起。 杂货店老板来开门开张了。 “喂。你们两个,是死人啊?!!让你们两个看店,你们倒好,连房门都不帮着搬一搬,除了吃和睡,你们还会什么?!!!” 杂货店的老板骂骂咧咧的开着门。 月知恩和阿顺跑过去,帮忙抬起了门口的门板。 月知恩一边抬门板,一边观察形势。 很好。 现在他们身边,只有老板一人。 老板娘和另外一个伙计,还在距离他们几十步的距离朝着这个方向走。 “没点眼色——干活也不利索——” 老板因为有人抬门板,他的两手都得到了放松。 但是他仍旧嘴里对着月知恩和阿顺两个孩子横加指责。 月知恩对着阿顺使了一个眼色。 阿顺会意。 抡起他手上的门板,结结实实的往那杂货店老板的脚上一砸。 杂货店老板一时不查,被砸的抱着脚狂嚎。 阿顺赶紧扔下板子就跑。 还在不远处的老板娘和伙计被老板的嚎叫吸引,看到了这一幕。 老板娘立马挥着手绢指挥着伙计去抓阿顺。 眼看着这头已经乱了。 月知恩还在。 老板娘怒气冲冲的冲着月知恩走了过来。 月知恩第一时间扔了板子,跪在地上假装求饶。 老板娘狠狠的打了月知恩几下,月知恩都咬着牙受着。 “你先别打他了!!!来扶扶我!!看看我的脚!!!”老板还在抱着脚拼命揉。 “哎!!”老板娘应着声,扭着胖胖的身体向老板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月知恩瞅准机会,一把扯下老板娘腰间挂着的钱袋,撒丫子狂奔。 老板娘一头要忙活照顾老板,一头又要为自己刚刚丢失的钱袋子哀嚎,急得跳脚。 他用着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跑。 远远的后面老板的哀嚎声,老板娘的咒骂声甩在了身后。 ———————————— 月知恩很有目的的奔跑。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路上的交谈声都不能进入他的耳朵。 直到—— “哎——今天去华乐街买人吗?” “今天卖的又是哪家?” “今天是原来安宁街的张统制家的——?” “他家啊?!他家前一阵子犯了圣怒,何家被抄了,之前还没发落。现在看,是下来发落了——” “那些小姐,奶奶的也卖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若是好奇,去看看,不久知道了?” 那是他的家!!!! 他忍住内心的悲怆,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方才路人说的那正在进行卖人活动的“华乐街”跑去。 ———————————————————————————————— 月知恩站在人群中。 透过人和人之间站着的缝隙,人群前面的那块台子张望。 那块台子。比平地略高些。 月知恩看着那些他认识的叔叔伯伯姐姐姨姨宛如牛羊一般,被拴着绳子,拉到那个台子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着买家的要求做出各种动作。 上称,报他们的身量和斤数。 被下面的买家从头到家,毫无顾忌的点评。 “不行不行,这个太老了。” “边上这个年轻,看着嫩——而且,你看这身板,估计又能干又能生。这干活生娃两不误,以后家里的家生子也多。” 台子上的人,有些神情羞愤,有些面无表情。 是啊。这样毫无为人的尊严。 有的还不能接受,有的,已经心如死灰。 月知恩攥紧了他手里刚刚从杂货店老板娘那里抢来的钱袋。 悄悄的把手伸进去数了数。 估摸着,有二十两银子。 不知道——够不够,把爹娘买下来。 月知恩忍着内心满满的煎熬。看着上面那些昔日认识的人,在上称,被评判以后,每个人的脖子上套上写着价格的木牌。 曾经欺负过他的大毛的娘,是五两银子。 那个对他很好的,本来马上要嫁出去做煎饼店主娘子的姐姐,标价八两银子。 那位姐姐的爹,是个上了年纪的,曾经因为救过主子而伤了腿的大叔,只卖三两银子,这都没人愿意买。 后来,大叔只能作为他的女儿的“赠品”,只要买了他女儿的买家,无需再花银子,就能把大叔也一起带走。 但是,就算这样,也有很多买家不愿意。 毕竟,多个人,就多一张吃饭的嘴。 不能干活,还要吃饭,可能,还要给他治病,那不是白白浪费钱吗? 最终——大叔,还是能和他的女儿一直在一起。 就这,还是那姐姐站在台子上苦苦哀求,才求来的。 这过程,看得月知恩很不是滋味。 他的父亲年岁大了,身体不好,就是在张统制家,也不做重活。实在是不能再当强壮劳动力用了。 就这,还被台子下面的买家好一顿嘲讽。 “我是来买仆人回去给我干活的,不是买个爹回去供着的!!!” “各位大爷,我能干活,我能干我和我爹两个人的活!!!求求你们了,让我,和我爹在一起吧,别把我们分开!!!” 那姐姐一边说,一边哭着跪下给所有人磕头。 最终,是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爷爷制止了她。 “算了,别磕了。” “你把头磕坏了,我还要花钱给你买药治。你跟着我走吧,我可以让你带着你的爹。” 第146章 报仇 那姐姐感激的抬头,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道谢的话,就看那老者,正用一股淫——邪的眼神看着她。 ”方才你自己说的,可以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计,那么,你白天下地干活,洗衣做饭当丫鬟,晚上,给我暖床,我只给你一个人的份例,多的,你就别想了。“ 老者别有深意的看着那姐姐的年轻的身体,视线停在她的胸脯和屁股上。 姐姐羞愤欲死,但是为了父亲,只能忍下来。 这个时候,能够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老者继续说:“我愿意养着你这累赘爹,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那位被称作“累赘”的父亲,一个奋起,往台下冲去。 众人慌了。 “快拉住他!!!” 几个负责卖人的差役急忙拉住了那位大叔身上拴着的绳子。 老头慌了,以为这父亲是要打他,还连连后退了几步。 直到—— “不好!!!” “他嘴里怎么流血了!!!” “他咬舌自尽了!!!” 其实,从一开始,月知恩就看出来了。 那位大叔,向下冲的方向,并不是那个老头所站的地方。 而是,那老头右方,作为台子支撑的柱子。 他是要碰柱自尽。 只是,他被人拉着,碰不到柱子,便咬了舌。 “爹啊!!!!!!!!!!!!” 那姐姐凄厉的哭喊声回荡着。 那声音,像是针一样刺着月知恩的耳膜。 只是—— 那负责卖人的差役并没让那姐姐伤心太久。 他一巴掌对着那姐姐的脸扇了过去。 姐姐的半边脸,瞬间肿得老高。 “你嚎什么丧?!!你的主人家在这里!!还管你那没用的爹干什么!!从刚刚开始,你就当你没爹了,以后,主子,就是你的一切!!!什么爹!!!都排后面去!!” 姐姐被那位买走他的老爷牵走了。 被牵走之前—— 她给那老爷下跪。 “您之前答应过我,让我带着我爹——” 老者听了这话,脚步不停。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他咬舌了!!!就算是救回来,也得花一大笔银子!!!你就当他死了!!!” 老者说完,拉着姐姐就走。 只剩下姐姐,一步三回头。 望着自己那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父亲。 月知恩的心砰砰的跳。 这一幕幕,对于他来说,太过震撼。 他不想看到这些。 可是,他逼着自己看下去。 他和那姐姐,都是一样。 自身难保,还想要救家人。 不知道,是说不自量力,还是孝心可嘉更合适。 可是—— 他再次攥紧了钱袋子。 要他放弃吗? 要他不努力,就放弃吗? 他做不到。 可是—— 若是,他的相救,并没有救家人,反而,害了家人呢? 就像那姐姐。 本来那大叔不至于殒命。 可是,因为大叔不想成为那姐姐的负担,咬舌自尽。 这—— 一定不是那姐姐本来想看到的结局。 这一波骚乱过去了。 卖人的差役牵着新一波的人,登上了台子。 这次,月知恩看到了自己的亲人。 是他的爷爷和奶奶。 ———————————————————————————————————————— 与从同时。 在与华乐街隔着两条街的望海街上。 李杳杳带着离离在街上闲逛。 自从她明确了自己的目的。 不再迷茫。 她的心情疏阔好多,也愿意出来逛逛,走走了。 今日,她收到了叶幸给她下的帖子,约她来安国最大的酒楼坐一坐。 她记得。 上辈子,叶幸对安国这醉蟹很是念念不忘。 只是可惜。 上辈子的叶幸,每次来安国,都没什么开心的记忆, 第一次,是看着心上人满怀欣喜的筹备与他人的婚事。她目睹了这一切,只能黯然离开。 第二次,是她的丈夫生了病,她来安国求药。还被卷入了麻烦之中。 这—— 希望,她改变了上辈子的一切。 能让叶幸这次的安国之行。 不像上辈子那样,全是痛苦的回忆, 只是—— 她走着走着。 发现,前面有个身影,怎么看怎么眼熟。 前面有个人,打扮的鬼鬼祟祟,一身长袍,还带着兜帽。 浑身上下,只有手露了出来。 五官全都看不见。 李杳杳简直怀疑。 这挡成这样,能看见路吗? 李杳杳悄悄的走到那鬼鬼祟祟的人影身后。 “冷公子?” 那鬼鬼祟祟的打扮的人被人突然这么一叫,吓得浑身一驹冽。 李杳杳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很是满意。 满意都内心咕噜咕噜直冒泡。 那人头都没回,匆匆的说了句,“你认错人了”就想拔腿就跑。 “哎——” 李杳杳一个箭步迈到她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杳杳仰头。 正好对上了他兜帽罩下来露出的眼睛。 “这不正是冷立林冷公子吗?这四目相对,还说我认错了?” 冷立林闭着嘴,一言不发。 “之前,冷公子说我没有礼数。我回去自我反省了许久。觉得,冷公子非同常人。对于冷公子,自然要敬重之至。这不,大老远的看见冷公子,我就赶紧来请安问好。” “冷公子,这次,不能说我失礼了吧?” 气死你,气死你。 冷立林气得不行,给她来了一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看完如此打扮,还故意凑上来。你不是如果不是为了拆台,就是你蠢钝如猪。” “听说冷公子被禁足了,怎么出来了呢?” “这禁足,解开的够快啊。” “你!!!” 冷立林气得想打她。 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还是忍住了。 “冷公子冒着禁足被抓,回去再挨顿打的风险出来,一定是有要事要办啊。是什么要事呢?是看看自己的铺子?!!” 李杳杳抬头看看冷立林所站着的位置—— “这不是书肆吗?” “莫非是冷公子被禁足期间,太过苦闷,出来买点书,带回去看,打发时间?” “不对啊——冷公子您自家的藏书多得——那真是浩如烟海了。听说,您家的藏书阁,有书三万册,您这就是不吃不喝的看,也看不完。您还需要,出来买书?” 李杳杳做作得踱步到那书摊前面,拿起一本书。 “《三见花》?”原来,冷公子喜欢看这个?” 第147章 针锋相对 与从同时。 在与华乐街隔着两条街的望海街上。 李杳杳带着离离在街上闲逛。 自从她明确了自己的目的。 不再迷茫。 她的心情疏阔好多,也愿意出来逛逛,走走了。 今日,她收到了叶幸给她下的帖子,约她来安国最大的酒楼坐一坐。 她记得。 上辈子,叶幸对安国这醉蟹很是念念不忘。 只是可惜。 上辈子的叶幸,每次来安国,都没什么开心的记忆, 第一次,是看着心上人满怀欣喜的筹备与他人的婚事。 她本来,是想问桓羽生要个说法。可是,目睹了桓羽生和左相府在热热闹闹的筹备婚事,她连去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黯然离开。 第二次,是她的丈夫生了病,她来安国求药。还被卷入了麻烦之中。 李杳杳真切的希望,她重生之后做的一切,改变了上辈子的一切。 能让叶幸这次的安国之行。 不像上辈子那样,全是痛苦的回忆。 只是—— 她走着走着。 发现,前面有个身影,怎么看怎么眼熟。 前面有个人,打扮的鬼鬼祟祟,一身长袍,还带着兜帽。 浑身上下,只有手露了出来。 五官全都看不见。 李杳杳简直怀疑。 这挡成这样,能看见路吗? 李杳杳悄悄的走到那鬼鬼祟祟的人影身后。 “冷公子?” 那鬼鬼祟祟的打扮的人被人突然这么一叫,吓得浑身一激灵。 李杳杳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很是满意。 满意得内心咕噜咕噜直冒泡。 那人头都没回,匆匆的说了句,“你认错人了”就想拔腿就跑。 这声音一出,李杳杳更加确定了。 “哎——” 李杳杳一个箭步迈到他面前,迎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杳杳仰头。 正好对上了他兜帽罩下来露出的眼睛。 “这不正是冷立林冷公子吗?这四目相对,还说我认错了?” 冷立林闭着嘴,一言不发。 “之前,冷公子说我没有礼数。那次之后,我自我反省了许久。觉得,冷公子非同常人。对于冷公子,自然要敬重之至。这不,大老远的看见冷公子,我就赶紧来请安问好。” “冷公子,这次,不能说我失礼了吧?” 气死你,气死你。 冷立林气得不行,给她来了一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看我如此打扮,还故意凑上来。你不是如果不是为了拆台,就是你蠢钝如猪。” “这确实啊——这该什么时候请安,什么时候应该装作看不见都分不清——我是蠢钝如猪。”李杳杳笑眯眯的回道。 冷立林被李杳杳这不暗套路出牌,承认自己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听说冷公子被禁足了,怎么出来了呢?” “这禁足,解开得够快啊。” “你!!!” 冷立林气得想打她。 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还是忍住了。 我如果禁足被解了我还需要打扮成这样出门?!! 你就是故意的吧。 “冷公子冒着禁足被抓,回去再挨顿打的风险出来,一定是有要事要办啊。是什么要事呢?是看看自己的铺子?!!” 李杳杳抬头看看冷立林所站着的位置—— “可是这地方,也不是冷公子您的铺子啊” “这不是书肆吗?” “莫非是冷公子被禁足期间,太过苦闷,出来买点书,带回去看,打发时间?” “不对啊——冷公子您自家的藏书多得——那真是浩如烟海了。听说,您家的藏书阁,有书三万册,您这就是不吃不喝的看,也看不完。您还需要,出来买书?” 李杳杳做作地踱步到那书摊前面,拿起一本书。 “《三见花》?” “原来,冷公子喜欢看这个?” “哦!!怪不得冷公子就算冒着被打的风险也要跑出来呢,今天,可是这书发售第六册的日子。冷公子,是急不可耐了吧。” 冷立林气得想打她。 他压低声音,威胁李杳杳:“李杳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话本子,就是你找人写的。” “哦?!”李杳杳仍旧是满脸笑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嗯,是我,我手头拮据,所以,开发点副业,增加收入,不可以吗?” “李小姐,这‘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李小姐这又是当首饰换银子,又是开发副业捞银子的,似乎李小姐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银子。李小姐为了银子,如此汲汲营营,可不是这世家贵女的做派啊。李小姐,贵府的家教,应该,不是教着李小姐,做个小人吧?” “冷公子和我说这话?”李杳杳故作一脸震惊状,“冷公子您开的‘云月羞颜’那可是享誉全安国,用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冷公子,没赚到银子?莫非——冷公子,也是个小人?” “我开‘云月羞颜’,纯粹出自个人爱好,赚了银子,是意外之喜,我的初衷和本心,可不是为了赚银子。我和李小姐你这种以赚银子位目的做事的人,可不一样。” 李杳杳很好脾气的笑眯眯道:“行吧——我赚我的银子——我的本心是赚银子,可是,我在赚银子的同时,这能让全安国都知道我投资写的故事,我也是开心得很呢,这,也是我的意外收获吧。” “关于这个,小女子我,有一鄙陋之见——如此看来,我和冷公子您,不是一样的吗?” 冷立林听起李杳杳提起这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也不叫它“李小姐”了,开始口不择言,直呼其名。 似乎,直接叫对方的名字,更能表达出内心的愤怒。 “李杳杳,你不用在这里和我拐弯抹角的,咱们都是明白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处传播我和羽生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我可以告你造谣!!毁谤!!” “是吗?!”李杳杳面对跳脚的冷立林,也不生气,继续好脾气的笑了,“冷公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这话本里,何时说,这是写您和桓公子的事情了?” 李杳杳拿起一本《三见花》,翻到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字,口齿清楚地对着冷立林念道:“此书中,所有人名,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48章 与鲛珠真正的主人会面 李杳杳刻意的降低欲速,提高音量。 仿佛,对方,是个听不懂她话语的刚刚识字的三岁小孩,或者——智力低下之人。 冷立林的脸都快气绿了,他哼了一声,“你当糊弄三岁小孩呢?谁不知道,你这话本子,就是影射我和羽生?!!这话本子一出,街头的人,讨论的全是我和羽生!!!!” “这一招,是向冷公子您学的呀。” “——那冷公子——当初,你在背后大力推行那本写了个落魄勇士被贵女抛弃,然后逆袭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怎么没想到,当时,就有街头巷尾的人谈论我呢?” “那时——这说这故事里的女子水性杨花的曲子都唱到我家里去了,你那时,有想过,这是诽谤,是污蔑造谣了吗?” 冷立林自觉理亏,但是还是耿着脖子硬犟:“你自己心思重,容易多想。而且——你——古言说得好,‘人言不足畏’,你自己内心不强大,不能过自己那一关,听个曲子都觉得是在影射你自己,与我何干?” “哎呀冷公子——”李杳杳假笑着:“您说得好啊,‘人言不足畏。’那写街头巷尾的人啊,就是喜欢联想,您就当,这全是胡说八道,不就得了?” 冷立林见李杳杳用他给的矛,来攻击他自己的盾,瞬间感觉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来,她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但是他也不惧。 “虽说‘人言不足畏’,‘谣言止于智者。’但是也有‘众口烁黄金’一说。像这种——”冷立林很嫌弃的甩了甩他手中最新的《三见花》,“没什么营养,误导普罗大众的话本子,就应该制止他——” “李小姐——”冷立林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他用自己最能威胁人的语气,威胁李杳杳,“李小姐,不只是你,还有被你雇来写这话本子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我——要给他们些眼色看看。” “哦?”面对威胁,李杳杳毫不惧怕,两眼直视冷立林。 冷立林被李杳杳眼里的坚定所震慑住,竟然也有些心乱。 “冷公子是为什么要给他们眼色看呢?冷公子什么时候如此关注这普罗大众的看书的爱好和口味了?他们喜欢看什么?还必须您冷公子来引导?冷公子——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吧。” “你——你的这些满纸胡言乱语的邪书,就应该被禁止!!!” 李杳杳听了这话,柳眉倒竖,义正言辞道:“‘街谈巷说,必有可采;击辕之歌,有应风雅。匹夫之思,未易轻弃也’” “冷公子,你越不让人说,越是心虚,就越证明——你心里有鬼。” 李杳杳一提这茬,冷立林只剩下了结巴,“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李杳杳笑了:“冷公子,做人,别那么小气。当初,我可没明着禁你编排我的话本子。你都派人,把暗暗骂我水性杨花的曲子都唱到我家里去了,我可没去明着找您的不自在吧。” 冷立林彻底没话说了。 李杳杳顺着冷立林的手势,把他拿着的那本《三见花》第六册拍到了他怀里。 “冷公子,关于这个——这,可是本好书啊——您回去,好好研读研读吧。一直困扰着您的问题的答案,就在这书里呢。” 冷立林看着自己怀里的《三见花》若有所思。 李杳杳满意的笑了、 “冷公子,我还有约,恕不奉陪了。” 李杳杳做作的对着冷立林行了一礼,施施然的带着离离走开了。 这吵架吵赢了的感觉,还真不赖呢!!! 上辈子吃了冷立林多少闷头亏,这辈子也被冷立林坑了无数次。 可算打了场翻身仗。 “离离!!今天姑娘我请客,一会到了暖月酒楼,想吃什么,随便点!!姑娘我请客!!!” “好嘞!!!” 离离也是笑逐颜开。 姑娘开心了就是好,又有好吃的。 希望姑娘每次和这冷公子的交锋,姑娘都能赢。 ———————————————————————————————— 李杳杳主仆二人到了这安国最大的酒楼。 “暖月酒楼。” 李杳杳抬头看着这酒楼的牌子,想想自己马上要见的人。 心情负杂。 对方,是她很想见的人。 从重生以来,就一直非常想见。 只是—— 对于对方而言。 这是她李杳杳的上辈子,对她最好的人之一。 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收留她。 给了她温暖,给了她避风港。 但是她李杳杳,可能对于对方而言—— 代表的—— 可能就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了。 很可能—— 还是令人膈应的,胜利者的耀武扬威。 李杳杳叹了口气。 现在的叶幸,不是上辈子的叶幸。 她们上辈子的友谊,也是横在一系列的龌龊事之上开始的,、。 就算是那样,都能建立友谊。 这辈子,应该—— 不会比上辈子梗糟糕了。 李杳杳带着离离进了酒楼。 酒楼的活计来迎接她。 “二位?有预约吗?” 离离代答道:“有的。我们约了人,对方——应该已经到了——” 离离念出叶幸写给李杳杳的邀请帖子上的房间名字“对方,定了你们这里上好的雅间,‘光明’” 是啊。 光明。 多么好的名字。 和叶幸这个人一样。 无论她遭受了什么不幸,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不幸,再加给别人。 所以,她能接纳破坏了她美梦的李杳杳,对她施以援手。 就算她和李杳杳之间横着桓羽生,她也从来没有以恶意对待过李杳杳。 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她这个人,就是光明。 至少,对于她李杳杳而言。 就是这样。 酒楼伙计讨好地笑道:“我带二位姑娘过去吧。” 离离应:“那,有劳了。” 李杳杳和离离跟在酒楼的活计身后,上了三层楼梯。到了最里面的一个雅间外面。 雅间门上,挂了个木牌——上面用浓墨写着”光明“ 酒楼伙计对李杳杳二人行礼,”二位客官,就是这里了。“ ”多谢,“ 酒楼伙计推开了门,”客人到了.“ 李杳杳和离离低着头走了进去。 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时光仿佛凝滞了。 仿佛—— 她没有重生过。 她的对面。 站着的,是和上辈子一般无二的叶幸。 是十五岁的叶幸。 第149章 百感交集 甚至——可能是造成她狼狈境况的原因之一。 虽然,这并不是李杳杳的本意。 她也是被裹挟着,无意中,成了伤害叶幸的帮凶。 但是她李杳杳,可能对于对方而言代表的—— 很可能—— 还是令人膈应的,胜利者的耀武扬威。 但是叶幸,却她李杳杳的上辈子,对她最好的人之一。 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收留她。 给了她温暖,给了她避风港。 李杳杳叹了口气。 现在的叶幸,不是上辈子的叶幸。 她们上辈子的友谊,也是横在一系列的龌龊事之上开始的。 对于叶幸来说,上辈子,李杳杳真的是那个抢了她爱人的女子。 就算是那样,她和叶幸之间,都能建立友谊。 这辈子,应该—— 不会比上辈子梗糟糕了。 李杳杳带着离离进了酒楼。 酒楼的活计点头哈腰的来迎接她。 “二位?有预约吗?” 离离代答道:“有的。我们约了人,对方——应该已经到了——” 离离念出叶幸写给李杳杳的邀请帖子上的房间名字“对方,定了你们这里上好的雅间,‘光明’” 是啊。 光明。 多么好的名字。 和叶幸这个人一样。 无论她遭受了什么不幸,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不幸,再加给别人。 所以,她能接纳破坏了她美梦的李杳杳,和她心爱之人结尾夫妻的李杳杳,在李杳杳最无助的时候,对她施以援手。 就算她和李杳杳之间横着桓羽生,她也从来没有以恶意对待过李杳杳。 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叶幸她这个人,就是光明。 至少,对于她李杳杳而言。 就是这样。 酒楼伙计讨好的笑道:“我带二位姑娘过去吧。” 离离应:“那,有劳了。” 李杳杳和离离跟在酒楼的伙计身后,上了三层楼梯,到了最里面的一个雅间外面。 雅间门上,挂了个木牌——上面用浓墨写着”光明“ 酒楼伙计对李杳杳二人行礼,”二位客官,就是这里了。“ 离离代两人道谢:“多谢。” 酒楼伙计推开了门,“客人到了.” 李杳杳和离离低着头走了进去。 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时光仿佛凝滞了。 仿佛—— 她没有重生过。 她的对面。 站着的,是和上辈子一般无二的叶幸。 是十五岁的叶幸。 这时的叶幸,一身的待嫁女子装扮,清秀知己,但是难掩清丽姿色。 在李杳杳她们进房间的第一时间。 原本坐着的叶幸极有礼数的站了起来。 没等李杳杳先开口,叶幸就主动行礼问好:“来者——可是李小姐?” 李杳杳连忙回礼:“正是,对不住叶姑娘,让您久等——” “没有没有,没有久等,我也才到了这么一会——”叶幸依旧是那么善良,不愿意给人增添负担。 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其他方面 一个听起来不怎么友好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的声音。 “哎——谁说我们没久等啊——我们到了好久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的叫了。我们都不知道看着这酒楼的餐单,看菜名充饥多少次了——” 李杳杳顺着声音看过去—— 这房间里,除了叶幸,还有其他人。 只是方才,她满眼都是叶幸,把其他人忽略了。 房间里,还有二男一女。 方才说话的小女孩,李杳杳也认识——她名叫三枝。 上辈子时,她就是叶幸的小姐妹,一直跟在她身边。 至于另外两位男子—— 一个是苍顺城城主的二公子司歆,另一位——是这位二公子的随侍从——良辰。 这些,都是上辈子的熟人。 关于司歆—— 李杳杳记得,他是叶幸的青梅竹马。 上辈子,叶幸两次来安国,都是他一路互送相陪着的。 司歆也和她上辈子里的印象一模一样,丝毫未变。 一身华服,丰神俊秀,眼神里,透着机灵的神色。端端的一个机灵跳脱的贵公子。 但是现在,李杳杳只能装着糊涂,对着三枝的方向,向着李杳杳问道:“实在抱歉,叶姑娘的拜帖里,只说了您和贵城城主二公子要来,不知这位妹妹——” 叶幸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是我这妹妹年纪小,经不住饿,口无遮拦——是我这妹妹无礼了,还请李小姐不要怪罪——” 叶幸转头唤三枝上前道:“三枝,上前见过李小姐。”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三枝撇撇嘴,上前对着李杳杳行礼:“三枝见过李小姐。三枝方才,说错话了,还请李小姐原谅。” 李杳杳也不是较真的人,连忙打圆场,亲自扶起三枝,“小孩子肚子饿又不是什么罪过。而且,本来就是我晚到了,我应该给叶姑娘赔礼——” “没有没有。”叶幸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李小姐别这么说,是我们在这里初来乍到,无所事事,所以到得早了些,又一直没点菜,三枝她们小孩子扛不住饿,让李小姐笑话了。还是我不好,早知道,就先给三枝点些东西吃了——” 司歆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们别像扯皮一样行不行,人家扯皮是把罪名互相推,你们倒好,是互相把罪名揽过去。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呢?两位大小姐,我可求求你们了,快点菜吧,不只是三枝饿了,大家都饿了。” 李杳杳和叶幸像是这才想起来,这里还坐着别人。 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笑。 叶幸领着李杳杳走到司歆面前:“李小姐,我来为你引荐,这位——是我们苍顺城城主的二公子,司歆公子。” 李杳杳对着司歆盈盈下拜:“见过司歆公子。” 司歆也赶忙回礼。 司歆身后的良辰也跟着对李杳杳见礼。 几人互相认识之后,李杳杳落座。 离离和良辰二人在他们身后站着侍候。 叶幸很有礼貌的把菜单推向李杳杳:“我们初来安国,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所以,点菜,要麻烦李小姐了。还请李小姐,带我们尝尝,安国的特色。” 李杳杳心里一暖。 她知道,什么“初来乍到”,这都是叶幸的托词。 与叶幸同来的苍顺城的城主二公子司歆,自小喜欢游历,在这次陪着叶幸来安国之前,他早就来过安国好几次了。 第150章 醉蟹 对于安国的美食,司歆他可是驾轻就熟。 这一点,叶幸是知道的。 而叶幸还是坚持让李杳杳点菜。 只是——为了不着痕迹的,照顾李杳杳的口味罢了。 李杳杳抬手拿起菜单,她有些控制不住内心正在奔腾的股股暖流了。 “那,先点上醉蟹吧。”李杳杳点完,笑着对桌上的其他人说:“这醉蟹,是这‘暖月酒楼’的招牌,还请大家尝尝。” 此菜一点。 司歆”哎”的惊讶了一声。 李杳杳清楚的看到,叶幸在桌子底下,不轻不重的打了司歆一下。 这—— 这都不给点反应,就有些对不起司歆了。 李杳杳只得故作惊讶,看着司歆道:“二公子,为何惊讶啊?” “没什么——只是你来之前,阿幸就一直手,一直听说安国的醉蟹好吃,只是一直没机会尝尝,方才我看她把这点菜大权交给你,是要自己放弃这道菜了,没想到,你给她点上了,这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李杳杳笑了,“能和叶姑娘想到一起去,我不胜荣幸。不过,这醉蟹,是安国的名吃,来了安国,想吃名吃,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啦。” 李杳杳又点了几个菜。都是她印象里,叶幸爱吃的。 为了避免让他们心里犯嘀咕,还点了几个司歆还吃的菜。 最后,为了满足她今日答应离离的要求,也点了几个离离爱吃的菜。 现在在待客,离离不便上桌一起吃。 等到这酒席散了,她可以吩咐厨房把离离爱吃的菜单独装起来,打包带走。 这点菜结束后。 一阵尴尬的沉默。 之前,几人还能互报姓名,客套一下。 现在,客套结束. 不知从何说起。 李杳杳正搜肠刮肚的想要寻找合适的话题。 这时。 酒楼的伙计端着醉蟹上来了。 李杳杳如释大负,急忙招呼几人用餐:“这叶姑娘一直想吃的醉蟹上来了。这道菜,很适合做开胃菜的。大家一起尝尝。” 叶幸何司歆对着李杳杳回一一笑,拿起筷子。 与他们同时拿起筷子的,还有三枝。 三枝挑了几只醉蟹,到了她自己的碗中。 她一面扒着蟹壳,一面感叹道:“这蟹子,真的是好香啊——远远的我就闻到味道了。” “是啊——”叶幸也开始动作优雅的扒起了蟹壳,“你不是一直喊着饿吗,赶紧吃吧。” 三枝还在与蟹子奋斗,一边奋斗,一边感叹:“阿幸姐姐,你说还真是巧了。你一直想吃这醉蟹,这李姑娘第一个菜点的就是醉蟹。你们还真是有缘。怪不得——都栽到同一个男人身上。”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三枝此话一出。 本来还在扒蟹壳的几人都纷纷停了手,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和其他工具。 三枝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肚子也不饿了,蟹子也不吃了,嗫喏的站了起来。 叶幸的脸色,很是难看。 又是尴尬,又是痛心后悔。 李杳杳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叶幸是她的朋友。 是她这辈子最想珍视的人之一。 看着叶幸难受,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只是—— 她们之间横着的桓羽生,早晚要谈的。 长痛不如短痛。 之前,刻意的跳过。 不如,一开始就把这个龌龊事情摊开来说。 乌云散去,全都是光明。 李杳杳先开了口:“既然,说到这里了,我想和叶姑娘说些私密话。不知叶姑娘,可愿意,陪我,去别处坐坐?” “自然愿意。” 叶幸和李杳杳两人起身,叫了店里的伙计来,又开了一间雅间。 两人进入了雅间。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李杳杳在心里,想了许多的开场白。 她现在心里乱得好。 现在的叶幸,刚刚知道真相。 在同一时间,她失去了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失去了她想象中的爱人,被迫面对现实。 失恋的痛苦,已经是难以承受了。 刚刚,还当着许多人的面,被这么说了出来。 没有一点点的防备,这伤疤就被这么揭了出来, 对于叶幸来说,一定是煎熬万分。 比单纯的失恋,还要让人难堪。 李杳杳正在艰难的选择着开场白—— 叶幸却再次对着李杳杳,下拜行礼。 叶幸的这一拜,和方才见面的那一拜,大有不同。 这一拜——可是正式得多。 晃得李杳杳赶紧躬身把她扶起来:“叶姑娘!!好端端的,您这时做什么?” 叶幸顺势起身,双目直视李杳杳,目光恳切:“我感谢李小姐写那封信给我。为了我的名誉着想,还派亲信亲自送来。虽然——对我来说,揭开这一切,有些难堪,但是,我还是很感谢,李小姐,让我早日认清现实,不和以前一样,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 “我听闻——你们一行人,去了冷宅,见了那桓羽生。不知道——叶姑娘,是否拿回那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呢?” 叶幸无奈的笑笑:“说起来——有些丢脸。若是可以,我不愿意再见到这和他相关的东西。只是,长辈所赐,不能轻易丢弃。所幸,完璧归赵。” 叶幸说着,拆下了她随身挂着的一个香袋。 叶幸对着李杳杳将那香袋打开。 满室清辉。 是鲛珠。 李杳杳放下心来。 “叶姑娘,这等奇珍,还是收好吧,好不容易完璧归赵,再引来窥探宝物的奸邪之人,就不好了。” 叶幸闻言,从善如流的将香袋封好。 “能拿回着东西,还要多谢李姑娘——” “我——”李杳杳很是心疼她,“我没做什么。这个事情中,最难过的是你。” “是啊——”叶幸笑了,可是李杳杳却觉得,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凄凉。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回遭遇这种事。也没想到,最能安慰我的人,竟然是你。” 李杳杳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叶幸继续道:“有时候,我都不敢想,若是李小姐你接受了桓家送上的这份聘礼,嫁给了桓大哥。那我在苍顺城,又是个什么情形。” 那情形。 叶幸不敢想。 可是李杳杳很清楚。 因为,那就是上辈子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李杳杳接收了鲛珠,嫁给了桓羽生,却守了活寡。 叶幸丢了鲛珠,还知道了心上人拿着鲛珠作为聘礼求取他人的消息。 这绝世宝物和心上人一起丢了。 还是以这种方式。 第151章 叶幸番外(一) 叶幸闻言,从善如流的将香袋封好。 这香袋的抽绳一系上,方才的清辉像是一瞬间都被收走了。 李杳杳好奇道:“叶姑娘这香袋,也是不寻常,若是平常的布匹,是不能阻挡光线的。能够阻挡光线的,要么是木头盒子,要么,是很厚的布——叶姑娘,真是非常人。” 叶幸不好意思道:“哪有李姑娘你说的那样神奇——只是确实是用了市面上没有的丝线,用了不多见的织法织的——有寻常市面上不常见的避光功能。” 李杳杳仍旧一脸好奇:“这苍顺城。真是人杰地灵。出奇珍异宝。这从潘华果,到鲛珠,再到叶姑娘你身上的一个香袋,都是不可多得的珍惜之物。” 说到这里,叶幸看看自己腰间挂着的鲛珠,用手拖住,百感交集:“能拿回这东西,还要多谢李姑娘——” “我——”李杳杳很是心疼她,“我没做什么。这个事情中,最难过的是你。” “是啊——”叶幸笑了,可是李杳杳却觉得,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凄凉。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遭遇这种事。也没想到,最能安慰我的人,竟然是你。” 李杳杳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叶幸继续道:“有时候,我都不敢想,若是李小姐你接受了桓家送上的这份聘礼,嫁给了桓大哥。那我在苍顺城,又是个什么情形。” 那情形。 叶幸不敢想。 可是李杳杳很清楚。 因为,那就是上辈子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李杳杳接收了鲛珠,嫁给了桓羽生,却守了活寡。 叶幸丢了鲛珠,还知道了心上人拿着鲛珠作为聘礼求取他人的消息。 这绝世宝物和心上人一起丢了。 还是以这种方式。 ———————— 下文为前世,,叶幸前往安国的经历。 潘华林,中午。 司歆,良辰并一起随行来的三枝正围堆坐在树底下说话。 “二公子,咱们这次回去,你,要不要带点安国的特产给郎少爷?”良辰问司歆道。 “嗯,到时候你帮我张罗着买吧。”司歆叹气道“这礼物,良辰你可帮我上心着点。 不远处,叶幸立于她与桓羽生初次相遇的潘华林之中。 说实话,叶幸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在司歆问自己想到哪里时首先选了这里。 当司歆问自己时,自己只是脑子中一个想法一现。 犹记得初遇时,桓羽生说他每隔一段日子便会到这潘华林来打猎补贴家用。也许,也许,自己到这里,有缘还能碰到。 隔了大半年再次来到这潘华林,季节早已不是当初相遇时的季节。林中景色也早已变化。景非人亦非。 叶幸只是呆呆的倚树站着。她自己心里也深知,在此碰到桓羽生,基本无望。 他已得天子赏识,又忙着娶佳人进门,想必,是不会在进林子来打猎了吧。 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等在这里,是真的为了等桓羽生。还是只是为了故地重游,缅怀自己在他身上失落的一颗心。 不远处,三枝小声问良辰:“良二哥,叶姐姐在那边傻站着半天了,她到底,是怎么个打算?” 良辰忙让她小声:“别做声,都悄悄的。咱们都是跟着叶幸出来的。她心情不好,咱们别多话。” 三枝低了头:“噢。” 司歆无聊的坐在地上用树枝在地上乱画,提起话头:“昨日我只回我母亲,说我和玉绪闹了别扭,想出门转转。我母亲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然后我又说我要带上你和叶幸。我母亲倒是沉吟了半响才答应。” 三枝接过话头:“恩,夫人是觉得叶姐姐一个女孩子跟着两个男子出门大有不便。因此,便派我也跟着。路上两个女孩子也好说话,有个照应。” 司歆突然正色对三枝道:“可不是简单的照应。你千万把她看好了,若有受伤走失等闪失。可不是好玩的。” 三枝一听此话,忙连连应是。 司歆脑中又浮现出辞行前母亲对自己说过的话。 “歆儿,你要出门散心,为娘对你自然是放心。你说你要带上阿幸丫头,为娘也不打算拦了。让她跟着出门走走也好。只有一件。一路上照看好阿幸丫头。若是她路上有什么闪失,自然有人饶不了你。” 这个“有人”指的是谁,司歆自然明白。 司歆早已猜出来叶幸这么急忙忙的跑出来,八成为了桓羽生。但是现在看到叶幸这么个心神哀伤的情景,大概,她和那桓羽生之间是出了什么大变故。 只是,具体他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到了如此地步? 是哥哥终于没忍住出手了,还是这桓羽生对她做了什么? 司歆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幸不主动提起,他也不问。 他要做的,只是陪在她身边,给予她他能够给的所有帮助。 四人,慢悠悠的在林中又走了几日。到达了潘华林的尽头。 司歆用马鞭指着前方,对着叶幸说:“之前在那界石处,就已经是安国地界了。如今,只要我们一出林子,再往前一走,就是安国的都城了。阿幸,你确定,你要进去吗?” 叶幸抬头,语气迟疑。 “二公子,我们在此歇歇脚,停一会再做打算,可好?” 司歆好脾气的答应下来,“就听你的好了。” 四人下马稍作休息。 三枝拉拉良辰的袖子,把他拉离叶幸、司歆两人。 三枝特地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事一直疑惑,之前叶姐姐说要去安国说得那样急迫。简直是拖一刻都不成。怎么走了这几日,我瞅着她倒是一点先前的急切也没了。到处走走停停。有时候一停就是大半天。比方昨日在界石那,她又停住出了半日的神。她这是不急着去安国了?” 良辰也小声回她:“叶妹子怎么想的,我现在也猜不透了。横竖咱们又没要紧事,不着急去安国。我们,只安心跟着她好了。” 叶幸眼睛直盯着眼前的那光秃秃的小路出神。 这里,是桓大哥入潘华林打猎的必经之路吧。 桓大哥,以前,就是踩着这条小路去的潘华林啊。 第152章 叶幸番外(二) 小路四周杂草青黄相间,小路内里,却一根小草也无。想必,这里面,也有桓大哥的一份功劳吧。 想必,桓大哥再也不会入苍顺城地界了,可是,他还会入安国地界内的潘华林吧? 之前,自己在界石那里等了许久,那里,野兔,野狐等动物甚多。可是,迟迟不见捕猎它们的人来。 叶幸自己苦笑。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见到桓羽生之后,要说什么呢? 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自己?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呢?他都已经要成亲了。 问他为何接受了自己的及笄礼还要和别的女子成亲? 叶幸摇摇头。 这话,自己,似是,问不出口。 仿佛,问了,就会把仿佛之前两人之间那些略带朦胧感的美好全部撕碎。 纵然自己与桓羽生再无可能,可是,自己,还是想保留下那最初的心动与美好。 叶幸呆呆的直立着,任威风吹散她两鬓间垂下的乌发。 思绪,早已随着眼前的小土路,飞到了安国。 司歆上前轻拍了拍叶幸的肩膀,“如何?” 叶幸回神。 司歆朝着安国的方向伸了伸头,示意叶幸“真的,要去了?” 叶幸低低的叹了口气。做了个深呼吸。 “去。怎么不去。” 若是现在不去…… 怕以后,想起现在这个迷茫懦弱的自己,会后悔。 司歆故作轻快的说:“那正好,我也饿了。我们现在动身,还能赶上去吃师兄们说的那个安国的名吃‘醉蟹’。” 叶幸一行人走了大约两个时辰,终于走入了安国的都城。 安国都城建筑林立,街市也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繁华。 三枝感叹:“这安国,也不错啊,不像以前传说的那么贫穷荒凉啊。” 良辰冷笑一声:“这好歹是他们天子脚下,他们当然要做些样子给这糊涂天子看看。你没见着街市上的人皆是珠光宝气,穿金戴银。听其谈吐,皆是为官坐宰,仕宦之家的。凡普通百姓,恐怕还没等踏进这条街,就被刚才那些路口的官兵把身上的银子都就刮走了。” 叶幸细想,还确实是。 他们从跨入安国地界开始,到现在的两个时辰里,已经有九次被把守路口的官兵拦下。问他们要过路银子。 而且,所要之数,皆不相同。看来,都是这些官兵自己肆意加价敛财了。 三枝忽然扯了扯叶幸的衣袖,“阿幸姐姐,你看前面!” 叶幸顺着三枝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一个店铺外面围了不少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似是有什么热闹。 司歆也上来了兴致:“我听师兄们说,那家卖‘醉蟹’的酒楼每天也是这么个情景,若不是多给银子,有时候等一天都排不到号呢!可能,这就是那家卖‘醉蟹’的酒楼!我们快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天黑之前排到位子呢!” 司歆边说边急匆匆的拉了良辰开始冲着人群疾奔而去。 叶幸没奈何也赶忙拉着三枝追了上去。 匆忙奔跑间,叶幸恍惚听到良辰抱怨了句:“还是大家公子呢,一听见吃的,就急了。” 在安国,受达官贵人们欢迎的,显然不是只有“醉蟹”。 司歆傻愣愣的站在人群外面,看着前面互相推搡的人群,满脸失望。 叶幸和三枝喘着粗气:“二公子,确定是这家吗?你身量高,你帮我们细看看,这周围都是人,前面有什么我们一点都看不见……” 司歆的语气里都是失望:“这只是家卖衣服的,没什么好看的。真不知道怎么个卖衣服的这里也能围了这么多人。我们先出去,‘醉蟹’慢慢找……” “——听说,这是总裁休息了半年以后做的第一批衣服呢。今天好多大家小姐们从天不亮就派丫鬟来排着了——” “——这都一整天了。也就左相家的和南德太妃府上来把衣服拿走了,剩下的这些,估计得等明天——” “左相家的”这几个字清楚准确的钻进了叶幸的耳里。 叶幸浑身一激灵。 原来,这,就是,给桓大哥未来的夫人做衣服的店铺啊。 叶幸抬头看了看那家衣铺的牌子。 “云月羞颜”四个斗大的金字挂在 叶幸摇头苦笑。 一旁的司歆显然没注意到叶幸的异常。 “‘总裁’?!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听起来不过是个裁缝头子。你说是不是,阿幸?” 叶幸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悲哀情绪里,根本没心思听司歆到底说了什么。 可惜,司歆周围几个在排队的小姑娘听见了。 “你是哪里来的没见识的乡巴佬?!我们总裁可是这全世上最会做衣服的人了!!不止我们安国,就是外头的其他什么上清宫,延寿的宫主,还有什么别地方的城主,都顾不得脸面来求我们总裁的一针一线呢,你算什么,敢来这样说?!!” “就是,我们总裁可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大家公子!!做衣服只是爱好!!我们总裁的手艺,一针千金也不为过。你只是嫉妒吧?!!”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什么?”一个小姑娘嫌弃似的撩了聊司歆的袍子,“只是把床帐子拆下来围了身上吧!!” 其实,司歆穿的衣服没有那几个小姑娘说得那么不堪。身为城主之子,穿戴自然不会差。 只是现在,由于司歆出言冒犯了那位“总裁”,这些“总裁”的忠实追随者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就算司歆眼下穿着金缕玉衣,她们也会把他贬低到尘土里。 几个小姑娘面色不善的把司歆围了起来,似乎,只要司歆再敢说一句冒犯那位传说中的“总裁”的话,几个小姑娘就能立马上前把他撕碎。 司歆从小到大,都是苍顺城尊贵的小少爷。从来都是丫头侍卫们把他捧他天上,围着他打转。长了这么大,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司歆又惊又慌,忙高声叫叶幸与三枝两人来拯救他。 可惜叶幸与三枝皆被人群所阻隔,听不见司歆的呼救。 第153章 叶幸番外(三) 司歆绝望的闭眼,对女子动手,为武士所不耻。看来今天,逃不了一顿花拳绣腿了。 这时,一道高声传来:“各位对不住了。这批的衣服,凡百蝶穿花花样的,都已被左相家定下了。只剩一件,只用来展出摆设。已经预定的小姐姑娘们,可再看看流云万福花样和九彩折枝……” 此话一出,周围的不满抱怨声顿时此起彼伏。原先围着司歆的那些小姑娘顿时也没了要教训司歆的念头,也只剩下了无奈抱怨。 “——大概就因为她被圣上赐了个号叫‘小蝴蝶’,她就觉得凡世上蝴蝶花样的衣服就只配她一个人穿?!”一个姑娘满脸不满的冲着身边的伙伴发牢骚。 另一个姑娘赶忙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她可是左相家的小姐!!你想害死你家的小姐——” 叶幸满心的苦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自从知道了桓大哥的婚讯以后,就对“左相家”“小蝴蝶”些名词格外敏感。也许,真的是,放不下吧。 那云月羞颜成衣店掌事的声音又想起:“各位没拿到预定衣服的小姐姑娘,还请明日再来。还有改花样的各位小姐姑娘,也请——” “——要是我们家姑娘知道她提前约了两个月的那件百蝶穿花没了,她非得着恼好几天——” “小蝴蝶几月后就成亲了,想必是这些衣服,杯碟茶器都要大批采买,咱们只和咱们姑娘好好说就行了,怪不到我们身上——” 小蝴蝶。 左相。 成亲。 这些字眼不停的在叶幸耳边回荡。 似乎,叶幸的四周围满了不停的说这些字眼的人们。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语调冷漠且满是不屑抱怨。 说者无心,叶幸却是再也受不住了。 叶幸求救似的拉了拉良辰与司歆的衣袖,“二公子,良二哥,我们又不买衣服,快出去吧。” 自己,真的是,无力承受这不停的响起的一声声“小蝴蝶”,“小蝴蝶”了。 司歆巴不得离开这些叽叽喳喳的姑娘们,赶忙拉着良辰叶幸三枝一行人离开了。 三枝似是对那间展满了美丽精致的衣服的店铺略有不舍,被叶幸拖走前还恋恋不舍的看了那店铺最后一眼。 三枝最后瞥到:那大门处,被风吹起了一件正在展出衣服的袖子。 大红的底色,上面金线银线交织,一只只精美绝伦的蝴蝶展现其上。那只大袖子被风吹起,也像只翩翩起舞的蝶翼。 ~~~~~~~~ 夜色深沉,司歆一行四人正在酒楼用菜。 司歆一脸满足:“虽说,没吃成‘醉蟹’,但这家酒楼的溜肉段也堪称绝品了。我活了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溜肉段呢!!阿幸,是不是好吃到哭?” “……”叶幸吃菜。 “二公子,我尝着这蟹黄蒸饺,比咱们那里厨子做的不知好了多少!!真想让我娘和姐姐也尝尝!!是不是,叶姐姐?”三枝吃的一脸享受的同时不忘问问叶幸。 “……”叶幸吃菜。 “还有这鸡油卷儿!!和咱们那里做的味道竟大不一样。往常只知这像小点心似的吃食都是甜的。这咸咸的也很是好吃呢!!阿幸,你也没吃过咸味的点心吧?” “……”叶幸只是自己默默吃菜。 与司歆三人因为美食而热切兴奋的情形不同,叶幸似是没有灵魂的木偶般,只是自己默默的吃菜。 眼下,叶幸的双耳听不到司歆三人对美食的热切评论。 原来,自己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啊。 本来只是想着,到安国,能见桓羽生一面。 没想到过要质问他什么,或者逼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自己不停的在脑中想象的场景也只是: 微风习习,自己与桓羽生两两相对而立。 “桓大哥。” “叶幸。” …… 叶幸自己苦笑,原来,自己竟连两人互相寒暄的话也想象不出了。 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如此脆弱,只是听到“小蝴蝶”“左相”这几个名字就会如此心神不安。 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 脑中,环绕的全是这些。 叶幸看着眼前因为美食而兴高采烈的三人。 有些苦闷辛酸从心底一阵阵的涌上来。 思绪,越飞越远。 自己的下一步,到底是该怎么办呢? ———————————————————————————————————————————————————— 叶幸比平日晚起了许多。 异国旅店的夜晚,伴着满怀的愁闷。 叶幸在安国的都城的第一夜,睡得不甚安稳。 眼睛闭上了,思绪却闭不上。 辗转反侧,总是无法入睡。直到快天明时,才支撑不住,浅浅睡去。 睁眼醒来时,窗外阳光大好,想必,不早了。 叶幸揉着朦胧的睡眼,起身去打水梳洗。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叶幸吓了一跳,水洒出去半盆。 来人风风火火的冲到叶幸眼前,气都来不及捋顺,急急忙忙的说:“阿幸姐姐!!!这小蝴蝶也太招人羡慕了!!” 叶幸长呼一口气,平复了刚刚被三枝吓掉的半条魂,拧干净手巾递给三枝擦脸。 小蝴蝶。 又是小蝴蝶。 三枝接过手巾往脸上胡乱一擦,“阿幸姐姐,我今日早起来,本来想拉着你再去拿成衣铺子挑几件好看的衣服,谁知我刚用完早饭准备叫你起床,就听见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叶幸耐着心按下自己的满腹酸水回应三枝:“这小蝴蝶又怎了?” 许是消息真的很有震撼性,三枝的语速不自觉的变得飞快。 “姐姐,你说巧不巧!!咱们住的这家旅店的儿子就在左相府里当差!听说还是个不小的管事!!听他说,这小蝴蝶小姐这亲事可不一般!!她的那未婚夫上门送的聘礼是一颗拳头那么大的珍珠啊!!听说还能发光!!还包治百病!!这是那旅店家的儿子亲眼见的!!现在旅店人人都在传!!姐姐,我们快点!如果晚了他可能就回左相府了!!” 什么?!! 能发光的大珍珠?!! 该不会是…… 不会的!!桓大哥不会做得这么绝的!! 叶幸急切的奔下楼。 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第154章 叶幸番外(四) 千万!千万不要是那样子!!! 女子送出去的及笄礼被男子转送,在苍顺城,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羞辱了。 离大堂越来越近了,一道男声传来。 “——娘,我过一会就得回去,你把银子收好,过几日我们小姐成亲时后我们就忙起来——” 想必,这个就是那旅店的儿子了。 叶幸疾奔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角。 男人回头,满脸诧异,借着渐渐转为为难。 “姑娘,你,这是——” 叶幸此时也顾不得姑娘家的书礼矜持,只是迫切的问出自己想问的事情。 “你之前说的,你家小姐未来夫婿送去的聘礼——” “啊,你是说那颗大珍珠啊,”那男子一听叶幸问的是那颗鲛珠,便满脸炫耀迫不及待地打断叶幸,急切地想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那珍珠有咱的拳头那么大呢,诺”,边说边急切地举起自己的拳头向叶幸比划着,“不只是大,还会发光,不普通珍珠那种光,这个光更亮!!我听我们小姐身边的丫头说,这珍珠,晚上,都能照屋子呢!” 形容到这里,这颗珍珠,无论大小还是光泽,是叶幸大那颗及笄礼鲛珠无疑了。 叶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多谢小哥,让小女子见了市面。” 那人仍满脸激动:“不是我说,也就是我家小姐,普通人家的姑娘,哪配得上这等宝物!!别看我们姑爷现在只是个武举。他能拿出这宝贝当聘礼,证明我们姑爷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叶幸不想再听他对他们家小姐的赞美。便道了别,抽身就走。 转身瞬间,两行清泪止不住地落下。 旅店儿子见叶幸走了,便接着把他想说的告诉其他愿意听他说这些的人。 “听说啊,这还是我们姑爷的娘亲自捧去我们府上的呢,他们桓家,现在虽配不上我们府上,但听说以前,也是个大家子——” 呆不下去了。 安国这个地方,自己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在这片土地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叶幸急切地跑上楼,把司歆的房门敲得砰砰直响。 这时候,什么主仆之分,什么姑娘家的礼仪,统统被叶幸抛诸脑后。 胸口,像是有火在燃烧。 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急切得想要迸发出来,一刻也不能再等。 司歆被叶幸粗暴的房门声吓到,急忙跑出来开门。 一开门,叶幸哭得红红的鼻子和眼眶映入眼中。 “二公子,我们走吧。回苍顺城。现在就走。好不好?”叶幸的带着哭腔的祈求里满满的都是哀怨。 司歆见此情形,立即点头:“好,我们现在就走。” 司歆一声令下,没过多久,大家都收拾利索准备回程。 一行四人,默默的从旅店出门,准备按原路返回。 大概是看出叶幸的反常,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三枝和良辰也是如此。他俩纵然不解为何司歆这么突然得要大家离开,但是也还是很有眼色的默默按司歆的吩咐行事,压下自己的好奇,没有问东问西。 ———————————— 接上文,叶幸与李杳杳与叶幸会面。 李杳杳劝解叶幸到:“还好。叶姑娘,你这是及时止损。提前发现了他们一家人的真面目,若是等你真的嫁过去,才发现他们是贪图你身后的身家,那才是人财两空了。” “现在——虽然,这人——失去就失去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最起码。这东西。咱们是拿回来了。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他就好。” 叶幸无奈苦笑:“李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苍顺城,这鲛珠,是在我及笄之日,父亲所赠礼物。在苍顺城,若是——这女子——” 叶幸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住了,难过得说不下去。 李杳杳上前,温柔的拍了拍叶幸的背。 叶幸抽噎了几声,还想努力的继续说下去。 李杳杳抬手,制止了她。 “叶姑娘,我知道,现在。是你最难挨的时候。现在强迫你亲自把这事从头到尾的复述一遍,是对你的二次伤害。” 叶幸抬头,两只眼睛因为哭泣而湿润,显得大了许多。 她的眼神又充满信任和纯真。仿佛一只迷路的,正在向人求助的可爱小猫。 李杳杳装作不经意道:“叶姑娘。我呢,十分不才。日常闲来无事,就喜欢翻翻那杂书。尤其是——喜欢看看各地的游记传奇,风土人情什么的。” “所以你们苍顺城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我也是了解一些的。所叶姑娘,你不需要再把自己的伤口扒开一次,你的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我都懂的。” 叶幸听了此言,扯了一张手帕,把脸埋了进去,无声的哭泣着。 李杳杳小心翼翼的伸手,抚上了叶幸的背,轻轻的拍了拍。 “你受苦了——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你想啊——经过了这件事,你再也不用和让人反胃的这一家人打交道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不是吗?” 叶幸哽咽道:“李姑娘,你是不知道。我之前真是没想到——桓大哥——他竟然——这一切,都是误会,一切,我自作多情——这就罢了。还有桓大哥的母亲——我本来以为,能养出桓大哥那样的儿子,她毕竟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谁承想,他娘亲竟是那样一个见钱眼开,蛮不讲理的一个人。” 李杳杳可以想象出来。 叶幸回去像桓羽生讨要说法。 桓羽生不是爱财的人,加上他觉得对不起叶幸。他绝对不会扣住叶幸的东西不还给她的。 叶幸最有可能遇到的阻力,就是桓羽生那贪财市侩的母亲了。 她可是想拿着叶幸给的那些宝物作为提升身价的资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手。 而桓羽生—— 他接受叶幸的钱财资助的前提是他以为叶幸是把他当作普通朋友资助的。 在知道叶幸当初的真正意图竟然是互许终身之后,他应该也是悔不当初。 若是他知道叶幸的真正意图,可能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接受叶幸的资助了。 想必,叶幸要回鲛珠的历程,也是不怎么顺利的。 可能——还经历了一番波折。 桓母那个人——很可能,为了不把鲛珠还给叶幸,还会羞辱于她。 第155章 下落不明 月知恩精神恍惚的走在街上。 几天之前—— 他做了一件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情 他对自己的亲人遭难袖手旁观。 那天——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爷爷奶奶被拉上了那个被拍卖的人所上的台子。 他看着,听着周围的人对这两个老人的指指点点。 “太老了。” “这谁买啊。”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买来供着?” “他们这个年龄,在原来的主人家肯定也是只等着给那些丫头小子当前辈,摆前辈的款儿。到了这新的主人家,这不上不下的。活,不能干,款,也摆不了。主人难做,他们自己也难呆。” 谁说不是呢。 若是新的主子买了他们,还让他们干活,落个欺负老弱的罪名。 若是新的主子买了他们,不让他们干活,这新宅子里的原来的仆人们必定不服。 这主人,也不好御下。 月知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年迈的爷爷奶奶颤巍巍的被扯上去,又在一片嫌弃的声音中被拽下来。 他忍受着巨大的煎熬。 挣扎了几次想要出手。 最终—— 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看着两个老人脸上交替出现的难堪.悲哀庆幸等表情。 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也许,在他们看来。 与其被别人买走,还不如一直留在这里。 毕竟,没什么,比未知更可怕。 他看着亲人渐渐远去的身影。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些声音。 一些原本模模糊糊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你这贼妇人,我几日家里事多,不来对你立立规矩,你倒威风起来了,还敢对我儿子大呼小吆喝的?!” “你不用在这里说你男人无用,赎出籍契这事,我儿早就和我说过,是我们不同意的。” “我也不和你整虚的了,我今儿个在这里给你交个实底,我们家,从我四岁被买进少夫人家,又跟着少夫人过来,我这有主子看顾着活了这大半辈子了,我可不想出去当那丧家之犬。“ “媳妇,你是常年跟着我儿子沾光,领了府里做针线的差事,你也得太太青眼,好吃好喝,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只顾着做你的针线,外面的事情你也不打听,你可知道,现在,朝廷管得紧,咱们府,好久没买人了。那些个人伢子手里养的姑娘小子养了几年都出不了手,可把他们急坏了,现在想进个府里,难了!!!!人家想进来想得挤破头,你倒好,还想自己出去。” “娘,为奴为婢,不是长远之计。咱们这口气都不属于自己,这口气,都在主子的嗓子眼里提着。万一哪天主子一个命令,咱们一家子要分开,咱们身上的银钱用恰巧都用光,那时,就是想一家子在一起。也是不能够了” “儿子啊!!咱们是家生子,终身有靠,每个月有月银领着,旱涝保收,以后啥也不愁,比那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的小商贩强了不知多少。那些人,出力吃苦就不说了,就进货,贩卖,请人,哪里不操心?!!!不耗精气神?!!儿啊,娘舍不得你去吃那操心劳力的苦,咱们一家人,就在这统制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就安安心心的做主子吩咐的事,一家人健健康康,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多好啊。” 原本,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这些大人说的话,他一个小孩子,是听不见的。 就算听见了,也是事不关己,不需要他操心。 天塌了,有大人顶着呢。 可是现在—— 孩童不会关心的模糊的记忆被迫变得清晰。 他想起来的这些声音,让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的家人,长辈无力护住他了。 天塌下来,他只能自己顶住。 若是爷爷奶奶同意买娘亲的法子,他们家人把自己的奴籍买出来。 那么他们一家人,现在就都是良民。 最起码,他们一家现在就不会因为张统制被犯事抄家,而作为他的奴仆被拍卖。 他的心中,有些许的怨恨—— 他们一家人现在被破分开,前途未卜,都是因为这两个老人鼠目寸光。 当初,是杳杳姐姐给了他们银子。 是杳杳姐姐让他们早早的脱离张统制府,为自己打算。 如果—— 杳杳姐姐给他们指过明路,是爷爷奶奶不愿意走,活活的拖累了全家。 爷爷奶奶—— 他没有那么多的银子来救他们。 月知恩狠下心看着他们被拉走,他忍着,没有上去和他们说一句话。 四周都是人。 若是他贸贸然的上去,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这有限的银两,他只能用来救爹娘。 至于爷爷奶奶——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一直到现在,他也没等到阿顺来找他。 希望阿顺没有被抓。 再躲几天吧。 等他能把爹娘赎出来,带上阿顺,他们远走高飞,离开白京。 —————————————————————————— 此后的华乐街。 连续三天的奴仆拍卖会上。 围观的人群里。 总是有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小的身影。 那——就是月知恩。 他从街上捡了破别人家不要的床单,把它改成了带兜帽的披风,把自己从头裹到脚。 除了露出的两只眼睛,其他地方的,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之前过去的几天。这张统制府上的人,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他都差不多见得七七八八了。 张统制府上的主子,都开始作为奴仆拍卖了。、 什么少奶奶,姑奶奶。姑娘的——也和前几日的仆人一样,踏上了那代表这奴役身份的台子。 可是,始终没见过自己的爹娘。 越来越焦急,越来越不安。 爹娘的地位肯定没有这些原本是主子的人高啊—— 这些人,都被拍卖了。 证明,这就是最后的最后啊!!!! 没理由,爹娘还不出来啊。 他焦急的想打听消息,可是又不敢靠前,就怕被熟人认出来。 毕竟—— 有的人,正是因为自己身在地狱。所以,见不得有人逃出生天。 嫉妒使人丑陋。 他怕被这曾经的亲朋出卖。 他焦急的用眼神搜寻。 希望能有什么既不用暴露身份,又能知道爹娘消息的线索的方法。 第156章 黄牛 这时—— 有人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月知恩回头。 是个他不认识的人。 那人问他:“喂,我看你天天来,却谁也不买。你——干啥的?” 月知恩:“只是没看到合适的。” 那人笑了:“你找合适的?你来晚了!!这都是被挑剩下的了!!?” 月知恩急了。 难道娘亲和爹爹,在他逃出来之前,就被买走了? 但是他不动声色。不置可否。 那人继续问他:“我可听说了——这犯了事的犯官家眷,可不是都是会被拉到这里来卖的。” 这话,完全把月知恩的急切的想找家人的心给勾了起来。 “还有其他地方?” “那是自然。我听说啊。这犯了事的犯官家眷,这朝廷,也从中挑好的,作为赏赐,赐给那些达官贵人。或者——直接送进宫。这都被挑过几轮之后,那才被拉到这里来卖呢。” 听到这里,月知恩的心思陡然下沉。 若是爹娘—— 进了宫,或者去了其他达官贵人的府上。 他们,又不知道他在哪里,这他们一家人,何时才能团圆啊? 和月知恩搭话的那人,不怀好意的把月知恩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喂,我看你啊——也不像个有钱人,怎么天天想着买人呢。” “这,有钱,都是从买人开始的。我连人都没有,怎么变有钱?”月知恩不咸不淡的把这句话四两拨千斤的怼了回去。 “小兄弟,你别嫌我多管闲事,我看你也不像个有钱的,这你若是想买个人帮忙干活,就这样的就行。你若是那眼光高啊——你得身份称得上,是不?咱们又不是那高官勋贵,就别想着那勋贵人家才能有的待遇了。那条顺盘亮读过书,性情又好的漂亮姑娘,也到不了这里——” 月知恩抿着嘴。 不再说话。 那人看月知恩的反应,知道自己是说到他心里了。现在,就是需要再加上一把火。 “不过——”那人凑近月知恩,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若是你非得要那好的,只要出银子,也不是不可以——” 月知恩挑眉道:‘你有办法?” 那人看月知恩上钩,喜上眉梢,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我有个门路,就是那负责看守这些人的看守。只要给银子,你就可以先去挑。若是你挑上了,自然把你的人从那要被公开卖的人里挑出来。” “多少银子?” “我也不多要你的。就要你到时候买人银子的一半。” “好。”月知恩一口答应下来,“你带我去。我先去挑。事成之后,银子少不了你的。” 那人看月知恩如此干脆,反倒犹豫了:“真的?” “真的。” “你也是挺奇怪的,为了要个好的,宁愿多花一半的银子。” “我来这许多天,就是为了挑个好的。宁缺毋滥。银子我不在乎。” 那人笑了,“小小年纪,办事倒是豪爽。痛快。” 月知恩也不废话:“什么时候能带我去?” 那人笑了:“《西游记》看过吧?” “看过。” 那人笑着在月知恩的头顶上敲了三下,背过身子,扬长而去。 月知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下狂喜。 这下!!! 他们一家团圆,指日可待了!!! ———————————————————————————————————— 是夜。 街上空无一人。 若是寻常小孩,一定不敢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夜里。 可是月知恩不是寻常小孩。 现在,他的心里。 全是兴奋。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月黑风高的夜,他要见到家人了。 对他而言,这片漆黑非但不能让他害怕,反而,还是他的保护色。 他跑到了白天来的这个台子的背面的那堵墙下。 他不敢提灯。 怕引人注意。 现在,这里还是空无一人。 月知恩攥紧了他藏在怀中的短刀。 防人之心不可无。 希望这个人是真的带他去见家人的。 如果不是—— 他也不能折在这里。 他必须安全脱身。 他的家人还在等他。 远处—— 有个人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逐渐向他靠近。 月知恩微微缩了缩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那人走近。 笑了。 “小兄弟,果然是你。” 听声音——是白天的那答应帮他牵头的那人。 应该是安全了。 月知恩直起了腰。 “是我。” “很好,你如约到了,我们去吧。” “好。” 月知恩说完,抬脚就要走。 那人伸手,拦了月知恩一下:“慢着,小兄弟。” 月知恩收住了脚步,心下一沉,面上不动声色。 “怎么?” “小兄弟,我丑化说在前头。我并不是官府衙门的人,我呢——只是个中间人。若是中间除了什么差错,可与我无关,这事——是上面的人做的,我只是负责帮你介绍,牵线。其他的,一概不知。” “放心,规矩我懂。若是有问题,我一力担着,绝不拖累你。” 那人得了月知恩的保证,放下心来。 “那跟着我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穿过几条小道。来到了一间被废弃的小庙。 那人小声对月知恩说:“这些日子,这被抄的人家太多。牢里,根本关不了。所以,有不少人,是关在这里。” 月知恩不动声色的表达出他的疑问:“这庙,看着也不大,能关多少人啊。” “自然他们不是所有人都关在这里,只是这张统制府上,奚慕府上的人家,是关在这里。就这样,还挤得要命呢。” 奚慕?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这抓了他,逼他卖身为奴的那个奚琴小姐,不就是这叫奚慕的人的府上的女眷吗? 月知恩跟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的坏境很是恶劣。 本来就不大的房间,又被隔成了许多的小间。每个小间,紧紧巴巴的安排着住了数人。 这每个房间外面,还有拿着武器的官兵把守。 由于过于拥挤。 里面的味道很是难闻。 月知恩从一进来,就迫切的用眼神搜寻起来。 爹,娘,你们,就在这里吗? 你们这一段日子,受苦了。 谁知—— 月知恩这一进来。 确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原本像是行尸走肉的那些被关押的人们突然都挤到了门前,努力给月知恩看着自己的脸。 吓得月知恩连连后躲,就怕被他们认出来——他,也是本应该也被关在这里的人。 里面 第157章 定罪充军 月知恩看向对方,语气郑重:“好。” 月知恩说完,抬脚就要走。 那人伸手,拦了月知恩一下:“慢着,小兄弟。” 月知恩收住了脚步,心下一沉,面上不动声色。 “怎么?” “小兄弟,我丑化说在前头。我并不是官府衙门的人,我呢——只是个中间人。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可与我无关,这事——是上面的人做的,我只是认识里面的看守,负责帮你介绍,牵线,赚点小钱。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 “放心,规矩我懂。若是有问题,我一力担着,绝不拖累你。” 那人得了月知恩的保证,放下心来。 “那跟着我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穿过几条小道。来到了一间被废弃的小庙。 那人小声对月知恩说:“这些日子,这被抄的人家太多。牢里,根本关不了。所以,有不少人,是关在这里。” 月知恩不动声色的表达出他的疑问:“这庙,看着也不大,能关多少人啊。” “自然他们不是所有人都关在这里,只是这张统制府上,奚慕府上的人家,是关在这里。单单就两家,还挤得要命呢。” 奚慕?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这抓了他,逼他卖身为奴的那个奚琴小姐,不就是这叫奚慕的人的府上的女眷吗? 她,也会在这里吗? 那小庙门口,有个守卫拦了他们一下。那和月知恩同行的男人拿出一张盖着大印的路条给他看了一眼,那人就把他们放行了。 月知恩跟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的坏境很是恶劣。 本来就不大的房间,又被隔成了许多的小间。每个小间,紧紧巴巴的安排着住了数人。 这每个房间外面,还有拿着武器的官兵把守。 由于过于拥挤。 里面的味道很是难闻。 月知恩从一进来,就迫切的用眼神搜寻起来。 爹,娘,你们,就在这里吗? 你们这一段日子,受苦了。 谁知—— 月知恩这一进来。 确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原本像是行尸走肉的那些被关押的人们突然都挤到了门前,努力给月知恩看着自己的脸。 吓得月知恩连连后躲,就怕被他们认出来——他,也是本应该也被关在这里的人。 虽然他戴着兜帽,只露出了眼睛,但是,还是心里下意识的害怕。 那人看出了月知恩的不适应,挥了挥手,让那些人后退:“你们别往前挤啊。我告诉你们。若是一个劲的往前挤,我要叫那些守卫了。到时候,可别怪他们手狠啊。” 本来都堵在门上的那些人,听了这话,面露惧色,有几个人已经退到了距离门有一段距离的房间后方,不再往前挤。 现在门前,就只站着两三个人了。 并且,这两三个人,也只是站在门前,没像之前一般,拼命地往前凑,去挤门。 带月知恩进来的那男人弯下腰,对着月知恩咬耳朵:“刚刚吓到你了吧。没事。别害怕。你就这么看看就行,若是有看上的。悄悄和我说便好。” 月知恩点点头:“好。” 看来,像他这样被带着来挑人的,不止一次了。 要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如此的争先恐后。 “他们——”月知恩小声对着那接头人说道:“是很渴望出去的,是吧?” “你看他们那样子,不就明白了?那有门路有本事的,自然有人来搭救。这没本事的,只能作为最下等的奴仆,在街上,像牛羊一样被买走。” 月知恩能理解他们。 若是有更好的门路,谁会愿意去街上,被千人看,万人评呢? 那人带着月知恩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经过。 在他经过时,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趴着他们房间门口的栅栏张望。 直到—— 在经过一处房间的时候。 他见到了——他的父亲。 这一段日子未见,父亲变了很多。 虽然父亲的样子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但是月知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父亲。 在月知恩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干净整洁的。 可是现在,他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胡子拉碴。身上,还有几处血迹。 父亲,是受刑了吗?!! 父亲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争先恐后的扒在栅栏门上,希望被人领走。 他坐在房间角落的最深处,耷拉着头,月知恩只能看见他的一半侧脸。 仿佛这间小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月知恩强行按下自己快要哭出来的冲动,对着那中间人招手使眼色。 那人会意,顺着月知恩的颜色的方向看过去。 那人看到了月父,对着月知恩摇了摇头。 怎么?!! 月知恩心下疑惑又焦急。 那人赶紧把月知恩拉远,把他拉到庙里一个四下无人的僻静之地。 “小兄弟,你这眼光——我怎么说你好呢。你也太会挑了?!” “哦?”月知恩装傻,“这人,是上品,被我挑着了?” “什么啊!!!!他是这张统制身边数一数二的心腹!!!他身上有事!!我听说,这张统制因罪判了流放。他至少,也是个胁从犯罪,罪名少不了!!到时候,他要和这张统制一起去流放!!!” 什么?!! 月知恩又心痛又震惊。 父亲是主子眼前人不假。 但是他知道的,父亲也只是父亲会随主子出行,帮主子驾车—— 父亲最笨,脑子轴,算不得母亲口中的“聪明机灵人”。因此,这在主子眼前得脸的事情,好多时候,都被其他人抢了先。 父亲也不恼,抢了就抢了呗。安稳过日子就好。 张统制没出事之前,他的心腹,排在父亲前面的人比比皆是,怎么父亲,成了张统制的数一数二的心腹了? 这中间—— 一定有蹊跷。 月知恩问道:“这人,发配去哪里啊?” “听说是去瑕山充军。我又不是这里的文书,记不了那么全。就算不是瑕山,大概也差不了多少,肯定都不是什么享福的地方。” 月知恩用尽量不引起怀疑的语气,装作只是好奇心盛的样子,“这人罪名已定,没办法转圜了?” 第158章 心如死灰 那人叹气:“定了。他身上有罪名,铁定是出不去了,要不然,刚刚,怎么大家都跑出来,想让你挑选,就只有他一个在后面傻坐着?” “因为你挑他也没用。我说你也是眼光毒辣,要么看不上,要么看上的这就是厉害人物。小兄弟,你真是可以啊——” 月知恩怕一起对方怀疑,便也没再多说。 “既然如此,这人身上有罪名,我便不买他了。我继续看看别的吧。” 父亲,暂时是救不出来了。 那——还是先救救母亲吧。 若是能顺利救出母亲,这说不定,也能弄清楚,父亲是怎么变成“张统制身边数一数二“的心腹的。 那人打着哈哈,带着月知恩会,关押仆从的房间,回去的路上,还在附和着劝说他:“是啊是啊。这身上有罪的,你去找谁,也弄不出来啊。” 月知恩继续往里走。 那人还在问:“小兄弟,你也别不好受。你不就是想买个干活的吗?刚刚那个男的,年轻,体格也算说得过去。一看,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可是,确实是着不合适。咱们再看看,着体格好的男壮劳力啊,多得是!!!” 月知恩突然定住了脚步,不动了, “——小兄弟,我跟你说,着人这么多呢。哪能一下子就挑上,咱们再慢慢看——哎,你人呢?” 那人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月知恩没有跟上来。 “——哎——你怎么不走了——”那人向着月知恩停在原地的方向折了回来。 月知恩,仿佛听不见那男人对他说了什么。 他站在栅栏门前,向门里的人望去。 房间里,有两个女子,一坐一站。 站着的那个,背对着月知恩,她输着少女的发式,看起来,年纪轻些。 但是月知恩对这些全都不关心。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坐在矮炕的女子身上。 那是——娘亲!!!!!!! 月知恩恨不得现在就扒着那木头门,对着娘亲喊她。 可是。 他知道不行。 一旦喊了。 全家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救人——更是不用提了。 那带月知恩进来的中年男人看月知恩那望着房间里的人的那专注的神情,心底了然。 那人再次把月知恩拉了出去。 月知恩出去后,正想着怎么向对方开口。 之间对方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一脸的调侃:“方才,又有看上的了?” “是。” “方才,那可是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可不符合你要找个能干活的人的标准啊——” “我改变想法了。” 那人坏笑着用胳膊肘拐了月知恩一下:“你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开窍倒早。我这就去办。” “等等——” 月知恩听着他这话有些不对劲。 “什么开窍?” “你不是看重了那个女的吗?!你的眼光不错。这次的着女子,那原来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长得那也是国色天香啊!!!要不是她家里犯了事,你连给她一面都见不到,!你小子挺会享受!!我也不问你多要。就三十两银子吧。加上咱们之前说好的好处费,三十两的一半,加起来——四十五两银子。” 这样的美人。若是卖给富贵人家做妾,那得至少五十两银子。这若是卖到勾栏院中就更多了。得双倍。” “等等等等——” 月知恩听着这话头有些不对。 “你说的——是哪个啊?” “就是你方才见的房间里的那个啊——” “谁是官家小姐?” “就是你一直看的那个啊——披散着头发,梳着姑娘发式的。” “大叔,您恐怕,搞混了,我想买的。不是那个。” “不是那个?!!!” 那男人震惊了。 他用看什么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月知恩“你可别告诉我,是另一个。” “正是——” “你——”大叔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你说你这小小年纪,这开窍就开窍吧——那女子,嫁过人,生过孩子,和你不配——” 月知恩也不多话:“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我要官家小姐做什么?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干不了多少活。我要的——是另一个。一看,就会洗衣做饭。” 那人听了月知恩的话之后,一脸为难。 “小兄弟,你说——你——怎么——这什么眼光啊——” “怎么了?” “你大概不知道,这女子,和你方才看中的那男人,是两口子!!!” “哦?” “那男人身上犯了事,要跟着张统制去流放,那女人,是他的妻子,八成也得跟着!!!” 娘亲要跟着爹爹一起去那苦寒之地发配流放? 不是只有有罪之人才去吗? “那女子,身上也有罪名?”月知恩焦急了起来。 “那女子身上倒是没什么罪名——”那人的表情为难起来,“只是你就算是挑中了她也难办。她在我们这里都出了名了。之前,其实有个富贵人家来挑人,相中了她,说要她去做妾,结果她不识抬举,说自己有丈夫,怎么都不答应。那富贵人家恼羞成怒,给咱们这的大人塞了银子,递了话。说,既然她一心要陪伴着她夫君,那就让她陪着。他就送银子,权当包了这女子,别人不准买她,做个好事。因此。这里的人也知道,这女子,是怎么也不可能出去的了。都替她可惜。” “这人,够小肚鸡肠的。” 月知恩攥紧了藏在袍子底下的拳头。 “谁说不是呢。面上说得好听,是替这女子实现心愿,谁知道,他憋着坏心思呢。就是那种‘我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因此,别人也没法买她。” “所以,刚刚,她也没有冲过来。”月知恩喃喃道。 “是啊。她已经心死。不会让你选的。况且,你选也没用。所以小兄弟,你还是选那官家小姐吧。真的不亏——“ 月知恩内心翻江倒海。 娘亲啊。 你为什么如此决绝。 若是你不如此。 你还能来看我一眼。 我们母子,还可以说说话。 月知恩突然开口:“好。我想再去看看。” “看什么?” “看官家小姐。“ “这看什么啊。等你买回来,你想怎么看都行。” “方才她一直背着身子,我就没看见她的脸。万一她的长相我不喜欢怎么办?” 第159章 奚琴的误会 “谁说不是呢。面上说得好听,是替这女子实现心愿,谁都知道,他憋着坏心思呢。就是那种‘我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因此,别人也没法买她。” “所以,刚刚,她也没有冲过来。”月知恩喃喃道。 “是啊。她已经心死。不会让你选的。况且,你选也没用。所以小兄弟,你还是选那官家小姐吧。真的不亏——” 月知恩内心翻江倒海。 娘亲啊。 你为什么如此决绝。 若是你不如此。 你还能来看我一眼。 我们母子,还可以说说话。 月知恩突然开口:“好。我想再去看看。” “看什么?” “看官家小姐。“ “这看什么啊。等你买回来,你想怎么看都行。” “方才她一直背着身子,我就没看见她的脸。万一她的长相,我不喜欢怎么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月知恩再次回到了刚刚他驻足的房间门前。 他清了清嗓子。 房间里的两个女子,那个站着的,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月知恩如遭雷击。 是奚琴小姐。 是曾经那个绑了他,让下人毒打他,逼着他卖身给她的奚琴小姐。 奚琴小姐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月知恩连忙移开了头。 奚琴突然冲到了门前,冲着月知恩,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你是不是——” 月知恩低着头,声音也低沉,“是不是什么?” 此话一出,原本坐在炕前,如古井一般沉静无波的莫白玉也有了反应。 她猛地扭头。 看向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月知恩,一脸难以置信。 月知恩也抬起头,回望着自己的母亲。 一时之间,母子对视。 两人之间,虽然再未发一言,但是月知恩知道,母亲,认出了他。 月知恩有好多问题想问她。 但是没办法。 他鼓足勇气开口说句话,就是为了让母亲能够听出他的声音,和他相认。 莫白玉一直盯着月知恩。 她想伸手,触摸自己已经许久没见的儿子,但是顾忌这里还有旁人,她终于,还是缩回了手。 莫白玉看着月知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领。 那衣领上,有她自己绣的六瓣梅花。 月知恩只觉得眼眶湿润了。 他用极轻微的动作点点头。 莫白玉心下了然,又抚住自己的胸口。 月知恩知道,母亲的这个动作,暗示的是玉。 可是—— 那块玉,被那个叫枫露的女人抢走了。 他不忍心告诉母亲这个事实。 莫白玉看懂了月知恩眼里的纠结。 莫白玉双眼含泪。 带着月知恩进来的那人看出来情况有些不对。 他上前,提醒月知恩道:“哎,小兄弟,我可提醒过你了,这女子,已经被人和大人递过话了,买不走。而且,人家要陪着人家的丈夫呢,不可能去跟着你洗衣做饭的。你还是多看看另一位小姐吧。” 月知恩听了这话,只是低下了头,并没有去看一眼奚琴。 倒是奚琴越看月知恩,越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莫白玉转头走向奚琴,柔声说道:“这位妹妹,看来,你比我命好,有人要来买你了。看着,还是个忠厚人。你马上就能出去了。这已经很好了。比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强。咱们同住了许多天。身为姐姐,我身无长物,也没什么送你的。只是我原来家里,有块玉佩。若是现在在手边,我一定送你。” 奚琴并不搭腔。而且把头扭到一边,很明显,她虽然和莫白玉同住,但是关系并不怎么好。 月知恩猜,大概,奚琴小姐还以为自己是大家小姐,并不屑于和母亲这样的奴婢出身的女子说话。 其实。 她有什么可豪横的。 她们现在,都是一个屋檐下,没有什么不同。 莫白玉没有一点被奚琴如此对待的难堪。 她继续说:“若是我有那玉佩,只怕我都可以出去。非但是我,连我丈夫,可能都能出去。那玉佩。也是稀罕之物。只是现在,我出不去,若是在手上,你拿着出去,也能过好日子——” 奚琴翻了个白眼:“这位姐姐,你就过过嘴瘾吧。你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自然,你就是说道天上去,也是由着你说去。我从小,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也不差一块玉。虽然你只是空口说,但是——还是先谢谢你的好意了。” 莫白玉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温婉的笑笑。 但是月知恩,却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母亲的这话,是让他一定要拿到那玉!!! 那玉!!! 可以救母亲和父亲出来!!!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知道了他想知道的,月知恩对那人点头示意。 那人会意。刚刚准备要拉着月知恩离开。 谁知,奚琴这时出声,打断了这一切。 “你是——月知恩?!!!” 他被认出来了?!!!! 这位奚琴小姐,眼神这么好使?!!! 月知恩和莫白玉都慌了。 两人赶紧对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月知恩拉着那带他进来的男人落荒而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房间内。莫白玉做回了炕上。 她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她实在是没想到,她的儿子,原来她只把他当孩子看的儿子。 现在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可以办他托付的大事了。 莫白玉又欣慰又心酸。 若不是主家遭难,他们一家也跟着受牵连。估计知恩,现在也还是个玩人偶的孩子,不会像这样,被迫一夜之间长大。 这个房间内,心情同样不平静的人,还有奚琴。 她又惊又喜,难以置信。 她之前,是救过这小子一次。 这小子,也说过要报恩 可是,他趁着她家里大乱的时候,从宅子里跑出去了。 她——被官兵锁了,被作为犯官家眷,关在这里。 之前,她确实也幻想过,有人来救她。 可是听说,那些与她家原本走的近的人家,不是也遭受了牵连,就是自扫门前雪。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根本没人来搭救她。 她真的没想到。 这个冒险进来救她的人,是她曾经随手救过的月知恩。 她,当时为了让他屈服,还让下人教训过他 第160章 阴差阳错 李杳杳 人物设定: 女主:李杳杳。 名字含义:相思杳杳。 又“杳杳日西颓,漫漫长路迫。”“杳杳”,深远幽暗的样子。 李杳杳的名字救预示着她的命途多舛 封号:小蝴蝶 性格:大气善良沉稳。但是诚实,勇敢,诚信。宠爱万千。玲珑心思,聪明剔透 缺点:容易心软。没什么脑子,容易冲动,并不是特别聪明。 出场年龄:15岁。 身高:165 体重:身轻如燕,身材瘦削。90斤。 外貌特征:身轻如燕,身材瘦削。身姿轻盈,动作灵活。杏眼桃腮,倾国倾城。大家闺秀,风摆杨柳。 右侧脸颊,眼角略向下处有颗小小的美人痣痣。就是这颗痣,让她更加美得风情百转。这颗痣,加深了她的美,美得更加的出尘,却又添了几分妩媚,增添了几丝仙子的味道。传清冷衣服则清冷,穿艳丽衣服则妩媚,痣让两种矛盾的气质集于她一身。 上辈子的爱好:穿好看的衣服,买好看的首饰,和一堆小姐清谈。研究妆容,搭配。 这辈子的爱好:吃甜食。(大概因为上辈子实在太苦了,再加上她受尽折磨,容颜华服都不在了,她爱上了甜食。 因为过的太苦了,就特别喜欢吃甜的。) 赚钱。 帮助杨素波和叶幸。 躲着上辈子害过她的那些人 养猫(上辈子养干儿子养得命都没了,这辈子还是养猫吧。好歹,除了排遣寂寞,也算是作伴) 目的:保命——不像上辈子一样,只为自己伤春悲秋,想要帮助朋友摆脱厄运 人物特长:擅舞。曾在御前献舞,舞动京城,圣心大悦,得封号。 因为重生,有金手指,有强大的吃苦耐劳的能力。 这辈子,跟着石榴姐妹俩学习了防身功夫。 住所:左相府时:蜜紫苑 名下产业:纳金楼(票号) 人物背景:上辈子因为自己夫君是断袖,天天伤春悲秋,把自己作死了。这辈子,她决定当他们的cp粉。 还因为自己死在月知恩手上,所以,这辈子先是远离月知恩,远离不成,便和桓羽生联手想压制他,谁知道,加速了月知恩的黑化。许多事情,和上辈子一样了。 男主:月知恩。 出场年龄:8岁。 性格:少言寡语。(在女主面前为了卖萌,会多说好多话。) 心思缜密,有仇必报,心狠手辣。城府颇深。 文韬武略,心机深沉,杀伐果决 为人表面和善,内心全是利用。(除了女主) 因此,他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女主。 但是倒是有好多小弟都认为大哥是真心待她们的,因为月知恩很会拉拢人,蛊惑人心 其实,月知恩只是把他们看成追随自己的人而已。 智勇双全,为达到目的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体现了人之初,性本恶,就算是被桓羽生教育过,也只是学了各种手段,君子那一套,通通看不上,他在桓羽生面前装乖孩子,只是不想惹事,黑白通吃。只喜欢李杳杳。 性格:对自己人宽厚,为了收拢人心,对敌人狠毒。 缺点:遇到女主就会心软,脑子不转弯。 还有,他原先的家人,他的父亲,母亲。是他的软肋。 目的: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得到李杳杳。 身高:184 住所:纳明堂 外貌特征:长得和桓羽生有八分相像,但是,却比桓羽生胜出不少。因为脸,小时候没少被其他奴仆欺负,就怕他在主人面前得脸。也被冷立林欺负,因为冷立林不能接受,月知恩是高配桓羽生的设定。 双色瞳孔。琥珀色。 大多数人都是黑色或者棕色。他是琥珀色。天生异象。 所以,他平日经常低着头,他的眼睛,如果不特意对视,发现不了,但是一对视,就再也忘不掉。太好看了。,所以,他对外有时照着面罩。韩剧里的书生的面罩。 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精壮。腹肌人鱼线一样不少。 爱好:看书。赚钱。算计别人。往上爬。给曾经对自己不好的人添堵。(特别是冷立林) 手不释卷, 乐于表现。 因为出身低微,喜欢广交‘朋友”作为自己的人脉 人物特长:口才好,蛊惑人心审时度势,对着桓羽生和李杳杳装好孩子。对比他弱小的,他就是大魔王。 聪明,有能力,天分高。过目不忘,天资聪颖,但是心狠。因为童年经历,有点感情冷漠。同一些冷血精神病。 手下:如锦。阿顺。阿赫。 、 阴毒 狠 人物背景:前世——为张统制府上家奴的儿子,家生子第三代。 桓羽生: 出场年龄:18 性格:温润君子。善良。如温泉般,让人心暖。(除了上辈子的李杳杳,他的暖,只让她冷。) 爱好:看书,习武,和冷立林在一起。 温润君子。爱民如子。温文尔雅。通兵法谋略,有统帅之才 身高:180 住所题字:破岩(表达决心) 今朝夹缝求生,他日破石入地 目的:为民。人民安居乐业。 人物特长:会做饭,会打猎,善良,皮相好。讲义气,对朋友两肋插刀。 聪明。勇敢。不畏权贵,面对权贵,不卑不亢,不媚权,卑躬屈膝。 武功好,学问好,典故信手拈来。 教育家。 尽心尽力培养月知恩,因为他觉得自己和月知恩有缘分。 身边的副将:老谢。全名谢大昌(武艺高强,头脑简单) 外貌特征:眼睛比月知恩小些,多了几分柔和。剑眉粗长,棱角分明。 喜欢的食物:从小穷,不挑,好吃的都喜欢。 对李杳杳:兄妹之情。责任感。或者——朋友。但是因为忙,对李杳杳就不怎么——关心。 对叶幸:帮助自己的人,赏识自己的人,感激。朋友。 最喜欢——冷立林。知音。没他不行。 缺点:不够狠心。太善良了。 人物背景:祖上是有名望的人家,可惜到他这里已经不行了。从小家里穷。父亲虚荣,母亲糊涂,他从小就得自己天天想着挣钱补贴家用。受欺负。安国混乱黑暗,他立志改变这一切。 第161章 黑化 的开始 奚琴喜出望外。 这个人,一定是来接她的!!!! 奚琴很想一个健步冲到门口。 可是想了想—— 这样,有些掉价。 虽说,她现在不是官家小姐了。 可是,她好歹是官家小姐出身。 着曾经的威仪,不能丢。 她不能显得太主动,好像特别上赶着的样子。 以前家里的长辈教过她。 这女子,要把男子捏在手里,就不能太主动。 她移步回了炕前,正襟危坐。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从她面前走过。 去找他认识的守卫说话。 这—— 一定是在商量把她带走的事情。 奚琴屏气凝神,想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可惜—— 他们的声音太过低沉。 她什么也没听到。 许久之后—— 大概,是一百年那么久。 她再次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大摇大摆的从她眼前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怎么会这样?!! 奚琴想开口喊他。 可是怎么都张不开口。 让她如何张嘴呢? 她一个世家小姐,去问对方,为什么不买自己吗?!! 她不是那低贱的,没有尊严的婢女。 这种奴颜婢膝的事情,她绝不会做。 莫白玉看出了奚琴眼中的渴望。 她看着奚琴,轻叹一声, “姑娘,你不用期待了。方才那个人。不会带你走了。” 奚琴有被看穿的窘迫感:“谁指望着他带我走了?你别瞎说。” 莫白玉知道她是好面子,也不和她生气,她只是就事论事,平静的分析。 “按照以前的惯例,若是提前把人带走。方才这中间人,自然就直接来提人了。可是方才——他看都没看你一眼。应该是——那买家改变主意,不买你了。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买下你。” “你胡说!!!“奚琴愤怒的对着莫白玉大吼大叫。 “你一个婢女出身,你知道什么!!!!你的眼界才多宽,知道多少事,就敢来对我说教!!!!你小心我!!!!我父亲!!!!” 说到这里。奚琴颓然的坐了回去。 其实 她知道莫白玉说的是真的。 被关在这里的这几日。 她看着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被提前挑走。 她知道。挑人的具体流程。莫白玉没有胡说。 她奚琴。 真的。被抛下了。 她瞬间觉得方才满怀期待的自己像是一个小丑。 可是—— 她刚刚还鄙夷那个期待月知恩来接自己的奚琴? 可是—— 连月知恩都不来接你吧!!!! 奚琴,你连被那个月知恩接走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呢? 奚琴很想嚎啕大哭。 可是考虑到房间里还有一个莫白玉。 她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因为抽噎,她肩膀一动一动不动。 莫白玉看出来她的伤心和窘迫,想说点什么宽慰她。 “奚琴小姐,我方才说的那人根本不想来接您,都是我信口胡说的。你别当真。兴许,是有其他事情耽误了。他一会就回来。” “业也许,是银子不够。回去凑银子了,” 听到这里,奚琴抬起头。 是她错了。 她应该努力自救,而不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 左相府 蜜紫苑 李杳杳忧心忡忡 听下人来报、 枫露已经好几日没当值了。 虽然之前李杳杳卸了她的权力,只给她些不疼不痒的轻快活做 枫露也不傻 知道自己不被重用之后, 也学会了偷懒。 经常点卯之后就去歇着,或者是做自己的小活计。 可是—— 这样整日的不出现。 还是第一次。 李杳杳派了无数人去查。 可是,最终的结果,只是角门的看守说看到枫露出去采买,至今未回。 这是左相府最后一个见过枫露的人了。 李杳杳想起上辈子枫露惨死时的惨状。 不会的不会的 上辈子,那时至少6年以后。 不是现在。 可是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快且急速。 这不是个好兆头。 “去查!!!把枫露这半个月来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给我查!!!” “去搜她的房间!!一点线索也不能放过!!!边边角角,就算有一丝头发不对劲,也得给我搜出来,向我汇报!!!” 蜜紫苑因为枫露的事情,笼罩上了一丝恐怖的色彩。 毕竟,失踪,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枫露依旧没有消息。 她的房间里,是搜出了很多一看就不属于丫鬟能拥有的金银财宝。 李杳杳看着那对财宝。 万分痛心。 枫露啊枫露。 你为什么如此爱财。 难道,今生,你又是因为贪财,把命搭上了吗? 上辈子,因为月知恩。 我一直以为,只要你不遇上月知恩,你就不会死。 难道,你是惹了其他你不该惹的人吗? 李杳杳急得,饭吃不下,觉睡不着。 心情越来越糟,情绪越来越差。 快要回到——她刚刚重生之时的状态。 ———————————— 这日。 “姑娘!!!” “枫露有消息了?” “不是。是冷家。” “她们家来做什么?” “还带着媒婆。应该——是提亲的。” “提亲?” 哦,是了。李杳杳想起来,冷家是还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 冷家的姑娘,还是很不错的。 冷家,不是每个人都是冷立林那样,是才放旷,不守规矩,放浪形骸的人。 冷家的姑娘,还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家里的哥哥,还没娶亲, 这冷家。八成是想把姑娘加进来。 李杳杳对冷家其实没什么反感, 但是 和冷立林当亲戚? 太恶心了。 哎。 这事,他说了不算。 若是哥哥,和冷家的姑娘彼此喜欢,她也是可以接受冷立林这个亲戚的, 谁知 等了许久。 带客厅派人来传话 冷家人提亲的对象,竟然不是哥哥们,是他李杳杳?!!!!?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凑热闹。 她好不容易做好心里建设,准备嫁给荒王了,又出来冷家了?!!! 冷家的谁?!!不会是冷立林吧? 不会不会 他有婚约在身 素波还没有正式和她解除混匀。 谁知 等了许久。 带客厅派再次人来传话 冷家,是替桓家来求亲的。并且娘亲,很可能答应?!!!n这都什么鬼?!!! 不是看好荒王殿下了吗?!!! 第162章人物设定 李杳杳 人物设定: 女主:李杳杳。 名字含义:相思杳杳。 又“杳杳日西颓,漫漫长路迫。”“杳杳”,深远幽暗的样子。 李杳杳的名字救预示着她的命途多舛 封号:小蝴蝶 性格:大气善良沉稳。但是诚实,勇敢,诚信。宠爱万千。玲珑心思,聪明剔透 缺点:容易心软。没什么脑子,容易冲动,并不是特别聪明。 出场年龄:15岁。 身高:165 体重:身轻如燕,身材瘦削。90斤。 外貌特征:身轻如燕,身材瘦削。身姿轻盈,动作灵活。杏眼桃腮,倾国倾城。大家闺秀,风摆杨柳。 右侧脸颊,眼角略向下处有颗小小的美人痣痣。就是这颗痣,让她更加美得风情百转。这颗痣,加深了她的美,美得更加的出尘,却又添了几分妩媚,增添了几丝仙子的味道。传清冷衣服则清冷,穿艳丽衣服则妩媚,痣让两种矛盾的气质集于她一身。 上辈子的爱好:穿好看的衣服,买好看的首饰,和一堆小姐清谈。研究妆容,搭配。 这辈子的爱好:吃甜食。(大概因为上辈子实在太苦了,再加上她受尽折磨,容颜华服都不在了,她爱上了甜食。 因为过的太苦了,就特别喜欢吃甜的。) 赚钱。 帮助杨素波和叶幸。 躲着上辈子害过她的那些人 养猫(上辈子养干儿子养得命都没了,这辈子还是养猫吧。好歹,除了排遣寂寞,也算是作伴) 目的:保命——不像上辈子一样,只为自己伤春悲秋,想要帮助朋友摆脱厄运 人物特长:擅舞。曾在御前献舞,舞动京城,圣心大悦,得封号。 因为重生,有金手指,有强大的吃苦耐劳的能力。 这辈子,跟着石榴姐妹俩学习了防身功夫。 住所:左相府时:蜜紫苑 名下产业:纳金楼(票号) 人物背景:上辈子因为自己夫君是断袖,天天伤春悲秋,把自己作死了。这辈子,她决定当他们的cp粉。 还因为自己死在月知恩手上,所以,这辈子先是远离月知恩,远离不成,便和桓羽生联手想压制他,谁知道,加速了月知恩的黑化。许多事情,和上辈子一样了。 男主:月知恩。 出场年龄:8岁。 性格:少言寡语。(在女主面前为了卖萌,会多说好多话。) 心思缜密,有仇必报,心狠手辣。城府颇深。 文韬武略,心机深沉,杀伐果决 为人表面和善,内心全是利用。(除了女主) 因此,他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女主。 但是倒是有好多小弟都认为大哥是真心待她们的,因为月知恩很会拉拢人,蛊惑人心 其实,月知恩只是把他们看成追随自己的人而已。 智勇双全,为达到目的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体现了人之初,性本恶,就算是被桓羽生教育过,也只是学了各种手段,君子那一套,通通看不上,他在桓羽生面前装乖孩子,只是不想惹事,黑白通吃。只喜欢李杳杳。 性格:对自己人宽厚,为了收拢人心,对敌人狠毒。 缺点:遇到女主就会心软,脑子不转弯。 还有,他原先的家人,他的父亲,母亲。是他的软肋。 目的: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得到李杳杳。 身高:184 住所:纳明堂 外貌特征:长得和桓羽生有八分相像,但是,却比桓羽生胜出不少。因为脸,小时候没少被其他奴仆欺负,就怕他在主人面前得脸。也被冷立林欺负,因为冷立林不能接受,月知恩是高配桓羽生的设定。 双色瞳孔。琥珀色。 大多数人都是黑色或者棕色。他是琥珀色。天生异象。 所以,他平日经常低着头,他的眼睛,如果不特意对视,发现不了,但是一对视,就再也忘不掉。太好看了。,所以,他对外有时照着面罩。韩剧里的书生的面罩。 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精壮。腹肌人鱼线一样不少。 爱好:看书。赚钱。算计别人。往上爬。给曾经对自己不好的人添堵。(特别是冷立林) 手不释卷, 乐于表现。 因为出身低微,喜欢广交‘朋友”作为自己的人脉 人物特长:口才好,蛊惑人心审时度势,对着桓羽生和李杳杳装好孩子。对比他弱小的,他就是大魔王。 聪明,有能力,天分高。过目不忘,天资聪颖,但是心狠。因为童年经历,有点感情冷漠。同一些冷血精神病。 手下:如锦。阿顺。阿赫。 、 阴毒狠 人物背景:前世——为张统制府上家奴的儿子,家生子第三代。 桓羽生: 出场年龄:18 性格:温润君子。善良。如温泉般,让人心暖。(除了上辈子的李杳杳,他的暖,只让她冷。) 爱好:看书,习武,和冷立林在一起。 温润君子。爱民如子。温文尔雅。通兵法谋略,有统帅之才 身高:180 住所题字:破岩(表达决心) 今朝夹缝求生,他日破石入地 目的:为民。人民安居乐业。 人物特长:会做饭,会打猎,善良,皮相好。讲义气,对朋友两肋插刀。 聪明。勇敢。不畏权贵,面对权贵,不卑不亢,不媚权,卑躬屈膝。 武功好,学问好,典故信手拈来。 教育家。 尽心尽力培养月知恩,因为他觉得自己和月知恩有缘分。 身边的副将:老谢。全名谢大昌(武艺高强,头脑简单) 外貌特征:眼睛比月知恩小些,多了几分柔和。剑眉粗长,棱角分明。 喜欢的食物:从小穷,不挑,好吃的都喜欢。 对李杳杳:兄妹之情。责任感。或者——朋友。但是因为忙,对李杳杳就不怎么——关心。 对叶幸:帮助自己的人,赏识自己的人,感激。朋友。 最喜欢——冷立林。知音。没他不行。 缺点:不够狠心。太善良了。 人物背景:祖上是有名望的人家,可惜到他这里已经不行了。从小家里穷。父亲虚荣,母亲糊涂,他从小就得自己天天想着挣钱补贴家用。受欺负。安国混乱黑暗,他立志改变这一切。 第163章 绑架与赎金 哦,是了。李杳杳想起来,冷家是还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 冷家的姑娘,还是很不错的。 冷家,不是每个人都是冷立林那样,是才放旷,不守规矩,放浪形骸的人。 冷家的姑娘,还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家里的哥哥,还没娶亲。 这冷家。八成是想把姑娘嫁进来。 李杳杳对冷家其实没什么反感。 但是——和冷立林当亲戚? 太恶心了。 哎。 这事,她说了不算。 若是哥哥,和冷家的姑娘彼此喜欢,她也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冷立林这个亲戚的。 谁知——等了许久。 待客厅厅派人来传话。 冷家人提亲的对象,竟然不是哥哥们,是她李杳杳?!!!!? 李杳杳彻底傻住了。 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凑热闹。 她好不容易做好心里建设,准备嫁给荒王了,又出来冷家了?!!! 冷家的谁?!!不会是冷立林吧? 不会不会。 他有婚约在身。 素波还没有正式和她解除婚约。 —————————————————————————————————————— 这糟心事怎么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枫露失踪,紧接着,是冷家来提亲?!!! 李杳杳急忙扯过那个她提前收买好的被派来传话的小丫头:“再去打听,提亲是怎么回事!!!把听到的,一字一句的,回来报给我听!!!” 那小丫头领命,忙不迭的去了。 离离看着李杳杳的脸色不好,手里拿着的东西,往前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李杳杳发现了离离的不对劲。 “怎么?” 离离一脸的为难。 ”姑娘——”她看着手里的东西,仿佛那是什么马上会爆炸的爆竹。 “有事就说。我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痒了。没什么会比现在更糟了。这糟心事,多一件也不算多了。” 离离把纸条向李杳杳呈上:“是枫露姐姐的事情——她,她被绑架了。对方留了条子,要赎金。” 枫露被绑架?!! 李杳杳一把夺过离离手里拿着的纸条。 反复的浏览了好几遍。 离离说的不错。 枫露,被绑架了。 这要赎金的纸条上,写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赎金的要求,有些奇怪。 李杳杳拿着纸条,问离离道:“这纸条,是怎么递进来的呢?” “今早,看门的门房开门时,发现门口有一件女人的衣服,他看着奇怪。就拿起了那衣服。结果衣服一拿,这纸条掉了出来。” “衣服呢?是枫露的吗?” 离离点了点头头:“是。衣服是枫露姐姐的。拿门房把衣服送了进来,大家都看过了。是枫露失踪之前,穿的那一件。” 李杳杳拿着纸条,若有所思。 纸条上,说赎回枫露,要一千两银子,这银子,若是还要她李杳杳亲自送去。 离离在一旁生气道:“这绑匪,也太敢要了。这枫露,充其量,也只是个丫头,又不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还值一千两银子?!!!况且,姑娘,咱们也没有那么多啊。之前的银子,都让瑶笙姐姐带走了。” 李杳杳问离离道:“离离,之前,为了要枫露失踪的线索,咱们派人搜了她的屋子,搜出的财物,可够一千两银子?” “那枫露自己的银子赎她?那是够了。“ ”姑娘这个主意好,让枫露自己出钱吧,人家纸条里可说了,银子不够,就撕票。她这时自己出钱买她自己的命,想必,枫露也不会怨恨姑娘给的。“ ”还有,让我亲自把银子送过去——“ ”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 继续补上人物设定: 冷立林: 外貌;眉目清新,风姿俊雅。 爱好:爱桓羽生,所以爱民。没有桓羽生的时候,对什么都无所谓。上辈子,和桓羽生一起守城,以身殉职。 冷立林此人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机械杂工,贸迁种植,斗酒唱曲,行令猜谜,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目的:遇到桓羽生之前:随心所欲的活着。 遇到桓羽生之后:和桓羽生一起。 性格:傲岸君王,不畏权势,一开始就给人以鲜明印象。肆意潇洒,护内不讲理,狂妄傲慢(主要也是确实有真本事) 他也是放浪形骸,肆意洒脱之人 绝不鉴貌观色,更无阿附迎合。 住所:常恒台 李杳杳贴身丫鬟:(上辈子)枫露,特点:爱财。刻薄。 离离:这辈子的贴身丫鬟。特点,忠心,可爱,圆。和李杳杳一样喜欢吃。 吃苦耐劳。单纯机灵,赤胆忠心。人畜无害,活泼好动,最爱李杳杳。 李杳杳有三个哥哥:李善(稳重),李昂(有眼色),李廷(幽默)。 李善的随侍:思顺。 李昂的随侍:思学 李廷的随侍:思颂 李善:白衣胜雪,温润如玉 住所:陶然馆 李昂:安国二皇子的随侍。 人物特点:对桃子过敏。反应是:会不停的流鼻涕,打喷嚏。应激性鼻炎 外貌:眉眼英气 住所:横苍院 性格:对二皇子不卑不亢,谦逊有理,对外有些许张扬,有数。有些古灵精怪,小时候喜欢爬树斗蛐蛐 目的:保护家人。保住自己。不求多么荣华富贵。 月知恩母亲:绣娘莫白玉。 擅长用正红、玫红、芙蓉红三种颜色的绣线叠着混秀六瓣梅花。 因为,只用一种颜色未免单调,需是许多颜色叠起来用才更灵动好看!” 小时候绣给月至恩的香囊,月至恩一直挂在身上。 那香囊十分小巧,只有叶幸手掌的一般大,上面,绣着绣着花花草草,有梅花,有樱花。 其中,那花朵的绣法,与方才叶幸见的那绸缎上绣的梅花的绣法,一般无二。 奚琴: 人物出场:8岁。同月知恩。 定位:反派。蛇蝎美人。喜着红衣。容貌迤逦,一笑百媚。心思缜密,表面柔弱。善讨他人欢心(这一点与月知恩相同) 喜欢的人:月知恩。 长相:长得婉丽飘逸,如同画中人物。 性情:赋性敏慧 住所:左相府邸时:佣人房。 当贵妃后:秦月楼 目的:出人头地。宠冠后宫。和月知恩在一起。(即使,在背地里也好) 第164章 前世 李杳杳与月知恩的第一次见面 上辈子。,李杳杳见月知恩的第一面,月知恩是作为被抓私通外人的奴仆,被审问的 小蝴蝶端坐于主位之上,面目如没有波澜的古井般,无一丝表情。 陆青青坐在下首处,一脸激动之色。 她刚才,向小蝴蝶透漏了重要的信息。 她十分期待,尊贵的桓夫人将会如何处置这个与外乡人私相授受的家仆。 当然,她更期待的是,这把火,会一路,烧到那个现在已经成为了“司少夫人”的叶幸身上。 陆青青想起今日早些时候在铺子里见到叶幸与司歆的情景,就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人带着这个小鬼一起买衣服。 他们脸上的笑容,刺痛了陆青青。 就好像,他们是亲密的一家人一样。 凭什么?! 她陆青青努力了好久却最终功亏一篑,她叶幸,什么都不用做,就坐享其成?! 叶幸!你笑啊! 我看你能笑到何时! “夫人,这孩子带来了。”枫露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道。 “让他进来。” “是,夫人。” 不一会,穿着粗布衣服的月知恩走入了小蝴蝶的视线。 “谢夫人,”小蝴蝶微微偏头,双目注视着坐在她下侧的陆青青,“这就是,你说的你在成衣铺子看到的孩子?” “夫人,是的。”陆青青热切的将身子前倾,努力靠近小蝴蝶,“就是这个小崽子。别看他现在穿成这样装老实,昨天,他可是神气的很呢!” “小崽子!”陆青青突然站起身子,指着月知恩,凶相毕露,“你现在最好趁着我们桓夫人高兴,老老实实的都招了,不然,夫人一怒,赏你一顿板子吃!!” “谢夫人——“小蝴蝶慢悠悠的开口,“我倒不知道,我在坊间,何时有了这个脾气暴躁的名声。” 陆青青这时才知道自己得意过了头,急忙转过身子连连对小蝴蝶点头哈腰,“我只是,为夫人着想,怕夫人您狠不下心来,让这小崽子钻了空子——” “孩子,你别害怕。”小蝴蝶没再理陆青青,转头对月知恩柔声道:“今天叫你来,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只是啊,今天,这冷大人家开的成衣铺子就像卖给咱家了似的。那绸衣锦衣的,足足用马车拉了两车。我也是一时好奇,才把你叫来。” “冷大人?”月知恩抬起了头,小脸上浮现出几丝疑惑。 “是我疏忽了,你一个小孩子家,未必知道的那么全。他在坊间还有个称号——‘总裁’。”小蝴蝶边说着,边随手从桌子上摆的吃食中拿了几个核桃,递给月知恩。 月知恩双手接了核桃,不慌不忙的揣在了怀里。 待这一系列动作做完,月知恩才不紧不慢的说:“这些衣服,是苍顺城的公子与司少夫人从成衣铺子订的。” “这好好的——司二公子与那贱人为什么要费那么多钱钞给你一个小奴才买衣服——”陆青青听见月知恩称呼叶幸为“司少夫人”,顿时气得柳眉倒竖,抢白了起来。 这一声“贱人”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不只是小蝴蝶面上带了冷色,就连月知恩的眸光,也立马变冷。 陆青青感受到了这股冷意,心里更加愤恨。 看来,这小崽子还真是被叶幸那个贱丫头收买了。 “谢夫人,这向我的家里人询问缘故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就好。”小蝴蝶的语气虽然淡淡的,可其中,却透出了不可侵犯的威严。 月知恩狠狠地瞪了了陆青青一眼,才像小蝴蝶回话道:“禀夫人。这是因为——因为叶姐姐,哦,是司少夫人,那位夫人,与我娘是旧相识。我娘亲原先是安宁街上的张统制府上的家人。因张家的人遭了官司败落了,家仆皆被变卖。我娘不知被谁人家买了去。我想和娘亲团聚,但求助无门。这时候,老天见怜,司少夫人来了府上。她听说了我娘与我的变故后,就答应我,要帮我找到我娘。” “原来,是这样。你的身世,也是可怜。许是因为这样,司夫人才想照顾好你吧,怕你为人奴仆,吃不饱,穿不暖,便为你置办下这许多衣服。是这样吗?”小蝴蝶觉得自己大致猜出了故事的走向。 “也有这个原因。” “哦?那别的原因是?”小蝴蝶调皮般的用一只手支起了下巴。 说起自己的娘妻,月知恩的眼睛都开始发光。 “叶姐姐从成衣铺子买的衣服,上面都是有刺绣的。而那些刺绣,很可能都是出自我娘亲之手。叶姐姐与二公子为我买来,只是想让我穿着自己娘亲做的衣服,聊以慰藉。” “天下竟有这样的巧事?!那证明,你母子间有缘啊!这下,线索有了,那你娘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月知恩原先还在发光的眸子暗了下来。 “并没有。” “怎么?” “还,没来得及。叶姐姐与二公子说了,若是他们再得了空闲,再帮我托人去找寻。” 小蝴蝶明白月知恩话语里的躲躲闪闪。 他与叶幸之间,说不上是多么亲的关系。 他只是有求于她。 至于叶幸怎么为她寻找亲人,什么时候寻找,都得在叶幸空闲且有精力的时候进行。 叶幸是施舍的一方,自然,在位月知恩寻他娘亲这件事上,一切,都是他们拿主意了。 “这样,枫露,”小蝴蝶微微侧头,注视着枫露,“你拿上一包银子与左相府的令牌。再问这孩子要一件他母亲的绣品。” “夫人这是,要为他找人?”枫露问道。 “是,”小蝴蝶回答得很是干脆,“你拿上这些,去冷大人的那家成衣铺子。三天之内,把人给我带过来。” “是。” “哦,对了。找到当初买下他娘的那家人家,好声劝说。莫做些多余的事情。银子,我有,若是不够,只管来拿。” “是。” 小蝴蝶放了心。 枫露自小就跟在她身边,办事能力,自不必多说。 只是有一点,枫露这人,太过爱财。 为了省几两银子,她在外面倚着左相府的势,也干了一些强取豪夺之事。这些,她也有所耳闻。 虽然她不喜枫露去做些逼迫他人强占他人财物之事,但,毕竟她与她,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第165章 前世李杳杳与月知恩第一次见面(二) 枫露领命立在一旁。 “月知恩,你现在在我家是做什么?”小蝴蝶又问道。 “我,只是个杂役。” 月知恩说这番话时,抬头挺胸,不见丝毫胆怯。 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好像,他并不是个低三下四的杂役,而是个有身份的有阶品的贵人。 “你,可愿跟着我吗?” “夫人抬举你,还不跪下谢恩?!这底下的人是怎么教的?越发的连规矩都没了!”枫露在一旁喝道。 月知恩这才缓缓跪下,说道:“能得夫人留在身边,是我的福气。” “好。枫露,回去准备一下。” “是,我这就回去吩咐管家,让他多准备一间小厮的房间。月例银子与衣裳都按照姑爷身边的那几个来——” “谁说是让他当小厮了?” “啊?”枫露不解了。夫人将一个小孩子带在身边,不当小厮,还能当什么? 小蝴蝶又笑了,“他已经有许多衣服了,就不必准备衣服了。” “这,穿着那些较贵衣服,当起差来,多有不便吧——”一旁的陆青青也插嘴道。 “也是。”小蝴蝶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既然已经穿着绸缎了,就别再做下人的事情了。” 啊?不当下人? “那好,你可识文断字?”小蝴蝶又问道。 “略识得几个字。” “你家里,可给你请过先生吗?” 月知恩摇了摇头。 “那,是谁教你识字的?” “我娘亲。” “你娘亲一个丫鬟出身,能识文断字,也是不一般。” “承蒙夫人夸奖。我娘,是跟着原先的主人学的。” “看来你娘,很得你原先的主人家欢心啊。想必,她也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久居人下之人,我为你请个先生,教你读书习武。你跟着先生好生习学,有朝一日,为你娘挣个诰命,你可愿意?” 月知恩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 本来还以为,他会被挂上私通外乡人的罪名,没想到,他没有罪名,还有了如此机遇。 月知恩“砰砰砰”地给小蝴蝶磕了三个响头。 “夫人对小人,犹如再造父母。夫人的大恩,小人一辈子,必当铭记于心。以后若是有机会,小人,一定会报答夫人。” “报答,是后话了。”小蝴蝶温柔的笑着说,“我只希望,我这一生,平平顺顺。没有能用得着你报答的地方。但是你的这份心,我记下了。” “枫露,你回去问问那些经常来咱们府上的文人清客,有没有学问好人品也好的。你大厅好的人选,回来回我。” “是。” “好了,枫露,你带他下去吧。” “是。”枫露说完,便扯着月知恩的袖子,要将他带离。 “等等,桓夫人,就这么让他走了?!”陆青青对这一番神展开表示愤恨。 就这么便宜了这个小崽子了? 也就,这么放过叶幸那个小贱人?! “哦,对了,多谢谢夫人提醒,”小蝴蝶礼节性地对陆青青点了一下头。 陆青青放下心来。 这才对嘛。 您只要看看着小崽子的那张脸,就知道叶幸那贱丫头对着小崽子是存了怎样阴暗龌龊的心思了。 最好,连他们两个一起收拾了—— “月知恩,你且先回来,我还有一句话吩咐。”小蝴蝶的声音因为距离的原因,微微提高了几分。 要来了要来了—— 陆青青激动的都有些颤抖了。 “月知恩,你以后,可以穿着你叶姐姐给你买的那些衣服,在府中任意行走。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你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跟着先生好好读书习字练舞。其余的事情,你一概无需理会。我的意思,你明白了?” “知恩明白了。”月知恩双目直视着小蝴蝶的眼睛,保证地点点头。 “下次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要穿的漂漂亮亮的来啊。” “我娘的刺绣,一直都是很漂亮的。” “我相信,也很期待。” “那,知恩告退了。” “这次,你真的可以走了。”小蝴蝶微笑着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月知恩深深地凝望了小蝴蝶一眼,才在枫露的催促下离开。 “夫人,您就这么让他走了?!”陆青青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心,“您看见那小子的那张脸了吧!还有他说话时的那个狂样子!” “我当然看见了。他不像个普通奴才,不奴颜婢膝,一脸谄媚。”小蝴蝶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您都看见他的脸了您还不明白那叶幸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吗?!那就是因为他长得有几丝您夫君桓大人的影儿啊!这叶幸对您夫君桓大人存了什么肮脏心思,都通过这小子告诉了咱们了啊!”陆青青对于小蝴蝶不理解她的一番良苦用心表示痛心,声音也拔高了八度。 “谢夫人,只是因为一个小孩子身世可怜,便对他好些罢了。这行善之举,说成‘肮脏’,恐怕不妥啊。” 陆青青这下慌了,嗫蹑地小声道:“我,我绝没有说夫人您的意思。我是怕您吃了叶幸那小蹄子的闷亏。谁知道她会不会暗地里再去找您夫君,使些狐媚子的下流手段……” “行了,谢夫人。且不说这个了。我之前听说,您是苍顺城人,可否请你为我讲讲苍顺城的一些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呢?近来啊,闷的慌,就想听听这别的地方的新鲜故事。” “当然。能为夫人解闷。我求之不得。若是夫人不嫌弃,我愿意天天来为夫人您解闷。”陆青青摆出一脸谄媚的表情。 “倒也不敢劳动您天天跑来,劳神费力的。我也极少能像今天这样有可以坐下来喝着茶听故事的悠闲时候。” 小蝴蝶这句话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了:陆青青,你以后就不必常来。 陆青青没听出小蝴蝶这话外之意,只当是她体恤自己。 陆青青心里乐开了花,一定要给桓夫人讲个有意思的事情。 就讲苍顺城的女儿节吧。 虽然不知道,叶幸有没有在女儿节送过桓大人礼物…… 但是如果送过呢? 自己就正好歪打正着,借着桓夫人的手,好好整治叶幸一番。 递165章 人物设定 (二) 因为之前冷立林看不惯月知恩,经常对月知恩冷嘲热讽。 冷立林和月知恩两个人之间,已经结下了梁子。 但是从李杳杳的角度看,经常事冷立林单方面刺激月知恩,而月知恩,总是委委屈屈的强忍泪水,一言不发。 就为这,李杳杳为了保护月知恩,也和冷立林正面刚过好多次。 冷立林的查案计划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结果—— 谁承想,有一日,这变态杀手的信息——突然被,全城皆知。 这些信息之中,关于城中失踪了几个女子,她们死之前的惨状,还有——负责查这个案子的冷立林。 所有的相关信息,全都被透漏了出去。 这下,全白京城都知道有个变态杀手的存在,引起了恐慌。 陛下雷霆震怒,连下三道旨意,责骂冷立林办事不利。 冷立林面对的人可是陛下,他不能像他对其他人那样,不屑一顾,想怼什么怼什么。 面对陛下的怒气,冷立林只有跪在地上,连连告罪的份。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冷立林白天刚刚在宫里挨完了陛下的批,这晚上在家时候,就被这绑架少女的凶手找上了门来。 这凶手趁着冷立林睡觉之时,对着冷立林痛下杀手。 冷立林一时不防,被他得逞,身上挨了好几刀。 冷立林身负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 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呆在冷宅的桓羽生冲了出来,和这凶手以命相搏,冷立林,才捡回了一条命。 因为之前冷立林看不惯月知恩,经常对月知恩冷嘲热讽。 冷立林和月知恩两个人之间,已经结下了梁子。 但是从李杳杳的角度看,经常事冷立林单方面刺激月知恩,而月知恩,总是委委屈屈的强忍泪水,一言不发。 就为这,李杳杳为了保护月知恩,也和冷立林正面刚过好多次。 冷立林的查案计划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结果—— 谁承想,有一日,这变态杀手的信息——突然被,全城皆知。 这些信息之中,关于城中失踪了几个女子,她们死之前的惨状,还有——负责查这个案子的冷立林。 所有的相关信息,全都被透漏了出去。 这下,全白京城都知道有个变态杀手的存在,引起了恐慌。 陛下雷霆震怒,连下三道旨意,责骂冷立林办事不利。 冷立林面对的人可是陛下,他不能像他对其他人那样,不屑一顾,想怼什么怼什么。 面对陛下的怒气,冷立林只有跪在地上,连连告罪的份。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冷立林白天刚刚在宫里挨完了陛下的批,这晚上在家时候,就被这绑架少女的凶手找上了门来。 这凶手趁着冷立林睡觉之时,对着冷立林痛下杀手。 冷立林一时不防,被他得逞,身上挨了好几刀。 冷立林身负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 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呆在冷宅的桓羽生冲了出来,和这凶手以命相搏,冷立林,才捡回了一条命。因为之前冷立林看不惯月知恩,经常对月知恩冷嘲热讽。 冷立林和月知恩两个人之间,已经结下了梁子。 但是从李杳杳的角度看,经常事冷立林单方面刺激月知恩,而月知恩,总是委委屈屈的强忍泪水,一言不发。 就为这,李杳杳为了保护月知恩,也和冷立林正面刚过好多次。 冷立林的查案计划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结果—— 谁承想,有一日,这变态杀手的信息——突然被,全城皆知。 这些信息之中,关于城中失踪了几个女子,她们死之前的惨状,还有——负责查这个案子的冷立林。 所有的相关信息,全都被透漏了出去。 这下,全白京城都知道有个变态杀手的存在,引起了恐慌。 陛下雷霆震怒,连下三道旨意,责骂冷立林办事不利。 冷立林面对的人可是陛下,他不能像他对其他人那样,不屑一顾,想怼什么怼什么。 面对陛下的怒气,冷立林只有跪在地上,连连告罪的份。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冷立林白天刚刚在宫里挨完了陛下的批,这晚上在家时候,就被这绑架少女的凶手找上了门来。 这凶手趁着冷立林睡觉之时,对着冷立林痛下杀手。 冷立林一时不防,被他得逞,身上挨了好几刀。 冷立林身负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 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呆在冷宅的桓羽生冲了出来,和这凶手以命相搏,冷立林,才捡回了一条命。 [space] ———————————————————————————————————————— 继续补上人物设定: 冷立林: 外貌;眉目清新,风姿俊雅。 爱好:爱桓羽生,所以爱民。没有桓羽生的时候,对什么都无所谓。上辈子,和桓羽生一起守城,以身殉职。 冷立林此人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机械杂工,贸迁种植,斗酒唱曲,行令猜谜,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目的:遇到桓羽生之前:随心所欲的活着。 遇到桓羽生之后:和桓羽生一起。 性格:傲岸君王,不畏权势,一开始就给人以鲜明印象。肆意潇洒,护内不讲理,狂妄傲慢(主要也是确实有真本事) 他也是放浪形骸,肆意洒脱之人 绝不鉴貌观色,更无阿附迎合。 住所:常恒台 李杳杳贴身丫鬟:(上辈子)枫露,特点:爱财。刻薄。 离离:这辈子的贴身丫鬟。特点,忠心,可爱,圆。和李杳杳一样喜欢吃。 吃苦耐劳。单纯机灵,赤胆忠心。人畜无害,活泼好动,最爱李杳杳。 李杳杳有三个哥哥:李善(稳重),李昂(有眼色),李廷(幽默)。 李善的随侍:思顺。 李昂的随侍:思学 李廷的随侍:思颂 李善:白衣胜雪,温润如玉 住所:陶然馆 李昂:安国二皇子的随侍。 人物特点:对桃子过敏。反应是:会不停的流鼻涕,打喷嚏。应激性鼻炎 外貌:眉眼英气 住所:横苍院 性格:对二皇子不卑不亢,谦逊有理,对外有些许张扬,有数。有些古灵精怪,小时候喜欢爬树斗蛐蛐 目的:保护家人。保住自己。不求多么荣华富贵。 月知恩母亲:绣娘莫白玉。 擅长用正红、玫红、芙蓉红三种颜色的绣线叠着混秀六瓣梅花。 因为,只用一种颜色未免单调,需是许多颜色叠起来用才更灵动好看!” 小时候绣给月至恩的香囊,月至恩一直挂在身上。 那香囊十分小巧,只有叶幸手掌的一般大,上面,绣着绣着花花草草,有梅花,有樱花。 其中,那花朵的绣法,与方才叶幸见的那绸缎上绣的梅花的绣法,一般无二。 奚琴: 人物出场:8岁。同月知恩。 定位:反派。蛇蝎美人。喜着红衣。容貌迤逦,一笑百媚。心思缜密,表面柔弱。善讨他人欢心(这一点与月知恩相同) 喜欢的人:月知恩。 长相:长得婉丽飘逸,如同画中人物。 性情:赋性敏慧 住所:左相府邸时:佣人房。 当贵妃后:秦月楼 目的:出人头地。宠冠后宫。和月知恩在一起。(即使,在背地里也好) 第166章 追忆前世——月知恩被抓走 桓羽生武艺高强,那凶手单枪匹马,在桓羽生这里,也没能讨到什么便宜。 由此一事,凶手还被桓羽生砍伤,落荒而逃。 几日之后,桓羽生带着官兵去抓获了负伤潜逃的凶手。 凶手供出了他的同伙,这案子,成功告破。 可是—— 案子虽然破了。 陛下大行嘉奖。 桓府和冷府却不平静了。 那天,李杳杳还在自己个的屋里看话本子。 就听枫露慌慌张张的来报,说是冷立林派人,二话不说闯进桓府,把月知恩五花大绑的带走了。 而作为月知恩名义上的师父的桓羽生,就在旁边冷眼旁观。 李杳杳慌了,忙派人去问是怎么回事。 派出去的人回来,支支吾吾的说,冷大人怀疑之前查案的消息被人突然透露了出去,此事必有蹊跷。 而月知恩,就是他们怀疑的对象。 听冷立林这意思,是怀疑月知恩是这绑架少女的贼人的内应了? 作为月知恩的收养人,听到自己教养出来的孩子被如此怀疑。 李杳杳怒不可遏。 冷立林就罢了。 桓羽生竟然也?!!! 月知恩可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他竟然也怀疑?!! 李杳杳登时就怒气冲冲的叫上几个丫鬟赶了出去。 李杳杳叫了车。 吩咐车夫快马加鞭。 等李杳杳一行人到达冷立林的官署时,正看到冷立林的人压着被五花大绑的月知恩往衙门里进。 李杳杳登时令车夫快快停车,自己也三步做两步的跳下车。 一个健步跑到月知恩身前,把他护在了身后。 正因为这样,她也就错过了她身后的月知恩又错愕又有些感动的目光。 左右的差役一脸为难。 “这位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让开,别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李杳杳仍旧是坚定的把月知恩护在身后,“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抓我的人!!让冷立林出来!!今天,如果不给我个说法,谁也别想带走月知恩!!!” 几个差役见状,想上去推搡李杳杳。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就被在李杳杳身后赶来的丫鬟们喝止住了。 “都住手!!!你们知道你们眼前的这夫人是谁吗?!!还想上前?!!!是想都被问罪吗?!!” 此话一出,果然吓到了不少差役。 作为领头赶来的枫露没有错过被李杳杳护在身后的月知恩听她说“夫人”二字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枫露心里很是不屑。 你这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子神气什么?!! 还轮得到你不满?!!! 若不是夫人搭救,你早就不知道去哪里挺尸了。 几个差役见此地一直僵持不下,急忙派人去向官署里的冷立林传话。 不一会。 穿着官府的冷立林便出来了。 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同样穿着官府的桓羽生。 他们两人立于官署的台阶之上,隔着数级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杳杳。 李杳杳仰头看着他们。 若不是此时情形不容许,面对着这两位面如冠玉,身姿挺拔,身着官服的好儿郎,她都想说一句“这真是一对碧人”了。 只是可惜。 这不是欣赏玉人的时候。 桓羽生看着台阶下立着的宛如母鸡和被护的小鸡仔一般的李杳杳和月知恩,心情甚是复杂。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 桓羽生背过了脸。 留李杳杳一个人应对冷立林。 冷立林也不屏退左右,就那样大剌剌的居高临下的对着李杳杳喊话:“桓夫人,你一个深宅夫人,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出来扰乱公务。我念在你是官眷,不和你追究。快快退下!!!!” 冷立林把李杳杳的名号念出来的时候,四周一片哗然。 毕竟,“桓”在安国,不是个常见的姓氏。 四周的差役开始嘀嘀咕咕,窃窃私语。 “桓夫人?哪个桓夫人?!” “还能有哪个桓夫人?!!官署门口立着的那位桓大人的桓夫人啊!!!” “是她?!!” “是啊!!!那,是不是左相家的独女啊!!!” “就是她!!” “她一个深宅贵妇,不好好的在家里呆着,出来扰乱公务做什么?” “你还埋怨,若是她不跑出来,你上哪里去看这等夫妻二人对簿公堂的好戏?!!!” “这两口子对簿公堂可好看了!!!” 桓羽生武艺高强,那凶手单枪匹马,在桓羽生这里,也没能讨到什么便宜。 由此一事,凶手还被桓羽生砍伤,落荒而逃。 几日之后,桓羽生带着官兵去抓获了负伤潜逃的凶手。 凶手供出了他的同伙,这案子,成功告破。 可是—— 案子虽然破了。 陛下大行嘉奖。 桓府和冷府却不平静了。 那天,李杳杳还在自己个的屋里看话本子。 就听枫露慌慌张张的来报,说是冷立林派人,二话不说闯进桓府,把月知恩五花大绑的带走了。 而作为月知恩名义上的师父的桓羽生,就在旁边冷眼旁观。 李杳杳慌了,忙派人去问是怎么回事。 派出去的人回来,支支吾吾的说,冷大人怀疑之前查案的消息被人突然透露了出去,此事必有蹊跷。 而月知恩,就是他们怀疑的对象。 听冷立林这意思,是怀疑月知恩是这绑架少女的贼人的内应了? 作为月知恩的收养人,听到自己教养出来的孩子被如此怀疑。 李杳杳怒不可遏。 冷立林就罢了。 桓羽生竟然也?!!! 月知恩可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他竟然也怀疑?!! 李杳杳登时就怒气冲冲的叫上几个丫鬟赶了出去。 李杳杳叫了车。 吩咐车夫快马加鞭。 等李杳杳一行人到达冷立林的官署时,正看到冷立林的人压着被五花大绑的月知恩往衙门里进。 李杳杳登时令车夫快快停车,自己也三步做两步的跳下车。 一个健步跑到月知恩身前,把他护在了身后。 正因为这样,她也就错过了她身后的月知恩又错愕又有些感动的目光。 左右的差役一脸为难。 “这位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让开,别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李杳杳仍旧是坚定的把月知恩护在身后,“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抓我的人!!让冷立林出来!!今天,如果不给我个说法,谁也别想带走月知恩!!!” 几个差役见状,想上去推搡李杳杳。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就被在李杳杳身后赶来的丫鬟们喝止住了。 “都住手!!!你们知道你们眼前的这夫人是谁吗?!!还想上前?!!!是想都被问罪吗?!!” 此话一出,果然吓到了不少差役。 作为领头赶来的枫露没有错过被李杳杳护在身后的月知恩听她说“夫人”二字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枫露心里很是不屑。 你这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子神气什么?!! 还轮得到你不满?!!! 若不是夫人搭救,你早就不知道去哪里挺尸了。 几个差役见此地一直僵持不下,急忙派人去向官署里的冷立林传话。 不一会。 穿着官府的冷立林便出来了。 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同样穿着官府的桓羽生。 他们两人立于官署的台阶之上,隔着数级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杳杳。 李杳杳仰头看着他们。 若不是此时情形不容许,面对着这两位面如冠玉,身姿挺拔,身着官服的好儿郎,她都想说一句“这真是一对碧人”了。 只是可惜。 这不是欣赏玉人的时候。 桓羽生看着台阶下立着的宛如母鸡和被护的小鸡仔一般的李杳杳和月知恩,心情甚是复杂。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 桓羽生背过了脸。 留李杳杳一个人应对冷立林。 冷立林也不屏退左右,就那样大剌剌的居高临下的对着李杳杳喊话:“桓夫人,你一个深宅夫人,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出来扰乱公务。我念在你是官眷,不和你追究。快快退下!!!!” 冷立林把李杳杳的名号念出来的时候,四周一片哗然。 毕竟,“桓”在安国,不是个常见的姓氏。 四周的差役开始嘀嘀咕咕,窃窃私语。 “桓夫人?哪个桓夫人?!” “还能有哪个桓夫人?!!官署门口立着的那位桓大人的桓夫人啊!!!” “是她?!!” “是啊!!!那,是不是左相家的独女啊!!!” “就是她!!” “她一个深宅贵妇,不好好的在家里呆着,出来扰乱公务做什么?” “你还埋怨,若是她不跑出来,你上哪里去看这等夫妻二人对簿公堂的好戏?!!!” “这两口子对簿公堂可好看了!!!” 桓羽生武艺高强,那凶手单枪匹马,在桓羽生这里,也没能讨到什么便宜。 由此一事,凶手还被桓羽生砍伤,落荒而逃。 几日之后,桓羽生带着官兵去抓获了负伤潜逃的凶手。 凶手供出了他的同伙,这案子,成功告破。 可是—— 案子虽然破了。 陛下大行嘉奖。 桓府和冷府却不平静了。 那天,李杳杳还在自己个的屋里看话本子。 就听枫露慌慌张张的来报,说是冷立林派人,二话不说闯进桓府,把月知恩五花大绑的带走了。 而作为月知恩名义上的师父的桓羽生,就在旁边冷眼旁观。 李杳杳慌了,忙派人去问是怎么回事。 派出去的人回来,支支吾吾的说,冷大人怀疑之前查案的消息被人突然透露了出去,此事必有蹊跷。 而月知恩,就是他们怀疑的对象。 听冷立林这意思,是怀疑月知恩是这绑架少女的贼人的内应了? 作为月知恩的收养人,听到自己教养出来的孩子被如此怀疑。 李杳杳怒不可遏。 冷立林就罢了。 桓羽生竟然也?!!! 月知恩可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他竟然也怀疑?!! 李杳杳登时就怒气冲冲的叫上几个丫鬟赶了出去。 李杳杳叫了车。 吩咐车夫快马加鞭。 等李杳杳一行人到达冷立林的官署时,正看到冷立林的人压着被五花大绑的月知恩往衙门里进。 李杳杳登时令车夫快快停车,自己也三步做两步的跳下车。 一个健步跑到月知恩身前,把他护在了身后。 正因为这样,她也就错过了她身后的月知恩又错愕又有些感动的目光。 左右的差役一脸为难。 “这位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让开,别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李杳杳仍旧是坚定的把月知恩护在身后,“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抓我的人!!让冷立林出来!!今天,如果不给我个说法,谁也别想带走月知恩!!!” 几个差役见状,想上去推搡李杳杳。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就被在李杳杳身后赶来的丫鬟们喝止住了。 “都住手!!!你们知道你们眼前的这夫人是谁吗?!!还想上前?!!!是想都被问罪吗?!!” 此话一出,果然吓到了不少差役。 作为领头赶来的枫露没有错过被李杳杳护在身后的月知恩听她说“夫人”二字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枫露心里很是不屑。 你这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子神气什么?!! 还轮得到你不满?!!! 若不是夫人搭救,你早就不知道去哪里挺尸了。 几个差役见此地一直僵持不下,急忙派人去向官署里的冷立林传话。 不一会。 穿着官府的冷立林便出来了。 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同样穿着官府的桓羽生。 他们两人立于官署的台阶之上,隔着数级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杳杳。 李杳杳仰头看着他们。 若不是此时情形不容许,面对着这两位面如冠玉,身姿挺拔,身着官服的好儿郎,她都想说一句“这真是一对碧人”了。 只是可惜。 这不是欣赏玉人的时候。 桓羽生看着台阶下立着的宛如母鸡和被护的小鸡仔一般的李杳杳和月知恩,心情甚是复杂。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 桓羽生背过了脸。 留李杳杳一个人应对冷立林。 冷立林也不屏退左右,就那样大剌剌的居高临下的对着李杳杳喊话:“桓夫人,你一个深宅夫人,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出来扰乱公务。我念在你是官眷,不和你追究。快快退下!!!!” 冷立林把李杳杳的名号念出来的时候,四周一片哗然。 毕竟,“桓”在安国,不是个常见的姓氏。 四周的差役开始嘀嘀咕咕,窃窃私语。 “桓夫人?哪个桓夫人?!” “还能有哪个桓夫人?!!官署门口立着的那位桓大人的桓夫人啊!!!” “是她?!!” “是啊!!!那,是不是左相家的独女啊!!!” “就是她!!” “她一个深宅贵妇,不好好的在家里呆着,出来扰乱公务做什么?” “你还埋怨,若是她不跑出来,你上哪里去看这等夫妻二人对簿公堂的好戏?!!!” “这两口子对簿公堂可好看了!!!” 第167 街头对峙 “确实确实。这两口子对簿公堂,可好看了!!!” “想想就刺激吧——” 李杳杳与冷立林隔着长长的廊阶对峙。 两个人,谁也不肯后退半分。 “桓夫人!!!”冷立林再次朗声喊话:“你如此行事,若是是不妥,你就不怕今日之后,你成为这全白京城的笑话吗?!!” “有哪家的夫人小姐如你一般,妨碍公务,当街撒野?!” “这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桓夫人你纵容你的亲信为祸乡里,残骸无辜,你就不良心难安吗?” 吃瓜群众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们看月知恩与桓羽生的目光,逐渐也从好奇,变为憎恶和咬牙切齿。 李杳杳都能听到围观群众的小声讨论,窃窃私语。 “听闻这豪强权贵惯会仗势欺人的。这桓夫人的亲信,可能也是差不多。” “这冷大人真是好官啊。不惧权势,拼着得罪人,也要严惩恶凶、” “那可不,冷大人勇气可嘉啊。” “除了冷大人自己的勇气之外,冷大人自己也是皇亲国戚。凭他什么桓夫人李姑娘的,冷大人才不怕!!!” 李杳杳听着周围人的小声议论,不屑的冷笑。 这看热闹的,还真是只顾着看热闹。 其他人三言两语的,他们就成功的被带跑偏了。 她偏不让冷立林如意。 李杳杳正色驳斥冷立林道:“冷大人可真是会颠倒黑白,明明是你陷害无辜,无据拿人,却倒打一耙,先把我说成那庇护亲信的豪强。” “冷大人给自己作秀的功夫见长啊!!!读了几日书,知道有个强项令,自己又没本事拿住真凶,就想着着通过冤枉无辜的孩子,来给你自己立威了?” “这孩子,还得好好选择,才能成全你的名声是吧?人家强项令是斩公主的家奴,你选中我左相府的亲信了?!!” “人家强项令是拿住真凶,勇斗豪强!!你是陷害无辜孩童,你无耻至极!!” “我告诉你,我不惹事,我也不怕事!!!你去作秀,我不拦着!!可是你想踩着我的脸,牺牲我的人去成全你的名声,那你打错了主意!!!” “你若拿得出证据,我们当堂对质,若是我的人确实是凡人同伙,无论怎么判,我都甘心领受!!若只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私心,陷害于我们,我就是去拦街告御状,也绝不让你有安生日子过!!” 李杳杳这一系列的话一出。 原本已经被冷立林说服的那些围观群众,又把刚刚投给李杳杳和月知恩的鄙夷之色投给了冷立林。 冷立林被李杳杳说得语结。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确实没法说他是没证据。 叫月知恩来,本就是i为了诈他。 他本来想着,通过诈月知恩,直接诱骗他招供,直接拿到他的口供,作为证据,谁能想到,李杳杳搞了这一招。 这围观的人这么多,他不能拿月知恩如何了。 冷立林拉拉桓羽生的袖子,半生气半羞恼道:“这是你的女人惹出来的事情,你去摆平。” 桓羽生叹了口气:“我同意你派人去拿月知恩,已经搞得我里外不是人了。这月知恩好歹是我一首调教的,你让我去拿下他,未免,有些诛心——” 冷立林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像是略带撒娇的威胁:“你去不去?” 桓羽生无奈:“我真是欠了你的。” 桓羽生缓步走下台阶。逐渐靠近李杳杳和月知恩。 桓羽生一手扶额,略感无奈:“杳杳——” 李杳杳扭过头:“你别叫我。” 桓羽生展现出一副苦口婆心为她好的样子:“何必自降身价,在这里演戏给那些百姓看呢?百姓可最喜欢把上位之人当谈资了你不是不知道——” “那你想做什么?让我们束手就擒?” “有什么话,我们审讯的时候说——”桓羽生边说,边对着官署的方向,对李杳杳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李杳杳扭过头,不去看桓羽生的眼睛,“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吧,免得到了你们的地盘,我们孤立无援,中了你们的圈套。” 桓羽生无奈,只得回头对着冷立林耸耸肩,宣告自己的失败。 冷立林见状,赌气似的撅起了嘴。 冷立林桓羽生二人的互动,没能逃过李杳杳的眼睛。 她曾经以为自己面对这一切已经麻木了。 没想到—— 当面看着—— 还是会心疼,眼睛疼。 疼当初瞎了眼的自己。 “桓大人和冷大人还真是默契。彼此都不需要说话,只有简单的暗示,就交流的如此顺利。” 李杳杳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和桓羽生废话,直接扭过头,想去解开月知恩身上那些用来捆他的绳子。 奈何李杳杳力气小,加上那些差役当着桓羽生的面,根本不敢松懈。 因此,李杳杳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李杳杳又急又气:“桓大人!!!让你的人把绳子解开!!让我们走!!!” 差役听了这话,为难的看着桓羽生道:“桓大人,小的们这也是奉了冷大人的命——” 李杳杳听了这话,柳眉倒竖:“你们冷大人说拿谁就拿谁啊?!!我还是之前那句话,证据有了吗?!!罪名定了吗?!!什么都没有,你们就这么捆着人,五花大绑的游街,你小心我告你个冤枉好人,为了邀功拿无辜之人充数的罪!!!” “还有你!!!桓羽生!!!”李杳杳转头面对桓羽生,一脸失望,“我本来以为,就算你我无缘,你至少,也是个善良中正之人,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为了完成你自己的功绩,牺牲无辜之人,拿无辜之人充当罪犯。是我之前看错了你。” 桓羽生无奈,只得叹气摆手:“我——其实,我的本心并没变过。我——” “你不用和我说那么多。没必要。你现在是个什么人,我不在乎。只要——别牵累我就行了。” 两人彼此之间的目光都错开,久久无话。 谁也没注意到,月知恩原本垂着的双手,逐渐攥成了拳头。 第168章 家宅审问 李杳杳别过头,不看桓羽生:“桓羽生,你还真是心狠,知恩把你当哥哥,当父亲,当师父。当最亲近的人,你还记得吗?有一次先生问他,最憧憬的男人是谁,他说是你。没想到,是你这个最亲的人,和外人一起合谋算计他。” 桓羽生无奈:”李杳杳,你是世家贵女,是我的妻子。不是民间的讼师,你现在,应该在家里而不是在街上,让这么多人点评你都辩论才能。“ ”况且,这讼师,也应该实在公堂之上,辩论,而不是在大街上,鼓动其他百姓。“ ”讼师不敢当,桓大人过奖。我没有鼓动,我只是就事论事,据理力争。“ 桓羽生听到这,也对月知恩有几分不忍,他对差役摆摆手:“给他松绑,送他们回去吧。” 差役得了桓羽生的命令,再小心翼翼的看着台上他们的冷大人的反应。 只见他们冷大人只是冷着脸,但是也没开口制止。 这下好了。 锅是桓大人背了。 与他们无关。 上面的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他们底下大当差的就没必要跟着掺和了。 几个人笑眯眯的动作极其麻利的给月知恩送了绑,松绑之后,还请月知恩多担待。 月知恩闭着嘴,一言不发。 “知恩,我们走!!!” 李杳杳拉过月知恩就走,连道别都不和桓羽生冷立林道别。 这天当夜。 桓府。 书房。 李杳杳端坐在上位之上。 月知恩立在下恻。 桓羽生坐于李杳杳身旁。 冷立林坐于客座之上。 冷立林语气不善的开口:“李杳杳,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把你的干儿子放了,也是很给你面子了。现在,能和你干儿子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下次,你们想在这里回答问题也不成了,你们就得去衙门了。” 李杳杳不屑道:“冷立林,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是为了给我面子放我回来的吗?你明明就是因为理亏。” 冷立林见状。不再说话。 “这样吧。”桓羽生站了起来,“杳杳,你在这里,立林说一句,你怼一句,立林没法好好问话。不如,我们先回避,” “我回避了,那这样和在官署有什么区别,他再一次进你们的圈套,被你们设陷阱套进去,傻乎乎的成了罪人?“ ”好。那你在这里,但是。你不能肆意打断问话。“ ”做不到。万一你是诱导性的提问呢?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入你们的圈套。“ 桓羽生无奈。 求助似的看向冷立林。 冷立林冷哼一声:”那她非要在这里就在这里吧。只是羽生,你的女人,你自己管好。“ 问话开始。 冷立林问月知恩:‘月知恩,你认识牛多吗?” 月知恩很老实的摇摇头:“不认识。” “好。” “既然不认识——为什么有证人亲眼证实,在五日前,十日之前,发现你与他同时出现在一条街上呢?这样的巧合,你怎么解释?“ ”什么街?“ “四平街” 李杳杳别过头,不看桓羽生:“桓羽生,你还真是心狠,知恩把你当哥哥,当父亲,当师父。当最亲近的人,你还记得吗?有一次先生问他,最憧憬的男人是谁,他说是你。没想到,是你这个最亲的人,和外人一起合谋算计他。” 桓羽生无奈:”李杳杳,你是世家贵女,是我的妻子。不是民间的讼师,你现在,应该在家里而不是在街上,让这么多人点评你都辩论才能。“ ”况且,这讼师,也应该实在公堂之上,辩论,而不是在大街上,鼓动其他百姓。“ ”讼师不敢当,桓大人过奖。我没有鼓动,我只是就事论事,据理力争。“ 桓羽生听到这,也对月知恩有几分不忍,他对差役摆摆手:“给他松绑,送他们回去吧。” 差役得了桓羽生的命令,再小心翼翼的看着台上他们的冷大人的反应。 只见他们冷大人只是冷着脸,但是也没开口制止。 这下好了。 锅是桓大人背了。 与他们无关。 上面的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他们底下大当差的就没必要跟着掺和了。 几个人笑眯眯的动作极其麻利的给月知恩送了绑,松绑之后,还请月知恩多担待。 月知恩闭着嘴,一言不发。 “知恩,我们走!!!” 李杳杳拉过月知恩就走,连道别都不和桓羽生冷立林道别。 这天当夜。 桓府。 书房。 李杳杳端坐在上位之上。 月知恩立在下恻。 桓羽生坐于李杳杳身旁。 冷立林坐于客座之上。 冷立林语气不善的开口:“李杳杳,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把你的干儿子放了,也是很给你面子了。现在,能和你干儿子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下次,你们想在这里回答问题也不成了,你们就得去衙门了。” 李杳杳不屑道:“冷立林,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是为了给我面子放我回来的吗?你明明就是因为理亏。” 冷立林见状。不再说话。 “这样吧。”桓羽生站了起来,“杳杳,你在这里,立林说一句,你怼一句,立林没法好好问话。不如,我们先回避,” “我回避了,那这样和在官署有什么区别,他再一次进你们的圈套,被你们设陷阱套进去,傻乎乎的成了罪人?“ ”好。那你在这里,但是。你不能肆意打断问话。“ ”做不到。万一你是诱导性的提问呢?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入你们的圈套。“ 桓羽生无奈。 求助似的看向冷立林。 冷立林冷哼一声:”那她非要在这里就在这里吧。只是羽生,你的女人,你自己管好。“ 问话开始。 冷立林问月知恩:‘月知恩,你认识牛多吗?” 月知恩很老实的摇摇头:“不认识。” “好。” “既然不认识——为什么有证人亲眼证实,在五日前,十日之前,发现你与他同时出现在一条街上呢?这样的巧合,你怎么解释?“ ”什么街?“ “四平街” 第169章 诱供月知恩 “真是巧啊——”冷立林嘴角一歪,露出一个危险意味十足的笑,“你每隔五日一去,那人也每隔五日一去——和商量好的似的——” 月知恩低着头,显得无助又老实,“这街上的人那么多,我只是去逛逛吃吃,散心,并未和人约好。冷大人您说的那人,我根本不认识。也许,只是巧合吧。” “巧合——这巧合多了,也就不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了。那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刚刚出街闲逛之后,这伙贼人不是挪了窝就是证人暴毙?!这你怎么解释?!!” 月知恩看着像是快哭了,“冷大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去街上买些时兴的点心,尝尝街头的吃食,买点小玩意。我真的没和贼人通过气。那街上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说是我呢?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借着买东西通风报信,这路数我也不是没见过——还有,贼人是怎么知道朝廷派我在查案子的?!!这件事,只有我身边的人才知道。而我身边的人,不会有人透露,嫌疑,就在你身上了——” “哎哎哎——冷立林你等等,”李杳杳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了他,“今天白日,我在你府衙门口我也说了,你也说了,这事情,是你身边的人才知道,知恩成日家跟着我,他怎么会知道你那里的事情?!!我问你,你自己的人你都问过一遍了你就来对我的人这诱导性逼供?” “冷立林,你自己冷家的家丁,你们自己府里的差役你不怀疑,你来怀疑我们,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关系这么远,都能被你赖上,真是没有你扣不上的屎盆子——” 冷立林恼羞成怒:“李杳杳,你好歹也是世家贵女,说话注意些!!!这不堪之词张嘴就来,你有脸说我没脸听!!!“ 冷立林转头对着桓羽生翻白眼,“这什么女人啊这是——” 桓羽生无奈耸肩。 李杳杳和他只是表面夫妻。 况且,他在朝中还需要左相提携。 他不能对李杳杳说教过多。 冷立林拼命压下自己内心噌噌往上涨的火气,努力对李杳杳好言以对:“李杳杳,我得先对你说明一下,我家协助我查案的人,那都是在我家世代为奴,忠实可靠。若是有一日,我让他们为我去死,他们都会毫无二话,坦然赴死。而且——可以说,自从他们帮我查案,他们就同吃同住,家都没回过。他们就没有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时候——至于,差役,更是如此,三人一组。相护监督。完全没有通风报信的可能——如此一来——” 冷立林再次转向月知恩,他的目光充满危险,“只剩下他了。” 月知恩急忙辩白:“冷公子,我又不去您府上,也不去官衙,我对您查案的事情一无所知啊!!!您不能因为我师父疼我,就心生嫉妒,企图用这种方式,陷害我,把我送进牢里啊!!!” “就是就是!!”李杳杳听月知恩说得在理,也急忙为他说话帮腔,“知恩整日跟着我,如何知道你那里的事情?!!只怕你自己的那里帮着查案的人都做不到对你取得了什么证据了如指掌,何况整日跟着我的知恩呢?” “不——他知道。”一直没插话的桓羽生冷不丁的开口,“立林为了能尽快破案,遇到线索和有了新思路,经常来找我,我们两个人一起分析,一起讨论。” “有一日,立林拿着一些办案线索来找我,我们讨论过后,我俩都没有什么头绪。后来,立林走了,我还在想那个没解开的案情谜团。为了缕清思路,我就顺着记忆,把案情线索粗粗地方在纸上画了个图。” “而那天,晚上,也是我给知恩的授课时间。” “那天,知恩来上课时,我正好对着那张纸看得入神,为了不让知恩看见,我便匆匆折好,夹在了一本书中。” 桓羽生此话一出,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这就是月知恩定罪的决定性证据。 冷立林听了这话,立马打蛇棍随上,“这样就清楚了!!事情就缕清了!!你看见了羽生看那张写满案情和线索的纸,你在羽生给你授课时,趁着他不注意,偷偷的把这张纸翻出来看,不对不对,羽生一惯警觉,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或者——你就是下课后,趁着房间没人,投偷偷溜进来,偷看这张纸。” “桓羽生——”李杳杳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干,“你一直,都是最仔细不过的人。我不相信你会在看一份机密文件时,不关门,况且——知恩,不是不懂礼的孩子。在进你的屋子请求你授课之前,他一定会敲门的。” 月知恩听了这话,也是点头如捣蒜,“桓大人,冷大人!!” 他看向桓羽生和冷立林,目光里全是少年人的害怕和恐惧,“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桓大人在出神的盯着一张纸看!!我一直以来,都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桓大人上课。我也不绝不会会乱翻桓大人的屋子里的书本文件的!!!” “是啊——未经允许,就翻别人的私有物品这种卑劣至极的行为,知恩不会做的。”对于这一点,李杳杳相当肯定。 月知恩本身家生子出身,家教就很不错,她也用心教养了月知恩那么久,月知恩一贯表现的也是礼义廉耻端端不忘。 李杳杳听冷立林如此怀疑月知恩,她只感觉自己也被侮辱了。 他冷立林什么意思?! 她李杳杳辛辛苦苦养着的孩子,就是这么个趁人不注意乱翻别人私密物品的小人?!! 事已至此,冷立林长叹一声:“月知恩,看来你是有人护着,有恃无恐,这最也够硬。方才,我给你留面子,没把最后的证据拿上来。现在看来,对你,也不需要留面子了。” 月知恩直视冷立林:“冷大人,我是害怕你。因为我害怕你的刑讯手段,害怕我自己会屈打成招。可是_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怎么都不会认的。” 第170章 人证登场 “好,希望你接下来,还能这么嘴硬。”冷立林转头对桓羽生和李杳杳道:“其实,我今天下午,在尊夫人在我府衙大闹一场之后——”冷立林刻意把“大闹”两个字拖长了念,着重强调。 “有人主动来府衙,说是有线索。” 李杳杳好奇道:“你这案子也是查了不少时间了,这真凶都抓到了,又有人来说有线索了?!” “是啊,就是这么巧,”冷立林不紧不慢道:“他说,他是今天路过府衙,看到了这被绑的着的月知恩的脸,感觉这人十分眼熟,然后想起了几日前的事情,便来向我提供线索了。” “是什么线索呢?” “李小姐这么好奇,那还是由他本人告诉你为好。” “由他本人告诉我?” “他现在就在府外,若是李小姐同意,我即刻把他传来。” “我若是不同意,岂不是显得我心虚?你传吧。” 不多时。 冷立林的手下领着一短打扮的男子进门。 那男子一直低着头,一进门就急急的扑通跪下磕头。 “小的,见过列为贵人。” 这人的自我贬低让李杳杳很不是滋味。 即使—— 他是很有可能对月知恩不利的人。 都是生而为人,她李杳杳没对着安国有什么建树,只是投胎比较好,就坐在这里,当人上之人。 而这人,辛苦劳作,对安国的贡献,可能比她李杳杳大得多,可是,他就要在这里卑躬屈膝。 她急忙站起身,想去亲手扶起这人,可是想想男女有别,只得作罢。 她只能站着,弓着腰,对着这人做着“请起”的手势。 “不必这样不必这样,你是来提供线索,作证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这人头都不敢抬,听李杳杳如此说,颤颤巍巍的起了身。 冷立林也发话了:“今日请你来,是为作证。不必太过拘谨。” 那人仍旧是低着头,拱了拱手。 冷立林继续和颜悦色:“你可先当着这二人自报下家门。” 那人仍旧低着头,声音也是很低:“小人,姓方名泽,白京人士。在四平街头,摆摊靠烤豆腐和其他炸货零嘴为生。” “好。”冷立林满意的点点头,“你现在抬头,看看你身边站着的这人。” 方泽用最快的速度抬起头,看了一眼月知恩。又用极快的速度低下了头。 好像,多看月知恩一眼,就会折寿一般。 “这人,是你今日在府衙对我说的,你今日在府衙外见着的被绑着的那人吗?” “是。” “等等!!”李杳杳突然打断他们。“冷大人的这问话,指向性也太明显了。冷大人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对方只要回答‘是’就行了。” 冷立林这次很好脾气的配合道:”那你有什么高见,不妨直言。“ ”我也要问这方泽几个问题。“ ”你问。“ ”方泽,你说,上午在府衙见过你身旁站的这个少年?“ ”是、“ ”他上午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带着什么发式,配饰?“ ”小人上午,确实看见了。着小兄弟是浅灰色的外衫——只是发饰配饰,小人见识少,不认得。只是像是挂着快玉“ “好,希望你接下来,还能这么嘴硬。”冷立林转头对桓羽生和李杳杳道:“其实,我今天下午,在尊夫人在我府衙大闹一场之后——”冷立林刻意把“大闹”两个字拖长了念,着重强调。 “有人主动来府衙,说是有线索。” 李杳杳好奇道:“你这案子也是查了不少时间了,这真凶都抓到了,又有人来说有线索了?!” “是啊,就是这么巧,”冷立林不紧不慢道:“他说,他是今天路过府衙,看到了这被绑的着的月知恩的脸,感觉这人十分眼熟,然后想起了几日前的事情,便来向我提供线索了。” “是什么线索呢?” “李小姐这么好奇,那还是由他本人告诉你为好。” “由他本人告诉我?” “他现在就在府外,若是李小姐同意,我即刻把他传来。” “我若是不同意,岂不是显得我心虚?你传吧。” 不多时。 冷立林的手下领着一短打扮的男子进门。 那男子一直低着头,一进门就急急的扑通跪下磕头。 “小的,见过列为贵人。” 这人的自我贬低让李杳杳很不是滋味。 即使—— 他是很有可能对月知恩不利的人。 都是生而为人,她李杳杳没对着安国有什么建树,只是投胎比较好,就坐在这里,当人上之人。 而这人,辛苦劳作,对安国的贡献,可能比她李杳杳大得多,可是,他就要在这里卑躬屈膝。 她急忙站起身,想去亲手扶起这人,可是想想男女有别,只得作罢。 她只能站着,弓着腰,对着这人做着“请起”的手势。 “不必这样不必这样,你是来提供线索,作证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这人头都不敢抬,听李杳杳如此说,颤颤巍巍的起了身。 冷立林也发话了:“今日请你来,是为作证。不必太过拘谨。” 那人仍旧是低着头,拱了拱手。 冷立林继续和颜悦色:“你可先当着这二人自报下家门。” 那人仍旧低着头,声音也是很低:“小人,姓方名泽,白京人士。在四平街头,摆摊靠烤豆腐和其他炸货零嘴为生。” “好。”冷立林满意的点点头,“你现在抬头,看看你身边站着的这人。” 方泽用最快的速度抬起头,看了一眼月知恩。又用极快的速度低下了头。 好像,多看月知恩一眼,就会折寿一般。 “这人,是你今日在府衙对我说的,你今日在府衙外见着的被绑着的那人吗?” “是。” “等等!!”李杳杳突然打断他们。“冷大人的这问话,指向性也太明显了。冷大人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对方只要回答‘是’就行了。” 冷立林这次很好脾气的配合道:”那你有什么高见,不妨直言。“ ”我也要问这方泽几个问题。“ ”你问。“ ”方泽,你说,上午在府衙见过你身旁站的这个少年?“ ”是、“ ”他上午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带着什么发式,配饰?“ ”小人上午,确实看见了。着小兄弟是浅灰色的外衫——只是发饰配饰,小人见识少,不认得。只是像是挂着快玉“ 第171章 艰难的审讯 冷立林继续往下提问:“好,再然后呢?” “再然后——之后,那妇人就向着那小兄弟道谢。赶紧拉着姑娘走了。” “好嘞。”冷立林问到这里,转头回看月知恩和李杳杳:“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杳杳也急了。 作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宅妇人,确实不知道这街头巷尾的听闻。 她甚至连白京有少女失踪,被绑架的事情都不知道。 更何况撕票,虐杀这种细节—— 但是知恩—— 他也不应该知道的呀。 月知恩的脸色煞白。 这次,他没法否认了。 冷立林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得意,“月知恩,你别想着故技重施,一口否认。关于证人,我可不止这方泽一人。今天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立马派人去探访。后来证明,还真不止他一个人听到你说这类似的话。” “关于这案子的一切,都是绝密,之前,为了维护白京的稳定。圣上下了死命令,不许外传,就连我们的查案,也是秘密进行的。所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确实。”桓羽生也缓缓点头,“据我所知,所有受害者的家庭,都被秘密的保护监视起来了。他们的相关人员,邻居,亲戚,也有人时刻监视。消息封锁的很好。月知恩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月知恩的嘴唇开始有些许的哆嗦。 桓羽生继续宣布着他的推理,“如此一来,只有一个解释。月知恩,你没有其他渠道知道这些消息,你唯一的渠道,就是那天在我房间里看到的那张纸——” “然后,你靠着那张纸的信息,你顺藤摸瓜,机缘巧合,给他们通风报信,导致立林数次线索中断,差点功亏一篑。” 桓羽生靠近月知恩,叹了口气:“知恩,念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我可以为你向立林求情,算你主动投案自首,还可以从轻发落——” 月知恩直视桓羽生,目光毫不退缩:“桓大人,我现在叫您桓大人。我没做那种偷看您藏好的机密要件的事情。我也没有私通贼人。” 冷立林不耐烦道:“那你怎么解释你知道案情详情的事情?” 说到这里,月知恩突然抽噎了起来,肩膀也一抖一抖的,“我也是在街上,听人说的,收什么失踪了几个姑娘,有交了钱被放回来的,有没交够钱被杀了的,我着实是害怕。我又看到街上还有人带着小姑娘出去,我猜想提醒提醒他们。这警惕性提高点总是没坏处的——” “我也不知道是你们在办案子,我直视把自己听到的道听途说说出去,提醒几个姑娘。” “这话骗鬼去吧。”冷立林明显不相信月知恩的话,“我们消息封锁的死死的,你在大街上就能知道?!!说是你透露出去的,还差不多!!!” “我说的是真的!!!”月知恩哭哭啼啼道:“冷大人若是不信,尽可以去查街市上的人,走能找到最先传这话的人,真的不是我!!” 李杳杳听到这里,也不由的想发表点自己的看法。 “冷立林,我想说说我的看法。首先,我是坚决不相信知恩会和贼人勾结的。他已经被我收养。我在银子上,从来没有短过他。我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知恩就是我的继承人,我百年之后,我的身家都是他的。我的财产,科比绑匪要那仨瓜俩枣多多了。知恩没必要和那些贼人勾结,影响前途。” “而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怎么就能保证,你的信息就是封锁的那么严密呢。说不定这受害者有些邻居在被你们监视起来之前,就把消息透露出去了呢?” 月知恩还在害怕的浑身发抖。 李杳杳懂他的害怕。 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还这么小,就面临可能要到来的牢狱之灾。 一直以来,她告诉月知恩的,都是他会有光明的未来,会出人头地,扬眉吐气,会与家人团圆。 谁承想,这还没实现。 就有可能成为阶下囚。 任凭是谁,现在也得害怕。 “知恩他——”李杳杳靠近月知恩,拍拍他的背,“他也是害怕那些手段凶残的贼人,但是,他又不想那些贼人在得逞。就告诉了几个人。知恩他,也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况且——他之前就不知道这绑架的案子,你们不准泄露消息的命令,他更是不知道。所以,他是无知者无罪,你们不能这样定他的罪!” “而且,若不是知恩,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女孩遇害!!!你们的案子会更大!!!知恩这样,还是糊里糊涂的帮了你们的忙!!!你们不给他记个大功劳就罢了,还要治他的罪!!!” 桓羽生感觉他无法理解李杳杳的逻辑,“那怎么解释贼人知道了冷立林就是这案子的负责官员?!!如果是不是月知恩告密,冷立林怎么会半夜遭遇刺杀?!!若不是我那天刚刚好在,冷立林可能现在都不会站在这里了!!” ………… 在李杳杳关于这件案件最后的记忆,就是,冷立林和桓羽生关于猜测月知恩和犯罪同伙的事情,因为证据不足,并未成功。 月知恩,并未被定罪。 为了月知恩的事情,李杳杳还特意求到李昂那里,求他写份文书,为月知恩伸冤。 事态的发展,后来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李昂的为月知恩陈情的文书呈到了陛下那里。 陛下阅后,非但没惩处月知恩,还因为月知恩的勇气可嘉,对他大为赞赏。 至于为什么贼首知道了冷立林是这案子的负责官员,并在半夜成功的潜入了他的屋子。 根据贼首的招供。 也是贼人发现了他们之前的受害者被监视起来的情况。 他们偷偷的跟踪那监视他们的的人。 发现他们来自冷府和府衙。 自然,就让他们锁定了目标 李杳杳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 直到几年后—— 她逃亡的日子里。无意中与当年这伙贼人中的一个同路,在配上月知恩当上安国第一权臣后的醉酒之言,她才得出了真正的真相。 第172章 真正的真相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没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没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没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没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没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没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没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没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第173章 拥抱 桓羽生倒是承认得很干脆,“对。就是这样。” “桓羽生!!我还没问,为什么你半夜在冷宅呢,你们的好事,若是指望我还能和以前一样替你们当遮羞布,你最好客气点,别把我逼急了!!” 李杳杳此话一出,桓羽生还没怎样,冷立林先急了眼。 “李杳杳,你!!”冷立林气愤的伸手指着李杳杳,又指指方泽,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还有外人在呢!!!你!!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明明是你们刚刚自己说的,我只是重复了下,怎么就变成了我胡说了?!!冷立林,我还告诉你,你已经害得我没了一个指望。现在。月知恩就是我下半辈子的指望!!你如果毁了他,我和你没完!!你若是不信,只管试试!!” 冷立林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暴走了。 “桓羽生!!这就是你让她留下来的结果!!!这是审案子!!!结果她在这里胡搅蛮缠!!!” 桓羽生夹在李杳杳和冷立林中间。 这两个,都是他对不起的人。 他左看右看,只剩下摇头叹气。 ………… 最后的最后。 这次的审讯,在李杳杳的成功用哭闹干预之后,最终以混乱的草草结尾告终。 在李杳杳关于这件案件最后的记忆,就是,几天之后,冷立林和桓羽生关于猜测月知恩和犯罪同伙的事情,因为证据不足,并未成功。 月知恩,并未被定罪。 在等待结果的那几天,为了月知恩的事情,李杳杳还特意求到李昂那里,求他写份文书,为月知恩伸冤。 事态的发展,后来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李昂的为月知恩陈情的文书呈到了陛下那里。 陛下阅后,非但没惩处月知恩,还因为月知恩的勇气可嘉,对他大为赞赏。 还说什么,若是没有月知恩误打误撞,贼首也不会主动找上冷立林。 这案子能破,月知恩大功一件。 至于为什么贼首知道了冷立林是这案子的负责官员,并在半夜成功的潜入了他的屋子这件事。真相也水落石出了。 根据贼首的招供。 也是贼人发现了他们好像被人盯上,并且,他们之前的受害者也有被监视起来的情况。 他们偷偷的跟踪那监视他们的的人,发现这和监视受害者的那拨人,是同一拨人。 并且,根据几日的跟踪,他们得出结论——这些密探一般的人,来自冷府和府衙。 自然,就让他们锁定了目标 李杳杳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 直到几年后—— 她逃亡的日子里。无意中与当年这伙贼人中的一个同路,再配上月知恩当上安国第一权臣后的某一日的醉酒之言,她才得出了真正的真相。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因为实在太过震惊,所以,她记了许多年。 那时,她因为枫露被杀,父兄惨死,家里被抄。 她无依无靠,栖身在月知恩的府邸。 而那时,月知恩对她的那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过的欲望,也初现端倪。 那一晚。 月知恩喝醉了。 李杳杳理解他的醉。 毕竟——人逢喜事。 可是,李杳杳着实做不到和他一起高兴。 因为那时的李杳杳,太过悲惨,她已经做不到与月知恩共情了。 月知恩喝醉了,却一直不老实,不肯洗脸,不肯睡觉,嘴里一直喊着“夫人、夫人”。 阿顺没有办法,只得半拖半拽,把月知恩拉到了李杳杳所在的院子。 李杳杳听见门锁响动。还在楞神。 只听见“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李杳杳愣了半晌,本来没打算出去。 大概——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明天再看吧。 可是随即——一阵男人的哼哼唧唧的声音想起。 这大活人呆在他的院子里。 没法置之不理了。 李杳杳批衣起身。 刚刚走出房门,就被地上趴着的人一下子给拽的也倒在了地上。 冷不丁被拽倒在地上的滋味,应该很痛。 但是,想象中的,那种和地面触碰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那个把她拽下来的人,以身为肉垫,让她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杳杳抬起头来。 月知恩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笑,看着有点傻,有点纯真。 李杳杳很久没看过他这样的笑了。 仿佛—— 回到了月知恩刚刚被她收留的时候。 自从月知恩踏入官场,他就变得越来越陌生。 从前少年的那个纯真美好的样子,一去不返。 取而代之的,是他经常显现的在算计时的凝重,阴狠。 李杳杳有些恍惚。 月知恩嘻嘻笑着,猛地把原本趴在他身上的李杳杳狠狠地用力抱住。 李杳杳感觉,自己被他抱着坐了起来。 现在的两个人,都是坐在地上,上身确实直立的姿势。 这个姿势,很奇怪,而且,很不舒服。 月知恩的身体,在发热,她抱住李杳杳的力度,也在加紧。 李杳杳很不舒服。 心理和生理上双重意味的不舒服。 被一直当儿子的男子这样的抱着。 她感觉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像火一样在向她靠近,就要把她吞噬。 她抬起眼睛,看向月知恩的眼睛。 原来,那像火一样危险的东西,是从他的双眼释放出来的。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每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我还,自己找到了那伙绑匪的老巢!!!”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第174章 真相 桓羽生倒是承认得很干脆,“对。就是这样。” “桓羽生!!我还没问,为什么你半夜在冷宅呢,你们的好事,若是指望我还能和以前一样替你们当遮羞布,你最好客气点,别把我逼急了!!” 李杳杳此话一出,桓羽生还没怎样,冷立林先急了眼。 “李杳杳,你!!”冷立林气愤的伸手指着李杳杳,又指指方泽,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还有外人在呢!!!你!!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明明是你们刚刚自己说的,我只是重复了下,怎么就变成了我胡说了?!!冷立林,我还告诉你,你已经害得我没了一个指望。现在。月知恩就是我下半辈子的指望!!你如果毁了他,我和你没完!!你若是不信,只管试试!!” 冷立林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暴走了。 “桓羽生!!这就是你让她留下来的结果!!!这是审案子!!!结果她在这里胡搅蛮缠!!!” 桓羽生夹在李杳杳和冷立林中间。 这两个,都是他对不起的人。 他左看右看,只剩下摇头叹气。 ………… 最后的最后。 这次的审讯,在李杳杳的成功用哭闹干预之后,最终以混乱的草草结尾告终。 在李杳杳关于这件案件最后的记忆,就是,几天之后,冷立林和桓羽生关于猜测月知恩和犯罪同伙的事情,因为证据不足,并未成功。 月知恩,并未被定罪。 在等待结果的那几天,为了月知恩的事情,李杳杳还特意求到李昂那里,求他写份文书,为月知恩伸冤。 事态的发展,后来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李昂的为月知恩陈情的文书呈到了陛下那里。 陛下阅后,非但没惩处月知恩,还因为月知恩的勇气可嘉,对他大为赞赏。 还说什么,若是没有月知恩误打误撞,贼首也不会主动找上冷立林。 这案子能破,月知恩大功一件。 至于为什么贼首知道了冷立林是这案子的负责官员,并在半夜成功的潜入了他的屋子这件事。真相也水落石出了。 根据贼首的招供。 也是贼人发现了他们好像被人盯上,并且,他们之前的受害者也有被监视起来的情况。 他们偷偷的跟踪那监视他们的的人,发现这和监视受害者的那拨人,是同一拨人。 并且,根据几日的跟踪,他们得出结论——这些密探一般的人,来自冷府和府衙。 自然,就让他们锁定了目标 李杳杳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 直到几年后—— 她逃亡的日子里。无意中与当年这伙贼人中的一个同路,再配上月知恩当上安国第一权臣后的某一日的醉酒之言,她才得出了真正的真相。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因为实在太过震惊,所以,她记了许多年。 那时,她因为枫露被杀,父兄惨死,家里被抄。 她无依无靠,栖身在月知恩的府邸。 而那时,月知恩对她的那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过的欲望,也初现端倪。 那一晚。 月知恩喝醉了。 李杳杳理解他的醉。 毕竟——人逢喜事。 可是,李杳杳着实做不到和他一起高兴。 因为那时的李杳杳,太过悲惨,她已经做不到与月知恩共情了。 月知恩喝醉了,却一直不老实,不肯洗脸,不肯睡觉,嘴里一直喊着“夫人、夫人”。 阿顺没有办法,只得半拖半拽,把月知恩拉到了李杳杳所在的院子。 李杳杳听见门锁响动。还在楞神。 只听见“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李杳杳愣了半晌,本来没打算出去。 大概——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明天再看吧。 可是随即——一阵男人的哼哼唧唧的声音想起。 这大活人呆在他的院子里。 没法置之不理了。 李杳杳批衣起身。 刚刚走出房门,就被地上趴着的人一下子给拽的也倒在了地上。 冷不丁被拽倒在地上的滋味,应该很痛。 但是,想象中的,那种和地面触碰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那个把她拽下来的人,以身为肉垫,让她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杳杳抬起头来。 月知恩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笑,看着有点傻,有点纯真。 李杳杳很久没看过他这样的笑了。 仿佛—— 回到了月知恩刚刚被她收留的时候。 自从月知恩踏入官场,他就变得越来越陌生。 从前少年的那个纯真美好的样子,一去不返。 取而代之的,是他经常显现的在算计时的凝重,阴狠。 李杳杳有些恍惚。 月知恩嘻嘻笑着,猛地把原本趴在他身上的李杳杳狠狠地用力抱住。 李杳杳感觉,自己被他抱着坐了起来。 现在的两个人,都是坐在地上,上身确实直立的姿势。 这个姿势,很奇怪,而且,很不舒服。 月知恩的身体,在发热,她抱住李杳杳的力度,也在加紧。 李杳杳很不舒服。 心理和生理上双重意味的不舒服。 被一直当儿子的男子这样的抱着。 她感觉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像火一样在向她靠近,就要把她吞噬。 她抬起眼睛,看向月知恩的眼睛。 原来,那像火一样危险的东西,是从他的双眼释放出来的。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每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我还,自己找到了那伙绑匪的老巢!!!”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桓羽生倒是承认得很干脆,“对。就是这样。” “桓羽生!!我还没问,为什么你半夜在冷宅呢,你们的好事,若是指望我还能和以前一样替你们当遮羞布,你最好客气点,别把我逼急了!!” 李杳杳此话一出,桓羽生还没怎样,冷立林先急了眼。 “李杳杳,你!!”冷立林气愤的伸手指着李杳杳,又指指方泽,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还有外人在呢!!!你!!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明明是你们刚刚自己说的,我只是重复了下,怎么就变成了我胡说了?!!冷立林,我还告诉你,你已经害得我没了一个指望。现在。月知恩就是我下半辈子的指望!!你如果毁了他,我和你没完!!你若是不信,只管试试!!” 冷立林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暴走了。 “桓羽生!!这就是你让她留下来的结果!!!这是审案子!!!结果她在这里胡搅蛮缠!!!” 桓羽生夹在李杳杳和冷立林中间。 这两个,都是他对不起的人。 他左看右看,只剩下摇头叹气。 ………… 最后的最后。 这次的审讯,在李杳杳的成功用哭闹干预之后,最终以混乱的草草结尾告终。 在李杳杳关于这件案件最后的记忆,就是,几天之后,冷立林和桓羽生关于猜测月知恩和犯罪同伙的事情,因为证据不足,并未成功。 月知恩,并未被定罪。 在等待结果的那几天,为了月知恩的事情,李杳杳还特意求到李昂那里,求他写份文书,为月知恩伸冤。 事态的发展,后来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李昂的为月知恩陈情的文书呈到了陛下那里。 陛下阅后,非但没惩处月知恩,还因为月知恩的勇气可嘉,对他大为赞赏。 还说什么,若是没有月知恩误打误撞,贼首也不会主动找上冷立林。 这案子能破,月知恩大功一件。 至于为什么贼首知道了冷立林是这案子的负责官员,并在半夜成功的潜入了他的屋子这件事。真相也水落石出了。 根据贼首的招供。 也是贼人发现了他们好像被人盯上,并且,他们之前的受害者也有被监视起来的情况。 他们偷偷的跟踪那监视他们的的人,发现这和监视受害者的那拨人,是同一拨人。 并且,根据几日的跟踪,他们得出结论——这些密探一般的人,来自冷府和府衙。 自然,就让他们锁定了目标 李杳杳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 直到几年后—— 她逃亡的日子里。无意中与当年这伙贼人中的一个同路,再配上月知恩当上安国第一权臣后的某一日的醉酒之言,她才得出了真正的真相。 她现在还记得月知恩酒醉之时,说的那些话。 因为实在太过震惊,所以,她记了许多年。 那时,她因为枫露被杀,父兄惨死,家里被抄。 她无依无靠,栖身在月知恩的府邸。 而那时,月知恩对她的那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过的欲望,也初现端倪。 那一晚。 月知恩喝醉了。 李杳杳理解他的醉。 毕竟——人逢喜事。 可是,李杳杳着实做不到和他一起高兴。 因为那时的李杳杳,太过悲惨,她已经做不到与月知恩共情了。 月知恩喝醉了,却一直不老实,不肯洗脸,不肯睡觉,嘴里一直喊着“夫人、夫人”。 阿顺没有办法,只得半拖半拽,把月知恩拉到了李杳杳所在的院子。 李杳杳听见门锁响动。还在楞神。 只听见“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李杳杳愣了半晌,本来没打算出去。 大概——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明天再看吧。 可是随即——一阵男人的哼哼唧唧的声音想起。 这大活人呆在他的院子里。 没法置之不理了。 李杳杳批衣起身。 刚刚走出房门,就被地上趴着的人一下子给拽的也倒在了地上。 冷不丁被拽倒在地上的滋味,应该很痛。 但是,想象中的,那种和地面触碰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那个把她拽下来的人,以身为肉垫,让她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杳杳抬起头来。 月知恩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笑,看着有点傻,有点纯真。 李杳杳很久没看过他这样的笑了。 仿佛—— 回到了月知恩刚刚被她收留的时候。 自从月知恩踏入官场,他就变得越来越陌生。 从前少年的那个纯真美好的样子,一去不返。 取而代之的,是他经常显现的在算计时的凝重,阴狠。 李杳杳有些恍惚。 月知恩嘻嘻笑着,猛地把原本趴在他身上的李杳杳狠狠地用力抱住。 李杳杳感觉,自己被他抱着坐了起来。 现在的两个人,都是坐在地上,上身确实直立的姿势。 这个姿势,很奇怪,而且,很不舒服。 月知恩的身体,在发热,她抱住李杳杳的力度,也在加紧。 李杳杳很不舒服。 心理和生理上双重意味的不舒服。 被一直当儿子的男子这样的抱着。 她感觉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像火一样在向她靠近,就要把她吞噬。 她抬起眼睛,看向月知恩的眼睛。 原来,那像火一样危险的东西,是从他的双眼释放出来的。 “桓羽生——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我月知恩,还需要看他的线索整理吗?!!真是可笑!!“ ”我月知恩,只是凭着每五日能出去闲逛的机会,就掌握的贼人的证据!!!!“ “我还,自己找到了那伙绑匪的老巢!!!” ”并且,我还可以自己不动声色。救让贼首把目光转到冷立林身上!!!“ ”做这一切都很简单!!!“ ”先是装模作样的去他们的老巢晃晃,再去被他们害过的人家转转,引起他们的警觉,然后快速逃跑。“ ”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是同一拨人把他们和这绑架案的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肯定会害怕,会进行反侦察。“ '“这时候,不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第175章 相一个,黄一个 '“这时候,再暗暗地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李杳杳看着月知恩——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像是重新认识了月知恩。 可是这一刻,原本就陌生的月知恩,在她的眼里,渐渐的扭曲了。 扭曲到——连人都不像了。 她会想起那个为了月知恩的清白,在桓羽生和月知恩的面前撒泼打滚的自己。 越发的觉得自己,荒唐而可笑。 ———————————————————————————— 接上文李杳杳收到绑匪的信 —— 前世的事,在眼前过了一遍。 这一遍,像是她看了个演了好几天的连本戏。 上辈子的那伙绑匪,有几个人,她还隐约有印象。 她叫了离离来,递给她一张纸。 “这上面的几个人,你吩咐桃花姐姐和石榴姐姐暗暗去查。记住,要暗暗的,不要打草惊蛇。” 离离把纸条小心翼翼的塞进自己的怀里。 “姑娘,这枫露姐姐的事?” “这——这也是你枫露姐姐的事,等这件事情调查好了,我自然就有下一步的主意了。” 离离仍旧是懵懵懂懂。 “姑娘,这没头没脑的,就和枫露姐姐有关系了?” 李杳杳叹了口气,“这份名单,是我拜托哥哥去问在府衙当值的大人要的。这份名单,是他列出来的,他认为的白京的不太安分的几个——几个狠角色的名字。” 离离恍然大悟,“还是姑娘有本事!!那人不让报官,咱们就通过私下的渠道找到有可能绑架枫露姐姐的人,然后!!暗暗查访!!!这样,不算报官,又能找到枫露姐姐,枫露姐姐的小命,也能暂时保住了!!” “但愿,如你说的那样吧。” “正是这样。”李杳杳正色嘱咐,“记住,要小心再小心,万一打草惊蛇——一个枫露已经折进去了,我可不想桃花姐姐和石榴姐也出什么意外。那样,咱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离离得了李杳杳的命令,却没马上退下。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吗?” “姑娘,确实还有件事——冷家的人又来了。” 提起冷家,李杳杳就头疼。 上次那提亲,就糊里糊涂。 她派人去打听过,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消息都堵得严严实实的。 “弄明白他们来干什么吗?” “还是提亲。” “还是给我提亲?” “是。” “提亲的对象是谁?” “这事——就打听不出来了。这是绝顶机密了。” “既然如此。山不来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我李杳杳长这么大,可以为了李氏一族去献身,去死。可是,不能糊里糊涂的被算计。” ———————————————————————— 李杳杳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待客厅。 在待客厅门口负责守门和接待的婢女,见到李杳杳,瞬时有些慌张。 “姑娘?” “我听说今日,府上来了贵客,特来拜见。” “这——这——这贵客还未说要见姑娘,还未通传,姑娘就说要见客人,可能有所不妥。” —————————————————————————————————————————— '“这时候,再暗暗地再领着他们去府衙和冷府转转。他们不傻。自然就找到了目标。” 李杳杳看着月知恩——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像是重新认识了月知恩。 可是这一刻,原本就陌生的月知恩,在她的眼里,渐渐的扭曲了。 扭曲到——连人都不像了。 她会想起那个为了月知恩的清白,在桓羽生和月知恩的面前撒泼打滚的自己。 越发的觉得自己,荒唐而可笑。 ———————————————————————————— 接上文李杳杳收到绑匪的信 —— 前世的事,在眼前过了一遍。 这一遍,像是她看了个演了好几天的连本戏。 上辈子的那伙绑匪,有几个人,她还隐约有印象。 她叫了离离来,递给她一张纸。 “这上面的几个人,你吩咐桃花姐姐和石榴姐姐暗暗去查。记住,要暗暗的,不要打草惊蛇。” 离离把纸条小心翼翼的塞进自己的怀里。 “姑娘,这枫露姐姐的事?” “这——这也是你枫露姐姐的事,等这件事情调查好了,我自然就有下一步的主意了。” 离离仍旧是懵懵懂懂。 “姑娘,这没头没脑的,就和枫露姐姐有关系了?” 李杳杳叹了口气,“这份名单,是我拜托哥哥去问在府衙当值的大人要的。这份名单,是他列出来的,他认为的白京的不太安分的几个——几个狠角色的名字。” 离离恍然大悟,“还是姑娘有本事!!那人不让报官,咱们就通过私下的渠道找到有可能绑架枫露姐姐的人,然后!!暗暗查访!!!这样,不算报官,又能找到枫露姐姐,枫露姐姐的小命,也能暂时保住了!!” “但愿,如你说的那样吧。” “正是这样。”李杳杳正色嘱咐,“记住,要小心再小心,万一打草惊蛇——一个枫露已经折进去了,我可不想桃花姐姐和石榴姐也出什么意外。那样,咱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离离得了李杳杳的命令,却没马上退下。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吗?” “姑娘,确实还有件事——冷家的人又来了。” 提起冷家,李杳杳就头疼。 上次那提亲,就糊里糊涂。 她派人去打听过,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消息都堵得严严实实的。 “弄明白他们来干什么吗?” “还是提亲。” “还是给我提亲?” “是。” “提亲的对象是谁?” “这事——就打听不出来了。这是绝顶机密了。” “既然如此。山不来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我李杳杳长这么大,可以为了李氏一族去献身,去死。可是,不能糊里糊涂的被算计。” ———————————————————————— 李杳杳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待客厅。 在待客厅门口负责守门和接待的婢女,见到李杳杳,瞬时有些慌张。 “姑娘?” “我听说今日,府上来了贵客,特来拜见。” “这——这——这贵客还未说要见姑娘,还未通传,姑娘就说要见客人,可能有所不妥。” —————————————————————————————————————————— 李杳杳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待客厅。 在待客厅门口负责守门和接待的婢女,见到李杳杳,瞬时有些慌张。 “姑娘?” “我听说今日,府上来了贵客,特来拜见。” “这——这——这贵客还未说要见姑娘,还未通传,姑娘就说要见客人,可能有所不妥。” —————————————————————————————————————————— 第176章 尘埃落定 “既然贵府如此不识抬举,拒绝我的好意,贵府的杳杳小姐拒绝了我的提议,想必是有更好的亲事选择。我们冷家,再怎么不济,也是开国功勋,皇亲国戚。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门冷家,有本事,让你家杳杳小姐,这以后的议亲,相亲——议一个,黄一个;相一个,黄一个。我说到做到。” 听了这句威胁,左相夫人内心一凛,但还是不动声色,维持着一国左相夫人的气势和体面,“既然,这仇,已经结下了。我们李家,这几年,在安国,也不是白白做的官。你们冷府的小花招——只管使出来,我们等着。” ”左相夫人,别只顾着一时嘴快。只怕几年后,您看着嫁不出去的女儿,会无比的后悔,几年前的今天,您没听我的提议。” 说完这句话,冷夫人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出。 直到确定冷夫人确实走远,左相夫人一直强撑的挺的直直的身板才松散了下来。 一直躲在她们身后的内房间的李杳杳看见母亲突然塌下去的脊背,也是心疼得无法言语。 都是她不好。 招惹了这许多人。 害得母亲,像个战士一样,为了保护她,和别人战斗。 虽然母亲没有穿铠甲,没有配配剑。 可是李杳杳知道。 这写高官夫人之间的过招。那就是唇枪舌剑。 虽然未见血污兵刀,可却实在是能——杀人于无形。 她不能再让父母替她承担这一切了。 属于她的职责。 她会担起来。 —————————————————————————————— 是夜。 晚饭时分。 乌云敝月。阴风阵阵。 左相府的饭厅,灯火通明。 左相一家人用餐方才结束。 李昂正准备拉着李杳杳对着父母谢饭告退。 谁知,李杳杳正不紧不慢的擦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李昂极坏了。 忙用眼神示意李杳杳。 李杳杳只装看不见。 李杳杳慢条斯理的擦完嘴,把帕子仔细叠好,往桌子上一放。 “这餐饭,我看大家也都吃完了。我有件事情要宣布。” 此话一出。 位于上座的左相大人和夫人都是一惊。 毕竟,李杳杳这做派,不像李杳杳了。 李杳杳一贯是有事商量。 而听刚刚这语气做派—— 像是已经做下了什么事,直接通知她们的。 左相夫人,为了缓和气愤,调笑着道:“你要宣布什么,说吧。” “我要嫁去荒王府。” “什么?!!!!!!!” “既然贵府如此不识抬举,拒绝我的好意,贵府的杳杳小姐拒绝了我的提议,想必是有更好的亲事选择。我们冷家,再怎么不济,也是开国功勋,皇亲国戚。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门冷家,有本事,让你家杳杳小姐,这以后的议亲,相亲——议一个,黄一个;相一个,黄一个。我说到做到。” 听了这句威胁,左相夫人内心一凛,但还是不动声色,维持着一国左相夫人的气势和体面,“既然,这仇,已经结下了。我们李家,这几年,在安国,也不是白白做的官。你们冷府的小花招——只管使出来,我们等着。” ”左相夫人,别只顾着一时嘴快。只怕几年后,您看着嫁不出去的女儿,会无比的后悔,几年前的今天,您没听我的提议。” 说完这句话,冷夫人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出。 直到确定冷夫人确实走远,左相夫人一直强撑的挺的直直的身板才松散了下来。 一直躲在她们身后的内房间的李杳杳看见母亲突然塌下去的脊背,也是心疼得无法言语。 都是她不好。 招惹了这许多人。 害得母亲,像个战士一样,为了保护她,和别人战斗。 虽然母亲没有穿铠甲,没有配配件。 可是李杳杳知道。 这写高官夫人之间的过招。那就是唇枪舌剑。 虽然未见血污兵刀,可却实在是能——杀人于无形。 她不能再让父母替她承担这一切了。 属于她的职责。 她会担起来。 —————————————————————————————— 是夜。 晚饭时分。 乌云敝月。阴风阵阵。 左相府的饭厅,灯火通明。 左相一家人用餐方才结束。 李昂正准备拉着李杳杳对着父母谢饭告退。 谁知,李杳杳正不紧不慢的擦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李昂极坏了。 忙用眼神示意李杳杳。 李杳杳只装看不见。 李杳杳慢条斯理的擦完嘴,把帕子仔细叠好,往桌子上一放。 “这餐饭,我看大家也都吃完了。我有件事情要宣布。” 此话一出。 位于上座的左相大人和夫人都是一惊。 毕竟,李杳杳这做派,不像李杳杳了。 李杳杳一贯是有事商量。 而听刚刚这语气做派—— 像是已经做下了什么事,直接通知她们的。 左相夫人,为了缓和气愤,调笑着道:“你要宣布什么,说吧。” “我要嫁去荒王府。” “什么?!!!!!!!” “既然贵府如此不识抬举,拒绝我的好意,贵府的杳杳小姐拒绝了我的提议,想必是有更好的亲事选择。我们冷家,再怎么不济,也是开国功勋,皇亲国戚。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门冷家,有本事,让你家杳杳小姐,这以后的议亲,相亲——议一个,黄一个;相一个,黄一个。我说到做到。” 听了这句威胁,左相夫人内心一凛,但还是不动声色,维持着一国左相夫人的气势和体面,“既然,这仇,已经结下了。我们李家,这几年,在安国,也不是白白做的官。你们冷府的小花招——只管使出来,我们等着。” ”左相夫人,别只顾着一时嘴快。只怕几年后,您看着嫁不出去的女儿,会无比的后悔,几年前的今天,您没听我的提议。” 说完这句话,冷夫人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出。 直到确定冷夫人确实走远,左相夫人一直强撑的挺的直直的身板才松散了下来。 一直躲在她们身后的内房间的李杳杳看见母亲突然塌下去的脊背,也是心疼得无法言语。 都是她不好。 招惹了这许多人。 害得母亲,像个战士一样,为了保护她,和别人战斗。 虽然母亲没有穿铠甲,没有配配件。 第177章 安心备嫁前的最后一件事 一直躲在她们身后的内房间的李杳杳看见母亲突然塌下去的脊背,也是心疼得无法言语。 都是她不好。 招惹了这许多人。 害得母亲,像个战士一样,为了保护她,和别人战斗。 虽然母亲没有穿铠甲,没有配配件。 “既然贵府如此不识抬举,拒绝我的好意,贵府的杳杳小姐拒绝了我的提议,想必是有更好的亲事选择。我们冷家,再怎么不济,也是开国功勋,皇亲国戚。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门冷家,有本事,让你家杳杳小姐,这以后的议亲,相亲——议一个,黄一个;相一个,黄一个。我说到做到。” 听了这句威胁,左相夫人内心一凛,但还是不动声色,维持着一国左相夫人的气势和体面,“既然,这仇,已经结下了。我们李家,这几年,在安国,也不是白白做的官。你们冷府的小花招——只管使出来,我们等着。” ”左相夫人,别只顾着一时嘴快。只怕几年后,您看着嫁不出去的女儿,会无比的后悔,几年前的今天,您没听我的提议。” 说完这句话,冷夫人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出。 直到确定冷夫人确实走远,左相夫人一直强撑的挺的直直的身板才松散了下来。 一直躲在她们身后的内房间的李杳杳看见母亲突然塌下去的脊背,也是心疼得无法言语。 都是她不好。 招惹了这许多人。 害得母亲,像个战士一样,为了保护她,和别人战斗。 虽然母亲没有穿铠甲,没有配配剑。 可是李杳杳知道。 这写高官夫人之间的过招。那就是唇枪舌剑。 虽然未见血污兵刀,可却实在是能——杀人于无形。 她不能再让父母替她承担这一切了。 属于她的职责。 她会担起来。 —————————————————————————————— 是夜。 晚饭时分。 乌云敝月。阴风阵阵。 左相府的饭厅,灯火通明。 左相一家人用餐方才结束。 李昂正准备拉着李杳杳对着父母谢饭告退。 谁知,李杳杳正不紧不慢的擦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李昂极坏了。 忙用眼神示意李杳杳。 李杳杳只装看不见。 李杳杳慢条斯理的擦完嘴,把帕子仔细叠好,往桌子上一放。 “这餐饭,我看大家也都吃完了。我有件事情要宣布。” 此话一出。 位于上座的左相大人和夫人都是一惊。 毕竟,李杳杳这做派,不像李杳杳了。 李杳杳一贯是有事商量。 而听刚刚这语气做派—— 像是已经做下了什么事,直接通知她们的。 左相夫人,为了缓和气愤,调笑着道:“你要宣布什么,说吧。” “我要嫁去荒王府。” “什么?!!!!!!!” “既然贵府如此不识抬举,拒绝我的好意,贵府的杳杳小姐拒绝了我的提议,想必是有更好的亲事选择。我们冷家,再怎么不济,也是开国功勋,皇亲国戚。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门冷家,有本事,让你家杳杳小姐,这以后的议亲,相亲——议一个,黄一个;相一个,黄一个。我说到做到。” 听了这句威胁,左相夫人内心一凛,但还是不动声色,维持着一国左相夫人的气势和体面,“既然,这仇,已经结下了。我们李家,这几年,在安国,也不是白白做的官。你们冷府的小花招——只管使出来,我们等着。” ”左相夫人,别只顾着一时嘴快。只怕几年后,您看着嫁不出去的女儿,会无比的后悔,几年前的今天,您没听我的提议。” 说完这句话,冷夫人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出。 直到确定冷夫人确实走远,左相夫人一直强撑的挺的直直的身板才松散了下来。 一直躲在她们身后的内房间的李杳杳看见母亲突然塌下去的脊背,也是心疼得无法言语。 都是她不好。 招惹了这许多人。 害得母亲,像个战士一样,为了保护她,和别人战斗。 虽然母亲没有穿铠甲,没有配配件。 “既然贵府如此不识抬举,拒绝我的好意,贵府的杳杳小姐拒绝了我的提议,想必是有更好的亲事选择。我们冷家,再怎么不济,也是开国功勋,皇亲国戚。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门冷家,有本事,让你家杳杳小姐,这以后的议亲,相亲——议一个,黄一个;相一个,黄一个。我说到做到。” 听了这句威胁,左相夫人内心一凛,但还是不动声色,维持着一国左相夫人的气势和体面,“既然,这仇,已经结下了。我们李家,这几年,在安国,也不是白白做的官。你们冷府的小花招——只管使出来,我们等着。” ”左相夫人,别只顾着一时嘴快。只怕几年后,您看着嫁不出去的女儿,会无比的后悔,几年前的今天,您没听我的提议。” 说完这句话,冷夫人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出。 直到确定冷夫人确实走远,左相夫人一直强撑的挺的直直的身板才松散了下来。 一直躲在她们身后的内房间的李杳杳看见母亲突然塌下去的脊背,也是心疼得无法言语。 都是她不好。 招惹了这许多人。 害得母亲,像个战士一样,为了保护她,和别人战斗。 虽然母亲没有穿铠甲,没有配配剑。 可是李杳杳知道。 这写高官夫人之间的过招。那就是唇枪舌剑。 虽然未见血污兵刀,可却实在是能——杀人于无形。 她不能再让父母替她承担这一切了。 属于她的职责。 她会担起来。 —————————————————————————————— 是夜。 晚饭时分。 乌云敝月。阴风阵阵。 左相府的饭厅,灯火通明。 左相一家人用餐方才结束。 李昂正准备拉着李杳杳对着父母谢饭告退。 谁知,李杳杳正不紧不慢的擦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李昂极坏了。 忙用眼神示意李杳杳。 李杳杳只装看不见。 李杳杳慢条斯理的擦完嘴,把帕子仔细叠好,往桌子上一放。 “这餐饭,我看大家也都吃完了。我有件事情要宣布。” 此话一出。 位于上座的左相大人和夫人都是一惊。 第178章 和绑匪对峙 李杳杳现在可算知道,冷立林的睚眦必报,是随的哪位了。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啊。 只怕这位夫人的报复手段,比之冷立林,也不差多少。 她不能再让父母替她承担这一切了。 属于她的职责。 她会担起来。 —————————————————————————————— 是夜。 晚饭时分。 乌云敝月。阴风阵阵。 左相府的饭厅,灯火通明。 左相一家人的用餐方才结束。 李昂正准备拉着李杳杳对着父母谢饭告退。 他这几日公务繁忙,好不容易今日正常时点下值回来,现在只想早点回房,好好消遣消遣。 谁知,李杳杳正不紧不慢的擦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李昂着急坏了。 忙用眼神示意李杳杳。 李杳杳只装看不见。 李杳杳慢条斯理的擦完嘴,把帕子仔细叠好,往桌子上一放。 “这餐饭,我看大家也都吃完了。我有件事情要宣布。” 此话一出。 位于上座的左相大人和夫人都是一惊。 毕竟,李杳杳这做派,太不像李杳杳了。 在他们的眼里,李杳杳要做什么事,一贯是在做事之前,有事商量。 从之前的招丫鬟,买别苑。还是放瑶笙出府和母亲团聚。 就算是她之前偷偷的想要左相提前和傅合那些人断干净,也是苦苦劝谏,劝谏不成,也没做别的。 而听李杳杳刚刚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做派—— 像是已经做下了什么事,直接来通知她们的。 这有些不把家人长辈放在眼里的做派—— 是跟着那冷立林学的? 左相夫人,为了缓和气愤,调笑着道:“你要宣布什么,说吧。” “我要嫁去荒王府。” “什么?!!!!!!!”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反应都很激烈。 李昂目瞪口呆的看向李杳杳,仿佛从来没认识过她。 左相默默的放下了本来还端着的碗筷。 左相夫人一脸震惊,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 李杳杳见母亲身体不适,急忙起身,为她去捶背。 谁知,左相夫人一把把李杳杳的手从她的肩膀挪开。 “我不用你锤。我看,你是想把我气死。你是怎么了——你不知道那荒王殿下是个什么人吗?!纵情声色,男女通吃。你若嫁过去,能活几天都不知道!!!” “女儿都知道。母亲别气了。” “你都知道你还答应?!!!你知道不知道,为了你的事情,我是操碎了心。你可倒好。不声不响的,就要去和那种混世魔王过日子?!!!你之前的心也是白操了——” 左相也沉声道:“荒王殿下的那些事。杳杳是知道的。之前,荒王殿下来表示想结亲的意思的时候,这事问过杳杳的意思,杳杳那时,是怎么都不肯的。现在,许是有什么别的考量。” 李昂的脸色变得极其不自然。 “小妹,是不是爹爹之前,让你为了我的事情——我现在在护军的这个位置上,做的挺好的。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李杳杳正色道:“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个。” “只是觉得,这婚事一事,真是繁杂又累人。” “我现在年纪也渐长。可这提亲的男子——真是来一个,惹一堆麻烦。先是黄咏,我差点被烧死在山上;然后是桓家,也是纠缠到现在,有够糟心的。荒王殿下和这两个人相比,还算是带来的麻烦算少的。因此,就荒王殿下吧。” “荒王殿下也说了,现在答应他,还能有个郡王正妃当当。若是错过了,只怕,境遇会比现在更糟。” 左相夫人想起今天冷夫人出门之前的威胁,也是沉默不语。 说实话。 冷家人,言出必行。 今天经过她和冷夫人的那一场你来我往的争辩。说她没有后怕,那是假的。 想想冷立林一家人会把他之前放到其他人身上的损招用到杳杳身上。她就止不住的慌乱和心疼。 慌乱没法应对冷家的阴谋诡计。 心疼将要被阴谋诡计伤害的女儿。 这亲事——虽然,实在是算不上好。 可是,和未知相比。已经很好了。 若是冷家真的出手—— 结果,都不会比现在更好。 左相夫人叹了口气,”既然杳杳已经自己想好了。那就这样吧,这亲事,什么都难买个双方愿意。“ “我现在这愿意是愿意——”李杳杳故作轻松道,“只是,荒王殿下登门这事,也过了一阵子了,不知道,他之前说的,还做不做数。这荒王殿下若是改了主意,我就是自己愿意,也白搭啊。” 李昂的耳朵突然红了,“作数。” 李杳杳把李昂的面部变化尽收眼底,表面不动声色,“是了,二哥的护军的位置,还是荒王殿下求来的。二哥和殿下,也算是相熟。” 左相也点头:“这荒王殿下,虽说是荒唐了点,但是也不至于像方才说的那样,嫁给他,没过几天就得被抬出来。毕竟,这门亲事,是他自己求的。是他想和我们联盟的证明。所以,他不会对杳杳怎么样的。况且——现在杳杳答应了他,嫁过去,就是他的正妃,那是上了玉牒的。他不敢轻举妄动。” 李杳杳听着这话越说越沉重,故意语气轻快的说道:“你看你们说道,怪吓人的。好像我还能小命不保一样——” “李杳杳!!!”李昂拍了下桌子,“父亲没有在对你说笑。若是你真的要进荒王府,保住你的命,是最紧要的。” 左相长吁一口气。 “这杳杳的亲事,挑了许久,最后挑成了这样,也是天意了。哎。吃饭。” 左相夫人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她把碗推到一遍。 本来为了杳杳不嫁断袖。今天和那冷夫人你来我往。蠢枪舌剑d 最后,嫁个断袖。 真是—— 打脸到家了。———————————————————————————————— 本来为了杳杳不嫁断袖。今天和那冷夫人你来我往。蠢枪舌剑d 最后,嫁个断袖。 真是—— 打脸到家了。———————————————————————————————— 本来为了杳杳不嫁断袖。今天和那冷夫人你来我往。蠢枪舌剑d 最后,嫁个断袖。 真是—— 打脸到家了。———————————————————————————————— 本来为了杳杳不嫁断袖。今天和那冷夫人你来我往。蠢枪舌剑d 最后,嫁个断袖。 真是—— 打脸到家了。———————————————————————————————— 第179章 桓羽生的遗憾 陶大姨听了这话,倒是坦然的笑了:“姑娘,实不相瞒,之前,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呢。我们娘仨,本来也是姑娘的亲信,并不是自小长在这左相府里的。如今,姑娘要出嫁走了,我们也想着跟着姑娘一起。” “那以后,我还是要请大姨,多多照应了。” “这是我的本分,也是职责所在。姑娘如此说,倒叫我不安了。” “还有一件事——我计划,多带一些人,把我之前托您训练的那一些会武艺的年轻姑娘,也一起带着,跟着我去荒王府。” “那更是再好不过了,人多,咱们底气也足。只是不知道,荒王府那边,会同意嘛?” 是了。 娘家带的陪嫁越多,证明这新娘的实力越强劲。 荒王身为王爷,虽说一贯荒唐,可是,这娘家带如此多的人,在外人看来,恐怕都会觉得,这都有点要和荒王府分庭抗礼的意思,只怕荒王就算为了面子,可能,也不会同意。 “荒王府那边,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事情,之前母亲和荒王府对接这事的时候,对他们提过一嘴,说咱们多带点人,对方的管事回答的很是爽快。说是只管带。之前他们殿下说过了,若是怕荒王府地方小,住不下。他们殿下再去买新宅子安置。他们殿下有的是钱。” 这话说完,陶大姨扑哧一声笑了。 “这殿下——听口气,倒不还真是纨绔,但是,听着,不让人生厌。是个还带点孩子气的纨绔呢。” 孩子气—— 李杳杳眼前又浮现起了上辈子,这位被说孩子气的殿下,一身戎装,带着兵马,把左相府为了个水泄不通的场景。 那时的他,神色清冷,表情不屑,可是一丝孩子气也无。 想想那时的她,更让李杳杳对自己的将来有了清醒的认知。 她要睡在隐藏最深的敌人的身侧,来个——釜底抽薪。 李杳杳交待完这些,感觉心事又少了不少,她擦了擦汗,放下茶碗,摆开架势,继续虎虎生风的打拳。 附近有个小丫鬟走过。 被李杳杳的出拳的狠劲吓到,有些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然后飞快抛开了。 陶大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之前,咱们一直偷偷的在乐游原练习,从不在左相府透露半分。姑娘你如今敞开了练,可是吓到了不少人。” 是啊—— 原来能翩翩起舞,轻柔到仿佛能随风飞走的女子,现在,那拳风凌厉到吓到小姑娘。 这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还是突如其来的变化。 李杳杳也浅笑出声:“之前,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瞒着这个瞒着那个。现在,事情已经定下,也没什么顾忌了。” 她现在有种“大局已定,爱谁谁”的心态。 前些日子,左相府给了荒王府回话。 一时之间,全白京都炸锅了。 任谁想想,之前白京数一数二的贵女,会没有一点点预兆的嫁给这白京最荒唐的纨绔。 说不惊掉下巴,那都是假的。 一开始,还有人说这是假消息。 可是,随着荒王府的总管隔三岔五的带着一队人,抬着一箱一箱的厚礼,登入左相府的门,左相府还悉数全收,笑着把人送出府外。 这消息—— 实在是,再怎么难以接受,也必须接受了。 ———————— 大街上。 桓羽生站在街角,看着荒王府的总管,笑容满面的拿着红色的信封,领着一队抬着系着大红绸的箱子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向着左相府的方向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尚徽看着这阵仗,那内心又升腾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他本想一力促成李杳杳能嫁去桓家,身份大跌,然后被桓家婆婆这个厉害婆婆磋磨。 让这贵女尝尝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滋味。 他是通过一些渠道,把李杳杳的私物往荒王府送过。 可是,那都是为了用荒王府的恶名声威胁李杳杳,好让李杳杳在荒王的对比下,嫁给桓羽生。 可是他是真没想到—— 李杳杳这人,脾气能硬成这样。 宁愿嫁给那个曾经有一晚上抬出八个美少年战绩的荒王殿下,也不肯嫁给桓羽生。 可能,这就是身为贵女的尊严吧。 绝不受人威胁。 他微微抬头,看向比他高出不少的桓羽生。 桓羽生此刻的脸色,也绝说不上好看。 他倒觉得,此刻的桓羽生,倚在门边,望着那行进着的队伍。 像是苦等心上人多年,心上人却令娶的被抛弃的可怜人。 桓羽生的脸上,有遗憾,不甘,哀愁,甚至,还有点尚徽从未见过的——嫉妒这种情绪。 尚徽想说点什么安慰他。 但不知如何开口。 斟酌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这荒王殿下,也着实是有钱,这礼物,一箱子一箱子的往里送。听说,他这个人,一贯爱财,这个时候,倒不心疼了。真是奇怪。” “——不奇怪。”桓羽生喃喃道,“若是遇到了你认为值得的那个人,自然,是想吧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捧到那个人面前。” “嗯——就像冷公子队公子你一样——” 尚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这自然而然的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在这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尚徽看见桓羽生的脸色变得煞白。 尚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他连连对桓羽生道歉:“对不起公子,都是我信嘴胡说,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桓羽生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立林他——也确实。这个世界上,可能不会有第二个人,比立林对我更好了。就连生身父母,对我的好,都无法和立林相比。” “而我,从没带给过立林什么好事。我带给他的只有麻烦。因为我,他现在还在被禁足。” “公子——”尚徽急忙想说点什么,转移这个令人尴尬又悲哀的话题,“这荒王殿下,其实也挺可恨的。他对安国有什么贡献?!!一天天的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为害一方。要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呢?!!!这都是民脂民膏啊!!!!这些钱,能养活多少普通人家啊!!!结果,其他人吃不上饭,他在这里显摆!!!” 第180章 狠人荒王 “这王爷,一天天的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为害一方。要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呢?!!!这都是民脂民膏啊!!!!这些钱,能养活多少普通人家啊!!!结果这普通人家都吃不上饭,他在这里显摆!!!” 尚徽说到这里,双眼都射出寒光,看上去,恨不得从那队送礼的人马手上,抢下一箱子宝物来。 这时,路边卖餐点的大爷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也充满好奇心的凑了上来。 “哎,金银财宝算什么。这王爷,之前,声名在外,当初他要选妃,人家全白京城的人家都送银子求他放过自家闺女。这真是,没人愿意嫁,这左相府的独女,嫁给谁不好,嫁给这么个人,真是可惜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样污糟呢。” “是啊是啊——”在小摊上坐着吃餐点的客人们也纷纷也加入了讨论,“可能,这荒王殿下也知道这媳妇来之不易,生怕人家反悔。这恨不得一天八趟的往左相府家送礼。” “你们知道什么,这普通的送礼,那都是小事。他送的,那都是奇珍异宝啊!!什么用金子打的成套的十二生肖的摆件。西洋传过来的什么琉璃做的美人像。那都是无价之宝。被这王爷当不要钱似的送啊!!!” 有人听了,不屑撇嘴道:“其实想想,这也没什么。这些礼物,作为聘礼也好,还是作为什么其他东西也好,进了左相府。这左相大人,一贯的风评极佳,不是什么贪人钱财的下作之人,估计,左相府,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昧下,还是会把这些财物作为他亲闺女的嫁妆,跟着她闺女回荒王府。所以,荒王的这些宝贝,最终,还是回了他自己家。也不算亏。” “其实——还真不是——”有个食客刻意压低声音,煞有介事的说:“我可是听说啊,有一日,这荒王殿下去左相府。可能,是想婚前再见这未来新娘子一面,谁知啊,这新娘子没见着。见到这新娘子的哥哥了,也就是左相府的二公子。那天,荒王殿下带了只鹰。那鹰,荒王殿下亲自养了许久,好几年是有了,听话的很,也不飞不叫,就牢牢的站在荒王殿下的肩膀上。那二公子见了这鹰,好像是随口夸赞了几句,结果荒王殿下就要把这鹰,当场送给二公子。这二公子也是一个劲的推辞不受。可能是这鹰被养的久了,骤然要被主人送人,也有脾气,就轻轻的用翅膀,扑了那李二公子一下——” “李二公子的武功好得很,被翅膀扑下,应该没什么事。” “李二公子是没事,那鹰有事了!!!听说,那鹰,当场就被荒王殿下下令炖了送给李二公子吃啊!!” “天哪!!这李二公子是这种狠心计较的人吗?以前没听说啊,以前只记得都说他忠勇,为人可靠,没想到是这种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啊!!” 桓羽生毕竟也和李昂有些私交,他不忍心听他被人误解。急忙替他分辩。 “李二公子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了,听说,李二公子当场也为那鹰求过情。谁知那荒王殿下固执的很,表面答应,回头就把鹰给炖了送了左相府去了。“ “哎呀哎呀。“听者闻言无不寒颤着缩着肩膀。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桓羽生喃喃出声,众人纷纷向他看去,“这位殿下,能为了讨人欢心,把自己养了数年的猛禽杀了炖汤,是个狠人。” “谁说不是呢,不止狠,还很无情,亲自喂养了好久啊,这说炖了就炖了——” “这鹰,也是够可怜的,本来就是猛禽,野性难驯。听说,他被这荒王养的,只亲近他一个。会替他报信。在他肩膀睡觉。被他摸头。这都是信任的表现啊。谁承想——” “对啊对啊。而且,那李二公子也没被伤到啊,这鹰就白白的丧了命。” “对啊,想想,一个每天喂养你,亲近你的人,突然因为你做错一件事就把你杀了,想想就瘆的慌。” 桓羽生不想再听关于马上要和李杳杳成亲的这位殿下的任何事了。 他拉了拉尚徽,示意他们一起离开。 一路上,尚徽还在为他听到的新闻有些忿然。 “这李杳杳——还真是走运啊——那样一个狠人。能为了宠她,讨好她的家人,做出这么多下面子的事情。这李姑娘,后半辈子,可有福了。” “是有福吗?” 桓羽生沉吟不语。 杀鹰一事,看似是讨好。 其实,更像是威胁和警告。 也许,在这殿下眼里。 无论李二公子,还是李杳杳,甚至整个左相府,都和这只鹰一样,没什么区别。 —————————————————————————————— 左相府。 正在疯狂练拳待嫁的李杳杳。 收到了绑架枫露的绑匪送来的第二次纸条。 对方显然是有些心急。 似乎没料到李杳杳这么多天按兵不动。 纸条很简短。 没几个字。 “若是还要她活命。带着银子。两日后。来这个地方。” 这句话后面。还附着个画得很简短的简笔画。 虽然画得粗糙,但是任凭谁看了,也知道绑匪的指向。 李杳杳把纸条拿给桃花和石榴两人看。 那两人看到那纸条的第一眼,就异口同声道“这不是那个华隆街上那个被废弃的大船吗?!!!” 正是。 那纸上。 简单的画了个三层船。船下,不是湖水海水,而是地面。 安国的白京的华隆街上,有条废弃的大船。 华隆街本身就不是什么富庶街区。 有些像白京的不怎么穷苦人民的居住区。 所以,这没用的大船,也被废弃在这里。 这船,不吉利。 李杳杳记得,这船,在她出生之前就有了。 她隐隐听传言说。 这船的主人,原是个野心勃勃的商人。 他生意失败,家当都赔的七七八八。 但是,他还是不死心,想东山再起,便送拼西凑,借钱打造了这艘船,想盛着这艘船,出海做生意。 他的设想很好,把这船造的很大。 第181章 三层船的传说 无论尚徽怎么扯袖子问他,他都沉吟不语。 杀鹰一事,看似是荒王在讨好李昂。 其实,更像是威胁和警告。 也许,在这殿下眼里。 无论李二公子,还是李杳杳,甚至整个左相府,都和这只鹰一样,没什么区别。 —————————————————————————————— 左相府。 正在疯狂练拳待嫁的李杳杳,收到了绑架枫露的绑匪送来的第二次纸条。 纸条,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前,被发现夹在后厨采买的鸡蛋篮子里。 之前李杳杳吩咐过。 若是有什么写着奇怪话的信息传递进来,都先别声张,先通通交给她。 下面的人也很上道。 这次的纸条,便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到了李杳杳的手里。 通过这次的纸条上显示的信息来看—— 和上次相比,对方显然是有些心急了。 似乎,是因为没料到李杳杳能这么多天按兵不动。 纸条很简短。 没几个字。 “若是还要她活命。带着银子。两日后。来这个地方。” 这句话后面,还附着个画得很简短的简笔画。 虽然画得粗糙,但是任凭谁看了,也知道绑匪的指向。 李杳杳把纸条拿给桃花和石榴两人看。 那两人看到那纸条的第一眼,就异口同声道:“这不是那个华隆街上那个被废弃的大船吗?!!!” 正是。 那纸上。 简单的画了个三层船。船下,不是湖水海水,而是地面。 全安国,只有一条三层大船。 并且,可能全安国都知道——这曾三层大船,眼下,并不在水上泊着,而是,被废弃在陆地上。 —————————————————————————————— 安国的白京的华隆街上,有条废弃的大船。 华隆街本身就不是什么富庶街区,它是白京的不怎么穷苦人民的居住区。 所以,这没用的大船,也被废弃在这里。 这船,不吉利。 李杳杳记得,这船,在她出生之前就有了。 她隐隐听过关于这艘船的传言。。 这船的主人,原是个野心勃勃的商人。 他虽为商人,可是时运不济,一直没能赚到什么钱,风里来,雨里去,最终,赚了个不赚不赔,白白搭进去许多辛劳。 商人觉得自己很是不值。 他想,自己生意一直赚不到钱,许是他所进入的市场已经饱和的缘故。 原因一被找出,商人便立马决定—— 他要开辟新的赚钱通路,亲自凿出一片蓝海。 主意打定,便送拼西凑,借钱打造了一艘巨大的三层大船。 这船,船型巨大,像个小宫殿。 虽说,安国不缺船。 可在当时,这船的规模,可以称得上是前十了。 商人的设想很美好,到时候,这船,又可以载着想出海的旅客观光,又能远洋通航贸易,一举两得。 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船,在初初建好,还没来得急装潢的时候,就在一次下水的尝试中,被发现严重渗水。 这次的渗水,造成了严重的事故。 两个船员被反锁在了底部舱门内,被船底渗上来的水给活活淹死。 已经变成船老板的商人因为这两个惨死的船员,吃了官司,把借来的钱,也都赔进去了。 听说,那船老板,是为了赔偿这两个船员的家属,这东拼西凑,欠了一屁股债。 这欠债也还罢了,这老板因为这事,还被抓进去做了半年牢。 等他坐牢放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妻儿,早就已经沦为乞丐,因为冻饿,死在街头。 当年的那艘船,因为太过巨大,并没有被拉到官府作为证据留存,而是被官府在看过之后,随随便便的拉到了华隆街的一处没人的空地。 这一放,就是大半年。 由于这船里死过人,还是死法凄惨的淹死。因此,这船,并没什么人靠近。 孩子们,也被大人警告过,那艘船,又冤死的亡灵,会有不干净的邪祟,不许他们靠近去玩。 船老板出了牢狱,没有落脚的地方,变来了这改变他一生的大船栖身。 此刻的他,不再是什么老板,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船老板在这船上,找到了当年那艘船第一次下水就出重大事故的原因——在那船底的木头,都是被虫子蛀的只剩壳子的烂木头。 只是外表的漆刷得厚,才让人认不出。 船老板拿着这木头,隐藏身份,跑了许多地方,调查当年的事,最终,还原出了真相。 原来当年,是那为他进木材的木材商,中饱私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所以,那大船才会甫一下水,船底就被海水给渗了个彻底。 再加之那两个船员也是时运不济,那舱门的门锁也不太灵活,才会被反锁在船舱,丢了性命。 当年,这木材商也没想到能闹出人命,他只是想一次充好,赚点银子,他本来还想着,若是那船老板发现了船体不那么结实,还能把以后修船的活计,也包给他。 这人命案子一出,这木材商也慌了,生怕自己要进去坐牢,变在第一时间给官府送了银子。 这真相,就被这么盖住了。 船老板这个冤大头成了背锅侠。 木材商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生意还越做越大。 这船老板仰天长啸。 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冬夜。他捡了把斧头,埋伏在木材商的必经之路上。 可惜这木材商周围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围了个结结实实,船老板根本没有能近木材商行刺的机会。 船老板回去,苦练了三个月的飞斧绝技。 终于,在开春时期。 这木材商在门铺招摇之时。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略有些锈了的斧头打着转飞了过来,直插木材商的天灵盖。 众人吓的吓,惊的惊。 都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斧头。 只觉得,一阵凌厉的凤飞过,这木材商就被斧头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没多久,船老板的尸体被发现在了这三层船的甲板上。 没人知道他出狱以来一直藏身在这艘船上。 仵作验尸说——根据这尸体的情况,这船老板,是爬上了这三层船的顶层,然后——一跃而下。 因为这艘船,死的人太多了。 这艘船,原来就没人靠近。 这下,更是成了远近闻名的闹鬼的地方。 除了野猫野狗,没有活物靠近 第182章 想见杳杳姐姐 华隆街的居民着实是受不了了。 几个胆大的壮汉便结伙到这船上来一探究竟,才发现了这尸体变形到吓人的尸体。 他们不知道这无名尸体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报了官。 验尸的仵作来验过尸体之后,这才知道,原来,这死尸,就是出狱后销声匿迹许久的船老板。 仵作验尸说——根据这尸体的情况,这船老板,是爬上了这三层船的顶层,然后——一跃而下。 因为这艘船,死的人太多了。 这艘船,原来就没人靠近。 这下,更是成了远近闻名的闹鬼的地方。 除了野猫野狗,没有其他活物靠近。 —————————————————————————————— 李杳杳看着这纸条上画着的三层船,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这么个阴森森的地方—— 她是真不敢去啊—— 虽然是学了几天的武艺,你让她光天化日之下揍几个壮汉,还有可能。 你让她一个人去这惨死过许多人的这鬼船。 她心里的退堂鼓是敲的砰砰响了。 ———————————————————————————————— 与此同时。 鬼船之上。 在鬼船的最底层,一间幽暗的舱室之外。 月知嗯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静悄悄的。 死一般的寂静。 几日之前,他和阿顺刚刚把那个叫枫露的女人绑来这里的时候,站在舱外,还能听见那女人在里面的中气十足咒骂和求救的叫喊。 现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但是月知恩知道她没死。 他和阿顺定时给她送食物,她不会死的。 几日之前,他和阿顺历尽艰难,终于得以重逢。 得知救出家人的关键就是那块玉佩之后,两人合谋,在枫露独自一人上街的时候,堵住了她。 —————————————————————————————————————————— 那时,枫露在左相府,收到了杂货铺老板送来的信。 信里说,枫露送去的两个毛小子偷了钱跑了。 杂货铺老板怀疑是枫露和月知恩还有阿顺三人理应外合。 先从杂货店赚一次卖身银子,再偷银子偷跑,去坑下一家。 杂货店老板气不打一处来,在给枫露的信里,列了长长的赔偿金额。 包括他之前买下月知恩和阿顺的银子,他受伤的疗养费,医药费,还有这几天闭店休养的损失,还有——被月知恩偷走的钱袋里的银子。 这些银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不是小数目。 若是枫露不老老实实的按照信里的要求给他银子,他就来左相府闹,和枫露鱼死网破。 枫露接到信,怒气也是噌的被拱起来了。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她枫露在左相府当差这么久,也是个管事丫鬟,那得是五品官。 个小小的杂货店老板,也敢找他索赔?!!! 而且—— 因为,她自己对那两个孩子也是连哄带骗的卖了他们,也没有正规的走官府的买卖流程,所以,她没多要那杂货店老板的银子。 她一共才收了这老板二十两银子,这老板就问她要一百两?!! 还说这孩子偷了他五十两?!! 还要来左相府闹事?!!! 她呸!! 她还说是这黑心奸商害了孩子还恶人先告状,反来讹她呢!! 她已经被杳杳姑娘拿掉了实权,可不能让杳杳姑娘知道她还在府外做这等勾当。 她得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枫露气冲冲的出门,想去找那杂货店老板理论。 谁知,还没等她走到那杂货店。 她在一小胡同里,发现了当初那个叫月知恩的孩子。 那孩子,就那么大剌剌的露着脸,在逛街买东西。 看他的穿着打扮—— 也比她把他送进杂货店的时候好了太多。 也许,杂货店的老板说的是真的? 枫露好奇心生,悄悄的跟在了月知恩的身后。 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月知恩这孩子,像是泥鳅一样难跟。 他在胡同里传来传去,枫露好几次都差点跟丢。 终于,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胡同里,枫露再次锁定了月知恩。 可是,还没等她看出什么端倪,她就被让你从后面一棒子打晕。 等到再次醒来,她发现,她被绑在了一个像是废弃很久的屋子里。 这屋子,光线不怎么好,四周都被牢牢的封住,毫无光亮。 她被绑着的着几天,有人来给她送过饭,给她加过衣。 她知道,对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她的命,怕她饿死,冻死。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对方也没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枫露慌了。 她试过各种招数。 哀求恐吓辱骂激怒都试过了。 可是对方就是不为所动。 她已经被关了数天了吧。 她看不到光线,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日子。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 月知恩站在舱门外,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旋开舱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 他知道,这是那女人的排泄物。 他和阿顺把着女人绑了五天,这五天,他们没让这女人出去过一步。 也没给这女人松绑过。 估计—— 这五天,是这女人光鲜亮丽作威作福的这辈子最狼狈的这五天吧。 拜这女人所赐,现在爹娘还在被关在那小庙里,不得被搭救。 就让这女人遭点罪吧,让她也尝尝自己爹娘十分之一的痛苦, 他不会杀这女人的。 他还指望着这女人交出从自己这里抢走的玉佩。 可是,他和阿顺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女人的身后,是左相府。 如果,她事后报复怎么办? 最终—— 他想到了个极好的办法。 他要通过杳杳姐姐,来拿到他的传家玉佩。 当初,他和阿顺提起这个提议的时候,阿顺就一脸的不敢置信,大呼“知恩,你疯了。” “我没疯。“ “你就是疯了!!!咱们为了不暴露身份,不敢当着那女人的面说话,甚至连走路都要可以改变习惯,不就是怕左相府的日后报复嘛?” “是。” “那你现在实在做什么?!!你可倒好!!!直接把左相府的小姐叫过来?!!!你是想让咱们死的更快嘛?” “不,我只是想,不暴露身份,还能拿到玉佩。” “那也有别的方法想!!!!不能把这种大小姐牵扯进来。” 月知恩知道还有别的方法想,但是他不想去想了。 他想见杳杳姐姐。 非常想。 这段日子,是他人生最难熬的日子。 而杳杳姐姐,就像他的药。 他要见她一面。 仅仅,是见一面也好。 就算是一面,也可以撑着他,再往下走。 他可能,是真的疯了。 再所有的路里,他选择了最冒险的那一条,也是他最想走的那一条。 第183章 想见杳杳姐姐(二) 那孩子,就那么大剌剌的露着脸,在逛街买东西。 看他的穿着打扮—— 也确实比她把他送进杂货店的时候好了太多。 也许,杂货店的老板说的是真的? 枫露好奇心生,悄悄的跟在了月知恩的身后。 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月知恩这孩子,像是泥鳅一样难跟。 他在胡同里穿来穿去,枫露好几次都差点跟丢。 终于,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胡同里,枫露再次锁定了月知恩。 可是,还没等她看出什么端倪,她就被什么人从后面一棒子给打晕了。 等到再次醒来,她发现,她坐着,被绑在了一个像是废弃很久的屋子里。 这屋子,光线不怎么好,四周都被牢牢的封住,毫无光亮。 枫露被绑着的着几天,有人来给她送过饭,给她加过衣。 枫露知道,对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保住她的命,怕她饿死,冻死。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对方一声不吭,没有任何信息漏出来。 枫露慌了。 她试过各种招数。 哀求、恐吓、辱骂、激怒、都试过了。 可是对方就是不为所动。 她不知道对方为何把她抓来,又会把她关押到何时。 她在这里,已经被关了数天了吧。 她看不到光线,无法辨别时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日子。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她越来越害怕。 眼下,这些人,虽然还没有取她性命,可是不代表——她会一直安全。 ———————————————————————————— 月知恩站在舱门外,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旋开舱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 他知道,这是那女人的排泄物。 他和阿顺把着女人绑了五天,这五天,他们没让这女人出去过一步。 也没给这女人松绑过。 估计—— 这五天,是这女人光鲜亮丽作威作福的这辈子最狼狈的这五天吧。 拜这女人所赐,现在爹娘还在被关在那小庙里,不得被搭救。 就让这女人遭点罪吧,让她也尝尝自己爹娘十分之一的痛苦。 他不会杀这女人的。 他还指望着,这女人交出从自己这里抢走的玉佩。 可是,他和阿顺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女人的身后,是左相府。 如果,她事后报复怎么办? 最终—— 他想到了个极好的办法。 他要通过杳杳姐姐,来拿到他的传家玉佩。 当初,月知恩和阿顺提起这个提议的时候,阿顺就一脸的不敢置信,大呼:“知恩,你疯了。” “我没疯。” “你就是疯了!!!咱们为了不暴露身份,不敢当着那女人的面说话,甚至连走路都要可以改变习惯,不就是怕左相府的日后报复嘛?” “是。”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可倒好!!!直接把左相府的小姐叫过来?!!!你是想让咱们死的更快嘛?” “不,我只是想,不暴露身份,还能拿到玉佩。” “那也有别的方法想!!!!不能把这种大小姐牵扯进来!!!不能引起更多的注意了!!” 月知恩知道还有别的方法想,但是他不想去想了。 他想见杳杳姐姐。 非常想。 想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痛。 这段日子,是他人生最难熬的日子。 他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而杳杳姐姐,就像他的药。 他要见她一面。 仅仅,是见一面也好。 就算仅仅,只是是一面,也可以撑着他,再往下走。 若是—— 他时运不济,走不下去,能在死之前,最后再见杳杳姐姐一面,能和她说上一句话,他也死而无憾了。 他可能,是真的疯了。 在所有的路里,他选择了最冒险的那一条,也是他最想走的那一条。 在月知恩让阿顺刻意改变笔迹,写下那句让李杳杳一个人带着银子来这大船的那句话时,阿顺再次忍无可忍。 阿顺“砰”的一声,把捡来的炭火棍重重的甩了出去。 “知恩,我现在搞不清楚我们是在干嘛?!!!” “你说若是要回玉佩,我们干非要然那大小姐送来呢?!!” “我知道你怕引起怀疑,不敢直接明着说让他们拿着那玉佩来,那你让他们左相府随便一个人,拿着银子过来不行吗?” “而且,那大小姐和你接触过许多次,你不怕她把你认出来,然后把你就地正法或者送到官府啊?” 月知恩只是坐着,沉声道:“杳杳姐姐不会.“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杳杳姐姐喜欢我,她不会这么对我的。” 面对月知恩这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的理由,阿顺只想扯头发。 “你还真是自信——” 月知恩没理会阿顺的话中话,继续道:“而且——之前,杳杳姐姐救过我。她,应该也想知道,我现在的境况。我——也想让杳杳姐姐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求她帮助。” 阿顺觉得他实在是无法理解月知恩。 他怎么就这么执着的要见那大小姐一面。 并且—— 听他话里的意思—— 他还觉得那大小姐也很重视他。 就凭着那大小姐见过他几次,救过他一次?!! 他应该知道,这种富家大小姐,救他,可能就和随手救一只猫儿,狗儿一样,随手行善,并不放在心上。月知恩,他怎么就—— 这么固执了呢? 月知恩继续低声陈述:“若是普通的左相府的人,我还要让她带话去给杳杳姐姐,着实麻烦。不如——我亲自和杳杳姐姐说。” “而且——谁知道,来的是个什么人,若是个武林高手呢?你我,岂不是瞬间就被拿下了。” “若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呢?你我,可能不是被抓去送官,就是被杀。” “而杳杳姐姐,如果知道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杳杳姐姐对我,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所以——杳杳姐姐——是最合适的。” “行吧,你对,你说什么都对。”阿顺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起身去找那根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的炭火棍。 自从他认了月知恩当大哥那天起,他就决定了,要一直追随他。 虽然他现在看不懂月知恩了,但是无论跟着月知恩是走向哪里,他阿顺,都认了。 第184章 前途渺茫 那孩子,就那么大剌剌的露着脸,在逛街买东西。 看他的穿着打扮—— 也确实比她把他送进杂货店的时候好了太多。 也许,杂货店的老板说的是真的? 枫露好奇心生,悄悄的跟在了月知恩的身后。 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月知恩这孩子,像是泥鳅一样难跟。 他在胡同里穿来穿去,枫露好几次都差点跟丢。 终于,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胡同里,枫露再次锁定了月知恩。 可是,还没等她看出什么端倪,她就被什么人从后面一棒子给打晕了。 等到再次醒来,她发现,她坐着,被绑在了一个像是废弃很久的屋子里。 这屋子,光线不怎么好,四周都被牢牢的封住,毫无光亮。 枫露被绑着的着几天,有人来给她送过饭,给她加过衣。 枫露知道,对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保住她的命,怕她饿死,冻死。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对方一声不吭,没有任何信息漏出来。 枫露慌了。 她试过各种招数。 哀求、恐吓、辱骂、激怒、都试过了。 可是对方就是不为所动。 她不知道对方为何把她抓来,又会把她关押到何时。 她在这里,已经被关了数天了吧。 她看不到光线,无法辨别时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日子。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她越来越害怕。 眼下,这些人,虽然还没有取她性命,可是不代表——她会一直安全。 ———————————————————————————— 月知恩站在舱门外,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旋开舱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 他知道,这是那女人的排泄物。 他和阿顺把着女人绑了五天,这五天,他们没让这女人出去过一步。 也没给这女人松绑过。 估计—— 这五天,是这女人光鲜亮丽作威作福的这辈子最狼狈的这五天吧。 拜这女人所赐,现在爹娘还在被关在那小庙里,不得被搭救。 就让这女人遭点罪吧,让她也尝尝自己爹娘十分之一的痛苦。 他不会杀这女人的。 他时运不济,走不下去,能在死之前,最后再见杳杳姐姐一面,能和她说上一句话,他也死而无憾了。 他可能,是真的疯了。 在所有的路里,他选择了最冒险的那一条,也是他最想走的那一条。 在月知恩让阿顺刻意改变笔迹,写下那句让李杳杳一个人带着银子来这大船的那句话时,阿顺再次忍无可忍。 阿顺“砰”的一声,把捡来的炭火棍重重的甩了出去。 “知恩,我现在搞不清楚我们是在干嘛?!!!” “你说若是要回玉佩,我们干非要然那大小姐送来呢?!!” “我知道你怕引起怀疑,不敢直接明着说让他们拿着那玉佩来,那你让他们左相府随便一个人,拿着银子过来不行吗?” “而且,那大小姐和你接触过许多次,你不怕她把你认出来,然后把你就地正法或者送到官府啊?” 月知恩只是坐着,沉声道:“杳杳姐姐不会.“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杳杳姐姐喜欢我,她不会这么对我的。” 面对月知恩这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的理由,阿顺只想扯头发。 “你还真是自信——” 月知恩没理会阿顺的话中话,继续道:“而且——之前,杳杳姐姐救过我。她,应该也想知道,我现在的境况。我——也想让杳杳姐姐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求她帮助。” 阿顺觉得他实在是无法理解月知恩。 他怎么就这么执着的要见那大小姐一面。 并且—— 听他话里的意思—— 他还觉得那大小姐也很重视他。 就凭着那大小姐见过他几次,救过他一次?!! 他应该知道,这种富家大小姐,救他,可能就和随手救一只猫儿,狗儿一样,随手行善,并不放在心上。月知恩,他怎么就—— 这么固执了呢? 月知恩继续低声陈述:“若是普通的左相府的人,我还要让她带话去给杳杳姐姐,着实麻烦。不如——我亲自和杳杳姐姐说。” “而且——谁知道,来的是个什么人,若是个武林高手呢?你我,岂不是瞬间就被拿下了。” “若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呢?你我,可能不是被抓去送官,就是被杀。” “而杳杳姐姐,如果知道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杳杳姐姐对我,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所以——杳杳姐姐——是最合适的。” “行吧,你对,你说什么都对。”阿顺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起身去找那根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的炭火棍。 自从他认了月知恩当大哥那天起,他就决定了,要一直追随他。 虽然他现在看不懂月知恩了,但是无论跟着月知恩是走向哪里,他阿顺,都认了。 月知恩继续低声陈述:“若是普通的左相府的人,我还要让她带话去给杳杳姐姐,着实麻烦。不如——我亲自和杳杳姐姐说。” “而且——谁知道,来的是个什么人,若是个武林高手呢?你我,岂不是瞬间就被拿下了。” “若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呢?你我,可能不是被抓去送官,就是被杀。” “而杳杳姐姐,如果知道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杳杳姐姐对我,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所以——杳杳姐姐——是最合适的。” “行吧,你对,你说什么都对。”阿顺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起身去找那根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的炭火棍。 自从他认了月知恩当大哥那天起,他就决定了,要一直追随他。 虽然他现在看不懂月知恩了,但是无论跟着月知恩是走向哪里,他阿顺,都认了。 月知恩继续低声陈述:“若是普通的左相府的人,我还要让她带话去给杳杳姐姐,着实麻烦。不如——我亲自和杳杳姐姐说。” “而且——谁知道,来的是个什么人,若是个武林高手呢?你我,岂不是瞬间就被拿下了。” “若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呢?你我,可能不是被抓去送官,就是被杀。” “而杳杳姐姐,如果知道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杳杳姐姐对我,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所以——杳杳姐姐——是最合适的。” “行吧,你对,你说什么都对。”阿顺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起身去找那根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的炭火棍。 自从他认了月知恩当大哥那天起,他就决定了,要一直追随他。 虽然他现在看不懂月知恩了,但是无论跟着月知恩是走向哪里,他阿顺,都认了。 第186章 救出枫露 李杳杳很想尖叫。 但是,她想起桃花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露怯。” 最终,还是忍住了。 那门板开了。 李杳杳隐隐约约看着门的那头,房间尽处,像是有个人坐在凳子上。 李杳杳抬高自己手里的灯笼,想要看得清楚些,可是却不能得偿所愿。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 这微弱的烛光,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枫露?” 李杳杳尝试着喊了喊,但是里面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李杳杳内心越来越慌。 她继续对着那黑暗的空气喊话:“好汉,有话说话,不要装神弄鬼!!!咱们速战速决!!我遵守诺言,一个人带着银子来了,你们最好也遵守诺言,拿了钱,让我们走人。若是你们有别的歪心思,可别后悔。我来,可不是没有一点准备的。若是你们不怀好意。你们——” “——你报官了。”一个压着嗓子的声音响起,把她吓了一大跳。 “我没有。” “我看见你埋伏在外面的那些人了。” 这绑匪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男的。 只是,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声线。 这声音听着带着些沙哑。 令李杳杳难以具体辨别。 只能听出来——像是个男的。 这话落地,李杳杳心中一凛。 之前桃花和石榴测试的埋伏地点和距离,是绝佳的。 李杳杳自己也测试过,从大船向外看,应该是看不到那些人的。 着绑匪—— 是怎么发现的? 莫非,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 还是—— 她们低估了这绑匪的反侦察能力。 这绑匪的能力,在桃花和石榴之上。 人外有人啊。 现在不是长他人志气的时候。 李杳杳沉声道:“那不是官兵。我要保住枫露的命,你们都那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报官。我已经遵守你们的条件。那你们呢?” “我们?” “你们的信里也说了,只要我们照着你们说的,你们就放了枫露。如今,我确实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银子。”李杳杳拍了拍手里提着的那只“百宝箱”,箱子里发出一阵子金属撞击的哗啦啦的声音响,闻者一听,就知道,里面一定装了不少宝贝。 “只要你们遵守诺言,那些守在外面的人,就不会伤害你们——” 那隐身在黑暗里的人,没再说任何话。 李杳杳有些急了:“好汉,你怎么不吱声了?!!你好歹吱一声吧?我吧银子带来了,你好歹让我见见人啊!!!” 对方仍旧是没动静。 李杳杳心中疑惑越来越深。 这绑匪—— 太奇怪了。 根据之前她们和桃花石榴的推演,这绑匪,不都是喜欢先验货嘛? 李杳杳急了。 “好汉,你们这既不验货,也不让我看人,明显没有诚意。我不在这里和你们耗了。” 李杳杳撂下这句话,提着灯笼,转身就走。 似乎是李杳杳作势要走的动作把对方逼急了。 对方竟然慌忙出声道:“等等,你别走!!” “那你是要验货还是要让我见人?” “先验货。” “好。你要怎么验?“ ”你把箱子放在原地不要动。“ 李杳杳听从指示,把箱子放在了地上。 李杳杳很想尖叫。 但是,她想起桃花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露怯。” 最终,还是忍住了。 那门板开了。 李杳杳隐隐约约看着门的那头,房间尽处,像是有个人坐在凳子上。 李杳杳抬高自己手里的灯笼,想要看得清楚些,可是却不能得偿所愿。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 这微弱的烛光,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枫露?” 李杳杳尝试着喊了喊,但是里面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李杳杳内心越来越慌。 她继续对着那黑暗的空气喊话:“好汉,有话说话,不要装神弄鬼!!!咱们速战速决!!我遵守诺言,一个人带着银子来了,你们最好也遵守诺言,拿了钱,让我们走人。若是你们有别的歪心思,可别后悔。我来,可不是没有一点准备的。若是你们不怀好意。你们——” “——你报官了。”一个压着嗓子的声音响起,把她吓了一大跳。 “我没有。” “我看见你埋伏在外面的那些人了。” 这绑匪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男的。 只是,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声线。 这声音听着带着些沙哑。 令李杳杳难以具体辨别。 只能听出来——像是个男的。 这话落地,李杳杳心中一凛。 之前桃花和石榴测试的埋伏地点和距离,是绝佳的。 李杳杳自己也测试过,从大船向外看,应该是看不到那些人的。 着绑匪—— 是怎么发现的? 莫非,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 还是—— 她们低估了这绑匪的反侦察能力。 这绑匪的能力,在桃花和石榴之上。 人外有人啊。 现在不是长他人志气的时候。 李杳杳沉声道:“那不是官兵。我要保住枫露的命,你们都那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报官。我已经遵守你们的条件。那你们呢?” “我们?” “你们的信里也说了,只要我们照着你们说的,你们就放了枫露。如今,我确实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银子。”李杳杳拍了拍手里提着的那只“百宝箱”,箱子里发出一阵子金属撞击的哗啦啦的声音响,闻者一听,就知道,里面一定装了不少宝贝。 “只要你们遵守诺言,那些守在外面的人,就不会伤害你们——” 那隐身在黑暗里的人,没再说任何话。 李杳杳有些急了:“好汉,你怎么不吱声了?!!你好歹吱一声吧?我吧银子带来了,你好歹让我见见人啊!!!” 对方仍旧是没动静。 李杳杳心中疑惑越来越深。 这绑匪—— 太奇怪了。 根据之前她们和桃花石榴的推演,这绑匪,不都是喜欢先验货嘛? 李杳杳急了。 “好汉,你们这既不验货,也不让我看人,明显没有诚意。我不在这里和你们耗了。” 李杳杳撂下这句话,提着灯笼,转身就走。 似乎是李杳杳作势要走的动作把对方逼急了。 对方竟然慌忙出声道:“等等,你别走!!” “那你是要验货还是要让我见人?” “先验货。” “好。你要怎么验?“ ”你把箱子放在原地不要动。“ 李杳杳听从指示,把箱子放在了地上。 第187章 主仆情份已尽 李杳杳一直认为,贪财,是枫露的缺点,可是枫露,却不会贪到自己身上。 每个人都有缺点,只要,这缺点没害到她李杳杳,她就还把枫露当作自己人。 她和枫露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枫露不会出卖她的。 只是—— 没想到,枫露没给她这个感谢主仆情深的机会。 枫露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希望:“只要我告诉你杳杳姑娘的这些事,你就放了我吗?” “当然。” “那你早说啊!!!就是一点银子的事,把我绑来做什么啊?!!!” 咔哧咔哧。 李杳杳一瞬间,好像,自己的心,被什么人给施法冻住了,冷得彻底。 那一边,枫露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我和你说,你找我,真是找对人了,我从小跟着她,她的喜好,爱好。我全都知道。她喜欢吃甜食,只是——顾及身材,不怎么吃。她喜欢小猫,小狗,小兔子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只要有机会,就把这些小东西抱在怀里,一顿猛吸,把脸都埋进那些小东西的毛里。她还说过,把脸埋在猫肚子里,简直是帝般的享受。至于过敏——她身体素来很好,没什么过敏的。” 李杳杳现在比刚刚更冷了。 已经结了冰的心仿佛被人拿着什么小棍敲碎了。 枫露说的—— 都是她的真实情况。 她方才,竟然还有几分幻想。 幻想,枫露会与绑匪虚与委蛇,说点假信息。 谁知—— 枫露竟然把她出卖的这么彻底。 那绑匪似乎是有些不信,“你不是跟了她许多年吗?想必,情谊深厚。这等私密信息,也和盘托出,出卖的如此爽快,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枫露急了:“你这人,你都说了,只要我把这些信息告诉你,你就放了我,我怎么还会唬你?这真的都是真的,若是假的,让我立时七窍流血而死?!” 那绑匪仍旧是不信。“随口说说的誓言,也算数吗?” “那这样,你只管去试验,若是我有一个字不真,你就来拿我的这条命,我绝无二话!!!!” “行吧。我暂且信你——不过,你这也太痛快了,万一,有诈怎么办?” “兄弟,你就信我吧!!!”此时的枫露,艰难的扭动着身体,似乎要不是双臂被反绑再椅子后,她恨不得给对方做个三脂朝天的发誓的手势。 “我是左相府的丫鬟,我要把你带进去很容易,这样吧,我保证,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把你放近左相府,让你尽情的试验我说的那些话,你看行不行?!!” 那绑匪玩味道:“我今日,还真是开了眼界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跟着那位大小姐一起长大的丫鬟,这说出卖她,就出卖的如此彻底了。” 枫露的回答没有一丝不好意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虽是与她一起长大。可是,前几个月,她突然开始疏远我,把我排在了瑶笙,离离那些本来在我之下的小丫头后面。我没做错什么,但是她已经不把我当最亲近的人了。我何必还为了她,把我自己的命搭进去呢?” 李杳杳听不下去了。 想必—— 这就是那一出她方才拒绝那绑匪给她安排的“好戏”吧。 这绑匪也是有心了。 她明明都拒绝了,但是,还要让她承受这心碎之痛。 她拿着灯笼,快步跑开。 与来时的胆小怯懦,小心翼翼不同。 现在的她,只顾着心碎,把恐惧忘得一干二净。 很快,她就用了比来时不知道快了多少倍的速度,跑到了这层大船之外。 她一跑出去,桃花和石榴立马迎了上来。 “姑娘,你出来了!!!!” “姑娘,您真是会算,我们刚刚数完五千下。要冲进去呢!!” 李杳杳像是劫后余生般的摇了摇头。 方才,一直在那伸手不见五指,只靠着灯笼照亮的阴暗地方呆了许久,这乍一回到阳光下,她有些受不住。 李杳杳的双眼,开始控制不中的往下淌眼泪。 桃花和石榴被李杳杳这模样吓了一大跳。 “姑娘,这是怎么了?” “可是在里面,被怎么欺负了?!!!” “别乱说话!!!”桃花白了石榴一眼。 “我没事。”李杳杳闭着眼睛,任由泪水一条一条的在脸上挂着,“只是,许久,没见到日光,这眼睛,受不了。” “姑娘没事就好,咱们,快回去吧。” 桃花和石榴,急忙带着一左一右的搀着李杳杳,走向他们来时的马车。 左相府的护卫,也跟在他们后面,有序的撤退。 ———————————————————————————— 马车上。 李杳杳抱着怀里的手炉,双眼无神,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桃花和石榴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拿不准由谁先开口。 最终,还是李杳杳先开了口。 “两位姐姐,你们俩也不用互相看了,要问什么,直接问吧。” “姑娘,你之前孤身进去,是要救枫露。可是怎么——那堆财宝没了,姑娘你一个人出来了。” “哦——这事啊——”李杳杳淡淡道,“我还是没能力救她。交了银子,但是没见到人。我没敢在那里多呆,就一个人先出来了。至于枫露——就看她自己的命数吧。” 李杳杳想起枫露,心里就万分痛苦。 她和枫露一起长大。上辈子,枫露惨死,她痛苦万分。 所以,这辈子,她想尽办法,想要保住枫露的命。 没想到——枫露还真的恨上了她。 她想起上辈子,枫露一直是她身边的第一人。 枫露能干,一切事情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有枫露在,她一切都很安心。 所以,她堆枫露因为贪财做下的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她身边,也需要有个厉害人物,为她主持事务。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枫露好,自己在枫露心里,一定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枫露可以背叛任何人,但是,独独不会背叛她。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枫露之所以上辈子没背叛她,只是因为她枫露能爬的最高的位置,就是她李杳杳身边的掌事丫鬟。 第188章 突如其来的碰瓷 一旦有什么更大的利益摆在枫露面前,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的主子,便什么都不算了。 虽然,认清了枫露,即使止损,是件好事。 可是李杳杳—— 直到现在,她都感觉,自己的心还是一块一块的。 碎成了渣渣。 大概—— 要把心拼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吧。 桃花和石榴察觉到了李杳杳的异样,但是他们没想太多,只是以为她是经历了和绑匪面对面对峙,现在还处在惊吓之中。 “不管怎么说,姑娘你没事就好。这枫露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这下,姑娘没心事了,可以安心备嫁了——” “是啊是啊——之前,因为枫露的事情,姑娘是吃不好睡不好。这下,心事已了,姑娘回去好好休整。等到出嫁那天,一定要做白京最美的新娘,让荒王殿下为姑娘你惊艳!!” “得了吧,我可不费那功夫,“李杳杳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兴趣缺缺,“若是为了荒王殿下,那大可不必,荒王殿下那可是风流阵里的急先锋。从小赏遍白京各种风格的绝色女子。我哪里入的了他的眼。就别去上蹿下跳的当挑梁小丑了——哎呦!!!!!” 马车突然停住了,李杳杳一个没坐稳,整个身子向前摔去。还好桃花和石榴眼明手快,扶助了她,她才没跪到地上。 “马车怎么了?”桃花掀开帘子,问前面驾车的护卫。 护卫惶恐,急忙下车跪在地上,“都是小人的错,大小姐惩罚小人吧。” 李杳杳挥挥手,“你驾车一向稳当,一定是事出有因。什么原因——你说吧。” “小人,方才,好像——撞到人了。” “什么?!!!!!!!”李杳杳这登时一惊。 “这怎么就撞到人了呢?” 李杳杳立马下车。 “看看人伤得重不重,赶紧送到最近的医馆啊——” 李杳杳一边说,一边看眼下的情况。 马车旁,一个少年正痛苦的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膝盖。 因为疼痛,他浑身发颤,像是拼命的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李杳杳慢慢靠近他,“少年人——你——” 她看清了她的脸。 “月知恩,你怎么在这里?!!!!还受了伤?!!!” 那少年显然很痛苦,额头上,全是斗大的汗珠,就连五官,也因为痛苦而拧在了一起。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是好看的。 只是,对于李杳杳的问话,月知恩回答不出。 他嘴唇轻颤,也因为极度疼痛的原因,却没发出几个字。 李杳杳只听见了:“杳——杳——姐——姐——”几个字。 李杳杳一惊。 她没再多做反应。 月知恩,不是应该和奚琴在一起吗?!!! 他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李杳杳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听见桃花和石榴在指挥其他护卫送月知恩去最近的医馆。 “怎么都傻了?!!没听见方才姑娘说,要把这少年送医吗?” 众护卫七手八脚的要去抬月知恩,谁知,月知恩一把抓住了李杳杳的袖子不撒手。 这次,月知恩睁开了眼睛,牢牢的看着李杳杳。 他的眼神里像是有炙热的火,烧得李杳杳只想逃。 “杳杳——姐姐——” “月知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拉着袖子,李杳杳羞窘万分,“你先放开,让人送你去就医。要不然,耽误了治伤,就不好了。” 月知恩并没有因为李杳杳的这番话而让自己抓着李杳杳衣袖的力道松懈半分:“杳杳姐姐这次救我,我再次醒来之后,杳杳姐姐是不是又把我丢给别人,不要我了?” !!!!!!! 他知道上次她肺部发热,是自己救了他,还把他扔在路上了?!! 李杳杳有种做了错事被抓包的窘迫。 她胡乱答应道:“你先松手,你治伤要紧!!!!” “若是治好伤,又见不到你,我宁愿就这样痛死。” “你说什么傻话!!!!”李杳杳狠狠心,叫了其他护卫来,“快送他去就医!!!” “那杳杳姐姐,我还能看到你吗?” 月知恩急切的问道。 “能能能。” 李杳杳现在只想先脱身。 月知恩仍旧是不撒手。 李杳杳一狠心,掏出随身揣着的匕首,把月知恩握着自己的那只袖子割断。 月知恩似乎是没想到李杳杳来这一招。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断袖,半晌没回过神来。 护卫们趁着他愣神的功夫。 几个人一起上,把月知恩抬着走远了。 和月知恩这突如其来的会面,令李杳杳如遭雷击。 月知恩——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联想到他上次晕倒在乐游原的情景。 李杳杳这次不想逃避了。 上一次,她救人之后,把人送到了奚琴那里。 她以为,她做了个大媒,上辈子爱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拿她当炮灰,当垫脚石的人,这辈子,提前相遇,那还不得如胶似漆,干柴烈火,缠缠绵绵到天涯啊? 可是,现在看月知恩一个人孤身倒在这里的样子—— 好像,这俩人,并没有在一起。 不不不,这推测,太过武断了。 这不是这两人的惯有套路吗? 看起来像是毫无关系。 可是——在暗处,这两人互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上辈子,他们两个人干的那些坏事,少不了他们两个人各展所长的设计和配合得默契无间的合作。 李杳杳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也许—— 眼下,奚琴就躲在这附近的什么位置,悄悄的注视着这里 正在为她的上钩欣喜。 “现在没事了,那少年送到医馆了,桃花,石榴,我们上车,回府!!!” “姑娘——可能要等一会再上车了。” “怎么?”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李杳杳有些不耐烦了。 她转头看向桃花和石榴,却看见她俩一脸目瞪口呆的盯着前方。 李杳杳顺着她们的目光方向望去 一瞬间,她的震惊不比桃花和石榴两个人大。 “冷立林?!!!!” 在他们面前,冷立林一身黑衣,策马而来。 面目如玉,身姿挺拔的少年,骑着骏马,肆意驰骋的样子,确实是养眼的很。 第189章 反常的冷立林 “现在没事了,那少年送到医馆了,桃花,石榴,我们上车,回府!!!” “姑娘——可能要等一会再上车了。” “怎么?”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李杳杳着实有些心烦意乱。 这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她已经精疲力竭,应接不暇,难以招架。 她转头看向桃花和石榴,却看见她俩一脸目瞪口呆的盯着前方。 李杳杳顺着她们的目光方向望去—— 一瞬间,她的震惊不比桃花和石榴两个人少。 “冷立林?!!!!” 在他们面前,冷立林一身黑衣,策马而来。 面目如玉,身姿挺拔的少年,骑着骏马,肆意驰骋的样子,确实是养眼的很。 李杳杳着实楞神了。 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冷立林呢? 冷立林距离她越来越近。 “吁——”冷立林收紧缰绳,拉马,在李杳杳面前停住。 着马蹄子扬起的沙尘,朝着李杳杳溅起。 李杳杳忙以袖遮面做遮挡。 还好他们所在的路上,青草茂盛,要不然,李杳杳铁定被溅个灰头土脸。 被着灰尘这么一喷,李杳杳立马清醒了许多,也不楞神了。 她放下袖子,向冷立林敛袂屈膝行礼。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冷公子,小女子在这,给您见礼了。” 面对李杳杳的行礼,冷立林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表示他听见了。 桃花先看不下去了。 “冷公子,若是论礼数,应该先是你向我们姑娘行礼,我们姑娘对你行了礼,你应该下马回礼,你倒好,就点了下头,你当我们姑娘是是什么?” “算了——”李杳杳伸手拉了拉桃花,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冷公子许是有事来这里,赶路急切,下马不便。行礼什么的,都是小事。而且冷公子——素来不讲究这个,咱们不能强人所难。” 看冷立林行色匆忙,他可能是有事要去做,路过这里。 李杳杳现在不想和她吵架,她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谁知,冷立林竟然翻身下马。 ? 桃花看冷立林下马,心里都有些打鼓。 这二世祖要干嘛?!!因为自己说了他,要下马,教训自己一顿?!! 但是,输人不输阵。她不能露怯。 桃花虽然害怕,但也面上不显,守在了李杳杳身前。 冷立林下马,走向李杳杳,他看向守在李杳杳身前的桃花,威胁意味明显,但桃花双目圆瞪,一步不退。 “李杳杳。你——”冷立林越过桃花,看向躲在桃花身后的李杳杳,“你还真是能闹新闻啊?!!!都要出嫁了不在家好好呆着,带着一大队护卫出来,你是做什么妖,要吓死谁啊?!!!” ? 李杳杳被冷立林这劈头盖脸的一通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枫露被绑架这事。 她谁也没说。 只是今天早晨和哥哥要护卫的时候,只说了想要护卫守着,她出去走走。 这消息,一直也算封锁的不错。 冷立林,应该,不知道她是出来做什么的吧。 李杳杳努力撑起最得体的微笑,“我——正是因为要出嫁了,甚是惶恐,因此,想出门来,再看看这青山绿水。因为——也不知道,出嫁之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出来了。至于带护卫——是带的有些多,有些——大张旗鼓了,小心过度了,出门时,只是想着多些防护,没想那么多。” “我——没说你大张旗鼓,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冷立林说完这句话,把眼神移开,不再看李杳杳,而是四处乱望,眼神飘忽,但是这话,仍旧是说给李杳杳听的,“你自己都说要小心为上了,那还在野外逗留什么,还不快回你的车?” “嗯,这就回去。” 李杳杳说完这句话,拉着桃花和石榴转身上车。 上车后,李杳杳拉起车子上挂着的门帘,想对冷立林说句话告别。 只见冷立林也已经翻身回到了马上。 “冷公子,我们这就回去了,就此别过,冷公子你也一路小心。” 李杳杳方才说完,以为冷立林这就和她各走各路,谁知,冷立林竟然掉转马头,控制着马的行进速度,不紧不慢的和她的马车保持同一速度。 李杳杳看着冷立林着一副要护送她的样子,大为惊骇。 这今天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个平日看自己最不顺眼的人,要护送自己? “这——冷公子,我看您来时的方向,是和我们回家一路吧?” “是。” “那——” 那你就去办你的事情啊,怎么一直跟着我啊? 他来时明明是从白京中心的大道来的啊,就是她们现在要回的方向啊、 这,他是特意赶来接自己的? 不可能吧。 李杳杳放下帘子,不再多话。 因为冷立林一直走在她们的马车旁边,导致这一路上李杳杳和桃花两人也没敢多说话,生怕被他听了去。 马车一直走到了左相府的门前。 冷立林再次拉紧缰绳,停住了马。 李杳杳也下车。 “多谢冷公子的一路护送。” “你家到了,快进去吧。” “好——” 其实按照礼数,人家不辞辛劳的特意去接她,把她送回了家,李杳杳于情于理,都应该把冷立林请进门,好茶好水的招待一番。 可是—— 她还是想遵从本心。 “按照礼数,是该请请冷公子进门坐坐d ,可是冷公子为了护送我,已经误了许多时间,我不好再误公子做正事。改日,请家兄登门致谢。” 冷立林看着李杳杳,目光深邃。 李杳杳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的大事。 谁知,冷立林过了半晌,只淡淡了说了句,,“嗯。改天找李昂喝酒。” “那我进去了,今天多谢,就此别过。” “告辞。” 冷立林看着李杳杳带着手下的姑娘一步步走进左相府的朱漆大门,再看着那大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这才转身离开。 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迎面撞上了桓羽生。 之前,因为冷立林在家宴上做的出格事,冷家的长辈,将他禁足。 家里的长辈虽说,知道他不是廊庙之器,也没指望他在官场扬名立万。 第190章 各怀鬼胎 之前,因为冷立林在家宴上做的出格事,冷家的长辈,将他禁足。 家里的长辈虽说,知道他不是廊庙之器,也没指望他在官场扬名立万。 可是,也不想看他这么无法无天下去了。 还是,去做官吧。 这当了官,上有天子盯着,下有言官看着。 好歹,也能收敛些。 冷夫人为了这个,进了一趟后宫,面见了皇后娘娘。 这没几日,陛下封冷立林为散骑黄门侍郎的旨意就下来了。 这旨意一出。 冷立林就要去面谢陛下,走马上任。 这禁足,自然也解除了。 而桓羽生,因着在武试中的出色表现,也得了个白京的武官的职位。 目前,是在白京的廷尉府,协助断案。 ———————————————— 桓羽生一看冷立林,就急切的迎了上去,“如何,她——没事吧?” 冷立林白了桓羽生一眼,“她好得很。” 桓羽生着才如释重负,放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冷立林的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你说让我说你什么,自己都忙成陀螺了,还有功夫管那马上要嫁人,也和你没什么交情的李小姐身上。人家那小姐,就是待嫁之前,心情有些郁闷,出门散散心,多带了些侍卫,你看你着急的,急急忙忙的让我去护送。真是狗拿耗子。” 桓羽生低下了头。 今日,他沿街巡视时,见左相府的一队护卫,浩浩荡荡的簇着一辆马车出去。 关于左相府的一切,都对他又巨大的吸引力。 他没管住自己,策马跟了上去。 却在那马车的窗帘被吹起时,看到了李杳杳的脸。 李家小姐出门,又带了这么多的护卫—— 桓羽生在第一时间恨不得追上去,去文她要去做什么,又为何带这么多的护卫,是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情感让他想要靠近,可是理智让他停住了。 他和李小姐之前的纠葛,白京里知道的人已经不算少了。 若是他再靠近李小姐。 只怕,非但保护不了李小姐,还会带给她巨大的麻烦。 他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冷立林。 而冷立林,在听到他说“李小姐带着一大队护卫出了门,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我身负巡城的职责,理应加以盘问,只是我现在公务繁忙,分身乏术——”这句话时,没等他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表示愿意走这一趟,去一探究竟。 桓羽生看着冷立林策马疾驰的身影,觉得很是对不住他。 自那次的”传酒“之后。 他们两人,酒谁也没再提那晚上的事情。 桓羽生不知道,当时已经烂醉如泥的冷立林,还记不记得那件事。 他不知道,那件事,只是冷立林喝醉了胡闹,还是——那就是他借着醉酒表达出来的真心想法。 若是冷立林借着醉酒表达出来的真实想法—— 那他桓羽生,也真是够不是东西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残忍到这个地步。 让喜欢自己的人,去保护另一个他喜欢的人。 桓羽生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伤人伤己。 —————————————————————————————————————— 冷立林看着对面桓羽生那盛满了悔恨,不忍与自我唾弃的眸子,别过头去,拍了拍他的肩,刻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没什么,咱们是好兄弟,有事就说,有忙就帮。我这个散骑黄门侍郎你也知道,就是个跟在陛下身边的摆设。眼下,陛下也没给我安排什么具体任务,我也得闲,你也别把这件事放心上。” 再冷立林的豁达下,桓羽生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但是,桓羽生还是不死心,问出了那个他想问许久的问题。 “李小姐她——你,有和她,提到我吗?” 桓羽生问完这句话,就急忙低下了头。 他不敢去看冷立林的眼睛。 桓羽生很是唾弃自己。 明明知道,这样,很可能会很伤害冷立林。 但是_ 他还是揣着一线希望。 希望,李小姐,能知道,这一丝来自于他的好意。 ———————————————————————————— 之前,因为冷立林在家宴上做的出格事,冷家的长辈,将他禁足。 家里的长辈虽说,知道他不是廊庙之器,也没指望他在官场扬名立万。 可是,也不想看他这么无法无天下去了。 还是,去做官吧。 这当了官,上有天子盯着,下有言官看着。 好歹,也能收敛些。 冷夫人为了这个,进了一趟后宫,面见了皇后娘娘。 这没几日,陛下封冷立林为散骑黄门侍郎的旨意就下来了。 这旨意一出。 冷立林就要去面谢陛下,走马上任。 这禁足,自然也解除了。 而桓羽生,因着在武试中的出色表现,也得了个白京的武官的职位。 目前,是在白京的廷尉府,协助断案。 ———————————————— 桓羽生一看冷立林,就急切的迎了上去,“如何,她——没事吧?” 冷立林白了桓羽生一眼,“她好得很。” 桓羽生着才如释重负,放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冷立林的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你说让我说你什么,自己都忙成陀螺了,还有功夫管那马上要嫁人,也和你没什么交情的李小姐身上。人家那小姐,就是待嫁之前,心情有些郁闷,出门散散心,多带了些侍卫,你看你着急的,急急忙忙的让我去护送。真是狗拿耗子。” 桓羽生低下了头。 今日,他沿街巡视时,见左相府的一队护卫,浩浩荡荡的簇着一辆马车出去。 关于左相府的一切,都对他又巨大的吸引力。 他没管住自己,策马跟了上去。 却在那马车的窗帘被吹起时,看到了李杳杳的脸。 李家小姐出门,又带了这么多的护卫—— 桓羽生在第一时间恨不得追上去,去文她要去做什么,又为何带这么多的护卫,是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情感让他想要靠近,可是理智让他停住了。 他和李小姐之前的纠葛,白京里知道的人已经不算少了。 若是他再靠近李小姐。 只怕,非但保护不了李小姐,还会带给她巨大的麻烦。 他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冷立林。 而冷立林,在听到他说“李小姐带着一大队护卫出了门,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我身负巡城的职责,理应加以盘问,只是我现在公务繁忙,分身乏术——”这句话时,没等他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表示愿意走这一趟,去一探究竟。 桓羽生看着冷立林策马疾驰的身影,觉得很是对不住他。 第191章 狠心伤害的理由,只有不爱 这今天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个平日看自己最不顺眼的人,要护送自己? “这——冷公子,我看您来时的方向,是和我们回家一路吧?” “是。” “那——” 那你要去的方向,就是和我们要回家的方向相反啊! 那你就去办你的事情啊,怎么一直跟着我啊? 他来时明明是从白京中心的大道来的啊,就是她们现在要回的方向啊、 这,他是特意赶来接自己的? 不可能吧。 算了—— 冷立林武功高强,他愿意跟着自己,就跟着自己吧。 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有冷立林跟着,她也心安一些。 李杳杳放下帘子,不再多话。 因为冷立林一直骑马,走在她们的马车旁边,导致这一路上李杳杳和桃花两人也没敢多说话,生怕被他听了去。 马车一直走到了左相府的门前。 冷立林再次拉紧缰绳,停住了马。 李杳杳也下车。 “多谢冷公子的一路护送。” “你家到了,快进去吧。” “好——” 其实按照礼数,人家不辞辛劳的特意去接她,把她送回了家,李杳杳于情于理,都应该把冷立林请进门,好茶好水的招待一番。 可是—— 她还是想遵从本心。 这烦心事太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她能保证自己好好活着就不错了。 “按照礼数,是该请请冷公子进门坐坐的,可是冷公子为了护送我,已经误了许多时间,我不好再误公子做正事。改日,请家兄登门致谢。” 冷立林看着李杳杳,目光深邃。 李杳杳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的大事。 谁知,冷立林过了半晌,只淡淡了说了句,“嗯。改天找李昂喝酒。” “那我进去了,今天多谢,就此别过。” “告辞。” 冷立林看着李杳杳带着手下的姑娘一步步走进左相府的朱漆大门,再看着那大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这才转身离开。 ———————————————————————— 冷立林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迎面撞上了桓羽生。 之前,因为冷立林在家宴上做的出格事,冷家的长辈,将他禁足。 家里的长辈虽说,早知道知道他不是廊庙之器,不屑于应付朝堂事物,不愿在官场浸淫,便也也没指望他在官场扬名立万。 可是,家宴的那件事,仿佛给了冷家的长辈当头一棒。 长辈们意识到,不能看着冷立林这么无法无天,继续下去了。 还是,去做官吧。 这当了官,上有天子盯着,下有言官看着。 好歹,也能收敛些。 至于他愿意不愿意—— 那就由不得他了。 若是由着他,恐怕会无法无天到把整个冷家都毁了。 冷夫人为了这个,进了一趟后宫,面见了皇后娘娘。 在冷夫人面见皇后娘娘的三日后,陛下封冷立林为散骑黄门侍郎的旨意就下来了。 这旨意一出。 冷立林就要去面谢陛下,走马上任。 这家里长辈对他的禁足,自然也解除了。 而桓羽生,因着在武试中的出色表现,也得了个白京的武官的职位,目前,是在白京的廷尉府,协助断案。 ———————————————— 桓羽生一看冷立林,就急切的迎了上去,“如何,她——没事吧?” 冷立林白了桓羽生一眼,他都不需要桓羽生指名道姓,就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你放心吧,她好得很。” 桓羽生着才如释重负,放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冷立林的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你说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刚刚走马上任,廷尉府的事务多多啊!!!你自己都忙成陀螺了,还有功夫管那马上要嫁人,也和你没什么交情的李小姐身上。“ “人家那小姐,就是待嫁之前,心情有些郁闷,出门散散心,多带了些侍卫,你看你着急的,急急忙忙的让我去护送。真是狗拿耗子。” 桓羽生低下了头。 今日,他沿街巡视时,见左相府的一队护卫,浩浩荡荡的簇着一辆马车出去。 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在左相府。因此,关于左相府的一切,都对他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他没管住自己,策马跟了上去。 却在那马车的窗帘被吹起时,看到了李杳杳的脸。 李家小姐出门,又带了这么多的护卫—— 桓羽生在第一时间恨不得追上去,去问她要去做什么,又为何带这么多的护卫,是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情感让他想要靠近,可是理智让他停住了。 他和李小姐之前的纠葛,白京里知道的人已经不算少了。 若是他再靠近李小姐。 只怕,非但保护不了李小姐,还会带给她巨大的麻烦。 他只想——默默的在彼此的安全领域对她好,并不像害她。 他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冷立林。 而冷立林,在听到他说“李小姐带着一大队护卫出了门,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我身负巡城的职责,理应加以盘问,只是我现在公务繁忙,分身乏术——”这句话时,没等他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表示愿意走这一趟,去一探究竟。 桓羽生看着冷立林策马疾驰的身影,觉得很是对不住他。 自那次的”传酒“之后。 他们两人,酒谁也没再提那晚上的事情。 桓羽生不知道,当时已经烂醉如泥的冷立林,还记不记得那件事。 他不知道,那件事,只是冷立林喝醉了胡闹,还是——那就是他借着醉酒表达出来的真心想法。 若是冷立林借着醉酒表达出来的真实想法—— 那他桓羽生,也真是够不是东西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残忍到这个地步。 让喜欢自己的人,去保护另一个他喜欢的人。 桓羽生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伤人伤己。 —————————————————————————————————————— 冷立林看着对面桓羽生那盛满了悔恨、不忍与自我唾弃这些情绪的眸子,别过头去,拍了拍他的肩,刻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没什么,咱们是好兄弟,有事就说,有忙就帮。我这个散骑黄门侍郎你也知道,虽说重要,但是,陛下也知道我的,我就是个跟在陛下身边的摆设。” 第192章 心猿意马 “没什么,咱们是好兄弟,有事就说,有忙就帮。我这个散骑黄门侍郎你也知道,虽说重要,但是,陛下也知道我的,我就是个跟在陛下身边的摆设。” 这番话,冷立林说得十分云淡风轻。 “眼下,陛下也没给我安排什么具体任务,我也得闲,出去转转也没什么不好,你也别把这件事放心上。” 在冷立林刻意装出的豁达下,桓羽生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但是,桓羽生纵然觉得自己不是东西,还是不死心,肚子里纠结了个千回百转,还是问出了那个他想问许久的问题。 “李小姐她——你,有和她,提到我吗?” 桓羽生问完这句话,就急忙低下了头。 他不敢去看冷立林的眼睛。 桓羽生很是唾弃自己。 明明知道,这样,很可能会很伤害冷立林。 但是—— 他还是揣着一线希望。 希望,李小姐,能知道,这一丝来自于他的好意。 桓羽生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冷立林的回应。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 却发现,冷立林那双漂亮如玻璃弹珠的眸子正盯着他。 那眸子,很空。 无喜无悲。 桓羽生立马改换了语气,“害,我问这个,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怕她知道是我,那样,对她,对我,都是麻烦。我刚刚入官场,就去招惹未来的荒王妃——”说到“荒王妃”的时候,他发觉他自己的嗓子眼里,仿佛被塞了黄连,苦涩的要命。 “哦——那你放心。她不知道。”冷立林幽幽的说出口。 “哦——那就好,那就好。” 虽说,李杳杳不知道桓羽生的好意才是对彼此都好,但是在知道李杳杳真的对于自己对她的关心这件事一无所知之时,桓羽生还是感受到了酸涩。 他匆匆以处理案子的名义,和冷立林告辞。 冷立林看着他跑走的背影,看着他离开之时脚下明显乱了的步伐—— 现在,自己的心,只怕,也是和这步子一样乱。 今日,他是刻意的。 在左相府的门前,他有过挣扎和纠结。 纠结要不要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李杳杳的面前的原因告诉她。 可是—— 在看着李杳杳那张恬静的脸时,这话在他的肚子里拐了许多个弯,最终,还是没拐出嗓子眼。 在那一瞬间,他不知道,他选择对李杳杳隐瞒桓羽生的心意,是因为桓羽生,还是因为这个—— 和他斗嘴,和他过招,即使输了也能倔强的昂着头的李杳杳。 ———————————————————————————— 几日后。 医馆之内。 月知恩揉着自己的膝盖,听着医馆的大夫对他的嘱托。 “少年人,还好你伤得不重。这被马踢到,可不是好玩的。若是这马蹄子,再稍微重些,你这腿,兴许就费了,你一定要遵嘱医嘱。这每天啊,用川续断,骨碎补,牡蛎壳这些草药泡脚。” “是,多谢大夫。” “你虽是少年人,这身子骨,因为还在长,这恢复的,也比成年人快许多,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是,多谢大夫提醒。” 月知恩身旁,被李杳杳吩咐过来照顾他的护卫也在仔细的记着大夫的医嘱。 这小子—— 蹊跷的很。 本来他驾着车,好端端的。 这小子就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出现在了他的马车底下。 还好这小子没事,不然,他就背上了人命。 这辈子,还不得愧疚死啊。 护卫去找大夫付了这几日月知恩住在医馆的费用,拿了他的药和方子,还有拐杖,搀着月知恩一步步往医馆外走去。 “喂,少年人,你家在哪里啊———你行动不便,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 “没有家?!!”护卫急了,“你没家我也得找个地方把你送过去啊!!” 月知恩乖巧的笑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狡黠,“嗯,我们来时,杳杳姐姐说了,这次不会不管我的,所以,就把我送到杳杳姐姐那里吧。” “你——”护卫被他的天真气笑了,“你这小孩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杳杳小姐,千金之体!!!你说去跟着她就跟着她啊?” 月知恩刻意眨巴着自己那双圆滚滚的,让人看了就不忍心拒绝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问那护卫道:“大哥,咱们一起走的时候,是杳杳姐姐亲口答应的我可以去找她的啊!她大小姐,也说话不算话呢?” “你这小孩,一根筋,让我怎么和你说呢。” “护卫大哥,你放心,杳杳姐姐,不会不管我的。” 护卫大哥看着月知恩那充满天真和期待的小脸,不忍心继续戳破太多美好幻想,只得哄他.“这,把你送进左相府,杳杳小姐一个人的口头命令也不够啊,我得需要个印信,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回府,吧你这事回禀管事,问他要个手书之类的印信,再来接你,你看如何啊?“ “哦——原来这么麻烦啊,那多谢大哥替我多跑这一趟腿了。” “不麻烦,不麻烦——” 护卫嘴上应付着月知恩,退出了医馆。 不多久,阿顺的身影闪了进来。 “知恩——”阿顺担忧道,“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能为你求到能把你送进左相府的手书?” 月知恩收起了刚刚他特意装出来的天真无邪,“他为我求手书?他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那这么说——我们,又被扔下了?” “阿顺,咱们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没看明白?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只为自己。方才的那护卫,能为我付了医药钱,在这照顾了我好几日,没把我扔在这不闻不问,然后贪了杳杳姐姐给我的医药钱,就算很不错了。我若是对他还有更多的指望,指望他为我去层层的请示他们的那些管事,主子,那我这些苦,就是白吃了。” “知恩,你是那李小姐特别吩咐关照过的,他应该不会如此怠慢吧——” 阿顺说着,看向月知恩那被层层裹起来的腿,“若是进不了左相府,那阿顺,你这些罪,就白糟了。” “我方才说,虽然不怎么相信人的好心——但是——万一我上天垂怜呢,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那人身上,自己什么都不做。但是,也是可以——留一点希望。” 第193章 再次被抓 月知恩嘴角一歪,不知道是嘲讽那护卫还是嘲讽自己,““他没贪了杳杳姐姐给我的医药钱,把我扔在这不闻不问,就算很不错了。” 我若是对他还有更多的指望,指望他为我去层层的请示他们的那些管事,主子们,那我这些苦,就是白吃了。” “知恩,你是那李小姐特别吩咐关照过的,他应该不会如此怠慢吧——” 阿顺说着,看向月知恩那被层层裹起来的腿,“若是进不了左相府,那知恩,你这些罪,就白糟了。” “我方才说,虽然不怎么相信人的好心——但是——万一我上天垂怜呢,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那人身上,自己什么都不做。但是,也是可以——留一点希望。” “知恩——其实——”阿顺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了出来,“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故意把自己的腿被马踢断,也要去左相府。我们,现在有了银子,也有钱身份了,也拿到了家传玉佩,还得了其他的财物,我们完全可以在用那玉佩救出月大叔和莫姨娘以后,一起远走高飞,去乡下买几亩地,咱们过安稳日子,也好啊。为什么,一定要去左相府啊。” 月知恩抬头望着那日光,语气平淡,可是却能让人感受到他那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心机,“阿顺,经过了这么些事,你还不明白吗?钱财若是没有权势的保护,那钱财,只是招惹祸事的灾星。我问你,你找到能替我们把那玉佩送进那负责看守我爹娘的那个小官那里的人了吗?” 一提起这茬,阿顺瞬间泄了气。 “没有——但是知恩,我真的努力过了。” “我相信你。你只是一个小孩子,却拿着那么多财物,认谁看了,都会新生狐疑。”月知恩嘴上语气平淡,但手却攥成了拳,恨恨的捶在了地上。 世上那么多人想返老还童。 而他—— 现在只是想快快长大。 他痛恨自己这副少年人的身体。 哪怕——就是再长个两三岁,也能多做许多事了。 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小孩子的样子,什么都做不了。 阿顺沮丧道:“知恩,是我没用,我连那位大人家在哪里都没打听出来——要不然,我就埋伏在他家附近堵他了——” “别这么说,你已经很厉害了。”月知恩抬起一只手,握住了阿顺的手,“你小小年纪,做了许多事了,已经比朝廷的那些只会吃空饷的官兵强多了。” “知恩——”阿顺看着知恩,说不感动是假的。 知恩这是断腿休养的缘故吗?人和断腿之前相比,平心静气了好多。 在知恩去碰瓷那位大小姐之前,知恩就像一头随时会爆发的狮子。 之前他若是做事没达到知恩的要求,知恩是不会这样轻言细语的安抚他的。 知恩只会焦急的再计划下一步的步骤,整个人也阴沉沉的,不说话。 “知恩——要不然——”阿顺眼里精光一闪,“你再等我几日,等我把那位大人的家打听出来。我们,再——” 月知恩危险的瞪了他一眼:“别轻举妄动。这朝廷命官和丫鬟可不一样。绑架朝廷命官,这罪名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这暗着也不行,明着也不行——若是我们两个小孩子拿着那玉佩去和他交易,他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最可能的结局,就是他把玉佩抢去,把咱们俩打一顿或者灭口。爹娘,照样是救不出来。” “说起这个——”月知恩环视左右,确定四周没有人,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那女人——处理好了吧?” “放心。我都做好了。我把她打晕了放到了那华隆街上,估计她现在已经被人救走了。” “那就好——她是杳杳姐姐的很重要的人——虽然她对杳杳姐姐不仁,但是若是她真的死了,杳杳姐姐也会伤心的吧。对了——没让她发现我们的身份吧?” “没有,咱们在大船里用过的东西,我也都埋起来了,你就放心吧。” “等等——”月知恩的眼神突然警觉起来,像是一只突然发觉了危险的雄狮,“先别说了,我们快走。” 阿顺还没反应过来,“哎?不等那护卫大哥了?” 月知恩艰难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还想着用另一只没扶住拐杖的手拉起阿顺,“以后再说,我好像看见了那杂货店的活计,我们先躲起来!!” 阿顺听了这话,像是屁股底下着了火一般,立马蹦了起来,想要拉着月知恩一起跑。可惜为时已晚。那伙计早已跑到了他们面前。 月知恩知道自己拄着拐,跑不了多远,忙催促阿顺道:“你别管我了,你快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可惜,阿顺还没来得及跑,就被那活计长臂一伸,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提溜了过来。 伙计阴沉着脸,盯着他们俩少年。 “好啊,你们这俩小崽子本事不小,之前害得我挨了许久的打,工钱也扣了三个月的。若不是方才我陪着老板来医馆拿药,老板眼尖,发现了你们。我还得因为你们,手更多的窝囊气!!!” 那伙计力气极大,左右手像是拎着鸡鸭一般,一手拎着一个少年,向着距离他不远的杂货店老板兴奋的邀功:“老板,我抓到这小崽子了!!!” 那老板一步三挪的拄着拐杖兴奋的向这里走来—— 月知恩忙用拐杖狠狠的敲向了伙计的膝盖,伙计吃痛,蹲在了地上,月知恩也因为重心不稳,趴在了地上,他忍着疼痛,忙对阿顺喊话:“阿顺!!快跑!!!” 阿顺一脸为难,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月知恩急了,冲着他嘶吼:“快跑!!!” 阿顺这才一脸不舍的撒腿狂跑。 伙计看着地上的月知恩,有看着已经跑远的阿顺,左右为难。 杂货店老板在后面扯着嗓子直喊伙计:“你快去追!!!地上的这个我看着,反正也跑不了!!!” 伙计得了命令,这才朝着阿顺,飞奔而去。 杂货店老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月知恩面前。 第194章 故人再遇 n他看着月知恩,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冤家路窄啊小子,你还是落到我手上了吧。” 月知恩抬眼看他,,满眼恨意,“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动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是嘛——”杂货店老板脸上笑眯眯,手上却是很用劲的把拐杖拄在了月知恩的手背上。 月知恩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他压碎了。 他仿佛能听见“咔嚓咔嚓”手骨碎裂的声音。 “小子,我抓回自己的逃奴,天经地义。倒是你——伤了我的脚,如今我看你,自己的腿脚也不怎么利索啊,这叫什么啊?这叫,‘一报还一报’,是不是?” —————————————————————————————————— 杂货店的仓库。 月知恩被伙计从身后推搡着,押来了这里。 他一进去,就看到了正满脸阴沉之色的老板娘,还有一个——他怎么都想象不到的人——奚琴小姐。 她不是和娘亲一起被关在那小庙里吗?!!!怎么来了这里?!!! 是出来什么意外吗? 那娘亲呢?!娘亲还在那里吗?!! 月知恩浑身开始发冷。 该不会,那里出了事,所以,人都放出来了,或者逃出来的—— 比如,疫病,火灾—— 娘和爹还安全吗?! 只是,月知恩没那么时间继续猜想,就被那杂货店老板和伙计一把推到在了地上。 老板娘看着月知恩,上前蹲在月知恩脸前,毫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脸:“哟,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伤了我们当家的,还偷了我的银子——” 老板娘手下突然开始发狠,左右开弓,抽了月知恩五六个耳光。 月知恩的脸登时被她抽得红肿一片,还多了几道血痕。 那是老板娘手上带着的戒指拉出的伤口。 老板娘向后看她的丈夫,“在哪里抓到他的?” “说起来,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板看着自己的婆娘,语气里全是洋洋得意,“我今天换了家医馆去看腿,谁知,在医馆不远处,看见了上次伤我腿的两个小崽子。我就抓回来了——” “另一个呢?” “另一个——让他跑了——” “废物!!!!” 老板娘急切的在月知恩身上乱摸,搜他的身,却除了几个破香囊和几块像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破布,一无所获。 老板娘气得踢了月知恩几脚。 “我的银子呢?” 月知恩忍着痛,假笑:“什么银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让你嘴硬!!!”老板娘气急,作势还要打,却突然想到了阿顺,她赶忙吩咐她的那伙计,“这小崽子当时从我身上,偷走了一个钱袋,他身上现在没银子,那银子一定在另一个小崽子那里!!!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好好好——”伙计低着头应声。 “光嘴上答应啊?!!还不快出去找!!!” “是是是!!!”伙计急忙跑了出去。 老板娘转头换了副假惺惺的嘴脸,诱哄月知恩道:“你们关系好,都同生共死,一起逃跑了,你一定会知道,你都那另一个伙伴,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 “好吧。你不知道——那你,就等着当一辈子废人吧。” 老板娘愤恨的狠狠朝着月知恩被绑起来的伤处踢了一脚,转头吩咐奚琴道:”小琴,你就在这里看着他,不准给他吃食,只准给他点凉水喝。不准他出这个屋子。我把他交给你了,若是他跑了,我扒了你的皮。” 奚琴低着头闷声闷气的答应道:“我知道了。” 老板看着奚琴,一脸不舍,“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让她一整天的呆在这仓库里——” 老板娘毫不客气的一把拧上了老板的耳朵,“怎么?!!心疼了?!!你这老东西,路都走不利索,这色心倒是不少!!!你舍不得她啊——那让她接着去我屋里?!!” “不不不——”老板捂着耳朵惨叫,“就让她守在这里,守在这里,我腿疼,我着实站不住了,我得回去换药——” 老板娘没松手,一直拧着老板的耳朵,把他提溜出了库房。 老板娘出来房门,关门落锁。 “我把你们两个关在一起,我让你们谁都出不去。” 奚琴急了。 “夫人!!!别,别关我!!!我!!!我!!”她脸红了,看了看月知恩,闭上眼,豁出去般的大喊了一声,“我方便怎么办啊?” “憋着。” “夫人!!!” “一会等伙计回来,送饭的时候,给你拿个恭桶。你若是敢弄脏了我仓库里的货,我扒了你这小贱人的皮。” 老板娘喝老板四只脚外加一只拐杖的奇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 奚琴抱着膝盖,绝望的蹲了下来。 月知恩躺在地上,疼得直抽抽。 奚琴回过身去,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月知恩。 “当时,你被打成那样,都一声不吭,方才,你当着那两个人,也没哼哼,现在,怎么——” “人都走了,强撑给谁看啊——” 奚琴内心,像是有什么异样的东西流过。 那是她此生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上前,按住月知恩的伤口,想为他减轻些许的疼痛,“原谅,你之前,要拿来赎我的银子,是从这里偷的。真是——” 月知恩感觉,她也许是不会处理伤口,因为她的按压,他感觉腿更疼了。 “嗯。是从这里偷的。辱没了大小姐你了。” “之前和我一起住的那女人说,你后来没去赎我,是你本来就不想赎我。我那时信了。现在想想,她说的不对,你连银子都偷了,一定是当时又遇到了其他麻烦,东躲西藏,才没去赎我。” 月知恩听她提到了母亲,心中一凛,也没用反驳她的话,只是顺着她往下说:“是——后来,确实遇到了些麻烦事,这些钱,来路不正,引来了官兵,我便走了,只是——你是怎么到了这里?” “我啊——”奚琴凄然一笑,“你走以后,我没等到你来赎我,但是,我想出去的心,一点没变。正好有人来买我,我就尽力表现,被买走了。那人看起来像是个有钱有势的,谁知,把我买了以后,转手把我送来这里抵债——还真是无奸不商。买我的时候,只花了四十两银子,送我来抵债的时候,却抵了一百两的债——” “原来是这样——”月知恩假装担心道,“那还好,我方才看见你的时候,还担心,不知道你是经历了什么,来了这里,j就怕是因为意外什么的——” 其实,主要是担心我自己的娘。 第195章 逃跑计划 “原来是这样——”月知恩假装担心道,“那还好,我方才看见你的时候,还担心,不知道你是经历了什么,来了这里,就怕是因为意外什么的——” 其实,主要是担心我自己的娘。 奚心并不知道月知恩心中的弯弯绕,她听了月知恩这番话,心中一暖。 自她家被抄,她被充作奴役之身后,这是第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之前的那些家人仆从,要么和她分开,没法帮她;要么大难临头只顾着自己跑路,把她扔下不管。只有这月知恩—— 只是因为自己在路上捡过他一次,就愿意几次三番的救自己。 宁愿偷银子,也要救。 他现在被抓来,都是因为之前为了偷银子救自己的缘故。 他现在,还受了伤。 奚琴想起她本送来时,那杂货店老板对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还有,杂货店老板娘对她那厌恶至极的态度。 这里,对她而言,是两面受气。 不是什么好地方。 “月知恩——你敢不敢,再为我冒一次险?” 月知恩艰难的抬头:“奚琴小姐?” “你现在腿受了伤,若是一直被关在这里,只怕真的要废了。” “要不——你就假意骗骗他们,编个地方告诉他们,让他们先把你放出去?” “等他们把你放出去了,我再帮你想办法偷溜?” 月知恩惨笑:“多谢奚琴小姐为我费心,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就算是跑出去,也跑不了多远。” 奚琴看着他,起了怀疑,“我看你气定神闲的,还没我着急。你该不会是——早有后招了吧?” “并不是早有后招——而是我这个样子——就算是着急,又能怎么样呢?” “你是不是,指望着你那个还没被他们抓住的同伴?万一他不来呢?你就这么干等着别人来救你?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你也是那种只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月知恩面对奚琴的质疑和激将法,并不为所动。 这奚琴小姐,也不是什么良善人。 他还是不要与虎谋皮的好。 奚琴张张嘴,还想再继续劝他。 月知恩保持着头部趴在地上的姿势,却“嘘”了一声,“先别说话了!!!” 奚琴不解,“怎么了?” 月知恩用手指了指地,轻声道,“有人来了!!!” 他又仔细听了一会——“脚步声加上拐杖声——是那个老板!” 两人都噤了声。 一阵开门声响起。 杂货店老板开了门。 杂货店老板一眼都没看月知恩,色迷迷的看着奚琴道:“小琴啊,我特意从那婆娘那里偷了钥匙,我现在偷偷把你放出去——等到明日,我再偷偷把你,送进了来。你看可好啊?” 奚琴站着没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若是被老板娘知道了,会打死我了.“ “怕她做什么?我才是一家之主!!只是现在,我不想和她面上弄得太难看——” 奚琴脸上一脸为难之色,“老板,你把我放出去,我又不能被老板娘看见,那我能去哪里呢?” 那杂货店老板兴奋的搓手:“自然——是别人都不知道的好地方啦。” 第196章 谁是谁的替死鬼 奚琴很有眼色的立马闭了嘴。 月知恩又努力把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听了一会—— “这脚步声加上拐杖声——是那个杂货店老板!” 两人都噤了声。 一阵开门声响起。 杂货店老板开了门。 杂货店老板一眼都没看月知恩,色迷迷的看着奚琴道:“小琴啊,你说你在这没法方便,我特意从那婆娘那里偷了钥匙,我现在偷偷把你放出去——你出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到明日,我在那婆娘来这里查看库房之前,再偷偷把你,送进了来。你看可好啊?” 奚琴站着没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这事——若是被老板娘知道了,会打死我了.“ “怕她做什么?我才是一家之主!!只是现在,我不想和她面上弄得太难看——” 奚琴脸上一脸为难之色,“老板,你把我放出去,我又不能被老板娘看见,那我能去哪里呢?” 那杂货店老板兴奋的搓手:“自然——是别人都不知道的好地方啦。” 奚琴假意迎合:“我先谢谢老板有好事想着我,还带我出去——只是,若是我们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奚琴踢了下还躺在地上的月知恩。 月知恩本就是负伤之身,被这一踢,更是雪上加霜。 他咬紧牙关,强忍疼痛,不想示弱。 老板认真的开始考虑奚琴的提议。 他开始犯了难:“我这偷偷把你一个人放出去,都得没有不让我那婆娘发现的十全的把握——你是说,我们带着他一起出去?” 奚琴浅笑不语。 “不行不行。”老板疯狂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他一个废人,怎么走路,我走路都需要你扶着,他怎么走?!” 奚琴媚笑:“我扶着你们两个啊——” “你别说笑话了。” 奚琴娇娇滴滴的笑了起来:“老板,既然出不去,那我们就在这里吧——” “这里?!”杂货店看着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的月知恩,一脸嫌弃:“他在这里碍眼,办事都不能尽兴——” 奚琴忍着自己内心的嫌恶,蹲下身子,掰起月知恩的脸,对着杂货店老板:“老板,您不觉得,这张脸,长得——那叫一个标志吗?” 月知恩被奚琴掰着脸,内心冷笑。 这大小姐——都龌龊到这个份上了。 为了保全她自己。 这种手段都用。 杂货店老板听奚琴如此说,倒是认真的弯下身子,仔细端详这月知恩的脸,像是重新认识他一眼。 月知恩因为之前挨了那杂货店老板娘几个重重的耳光,脸又红又肿,但是即使这样,也难掩他的绝世之姿色。 “是标志——”老板感叹:“方圆百里,可能找不到比他还好看的男人了——可是,再好看,那也是男人啊——” “哎——老板,这您就不懂了,奚琴继续劝导,“不知您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男人姿色也妖娆’?现在他动都动不了,还不是任您摆布?” 杂货店老板仍旧是无法认同奚琴的方案,连连摆手,“不不不,你看看他,断胳膊断腿的,身上也这一块血那一块血的,看着发毛——” 第197章 祸水东引失败 这大小姐,为了保全她自己。 这种龌龊手段都用。 杂货店老板听奚琴如此说,倒是认真的弯下身子,仔细端详这月知恩的脸,像是重新认识他一眼。 月知恩因为之前挨了那杂货店老板娘几个重重的耳光,脸又红又肿,但是即使这样,也难掩他的绝世之姿色。 “这——标志是标志——”老板感叹:“方圆百里,可能找不到比他还好看的男人了——” 杂货店老板看月知恩的目光有了明显的变化。 奚琴把这一变化尽收眼底。 若是可以,她都想掏手绢让这猥琐胖男人把自己嘴边的口水擦擦。 老板摇了摇头,让自己本来变得有些迷蒙的头脑瞬间情形,“这好看是好看——可是,再好看,那也是男人啊——” “哎——老板,这您就不懂了,奚琴继续劝导,“不知您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男人姿色也妖娆’?” 老板仍旧满脸拒绝:“不不不不——我是个男人,我不做那种——” 奚琴继续劝他:“哎呀,老板,您大概之前,没接触过——我原先的出身,老板您也知道,这——”奚琴说到这里,用手帕掩着嘴轻笑起来,神情里还带了几分娇羞之色,“这些事——那可是上流人士才懂得体会的,要么说,是‘是真名士自风流’呢。您别嫌我说话不中听,您这圈层在这,所以,您不懂这里头的道道,若是您有几个身处高位的朋友,自然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杂货店老板一听,这事还能让他像上流人士靠拢,也起了几分好奇心。 “这么说——我若是做了这事,我就和那豪门公子,有相同的爱好了?” “正是呢。” 杂货店老板看着月知恩,慢慢的向他挪动,脸上和刚刚的全是拒绝相比,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神色。 奚琴见她的劝说奏效了,继续在旁边拱火:“你看,这小子,他的这张脸,任是哪位公子的私宠和他相比,只怕也比不过他。您若是今天真的成事了,那就不是和豪门公子有相同爱好的程度了。您比他们都高级啊。因为您的这猎物,可甩他们的几条大街了。日货若是说出去,只怕,那些豪门公子,还羡慕您羡慕的要命呢。况且——现在他动都动不了,还不是任您摆布?” 杂货店老板经奚琴提醒,恢复了理智,他看着月知恩那些瘆人的伤口,仍旧是无法认同奚琴的方案,连连摆手,“不不不,你看看他,断胳膊断腿的,身上也这一块血那一块血的,看着发毛——我下不了那个手——” 杂货店老板转头看向奚琴。 “小琴——我还是觉得你好,这滑嫩嫩,香喷喷的,比地上这身上没几块好肉的小子好多了——” 杂货店老板说着,就一瘸一拐的向着奚琴走去,想去搂住她的肩膀。 奚琴听那老男人如此说,一口银牙都快气得咬碎了。 这本来想祸水东引,谁知,还是因火烧身了。 奚琴一面艰难的躲避的老男人的示好,一面在脑子里艰难的想脱身之计 第198章 多情 就在李杳杳努力做一个毫无感情的进餐用具之时—— 下面的人来报—— “姑娘,姑娘——有两件事——” “说吧——” “枫露姑娘回来了——已经先扶着她回她原来的屋子安置了——” “是嘛?”李杳杳停了筷子。 “是——”回话的人意识到李杳杳的回应,显然不是一个听到跟了自己许多年的丫鬟回来的回应。 “枫露她——眼下如何?” “一个劲的哭——” “你可知道她哭的是什么?” “大概——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吧——还有就是——她的私房钱都不见了——我们和她解释过,那些钱都拿来赎她了——可是,她还是一个劲的哭——” “还是一个劲的哭啊——”李杳杳悠悠道,“这可不是什么感叹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是在哭给我看呢。是怨我了——了?” 那底下的人见势头不对,闭着嘴没再敢回话。 “看这样子,她是要钱不要命了。那好。既然她这么心疼这为她买命的银子——你去告诉她,若是心疼,有本事,让我别去救她。她现在想当那被撕了的肉票,就找个干净地方去。” “是——” “还有什么事?” “还有件事——之前你您派去照顾那个被马车撞了腿的李用来回话。如今,那孩子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让他从医馆里挪出来——您看——他去哪里?” 是月知恩的事情。 李杳杳不想过多的和他掺和了。 “自然是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难的就是这里了——李用来回话说,那孩子,已经是无家可归了——您之前又答应过,不会不管他——您看——他现在着实是不知道该带着那孩子去哪里了——” “那——随便找间我名下的屋子,安置他吧。离我远些,我这最近备嫁,他虽是个孩子,也是外男。若是传出去,只怕会徒生事端。” 她现在要应付的人太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蹦出来的绑匪。 还有荒王 她必须时刻严阵以待。 她没有多余的精力用来应付月知恩了。 这一个接一个的—— 一个比一个危险。 她招架的着实困难。 “就这么办吧——你先下去吧——” “是——” 那回话的人还没没来得及站起来,这后面又急匆匆的来了个向李杳杳汇报的小女娃。 “今儿个是怎么了?像过年讨赏钱似的,这一个接一个的——” “姑娘,前儿个从咱们府里出去的阿顺来了,一个劲的要见姑娘你!!!” 阿顺? 李杳杳心里咯噔一声。 “他可说没说他要见我做什么?” “只说是求姑娘救命。” 李杳杳摸了摸自己穿了两层的隐私软甲,增加了底气。 “门房那里来来往往的,让爹娘知道了,怕是会让他们胡思乱想,让人带他来蜜紫苑外面的那个小亭子里等着吧。我去见他——” _____________________ 阿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左相府,大概是他的福地。 上一次在这左相府。 他大哭大闹。 他以为自己会被毒打一顿,很快被送上西天。 谁想到,这大小姐非但没打骂他,还给他银子,给他找了新的能安置他的地方。 这次—— 他本来都没报什么希望。 像个要饭的叫花子一样,去哐哐的敲左相府的大门。 他一个居无定所的流窜孤儿,去敲这种高门大户的门,本来都做好了像去府衙告官一样,进门先滚钉板的准备。 谁知—— 他只说是为知恩求救,里面的人去为他传了话,立马把他带到了个鸟语花香的小亭子。 眼下。 阿顺置身在这小亭子之中。 这里鸟语花香,幽静雅致。 这么多天,疲于奔命,连饭都吃不饱的阿顺,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恍若梦中。 直到李杳杳出现在他面前,他都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听说,你要我去救月知恩的命——据我所知——他只是伤了腿,还不至于到要命的程度,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阿顺愣愣的。一句没答。 离离忍不住上前靠近提醒他:“哎,小孩,你不是说,让我家姑娘,救什么月知恩嘛?怎么现在一句话不说?你不说,我们姑娘怎么救啊?” 这阿顺才恍如大梦初醒,眼神也清明起来,扑通一声就给李杳杳跪下来。 李杳杳最近对他人的动作都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小心。 阿顺的这一跪,跪得她着实不妨,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似乎是生怕阿顺在下跪的时候触发什么埋藏在她身边的暗器。 阿顺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下跪,就吓的眼前这大小姐像是躲鞭炮一样蹦出好几步远。 他的眼神里全是迷茫:“大小姐——我这?” 惊魂暂定的李杳杳强撑着自己的架子。 “没事——你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跪什么——” 这倒是把阿顺给问住了。 他长这么大,知道的最明确的一件事,就是这——这求人之前,尤其是求大事之前,一定得跪。 他娘亲把他卖身给人伢子的时候,娘亲让他跪。 他在人伢子手里的时候,人伢子让他学着跪。 被人伢子卖到主人家的时候,他还得跪。 对他而言—— 下跪,才是理所应当。 很少有人,会因为他下跪,而说他”好端端的下跪做什么“ 仿佛,他阿顺,和这大小姐,是一样的人。 他阿顺——无需下跪。 “喂——怎么又不说话了?” 这阿顺—— 在她李杳杳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个机灵人啊、 今天,怎么一直卡壳。 就像那隔一段时间,就要上弦的西洋钟。 阿顺这才想起来,赶紧说正事。 还是救月知恩要紧。 “姑娘,大小姐。知恩他现在不在医馆里!!知恩被拍花子的绑架了!!” “什么?!” 这白京的绑匪,最近也太猖狂了。 又是绑架少女又是绑架孩子的。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 “我和知恩,已经分别好久了——那一日,我偶然在医馆外碰见他。他说他受了些伤,一直承着贵府的照顾。他在门口等贵府的人来接他。都是我贪玩,把他拉到僻静地方说话。结果——结果,救碰上拍花子的了!!!!我长得小,跑得快,侥幸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了,只是知恩——他本来就受了伤。他在被抓走之前,就是让我来找大小姐您,向您求助,去救救知恩!!” 第199章 起火 “月知恩——被人伢子抓走?” 李杳杳转头吩咐离离:“让李用来见我。” “阿顺——我可以让人去救他——只是,你能领路嘛?” 阿顺立刻点头如捣蒜:“我记得记得!!!我可以领路!!!” “是吗——那这就成了——”李杳杳和离离交换了下眼色,对阿顺道:“一会,我让离离去点人,到时候,你负责领路,去救人。” “谢大小姐!!!”阿顺又砰砰砰的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头,但是仍旧没起身。 “你还有事要说?” “是。”阿顺抬起头,直视李杳杳,一脸渴望:“还有一件事,我想求大小姐。” “呵——”李杳杳好笑起来,“你还真是不客气,我们非亲非故的,你一来,就让我做这做那的给我下命令。谁给你的勇气啊?” “阿顺不敢!!阿顺不敢要求大小姐!!阿顺只是,承过大小姐的善心,当初,我那般不懂事。只怕,是逃不了一顿打。是大小姐菩萨心肠,不和我计较,还给了我银子。又好几次在鬼门关救过知恩。我知道大小姐心善,见不得人受苦,能帮的一定会帮的,这件事——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知恩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都作为罪人家奴被关在城东的破庙。我不知道怎么救他们,只能来求大小姐了!!!” “月知恩的父母——他自己不来求我,你来做什么?你对他,倒是忠心,急他之所急啊——” “不是的,大小姐,知恩知恩之前说过,他们家是罪奴。大小姐身份贵重。左相大人官位显赫,树大招风——听说左相大人也是谨慎之人,自从傅合大人他们出事以来,左相大人就——没插手过这件事,没捞过一个人。自然——大小姐,要和左相大人一致。现在这个节骨眼,左相大人若是有哪怕是一件小事的牵扯,都有可能被有心之人抓住乱作文章。若是求大小姐出手,只怕——会连累大小姐。——知恩——知恩他说,大小姐您对他全家都有大恩,他不能以怨报德,不能了他自家连累大小姐。知恩,他也是拼了命的想救莫姨姨和月大叔他们——” “你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种话,也是难得——” 阿顺急了:“大小姐,这些,真的不是我说的,都是知恩说的,我只是——鹦鹉学舌。知恩是绝不会为了这事来找您的,这一切,真的都是我自己的自作主张——” “好了——现在先不说这个了——”李杳杳挥挥手,让已经立在阿顺身后的李用上前来,“李侍卫,你点是个人,去跟着这孩子,去救个人。” 李用早就在旁边听了半天,知道李杳杳要他救的人是月知恩。 他与月知恩相处了好几天,也算是稍微有些感情了,听说是救他,李用第一个冲在前面,领了任务。 “大小姐放心,我一定把那小兄弟毫发无伤的给您带回来。” 李杳杳刻意用满不在乎的样子挥挥手,“人没什么大事就行。也不用带到我面前了。我这不久就要出嫁了,他也没法跟着我。我之前就吩咐过了,给他——找个别苑安置他,好好照顾他,确保他的安全,就行。” “——是。” ———————————————————————————————— 李杳杳已经打定主意不去见月知恩。 但是—— 阿顺都求到她这里了,若是她见死不救,岂不是,真的要和月知恩这位未来的安国第一大奸佞权臣结仇。 既然已经无法逃避。 无法视而不见。 那就—— 施以援手吧。。 李杳杳提起笔,开始给扬素波写信。 ———————————— 接到信的扬素波很快就风风火火的来了。 “杳杳,你要我带几个获罪的家奴去瑕山?” “是——他们是我以前的旧相识,有些交情。这事——因为牵连甚广,我不好出面,说来给你添麻烦,。但是,我能拜托的,也只有你了。” “这刀没什么。我早就听说,因为这次的案件牵连甚广。陛下又有宽怀之心,不忍心杀他们。便让它们去那苦寒之地或边塞充军。我们瑕山,本就是他们这些带罪之人的几个分配之地之一。所以,他们去我这里,这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只是吩咐下面几句,看管看管。也没什么的。” “话倒不是这么说。能得你照顾,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我不能插手,让他们脱罪。只能希望,他们少受点苦了。” “也是他们自己有福气。杳杳,你这信,再晚送来两天——可能,我就帮不上这忙了。” “怎么说?”李杳杳有几分震惊,“我听说,冷立林去领了散骑黄门侍郎的职位,他和桓羽生也不像一前一样一直腻在一起。那冷夫人待你就像亲女儿一样。我以为,你是把那件事情放下了,和我一样,安心备嫁了——” 扬素波故作豪迈的一笑,“放下是不会放下了。只是——不去看,不去想,就掩耳盗铃一样当它不存在吧。只是,这一阵子,冷家的老爷子病了。我若是一走,怕是他们会多想,也对老人家身体不好。我便再呆些日子。这一阵子,老爷子的身体明显好多了,我家里也来信,让我速速归去。因此。我准备这几日就启程回瑕山。” 李杳杳看着扬素波。 上辈子,她们这对互相取暖过的可怜人。 如今,她彻底脱离了冷立林和桓羽生这对—— 希望,素波也能如此,早早摆脱与他们的纠缠。 不再再别人的故事里当碍眼的绊脚石,而是拥有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肆意畅快的人生。 ———————————————————————————————— 月知恩的父母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托付给了素波。 这一路上,他们有素波的照顾,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她也给素波递过话。 到了瑕山,请给月家人安排个请快点的差事,让他们免受苦役的辛劳。 至于月知恩—— 前几日,阿顺向她求救时,她就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根据阿顺的话,他们是当街被绑架。 他们被绑架后,绑匪一定会带着肉票转移。 而阿顺—— 十分胸有成竹的表示愿意为他们引路。 这意味着,阿顺知道绑匪的窝点。 那一日。 李用他们回来了。却没带回月知恩。 李用他们跟着阿顺到了一间在杂货店。 一间——已经起了火的杂货店。 阿顺见到起火的杂货店,疯了一样想跑进去救人。 立马被护卫们拦了下来。 本来以为要和绑匪搏斗的护卫挽起袖子开始救火。 这火,烧得太旺了,把杂货店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烧了不少。 等到火势完全熄灭。 侍卫们进去—— 搬出了几具尸体。 第120章 泄露天机 “话倒不是这么说。能得你照顾,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我不能插手,让他们脱罪。只能希望,他们能尽可能的,少受点苦了。” “也是他们自己有福气。杳杳,你这信,若是再晚送来两天——可能,我就帮不上这忙了。” “怎么说?”李杳杳有几分震惊,“我听说,冷立林去领了散骑黄门侍郎的职位,他和桓羽生也不像一前一样一直腻在一起。那冷夫人待你就像亲女儿一样。我以为,你是把那件事情放下了,和我一样,安心备嫁了——” 扬素波故作豪迈的一笑,“放下是不会放下了。只是——不去看,不去想,就掩耳盗铃一样当它不存在吧。只是,这一阵子,冷家的老爷子病了。我若是一走,怕是他们会多想,也对老人家身体不好。我便再呆些日子。这一阵子,老爷子的身体明显好多了,我家里也来信,让我速速归去。因此。我准备这几日就启程回瑕山。” 李杳杳看着扬素波。 前几日,阿幸回了苍顺城。 现在,素波,也要回暇山了。 上辈子,她们这对互相取暖过的可怜人。 如今,她彻底脱离了冷立林和桓羽生这对拿着别人的幸福成全他们彼此的有情人—— 希望,素波也能如此,早早摆脱与他们的纠缠。 不再在别人的故事里当碍眼的绊脚石,而是拥有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肆意畅快的人生。 ———————————————————————————————— 月知恩的父母,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托付给了素波。 这一路上,他们有素波的照顾,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她也给素波递过话。 到了瑕山,请给月家人安排个相对轻快的差事,让他们免受些苦役的辛劳。 至于月知恩—— 前几日,阿顺向她求救时,她就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根据阿顺的话,他们是当街被绑架。 他们被绑架后,绑匪一定会带着肉票转移。 而阿顺—— 十分胸有成竹的表示愿意为他们引路。 这意味着,阿顺知道绑匪的窝点。 只是当时,救人要紧。时间紧迫,她没有追着阿顺细细审问。 谁知——这过后,也没机会了。 那一日。 李用他们回来了,却没带回月知恩。 李用他们,跟着阿顺到了一间在杂货店。 一间——已经起了火的杂货店。 阿顺见到起火的杂货店,瞬间,便像疯了一样,想跑进去救人,但是立马被他身旁的护卫们拦了下来。 这本来以为要和绑匪搏斗的护卫们,挽起袖子开始救火。 这火,烧得太旺了,把原本的街道,霎时变得如同火焰山一般。这一条街,都是门对门,户挨着户,没什么间隔,接二连三,牵四挂五。这一烧——便把这把杂货店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烧了不少。 纵使越来越多的军民前来救火,但是,这火势着实是太大。 阿顺看着这大火,几次都哭晕了过去。 等到火势完全熄灭。 侍卫们进去到杂货店里—— 搬出了四具尸体。 三具成年人的,一具十几岁的少年人的。 根据身形辨认—— 这三具尸体,是杂货店老板与杂货店老板娘还有那杂货店的伙计。 至于那十几岁的少年人—— 仵作听阿顺说,他的同伴被着杂货店老板绑架后,立马就确定了,这具无名尸体,就是月知恩。 在听到仵作说出这句话时,阿顺怎么也不肯相信。 当场哭晕了过去。 ———————————————————————————— 距离杂货店起火,已经过去了十日。 阿顺撕心裂肺的哭了几日之后,决定代替月知恩尽孝,陪着莫白玉与月父去瑕山。 李杳杳命人给他送了些衣服,盘缠。托人给扬素波带了封信,托她一路费心帮忙照管照管。 素波他们一行人,也走了有七八日了。 这些日子。 她也纠结过,也迟疑过,更唾弃过自己。 最终,还是没能跨过自己内心的那道坎。 月知恩—— 上辈子,那个最后长成安国第一大权臣的月知恩—— 就这样,就死了? 李杳杳有些难以相信。 上辈子,月知恩被枫露虐,被管事大,被冷立林排挤,数次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都活下来了。 这辈子,只是因为拍花子的绑架,他就一命呜呼了? 就这么容易吗? 李杳杳最唾弃自己的是—— 在知道月知恩真的有可能已经殒命的时候, 她竟然—— 还有几分伤心和惋惜。 她惋惜个什么劲?! 月知恩上辈子把她害得那么惨—— 把她变成杀人犯—— 把她当成全他对权力渴求的工具—— 李杳杳想过。 上辈子,为什么月知恩会把自己逼疯,然后——霸占了自己。 若自己不是原先左相府的大小姐。 不是桓羽生的妻子,他还会对自己出手吗? 很可能不会。 虽说日久生情。可是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个身份的象征吧。 征服了自己,就意味着他战胜了以前的权贵,迎来了属于他的天下。 若是他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情意。 怎么会和奚琴一起陷害自己,把自己污蔑成向贵妃与皇子投毒的凶手。 最终—— 她想,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让李用去搜寻月知恩的消息。 那场大火,烧得旺。可是——并没有月知恩的尸体。 这就意味着——他还有活着的可能。 这几日—— 日子过得很平淡。 并没有出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或事。 李杳杳原本天天提起来的心,也着实放下了不少。 那隐藏在暗处的绑匪。 也许—— 是看她戒备森严,放弃了,也未可知。 这日。 荒王殿下登门。 李杳杳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瞪瞪。 “荒王殿下,现在在前厅等我?!”、 “是啊姑娘!!!昂公子已经前去相陪了!!!”离离急得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姑娘,我得快点帮您穿戴打扮好,让殿下就等了不好啊!!!” “这都快成亲了,他来做什么?不是有讲究,说这成亲前,这男女双方,最好不见面吗?要不然不吉利。” “哎呀——姑娘,那多少未婚夫妻成亲前,还可以让他们多走动走动,增加感情的啊?那素波姑娘和冷公子不就是这样吗?为了增进感情,所以素波姑娘前一阵子一直住在冷公子家。 第201章 你敢拿刀对着我? 素波他们一行人,也走了有七八日了。 这些日子。 她也纠结过,也迟疑过,更唾弃过自己。 最终,还是没能跨过自己内心的那道坎。 月知恩—— 上辈子,那个最后长成安国第一大权臣的月知恩—— 就这样,就死了? 李杳杳有些难以相信。 上辈子,月知恩被枫露虐,被管事大,被冷立林排挤,数次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都活下来了。 这辈子,只是因为拍花子的绑架,他就一命呜呼了? 就这么容易吗? 李杳杳最唾弃自己的是—— 在知道月知恩真的有可能已经殒命的时候, 她竟然—— 还有几分伤心和惋惜。 她惋惜个什么劲?! 月知恩上辈子把她害得那么惨—— 把她变成杀人犯—— 把她当成全他对权力渴求的工具—— 李杳杳想过。 上辈子,为什么月知恩会把自己逼疯,然后——霸占了自己。 若自己不是原先左相府的大小姐。 不是桓羽生的妻子,他还会对自己出手吗? 很可能不会。 虽说日久生情。可是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个身份的象征吧。 征服了自己,就意味着他战胜了以前的权贵,迎来了属于他的天下。 若是他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情意。 怎么会和奚琴一起陷害自己,把自己污蔑成向贵妃与皇子投毒的凶手。 最终—— 她想,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让李用去搜寻月知恩的消息。 那场大火,烧得旺。可是——并没有月知恩的尸体。 这就意味着——他还有活着的可能。 这几日—— 日子过得很平淡。 并没有出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或事。 李杳杳原本天天提起来的心,也着实放下了不少。 那隐藏在暗处的绑匪。 也许—— 是看她戒备森严,放弃了,也未可知。 这日。 荒王殿下登门。 李杳杳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瞪瞪。 “荒王殿下,现在在前厅等我?!”、 “是啊姑娘!!!昂公子已经前去相陪了!!!”离离急得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姑娘,我得快点帮您穿戴打扮好,让殿下就等了不好啊!!!” “荒王殿下?他来做什么?不是有讲究说——这未婚夫妻,在成亲前的几个月,最好是不见面吗?” “哎呀——姑娘,那多少未婚夫妻成亲前,还可以让他们多走动走动,增加感情的啊?那素波姑娘和冷公子不就是这样吗?为了增进感情,所以素波姑娘前一阵子一直住在冷公子家。”离离心不在焉的说着,一边拼命的往李杳杳的头上插着各种的钗环。 荒王殿下特意来找她啊—— 李杳杳总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李杳杳收拾停当。 莲步缓缓,跟着指引。走到二哥的院子。 她还没等让人通传。 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通话声。 是荒王和二哥。 荒王的语气里满是戏谑:“现在——不像昨天一样拿着刀子对着我了?” 李杳杳听得心惊肉跳。 二哥还敢拿刀对着荒王殿下?!!! 他疯了?!! 二哥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的声音听着疲惫又无奈。 “不拿了。拿刀子,有用吗?” 第202章 刺青? 可是,李杳杳进门后看到的情景,并不是如她想象的是那种起点女生网不能出现的场景。 而是—— 哥哥和荒王殿下相对而站。 荒王半是压迫性的倾向李昂。 荒王的手里,拿着一根极细的银针,(就像是针灸用的那种),刺入哥哥的眉峰。 而哥哥,一脸痛苦,显然是在极力忍耐。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李杳杳三步做两步,挡在了哥哥的身前。 荒王坏笑着收回手上的银针。“没什么——觉得——李兄这眉毛长得甚是好看。若是有珠宝装饰,就更完美了。” 李杳杳心疼的看了看哥哥的眉峰,果然,上面有个已经往外渗血的小针眼。 李杳杳第一时间掏出手绢为哥哥把伤口压住。 “殿下。”李杳杳直视荒王,义正言辞,“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只有罪人,才会被在面上留下痕迹。我哥哥无错无罪,您就要在他的面上用银针扎出印记来——这行为,怕是大有不妥吧。” 荒王殿下调笑着连连摆手,“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了误会了,我一开始就说,我只想给他的眉毛,加点装饰——” “若是殿下觉得这样好看的话,还请殿下做个样子,我门再效法。” 李杳杳这话一出,李昂心里登时暗叫不好,忙伸手拉了拉李杳杳的袖子,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了。 李杳杳看向哥哥,兄妹俩四目相对。 这千言万语,都在这目光之中了。 荒王看着眼前这场景,颇为吃味的笑了:“你们兄妹,感情还真是好啊——” 李杳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女有错,小女方才,是护兄心切,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哦?”荒王殿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有趣的话:“这都主动让我降罪了——那无论我怎么罚你,你都受着?” 李杳杳低着头咬咬牙,“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殿下天皇贵胄,无论怎么罚我,这都是小女应该承受的。小女甘之如饴,绝无怨言。” 荒王殿下危险的靠近李杳杳,他呼出的气息,都喷到李杳杳的脸上了。 “若是——我让你代替他——让我在你这张漂亮的小脸上,扎几个眼呢?” 我的天啊!!!! 这荒王殿下还真是和传闻一样变态啊!! 这什么恶趣味?!!! 自己会被他扎成筛子的!!! 上辈子是个喜欢玩针的容姓老嬷嬷吗?!!! 这输人不输阵,方才,大话都说了——只能认了。 “殿下,小女冒犯殿下,按照安国律,殿下——殿下可一赐小女刑杖五十——” 荒王殿下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你一个小姑娘,还能把安国律张口就来,还真是有趣,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李昂听了这话,心内一凉。 荒王这话—— 是在点他。 杳杳—— 危矣。 李杳杳只是仍旧跪着,不敢起身。 荒王殿下伸出手,把李杳杳搀扶了起来。 “你说的那些藐视君王,不敬犯上的,那是平民对皇族。我和你,很快就是夫妻了——我们,不符合安国律里讲的那种情况——我刚刚那是逗你呢,顶多——属于——夫妻间的小调笑——” 调笑? 她可没听说过谁家的夫妻间打闹是往对方身上扎眼的。 而且,如果这位殿下是把这种行为当成夫妻间的私密乐趣—— 那,他拉着二哥那是?!!!! 李杳杳把心中所有的不可置信和心痛强力向下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殿下宽恕。听闻,殿下今日,是特意来找我,不知道——是所为何事?” “哦!!!对对对,你看看我,看你美貌,只顾着逗你了,把今天原本的正事给忘了。” 李杳杳只能强迫自己装出娇羞万分的样子,开始撒娇发嗲。 “若是我真的如殿下所说,这张脸,殿下还算看得过去——那,不如,殿下我们去说正事?让哥哥回避?” 李昂听了这话,急了。 “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 这小妹怎么这么傻?!!! 连他都不是这位混世魔王殿下的对手,都被他捏在手里任由磋磨,更何况没有任何官场经验的小妹啊!!! “哎呀,哥哥——”李杳杳娇嗔的看向李昂,眼神里劝说和恳求意味明显,“殿下方才都说了,是与我的正事——我和殿下未婚夫妻——私下肯定有些不能让哥哥知道的私密话,哥哥若是一直跟着,妹妹多难为情啊——哥哥你还是——多多,关心关心,爹娘吧。” 李昂听出了李杳杳话里的意有所指,满怀担忧的目送自己的妹妹和这位像是疯子一般的殿下携手出了门。 现在这个节骨眼—— 爹娘,也是至关重要。 ———————————————————————————————————— 安国的繁荣街道上。 李杳杳带着帷帽,亦步亦趋的跟在荒王殿下身后。 “殿下说要带我出来要做的正事,到底是什么?” 荒王殿下的语气里的开心听起来就像个小孩子:“别急。马上就到了。给你个惊喜——” 李杳杳的心里开始“咚咚咚的”打鼓。 以这位殿下日常行事异于常人的风格分析,他说的“惊喜”,很可能,是惊吓。 李杳杳满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跟着荒王殿下来到了一间挂着“云月羞颜”牌匾的摊子之前。 惊喜?! 就这?!! 领着她来她最讨厌的人的铺子?!! 哦—— 是了。 她讨厌冷立林,不是什么公开的秘密。 这件事,也只有她蜜紫苑的几个贴心人知道。 荒王殿下不知道,踩了她的雷,也算正常。 这是—— 殿下的安排。 不能不给面子。 还好今天带着帷帽。 若是让冷家的人知道她这个号称要把云月羞颜一把火烧了的人竟然来逛云月羞颜,这事若是传到冷立林耳朵里,那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李杳杳进了门。 只听云月羞颜的管事伙计像是献宝一般说:“客观,您长眼,您之前吩咐的嫁衣和命妇礼服,我都做好了。您看这衣服上的金线,这领口,襟口,绣的都是您上次说的百蝶穿花的文样。” “我给你的那些宝石珠子呢?” “小人一点也不敢贪啊!!!大人您看!!!都绣进去了!!!” 第203章 和前世一样的嫁衣 那掌柜的扯着那件礼服的袖口和下摆,细细的指给荒王殿下看。 “客官您看——您之前给的宝石珠子,我们都绣上去了——您看,这上面蝴蝶的翅膀的纹路,都是金线穿着您给的那珍珠绣的。还有这里,这花蕊,您看,上面用的也是彩线穿宝石珠子做的——” 荒王殿下看上去十分满意:“是好看——这宝石,珍珠往上一加,和这衣服上的花样浑然一体,还熠熠生光,更出彩了。” 荒王殿下说着,脸色也堆出了仿佛长辈给晚辈买糖时候的慈祥笑容,对着李杳杳炫耀般道:“杳杳,你看,好不好看?” 李杳杳干笑道:“好看。“ 其实—— 就事论事,这衣服华贵非常,光彩夺目,已经不单单是“好看”可以形容的了。 单单是这衣服上的金线蝴蝶,有许多,还不是只是简单的绣在衣服上,而是立体的,更像是许多个真的金色的蝴蝶,停在这衣服上。 这每个蝴蝶的翅膀,还在微微的颤抖。 李杳杳真切的觉得,这种上面缀满了宝石的衣服,与其穿在身上,更适合被供起来。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婚服。等到咱们大婚的那日——你穿着这个——一定能轰动全白京城。”荒王陷入了对那天的想象之中,就连目光也迷蒙了起来。 李杳杳看着荒王的表情,也尝试着幻想了一下。 那场面让她不寒而栗。 想象一下—— 她穿着价值连城的嫁衣,走过被荒王盘剥的半个白京的人的家门。 指不定被人在心里骂成什么样子呢。 这都说财不外露。 更何况是这种不义之财。 这殿下不好好躲起来偷着乐,还如此招摇,这是想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 李杳杳难为情道:“殿下,小女,先感谢殿下的厚爱。只是小女德浅福薄,只怕,衬不起这么贵重的衣物。小女子家,有父母兄长准备的嫁衣,小女到时候穿那个吧,也算是全了我家人嫁女的一片心意。殿下您的这嫁衣——只怕宫里的娘娘,也没几件。这过几日,就是元旦了,到时候,还请殿下,把这件衣服,献给宫里的娘娘吧。这大红色,很是衬娘娘的绝世容颜。届时,娘娘会感受到殿下的一片孝心,一定会高兴的。” “我母妃?”荒王殿下听了这话头,嘴角不屑的一歪,“这嫁衣可是为了和你的名字封号,特意为你做的,你看这衣服上的图样,全是蝴蝶。还有——” 荒王殿下命这铺子上的人将这衣服拉起来,宛如在此时,正有个人穿着这件衣服,立在他们面前。 “这衣服——的两只袖子——若是有风吹过——” 荒王殿下话音刚落,这铺子的伙计就开始卖力的在这衣服两侧扇风。 这件大红礼服的袖子立刻飘了起来—— 都有了蝴蝶振翅,几分迎风飞舞的意味。 李杳杳此时,震惊了。 真的震惊了。 这件衣服的设计——去掉那些闪瞎人眼睛的宝石和珍珠,简直和她上辈子嫁给桓羽生时穿的,如出一辙。 她上辈子嫁给桓羽生时穿的嫁衣,也是大红色的底色上,绣满了蝴蝶图案的文样,这嫁衣的袖子,也是用了上好的纱,穿起来清凉透气,还迎风飘舞,宛如花中仙子。 这缘分这件事,还真是如此奇妙。 该遇到的,兜兜转转,还是会遇到。 人和人如此,甚至人和物,也是如此。 这嫁衣,上辈子,是自家母亲特意为自己定制的。 这辈子,换了个夫君,这嫁衣倒是没怎么变。只是——更华丽了些。 李杳杳还在震惊加感慨。 荒王继续献宝似道:“——整个衣服穿在身上,都像只飞屋的蝴蝶。你说,这单单为你做的,拿去给我母妃,合适吗?况且——皇宫里规矩可多,什么都有规制。我母妃若是敢在宫里穿这个,算逾制,若是落到皇后手里,少不了一顿罚的。” 李杳杳:你也知道这算逾制啊?!!!当朝贵妃穿着这个都算逾制,你让我大婚穿?!!你还真是明目张胆的想害死我啊?!都不稍微遮掩一下的吗?! 你玩不起你个小垃圾!! 只可惜她身份地位没人家高,纵使心有不满,也只能在肚子里偷偷骂了。 这时—— “荒王殿下——这在我的铺子里,说我的姑母,这不太妥当吧——” 李杳杳和荒王殿下同时看过去—— 冷立林一身白衣,摇着扇子,施施然的从楼梯上走下,端的是一派端方公子的风范。 李杳杳微微向冷立林见礼。 冷立林只是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礼,他见了荒王,也不行礼,直接开怼。 “殿下这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啊——既然殿下先如此的,那我也不向殿下见礼了,殿下,应该不会见怪吧。” 荒王的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之前也听说,你并不经常巡视自家的铺子,方才着实不知道你在——你看,这不巧了——” 这话说的——我骂你,被你听到,是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来,是你的错了。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冷立林逼近荒王殿下,挺直了腰板,有些居高临下的垂下眼皮看他,“我今日会来这里,可不是巧合。我之前审查账目的时候发现了‘润光’这个雇主名字,还是个大手笔的雇主,这‘润光’倒过来就是光润,这《说文》里又说,这泽,光润也。这不就是殿下您吗?我特意沐浴熏香,再次恭候,却在此听到殿下出言对皇后娘娘不敬。这算什么?‘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是了。荒王的名讳,正是“安泽”二字。 听说,这名字原本的寓意,是陛下想着,以安民生之泽的意思。 虽说,这殿下越长越歪,事与愿违—— 现在不想名字了,还是眼下的情形有些棘手。 李杳杳此时的感觉有些奇怪。 在她以往的印象里,这冷立林应当是和荒王殿下差不多高的。 怎么今日,比殿下高出如此之多?!!! 况且,就算他突然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长高了,这面对上位者,也应该躬身以示尊敬,他这还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挺直了腰板示威彰显优越感,嫌命长啊? 第204章 奚琴重量级碰瓷 这俩人都是那小心眼爱记仇的主。 这掐起来,可有的看了。 只是这火,不要波及到自己才好。 李杳杳默默的战术性后退,想趁着现在没人注意她,脚底抹油开溜。 这低着头小心后退的时候,她瞄到了冷立林脚底的长靴。 这长靴看起来,像是别有洞天,暗藏玄机。 李杳杳恍然大悟。 这冷立林是早知道荒王殿下今日要来,所有早有准备,要从各个方面,全方位的给荒王殿下好看。 这冷立林,原来和荒王殿下也有点恩怨啊。 这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眼下,这俩人都算是她的敌人,她是和谁结盟当朋友呢? 正在李杳杳两难之际,谁知荒王开始表演:“啊——你说什么啊——本王听不懂,本王并没有说什么啊——你刚刚说的,这什么诗啊,听着还挺押韵的——冷公子,你这铺子的手艺着实是不错啊!!!” 这—— 李杳杳和冷立林同时傻眼。 殿下您还真是干啥啥不行,装傻第一名啊。 荒王殿下转头四看,像是在朝堂之上寻求赞同一样,问着方才站在这周围的人。 “本王——刚刚,有说过什么吗?” 四周人一个个的都把头低下,像是没灵魂的只会点头的木偶。 “没有没有。” “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 你连“本王”都说了。别人还敢说什么啊? 荒王像是示威般的双手一摊:“你看,这有大家为我作证,这冷公子,方才,是听岔了吧——” 冷立林这一局失利,抿着嘴气得说不出话。 荒王继续得意道:“冷公子说的这什么对皇后娘娘不敬之类的——也许,这只是冷公子你自己的想法吧。这你自己的想法,不要强加给本王啊——自己的姑姑,自己,还是要尊敬的——” 李杳杳敢打赌,冷立林现在的表情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你给我等着。” 李杳杳是真佩服冷立林了。 面对皇族,还敢如此硬气,不像她一样,除了情急时刻演不下去的时候,都一直怂的要命。 荒王看着冷立林被他怼到说不出话,十分满意。 “冷公子,这次你们的这衣裳,做的好,本王,十分满意,回头,我让我们府上的黄世来结银子。” 冷立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多谢殿下赏光了——” “客气客气——咱们,来日方长啊——” 正在这俩人都假意告别之时,两团来路不明的物体撞了上来。 一直对绑匪的话心有余悸的李杳杳第一时间使出了腾挪身法,后退了数丈远。 等到退到安全距离,李杳杳定睛一看,才发现方才那两团不明物体,是两个身形不大的孩子。 眼下,那俩孩子,一个撞到了荒王的脚边,另一个,则是扑在了方才管事拿出来的那件荒王殿下定制的那件嫁衣上。 “云月羞颜”的管事看见这一幕,那惊吓程度不啻于看见自己家里起火。 “哎呀我的老天呀啊!!!!这是做的什么孽啊!!!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是活腻歪了,闯下这种要命的大祸!!!!” 云月羞颜的其他人也急忙上前,想把这俩孩子拉开。 “这你们不好好的在后面呆着,跑到前面来现什么眼!!!这下好了,你有多少条命都不够你赔的!!!” “还不快起开?!!!抱着客人的脚算怎么光景?!!!” “还有你!!!!你也是!!!你知道我们做这件衣服花了多久吗?!!你就如此作死?!!!还不快起身?!!!” “别把你俩的晦气沾染了贵客!!!” 而荒王脚边的孩子抱着荒王的靴子,像是抱着她自己的要命的心肝,无论别人怎么用力扯她,她怎么都不肯撒手,嘴里还喊着“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李杳杳听了这声音,浑身一个机灵,如坠冰窟。 这声音—— 她活了两辈子,不会忘记。 就算是她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这是那个上辈子,以丫鬟的身份潜伏在她左相府,拿着左相府当跳板,最终当上了一国妖妃的奚琴。 那个为了扳倒皇后娘娘,便诬陷皇后娘娘投毒,把她这个昔日旧主李杳杳诬陷成投毒者的奚琴!!!! 奚琴既然在这里—— 那么—— 李杳杳看向那个被众人从那件金贵无比的衣服上“扒”下来的少年。 月知恩。 这就没错了。 奚琴和月知恩,这俩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这一个在这里装惨,另一个,肯定也在附近。 “你这作死的!!!你这做了什么啊?!!” 众人看过去—— 只见那件尊贵异常的衣服,被什么利器直接划了一道大口子。 那最外面的一层纱衣的袖子直接坠了下来。 那衣服上的好几个线头,还挂在月知恩手上拿着的一把裁缝用的刀尺之上。 这从珍品到破烂,只需要一瞬。 那云月羞颜的掌柜的登时扇了月知恩一个耳光,“让你干活你不会,这没人你闯祸,你倒是冲在前头!!!!作死去别的地方,为什么要祸害我啊!!!!” 月知恩被打了,也不躲,只是无声的看着李杳杳。 他的眼神,平静的异常,没有害怕,没有哀求。 若不是他脸上那通红的掌印,她都不敢相信他方才被打过。 那掌柜的拉着月知恩,一起扑通一声,给荒王殿下和冷立林跪下了。 “殿下,是我们闯了祸,我们罪该万死——” 荒王正在努力的把自己的脚从奚琴的怀里抽出来,手忙脚乱的指挥道:“你们的事,一会再说,先把这人弄走!!!!” 奚琴抱着荒王殿下的脚,嘴里胡乱喊着:“求殿下救命!!!我和那闯祸的人事一起做事的!!!这里的管事一贯喜欢连做,如今他做下了事,我也活不了了了!!!求殿下给我一条活路!!!” 荒王急了:“让我给你活路,你先把手撒开!!!” “您不答应,我就不撒!!!” 冷立林凉凉的来了句:“你就是撒手了,这殿下,也未必答应——” “殿下皇亲贵胄,一言九鼎,不会的不会的!!!” 第205章 莫怪痴人频做梦,怪他说梦亦痴人 眼下,那俩孩子,一个撞到了荒王的脚边,另一个,则是扑在了方才管事拿出来的那件荒王殿下定制的那件嫁衣上。 “云月羞颜”的管事看见这一幕,那惊吓程度不啻于看见自己家里起火。 “哎呀我的老天呀啊!!!!这是做的什么孽啊!!!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是活腻歪了,闯下这种要命的大祸!!!!” 云月羞颜的其他人也急忙上前,想把这俩孩子拉开。 “这你们不好好的在后面呆着,跑到前面来现什么眼!!!这下好了,你有多少条命都不够你赔的!!!” “还不快起开?!!!抱着客人的脚算怎么光景?!!!” “还有你!!!!你也是!!!你知道我们做这件衣服花了多久吗?!!你就如此作死?!!!还不快起身?!!!” “别把你俩的晦气沾染了贵客!!!” 而荒王脚边的孩子抱着荒王的靴子,像是抱着她自己的要命的心肝,无论别人怎么用力扯她,她怎么都不肯撒手,嘴里还喊着“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李杳杳听了这声音,浑身一个机灵,如坠冰窟。 这声音—— 她活了两辈子,不会忘记。 就算是她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这是那个上辈子,以丫鬟的身份潜伏在她左相府,拿着左相府当跳板,最终当上了一国妖妃的奚琴。 那个为了扳倒皇后娘娘,便诬陷皇后娘娘投毒,把她这个昔日旧主李杳杳诬陷成投毒者的奚琴!!!! 奚琴既然在这里—— 那么—— 李杳杳看向那个被众人从那件金贵无比的衣服上“扒”下来的少年。 月知恩。 这就没错了。 奚琴和月知恩,这俩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这一个在这里装惨,另一个,肯定也在附近。 “你这作死的!!!你这做了什么啊?!!” 众人看过去—— 只见那件尊贵异常的衣服,被什么利器直接划了一道大口子。 那最外面的一层纱衣的袖子直接坠了下来。 那衣服上的好几个线头,还挂在月知恩手上拿着的一把裁缝用的刀尺之上。 这从珍品到破烂,只需要一瞬。 那云月羞颜的掌柜的登时扇了月知恩一个耳光,“让你干活你不会,这没人你闯祸,你倒是冲在前头!!!!作死去别的地方,为什么要祸害我啊!!!!” 月知恩被打了,也不躲,只是无声的看着李杳杳。 他的眼神,平静的异常,没有害怕,没有哀求。 若不是他脸上那通红的掌印,她都不敢相信他方才被打过。 那掌柜的拉着月知恩,一起扑通一声,给荒王殿下和冷立林跪下了。 “殿下,是我们闯了祸,我们罪该万死——” 荒王正在努力的把自己的脚从奚琴的怀里抽出来,手忙脚乱的指挥道:“你们的事,一会再说,先把这人弄走!!!!” 奚琴抱着荒王殿下的脚,嘴里胡乱喊着:“求殿下救命!!!我和那闯祸的人事一起做事的!!!这里的管事一贯喜欢连做,如今他做下了事,我也活不了了了!!!求殿下给我一条活路!!!” 荒王急了:“让我给你活路,你先把手撒开!!!” “您不答应,我就不撒!!!” 冷立林凉凉的来了句:“你就是撒手了,这殿下,也未必答应——” “殿下皇亲贵胄,一言九鼎,不会的不会的!!!” “好!!!我给你活路!!!” “殿下保证!!!” “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殿下——” 奚琴抬头,两只水汪汪的泪眼直直的勾着荒王。 此刻,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正祈求一个男人的帮助。 作为男人,要硬下这心肠,着实不易. 李杳杳远远的看着—— 这奚琴—— 这能引起男人垂怜心疼的本事,和上辈子相比,还是有增无减啊。 上辈子,李杳杳就见识了无数次奚琴只靠着撒娇卖乖卖惨,就轻松的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场景。 对奚琴来说。 容貌,眼泪,轻声细语,都只是她俘获男人的武器。 李杳杳看去,好一个娇滴滴的女儿,这漂亮的杏眼,盈了颗颗晶莹泪珠,顺着她那粉腮缓缓滑落。 尤其被她注视着,仿佛这就是她的全世界的样子。 真是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李杳杳敢打赌,若不是自己还站在这里,荒王殿下为了给自己一个面子,给左相府一个面子,只怕他现在,就会去为奚琴拭泪了。 荒王殿下喘着粗气劝解他道:“你放心,今天的事,大家都是见证,犯错的是那小子,你无过错,若是有人罚你。你只管找我就是,放心。我的名号,全安国都知道。不会有人罚你的。” “不!!!殿下!!!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我被一片金光照射,今天,我就承蒙殿下搭救,这就是神明指引啊!!!殿下,您带我走吧!!!我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刺绣,挨打。我怕,我会死在这里,殿下,求求您,救我啊!!!” 听了这话,云月羞颜的掌柜的胡子都气得吹起来了。 “你这丫头胡说!!!我们何事打骂过你!!!你和那小子,饿得倒在我们门口,求我们收留,我们给你们洗澡,让你们吃饭,留你们在店里做活,你竟然如此污蔑我!!!” 老掌柜看向冷立林,一个劲的剖白,“公子,您知道我的!!!我冤枉!!!我并没有做那等没良心的虐待孩子的事!!!我知道冷家的名声重要,怎么会做这种抹黑冷家名声的事情啊!!!!‘ 冷立林不屑道:“年伯,你一把年纪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冤枉你的人,比你本身,都知道你的冤枉。” 冷立林走到奚琴面前,怼荒王拱了拱手,”殿下在我的铺子里遇到这种事,臣难辞其咎,请容臣将功补过。“ 冷立林说着,飞起一脚,毫不留情的踢在了奚琴的小腹上。 奚琴疼的惨叫一声,却也没松开抱住荒王靴子的手,她身体蜷缩,抱得更紧了。 第206章 对奚琴下狠手 那最外面的一层纱衣的袖子直接坠了下来。 那衣服上的好几个线头,还挂在月知恩手上拿着的一把裁缝用的刀尺之上。 这从珍品到破烂,只需要一瞬。 那云月羞颜的掌柜的登时扇了月知恩一个耳光,“让你干活你不会,这没人你闯祸,你倒是冲在前头!!!!作死去别的地方,为什么要祸害我啊!!!!” 月知恩被打了,也不躲,只是无声的看着李杳杳。 他的眼神,平静的异常,没有害怕,没有哀求。 若不是他脸上那通红的掌印,她都不敢相信他方才被打过。 那掌柜的拉着月知恩,一起扑通一声,给荒王殿下和冷立林跪下了。 “殿下,是我们闯了祸,我们罪该万死——” “公子,您方才都看见了,不关小人的事啊——都是这小杂种——不知死的,横冲直撞——” 掌柜的越说越气不过,狠狠的又打了月知恩几下。 冷立林看着老掌柜,一言未发,只是看了看荒王殿下。 月知恩也不为自己申辩,只是跟着一起跪着,掌柜的打他,他也不吭一声,仿佛是知道,求饶也没用。 而荒王正在努力的把自己的脚从奚琴的怀里抽出来,还并未发现此时他那可以拿出去炫耀的衣物已经被毁。 荒王手忙脚乱的指挥道:“你们的事,一会再说,先把这人弄走!!!!” 奚琴抱着荒王殿下的脚,嘴里胡乱喊着:“求殿下救命!!!我和那闯祸的人是一起做事的!!!这里的管事一惯喜欢连坐,如今他做下了错事,我也活不了了了!!!求殿下给我一条活路!!!” 荒王急了:“让我给你活路,你先把手撒开!!!” “您不答应,我就不撒!!!” 冷立林凉凉的来了句:“你眼下就是撒手了,这位殿下,过后,也未必答应——” 奚琴对荒王倒是很有信心:“殿下皇亲贵胄,一言九鼎,不会的不会的!!!” 荒王也许是被激将了,嘴里开始乱喊:“好!!!好好!我保证,只要你现在放手,我给你活路!!!” “殿下保证!!!” “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殿下——” 奚琴这声音一软,听者无不骨头酥了半边。 此刻,奚琴抬头,两只水汪汪的泪眼直直的勾着荒王。 李杳杳看去,好一个娇滴滴的女儿,这漂亮的杏眼,盈了颗颗晶莹泪珠,顺着她那粉腮缓缓滑落。 真是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此刻,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正祈求一个男人的帮助。 任何一个被这少女双目含情地注视着,都会生出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的错觉。 作为男人,要面对如此美人撒娇,还能硬下这心肠,着实不易. 这奚琴—— 这能引起男人垂怜心疼的本事,和上辈子相比,还是有增无减啊。 上辈子,李杳杳就见识了无数次奚琴只靠着撒娇卖乖卖惨,就轻松的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场景。 对于奚琴来说,容貌,眼泪,轻声细语,都只是她俘获男人的武器。 李杳杳敢打赌,若不是自己还站在这里,荒王殿下为了给自己一个面子,给左相府一个面子,只怕他现在,就会去为奚琴拭泪了。 荒王殿下喘着粗气劝解他道:“你放心,今天的事,大家都是见证,犯错的是那小子,你无过错,若是有人罚你。你只管找我就是,放心。本王的名号,全安国都知道。本王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不会有人罚你的。” “不!!!殿下!!!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我被一片金光照着,今天,我就遇到了殿下,还承了殿下搭救,这就是神明指引啊!!!殿下,您带我走吧!!!我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刺绣,挨打。我怕,我会死在这里,殿下,求求您,救我啊!!!” 李杳杳好笑起来,这奚琴,为了抱大腿,“托梦预兆”这种话都出来了。 还真是—— 拿准了男人都吃这一套。 这“金光”显然说得荒王很是受用,这挣扎的动作幅度都小了很多。 但是这云月羞颜的人就不受用了。 听了这话,云月羞颜的掌柜的胡子都气得吹起来了。 “你这丫头胡说!!!我们何事打骂过你!!!你和那小子,饿得倒在我们门口,求我们收留,我们好心收留了你们,给你们洗澡,你们进来时候,那身上臭得像泥里滚过的野猪一样!!!我们没嫌弃,你们怎么这样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啊!!!”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看不下去,纷纷开始为老掌柜的说话,上前揭穿奚琴,“掌柜的做主,好心收留你们,你们说好几天没吃饭,掌柜的拿饭给你们吃,你们说没地方去,掌柜的留你们在店里做活领工钱,你良心让狗吃了,为了躲避惩罚,竟然如此污蔑掌柜的!!!” 老掌柜看向冷立林,一个劲的剖白,“公子,您知道我的!!!我冤枉!!!我并没有做那等没良心的虐待孩子的事!!!我知道冷家的名声重要,怎么会做这种抹黑冷家名声的事情啊!!!!‘ 冷立林不屑道:“年伯,你一把年纪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被说“不懂道理”的年伯愣住了。 “冤枉你的人,比你本身,都知道你的冤枉。” 冷立林走到奚琴面前,怼荒王拱了拱手,“殿下在臣的铺子里遇到这种事,臣难辞其咎,请容臣将功补过。” 冷立林说着,飞起一脚,毫不留情的踢在了奚琴的小腹上。 奚琴疼的惨叫一声,却也没松开抱住荒王靴子的手,她身体蜷缩,抱得更紧了。 冷立林这狠戾不留情面的动作,李杳杳是着实没想到。 不过—— 想想,也算是情理之中。 奚琴的绿茶战术,对冷立林这种根本不好这口的人来说,完全无效。 冷立林见奚琴不撒手,又运足了力气,给了奚琴一脚,那力道大得,隔着他们数步远的李杳杳都感受到了。 “你想抹黑我们,来攀龙附凤?!!我告诉你,你打错了主意!!” 第207章 纳了奚琴 “我的云月羞颜,不是你搔首弄姿,卖弄的地方!!你想拿着我们这当跳板?!!还没什么人敢利用我呢!!你倒是不知死活啊!!” 冷立林这下,力道重之又重,奚琴疼得微微松了手。 可是——荒王并没有把脚抽出来。 冷立林继续:“你说我们云月羞颜虐待你?!这我们没做过啊——但是既然你在我们这也算呆过,也算有缘,我就成全你了。” “我没做过的罪名,你想让我担着?!你以为我是谁,你又以为你是谁?!!我既然担着这虐待你的虚名了,那我不坐实了,岂不是让你失望?” 奚琴疼得蜷在地上抽搐。 李杳杳去看月知恩的脸色。 发现,他的脸色,仍旧是平静的惊人。 不过,也是。 这月知恩,自己被打,都能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这—— 更能忍了。 这忍常人之不能忍,真乃非常人也。 只是—— 这冷立林如此狠戾的对他的心爱之人,只怕日后,铁定会被月知恩狠狠的报复。 这辈子,这俩人的仇,也这么快就结上了。 月知恩还在静静的看着李杳杳,神情说不清道不明。 他是想做什么? 让自己去帮忙说情吗? 李杳杳虽然也看得心惊肉跳。 但是—— 要她去说情,也—— 这太难了。 毕竟是上辈子害过自己的人。 算了。 李杳杳的情感告诉自己,自己应该视而不见,就算冷立林打死奚琴,也不管她的事。 可是理智又告诉她,若是现在帮奚琴说话,还能再荒王殿下心里,给自己在加个“心善“的好印象。 在月知恩心里,只怕,也会感激她的。 她这辈子努力对月知恩好点,将来,若是月知恩真的得了势,也不忍心对她下手。 不对不对—— 上辈子,她对月之恩也够好的。 把他当儿子养,悉心培养。 可是,他还是选择拿自己开刀了。 还有奚琴—— 她李杳杳自认上辈子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她自认为,对奚琴还算是个又知遇之恩的主子。 谁承想,她当过当朝熹贵妃娘娘的主子这一点,非但没给她带来一丁点好处,还成了她的催命符。 狠下心来。 狠下心来。 李杳杳打定主意不去管这事。 她别过脸去,不去看月知恩。 倒是荒王,先忍不住出声,为奚琴说话了。 “冷立林!住手!” 冷立林停了动作。 “这人,冒犯殿下,小人,是在替殿下惩戒——” 没等冷立林继续说下去,荒王就截住了他的话头。 “如此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打坏了,岂不可惜——” “可是——这事——”冷立林一脸为难,“殿下,您看,您交到小店的这事,小店没办好——这——” 荒王看了眼李杳杳,摆了摆手,“反正,她也不要在大婚时穿这件嫁衣,毁了就毁了吧。我有的是钱,再做就是了。” 李杳杳看向荒王,摆出自认为最为得体,像墙上挂着的那女子典范的画像上那最“贤良大度”的笑。 “殿下仁德。” 这时,荒王府的随时管事黄世来了。 黄世进门,匆匆的对众人行了一礼,便一溜小跑,跑到了荒王身边。 荒王对黄世耳语了几句,黄世频频点头。 荒王吩咐完毕,黄世便蹲下身子,扶着奚琴起身,走了出去。 “殿下——”冷立林的眼神对这门外奚琴和黄世离去的方向示意,“这是怎么个说法啊?” 荒王表面一脸为难,可是语气却轻快的很,“方才,你也看到了,我答应了那女子,说会管她——这不,先让我的人把她带回去。” 冷立林邪笑,“殿下,还真不是常人,这当着马上要成婚的妻子的面,纳新的美人,还真是——说一不二,敢作敢当啊——” 荒王继续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杳杳了解我,我素来呢,就是这么个人,杳杳不会吃味的,是吧,杳杳?” 被点名的李杳杳这才省神,毫无灵魂的回了几个“嗯.“ 你们互相斗法就斗法,扯上我做什么。 荒王用上位者的语气吩咐着:“事已至此,这衣服的事情,就这样了。我把人带走,钱——也不用赔了。这事,就此揭过吧。” “那,多谢殿下的宽宏大量了。” 荒王看向李杳杳:“杳杳,你看,这次的事情,也是不巧,我这先回府中了,府上还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李杳杳继续端庄的笑着:“殿下去忙就好。” 荒王很阔气的挥了挥手,“那你在这里随便看,看上什么,只管拿,记我账上。” “谢殿下。” 荒王带着黄世离开。 生了李杳杳和冷立林还有云月羞颜的一众人还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大家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开始收拾残局。 李杳杳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冷立林跟了上去,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你还真是有看男人的眼光啊——“冷立林阴阳怪气的讽刺李杳杳,“当时看不上羽生,只想着攀高枝。这下好了,人家当着你的面纳美人,你还一个字都不敢说,怎么样,后悔了吧?” '我后不后悔的,还好说。倒是冷公子今天实在是让我大为震撼。你打拿小丫头,不只是因为你气不过想出气吧。反正,她也是云月羞颜的叛徒了,但是当时,她还是云月羞颜的人,你是想通过打她,让荒王殿下稍稍消气,从轻追究这件事。放过云月羞颜的其他人。”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冷立林故作夸张的看着李杳杳,“莫非,你才是我的知己?” “得了吧,你少来了。”李杳杳四两拨千斤的回避他没正形的插科打诨:“你下手,也够重的,你也不怕有人记恨你?” “没办法,面对荒王殿下那么个人,咱们自己下手若是不重,只怕,他计较起来,他下手还重,我不想连累年伯他们被荒王盯上。他们都是无辜的.况且——”冷立林眼中,狠厉之色闪过,“那女人,这是她该受的。” ? 这不是月知恩弄坏的吗? 冷立林挥挥手,招呼月知恩近前来。 月知恩很老实的上前。 “你倒是痴情啊,为了让她上位,引起殿下注意,不惜自己给她当靶子?只是,人家走得决绝,看都没看你一眼。“ 第208章 各人需寻各自门 月知恩毫不胆怯,直视冷立林:“那衣物,确实是小人弄坏的。” 冷立林嗤笑一声:“得了吧。声东击西。这招我五岁就会了,你们能糊弄得了那见了美色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的傻子王爷,糊弄不了我,还真是富贵险中求。” 月知恩仍旧是顾左右而言他,“小人弄坏了雇主的东西,公子惩罚小人吧。” “还惩罚什么啊。那殿下不是说了,此事揭过了吗?” 月知恩抬眼,冷冷的看着冷立林,似乎在说“既然你也知道,你还提这事做什么?” “是啊是啊——“冷立林突然朗声大笑:”各人的命数,前程,得各人自己去挣。你们也是有胆识,有魄力。“ 李杳杳凉凉的怼他:“既然觉得他们有胆识,有魄力,如此欣赏,方才还下那般死手?” “我若是下手轻了,那王爷不过瘾,还要罚我这一铺子的人呢?!反正,这事情,是他们做的,就是打死他们也不冤。” 冷立林说着说着,这气又上头了,“说起来我就来气,这人——还真是够自私的——你知道我们这铺子为了做这件礼服,前前后后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吗?!!她为了上位,这一下子,全毁了。她是得了意了。这些人的辛苦呢?!!” 李杳杳也顺着他惋惜道:“确实,那礼服,精致到已经远远超过一件衣服的价值了,说是艺术品也不为过。” 这也正是奚琴的可怕之处。 在她的字典里,只要是能为她所用,不管什么东西,怎么毁掉,都不为可惜。 “哎——李杳杳——”冷立林突然像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一样,表情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有一天,我和你,也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调侃着聊天啊——” “哎——”冷立林这么一说,李杳杳也像这么猛然意识到一般,“还真是——神奇啊——” 上辈子,她和冷立林互相不对付。 因为冷立林是抢走她的夫君所有的注意力的人。 而冷立林恨她,是因为她是占了桓羽生身边人的名分的女人。 这辈子—— 她和冷立林只见的矛盾点不在了。 两人,也能心平气和的聊天了。 “哎——我说——”李杳杳对着冷立林示意他脚下的靴子,“你说你幼不幼稚,你这鞋子李藏着什么玄机呢。怎么,这就有优越感了?” “对啊——”冷立林没有一点点没戳穿的不好意思,“哦,这啊——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比他高,比他威猛,这样我就自信!!咱们身份上已经输了,气势不能输!!!” “你身份已经输了,你就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好了,还要什么气势啊——小心惹祸上身。” “我——”冷立林别过头,不再看李杳杳的眼睛,“你别管那么多了,我们男人,不蒸馒头争口气。我这一局盈了。我们气不过,还不许我们在其他地方讨回来啊?” ? 李杳杳迷惑了。 “什么啊——你们和荒王有什么争斗啊——” “你别管了——和你无关。” “哦——那你好自为之,善自珍重。” 第209章 你就这么千方百计想和奚琴呆在一起 有个名人说得好。 起点女生网不允许描写的部位是通向女人心灵的通道。 面对月知恩的时候,她的心明显比面对奚琴的时候软的多。 就因为月知恩和上辈子不只有舐犊情深的母子情,还有——那后来耳鬓厮磨的亲密情谊? 李杳杳蹲下身子。让自己的高度和月知恩齐平。 “你现在。是云月羞颜的人。不能你说跟我走。就跟我走了。” 月知恩的眼神中透露出慢慢的难过。“姐姐你不想要我了?” “你是冷公子的人。姐姐也要看冷公子的意思。” “姐姐!!!我没卖身!!我是自由人。我只要走,就可以走的!!!而且——我闯了祸,”月知恩胆怯的望了望四周。果然。周围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好脸色,“他们,都容不下我。姐姐。你带我走啊。” 冷立林了那老掌柜也说“小姐,你别带她,他就是个害人精。” 年伯看着月知恩。义正言辞:“我之前瞎了眼。没认出你这恩将仇报白眼狼。我今天打死你,也不能让你继续再祸害别人了。” 月知恩这才急了“我不会对不起大小姐的!!!” 他跪在李杳杳脚边,拉着他的裙摆指天发誓。 有个名人说得好。 起点女生网不允许描写的部位是通向女人心灵的通道。 面对月知恩的时候,她的心明显比面对奚琴的时候软的多。 就因为月知恩和上辈子不只有舐犊情深的母子情,还有——那后来耳鬓厮磨的亲密情谊? 李杳杳蹲下身子。让自己的高度和月知恩齐平。 “你现在。是云月羞颜的人。不能你说跟我走。就跟我走了。” 月知恩的眼神中透露出慢慢的难过。“姐姐你不想要我了?” “你是冷公子的人。姐姐也要看冷公子的意思。” “姐姐!!!我没卖身!!我是自由人。我只要走,就可以走的!!!而且——我闯了祸,”月知恩胆怯的望了望四周。果然。周围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好脸色,“他们,都容不下我。姐姐。你带我走啊。” 冷立林了那老掌柜也说“小姐,你别带她,他就是个害人精。” 年伯看着月知恩。义正言辞:“我之前瞎了眼。没认出你这恩将仇报白眼狼。我今天打死你,也不能让你继续再祸害别人了。” 月知恩这才急了“我不会对不起大小姐的!!!” 他跪在李杳杳脚边,拉着他的裙摆指天发誓。 有个名人说得好。 起点女生网不允许描写的部位是通向女人心灵的通道。 面对月知恩的时候,她的心明显比面对奚琴的时候软的多。 就因为月知恩和上辈子不只有舐犊情深的母子情,还有——那后来耳鬓厮磨的亲密情谊? 李杳杳蹲下身子。让自己的高度和月知恩齐平。 “你现在。是云月羞颜的人。不能你说跟我走。就跟我走了。” 月知恩的眼神中透露出慢慢的难过。“姐姐你不想要我了?” “你是冷公子的人。姐姐也要看冷公子的意思。” “姐姐!!!我没卖身!!我是自由人。我只要走,就可以走的!!!而且——我闯了祸,”月知恩胆怯的望了望四周。果然。周围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好脸色,“他们,都容不下我。姐姐。你带我走啊。” 冷立林了那老掌柜也说“小姐,你别带她,他就是个害人精。” 年伯看着月知恩。义正言辞:“我之前瞎了眼。没认出你这恩将仇报白眼狼。我今天打死你,也不能让你继续再祸害别人了。” 月知恩这才急了“我不会对不起大小姐的!!!” 他跪在李杳杳脚边,拉着他的裙摆指天发誓。 第210章 一百鞭刑 她就傻乎乎的以为月知恩是小孩子学习久了,闷得慌,还特意和桓羽生商量,最近别逼他太近,适当的松一松,张弛有度。 现在知道了,那哪是什么学累了,分明,就是难以忍受和心爱之人离别的痛苦啊。 后来,也不知道月知恩是自己把自己劝明白了还是突然开了窍,这痛定思痛,比之前还要用功数倍。 最终,也得偿所愿。 一个安国的奸臣,一个安国的妖妃。 两人重逢于安国的权力顶峰。 现在,他非得跟着自己,只怕,也是为了要和奚琴重聚。 毕竟,奚琴,现在去了荒王府,而自己,也要在不久之后,嫁入荒王府。 虽说,这方法迂回了些,可也算隐蔽了。 又能达成他自己的和奚琴在一起目的,又显得不露声色马脚——月知恩这小算盘,也算打得精了。 既然如此—— 我就成全了你吧—— 也不枉你对她这一片情意。 你要记得我的好,以后,对我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 月知恩见李杳杳许久不说话,这脸色也越来越害怕。 他小心翼翼的扯着李杳杳的袖子:‘杳杳姐姐,我发誓我不会背叛你的。真的。你别不要我。” “杳杳姐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月知恩的脸上,这担忧害怕之外,还有小心翼翼的讨好。 这仿佛,若是不能和奚琴在一起,他就会轻生一般。 李杳杳看在眼里,纠结在心里。 不得不说,她羡慕奚琴了。 两辈子,都有个男人如此爱她,愿意为了她,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对别的女子假意逢迎。 李杳杳认真的问月知恩:“你一定要跟着我,是因为害怕这里的人报复你?” 月知恩点点头。 “如果,我在这里放下话,不准他们欺侮你,你在这里会绝对的安全,你还要跟着我走吗?” 月知恩急了:“我不会再在这里的,出了那件事,他们恨死我了,一定会找机会罚我的,不会对我好的!!” “可是你闯了祸——”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因为站不稳,才会倒在那衣服上面的!!” “——就算是无意的,你也要受惩罚,更别提——在其他人眼里,你就是故意的,你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既然你敢为了那小姑娘做这件事,你就要有觉悟,承担它带来的后果。” 月知恩用那乌黑的眼睛看着李杳杳,没在说话。 “虽说,荒王殿下说不再追究此事。他不会罚你了,其他人对你的恨,也是对你的惩罚,这是你应该受的。你在决定为那小姑娘当牺牲的马前卒的时候,你没想过这些吗?” 月知恩嗫喏道:“我想过的,我想——他们。会打我一顿,打得半死不活——” 年伯不耐烦了,“大小姐,别和他废话了,他就没有良心!!说了也白说!!这种人不值得的!!!直接打一顿撵出去完事!!” “是啊——”冷立林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应和道:“方才,是我思虑补全,顺着你这小鬼往下说,差点中了你的圈套。荒王殿下说的此事揭过,是他和我之间,可不是我和你之间。若是今天你做出这种事,我这云月羞颜还就这么让这件事过去,我以后还怎么驭下?!若是以后,都像你一般,擅自毁坏客人的订单,那还了得?!!” 月知恩理都没理冷立林和年伯,还是抓着李杳杳的袖子,目光灼灼:“姐姐,我可以让他们打我,打成什么样都行。只是——他们打完以后,你能带我走吗?” 李杳杳还没来得及回应,冷立林先忙不迭的说:“不管李大小姐带不带你走,我这里是容不得你的。” 李杳杳看向冷立林,只见冷立林在冲着自己坏笑。 她懂,这是冷立林对月知恩最后的一点善意了。 他逼着李杳杳接受月知恩,让月知恩不至于在被毒打一顿之后,不得医治,流落街头。 李杳杳反握住月知恩的手,“记住今天这顿打,以后,不要傻傻的被人利用了。这爱的无私,也有个度——” “姐姐,我记住了!!!”月知恩的脸色变得狂喜,仿佛他即将面临的,不是一顿毒打,而是什么美餐。“姐姐,我记得教训的!!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李杳杳轻轻的点了头,“嗯”了一声,“我会管你的。” 李杳杳直起身子,语气平和:“冷公子,虽然这事不归我管,但是既然,这孩子,我要带走——你不能给我打废了——他身上,还有还没完全养好的旧伤。” 冷立林浅笑:“放心,这点子仁慈,我还是有的.“ ———————— 被抽了一百鞭子的月知恩浑身是血的被抬出了云月羞颜。 李杳杳并不忍心看他受刑,早早的回去,只是吩咐人,在那里接应月知恩,把他送到她的别院,小心看护,让他养伤。 如此,又一个月过去了。 距离她要进荒王府的日子,也只剩下了五天。 离离在为李杳杳收拾将来要带去荒王府的物件,她一面收拾,一面叹气。 “姑娘,我想想就觉得愁得慌,听说那荒王府上,那美人如云,不止有美女,还有美少年。这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又有男,又有女的——这天天的,事情得多多啊,燥也燥死了——” “咱们不去导戏,咱们只管着看戏就行了。” “说起这个,姑娘,您说您什么也不管,只看戏,这可能吗?您去了,就是王妃,这王爷的后院,都得您来操持。这老人都说,管账,管人,是天下第一等的累人事。您啊——这以后,又要管家,又要管人,姑娘您啊——真是有够累的——” “但是在任何一个府里,只要拿住了账,和人,就是拿住了最大的权力啊——这权力,殿下,还未必会放心给我呢——” 说起这个—— 奚琴去了荒王那里也一个月有余了。 李杳杳派人打探过,愣是一点奚琴的消息都没露出来。 荒王殿下看着玩世不恭,对什么都不上心——其实不然。 他的王府,消息封锁的十分严密,铁桶一般,愣是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 第211章 梦中光景醒时因 他的王府,消息封锁的十分严密,铁桶一般,愣是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 “还有一件事——之前养在别院的那个小孩——这天天吵着要来左相府,跟着您。这之前嘛,他一个病人,一身的伤,吵就吵吧,也不值什么,可现在,他身上的伤日渐好嘞,又吵又闹的,在那边照顾他的人着实是受不了了——生怕他哪天自己溜出来——” “许是,怕我去了荒王府不带着他吧——” “姑娘,您看,您带着我们这些从小陪着您长大的丫头去,合情合理——带着个半大的男孩子,只怕是说不过去——而且姑娘,对于那孩子,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离离说出自己内心的担忧,“那孩子,小小的年纪,别的孩子还只知道玩泥巴,他就敢拿刀子割人手指——而且,他现在不叫月知恩了,叫高大有——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还弄到了这高大有名字的身契,还卷入了杂货店的火灾里_我总觉得,这孩子身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我总觉得,若是深扒,把咱们卷进去,只怕,会有可怕的事情——” “我明白——就像是凝视深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深渊里的精怪拽下去,跌个粉身碎骨。” “所以,姑娘,咱们——还是远着他的好——” “明日吧——明日我见他一面。” “啊?!!姑娘,你不会想带着他吧——” “想是不想——只是,我还有别的考量——离离,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安歇吧。” 离离撇撇嘴:“姑娘——您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心软——之前枫露也是,出了那样的事情,您还给她银子,还给她身契,让她出去谋生——哎,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离离说着,为李杳杳铺好了床铺,自己去外间睡下了。 不一会,离离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李杳杳却怎么都睡不着。 月知恩啊月知恩,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终究是应该成全你和奚琴这对狼狈,带着你去荒王府,还是应该避免你们两人像上辈子一样,为祸一方? 月知恩和奚琴,是她上辈子的仇人。 父亲曾耳提面命的教过她一句话——这不放心的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时刻的掌握着,才最合适。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 “夫人夫人,你觉得,奚琴如何啊?” “奚琴啊——美人坯子,一副好相貌,着听说以前还是大家小姐,琴棋书画也精通,人也是机灵的很,是个好姑娘啊——” “夫人喜欢她?” “嗯。喜欢啊——” “比喜欢知恩还喜欢?” “这——怎么比啊?我把奚琴当我的下属,我的丫鬟,但是我从来没把知恩你当下人啊——” “夫人您,是只把奚琴当下属,丫鬟啊?” “怎么了知恩,很少见你这样一个劲的抓着我问别人——这奚琴——莫不是——” “哎呀夫人,莫不是什么啊——”月知恩像是红了脸,一溜烟跑开了。 “咳咳咳,我刚刚呢,漏了几条,这奚琴啊,着实的不错,处理为人机灵,也大方乖巧。我看呢,她完全可以,当一个好妻子啊——” 谁知,月知恩听到这里,变了脸色:“夫人说这个做什么。” “你来追着我问她,是不是想娶她,求我为你做主啊?” 第212章 无痛当婆婆 “你不是!!!” “我如果不是,你为什么把我和她联系在一起,我为什么就不能——” “不能什么?” 李杳杳被他没头没脑的话搞到有些懵。 “你自己想吧!!” “知恩!!知恩!!!” ———————————————————————— 李杳杳悠悠转醒。 她许久没梦到过月知恩了。 可是方才,她竟然梦到了上辈子,和月知恩吵架的一个情景。 那时,月知恩兴冲冲的来问自己对奚琴的印象。 她说了些好话,但是在无意中贬低了奚琴,就引得月知恩拿他自己当矛,当刀,当箭,一个劲的扎着李杳杳的心。 这个单方面的争吵(也许说是月知恩一个人的无理取闹更合适些)维持了好几天。 在这几天之中,月知恩一直在和李杳杳闹别扭,不和她讲话。 后来—— 奚琴去了二皇子府上当宠妾,月知恩也是不自在了很久。 她甚至想,月知恩上辈子那般恨自己,恨到都不能让她痛快的去死,而是让她背着罪名,东躲西藏,生不如死。 是不是就是因为——在奚琴去二皇子府上的时候,她非但没阻拦,还很赞成这件事。 那时,她肯本就不知道月知恩和奚琴之间的事情。 不是有心拆散他们。 况且,奚琴去二皇子府上这件事,并不是她主导且一力促成的。 都是奚琴自己去给皇子献艺,深得皇子喜欢。 皇子主动向父亲开口讨要,父亲也是一口答应。 父亲答应了的事情,她不好反驳。 奚琴,又不是她身边不可缺少的人,送出去做人情,也无可厚非。 两厢情愿的事情。 但是,可能在月知恩看来,自己就是把她心上人送到别的男人床榻上的始作俑者。 就算奚琴是出于自愿。 但是在月知恩的心里,可能奚琴的自愿,也是被逼无奈吧。 况且,奚琴是他的心上人,他不会去恨的。 所以,他就恨上了自己这个他认定的仇人。 因为他的恨,他在左相府倒台的时候落井下石。 因为他的恨,他诬陷自己给贵妃和皇子投毒,害得自己差点被处以极刑。 李杳杳下定了决心——还是不要和月知恩为敌的好。 就顺着他吧。 万一他把这辈子没能和奚琴在一起的事又赖到了她李杳杳的头上—— 被他记恨上,是件可怕的事。 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让他们俩人,有情人早成眷属。 说不定,她还能赚个大媒人,以后,有人为她养老送终。 —————————————————————————— 清晨。 李杳杳起床梳洗完毕,便吩咐离离,去嘱咐套车,她要出门。 下人们收拾停当,她带着离离坐车出了门,来到了现在拨给月知恩住的一处小宅子。 李杳杳到时,月知恩还未转醒。 她便吩咐不必叫他,只去了外厅,找了本书,边看边等。 她书看了没几页,就听到了内间里传来了月知恩又惊又喜的惊呼:“杳杳姐姐来?!!真的?!!” 一阵咕哝声响起,大约,是照顾他的人在回答他。 “她来看我了?!!!怎么能让杳杳姐姐等我呢?!!” “哎,你把衣服穿上!!” 第213章 抉择 李杳杳郑重的说:“你的父母家人,现在应该都在去往暇山的路上,若是你现在动身去追他们,或许,你们还能在半道相遇。” 月知恩听着这个消息,表情很平静,他托起自己的下摆,直直地朝着李杳杳跪了下去。 “我知道我父母原来要去的地方很可能不是暇山。杳杳姐姐为我家人做的一切,我铭记于心。杳杳姐姐的大恩大德——” “原来——你知道?” “那时候,我一身是伤,躲在云月羞颜。外面的事情,我无从知道,但是我知道杳杳姐姐对我说了这些,我的家人的那些事,杳杳姐姐你一定是在暗中相助了。否则,您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来告诉我。” “那你自己选择吧,是去暇山和你的父母团聚,还是——” “我跟着您。” 月知恩没等李杳杳说完,立马答话。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 李杳杳着实是没想到,这月知恩,回答的如此的果断。 “你——还是再仔细想想吧。你别觉得,跟着我,是进了什么洞天福地。我都不知道我的前路如何,更帮不了你什么。况且,你跟着我,名不正,言不顺。你都父母,去了瑕山,也不是去坐等着享福的——” 提到他的父母,月知恩有一瞬的停顿。 李杳杳以为他要改主意,刚想准备让离离拿出银子给他当盘缠。 “——我不去瑕山。杳杳姐姐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罪奴的身份,从那里逃了出来,我们全家人的希望,现在都在我自己身上。我若是现在去,帮不了他们什么,说不定,还要连累他们照顾我。我要留在白京,变得更强大。那样,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照顾。而且,我的父母,得了杳杳姐姐您的照拂,我相信,他们的日子,没有我,也会过得好的。” “——” 李杳杳现在整个就是大写的无语。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为了和奚琴在一起,这亲爹妈也不顾了。 这什么意思,你自己的爹妈,就那么放心我一个外人那句口头上的“照拂”啊。 好吧。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 李杳杳站起身,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的语气,比她刚刚进来时,冷了许多。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就送你一程。只是,这话,我得说在前面,这荒王府大的很,这差事也多,到时候,让你做的差事,可能不是你最想做的——” “知恩不会挑三拣四的,只要能跟在您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身边? 月知恩,你想去的地方,是荒王府,奚琴的身边,可不是我的身边吧。 但是李杳杳的面上仍旧是挂着得体的笑。吩咐宅子中的侍从好好照顾他,便带着离离离开了。 确认李杳杳走远,照顾月知恩的侍从不客气的开始怼月知恩。 “我说你这小孩,也真会顺着竿子往上爬。大小姐身边的位置那是什么位置啊?!!那是亲信!!!那时一等丫鬟的位置!!!你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就想盖过这些人,直接去做大小姐的亲信?!!!哪来这么多好事啊!!!你等着去吧!!到时候,大小姐能让你去跟着她当个马夫都算是照拂你了!!!” 月知恩只是仍旧是痴痴的望着李杳杳离去时的走过的那个门口,嘴里喃喃道:“只要能跟着杳杳姐姐,就算是给他刷马桶,倒夜香,我也愿意。” 第214章 大婚 月知恩说着说着,语气开始变得悲伤,“只是——我家后来遭了事,杳杳姐姐你送我的那些东西,估计,也到了那些官兵手里了——那是杳杳姐姐你送给我的——” 面对月知恩说的这些,李杳杳竟不知该怎么回他。 他是如此的情真意切,一时间,李杳杳竟然真的很想相信他。 她很久没相信过人了,尤其是月知恩了。 可是这一瞬间,她想相信他说的话。 忘掉前世的那些事情。 她重生了,她改变了许多的因,也许,果也就这么变化了。 “月知恩,”李杳杳艰难的开口:“虽然你年纪还小,可是我知道,你经历过了很多事,现在的你,在思想上,和成年男子,没什么不同,也许,还远超过那些庸庸碌碌之辈。你完全有自己的主见,所以,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自己做决定。” 李杳杳郑重的说:“你的父母家人,现在应该都在去往暇山的路上,若是你现在动身去追他们,或许,你们还能在半道相遇。” 月知恩听着这个消息,表情很平静,他托起自己的下摆,直直地朝着李杳杳跪了下去。 “我知道我父母原来要去的地方很可能不是暇山。杳杳姐姐为我家人做的一切,我铭记于心。杳杳姐姐的大恩大德,我今生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 “原来——你知道?” “那时候,我一身是伤,躲在云月羞颜。外面的事情,我无从知道,但刚刚,杳杳姐姐对我说了这些我的家人的那些事,我就知道,杳杳姐姐你一定是在暗中相助了。否则,您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来告诉我。” “那你自己选择吧,是去暇山和你的父母团聚,还是——” “我跟着您。” 月知恩没等李杳杳说完,立马答话。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 李杳杳着实是没想到,这月知恩,回答的如此的果断。 “你——还是再仔细想想吧。你别觉得,跟着我,是进了什么洞天福地。我都不知道我的前路如何,更帮不了你什么。况且,你跟着我,名不正,言不顺。你的父母,去了瑕山,也不是去坐等着享福的,他们,也很需要你这个亲生儿子在身边——” 提到他的父母,月知恩有一瞬的停顿。 李杳杳以为他要改主意,刚想准备让离离拿出银子给他当盘缠,谁知,月知恩拒绝的话又响了起来。 “——我不去瑕山。我要留在杳杳姐姐你身边。报答你。” “我——我没什么需要你一个小孩子报答的——” “不——杳杳姐姐,我一定要报答你,杳杳姐姐帮过我这么多,救过我好几次,这次,还为我妥善安置了我的父母家人,对我们家有大恩大德了。我若是去了暇山,杳杳姐姐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完全帮不上忙,杳杳姐姐,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 “你还是多想想你的父母吧——” “杳杳姐姐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罪奴的身份,从那里逃了出来,我们全家人的希望,现在都在我自己身上。我若是现在去,帮不了他们什么,说不定,还要连累他们照顾我。我要留在白京,变得更强大。那样,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照顾。而且,我的父母,得了杳杳姐姐您的照拂,我相信,他们的日子,没有我,也会过得好的。” “——” 李杳杳现在整个就是大写的无语。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为了和奚琴在一起,这亲爹妈也不顾了。 这什么意思,你自己的爹妈,就那么放心我一个外人那句口头上的“照拂”啊。 好吧。 既然,你执意如此。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 李杳杳站起身,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的语气,比她刚刚进来时,冷了许多。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就送你一程。只是,这话,我得说在前面,这荒王府大的很,这差事也多,到时候,让你做的差事,可能不是你最想做的——” “知恩不会挑三拣四的,只要能跟在您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身边? 月知恩,你想去的地方,是荒王府,奚琴的身边,可不是我的身边吧。 但是李杳杳的面上仍旧是挂着得体的笑。吩咐宅子中的侍从好好照顾他,便带着离离离开了。 第215章 前路未卜 荒王殿下轻佻的用他的食指托着李杳杳的下巴,“本王,知道你的辛苦,放心,今天进宫拜见母妃后,本王放你休息。” 李杳杳装作娇羞状,低下了头。 皇宫,是不得不去的。 毕竟,这两家联姻,不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吗? —————————————————————————————————— 上辈子,李杳杳成婚之前。 这皇宫,李杳杳从小到大,也就只来过两次。 一次,是在宴会上,被陛下点名表演才艺。 就是那一次的才艺表演,让她得到了陛下亲赐的封号。 还有一次,就是在母亲的陪伴下,进宫谢恩了。 成婚后,她倒是作为朝廷新贵的夫人,来过许多次。 最后一次。 是背负着向贵妃和皇子投毒的罪名,逃出皇宫。 李杳杳一步步从马车上下来。 她看着这做宛如巨兽一般的皇宫。 内心酸涩异常。 重生后,她从来没来过这里。 上辈子,她躲在黄公子的车底下逃离这里的时候,她满心都是保住一条小命的无比的庆幸。 她那时,只想着,保住性命就好,这辈子最好再也不要在回到这里。 回到这个带给她无限噩梦的地方。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换个身份,再次走进这里。 李杳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就如同战士要上战场一般,闭着眼睛,就要往里闯。 这时,一只胳膊碰了碰她。 李杳杳睁眼看去——是荒王。 此时,荒王的脸上,之前的轻佻和戏谑,是一丝也无。 他的脸上,也是一派郑重之色。 感觉——就像是去座神殿一样的庄重。 李杳杳看着荒王那优越的侧脸,再次确定了一件事。 皇权,在这位殿下的心里,是无比重要,值得他为之伪装自己,慢慢筹谋的。 荒王对李杳杳伸出手,示意李杳杳伸手搭在上面。 李杳杳看着那只手,缓缓的搭了上去。 荒王殿下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上的温度,准确明晰的传到了李杳杳的身上。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在此刻,就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结盟的盟友。 ———————————————————————————————————————— 此时。 桓家。 冷立林打着哈欠不情不愿的起身。 窗外,桓羽生练剑时发出的“咻咻”的声音太吵,他实在时睡不下去了。 自从他领了陛下给的差事,那是一日也不得闲。 好不容易昨日因为荒王殿下结婚,陛下这悬着多年的一桩心事终于落了地,宣布休朝半个月,举国放假,他这才有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这当了没几日官,他就已经觉得仿佛身体被掏空,巴不得早日乞骸骨辞官回家颐养天年了。 要不是看羽生实在是需要他,他说不定,真的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说起羽生—— 自从知道那李家小姐要嫁给那不成事的混账王爷,他就变得着实的奇怪起来。 像是没命一样的一心扑在了他的那个差事上。 恨不得一个人把他那三个同僚的活都做完。 这劳累程度,好像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处理公务,一点他自己的时间都不剩了。 冷立林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他虽然看着心痛,但是,也不能制止。 这心病,心结,还要他自己解开。 但是现在—— 他觉得,他有必要,说几句了。 “桓羽生——你干嘛?” “趁着休沐,练练剑术,好久不练,都有些生疏了——” “你那是练剑吗?!!!你就别都憋着了!!!昨天荒王那迎亲的队伍走过你家门的时候,你是不是躲起来偷偷哭了?!!” 第216章 二选一的选择题 桓羽生对着尚徽挥了挥手:“这几日,你一直跟着我跟着我,也辛苦了。” “公子,我和您说句实话,您可能是有股怨气在那里顶着,您觉不着累。我是,真是是实在在的快撑不下来了。公子,放过您自己,也放过我们吧,成么?” 桓羽生无力的挥挥手:“你这么累,就不用陪我了,好好下去,休息休息吧。” 尚徽却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走了,你再想不开怎么办啊——” “我?”桓羽生嘴角露出个凄凉又嘲讽的笑“我知道我自己的命的重要,不会想不开的。” 尚徽仍旧站在桓羽生的身边。 桓羽生见他不走,也自己倚着树,望着屋檐上的天空和云彩,陷入了回忆和沉思。 他其实,也琢磨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对于李小姐,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如此对她上心,念念不忘。 这李小姐,也只是上清宫自己救过她一次,她给了自己银子答谢。 之后的每次的相处,全是自己的家人去给这李小姐添堵。 生出许多龌龊尴尬来。 可是—— 明明没几次交集的,为什么他听到李小姐成婚,就会心生怨怼,怨恨自己出身寒微。 他把自己投入到无尽的公务去,只是想通过公务麻痹自己内心敏感的自卑之情。 他憋着一股劲——我努力,就会得到上级的赏识。然后,我也会官越做越大,总有一天,让你们所有人都看得起我。 他自嘲的笑了笑。 笑之前那个为情乱智的自己。 自己做官的初衷,明明是想拯救黎民与水火,改革安国的贪腐不堪的朝堂。 可现在—— 因为一个女人,他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情之一字,还真是祸人啊。 尚徽看着桓羽生出神的样子,以为他还在为李杳杳的事而灰心丧志。 他再也忍不住了。 “公子,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了,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说。是,那李小姐,是个贤妻的人选。出身好,容貌好,这性子,也算不错,若是娶她,对公子你是大有裨益。可是公子,现在,她已经嫁人了!!您为她伤身,那是万万不值啊!!大丈夫何患无妻!!以后,咱们再娶好的就是!!可是,你说说你,现在这样子,对的起谁?!!” 桓羽生抬头,他的目光里有悔恨,有不堪。 “你想说的,是谁?” “公子,您第一个对不起的人,就是冷公子!咱们从认识以来,对您的事情,冷公子哪一次没为你尽力尽力的帮忙?!我听说,这李小姐和荒王殿下订婚后,冷公子还楞是冒着犯上不敬的大罪,去触了好几次那位荒王殿下的霉头,给他难堪。这些,公子您都不知道吧。” “我——”桓羽生像是刚刚回过神来,“略有耳闻,之前,没多想,原来——都是为了我。” “对啊,为了你!!知道你心里不快,他就去给荒王殿下穿小鞋,给你出气!!你呢,只顾着自己伤心,想过他吗?” “我——” “公子,冷公子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李小姐,就是个过客!如果有一天,冷公子和李小姐同时被绑架了,而绑匪说,只能放一个,选择权在你手上,你选择放谁?” “冷立林。” 桓羽生这次没有犹豫,他的目光越发的清明了起来。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冷立林的身影闪过,而桓羽生和尚徽都对这件事茫然不觉。 第217章 妻妾成群? 整个过程,无比的顺利。 李杳杳想象中的刁难,挖苦,考验,下马威这些小难题,全都没有发生过。 整个过程,除了其乐融融,就是其乐融融。 她看过那么多话本子,只觉得——自己这是不是被接受得最容易的儿媳妇啊? 就连被荒王殿下拉着手,走出皇宫时,她都还有一丝丝的不真实感。 等走到他们荒王府的马车时,李杳杳对着荒王殿下福身行了一礼,“今天进宫,得到了这许多夸赞,妾身知道,这些,都是因着殿下的缘故。多谢殿下的照拂,妾身感激不尽。” 荒王自嘲的笑了:“王妃的谢呢,本殿下先受着了,可是,本殿下,并没有王妃你想的那么好——你今天受到的这些礼遇,可不是因为本王提前打点的缘故——” 哎? 不是因为这个吗? 自己没被挑刺,不是因为荒王殿下的维护? “本王,还真没特意费这个心。你今天,能在公费那里赢得那一片赞誉,估计,是因为在她们心里,本王太不靠谱,怕你中途反悔,和本王和离吧。所以,想早早的笼络你,这样,你念着她们的好,以后跑的时候,也会犹豫一些——” “殿下,还真是会说笑啊——” 李杳杳见荒王这么不给自己留余地的自嘲,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这人自黑,也真是没下限啊。 “本殿下,自然是在说笑。”荒王邪笑着,“怎么,方才听着本殿下通过自我贬低来抬高王妃,王妃心里暗爽不已?” 这人!! 怎么晴一阵阴一阵的!! “妾身没那么想——” 荒王显然对李杳杳的解释没什么兴趣,他放开了李杳杳的手,直接扭头爬上了马车。 没等李杳杳爬上马车,荒王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母妃,还有其他宫妃们对你礼遇有加,自然,还有你父亲的缘故。你父亲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他的女儿,岂能轻易得罪呢?” —————————————————————————————————————————— 现在的李杳杳,端出她前几日见到的她那贵妃婆婆的样子,大方的对着荒王的后宅的姬妾们分发赏赐。 姬妾们双手捧着赏赐,口中不住的谢恩。 李杳杳望着她们,脸上也是不住的回以微笑,心里确实在滴血。 她今天送出的这些见面礼,可都是从她的嫁妆里挑出来凑的!! 她的养老钱啊—— 没办法——这好人缘,都要拿钱来换。 李杳杳看着眼前这乌压压的男人和女人,心里犯嘀咕:都说这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这么多女人,这以后争风吃醋起来各种搞事情。 只怕她的日子不会怎么好过。 不过—— 这么多人,也没看到奚琴。 她那天,明明是看到她被荒王带走了。 怎么,不在呢? 是她生病了还是——? 李杳杳装作随口的样子,问了一位离她最近的美人:“这今天,姐妹们第一次见面,送送见面礼,我这生怕有不周到之处,漏了哪个姐妹,过后,我再落个偏心的罪名。这今天,姐妹们,都到齐了吧?” “——”姬妾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怎么?” “有个新来的妹妹,这几日卧床了,殿下特意吩咐,让她好生休养,伤养好之前,可以不出来请安走动。” “原来如此。” 李杳杳放下心来。 生病的这个,想必,就是奚琴了。 —————————————————————————————————————— 整个过程,无比的顺利。 李杳杳想象中的刁难,挖苦,考验,下马威这些小难题,全都没有发生过。 整个过程,除了其乐融融,就是其乐融融。 她看过那么多话本子,只觉得——自己这是不是被接受得最容易的儿媳妇啊? 就连被荒王殿下拉着手,走出皇宫时,她都还有一丝丝的不真实感。 等走到他们荒王府的马车时,李杳杳对着荒王殿下福身行了一礼,“今天进宫,得到了这许多夸赞,妾身知道,这些,都是因着殿下的缘故。多谢殿下的照拂,妾身感激不尽。” 荒王自嘲的笑了:“王妃的谢呢,本殿下先受着了,可是,本殿下,并没有王妃你想的那么好——你今天受到的这些礼遇,可不是因为本王提前打点的缘故——” 哎? 不是因为这个吗? 自己没被挑刺,不是因为荒王殿下的维护? “本王,还真没特意费这个心。你今天,能在公费那里赢得那一片赞誉,估计,是因为在她们心里,本王太不靠谱,怕你中途反悔,和本王和离吧。所以,想早早的笼络你,这样,你念着她们的好,以后跑的时候,也会犹豫一些——” “殿下,还真是会说笑啊——” 李杳杳见荒王这么不给自己留余地的自嘲,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这人自黑,也真是没下限啊。 “本殿下,自然是在说笑。”荒王邪笑着,“怎么,方才听着本殿下通过自我贬低来抬高王妃,王妃心里暗爽不已?” 这人!! 怎么晴一阵阴一阵的!! “妾身没那么想——” 荒王显然对李杳杳的解释没什么兴趣,他放开了李杳杳的手,直接扭头爬上了马车。 没等李杳杳爬上马车,荒王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母妃,还有其他宫妃们对你礼遇有加,自然,还有你父亲的缘故。你父亲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他的女儿,岂能轻易得罪呢?” —————————————————————————————————————————— 第218章 月知恩混进荒王府 李杳杳装作随口的样子,问了一位离她最近的美人:“这今天,姐妹们第一次见面,送送见面礼,我这生怕有不周到之处,漏了哪个姐妹,让哪个姐妹心里不舒坦。过后,我再落个偏心,粗心大意的名声。那就是我的罪过了。这今天,姐妹们,都到齐了吧?” “——”姬妾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怎么?” “有个新来的妹妹,这几日卧床了,殿下特意吩咐,让她好生休养,伤养好之前,可以不出来请安走动。” “原来如此。” 李杳杳放下心来。 生病的这个,想必,就是奚琴了。 —————————————————————————————————————— 荒王府。 一座偏僻的小院落。 奚琴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月知恩站在她床边,也是一脸冷峻。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月知恩率先先打破了沉默。 “说吧,什么事,大半夜的给我送纸条非得把我叫来。我如今可没什么光明正大的身份,只在二门外当差跑腿,你这内宅之中,不是我该站的地方,若是让人发现,没我的好果子吃。你有话快说,说完我就得赶紧走。” 奚琴的苍白的脸上,有几丝欣慰:“当日一别,还以为,今生今世,都能难以见面了,没想到,这么快,能再遇到。” 月知恩却是不屑的冷笑一声;“是。在你的设想里,我应该早就被云月羞颜的人打死了吧。” 听了这话,奚琴有些心虚。 “——我,我自然是希望你能逃出生天的。我虽然被带走了,但是我每一刻都在为你祈祷——” 月知恩撇撇嘴,不屑道:“希望?当日那个情况,怎么看我横竖都是死。你的希望,是基于什么呢?从天突然降个仙人?把我救走?” 奚琴把头瞥向一边,不再说话。 “不过——也算是多谢你,托你的福,我确实有贵人相救,活下来了。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多谢你的祈祷啊。” 奚琴听月知恩话头有所缓和,便把头转了过来,再次看向月知恩,她眼中眼波流动,眉目含情:“知恩——” 月知恩冷冰冰的打断:“我现在叫高大有。” 奚琴继续道:“殿下娶亲那日,我遵着殿下的吩咐,没敢去正厅。我只是在这个小院子像是听到了你的声音,那声音很远,有些不真切。但是也足够我心里狂喜,有难以置信的了,我就大着胆子,循着声音跑了过去。我违背了殿下的禁令,出了院子。我看着你穿着打着红色边的衣服,腰上系着红色的绸子腰带。我都不敢相信,你就这么混进来了!!” 重逢的喜悦令奚琴越说越激动,语速也越来越快。 “我真是没想到,你能活着,还——还能来这里见我!“ “如果,你只是想感慨我为什么活着,那你可以消停了。时间紧张,有正事就说——” 听着月知恩如此急不可耐的要走,奚琴有些委屈:“大有,你不知道,荒王殿下他——” “好了——”月知恩冷酷无情的打断了奚琴,“我对你和荒王殿下两个人是如何相处的不管兴趣,这一切,当初都是你自己费心求的。就算殿下如何,你也不必和我说了——” “若是我有新的计划,你不帮我了?!!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你娘的——”奚琴的语气透着丝丝冷硬之意。 “我没忘。”月知恩闭上了眼睛,有些恨自己娘亲的识人不清。 奚琴听出了月知恩话里的冷意,她连忙软了下来:“大有,我那天,我为了确定那是不是你,违背了殿下的禁令,跑出了这个院子。还被殿下下令打了三十鞭子。” 奚琴边说,边疼的嘶嘶的倒抽气。 听奚琴如此,月知恩一瞬间,也有些心软,他看着奚琴苍白的脸颊和有些发紫的唇色,想到了他最后在小庙里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的凄惨样子。 他知道,奚琴此人狠心,眼下,也许只是她的苦肉计,但是,他不想再和她争辩什么了。 “你也知道,我现在能进来,完全是因为现在王妃她——”月知恩说到“王妃”两字时,嘴里一阵苦涩。 “——完全是因为王妃现在正厅训诫姬妾们。一会,训诫结束,其他人就会回来。所以,你有话快说吧。” 奚琴在荒王府,现在是四个姬妾住一个四间屋子的院子。 其他三人,眼下都去拜见李杳杳了。 奚琴虚弱的说道:“我想知道,以后,我还能看见你吗?” 月知恩点点头:“我作为李家小姐的陪房,进来了。” “那就好。”奚琴满足的点点头,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以后,还能常见面就好。” 月知恩有种被什么恼人的蜘蛛网缠上了的厌恶感。 他不想冒着风险和奚琴常常见面。 可是—— 碍于母亲临走前让他许下的承诺,他不得不去做着他本心十分抵触的事情。 “以后,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我们尽量少联系吧。如果一定要联系,也不要像这次这样让人传话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麻烦。” 奚琴点点头:“我懂。” “如果要联系,二门里,西侧门,有棵歪脖子树。那树干约四丈的高度,有三个树洞。其中,有个树洞形状奇怪,像是片上尖下圆的树叶。你把要给我的东西,放到那树洞里。然后,在距离那棵歪脖子树五步远的一棵枣树上,刻个弯钩,我就知道了。” 月知恩说完这些,头也不回的跳窗离开。 他身子敏捷,动作轻盈干脆利落。 屋子里,只剩下了奚琴一个人的呼吸声,仿佛月知恩从来没有来过。 奚琴感受着这一室有些凄凉的寂静,怅怅的吁出一口气。 ———————————————————————————————————————— 月知恩一路掩着脸,出了内宅,回到了他所应该呆着的二道门。 “大有,回来了?” 他的同伴小霍对着他打招呼。 月知恩嗯了声:“是,多谢霍兄弟你替我看着。” “害,没事。现在这会子又没什么事。咱们在这里,也就是守着门传话,一个人两个人都一样,就是长个眼色互相照应的事呗。” 第219章 独宠 小霍原本就是荒王府的人,对于月知恩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他很想表示出“前辈”应该有的友好。 “大有,之前你来的匆忙,我也没仔细看看你。今天这仔细一看,你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啊。” “——啊——?”月知恩似乎很少被同性夸赞容貌,他有些无措,似乎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大有,我听这里其他的兄弟说,你原来,就在左相府当差啊?” “啊。哦,是的。”月知恩含含糊糊的肯定着。 “左相府的差事,和这里比,哪个更轻快啊?”小霍一脸好奇的问道。 “啊——”月知恩其实一天左相府的差事都没当过,但是他不能这么说。 “霍大哥,我刚来这里,也没几天,我这还没什么实感呢。等我过几天,再告诉你啊。” “说的也是。”小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你看我这话说的,也够蠢的——大有,你别笑话我啊——” “怎么会——” —————————————————————————————— 荒王府内宅。 李杳杳正在卸掉她头上那些繁重的发饰。 “哎——这些头面,可真沉啊——压的我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离离一面帮李杳杳收拾,一面夸赞她:“姑娘自谦了,今日的姑娘,端庄大方,那仪态气度,不是常人能比的。什么直不起腰啊——姑娘的腰,挺的比谁都直。” “今日见了荒王的那些美人们。这第一次见面,出奇的顺利啊——” “是啊——这荒王府的众人,今天看着,虽说有机灵的有老实的,但是——看起来,好像没有那种有僭越心思惹是生非的。说话都很守本分,也蛮和气。” 离离显然对荒王后宅的那些美人们印象都不错。 “这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李杳杳没有离离这么乐观。 荒王府全是老实本分的人吗? 呵呵。 那个奚琴,可是个行走的事故制造机。 今天没见到奚琴。 过几日,还是要亲自见见,才安心。 ———————————————————————— 这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已经快三个月了,李杳杳却一只没能见到奚琴。 不是她不想见。 而是—— 奚琴的病,一直没好。 也不知道她是得了什么蹊跷的病,一病就是三个月。 而这三个月,她实在是——精疲力竭,自顾不暇。 荒王殿下留给她的剩下的那点可怜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去找奚琴。 她有些明白,荒王为什么有那么多姬妾了。 这天赋异禀,不是一个人能招架的了的。 离离对这个情况倒是乐见其成。 她一边为李杳杳揉着她酸到不行的肩膀和腰背,一边兴奋的细数李杳杳的“战绩”。 “姑娘,说起来,我真是为你高兴啊——你看,您来了着三个月,殿下哪天不是来找您啊。我听说,自从您来了,他府里其他的女子,他都没再找过呢。” 呵呵。是吗? 李杳杳翻了个白眼。 “没找女子,也许——去找男子了?” 离离的脸色就像打翻了五色瓶一般。 “——是奴婢疏漏了。不过,那府里的男子,殿下也没找过。” ? 这么说,荒王殿下他,为了自己,等于荒废整个后院了? 第220章 好奇心杀死猫 这荒王如此行事。 这合府的众人竟没有一点点的异动,也是怪事。 而现在,荒王为了自己如此的冷落那些美人们。而那些美人,也都那么沉得住气。 是什么,让她们如此统一,一个表示不满的冒头者也没有呢? 看起来—— 像是只要不影响她们的份例银子,她们就毫不在意。 这,也真是蹊跷。 李杳杳动作利索的为自己穿好了方便行动的外衣。 离离惊讶:“姑娘,你方才不是还说,你浑身乏得很,只想睡觉吗?” “有件事。比睡觉更重要。” “姑娘——什么事啊——您每夜都没法休息,只能白天补眠,现在,您白天又要出去——去哪里啊,我去吩咐其他人准备车。” “不用准备车。离离,也别声张,悄悄的,去为我叫桃花姐姐来。” —————————————————————————————— 黄昏时分,还未掌灯。 李杳杳和桃花一身紧衣紧裤,蒙面,趁着朦胧的天色,像是精灵一般,穿梭于荒王府的回廊之上。 一路上,她们小心的躲避,生怕碰到人。 桃花对李杳杳的这一行为十分不解。 “姑娘,您是荒王府的女主人,想查什么,大大方方的查就是的——这搞的像见不得人的进来偷东西的小偷似的——” “我心中有疑惑。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明着查,对方有了准备。我就查不到我真正想知道的真相了。” 俩人身形敏捷,步伐轻快。如此行动,竟然真的无一人发现。 李杳杳和桃花运着轻功,来到了一处住着荒王姬妾的院落外的高树上。 这树,枝叶繁茂,很好的隐藏了两人的身形。 这一刻,李杳杳知道了这反常是为什么了。 桃花显然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她的两只眼睛瞪的滚圆。 她用手指指指屋内的场景,愣是又惊又吓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李杳杳立断,攥住桃花的手指。对她使了个眼色。 趁着夜色,两人飞身逃离。 两人运着轻功提着气,跑出许多距离之后,两人才敢稍稍停歇。 本来只是想偷偷看看奚琴和其他人的,谁知道,竟然无意中发现了这样的秘辛。 “姑娘!!”桃花的眼里满是惊惧之色,“这哪里是王府啊!!分明——分明——”桃花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最后的那两个字。 李杳杳用眼神警告她,桃花噤了声。 这时—— “咔嚓” 鞋底踩断树枝的声音响起。 两人皆是一惊。 急忙弯腰躲到了一处矮树后。 还在现在光线昏暗,还勉为遮挡。 一个穿着下人衣服的少年走过。 等到脚步声渐渐的听不到了,桃花放下心来。 “只是一个下人,还好还好。” 她回过头看李杳杳,结果—— 李杳杳面罩上露出的震惊之色,比方才还重。 “姑娘?” 李杳杳的嘴巴嘴巴抿的紧紧的,一言未发。 ———————————————————————————————————— 李杳杳一回去,立马屏退左右,立马把离离叫到内室。 “离离!!月知恩怎么会在荒王府?!!” 离离也是被李杳杳这么突然一问,也是一懵。 “月知恩?他在荒王府吗?不应该啊——姑娘您嫁来荒王府之前,特意给他安排了在庄子上管账的差事。我之前特特的吩咐过。因为月知恩是独一份。你你亲口交待让他管账,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但不拘着他,若是他成年后想去别处,或去暇山,都可。只是一定要有人时刻盯着他。时时向姑娘您汇报。” “这几个月的汇报呢?拿给我。”李杳杳急急的问离离要。 离离赶忙放下手中原本的活计,去翻拉这三个月她为李杳杳收过的信件,翻了一会,终于翻到,急急忙忙的去递给李杳杳。 李杳杳连忙拆信,离离还在一旁解释:“姑娘,关于他的汇报,每个月都有——我着实是没想到他来了荒王府,因为之前姑娘你吩咐过,若是月知恩离开庄子,不论何时,立马向姑娘您汇报。而这三个月,并没有接到庄子上的紧急消息——所以——” 李杳杳粗粗的把信看完,无力的递给离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自己看吧。这底下的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如此耍花样,当我是泥巴做的啊——” 信上详细的写着月知恩的每日的在庄子上的情况。 包括每天吃了什么,和谁说了几句话,几点醒的,几点睡的,学着记了多少账,去田地里帮着送饭几次,清清楚楚。 看起来,就像月知恩真的一直老老实实的在庄子上一样。 离离吓的赶紧跪下:“这下属失职,我也有管教不严之罪,请姑娘罚我吧。” “你还是先起来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离离仍旧是不起。 这时候,石榴来了,看在跪在地上的离离,一脸诧异。 李杳杳再次用眼神示意离离。 离离匆匆起身。 李杳杳张嘴便问石榴:“查的如何?” “我去今天姑娘您去过的二道门问了那几个当差的。所有人都确定,他们都认识姑娘您说的那个孩子,只是,他现在,叫高大有。他们还疑惑,明明是跟着王妃您一起过来荒王府的,怎么咱们的人去查问他。我只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是王妃您要考察这几个月跟着您来荒王府的下人,根据考核发赏银,他们的疑心才打消了。” 李杳杳气极反笑:“从我嫁进来荒王府的那天,他就跟着队伍一起过来了——可是,没一个人发现异常告诉我。月知恩一个孩子,能做到不声不响的在荒王府呆了三个多月。还真是——好本事啊——” 这下,石榴和离离一起跪下请罪了。 “都是我们疏于探查,竟一直没发现,请王妃娘娘治罪。” 李杳杳扶着额头让她们起来。 “这不怪你们——” 月知恩是什么人,她上辈子早有领教。 就算她这些姑娘的心智胆识加起来,恐怕在月知恩面前也不够看的。 虽然他还只是个孩子。 但是——通过这件事,就能得知,他的能力已经不容小觑了。 桃花手里捏着几封信,急匆匆的进来了。 “姑娘,有庄子上来的信。” 李杳杳急匆匆的扯过信,一把展开。 信的内容,和之前的几封无什么区别。 细致,真实,就像月知恩一直真的住在庄子上学习官长一样。 第221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李杳杳扶额:“说的在理,看我,只顾着着急生气了,这都忘了,多亏提醒。” 李杳杳和桃花两人,便赶紧把那方便活动的紧身衣裤换下,换上了素日穿的常服。 这时。桃花手里捏着几封信,急匆匆的进来了。 “姑娘,有庄子上来的信。” 李杳杳急匆匆的扯过信,一把展开。 信的内容,和之前的几封无什么区别。 细致,真实,就像月知恩一直真的住在庄子上学习管账一样。 桃花先上去劝解道:“王妃娘娘,现在,不是一个孩子怎么到了荒王府的问题。这事情,可以慢慢探查。而是——荒王府这地方——” 李杳杳经过桃花提醒,想起了自己今天在荒王府的那间小院子看见的不堪入目的景象。顿时长叹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罢了罢了。月知恩的事情,就这样吧——离离,吩咐下去,悄悄的查,查月知恩是如何瞒过所有人,跟着我的陪嫁队伍来了荒王府。” 桃花大着胆子提议道:“姑娘,不如,咱们先回左相府吧。把这件事禀告给左相大人。” “不行。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如此,太过打草惊蛇。只怕怕父亲和哥哥也折进去。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李杳杳想起,当初出嫁三日后,荒王在殿下的陪同之下回门之时。 那时,家人都坐于宴席之上,共享美味佳肴。母亲借着说母女体己话的由头,把她支了出去。 那时,母亲就对她说过,她虽然嫁到了荒王府当王妃,可是,这高位,不是那么好坐的,必须时刻多留个心眼。虽说父母哥哥都是她的后盾。可是,也不能仗着这后盾,就行事没个轻重。 她对荒王殿下并没有什么感情,原本愿意嫁过来,更多的,也是为了能提前为左相府探听到更多的消息。 既然,已经知道了荒王府的秘辛。 但是,有许多事,她现在也无法确定。 万一到时候扑个空,无功而返,自己在荒王府呆不下去不说,还会连累父兄。 最稳妥的,就是再仔细的查探几天。 等到拿到更多的证据,一击即中。 这时,外面人来报,说殿下来了。 李杳杳主仆几人忙分散开,装出各做个的样子。 李杳杳随手抽了一本书在读。 离离假装在整理抽屉里的收拾钗环。 而桃花和石榴,急忙转到李杳杳身后,假装在为她整理床铺。 荒王安泽一进来,看到这一副场景,戏谑道:“你这儿,今儿个,人倒是齐全啊。素日,只是这离离守在你身边。其他人,都不怎么常见,今日,倒是奇了。是什么大事事,引得这都来了啊——” 李杳杳放下书,迎上去,笑着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那陪嫁的几个庄子,今日管事的来信报报庄子上的事务。我就把她们叫了来,一起吩咐纷纷。” 荒王笑了:“王妃手下的人,各个能干啊。这武能打三两壮汉,文能管田庄事务,还是王妃会调教人啊。” 第222章 反水失败 荒王翻了个大白眼:“我可不想去操那份闲心,殚精竭虑,不能安稳。我啊——就做个富贵闲人,就好了。” 李杳杳微微一笑:“原来殿下才是最明白的人。这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过眼烟云。官场凶险,还是清静避世的好。” —————————————————————————————————— 五日后。 左相府夫妇的正堂。 “你说什么?”左相大人很是震惊,“你说荒王殿下的放荡荒唐不止是装的,他府里养的那些美人姬妾,也都只是虚有个名分,实际上,是他用来献媚其他朝廷重臣的工具?” “女儿看的真真切切的。那一众朝廷命官,穿着便服,大摇大摆的走进那些姬妾的院子。这露天席地就开始饮酒作乐。荒王殿下也在一旁拍手助兴。” “也许——只是叫姬妾来相陪,不是什么大事——” “不,父亲,绝不止于此——”说起这些,李杳杳的两腮羞得通红,“女儿亲眼所见,不止这些,只是再多的,请恕女儿不能再描述了。” 李昂在一边,表情沉重,但却未发一言。 “这皇子有个什么癖好——把这美姬送人,不是什么罪过——”左相捏着胡子,有些为难,“而且,现在,他是我们的盟友,把他戳破,对我们没什么好处。二皇子那里,我们已经不算他的麾下了。只是还勉强做着表面功夫而已。而大皇子这边,正需要通过你和荒王殿下的婚姻来维系。荒王殿下纵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那般无心权术,私下以美姬为贿赂,结交重臣。也是为了大皇子。我们都是大皇子一派的人。所以这些——不是什么大事。” 李杳杳急了,父亲还把他当盟友呢。 父亲不知道,上辈子,最急于扳倒左相府的,就是荒王殿下了。 “父亲,荒王殿下他训练各式各样的美人,投其所好的往各个朝臣家里送。这结交朝臣,虽然不是什么罪过,但是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必然不喜。与其等陛下厌弃他,不如我们先拿着他当投名状,早早划清界限——” “杳杳,背信弃义,可不是君子所为。如今我们已经在二皇子那里不得脸了。若是再得罪了大皇子。那在朝堂上,就真的腹背受敌,两面夹击,寸步难行了。” “父亲,就非要在皇子之间站队吗?我们,就不能只忠于陛下吗?” “杳杳,陛下,毕竟已非青春年少。咱们家未来的安稳,要仰仗的,是未来的天子。” 见父亲无法劝说,李杳杳只得应声答“是。” “杳杳,这次,非但父亲不会去检举荒王殿下。而且,父亲还会为此事保密。同时,父亲也要求你,为此保密若是殿下需要你协助。你要不遗余力的帮助殿下。” “父亲?”李杳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荒王做那等拿我们女人当资源换好处的事,就没把我们女人当和他一样的人,他能做出这种事?!!我不告他已经快憋屈死了,还让我帮他?!!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 荒王翻了个大白眼:“我可不想去操那份闲心,殚精竭虑,不能安稳。我啊——就做个富贵闲人,就好了。” 李杳杳微微一笑:“原来殿下才是最明白的人。这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过眼烟云。官场凶险,还是清静避世的好。” —————————————————————————————————— 五日后。 左相府夫妇的正堂。 “你说什么?”左相大人很是震惊,“你说荒王殿下的放荡荒唐不止是装的,他府里养的那些美人姬妾,也都只是虚有个名分,实际上,是他用来献媚其他朝廷重臣的工具?” “女儿看的真真切切的。那一众朝廷命官,穿着便服,大摇大摆的走进那些姬妾的院子。这露天席地就开始饮酒作乐。荒王殿下也在一旁拍手助兴。” “也许——只是叫姬妾来相陪,不是什么大事——” “不,父亲,绝不止于此——”说起这些,李杳杳的两腮羞得通红,“女儿亲眼所见,不止这些,只是再多的,请恕女儿不能再描述了。” 李昂在一边,表情沉重,但却未发一言。 “这皇子有个什么癖好——把这美姬送人,不是什么罪过——”左相捏着胡子,有些为难,“而且,现在,他是我们的盟友,把他戳破,对我们没什么好处。二皇子那里,我们已经不算他的麾下了。只是还勉强做着表面功夫而已。而大皇子这边,正需要通过你和荒王殿下的婚姻来维系。荒王殿下纵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那般无心权术,私下以美姬为贿赂,结交重臣。也是为了大皇子。我们都是大皇子一派的人。所以这些——不是什么大事。” 李杳杳急了,父亲还把他当盟友呢。 父亲不知道,上辈子,最急于扳倒左相府的,就是荒王殿下了。 “父亲,荒王殿下他训练各式各样的美人,投其所好的往各个朝臣家里送。这结交朝臣,虽然不是什么罪过,但是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必然不喜。与其等陛下厌弃他,不如我们先拿着他当投名状,早早划清界限——” “杳杳,背信弃义,可不是君子所为。如今我们已经在二皇子那里不得脸了。若是再得罪了大皇子。那在朝堂上,就真的腹背受敌,两面夹击,寸步难行了。” “父亲,就非要在皇子之间站队吗?我们,就不能只忠于陛下吗?” “杳杳,陛下,毕竟已非青春年少。咱们家未来的安稳,要仰仗的,是未来的天子。” 见父亲无法劝说,李杳杳只得应声答“是。” “杳杳,这次,非但父亲不会去检举荒王殿下。而且,父亲还会为此事保密。同时,父亲也要求你,为此保密若是殿下需要你协助。你要不遗余力的帮助殿下。” “父亲?”李杳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荒王做那等拿我们女人当资源换好处的事,就没把我们女人当和他一样的人,他能做出这种事?!!我不告他已经快憋屈死了,还让我帮他?!!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第223章 哑药 李杳杳带着众人刚刚回了荒王府,就听到了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消息。 一个伺候奚琴的小丫鬟,被寻了个错处,打了一顿,灌了哑药。 等到没人处,李杳杳急忙问她留在这里的其他侍从。 “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从似乎没想到李杳杳会对个小丫头的事情如此上心,有些意外:“这荒王府,荒王殿下不是什么良善待下的人。这被打残,甚至打死,发卖的下人比比皆是。这小丫头的事情,倒是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说——是弄丢了主子的什么东西——” 李杳杳闭上眼,一时心里万分不忍。 荒王的手段,太过残忍了。 这小丫鬟遭此横祸,是因为她吗? 可是那一天—— 她分明记得,与那带着汗巾的尚书调笑的人,不是奚琴。 可是—— 为什么,是奚琴的丫鬟出事了呢? 她想起了前世,奚琴制造过的种种风波。 “把月知恩叫来!!!” 上辈子,奚琴的那些事,少不了月知恩的帮助。 这次,也许从他那里,能得到些答案。 ————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桃花就提来了月知恩。 月知恩似乎没想到自己能再次被李杳杳亲自接见。 在见到李杳杳的时候,月知恩不自觉的用手抚平自己因为当差而有些起皱的衣服不平整处,还用手顺了顺有些散下来的头发。 在李杳杳面前,他希望自己是洁净齐整的。 他满怀喜悦,想去和李杳杳问好。 他好久没见到她了。 他有好多话想和她说,也有东西想要送给她。 可惜,李杳杳就没有他这样的喜悦 月知恩被提来时,李杳杳挥挥手,让左右都退了下去。 确定没有人能听到她们说话之后,李杳杳对月知恩指了指他身旁的一个凳子。 “坐吧。” 月知恩喜出望外。 坐下之前,特意拉着凳子,挪的距离李杳杳近了许多步。 李杳杳也不和他寒暄了,直奔主题。 “月知恩,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事问你。你也不必紧张,知道什么,就答什么就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罚你。” 月知恩乖巧的点点头:“王妃娘娘——”说着说着,他的眼神黯淡了,“我,还是想叫你杳杳姐姐。” 为了哄月知恩实话实说,李杳杳忍着不适,答应道:“这在有人时,你叫我王妃娘娘。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真的?!”月知恩一脸惊喜,仿佛李杳杳赏了他一百个金元宝。 “那以后,只要不让别人听到,我都叫你杳杳姐姐!!” “——你高兴就好。” 月知恩仍旧是盯着李杳杳,两个眼睛,都笑称了弯弯月牙。 “知恩——我听说,你为了来荒王府,在庄子上时,努力和管事搞好关系。因为管事的儿子被选来随我嫁荒王府,而管事又舍不得他儿子,你便自告奋勇,说可以替代他儿子来荒王府。这管事,也为了能和儿子在一起,便一直帮你隐瞒你已经来了荒王府的事情,为你伪造那些每天的日程记录,对吗?” —————————————— 李杳杳带着众人刚刚回了荒王府,就听到了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消息。 一个伺候奚琴的小丫鬟,被寻了个错处,打了一顿,灌了哑药。 等到没人处,李杳杳急忙问她留在这里的其他侍从。 “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从似乎没想到李杳杳会对个小丫头的事情如此上心,有些意外:“这荒王府,荒王殿下不是什么良善待下的人。这被打残,甚至打死,发卖的下人比比皆是。这小丫头的事情,倒是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说——是弄丢了主子的什么东西——” 李杳杳闭上眼,一时心里万分不忍。 荒王的手段,太过残忍了。 这小丫鬟遭此横祸,是因为她吗? 可是那一天—— 她分明记得,与那带着汗巾的尚书调笑的人,不是奚琴。 可是—— 为什么,是奚琴的丫鬟出事了呢? 她想起了前世,奚琴制造过的种种风波。 “把月知恩叫来!!!” 上辈子,奚琴的那些事,少不了月知恩的帮助。 这次,也许从他那里,能得到些答案。 ————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桃花就提来了月知恩。 月知恩似乎没想到自己能再次被李杳杳亲自接见。 在见到李杳杳的时候,月知恩不自觉的用手抚平自己因为当差而有些起皱的衣服不平整处,还用手顺了顺有些散下来的头发。 在李杳杳面前,他希望自己是洁净齐整的。 他满怀喜悦,想去和李杳杳问好。 他好久没见到她了。 他有好多话想和她说,也有东西想要送给她。 可惜,李杳杳就没有他这样的喜悦 月知恩被提来时,李杳杳挥挥手,让左右都退了下去。 确定没有人能听到她们说话之后,李杳杳对月知恩指了指他身旁的一个凳子。 “坐吧。” 月知恩喜出望外。 坐下之前,特意拉着凳子,挪的距离李杳杳近了许多步。 李杳杳也不和他寒暄了,直奔主题。 “月知恩,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事问你。你也不必紧张,知道什么,就答什么就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罚你。” 月知恩乖巧的点点头:“王妃娘娘——”说着说着,他的眼神黯淡了,“我,还是想叫你杳杳姐姐。” 为了哄月知恩实话实说,李杳杳忍着不适,答应道:“这在有人时,你叫我王妃娘娘。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真的?!”月知恩一脸惊喜,仿佛李杳杳赏了他一百个金元宝。 “那以后,只要不让别人听到,我都叫你杳杳姐姐!!” “——你高兴就好。” 月知恩仍旧是盯着李杳杳,两个眼睛,都笑称了弯弯月牙。 “知恩——我听说,你为了来荒王府,在庄子上时,努力和管事搞好关系。因为管事的儿子被选来随我嫁荒王府,而管事又舍不得他儿子,你便自告奋勇,说可以替代他儿子来荒王府。这管事,也为了能和儿子在一起,便一直帮你隐瞒你已经来了荒王府的事情,为你伪造那些每天的日程记录,对吗?” 第224章 重生一回,被烧两次 这一笑之后,李杳杳转头又开始哀叹,“花无百日红,谁知道谁下一步会怎样呢。我今天刚刚回来,就听说了一个小丫鬟,被打了板子,灌了哑药。这不死啊——也得去半条命。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弄丢了什么东西,遭受这样的对待。要我说,东西,是死物,人,才是根本啊!!为了一个丢了的死物,这样虐待人。荒王殿下这个人,性格阴晴不定,下手又毒。谁知道,万一惹恼了他,会不会不这小丫头还悲惨——” 月知恩看李杳杳又把话扯回了被虐待的下人,他跑到李杳杳面前,弯下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杳杳,语气郑重:“杳杳姐姐,不要害怕,你不会有她这样的遭遇的——” 李杳杳也审视着月知恩:“你如此笃定,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些什么。” 月知恩目光倒也不闪躲:“她是为什么被罚,我着实是不知道,但是杳杳姐姐,我知道。无论你遭受了什么,我都会拼命保护你的。“ 李杳杳好笑起来:“你个小孩子,自保都够呛。若是有一天,夜黑风高,夜深人静,我就是被暗算了,也无人知晓,你怎么保护我?” “杳杳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月知恩语气郑重,“杳杳姐姐,我再过五个月,就十五岁了。既然你都知道我来了,就别让我在二门了,让我在你身边吧,也好保护你啊!“月知恩急切的说着,一脸真诚。 “十五岁啊——时间过的真快,初初见你时,你也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现在,已经输十几岁的少年了。可是在我看来,你还是一个肩膀还软嫩的很的孩子,还需要别人保护呢。我哪能让你保护我。” “那杳杳姐姐让我在你身边,学本事保护你啊!!就算,我现在人小力量微弱,让我能跟着你,为你长个眼色也好啊!” “若是,真的想留下——可我,只留对我忠心的人。” “杳杳姐姐,我忠心的!!”月知恩拍着胸脯,就差对天发誓了。 “那我问你,奚琴的丫鬟的事情,你真的一无所知吗?你和奚琴之前在云月羞颜,可是好搭档啊。现在,你们又到了一处。她周围的事情,你会不关心,不知晓吗?” 这下,月知恩犯了难。 他的嘴唇抿的紧紧的。 李杳杳轻笑:“罢了,我也不是那一定要强人所难,要你做违背本心的事。” 月知恩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闭着眼睛没头没脑的喊了句:“杳杳姐姐,我只知道,那丫头,被变成哑巴,是因为,她知道什么秘密,而有人,不想让她把这个而秘密说出去!!她不认识字,所以,这才免去一劫,要不然,这双脚双手也要被废!!杳杳姐姐,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再多的,哇真的就不知道了!!” 月知恩几乎是呼喊着说了这句话,他的脸上,全是汗水,眼里,也水盈莹的,似乎若是李杳杳不在他跟前,他就hi哭出来。 李杳杳着实是震惊了。 她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会从月知恩嘴里掏出真话。 可是现在听月知恩此言,她真切的觉得,月知恩,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把他知道的,都已经告诉李杳杳了。 李杳杳掏出一块帕子,示意月知恩自己擦擦。 “我知道你的忠心的,帕子给你,自己擦擦吧。男儿有泪不轻弹。” 月知恩结果帕子,刚想道谢。 这时—— 一阵阵诡异的关门声响起。 李杳杳心上一皇,她急忙跑到窗前。 结果,只来得及看到窗前,荒王府的仆人的脸像鬼魂一样闪过。 紧接着,她的窗也被封死。 “你们要做什么?” 紧接着,火光四起。 有人在她这间屋子外放起了火。 这火,绕城了一个圈。 他的屋子四周外,被火势围的死死的。 几根竹签子顺着窗纸的小孔伸了过来。 没一会,屋里就全是呛人的浓烟。 李杳杳捂着口鼻:”殿下,我做错了什么,你是要这样?” “不等被你烧死,我也先呛死了!!” —————————————— 这一笑之后,李杳杳转头又开始哀叹,“花无百日红,谁知道谁下一步会怎样呢。我今天刚刚回来,就听说了一个小丫鬟,被打了板子,灌了哑药。这不死啊——也得去半条命。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弄丢了什么东西,遭受这样的对待。要我说,东西,是死物,人,才是根本啊!!为了一个丢了的死物,这样虐待人。荒王殿下这个人,性格阴晴不定,下手又毒。谁知道,万一惹恼了他,会不会不这小丫头还悲惨——” 月知恩看李杳杳又把话扯回了被虐待的下人,他跑到李杳杳面前,弯下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杳杳,语气郑重:“杳杳姐姐,不要害怕,你不会有她这样的遭遇的——” 李杳杳也审视着月知恩:“你如此笃定,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些什么。” 月知恩目光倒也不闪躲:“她是为什么被罚,我着实是不知道,但是杳杳姐姐,我知道。无论你遭受了什么,我都会拼命保护你的。“ 李杳杳好笑起来:“你个小孩子,自保都够呛。若是有一天,夜黑风高,夜深人静,我就是被暗算了,也无人知晓,你怎么保护我?”“杳杳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月知恩语气郑重,“杳杳姐姐,我再过五个月,就十五岁了。既然你都知道我来了,就别让我在二门了,让我在你身边吧,也好保护你啊!“月知恩急切的说着,一脸真诚。 “十五岁啊——时间过的真快,初初见你时,你也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现在,已经输十几岁的少年了。可是在我看来,你还是一个肩膀还软嫩的很的孩子,还需要别人保护呢。我哪能让你保护我。” “那杳杳姐姐让我在你身边,学本事保护你啊!!就算,我现在人小力量微弱,让我能跟着你,为你长个眼色也好啊!” “若是,真的想留下——可我,只留对我忠心的人。” 第225章 丧事 作为一个刚刚嫁进王府才满三个月就殁了的王妃,李杳杳的丧事,办得显然不符合王妃的规格。 二左相府的人,也只是来了左相大人和二公子李昂。 左相夫人听闻爱女死于火灾,不能接受这个打击,哀痛得一病不起。 李杳杳的另外两个哥哥,虽然得到了消息,然身负皇命,难以回京奔丧。 而左相大人,和李昂,也是强忍悲伤,来参加自己女儿,妹妹的葬礼。 伴随着阵阵哀乐和弥漫的香烟。 左相大人指着还在为李杳杳烧纸的离离,叹了口气:“等杳杳的丧事结束,我们府上的人,就让他们都回我们李家吧。” 荒王一身素服,躬身立在左相大人身侧,也是一脸哀痛:“是。一切,都听岳丈安排。” 左相大人强忍哀痛:“她们来了你这里,不足三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若不是围着礼法颜面,就连我的杳杳,我也要带回我们李家。” “岳丈大人您这话就——杳杳这样,我也是悲痛万分啊,我们也还在新婚啊——” 左相看着荒王,眼神里有哀痛,有愤怒:“殿下青春年华,想必,会再娶。我的杳杳,福薄,刚嫁进来,就遭此横祸。她在你这里,也没留下什么。没的再把这些人留在这里,碍着下一任王妃的眼了。” ———————————————————————————————————— 荒王府的丧事结束后,离离等人,带着她们个人的衣服行李,还有李杳杳剩余的嫁妆,回了左相府。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三个月前,敲锣打鼓的热热闹闹的像个红色的长龙,这三个月后,就变成了走着哀乐的素白的长带。 短短了的三个月,就是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着实是令人唏嘘。 路人们看着这队伍,也是摇头叹气。 “我说——这荒王,就不该娶媳妇,孤独终老的好。” “就是就是,这命里不该有的,非要强求,把人家一个好姑娘给害了——” “这李姑娘也是可怜,才貌双全,嫁给纨绔——荒王的那些姬妾又多,估计,是一天安生日子也没能过——” “是啊——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火,就那么凑巧?” “啊——无凭无据的,可不敢瞎说——” —————————————————————————————— 不只是白京看热闹的白京觉得这火烧的蹊跷。 左相也这么觉得。 怎么能这么巧 杳杳刚刚拿到了他们结交朝臣的证据,杳杳,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李昂一脸哀戚:“那天,妹妹说多住几日,父亲不同意,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王爷帮着父亲一起劝妹妹回去,谁知——那,竟然就是最后一面了!!” 回到自己家的左相,没有再强撑这权臣的面具,痛失爱女的他,仿佛一夜只见老了十岁。 “——我也后悔啊!!!那天,杳杳说想多住几日,我就那么狠心的让她走了——谁能想,她回去的当晚,就中了暗算啊!!” 李昂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父亲如何笃定,一定是暗算?!” 左相抹了一把眼泪,表情痛苦,却也透露出一股坚毅:“叫离离过来。” 第226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去求他们,我出高价求他们救姑娘,可是——他们都惜命,畏缩不前——若是荒王殿下在府里,荒王殿下一声令下,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的——” “后来,我就自己裹上淋了水的被子往里冲,这时候,他们把我拉住,说姑娘不在屋里。我就疑惑,以为他们是说胡话,结果,他们指给我看——” “这一说姑娘不在里面,那救火的人,都走了大半!!!” “我一看,果然,在距离我大概十几步远处的一个小桥边,姑娘正提着灯笼对着我招手呢。” “我喜出望外,急忙跑过去——结果去了一看!!!根本不是我们姑娘!!不知道是荒王的哪个小妾,打扮的和姑娘八成像——可是,等我再跑回那起火的屋子——更是无法进入了。” 提到这,离离更是心痛的快要说不下去,“我恨!!!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好死不死的扮成姑娘的样子站在那里迷惑了我!我一定已经冲进去救出姑娘了!!“ 李昂气的拍桌子,“这是个局!!先是把杳杳身边的人一一支开,然后再让人扮成杳杳的样子在那里迷惑别人。让人以为杳杳已经被救出来了,自然,更加没有侍卫愿意拼死往里冲了。真是够毒的!!” “让离离错过最佳的营救时间,应该也是他们设的局。”左相阴恻恻的说,“离离,那小妾,平日就学杳杳的装扮吗?” “不是!!!以前没听说王府里有人刻意模仿姑娘!我那天——恨的想打那女的——可是-她说,她只是羡慕姑娘的宠爱,因此,才扮成姑娘的样子,想求得荒王殿下的一点怜爱——” “你听她放屁!!!这就是托词!!!”李昂气得爆车粗,徒手捏碎了茶杯。 离离痛苦的摇头:“现在,就是我们都知道她这是托词,但是却拿这件事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可是现在——我都不知道,报仇该去找谁,是去找荒王,还是哪个妾室,还是那天不去救火的侍卫——还有——我自己——” 说着说着,离离难过的说不下去。 李昂扶起她,“别怪你自己。若是没有你,我们连事情的经过,恐怕都无法得知了。” 左相幽幽的开口:“离离,虽然,这黑手,我们现在不能确定。但是——有了这些——我们可以顺藤摸瓜,一个一个的查。我把你们从荒王府带出来,也是怕你们在在那里,会像杳杳一样,被人灭口。” 离离“哐哐”的给左相磕了好几个响头:“谢大人救命之恩。此生,若不能为小姐查明真相,报仇雪恨,我——誓不为人。” —————————————————————————————————— 荒王府。 一身黑衣的大皇子端坐在正座上。 荒王恭恭敬敬的站着,为他递茶。 “皇兄,喝茶。” “我现在哪里还喝的下茶!!好不容易搭上了左相,本想等着她女儿生了你的儿子,这联盟就更稳固了,结果!!!这人居然不明不白的死在你这里了!!!” “这结盟没接好,倒结成仇了!!” “这——臣弟也着实是不知啊——” “你府上的事情——你不清楚?” 荒王诉说着委曲:“这是个意外啊皇兄啊——这巧合,都凑一起了。那天,是皇兄您把臣弟叫走,说是有要事相商。我这一回来,家里起火,媳妇没了,我这委屈,和谁说啊!!” “你——”大皇子见荒王这样,也不好再继续责备下去了。 荒王的眼睛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高:“这段日子,我好受吗?!本来好不容易有个好媳妇,想着我能有个后了。谁曾想,能是这样的结局呢!!左相大人问我要人,就差让我偿命了,皇兄您赖我断了左相这条线,我也不想的啊!” “我如今,是家破人亡了——大哥你儿女绕膝,父慈子孝!而我呢!!!你知道吗?!!来验尸的人说,杳杳,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一尸两命!!!” “你——”大皇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是皇兄不妥,不应该在这时候责备你。只是,你该去查,细细的查,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你的王妃死了,对谁,有益处。” 荒王抬头,和自己的哥哥对视。 两个人,都对那个名字心照不宣。 “王妃,会再有的,孩子,也还会再有的,只是,你——不该再遭受这种暗算了。” —————————————————————————————————————————— “我去求他们,我出高价求他们救姑娘,可是——他们都惜命,畏缩不前——若是荒王殿下在府里,荒王殿下一声令下,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的——” “后来,我就自己裹上淋了水的被子往里冲,这时候,他们把我拉住,说姑娘不在屋里。我就疑惑,以为他们是说胡话,结果,他们指给我看——” “这一说姑娘不在里面,那救火的人,都走了大半!!!” “我一看,果然,在距离我大概十几步远处的一个小桥边,姑娘正提着灯笼对着我招手呢。” “我喜出望外,急忙跑过去——结果去了一看!!!根本不是我们姑娘!!不知道是荒王的哪个小妾,打扮的和姑娘八成像——可是,等我再跑回那起火的屋子——更是无法进入了。” 提到这,离离更是心痛的快要说不下去,“我恨!!!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好死不死的扮成姑娘的样子站在那里迷惑了我!我一定已经冲进去救出姑娘了!!“ 李昂气的拍桌子,“这是个局!!先是把杳杳身边的人一一支开,然后再让人扮成杳杳的样子在那里迷惑别人。让人以为杳杳已经被救出来了,自然,更加没有侍卫愿意拼死往里冲了。真是够毒的!!” “让离离错过最佳的营救时间,应该也是他们设的局。”左相阴恻恻的说,“离离,那小妾,平日就学杳杳的装扮吗?” “不是!!!以前没听说王府里有人刻意模仿姑娘!我那天——恨的想打那女的——可是-她说,她只是羡慕姑娘的宠爱,因此,才扮成姑娘的样子,想求得荒王殿下的一点怜爱——” 第227章 农夫与蛇 “你——”大皇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是皇兄不妥,不应该在这时候责备你。只是,你该去查,细细的查,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你的王妃死了,会对谁,有益处。” 荒王抬头,和自己的哥哥对视。 两个人,都对那个名字心照不宣。 大皇子安慰荒王:“王妃,会再有的,孩子,也还会再有的,只是,你——不该再遭受这种暗算了。” —————————————————————————————————————————— 与此同时。 在通往瑕山的官道上。 桓羽生驾着车,车后面,载着仍旧昏迷不醒的李杳杳和刚刚有些意识的月知恩。 月知恩许久没见过桓羽生了。 有个——六七年了吧。 时隔多年,再次见他-——月知恩不由得生出些恍如隔世之感。 记忆中的桓羽生只是个身高马大的大哥哥,他对于桓羽生的五官的记忆是模糊的。 现在,他还在慢慢把眼前的桓羽生,和他记忆里的样子联系起来。 月知恩用尽全力,撑起身子,仔细端详着李杳杳,见她仍旧没有一点苏醒的征兆,便奋力爬到马车门口,掀开门,对着桓羽生喊话:“喂——好汉,你不是说,顶多就三个时辰,杳杳姐姐就醒了吗?可是怎么,她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啊?” 桓羽生一边赶路,一边扭头朝着还躺在马车小塌上的李杳杳看了一眼,“放心,每个人体质不同。你看她,面色红润,呼吸柔和,定会没事的。如果有事的话,她早就呼吸不畅,面色铁青了。” 月知恩半信半疑的坐了回去,想了想,仍旧是不放心,“那我是做点什么让杳杳姐姐快点醒过来呢?” “什么都别做。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桓羽生看过李杳杳,便一门心思驾车赶路,“月知恩,这闭气丹吃下,人会有两个时辰全部闭气。整个人如同假死一般没有呼吸。但是时间过去,这人体得慢慢恢复,恢复的过程中,就需要睡眠来补充那闭气时候消耗掉的体力。所以,别看李小姐现在没醒,她在恢复体力呢。若是把她叫醒,只怕是她没恢复完毕就醒,体力得不到补充。月知恩,你也吃了那闭气丹,你醒来的过早,恐也是伤身,你还是闭上眼睛,养养神为好。” 月知恩得了桓羽生这一通解释,但是仍然没有那么乐观,他没法心平气和的凝神休整。他放心不下,一会看看李杳杳,一会又看看风景,不经意间,他的眼神转到了专心驾车的桓羽生身上。 他看着桓羽生的侧脸—— 仿佛有什么电光火石在他眼前炸开。 他急忙又看看还在沉睡的李杳杳,又仔细看看桓羽生。 他许久没有揽镜自照过了。 此时,他急切的想要确认。 “桓大哥,你随身。有带着镜子吗?” “镜子?”桓羽生有些莫名其妙,“我一个大男人,随身戴着个镜子做什么?” 说完,他又看了眼灰头土脸的月知恩,有些了然,哈哈大笑:“到底是小孩子,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对不对?小兄弟,能捡回条命来就不错啦——”桓羽生说着,随手从腰上掏出一把匕首,扔给月至恩,“我身上没带镜子,不过,你就用这光,凑合看看吧。” 月知恩胡乱的把脸用袖子擦了擦,拔出匕首。 一时间,寒光映出他的眉眼。 匕首渐渐下移—— 鼻尖,嘴唇,下巴—— 月知恩看得心惊。 在这比对之下—— 他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慢慢的,挪到了桓羽生的身后—— “桓大哥,我们就这么逃出来——安全吗?” “放心,一切,我都处理好了。不会有人追杀你们的。放心好了。”“都处理好了?” “你放一万个心吧。现在,估计荒王府都在给你杳杳姐姐办丧事了。在其他人眼里,你杳杳姐姐,和你,已经葬身火海了。” “他们,会找到我们的尸体,对么?” “你——”桓羽生心里咯噔一下,“你一个小孩子,想事情,倒是周全。” 又死了一次啊—— 月知恩,死过了。 现在,连高大有,也被烧死两回了—— 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小小年纪,就死了这么些回。 不知道下一次,他又该以谁的身份活着呢? 那匕首,仍旧在月知恩的手里,直直的对着桓羽生。 “桓大哥,我和杳杳姐姐在左相府遇险,你又是如何得知,还能提前准备好闭气丹这种寻常市面买不到的药给我们?” 桓羽生头也不回:“你还是个小孩子。这些——轮不到你操心——” “可是,若不确定这些,我难以放心——” “你又要放心什么?”桓羽生仍旧不解:“我救了你,你捡回一条小命,不赶紧庆幸自己还活着,反而还抓着我不放?!我告诉你吧,幸亏那天我在那里,要不然,你和李小姐,现在,就是两堆焦炭了。” 桓羽生说着说着,警觉起来,“我为什么那时候会在荒王府,那是我自己的事,不能让你知晓。小孩子,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长。” 月知恩却没管那些,一个闭气凝神,握紧了匕首就从桓羽生的后腰刺了过去。 桓羽生好歹多年习武,反应敏捷,急忙侧身闪过,又急忙收紧缰绳停下马车。 骤然停车,马匹受惊,还在沉睡中的李杳杳一头磕在了车厢里的柜子上。 桓羽生一个箭步跳下车来,查看自己的伤势。 之间他腰侧衣服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腰侧皮肉也被匕首割开,鲜血顺着衣服慢慢的浸了上来。 好在他躲避及时,这伤口,只是在皮肉上,未及骨头肺腑。 桓羽生似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成了东郭先生与狼里的悲催主人公。 他满眼震惊:“你是怕我把你活着的消息说出去,所以,就对我下这种死手?!!我刚刚救了你!你简直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月知恩仍旧坐在车里,眼神冷列如刀,薄唇紧闭,对桓羽生的质问,不发一言。 “月知恩!”桓羽生跳上车,想要把月知恩拉下来,“你下来,我救了你算我倒霉,你自生自灭去吧。” 第228章 李杳杳苏醒 桓羽生显然没相信月知恩的这套说辞。 他还在劫后余生的震惊与救人后反被攻击的心寒中,似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成了东郭先生与狼里的悲催主人公。 他满眼震惊:“你是怕我把你活着的消息说出去,所以,就对我下这种死手?!!我刚刚救了你!你简直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月知恩!”桓羽生一片真心喂了狗,恼怒异常,一个用力把想要为他查看伤势的月知恩推开。 “你走开,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再给我下毒害我或者再给我一下!!” 月知恩一下子被他推倒在地,也不挣扎不反抗,只是一个劲的趴在地上,恨不得一头抢地,对桓羽生解释剖白。 “桓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你就打我吧——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我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怎么会以为有人要追杀我,为了保密杀您灭口呢?!我没那么重要,也不会有人追杀我啊!!而且!您救了我,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能做这种杀害救命恩人的事——如果您没了,我一个都没什么体力的人,根本无法带着杳杳姐姐驾车离开啊!!” 桓羽生并没有被月知恩这一番话说服:“你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我可不想再被你暗害第二次。你走吧。李杳杳,我自己护送。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的好。” 桓羽生说完,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扭头就要自己走回马车。 月知恩见桓羽生要带李杳杳走,急忙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爬上车。 “桓大哥,别丢下我!!” “你别扒拉我——” “桓大哥——” “我看你是个刚刚苏醒的小孩,不愿意和你较劲——” “桓大哥,这荒山野岭的,如果你把我扔在这里,我一定会死的——” 桓羽生终究是没有那么狠心。 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客气,但是却一根指头都没有碰到月知恩。 由于桓羽生并没有动用武力,两个人只是动嘴上功夫,因此,状况还是僵持不下。 就在桓羽生纠结自己要不要狠心把他扔下去时—— 一阵急促的喘气声响起。 桓羽生,月知恩两个人皆扭头向马车深处看去。 只见李杳杳已经不复之前安静祥和的状态。 她眉头紧蹙,嘴巴微张,艰难的呼吸,就像时一条缺水的小鱼。 两个人的心脏登时就楼停了。 “不好!!李小姐她还没得到充分的休息,因为外力被迫苏醒,她的鼻子,肺还没完全做好准备,这样下去,只怕有危险!!” 月知恩也连忙连滚带爬的爬到了李杳杳身边,他胡乱的把自己手再衣服上擦了擦,就把手深巷李杳杳的胸口,想帮她顺气。 月知恩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上去,就被桓羽生一把拦住。 “你要做什么?” “杳杳姐姐呼吸不顺,我帮帮她——”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更何况是这种_这种要紧的地方——” 月知恩连头都没抬,把桓羽生的守打了下去。 “那这里除了我就是你,若说男女授受不亲,那你之前和杳杳姐姐还有那些传言,你更不合适。” ———————————————————————————————————— 桓羽生显然没相信月知恩的这套说辞。 他还在劫后余生的震惊与救人后反被攻击的心寒中,似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成了东郭先生与狼里的悲催主人公。 他满眼震惊:“你是怕我把你活着的消息说出去,所以,就对我下这种死手?!!我刚刚救了你!你简直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月知恩!”桓羽生一片真心喂了狗,恼怒异常,一个用力把想要为他查看伤势的月知恩推开。 “你走开,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再给我下毒害我或者再给我一下!!” 月知恩一下子被他推倒在地,也不挣扎不反抗,只是一个劲的趴在地上,恨不得一头抢地,对桓羽生解释剖白。 “桓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你就打我吧——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我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怎么会以为有人要追杀我,为了保密杀您灭口呢?!我没那么重要,也不会有人追杀我啊!!而且!您救了我,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能做这种杀害救命恩人的事——如果您没了,我一个都没什么体力的人,根本无法带着杳杳姐姐驾车离开啊!!” 桓羽生并没有被月知恩这一番话说服:“你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我可不想再被你暗害第二次。你走吧。李杳杳,我自己护送。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的好。” 桓羽生说完,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扭头就要自己走回马车。 月知恩见桓羽生要带李杳杳走,急忙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爬上车。 “桓大哥,别丢下我!!” “你别扒拉我——” “桓大哥——” “我看你是个刚刚苏醒的小孩,不愿意和你较劲——” “桓大哥,这荒山野岭的,如果你把我扔在这里,我一定会死的——” 桓羽生终究是没有那么狠心。 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客气,但是却一根指头都没有碰到月知恩。 由于桓羽生并没有动用武力,两个人只是动嘴上功夫,因此,状况还是僵持不下。 就在桓羽生纠结自己要不要狠心把他扔下去时—— 一阵急促的喘气声响起。 桓羽生,月知恩两个人皆扭头向马车深处看去。 只见李杳杳已经不复之前安静祥和的状态。 她眉头紧蹙,嘴巴微张,艰难的呼吸,就像时一条缺水的小鱼。 两个人的心脏登时就楼停了。 “不好!!李小姐她还没得到充分的休息,因为外力被迫苏醒,她的鼻子,肺还没完全做好准备,这样下去,只怕有危险!!” 月知恩也连忙连滚带爬的爬到了李杳杳身边,他胡乱的把自己手再衣服上擦了擦,就把手深巷李杳杳的胸口,想帮她顺气。 月知恩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上去,就被桓羽生一把拦住。 “你要做什么?” 第229章 封城 桓羽生柔声解释:“你——之前一直在昏迷,身体还没恢复好就醒过来了,想必是身体还不能适应,休息休息就好了。” “是这样啊——”李杳杳又转过眼去看月知恩,“知恩——” “杳杳姐姐!!” 月知恩见李杳杳叫他,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杳杳姐姐? 李杳杳疑惑了。 这是什么称呼。 月知恩是她和桓羽生婚后收养的孩子,他不是一直叫自己夫人吗? 李杳杳想发出疑问,却发现自己并没什么力气。 她闭上了眼睛。 而月知恩,对于方才李杳杳亲密的叫出桓羽生的名字,心里十分不是个滋味。 他看着李杳杳和桓羽生之间的相处。 再对比自己—— 他无奈又伤心的坐了回去。 垂头丧气。 —————————————————————————————— 瑕山。 望着瑕山的城门口,桓羽生心满意足的停下了马车。 一路辛苦,这可算是到了。 他给瑕山的守卫亮了亮他的路引,便驾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城。 马车里,李杳杳还在昏睡。 自上次她因为桓羽生和月知恩的争执而被吵醒后,除了必要的用餐喝水方便等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 这迷迷糊糊中,前世的事情,和今生的事情交错,她一时,分不清,到底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之前从月知恩和桓羽生语焉不详的对话中拼出些许信息—— 月知恩叫桓羽生“桓大哥” 桓羽生叫月知恩大多是“喂”,“你”,“哎”这种不带名字的称呼。 上辈子,月知恩可一直叫桓羽生“义父”,或者“桓大人”。 她,并没有重生回前世。 却以为和桓羽生是夫妻,想必闹了许多笑话。 想起刚刚苏醒之时,被桓羽生扶着穿衣吃饭喝水——还把这一切当做夫妻之间的理所当然。 真真是让人又羞又恼。 后来的事,月知恩也透露过那么三言两语。 那天,荒王府的火烧起来了,屋子里又被人倒灌了迷烟。 她和月知恩不知如何脱身,就连意识也不清醒。 她先月知恩一步,晕了过去。 之后——便是桓羽生来相救。 桓羽生之前,便一直躲在左相府里。 那时,火烧起来,一片乱哄哄的,桓羽生伪装成荒王府的家丁,趁着人不注意,伪装成抢救财物的样子,把月知恩和李杳杳卷在被子里抱了出来,趁乱离开了。 “那荒王府找到我们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月知恩也答不上来。只说桓大哥都处理好了。 “那月知恩,当日我们都以为你在杂货铺被烧死,结果,你又出现在了云月羞颜,那杂货铺的尸体,你怎么解释呢?” “这——”月知恩也开始语结:“杳杳姐姐,如果我说,我对尸体一无所知,你肯定不会相信。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那你和奚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去了之后,这杂货铺就烧起来了?烧死了杂货店主人一家和伙计。而你和奚琴,只是受了轻伤?跑了出来?” “这事,无论你说给谁听,谁都会以为,是你和奚琴,纵火行凶,杀了他们,并且,让无辜的人给你们当替身。” 月知恩急切的辩白:“杳杳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和奚琴,只是都是被他抓去,后来,我们趁着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至于我们逃走之后,那杂货铺怎么会起火,又怎么会有其他人的尸体,我是真的不知道——” “是这样啊——” 李杳杳见月知恩如此说,便不再追问。 他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这知道的少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方才,是她太想知道真相,不理智了。 月知恩,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 知道他的秘密,可没什么好下场。 上辈子——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桓羽生——又是怎么会穿着荒王府侍卫的衣服,混在荒王府呢? 他,一直在监视荒王府吗? 还有,他怎么会随身带着闭气丹这种有价无市的稀罕物—— 若也只是用一句“巧合”来解释,只怕是说不过去—— ———————————————————————————————————— 马车不紧不慢的前行着。 李杳杳半趟在马车里,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 李杳杳掀起车帘子,看着暇山的景色。 这里,虽地处偏僻,日头晒的也厉害。 这百姓,看起来,都一个个穿着齐整,面容平静之下露着些许喜色。 街面上,一遍遍的回荡着巡城之人的边敲锣边喊出的告示。 “各位,为防外敌突然来犯,大家,一定时时刻刻把护心镜,软甲这些东西穿在外衣里。外衣不要坦胸,一定仔细穿好,谨防被敌人发现!!” “来往的路口,街口,城口,甚至各个店铺,一定要对来者仔细排查,交不出路引,或者其他证明身份的证明的,一律不得放入!!” 李杳杳听到这里,担心起来,她起身去问桓羽生:“桓大哥,我和月知恩,我们两个人,在安国,已经是死人了。你看这暇山,排查的如此之细致,那我们的身份路引——” 桓羽生脸上却没有担忧之色,反而还有些许赞赏:“这扬老将军,真是训练有方,不单单是士兵,就连百姓,都如此训练他们的警觉意识。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暇山,也当得起‘固若金汤’几个字。” 但愿如此吧。 一味的封城,只能保证不混入奸细。 李杳杳想起上辈子暇山的惨烈。 若是后方支援不力,在怎么封城,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李姑娘,你放心,我现在无论如何,也是个朝廷命宫。暇山,因着冷立林的关系,我也能说上几句话。再加上,李姑娘你和扬将军素有交情。因此,暇山虽然封锁严密,但是对你而言,却没有比这里更妥当的地方了。至于身份路引,一切都交给我,不用担心。” “如此,最好了。” 之前她没苏醒的时候,桓羽生就已经定下了要把她和月知恩送往暇山的计划。 她一个现在没钱没身份的人,只能听之任之。 好在,暇山有素波照应,应该,也会如桓羽生所言,胜过其他地方许多。 第230章 桓羽生,也重生了? “如此,最好了。” 之前她没苏醒的时候,桓羽生就已经定下了要把她和月知恩送往暇山的计划。 她一个现在没钱没身份的人,只能听之任之。 好在,暇山有素波照应,应该,也会如桓羽生所言,胜过其他地方许多。 “桓羽生——”李杳杳柔声叫住他。 桓羽生回头。 “你这衣服——”李杳杳指了指他腰侧,因为伤口而浸着一片血污的位置。 桓羽生顺着李杳杳眼睛的方向,看向自己身侧,他脸红了。 “抱歉李姑娘,虽然咱们这路引,身份证明一应都是全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一路上,除了去那些农人家买些必要的吃食。我们都尽量不下车。因此,也实在没什么换洗衣物,着实,污了姑娘的眼了。” “倒不是为了这个.“李杳杳轻声笑了:“这两次蒙您搭救,感激不尽。您做事谨慎。我是知道的。我这脸,还是少让人看到的好。您的行踪,也是少一个人知道的好。说起来,您也是为了掩护我们,若不是为了我们,您也不至于在马车里颠簸这么些天,风餐露宿,连旅店都不曾住过,一直陪着我们睡在马车里。” 李杳杳这话说的分外客气,全不似之前刚刚苏醒时的亲密。 桓羽生听着,怅然若失。 李杳杳转身,从身侧拿出一小包衣服来。 “桓大哥,这是之前您睡觉的的时候,我让月知恩去找吃食的时候,顺便找了户农人家要的一件他们不要的衣服,和些许针线,您把这衣服换上。把这破了的衣服换下来,我为您补补。” “这——”桓羽生万分不好意思,“这——这不用了吧。” “桓大哥,之前,我们一直避开去街市,城中,不住旅店,不去买吃食。可是,这没多久,就要进瑕山了。在瑕山,您再穿着这身有血污的衣服,只怕是更引起别人注意。所以——您脱下来,我为您处理吧——您对我有两次救命之恩,我做这些,是应当应分的。“ 桓羽生仍旧是不答应。 ”不不不——姑娘,我知道姑娘一片好心,只是_——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让姑娘为我做这些。这都是贴身之物,我自己处理就好。” 李杳杳见他坚持,便也不再勉强,抱着被子,缩了回去。 桓羽生接过李杳杳放在被子上的那个小布包,不放心的问了句:“知恩他——没引起注意吧?” “放心。没有,他和我说,他去偷偷拿的。拿了以后,放下了几个铜钱。” 桓羽生拿起那件衣服,对着自己的身量比了比,害羞起来。 “李小姐——” “——哦。” 李杳杳了然。 果然和上辈子一样,生怕这肉体被自己看了对不住冷立林。 李杳杳闭上眼睛。 “桓公子,你放心换吧。我不看。” 一阵衣服的簌簌声响过。 桓羽生小声道:“李姑娘,我换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李杳杳慢慢睁开眼,只见桓羽生拿起他原来那件一片血污的衣服,穿针引线,补了起来。 李杳杳看着他,感慨:“你也是不容易啊,堂堂男子汉,还要会做这个。” 李杳杳知道桓羽生自己会缝补。 他出身贫寒,又孝顺,不忍心让长辈为他烦忧。 因此,他从五六岁起,就会自己缝补自己破了的衣服鞋袜。 桓羽生没想到李杳杳对此,这么平静的接受了。 他一边飞针走线,一面答话:“李小姐,实话实说,方才,我都十分不好意思。,甚至,还有些忐忑我一个大男人,反而会做女红,会不会让你觉得我,没有男子汉气概,可是方才,我听你这么说,心下便坦然了。李小姐,你不是俗人,不会以这世上普遍的男女分工来判断事物。” 李杳杳也笑了:“这女人,也不是天生就会女红织补。就拿您的好朋友冷公子来说,他一个豪门公子,还是全安国最好的裁缝呢。别说桓公子您是从小因为什么而会女红,就算您是真心喜欢这个,才去学习,去做,也没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我——可能让您说中了,我家道贫寒。父母都忙于劳作,没什么精神照顾我。我记得我小时,大概,也就五六十的样子吧。我的衣裳盘扣掉了,我去找我娘,求她帮我补。但是我娘只是给我一根针,一根线,让我自己去补,不要耽误她晒麦子。那时,我就开始自己学着补衣服了。这说来也奇怪,就熟能生巧,自己补着补着,就什么样的针法都会了,不但会补自己的,还能把爹娘的也补了。做这个,说不上讨厌。反而——在做这些的时候,心情,还会平静许多,许多烦恼,也都会放下——” 说着说着,桓羽生自知失言,住了嘴:“看我,说些这个,让李姑娘你见笑了。” “不会。”李杳杳摇摇头,“孝顺,怎么会让人笑呢?” 桓羽生三下两下,便补好了衣服。 他找出一块之前没吃完的生姜,用力用手攥住那生姜。 生姜被他生生的挤出汁液来。 桓羽生很珍重的用那片有血污的位置接住那些生姜汁液,开始小心翼翼的蘸着那些汁液,揉搓。 李杳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更加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上辈子,桓羽生被朝廷派去协助扬老将军镇守瑕山。 李杳杳担忧自家夫君的安危,不顾其他人劝阻,也毅然决然的跟着他一起去了瑕山。 奈何,因为雍西的进攻,朝廷财力吃紧,只是兵马粮草,供应起来,都困难。 桓羽生,扬将军要不停的上书请求支援,又要不断的应付敌人的进攻。 李杳杳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她把她带来的所有金银都为桓羽生换了粮食。 奈何,也只是撑了十五日。 她没什么其他能做的。 只是放下大小姐的身价,为桓羽生清洗他出去迎敌之后换下的铠甲,战袍。 她原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为了桓羽生,她学会了浆洗,学会了熨衣服。 更跟着扬素波,学会了用姜汁去除血污这个方法。 ———————————————————————————————— 第231章 生姜汁与白萝卜 这个方法,听说,是素波家里的仆从教给大家的,桓羽生怎么会知道? 上辈子- 在左相府时,桓羽生的衣物有仆妇丫鬟洗。 来了暇山,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养尊处优有人伺候。 妇女们都得学着做饭,为伤员疗伤,做等等事。 桓羽生的那些衣物,也是李杳杳亲力亲为。 在李杳杳的记忆里,没有桓羽生亲自清洗衣服这种事。 “桓公子——”李杳杳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这用生姜汁去处血污的法子,倒是之前没见过——” 桓羽生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 “哦?是吗?我之前,也甚少和女子交流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这法子是不是寻常法子——” “甚少和女子交流这些——那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法子的呢?” “机缘巧合。有此受了伤,衣服上留了一块血渍,又恰巧去做饭,衣服上沾上了姜汁——然后发现,这姜汁竟将血污,去了个干净——” “哦——原来是这样——”李杳杳半信半疑,礼貌回倒。 桓羽生大着胆子,趁机打蛇棍随上,问了句:“李小姐锦衣玉食,金尊玉贵,这伺候小姐的人,是数都数不清,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对这些活计,都如此熟悉。还知道什么洗衣法子是寻常法子,什么又不是?” 李杳杳闻言,笑了下,她眼神丝毫不躲避,直直的看着桓羽生。 “桓大人——还真是观察仔细入微啊——” 反而是桓羽生被李杳杳这坦坦荡荡的直视看的先败下阵来,眼神开始回避闪烁。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冒犯李小姐了——” “这没什么。我虽然自己不怎么做这些。但是,有时候也眼见府里的人做,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们左相府的人,也不是那种没有常识,四体不勤,五谷不识之人。” “是我方才失言了——” 李杳杳得体的笑了下:“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桓公子不要多想。”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两个人各怀心思。 桓羽生借口要出去把风,出了马车车厢。 而李杳杳继续缩在被子里,陷入沉思。 桓羽生—— 会是也重生了吗? 若是会的话—— 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呢? 李杳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退一万步,就算桓羽生也重生了。 也没什么要紧。 上辈子,左相府没什么对不起桓羽生的。 所以,桓羽生就算重生,也对左相府不成威胁。 马车里静了下来。 已经睡着的月知恩,嘴里,不时的发出几下很可爱的呓语。 李杳杳凑过去,想要听清楚。 却发现—— 月知恩嘟嘟囔囔的,说的完全不是人能听懂的话。 李杳杳长叹一声,决定放弃。 这一大一小。 都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该怎么办啊。 陷入沉睡的月知恩,显然不知道李杳杳的纠结。 他正在做着梦。 这梦,迷迷糊糊。没有什么来由。 梦里。 有个人在他面前,用什么东西揉搓衣服。 他好奇的走上前。 就连他都有些诧异自己怎么会问出这句话:“义父,您怎么,还亲自洗衣服啊?” —————————————————————— 这个方法,听说,是素波家里的仆从教给大家的,桓羽生怎么会知道? 上辈子- 在左相府时,桓羽生的衣物有仆妇丫鬟洗。 来了暇山,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养尊处优有人伺候。 妇女们都得学着做饭,为伤员疗伤,做等等事。 桓羽生的那些衣物,也是李杳杳亲力亲为。 在李杳杳的记忆里,没有桓羽生亲自清洗衣服这种事。 “桓公子——”李杳杳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这用生姜汁去处血污的法子,倒是之前没见过——” 桓羽生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 “哦?是吗?我之前,也甚少和女子交流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这法子是不是寻常法子——” “甚少和女子交流这些——那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法子的呢?” “机缘巧合。有此受了伤,衣服上留了一块血渍,又恰巧去做饭,衣服上沾上了姜汁——然后发现,这姜汁竟将血污,去了个干净——” “哦——原来是这样——”李杳杳半信半疑,礼貌回倒。 桓羽生大着胆子,趁机打蛇棍随上,问了句:“李小姐锦衣玉食,金尊玉贵,这伺候小姐的人,是数都数不清,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对这些活计,都如此熟悉。还知道什么洗衣法子是寻常法子,什么又不是?” 李杳杳闻言,笑了下,她眼神丝毫不躲避,直直的看着桓羽生。 “桓大人——还真是观察仔细入微啊——” 反而是桓羽生被李杳杳这坦坦荡荡的直视看的先败下阵来,眼神开始回避闪烁。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冒犯李小姐了——” “这没什么。我虽然自己不怎么做这些。但是,有时候也眼见府里的人做,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们左相府的人,也不是那种没有常识,四体不勤,五谷不识之人。” “是我方才失言了——” 李杳杳得体的笑了下:“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桓公子不要多想。”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两个人各怀心思。 桓羽生借口要出去把风,出了马车车厢。 而李杳杳继续缩在被子里,陷入沉思。 桓羽生—— 会是也重生了吗? 若是会的话—— 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呢? 李杳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退一万步,就算桓羽生也重生了。 也没什么要紧。 上辈子,左相府没什么对不起桓羽生的。 所以,桓羽生就算重生,也对左相府不成威胁。 马车里静了下来。 已经睡着的月知恩,嘴里,不时的发出几下很可爱的呓语。 李杳杳凑过去,想要听清楚。 却发现—— 月知恩嘟嘟囔囔的,说的完全不是人能听懂的话。 李杳杳长叹一声,决定放弃。 这一大一小。 都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该怎么办啊。 陷入沉睡的月知恩,显然不知道李杳杳的纠结。 他正在做着梦。 这梦,迷迷糊糊。没有什么来由。 梦里。 有个人在他面前,用什么东西揉搓衣服。 他好奇的走上前。 就连他都有些诧异自己怎么会问出这句话:“义父,您怎么,还亲自洗衣服啊?” 第232章 难将心事和人说 这个方法,听说,是素波家里的仆从教给大家的,桓羽生怎么会知道? 上辈子- 在左相府时,桓羽生的衣物有仆妇丫鬟洗。 来了暇山,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养尊处优有人伺候。 妇女们都得学着做饭,为伤员疗伤,做等等事。 桓羽生的那些衣物,也是李杳杳亲力亲为。 在李杳杳的记忆里,没有桓羽生亲自清洗衣服这种事。 “桓公子——”李杳杳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这用生姜汁去处血污的法子,倒是之前没见过——” 桓羽生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 “哦?是吗?我之前,也甚少和女子交流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这法子是不是寻常法子——” “甚少和女子交流这些——那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法子的呢?” “机缘巧合。有此受了伤,衣服上留了一块血渍,又恰巧去做饭,衣服上沾上了姜汁——然后发现,这姜汁竟将血污,去了个干净——” “哦——原来是这样——”李杳杳半信半疑,礼貌回倒。 桓羽生大着胆子,趁机打蛇棍随上,问了句:“李小姐锦衣玉食,金尊玉贵,这伺候小姐的人,是数都数不清,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对这些活计,都如此熟悉。还知道什么洗衣法子是寻常法子,什么又不是?” 李杳杳闻言,笑了下,她眼神丝毫不躲避,直直的看着桓羽生。 “桓大人——还真是观察仔细入微啊——” 反而是桓羽生被李杳杳这坦坦荡荡的直视看的先败下阵来,眼神开始回避闪烁。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冒犯李小姐了——” “这没什么。我虽然自己不怎么做这些。但是,有时候也眼见府里的人做,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们左相府的人,也不是那种没有常识,四体不勤,五谷不识之人。” “是我方才失言了——” 李杳杳得体的笑了下:“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桓公子不要多想。”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两个人各怀心思。 桓羽生借口要出去把风,出了马车车厢。 而李杳杳继续缩在被子里,陷入沉思。 桓羽生—— 会是也重生了吗? 若是会的话—— 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呢? 李杳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退一万步,就算桓羽生也重生了。 也没什么要紧。 上辈子,左相府没什么对不起桓羽生的。 所以,桓羽生就算重生,也对左相府不成威胁。 马车里静了下来。 已经睡着的月知恩,嘴里,不时的发出几下很可爱的呓语。 李杳杳凑过去,想要听清楚。 却发现—— 月知恩嘟嘟囔囔的,说的完全不是人能听懂的话。 李杳杳长叹一声,决定放弃。 这一大一小。 都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该怎么办啊。 陷入沉睡的月知恩,显然不知道李杳杳的纠结。 他正在做着梦。 这梦,迷迷糊糊。没有什么来由。 梦里。 有个人在他面前,用什么东西揉搓衣服。 他好奇的走上前。 就连他都有些诧异,梦中的自己怎么会问出这句话:“义父,您怎么,还亲自洗衣服啊?” 梦中的自己,这句“义父”喊的十分顺嘴。 —————————————————————— 这个方法,听说,是素波家里的仆从教给大家的,桓羽生怎么会知道? 上辈子- 在左相府时,桓羽生的衣物有仆妇丫鬟洗。 来了暇山,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养尊处优有人伺候。 妇女们都得学着做饭,为伤员疗伤,做等等事。 桓羽生的那些衣物,也是李杳杳亲力亲为。 在李杳杳的记忆里,没有桓羽生亲自清洗衣服这种事。 “桓公子——”李杳杳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这用生姜汁去处血污的法子,倒是之前没见过——” 桓羽生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 “哦?是吗?我之前,也甚少和女子交流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这法子是不是寻常法子——” “甚少和女子交流这些——那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法子的呢?” “机缘巧合。有此受了伤,衣服上留了一块血渍,又恰巧去做饭,衣服上沾上了姜汁——然后发现,这姜汁竟将血污,去了个干净——” “哦——原来是这样——”李杳杳半信半疑,礼貌回倒。 桓羽生大着胆子,趁机打蛇棍随上,问了句:“李小姐锦衣玉食,金尊玉贵,这伺候小姐的人,是数都数不清,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对这些活计,都如此熟悉。还知道什么洗衣法子是寻常法子,什么又不是?” 李杳杳闻言,笑了下,她眼神丝毫不躲避,直直的看着桓羽生。 “桓大人——还真是观察仔细入微啊——” 反而是桓羽生被李杳杳这坦坦荡荡的直视看的先败下阵来,眼神开始回避闪烁。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冒犯李小姐了——” “这没什么。我虽然自己不怎么做这些。但是,有时候也眼见府里的人做,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们左相府的人,也不是那种没有常识,四体不勤,五谷不识之人。” “是我方才失言了——” 李杳杳得体的笑了下:“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桓公子不要多想。”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两个人各怀心思。 桓羽生借口要出去把风,出了马车车厢。 而李杳杳继续缩在被子里,陷入沉思。 桓羽生—— 会是也重生了吗? 若是会的话—— 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呢? 李杳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退一万步,就算桓羽生也重生了。 也没什么要紧。 上辈子,左相府没什么对不起桓羽生的。 所以,桓羽生就算重生,也对左相府不成威胁。 马车里静了下来。 已经睡着的月知恩,嘴里,不时的发出几下很可爱的呓语。 李杳杳凑过去,想要听清楚。 却发现—— 月知恩嘟嘟囔囔的,说的完全不是人能听懂的话。 李杳杳长叹一声,决定放弃。 这一大一小。 都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该怎么办啊。 陷入沉睡的月知恩,显然不知道李杳杳的纠结。 他正在做着梦。 这梦,迷迷糊糊。没有什么来由。 梦里。 有个人在他面前,用什么东西揉搓衣服。 第233章 让这本书,去藏书楼吃灰去吧 荒王府。 一众仆从正在扯下王府内挂着的素白装饰。 荒王看着恢复了以往的装饰陈设,有些恍惚。 黄世对着荒王汇报:“殿下,这三个月过去了。这些摆设,也都收好了。殿下您,还得往前看。” 荒王看着这一切幽幽的说了句:“往前看——这算什么啊——” 是啊。 这算什么,半年之内,这屋内,就经历了大喜,大悲。 人生无常。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 今宵红灯帐里卧鸳鸯,明日就黄土陇头送白骨。 “王妃的东西——都被荒王府的人拉走了?” “——是。左相府的人说,横竖殿下您都是要娶新王妃的。没的留下原来王妃的东西碍着新王妃的眼,因此,一件没留,全拉走了。” “真是——狠心啊,连个念想也不给我留。” “殿下您当初既然想留念想,何不争取——” “争取?”荒王苦笑一声:“当初,觉得,她生身父母比我更加悲痛。既然他们要。那就给他们吧。我已经对不起她了,何必又让爱她的人也伤心呢。” “而且——在左相他们一家人眼里,我就是那个害死她的人。若是我再去挣什么,只怕,这表面的体面,也不能维持了。” 黄世默了。 荒王环视自己的屋子,苦笑:“原来抹去一个人的存在,是这样的容易啊——你看,恢复原状,如此容易,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来过这里。” “殿下,也不要伤心太过。您和王妃娘娘,这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恩爱夫妻。如今王妃娘娘已去。您不能意味的伤心难过啊。若是太过伤心,伤了身子,孤苦一世,王妃娘娘在那世里,也不安生啊——” “您和王妃娘娘本来就是为了保大皇子上位而联姻,能有这番真切情谊,已经是情深意重了。断断不能为此,颓丧下去啊——” 荒王痛苦的闭上眼睛。 很明显,黄世的这些话,他并不乐意听。 他背对黄世,无力的挥挥手。 “你下去吧。” 黄世并不放心:“殿下——还是让我跟着你吧。”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黄世退下。 荒王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颓丧的坐在了地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伪装成一个形式荒唐,慌乱无度的纨绔皇子的形象。 他之前真的没怎么想过,要去认真的经营一段感情。 皇位——不好坐。 而他想的,就是做个能站对队伍,一直能得善终的闲散王爷。 所以,他站队有名望的大皇子,为他做事。 他做的事情太多,多到有时候,他都有些恍惚。 他到底做这么多他心里其实不想做也不认同的事,是为了什么? 他原本,不是只想当闲散王爷的吗? 现在他做的这些事,种的这些因,到底得到了什么? 得了个家破人亡的恶果。 他看着门口。 恍惚之中,仿佛看到李杳杳逆着光走过来。 就如她活着的时候一样。 “殿下回来了?” “殿下在外奔波,一定累了吧。” “我亲自为殿下倒的热汤茶,殿下快饮吧。” 他从小到大,不缺伺候的人。 可是,对于李杳杳的好意,还是让他心里一暖。 但是—— 他后悔。 后悔那时没对李杳杳表现出他内心所感受到的暖意。 —————————————————————————————— 荒王府。 一众仆从正在扯下王府内挂着的素白装饰。 荒王看着恢复了以往的装饰陈设,有些恍惚。 黄世对着荒王汇报:“殿下,这三个月过去了。这些摆设,也都收好了。殿下您,还得往前看。” 荒王看着这一切幽幽的说了句:“往前看——这算什么啊——” 是啊。 这算什么,半年之内,这屋内,就经历了大喜,大悲。 人生无常。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 今宵红灯帐里卧鸳鸯,明日就黄土陇头送白骨。 “王妃的东西——都被荒王府的人拉走了?” “——是。左相府的人说,横竖殿下您都是要娶新王妃的。没的留下原来王妃的东西碍着新王妃的眼,因此,一件没留,全拉走了。” “真是——狠心啊,连个念想也不给我留。” “殿下您当初既然想留念想,何不争取——” “争取?”荒王苦笑一声:“当初,觉得,她生身父母比我更加悲痛。既然他们要。那就给他们吧。我已经对不起她了,何必又让爱她的人也伤心呢。” “而且——在左相他们一家人眼里,我就是那个害死她的人。若是我再去挣什么,只怕,这表面的体面,也不能维持了。” 黄世默了。 荒王环视自己的屋子,苦笑:“原来抹去一个人的存在,是这样的容易啊——你看,恢复原状,如此容易,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来过这里。” “殿下,也不要伤心太过。您和王妃娘娘,这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恩爱夫妻。如今王妃娘娘已去。您不能意味的伤心难过啊。若是太过伤心,伤了身子,孤苦一世,王妃娘娘在那世里,也不安生啊——” “您和王妃娘娘本来就是为了保大皇子上位而联姻,能有这番真切情谊,已经是情深意重了。断断不能为此,颓丧下去啊——” 荒王痛苦的闭上眼睛。 很明显,黄世的这些话,他并不乐意听。 他背对黄世,无力的挥挥手。 “你下去吧。” 黄世并不放心:“殿下——还是让我跟着你吧。”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黄世退下。 荒王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颓丧的坐在了地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伪装成一个形式荒唐,慌乱无度的纨绔皇子的形象。 他之前真的没怎么想过,要去认真的经营一段感情。 皇位——不好坐。 而他想的,就是做个能站对队伍,一直能得善终的闲散王爷。 所以,他站队有名望的大皇子,为他做事。 他做的事情太多,多到有时候,他都有些恍惚。 他到底做这么多他心里其实不想做也不认同的事,是为了什么? 他原本,不是只想当闲散王爷的吗? 现在他做的这些事,种的这些因,到底得到了什么? 得了个家破人亡的恶果。 第234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他从小到大,不缺伺候的人。 可是,对于李杳杳的好意,还是让他心里一暖。 但是—— 他后悔。 后悔那时没对李杳杳表现出他内心所感受到的暖意。 而现在—— 他清楚的知道,虽然在他身边,还是会有黄世跟着他,为他安排好一切。 可是,少了那个面容温婉的女子在这里等他了。 而这—— 是他万万不想的。 之前,这种不想,只是小小的,麻麻的。 伴随着办丧仪,面对大哥的质问,左相府的仇视。 他内心的这些不想。都被层层的盖了下去。 直到现在—— 种种的这些都结束了。 这种万分的不想,浮了上来。 疼痛如一张布满针刺的网,向他扎来。 他只感觉自己被疼痛所包围。 他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出门。 守在门口的黄世看着自家殿下着不对劲的表情,也是慌了。 “殿下——您——您这是?” “去找!!” “ 黄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找什么?” “找个东西——” “这什么东西——” “左相府的人又是办丧事又是收拾行李,肯定做不到那么细致,面面俱到,他们肯定还有什么东西落下在这里!!!不管什么都行,去找!!” “是!!!” 黄世急忙吩咐下去,让全府去找。 不一会。 一个负责看守荒王府书房的老头捧着本书,颤巍巍的来了。 荒王看着那本书,急切的一把夺了过来。 只见那书,封面上面没有书名,甚至连作者名字,都不曾写。 荒王拿着那书,对那老头晃了晃:‘这书,是王妃留下的?” “是——” “你怎么那么确定?” “因为这书送来的那天,是王妃亲自来的,所以,老仆我记得。” “那天,是什么情形?” “那天——王妃亲自带着她身边的几个姑娘,来了我这里。王妃喜欢看书。她从左相府过来。也带来不少书过来+那天,她亲自在这里,和丫头一起分派那些书,一边分派,王妃还时不时的自己翻上一翻,感慨几句。” “王妃喜欢看书——这我知道。” 荒王想起他与李杳杳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他面前时,李杳杳最常常出现的画面,就是倚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细细的读。 她小孩子心性,很少看那些男子看的那些全是讲大道理的书。 倒是经常看些话本子,讲山川人物,膳食医学的杂书。 现在他还记得,李杳杳对自己的“不务正业”振振有词。 “那些治国方略,帝王心术,看起来实在时高深莫测的紧,我是看不明白了,也不想难为自己。” '我呢,只想开开心心的过这辈子。这话本子,山川人物,大多都是介绍风土人情,讲些引人向善的小故事。对于我来说,这就够了。我也不去玩弄全书,统领万民。我只要,一心向善,也善对他人,能落个话本子里那样,害人有好报的结局,就够了。“ 她不想过的太累。 也一直与人为善。 可是—— 她竟然,这么年轻,就被活活烧死。 天道无常。 —————————————————————————————— 他从小到大,不缺伺候的人。 可是,对于李杳杳的好意,还是让他心里一暖。 但是—— 他后悔。 后悔那时没对李杳杳表现出他内心所感受到的暖意。 而现在—— 他清楚的知道,虽然在他身边,还是会有黄世跟着他,为他安排好一切。 可是,少了那个面容温婉的女子在这里等他了。 而这—— 是他万万不想的。 之前,这种不想,只是小小的,麻麻的。 伴随着办丧仪,面对大哥的质问,左相府的仇视。 他内心的这些不想。都被层层的盖了下去。 直到现在—— 种种的这些都结束了。 这种万分的不想,浮了上来。 疼痛如一张布满针刺的网,向他扎来。 他只感觉自己被疼痛所包围。 他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出门。 守在门口的黄世看着自家殿下着不对劲的表情,也是慌了。 “殿下——您——您这是?” “去找!!” “ 黄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找什么?” “找个东西——” “这什么东西——” “左相府的人又是办丧事又是收拾行李,肯定做不到那么细致,面面俱到,他们肯定还有什么东西落下在这里!!!不管什么都行,去找!!” “是!!!” 黄世急忙吩咐下去,让全府去找。 不一会。 一个负责看守荒王府书房的老头捧着本书,颤巍巍的来了。 荒王看着那本书,急切的一把夺了过来。 只见那书,封面上面没有书名,甚至连作者名字,都不曾写。 荒王拿着那书,对那老头晃了晃:‘这书,是王妃留下的?” “是——” “你怎么那么确定?” “因为这书送来的那天,是王妃亲自来的,所以,老仆我记得。” “那天,是什么情形?” “那天——王妃亲自带着她身边的几个姑娘,来了我这里。王妃喜欢看书。她从左相府过来。也带来不少书过来+那天,她亲自在这里,和丫头一起分派那些书,一边分派,王妃还时不时的自己翻上一翻,感慨几句。” “王妃喜欢看书——这我知道。” 荒王想起他与李杳杳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他面前时,李杳杳最常常出现的画面,就是倚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细细的读。 她小孩子心性,很少看那些男子看的那些全是讲大道理的书。 倒是经常看些话本子,讲山川人物,膳食医学的杂书。 现在他还记得,李杳杳对自己的“不务正业”振振有词。 “那些治国方略,帝王心术,看起来实在时高深莫测的紧,我是看不明白了,也不想难为自己。” '我呢,只想开开心心的过这辈子。这话本子,山川人物,大多都是介绍风土人情,讲些引人向善的小故事。对于我来说,这就够了。我也不去玩弄全书,统领万民。我只要,一心向善,也善对他人,能落个话本子里那样,害人有好报的结局,就够了。“ 她不想过的太累。 也一直与人为善。 可是—— 她竟然,这么年轻,就被活活烧死。 天道无常。 第235章 新生活 ”王爷,还真没有——“ “我还记得,这本书,被拿来的时候,几个丫鬟对着王妃,捂着嘴笑。王妃还调笑着打了她们。说她们姑娘家家的不学好,看不该看的东西——说着,就要拿着那书打她们,” “然后,那些姑娘,听王妃这么说,反而和王妃调笑。说那书,是王妃的母亲千叮咛万嘱咐送给王妃的,是让她千万好好学习收藏,怎么能拿来当打人的工具——” “说到这里,荒王翻了翻那本书。 大多,讲的都是些如何全方位的当一名好妻子的秘术。 “这个——”荒王抱着书,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是啊—— 因为当了他的妻子,她丧了命。 估计,她是再也不想为人妻子了。 “她们——还说什么了吗?” 老汉拼命回想,但是一无所获。 “她后来——来看过这本书吗?” 老汉摇摇头。 “娘娘从来没看看过这书?” “真的?” ”你细细将来——“ ”这——“老人为难了起来。 “真的。老奴,记得很清楚。当时,还有丫鬟开玩笑说把这本书拿给娘娘,娘娘满不在乎的说,让这本书呆在藏书楼吃灰好了。 ———————————————————————————————— 他从小到大,不缺伺候的人。 可是,对于李杳杳的好意,还是让他心里一暖。 但是—— 他后悔。 后悔那时没对李杳杳表现出他内心所感受到的暖意。 而现在—— 他清楚的知道,虽然在他身边,还是会有黄世跟着他,为他安排好一切。 可是,少了那个面容温婉的女子在这里等他了。 而这—— 是他万万不想的。 之前,这种不想,只是小小的,麻麻的。 伴随着办丧仪,面对大哥的质问,左相府的仇视。 他内心的这些不想。都被层层的盖了下去。 直到现在—— 种种的这些都结束了。 这种万分的不想,浮了上来。 疼痛如一张布满针刺的网,向他扎来。 他只感觉自己被疼痛所包围。 他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出门。 守在门口的黄世看着自家殿下着不对劲的表情,也是慌了。 “殿下——您——您这是?” “去找!!” “ 黄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找什么?” “找个东西——” “这什么东西——” “左相府的人又是办丧事又是收拾行李,肯定做不到那么细致,面面俱到,他们肯定还有什么东西落下在这里!!!不管什么都行,去找!!” “是!!!” 黄世急忙吩咐下去,让全府去找。 不一会。 一个负责看守荒王府书房的老头捧着本书,颤巍巍的来了。 荒王看着那本书,急切的一把夺了过来。 只见那书,封面上面没有书名,甚至连作者名字,都不曾写。 荒王拿着那书,对那老头晃了晃:‘这书,是王妃留下的?” “是——” “你怎么那么确定?” “因为这书送来的那天,是王妃亲自来的,所以,老仆我记得。” “那天,是什么情形?” “那天——王妃亲自带着她身边的几个姑娘,来了我这里。王妃喜欢看书。她从左相府过来。也带来不少书过来+那天,她亲自在这里,和丫头一起分派那些书,一边分派,王妃还时不时的自己翻上一翻,感慨几句。” 第236章 搬走 “我啊——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其他的,也不敢想。现在,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也只有你,桓羽生,还有月知恩了。我只想——先活下来。若是以后,日子稳定了。我再回去——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爹娘一面。” “这样也好——来了以后,若是想家,只管来找我,只要我有时间,一定替你解闷。” “素波你日理万机。还要承担守城的责任,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那你,只管在这里放心住。想住多久住多久,就算,是陪我好了。” “不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我在府上着实是叨扰的日子够长。白吃白喝的。没有这种做客法的。之前经你牵线,让我跟着你们的军医梅先生学习医术。去原先不怎么了解,也学得着实不通。最近,打算搬去他的草庐附近的一处民房。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学医。” 扬素波听了这话,又是敬佩又是有点可惜。 “你原本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如今要去药铺当小伙计——可不容易——” “我知道。但是——怎么着,都要过下去,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比呆在朋友家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要好的多。” “既然这是你的想法,我不拦着你。我派几个人跟着你保护你吧。” “那倒不用。你身边的人,都是有用之才。跟着我做什么,白白的可惜了,反倒招人瞩目。” 扬素波叹了口气:“是我招待不周了。你来了这么久,都梅怎么正经带着你好好的在我们瑕山转转,你就要离开我家了。” “我又不是离开瑕山了。如果你要找我。随时来找我就好。” 两个人走着走着,去到一间书肆。 扬素波笑笑:“知道你喜欢看书,带你来逛逛。” “让你笑话了。我都没看什么仕途经济的正经书。” 两人进去,一通乱看。 书肆主人和素波显然是熟人。见了面久非常熟稔的打招呼、 “哎呀,将军您啊。真是巧了!!” “啊?” 素波一脸雾水。 书肆主人笑得合不拢嘴,“府上的范妈妈正好也在呢!!” 素波和李杳杳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只恨不得拔腿就跑。 这范妈妈是扬老夫人身边的,平日最是爱讲规矩。 每次见了素波,都得唠叨几句。 因着她是长辈身边的人,素波也不好说什么,每次就是默默听着。 可惜,没等俩人逃跑成功。 范妈妈闻声先出来了。 ”姑娘!!!,还要姚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素波把头低下,老实交代,“我带着姚瑶出来转转。” “这在和雍西用兵呢,”路上人多眼杂的。万一碰上雍西混进来的奸细怎么办?万一被她们暗算了怎么办?!!快回去!!” “是——” “还有,我的好姑娘,您这上街,连个纱帽也不戴,好好的大姑娘,这脸久在大街上被人看来看去的——您看看人家姚姑娘,出门都带着纱帽——” 没想到自己成了范妈妈嘴里的对照组,李杳杳觉得很对不起扬素波。 ———————————————————————————————————— “我啊——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其他的,也不敢想。现在,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也只有你,桓羽生,还有月知恩了。我只想——先活下来。若是以后,日子稳定了。我再回去——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爹娘一面。” “这样也好——来了以后,若是想家,只管来找我,只要我有时间,一定替你解闷。” “素波你日理万机。还要承担守城的责任,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那你,只管在这里放心住。想住多久住多久,就算,是陪我好了。” “不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我在府上着实是叨扰的日子够长。白吃白喝的。没有这种做客法的。之前经你牵线,让我跟着你们的军医梅先生学习医术。去原先不怎么了解,也学得着实不通。最近,打算搬去他的草庐附近的一处民房。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学医。” 扬素波听了这话,又是敬佩又是有点可惜。 “你原本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如今要去药铺当小伙计——可不容易——” “我知道。但是——怎么着,都要过下去,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比呆在朋友家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要好的多。” “既然这是你的想法,我不拦着你。我派几个人跟着你保护你吧。” “那倒不用。你身边的人,都是有用之才。跟着我做什么,白白的可惜了,反倒招人瞩目。” 扬素波叹了口气:“是我招待不周了。你来了这么久,都梅怎么正经带着你好好的在我们瑕山转转,你就要离开我家了。” “我又不是离开瑕山了。如果你要找我。随时来找我就好。” 两个人走着走着,去到一间书肆。 扬素波笑笑:“知道你喜欢看书,带你来逛逛。” “让你笑话了。我都没看什么仕途经济的正经书。” 两人进去,一通乱看。 书肆主人和素波显然是熟人。见了面久非常熟稔的打招呼、 “哎呀,将军您啊。真是巧了!!” “啊?” 素波一脸雾水。 书肆主人笑得合不拢嘴,“府上的范妈妈正好也在呢!!” 素波和李杳杳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只恨不得拔腿就跑。 这范妈妈是扬老夫人身边的,平日最是爱讲规矩。 每次见了素波,都得唠叨几句。 因着她是长辈身边的人,素波也不好说什么,每次就是默默听着。 可惜,没等俩人逃跑成功。 范妈妈闻声先出来了。 ”姑娘!!!,还要姚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素波把头低下,老实交代,“我带着姚瑶出来转转。” “这在和雍西用兵呢,”路上人多眼杂的。万一碰上雍西混进来的奸细怎么办?万一被她们暗算了怎么办?!!快回去!!” “是——” “还有,我的好姑娘,您这上街,连个纱帽也不戴,好好的大姑娘,这脸久在大街上被人看来看去的——您看看人家姚姑娘,出门都带着纱帽——” 没想到自己成了范妈妈嘴里的对照组,李杳杳觉得很对不起扬素波。 第237章 学医 “姑娘啊,你怎么就对你自己的事情不上心呢。你说说你,成天抛头露面,舞蹈弄枪的。这冷家是勋贵人家,世代诗礼簪缨,钟鸣鼎食的人家。人家能接受你这样吗?!你和冷立林公子这婚约。迟迟也不履行,你都这么大了,冷家也不来求娶,夫人急得要命,你要多找找你自己身上的原因啊!!” 范妈妈这话一落,扬素波登时就变了脸色。 “冷立林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美男子,有什么资格来挑我!!” “姑娘,这是赌气争高低的时候吗?”范妈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您可知道我是来这里干什么的,您以为我是一把年纪了来看闲书寻乐子,还是长学问考状元的啊?!都是为了你!!是夫人说你忙。但是婚事不能耽误,又怕你不能明白夫人的苦心,特意让我选些书回去给你。最好,能让你自己想明白!!” 李杳杳顺着范妈妈痛心疾首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范妈妈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装了几本她婚前,左相夫人也塞给过她的书。 她现在还记得,在成婚之前,母亲神神秘秘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给她塞了几本书。 基于有上一世的经验,再加上她对于当荒王妻子这件并没有多大的期待,因此,她这书,只是随手接过,假意应付母亲。 谁承想,母亲,还是千方百计的把这书塞进了她的出嫁的箱笼里带进了左相府。 当她在左相府再次见到这本书时,心里涌上来的,全是厌烦。 她上辈子一直想当个好妻子,结果最终,丈夫不爱,养子谋害。 这辈子,虽然和荒王联姻,但是她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套取有用信息,得以保全自己家。 她从没想过,真的好好的去当荒王的贤妻良母。 就让这本书,呆在藏书楼,吃灰去吧。 ———————————————————————————————————— 在瑕山的日子,并不怎么平静。 大敌当前。 每日都有送来医馆的病患。 李杳杳每日跟着梅大夫诊治伤员,常常是忙的饭顾不得吃,水也顾不上喝。 而月知恩,不知怎的,竟然也说通了父母,来医馆,和李杳杳一起在医馆打杂帮忙。 李杳杳一开始怎么也不同意。 据她从扬素波那里了解,现在月家,虽说仍旧是罪奴之身,但是因为有扬素波的庇护,在瑕山,无人欺负他们,他们也不做苦力,也不在什么人家为奴为婢的受苦。 因着李杳杳的拜托。 素波特意安排扬家人,在军中,跟在伙夫后面,照管照管军士们的伙食。 月父学得也算快。 莫白玉,也跟着在军中照管伙食。 因她还有一手好针线,闲暇时,也帮着军士们缝缝补补。 月家全家在瑕山,都是代罪之身, 若是没有扬素波,他们全家现在恐怕都要做最低贱的奴婢,没日没夜的干活。就同——拿下抓住的雍西的战俘一般。 李杳杳在瑕山见过雍西的战俘。 那时,她被梅大夫派出去采药。 途径山上的矿场。 在那里,她看见一群军士正挥舞着鞭子指挥着几百个身上带着锁链的人做苦工。 那些人,皆脏乎乎的,看不清面孔,身体,也都佝偻着,看样子,也经受不住如此大强度的劳动。 那时,她身边的人,就告诉她,这些人,大部分,是雍西的战俘,还有小部分,就是朝廷派来做苦力的罪犯。 那些人,做最重的活计,吃的喝的,却尽是些不堪之物。 李杳杳看着他们一边躲着鞭子,一边卖力干活,有些于心不忍。 “这邻国之间,不是有盟约,说要优待战俘吗?” 被问话的路人听了这话,仿佛听了什么大笑话。 “对雍西这些虎狼之人还优待?!” “他抢杀我们的边境的村庄的时候,何曾想过盟约?!!盟约还说边境友好不许互相骚扰呢?” “那也不必如此对待他们,可以用他们,换回我们的战俘啊——” “我们安国,没有战俘——” “怎么可能?” “因为这该死的雍西,怕我们的军士在那里带过再回来,会把他们知道的所有的相关信息都告诉我们,一丝一毫的信息他们也不敢让我们知晓。因此——他们对待战俘,只有一个字——杀——” 李杳杳不再说话。 雍西不给安国的战俘活路。 而安国能让战俘还活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若不是有扬素波的庇护。 月家,虽说不是战俘,可是作为流放犯,待遇,也比这些战俘好不了多少。 没日没夜的做活。 做的少了,慢了,要被打。 而且,没有任何报酬。 若是一旦生病,就会被杀。 而月家人,现在非但不用做如此多的劳动。 还能再军营里做活,不受如此多的管制,还能每个月令领到工钱、 这比他们原先想象的,要好太多太多了。 ———————————————————————— “杳杳姐姐——” 李杳杳回头,见是月知恩。 “不是说让你不用过来了,你怎么还是来了?你爹娘那里忙,你该回去帮帮他们。“ 月知恩在李杳杳身边坐下。 “阿顺在那里帮忙呢。” 李杳杳见月知恩坐下,便不着痕迹的站起身来。 “那——我去忙活了。” “杳杳姐姐在躲着我?” “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你多陪陪你的爹娘,他们不容易。” “是啊——他们是很不容易,但是他们还有彼此,可是杳杳姐姐,你只有我了。” “你在说什么——我还有很多人啊,梅大夫,扬素波,范妈妈——” 李杳杳下意识的不想让月知恩和扬家的人多接触。 毕竟,上辈子,扬家被冤枉贪污军饷粮草,通敌卖国,其中,少不了月知恩的手笔。 若是让月知恩这辈子对扬家了解更多,可能,扬家会死得更惨。 “杳杳姐姐,我想和你,一起留在梅大夫身边,学习医术。以后做个军医。” “?” 李杳杳恍惚起来。 上辈子,月知恩一心想出人头地,可从来没想过要学医术。 毕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想出人头地,位及人臣。 只有读书。 大夫——入不了他的眼。 第238章 她该死!! “阿顺在那里帮忙呢。” 李杳杳见月知恩坐下,便不着痕迹的站起身来。 “那——我去忙活了。” “杳杳姐姐在躲着我?” “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你多陪陪你的爹娘,他们不容易。” “是啊——他们是很不容易,但是他们还有彼此,可是杳杳姐姐,你只有我了。” “你在说什么——我还有很多人啊,梅大夫,扬素波,范妈妈——” 李杳杳下意识的不想让月知恩和扬家的人多接触。 毕竟,上辈子,扬家被冤枉贪污军饷粮草,通敌卖国,其中,少不了月知恩的手笔。 若是让月知恩这辈子对扬家了解更多,可能,扬家会死得更惨。 “杳杳姐姐,我想和你,一起留在梅大夫身边,学习医术。以后做个军医。” “?” 李杳杳恍惚起来。 上辈子,月知恩一心想出人头地,可从来没想过要学医术。 毕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想出人头地,位及人臣。 只有读书。 大夫——入不了他的眼。 那厢,月知恩还在两眼亮晶晶的说着他的未来计划。 “——这几日,看着那些受伤的军士,吃不好,睡不好。我就想,我也学习点医术。让我爹娘做的饭菜,也变成药膳。能让将士们吃了,身体也能恢复的快些——” 李杳杳看着月知恩,眼神复杂:“你能有这份缅怀众生,为他人考量的仁慈之心,就很好了。” 月知恩回视李杳杳,一脸喜色:“杳杳姐姐,以后我就和你一起,你就不用一个人做那么多分药、采药的工作了。” 李杳杳叹了口气。 “梅医师怎么说?” “他多一个人干活,求之不得。” 李杳杳站起身。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得回去做活了。” 月知恩也连忙蹦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 李杳杳制止不了他,只得随他去了。 今天医馆里,来了个新的女病患。 她是被人发现,晕倒在荒郊野岭,急忙被送了过来。 如今,方才幽幽转醒。 据她所说,是因为夫家逼着她回去骗自己的生身父母的田产房屋,她不从,就被夫婿下了死手。 夫婿以为她已经死了,心里害怕,便把她扔到了荒野。 谁承想,她并没有死,只是被掐晕了过去。 醒来以后,只是默默流泪。 ———————————————————— “阿顺在那里帮忙呢。” 李杳杳见月知恩坐下,便不着痕迹的站起身来。 “那——我去忙活了。” “杳杳姐姐在躲着我?” “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你多陪陪你的爹娘,他们不容易。” “是啊——他们是很不容易,但是他们还有彼此,可是杳杳姐姐,你只有我了。” “你在说什么——我还有很多人啊,梅大夫,扬素波,范妈妈——” 李杳杳下意识的不想让月知恩和扬家的人多接触。 毕竟,上辈子,扬家被冤枉贪污军饷粮草,通敌卖国,其中,少不了月知恩的手笔。 若是让月知恩这辈子对扬家了解更多,可能,扬家会死得更惨。 “杳杳姐姐,我想和你,一起留在梅大夫身边,学习医术。以后做个军医。” “?” 李杳杳恍惚起来。 上辈子,月知恩一心想出人头地,可从来没想过要学医术。 毕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想出人头地,位及人臣。 只有读书。 大夫——入不了他的眼。 那厢,月知恩还在两眼亮晶晶的说着他的未来计划。 “——这几日,看着那些受伤的军士,吃不好,睡不好。我就想,我也学习点医术。让我爹娘做的饭菜,也变成药膳。能让将士们吃了,身体也能恢复的快些——” 李杳杳看着月知恩,眼神复杂:“你能有这份缅怀众生,为他人考量的仁慈之心,就很好了。” 月知恩回视李杳杳,一脸喜色:“杳杳姐姐,以后我就和你一起,你就不用一个人做那么多分药、采药的工作了。” 李杳杳叹了口气。 “梅医师怎么说?” “他多一个人干活,求之不得。” 李杳杳站起身。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得回去做活了。” 月知恩也连忙蹦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 李杳杳制止不了他,只得随他去了。 今天医馆里,来了个新的女病患。 她是被人发现,晕倒在荒郊野岭,急忙被送了过来。 如今,方才幽幽转醒。 据她所说,是因为夫家逼着她回去骗自己的生身父母的田产房屋,她不从,就被夫婿下了死手。 夫婿以为她已经死了,心里害怕,便把她扔到了荒野。 谁承想,她并没有死,只是被掐晕了过去。 醒来以后,只是默默流泪。 第239章 前世——奚琴 是夜,漫天繁星。 安国 富丽堂皇的安国皇宫,秦月楼。 灯火通明。 奚琴一身贵妃服制,焦急的在正堂内,来回踱步。 “如何了?!!”她有些急躁的问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女。 那侍女怯怯道:“禀娘娘,月大人来回信了——” “快带他进来!!” “月大人他——人没来,他对派去请他的人说,只给娘娘带个话——” 奚琴气的甩了下袖子,但是还是焦急的想知道月知恩的回话。 “月大人要带的是什么话?“ ”他说,他是个外臣,不便来娘娘的内宫。让娘娘不要再这样私下叫他。若是有事,请娘娘自己定夺——” “混账!!!” 奚琴气的抓起她手边的珐琅彩茶壶就狠狠的扔了出去。 茶壶摔到了地上,被崩的粉碎。 茶壶的碎片被弹起,扎到了几个跪着的宫女身上。 宫女的皮肤被碎片扎到,渗出些血,可是她们一动不敢动。 贵妃娘娘已经是在盛怒之下了。 现在不被迁怒已经是万幸了。 若是出声惹得贵妃娘娘不快,只怕会更加生不如死。 “现在他和我讲这些规矩了?!!若是我讲规矩,他现在能当上这左相兼任大将军吗?!!怎么,他现在是看着扬素波死了,他没有后顾之忧了,就想他想散伙了?!!没门!!” “来人,传我的话,若是他一个时辰里还不现身,别怪我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 几个小宫女忙不迭的出去传话。 这次,在奚琴在她的宫里踱步到第三百圈的时候,一身素服的月知恩满脸不耐烦的施施然走了过来。 奚琴见到月知恩,立即屏退左右。 月知恩的嘴角撇了撇,但也不置可否。 在整个大殿里只剩下奚琴和月知恩两人时。 奚琴拿起桌子上的香炉,“砰”的一声就朝着月知恩的面门扔去。 月知恩微微皱眉,闪身躲了过去。 月知恩看了看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金香炉,想象了下被它砸到的后果,语气冷的吓人:“大半夜让我冒着私闯内宫的风险过来,就是为了看你发疯?” 奚琴也冷笑:“怎么?月大人现在才知道外臣私闯内宫是死罪啊?以前,也没见您少来啊——想必,您是知道扬素波死了,我没有利用价值了,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了?” “奚琴,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疯女人,我是不会选择和你结盟的。” 他一个外臣。 如果头上的伤,被查出是宫里的器物造成,那他进入内宫的罪名就会被坐实。 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奚琴,我看出来了,你让我来,你是想鱼死网破了。如果你想死,我劝你最好死的干净点。别忘了,你死了,你都儿子还活着。若是你想让你儿子后半生活的舒坦,最好就别来招惹我。” 提到儿子。 奚琴原本狂热和怨恨的眼神才有了些许柔和。 “月知恩,咱们有话好好说,殿下他还小——” “我知道——” 月知恩看了一眼状若癫狂的奚琴,抬脚就要出去。 —————————————————————————————— 是夜,漫天繁星。 安国 富丽堂皇的安国皇宫,秦月楼。 灯火通明。 奚琴一身贵妃服制,焦急的在正堂内,来回踱步。 “如何了?!!”她有些急躁的问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女。 那侍女怯怯道:“禀娘娘,月大人来回信了——” “快带他进来!!” “月大人他——人没来,他对派去请他的人说,只给娘娘带个话——” 奚琴气的甩了下袖子,但是还是焦急的想知道月知恩的回话。 “月大人要带的是什么话?“ ”他说,他是个外臣,不便来娘娘的内宫。让娘娘不要再这样私下叫他。若是有事,请娘娘自己定夺——” “混账!!!” 奚琴气的抓起她手边的珐琅彩茶壶就狠狠的扔了出去。 茶壶摔到了地上,被崩的粉碎。 茶壶的碎片被弹起,扎到了几个跪着的宫女身上。 宫女的皮肤被碎片扎到,渗出些血,可是她们一动不敢动。 贵妃娘娘已经是在盛怒之下了。 现在不被迁怒已经是万幸了。 若是出声惹得贵妃娘娘不快,只怕会更加生不如死。 “现在他和我讲这些规矩了?!!若是我讲规矩,他现在能当上这左相兼任大将军吗?!!怎么,他现在是看着扬素波死了,他没有后顾之忧了,就想他想散伙了?!!没门!!” “来人,传我的话,若是他一个时辰里还不现身,别怪我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 几个小宫女忙不迭的出去传话。 这次,在奚琴在她的宫里踱步到第三百圈的时候,一身素服的月知恩满脸不耐烦的施施然走了过来。 奚琴见到月知恩,立即屏退左右。 月知恩的嘴角撇了撇,但也不置可否。 在整个大殿里只剩下奚琴和月知恩两人时。 奚琴拿起桌子上的香炉,“砰”的一声就朝着月知恩的面门扔去。 月知恩微微皱眉,闪身躲了过去。 月知恩看了看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金香炉,想象了下被它砸到的后果,语气冷的吓人:“大半夜让我冒着私闯内宫的风险过来,就是为了看你发疯?” 奚琴也冷笑:“怎么?月大人现在才知道外臣私闯内宫是死罪啊?以前,也没见您少来啊——想必,您是知道扬素波死了,我没有利用价值了,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了?” “奚琴,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疯女人,我是不会选择和你结盟的。” 他一个外臣。 如果头上的伤,被查出是宫里的器物造成,那他进入内宫的罪名就会被坐实。 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奚琴,我看出来了,你让我来,你是想鱼死网破了。如果你想死,我劝你最好死的干净点。别忘了,你死了,你都儿子还活着。若是你想让你儿子后半生活的舒坦,最好就别来招惹我。” 提到儿子。 奚琴原本狂热和怨恨的眼神才有了些许柔和。 “月知恩,咱们有话好好说,殿下他还小——” “我知道——” 月知恩看了一眼状若癫狂的奚琴,抬脚就要出去。 ————————————————————————— —————————————————————————— 第240章 前世 奚琴(二) 奚琴也恶狠狠的回瞪着他:“你之前可是和我说过,看着扬家一脸打赢了好几仗,你心里发慌着急,生怕扬家把雍西打的再也不敢进犯,你就没了用处。毕竟,你之前设想的,可是暇山守军节节败退,安国门户危在旦夕,你如烛之武一般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说退数万敌军,拯救全安国,力挽狂澜啊——” “我记得你亲口说过,如果暇山扬家把雍西打了回了老家,你就不能被派去和谈了——” “不能和谈,你还怎么立功,对不对?!!” “你欺骗陛下说暇山扬家通敌,打胜仗不是因为扬家领兵抗敌的结果,而是他们和雍西演戏给陛下看,导致陛下大怒,你又制造了扬家通敌的假证据,扬家蒙冤,你又去上书假装慈悲,说不忍心让扬家无后,让陛下只斩了扬家的老将军,毕竟,扬家已经失了民心,身负污名,单单是猜忌,你就让扬家的小将军又死于他自己的母亲扬老夫人之手——” “你明明做了恶事,但是还留个仁善的名声。” “扬家死后,你去和谈,给安国谈出了个两亿银子的岁贡出来——” “这两亿,你又从中抽成一亿,这些事情,如果我告诉陛下,会怎样呢?” 月知恩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扬将军一家。陛下若是知道,他把真正的忠臣良家杀了,反而留下你这个坑害百姓的奸相,你说,会怎样?” 月知恩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奚琴,语气里也是嘲讽。 “看来这些事情,你一直知情啊——你说,陛下若是知道了这些,问你如何之前隐瞒不报,你该怎么说?” 奚琴语结。 月知恩继续:“陛下不傻,自然知道你我身后的势力,其实,为一股。你觉得,若是我吃了闷亏,你能独善其身吗?” “况且,良相难寻。眼下,那些老的,死的死,贬的贬。陛下依赖我震慑朝堂。就算你说了扬家的那些事,也不会伤我分毫。倒是你自己——以色侍人罢了。你相不相信,我随时可以向陛下奉上色艺双绝的女子代替你。活着,我转头在后宫扶持新人——比如,你之前看不惯的那个辛嫔如何?” 奚琴冷笑:“你——还真无情。” “我说得出,做得到,若是你不信,尽可以试试。” 奚琴攥紧了拳头。 月知恩再次轻笑:“我忘了,口说无凭,你没有证据。” 奚琴冷笑。 “你之前瞒着我,派人潜伏到暇山,想要暗害扬素波,从她那里偷走证据的事情,我不知道吗?” 月知恩淡淡道:“这件事,我从未和你说过。” “你是计划的很好,当时我问过你,这事,是不是干净了。你说干净不留痕迹。又说我刚刚诞下皇子,应该多操心操心皇子的教养,调整身子,少操心这些外面的事。可惜,你派错了人,你派了对你有私心的如锦去。我对你身边的女人,向来是不放心的。因此,我派人去查她,才知道,原来你还做了这事。” “所以呢?” 月知恩想起如锦呈给自己的拿分被血迹沾染的都不清字迹的书信和账簿。 扬家有月知恩通敌的罪证,书信和私吞军饷的账册。 据如锦说,那是她拼死从扬素波委托的人手里夺来的。 “既然你都知道我早就做得干净了,那还说什么呢?” “你还是手里,什么都没有——” “况且——” “你以为,陛下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以为,陛下喜欢打仗?” 奚琴绝望的闭上了眼。 “我明白了。” “这次——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月知恩迈着四方步出了门。 “之前你说玉石俱焚对吧?其实,你能焚的,只有你自己这颗石。” ———————————————————————————————————————— 半月后。 秦月楼。 一个小宫女怯怯的托着餐盘高举头顶,跪在地上。 “娘娘,该进膳了——” 奚琴看了一眼那些饭菜,猛的挥手打翻。 “又是这些东西!!!我不吃!!!” 被热汤饭菜劈头盖脸浇了了个透的小宫女大气不敢出,只是赶紧伏身在地上请罪。 奚琴仍旧不解气,狠狠的踢了那小宫女几脚。 “又是这些东西!!不知道这些东西会让本宫变胖吗?!!你看看本宫的腰!!菜这么几日就粗了一大圈!!不不不,如果只是这些吃食,不会短时间让人变的这么胖,这些吃食里,一定还加了别的东西——加了让人发胖的药物——” “陛下疑心之前皇后向我投毒的事情——已经好几日没来我宫里了。若是我在这样胖下去,就算陛下有心怜爱,过来看我,一见我这个样子,也会失望而去的!!!” 奚琴的贴身侍婢听到这动静,也不敢进来打扫,只是默默的等奚琴发泄后,气息平静下来,才亲自带着清扫用具进去把那一片狼藉清洗下去,还默默的带走了方才送饭菜来的那个小宫女。 奚琴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越来越圆滚滚的脸庞,和日渐突起的小腹,一股绝望的心情涌上心头。 她后悔了。 万分后悔。 她不该去用李杳杳试探月知恩的。 ————————————----- 一年前。 秦月楼中。 夜半。 “——你非要在这时候动皇后吗?” “月知恩,你又要我忍?!!我忍的够久了!!” “奚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小不忍,乱大谋。” “我知道你的大谋,你说过太多遍了,可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等到你的大谋!!!” 奚琴说到激动处,吵嚷起来。 月知恩厉色看了他一眼:“你轻声!!!你想把所有人都叫来吗?!!” 安国最忌讳前朝后宫勾结。 若是被人发现身为安国文官首臣的月知恩半夜出现在宠妃宫中,只怕——至少降职三级。 奚琴声音软了下来:“月大人,您是我的大人,您为我想想办法,皇后她不喜欢我,万般针对我,我怀疑,她已经发现我们的事情了——” “冷皇后,再前朝后宫,可称得上侍一位贤后了,要扳倒她,不是件易事。” 第241章 前世——奚琴(三) “陛下疑心之前皇后向我投毒的事情——已经好几日没来我宫里了。若是我再这样胖下去,就算陛下有心怜爱,过来看我,一见我这个样子,也会失望而去的!!!” 奚琴的贴身侍婢听到屋里这动静,也不敢进来打扫,只是默默的等奚琴发泄后,气息平静下来,才亲自带着清扫用具进去把那一片狼藉清洗下去,还默默的带走了方才送饭菜来的那个小宫女。 奚琴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越来越圆滚滚的脸庞,和日渐突起,宛如怀胎五个月的小腹,一股绝望的心情涌上心头。 她后悔了。 万分后悔。 她不该去用李杳杳试探月知恩的。 ————————————----- 一年前。 秦月楼中。 夜半。 “——奚琴,你非要在这时候动皇后吗?” “月知恩,你又要我忍?!!我忍的够久了!!” “奚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小不忍,乱大谋。” “我知道你的大谋,你说过太多遍了,可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等到你的大谋!!!” 奚琴说到激动处,吵嚷起来。 月知恩厉色看了他一眼:“你轻声!!!你想把所有人都叫来吗?!!” 安国最忌讳前朝后宫勾结。 若是被人发现身为安国文官首臣的月知恩半夜出现在宠妃宫中,只怕——至少得官降三级。 奚琴声音软了下来:“月大人,您是我的大人,您为我想想办法,皇后她不喜欢我,万般针对我,我怀疑,她已经发现我们的事情了——” “冷皇后,在前朝后宫,可称得上是一位贤后了,要扳倒她,不是件易事。” “我自然知道不易!!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大半夜把你叫来了!” 月知恩长呼出一口气,一脸不耐烦。 奚琴陪着笑,亲自奉上了一碗热茶。 “这商量事情,怎么着,也得从长计议啊——来,先坐下,喝杯茶,慢慢说——干站着,算怎么回事啊。” 月知恩一脸不耐烦。也不接茶,仍旧是站着。 “那你有什么想法,快说,我还急着回去——” 奚琴见月知恩没接茶,敛眉浅笑,自己顺势吧茶抿了一口,坐了下来。 “这么着急啊——” “急着回去做什么啊?” “怕你深夜一时不回去?夫人担心啊?” 月知恩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不少。 奚琴伸手,摸向月知恩的脸。 月知恩侧头躲过。 奚琴轻笑。 “你不让我看我也知道,你今日,这肤色,格外白了不少。擦粉了吧?” “你自诩不愿依仗容貌出头,这粉——怕不是为了给你自己增添颜色,而——是为了遮什么痕迹吧?” 月知恩撩了下袍子下摆,抬脚便走,“看来冷皇后并没给你多少苦头吃。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打趣我。” 奚琴变了脸色,语气里,也一改方才的调侃,“知恩!如果你爱的是不该爱的人,还是早早放手的好。因为,错误的爱。会毁了你。” 月知恩嗤笑:“是不是错误,轮不到您奚贵妃来判断。” “还有——奚贵妃,还是,注意称呼的好。” 第242章 前世-奚琴(四) 月知恩知道安国陛下真正的意思,因此,当初,想以李杳杳家逢巨变,神志恍惚,怕冲撞皇室为由,阻止李杳杳进宫。 奈何—— 安国陛下四两拨千斤,说,既然精神不佳,正好进宫陪陪皇后,女人加说说话。 月知恩无法,只得放李杳杳入宫。 李杳杳被月知恩关了太久,能进宫逃脱月知恩,她求之不得。 逃离了月知恩的控制,不用事事都在月知恩的监控之下。 原先,她本月知恩关在后院,能看到,听到的,都只有月知恩一人。 能依赖的也只有月知恩一人而已。 只要逃离了月知恩,就算,是作为人质被软禁在皇宫,她也感觉自己像是从行尸走肉重新活过来了。 冷皇后是厚道之人,对她,也一直是关怀有加。 在冷皇后宫中住着,称得上是舒适自在了。 原本早就麻木的脑袋也逐渐的找回了思考的感觉。 可惜—— 好景不长。 她住了没几日,就听说,奚贵妃的皇子中毒,而且,还是并不怎么常见的乌头中毒。 她和奚琴有些旧牵扯,她的儿子中毒,李杳杳难免多挂心些。 这乌头,在瑕山的时候,她听那里的军民讲过。 乌头毒草,若不是有心分辨,只会让人以为,这只是不起眼的紫色的小花。 这乌头毒草,有“毒品皇后”的称号,只是摄入一点点,便可迅速让人心脏病发。 在普通的有温度的房子里,便可培育。 因为药效极强,因此,颇为罕见。 那奚琴的小皇子生下来也没几个月,便遭遇了这种毒手。 也不知道—— 这毒,是否能清理干净。 希望,这孩子,能平安挺过这次的难关。 下毒,是后宫女人最常用的杀人手法。 安全,并且高效。 李杳杳双手合十,想为这小小年纪就横遭大难的孩子祈祷。 却不经意间,瞥到了她床头摆着的一盆小花。 就是这一瞥,李杳杳的魂都快去了半边。 这盆栽里——正盛开着几簇紫色小花。 屋内—— 温室—— 紫色的小花—— 这一切,都对上号了。 李杳杳怔怔的看着那盆小花,表情发冷。 这盆花,眼生的很。 她可以确定,三天之前,她的床头,并没有这盆花。 之前,为了尽快抓住投毒的凶手,奚贵妃的儿子是乌头中毒这件事,整个皇宫,没几个人知道。 就连李杳杳,也是有一次月知恩来拜见皇后,探望她时,无意中透露给她知道的。 这小皇子刚刚中毒,而自家的床头,就发现了这不可多得的乌头。 李杳杳瞬间明白了。 这一切,是月知恩安排的。 他故意把皇子是中了乌头毒药的消息透漏给她,又神不知鬼不觉的送来了这一盆长势喜人的乌头。 她李杳杳现在,有了作案证据。 若是这事被人发现—— 她一定会被当作向小皇子投毒的凶手。 她感觉到很凄然。 一手养大的孩子,竟这样的算计她。 若是真的让月知恩如愿,她只怕连个全尸也不能保。 不不不。 她颤巍巍的把手伸向乌头,想要自己吃下毒草自尽,一了百了。 她非常害怕。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第243章 前世——奚琴(五) 奚琴羽睫轻颤,出言,却一字一句,甚是稳当。 “这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是冷皇后,指示她宫里的人,对我的儿子投毒。” “我不是陛下, 你可以把你那一套说辞省省了。” 奚琴气定神闲的坐下。 “事情是你定的,怎么反过来问我呢?” 月知恩闻言,宽袖一挥,一阵凌厉之风猎猎而过。 奚琴丝毫不为所动,任那股风拂过。 奚琴笑了:“经过这一次,皇后应该是没法翻身了。我们距离我们之前的目标, 可是进了一大步呢。” 月知恩不耐烦的猛的晃了一下她,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把杳杳扯进来?!!! 奚琴身为贵妃, 被臣子这样的猛晃,脸色却没有一点怒色,就连语气,也仍旧是悠悠的。 “——我高估她了。” “什么?” “本来,只是想试探试探。” “知恩,你想过吗?你的杳杳她在见到那盆花的时候,应该就猜到,这件事是你做的了。” “她若是真的爱你,自然会把罪名一人揽下。最好的方式,就用那花自尽,慷慨赴死。这样,事情在她那里结束,这是保全你的最好的方法。” “可惜。你心心念念的杳杳,并没有这么做。” “她非但不愿意为你抗下罪名,还企图销毁证据。事情不能在这里结束,就意味着闹大。” “把这事情闹大, 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你的杳杳, 她并不爱你。” “我听去冷皇后宫里搜宫的禁军来报,他们去冷皇后宫中搜宫的时候,恰好碰到她想清除那些乌头。但是,被抓了个正着.” 奚琴突然像是讲到什么惊天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 她肆意的哈哈大笑着,全然没有身为贵妃的稳重。 “我想像她那时的样子,我就想笑,都被抓了!!!那她的床头灯里,还有没烧完的乌头!!!” “哈哈哈哈哈!!!她那样一个金尊玉贵的人,也能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真可惜,我没能亲眼看到啊!!!!!!!” 月知恩看着奚琴发疯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你多事!!这件事,我早就安排了人选!!!!” “是冷家来宫里赴宴的外臣!!!” “本想如此一举两得,在前朝和后宫把冷家彻底咬死,让他们再无机会。” “这下可好!!!冷皇后是暂时关押了,可是冷家的外臣还能在朝堂上说话。” “奚琴,你自作主张,坏我大事!!” 奚琴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月知恩的这一番劈头盖脸的埋怨训斥而有什么变化。 她双手保住自己的肩膀,悠悠道:“月知恩,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刚刚,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动粗。” 奈何这句话对月知恩不起什么作用。 他仍旧一副恨不得把她一刀一刀活剐了的样子。 奚琴自嘲的长叹一口气。 月知恩对她无情,她却还念着这将近十年的陪伴的情谊。 —————————————————————————————— 十八个月后。 秦月楼的一处偏僻处。 一个小宫女提着食盒从奚琴的寝宫出来。 另一个宫女迎了上去。 “娘娘还是不进膳吗?“ “是。” “就这么把自己饿着,实在不是个事啊——” “没办法啊——娘娘认死理。说宁愿饿死,也要瘦下来,可是奴婢看着,这样不行,人哪能不吃饭啊——” —— “哎,这娘娘之前这身材都好好的,这现在怎么,不吃不喝还一个劲的长胖呢。” “谁知道呢——这倒也是怪事,我说是病,可是娘娘不准声张,也不让请个太医来看看。” 谷擏 “是啊是啊,要我说啊,这身子,就是要早早调理。这不吃不喝不见人,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乍响。 两个小宫女紧张的对视。 肯定是娘娘又在屋内砸东西了。 两人硬着头皮进去收拾。 宫殿内,奚心表情疯魔,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人不敢靠近。 她的身边,到处是散落的瓷器碎片。 两个小宫女大气不敢出,只是趴在地上,用最快的速度收拾着地上的那堆碎瓷残渣,生怕引起她的注意。 就在两个小宫女已经收拾完毕,就要退出宫殿的时候—— “——宫里,又进新人了对吧?” 两个小姑娘像是被冻在了原地。 这个答案,她们都知道,可是不敢说。 没等到两个小宫女的答案,奚琴便自问自答。 “——还是月大人举荐的。” 两个小宫女齐齐跪下。 “娘娘,这宫中,永远是会有新人的。可是娘娘,您还有小皇子啊!!有小皇子,您就有指望!!” “娘娘,您要振作啊。这盛宠眷顾自然是好,可是小皇子才两岁。不能没有生母疼爱啊。” “小皇子?!” 奚琴听到这三个字,反而笑得更疯癫了。 “陛下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小皇子又如何?!!我自己也也一年半多没见过小皇子了!!!” “子以母贵。过不了多久,估计小皇子也不是我的儿子了。” “娘娘,要不——还是——再去求求月大人吧。” “不中用了。” 奚琴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自从上次在这里和月知恩不欢而散。 他们就未在见面。 之后没过几个月,就听到李杳杳那贱人竟然从皇宫逃出的消息。 关键的凶手出逃,冷皇后无法定罪。 目前,仍旧只是禁足,并没有什么处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奚琴猛的像是失心疯般的仰头大笑。 两个小宫女见状,也不敢上前去劝,忙不迭的脚底抹油,双双逃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本想着能把冷皇后拉下马。 这没想到—— 自己给自己儿子下毒。 最终,拉下来的,是自己。 她知道,她为什么会得上这种不吃不喝也会发胖的怪病。 这一定是月知恩的手笔。 他恨她去试探李杳杳。 他恨自己不留一丝余地的把他和李杳杳之间的窗户纸捅破。 他恨自己把李杳杳置于险境。 她不会看宫里的太医的。 宫里的太医,大多都要仰承月知恩的鼻息。 若是看宫里的太医,只怕自己连命都不保。 不过—— 月知恩。 你折磨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现在发动全国找的李杳杳,只怕,早就化为白骨了。 第240章 在瑕山的新生 距离月知恩劝说着那救回来的女好好吃饭,吃药那日开始,又过了大约十几日日。 眼下。 那女病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都能自己下地走几步了。 听她自己介绍,她叫安德,今年也才十六岁。 这几日,她也开始进些汤饭。 脸上慢慢也有了写血色, 脸颊也饱满了起来。 她原先的模样也渐渐的显露出来。 圆圆的脸,笑起来像两弯月牙一样的眼睛,还有两个酒窝。 这长相,若是让这村口的丁老头相面,绝对称得上一句“有福气啊!!喜相。” 只是——与这份喜相不配的,就是她现在这个“已死”的身份。 李杳杳看着她, 好像看着以前的自己。 她们,都是死于男人对女人的绑架。 李杳杳没问过她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现在,最主要的, 是要她养好身子。 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倒是安德自己,随着身体的好转,越发住的不踏实了。 这几天有旁敲侧击问梅医师她的医药钱大约是多少。 梅医师倒是也是医者仁心,也是让她别操心,先养好身子。 李杳杳很理解她。 前路渺茫,怎么可能真正的安心。 是夜。 李杳杳睡前,去为安德送药。 李杳杳看着安德把药喝完。 正当李杳杳端着药碗要走的时候—— 安德叫住了她。 “姚姐——” “?” “我能不能请你和梅医师递个话——” “……” 李杳杳有预感她要说什么了。 “——我想像姚瑶姐你一样,留下来。能不能请你帮我和梅医师说说?” “你——不想回娘家吗?” 安德凄然一笑。 “回去又如何。娘家虽然疼我。却也不是那硬脾气的人,我若是这么回去了。只怕还给他们增添累赘。” “还不如就让爹娘以为我死了,便是拼着去马家闹,可能还会得计量银子。彼此相安无事。” 是啊。 李杳杳懂她的顾虑。 若是回去,只怕又会夹在两家中间,难以做人。 她这“已死”的身份,也不方便在瑕山城内露面。 所以,对于安德来说,若是能留在这医馆, 那是再好不过了。 李杳杳拍拍安德的肩膀。 “放心,我会为你去打听梅医师的口风的。” 安德感激的反手握住李杳杳的手,“姚姐,真是万分感谢,我之前把我这想法和月知恩说过,他也答应过帮我和梅大夫说情,可是许多日子都没个回信。我心里着实忐忑,不知道是梅医师没同意还是——” 等等,月知恩? “你这事还告诉过月知恩?” “是啊——还是他和我说,最好别亲自找梅大夫去说,若是我亲自去,可能显得我厚脸皮。若是通过中间人转达,会好一些。他还说,他帮我转达过。但是,这回话他却一直没说,希望是梅大夫忘了,而不是拒绝了我的请求——” 谷轌 安德的语气惆怅起来。 “——是不是,其实梅大夫拒绝了,但是碍于情面,没好意思撵我走呢?” “月知恩小弟弟也可怜我无处可去,不忍心告诉我——” 李杳杳攒眉。 这熟悉的套路—— “嗯。梅大夫最近确实手头事忙,可能忘记了。我再去亲自和他说。你放心吧。” “那,就拜托你了,姚瑶姐姐。” ———————————————————————————————— 第二日。 月知恩蹦蹦跳跳的来了医馆。 “杳杳姐姐,我今天把我昨天采的药拿来了,但是有些,我分不清,还请杳杳姐姐过目。” 原本,采药是李杳杳的活。 但是月知恩怕李杳杳辛苦,便一手揽了过去。 李杳杳看着对着自己笑得像只乖巧小猫的月知恩,有些犹豫。 有些犹豫要不要问清楚安德的事情。 最终—— 还是理智战胜了她差点被美色所迷的双眼。 月知恩在热火朝天的把所有的药材都在地上,然后专心致志的开始分药材。 “——知恩,梅医师,他可怜安德的遭遇,答应让她留下了。” 月知恩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停顿。 甚至——连放慢也不曾。 “哦——她可以留下来了,那也不错,以后等她好了,也可以多一个人做事。杳杳姐姐你也可以轻松一些了。之前天天忙活着做事,杳杳姐姐你都没什么时间休息。甚至翻看医书都只能是晚上。这下好了,杳杳你有更多的时间钻研医术了。还能休息休息。是个好事。” “这安德,还真是有福气,碰到了杳杳姐姐和梅医师这样的大善人,有了这么个好的落脚之地。” 月知恩一边说着,手上的活计,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仿佛,他只是真的随口表达下他的看法。 “——知恩,既然,这是好事,那之前她拜托你去向梅医师说这件事的时候,你又为什么明明答应了她,却让梅医师以为她一点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一心回她的娘家呢?” 月知恩手上的活这才停下。 他看向李杳杳。 眼里仍旧是笑意盈盈。 “杳杳姐姐再说什么啊?” “月知恩,这件事,当事人只有我们四个人。真相很容易搞清楚。” 李杳杳还是不忍心把月知恩做的事那么具体的复述出来。 她含混的一语带过,想要尽量减少伤害。 月知恩幽幽道:“所以呢?” “杳杳姐姐问了梅大夫,和那个安德。得出了真相。” “是我两头骗。答应安德帮她去说这件事,结果我非但一个字没提,还让梅医师看到安德急着下床,看到她想父母想得哭。让梅医师以为安德只想走。我还去骗安德,说我已经把话带到了,是梅大夫一直不松口,是吗?” 月知恩承认的如此坦荡,李杳杳反而怂的语结了。 这样亲口承认自己骗人,对还是个孩子的月知恩来说,无异于在他的心上扎刀子。 “——月知恩,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对自己也如此狠心。 狠心到——让我没办法再继续对你说一句重话。 看到你这样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我的心也算了。 “——为什么?”月知恩笑了,笑得单纯可爱,仿佛他回答的问题是他为什么喜欢吃鸡蛋一样日常。 “因为我想让她走。” “她在这里,杳杳姐姐时刻都在关注她。” 第245章 当年的误会 月知恩直视李杳杳。 “是我两头骗。答应安德帮她去说这件事,结果我非但一个字没提,还让梅医师看到安德急着下床,看到她想父母想得哭的样子。让梅医师以为安德只想走。我还去骗安德,说我已经把话带到了,是梅大夫一直不松口,是吗?” 月知恩承认的如此坦荡, 李杳杳反而怂的语结了。 这样亲口承认自己骗人,对还是个孩子的月知恩来说,无异于在他的心上扎刀子。 “——月知恩,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对自己也如此狠心。 狠心到——让我没办法再继续对你说一句重话。 看到你这样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我的心也软了。 “——为什么?”月知恩笑了,笑得单纯可爱,仿佛他回答的问题是他为什么喜欢吃鸡蛋一样日常。 “因为我想让她走。” “她在这里,杳杳姐姐时刻都在关注她。” 李杳杳险些站立不稳。 她预判过月知恩可能说的种种说辞。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 月知恩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 李杳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了。 她现在的脑子很乱。 怎么——会是, 这样的走向呢? 自己现在,没钱没身份,没地位。还有什么值得月知恩巴着的呢? 上辈子,月知恩巴着自己,因为自己是相府千金,有钱有势。 可是现在—— 自己都是寄人篱下,在梅医师座下做个学徒,他为什么还—— 这次月知恩说的话,还有他说话时的神情。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因为上辈子。 她看着月知恩用这个神情,对她说过一样的话。 那时,她和桓羽生刚刚成婚半年。 这新婚半年,她和桓羽生之间还没有生出那许多龌龊。 有一次,她名下的铺子出了些小麻烦。 桓羽生主动提出,可以帮杳杳解决。 杳杳见一直都冷如冰霜的夫君主动提出要帮自己,自然是喜出望外。 那时她心心念念想着,通过这一次的事情,拉近两人的距离。 但是, 事与愿违。 每一次她想相约桓羽生一起出去。 可是,每一次约好了时间地点,她总是被放鸽子。 一次一次的枯等,让她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心,凉的更彻底了。 可是,每次她想去找桓羽生理论,都被月知恩给拦了回来。 “明明是他先说的要去做这件事的,不是我去求他做的,为什么,又让我干等?!” “明明是他说让我午时去念月楼等着的。可是我从午时等到现在入夜,他都没有来——” 李杳杳还记得,当时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委屈难过到极致的心情。 她在念月楼从满怀欣喜等到最后心灰意冷的时候,陪在她旁边的人,是月知恩。 当时,月知恩已经被桓羽生赏识,开始手把手的教他读书习武了。 李杳杳也曾让月知恩去帮她带话。 问问桓羽生为何这样戏耍她。 可是月知恩每次带回来的话都含含糊糊。 谷龒 “桓大人绝对不是有意放您鸽子。” “也许,是桓大人突然碰上了什么其他棘手的事情。给耽误了。” 李杳杳自然是没有盲目相信月知恩的口头劝和。 后来,当她知晓,她被放鸽子的那几天,桓羽生是被冷立林叫去相陪的时候。 她感觉自己已经被冻成冰块的心,碎成了渣渣。 原来,这一切都是故意的啊。 故意先约自己,再放自己鸽子,去和冷立林双双肆意玩乐。 这种低劣的恶作剧—— 这恶作剧的唯一动机,大概直视为了折磨自己,羞辱自己吧。 她去质问过桓羽生,可是桓羽生一脸无辜的装好人,说他是没等到李杳杳才被冷立林拉走的。 一旁的月知恩也是在帮着劝和,说桓羽生绝对不是故意为之,他确实是公务繁忙,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当年的李杳杳自然是不会相信他的这装无辜的借口。 可是现在再想想这件事—— 也是处处透着蹊跷。 因为桓羽生不喜和她接触。 所以,很多话,都是通过月知恩传递的。 当年,李杳杳一心认定这件事是桓羽生和冷立林联手,就是为了羞辱自己。 可是—— 如果桓羽生和冷立林真的没说谎。 那这件事—— 就和今天安德的这件事一样。 两方造成误会的关键,在于月知恩这个中间传话人身上。 李杳杳回想到这里,身子紧紧的蜷缩了。 人让她感到害怕。 当年她没怀疑过月知恩,觉得月知恩不会,也没必要做这种事。 现在看看—— 他做这一切,动机明显。 首先,她和桓羽生一直冷战,必然不会有孩子。 李杳杳和桓羽生两人又都把月知恩当继承人—— 自然—— 李杳杳和桓羽生不和,月知恩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可是—— 上辈子如此。 是月知恩有所贪图。 可是现在自己—— 李杳杳真的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月知恩贪图的东西。 虽然找不到理由。 但是——尽量的远离,总是平安的。 月知恩啊月知恩—— 还真是懂人心。 明明对奚琴一心一意,现在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又想在自己这里打感情牌。 他说那些话—— 还妄想撩拨自己。 殊不知,自己是刀枪不入之人。 —————————————————————————————————— 李杳杳前世最后悔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是嫁了桓羽生。 另一件,就是把月知恩的身份从她的养子变成了男宠。 第246章 从养子到男宠 但是——尽量的远离,总是平安的。 月知恩啊月知恩—— 还真是懂人心。 明明对奚琴一心一意,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处于什么考虑,又想在自己这里打感情牌。 若不是自己经历过上一次,恐怕,还真有可能一头栽进去。 他说那些话—— 还妄想撩拨自己。 殊不知,自己现在, 是刀枪不入之人。 —————————————————————————————————— 李杳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里。 她好像回到了上辈子月知恩关她的那间屋子。 月知恩的声音像地狱饿鬼的催命符一般在她的脑子里循环播放: “天天东躲西藏的不好受吧?你想去报官自首一了百了吧?” “可是,你知道监狱里的女犯人都是什么待遇吗?” “那些女犯人,若是能天天挨打,都是好的了。” “那些狱卒天天守着那些女犯人们,闲的发慌,你说, 他们会干点什么呢?” “入了狱的女犯人, 都是狱卒的玩物。” “生不如死。” “我听说, 她们,会不停的怀孕,然后不停的被迫流掉.“ “听说——那些女人为了自保,会托人从外面给她们带辣椒面。” “你知道——那是来做什么的嘛?” “更别提女人之间更是有打不完的战争。” “在女犯人里,恐怕没几个像夫人你这样的贵族小姐。” “你这身份,在那里,更是原罪。” “所以,你别起什么别的心思了,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就好。” “放心,你杀人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这可是最后的王牌,我得好好留着——” …… “啊!!!!!!!!!!!!!!” 李杳杳再次在梦中惊醒。 她猛的惊坐而起。 隔壁的安德听到她这边的动静,也扯着嗓子问她。 “姚瑶姐姐,你怎么了?” 李杳杳惊魂未定:“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你睡吧。” 安德仍旧是不放心,披着衣服提着灯笼来看她。 “姚瑶姐-你梦魇了可能睡不好,我来陪着你睡吧。” 李杳杳有些为难。 她并不敢和安德同睡。 她怕自己会在睡梦中说出什么梦话。 但是,安德披着衣服过来了。 她不忍心拒绝安德对她释放出的好意。 “那——多谢你关怀了,只是我这张床小,得委屈你挤挤了。” 安德很好心的笑笑, 在灯笼的映衬下,越觉得她的笑容可爱甜美。 谷圜 “没事的,姚瑶姐姐,不碍事的。” 安德轻手轻脚的吹灭了灯笼,上床躺下。 李杳杳在黑夜中睁着眼,并不敢入睡。 不一会。 安德入睡后的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李杳杳没被这睡意感染,反而更加清醒。 听着安德沉稳的呼吸,脑子里冒出了月知恩的声音。 “夫人啊——你在乎的人越多,你就越脆弱。” 李杳杳前世最后悔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是嫁了桓羽生。 另一件,就是把月知恩的身份从她的养子变成了男宠。 若是她没有把月知恩从养子变为男宠。 大概,月知恩也不会那样的恨自己。 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那是李杳杳最不堪的一段回忆。 因为太过痛苦。 她对于那段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 是—— 怎么开始的呢? 是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到了桓羽生和冷立林的密谈。 那时,她和桓羽生已经许久没有见面。 但是,爹爹有口信要传给他。 李杳杳不想让爹爹知道她们夫妻之间冷如冰霜的真实关系,便硬着头皮让月知恩传口信给桓羽生,请他来她院中一叙。 谁知,这口信传了许久,她也没等来桓羽生的回信。 情急之下,她便只身去往桓羽生的院子。 院子外静悄悄的,只是站着几个看守。 李杳杳轻轻的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声张通报, 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她甫一进去,就清楚的听到了冷立林的声音。 李杳杳对冷立林这个人是厌恶到底。 大抵就像每个正室娘子厌恶那狐媚外室一样的心情。 她听到冷立林的声音,就恨不得啐几口。 “——你真的决定了?让那个月知恩当你的继承人?” 冷立林这句话说完没多久,桓羽生的回答就传了过来。 “决定了,就是他了。” “羽生,我劝你还是再想想吧。” “我教了他这许久日子了。也一直在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但是,我这一身所学,想传授下去。” “羽生,我理解你。这收徒弟也不是不行。你开个武馆,私塾,都行。这可是继承人!!” “立林,我们大力推行改革,已经在朝堂上处处树敌。我只希望,如果有天,我不幸,没能或者看到安国海晏河清,国民安居,我希望,能有人继承我的遗志,把咱们俩没完成的事情,继续下去。” “而且,我们总会有老的那一天。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很可能直到我们老去,也无法完成。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继承人。” 冷立林急了:“《黄帝内经》有言:非其身勿教,非其真勿授。古时选择传承医道的弟子,最先观察的就是其人之道德品格。杨泉曾在《物理论》提到:夫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 “那月知恩是李杳杳认定的养子,而李杳杳恐怕对咱们俩是恨不得生啖其肉,他被李杳杳养了那么久,他能忠心为你嘛?!!” 桓羽生听起来很是不认同冷立林的话,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悦。 “立林,我知道你不喜欢杳杳。但是不管怎么说,杳杳没有错。我娶了她却不能尽人夫的职责,是我欠她的。” “杳杳虽然恨你我二人,但是杳杳是光明磊落之人,不是那阴险狠厉之辈。知恩是之前被杳杳养着的。 第247章 对桓羽生的报复 “知恩是之前被杳杳养着的。杳杳虽然对你我二人多有误会,但是杳杳是光明磊落之人,不是那阴险狠厉之辈。她不会把知恩养歪的。” 冷立林急了:“羽生!!你没见其他妇人怎么养孩子嘛?!!孩子就是她们未来的指望!!那想要争家产的小妾,从小就教着儿子要压过正室的嫡子。那不对付的两家人,也从小教着孩子也不对付。李杳杳恨咱们,铁定是天天对着那月知恩耳提面命,说咱们的坏话呢。” 桓羽生长吁出一口气,“——立林。我见月知恩的第一眼,就觉得和他有缘分。” “他,仿佛就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他的眉眼和我有五分相像,又胜过我许多。” “见过我和他的人,有不少以为我们是亲父子或亲兄弟。有的人还说,纵然是亲父子兄弟,恐怕也不能这么相像。” “更别提他的天分,条件了——” “这种种,都告诉我,我和他,有亲缘。” 冷立林还想继续劝他:“我觉得还是不妥。是,他外貌和你相像,是有福之人。可是你想过吗?你把他从李杳杳身边夺走,李杳杳会更恨你的.李杳杳是左相千金。和她彻底闹翻,对我们没多少好处。” 桓羽生还沉浸在自己的沉浸式认义子的畅想之中,他的语气都变的轻飘了些许。 “不会的。我和杳杳,名义上还是夫妻。其实,之前知恩他是杳杳的义子,也就是我的义子了。只是,我一直没能正式的认他。这次,我正式的认他。他心里,一定也更踏实了。” 冷立林见实在是无法劝他,只得敷衍着附和:“但愿,如你所说。” 一直躲着偷看的李杳杳却是气到浑身发抖。 桓羽生,这算盘还真是会打。 是,她当初收养月知恩的时候,确实也是为了月知恩那张和桓羽生肖似的脸。 一开始,她确实也存了一些,将月知恩当自己后半辈子的倚靠的念头。 也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能和桓羽生有个孩子,是不是就长月知恩这个样子。 她也想过,月知恩作为自己的儿子,是桓羽生名义上的儿子。 可是—— 随着被桓羽生伤害的越来越深。 她已经逐渐把桓羽生和月知恩割裂开看。 在她心里,月知恩是她自己的养子。 谷膗 纵使桓羽生教养了他。 可他名义上还是她李杳杳的义子。 是她下半辈子的指望和依靠。 可是如今,桓羽生要正式收月知恩为义子—— 若是桓羽生收月知恩为义子,那月知恩就不是她李杳杳的儿子了。 而是桓羽生和冷立林的儿子了。 桓羽生和冷立林亲密无间。 他的儿子,自然也就是冷立林的儿子。 爱人有了,儿子也有了,心中抱负也得以施展。 桓羽生,你真是人生得一马蹄疾啊。 只是——我不会让你如此得意的。 就算——拼着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李杳杳恨的咬碎银牙,拂袖而去。 而桓羽生和冷立林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情绪中,根本没发现李杳杳来过。 紧接着—— 事情就发生了。 李杳杳回到自己院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枫露昭告全院。 即日起,月知恩,不再是夫人的养子,而是——男宠。 既然身为男宠,自然不似原来一般享受良藉待遇。 月知恩——打入贱籍。 终生不得入仕。 第248章 从良人到私贱 她感受到的,只有—— “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 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倒霉,识人不清,一心栽到了桓羽生身上。结果做了桓羽生和冷立林两人掩人耳目的遮羞布。 他们两人夺走她的婚姻还不够, 如今,他们还想把她的养子夺走。 李杳杳深深的咽了几口气,下定了决心。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枫露昭告全府。 即日起,月知恩,不再是她李杳杳的养子,而是——男宠。 既然身为男宠,自然不似原来一般享受良藉待遇。 月知恩——打入贱籍。 而且, 不是官贱,而是私贱。 安国律法有明确规定:人分为良,贱。 良、贱之间,等级相当严格。 其中:良人包括士农工商,贱人则分为官贱和私贱。 官贱包括各种类型的官奴婢,倡优皂隶等,私贱是指属于私人的奴婢。 良人和贱人之间,有着法律保护的区别待遇,和无法逾越的鸿沟。 私人奴婢属于社会的最底层。 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李杳杳记得月知恩来质问自己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承着的情绪。 难以置信。 慌乱无措。 “夫人,他们对我说,您把我的身份,从两人,改成了贱藉?” 李杳杳只看了他一眼,就别过了头。 她有点不敢看自己养了许多年的孩子眼里的失望和痛恨。 “是。” “他们还说,从此以后,我只是个, 呆在您身边的——男宠——?” 李杳杳低下头,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看来你听的很清楚了。” “夫人,为什么啊?你让我跟在你身边,你说我和你的所有的是从都不一样,你教我读书,为我请师父教我习武。你还说,我聪明,以后,可以入仕,可以改变安国。” “我本来就是贱藉,是夫人你抬举了我,是你告诉我,我可以将来有一天为我家光宗耀祖,家人团聚。可是你为什么,亲手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把这个希望毁掉?” “夫人,安国律法有云‘诸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 徒一年。’私贱, 就是猫狗,连人都做不成,怎么可能做官呢?” “夫人,既然,你要我做你都男宠,那之前,你要我学文治武功,是要做什么呢?” “啊——我知道了——这一切,能让你在白京更有面子,因为,你桓夫人,就连面首,都是当朝三品大员,一手调教的啊!!”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一切,都是为了夫人你的虚荣心啊!!” 月知恩说着说着,突然仰天大笑。 笑着笑着,他已泪流满面。 李杳杳此时也是心里乱的很。 月知恩的声声控诉也让她无颜面对。 可是,她话已经放出去了。 朝令夕改,岂不是惹人耻笑。 况且—— 想想冷立林和桓羽生携手教导月知恩的那副宛如一家人一般亲密无间的样子。 她就又硬起了心肠。 她故意昂起头颅,“月知恩,你没有资格抱怨什么。你都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自然,也可以收回。” “之前,我高兴了,我对你青眼有加。为你改成了良藉。可是现在,你的身份让我不开心,我就换回去。我只是取走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没什么可抱怨的。” 谷拚 “月知恩,你的安国律法学得不错啊。我想,还有一句,你必定也知道。”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这句话,不只是适用于君主对子民。对于你我来说,也同样适用。” 月知恩看向李杳杳,目光如刀。 李杳杳之前从未见过月知恩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己,不由的也有些瑟缩。 “——夫人你,不是临时起意的,对吧?” “从你送奚琴去二皇子府上开始,一切,你都计划好了。对吧?” “夫人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想耽误奚琴的前程,其实,只是想利用我和奚琴这些微贱出身的人,来达成你自己的目的吧?” “你一开始对我好,培养我,只是想让我当桓大人的替身吧。” “你一开始选中我,也是因为我的这张脸吧。” “现在,我承了桓大人的教导,和他越来越像了。夫人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时机也成熟了,也就没必要在骗我了,对吗?” 李杳杳忍无可忍。 “月知恩,你记住了,我是你的主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只管做就是了。你没资格质问我,我也不需要回答你什么,给你一个交代。” “枫露!!!” 枫露听见传唤,急忙躬身走进。 “我乏了。带他出去。他这样大吵大叫,闹得我头疼。” “是。” 枫露上前,狠狠的剜了月知恩一眼。示意他识相点,快离开。 月知恩最后深深的看了李杳杳一眼。冷笑离开。 这笑容,李杳杳看不透。 出了嘲讽,失望,痛苦,好像—— 还有点别的。 但是,她已经感受不到了。 她现在的感觉痛苦而麻木。 就这样吧。 一起毁灭了吧。 她看着月知恩离去的背影,慢慢的伸手。 紧接着,她颓然叹气,手也垂了下来。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明明半个月之前—— 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她们,还是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亲密。 那天—— 李杳杳早早的就从她安排好的人那里知道月知恩取得了武试第一名的好消息。 但是,因为月知恩是自己偷偷去参加比试的。 为了全月知恩的面子,李杳杳也一直对这件事假装不知。 每天心知肚明的看着月知恩对自己扯谎说出去玩。,然后吩咐他多读书。 在月知恩出门后,又赶紧纷纷枫露派人跟紧他。 李杳杳还记得,在月知恩赢了最后一场比试的那一天,他兴冲冲的跑来找自己的时候。 满脸洋溢这喜悦的月知恩,神采奕奕。 光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让人看着,就心中一暖。 李杳杳恍然间,有种错觉。 仿佛自己见到了数年前让自己一见倾心的那个少年。 那个在阳光下自信坚强的少年。 第249章 月知恩侍寝 光打在月知恩的还未完全长开的英军面容上和和他挺拔的身上。 让人看着,就心中一暖。 李杳杳恍然间,有种错觉。 仿佛自己见到了数年前让自己一见倾心的那个少年。 那个在阳光下自信坚强的少年。 “夫人,夫人,你知道前一阵的武试比试吗?” 月知恩仰着脸,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迫不及待的想和李杳杳分享他的好消息。 李杳杳看着他这想讨赏的小狗一样的样子, 也存了逗逗他的心思。 “——嗯——听说倒是听说了。” 月知恩一听,脸上的兴奋之色更明显了。 “那夫人,你知道,这新一任的武状元是谁吗?” 李杳杳揣着明白装糊涂:“哎呀?只是知道前一阵又武试,这都比试结束了啊?这新一任的武状元是谁我还真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很久以前,桓羽生是——” 月知恩脸拉下来了。 宛如一只小狗发现主人往他的食碗里放着的不是肉丸, 而是馒头屑。 “夫人,桓大人那都是老黄历了。” 李杳杳故意拖长了腔调:“哦——” 月知恩先憋不住了, 急急道:“夫人, 要不,你猜一猜这新人武状元啊?” 李杳杳看着月知恩的样子,逗他的心思越发的重了。 “我又不知道都有谁,怎么猜啊——” “哎呀夫人,猜一猜嘛!!很好猜的!!我给夫人几个提示,是您认识的人的!!并且!!你知道的,名字是三个字的!!三个字的!!!!” 李杳杳仍旧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三个字啊——唔——” 李杳杳的“唔”还沉吟着呢,没想到是月知恩先没崩住放弃卖关子了。 “夫人!!是我啦!!!” 李杳杳也扑哧一声笑了。 “这个好消息我早就听你离离姐姐告诉我了.我贺礼都为你准备好啦!” 李杳杳转身从内室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月知恩。 月知恩好像还是有些愣住没有反应过来的状态。 “——夫人,你怎么会——?” “前一阵子神神秘秘的,我能不担心嘛?只好让你离离姐姐跟着你了。这件事是我没和你说,不过,你看看这贺礼你喜不喜欢?” 月知恩打开盒子。 是根束发用的簪子。 这簪子,不是寻常见到的样式。而是镂刻精巧,还闪着寒光。 “剑簪。” 谷饀 “正是呢。”李杳杳献宝一般开始为月知恩介绍这剑簪,“我这是托人找了能工巧匠为你设计做的呢。这剑簪用的,不是普通的铁, 好像, 是什么玄铁,你用这簪子去戳破其他兵刃,不成问题。而且,设计也精巧,寻常戴在头上,寻常人发现不了他内在的机关——” 月知恩看向杳杳。 那目光里所含的情分,让李杳杳都有一瞬的一惊,心脏狂跳,急忙错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 李杳杳别过头,稍显刻意的提高自己的声调和嗓门,“等报喜的人来了,咱们再好好给你庆祝!!” —————————————————————————— 那天为月知恩贺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结果。 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这朝廷派来报喜的人还不曾来过府上报喜。 就因为月知恩身份的变更,而取消了他的武状元的身份。 自然,这报喜的人,也就无需登门了。 那日之后,月知恩成了她李杳杳的男宠。 但是李杳杳并未让月知恩为自己侍寝过。 枫露也有几次未经请示便在李杳杳入睡前让月知恩躺在了李杳杳的榻上。 但是最终,人都被李杳杳叫人原路送了回去。 让月知恩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 成了男宠,是李杳杳的一时赌气之举。 让她真的去糟蹋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她着实是做不到。 她还记得,那一晚。 月知恩被枫露送到了她的床上,枫露口中,月知恩是来“侍寝”的。 月知恩只穿着一件单衣,领子大剌剌的往外敞着,整个胸膛都快露出了大半。 他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挽着,大部分都披散了下来。 那胡乱挽着的都快要散掉的发髻上,还插着李杳杳之前为祝贺他得到武状元时送他的剑簪。 这样子的他,李杳杳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 一个亲手被她毁掉光明前途的少年。 李杳杳看着他,就会想起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自私和可恶。 “枫露!!送月知恩回去!!” 枫露还没来得及应声,月知恩先慢悠悠的开口。 “慢着。” 外面的枫露便没了动静。“ 月知恩歪头,睥睨着李杳杳。 只一眼,李杳杳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风情万种。” “我身为男宠,怎么可以只拿月银,却不侍奉夫人呢?” 第250章 杳杳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会放手了 一夜无眠的李杳杳起的很早。 身旁的安德还在熟睡。 李杳杳轻手轻脚的披衣下床,尽量不闹醒安德。 李杳杳屋外,院子里除了风声和鸟叫声,再无其他,一片寂静。 看来,梅医师也尚未起。 李杳杳来到灶间,熟练的生火做饭。 前世逃亡期间, 她就掌握了让自己填饱肚子的手艺。 所以,她在梅医师这里,主动承担了做饭洗衣这些学徒分内的杂活。 好在,有前世的经验,她上手也容易的多。 熬粥,煮面, 烙饼, 炒菜,这些,她现在都得心应手。 李杳杳蹲下身子,往灶里添柴。 墙角堆着的柴已经不多了。 是时候再添些了。 只是—— 之前,砍柴收柴这些事,都是月知恩在做。 如今—— 还是少和他有牵扯的好。 今日等忙活完了,她自己出门去拣点枯树枝子,杂草来烧吧。 正出神间。 “哗啦哗啦”一阵木柴被堆起来的声音响起。 李杳杳猛地偏头看过去。 月知恩正把一担柴卸下。 “你——” 在她的脑海里呆了整整一夜的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李杳杳还有些愣神。 “我前日看着柴不多了,便去收了一些,怕你这里不够,便赶紧送来。”月知恩一边卸柴火,一边对李杳杳解释。 他的神情自然,完全不像是昨日和李杳杳有过那样不愉快的场面的样子。 仿佛,两头骗都被揭发的人根本不是他,昨日的关于安德的那件事的真相,都是李杳杳的臆想一般。 “你——你父母那边也需要你,你还是多顾着他们吧。梅医师这边,我和安德两个人就足够了。” “不行, 杳杳姐姐你是千金小姐, 怎么能做得来这些。那个安德,也不像是个马上就能下地干活的样子。这些事,还是我帮衬着的好。” “月知恩,你以后真的不要来了。” 月知恩摆放木柴的动作顿了一下。 “杳杳姐姐。”月知恩摆放好了柴火,正色对李杳杳道:“你和我,都是梅医师的学徒。你只是年岁比我大些。所以,你别想着能把我撵走。” “月知恩,医生手中掌握着病人的性命,不可轻忽。所以,德行,是医生的首要具备的。如果,我把你那件事告诉梅医师,你觉得,你还会被他留下吗?” “月知恩,我之所以现在不说,是觉得你现在还小,为你留着情面。如果你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了。” 月知恩像是没想到李杳杳能说出如此重话,他的面色尴尬了一瞬,但是, 还是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 “杳杳姐姐,是因为觉得我骗了安德和梅医师,觉得我品性卑劣了?” “卑劣”这个词,也是有点重了—— 但是,李杳杳也没有出言否认。 月知恩等不到李杳杳的回答。 他的笑容再也撑不住了。 谷塔 “我以为,之前杳杳姐姐在白京一直照顾我,后来,又屡次帮助我和我家,我们还一起火场逃命,死里逃生来了暇山。我以为,我和杳杳姐姐这样同生共死过的经历建立起的情感,没有人能胜过了。没想到——” “——其实杳杳姐姐只是觉得我是个甩不掉的卑劣之人。” 好像_ 有点过了。 她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可不是想被他写进他自己的小黑账。 这祖宗有仇必报。 别因为这几句话又记恨上自己,自己又要走上辈子的老路了。 想到这里,李杳杳的嘴上也软和了下来。 “——你,我从来没说过你卑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年纪还小,应该把你的精力用在好好读书上,以后,考个功名,也好报答你爹娘啊。你天天往这里跑,做这些没什么意义的活计。等你将来明白事理了,一定会后悔的。” “杳杳姐姐,不怪我了?” “这——这倒是说不上怪你。你还小。小孩子做事,是会凭自己心意的。只是这次的事情让我觉得,你爹娘,不能只顾着他们自己的活计,得为你请个好先生教你了。” 月知恩听了这话,原本泫然欲泣的表情僵住了。 他一脸不可置信,还有几分像是劫后重生的欣喜:“杳杳姐姐,你不怪我了?不撵我走了?” “知错能改就好。就怕,你不知道何为错。” 月知恩贱李杳杳话语中的缓和,激动的一下子蹦的老高,猛的冲到李杳杳面前。 他伸出双手,想要抱住李杳杳,却在看见李杳杳眼神中的一丝丝错愕中收回了手,改为两手交握。 “杳杳姐姐,谢谢你。我只是,太开心了。抱歉吓到你了。” “——没有。我多大的人了,怎么会因为这个吓到。”李杳杳看见月知恩因激动而越握越紧的手,心里也是一阵说不出来的心疼。 毕竟,是自己上辈子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啊。 李杳杳走进月知恩,把他攥的紧紧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 看着他因为太过用力而已经出汗发红的手。 李杳杳掏出手绢,为他一点一点的把手心的汗擦干。 “——杳杳姐姐。”月知恩痴痴的看着为他擦着手的李杳杳。再也无法克制,两手张开,死死的抱住了她。 一瞬间,李杳杳也愣住了。 月知恩的力气好大,大到,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被铁做的手臂箍住一般。 月知恩身上阳光的气味萦绕在她的鼻间。 李杳杳抬眼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知恩已经长得比她都要高出几分了。 她都要微微抬眼,才能看到月知恩额头。 月知恩抱着李杳杳,像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一般,手慢慢的收紧。 他像是一个饥渴了很久的人,突然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解药一般,用尽自己的所有感知,去感受他现在得到的所有的幸福。 杳杳姐姐隔着衣服传达出来的她的体温。 杳杳姐姐身上的独属于她的气味。 还有—— 杳杳姐姐的骨骼,他甚至都能感觉得到。 月知恩高兴的快要发狂。 我,今天给过你机会了。 杳杳姐姐,是你,先来拉住我的。 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能把我推开了。 第251章 逛园游会 遇故人 一瞬间,李杳杳也愣住了。 月知恩的力气好大,大到,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被铁做的手臂箍住一般。 月知恩身上阳光的气味萦绕在她的鼻间。 李杳杳抬眼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知恩已经长得比她都要高出几分了。 她都要微微抬眼,才能看到月知恩额头。 月知恩抱着李杳杳,像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一般, 手慢慢的收紧。 他像是一个饥渴了很久的人,突然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解药一般,用尽自己的所有感知,去感受他现在得到的所有的幸福。 杳杳姐姐隔着衣服传达出来的她的体温。 杳杳姐姐身上的独属于她的气味。 还有—— 杳杳姐姐的骨骼,他甚至都能感觉得到。 月知恩高兴的快要发狂。 我,今天给过你机会了。 杳杳姐姐,是你,先来拉住我的。 以后, 不管我做什么, 你都不能把我推开了。 “你们——这是?” 梅医师略带震撼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李杳杳忙回过神把月知恩推开,满脸通红的对梅医师解释:“没什么,就是,就是,小孩子突然有一阵情绪上来了,我安慰他呢。” 听了这话,梅医师的好奇劲上来了。 “这大好的春光,今日还是有游园会的好日子,你们不去踏青游玩,还有什么伤心事?” 梅医师边说边打量月知恩。 月知恩却还是保持着贴近李杳杳的亲密姿态,并不因为梅医师的到来而又多少尴尬和收敛。 ”知恩今天怎么一直低着头啊——一定是哭过了,不好意思让我看见。” “——嗯。对,对,对。” 李杳杳面色略带尴尬的应着,一边手脚并用的一步三挪的离月知恩远了些。 月知恩仍旧低着头,配合着做了几下拭泪般的擦脸的动作。 梅医师再次看向月知恩,打量他。 瞬间。 梅医师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想去今日的集市,但是手头没有多余的银子, 对吧?” “嗨,多大点事啊!!!!!” 梅医师豪迈的掏出钱袋子,大方的拿出数颗金豆子金叶子,”诺,这是前一阵一个苍顺城的伤患付的他的诊疗费。今日过节,我也不送你什么礼物了,你拿着这个,今日只管开心的去玩玩吧。” 李杳杳愣住了。 这猝不及防的展开是怎么回事。 这边李杳杳还没反应过来。 那边月知恩已经恭恭敬敬的两手结果金叶子,连连道谢了。 这这这这——这么快就接过钱了吗? 不再客气客气谦让谦让了? 梅医师继续大方道:“今日好日子,你们都放一天假吧。医馆我一个人看着就行。你们好好的玩一玩吧。” “这——”李杳杳为难的看向梅医师,“其实我不是很有兴趣——这天气也挺热的,人挤人的,不够折腾的。要不我还是留在医馆吧。而且安德也还需要照顾,梅医师你一个人,照顾她还是多有不便——” “哎——”梅医师一听这话,胡子都快吹起来了,“这叫什么话啊?你这辜负大好春光,懂不懂?!而且你小姑娘家家的, 整天憋在屋子里,没法吸收日月精华, 这人都萎靡了。可对身子没多少好处。” “至于安德,她好着呢。我前一阵子见她都能在院子里跑上几步了,你不用担心。” 李杳杳完全不想出门。 她这已经死过一次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去这种到处都是人的地方。 谷垧 谁知道会碰上什么人。 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的好。 “这——我自己出去玩,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是不妥——” “哎呀,”梅医师板起脸来,“你这年纪不大,怎么这倔脾气和个老头似的。听我的,今天出去逛逛玩玩。你要是不放心安德,我就叫个车,套车拉着你们去!!” 半个时辰后。 全副武装,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李杳杳坐在马车里,欲哭无泪。 她的对面,坐着同样全副武装的把自己裹的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安德,还有穿着一身新衣服的月知恩。 梅医师还真是说到做到,为了劝说给了自己一小把金叶子,为自己叫了车,还说服了安德相陪。 马车开走时,梅医师一脸幸福的对着她们挥手。 仿佛送自己孩子去拜师学艺的慈父。 马车上,三人相顾无言。 李杳杳拉着安德的手嘱咐她:“安德,今天是个大日子,你那从前的夫君可能也会来逛游会。你不能让他们认出来,一定要时刻跟紧我。还有,我们尽量少说话,别往那人多的地方去,避免被认出来——” 安德那露出的圆滚滚的眼睛对着李杳杳用力的眨了眨,“我记得的,姚瑶姐姐。” 另一半,月知恩也同时开口。 “——杳杳姐姐,你这话已经已经说了二十七遍了。安德姐一定记的比你自己还清楚。” “——额——”李杳杳尴尬的抽回了原本拉着安德的手。“那就好。那就好。” 车外春光明媚,绿草如茵。 欢声笑语不断。 一夜未眠的李杳杳却是右直跳。太阳穴也隐隐作痛。 她的心脏也不舒服的“突突”跳动着。 这是不好的预感。 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停了下来。 “姚小姐,到了。” 如果可以的话,李杳杳真想求着这车夫驾着车原路返回。 但是—— 哎,来都来了。 李杳杳内心叹着气,牵着安德的手缓缓下车。 刚一下车—— “杳杳!!你们来的好迟啊!” 李杳杳猛的一激灵。 这谁啊这是?!! 她都捂的这么严实了还能认出她来?!! 行动快过脑子。 李杳杳手脚并用,双手扶着着马车的车门,作势就要爬回马车。 车夫都有些错愕。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这是——” 后面喊李杳杳名字的这人见状也是愣住了。急忙施展腾挪身法,瞬间到了李杳杳身前,并拍了李杳杳的肩膀一下。 “杳杳是我啊!!!” 李杳杳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僵着脖子回头—— 直到—— 看见了扬素波的脸?!! “素波?!!” 李杳杳大为错愕。 “你的声音怎么变了?我根本没听出来啊?!!” 第252章 李昂失踪 “姚小姐,到了。” 李杳杳坐着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李杳杳真想求着这车夫驾着车原路返回。 但是—— 哎,来都来了。 李杳杳内心叹着气,牵着安德的手缓缓下车。 结果,这脚刚刚落地—— “杳杳!!你们来的好迟啊!” 李杳杳猛的一激灵。 这谁啊这是?!! 有些沙哑的女声。 这声音听着也不耳熟啊!! 她都捂的这么严实了还能认出她来?!! 是荒王府的人?! 行动快过脑子。 李杳杳手脚并用,双手扶着着马车的车门, 作势就要爬回马车。 车夫都有些错愕。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这是——” 后面喊李杳杳名字的这人见状也是愣住了。急忙施展腾挪身法,瞬间到了李杳杳身前,并拍了李杳杳的肩膀一下。 “杳杳是我啊!!!” 李杳杳心跳到了嗓子眼,一手急忙伸进内里摸自己准备的防身的药粉—— 她僵着脖子回头—— 直到—— 看见了扬素波的脸?!! “素波?!!” 李杳杳大为错愕。 “你的声音怎么变了?我根本没听出来啊?!!” 扬素波神情坦然:“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你说。” 李杳杳有一丝担忧:“素波,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无缘无故的,一个人的声线不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就变成这样。” 扬素波大笑了几声,开始打哈哈, “这个说来话长,我过后再和你慢慢解释,今天是逛游会的好日子,不能光说这个了,来我们一起去逛逛。” 扬素波说完,一把挽上了李杳杳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前走。 扬素波步子大,李杳杳被拉的开始几步都有些踉跄。 月知恩见状,一脸不悦。 李杳杳被扬素波生拉硬拽的,被迫远离了安德和月知恩不少。 “素波,今天,是你拜托梅医师一定要把我带出来的吧?” 扬素波不置可否。 “你有事情找我,可以写信明说啊。何苦拉上这么多人,拐这大弯子。” “信件怕被有心之人拦截,所以不好写信。而且,怕提前透漏给你,你内心不安, 所以, 还是当面告诉你比较好。” 李杳杳内心警铃大作。 “不会是——我家出事了吧。” 扬素波面色凝重的点头。 “你二哥李昂,已经断了音讯两个月了。之前一直不敢告诉你。” 这晴天霹雳,李杳杳登时就要晕倒。 谷訫 “你们左相府,这刚刚办了你的丧事才过去不到一年。这二公子又离奇失踪。这打击不可谓不大。” “二哥失踪了——” 上辈子,可没有出现过二哥失踪这种事。 “现在,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已经略微有些眉目了。” “是谁?” “荒王。大皇子。” “还有——你知道傅合吗?” 傅合这名字—— 许久不曾听人提起了。 还真是有些遗忘这位故人了。 上辈子左相府落得被抄家,父亲被斩首,可离不开这位傅合大人的出力。 “不怎么了解,只是依稀有些印象,仿佛是我父亲的门生。” “他前一阵子死了。”扬素波言简意赅道,“你闺阁女子,对朝堂之事知之不多。有人怀疑,你哥哥的失踪,是傅家的亲眷刻意报复——” “我们和傅家,不曾听过有过结怨,他死了,找我哥哥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目前探查出来, 在你哥哥出事之前,傅合家的表亲曾隐瞒身份, 多次打听过你家的事情。” “这件事情,不容易探查。能查到这个程度,也是费了好一番心力。” 听到这里,李杳杳连忙下拜道谢,“为了我家的事情,你费心了。” 扬素波忙伸手扶起李杳杳,“先别拜先别拜,你这一谢我受之有愧。真正费心去探查的人,也是另有其人。” “是谁?” 扬素波对着李杳杳身后的什么人招手,“他来了。” 李杳杳回头。 有些难以置信。 迎面走来的,是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冷立林和桓羽生。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月知恩见到了这俩人,表情也有过一瞬的惊讶,不过他很快收拾情绪,面上看起来是“喜大于惊”,对着桓羽生和冷立林拱手行礼。 桓羽生和冷立林略对他点点头表示了打招呼,就精致走到了李杳杳面前。 李杳杳倒也不客气。许久未见的寒暄之语一概不提,开门见山。 “我哥哥,是怎么回事?” 桓羽生刻意压低声音:“放心,他现在,没事了。” “他,还好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立林忍不住了:“喂喂,许久未见,张嘴就是审问啊?我们成了你们左相府买的下人了?” 李杳杳对此充耳不闻。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哥哥的安危,只是两眼目光灼灼的望着桓羽生。 李杳杳眼睛生的好看,偏圆的杏眼,瞳仁乌黑仿若有光, 眼角的一颗小痣,又让这可爱之中,添了几丝妩媚之感。 这眼神充满渴求,让人不忍拒绝这眼睛的主人的任何要求。 “李小姐担心亲人,我十分理解,”桓羽生转头对冷立林使眼色。 冷立林把头偏往一边,翻了个白眼。 桓羽生继续小声对李杳杳道:“事情的起因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开始只是知道令兄数日音讯全无,家人派出寻找皆无半点消息。我和立林平日就没少留意荒王府,这次更加觉得事情蹊跷。便暗暗的探访。最终在荒王的私宅找到了他。” “是你们找到了他?”李杳杳感激涕零,连连拜谢,“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被李杳杳用这样的目光持续看着,桓羽生感到浑身一阵机灵,一阵酥麻从天灵盖直直下冲,他有些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忙微微偏过头,错开和李杳杳的视线。 ”——他为什么会被绑架到荒王府,我们无从得知,他自己也是个锔嘴葫芦,绝口不提。我们得到的线索有限——目前只是得知,他失踪前,傅合的表亲曾频频出现在他周围,铁定的是逃不了干系。” “这件事,估计还是和傅家在朝堂倒台有关。至于傅家怎么会成了荒王的狗腿,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253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为什么绑在一起不重要。知道了他们是一伙,对我们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左相大人先失女儿,又失儿子。看着——比原先憔悴了许多。” 想起父亲母亲,李杳杳也是一阵心酸。 本以为这一世能扭转命运,拯救家人,没想到—— 这父母心上所扎的刀, 可能一点也不比从前少。 “那我哥哥,现在在哪里?” “我——能去看看他吗?他还好吗?” 李杳杳急切道。 “你——”桓羽生迟疑了。 “你现在身份不合适。若是你贸贸然出现。恐生事端。” “那我哥哥——”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眼下,我们要把令兄送往苍顺城,在他动身之前,想让你们兄妹见上一面。” “令兄在安国呆着已经不安全了。” “最好的方法, 就是让他隐姓埋名,在别国先躲上一阵子。” “苍顺城的少城主司韶是个仗义之人,很乐意伸出援手。” “我们今日,本就是护送令兄进苍顺城的。只是想着,既然已经途径暇山。还是让你们兄妹见上一面比较好。” “而且,我们在暇山也有公务,也要在这里做些补给,稍作休整。” 李杳杳闻言,喜出望外。 就冲着他们两人救下了哥哥。 从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她甚至愿意管眼前的冷立林桓羽生二人叫再生父母。 以后,她就是他俩的闺女,亲闺女!!! “一路,我兄长,就麻烦两位照顾了。不知,两位何时带着我去见我哥哥?” 桓羽生笑盈盈的回道:”现在游人太多,人多眼杂,却也是最好的掩护。” 桓羽生说完,遥手一指,“李姑娘,山那边有个解签算卦的先生, 甚是灵验。李姑娘,可以前去试试。” 李杳杳顺着桓羽生指的方向看去—— 隐隐的,是有个立着解签算卦的小摊子。摊子后面,坐着个年轻男子。 那身形,就是隔着这甚远的距离,她也能一眼认出。 扬素波拉住李杳杳,递给她一小颗药丸。 “这是暂时改变你声音的药丸,为保安全,让你见他是为了让你放心,但是你还活着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原来,素波的声音是这么变了的。 素波,是提前为她试药。 李杳杳内心感动又震撼。接过药丸,仰头吞下。 李杳杳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跑起来。 她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克制力,拉着安德,一步一脚印的向着那个算卦的摊子走去。 月知恩见李杳杳走了,也急匆匆的对桓羽生和冷立林点了下头作为告别, 跟在李杳杳后面跑了。 谷漤 冷立林指着月知恩的背影对桓羽生狐疑道:“这小子,怎么成了李杳杳的尾巴了。” 桓羽生看着月知恩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跟着李杳杳的身影,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羽生,其实,我觉得,让他们兄妹见面这个主意,还是有些冒险了。” “这是他们皇子的内斗,我们就这样贸然卷进来——对我们没多少好处。” “大皇子狠戾愚蠢,二皇子狡猾凉薄。这两个人,哪个也不像是个明主。” “这李昂被荒王抓走软禁,明显就是荒王要拿李昂威胁左相。” “左相已经站队大皇子了,大皇子却还是对他不放心,要捏着他的儿子,着实是愚蠢到家。” “这荒王,果然是糊涂。这种事情也帮着做。” 桓羽生轻声道:“表面看是这样,也许,这荒王,有他自己的目的。” ”李昂被软禁在荒王家,可是李府并没接到任何荒王或者大皇子处传来的消息,他们的目的,还不确定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们不是他,很难知道他心中所想。” “只是,这一搅合,这水,是越来越混了。” 冷立林说着说着,突然噗嗤一声,玩味的笑了,“不过这李昂也是狠人,和他妹妹挺像的。” “明明可以装失忆回家,结果有家不回,偏偏要装死,虐他爹娘。” “这李杳杳也是如此,啧啧啧,假死,跑到这里来猫着。” “这一儿一女,是得活生生的把他爹逼的不手刃荒王,誓不罢休啊。” 桓羽生皱皱眉,“我倒是不这么看,他们选择对父母隐瞒实情,更多的,是不想父母跟着担心,也是怕父母知道实情后,陷入危险之中吧。立林你和李二公子私交甚笃。对他的性情,知之甚深吧。” “毕竟,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而且,现在在白京,李昂是被荒王抓走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左相并不知情。我们的消息也封锁的很好。想必,左相——应该只是忙于找儿子,也不会磨刀霍霍向荒王的。” 冷立林撇撇嘴,有些不服气,“是,他原先是个温润如玉的风光霁月之人。可是,这人,经历了大变故,哪能不变呢。” 冷立林突然满意的笑了,“不过,若是左相,大皇子二皇子混战。让这些朝廷禄蠹自相残杀,倒是省去了咱们的许多麻烦。” ——————————————————————- 那边,李杳杳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克制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时刻飞奔起来扑上前去的冲动,终于走到了那抽签解卦摊子之前。 摊子简陋且冷清。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竹筒签字。 一块简单写着“抽签解卦”四个字的黄布随意的撑在桌子上。 也许是因为简陋才冷清,没几个游人在摊子前驻足。 大多只是不经意的一扫,便扭头关注那些花里胡哨,吸引人眼球的摊位了。 摊子的桌子后面坐着的人带着从头垂到脚的灰色兜帽,把脸部遮的只能看见鼻梁以上的部分。 兜帽是灰色的,这解签先生整个人也灰扑扑的,有种饱经风霜的沧桑之感。 纵然面容看不完全,可是凭着此人露出的上半张脸,和外在的身形,李杳杳就足以断定,现在这个看起来灰头土脸,不修边幅的落拓之人,就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李昂。 想起自己离开之前,最后一次见到哥哥。 那时,哥哥还是身着锦衣华服,配玉冠金的神仙般的公子。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光景,就变成了这样。 李杳杳努力压制,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不带着颤音。 “先生,这抽签,怎么个算法?” 第254章 求签 扬素波闻言,瞅了冷立林一眼,本想喷他几句冷心冷肺,最终还是自己憋了回去。 冷立林并没注意到扬素波的反应,仍旧继续发表他的见解。 “这是他们皇子的内斗,我们就这样贸然卷进来——对我们没多少好处。” “大皇子狠戾愚蠢,二皇子狡猾凉薄。这两个人, 哪个也不像是个明主。” “这李昂被荒王抓走软禁,明显就是荒王要拿李昂威胁左相。” “左相已经站队大皇子了,大皇子却还是对他不放心,要捏着他的儿子,着实是愚蠢到家。” “这荒王,果然是糊涂。这种事情也帮着做。” 桓羽生轻声道:“表面看是这样,也许,这荒王,有他自己的目的。” “李昂被软禁在荒王私宅, 可是李府并没接到任何荒王或者大皇子处传来的消息,他们的目的,还不确定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们不是他,很难知道他心中所想。” 冷立林倏然笑了,“这一搅合,这水,是越来越混了。” “是啊——”桓羽生长叹一口气,“只是这样乱下去,只怕受苦的,会是百姓——” 冷立林突然噗嗤一声,玩味的笑了,“不过这李昂也真是狠人,和他妹妹挺像的。” 此言一出,扬素波和桓羽生四道目光毫不客气的射向冷立林。 冷立林看着他们,反而说的更起劲了,“这李昂,明明可以装失忆回家, 结果有家不回, 偏偏要装死,虐他爹娘。” “这李杳杳也是如此,啧啧啧,假死,跑到这里来猫着。” “这一儿一女,是得活生生的把他爹逼的不手刃荒王,誓不罢休啊。” 桓羽生皱皱眉,“我倒是不这么看,若是李昂贸然回左相府。那把他救出来的我们,就很有暴露的风险。这装失忆,可不是个轻快活。谁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不露出破绽。他选择远走高飞,也是为了保全我们。” “而且,他们选择对父母隐瞒实情,更多的,是不想父母跟着担心吧,也是怕父母知道实情后, 陷入危险之中吧。立林你和李二公子私交甚笃。你对他的性情, 应是知之甚深吧。” “毕竟,有些时候,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而且,现在在白京,李昂是被荒王抓走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左相并不知情。我们的消息也封锁的很好。想必,左相——应该只是忙于找儿子,也不会磨刀霍霍向荒王的。” “只要左相还没和荒王对上,李昂和李杳杳,也算是牺牲自己,保全了左相。” 冷立林撇撇嘴,有些不服气,“是,这李昂,原先确实是个温润如玉的风光霁月之人。可是,这人,经历了大变故,哪能不变呢。” 桓羽生突然感觉人心着实难测。 方才,他说的,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若是,李昂真正的想法,就是要让他父亲先经历万般痛苦的搜寻,期待,寻找,最后杳无音讯,绝望放弃。 在最后的最后,再让左相知道,这一切痛苦的始作俑者,是荒王。 那这杀伤力,与直接让左相知道真相相比,要大得多了。 桓羽生不敢再往下想。 冷立林突然满意的笑了,“不过,若是左相,大皇子二皇子混战。让这些朝廷禄蠹自相残杀,倒是省去了咱们的许多麻烦。” 谷臤 ——————————————————————- 那边,李杳杳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克制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时刻飞奔起来扑上前去的冲动,终于走到了那抽签解卦摊子之前。 摊子简陋且冷清。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竹筒签字。 一块简单写着“抽签解卦”四个字的黄布随意的撑在桌子上。 也许是因为简陋才冷清,没几个游人在摊子前驻足。 大多数人,只是不经意的一扫,便扭头关注那些花里胡哨,吸引人眼球的摊位了。 摊子的桌子后面坐着的人戴着从头垂到脚的灰色兜帽,头低低的垂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兜帽很大,把脸部遮的只能看见鼻梁以上的部分,他又垂着头,兜帽的阴影让仅仅露出来的双眼和鼻梁都看不真切。 兜帽是灰色的,这解签先生整个人也灰扑扑的,有种饱经风霜的沧桑之感。 纵然面容看不完全,可是凭着此人露出的上半张脸,和外在的身形,李杳杳就足以断定,现在这个看起来灰头土脸,不修边幅的落拓之人,就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李昂。 想起自己离开之前,最后一次见到哥哥。 那时,哥哥还是身着锦衣华服,配玉冠金的神仙般的公子。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光景,就变成了这样。 李杳杳努力压制,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不带着颤音。 “先生,这抽签,怎么个算法?” 话音一出,李杳杳自己也震惊了。 她的声音不像扬素波一般变的沙哑,而是声线变的低沉,仿佛是个十岁出头刚过变声期的男童。 那先生听见李杳杳的问话,头也不抬,哑着嗓子,声音也轻飘飘的。 “想要求什么,便自己去掣签就可。掣了,你自己解解便可。” 安德拉了拉李杳杳的袖子:“姚瑶姐姐,我可算知道他这里为什么没人了。这不是糊弄人嘛。自己抽签自己解,那要他做什么?我自己买套签子天天自己掣呗。” “姚瑶姐姐,这人明显骗钱的,我们去别家吧。” 李杳杳站立着并未挪动脚步,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金叶子。 “先生,这些,可以求多少签?” 那先生原本似眯似闭的眼睛微微抬了抬,在看到李杳杳眼睛的一瞬间,他瞳孔地震。 一时间,两人都久久无言。 还是安德先打破了沉默:“这先生,我们这些到底能抽几次签啊——” 先生还在望着李杳杳,幽幽道:“二位姑娘若是喜欢,这今天签字,不论次数,你们随意抽,我亲自为你们解。” 安德还是有些肉疼,对李杳杳说悄悄话,“杳杳姐姐,这两枚金叶子,能买一百筒签字了。这明显是骗钱的啊——” 李杳杳拍拍安德的手,“签字有价,先生亲自解签确实无价,我就在这里测了。” 第255章 将军难免阵前亡 先生一改之前昏昏欲睡的状态,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杳杳掷签。 李杳杳抱起盛满签子的竹筒,闭上眼睛。 解签先生在一旁小心的说,“姑娘,你只要心里想着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掷签就好了。姑娘你是有福之人,所祈愿之事, 一定会实现的。“ 李杳杳闭着眼睛,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哥哥,吉人天相,安稳度日,父亲母亲,也能有神明庇佑, 不至于太过神伤, 一家人,还能有见面的一日。” 李杳杳默念完毕, 手上一用力,一根签飞了出去,掉在了桌子上。 安德兴奋伸手捡了回来,递给李杳杳。 李杳杳接过签。解签先生也伸头去看。 两人目光交汇,再次对视良久。 两双相似的眼睛互相对视。 相同的血脉让他们再也确认了彼此。 虽然都戴着兜帽,围的严实,改了声音。 但是亲人的血脉相连,让他们自然有确认彼此的办法。 一直当了不短时间隐形人的月知恩再也忍不住了。 噔噔的一下子挤到了李杳杳身边。 李杳杳和李昂两人被这一撞,被迫分开的远了些许。 ”杳杳姐姐我也看看你的签!!!哎呀!!上上签!!!” 月知恩甜甜的对李杳杳笑道:“杳杳姐姐,真是好兆头啊,杳杳姐姐期待的事情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是。 月知恩没说错,那确实是一只上上签。 月知恩并没有认出李昂,他只是直觉的讨厌和杳杳姐姐第一次见面,就透露出不寻常气氛的这个灰扑扑的男人。 月知恩拿着签,继续乖巧的对李昂道:“先生,你这签,也过于简陋了, 正面只有‘上上签’几个字——”月知恩说着,把签翻了个面,“背面面只写了个‘大吉大利’‘心想事成’这吉利话,这签,就不劳烦你解了吧。” 月知恩如此说,李昂没有一点不满。 他微微弯腰,甚至带点慈爱的看着月知恩,对李杳杳道:“小姐身边的这随侍,很是机灵忠心啊。” 李杳杳笑笑:“不是随侍,是一起学艺的弟弟。” 李昂继续道:“小姐这签,是大吉大利,不知小姐方才求的是什么。在下毕竟收了银子,这若是不解签,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李杳杳看着李昂,一字一句。 “求的是家人平安喜乐,逢凶化吉,一生顺遂,能有阖家团圆的那一天。” 李昂注视着李杳杳,双目中似乎也有千言万语, 最终, 都只化作了一句:“小姐所求,一定如愿。您是上上签,家人必定有神明护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月知恩拉拉李杳杳的手,“杳杳姐姐,我也想玩。” 李杳杳来这里只是为了见哥哥。 如果可以,她希望月知恩他们能一只在这摊子前玩。 那样,她就能再多和哥哥呆一会。 哪怕,是什么都不坐,只是兄妹二人,这样并肩站着,她就十分幸福了。 “去吧。”李杳杳对月知恩道,“我付了银子,你想抽多少次抽多少次。” 月知恩拿过竹筒,闭着眼睛胡乱晃了几下,一只签掉了出来。 月知恩伸手去捡起来。 看着那签,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也越皱越紧。 李杳杳看出他面色不对。 “怎么了?是抽签不好嘛?” “不是——” 月知恩忙乱之中,把那只签塞进了袖子里。 “我方才掷签的时候,忘记想什么缘由了。方才那只不作数。” “小公子——”李昂和颜悦色道:“这签,不只是可以给自己求,也可以为别人求的。你也可可以想着你想知道的别人的事,去掷签。这签子,会给你答案的。” 听了这话,月知恩来了兴致。 谷惉 “连别人的运势都可以测?” “可以。”李昂笃定,“只要你掷签的使用用尽全力想着你想测的那件事就行。” 李昂说完,又不自觉地看向李杳杳。 其实,方才的话,他也没有验证过。 解签先生这活计,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做。 他之所以那么说,也都只是为了能多看自己的妹妹一眼罢了。 月知恩拿起了竹筒,正打算再摇—— “知恩,你方才的那只签,别忘了放进来,要不然,不准的。” 月知恩这才想起,自己袖子里那只签。 月知恩勇最快的速度,抽出那只签,塞进了竹筒。 月知恩再次开始掷签。 这次掷出的,是一只中签。 签子的背面写了一句话。 “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 看到这句话,李杳杳心内一惊。 “这句话!!!” 怎么会是这句话!! 前世,她去神庙为桓羽生祈福时,得到了,也是这两句话。 “后来,桓羽生就战死沙场了。” 这样不吉利的命运,怎么会是中签呢? 李昂接过签子,开始解签。 “小公子方才,是为别人测的吧?” “是——” “这两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只是说了一个人怎么死的罢了。所有人都是要死的。提前告知死法,能死得其所,也算是人生满意之事了。” “小公子测的这位贵人,应是个懂武艺的将军。这将军,将来会名声大噪的。只是——最后的结局,有些凄凉。战死沙场,无人来救。” 李杳杳慌了。 现在在她眼里,哥哥摆的这个解签铺子,不只是扬素波安排的为了能让她和哥哥见面的随手假造的铺子了。 这是真正的可以预判他们未来命运的铺子。 李杳杳匆匆吧月知恩拉向一边。 “知恩,你方才,是测的谁的命运?” 被李杳杳这样逼问,月知恩又伤心又生气。 “杳杳姐姐,怎么这样激动?” “莫非,杳杳姐姐,很在乎这个人?” 李杳杳也不和他兜圈子了。 “你测的,是桓羽生,对不对?” 月知恩瞳孔地震。 杳杳姐姐怎么知道? 杳杳姐姐,就是如此在乎他嘛? 所以,无论什么事情,想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他? 想到这里,月知恩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塌了一般。 他抬起头,继续对李杳杳甜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里,啐了多少毒。 “其实,我是抽着玩的,谁也没想,不过,这个人,命运不怎样啊” 第256章 小孩子发脾气? “小公子测的这位贵人,应是个懂武艺的将军。这将军,将来会名声大噪的。只是——最后的结局,有些凄凉。战死沙场,无人来救。” 李杳杳慌了。 原本,在她眼里,哥哥摆的这个解签摊子, 不只是扬素波安排的为了能让她和哥哥见面的随手假造的铺子了。 却没想到,这是真正的可以预判他们未来命运的摊子。 李杳杳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李杳杳匆匆把月知恩拉向一边。 “知恩,你方才,是测的谁的命运?” 被李杳杳这样逼问,月知恩又伤心又生气。 “杳杳姐姐,怎么这样激动?” “莫非,杳杳姐姐,很在乎这个人?” 李杳杳也不和他兜圈子了。 “你测的, 是桓羽生,对不对?” 月知恩瞳孔地震。 杳杳姐姐怎么知道? 杳杳姐姐,就是如此在乎桓羽生嘛? 所以,无论什么事情,想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他? 想到这里,月知恩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塌了一般。 他抬起头,继续对李杳杳甜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里,萃了多少毒。 “其实,我是抽着玩的,抽的时候,谁也没想,不过,这个人,命运不怎样啊——” “虽说身为将军,算是死得其所了,但是, 这战死,实在不是个好的死法啊——” 李杳杳内心慌的要命,她简直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直跳的声音。 她颤抖着把那张代表桓羽生命运的签子放进了竹筒。 她想着一个人,闭上了眼睛。开始摇那盛满签子的竹筒。 一根签子掉了出来。 李杳杳睁眼看去—— 上面几个小字写着—— “秦娥梦断秦楼月。” 这句话—— 又是上辈子见过的话!! 上辈子,奚琴还是李杳杳的侍女的时候,由此陪着李杳杳去庙里上香抽签,那时,她抽到的就是这句话!! 只是,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当时为她抽签的小道士并不会解。 李杳杳还劝奚琴,不必拘泥于这些玄乎的玩意。命运是自己掌握的。这些抽签就是图一个乐子。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奚琴还好端端的在宫里当她的奚贵妃。 这一句—— 不知道怎么解。 等等,奚琴在宫里所住的宫室,就叫“秦月楼!!!” 这秦楼月,换换字的顺序,不就是秦月楼嘛?!! 是说,奚琴,最终, 会什么也得不到, 梦断秦月楼的意思? 李杳杳小心翼翼的拿着签子, 问李昂。 “先生,还请先生,帮我解解这签。” “那还请姑娘告知,姑娘抽这只签的时候,心中所求是何事。” “想知道一位相熟之人的命运。” “是-——是什么样的人呢?姑娘还请把这热闹的信息说的详细些,我才好对应着,为姑娘解这只签。” 李杳杳看看月知恩,有些想让他回避。 可是,看月知恩一副明显不想走的样子。 谷掇 罢了罢了。 他要听就听吧。 “她——是个女子。青春年华,容貌出色。略小我几岁。” 李昂看着那签:“秦娥,一定是指那女子了。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李昂喃喃的念着这两句诗—— “姑娘,若姑娘所念的这位姑娘,是你的友人,那我想提醒姑娘,姑娘的这位友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姑娘还是早早远离的好。” “这女子,她自己的命,大贵却又大贱,大起之后是大落。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切所求化为虚无。“ 李杳杳的眼前,浮起她前世在皇宫中看过那终年种着柳树的秦月楼的画面。 李昂看着李杳杳面上逐渐凝重的神色,不免担忧。 “姑娘所测的这个女子,是姑娘的亲近之人吧?” 李杳杳为免哥哥担心,急忙摇头。 “不是不是。不是什么亲近之人。我——随便抽着玩的。” 这句话不算撒谎。 奚琴和她,说仇人还差不多,怎么都算不上是亲近之人。 李昂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倒是月知恩—— 却逐渐皱起了眉头。 过了一会。 安德提出要去抽签玩。 李杳杳让月知恩让出位置来。 她和李昂就这样并肩站着。 虽然两人彼此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两人都静静的享受着亲人在身边的美好。 月知恩看着静静呆在一起,虽然无话,却显得分外和谐的两人,一股破坏欲望油然而生。 他再次噔噔蹬的跑到李杳杳面前:“杳杳姐姐,我看前面有个书摊,杳杳姐姐你不是很喜欢看话本的嘛?我们一起挑些话本回去看好不好?” “杳杳姐姐,你每次讲话本,讲出来的观点和看法,的都和话本里原本写的不一样。我还想听杳杳姐姐讲。” 李杳杳有些为难;“知恩——我,我已经定了这里了。我想陪着安德抽签,你自己去书摊好吗?” 月知恩陡然变了脸,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撒娇更多一些。 :“好!!! 那你在这里陪着安德吧!! 最好她抽出的签来预示着她未来能进宫当娘娘,然后杳杳姐姐陪着她去住她金碧辉煌的宫殿吧!!” “哎哎哎??” “杳杳姐姐去陪你的好姐妹吧!!你们一起就幻想着未来偷着开心吧!!你以后,也别管我了!!!” 月知恩吼完,便一阵风似的噔噔蹬的跑进人群,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李杳杳被月知恩突入其来的这一通发脾气闹得有些猝不及防。 好一阵,都没缓过神来。 还在抽签的安德也手足无措。 “月知恩他——是我惹他不高兴了?” 安德嗫喏道。 李杳杳摆摆手,为她宽心:“小孩子的脾气,一阵一阵的,你别管他,过一阵就好了。” 安德放下了手中的签子:’要不,我去找找他吧。今儿个人多,他再走丢了——“ ”不会的,放心的。他激灵的很。倒是你,最好别离开我的视线。“ 安德这才转回头,继续抽签玩。 只是面色凝重太多,全不复方才的好奇和充满希望。 李昂悄悄的抽出一根签,对着李杳杳戳了戳。 李杳杳接了过来。 李昂言简意赅:”这是方才你那一起学艺的弟弟所抽的第一支签,我直觉,他是为他自己抽的。“ 第257章 忍痛分别 李杳杳被月知恩突入其来的这一通发脾气闹得有些猝不及防。 好一阵,都没缓过神来。 还在抽签的安德也手足无措。 “月知恩他——是我惹他不高兴了?” 安德嗫喏道。 李杳杳摆摆手,为她宽心:“小孩子的脾气,一阵一阵的,你别管他,过一阵就好了。” 安德放下了手中的签子:“要不,我去找找他吧。今儿个人多, 他再走丢了——“ “不会的,放心吧。他激灵的很。倒是你,最好别离开我的视线。” 安德这才转回头,继续抽签玩。 只是面色凝重太多,全不复方才的好奇和充满希望。 李昂悄悄的抽出一根签,对着李杳杳戳了戳。 李杳杳接了过来。 李昂言简意赅:“这是方才你那一起学艺的弟弟所抽的第一支签,我直觉, 他是为他自己抽的。” 李杳杳接过来, 定睛一看。 上面赫然写着“训有方, 保不齐日后做强梁。” 李昂面色凝重:“杳杳,这个,不需要我给你解了吧。” 确实不需要了。 李杳杳比任何人都懂这句话的意思。 那月知恩,他自己,一定也看见这句话了。 难道,是说无论她怎么想改变,都逃不过命运的既定走向吗? 命运一次一次的给她提示。 可是他一次一次的通过自己的努力,好像,又走回了和前世差不多的路上去。 上辈子,因为傅合等人在外为非作歹,让父亲顶了个袒护门生作恶的恶名。 这辈子,她提前为父亲除去了傅合,却阴差阳错的,让父亲落入了更为阴险的荒王等人的手中。 上辈子,因嫁了桓羽生,她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阴差阳错的,和月知恩越走越近, 逐渐陷入了泥潭。 这辈子,她为了避开月知恩和桓羽生,选择了荒王。结果,却也有兜兜转转,和桓羽生和月知恩捆绑的更深了。 上辈子,她是一只被娇养的百合花,不谙世事。最大的技艺的用处,也就只是宫宴献舞,为左相府争足面子。 这辈子,她偷偷学习武艺,学习药理。不想再当只是会被权贵拿来当炫耀资本的工具。 可是—— 无论她怎么改变,最终,却还是因为她的身份,成了联姻的工具。 李杳杳感到了一阵哀伤和无力。 命运要她回来。 可能只是知道她的怨,她的恨。 而真的不是为了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而是——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奈。 然后,让她彻底认命。 李昂看出了李杳杳眼中的哀伤。 他很想像以前一样,和她开开玩笑,相互嬉闹, 告诉她, 什么都不用担心, 一切都有哥哥和爹娘在。 可是—— 现在,他不是她的哥哥了。 只是个街边摆摊的抽签算命的先生。 亲人在眼前,却只能装作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李昂看着拿着签字的李杳杳,出声开导她。 “姑娘,这命运之事,不是只是签子能决定的。而且——这世道,能自救,就已经是万幸了,他人之事,姑娘,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为他人哀伤。姑娘,还是要善自珍重啊。” 李杳杳回看李昂,恨不得把此刻哥哥的样子刻入脑中。 “先生说得极是。不知什么时候,还能与先生再见。先生,也一定多加保重。” 李杳杳掏出钱袋子,数了数,把剩下的钱全部放到了摊子上。 安德还在一旁抽签,没看到这一幕。 若是看到了,肯定哭着嚎着的给李杳杳夺下来。 李昂也是一惊。 他忙伸手去推。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之前给的就——“ 李杳杳一个眼神,李昂瞬间声音小了许多。 这是他们兄妹许久以来的默契。 李杳杳一出这个眼神,李昂就知道,她是铁了心了,不容拒绝。 “这暇山的园游会,只有今日一日。不知道先生日后是去哪里。今日与先生萍水相逢,也是有缘。先生,就收下吧。就当。我的定金。将来,若是上天垂帘,还能与先生再见,到时候,还要求先生求签解签。” 李昂仍旧是于心不忍,手仍旧保持着向前推的姿势,“姑娘也是出门在外,也需要用钱。” “拿着。” 李杳杳美眸噙泪:“就算——为了让我,免于担心吧。” 那边,安德也玩腻了,手捧着竹筒回来。 李杳杳接过竹筒。 心中一遍遍的默念李昂的名字,摇晃竹筒。 一只签子掉了出来。 李杳杳捡起。 上面只有一行签诗。 “躬耕陇亩,形神似劳,无拘无系,其乐陶陶。” 李昂凑头去看。 “这签,需要在下为姑娘解吗?” 李杳杳长长的舒了口气,一直绷着的身子,也松快了些许。 “这签,送予先生,祝先生日后,过不求人之生活,身体虽劳,精神却愉快。” 安德突然神色慌乱了起来,紧张的拉拉李杳杳的袖子。 “姚瑶姐,我们快走。” “怎么?” 李杳杳忙警觉起来,小声回应她。 安德浑身发抖,眼神中也是惊惧之色。 “我好像,看到了我夫家的人——” 那不行。 得快走。 安德不能被认出来抓回去。 李杳杳不再说话。 忍痛扔下手里的竹签,拉起安德就疾步离开。 李昂还在原地,有些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分别。 他痴痴的张着胳膊,眼神中皆是留恋难舍。 “姑娘,这就,走了?再呆一会吧姑娘!” 李杳杳听着身后哥哥的呼喊,泪如雨下。 ———————————————————————————— 李杳杳拉着安德一路在人群中穿梭。 安德胆子小,根本不敢回头张望。 李杳杳也并不认识她夫家的人,两人只得一通乱走。 等到两人回过神来。 她们已经走出了距离园游会甚远的地方。 李杳杳环顾四周。 此处,像是山间的空旷之处。 脚下尽是茂盛的快到小腿处长的野草。 树木也横七竖八的长着。 看起来,是个人迹罕至之处。 如此之处,只有两个姑娘。 李杳杳问安德:‘“安德,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虽然我不认识你那夫家的人。但是,现在我可以确定,他们没有跟来了。” 安德也被李杳杳的幽默逗笑了,有些羞赧。 “是我,太害怕,连累姚瑶姐了。” “没事。”李杳杳大方摆手,“等一会园游会人少了,我们就回去——” 第258章 关闭山门 两个姑娘彼此为对方壮着胆子。 一直努力的出声说话,想要消散些着没甚人烟处的恐怖的气氛。 明明现在还是大白天。 但是过于空旷的环境,还是让人感觉害怕。 大约,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 李杳杳再也忍不住了。 “安德——” “要不我们,现在,就准备回去吧。” “素波和月知恩他们半天找不到我们,也会着急的。” 安德的眼睛却突然直了。 李杳杳奇怪。 “安德——?” 安德像是看到鬼一样对她指了指不远处—— 李杳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这一眼, 让她直接感觉直坠冰窟,身在地狱。 远远看去,一直大约几百人的队伍,穿着雍西的战甲,气势汹汹的向着这边走来。 上辈子,雍西就和暇山打了长达五年之久的仗。 素波的父兄, 不是死在雍西人的刀剑下,就是死在了雍西人的诡计之中。 雍西—— 远远看着, 这一队人马,像是一条正蜿蜒前进准备诱捕猎物的毒舌。 李杳杳拉起安德,撒腿就跑。 他们怎么会到了暇山的地界来?!! 若是混进来的,还可以想见,可是,他们怎么还能堂而皇之的穿着雍西的战甲?!! 得赶快回去给素波他们报信啊!!! 很不幸—— 大病初愈的安德显然跟不上李杳杳学过武术的体力。 很快便体力不支。 李杳杳急的要发疯。 她一咬牙一使劲。 “安德,我来背你!!” 安德慌了,她瞅瞅比她还瘦几分的李杳杳的身形,连连摇头。 “姚瑶姐姐,不行的。” 李杳杳厉声道:“先试试!!这样谁都跑不了!!” 安德快哭了:“姚瑶姐姐,你体力好,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你跑得快,赶快回去报信去——” “我不会把你丢下的,快上来!” 安德洒泪一扭头,甚至往她们来时的方向跑。 李杳杳不敢大声喊回来。 她忙起身去追—— 但是,有个人比她更快—— 有个疾驰的身影像一支飞射出去的箭矢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李杳杳的身边。 李杳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已经把安德拎回了李杳杳面前。 安德惊魂未定, 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眨眼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李杳杳定睛一看。 居然是月知恩。 他—— 何时有了这般能力。 这身手速度,非常人可比。 月知恩却连大气都不带喘的,张口就是有点小抱怨的撒娇。 “杳杳姐姐你们搞什么,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的。走之前也不和我说一声,幸亏我没有真的自己跑出去玩,一直偷偷的跟着你们。只是你们也太会躲了。连我都甩开了。杳杳姐姐你是不是故意扔下我的?” 李杳杳哭笑不得。 “知恩,这个,我绝对没有故意扔下你的意思。我回头再和你解释。知恩,咱俩带着安德赶紧回去!!现在我们是在逃命!十万火急!!” 李杳杳说着,就做出了她和月知恩一人抬着安德一只胳膊的架势。 月知恩望了一眼他们身后。 李杳杳对天发誓他绝对看见他们身后那还在行军的雍西的小股兵力了。 正好,省了口舌和他解释了。 但是,月知恩竟然——没动。 “那杳杳姐姐要回去再给我做两个香囊。” ?!!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李杳杳傻眼了。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月知恩吗? 他看不出来她们现在是在逃命吗?! 李杳杳低吼。 “我给你做二百个!!快点!!” 月知恩这才和李杳杳一起,架起安德,夺命狂奔。 月知恩和李杳杳都有武艺在身,两人合力,速度比原先提高大半。 几人渐渐的能看到游园会的人群了。 月知恩脚步不停, 猛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杳杳姐姐, 你带着安德回去报信, 我去会会那些雍西人。” 李杳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疯了?!我们能逃命回来报信就是神明庇佑了,你回去做什么?!!” 月知恩的嘴角闪过几丝疯狂的浅笑。 “我不能让杳杳姐姐陪着我冒险,所以把杳杳姐姐送回来。可是,这上天送我的天赐良机,我不能看着他在我眼前溜走。” 脑中一片轰雷。 李杳杳想起—— 前世—— 月知恩,就是通过军功起家的。 那时,他跟在桓羽生身边。因作战勇武,反应机敏,李霞不少战功。后来—— 更是有一次压过了冷立林,得陛下嘉奖,赐了高官厚禄。 也是那一次,他换掉了自己原本“私贱”的身份。 李杳杳听周围的其他人说。 “月知恩”虽然还是“月知恩。” 却不是出身张统制府的“私贱”,而是出身瑕山殷实乡绅的小公子。 月知恩他们在外迎战。 而李杳杳远在白京,对月知恩立功这件事的所有的信息来源也就是众说纷纭拼凑起来的答案。 那信息,云里雾里。她也只是知道个十之一二。 个中曲折,李杳杳未听其他人提起过一字,就连身为主帅的桓羽生,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是讳莫如深。 月知恩他们在外迎战。 而李杳杳远在白京,对月知恩立功这件事的所有的信息来源也就是众说纷纭拼凑起来的答案。 那信息,云里雾里。她也只是知道个结果。 至于过程—— 无从知晓。 莫非—— 历史要重演? 不行!!! 月知恩上位后,扬家可能不保!! 李杳杳死死的抓住月知恩的手腕。 ”你不能去,那时一队人马!!!你连个防身武器都没有,去送人头啊?!!你给我好好的!!!别想些有的没的!!” 李杳杳一面抓着月知恩,一面扯着嗓子对着人群大喊:“快快回去,别游园了!!关紧山门!!!雍西的敌军来了!!” 此话一出。 登时大乱。 原本和乐的气氛瞬间崩塌。 登时人们慌不择路,四散而逃。 摊子也被撞的东倒西歪,商品货物洒了一地,有的摊主匆忙胡乱一包,就赶紧抱着跑路。 而有的摊主,甚至根本来不及收拾,只得忍着内心滴的血,保命跑路。 而隐藏在各处的收尾也是急忙现身,组织疏散人群,拉起防山围栏,拉起山门。 第259章 扬素波应战 不行!!! 月知恩上位后,扬家可能不保!! 他不能上位! 李杳杳死死的抓住月知恩的手腕。 “你不能去,那不是一个人,不是几个人!!那是一队人马!!!你连个防身武器都没有,去送人头啊?!!你给我好好的!!!别想些有的没的!!” 李杳杳一面抓着月知恩,一面扯着嗓子对着人群大喊:“快快回去,别游园了!!关紧山门!!!雍西的敌军来了!!” 此话一出。 登时大乱。 原本和乐的气氛瞬间崩塌。 登时人们慌不择路, 四散而逃。 原本整齐排着的摊子也被撞的东倒西歪,商品货物洒了一地,有的摊主匆忙胡乱一包,就赶紧抱着跑路。 而有的摊主,甚至根本来不及收拾,只得忍着内心滴的血, 保命跑路。 而隐藏在各处的守卫也是急忙现身, 组织疏散人群,拉起防山围栏,关紧山门。 看着手腕还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的月知恩,再看看逐渐关上的山门。 李杳杳松了一口气。 扬素波提着长枪突然出现在了李杳杳身边。 “怎么回事?”扬素波一脸严肃,”雍西的军队怎么会来?!!” 李杳杳摇了摇头,“怎么会来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确实是看到了。” “是在后山?” “是后山。” 这时,桓羽生和冷立林也飞奔而来,对扬素波交换眼色。 “我们已经吩咐下去了,做好迎战准备。只是事出突然,匆忙之中,有些不甚如人意。” “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若不是杳杳提前来报信。可能,我们这些人,真的在不知不觉中,都被他们连锅端了。” 冷立林有些怀疑:“后山有守将看守啊!!怎么会这样!!” 扬素波继续逼问李杳杳:“杳杳,你能确定,那是雍西的军队吗?” 李杳杳继续点点头。 扬素波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解:“你,怎么能确定呢?” 怎么能确定的呢? 因为上辈子,在城楼之上,看过他们的战甲, 战旗无数次。 可是这辈子。 是啊。 这辈子,仗还没开始打,她怎么能确定的呢? “因为——一看就不是我们的人,穿的盔甲样式也和我们大有不同。” “而现在,不正是和雍西剑拔弩张的时候吗?” 扬素波点点头:“确实——如果有不明军队进犯,不用想,就是雍西了。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还是要去看看。” 扬素波说完,提着枪就要出去。 李杳杳急忙拉住她:“你出去做什么?!!好不容易安全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布防,准备迎战,让每家每户做好防护,你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这个时候十万火急,瑕山需要你!!!” “你这个时候出去,是直接应战!!他们气势汹汹,有备而来,而你匆忙应战, 这胜算不大!!” “我不愿意你去涉险!!” 扬素波不为所动, 面容沉静:“若是可以,我不能等他们真的来进攻。我要把他们歼灭于山门之外。” 李杳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果然。这就是过人的胆识和勇气? 李杳杳还是想再努力的劝说一波。 “素波——他们人不少。据我目测,不下二百人。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 月知恩忙不迭的站出来,”杨将军,我愿意跟着你!” 扬素波看看月知恩,豪迈一笑:“也好。有个人一起,若是我死了,还能有人回来报个信。” 李杳杳见扬素波意志坚决,只得妥协:“那我也和你一起。” 扬素波有些意外和感动。 “杳杳你,你不需要跟着我去冒险。” 李杳杳笑笑,让她安心,“你忘了,好歹我也学过些武艺。好歹,不托你后腿。不过,学了武艺,报效国家,也是人生乐事。” 月知恩急了:“杳杳姐姐你不能去!!我好不容易把你送回来,怎么能让你再去冒这种险,去求求你了,你还是在城里呆着吧。要不然,我怎么放心啊!!” 李杳杳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冷立林看着月知恩和李杳杳两人的相处状态,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好,你们要去就快去吧,再磨蹭下去,瑕山的兵士都要打进来了。这样,你们出去探听虚实也好,迎战也好,最好速战速决。我和羽生继续会城中准备防守,我们各司其职——” 扬素波扬眼看向冷立林,目光之中,失望,寒心,震惊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 可是,很快,都换成了即将应战的英勇果决。 冷立林说完,拍拍桓羽生的肩膀,示意桓羽生与他一起离开。 桓羽生看看杨素波,那神色,让李杳杳想起从前,见过的那被男子养在外面的外室见到正室夫人时候的表情。 尴尬,紧张,不安。 但是很快,桓羽生也收敛神色,双手抱拳:“杨将军,我们等你,得胜归来。” 素波点点头,不再应声,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李杳杳和月知恩紧跟其后。 扬素波大步流星,走到现在已经被重兵把守的山门前。 她提高嗓音,厉声喝道:“开门!!” 李杳杳清楚的看到,有一滴泪顺着她的左侧的脸颊流了下来。 那滴泪,晶莹剔透,垂在她精致的下颌线上,摇摇欲坠。、 最后,坠落。 ——————————————————————————- 扬素波施展轻功,不停地腾挪身法,足尖轻点草叶,宛如战神下凡。 李杳杳施展轻功跟着她,有些吃力。 此时的扬素波,不知道是对即将到来的战事的兴奋,还是被冷立林那句冷血到至极的话给伤到了心。 此刻的她,很明显是憋着一股劲。 眼下,李杳杳一点也不替她担心了。 对方气势汹汹,素波这边,也正愁没几个人送上门让她泄火。 只怕,这对方的人马,还不够她一个人过把瘾的。 很快,他们见到了正在行军的雍西士兵。 扬素波对李杳杳和月知恩做了个让他们隐蔽的手势。 几人急忙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身形隐藏在草丛中。 李杳杳看向扬素波,用眼神问她:“如何?” 第260章 首战告捷 此时的扬素波,不知道是对即将到来的战事的兴奋,还是被冷立林那句冷血到至极的话给伤到了心。 此刻的她,很明显是憋着一股气,一股劲。 眼下,李杳杳一点也不替她担心了。 对方虽说有备而来气势汹汹。 但是素波这边,看上去也是浑身的气无处撒, 也正愁没几个人送上门让她泄火。 只怕,这对方的人马,还不够她一个人过把瘾的。 很快,他们见到了正在行军的雍西士兵。 扬素波对李杳杳和月知恩做了个让他们隐蔽的手势。 几人急忙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身形隐藏在草丛中。 李杳杳看向扬素波,用眼神问她:“如何?” 扬素波面色凝重。 她也知道, 李杳杳之前的报信,无一字虚言了。 扬素波沉下身子,表情越来越凝重。 李杳杳知道, 她是在计划作战方法。 对方人多势众,素波又在气头上。 这种关头,她没凭这刚刚那股刚刚生起来的气,上来乱砍一通,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制定作战计划,不得不说,很是让李杳杳佩服。 忽然—— “杳杳姐姐。” 月知恩轻声轻语。 “?” 李杳杳看向月知恩。 他正从他怀里掏出自己随身准备的一个小葫芦。 从小葫芦里里往手心倒些药粉,作势就要往李杳杳身上抹。 “这是——?” 月知恩一笑,那笑容,天真混合着邪气:“杳杳姐姐学艺不精啊,这都没闻出来?” 李杳杳尝试着分析:“是驱虫的药草,可是,里面不仅仅是有这些,还加了点别的——” 其他的,她分辨不出来了。 月知恩眉开眼笑:“杳杳姐姐,杳杳姐姐,回去要打手心了。” 扬素波看上去再也忍无可忍, 一道眼刀飞来,李杳杳看得懂她眼神里的意思。 “这什么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了,你们这师姐师弟的还在这里相互考上了?!!” 月知恩把小葫芦递给扬素波。 扬素波简直要翻白眼了。 她用气声快速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给我介绍草药?!” 月知恩面目平静,“不是,我没闲那功夫,只是让你赶紧抹在身上。” 扬素波疑惑道:“做什么?这干嘛的?” “放心,能让你打胜仗的药。” 多年的守城经验让她没法在这紧要关头贸然的相信一个十几岁,没做过战的小孩子。 月知恩惜字如金,也没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倒出药粉,抹在了扬素波的身上。 扬素波虽然心里仍有不确定,但是并没有直接将之从身上抹去。 月知恩简单解释:“虽然是第一次用,但是我有把握,十有八九,是会成功的。” 月知恩给他们抹完,不经她们反应,便直起身子, 向着那之敌军的方向,慢悠悠的走去。 李杳杳的心揪了起来。 月知恩他,就这么大剌剌的将自己暴露在敌军面前。 扬素波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稳住。 只见月知恩像是在迷路的小孩无目的瞎转悠一般在山中穿梭。 走着走着,走到了那群雍西人的视线范围之中。 李杳杳看着一个雍西人举着刀,对着月知恩招手。 月知恩乖乖的慢腾腾的走了过去。 只见那举着刀的士兵粗鲁的拉着月知恩的衣服,像是扯着一只小鸡一般。 月知恩被他扯的一步三趔趄,显得很是娇弱。 那士兵,把月知恩拉到了他们的军队之中。 那军队之中,有不少士兵把月知恩团团围了起来。 雍西的士兵人高马大。 月知恩的身影被层次叠叠的人影掩盖,无法再得以看见。 李杳杳的心提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支队伍的中心出现了骚动。 一声声惨叫响起。 一时间,大声的质问,带着脏字的怒吼声,咒骂等等种种声音传来。 兵器刺穿铠甲的清脆声也一声一声的紧接着响起。 接着,火光映入了李杳杳的眼中。 月知恩,成功的引起了骚乱。 李杳杳紧张的看向扬素波。 扬素波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扬素波大概是以为李杳杳是在担心月知恩的安慰,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敌军,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急。我知道你担心,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现在,还不够乱。” 李杳杳懂扬素波的意思。 她方才的担心,少了许多。 倒不是因为扬素波的这句话。 而是她想起之前月知恩再他们回到园游会之前说的那些话。 那时,他就一心拼命要会会这些雍西人。 原来,月知恩在和他一起把安德送回去的时候,就想好了可以干掉这对人马的计划和方法。 这方法看来,虽然冒险,但是,却是奇招。 他一人行动,确实还是涉险。 但是,现在有了扬素波和他相互配合,他的胜算,会大上许多。 李杳杳想起之前为月知恩抽过的那只签。 月知恩,还是会走上上辈子的道路的。 通过军功,位及人臣。 这次的雍西军队,只是送上来的晋升钥匙。 他的安危。 不需要担心。 火光越来越大。 骚乱越来越热闹。 痛苦哀嚎惨叫的人已经过了大半。 扬素波说了声“好了”拉着李杳杳就冲了上去。 一时间,扬素波挥舞长枪,砍人头如砍瓜切菜一般,解决了几十个雍西军士。 李杳杳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等场面,她来不及害怕,也同扬素波并肩作战,厮杀了起来。 而他们的不远处,月知恩也在尽力拼杀。 李杳杳看着月知恩浴血奋战的样子——手上的兵器也用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三人鏖战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最后一个雍西士兵倒下,三人才相视一笑,都不约而同的停了手。 熊熊的大火烧着。 火光之下,扬素波和月知恩都是一脸的喜悦兴奋。 李杳杳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但是,也有些小小的满足。 满足于——-她知道,她方才做的事,可能保护了无数瑕山的军民。 扬素波拍拍月知恩:“你小子,有点本事。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些雍西人自乱阵脚的。” 第261章 别有洞天 月知恩轻笑:“不值一提。只是,先用了些药粉洒在他们周围,让他们痛痒难耐。这药粉,还会吸引毒虫。这毒虫,闻着味就叮,一只引来一群。虫子越来越多,被传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我又瞅住时机, 往他们的铠甲上擦了磷粉。他们一慌乱,就动了兵器,这兵器一动,怎能没有火星。刀光电闪的,起火很容易。” 这毒药粉和火光相加。也难怪这雍西的人马,刚刚乱成那样。 扬素波恍然大悟:“所以, 给我们提前擦了驱虫药粉。” 李杳杳看着被火苗吞噬的雍西人的身体, 和好多艰难的在地上蠕动的小虫。 还有——被烤成粉末的小虫的尸体。 被烧烤着的虫子因为光热,不断地被弹出来,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李杳杳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那些小虫,是月知恩引来的助力。 可是现在,月知恩的事情做完了,不需要它们了。 它们就要和方才它们攻击的敌人一起,被烧死在这里。 扬素波这次大获全胜,喜笑颜开。 “胜仗。胜仗啊!!杳杳,知恩,收拾收拾,咱们打道回府!!” 月知恩却低下头,开始挨个摸那些已经躺在地上的,但是没被烧到的雍西人的身体。 扬素波了然:“你是要挨个检查他们是否断气?还是想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 月知恩挨个的翻着他们的铠甲,并不答话。 扬素波打了胜仗,心情好的很,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月知恩,很有耐心的笑道:“知恩,你找什么要紧东西?我帮你一起找找?” “知恩,要找东西的话, 你得快些, 这火烧的大,不一会,这些人也烧起来了。” 扬素波能笑出来,李杳杳却笑不出来。 她清楚的看到,月知恩仔细的翻过他们每个人的身体,拿走了他们身上所有之前的东西。 胸上挂着的挂坠,怀里揣着的镯子。手上带的缠金丝护腕,都被月知恩摘下,揣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杳杳看不下去了。 “知恩,他们虽然是敌军,我们斩杀他们,是为保护了安国的百姓,————他们的尸体,一定会被大火少个干净。可是,他们好歹还能留下个信物,等他们雍西的其他将士来给他们收尸。你这样,把他们的东西全部夺走, 到时候, 他们岂不是都做了有家不能回的无名之鬼。” “我们已经夺走他们的姓名了, 再把他们的名字,身份也夺走,是不是很残忍——” 月知恩却不认同,他仍旧保持着蹲着检查那些倒在地上之人的财物的姿势,微微转头,看戏昂李杳杳,笑容温和,嘴上的回怼可是毫不客气:“战败之人,还要什么身份面子,不如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扬素波很敏锐的捕捉到了李杳杳话里的讯息。 “杳杳,等等,你方才说,雍西的其他将士给他们收尸,你怎么知道,雍西的敌军还会再来?” 李杳杳着越烧越大的火,叹了口气。 “他们能进后山,靠的恐怕不是一时之力。只怕后山,已经是被雍西占领了。他们的大部队赶来增援,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今天这场火,也算是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了。” 扬素波表情凝重,托着腮沉吟。 “时间问题——只是这时间是多长,难说了。” “我知道——” 月知恩幽幽的插了句嘴。 扬素波难以置信的扭头望向月知恩:“你怎么知道?” 月知恩指指扬素波身后:“因为他们已经来了。” 李杳杳和扬素波望去—— 乌压压的穿着黑色铠甲的兵士踩着相同的步伐冲着他们这里而来。 乌压压的庞大队伍。 方才的那只兵力在这支队伍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扬素波的嘴唇动了动。 神色也是越来越凝重。 李杳杳知道,她是在估算兵力。 很快,她得出了结论。 “三万。” 很显然,方才的作战火光,是他们的死亡之火,也成了他们通风报信的的烽火狼烟。 大概,他们再骚动刚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往这里奔来,准备增援了。 之前的那队人马,只是用来试探瑕山的小股兵力或者先锋。 真正的重头戏,在这里藏着。 李杳杳呆住了。 她知道她们会来,是因为前世那打了数年的仗。 所以她知道,雍西的重头戏回很大,很长。 但是,万万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她来瑕山,才几个月的时间。 这战事,就已经起了—— 以后的日子—— 是真的没有宁日了。 看着逐渐逼近的大队人马。 月知恩也终于停止了搜刮尸体遗物的手。 他的脸上,毫无惧色。 扬素波看着月知恩的神色,以为他是有什么后招,一脸期待的问他。 “你还有没有什么没使出来的好东西了??” 李杳杳震惊。 三个人能对付接近二百人的队伍还能大获全胜已经是奇迹了。 素波这还真是将才,无所畏惧,连三人对三千,三万这种事都敢想啊!!!! 月知恩面色凝重;“方才这附近的毒虫估计,都被吸引过来围攻这些雍西人。只怕,多数都已经烧死在这里了。一时半会时间,不会再来了。” 李杳杳忍无可忍,一手拉着扬素波,一手拉着月知恩。 “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战神下凡呢?!!!你们这不是鸡蛋碰骨头,是鸡蛋碰大山!!!” “素波,你就当咱们是来查探的,能消灭几百人已经是上天给咱们留命了,咱们快跑吧!!!” 但是很可惜。 这次的情况,于上次明显不同。 “咻咻咻” 几只短箭射了过来,正落在他们脚边。 紧接着,疾驰的马蹄声传来。 敌军派出了骑兵先锋。 那速度飞快。 不一会,就已经快追上了她们。 李杳杳拉着两人,夺命狂奔。 有几只箭,甚至擦过了她的耳朵。 今天,不会真的命丧于此吧——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的时候。 忽然眼前一黑—— 月知恩拉着她们七拐八拐,竟进入了一处山洞。 李杳杳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月知恩快速的搬起石头,封住洞口 第262章 山洞逃命 等李杳杳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他们竟已经进入了一处山洞。 只见月知恩快速的搬起原本胡乱散落在山洞各处的石头,封住洞口。 李杳杳和扬素波见状,也急忙一起搬石头堵住洞口。 随着三人把洞口堵上,山洞里一片漆黑。 李杳杳抓紧了扬素波的手。 这都能保住小命,她十分庆幸。 “还好知恩发现了这么个山洞。要不然,咱们仨今天真是在劫难逃.” 月知恩冷不防的被李杳杳一表扬, 原本逃命的紧张心情竟然变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扬素波不知道这俩人的却往山洞深处走去,边走边观察。 乌起麻黑的环境下,李杳杳是不想乱走乱动的,但是奈何她不想松开扬素波,只得被动的被她带着到处走。 “咱们暂时,算是安全了, 希望这山洞里没什么毒虫猛兽,不然咱们仨就真是被前后夹击, 进退两难了。” 现在山洞一片漆黑, 李杳杳好奇,扬素波这么乱走,能发现个啥。 李杳杳扭头问月知恩:“知恩,你身上还有磷粉吗?” 月知恩的声音带着回声传来:听起来闷闷的。 “方才为了能一击即中,已经全部用上了。” 扬素波边慢慢摸索边试探,“从回声判断,这山洞,应该是挺深的。” 突然—— 李杳杳意识到—— “知恩,你怎么还在洞口那里?快点过来,我们三个人最好别分开。” 月知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站在原地没动。 “杳杳姐姐,你们往里走吧。我在这里守着。这洞口不安全。如果他们想要破开的话,也很容易。” “有我在这里守着,——也能多为你们争取时间。” 听了这话,扬素波大怒,“说什么呢,我当守将这么许多年了,怎么可能要一个孩子为我断后!!以后传出去, 还不是为人耻笑?!” “我方才并不是要带着你杳杳姐姐自己逃命,只是查探!!” 扬素波拉着李杳杳摸索着回了洞口的位置。 “要走一起走,谁也不能扔下!!” 这时,洞口的石头有了响动。 三人都噤了声。 雍西的人追来了。 三个人都做好了备战的架势。 只要洞口一破开,有人往里闯,她们就开始进攻。 这洞口只有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就算—— 敌人数万,她们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能再赚几个敌军,也是值了。 一阵响动过后。 只有最外层一小块石头被敌军搬了下来。 原本堵的严严实实的洞口,一束光投了过来。 这让一时间都处在黑暗之中的三人适应了好一会。 李杳杳一阵庆幸。 还好她们齐心协力,里三层外三层的堆了好多石头。 敌军一时半会搬不完,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大家再次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月知恩看着这一束光,明显是着急了。 他刚刚是在做什么? 杨将军说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想到,他和杳杳姐姐相拥而死的场景。 他分外唾弃自己,他竟然向往那样的场景。 他语气急促:“杳杳姐姐,你们留在这里做什么?!!你难道会以为咱们仨真的能打赢这三万人吗?!!就算他们一个一个的上来,咱们也有力气用光的时候!!你快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外面的响动停了。 紧接着,一把燃烧着的呆着树叶的树枝被扔了进来。 三人急忙闪身躲过。 李杳杳对这一波操作有些不明所以:“这是——知道我们在里面没火, 给我们送火把来了?这是自己人?” 紧接着,更多被点燃的树枝被扔了进来。 扬素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人:“什么自己人?!!这么毒辣,这是想直接烧死我们!!!” “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快拿着他们扔进来的这些树枝当火把照明往山洞深处跑吧!!” 李杳杳急忙捡起地上的几枝燃烧的树枝,握在一起。当做照明火把,往山洞深处照去。 只见山洞幽深,距离远不可测。 李杳杳不再问他们二人意见,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拉着月知恩,开始拼命狂奔。 扬素波见状,也咬咬牙,追着一起跑了起来。 三人没命的跑,不知道跑了多远,直至精疲力尽。 李杳杳先停了下来。 她大喘着粗气:“应该,安全了。我没听到咱们身后有什么人追过来。” 她举着火把往回照。 来路幽幽,已经完全看不见当初那个透着一丝光亮的洞口了。 李杳杳分外庆幸:“我们真是厉害,跑了这么远的距离。还好距离远,应该不会被烧死了。” 火光照映之下,李杳杳看到杨素波一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凝重:“我们虽然不会被烧死,但是我们在山洞密道深处,他们在入口处火,必然会有烟,我们会被烟熏死,呛死的!!!” 李杳杳害怕了:“烟,会飘的那么远吗?会飘到这里来吗?” 扬素波叹:“虽然眼下还没有,但是如果火势够大,飘到这里是必然的。为今之计,也别无他法,还是往山洞深处跑吧。” 月知恩也是一脸严肃的神色。 “咱们别一味只顾着逃命跑了。如果,山洞深处,有毒蛇猛兽呢?如果山洞深处,没有出口呢?如果,雍西人在出口处已经埋伏好了杀手呢?那我们就像冒头地鼠一样,被他们一砍一个准了。” 扬素波点头赞许,“跑的时候,也要随时提高警惕,以防中招。” 李杳杳听了月知恩的这些话,感觉前途又灰暗了许多。 他说的这三种可能,不无道理。 哎,真是危机重重,前路坎坷。 李杳杳忽然笑了:“想想山洞外的那些雍西人,也真是捡着个大便宜,也不用像我们一样没命似的逃窜,只是点把火,然后等着进来拖着我们的尸体出去领赏就好了。” “不过,若是今天我命丧于此,能在死之前,和素波你并肩作战过,也算是值了。” 扬素波猛的拍了李杳杳一下:“说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别想这个!你该不会是听月知恩说的那些,又泄气了吧!!说不定,山洞外,是世外桃源呢!!” 第263章 月知恩扎心 她举着火把往回照。 来路幽幽,已经完全看不见当初那个透着一丝光亮的洞口了。 李杳杳分外庆幸:“我们真是厉害,跑了这么远的距离。还好距离远,应该不会被烧死了。” 火光照映之下,李杳杳看到杨素波一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凝重:“我们虽然不会被烧死,但是我们在山洞密道深处,他们在入口处火, 必然会有烟,我们会被烟熏死,呛死的!!!” 李杳杳害怕了:“烟,会飘的那么远吗?会飘到这里来吗?” 扬素波叹:“虽然眼下还没有,但是如果火势够大,飘到这里是必然的。为今之计, 也别无他法,还是往山洞深处跑吧。” 月知恩也是一脸严肃的神色。 “咱们别一味只顾着逃命跑了。如果, 山洞深处, 有毒蛇猛兽呢?如果山洞深处,没有出口呢?如果,雍西人在出口处已经埋伏好了杀手呢?那我们就像冒头地鼠一样,被他们一砍一个准了。” 扬素波点头赞许,“跑的时候,也要随时提高警惕,以防中招。” 李杳杳听了月知恩的这些话,感觉前途又灰暗了许多。 他说的这三种可能,不无道理。 哎,真是危机重重,前路坎坷。 李杳杳忽然笑了:“想想山洞外的那些雍西人,也真是捡着个大便宜,也不用像我们一样没命似的逃窜,只是点把火,然后等着进来拖着我们的尸体出去领赏就好了。” “不过,若是今天我命丧于此,能在死之前, 和素波你并肩作战过,也算是值了。” 扬素波猛的拍了李杳杳一下:“说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别想这个!你该不会是听月知恩说的那些,又泄气了吧!!说不定,山洞外,是世外桃源呢!!” 李杳杳拉紧了月知恩。 月知恩看向自己被李杳杳拽着的手,有些愣住。 李杳杳郑重其事的对月知恩道:“我可得一手拿着火把照亮呢,这可是关键任务,你可别趁我分心的时候,又想留下来断后啊。咱们仨人,要活一起活。” “要是你自己跑了,我还得担心你,我也跑不成了。你可别跑了啊。” 李杳杳刻意用大大咧咧来消解些月知恩的“断后”计划里悲壮的成分。 月知恩看着火光下映着的李杳杳的脸。 那脸,在因为之前的厮杀和狂奔,显得汗涔涔,红扑扑的,脸上的发丝也胡乱的黏在她的脸上。 这可能是月知恩见过的李杳杳最狼狈的时候。 可是他却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吻她。 月知恩一把夺过李杳杳手里还在燃烧着的火把。 “哎哎哎?” 李杳杳惊呼。 月知恩一手握紧,“火把我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在我手里,我不会跑的。” 不过—— 月知恩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下。 ”杳杳姐姐, 怎么这么烫啊?“ 月知恩急忙去掰李杳杳的手, 只见上面,早就被火烧出了几个大燎泡。 月知恩心疼道:“杳杳姐姐都怪我,是我把火把拿过来晚了。是我眼睛瞎了,是我不急错了,我本来满以为这个时候把火把接过来,火就不会烧到你。没想到,这火越烧越大,早就都烧到你手上了,你也不吭一声,是我该死!!!” 月知恩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看起来着实是痛心疾首,似乎恨不得自焚谢罪。 “别别别!!!”李杳杳忙阻拦他,“我本来也没想让你拿,之前一直顾着逃命,我都没注意火把快烧没了,我也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 扬素波再也忍无可忍,”你俩这是干嘛呢?!!我们这是逃命呢?!!一会小命在不在都不一定,你还管手疼不疼?!!月知恩,之前咋不知道你还这么矫情?!!“ 月知恩听扬素波说“矫情”两字,陡然变了脸色,语气也冷了许多,“杨将军,自小守城,身先士卒,与将士同吃同住,众人眼里,您是钢筋铁骨,就连未婚夫冷大人,看您只身前去应对敌军,都不曾说几句挽留之语。可见是堆杨将军放心的多。扬将军金甲神人一般刀枪不入,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肉体凡驱的娇嫩之处了。” 月知恩表情冷冽,口里的话,也是利刃。 李杳杳看着眼前的月知恩,有些恍惚。 此刻的月知恩,不是这辈子这个跟着她后面,嘴里乖巧的叫”杳杳姐姐”的月知恩,而是上辈子那个叱咤朝堂,只是眼神就把王霸之气展露的淋漓尽致的万人之上的权臣, 月知恩毫不遮掩的这话,是往扬素波的心上扎刀子了。 还是狠狠的一刀。 扬素波看着月知恩。 一时之间怔住了。 她一直以来,都很坚强。 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她没哭过。 在冷宅承受冷立林的冷脸,她没哭过。 在瑕山听无数人在她面前一遍一遍的说冷立林如何对她不好。 每一遍都是把冷立林给他的伤害又再次加深。 她不想回忆,却又被逼着不得不回忆。 现在—— 她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在死之前,她还要被一个毛孩子提醒,她是一个不得未婚夫欢心的女子。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略过。 她再也忍不住。 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 李杳杳见扬素波哭了,也是又心疼又着急。 上辈子,她只见扬素波因为怀念家人哭过,为找到她父亲的血书哭过。 从未见她为冷立林哭过。 在山门下的那滴泪,可能是她无意识的表露,不是她心里真正想哭。 而现在—— 月知恩说的这些,让她再也撑不住了吧。 月知恩啊月知恩,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他倒好,专门挑扬素波的伤心处炸刀,成心的吧。 她伸手在月知恩腰间狠狠的拧了一下。 “你这孩子,不会说话。咱们逃命呢。你胡说什么,快向杨将军赔罪!!” ”知恩,杨将军又没得罪过你,干嘛突然口无遮拦?“ ”咱们仨,这也是过命的交情了,怎么这还没逃出去,先自己人干上了?“ 月知恩老大的不乐意, 闷闷道;amp;amp;amp;她说你矫情” 第264章 死之前,还有什么遗憾吗? 那脸,在因为之前的厮杀和狂奔,显得汗涔涔,红扑扑的,脸上的发丝也胡乱的黏在她的脸上。 这可能是月知恩见过的李杳杳最狼狈的时候。 可是他却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吻她。 月知恩郑重的看着自己被李杳杳紧紧拉住的手,像是起誓一般:“那——杳杳姐姐不松开我,我也不松开杳杳姐姐。” 我们, 就这么双手紧握,一直一起走下去。 只要杳杳姐姐说你需要我,不要我走,我就不会离开。 月知恩说完,一把夺过李杳杳手里还在燃烧着的火把。 “哎哎哎?” 李杳杳惊呼。 月知恩一手握紧,“火把我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在我手里,我不会跑的。” 不过—— 月知恩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下。 “杳杳姐姐, 怎么这么烫啊?” 月知恩急忙去掰李杳杳的手, 只见上面,早就被火烧出了几个大燎泡。 月知恩心疼道:“杳杳姐姐,都怪我。是我把火把拿过来晚了。是我眼睛瞎了,是我估计错了,我本来满以为这个时候把火把接过来,火就不会烧到你。没想到,这火越烧越大,早就都烧到你手上了,你也不吭一声,是我该死!!!” 月知恩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看起来着实是痛心疾首,似乎恨不得自焚谢罪。 “别别别!!!”李杳杳忙阻拦他,“我本来也没想让你拿,之前一直顾着逃命,我都没注意火把快烧没了,我也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 扬素波再也忍无可忍, “你俩这是干嘛呢?!!我们这是逃命呢!!不是郊游!!一会小命在不在都不一定,你还管手疼不疼?!!月知恩,之前咋不知道你还这么矫情?!!“ 月知恩听扬素波说“矫情”两字,陡然变了脸色,语气也冷了许多。 “扬将军,您自小守城,身先士卒,与将士同吃同住,众人眼里,您是钢筋铁骨,就连未婚夫冷大人,看您只身前去应对敌军,都不曾说几句挽留之语。可见是对扬将军放心的多。扬将军金甲神人一般刀枪不入,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肉体凡驱的娇嫩之处了。” 月知恩表情冷冽,口里的话,也是利刃。 李杳杳看着眼前的月知恩,有些恍惚。 此刻的月知恩,不是这辈子这个跟着她后面,嘴里乖巧的叫”杳杳姐姐”的月知恩, 而更像是上辈子那个叱咤朝堂,只是眼神就把王霸之气展露的淋漓尽致的万人之上的权臣——月知恩。 月知恩毫不遮掩的这话,是往扬素波的心上扎刀子了。 还是狠狠的一刀。 扬素波看着月知恩。 一时之间怔住了。 她一直以来,都很坚强。 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她没哭过。 在冷宅承受冷立林的冷脸,她没哭过。 在瑕山听无数人在她面前一遍一遍的说冷立林如何对她不好。 每一遍都是把冷立林给他的伤害又再次加深。 她不想回忆,却又被逼着不得不回忆。 现在—— 她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在死之前,她还要被一个毛孩子提醒,她是一个不得未婚夫欢心的女子。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略过。 她再也忍不住。 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 李杳杳见扬素波哭了,也是又心疼又着急。 上辈子,她只见扬素波因为怀念家人哭过,为找到她父亲的血书哭过。 从未见她为冷立林哭过。 在山门下的那滴泪,可能是她无意识的表露,不是她心里真正想哭。 而现在—— 月知恩说的这些,让她再也撑不住了吧。 月知恩啊月知恩,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他倒好,专门挑扬素波的伤心处扎刀,成心的吧。 她伸手在月知恩腰间狠狠的拧了一下。 “你这孩子,不会说话。咱们逃命呢。你胡说什么,快向扬将军赔罪!!” “知恩,杨将军又没得罪过你,干嘛突然口无遮拦?” “咱们仨,这也是过命的交情了,怎么这还没逃出去,先自己人干上了?” 月知恩老大的不乐意,闷闷道:“她说你矫情”。 扬素波突然破涕为笑。 ”哎?” 李杳杳有些愣住,她不敢相信,这就,还没开始道歉,就被哄好了? 扬素波爽朗的一笑:“方才的事情,都忘了吧。” “我本来嘴讨厌那些娘们的哭声,哭哭啼啼的,没点样子。哭是弱者的表现,可是没想到,我竟然也哭了。” “杳杳,知恩,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 “你俩——” 月知恩用期待的目光望向扬素波,他的眼睛闪闪的,希望扬素波能帮他说出他最想让她说出的话。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给你俩做主,你俩结伴也好,结亲也好,我一定厚礼奉上。” “素波——”李杳杳无奈,“——我们这是逃命呢,你还有心思说这种话。” “是啊,再逃命呢。你想想,如果我们今天就死在这里,死之前,都没有什么话留给最重要的人,不是很遗憾吗?” “杳杳,知恩他对你来说,是狠重要的人,方才,我只是说了一句‘矫情’,他就像个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来攻击我。全然不顾及我是瑕山的守将,而得罪我,会有什么后果,在他眼里,你是最重要的。” 他只想维护你,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管。 “杳杳,这辈子,能遇到一个如此全心全意为你的人,是件幸事。” “若是,我也能有这么个人,一心为我,那我也此生无憾了。” 当着月知恩的面,如此大剌剌的说他重视自己,李杳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只是万分庆幸,奚琴不在这里。 若是被这月知恩真心喜欢的正主听见月知恩在这对自己深情款款的逢场作戏,那自己,就更可悲了。 “哎,命都要没了,还说这些。” 李杳杳想要岔开话题。 “一会,这火把的火也小了,走也不方便了,趁着还有火把照着,咱们,还是再往山洞里走走吧。“ 扬素波笑着,迈起了步子。 速度,却比方才小了很多。 第265章 逃出生天 扬素波笑着,迈起了步子。 速度,却比方才小了很多。 李杳杳赶紧三步做两步,紧跟其后。 “素波,如果是你,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扬素波笑笑:“退婚!!” 李杳杳畅然一笑:“这是个好决定, 如果我们有命逃出去,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你们家的那些长辈。” 走着走着—— 潮湿的感觉越来越重。 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这是?” 扬素波伸手摸了摸山洞石壁。 月知恩把火把凑过去照亮。 “黏黏的——大概是什么动物的分泌物——” 扬素波把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时间,李杳杳看着她的五官因恶心而扭曲变形到了极致。 “这什么啊——又骚又腥又臭,太恶心了。” 扬素波嫌弃的把手拿远,仿佛拿散发臭味的手不是她自己的。 李杳杳拉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咔嚓”一声。 她感觉到自己踩了什么清脆的东西。 听声音,像是秋天的那种已经没有丝毫水分的干脆的落叶。 但是这个潮湿的山洞,怎么会有落叶落下来呢? 月知恩感受到了李杳杳的疑惑,他拿着火把为她照过去: ······ 【书友福利】阅读福利来啦!快来起?点☉客户端, 搜索“新书友大礼包”, 兑换限量福利礼包,先到先得! 扬素波笑着,迈起了步子。 速度,却比方才小了很多。 李杳杳赶紧三步做两步,紧跟其后。 “素波,如果是你,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扬素波笑笑:“退婚!!” 李杳杳畅然一笑:“这是个好决定,如果我们有命逃出去,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你们家的那些长辈。” 走着走着—— 潮湿的感觉越来越重。 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这是?” 扬素波伸手摸了摸山洞石壁。 月知恩把火把凑过去照亮。 “黏黏的——大概是什么动物的分泌物——” 扬素波把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时间,李杳杳看着她的五官因恶心而扭曲变形到了极致。 “这什么啊——又骚又腥又臭,太恶心了。” 扬素波嫌弃的把手拿远,仿佛拿散发臭味的手不是她自己的。 李杳杳拉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咔嚓”一声。 她感觉到自己踩了什么清脆的东西。 听声音,像是秋天的那种已经没有丝毫水分的干脆的落叶。 但是这个潮湿的山洞,怎么会有落叶落下来呢? 月知恩感受到了李杳杳的疑惑,他拿着火把为她照过去: 扬素波笑着,迈起了步子。 速度, 却比方才小了很多。 李杳杳赶紧三步做两步, 紧跟其后。 “素波,如果是你,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扬素波笑笑:“退婚!!” 李杳杳畅然一笑:“这是个好决定,如果我们有命逃出去,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你们家的那些长辈。” 走着走着—— 潮湿的感觉越来越重。 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这是?” 扬素波伸手摸了摸山洞石壁。 月知恩把火把凑过去照亮。 “黏黏的——大概是什么动物的分泌物——” 扬素波把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时间,李杳杳看着她的五官因恶心而扭曲变形到了极致。 “这什么啊——又骚又腥又臭,太恶心了。” 扬素波嫌弃的把手拿远,仿佛拿散发臭味的手不是她自己的。 李杳杳拉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咔嚓”一声。 她感觉到自己踩了什么清脆的东西。 听声音,像是秋天的那种已经没有丝毫水分的干脆的落叶。 但是这个潮湿的山洞,怎么会有落叶落下来呢? 月知恩感受到了李杳杳的疑惑,他拿着火把为她照过去: 扬素波笑着,迈起了步子。 速度,却比方才小了很多。 李杳杳赶紧三步做两步,紧跟其后。 “素波,如果是你,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扬素波笑笑:“退婚!!” 李杳杳畅然一笑:“这是个好决定, 如果我们有命逃出去, 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你们家的那些长辈。” 走着走着—— 潮湿的感觉越来越重。 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这是?” 扬素波伸手摸了摸山洞石壁。 月知恩把火把凑过去照亮。 “黏黏的——大概是什么动物的分泌物——” 扬素波把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时间, 李杳杳看着她的五官因恶心而扭曲变形到了极致。 “这什么啊——又骚又腥又臭,太恶心了。” 扬素波嫌弃的把手拿远,仿佛拿散发臭味的手不是她自己的。 李杳杳拉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咔嚓”一声。 她感觉到自己踩了什么清脆的东西。 听声音,像是秋天的那种已经没有丝毫水分的干脆的落叶。 但是这个潮湿的山洞,怎么会有落叶落下来呢? 月知恩感受到了李杳杳的疑惑,他拿着火把为她照过去: 扬素波笑着,迈起了步子。 速度,却比方才小了很多。 李杳杳赶紧三步做两步,紧跟其后。 “素波,如果是你,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扬素波笑笑:“退婚!!” 李杳杳畅然一笑:“这是个好决定,如果我们有命逃出去,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你们家的那些长辈。” 走着走着—— 潮湿的感觉越来越重。 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这是?” 扬素波伸手摸了摸山洞石壁。 月知恩把火把凑过去照亮。 “黏黏的——大概是什么动物的分泌物——” 扬素波把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时间,李杳杳看着她的五官因恶心而扭曲变形到了极致。 “这什么啊——又骚又腥又臭,太恶心了。” 扬素波嫌弃的把手拿远,仿佛拿散发臭味的手不是她自己的。 李杳杳拉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咔嚓”一声。 她感觉到自己踩了什么清脆的东西。 听声音,像是秋天的那种已经没有丝毫水分的干脆的落叶。 但是这个潮湿的山洞,怎么会有落叶落下来呢? 月知恩感受到了李杳杳的疑惑,他拿着火把为她照过去: 扬素波笑着,迈起了步子。 速度,却比方才小了很多。 李杳杳赶紧三步做两步,紧跟其后。 “素波,如果是你,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扬素波笑笑:“退婚!!” 李杳杳畅然一笑:“这是个好决定,如果我们有命逃出去,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你们家的那些长辈。” 走着走着—— 潮湿的感觉越来越重。 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这是?” 扬素波伸手摸了摸山洞石壁。 月知恩把火把凑过去照亮。 “黏黏的——大概是什么动物的分泌物——” 扬素波把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时间,李杳杳看着她的五官因恶心而扭曲变形到了极致。 “这什么啊——又骚又腥又臭,太恶心了。” 扬素波嫌弃的把手拿远,仿佛拿散发臭味的手不是她自己的。 李杳杳拉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咔嚓”一声。 她感觉到自己踩了什么清脆的东西。 听声音,像是秋天的那种已经没有丝毫水分的干脆的落叶。 但是这个潮湿的山洞,怎么会有落叶落下来呢? 月知恩感受到了李杳杳的疑惑,他拿着火把为她照过去: 扬素波笑着,迈起了步子。 速度,却比方才小了很多。 李杳杳赶紧三步做两步,紧跟其后。 “素波,如果是你,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扬素波笑笑:“退婚!!” 李杳杳畅然一笑:“这是个好决定,如果我们有命逃出去,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你们家的那些长辈。” 走着走着—— 潮湿的感觉越来越重。 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这是?” 扬素波伸手摸了摸山洞石壁。 月知恩把火把凑过去照亮。 “黏黏的——大概是什么动物的分泌物——” 扬素波把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时间,李杳杳看着她的五官因恶心而扭曲变形到了极致。 “这什么啊——又骚又腥又臭,太恶心了。” 扬素波嫌弃的把手拿远,仿佛拿散发臭味的手不是她自己的。 李杳杳拉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咔嚓”一声。 她感觉到自己踩了什么清脆的东西。 听声音,像是秋天的那种已经没有丝毫水分的干脆的落叶。 但是这个潮湿的山洞,怎么会有落叶落下来呢? 月知恩感受到了李杳杳的疑惑,他拿着火把为她照过去: 扬素波笑着,迈起了步子。 速度,却比方才小了很多。 李杳杳赶紧三步做两步,紧跟其后。 “素波,如果是你,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扬素波笑笑:“退婚!!” 李杳杳畅然一笑:“这是个好决定,如果我们有命逃出去,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你们家的那些长辈。” 走着走着—— 潮湿的感觉越来越重。 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这是?” 扬素波伸手摸了摸山洞石壁。 月知恩把火把凑过去照亮。 “黏黏的——大概是什么动物的分泌物——” 扬素波把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时间,李杳杳看着她的五官因恶心而扭曲变形到了极致。 “这什么啊——又骚又腥又臭,太恶心了。” 扬素波嫌弃的把手拿远,仿佛拿散发臭味的手不是她自己的。 李杳杳拉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咔嚓”一声。 她感觉到自己踩了什么清脆的东西。 听声音,像是秋天的那种已经没有丝毫水分的干脆的落叶。 但是这个潮湿的山洞,怎么会有落叶落下来呢? 月知恩感受到了李杳杳的疑惑,他拿着火把为她照过去: 扬素波笑着,迈起了步子。 速度,却比方才小了很多。 李杳杳赶紧三步做两步,紧跟其后。 “素波,如果是你,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扬素波笑笑:“退婚!!” 李杳杳畅然一笑:“这是个好决定,如果我们有命逃出去,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你们家的那些长辈。” 走着走着—— 潮湿的感觉越来越重。 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这是?” 扬素波伸手摸了摸山洞石壁。 月知恩把火把凑过去照亮。 “黏黏的——大概是什么动物的分泌物——” 扬素波把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时间,李杳杳看着她的五官因恶心而扭曲变形到了极致。 “这什么啊——又骚又腥又臭,太恶心了。” 扬素波嫌弃的把手拿远,仿佛拿散发臭味的手不是她自己的。 李杳杳拉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咔嚓”一声。 她感觉到自己踩了什么清脆的东西。 听声音,像是秋天的那种已经没有丝毫水分的干脆的落叶。 但是这个潮湿的山洞,怎么会有落叶落下来呢? 月知恩感受到了李杳杳的疑惑,他拿着火把为她照过去: 第266章 珍惜眼前人 巨蟒一个使力一撞,连着五六个举着火把的雍西人像被穿成串一样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他们被尖叫着甩出去的同时,他们手中的火把点燃了他们自己。 剩下的几个雍西人改变战术,打算使用分别击破,组合作战的方式,举着手里的兵器靠近巨蟒。 谁知,巨蟒身上的鳞片像钢甲一般, 刀枪不入。 几个雍西士兵看着自己被撅弯了的兵器傻眼。 甚至有几个雍西人,直接被自己的兵器捅穿身体。 一时之间,剩下的雍西人不敢再靠近,登时尖叫着四散逃命。 巨蟒似乎一时之间不能很适应外面的阳光和空气。 它三角形的脑袋转了转,似乎还是有些迷茫。 但是山洞内刺鼻的烟雾一阵一阵的传出来,让它不得不快速决定。 巨蟒的头顿了顿, 似乎是做暂时的告别。 紧接着,他巨大的身体向着山洞外的小下坡冲了下去。 直到巨蟒的尾巴也彻底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消失不见。 月知恩拉着李杳杳的手, 从山洞里跑了出来。 李杳杳和月知恩的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之色。 但是扬素波的脸上又固淡淡的忧伤。 这下,才是真的安全了。 阳光下,李杳杳这才仔细的打量着月知恩和扬素波。 只见扬素波和月知恩脸上,身上,到处是伤。又混战中的兵器所伤,也有烧伤,烫伤。 他们的衣服也有多处烧破,砍破的口子。 好不狼狈。 她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兴奋让她浑身颤抖,感受不到自己的伤。 “走吧,这下,咱们可以回去庆功了!!” ———————————————————————————————————— 是夜。 李杳杳和扬素波两个人紧挨着,平躺在李杳杳再梅医师处的小床之上。 他们一回瑕山,头一件事就是去了梅医师那里疗伤。 李杳杳和月知恩还好。扬素波身上小伤无数,不便回将军府让家人担心,便也在医馆住了下来,也方便梅医师一起照料。 桓羽生和冷立林倒是来看了几眼。扬素波和他们嘀咕了些军情机要, 他们便走了。 梅医师一脸愁眉苦脸。 是啊。 也可以理解。 本来好好的游会,现在成了这样。 梅医师屡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着气去睡了。 安德和月知恩分别睡在他们自己的房间。 白天的经历太过于惊险刺激,李杳杳着实是难以入睡。 现在她一闭眼,巨蟒张开大口时,那一排排的尖刀一般的獠牙就浮现在她眼前。 还有,山洞里那粘液的难闻的气味,和火光。 扬素波侧了个身,整张脸面对李杳杳。 “杳杳,这次立了功,但是,咱们也没有个庆功宴。你——心里会不会不舒服啊?” 李杳杳听了这话,也翻了个身,看着扬素波。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那种喜欢排场,名声的小孩子。我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雍西打进来了,现在全城戒备, 军民各个都全副武装, 准备备战。哪里是什么开庆功宴的时候。” “今天虽然小有获胜,但是细想想,真的还没什么好庆祝的。” “今天这一仗,这只是战争的开始——以后,还不知道要打多少仗,死多少人。” “所以,又有什么好庆祝的呢?” “为了即将到来的苦难?” 扬素波叹了口气:“你和我想到一起了。马上就要打仗了。这前期准备,兵马,粮草都不是最佳的准备状态。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搞什么庆功。” “但是冷立林不这么想。” “他认为,头一场仗,就大获全胜,应该好好庆功,鼓舞士气。” 说到冷立林,李杳杳还是有些不忿。 “素波,那时候,他来见你。我不知道他和你嘀咕了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 “庆功十分不明智。现在是什么节骨眼了。庆功?这庆功就要喝酒,喝酒就要误事。万一,有一个将士,喝酒误事,放松了防备,万一雍西人趁着咱们庆功放松防备之际攻进来怎么办? “而且-——咱们死里逃生,连梅医师这样平事都没什么私交的人,看着你身上的伤,还一个劲的心疼,让你下次别只身犯险,好好为自己考虑,冷立林他身为你的未婚夫,除了交代公事,安慰,关心一句没有。简直冷血。” 说起梅医师,扬素波扑哧一声笑了。 笑的悲凉又沧桑。 把李杳杳吓了一跳。 是不是,她说的,太直白了,直接戳人家肺管子了,给刺激了。 “素波,你——” 扬素波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放心,我不是笑我自己,我是笑梅医师。” “昨天,他还兴高采烈的和我商量,把你们都支出去,他去和你们医馆附近赵姨好有点私人空间说几句体己话。平日,你们都在,当着你们的面,他一个做师父做长辈的,也拉不下脸来做这风流事。” “可惜啊,和赵姨好不容易可以单独相处了。这又打仗了。以后,能不能好好的活着,都是未知。那些旖旎心思,现在看看,简直可笑——” 素波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李杳杳知道,她其实,是在说她自己。 扬素波继续道。 “杳杳,你还记得,咱们再山洞里,我对你说过的关于月知恩的话吗?” “哪一句?” “月知恩,他真的很看重你,他的眼里,只有你。” “那时候,我怕你脸上过不去,说你们将来拜把子。其实,我能看出来,他根本没把你当姐姐。” “他那眼睛,简直都长在你身上了。没有一刻能把眼睛从你身上移开。” “杳杳,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不容易。” “现在,这仗打起来了,咱们,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珍惜眼前人吧。” “时间不多,不要让自己后悔。” 是啊。 珍惜眼前人。 李杳杳内心翻江倒海。 上辈子,我就识人不清,曾经,还把你当看我笑话的人。 这辈子,我也想好好珍惜你。 那边,扬素波,还在继续。 “月知恩,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我打算,提拔他。在军中,为他某个职位——” “不——” 第267章 姐妹夜谈 李杳杳含糊的想要插科打诨,“这就有点牵强生硬了,咱们那会,小命不保,后有追兵,前有怪物,吓的要死, 他就在算看我,也不符合什么‘开心的时候’啊——” 扬素波微微摇了摇头,正色道:“非也非也。咱们逃命的时候,他还惦记着让你做香囊。着说明——在他眼里,就算是逃命,就算是去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也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杳杳, 人这一辈子, 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不容易。” “现在,这仗打起来了,咱们,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珍惜眼前人吧。” “时间不多,不要让自己后悔。” 是啊。 珍惜眼前人。 李杳杳内心翻江倒海。 却不是因为被扬素波的话触动,想要珍惜月知恩。 上辈子,我就识人不清,曾经,还把你当看我笑话的人。 这辈子,我也想好好珍惜素波你。 那边,扬素波,还在继续。 “月知恩,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我打算,提拔他。在军中,为他某个职位——” 听到这里, 李杳杳忙出言阻止:“不行——” 扬素波疑惑:“怎么?” 李杳杳含糊道:“他,他还小。我们前儿刚商量,给他找个书塾或者先生,教他念书呢。这书都没怎么念,肚子里没多少东西,怎么配在你都麾下——” 扬素波不在意的笑笑,“那些啊——都不是问题。我看月知恩,这做事有条理有见识。一点不必那读过兵书的差。” “他那股机灵劲,比那些读书读死了的不知要强过多少。有他在我麾下,我会安心许多。” 李杳杳还是想劝,刚张了张嘴,就被扬素波拦住了。 “杳杳,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怕他年纪小,不能上战场对吧?你放心,有我看着,他的安全,绝对万无一失。” “至于你怕耽误学业的事,也不要紧, 军中,有的是有学问的先生。随便请几个人来教他, 也比你们自己请的先生强上许多, 还不需要你们出束修。” “他现在身份低微,是被流放的罪臣家奴。虽说他拿着高大有的身契,可总归不是个事。入了军中,有军功在身。将来,对前程,也有益处。” 扬素波把李杳杳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逐个击破。 李杳杳无法,只能闭嘴。 素波啊素波。 月知恩的上位,对扬家,可不是好事。 一旦让他接触权力—— 他就不会轻易放手了。 而他掌权后,为了尽快上位,很可能,会像前世一样,不顾从前的恩情,拿着扬家开刀。 那——不堪设想。 李杳杳纠结,还想再劝劝扬素波。 “素波,我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心性不定——” “——杳杳,我需要他。需要他这种人才来我身边帮我。” 扬素波的眼神里,多了恳求,“我有月知恩,就多了底气,就能保护更多的瑕山百姓。” 李杳杳发现,她没法拒绝扬素波的这句话。 月知恩的才能,确实是百里挑一。 哎—— 那,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扬素波睁着眼,仍旧是无法入睡。 李杳杳知道,是什么让她难以入睡。 “素波——方才,你说在山洞里,我们彼此说过的话。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若是你能逃出来,你会怎么样?” 扬素波叹了口气。 “去和冷立林退婚。” 李杳杳警觉起来,“素波,你不是,还有点,舍不得他吧?” 扬素波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什么——就是——有些不甘心。” “我从小到大,对所有男人,都没有冷立林那么好。“ ”我照顾他,包容他,没有哪个女人会像我一样对他好了,可是——他就是不喜欢我。”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我不甘心。” “我想做的更好,让他喜欢我。可是——好像,他躲我躲得更远了。” “我就像在打一场永远也不会赢的战争,我想要赢。很想。可是,却一直输。” “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没认输过。” “现在,突然,说要认输,我真的不甘心。” 李杳杳握住了扬素波缠着绷带的手。 “我理解你。可是,男女之间,不是打仗。我们订婚,成婚,是为了获得幸福。而不是为了赢得什么打胜仗的快感。” “我娘和我说过,如果一个女人有所怀疑,那就应该立即拒绝对方。” “我娘说过,选男人,必须要选你遇到的所有的男人里,对你最好的那个。或者,是你喜欢他,胜过你目前为止的生命中遇到过的其他男人的。” “只有这两条占一条,你才能坚持下去。” “你方才,也是这么劝我的啊。” “怎么轮到你自己,又不甘心了呢?” “素波,你必须为自己的幸福做出判断。” “你真的认为冷立林是你遇到过的所有男人里对你最好的那个吗?” 扬素波苦笑:“怎么可能,他简直是我有生之年,遇到的男人里,对我最坏的一个了。” 李杳杳继续提问: “那,你也真的喜欢他,胜过你目前为止的生命中遇到过的其他男人嘛?“ 杨素波再次沉默了。 她对冷立林,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执念了。 李杳杳为扬素波说了下去。 “我本来想说,让你说几个喜欢冷立林的点。可是想了想,他这人,一个值得别人喜欢的点都没有。” “他对你这么坏,真的不值得你喜欢。” “他对你而言,只是一个还没有攻下来的山头,一场还没打完的仗而已。而这个山头,这场战争,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可能,你就算攻克了,也只是会感慨,你浪费了许多时间。” 扬素波看着李杳杳。 ”方才我还劝你,现在,轮到你劝我了。”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没法反驳。” “因为,你说的都对。” 李杳杳再接再厉。 “那两条选择标准,既然冷立林一条都不符合。” “素波你为什么只是为了那入土多年的老人留下的一句话,而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搭进去?” 第268章 你的话语是我唯一的安慰 “那两条选择标准,既然冷立林一条都不符合。” “素波你为什么只是为了那入土多年的老人留下的一句话,而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搭进去?” “素波,你为什么会对他有执念呢?仅仅是因为,从你一出生,你们家的家人,就告诉你, 你将来必须要嫁给一个叫冷立林的人。你要对他好。” “他们时刻提醒你,对冷立林好这件事,这个,已经成为了你的枷锁,是一个你从小带到大的枷锁。把你禁锢住了。” “你和冷立林成婚这件事,是你自出生以来就认定的。是潜移默化的,你从来没想去反抗, 冷立林对你的所有不好,你都默默承受了。然后,你反思你自己,觉得都是你自己的错。” “素波,如果你怕承担家人的责难,我陪着你一起。” “正好,冷立林也在。” “也该让他尝尝,这颜面扫地的滋味了。” “凭什么让他肆意妄为,而你,就要承受长辈的责难呢?” “这门亲事不成,这原因,有九成,在他身上。” 说起这个来,李杳杳就来气。 她这才知道,原来冷立林和桓羽生这对“璧人“一直堂而皇之的住在素波家的将军府。 真是—— 大开眼界了。 能带着“灵魂伴侣”大大方方的住在未婚妻的娘家。 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还真是——自我的可以。 “——对了。”扬素波显然是不想再提冷立林了,话锋一转,对李杳杳道,“ 你哥哥————已经安全出城了。” “这雍西打进来了,瑕山更加的不安全了。所以, 冷立林桓羽生他们在第一时间, 把你哥哥送出城了。” “——这件事,确实是多谢他们了。” 李杳杳想想自家哥哥,在心里好一阵忏悔。 方才,她是嘴过冷立林。 他救哥哥是一码事,可是,害了扬素波,是另一码事。 一码归一码。 不能因为他救了自家哥哥,就抹去他深深的伤害了素波的事实。 扬素波伸出一只手,覆在了李杳杳的双眼之上。 “睡吧。” “这些,天亮后再想吧。” “今天,都受了伤。好好睡觉,才能好好恢复。” 扬素波带着绷带的手就那样覆在李杳杳的眼睛上。 李杳杳都能闻到,那绷带上传来的阵阵药香。 她也伸出手,覆在了扬素波的眼睛上。 “素波,你也好好睡吧。” 两个少女,就这样为彼此捂着眼睛。 两人,看不见彼此,但是都不约而同的扑哧一声,笑了。 “杳杳——”扬素波幽幽道。 “?哎?不是说好要睡觉了吗?怎么又说话了?” “只是想再说一句。谢谢你, 一直陪着我。” “也许, 我这辈子,没有夫妻缘分。但是,有你这样一个好朋友,也值了。” “杳杳——在独自害怕彷徨的夜里,你的话语是我唯一的安全感。” 扬素波这一句话一出口,李杳杳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她忍不住想要落泪。 扬素波大概也感受到了李杳杳的眼泪,掌心又往下了些。 “好啦,杳杳,好好睡吧。” 李杳杳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复。 一夜无梦。 —————————————————————————————— 窗外的阳光照在了李杳杳好看的脸颊上。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伸手摸了摸身侧,却摸了个空。 ? 素波呢? 素波去哪里了?!! 扬素波不在身边的不安全感让她腾的一下睁开眼睛。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窗外,阳光正好,已经日上三竿。 看样子—— 像是已经下午了。 自己,睡了那么长的时间? 她连忙披衣下床。 屋外,安德在烧水做饭。 “安德,”李杳杳焦急,“扬将军呢?” 安德抬起头,看着李杳杳,一脸惊喜,“杳杳姐姐,你起来了!!真好,梅医师说,你身上都是伤,得好好休养,还有可能卧床好几日,你这就起来了。我欸赶快告诉梅医师!!” “先别忙,”李杳杳一把拦住了安德,“先别急着叫梅医师。扬将军呢?”‘ “扬将军醒得早,将军府又派人说有什么机要大事要请扬将军定夺,将军就去将军府了。” “这就回去了?” 李杳杳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 “不行,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我们都说好了,我要陪着她的——” 听到动静的梅医师也端着药碗过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同样端着药碗的月知恩。 “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这拉扯了。姚瑶,你这一身的伤还没好利索,至少需要卧床十天半个月。你跑到将军府做什么啊?” “你这一路跑过去,这还没长好的伤口再崩开怎么办?” 月知恩也是一脸担心。 “杳杳姐姐,你是有什么急事,一定要去找扬将军吗?” 李杳杳快急哭了。 “真的是急事。我们都说好了——” 月知恩慢悠悠道:“杳杳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扬将军,刻意的不想让你和他一起呢?” “我就是怕她自己承受不住,所以,才要去陪着她!!” 梅医师头疼的扶额:”好好好,既然你一定要去,也别浪费了我这些好药。这万一一路跑去,伤口崩开,我还得再给你上药。” 梅医师伸手招呼李杳杳,让她别着急,“祖宗啊,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叫车。” 月知恩脸色凝重的看着李杳杳:“我不放心杳杳姐姐一个人,我要和她一起去。” 梅医师的头疼的更厉害了。 “你们这三个伤患,真是一个比一个的能折腾。” “其实,是冷立林不值得.“ “你把自己解脱出来吧,挣脱这枷锁。” “其实想想——退婚,悔婚是很平常的事啊。” “瑕山,白京,少说我能给你举出十个例子来。” “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 “而且,冷立林对你不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不适合结婚的人。你和他退婚,家里的长辈顶多就是遗憾没能完成老一辈的夙愿。但是,他们还是疼爱你的。” “你已经付出的够多的了,不会有人说你不好的。” “。” 第269章 扬冷决裂 马车匀速行驶着。 坐在车子里的李杳杳却觉得,心脏砰砰的跳。 宛如着马车,是飞驰着一般。 不对,就算是飞驰,她的心脏也跳不了这么快。 她有种感觉—— 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马车里,安德和月知恩看着李杳杳的神色, 心里暗暗的为她担心。 马车在将军府前面停了下来。 安德扶着李杳杳下车。 李杳杳下车后,安德伸手,想去扶月知恩。 谁知,月知恩却没领她这个情,根本没去碰安德伸出的手,自己扶着马车的窗棱,跳下了车。 安德的脸色, 有些讪讪的。 李杳杳注意到了这一切。 她想说月知恩几句, 但是看月知恩神色坦然,又想想月知恩有伤在身,还是作罢了。 李杳杳请将军府门口的守卫代为通传以后。便被将军府的引路人一路引着,向将军府的内宅而去。 只是—— 这越往里走,越觉得将军府的气氛,不同寻常。 李杳杳在将军府住了不短的日子,从没见将军府有什么时候,向这样,一片寂静无声。 引路的在领李杳杳进入待客厅之时,刚刚做出请李杳杳稍待片刻的姿势。 就听见了扬老将军的一声咆哮。 紧接着。 李杳杳面前的门被一个飞出来的人撞破了。 而那个飞出来的人,径直从李杳杳身侧摔过。 扬老将军用的力气不小。 李杳杳能感受到,那掌风,若是她挨上,只怕,是没命活着了。 在那人飞出来的第一时间,月知恩把李杳杳护在了怀里。 等李杳杳惊魂已定,三人一起扭头去看那捂着胸口在地上咳血的人—— 这一看,可不得了。 竟然是冷立林。 紧接着, 桓羽生花容失色的冲了出来。 一把扶起在地上吐血的冷立林。 拍着他的后背, 为他顺气,为他输送内力疗伤。 这,是什么情况? 李杳杳以为是素波要对全家人摊牌,担心素波会受到家长的责难。 扬老将军那个人,李杳杳还是了解的。 把自己的家族荣誉看的比什么都重。 素波说出退婚,只怕扬老将军会对她动粗。 没想到—— 这辈子的扬老将军如此明事理,护短啊。 李杳杳心下暗喜。 只见杨老将军疾步出来,巨大的怒意让他看起来脸红脖子粗。 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嘴边的胡子都因为他的怒气而呼哧呼哧上下翻飞。 只见扬老将军冲着冷立林,作势还要挥掌再打。 李杳杳忙冲上去,抱住了他的一只手。 “扬老将军,这是怎么了?!!三思啊!!” “冷大人和桓大人是朝廷派下来的监军,监军和守将不和,传回白京,可怎么是好啊!!” 扬素波也从屋里跑出来求情。 “父亲!!!冷立林他,毕竟有官职在身!!他的生杀,自有陛下做主,如果他今日真的命丧我门,只怕陛下怪罪下来, 您被免职罢官,到时候, 受苦的,是瑕山百姓啊!!” 杨老将军要会出去的掌这才停了下来 他怒气冲冲。 “冷立林,我告诉你,我们扬家,不是你想象的窝囊废,我扬缥青更不是!!” “如果你今天觉得我今天不杀你,是怕你们冷家的势力,那你是错了主意!!“ ”是我之前识人不清,瞎了眼。觉得你是冷家的人,流着忠贞之将的血,定然错不了。没想到,你如此厚颜无耻,薄待我的女儿!!“ ”我如今想想,我为了你,为两家世家和睦,屡次让女儿委屈求全,我都觉得愧对他,不配为人父!!!“ ”冷立林,你们冷家之前对我们扬家的恩情,我女儿对你卑躬屈膝,鞍前马后十几年,被你薄待甩脸子,因为你刻意欺辱受人嘲笑。我女儿的这些委屈,也足够还咱们两家这几年世代交好的恩情了!!“ ”今天我,不打死你了。不忍心让冷家绝后。“ ”带着你的姘头,滚出我家!!“ ”我们冷家和扬家,从此,形同陌路,恩断义绝!!!“ 扬老将军说完,就狠狠的朝着趴在地上的冷立林和桓羽生二人啐了一口,大步流星的回了那个已经没有门的屋子。 李杳杳并不可怜冷立林。 她无比同意扬老将军的话。 冷立林有今日,是他欠素波的。 这一巴掌,挨的不冤。 李杳杳看了眼正被桓羽生颤巍巍的扶起来的冷立林。 想了想,也还是决定去扶他。 不管怎样,他救过哥哥。 落井下石这事,她做不出来。 桓羽生对李杳杳的仗义相助显然游戏额没想到。 李杳杳刚刚走到冷立林身边,打算架起他的一只胳膊,就听桓羽生对她倒谢。 “方才,多谢李姑娘帮忙说情了。” “——也没——”李杳杳话还没说完,只见月知恩火速把李杳杳拉了出来,自己抬起冷立林的一只胳膊,放在了自己的肩头。 李杳杳急了:‘哎哎哎,知恩,你胳膊上还有伤啊!!“ 月知恩满不在乎,”杳杳姐姐身上也还没好。“ ”但是我肩膀胳膊没事啊!!“ 李杳杳解释着,还想去扶。 月知恩一个眼神。 李杳杳就瞬间失了声。 好神奇,她竟然在比她小许多岁的孩子眼里看到了“乖乖听话”几个字。 而且,她还真的不由自主的听从了。 月知恩简短道:“我松两位大人出去。” 说完,不由分说,扛着冷立林就往院外走。 桓羽生无法,只得收回还在留恋李杳杳的眼神,和月知恩一起,扛着冷立林走了出去。 李杳杳转身回到了待客厅。 只见厅堂的气氛还是很紧张。 扬老将军仍是气的吹胡子瞪眼。 素波立在廊下,面无表情。 见李杳杳进去,扬将军先开了口。 “那小畜生走了?” “恩,走了。桓大人扶着他走的。” 提起桓羽生,扬老将军更气了。 “还大人?!!我呸!!什么大人,没的玷污了大人这两个字!!” 李杳杳只能点点头,表示顺从。 没有人回去惹一只发怒的狮子。 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扬老将军在盛怒之中,不好问话。 李杳杳看向扬素波,希望她为自己解释解释现在的情况。 第269章 我有所念人 第269章 我有所念人 冷立林垂着头,李杳杳看不清他的脸上的表情。 李杳杳纠结了一瞬,也还是决定去扶眼前这个饱受重创的冷立林。 李杳杳刚刚走到冷立林身边,抬起他的一只胳膊(她打算架起他的一只胳膊放自己的肩膀上)。 不管怎样,冷立林他救过哥哥。 之前往事一笔勾销,就算她报恩了。 落井下石这事,她做不出来。 桓羽生对李杳杳的仗义相助,显然是有些错愕。 李杳杳能看到他脸上些许的意外。 桓羽生很快醒过神来,低声,对李杳杳道谢。 “方才,多谢李姑娘帮忙说情了。” 桓羽生,也是能伸能屈。 这都被人叫“姘头”了,不怒放冲冠羞愤欲死,还能记得向自己道谢,也是能忍了。 不过,也对,为了冷立林,他什么都能忍。 上辈子,就是这样。 “——也没——”李杳杳刚刚想客套几句,只是刚刚说了两个字,只见月知恩火速扯着自己的一只胳膊,把自己从冷立林身侧拉的离了老远。 然后,月知恩行云流水的,他自己抬起冷立林的一只胳膊,放在了他自己的肩头。 李杳杳急了:“哎哎哎,知恩,你胳膊上还有伤啊!!” 月知恩满不在乎,仍旧是闷着头生抗,“杳杳姐姐身上也还有伤没好。” “但是我肩膀胳膊没事啊!!你个小孩子,哪能去扶啊!!” 李杳杳解释着,还想去扶。 月知恩一个眼神。 李杳杳就瞬间失了声。 好神奇,她竟然在比她小许多岁的孩子眼里看到了“乖乖听话”几个字。 而且,她还真的不由自主的听从了。 月知恩简短道:“我送两位大人出去。” 月知恩说完,不由分说,扛着冷立林就往院外走。 而冷立林,像是无意识了一般,一直没发出一个字,由着月知恩扛着他出去。 桓羽生无法,只得收回还在留恋李杳杳的眼神,和月知恩一起,扛着冷立林走了出去。 李杳杳转身回到了待客厅。 只见厅堂的气氛还是很紧张。 扬老将军仍是气的吹胡子瞪眼。 素波立在廊下,面无表情。 见李杳杳进去,扬将军先开了口。 “那小畜生走了?” “恩,走了。桓大人扶着他走的。” 提起桓羽生,扬老将军更气了。 “还大人?!!我呸!!什么大人,没的玷污了大人这两个字!!” “是是是——”李杳杳狗腿道,“咱们回去,就参他们一本,告他们私德不修,不配为官。” 扬老将军显然很赞同。 “我今天就写密奏参他们!!” “是是是,今天就写!!到时候,我为您磨墨!!” 扬素波看着这一老一小一应一和,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就是过过嘴瘾。 本朝并没有“断袖不得为官”的明文规定。 况且冷立林家世显赫,桓羽生朝堂新贵。 这两人都颇得当今陛下器重。 况且,这种模棱两可的私事—— 怎么都可以含糊过去。 而且——冷立林桓羽生二人的私下感情放在一边不提。 这二人都是真正的有才之人。 有他们在暇山监军相帮,也是暇山的百姓之福。 自家爹爹对此也是了解的。方才说的什么“参他一本”什么的,那估计就是气头上说几句气话,不会真的参他们的。 “那小畜生——”杨老将军还是气冲牛斗,嘴上毫不留情,似乎多骂冷立林一句,他女儿的委屈就少一分,“他走之前,可有说过什么话?” “我——我没听到他说一个字,”李杳杳谨慎应答,“大概是——内心羞愧吧。” “羞愧?!我呸!!都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来了,还因为羞愧?!我看,八成是被我打的,说不出话来。” 李杳杳只能点点头,表示顺从。 “是是是,扬将军您武功卓然,冷立林那菜鸡,明显吃不住您一掌。您这一掌,他绝对是心服口服。” 没有人会去惹一只发怒的狮子。 除非那人是不想活了。 扬老将军在盛怒之中,李杳杳只能顺着毛摸。 李杳杳看向扬素波,一个劲的给她递眼色,希望她为自己解释解释现在的情况。 扬素波读懂了李杳杳的眼神,无奈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李杳杳。 “喏,是这个,看看吧。” 李杳杳展开一看。 上面,是一首诗。 是用行书写就。 而且,是冷立林极具个人风格的行书。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李杳杳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保持着展开那纸的姿势,呆住不动。 这首诗。 她上辈子见过。 不对,更精确的说,冷立林誊写的这首诗,她上辈子见过。 笔迹,纸张大小,甚至墨色的浓淡,都一模一样。 当年的情景,和现在,宛如重现。 那时,冷立林在瑕山抗敌。 桓羽生暂时回白京安顿朝中事务。 一日,冷立林寄来的信件,和那些寄给李杳杳的那些请帖一起,被送到了李杳杳府上。 李杳杳也没留意,以为都是她的信件,便一起拆了。 待她一张一张的读的时候,才发现了冷立林这一封独特的信。 这一封,除了誊写了一首诗,再无其他的信。 那信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刺痛了她的眼睛。 为什么,白京到暇山,如此远的距离。 冷立林,一句别的话都没有,只是单纯的誊了一首表达思念之情的诗。 她宁愿,这封信,除了这首诗,有任何别的内容。 有普通的报平安的字句也好,有汇报瑕山战情的信也好。 甚至,有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嘘寒问暖也好。 就是不要—— 除了诉衷肠,再无其他。 这算什么。 在向她展示他们之间的独有的默契吗? 一封信,除了一首诗,再无其他。 只是一首诗,就能把两人之间的所思所想全部表达。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再插足。 (本章完) 第270章 忘却前尘 第270章 忘却前尘 李杳杳默默的收起了这封信,把它锁在了不起眼的柜子深处。 直到后来—— 傅合他们闯下的踏天大祸,被捅到陛下面前。 傅合,是父亲的门生。 陛下自然以为,傅合做的这些事情,父亲都有参与。 陛下对父亲也大为震怒。 桓羽生也为父亲的事情奔走求助。 冷立林也暂时放下暇山的事务,从瑕山跑回来相助。 有一次。 她端着茶水点心,想要送去给还在商量营救左相对策的冷立林和桓羽生。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现在来回奔走,都是为了营救自己的父亲。 之前的私情恩怨先放到一边。 若是一点表示也没有,显得她也太不懂礼了。 就在她刚刚站在冷立林和桓羽生正在议事的房间门口,正要下人通传进去之前—— 冷立林的质问传了过来。 “左相的事,我在瑕山便早有察觉,之前就给你送信,让你早做准备,你怎么什么都没做?!若是做了,怎么会是如今这个无法收拾的局面?!!” 很快,桓羽生震惊的回答传了过来。 “你,给我送过信?!” 冷立林的质问转为了震惊:“难道,你没收到?!!” 桓羽生的语气听起来充满错愕。 “没有啊——我没收到你的任何信件!!” “这事情搞的!!”冷立林又连连叹气,“为了怕信件被其他人拿到以后破解,我还特意用了咱俩之前商量过的暗号。” “我记得——涉及左相的事情,就写白居易的诗来代替!!!” “是啊是啊,咱们,是以诗集为破解暗号,好事用景物诗,坏事用感怀诗——冷家的事就写李白的诗,左相家的事就写白居易的诗!!” “可是-我没收到你关于写白居易的诗的信件啊————” “那,怪不得我了。”冷立林的语气听起来释然不少。“信,我是真的寄了。定是信件被半路拦截了——不过,也幸亏我没写别的,这截了信件的人,可能也看不懂我说了什么——也算是个不幸中的万幸。” 桓羽生赞许道:“那还是立林你心思缜密,事事周到,提前想到了这个方法。” 两人满怀爱意,互相吹捧了一阵。 桓羽生又叹气起来。 冷立林安慰他道:“我知道你心善,觉得左相是你岳丈。不忍心看他受陛下责难,受牢狱之苦。但是,眼下,这件事,先机尽失,我们已经非常被动了。” “是啊——”桓羽生叹气,“事情愈演愈烈,拔出萝卜带出泥,左相的那些门生一个一个的被揪出来。他们做的事,我看着都胆战心惊。” “是啊羽生,这件事——已经这不是我们控制能力之内的事情了,你也别自责了。” 屋子外。 李杳杳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原来,那首“我有所念人——”并不是冷立林对桓羽生诉说相思之情的情诗。 而是,提醒他,左相要有危险,早做准备的暗号—— 是她,自己伤春悲秋,截下了这诗。 是她,耽误了桓羽生提醒父亲早做应对的打算。 是她,害了父亲。 都是她的自以为是,是她的嫉妒心,不甘心,仇恨之心,害了所有人。 都是她的错。 李杳杳痛恨自己的小心眼。 都是她,不能放下对他们的仇恨。才会最终,害了自家人。 ———— 眼下。李杳杳捧着这诗。 浑身一阵激灵。 这是冷立林的报信诗!!! 父亲有危险!!!! 那边。扬老将军仍旧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腻歪还不行,还写这种诗,真是有够倒胃口的——” 扬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扬老将军仍旧在数落,“住我家,还在我家堂而皇之的做这种事,是真当我扬家无人了啊!!欺人太甚!!” “他们两个,要思,要念的,去别处!!别在我家,脏了我家的地!!” 李杳杳小心翼翼的插话:“其实,扬老将军啊,我觉得您所说极是。我也觉得,他俩都住在您家,天天黏在一起,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得以诗传情啊——” 杨老将军停止了抱怨,用着前所未有的,带着点探究的目光看看李杳杳,又看看他自己的女儿。 “小丫头,那字纸,再拿给我看看!!素波!!你把这字纸,哪里来的来着?再讲一遍!!” 李杳杳连忙把手里字纸呈上。 扬素波叹了口气,被迫再次回忆。 “——我去找桓大人议事,在他的书桌上发现的。我一眼认出了冷立林的字迹。便觉得蹊跷。桓大人一看我注意到了,就变得神色有异。想把这字纸藏起来。” “最终——在我的强势之下,我还是拿到了那张字纸。” 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说,李杳杳也猜到了。 本来,素波也是下定决心要和冷立林退婚,正愁着如何开口。 这件事情,坚定了素波要退婚的想法,也成了导火索。 素波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件事,捅到了长辈面前,求长辈做主。 然后—— 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素波幽幽道:“这些旖旎心思,得在情爱之中才能体会的到。大概,用嘴巴,真的不足以表达,必须要写下来留作定情信物吧。与是不是天天能见面无关。” 听了素波的这话,扬老将军原先的那一点点疑惑瞬间烟消云散。 “说的是了,这没什么可疑蹊跷处了。这年轻男女互相爱慕的,确实也每天以诗传情。这情到深处,这男人和男人之间,大概也和男女之间,差不多,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只是——”扬老将军话头一转,语气里有几分哀伤,“委屈了素波了。想想他当着我的面,都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想而知,之前,不在瑕山的时候,得多委屈我的素波!!” 扬素波听了这话,也差点落泪。 她上前双膝跪下,抱住扬老将军的膝盖,声音哽咽:“父亲,过去的事情,是女儿自愿的,女儿不后悔。” 扬老将军叹气:“是我从前,识人不清,耽误了你。这大好年华啊,再说亲——恐怕——” (本章完) 第271章 扬素波发誓 第271章 扬素波发誓 李杳杳听出来扬老将军没说出口的意思。 素波今年已经是十九岁了。 在安国,通常,女子十七嫁人。 十九岁,已经是大龄未嫁少女了。 留给素波挑选的时间,着实是不多了。 扬素波笑笑:“父亲,本来,我就无心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之前之所以对冷立林——嗯——和别人大有不同,大概也是从小的执念使然。” “如今,执念抛下,发现,他也不过如此。并不值得我的那许多心思。” “而且——经过了冷立林,我对男子,真的是,再无任何期待了。” “所幸,借着这件事,今时今日,终于下定决心,和那些污糟事,彻底一刀两断。” “从此,拨乱反正。” “我扬素波,在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情上,蹉跎的时间够长的了。” “此生,只愿不再蹉跎时间。我现在,只愿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尽忠职守,守护瑕山百姓。” “若能做到这些,我扬素波这一辈子,就值了。” 扬老将军,看着扬素波,满眼含泪。 他不停的拍着女儿的手,眼里有欣慰赞赏,但是,却不住的叹气。 李杳杳懂他的赞赏和哀叹。 赞赏他的女儿的一片为国为民的丹心。 叹的是,这短短的人生,初初开始,就遇到了带给她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的冷立林。 只怕,杨素波这辈子,还真的,没法再喜欢任何男人了。 因为冷立林给她的伤害太大了。 从此,只怕在她心里。 除了她自己的父兄,其他男人就是自私,无耻,肆意妄为的代名词了。 素波看看立在远处的李杳杳,笑道:“正好,杳杳今日也在,索性一起做个见证。” “我扬素波,今日起誓——愿掬银河三千丈,一洗女儿故态。” ?!! 此话一出。 扬老将军万分震惊,悔不当初。 “素波——你?!” 素波微笑:“父亲,这没什么,有些女人觉得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是完满一生。但是我觉得,能陪伴父母,戎马一生,护住一方百姓,才是我扬素波的完满一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父亲,不必觉得为我遗憾。” 扬老将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同样呆住的,也有李杳杳。 因为这句话,素波上辈子也说过。 只是,情景大有不同。 那时,扬老将军蒙冤被斩首。 扬家其余小将死于雍西人的挑拨离间的奸计之下。 那时,李杳杳就看着素波一身丧服,在灵堂之上,面容沉静的起誓—— “我扬素波,今日起誓——愿掬银河三千丈,一洗女儿故态。” “扬家,如今已经没有男子。我扬素波,是扬家的后人。扬家的门户,由我来立。我今日发誓,我杨素波此生,自今日起,只做两件事——一:是抵御雍西,二:为我父亲的冤屈平反昭雪。” 那时,李杳杳震惊于她的勇气。 而扬素波,也真的像她自己所说。 从此,在她身上,很难再找到几分女子的影子。 她本身就已经和将士同吃同睡。 自那之后,训练更加刻苦卖力,十个男子,都不及她一个。 回忆收回,看着眼前相拥的父女二人。 李杳杳是又感动又伤感又担忧。 感动于她们的父女之情。 伤感自己和父母远隔,不知何时见面。 担忧——上辈子,素波说这句话,是为了激励自己,为父报仇。 可是这辈子,这句话,这么早就说出口了。 难道——是说—— 扬家被害,和左相被问罪下狱这两件事,都被提前了吗? ———————————————————————— 雍西和安国的战争打响了。 作为主要战场的瑕山,首当其冲。 瑕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每天被送到医馆的伤兵越来越多。 李杳杳每日越来越忙。 月知恩,也到了扬素波的麾下报到。 她甚少见到月知恩。 但是听梅医正说,月知恩眼下在扬素波麾下,还是排名最末尾的参将。 但是,听说月知恩极为受扬素波重视。 想想也是,一个初初参军的小毛孩,不从伙头兵做起,直接就做了守将帐下的参将。 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待遇。 扬素波为月知恩指定的师父,也都是人品,武艺,谋略一等一的人才。 因为李杳杳并未去过军中。 因此,也没曾得见月知恩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是,听梅医正转述,是个不可常见的全才。 之前,冷立林誊写的那首“我有所念人”,还在李杳杳处收着。 李杳杳每日以空闲下来,总是忍不住乱猜。 上辈子,这首诗,是暗示左相有危险。 那这辈子,是不是也是相同的暗示呢? 这想法困扰了她许久。 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要去找冷立林问个究竟。 听说,冷立林自从那天被扬老将军一掌拍出了将军府。 就和桓羽生两个人,租了一间两进的宅子住着。 李杳杳各种旁敲侧击的到处询问,终于得到了那宅子的具体方位。 ———————————————————— 这日。 正午。 李杳杳收拾停当,拎着一揽子她之前精心搭配的有助于伤口恢复的草药,和早晨在集市买的猪蹄,去了她早已经得到了地址,但是一直没能去的地方。 她兜兜转转,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终于,在一出瑕山城中的距离将军府较远,但距离军中较劲的一处民宅停下。 李杳杳看去—— 这是一所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不甚起眼的宅子。 就连大门,也只是普通的黑漆小木门。 门上的黄铜把手,都有些生锈了。 难以想象,冷立林那么铺张的人,竟会同意住在这里。 李杳杳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手慢慢扶上那黄铜把手,扣了三下。 黄铜敲在黑漆木门上的声音,意外的好听。 很快。 门的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只是—— 着脚步声—— 熟悉的有些胆怯。 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可是这四周又没什么能给她提供遮挡的地方。 门“吱呀”一声开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门后露出一张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杳杳姐姐?!!”月知恩惊呼:“你怎么会来这里?!!” (本章完) 第272章 茉莉花茶 第272章 茉莉茶 月知恩惊喜的笑了,看上去恨不得抱住李杳杳:“杳杳姐姐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李杳杳这下承认也不甚,不承认也不是。 承认吧,她没这厚脸皮。 不承认吧——看着月知恩这扬起来笑得开怀的小脸,她又狠不下心。 算了,脸皮这东西—— 又不能当饭吃。 李杳杳也是努力给月知恩回应一个相同灿烂程度的笑容:“是啊知恩,我是来看你的,许久不见,这甚是不放心,特意来看你的——” “是吧?”月知恩欢天喜地的接过李杳杳手上挎着的篮子:“这猪蹄子,真新鲜啊——做汤肯定好吃——还有这草药——” 月知恩凑近鼻子闻了闻—— “这是专门调理内伤的草药啊——”月知恩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消下去不少,“——杳杳姐姐,我又没受伤,给我准备这个做什么?” 李杳杳心理暗叫不好。 她十分后悔刚才撒谎了。 果然,这人不能撒谎。 这撒一个谎,就要用十个谎来圆。 “——而且啊,杳杳姐姐,你说你是来看我的,可是,我也是今天偶然才来这里的,你说是来看我,这说法,从何而来呢?” ?!!! 偶然?! 这小子!!! 这是设套等着自己呢? 这说谎被揭穿的滋味—— 还真是—— 尴尬到让她无地自容。 月知恩的脸在看到李杳杳的尴尬神色之后,冷了许多。 “好了杳杳姐姐。别为难了。我在开门的时候看到你的神色,你显然对开门人是我这件事,很惊讶的。” 李杳杳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嗫喏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当时,确实是吃了一惊——” “听杳杳姐姐这话头,对我在这里这件事,也确实很是意外——那杳杳姐姐你,显然不是来找我的了。” 李杳杳这下是尴尬本尬了,她知道没法含糊过去,但是还在努力含糊:“嗯——许久不见你,这冷不丁的突然碰到,着实是有些意外。你看,这许久没见,属实是我做当姐姐的失职,着实是过意不去——但是我这猪蹄,正好今天借着这个机会给你!!这,赶早不如赶巧嘛,这,今天刚买的,你看,正好炖炖给你补身子——” 月知恩冷着脸,表情冷硬,一脸“不愿意再听你虚伪瞎掰”,一展长臂,猛的把李杳杳拽进门,然后——“砰”的一声,用极大的力气关上了门。 李杳杳本来还想解释几句。 却只见月知恩气呼呼的一个劲的往前走,根本不理她。 想了想。 原本停在她舌尖的解释的话,也又被她咽了回去。 也对—— 她们的关系—— 好像,也没什么解释的理由。 前面气呼呼走路的月知恩却猛的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杳杳姐姐,不是来见桓大人的吗,怎么不跟上?” 哎? 李杳杳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停在门口。 其实,这跟不跟上的,应该也无伤大雅吧。 这二进的院子,一眼能看到底,应该也不至于迷路。 原来他,走的那么着急,不只是因为生气,也是为了在给自己带路啊—— 李杳杳小跑起来,急忙赶上去。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知恩,我,是听说冷大人住在这里养伤,来探病的,不是来见桓大人的。只是你,怎么是你为我带路——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怪不得呢。”月知恩没好气的冷哼:“补气血调理内伤的草药,还有猪蹄,原来,这都是给冷大人准备的呢。我想也是,我一个下人,哪里配吃猪蹄呢。” “没有!!!”李杳杳悔不当初,本来只是想解释不是来找桓羽生的,没想到被月知恩把自己的本来目的诈出来了,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补救,“知恩,你千万别这么说!!” “你这样说,真是让我心里难受,无地自容了!” “你说,我怎么解释好呢。我和你说句真心话——这个,此一时,彼一时,不知道你在这里的时候,买这猪蹄的时候,想想要进冷立林的嘴,可心疼了。你也知道,我和他,不算仇人就不错了。可是,之前他和桓羽生好歹也算帮过我。这如今他出了事,我过了这么久才来探望,已经是有些冷心冷情了。这东西,也是探病坠手而已。如今,知道你在这里,这东西,更不能便宜他了!!这东西,进了知恩你的肚子,比进冷立林的肚子,会让我高兴一百倍!!” 听到李杳杳的解释,月知恩原本气的绷紧的脸,这才稍稍松快了些,但是,也绝对称不上完全松懈下来。 “哦——是这样啊——” 李杳杳忙点头如捣蒜。 月知恩这才满意道:“那我,就收下了。杳杳姐姐,杳杳姐姐,以后常来啊。” 李杳杳有些愣神:“哎?常来做什么?你不是偶然才来这里的嘛?” 月知恩的嘴巴又撇了下去,语气里满是不满:“杳杳姐姐不知道吗?桓大人就是扬将军为我找的师父。我近来,一直住在这里,就是为了方便跟着师父学习。” 什么?!!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兜兜转转,月知恩这辈子还是和桓羽生有解不开的师徒情分吗? 李杳杳艰难的开口:“怎么,会是他啊——” 月知恩看着李杳杳微微蹙起的眉头,原本松快些的脸,又恢复了绷紧的状态。 “杳杳姐姐,好像不愿意我跟着桓大人?” 李杳杳诚实的叹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桓羽生和冷立林交好,扬素波又和冷立林决裂了。结果你在扬素波的麾下做参将,又去给桓羽生当徒弟,这关系——错综复杂的有些尴尬,我是怕耽误你的前程。” “这素波看见你,就想起桓羽生,想起桓羽生,她就想起冷立林。这想起冷立林——只怕你要被牵连遭殃。” “这素波是怎么想的啊,怎么给你找桓羽生当授业师父啊——这中间这乱七八糟的前尘往事扯着——” 李杳杳唉声叹气,不住的抱怨。 月知恩陡然停住了脚步。 “杳杳姐姐,是担心我——吗?” 嗯—— 也算是吧。 李杳杳看着他,再次真诚点头。 月知恩笑了。 (本章完) 第273章 再嫁对象冷立林?!!! 第273章 再嫁对象冷立林?!!! 月知恩笑得春风和煦。 “这一点,杳杳姐姐放心。” “被牵连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李杳杳疑惑:“你怎么知道?” 月知恩继续道:“扬将军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她清楚桓大人的实力。我跟着桓大人学习,是极好的事情。” 李杳杳可没这么乐观,“我自然相信素波的为人。只是——这情绪,有时候,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本来可以避免的事情,还是尽量避免吧。军中,就没有比桓羽生强的人了吗?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妥。不能找找素波,要求换个师父吗?”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火药,为什么,非要靠近火药呢?” “我不换,”月知恩一口拒绝,他看着李杳杳,面容沉静,“求桓大人当我的师父,是我自己要求的。” “?” 李杳杳被这句话震惊的不轻,还想再问下去,发现俩人已经走到了屋子门口。 此时屋子里传来了桓羽生的由远及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他在向着他们走过来,“知恩,我听见你在和什么人说话,是有客人来了吗?” 房门被推开。 桓羽生的脸露了出来。 这,还是自上次在扬家的将军府,看他被扬老将军指着骂“姘头”之后,桓羽生和李杳杳两人第一次见面。 “李小姐?!!”他的脸色有点慌乱和惊喜,“之前在屋内听着声音就像是你,但是不敢确定,没想到真的是你!!!!” 桓羽生用极快的动作整理了整理他的衣服。 “知恩!!”桓羽生连忙招呼月知恩干活,“快去泡茶!我前儿个刚得了个好茶,茉莉茶。听说姑娘们都爱喝,李小姐今日请一定赏脸尝尝!” 月知恩没动,表情纠结,看起来很是为难,“师父,您看,您了解的其他姑娘是其他姑娘,杳杳姐姐,是杳杳姐姐,这——您说其他姑娘爱喝,但是杳杳姐姐可能不爱喝——我和杳杳姐姐在一起那么久了,从来没见她喝茶。” 此话一出,桓羽生的脸色尴尬起来,急忙解释:“李姑娘,其实我,我也不是怎么了解其他姑娘的口味——只是私以为女子大多爱这香,觉得你也会喜欢,所以——” 李杳杳点点头,对桓羽生淡淡:“嗯,没什么的。只是,我确实如知恩所说,不怎么喝茶,白水就好。不必浪费你的好茶了。” 桓羽生讪讪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月知恩一脸得意之色,一溜烟的跑走,冲洗茶杯茶碗,倒入开水,动作一气呵成。 很快,月知恩端着托盘走回来。 他轻轻的端起茶杯放到李杳杳的身侧:“杳杳姐姐,小心烫。” 李杳杳接过,对他甜笑:“多谢。” 这一笑不打紧,月知恩就这样,保持着半弯着腰的递杯子的姿势,愣了好一会。 桓羽生清了清嗓子:“不知道李小姐今日来是——?” 李杳杳也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从怀中掏出那张冷立林誊写诗句的字纸。 桓羽生一看,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也许,是想起来他自己那天被叫“姘头”的不堪场景吧。 李杳杳淡淡道:“桓大人放心,今天,我不是为扬家兴师问罪来的,只是有个疑惑,一直不明,想请桓大人为我解惑——” 桓羽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冷立林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刚刚可是听到了‘扬家兴师问罪’几个字?!扬家不是已经和我们冷家彻底分道扬镳了?还想抓着不放,兴师问罪?” 李杳杳回头,只见冷立林只着单衣,一边把胳膊往外套袖子里伸,一边大步向着这里走来。 “呦,我寻思我几日,都被众人当茅厕一样远着,今日,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大驾光临啊,原来是荒王妃啊——” 冷立林说“荒王妃”三个字的时候,刻意拉长的音调,把他的恶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李杳杳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本来,确实还有些担心冷大人的伤势,不过今日一见,冷大人精神头好得很,还有心思讥讽别人,看来,是我多事了。” “冷大人在这里,被桓大人如此妥帖的照顾,可比不得不为了照顾姻亲关系的面子,勉强您冷大人屈尊住在扬将军府,要舒服的多了吧?” 桓羽生脸色尴尬,急忙对着冷立林迎上去,一边为他穿好衣服,一边心疼的数落:“你的伤还没好,走的这么急做什么,衣服也不好好穿就这么出来——这万一着凉冻着,这伤好得就更慢了——” 李杳杳今日本不想多扯,只想问自家父亲的事情。但见冷立林仍旧如此理直气壮,实在是无法接受。 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冷立林,今日,我本不想多说素波的事情。是觉得你已经受了伤,搬出将军府,你得到了教训,,不愿意再提起这些你觉得羞愧的事情。没想到——你是根本没觉得羞愧啊!!” 冷立林看着李杳杳,目光如刀。 “所以,你今天,真的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来教育我的?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李杳杳豪不露怯的和冷立林对视:“我本来是真没想说的,是你非得逼着我亲开口说出来的啊——” “算了算了——”冷立林先败下阵来,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什么也别说了。这句话,再从你嘴里出来,我这新伤加旧伤,又要好久才能好了。“ 李杳杳有些懵。 冷立林这把她惹的——她这气氛,情绪都到了,对方却哑火了。 她和冷立林这唇枪舌战也算是屡次过招了,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对冷立林有冷立林那么大的杀伤力呢。 但是—— 这些话,已经顶在了嗓子眼,着实是不吐不快。 “冷立林,”李杳杳叹了口气,“本来,我真的是没想指责你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你都还在养伤。有些话,等你伤势好了,也再说不迟。” “可是——身为素波的朋友,有些话,如果我现在不说,我怕过了此时此情境,再说,就难了。就算你不让我说,我也要说了。” (本章完) 第274章 我需要你,这样的一个人做妻子 第274章 我需要你,这样的一个人做妻子 冷立林翻了个白眼,“李杳杳,我就知道,从之前在白京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是让我不痛快的事,你就一定要做,对吧?” 李杳杳并没有因为冷立林的白眼而有所退缩。 “冷立林,我知道,你不喜欢素波。可是,你不喜欢你可以告诉她,你可以早点退婚。你怎么能做到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她对你的好,一边伤害她呢?” “你什么回应都不会给她,那为什么要接受她对你的好呢?”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那她对你的好,你应该也觉得负担啊,你为什么还能接受呢?我真是不能理解——” 冷立林双手抱胸,坐了下来,他看着李杳杳,眼神天真又有些嘲笑。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你不爱荒王,都能嫁给他半年多,我不喜欢扬素波,但是接受她,很难理解吗?” “你为了家族利益,可以嫁给荒王。我也可以为了家族的联姻的需要,娶扬素波。” “她确实不是我喜欢的女子。但是。我可能,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我冷立林需要这么一个妻子。冷家也需要这样的一个妻子。这就够了。” 李杳杳冷笑:“是啊,能陪着你演戏的人,一个就够了。这万一人多,那不得穿帮啊?” 李杳杳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力气推着,让她把这两辈子积攒的话一吐为快。 “冷立林,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如果原来,你告诉我,你那样恶劣的对待扬素波,是为了撵她走,让她知难而退,我可能还能对你尊敬几分。” “可是,我还真是把你想象的高尚了,原来,你还是自私的只想利用她。” “冷立林,你可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了。我嫁到荒王府,说不上为荒王全身心奉献,但是也敢说,我自己当得上‘克尽本分’四个字。可没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你对扬素波可不是这样。你是一边借用她的身份为你贴金,一边通过伤害她,来提升你自己的满足感。” “扬家军功赫赫,你们冷家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是那么坚如磐石,你们也需要扬家这样手里有兵权的姻亲。” “你们冷家,也需要有着扬家血脉生下的孩子,来加强你们冷家的势力。” “你们冷家,一边享受着扬家联姻带来的好处,一面又要作践她。” “冷立林,你还真是会算账,怎么所有好处都你得了。” “扬家的兵权声望你要,自由你也要,传宗接代的任务你让扬素波来承受,然后你自己出去着又送橘树,又送远志的对你真正喜欢的人互诉衷肠,让素波当所有人的笑柄。” “冷公子真是算盘打的好,家里有素波为你稳定后宅内院,孝敬父母,教养子女,外面有桓羽生和你一起指点江山壮志豪情。真是分工明确呢。” “冷立林,你做这一切的时候,你肆意表达自己的时候,想过素波的境遇吗?“ “如果你和素波异地而处,是你的未婚妻和其他人如胶似漆,对你不闻不问,让你和整个家族颜面扫地,你会怎么样?” “按你冷公子的一贯风格,是怕你是会整的对方万劫不复吧。” “冷立林,扬素波对你的好,你一直接受的太心安理得了。所以当他们把本来就不应该给你的好收回的时候,你反尔觉得你自己委屈,觉得她们不对。” 李杳杳这情绪上头,说得激情澎湃。 冷立林一直静静的听着李杳杳的控诉。 他好几次张张嘴,似乎想要插话,但是李杳杳丝毫不给他机会,连珠炮似的一气呵成。 终于,在李杳杳结束之后,冷立林才得以开口。 “好,你说完了?” “说完了。” 冷立林嘴角扬起一抹若是有似无的笑意,“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有不得不说,李姑娘,还真是了解我,把我的心思摸的透透的啊——” “这下,扬素波也不嫁给我了,你也撒气了。” ”诚然,我确实如你所说,需要有个人来传宗接代,让我得以对得起冷家,对得起父母。但是我这个人呢,也确实肆意妄为惯了,也不想去过什么一夫一妻的举案齐眉的生活。妻子,孩子,对我而言,就是摆设,就是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要忍着厌恶去完成的任务。” “虽然我不算很在乎,但是,确实不得不有。” “扬素波痛苦,是因为她想从我这里得到对等的好,但是我给不了她,所以她痛苦。” “那我,我也退一步。扬家的兵权我不要了——不过,李小姐,你父亲,在朝中,还是有些实力的。你家,若是和冷家联手,想必——对你家,也大有助力吧?” 冷立林此话一出。 宛如在这屋子里扔了个炸雷。 李杳杳震惊。 桓羽生诧异。 月知恩更是徒手捏碎了他正在洗刷的茶杯,血水流了一手,但他浑然未觉。 只有冷立林,仍旧浅笑的坐着,仿佛他刚刚问的只是“等会吃什么”这种稀松平常的问题。 冷立林看了眼众人的反应,讥笑:“都愣着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扬素波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我给不了她,那她,显然不是一个适合的合作对象了。那我就退而求其次,不管什么祖上定下来的婚约了,不求扬家的助力了。李家——很不错。我也想找个不想从我这里得到情爱的合作对象。李姑娘,你意下如何?” 冷立林说完,站起身,直直的走到她面前,单手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 “李杳杳啊——其实,你长得,还真是不赖呢——不愧是当年名动白京的贵女啊——” 李杳杳被冷立林这冷不丁的轻佻动作吓了一跳。 “冷立林,你发什么疯?!!放手!!” 她想后退,却没想到被冷立林死死的捏着下巴,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他身上不是还有伤吗?! 怎么力气这么大?! 月知恩先没崩住,登时一个力落的动作扔了茶杯,三步做两步,飞奔到了冷立林面前。 (本章完) 第275章 李杳杳,可惜了 第275章 李杳杳,可惜了 月知恩一个抬手,死死的钳住了冷立林捏着李杳杳下巴的那只手。 月知恩语气冷硬:“冷大人,还请你放尊重些。” 桓羽生也脸色大变:“知恩,你在做什么?!立林他身上有伤!!” 冷立林看了一眼月知恩,又看看桓羽生,表情玩味。 “羽生,你还真是——有个好徒弟啊——这还没出师呢,就敢对尊长动手了。” 桓羽生也急了:“知恩,还不放手?!” 月知恩丝毫不为所动,:“我现在有次此行为,只是为了不让尊长做出有违尊长身份的事情,是为着尊长考虑。至于尊长是不是领受我的好意,那就看尊长的肚量了。” “好,好,好!!”冷立林突然大笑,慢慢的放开了钳制李杳杳下巴的手。 “李杳杳,”冷立林看着李杳杳,表情很是不怀好意,“在邀买人心这方面,你是行家啊。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能对你如此忠心,看来,你还真是——不可小看呢。” 李杳杳毫不示弱的瞪着冷立林:“哪里哪里,冷大人的夸奖,我可担不起。‘邀买人心’什么的,我可谈不上。月知恩他不是没头脑的小孩子,他知道礼数,知道是非对错。” 同时,位于讨论中心的月知恩见冷立林放了手,他便也放开了冷立林的胳膊。 桓羽生第一时间冲到冷立林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桓羽生满脸心疼:“还好还好,没什么大碍——月知恩!!!” 桓羽生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李杳杳生平第一次看他如此冷峻的表情。 “你,如此不知分寸,太让我失望了,今天,你去给我把我今天教你的剑法练上五十遍,不到数量,不准休息!!” 月知恩丝毫不惧,嘴上答应着“是”,但是人却立在原地,一动没动。 桓羽生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就去!!” 月知恩仍旧是八风不动。 “师父,我会去的。只是,要在杳杳姐姐安全离开之后。” “月知恩——”冷立林看向月知恩,那眼神让李杳杳想起了成年的狼看向已经长起来的小狼的那种戒备于恫吓,“你,很好。不愧是羽生的徒弟。这功夫,真是日渐精进,力道也是够足,就连我,日后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你先别得意。看在你是羽生的徒弟的份上,我送你一句忠告。” 冷立林用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看向月知恩,仿佛月知恩是个卖笑上位的小倌。 冷立林薄唇微启,语气里也带着些不屑:“莫恃少年时,少年能几时?” 听到这句话,月知恩抬手看向冷立林,目光是毫不示弱,甚至们还带了几分嘲讽。 “桓冷大人放心,我从来没这么想。” “我从来没有仗着自己年龄小而怎样,反倒是冷大人,可别仗着只是虚长几岁,就摆老人的架子,端老人的谱。” “月知恩!!!” 桓羽生勃然大怒。 “李小姐还在这里,你就如此目无尊卑,剑法也别练了,给我出去跪着去!!!” 月知恩站着没动,只是把头扭向李杳杳。 “杳杳姐姐,你何时走,我送送你。” 李杳杳叹了口气。 本来,是想问问那首诗的。 结果谁能想到冷立林突然发疯,整的事情不好收拾。 现在这个样子,显然不是她问下去的好时机。 只能—— 以后有机会再问了。 可是,如果真的涉及父亲的话,还是早些打听清楚的好。 别再瞻前顾后了,早点打听清楚,还能早做打算。 管他冷立林什么心情呢。 还是父亲的大事要紧。 万一,父亲再像上辈子一样,被她自己的一时鼠目寸光所害,那她,真是百死难赎了。 李杳杳又坐了回去。 “本来,我知道冷公子还在病中。本来,也觉得,这日子,也不好来麻烦冷公子,只是有些疑惑,想请冷公子解答。” 李杳杳再次把那字纸给冷立林和桓羽生看。 冷立林面色不改。 “李姑娘,方才,不是为着这个,已经发了好一通长篇大论了吗?!怎么,一遍不过瘾,还要再来一遍?” 冷立林自嘲道:“我情深不能自已,写诗传情,伤害了扬将军,我罪该万死。可以了吧?” 李杳杳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冷立林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那还要我怎么?!让我去游街示众,负荆请罪?!” 李杳杳再次耐心道:“我还是不明白,你和桓羽生,成日家腻在一起,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为什么,还要誊写前人的诗句呢?” 冷立林用着饶有兴趣的眼光看向李杳杳。 李杳杳直视冷立林的双眼,一字一顿:“这诗,总觉得,不是你说的传递情谊那么简单——” 冷立林轻笑:“李杳杳,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 ? “你,比扬素波,聪明。” “既然,你已经看透了一切,方才,怎么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对着我好一通教育呢?” 一旁的桓羽生急了:“立林!!慎言!!” 李杳杳听着冷立林的答案,心凉了半截。 整个人也如同被七八桶冷水从头浇下,淋了个彻底。 李杳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果然,这首诗,不只是情诗,而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独有的传递信息的暗号。” 桓羽生急忙上前,显然是不想让李杳杳再猜了。 “李小姐,既然,你也知道这是我和冷立林之间的独有的暗号了,那就意味着,我们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出于尊重,您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 李杳杳双目直视桓羽生,豪不露怯:“桓大人,我并不是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你们之间的事情,如果不牵扯我,那与我无关。但是——现在,我想知道,你们的这些信息,是不是与我,与我的家族有关。” 桓羽生看着她,一脸为难。 李杳杳看着他这反应,心下了然了。 果然,和上辈子一样。 若是与自己无关,桓羽生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自己,与自己无关。 可是,看他这个纠结的样子,李杳杳心里,更加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本章完) 第276章 你愿意花心思骗我,我很开心 第276章 你愿意心思骗我,我很开心 李杳杳知道,是自己家,出事了。 “是不是,我的父亲——” 冷立林在那边,冷不丁的开口:“李小姐,看你的样子,是已经得到答案了。” 冷立林满意的拍手。 ”李小姐,果然,是聪明之人。仅仅凭着这一点线索,就拼出了背后的真实意思。“ 冷立林再次慢悠悠的走到李杳杳面前。 “我需要一个妻子,一个李小姐这样的妻子。” 李杳杳现在已经没心思应对他的调情,直接戳破。 “一个在外面给你兜底当遮羞布,在内为你孝顺父母传宗接代,还能揣摩你心思的,无怨无悔的工具人?抱歉,我做不了。” 冷立林也不恼火,反尔很好脾气继续为自己拉票:“扬素波要的情,我给不了她。我相信你不会问我要这个的,我可以给你比情分重要的多的东西。” 李杳杳好笑道:“冷大人,没有情的话,那你给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随时,都可以收走。主动权,永远在你手里,而我,可能永远要猜测你对契约精神的坚守程度。我,不做那赔钱买卖。” 桓羽生再也看不下去,在一旁高呼:“立林,别胡闹了!!” 冷立林这才后退了两步,看着李杳杳,饶有兴味:“可惜,可惜了。” 李杳杳得到了活动空间,也见好就收,赶紧三步做两步跑到了门口。 月知恩见状,也一溜烟跟到她身边。 “杳杳姐姐,我送你出去。” 月知恩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李杳杳。 不让冷立林的视线有一丝一毫落到李杳杳身上。 冷立林看着逐渐远去的两人,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桓羽生又无奈又费解:“立林,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明白,你是要做什么.“ 冷立林幽幽道:“羽生,你还是喜欢李杳杳吧?” 桓羽生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是很快调整了过来,说话也是四平八稳:“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的心意,你明明都知道,我怎么可能再去喜欢李小姐。” 冷立林笑了:“你的这位李小姐,着实是个好妻子的人选。曾经,我想为你娶她,只是可惜了,她过于聪明,不能为我们所用。” 桓羽生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站在扬将军的角度想——咱们想法,确实是只考虑咱们自己了。李小姐是扬将军的闺中密友。她会替扬将军出气,也是可想而知,理所当然的。” “是啊——”冷立林看向桓羽生,表情认真:“只是——她们让我受辱就罢了,竟然把你也扯进来——不可原谅。” —————————————————— 门外,李杳杳拉着月知恩叮嘱。 “知恩,今天冷立林说的那话,你别放心上。他就是嫉妒你比他年轻,比他有无限活力,咱们犯不上和他生气。气坏了咱们自己就太不上算了,让他自己无能狂吠去吧。” 月知恩笑笑:“放心,杳杳姐姐,我不放在心上。我连更难听的话都听过。这不算什么。” 李杳杳心头一酸:“知恩,你受苦了。” 月知恩摇摇头:“不,杳杳姐姐,我很幸运。我有爹娘,有你。我真的很幸福,没觉得自己苦。” 李杳杳还是不放心:“知恩,桓羽生嘛,为人还可以,称得上是忠厚公正,可是冷立林那家伙性情古怪,肆意妄为,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俩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选择了一个,意味着选择了他们两个。你真的心意已决,一定要跟着他们两个?” 月知恩笑笑:“是的,杳杳姐姐。” 李杳杳犯愁叹气:“你这孩子,怎么拗起来,这么拗啊。” 月知恩看着李杳杳,仍旧只是笑笑。 因为你啊。杳杳姐姐。 我知道_ 你对桓大人青眼相加。 而我—— 也想要被你那样注视。 而不是,一直只是被你当个小孩子。 李杳杳不知道月知恩内心的波涛汹涌,仍旧是放心不下月知恩:“你——回去,真的要罚跪的嘛?” 月知恩点点头:“都答应了。跪就跪呗。” 李杳杳万分内疚,“都是我连累了你。” 月知恩摇摇头:“不,杳杳姐姐,今天,我很开心。” ? 都被罚跪了,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知恩,你是不是,对罚跪,有什么误解啊?!罚跪并不能锻炼内功什么的,只是纯受罪啊!!” 月知恩摇摇头:“不是为了这个。” 李杳杳不解:“那是为了什么?” 月知恩脸红了。 忙伸出两只手,把李杳杳往外推。 “哎呀时间不早了杳杳姐姐,你快回去吧。” 哎哎哎? 李杳杳被他推着走了好远,才不得不喊停。 “好好好,我回去!!” “只是,你一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能偷懒就偷懒,那个罚跪,别太实诚了!” 李杳杳想要转过身来,看着他嘱咐。 却没想到,月知恩一直保持着推着她的姿势,让她没办法转身。 她只得——背对着月知恩喊话。 只是—— 她说完。身后的人,并没有什么回应。 “——知恩?” 李杳杳疑惑的问道。 身后原本推在她肩颈处的双手,渐渐的顺着她的肩膀,向她的肩头缓缓移动。 李杳杳不由得浑身战栗。 这感觉—— 太熟悉了。 仿佛—— 是前世—— 月知恩和她在xxx之前的动作—— 月知恩的两只手渐渐的,扣住了李杳杳的两个肩头。 然后,缓缓的把李杳杳往他的怀里带去。 李杳杳能感受到月知恩那渐渐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之上。 轰!!!!!!! 李杳杳感觉自己的整个脑仁要炸开了。 她又尴尬又羞涩。 这是做什么?!! 她一动不敢动。 月知恩像只小猫,下巴在她的颈窝蹭了蹭,这动作杀伤力太大,她的颈窝,现在是前所未有的痒。 这种痒,遍及全身。 这亲密的触感,让她整个人像是烧了起来。 更要命的是—— 月知恩接下来还说话了。 “杳杳姐姐,今天,不管我受什么罚,我都很开心。” “不是因为冷大人和桓大人,而是——因为——你。” “因为,杳杳姐姐你,为了让我开心,而愿意心思骗我。证明,我在杳杳姐姐心里,是很重要的人” (本章完) 第277章 废柴也想要金手指 第277章 废柴也想要金手指 李杳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一路上,她的脑子乱哄哄的。 月知恩那烫到灼人的胸膛,还有不容她逃脱的那个拥抱—— 桓羽生和冷立林说的那些话—— 父亲的处境—— 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 为什么,明明,重生过了。 还是如此的无能。 看着父亲陷入麻烦,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 朝堂之事,她插不上手。 如何帮助父亲呢。 去拉拢桓羽生和冷立林,求他们帮助父亲? 可是,以什么立场呢? 她是素波的朋友,怎么能去对伤害素波的人讨好献媚呢? 去——求求素波? 也不行。 素波已经够忙的了。 又要操练兵将,又要抵御外敌。 不能再拿自己家的事情,去麻烦她了。 “——丫头,你到底要把我这酸枣仁给碾到多碎啊?!这粉末,风一吹,都能给我吹没了——不需要这么碎的。有些病人不愿意把这个入口。而且,我们熬酸枣仁烫,只需要熬出汤汁,把酸枣仁滤出即可。” 一旁的梅医正看着已经被李杳杳碾碎到不能再碎的药材,痛心疾首。 李杳杳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已经像烟灰一般细的酸枣仁。 李杳杳顿时醒过神来。 “梅医正!!!哎!!对不起!!!这——我这——浪费了药材。” 梅医师很好脾气的摆摆手:“没什么,冲水喝也药效一样。这不碍事。只是——看你心不在焉的,你平时可不是做事三心二意的人,是有什么事情嘛?” “是——”李杳杳见梅医师主动提起,心里触动,“现在,安国和雍西打仗了——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人现在如何——也许,他们现在也在发愁,受苦。只是,我在这里,帮不上任何忙——” “谁说你帮不上忙?” 梅医正正色宽慰道:“既然他们现在可能处境艰难,那你更要保重好你自己,日后相见的时候,也好给他们安慰。” “你更加不能只是干着急,愁苦。而是更要做好你自己。说不定,你现在每天救治的将士,就有将来能帮你父母一把的人呢?” “机缘这种事,可是神奇的很。” “况且——若是我是你,我就会——天天为他们祈祷。常言道‘心诚则灵’,这心意到了,神明知晓,感念你的诚意,也会庇护你的家人的。” “不要觉得祈祷没用啊,要相信——‘相信’的力量。” “姚瑶——其实,你这人,运气一直不差的。对吧?”梅医正说完,调皮的对她眨眨眼。 是啊—— 梅医正的话,让李杳杳心中的阴影散了大半。 是啊—— 自己就这么胡思乱想。 于谁都无益。 ———————————————————————————————————— 是夜。 李杳杳和衣躺在自己的小床之上。 她不能完全放松下来,解衣入睡。 她的寝屋外,还睡着不少在这里养伤的军士。 她生怕他们半夜,会有什么不适反应,所以,只是合眼养神,不敢睡死。 屋外。 忍着疼的闷哼声,一阵大过一阵。 李杳杳再也躺不住,披着外衣走了出去。 屋外,有个刚刚受了刀伤的军士,大概由于太过疼痛难忍,头不停的来回转动。 李杳杳急忙给他固定住。 “别乱动,你这伤,固定好。就不能动了。你这来回转头,难免不带动身子。” 那军士看着他,一脸祈求:“姚大夫,我实在是难忍——这伤口疼痒难耐。这还不能动,头疼口苦——” 李杳杳柔声安抚:“再坚持几个时辰,你就可以动了——若是现在忍不了,落下残疾,你会后悔终生的。” 李杳杳拿起床边的橘子,掰开一小瓣,塞到男子嘴里。 “头疼的话,多少补充点水分,这橘子酸甜,可以抵消写头疼,你感觉会舒服些。” 男子含着那一小片橘子,过了许久,才将橘子咽下去。 他感激的对李杳杳点点头:“姚大夫,真是麻烦你了。多谢。” 李杳杳抿嘴小声道:“没什么。我守在这里,若是你还有什么不适,就叫我。” 男子一脸愧疚:“怎么好意思让姚大夫不睡觉守着——” 李杳杳一笑:“没什么的。你们能恢复的更好,我这夜,就熬得值了。” 那军士感激道:“姚大夫。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照顾,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会回去——” 李杳杳为了不影响其他病人休息,只是小声宽慰他:“别多想。不管有没有我,你都会好好的。有军医,有梅医正呢。他们会尽力医治你们的。” 李杳杳望向黑暗中忍痛闷哼,皱眉的军士,心中的哀伤忧愁真的散去不少。 是啊。 她一个劲的愁苦做什么呢。 自己现在远在瑕山,不能在白京露面。 自己又没有那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本领。 眼下,她能做的,就是不负光阴,行善积德。 希望多行善,多祈福。 能让神明,保佑父母,保佑整个左相府,挺过坎坷,逢凶化吉。 阴霾散去,心思清明,之后,她的眼皮子也越发沉重,竟然也坐倚着床栏杆,睡了过去。 —————————————————————————————— 梦里—— 冷立林不屑的声音响起。 “我劝你,别白费劲了。” ? 梦境像是被蒙着一层雾,看不清楚。 李杳杳努力想要拨开重重迷雾,却仍旧只是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 那两个身影一大一小。看着,像是冷立林和月知恩。 她看不见月知恩的脸,只是能看出来他弓着身子,姿势很是恭敬。 而冷立林,抚着扇子,从身形动作,就把他的肆意畅快表露无疑。 他们俩,这是在做什么? 冷立林的声音接着传来:“别以为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你知道羽生只是左相府的女婿。而羽生,为官清廉,只知实干,并没有什么钱财。你在羽生身上,把他的毕生所学学了个青出于蓝,能拿到的都拿到了。想着跟着羽生身上刮不出油了。便想攀上李杳杳。做了她的人。日后,你好继承着偌大的府邸和这八辈子也不完的金银财宝,对吧?” 月知恩的回答很快也传了过来:“冷大人这话,恕我不能认同。我这一朝变成贱籍,被绝了登临庙堂的所有指望,一生所学全废。我心中的悲伤痛苦,恐怕冷大人不能体会。” 啊。。。刚刚去食堂打饭。 今天有我最喜欢吃的大虾,我兴高采烈的和食堂大叔摆手打招呼,结果食堂大叔以为我不要,然后排在我前面打饭的人说,“正好她不要,快给我吧。。”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前面那个人端着四个大虾走了。 我:“我没说我不要啊。我只是和你打招呼啊!!!。” 哎,想想,这个事也有好处。最起码白衬衣不会因为剥虾被溅上汤汁了 (本章完) 第278章 是我变得不可爱 了嘛?你怎么不喜欢 第278章 是我变得不可爱 了嘛?你怎么不喜欢我了? —— 冷立林冷笑:“这话,你拿去骗骗羽生和李杳杳还凑合,别想骗我了。羽生和李杳杳,一个容易心软,一个傻到近乎实诚。现在,他们两个人都觉得,你是被他们两个内斗牵连的可怜小猫,都觉得对不起你。拼命的想要补偿你。” “羽生竭尽所能的带你结交人脉。而李杳杳更是在钱银上任你予取予求,从不过问。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天天做出那副可怜兮兮伤春悲秋,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样子来——演戏不累嘛?” 月知恩仍旧保持着弓着身子的姿势。 虽然距离隔得很远,但是李杳杳看着都有些害怕,生怕月知恩会突然从袖中抽出利器刺向冷立林。 最终,月知恩什么也没做,只是淡淡回道:“这事,如果冷公子羡慕的话,我倒是很愿意和冷公子换换——可是——冷公子——只怕,是会嫉妒我吧?” 冷立林的声音冷了大半。 “我嫉妒你一个贱籍的男宠做什么?!” “你嫉妒我——最起码,我现在,有名正言顺的名分。而且,我还可能和我想要的人,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而你——冷大人,只怕,这两样,你此生也得不到吧。” 冷立林倒是没被激怒。 他的音调,语速变得一顿一顿。听起来,危险了许多。 “你想激怒我。那你真是——还是年轻了——不过,你倒是暴露了你自己的目的,原来,是想父凭子贵啊——怪不得,是啊,什么都没真正的血缘来的名正言顺啊——” “义子的身份,多么飘虚啊——可,若是你是李杳杳的孩子的父亲,那就大不一样了。” “李杳杳,名动白京的贵女。她的孩子的父亲,必然不会是个贱籍男宠。为了左相府和桓羽生这个三品官的颜面,到时候,你和李杳杳的这个孩子,也会是姓桓。但是。李杳杳和羽生必然又觉得,这样对不起你。他们必然会让你抚养孩子。到时候,这个继承了两家的孩子,还不是任由你拿捏了?” 月知恩像是被激怒了,猛的直起身子。 “冷大人,您如此会猜,不去编写话本子,编戏,真是可惜了。不过。你说的,以色侍人,借子上位,那是我最看不上的——我有一身的本事。要靠身体?!!那学本事为何?!” 冷立林看上去不想和他多说了,他猛的收起扇子。语气也变得许多,像是在审问犯人。 ”那之前——羽生和李杳杳相约解决李家的铺子的麻烦,为什么屡次不成行?哦——究其原因,是你在中间故意把时间错开,让他们两个人彼此错过,心中怨气更盛。”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我想,这说辞,你肯定早就准备的妥当了,我也不需要从你口中知道了。” “月知恩,你现在是年轻,确实还有几分姿色,可以耍点少年人的心机。” “少年人耍心机,还有几分可爱。你呀。好好珍惜吧。好好保养你那张脸,那身皮。可别等人老珠黄,皮糙肉皱。到时候,你想卖,都卖不出去了。” “还有——你对羽生耍的那些小技俩——用在膈应他和李杳杳身上,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若是你错了主意,贪心不足,不只是想在李杳杳那里顶替羽生的位置。我让你后悔生下来。” 月知恩的声音幽幽的,像是飘忽不定的微尘。 抓不住,但是若是吸入心肺,那就是窒息。 “真是难为冷大人了。我一个贱籍男宠,承蒙大人看得起,还得劳烦冷大人如此费心从各个方面敲打我。可见——冷大人,和桓大人,是真的忌惮我的——年轻啊——” “只是,略略那么年轻几岁,就让两位大人如此不安。我还真是,诚惶诚恐了。” 冷立林大约是想到了自己比月知恩快要大上十岁的年纪,如果非要嘴硬说不羡慕他的年轻,大约也是骗人的。 但是输人不能输阵。 “月知恩,我劝你,就算你现在在年轻力壮,也别太仗癫。我劝你个好。” “莫恃少年时,少年能几时?” 一直像是局外人一般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李杳杳听到这句话,确实忍不住浑身一激灵。 这句话!! 今天听到的这句话!! 原来!!上辈子,冷立林就拿这句话警告过月知恩了。 一阵迷雾卷起。 李杳杳不自觉地举起袖子遮挡了眼睛。 待到迷雾散去。 她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化了。 现在的场景,阴森恐怖。 寒风猎猎,风的呜咽里,还卷着浓浓的兵甲的铁气和血腥之气。 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穿着战甲的尸体。 夜色笼罩,只有几处火把闪着微弱的光。 看样子——是刚刚结束战斗的战场。 纵使见识过战场,但是身处这样阴森恐怖的场景。 李杳杳还是两腿发软。 她急忙跑到距离她最近的一处光亮的地方。 只是,等到她跑近,才发现—— 原来,那光亮,是一个年轻小将手里的火把的缘故, 那年轻的小将,正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配刀,一下一下的,狠命戳地上的什么尸体。 李杳杳知道战场上这种操作。 战斗结束后,会有两方的将士打扫战场。 各自清点各家的伤亡人士,捡走战利品。 这打扫战场,也怕被二次攻击。 因此,那些打扫战场的军士,会对着地上的敌方尸体再补几刀,确保他们真的死透了。 这小将,也是在确保安全。 这时,小将手里的火把照亮了他的脸。 是月知恩。 只是。 看年龄,不像是这辈子的月知恩。 倒像是——上辈子,那个从战场上回去,即将当上权臣的成年月知恩。 他表情平静,眼神冷冽,但是嘴角还略有笑意。 仿佛,他不是在戳尸体,而是在摆弄什么他刚得的小玩具。 带着种天真的残忍。 李杳杳看着这一幕,着实是有些胆战心惊,她不敢再看,想要收回视线,却无意中瞥了一眼那个躺在他们脚下的尸体。 只是这一眼,就让李杳杳吓的跳了起来。 这!!!! 这不是??!!! 她方才给他喂过橘子的那个军士嘛?!!! 激情写文。。。,章节名都错啦。。是279。。。哎。。这果然脑容量不够用啊 (本章完) 第279章 月知恩发怒 第279章 月知恩发怒 他怎么死了?!! 他不是被治好了嘛?!! 怎么会?!! 月知恩在这时,也发现的李杳杳。 他拿着火把照亮了李杳杳面如土色的神情,还对李杳杳甜甜的一笑。 “杳杳姐姐,许久不见,怎么是这个表情?” 李杳杳连连后退,说不出话来。 这是上辈子的月知恩。 可是,上辈子的月知恩,可没怎么叫自己杳杳姐姐。 大多时候,他都称呼自己为“夫人”。 月知恩一步步的向李杳杳逼近。 “杳杳姐姐,你躲什么?是不喜欢我了嘛?” “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啊?杳杳姐姐你之前不是都说我可爱的嘛?” “是我变得不可爱了嘛?” 李杳杳看向地面上她之前才救治过的军士。 他的尸体被戳的惨不忍睹。 她再一次深刻的理解了“不得好死”这个词。 那军士的战甲之上——还隐隐的好像刻着个“月”字。 而月知恩——在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看着脸上还挂着血迹,提着刀,带着满足迷蒙笑容向她走来的月知恩,李杳杳吓的尖叫发抖。 “啊!!!!!!!!!!” 李杳杳尖叫着惊醒。 甫一睁眼,才发现,在梦里已经是死尸的人,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李杳杳的惊吓更甚。身子急忙向后倒去。 “哎哎哎——你你你——” 你不是死了嘛?!!! 不是我杀的你!! 别靠过来啊!!! 那军士不知道李杳杳所想,急忙上前,扶住李杳杳,待李杳杳坐稳后,又立马将手撤回。 许是和李杳杳碰触的原因,他的脸,“唰”的一下子变得通红。 “姚大夫——你——你没事了吧?” 李杳杳惊魂稳定,抚住还处在惊吓之中的心脏,揉了揉眼睛。 现在,日光微亮。 看样子,已经是早晨了。 “你——你能动了?” 那军士见李杳杳问他,有些羞赧。 “嗯——梅大夫说,过了昨夜,我的骨头基本稳定了,我便可以动了——这,都还得感谢姚大夫昨晚的费心照顾——” 哦哦哦—— 原来,是这样—— 他没死啊—— 他是个活人。 那一切,都是梦。都是梦。 这个梦—— 也太诡异了。 李杳杳努力把梦境撵出脑海。 却不经意间瞥到了军士胸前铠甲上刻着的字“月——” 真的和梦里一样,有个“月”字!! 李杳杳睡意全无,彻底苏醒。 李杳杳指着他胸前的那个“月”字,想要问出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 那军士顺着李杳杳的目光看去—— “姚大夫是说这个?” 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刻字,很是骄傲,“这是我的姓氏。我们这些军士,都是把名字可在胸前的。只是,刻全名过于繁琐,因此,便只刻姓氏了。” “你——姓月啊?” 那军士似乎没想到李杳杳问这问题,点了点头。 “正是。” 李杳杳干巴巴道:“这个姓,不多见啊——好姓。好姓。” “多谢姚大夫夸赞。只是姚大夫,方才——看你双眼紧闭——眉头紧锁,是没睡好吧?也是了。那样坐着睡,怎么能睡好呢?” 李杳杳猛然警觉起来。 “我在梦里——没有说什么话吧?” 那姓月的军士张了张嘴,刚刚要说话—— “杳杳姐姐!!” 门口,月知恩的声音传来。 李杳杳和军士同时向门口望去,。 月知恩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脸色铁青。 他大步流星,三步做两步走到李杳杳和那军士之间。 他一个眼刀冲那军士飞过去。 军士嗫喏的自动后退了几步。 月知恩语气不善,语气毫不客气的对着那军士质问:“你方才在做什么?” 那军士只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把你送来这里,是为了治伤,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冒犯医正。若是再有行为不检点之处,立即军法处置!!!” 那军士连连道是。 月知恩的语气冷到了极点。 “知道了还不快滚?!” 那姓月的军士悄悄抬眼,神色尴尬的看了眼李杳杳,又极快的收回目光,倒退着离开。 待那军士走远,李杳杳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军营里,是个参将,可以对这些普通的军士发号施令。可是,是个受了伤的的病人。我们,也只是——一声和病人之间的随口聊聊。他并没有行为不检点之处。你又何须这样不近人情。” “随口聊聊?!”月知恩撇过头,仍旧是怒气冲冲,胸脯都因为生气而有些剧烈起伏:“他的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了!!而且!!!他靠近你也太近了!!!我训他两句就算不近人情了?!我恨不得直接拿刀劈了他!!” 月知恩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处来,把他带来的篮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惯。 篮子里的已写东西滚落了出来。 是大块大块的肉,鱼虾等物。 李杳杳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去捡那些吃食。 “你在我心里,可一直是个谦逊懂礼的孩子,何时变得这么充满戾气啊。这样,可不好——” “那杳杳姐姐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子啊?”月知恩突然也蹲下了身子,把脸凑近李杳杳,对着李杳杳很好脾气的问道。 他的脸上,挂着刻意的媚笑,声音,也故意压的又低又沉。 诱惑,无微不至的向她侵袭而来。 他突然的变化,倒让李杳杳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前世,月知恩给她当男宠的那段日子。 月知恩就像一条在诱惑她的蛇一般,在她耳边道:“杳杳姐姐,是觉得,我应该向桓大人那样子,温文儒雅?就算在军营里,也该礼贤下士,当个儒将?!” “可是杳杳姐姐——”月知恩的语气猛的变了。 他突然把语气里的诱惑一扫而空。 话语变得坚实有力。 “桓大人是三品官。他温和,是礼贤下士。受人敬重。我只是扬将军帐下最小的参将。可没多少人拿我当盘菜。若是我和桓大人一样,像个彬彬有礼的书生一般,我早就被那些将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杳杳姐姐你喜欢的温润,是需要身份做支撑的。而我——没这个身份,就只能靠自己本身硬气起来,别人,才会听我号令,不会轻看于我。” 月知恩说着这些。 李杳杳有些心疼。 (本章完) 第280章 清醒的沉沦 第280章 清醒的沉沦 月知恩说着这些。 李杳杳有些心疼。 是啊。他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没有多高的官职,多强大的后台背景。 就被迫进了军营,要和着一帮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同吃同住同训练。 甚至——还要镇得住他们。 若是没点威严,真的只剩被吃的死死的份。 李杳杳默默的捡起那些吃食,装进篮子,站起身来。 “难得你过来一趟,也难为你带了东西来看我们,昨天——你被罚跪了,腿怎么样了?” 月知恩见李杳杳关心他,方才的冷硬神色一扫而空,又变会了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孩子。 月知恩立马收拢了双腿,灿然一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亮的惊人。 ”杳杳姐姐放心,不碍事的。我今天,只是想来见杳杳姐姐的。” 李杳杳还是有些不放心,坐医正的习惯让她没多想,直接下意识的向伸手去试试他的伤势。 “不行,我还是看看的好。” 月知恩的脸“噌”的突然涨的通红,身体后倾,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李杳杳伸向自己大腿处的手。 “——杳杳姐姐!!!我——我没事,真的——真的——” 月知恩两个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看李杳杳,面色渴求般的看了李杳杳一眼,又急忙收回了目光。 李杳杳这才意识到男女大防。 此时,月知恩按住她的手,又怯怯的不敢看她的样子,活像她之前养过的一直小猫。 那只小猫也是这样,在不想李杳杳抚摸它的时候,就那样轻轻的按住李杳杳的手,用真诚又略带祈求的目光望着她。 妩媚又娇柔。 李杳杳有些愣神。 保持着被月知恩按住手的姿势,也是许久没动弹。 下意识的,她想让这一瞬间——再延长一些。 她不知道,她是通过此时的月知恩去找年幼的她和那只小猫的互动的感觉,还是,单纯的只是—— 感受现在。 感受月知恩手心的温度。 空气变得有些干燥。 月知恩渐渐的偏转回头,直视李杳杳。 他先是略带羞涩的凝视李杳杳的双眸,然后——那双含情的眼睛的视线却看似无意的慢慢下移—— 他的视线,从李杳杳的双眼一路向下游走,渐渐——到了李杳杳的双唇之上。 李杳杳一瞬间,像是被他这眼神蛊惑住一般,脑子也一片空白,整个人鬼使神差的凑近那蛊惑她的源泉—— 那双透着桃红色的双唇。 而那蛊惑住她的那双唇微启—— 少年的嘴唇,瓣般的完美唇形,带着点嫩红色,像是刚刚长成的樱桃。 那串樱桃也逐渐向她靠近——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是又很快清醒了过来。 等等,她刚刚在做什么?!! 她,她怎么会?!! 她赶紧猛烈的摇了摇头。 理智回笼。 她急忙像是被弹射出去一般,一步三丈远地,远离了那张她方才还端坐于其上的矮床。 月知恩被李杳杳这急于拉开距离的动作搞的有些受伤。 他垂下了头。 额前的几缕碎发垂了下来。 碎发和阴影把他的面容遮了个七七八八,李杳杳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更何况,此时,她也不怎么敢去看他。 李杳杳有些像那种做了错事急于逃离现场摆脱罪责的小偷,急急忙忙的跳了起来,仿佛她屁股底下起火了一般。 她顾不得梳理月知恩的心情,只想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 “那个,那个,多谢你送来的这些东西。我——我昨天的药泡了一晚上了,我得煎药去了。你——你自便吧!!” 李杳杳急急忙忙的想逃,却被月知恩一下子攥住了手腕。 少年的手,炙热,有力。让她心动,心悸。 整个人也忍不住一激灵。 这感觉—— 不对劲。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封心锁爱,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久违的心跳感觉? 这就是,枯树开? 李杳杳不敢看月知恩,只是拼命的想把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掰开。 “知恩,现在日头大亮,想必,军营,是要点名了,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的。你在军营呆着。军法严明,可不是闹着玩的。趁着还没点名,你快些回去。” 若是以前,月知恩知道李杳杳是为他好,就算是心里失望,也只得不情不愿的顺着李杳杳,被她推到门口。 可是现在—— 月知恩一个用力一扯,李杳杳就跌到了他的怀中。 月知恩身上的少年人独有的清冽之气包裹住了她。 没等她回过神来—— 月知恩已经俯下身子—— 他的双唇,覆上了她的。 电光火石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啪”的断了。 李杳杳的脑子一片空白。 大概,那断掉的东西,叫“理智”吧—— 如果注定逃不掉,那就,清醒的沉沦吧。 她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只是,在闭眼之前,她隐隐约约,看到了—— 一双眼睛。 一双,在注视着他们的眼睛。 —————————————————————— “杳杳姐姐,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 李杳杳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他口中的“下次”——怎么听,都不觉得仅仅是“看你”这么简单。 “我看——你还是先养养你的腿吧,在你的腿养好之前,你还是少到处跑了。” “那行吧。”月知恩答应的很痛快,脸上却有些得逞的坏笑,“本来不舍得杳杳姐姐来回奔波劳累的,但是既然杳杳姐姐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只能麻烦杳杳姐姐,去看我了。” “——!!!!!!”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德行? 李杳杳无奈的笑笑。 月知恩看着李杳杳的笑,忍不住又把唇凑了上去—— 只是—— 就在两人又要肌肤相贴之时—— 月知恩突然目光凌厉,低喝了一声:“哪个不要命的?!这也偷看?还不快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杳杳看见一个军士,正忙不迭的“噔噔蹬”的跑开。 是也姓“月“的那个军士。 看着他仓皇而逃的侧脸的那双眼睛—— 与之前偷看她和月知恩的,是同一双眼睛。 与此同时—— 她偏头看向仍在揽着她的月知恩。 只见月知恩脸上的神色,变得狠戾阴邪。 他像是个盯住猎物的狼一般,死死的盯着那个逃走的背影。 思及昨夜的那个梦,李杳亚不寒而栗。 这个人——上辈子,死在月知恩手上? 最近忙的要命,许久没来更新,没想到刚刚回来就看到了小读书人同学的20张推荐票。太感谢了。 (本章完) 第281章 安德被掳 第281章 安德被掳 这一天,梅医正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之前数天不见踪影的安德,因为之前已经被官府登记为”死亡“的原因,因此,他们报官寻找安德的请求,被驳回了。 好消息是,她的尸体,目前并没有人找到,并且还有可靠消息称,她现在,就在雍西的大营里。 梅医正拍着李杳杳的肩膀安慰她:“好歹,她还活着,也算个好消息了。” 李杳杳悲哀的摇摇头,她一个姑娘家,身陷敌营,只怕——是生不如死。 安德,是怎么被敌军掳走的呢? 梅医生知道李杳杳心中所想。 他也甚是自责。 “都怪我,现在明明是这个时局混乱的,还当口让她去瑕山采药——” 李杳杳痛苦的摇头,“这事情——谁能想到。自从经过上次的雍西人的偷袭,瑕山底下,已经是层层军士把守,一直雍西的蚊子也进不来,安德——是怎么被掳走的——” 确实。 眼下,雍西仍旧是在和瑕山对峙。 虽然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下数十次。 但是瑕山在素波的守卫下,依旧是固若金汤。 安德一直在瑕山之内,在瑕山将士的保护之内,是如何被掳走到雍西的军营的—— 难道,瑕山内部,已经混进奸细了? 梅医正表情痛苦,一脸悔恨,又拍了下李杳杳的肩膀,“哎,姚瑶,安德的事情,咱们,都得一起上心啊。” 李杳杳痛苦的抬起脸:“我现在恨不得飞出去,亲自把安德救回来。” 没等梅医正回话,有个身影已经立在了李杳杳面前。 “姚医正,我——我愿意出去救安姑娘。” 李杳杳抬头,是之前偷看过她的那个姓月的军士。 她有些感动。 “月军士,谢谢你。感谢你都这份仗义相助的心,只是,你身为军士,无军令,不得擅动,我不能拿着这件事害了你——” 只是李杳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的军士就被从他身后伸出的一个剑柄,拨拉到了一边。 那军士被扒拉的——脚底下一踉跄,整个人也崴了,好不容易扭了好几下,才站稳。 这,“四两拨百斤。” 那那根拨拉他的剑—— 虽不见那剑柄的主人,但是从这拨拉人的力度和架势,就能看出此人的武功之高,心态之气定神闲。 颇有大将风范。 “月军士,看在咱们俩同姓的面子上,我一直对你网开一面,但是没想到,你是如此的拎不清啊——” 剑柄的主人现了身。 是月知恩。 月知恩的表情——威严之中带着嘲讽。 “我竟然不知道你有敢孤身闯敌营的勇气和本事。这样,下次我们和雍西对战之时,我命你冲在前面,做先锋。给你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那姓月的军士见了月知恩,眼神里满是惧怕,根本不敢接月知恩的话茬,方才的勇敢登时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拔腿就跑。 月知恩看着他慌不择路逃走的身影,表情有一丝的得意。 李杳杳看向月知恩,表情里有浓浓的不认同。 “我知道素波治下,军纪严明,无军令不擅自行动,所以并没有要求他去为了安德以身犯险。你又何须这样出言挖苦讽刺他呢?” 月知恩听了这话,满不在乎道:“我又没真的把他怎么样,只是——提前,让他长点记性。不该他逞的英雄,别想去逞,不该他觊觎的事物,最好,在最开始,就把不该有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李杳杳知道月知恩意有所指,但是,此时的她,记挂安德的安危,不想与他争辩。 “我说不过你,只是希望,你能宽以待下。” 尤其—— 是对月军士。 李杳杳很害怕。 害怕梦中,月知恩杀死月军士的场景,这辈子,也会再现。 梅医正看月知恩来了,很有眼色的道了声好,便默默的退开,还把其他人也带走了,把地方留给李杳杳和月知恩两人。 月知恩凑近李杳杳,神情暧昧,又带着些引诱,“杳杳姐姐,特意叮嘱我,要我宽以待下,杳杳姐姐,是怕我难为他吧,杳杳姐姐你,很在乎他呢。” 李杳杳又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月知恩,你一贯的成熟稳重,我知道难为一个下属的军士,对你来说,除了抹黑你的名声,没有任何意义。而你,逼问更清楚这件事。这个节骨眼,还是别说这孩子气的话比较好。” 月知恩轻笑:“孩子气吗?我倒是不觉得孩子气。杳杳姐姐,觊觎你的人太多了。你总是对谁都好,对谁都不设防。之前的桓大人,我可以不计较。他文武双全,天下少有。我自叹不如。但是,我以后,一定会比他强百倍千倍!!让你不会有当年没有选择他的遗憾的。可是这月军士算什么?!!喜欢你?!!他也配?!!他凭什么?!!” 李杳杳被他这突突突的一顿输出冲的脑仁有些疼。 怎么了? 怎么就喜欢了? 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月军士只是听到了我和梅医正的对话,好心帮忙,想去救安德。这时他身为瑕山军士的责任心使然。并没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若是有你说的那些企图,那是侮辱了瑕山的军纪。” 月知恩冷哼一声:“那杳杳姐姐,还真是喜欢把人往好处想呢。杳杳姐姐,你是要找人救安德吧?为什么,宁愿去问他,也不来问我呢?” 李杳杳转头回屋:“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仔细想对策——” 在她的身后,月知恩的声音低了下来。 仿佛——炽热的火焰,坠入冰窟。 “杳杳姐姐,不会是——想去找桓大人相助吧?只是——桓大人要和冷大人一起,协助扬将军守城,只怕是无暇顾及某个女子的安危了。” “我劝杳杳姐姐,为了救你都好姐妹安德,还是在我这里多下下功夫吧。” 李杳杳回头望向月知恩,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的月知恩,还只是个参将,就已经学会了,利用自己的小权力,对可能有求于他的人威逼利诱。 (本章完) 第282章 香包与护腕 第282章 香包与护腕 李杳杳有些恍惚,她仿佛觉得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一个有父母陪伴的少年,而是前世那个谈笑间就能轻飘飘的说出诛九族这种话的跋扈权臣。 “月知恩,安德是瑕山的百姓。你是瑕山的将士。瑕山的将士营救瑕山的百姓,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应被拿来讲条件,要好处的。” 而月知恩,面对李杳杳的谆谆教导,并没有如以前一样,表现是乖乖受教的样子。而是歪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李杳杳。 就像——在卖萌,避重就轻,装听不懂她的话的样子。 李杳杳看着月知恩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心凉了大半。 她想起前世,月知恩只是为了自己晋升官职,便杀良冒功,害了素波一家的事。 她在心里骂自己糊涂。 这才多久,就为假象所迷,放松了警惕了。 ———————————————————————— 安德不能不救。 最终,李杳杳还是决定,去求求扬素波。 在此之前,她确实也是做了好一番的心理挣扎。 素波守城已经够累了,她再去求她调兵遣将,去救她的朋友,着实,是有些心里过意不去。 可是转念一想,安德落在雍西人手里,生死难料,雍西人在素波这里吃了那么多亏,不知道,会不会把气撒在安德这个瑕山女子身上。 还不知道——他们对安德,会不会有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况且——安德不管怎么说,也是瑕山的百姓。 求素波救救瑕山的百姓,也不是什么难为她的要求。 李杳杳一刻也不敢耽搁,衣裳也不换,只是戴上帷帽便飞奔去了扬素波的军营外,求军士通传求见。 守卫的军士认得她是瑕山的“姚医正”向上通报得到回应后,便很快为李杳杳放了行。 李杳杳用最快的力气奔向了素波处理军务的大厅。 —————————————— 正厅下。 扬素波正端坐在帅座上仔细的看着桌子上一封展开的信。 眼下,她左右无人。 许是无人的缘故,她无需再拿捏自己的神态表情。 那信,她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李杳杳情急之中,也没见礼,大步流星的就走到了杨素比的面前。 而扬素波见是李杳杳,原本有些发愁的神色有些许的舒展。 “杳杳!!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我正要去找你,你就找上门来了!!” ? “哎?”李杳杳有些愣神,“你找我——是,有何事?” 扬素波也不和她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你身边的那个叫安德的姑娘,被雍西人掳走了对吗?” 李杳杳一听,激动的反手握住扬素波的手,声泪俱下的恳求:“正是!!!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素波,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事情的原委,我也就不用再叙述了。咱们把这时间省下来商量对策,出兵营救!!她一个姑娘,落到敌军手中,不知道会遭什么罪,还求你,施以援手,救救她!!” 扬素波回望李杳杳,却一脸为难。 李杳杳的心沉了下去。 “素波——你,不能去救安德?” 扬素波把手里的信往李杳杳怀里一塞,“你自己看吧。” 李杳杳拿起信了。 一目十行的大略的浏览了一遍。 信的内容让她震惊到难以接受。 她抬起头,捏着信的手指都在颤抖。 “这——这种事?” 扬素波悲哀又无奈的点点头。 信的内容,很让人意外并且难以接受。 写信者是雍西的主帅下的号称第一猛将的洛。 信的大致内容是,安德是他带走的。 至于怎么带走的,瑕山就不必费心思探究了,反正也肯定查不出来,因为他们做的天衣无缝。 至于安德,她在雍西大营呆着,过的很好,以前多谢他们瑕山人照顾,以后就不劳瑕山人费心了。战争结束后,他自会把她带回雍西。 “很不可思议是吧?但是很遗憾。这确实是雍西的使者带来的信。我曾经也怀疑过这封信的真伪。但是——你看看这信上的大印,送信人的身份。还要——这个——” 扬素波面容沉痛的递给李杳杳两样东西。 李杳杳颤抖着接过来。 一个,是女子随身挂着的香包。另一个,则是一个男子戴的护腕。 香包上的挂绳紧紧的绕着护腕缠了好几圈,难分彼此。 扬素波在一旁没好气的补充道:“洛那混账,信里说了,这两个东西,权当信物。也——是个以后的念想。若是,咱们还有以后的话。” 那香包,李杳杳认得。 “这是安德随身呆着的小香包。只是,安德不在里面放什么香料。她放的,都是些护心丹,金疮药,顺气丸这种能救命的丹药。” 扬素波点点头:“我也猜测,这是那安德的贴身之物,但是不敢确定。正好你来了,帮我一起辨认辨认。” 那护腕,李杳杳不认得。 只是大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军士戴的那种普通铁器打造而成的。 这护腕,通体黑得发亮,雕刻以飞禽走兽的精美纹。其间,还有几个突起的小装饰,似另有玄机。 扬素波看出了李杳杳眼神里的探究,好心提醒:“那护腕,我劝你少碰。我检查过了,那里面,藏着不少的毒针暗箭。若是不小心碰到,直冲你面门射一针,你就立马归西了。” 李杳杳看着这以奇特造型缠在一起的两样东西,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把这两样东西用随身带着的帕子仔细包好,放到扬素波的案上。 扬素波神情严肃:“这护腕,不是安德的东西吧?“ 李杳杳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 扬素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东西,我在与洛交战的时候,在他的手腕上见过。这确实是他的东西。我曾经有个担忧,会不会,安德与洛,本就是一伙人。那我怕安德是雍西的细作,这一切,都只是他们贼喊捉贼。” “可是现在,我确定了,安德确实是无辜被掳走。那就说明,我们的军事布置,有个我们还没发现,但是雍西人已经发现的大漏洞。” “否则,雍西不可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越过层层的兵士把守,把安德这么一个大活人掳去雍西大营。“ (本章完) 第283章 完结章 第283章 完结章 扬素波设计了无数救出安德的方案。 也数次付诸实行。 无论是派人交涉,还是趁夜偷袭,都是无功而返。 对方略带嘲笑的让活着来的人捎了个信给素波。 对方放话,说,安德在他那里,吃得好穿的好,无需她操心,让扬素波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军队和治下的子民。 免得哪天一朝城破,男性无一幸免,被斩草除根,女性被掳走,变成他们雍西的奴隶。 李杳杳现在还记得,扬素波奋力的把这写着挑衅话语的字纸掷出去的样子。 她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宣告着她的愤怒。 对安德的营救停下来了。 李杳杳每天都会为安德祷告,期盼安德能够平安无事。 而安德,是不是的也会有消息传过来。 瑕山的战事日益吃紧。 城中的百姓,军士的生活日益艰难。 而桓羽生冷立林因为才能突出,颇得圣上器重,被调回了白京。 朝堂之上,也不容乐观。 夺嫡之争日益白热化。 左相一门经过之前荒王一党的刻意打压已经一蹶不振,被圣上一贬再贬。 李杳杳得到的最新消息是,虽然目前左相还没被贬出白京。但是一朝跌落,在白京这个之前呼风唤雨的的地方,人人都是拜高踩低,人的劣根性彰显无遗。 左相无法忍受这种昔日对着他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下属变成了对他颐指气使刻意刁难的上司,已经准备上书请圣上恩准,谋个外放的官职,举家外迁了。 李杳杳一方面希望能和家人团聚,希望,他们能来瑕山附近,一家人能在一起。 而另一方面,想想上辈子瑕山的那些血流成河的场一场场战役,她又无限希望,父母能在远离瑕山的地方,好好的生活。 至于荒王—— 听说他的势力越发的大,也越发的炙手可热,和当年闲散王爷的处境,不可同日而语。 又听闻,他向自己的皇兄献出了一位姓“秦”的绝色佳人。此佳人容貌艳丽,歌舞音律,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是朵难得的解语。 李杳杳猜,这美人,八成就是奚琴了。 和前世一样,她在皇子还未登基时候,便蛰伏。 待皇子登基,她有了封号,便摇身一变,变了“奚贵妃”,为其家人平反。 只是,她现在,就是个偏远山区的医女,这些朝堂的权贵之争,再也与她无关了。 而月知恩,因为在军中屡立奇功,官职也是一升再升。 现在,月知恩的地位,已经仅次于扬家人之下。 月知恩小小年纪,骤登高位。自然让那些从军多年的将士不满。 但是很快,月知恩就凭着他的能力,让其他将士心服口服。 毕竟,在这个动乱的时局。 时势造英雄。 英雄出少年。 晋升,靠的是军功,而不是论资排辈。 在听到其他人议论月知恩的晋升速度之快的时候,李杳杳只是笑笑,并不搭腔。 毕竟,和前世相比。 这辈子,月知恩晋升的速度,可以说得上只凭战功,中规中矩了。 这辈子,他没对桓羽生和冷立林下手,杀良冒功,抢夺身份,以此洗掉他自己男宠的出身污点。 (据李杳杳所知,那个和月知恩同姓的军士,还是活的好好的,没有如同李杳杳梦里一般,被月知恩抢夺身份) 月知恩没如前世一般,在干掉桓羽生和冷立林后,通过借机陷害扬家,里通外国,踩着扬家上位,除掉那些在朝堂和他意见相左之人。 前世这个时候,他距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有一步之遥了。而现在,相同的时间,他还在扬素波的手下,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副将。 一心维护城防,只想把雍西人打走。 若说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别的私心—— “杳杳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答应和我成婚啊?” “杳杳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答应和我成婚啊?” “杳杳姐姐你不是说你不在乎我的年纪小了吗?那为什么还不和我成婚啊?” “杳杳姐姐我真想马上就能和你成婚——” 月知恩只要是一有时间,就跑来找李杳杳。 整的李杳杳是又纠结,又无奈。 “你来这里,是为了治疗你手上的刀伤的。平心静气,这才有助于调养。” “可是——”月知恩扬起他那精致漂亮的小脸,一脸的渴望和天真,“正是这个话,杳杳姐姐,我都受伤了,你也不给我吃个定心丸,还让我这样患得患失,失魂落魄,惶惶不安,我的伤口更不容易好啊。如果你答应了我,这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这伤口立马就好了!!!” 李杳杳叹了口气,放下了正在分拣的药材。 “你这么说——这确实是个大事——” “你是瑕山不可缺少的守将,是素波的左膀右臂。若是你这伤势迟迟不好,素波也焦心——” 李杳杳抬头看他:“你这话说的,仿佛我不答应你,我就成了这瑕山军事布置的一大疏漏,就成了全军的罪人。” 月知恩看着李杳杳认真的样子,有些嗫喏:“杳杳姐姐,你如果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了——” 李杳杳微微浅笑,“瑕山收留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怎么能做瑕山的罪人呢?” 月知恩的表情,先是不敢相信,转而化为了浓浓的狂喜。 “杳杳姐姐,你是说——你答应了?!“ 李杳杳点点头:“是啊。为了让你这能令雍西闻风丧胆的守将快快恢复,生龙活虎。我就以身回报瑕山吧。” 月知恩兴奋的冲到李杳杳面前,双臂环住她,一个用力将她举了起来。 月知恩仍旧是难以置信:“杳杳姐姐,我——这——这真的好突然,这是真的吗?你没骗我,没哄我吧?” 李杳杳浅笑:“没哄你。只是——我现在只是个在瑕山的医馆的医女,身上壳什么陪嫁都没有。以后,就要指着你过日子了。” 月知恩朗声大笑:“杳杳姐姐,我的第一个玩具是你给我的,我的爹娘也是你救下的。就连我自己的这条命,也是你给的。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李杳杳看着眼前这种透着喜悦的略带孩童天真的脸庞。脑子里闪过前世那个权臣阴骘的面目。 她微微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 月知恩满足的闭上了眼睛,把自己的眉向李杳杳的手心蹭了蹭,像一只求主人爱抚的大狗。 这辈子,他父母俱在。他没有被打入贱籍,一直靠着军功努力上进,也没有和奚琴勾结,这一切,的改变,越她李杳杳自己,又千丝万缕的关系。 上辈子,她死在了月知恩手上。 又焉知,原本那个良善纯真的月知恩,不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李杳杳终于明白了保命的方法。 不是远离月知恩。 而是让月知恩,远离前世的一切。 上辈子,月知恩没有妻子。自己,也只是听到禁脔。 那这辈子,她就以身报国,成全了月知恩,也护住了她自己。 她听见月知恩在兴奋的计划着嫁娶的彩礼,宴请的宾客,婚后他们两人住的屋子—— 她也听见了自己的回答,(仿佛,是听见别人再用她的声音说话) “按你喜欢的办就好。” 我真的不想烂尾 但是大脑空空,毫无灵感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个故事,我也只能写到这里了。 大家,江湖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