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少，我是你命中的劫》 第1章 谁在他的酒里下药？ “你不要过来！！” 黑暗中，池小叶拼尽全力朝那个向她扑过来的男人怒吼，可是，无济于事，女人在力量上本就难以与男人抗衡，更何况，他还是一只发了情的猛兽。 狭小的汽车后座，空间密闭，她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嘶吼，她以命相搏的反抗都被那双炙热的大掌给击退。 他只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从她的脸颊一路往下。 池小叶扭动身体试图避开他的碰触，但结果适得其反，反而让他的手越发滚烫。 “停下，停！”她嘶哑地吼叫着，身子一个劲地蜷缩起来。 终于，她挣脱了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了他不停往下探的手，“求求你了，停下好不好……你这是在犯法，犯法啊……” 可是，男人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反扣住她的手腕子，肆意妄为。 “啊！！！”剧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撕裂了。 车里很闷，挥汗如雨，真皮座椅容易打滑，摩擦间发出“呲呲”的声响，似乎也在抗议男人的粗暴之举。 他的力气太大了，轻而易举地将她捏扁搓圆，吃干抹净。 而池小叶，就像一个布偶娃娃，被不停地撕扯，不停地抽离，不停地翻转，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直到奄奄一息…… 这是她身为女孩最珍贵的第一次，竟然就在车里，被一个陌生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夺去。 这种耻辱，足以毁掉她整个人生。 这场噩梦持续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当那男人停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天依然是黑的。 整个车里都是燥热的空气，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浓郁的气味。 忽然，池小叶只感觉身上一轻，随即“咚”的一声，那男人自己摔了下去。 她害怕得要死，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她好怕他再折腾她一次，两腿之间的疼痛感仿佛又加深了几分。 良久，下面传来了男人均匀而又低沉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池小叶艰难地坐起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空间里摸索着，可是，这车里既没有安全锤，也没有其他趁手的东西。 这车里太闷了，如果关着门呆上一夜，或许会闷死。 她一不做二不休，拆下驾驶座的头枕，用头枕两根粗实的钢管“啪啪啪”朝底下的男人一顿乱戳乱砸。 漆黑的天，寂静的夜，池小叶咬着牙，龇着嘴，抱着头枕，大口大口地喘气，如果他再扑过来，那么，他们就同归于尽。 然，男人毫无反应。 头枕的钢管上有些黏滑，不知道是她的手心汗，还是那男人的头骨血。 这种男人，死不足惜！ 很快，她下了车，拖着残破的身子，仓皇而逃。 回到家，爷爷还在客厅打盹，不管多晚，爷爷都会等她回家。 池小叶一阵心酸，父母死得早，她是爷爷一手带大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爷爷看到自己此时此刻的样子。 于是，她猫腰着身子，蹑手蹑脚地钻进了洗手间。 爷爷睡得浅，很快就被吵醒了，“是小叶回来了吗？” “嗯，”隔着门，她揉了揉嗓子，尽量轻快地说，“爷爷，快回房睡觉吧。” 爷爷站起身，不住地叹气，“这么晚回来，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我还以为你真的离家出走了，还在生爷爷的气吗？” 洗手间里，池小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止不住地流眼泪，她怎么会生最爱她的人的气，要气，也是气自己不听话。 “你要真不愿意嫁给赵周韩，爷爷也不会逼你，一切以你为重，你就不要跟爷爷置气了。” 听着爷爷的话，池小叶的心脏像是被捅了一刀，她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错了，错得离谱，她不该因为拒婚而跟爷爷闹矛盾，更不该任性地大晚上还跑出去，要是不出去，她不会被那个男人拖进车里玷污，也不会报复性杀人。 等到天亮，或许就会有人发现他的尸体，然后报警，然后…… 她闭着眼睛重重地甩了甩头，到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向爷爷交待。 爷爷口中的赵周韩，是他老战友的儿子，两战友断联了四十多年，一重逢，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想到结亲去了。 她刚刚20岁，还在念书，那个赵周韩比她大了整整十岁，无论是按辈分，还是按年龄，她都要喊他一声叔。 爷爷说赵家如今在军中很有权势，赵周韩也是一名军人，可是，以赵家这样好的家世，赵周韩本人是要多寒碜，才能30高龄依然单身？ 她死活不同意。 “你回来我就放心了，以后不提这桩婚事，”爷爷确实被她离家的举动给吓到了，马上妥协，“爷爷只希望你好好的，你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天都快亮了，爷爷睡去了，你也早点睡。” 池小叶不敢开口回应，怕沙哑的嗓子露馅。 水声哗哗，她仰着头，直面喷头，一直一直冲刷着身体，有那么一瞬，她都不想呼吸了，就这么溺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她要是死了，爷爷怎么办？ 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爷爷已经有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难道还要他再经历一次？ 想及此，她终于冷静下来。 此时，东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这漫长的黑夜，终于要过去了。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照下来，把整条阴暗的巷子都照亮了。 这里很冷清，两边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周围的居民早就搬空了。 就这样的地方，一辆高大的路虎停着，车身上反着崭新的高光，与这周围的残旧格格不入。 赵周韩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车顶那大开的天窗，亮得他睁不开眼睛。 “嘶……”他的头，痛到炸裂。 前座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大队，你终于醒了。” 赵周韩一个激灵，抱着头坐起来。 一坐起，他就看到了自己衣裤上的血迹，不止衣裤上，就连座椅皮面上也有，踩脚垫上也有。 那一瞬，一些不堪入目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黑暗之中，有个女孩一直在喊叫，一直在抓他。 第2章 真不是人干的 他默默地低头一看，通过那敞开的衬衫衣襟，他看到自己胸前有大一片的抓痕，细细的，长长的，有微微刺痛感，是指甲抓痕。 他骤然蹙眉。 “不好意思大队，衣服是我给你穿的，我实在搬不动你，所以只能这样了。” 赵周韩往前一探，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你是……何苏曼？！” 是他属下的属下，见过面，但接触不多。 何苏曼立刻低头，缩在驾驶座，怯怯说道：“大队，您昨晚……”她欲言又止，“位置不当，用力过猛，导致头部受伤，还流了很多血，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位置不当？用力过猛？ 赵周韩瞬间石化！ 何苏曼低着头，咬着唇，十分委屈的样子，“报告大队，昨天得知您有难，简队就派出了所有人找你，我……” 后面都不需要她说，赵周韩已经猜到了，那问题是，到底是谁在他的酒里下药？！ “大队，我……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整理一下？事发突然，我还没想好怎么向简队汇报。” 赵周韩简直无地自容，他腿边有一团类似衣服的破布，何苏曼此时正披着他的外套，外套下的她未着寸缕…… 啧，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 —— 一个月后。 那天一大早，大伯二伯两家人，又来家里闹了。 因为爷爷的庄园。 “小叔，我们在里面住了二十多年，是实际拥有者，现在规划要搬迁，这是我们的事，您插什么手？”大伯母理所当然地质问道。 还有二伯母，一样是能说会道的人，“他们两兄弟好歹是你亲侄子，把你当爹一样对待，将来还要给你送终，你又何必为了区区一座庄园，寒了我们的心？” 爷爷精神状态不太好，满脸的疲惫，根本不想跟他们争执。 庄园本就是他名下的，他是好心借住给他们，可他们倒好，一面要求他把庄园转让给他们，一面，向拆迁办狮子大开口，心都掉进了钱眼。 见老人家态度不冷不热，大伯和二伯互相一使眼色，强拉着他的手，逼着他按手印。 池小叶是被他们吵醒的，一开门，刚好看到爷爷被强迫按手印这一幕，“放开我爷爷……”她气得大吼，欺负谁都不准欺负她的爷爷。 大伯母一个箭步把她拦住，一开口就凶悍地教训起来，“臭丫头，小叔以前就答应过要把庄园给我们，一定是你不让对吧？我告诉你，今天你爷爷要是不按印，我们不但天天上你家闹，等你开学，还要去你学校闹，闹到你被学校开除为止，那你这个国防生也白考了。” 爷爷被大伯二伯强按着，脸色都不好了，池小叶一撸袖子，一拳砸在了大伯母的臭嘴上。 用拳头能解决的事情，坚决不用嘴来浪费时间。 大伯母痛得连忙捂嘴，一捂，一手血，“死丫头，连我都敢打？” 池小叶没空搭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一个扫堂腿踢翻了大伯和二伯。 “爷爷，你还好吗？”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爷爷的身体。 谁知，大伯母二伯母，还有一起来的几个堂哥堂姐，全都抡起拳头砸向她。 爷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你们，不许打我的小叶子……” “咚”的一下，爷爷晕倒在地。 …… 救护车里，池小叶紧紧握着爷爷的手，她很害怕，害怕自己的天塌下来，“爷爷，爷爷，你千万不要有事……爷爷，我已经失去了爸爸妈妈，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爷爷气若游丝，抖动的嘴唇好像在说：“找……赵……” “什么爷爷？” “赵百川，结婚，保护你，我……我死不瞑目……” 池小叶泪流满面，猛点头，“好，我答应嫁给赵爷爷的儿子，我愿意，爷爷你一定要撑住啊。” 她马上用爷爷的手机联系上了赵百川，赵百川一听消息就立刻赶到了医院。 还带上了他家的大龄剩男。 在急救大厅，池小叶第一次见到了赵周韩，出乎意料的是，他比她想象中要年轻许多，大约是当兵的原因，形体和身材都很卓越，往那儿一站，许多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瞄。 赵百川忙前忙后，爷爷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 池小叶一直在哭，没心思顾到站在旁边的赵周韩，只知道他很高，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 他也很冷，从进来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 “听说你答应了，”他终于说话了，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那正好趁现在，咱们去把证领了。” “？”她爷爷还在手术，生死攸关。 赵周韩看出了她的疑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爷爷情况堪忧，这把年纪，就算能下手术台，恐怕也……你也不想他老人家抱憾终生吧？！刚好我今天有半天假，错过了，不知道哪天了。” 前一句是劝解她的，后一句才是他的重点，他时间宝贵。 池小叶慌慌张张地看了一下时间。 他又提醒，“这场手术，没十个小时下不来。” 池小叶六神无主，可一想到大伯二伯两家的恶劣行为，想到救护车里爷爷的话，再想到，要不是赵百川，爷爷就得不到这么及时的救治，她一慌，就答应了。 赵周韩向来就是行动派，立刻带着资料和人，去了民政局。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除了审核资料花了一点时间之外，一个钢印打上去，他们就成了合法夫妻，赵周韩一直在催，而池小叶，一直在懵。 “我还有事先走了，我爸的司机会带你回医院。” “……”领完证就走，你认真的吗？ “这个号码你收好，有不能处理的紧急事件可以打这个号码。”末了赵周韩又补充一句，“没事别瞎打。” 他焦急地看了看手表，“我真的得走了，再见。” “……” 赵周韩是打车走的，把自家的车留给了她，坐在车里，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结婚证，这才认真地看了看他的样子。 照片里的两人，哪里像夫妻，更像长辈和晚辈，一个精神干练，一个眼神迷茫，她带点婴儿肥的脸看上去竟然比他的脸还要大。 现实中的他，无形之中有一种生人勿进的迫人气场，让她不敢直视，而照片里的他，滤去了那股骇人的气场，变得稍微平易近人些。 男人是寸头，面部五官毫无遮挡，标准的三庭五眼，端正而又俊朗，男人的眉眼英气十足，深邃的眼眸下是高挺的鼻梁，就算是平面的照片，也能看出立体的美感。 他的颜值很高，是那种看一眼就能牢牢记住的长相。 可是，他很冷，像冰块。 第3章 各自安好互不相欠 池小叶茫然地回到了医院，爷爷的手术还在进行中，赵百川正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 见到她来，手里还拿着红本本，赵百川的脸上有喜悦，也有愧疚。 “小叶，刚才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一下，我叫赵百川，是池班长当年带过的小兵。”说完，赵百川双腿站立，一挺身，一抬手，毕恭毕敬地向她敬了一个军礼。 池小叶一慌，连忙深鞠躬，脱口而出，“赵爷爷好。”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尴尬的气息。 “孩子，吓着了吧，先坐一会儿，你爷爷没那么早出来。” 池小叶讷讷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赵百川本人，比她想象中更加威武，跟赵周韩一样，他们身上的那股正义之气，足以吓退方圆几里的妖魔鬼怪。 赵百川尽量温和地说道：“你别害怕，也别着急，几个手术的医生都是心脏外科的权威，这种时候，你要相信现代医学的力量。” 池小叶点点头，终于有点回过神来了，“今天，谢谢您。” “一家人不用说谢，刚才手术之前，我答应了池班长，一定会把你照顾好，”赵百川朝她身后望了望，“赵周韩呢？” “他说有事先走了。” 尴尬的气息越发浓烈。 “他确实工作比较忙，以后我决不允许他欺负你。你们这事是有些匆忙，但你放心，该有的，我们赵家一样都不会落下。” 池小叶惶恐不已，可也不知道说什么。 为了缓解尴尬，赵百川故作从容地跟她聊起天来，“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和池班长为什么要结这门亲事？” “嗯。” “当年在部队，我是班上最小的兵，他是我们最年长的大哥，有一次夜里，我们营遭到了突袭，要不是他拼死相救，我必死无疑，他那条腿是为了救我才折的。” “他因为伤残只能退役，那时候的通信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池班长退役之后回到了老家，从此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四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池班长，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这份恩情大过天。” “一个月前，我终于找到了他老人家。原来，他退役回乡之后从来不提自己的英雄事迹，帮过多少人，参与过多少战争，立过多少军功，他只字不提，默默无闻地建设自己的家乡，这让我更加敬佩他。” 赵百川说的这些，让池小叶更加理解了爷爷，也更加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早就听了爷爷的安排，不跟爷爷犟，不半夜离家，也不会发生那件事。 想着想着，池小叶簌簌落泪。 赵百川见状，安慰道：“他那两个侄子的事他跟我说过，他说自己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他是想为你找到值得信赖的依靠。他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我赵百川其他没本事，照顾你，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小叶，对于这桩婚事你不要有别的想法，我自己教出来的儿子，我敢说，他一定不会辜负你，只是身为军人，他更多的时间都是属于国家的，这一点，希望你能体谅。” 池小叶哭着点点头，“嗯，谢谢赵爷爷。” “哈哈，你应该喊我一声爸。” “……” “也罢也罢，不为难你，以后慢慢来。” 那一刻，池小叶深深地觉得，这个赵百川可真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啊。 过了傍晚，天色都暗了，手术终于结束了。 手术很成功，池小叶在重症监护室里见到了浑身插满管子的爷爷。 “爷爷，”她哭着扑过去，哪哪都不敢碰，“爷爷，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小叶。” 爷爷的麻醉刚醒，还处于危险期，按规矩是不能让家属探视的，他嘴里插着喉管，不能说话，只能微微点头。 池小叶喜极而泣，一个劲地流眼泪，拿着结婚证展开在爷爷的面前，“爷爷，你看，我结婚了，您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爷爷欣慰地闭闭眼睛，眼角流下一行热泪来。 与此同时，监护室外面的楼道里，赵百川一声声怒吼，整个楼道回声隆隆，“别找理由，我还不知道你的工作内容？不就是派你去管选培办么，还没开学能有多忙？” “同意你只请半天假是因为我没想到池小叶真能同意，是打算让你来送送池班长的，现在她都跟你登记了，你好意思把人丢在民政局门口自己走？” “人家一黄花大闺女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谢谢人家，竟然还把人丢下，畜生都干不出这种事！” “少废话，立刻给我滚回来！” 慈父？呵呵，不存在的！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尽管赵百川勒令马上回家，但赵周韩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了。 当他一身迷彩特训装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器宇轩昂，英武挺拔，一八六的身高加上黄金比例的身材，再加上军装加持，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仿佛自带聚光灯，走到哪都会吸引一大波人的目光。 他迈出的步子大而利落，目的地很明确，重症监护室。 池小叶探望过爷爷之后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心来，爷爷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很快就能转入病房了。 她刚一出来，头顶忽然落下一大片阴影，不等她抬头看来人，就被人抓住手腕拖着走了。 “诶……你……” “是我，”赵周韩回头说了一句，带着不可置否的眼神，“你爷爷病情稳定了，你跟我走一趟。” “你怎么知道？” “问了主治医生。” “……”池小叶有些懵，后知后觉地问道，“带我去哪？” “我家。” “……” 池小叶连忙刹车，一把甩开他的手，拒绝道：“那个……我们领证是事发突然，现在我爷爷还在医院，咱两的事不急。” 赵周韩停步，回身，觑眼，像是确认一样问道：“不急？那你跟我爸打我小报告是几个意思？” “昂？我没有啊。” 赵周韩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装得倒是挺像无辜的，他双手环胸，端着十足的架子，说道：“我工作比较特殊，忙起来六亲不认，希望你能体谅。” 池小叶暗想，还真是父子啊，说的话都一模一样，不过这态度吗，还是他老子诚恳一点。 她挥挥手，脱口而出，“没关系啊，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各自安好两不相欠。” 啧…… 第4章 池姑奶奶火力全开 赵周韩不满地一声“啧”，上下打量她一番，直接说道：“你小小年纪，从哪学来的两面派作风？” “哈？” “少给我装傻充愣，要不是你在我爸面前说我坏话，他能那么训我？” 池小叶更加不解，“你爸很慈祥啊。” “咳……”赵周韩冷笑，差点吐血，“那是你还没认识真正的他，我警告你，你少在他面前指责我的不是，我们结婚是怎么一回事，你心里没点数吗？” 池小叶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位大少爷是来给她下马威的。 爷爷说赵家对这门婚事很有诚意，原来，有诚意的人是老子，不是儿子，这么说来，她和赵周韩勉强还能算同病相怜。 既然是同病相怜，那他神气个什么劲？！ 想着，池小叶后退一步，叉着腰，仰着头，直视他的双眼，铿锵有力地回应道：“原来你也是被逼婚的，在我面前凶什么，凶就能掩盖没能力反抗的事实了吗？好歹我拒绝过反抗过，而且成效显著，当时我爷爷就顺从我了，现在怎么我一点头你就怂得只能跟我结婚呢？” 池小叶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张小嘴只管数落，“至少我答应这门婚事是为了我爷爷，你呢，被你老子拿捏得死死的，屁都不敢放一个。我才要警告你，不要穿着军装招摇过市，会给军人抹黑的！！！” “……”赵周韩被怼得胸口疼，气的，憋的。 语毕，池小叶昂首挺胸地往前走，把这尊挡路的大佛往旁边一推，“不要以为只有你忙，老娘我也很忙，没事别来烦我，哼。” 赵周韩往旁边一个趔趄，一八六的精壮汉子，被一个小孩给推一边了，有点意思。 第一次见面，领证。 第二次见面，不欢而散。 等第三次见面，是爷爷出院的时候了，作为新上任的孙女婿，赵周韩亲自开车来接爷爷去疗养院。 这家疗养院位于郊区，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是赵百川安排的，不但有专业的医疗团队，还有一些与爷爷年纪相仿的退休干部作陪。 但是，池小叶总觉得这里像老人院。 “爷爷，您真准备住在这里了？” “这里很好啊，大姑娘嫁人了，要去别人家里，我一个空巢老人，不得找点乐趣？” 池小叶听了，越发的心疼，一下就扑进了爷爷怀里，“我可以住家里陪你的啊。” 爷爷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连忙安抚，“小叶听话，咱答应了的事，是不是得做到？” “嗯。” “再说了，不都领证了么，你现在就是赵家的人了啊。” 一想到那个黑面神，池小叶心里就犯怵，也不知道爷爷看上了他哪一点，态度嚣张，做事古怪，除了脸长得好看一点，其他一无是处。 赵周韩条件这么好，可为什么30岁还没对象，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什么原因，她并不想知道。 “待会儿去他家，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胡作非为了。” “知道了。” “还有……” “爷爷，”池小叶打断他，“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就来接你。” “嗯，乖……” 爷爷的身体还很虚弱，再加上一路奔波，急需要休息，池小叶安置好一切后，就跟着赵周韩回城了。 车里，赵周韩始终冷着脸，从出现到现在，他说的话只有三句，而且还是对爷爷说的。 第一句——“爷爷好。” 第二句——“好。” 第三句——“好。” 她才不管他呢，一上车就坐进了后座，一开车就躺倒，与其呼吸车里的尴尬空气，还不如睡觉。 但是，车子一开，一抖，她就跟被雷击了一样，立刻惊坐起来。 过分夸张的举动让赵周韩注意到了她，他一边若无其事地开车，一边时不时地抬眸看一眼照后镜当中的她。 她真的很小，小小的脸，小小的骨架，小小的身板，还有小小的心眼，要不是他见过她的身份证，知道她的出生年月，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她已经20岁了，顶多十六七岁。 只见她脸色煞白，一双眼珠子慌慌张张地左晃晃右晃晃，额头上的汗珠都挂下来了，好像是被吓的。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大白天的也见鬼？” 这是他今天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一句非常难听的话。 池小叶没顾上回应，一起，一抓，一蹬，小身板灵活地钻到了副驾驶座上。 “喂，你疯了？！”方向盘虚晃了一下，“这样很危险不知道吗？” 这人都已经坐前面来了，他还能怎么办。 “系好安全带！”他没好气地提醒道。 池小叶系上了安全带，尽管旁边这个人太讨厌，可是，他的讨厌反而让她惊慌的心情慢慢稳定下来。 至少，今天不会发生那天晚上的事了。 刚才车子一抖，那感觉像极了那天晚上，一样的后座，一样的高度，一样的空间，她在想，赵周韩的车跟那天晚上的车是不是同款？！ 只恨那天夜色太黑，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那人的脸，也看不到是什么车，什么车牌号码。 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警察突然来敲门，通知她杀了人，她甚至还做梦梦见自己在法庭上，对着法官大人喊我是正当防卫。 随着一天一天的过去，她害怕的心情一天一天放松，到今天，她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人并没有死。 可刚才的那一抖动，又让她勾起了那晚的记忆。 赵周韩继续开车，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她依然惊魂未定的样子。 小小年纪，花招倒挺多，这又是哪一招？ “是为了不想跟我回家吧？你接下来，是要装病？装傻？还是要跳车？” 什么？池小叶歪头一撇，视线斜射过去，此时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优越的五官，大气的长相，真是白瞎了老天赏赐的好皮囊，就不能分一点给内在美吗？ 赵周韩的话成功激起了池姑奶奶的斗志，咱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还能扛事。 “我说，”她火力全开，“你一个大男人，总是说这些酸了吧唧的话，有意思吗？是啊，我是不情愿，那你能把我放下吗？你能不带我回去吗？我能不去吗？” “我……” 池小叶立刻打断，“只要你敢说一句能，我就敢不去。姑奶奶我就把话放这儿了，你敢说吗？” 第5章 合作愉快 赵周韩被噎得死死的，他确实不敢，除了高速路段不能停车外，他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他把人带回去。 池小叶见他迟迟不敢开口，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既然没能力反抗，就好好接受现实吧，以后我们好好合作，长辈们开心了，我们也轻松。” “您觉得呢？大叔？” “……”赵周韩都快气炸了，开着车，车头都在晃。 “诶，诶，稳住啊大叔，开车不宜情绪激动，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这还要我教你吗？” 赵周韩只觉得一支接着一支暗箭射中他的胸口，她一口一个大叔还叫上瘾了，尽管他比她年长十岁，但被一个大姑娘喊大叔，他的心都快滴血了。 池小叶又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既然我们对这门婚事都不情愿但又无力反抗，那就配合喽，在双方的家人面前，咱们就演一对恩爱夫妻给他们看，但在私下里，你是你，我是我，互不干涉，怎么样？” 赵周韩沉默不语，专注开车。 池小叶也看不透他，自管自地说道：“我只希望我爷爷能开开心心地安享晚年，这是我最大的愿望，也是我最后的底线，为了他，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句话听来倒还有几分真诚，赵周韩怒气稍缓，声音低沉地说道：“那我们就好好配合。” “行，合作愉快。” 就此，两人终于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口头协议，人前恩爱夫妻，人后两不相干。 完美！ 天色渐暗，疗养院距离市区有两小时的车程，进了城，又遇到晚高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赵家的人都等着急了。 “醒醒，到了。” 没动静。 “喂……”赵周韩转过头去，当视线落在她熟睡的小脸上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睡着的样子憨态可掬，看起来比咄咄逼人的时候要可爱多了，他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忍吵醒她的念头。 此时此刻，她睡得很熟，脑袋微微后仰，从侧面看，浓密长卷的睫毛覆在眼睛上，像极了两把小扇子，还有小巧的鼻尖，微启的红唇，再下面是精致圆润的下巴。 平心而论，她的五官长得很漂亮，只是素面朝天，看起来太过随意，身上的衣服也很随意，白t加牛仔热裤，看起来一点都不庄重。 他不免担心起来，就她现在的形象，母亲一定会失望吧，更别说奶奶了。 不过，反正这桩婚事是他爸定的，奶奶不满意，也是他爸该头疼的事情。 “喂，醒醒，到家了，喂……” 池小叶微微睁眼，然后，无尽的难受席卷全身，睡太久了脖子酸，一伸懒腰，那条发麻到没了知觉的腿，一下子抽筋了，又麻又抽筋。 “啊，我腿抽筋了……” 赵周韩立刻绕到副驾驶，打开了门，抓起她的脚踝，一正，一拉，整条腿都给她崩直了。 池小叶痛得飙泪，“大爷，你下手轻点啊……我这可是人腿，你别给我弄折了。”还不如抽筋抽一会儿。 大爷？比大叔还过分！！！ 赵周韩气得嘴角抽抽。 他不耐烦地问道：“能走了吗？能走就赶紧的，大家都在等我们。” 池小叶艰难地下了车，一瘸一瘸的，速度也快不了，在车里睡的时间太长了，浑身酸痛，特别是双腿，不听使唤。 周成城实在是等得不耐烦，出来催人，“儿子，你们赶紧的吧，老太太都要发火了。” 扫眼看去，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就是池班长的孙女池小叶？怎么这么干瘪素净？！确定成年了？ 周成城质疑的眼神再往下扫，眉头皱得越发深，把赵周韩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她下面有没有穿裤子啊？！” “……穿了，很短。” “她怎么是这样的？跟一只小老鼠一样，又瘦又小，我们赵家是娶儿媳妇，不是童养媳啊。” 赵周韩苦笑，两手一摊，无奈耸肩，“接受吧，这是你老公给你挑的儿媳妇，妈，挺住，不坚强一点分分钟气吐血。” “什么意思？” “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对于这桩婚事，周成城其实是不赞同的，这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哪能用来报恩，但是，丈夫坚持，婆婆坚持，还有那个卑鄙无耻的女人何苏曼，屡屡纠缠和威胁自己的儿子，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同意。 大厅里灯火通明，老太太端坐在正堂中间，老太太满头银丝，眉清目秀，八十多岁了脸上没有一点老人斑，皮肤光洁紧致，就连皱纹也很少。 池小叶一进门，老太太就露出了笑容，温和地唤道：“小叶子，过来，过来。” 赵周韩：“……” 周成城：“……” 池小叶也挺纳闷的，老太太这不是挺高兴的么，哪里像要发火的样子？她端端地走上前，深深鞠躬，“奶奶好，我们路上耽误了点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没关系，来，坐奶奶旁边让奶奶好好看看。” 赵周韩：“……”这不是我认识的池小叶。 周成城：“……”这不是我认识的韩小芬。 老太太一见到池小叶就欢喜得很，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夸，“百川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从小到大的照片，是从你爷爷那里拿的，哎呦呦，三岁就去田里捉泥鳅了，我就说这小丫头片子不得了啊，专门就是给我们老赵家生的，和我孙子就是天定的缘分。” 池小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三分尴尬六分害羞还带着一分的疑惑，“我小时候跟爷爷住在乡下，就是一个野孩子，散养长大的。爷爷老说我，女孩子不像女孩子，没规没矩的。” 老太太挥挥手，“那些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多没意思，她们连泥鳅黄鳝都分不清。” “呵呵呵，谢谢奶奶，见到您我太开心了。” “奶奶也开心，走，吃饭吧，都是给你准备的。” 餐桌上，老太太一个劲地给池小叶夹菜，池小叶也没客气，大快朵颐，腮帮子一直都是鼓着的，筷子和嘴巴都没停过。 良久，赵周韩终于忍不住提醒，“咳咳……” 她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大家都在看她。 “呵呵呵呵，你们不饿吗？”她边吃边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很影响食欲的。” 影响食欲，你确定？ 第6章 池小叶是你的救星 但是，在赵周韩眼里这种放肆的行为，在老太太和赵百川眼里却相当的可爱，特别是老太太，越看越喜欢，怎么看都喜欢。 “好好好，不看你，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在这里就跟在家里一样，不用拘束。”老太太特意扫了孙子一眼，“我们赵家没那么多规矩，很随意的。” 赵周韩嘴里的牛腩突然不香了，味同嚼蜡。 周成城嘴角露出一丝标准的假笑，不敢有丝毫异议。 一家之主的赵百川发话了，“小叶啊，我跟池班长商量过了，你现在还在上学，池班长现在的身体也需要休养恢复，你们两个人的婚礼就往后挪一挪，你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意见呢？不办最好，大概率再也不用办。 “好，那你就安心住下吧，马上要军训了，到时候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老太太忽然想到，“对了，小叶子是国防生吧，哎呦，真厉害，可这娇滴滴的小姑娘顶着个大太阳去军训，想想都心疼，赵周韩，你能不能……” “奶奶，”赵周韩立马打断，“军事训练是国防生的必修课，免不了。”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吐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这么墨守成规迟早会吃亏。” “……”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池班长当年救了你爸，今天哪里还有你，老赵家早在四十多年前就绝后了。” “……”这顿饭没法吃了。 最后还是赵百川发了话，“妈，军事训练真免不了，就别为难您孙子了。” 老太太这才作罢。 晚饭过后，赵百川喊了儿子去书房。 老太太就拉着池小叶，讲了孙子小时候的许多趣事。 周成城看着老太太笑容可掬的样子，心里一阵阵酸楚。她嫁给赵百川三十多年，时时小心，处处留意，生怕不小心出错惹恼了婆婆。 多年媳妇熬成婆，她原以为终于能够苦尽甘来，用婆婆当年对她的姿态治一治这个新来的人，摆一摆婆婆的架子。 谁曾想，这个新来的人，一来就被她那个苛刻的婆婆给保护起来了。 她从来没有在婆婆的脸上看到如此宠溺的笑容，是的，老太太从来都是严于律己，对待自己人比别人更加严厉，她从来没有宠过谁。 那个池小叶，跟当年的她比起来，可以说一无是处，但偏偏，老太太宠溺她。 周成城心里不痛快，早早就回房休息去了。 书房里，赵百川正襟危坐，脸上保持着一贯的不苟言笑，看着儿子，他在晚餐时的慈祥和蔼早就消失不见。 “你要知道，池小叶是你的救星，不要用你那火爆的脾气对待她。” “……”我脾气有你火爆？ “曾经池班长救了我的命，现在他孙女又救了你，你必须好好对她。” 赵周韩打断解释，“什么叫她救了我，不至于，没有她我也能解决何苏曼。” “什么不至于，就是，男女关系处理不好对你的前途就是致命的伤害，你人生就落下这个污点了，以后还有希望晋升？稳定的婚姻关系也是个人作风的一种参考，你现在结婚，既能彻底摆脱何苏曼，对以后晋升也有利，明白吗？” 这些话，赵周韩已经听了无数遍，“明白了，我知道。” “这次派你去选培办是要你避避风头，你先去个一两个月，等这阵风头过去了，我再把你调回特战队。” “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想尽快归队，只能服从安排。 “行了，骂你也骂够了，不骂了，早点带小叶回去休息吧，两个人好好的认识一下，好好相处。” “知道了。” 赵周韩很早就搬出去一个人住了，不过不远，就在同一个小区，父母家是排屋，他的家是高层的公寓，倚窗可望。 池小叶道别了奶奶，屁颠屁颠地跟着赵周韩走了，她是摸黑来，也是摸黑走，路都没看清，地方在哪也没搞清楚。 一回到公寓，赵周韩不多废话，直接安排起来，“右边主卧我睡了，左边次卧给你，有意见吗？” 摇头。 “很好，那就这么办了，”说着，他从玄关处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副卡，“今晚先将就睡一下，这张卡给你，缺什么明天出去自己买，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出门之前记得录一下指纹，不然你进不来，我不可能专门回家给你开门。” 点头。 “很好，睡吧，我累了。”心累啊！ 赵周韩径直进了主卧，还关上了门，留池小叶一个人在客厅里。 下午睡了很长时间，晚上又吃多了，这大半夜的她只觉得胃里撑得慌，根本不困。 于是，她就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黑白的工业风，放眼整个屋子只有三个颜色，黑、白、灰，眼睛所到之处没有一丝的杂乱，储物柜里都是空的，就连厨房的冰箱也是空空如也。 这地方没有一丝烟火气，太不适合人住了。 池小叶挠挠头发，甩甩手里的卡，暗想道：要买的东西很多啊，这卡，限额吗？ 马上就要去学校了，可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爷爷的庄园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让大伯二伯给抢去。 想着，她拿出手机，连夜找帮手。 “喂，是我，明天带上你的兄弟，在村口等我。” “什么五六个，至少十个，缺一不可，还要带齐家伙。” “明天十点半，不见不散，事成了我请兄弟们吃火锅，桥头海底随便捞。” 第二天，池小叶一个人回到了大青村。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和爷爷一直住在庄园里，去池塘挖莲藕，去田里捉泥鳅，去树上抓知了，这些美好的回忆都发生在这座庄园里。 后来，老家的大伯一家过来投奔，爷爷收留了他们。 再后来，二伯一家也来了。 从那时候开始，她美好的童年就有了欺压，几个堂哥堂姐经常欺负她，说她是没爹没妈是个孤儿，还说她是爷爷从水里抱来的野小孩。 他们说是借住，可一住就是十多年，几个堂哥堂姐还在庄园里迎娶出嫁，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直到三年前，她上了大学，爷爷干脆在大学附近买了房子搬出来住，美其名曰想跟孙女近一点，其实她知道，爷爷也不爱跟他们一起住。 这下好了，他们成功地反客为主，鸠占鹊巢。 第7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上午十点半，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高温红色预警，站在路面上就跟进油锅炸一样。 池家庄园，别墅的正门口，一排赤着上半身的小伙子列队站着，他们戴着墨镜，手里拿着家伙，脸上挂满了“不好惹”的表情。 那气势，简直了，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池小叶就站在中间，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扩音喇叭，对着别墅大喊道：“这里是我家，你们擅闯民宅，还把锁都换了，昭昭日月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开门是吧，我告诉你们，我爷爷心软好说话，我可不。你们不愿意开门跟我好好谈，那就别怪我把门拆了。” 旁边的沈磊低声问道：“真要破门？” 池小叶心里也没底，但大伯他们要是打死不开，她只能破门进去啊。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扩音喇叭，扯开嗓门大喊道：“我拆自家的门，我乐意！” 忽然，警笛声响起，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池小叶回头一看，只见三辆警车已经风风火火地开到了他们身后。 里面这帮怂货，我还没怎么样呢，这就报警了？ 沈磊一慌，把手里的擀面杖往地上一丢，举手投降。 大家看到沈磊都弃械投降了，也纷纷丢开家伙，举起手来。 “诶，你们干嘛？”池小叶只觉得好笑，“什么都没干你们怕什么？” 随后，这乌泱泱的一群人全都被带到了警局。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经调查，这群小年轻都没有黑社会背景，池小叶是国防生，沈磊是体校生，另有五个体校生都是沈磊的同学，剩下的都是池小叶和沈磊的同村发小，他们都是为了帮池小叶撑场面而来。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警局调解室里，池小叶和大伯等人对面而坐。 “这庄园你爷爷早就说要给我们的，只是当时没有立下字据而已，小叔说的时候我、他、她，我们全都在场，都可以作证。” “呵，那大伯，敢问是哪年哪月哪日说的？” 大伯语塞，答不上来，大伯母抢过话茬说道：“就我们来的那年，给小叔过寿那天，大家都在，小叔说，要不是我公公把他拉扯大，就没有今天的他，这房子，这些地，本来就是要报答我公公的，现在我公公不在了，给我们也是一样。” “对对，就是那天。” “对对，小叔就是这么说的。” 大伯和二伯他们纷纷应和道。 池小叶不慌不忙地揭穿，“大伯母，你们来的那年2月只有28天，爷爷生日229，那年不过寿。你们说谎也得合理一点，互相作证是没有用的。” 二伯突然拍响了桌子，凶着脸说道：“这些都是我们和小叔之间的事，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没关系，你今天带着一群混子来闹，又是砸门又是威胁，我们感觉到我们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警察同志，这种不良青年就该让他们坐牢，不然影响社会安定。” “你说谁是混子？”这一激动，池小叶又要发火了，被身边的警察给生生按了下来。 “老老实实坐下说！” “是他拍桌子在先。”池小叶怼了一句。 警察郑重地警告道：“小姑娘，你带头闹事，弄不好真的是要坐牢的。” “那是我家，流氓霸占了我家，我连家门都不能进，警察叔叔，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警察无奈地摇摇头，这一来二去的，双方都各执一词，根本调解不了。 傍晚了，大伯他们扬言一定要告到池小叶坐牢为止，离开警局的时候一直骂骂咧咧的。 池军顾念亲情始终不愿意跟他们撕破脸，他们却恨池小叶恨得巴不得她死。 沈磊等人都被各自的家人或朋友领走了，只有池小叶，一个人坐在审讯室里，都已经快十个小时，不声不响，不哭不闹，不吃不喝，也不拉。 警察真拿她没办法，本来道个歉就完事了，小姑娘死倔得很，偏不。 眼看着天色渐晚，没办法，冯队长只能使出杀手锏，“池小叶，这里是警局，查你家人的联系方式还不是轻而易举？！我们是尊重你，你别不识好歹，快说，你爸电话多少。” “我没爸。” 冯队长又问：“那你妈的呢？” “我也没妈。” 冯队长心里忽然一酸，有点心疼这孩子，问询的声音不禁变得柔软起来，“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可以联系？” 爷爷还在疗养院，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因为这场纠纷进了警局。 还有什么人，那就只有…… ——“这个号码你收好，有不能处理的紧急事件可以打这个号码，没事别瞎打。” 池小叶回想起赵周韩的话，那么现在，应该在可打范围之内吧？！ 于是，她默默地从包里翻找了一下，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赵周韩？”冯队长看着纸条上的名字，“你什么人？” 池小叶想了好一会儿，勉强挤出两字，“我叔。” 冯队长拿着纸条，挑着眉去打电话，边走边说：“你叔的名字取得可真大。” 半个小时之后，赵周韩本尊来到了警局，冯队长都懵了。 随后，此时已经进入休眠期的单位群，顷刻间炸成了锅。 ——“谁？军区第一战狼赵周韩？” ——“不是吧，赵周韩来我们局了？求今天值班的亲多拍几张照片。” ——“我现在能申请回局里加班吗？” ——“冷静，你明天结婚。” ——“听说赵周韩刚失恋，我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 ——“慢着，最新消息，赵周韩结婚了，还是赵大将亲口公布的，现在整个军队系统全都知道。” ——“天！！！！这太震惊了……” 警群里沸沸扬扬，警局办公室倒是安静如鸡，冯队长一丝不苟地解说了这场纠纷，还语重心长地帮池小叶说起话来，“赵大队，其实这事不大，池家的纠纷缘来已久，我想，池小叶只是一时心急才用错了方法，幸好没铸成什么大错。” “现在对方声称要告她，一旦诉讼成功，对她的前途也是一种影响，我觉得让她去诚心诚意地道个歉，我们警方再从中调解一下，也就可以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 “她呢，跟我女儿一般大，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太冲动，你把人带回去后也不要骂她了，我想，她已经知道错了。” “如果您觉得没什么问题，请在这边签字，然后就可以把人带走了。小姑娘性子倔，还挺能忍，进去十个小时没离开过。” 赵周韩一边点头，一边签字，然后冷不丁地听到冯队长朝里面喊，“池小叶，出来吧，你叔来接你了。” 额……叔？ 第8章 你叔来接你了 离开警局的时候，冯队长特意塞给她一瓶纯奶和一袋面包，生怕赵周韩以为他们虐待她。 又是这辆车，池小叶真的很讨厌他这辆车。 特别是在这漆黑的夜里，那空荡荡的后座就是最佳犯罪场所。 快要入秋了，早晚温差大，白天骄阳似火，到了夜里，却是夜风凉凉，池小叶长时间不吃不喝，走路都有些虚浮了，身上只穿着单薄宽大的t恤，热裤比t恤还要短，一双腿露在外面，竟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可她，依然很抗拒上这辆车。 “我自己打车回去。” 赵周韩以为她还在使小性子，上手捏住她的后颈，二话不说丢上车。 “喂，你……”有病两字还没说出口，她就被他阴沉不悦的脸色给憋了回去。 车开了，繁华的街景不停后退，只给人一眼绚丽，不给人任何留恋。 “安全带。”赵周韩提醒道，冰冷的语气，让本就不温暖的空气更下降了几度。 池小叶不敢有异，系安全带之余，还用余光偷偷瞄了他好几眼，那刀削一般的侧脸啊，刀刀精准，刻出了他的棱角，也锐利了他的锋芒。 这尊雕像，有点冷酷！ “一万字的检讨，明天交给我。” “什么？”池小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饥渴交加到人都快晕了。 “没听清？”他的语气又怒了半分，“再加两千字！” “……等等等等，我为什么要写检讨？我没错，”池小叶瞬间来了力气，别看她现在虚弱得像只鸡，但在这件事上，分分钟化身战斗鸡，“是他们霸占了我们的庄园，现在要拆迁，他们拿庄园去跟拆迁办狮子大开口，我爷爷财产被他们瓜分了，名声也要被他们搞臭，现在爷爷差点被他们气死，我要是不替爷爷出头，还有谁？” 赵周韩没打断，静静地听她说完，等她撒完气，他再来一脚狠的。 “那你办好了吗？” “……”灵魂拷问啊。 “冲动、愚蠢、没计划、没脑子，能办好？” 池小叶低着头，紧抿嘴唇，紧咬牙关，满脸刻着不甘心。 “不但没解决爷爷的问题，自己还有可能惹上官司，这就是你要的结果？”赵周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每一句话都让池小叶愤恨懊恼到无地自容，“要是你爷爷知道了……” “千万不能告诉我爷爷，”池小叶急得都快哭了，这事要是让爷爷知道了，她就成气死爷爷的凶手了。 “如果不写检讨，我告诉你爷爷。” “你……”池小叶呲着牙，指着他的手指头无奈地一根一根握拳收起，“算你狠！” 一万二的检讨书，这是人布置的吗？！ 车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安静到令人窒息，忽然，副驾驶飘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池小叶尴尬地捂住肚子，自己不争气，自己的胃也不争气。 赵周韩没有转头，只是眼珠子往她那瞄了一眼，他放慢了车速，开始留意街边哪里有饭馆餐厅。 “有家小面馆，吃吗？” 池小叶连忙摇头。 “火锅店？” 又摇头。 “那就路边摊烧烤？” 池小叶硬生生地吞了一下口水，忍痛割爱，“人有三急……” 赵周韩轻声叹气，一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 两人回到家，池小叶一头冲进了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赵周韩坐在餐桌上，不苟言笑，一本正经。 她暗暗嘀咕，我都答应写检讨了，不会还要批斗我吧？ “坐。” “干什么？”她进门的时候没来得及穿拖鞋，脚指头扒着地面，她连脚指头都在拒绝。 “谈谈。” 她抓抓头发，又摸摸肚子，嬉皮笑脸地推诿道：“很晚了，别因为我的事耽误你的时间，检讨书我写还不行吗？” 说实话，她从小无父无母，身边只有一个爷爷，而爷爷对她只有宠，忽然多了像赵周韩这么严厉的人管着自己，还真不习惯。 “今天谢谢你能来接我，不过，我们不是约定了私下里互不干涉的么，我答应你不会再这样了还不行么？” 赵周韩不悦地抬眸望着她，她的意思再不明显不过了，转个弯告诉他别多管闲事。 但是，这桩闲事，他真就管定了。 “这件事间接关系到我，我不得不管。” “昂？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法律上的配偶，像今天这种事，我觉得丢脸。” 这话池小叶就不爱听了，张嘴就反驳，“你放心吧，在外面我不会公开你是我法律上的配偶这件事的。” 赵周韩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冯队长的话——“池小叶，出来吧，你叔来接你了。” 所以，她在外面跟别人说他是她叔？ 咳，感觉胸口中了一支暗箭，闷！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们的关系？”池小叶已经很不耐烦了，原以为冷酷的男人最不会多事，哪知道，这个男人这么爱多管闲事，“大叔，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累我累了，能饶了我吗？” “……”赵周韩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起来，从来没有遇到过敢忤逆他的人，池小叶，是第一个。 忽然，门口的可视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池小叶还纳闷呢，这么晚了谁会来？她疑惑地望向赵周韩，寻求他的指示。 “外卖到了，去开门。” “外卖？给我点的吗？哈哈哈，谢谢了。” 赵周韩默默叹气，还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小孩的心情真真是全挂在脸上，上一秒还愤愤不平，这一秒已经开心到起飞了，瞧她开门取外卖的样子，活像一只饥饿的小老鼠扑向香喷喷的油爆花生。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进来一条短信，是一个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但一看内容，他就知道是谁了。 ——“你速度可真快啊，前脚刚把我抛弃，后脚就娶了新妻，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好想你，我好痛苦，我好想结束这一切。” 刚看完内容，随之而来的是一张手腕的照片，旁边放着一把水果刀。 ——“如果我割深一点，会不会结束得更快一点？” ——“你能不能来见我最后一面？” 赵周韩面无表情地看完了短信内容，除了厌恶和鄙夷，毫无他想。 在在谎言揭穿之后，何苏曼绞尽脑汁地解释、恳求，求他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他对她，从头到尾都毫无他想。 试问，一个满嘴谎言又屡屡用自杀的方式引人注意的女人，他会相信她吗？ 坚决不会！ 第9章 没有对象才奇怪 那件事发生之后，何苏曼就故意把这件事传了出去，还以赵周韩女友的身份自居。 很快，赵周韩有女友的事情传遍了全军上下。 他是一个非常缜密的人，从事刑侦多年，任何一个疑点都不会放过。 当时他醒来，车里只有他和何苏曼，后座到处都是血迹，他也是头破血流。如果按照何苏曼所说，他是在做某件事的时候因为太猛烈而撞伤了自己的脑袋，那么，他是撞在了哪里呢？ 赵周韩写了详细的报告，承认了被下药后的失态，该负的责任他绝不逃避，不该负的责任休想扣他头上。 上面非常重视，还为此成立了专案小组。 经鉴定，他后脑的伤口是被锐器猛烈敲击而产生，凶器是头枕下部的钢管，车内的血迹分属于两人，一个是赵周韩，另一个未知，但绝对不是何苏曼。 至于那另一个人是谁，警方那边也没有接到报案，无从查证。 何苏曼也被强制检查了身体，事实证明，她还未经人事，根本不可能是当事人，她只是在事后找到了赵周韩的车，并借机上演了一出仙人跳的戏码。 虽然最后真相大白，但赵何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在整个系统传遍了，大家只会先入为主地接收一开始得到的消息，对于真相如何，很多人都不关心。 以至于现在赵家公开了婚讯，大家都在私底下传，传说赵周韩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旧爱新婚无缝衔接。 为了避风头，更为了避开何苏曼这个疯魔的女人，赵百川调了他的职，把他从特战部队调到了高校选培办。 原以为只要他一结婚，那个女人就不会再纠缠，殊不知，他和他爸还是把人心想得太好了。 身居高位，有多少人眼红，多少人嫉妒，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一不小心就会登高跌重。 惹上了何苏曼这样胡搅蛮缠的人，他们又不能对她怎么样，真是气愤又无奈。 此时此刻，赵周韩能做的，只能像以前一样，截图保留证据，然后把这个号码拉黑，他不屑与这种无脑的女人瞎纠缠。 池小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太饿了，她觉得自己能吃得下一整头牛。 “喂，老相好发来的信息？” 赵周韩莫名地一阵心虚，“啪”的一下，把手机拍在了桌上，“不是。” 池小叶一边吃着，一边笑兮兮地说道：“是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又不是真正的两口子，你都30岁了，条件也不差，没有对象才奇怪呢。以后等我功成身退，啧啧啧，你就更老了……要不，我帮你跟人家解释一下？” 赵周韩板着脸，反问一句，“你们家就没有受惠吗？还功成身退，怎么现在的小孩，用词都这么猖狂（buyaolian）的吗？” “我才不是小孩，”池小叶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食物，鼓着腮帮子说道，“我们两家互惠互利，互相帮助啊，你们帮了我爷爷和我，那我也可以帮你解释啊。要是因为我而让你女朋友离你而去，间接导致你以后孤独终老，我也于心不忍。” “……”赵周韩看她那张油滋滋的小嘴，塞满了东西还能蹦出这么多话来，有点匪夷所思。 “我没有女朋友，你吃你的吧。” 池小叶眯起眼睛笑笑，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说，明明心里有鬼嘴上却死不承认，多大点事啊。 “真没有，”鬼使神差地，赵周韩竟然急了，“要有我也不会跟你领证，我不是那种人。” “别激动别激动，哈哈哈，这半夜三更还给你发信息，除了相好还有谁？没事，真没事，瞧你这人，岁数比我大，心眼却这么小，怎么还没我想得通透啊？” “……” “咱们就是合作伙伴，我有困难你帮忙，你有难事我也要出份力啊。什么时候需要我，说一声，老娘我……咳咳，我池小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怎么越解释越理亏了呢？！跟小孩子就是讲不通道理，烦人！ 赵周韩愤然起身，气鼓懊恼地回房了。 切，没劲，一个大男人这么没担当，所以说，女人啊，千万不要被男人的外表所迷惑，那些表面光鲜亮丽的男人，说不定，里面就是个渣！ 第二天，池小叶睡到了自然醒，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年轻，回血快，再大的事，睡一觉就过去了。 她迷迷糊糊地打开门，刚一开，就看见赵周韩在做俯卧撑，姿势标准，速度极快，还是单手。 只见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背心和运动长裤，手臂和背部的肌肉，条条分明，块块卓越，蜜色的皮肤上挂着一颗颗饱满的汗珠，汗珠凝成汗流，沿着那流畅的肌肉线条顺流而下。 池小叶看得眼睛都直了，视线根本没法挪开。 啧啧啧，满满的多巴胺，行走的荷尔蒙，分分钟被迷惑，哪管他的内在是不是个渣，外表好看就行了。 忽然，赵周韩不满地问道：“看够没有？” “……”不给看，那就不要露啊。 赵周韩站起身，扫了一眼她的鸡窝头，一边拿过毛巾擦汗，一边说道：“我明天出差，要走四个多月。” “哦，我过几天也要去学校了，要住校的，你尽管出差。”切，你出不出差关我什么事，最好你天天出差，年年出差，一辈子都出差。 本来以为对话到此结束，不想赵周韩又开始关（duo）心（guan）她（xian）人（shi）了，他问道：“你是理工大学的国防生？” “嗯，怎么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要去清理肠道。 “军事课成绩怎么样？” 池小叶不解地回头，“我成绩好坏也关系到你家声誉？” “……”某人被噎到无语。 池小叶莞尔一笑，看在他那养眼的外表的份上，就不跟他斗嘴了，说：“那我争取这个学期为你家争光喽。” 赵周韩翻了一下白眼，“不需要。” “哈，好说，好说。”成绩垫底这种事情，大姑娘好面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去的。 “晚上回我爸妈那吃饭。” “哦知道了。” “检讨报告快点写。” “知！道！了！” 还能不能让人舒舒服服地清理肠道了？ 第10章 一言不合拆房子 赵周韩出差了，这一去，杳无音信。 哈哈，太好了，池小叶要的就是杳！无！音！信！ 那一万二的检讨书也省了，必须吃一顿火锅庆祝庆祝。 她又联系了她的小弟，“喂，磊子，没被你爸锁房间吧？” “怎么没，锁了一晚上，刚够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他们那么怂，还没怎么样呢就报警了。” “那叫做贼心虚，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心甘情愿，不就是去警局了一趟么，就当去一日游喽。” “好兄弟，以后姐发达了一定不会忘了你，帮我向其他兄弟道个歉。” “小意思小意思。” 正通着话，另一个电话打进来了，池小叶忙说：“磊子我这边有电话，回聊。” 挂了和沈磊的通话，她又赶紧接起另一个电话，“喂，哪位？” “是池小叶吧？我是警局的老冯。” 池小叶一愣，冯队长？ 隔着电话，她立刻放下了搭在茶几上的脚，坐得又端又正，说话的态度也一改和沈磊通话时的嚣张，“是是是，我是池小叶，冯队长好，您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大伯二伯他们要告她？还闹到警局去了？不应该啊，要告也去法院告啊是不是？！ 只听冯队长在电话里说道：“我们接到大青村拆迁办的举报投诉，池永富池永强两兄弟非法侵占你家财产，还害你爷爷心梗住院，又向拆迁办勒索巨额拆迁款，今天我们要过去了解一下情况，你作为受害一方，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去吗？” “有，”池小叶高兴得跳起来，“有有有，我有的是时间！” 如果不是爷爷一直顾念着亲情，她早就想报警了。 大青村池家庄园，大伯母和二伯母此刻已经一唱一和地闹开了，一个扯开了嗓门大骂，一个干脆坐在大门口大哭。 所有人都拿她们没有办法。 出门办案，最怕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人。 池小叶赶来的时候，那场面已经非常火热了，周围的邻居都围了过来，前来调查的相关部门的领导们，都紧锁着眉头。 这种情况，她不介意再添一把火，再浇一桶油。 大伯母朝着拆迁办的人叫嚷道：“白纸黑字红手印，一清二楚，你是眼瞎还是文盲？这座庄园，这块地，都是他们哥两名下的财产。你们报警是什么意思？是你们给不起拆迁费，你们还有脸报警？” 二伯母更绝，边哭边求救，“来人呐，一群流氓要拆我家房子，乡亲们，你们都来看看，这就是拆迁办的嘴脸，一言不合就要拆人家房子啊……” 拆迁办的张主任连连摇头，每战必输，对付不过啊。 冯队长也很头疼。 就在这时，池小叶冲出人群，直指大伯母，“那份转让协议根本不是我爷爷自愿按的手印，他们闯进我家来，硬拽着爷爷的手指按的，我亲眼看见，我就是人证。” 邻居们顿时议论纷纷，几个领导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那表情仿佛在说——乡亲们，我们可是来为民请命的。 “你算屁个人证，至亲不能做证，再说了，你分明就是眼红，不满小叔把庄园给我们，还把小叔气病！” 二伯母见状，倏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玩命地指责，“你个白眼狼，我们把你当亲闺女，你倒好，为分家产挑拨我们和小叔的关系，贼喊捉贼，到底是没爹没妈的野种啊，不懂感恩不懂孝顺，真让人寒心。” 到底是谁让谁寒心？池小叶早就猜到了她们倒打一耙的招数，忽然举起一个扩音喇叭，对着两位伯母大声控诉道：“别以为你们声音大就有道理，这庄园到底是谁的，你们心里没点数吗？本想跟你们私了，你们却只想私吞。” 大伯母不由分说就想冲上去打人，被几个警察给拦下来了。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大伯母高喊起来，然后二伯母也帮着大喊，“天哪，警察要拆我家房子，还打人，这什么世道啊，还有没有王法了？乡亲们，大家都来看啊，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 冯队长更是无语了，这世道，女流氓比警察还嚣张，他忽然明白了前几天池小叶为什么喊那么多人来给她撑腰了，就她这俩胡搅蛮缠的伯母，就能顶十座火焰山哪。 这时，沈磊闻风赶来，“小叶子，我们来了，我把大家都喊来了，你别怕。” 池小叶本就不怕，拆迁办的，警局的，还有各位邻居，大家都在，她有什么可怕的，一切都光明正大地来。 “大伯母，二伯母，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们要说这庄园是你们的，把房产证拿出来不就完事了吗？” 桥头五十元的小喇叭还真管用，专治大伯母的大嗓门，“你们没有房产证是吧？来来来，看好了，我这儿有！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写着什么地儿，写着谁的名儿，有编号有公章，绝对不玩虚的。” 这一拿证，大伯母二伯母就心虚了，她们自己也知道，那张按了手印的转让书根本抵不上正规的房产证。 池小叶趁机说道：“各位领导，各位邻居，欢迎光临寒舍，大家请里边，”手握房产证，她就是这家的主人，妥妥的，“走，进去坐着说话，这是我家！” 池小叶这一声声势十足的吆喝，让所有执法人员都莫名地增加了底气，有了群众的认可和支持，干活都来劲了。 庄园里就一栋大别墅，自从爷爷和小叶搬出来之后，他们的房间都被占用了，一层共用，二层大伯，三层二伯，各住各屋，舒服得很。 就是因为太舒服了，所以他们一住就住了十多年，不肯走。 谈判桌上，池小叶毫不含糊，废话一句没有，句句重点，“我爷爷现在在疗养院来不了，我能完全代表我爷爷，这房子我们要收回，怎么处理是我们的事，跟你们无关。我爷爷顾念大爷爷恩情，不打算追讨你们这十多年来住在这里的房租和日常开销。” 大伯母等人一直在冷笑，大堂姐更是笑出了声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听好了，限你们三日之内搬出去，如果不搬，我们将对你们伪造庄园转让书的非法行为追究责任，还要让你们把这些年来拖欠的房租、水电费、学费、工作介绍费、结婚开销、小孩抚养费等等所有开销，一笔一笔地吐出来！” 第11章 我可不能接受你 池小叶说得很细，一一列举，一点都不想帮他们遮掩。 这一说，张主任冯队长等人都惊呆了，原来，池永富池永强这两家十几口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靠池军老人在供养。 真是死不要脸！ 邻居们也都纷纷指责，“啃老也得有底线，池军又不是你们亲爹，好心收留你们你们还想分家产，太不要脸了。” “池家的每一分都是池军靠双手奋斗出来的，你们真贪啊，吸了血还想啃骨头，还要反过来指责人家孙女争家产，这本来就是小叶子的。” “……” 这风向开始往转往正义的一方，附近的邻居都出来帮腔，大伯母等人臊得不行，胡搅蛮缠那一招不管用了。 “冯队长，他们侵占我家，还企图谋财害命，我有没有权利要求他们搬走？” 冯队长义正言辞道：“当然，只要证据充分，我们会根据你的诉求来执行，如果告到法院，那就得公事公办了，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你还有权利让他们赔偿这些年的损失，十多年哪，这笔账算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大伯二伯他们一听，不免慌张起来。 要他们拿钱出来，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二伯母又开始大哭。 “哭哭哭，女人就知道哭，”池永强呵斥一句，“别哭了！” 二伯母委屈地抹着眼泪，“池小叶，是我们把你拉扯大的，你现在却要收我们的房子，让我们无家可归，你真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池小叶可不敢承认，她理直气壮地说道：“二伯母，您们几位既没有生我也没有养我，更没有教导过我，怎么叫是你们把我拉扯大的？你们把我爷爷放在什么位置了？我是没爹没妈，但这不是你们攻击我的理由。你们各个有手有脚为什么要扒着我爷爷？我爷爷也没有义务养你们全家老小啊。” 池小叶当机立断地说道：“我不想跟你们多说废话，给你们三天时间搬家，如果不搬，那我们只有法院见了。” 最终，大伯等人见拆迁款无望，又要面临巨额的赔款，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 池小叶谢过张主任和冯队长，然后就和沈磊等几个邻居发小一起去桥头吃火锅庆祝去了。 回程的路上，冯队长给赵周韩汇报了一下情况，“赵大队，事情就是这样的，都办好了。” “好的，辛苦冯队长了。” “哪里哪里，我们是依法办事，除暴安良，接下来我们会督促他们尽快搬离的。” “帮我盯着一点池小叶，不要从中生事。” “没问题，您这个侄女挺机灵的，吃不了亏，今天她也很开心，欢欢喜喜地跟她那个小男友庆祝去了。” 一句话，让赵周韩身中两箭，“小男友？” 冯队长听出了他言语当中的怒意，还以为是长辈发现晚辈早恋的不满，于是，笑着安抚道：“呵呵呵，年轻人谈个恋爱很正常嘛，我看那个小伙子挺靠谱的，对了，就是前几天给你侄女撑腰的那个体校生，好像叫沈磊，喂？赵大队？……喂？……” 赵周韩的脸色立刻挂了下来，难怪池小叶会说不介意他有对象这种话了，原来是在为自己铺路啊。 尽管夫妻是当假的，但名分是真的，如果最后他们离婚的原因是池小叶另结新欢，那他的颜面何存？他不要面子的吗？ 那一瞬，赵周韩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好惹”三个字。 与此同时，另一边，郁闷憋屈了好一阵的池小叶，跟发小们一起去桥头刷火锅，宛如脱缰的小野马，走路都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这口多年的恶气总算是出了，我今天太开心了，磊子、石头、大兵，今天我请客，都别跟我客气。” 他们这群人，是真正的发小，池小叶从小就被家里的那几个堂哥堂姐排挤，都是他们带她一起玩一起闹，尽管现在大家因为上大学而各奔东西，但每年的寒暑假，他们都会约饭。 石头和大兵都有了女朋友，把女朋友都一起带来了。 石头用手肘推了一下沈磊，暗语：“磊子，咱六个人，三男三女，四舍五入一下也可以算三对情侣了。” 沈磊笑得理所当然，“这还用得着你说？” 大兵也凑了过来，“加油啊兄弟，我们甘愿退出，不跟你抢。” 沈磊一个白眼献给他俩，“得了吧，什么甘愿退出，小叶子本来就看不上你们，她是我的。”他转头望着池小叶，关心地问道，“小叶子，你快回学校军训了吧？体能跟得上吗？” 池小叶喝得微醺，笑着挥挥手，“这么开心的时候，别提那么不开心的事情好吗？” 沈磊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池爷爷一心想让孙女当兵，可是池小叶体能差得不行，体能测试就过不了关，高三那年，他每天拖着她晨跑锻炼，这才让她勉强过了体侧一关。 进校之后，她的军事训练一直都是垫底的，他都担心她会被选培办劝退，可现在他们不在同一所学校，她那学校管理又严，他实在是爱莫能助。 “来来来，我们玩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 石头拿着一个空酒瓶放在中间转，酒瓶停下，瓶口对准了沈磊。 “真心话。” “磊子，你喜欢谁啊？” 沈磊拿起酒瓶作势要扔过去，“石头，你故意的吧？” “绝对没有，我们就想听你的真心话。” 大家瞎起哄来，大兵和女友还故意把池小叶推到了沈磊的旁边。 池小叶心大，跟着起哄，“体校女生少，有喜欢的赶紧下手啊，晚了就被别人抢走了。” 沈磊借着酒劲，大胆地说道：“我喜欢的人就在这里，从小到大也没变过。” “吼吼吼~~~”大家兴奋地拍起了桌子。 池小叶笑得没肝没肺，抬手往收银台一指，大喊道：“美姐，磊子暗恋你。” 美姐是这里的老板娘，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也喜欢跟大家开玩笑，“哎呦，那可不行，磊子，为了你爸妈不找我麻烦，我可不能接受你。” 众人爆笑起来，沈磊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羞臊的缘故。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事儿玩玩闹闹的也就过去了的时候，沈磊突然站起来，还拉起了池小叶，“你跟我出来。” “昂？……我还没吃好……诶，诶……” 第12章 求求你了好吗 小村庄不像大城市，到了晚上也可以灯光通明，在这里，天黑了就暗了。 夜风习习，河畔的小公路，有着大城市没有的安静和惬意。 沈磊把池小叶拉到了河畔，机会难得，他不想再错过了，“小叶子，我有句话想对你说，我……” “嗝”池小叶冷不丁地打了一个饱嗝，满嘴的酒气。 沈磊继续，“小叶子，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我不想跟你当兄弟了，我要当你男……” “池小叶！”突然，昏暗之中一个熟悉的女声打断了这一切，“就知道你在这里，我们在家里悲悲戚戚抱头痛哭，你们却在这里欢欢喜喜庆祝，凭什么？我们这些年难道对庄园没有贡献吗？” 这声音，正是她的大堂姐池妙言，白天谈判的时候就一直跃跃欲试，都被大伯父给拦下来了。 借着月光，池小叶仔细一看，除了池妙言，后头还有黑压压的一群人。 都是她的同辈，两个堂哥，两个堂姐，还有他们的另一半，整整齐齐八个人。 堂姐夫粗着嗓门嚷道：“跟她讲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打！” 话音一落，拳打脚踢齐齐攻来。 夜黑风高，黑灯瞎火，小村河畔，全武行火热上演。 冯队长接到报警中心的指派后，立刻带队前往，他隐隐觉得不安，这出事地点怎么又是大青村？！ 医院，急诊室。 赵周韩接到电话后匆匆忙忙赶过来，一过来就看到池小叶正迷迷糊糊地坐在旁边的座椅上，脸上挂彩，两眼发直，赤着双脚，全身湿透。 “池小叶，池小叶？”情况比想象中严重，赵周韩不免担心起来。 “昂？”池小叶懵懵地抬起头，脑袋太重了，一抬，直接往后掉，她整个人都差点从座椅上摔出来。 “诶……”赵周韩急忙挡住她的身体。 当时的姿势是，池小叶坐着，脑袋连带着身体不可控制地往前冲，赵周韩没多想，岔开着双腿站到了她的面前，她的肩膀被他的腿挡住了，但是，她的头却没挡住，一点头，冷不丁地钻到了他的胯下。 赵周韩脸一黑，后退一步，用一根手指头戳住她的额头，不住地抱怨，“你怎么喝成这样？” 而池小叶，咧开了嘴朝他嘻嘻嘻一笑，“咦，你哪位啊？……有点眼熟也……” “……”赵周韩翻起了白眼，脑子不清醒，说话都大舌头了，这是喝了多少。 池小叶举起手，握住他戳着自己脑门的手指，说道：“嘻嘻，开玩笑呢，叔，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嘛。” 叔？ “池小叶，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嘘……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爷爷，”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指，整张脸都在撒娇求饶，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求求你了，好吗？……好吗？” 赵周韩真受不了她这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特别是她那湿哒哒的手，又脏又滑，他嫌弃地想要抽出手指，怎无奈她抓得死死的。 “你松开。” “我不。” “松开！” “我就不……”她不但不松开，还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她仰起头，眼睛一眨一眨的，委屈巴巴的小嘴微微嘟起，“叔……” “池小叶，”他忽然弯腰，脸直接凑近她的脸，咬牙低语，“我是你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吗？什么叔，真当自己三岁小孩啊？池小叶，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想在我面前想蒙混过关，没门！” 这时，里头的冯队长出来刚巧看到这一幕，几乎是飞奔过来制止，“赵大队，赵大队，别动怒，你侄女还小，喝醉了，别跟她计较。” 赵周韩：“……” 但是，怒火难消啊，他质问一句，“我在出差你不知道吗？你在影响我的工作，你不知道吗？” 池小叶酒精上脑，眼皮重得马上就要闭起来了。 冯队长抱歉道：“赵大队，池小叶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点，这孩子没爹没妈的实在是可怜，我也只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只能打扰你了。” 误会了，全都误会了啊。 赵周韩长叹一口气，无奈极了，“冯队长别这么说，她什么情况。” 正要说明，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哭声，紧接着，大伯和大伯母互相搀扶着进来了。 他们刚进门，看到池小叶，大伯母一上来就要动手打人，“池小叶，你这个白眼狼，扫把星，把我们赶出庄园还不够，非要要了我们的命才肯罢休是不是？” 赵周韩眉头一皱，几乎是本能地护住池小叶，“住手！” 只一句话，大伯母就被吓住了，高高扬起的手只能尴尬地放下来。 这个男人是谁，她不知道，不过这个男人眼神里那种慑人的气魄，她深深感受到了，也被深深地震慑到了。 此时的池小叶晕晕乎乎的，战斗力为零，话都说不清楚。 冯队长见状，立刻出来制止，“各位，各位，这件事还有待调查，现在人都在里面抢救，你们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影响医院秩序。” 忽然，里面推出来一张床，医生边推边喊，“让让，病人情况危急，马上送四楼手术室，让让……” 大伯母一看，这不是她的女儿池妙言么，立刻和大伯父一起帮忙推，“妙言，妙言，你醒醒，我和你爸都在，你挺住啊，可别吓我。” 赵周韩眉头紧蹙，这件事，远比他料想得要严重得多啊。 他再一次低下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池小叶，还好，她除了左边脸颊上一块淤青，其他完好，就是全身湿透有点狼狈，还有刚才她的手，也太冰了。 想着，他立刻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视线移到她那两条露在外面的大白腿上，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只能把外套往下拉一点，盖住她的大腿。 从刚接到电话时的心烦，到见到她时的意外，再到现在的担心和着急，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的情绪竟然不知不觉地被她一点一点地左右着。 “冯队长，到底什么情况？” 冯队长叹了口气，说道：“打架，谈判过后池小叶和她发小一些人去了桥头火锅店庆祝，这才入夜，池妙言带着家人暗中偷袭了她和沈磊。” “她和沈磊？那其他人呢？” “当时就池小叶和沈磊在火锅店外，其他人都还在里面，听到声音出去看，已经打起来了。” 赵周韩默默咬牙，一股无名火从胸腔里燃烧起来，这两个人撇开同伴，偷偷摸摸在火锅店外干什么？ 第13章 勾了他一整个晚上 冯队长继续说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池小叶正在救人，那旁边就是一条河，池妙言不会游泳，溺水了。” 赵周韩又吃了一惊，“人是池小叶救的？” “是，没错，当时沈磊被打趴了，另几个人都是旱鸭子，光在岸上喊救命，就是不敢下去救，是池小叶下去救的。”冯队长回忆道，“那个坡很斜，又暗，不会游泳的人根本不敢下去。我们赶到的时候，池小叶拽着池妙言在水里扑腾，要没有她，池妙言早沉下去了。池妙言救上岸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做了一些急救措施，也没醒。唉，才36岁，自作孽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抢救回来。” 听着冯队长的描述，赵周韩不由得冒出了一头的冷汗，论体型，两个池小叶抵一个池妙言，池小叶又喝了酒，黑漆漆的下水去救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这是需要胆量和勇气的。 他低头再看看这个不省人事的傻缺，喝成这样，还敢下水救人？ “赵大队，你既然来了，那池小叶就交给你了，我去沈磊那边看看，在外伤科，伤得不轻。唉，这个小伙子也够可以了，一个人帮池小叶挡了所有的拳头。” 赵周韩目送冯队长急匆匆的背影，再回过头来看池小叶，池小叶已经歪头斜脑地睡着了。 他真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欣慰。 头顶刚好是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池小叶睡着了，缩着身子，拽着他的外套，露在外面的双腿上全是鸡皮疙瘩，她很冷，冷得瑟瑟发抖。 赵周韩蹲下来，拍拍她的脸，“池小叶？池小叶？” 池小叶费劲地撑了撑眼皮，没撑起来。 他唯有叹气，二话不说，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池小叶只感觉自己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火炉，好温暖，好舒服，她非但没有抗拒，还伸着手圈住了他，圈得很紧很紧。 夜已深，马路上依稀驶过几辆夜行赶路的车，路灯像守卫疆土的战士，无论世事变迁，它都默默无闻地履行着自己的使命，保护一方平安。 怕她着凉，车里没开空调，高温天的夜晚，没开空调，那就热了。 这车里的后座，又闷又热又颠，池小叶的脑袋越发的晕，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然后突然一下睁大，“啊！”她惊得弹坐起来，双手胡乱地甩打着，“这哪啊？……什么人……走开……” “是我，坐好。”赵周韩专心开车，余光透着极大的不满。 她跟沈磊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作为她法律上的配偶，他相当的不满。 听到声音，池小叶猛然地要从后座钻到前面来。 “坐好，坐回去……你在干什么？！池小叶！” 赵周韩的暴怒也阻止不了她的前进，她又跟逃命似的从后座钻到了副驾驶。 “你有病啊！” 谁知，池小叶的反呛声完全盖过了他的声音，“你才有病，我说了我不喜欢你的车，更不喜欢你车的副驾驶，干嘛把我放后座？！” “你……” “别以为我喝多了你就可以随意处置我，我池小叶不喜欢的，谁都别逼我做！！” “还有，我再重申一遍，我不喜欢你的车，我讨厌这辆车，最最最讨厌这车的后座，听见了吗？！” 赵周韩都插不上话，被气笑了，“呵，开始耍酒疯了是吧？！” 池小叶脑袋往旁边一撇，寻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眼睛又开始茫了，“嗝”的一声，她打了一个饱嗝，胃里酒气上扬，臭得她连连作呕。 “喂喂喂，敢吐车里，我让你吃回去。” 或许是他的警告起了作用吧，亦或许是酒精的后劲还没有过去，池小叶安静了下来，没吭声，没睁眼，也没有张嘴，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副驾驶里，昏睡不醒。 终于回到了公寓，看着这个脏乱不堪的小女人，赵周韩简直太头痛了。 她身上很臭，不止酒精味，还有一股馊臭味，夏天河水容易发臭，她现在身上就是一股臭河水和臭汗水混合发酵的味道。 他极不情愿地把她从副驾驶挖起来，一把扛在了肩上。 “呕……”上肩的刹那，她一阵作呕，“呕，呕……” 这个声音让赵周韩背脊发毛，立刻将她放了下来，“池小叶，喂，你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池小叶根本站不住，两条腿跟没有骨头似的，他一放手，她就顺着他的身体瘫滑下去了。 赵周韩咬牙唤她，“池小叶！” 他无奈地拉住她，双手穿过她的胳膊窝，像抱起小孩举高高一样，将她支撑起来。 “池小叶，醒了没有？” “嗯？……嗯！……”池小叶眼睛睁开一条缝，突然张大嘴巴朝他吐气，“哈……臭不臭？” “……”屏住呼吸都没来得及啊。 “你闻闻看，臭不臭嘛？” 赵周韩咬牙切齿道：“你说呢？” 池小叶圈住他的脖子，撒娇地摇着他，还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嗲声嗲气地说道：“嘻嘻嘻，我这么臭，你还愿意抱我，你真是一个好人嘤嘤嘤。” 这谁受得了？！赵周韩有点懵，池小叶远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单薄，该有的全都有，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她那双又细又直的大白腿就明目张胆地勾了他一整个晚上。 现在，她紧贴着自己，是紧贴着啊，他明显感觉到两团柔软正在磨他。 他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哪能受得了这种迎面暴击？！ “呕……” 一个作呕声打破了赵周韩所有的欲望，他冷静下来，不断压抑，不断克制，然后连拖半带地将她带回了公寓。 “忍着点，马上到！” 眼见她一下一下干呕，赵周韩真是又气又急，“喂，千万忍住，吐了我可不管你。” 进门，直冲洗手间，“呕……呕……”池小叶抱着马桶一顿狂吐。 赵周韩一直在门外等着，眉头紧蹙，表情嫌弃，如果可以，他连呼吸都不想，太特么的臭了。 女人可怕，喝醉酒的女人，太可怕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声音了，他推门进去，眼前的情景让他终身难忘，明明马桶就在那里，可池小叶却吐了一地，那满地的暗红色液体，像一滩血，她人就躺倒在血泊里。 疯了吗这是？你这是往哪儿吐？能不能对准一点？ 第14章 又想欺负我是不是 吐了我可不管你！ 明明誓言还犹然在耳，他却尽干些啪啪啪打脸的事情。 他忍着巨大的恶臭把她从血泊里捞出来，直接扔进了浴缸里，然后，开窗，排风，换气，拖地，还不忘给浴缸里面放水，全程被迫营业。 不然能怎么办呢？ 打扫完毕，赵周韩满头大汗地看着躺在浴缸里面睡得正香的小屁孩，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他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磨牙嚯嚯地来回踱步。 “池小叶！” “池小叶，有你的！！” “你才是大爷！！！” 赵周韩双手一撩，脱掉了上身的衣服，“啪”的一下重重打在了浴缸里，池小叶被溅了一脸的水，但她毫无反应，吐完舒畅了，比之前睡得更踏实。 一个已经是怒发冲冠，一个还在夜会周公。 这大半夜的，也不能让她一直泡在水里，赵周韩又被迫“热心”了一把，不情不愿地给她洗澡。 给！她！洗！澡！ 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可以位列人生前三的巨大挑战。 “嘛呀？不要翻我，困……” 你以为我愿意啊？ “痛痛痛，不要扯我头发。” 那我给你剪了可还行？ “嘻嘻嘻，痒……” “……” 姑奶奶，我也痒！ …… 第二天，天亮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拨开薄雾，倾洒在宽阔的大街上，这个城市渐渐苏醒。 池小叶也渐渐醒来。 痛，是她的第一反应，宿醉让她的头炸裂。 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晃晃悠悠地走下床，摸摸索索开了门，刚一转身，干区的镜子让她瞳孔皱缩，“啊！！！”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她看到，此时的自己披头散发，身上套着一件超大号的白t，重点是，走路带风，体感凉凉，超大号白色t恤里面是真空，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刚一回头，迎面就撞见了听到尖叫声过来一探究竟的赵周韩，她吸了一口气，分贝拔高，又“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赵周韩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制止道：“喊什么喊？” 池小叶跟个小老鼠似的钻回了房间，开着门，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火气十足地质问道：“赵周韩，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直呼全名，想搞事情吗？赵周韩不冷不热地反问一句，“你自己喝多了，赖我？” 此时的赵周韩，刚洗了澡从卧室出来，因为突然听到了她的尖叫声，来不及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他身上挂着水珠，头发也还在滴水，瘦而精的身躯十分有料，哪哪都让人大饱眼福。 可他越是秀色可餐，池小叶就越是恼羞成怒，“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只当有名无实的面子夫妻，暗地里却趁人之危，赵周韩你这个伪君子，禽兽不如的东西，我要告诉你爸！” “你去告诉啊。” “我……你……”池小叶气得恨不得立刻把他撕个稀巴烂，“赵周韩你等着，等我换好衣服，跟你一绝死战，别以为我怕你！” 赵周韩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被她戳中了哪个隐藏机关，他忽然有了跟她玩一玩的兴趣，于是，他迈开步子走到门口，“啪”的一下手掌拍在了门上，不费吹灰之力就开了门。 “你……你流氓……”池小叶一边后退一边按扯着衣角，这件大白t再大，它也不是长裙，顶多只能当成连衣裙，还是超短款的，只能盖到大腿根，稍有不慎就会走光。 真空啊，再一走光，哦no，限制级的画面不敢想。 “等我换好衣服再战，你给姑奶奶爬！” 就冲她这种不文明的语气，赵周韩今天就要好好跟她规整规整，他霸气地往中间一站，用一种威胁的语气训道：“你再说一遍看？” 池小叶才不怕他，尽管身体是半屈的，但斗志绝对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她抬着头直瞪着他，“明明说好的只在长辈面前装装样子，你却食言，在我不同意的前提下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违法的，我要举报你，我要去告你。” 赵周韩只觉得好笑，双手抱胸，冷静地看着她撒气。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亏我爷爷还说你军功累累是个正人君子，我呸，你那些军功都是冒名顶替的吧，浪得虚名，你就是一个混蛋，你全家都是混蛋！” 赵周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还骂人骂上瘾了是吧？看来，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下是不行的了。” 说着，他磨刀霍霍地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池小叶慌得不行，连连后退，“你特么的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喊人了……”喊人不顶用啊，这里是十楼，“你再过来我跳楼，我跳楼！” 她一边说，一边势作要往窗口跑。 赵周韩当然不可能让她得逞，更不可能让她以任何方式威胁，他一伸手就擒住了她的肩膀，她挡，他干脆抓住她的手腕反扣在背上。 池小叶一个劲地大喊，“流氓，又想欺负我是不是？我告诉你，除非你把我杀了，只要让我留着一口气，姑奶奶一定去告你，告死你为止。” 也就两招吧，赵周韩擒住了她的双手，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在床上。 这么一看，t恤确实太大，也确实不够长，这人一甩到床上吧，大大的衣摆跟着甩，别说那啥了，连小腰都露出来了。 赵周韩立刻别开了眼睛，虽然昨天晚上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过了，但是，这明晃晃的大白天，再看，似乎也是不妥。 人家姑娘害羞，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 “赵周韩！！！”池小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阵耻辱，昨晚她昏睡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在她清醒的时候还要对她这样，她岂能不反抗？ 更何况，这种感觉深深地勾起了那段她最想抹去的，最觉得耻辱的，最肮脏的回忆。 “赵周韩，不敢再动我，试试！！”池小叶的嗓子都快喊破了，声音带着嘶哑，听来格外的悲壮，“你姑奶奶我，绝对弄死你！！！” 赵周韩默默叹气，摇摇头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身陷险境，你这种谈判方式只会激怒对方，看你挺嚣张啊，姑奶奶前姑奶奶后的，危险来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一点都不懂得自保。” “要你管！”池小叶转过头来瞪他。 赵周韩一愣，他分明看到了她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第15章 脱光了我也没兴趣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的眼泪如线，一直从眼眶里流出来，可是，即便是有可预测的危险发生，池小叶依然不肯服一句软，不肯求一次饶。 “要么弄死我，要么，姑奶奶我绝对不让你好过！！！” 赵周韩摇摇头，她不比他营里的那些兵，糙汉子随便折腾，可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动不动就脸红落泪的，他那些用在属下身上的招数用在她的身上，完全不管用。 “池小叶，你哪来那么多冲动？！你做事靠冲动的吗？” “要你管？！你个变态老不死的臭家伙！” 变态？老不死？赵周韩整张脸都黑了，他长臂一捞，从旁边扯了薄被过来给她盖上，但依然牢牢地将她压在床上。他忍着浓烈的怒火，辩解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张口闭口就知道骂人，先把事情弄弄清楚，我对你做没做过你自己没感觉吗？！” 一句话就问懵了池小叶，不是第一次应该也会有感觉吧？可她，确实什么感觉都没有。 “昨晚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在外面不吐，回到家了一泻千里，你倒舒坦，吐完就睡，倒霉的人是我！”赵周韩控诉道，“吐了一地，你还睡在那一滩上面，要不是我帮你清理，你现在能被自己恶心吐！” “……”池小叶无语，收回了委屈和眼泪，静静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来。 记忆不完整，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她记得打架了，记得池妙言不慎落水，也记得自己下水救了她，然后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再然后，好像赵周韩也来了，她还搂着他的脖子叫大叔。 再再然后…… 断片了！ 池小叶越想越心虚，弱弱地问道：“你帮我洗澡了？” “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你知道自己有多脏多臭吗？” “这衣服……” “谁知道你衣服放哪了，我能借衣服给你穿，你就偷着乐吧。” “……” 赵周韩见她不再像疯狗那么乱咬人了，这才松开她的手腕，训道：“冲动，暴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自以为是，就你这种普通的长相，你这种平庸的身材，脱光了我都没兴趣。” 池小叶紧紧地裹着被子，愤恨地瞪着他。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随时随地分分钟的事，也不要用你那浅薄的认知来评价我，我不屑，你也不配。” “……”一向来牙尖嘴利的池小叶，竟然被噎得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赵周韩不想多说什么，见她安分了，转身离开。 过了没多久，池小叶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他走了。 是啊，他出差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他是为了她才临时回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他的工作。 池小叶艰难地起床，走去外面的洗手间，发现洗手间的污衣篓里还有她的衣服。 那衣服上有大片的暗红色污渍，还有一粒粒一块块的没有消化完的食物残渣，更有一阵阵酸臭味散发出来，滞留一夜依然气味浓烈。 “呕……”果然让人恶心到想吐。 好嘛，错怪他了。 可是——“冲动，暴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自以为是，就你这种普通的长相，你这种平庸的身材，脱光了我都没兴趣。” 说这句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池小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头发乱了一点之外，也没有他说得那么差啊，普通？平庸？哼，老男人就是眼瞎！ —— 池妙言经过连夜的抢救，终于从死神那里被拽了回来。 医生说，最要感谢的人就是把她从水里救起来的人，如果再晚几秒钟，连手术台都不用上了。 把她从水里救起来的人，那就是池小叶了。 “我呸，谢谢她？要不是这个死丫头片子，妙言能落水？”医生一走，大伯母就在病房里骂骂咧咧的，“到底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没良心啊，我迟早出了这口恶气，要不然，这么多年我白活了。” 大伯还算明事理，劝慰道：“你就别瞎掺和了，昨天还不是你怂恿孩子们去找池小叶的？他们不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大伯母满脸的委屈，“呵，怪我？你现在是怪我喽？” “我没说。” “你就那意思，拜你的好叔叔好侄女所赐，我们就要睡马路了，你还怪我？” “我没怪你，你不要胡搅蛮缠，一码事归一码事。” “这就一回事，这么多年来是我们把庄园里里外外打理好，他们爷孙俩，一个年纪大了干不动，一个太小不会干，光坐享其成了。现在他们一句话，我们就要搬走，凭什么？”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什么没用，难道我们这一把年纪了还要拖家带口地回老家去？” 说着，大伯母扫了一眼守在病床边的女婿，她女儿女婿的工作都是小叔帮忙找的，她孙子孙女的上学问题，也是小叔帮忙解决的，在这里十多年，他们过着光鲜亮丽的清闲日子，她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是本地土著了，跟老家的亲戚打电话，也自带一份优越感，这要是灰头土脸地回去，岂不是被大家笑话？ “你愿意你去，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大伯也是六神无主，“那你想怎么办？” “租房，搬家，怎么也得先让妙言把身体养好。那丫头不近人情，小叔还是顾念亲情的，咱拉下面子去求求小叔。” “小叔在哪家疗养院你知道？” “不知道可以问啊，他是你小叔，难道还要我出面问？” 大伯深深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房子要拆迁款的是你，事情黄了，要我去求人的还是你，我看啊，你才是那个坐享其成的人。” “你……那你看看你女儿，看看你孙子，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们想想吧？” 大伯气得不想说话，这里是医院，女儿还在昏迷，他真不愿意吵吵嚷嚷的，“行了行了，我去看房子，你照顾妙言。” 大伯母瘫坐在椅子里，垂着脸，默默拭泪，心里暗暗的发誓，池小叶，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6章 空降的总教官 办公室里，原选培办的高主任正在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 这次赵周韩是为了避风头而突然空降下来的，尽管只是临时性的工作，不过，他照样专注敬业，从选拔教官到军训计划，每一项工作都做到尽心尽力。 关于他的空降，已经有很多谣言在传了，高主任也听过不少。 “赵大队，明天学生回校，后天开始军训，这是参加这次军训的所有学生的名单，请过目。” 除了刚录取的新生之外，老生都是按照成绩排名来排序的，赵周韩一接过名单就开始找，他用手指指着名单，一个个往下看，越往下，眉头皱得越紧。 “全都在这儿了？” 高主任战战兢兢地答道：“是，全校456名国防生都在这里，包括今年刚录取的新生。” 赵周韩翻过了三页，在第四页的最末尾，终于看到了“池小叶”三个字。 好家伙，全校倒数！ ——“军事课成绩怎么样？” ——“我成绩好坏也关系到你家声誉？” ——“那我争取这个学期为你家争光喽。” 回想着这些话，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池小叶当时说这话时的表情，那一脸的狡黠，分明就是在心虚。 他手指用力地点了点池小叶的名字，然后又打开笔记本，在学生资料库里找出了她的课业资料。 越看，脸色越差，高主任的心就悬得越高。 “池小叶，每一科都踩线合格，是怎么做到的？”赵周韩声音平静，但语气却十分怀疑，他是在质问。 面对不怒自威的上级，高主任内心一抖，说话声音都带着微颤，“赵大队，是这样的，池小叶是为数不多的女生，合格标准要比男生低。” 赵周韩斜了他一眼，却也不说什么。 理工大学女生本来就少，国防生当中的女生更少，物以稀为贵，大家对女生诸多照顾，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考核放水，那就不行了。 赵周韩盯着池小叶的名字，暗想道，丫头，你最好别栽在我手里。 —— 暑假过半，池小叶马上就要回校参加军训了，这是她最难以承受的一个月。 可是，再难以承受，也得参加。 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还是一名优秀的特种兵，最后因伤退役，也是他内心一生的遗憾。 池小叶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对她宠归宠，但在参军这件事上一步都不肯让。 “爷爷，我不行的，真不行。” “当兵后悔一时，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咱中华儿女不怕吃苦，怕的是无用武之地，怕的是不能报效祖国。” “爷爷……” “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依你，但是这件事必须听我的，去部队里磨炼一下，对你终身受益。” “……” 池小叶说服不了爷爷，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管用。 后来报军校，她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爷爷愁眉苦脸，她却高兴得手舞足蹈。 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报了国防生。 国防生与普通大学生的差异，相比军校生与普通大学生的差异是很小的，军校生入学既入伍，生活学习都是军事化管理，而国防生要等毕业了到部队报道才算入伍，除了多一些军事课程，其他都与普通大学生无异，相较而言要轻松许多。 这样一折中，爷孙俩人都能勉强接受。 池小叶学的是通信，平时就和普通通信专业的学生一起上课，额外需要上一上军事课，每年暑假的这一个月军训，就属于军事课。 那天，池小叶刚到寝室，就听见左邻右舍的同学们聚在一起聊八卦。 “你们知道不，今年军训空降下来一个顶级总教官，人称‘军区第一战狼’，老帅老帅了。” “啊，我知道他，我有次去部队看我哥，远远看到一个高个子帅哥，我哥说那是战狼，是他们全军的楷模，哇哦，他真的好帅，简直就是军中帅哥的天花板。他真的要来当我们的总教官吗？” “这么牛掰的大人物，怎么会当教官？” “这个嘛，听说是男女关系处理得不好，好难得处了个女朋友，是他属下的属下，还在实习期，结果那女的从一开始就是想走捷径才攀上他的，想利用他的关系转正升职，他就不乐意了，前后就相处了两星期。结果可想而知，两人闹分手闹得很难看，这不避风头来了么。” “这你都知道？你这消息准确吗？” “那必须啊，不是只有你有哥哥在特战队，我五叔在军中，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次军训，是特战队的训练标准，全部的教官都是特战队里选拔出来的。” “……” 池小叶一边收拾，一边听她们八卦，新来的总教官是谁她倒不关心，她关心的是——特战队的训练标准是什么鬼？！ 第二天，凌晨四点，一级警报就响了起来。 “集合，集合！”室友尹千帆从上铺一跃而下，边穿衣服边喊她，“大家快起床，集合了，小叶，起床。” 很快，尹千帆已经穿好了训练服，其他室友也都纷纷下床，快速地穿戴衣裤。 “哎呀，小叶，池小叶，”尹千帆临出门之前用力地拍了拍她的床板，大声喊道，“集合了，你快点起床！！！” 池小叶迷迷糊糊醒来，那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只听得耳边簌簌簌几声，她揉了揉眼睛刚想回应尹千帆，一看，寝室里已经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级警报声还在响，外面的走廊里一片混乱的脚步声，大家都已经跑出去集合了。 望着窗外那黑漆漆的夜，池小叶开口就骂街，“脑子有病吧，这时候集合？” 她胡乱地拿起裤子开始穿，越是着急，越是慢。 “啊！”脚指头和膝盖不慎踢到了桌角边，那锥心的痛啊，爽得她直不起腰。 楼道里响起了哨声，是班长在催促大家赶紧下楼集合。 池小叶一手拿迷彩上衣，一手拿腰带，拖鞋也来不及换了，把腰带往脖子上一挂，拿上作训鞋，夺门而出。 “不就是军训么，姑奶奶跟你死磕到底！” 第17章 需要我帮你穿吗？ 凌晨的风，凉飕飕的，操场上聚光灯大亮，学生们穿着迷彩作训服，陆陆续续地跑来，有的还在整理衣服，有的在闲聊，有的还在打哈欠。 “才四点，这是理工大有史以来最早的警报声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顶多就是跑几圈，跑完再睡回笼觉呗。” “那个站中间的就是总教官吧，看上去可真高啊，羡慕这身高。” “……” 赵周韩站在聚光灯底下，气场两米八，高挑出众的身型立刻让他在一众教官中脱颖而出，吸引了大片目光，只是帽檐挡住了明亮的光线，落下的一大片阴影正好遮住了他的脸。 看不到脸，这绝对是在场所有人的幸运。 操场上夜露深重，塑胶地面脚感湿凉，空气中湿度很高，一呼一吸间都能闻到一股露水的味道。 尽管他们是国防生，但跟军校生是完全不能比的，跟部队里正儿八经的士兵更不能比，更别说特种部队了。 总教官沉着脸，总教官带来的教官们也都沉着脸。 就连高主任，也沉着脸。 高主任是在担心，第一天军训大家如此散漫，赵大队肯定是不满意的，他真替他们捏一把汗啊。 赵周韩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分钟，可是，现场看不到一个像样的方阵，甚至还有学生刚从宿舍楼跑出来。 黑夜之中，那个身穿白色t恤的身影十分醒目，散着头发，是个女生，在夜露深重的操场上，在一群迷彩装的学生里，穿梭寻找。 这女生，不但是最后一个到的，连着装都没有穿戴整齐，还找不到自己的队伍在哪。 合理吗？ 不！ “你，”赵周韩伸手一指，从队伍中挑出那个显眼的女生，“站到前面来。” 池小叶慌慌张张的，现场又嘈杂，根本没听到，她自以为藏进队伍中就安耽了。 高主任急得满头大汗，挥手道：“池小叶，总教官喊的就是你，你给我出来，别磨磨唧唧的。” 池小叶？赵周韩耳朵一抖，眼睛也顺势扫过去。 知道会碰面，没想到会这么快碰面，更没想到，她的业务能力比他了解的还要差，差得多。 糟了！池小叶暗想，赶紧套上外套。 可是，高主任根本不给她时间，亲自下来逮人。 高主任火烧火燎地走下来，压着嗓音训道：“平时散漫也就算了，总教官来的头一天，你也给我掉链子，赶紧的吧，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哦哦哦，马上，马上。” “快点！”高主任就跟押解犯人似的，抓住她的胳膊，一路把她拖上前。 池小叶着急扣扣子，没注意脚下，地面很湿，拖鞋打滑，她一个不慎“醋溜”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咳……我的老骨头额……” 顿时，严肃的场面瞬间被打破，队伍中到处都是憋笑声，大家想笑，而又不敢笑。 高主任急得又是叹气又是翻白眼，恨铁不成钢。 池小叶狼狈极了，一只拖鞋已经甩飞，而另一只，被她的脚穿透，牢牢地套在了她的脚脖子上。 刚才下床的时候撞到桌角，现在又……今天的我是有多背啊？！ 然，老天是多么的调皮，没有最背，只有更背。 赵周韩双手交叠放在后背，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弯下腰，低下头，一下拿起挂在她脖子上的腰带，问道：“需要我帮你穿吗？” “咣当”一声，宛若雷劈，池小叶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迎面就撞上了赵周韩不苟言笑的脸庞，她那万分之一的庆幸都碎了个稀巴烂。 “痛吗？” 阴鸷可怕的声音传入耳膜，池小叶只剩干笑，“……呵呵呵呵。” 震惊，狼狈，尴尬，都是她此刻最深刻的写照，如果有地洞，她肯定二话不说就钻进去。 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吗？ 他帮她洗澡帮她换衣服，她却误会他对自己做了不轨的事情，所以，现在老天要把她安排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军训？ 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不痛就起来！” 池小叶欲哭无泪，那只套在脚脖子上的拖鞋，怎么拔都拔不下来。 队伍里又是一片笑声，特别是前排，看得最清楚，也笑得最猖狂。 赵周韩声如雷鸣，怒吼一句，“马上起立！” 顾不上摔疼的地方，更顾不上拖鞋，她立刻站直了身体。 夜风徐徐，吹得池小叶的头发更加凌乱，她的外套胡乱地套在身上，扣子完美地全部错开，赤脚站立，毫无形象可言。 赵周韩低头看她，脸上除了不悦和不满，还藏了一份隐隐的耻辱感，有一种自家小孩全校垫底的感觉，太丢人了。 与此同时，同学们终于看到了总教官的脸，特别是几个女生，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 军中第一战狼，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人家明明可以靠颜值，非要靠武力值，这脸，这型，这气质，简直甩那些当红的流量明星几百条街啊。 “我的天哪，简直太帅了，我要是他女朋友，也赖着不肯分手，死也不分手。” “那总教官分手后有没有新欢啊？” “应该没那么快吧，部队女生少，特战队女生更少。” “那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你省省吧，就你那水桶腰，跟总教官的腰差不多粗细吧。” “……” 呱噪声又此起彼伏，更让赵周韩心生不悦。 高主任：“安静，都安静一点，池小叶，站一边去整理一下着装，马上入列。” 池小叶点头如捣蒜，简直把高主任视为救命恩人，“是！” 以前觉得高主任很凶，可现在跟赵周韩一比，高主任才哪到哪啊。 赵周韩往最前面一站，气势汹汹地说道：“警报就是指令，就是军令，我的要求是，警报一响，五分钟之内必须集合。今天，你们花了十五分钟。” 全员屏吸，四百多人的队伍，一时间鸦雀无声，总教官有一种气场，令人闻风丧胆的气场，没有人敢再窃窃私语。 “一个人的成功，不是团队的成功，但一个人的失败，就是团队的失败。全体，在结束早练任务之后，加罚一小时，八点结束。” “……”全体静默，全都在倒抽冷气。 以前军训，六点早练七点结束，现在是凌晨四点，还要额外加练一小时，到八点才结束，而上午训练的时间是八点到十二点，也就是说，他们今天连早饭都没时间吃了。 同学们一个个的都懵了。 高主任也懵了。 还有池小叶，更懵。 一人违规，全体受罚，这一招，可真阴毒啊！ 第18章 赵周韩，这样你满意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烧得他们脱了一层皮，天知道军训的第一天，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池小叶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众矢之的。 不熟悉的人都在背地里骂她，熟悉的人，比如说隔壁寝室的那几个女生，直接上门来骂。 “池小叶，拜托你明天速度快点。” “池小叶，你一个人不行，别连累我们大家啊。” “一人违规，全体受罚，我们这顿罚都是因为你！” “池小叶，怕苦怕累你就退学回家，占了国防生的名额还这么懒散，你好意思吗？你不想上，多的是想上的人。” “……” 面对大家的声讨，池小叶连个屁都蹦不出来，其实她也很委屈，早上撞伤了脚趾和膝盖，又训练了一整天，回寝室脱鞋的时候，袜子浸了血都黏在皮肤上了，膝盖也是又酸又疼，明天免不了一片淤青。 可是大家骂的都是事实，她无法辩驳。 尹千帆和她是同班同学，通信班就她们两个女生是国防生，平时她们两个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看她受了伤，尹千帆赶紧拿了医药箱过来，“叶子，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了，已经干了。” “那也要处理一下，”尹千帆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调侃道，“呦，咱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叶子，怎么这副表情？” “别闹，我烦着。”池小叶转身撇开，可一想到是自己连累了大家，包括尹千帆，她又转过头来，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啊，今天连累你了。” “我用得着你连累？”尹千帆反问道，“我是咱寝室第一个出去的，当时就已经超过五分钟了，操场上到了三分之一人都没有，总教官和高主任他们的脸就是黑的。你呢不巧，是最后一个，还被抓包，总教官当然拿你开刀了。” 本就委屈的池小叶，内心更加愤慨，暗暗想道：赵周韩这个记恨的小人，一定是因为我误会了他，就开始玩针对。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出去一下。” “去哪啊？你不累啊？……诶，小心你的脚……” “不碍事。”池小叶走得很急，脚指头这点小伤，比起被针对这件大事，又算得了什么。 写有赵周韩号码的纸条早就不见了，号码是多少她也没记，但是，想要见到总教官还不简单么，总教官的休息室就在那里。 傍晚，夜幕初下，池小叶明目张胆地拍响了总教官休息室的门。 “报告。” 无人应答，可明明里面是亮着灯的，哼，心虚了不敢见我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嗓门，再一次喊道：“报告！” 这下，里面有声音了，“请进。” 看看看看，还不是要让我进去？！ “砰”的一声，不小，池小叶一进去就甩手关了门，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走到赵周韩的面前，眼睛不满地直瞪着他，开口便说：“上次是我误会你了，我错了。” 赵周韩一挑眉毛，饶有兴致地问道：“哦？错哪了？” 池小叶心跳得极快，他一逼近，她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此时的他，已经脱下了白天穿的迷彩作训服，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背心，那修长而又结实的肌肉尽显，蜜色的肌肤，每一寸都是刚刚好的比例。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是，她有时候吧，确实会被他这幅优质的皮囊所迷惑。 她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道：“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骂一顿，你是帮了我，并不是对我不轨，我在这里诚恳地向你道歉，对不起！不过，请你不要仗着总教官的身份针对我，这样有失风度。” 赵周韩抿唇冷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道歉是这种态度，语气嚣张，毫无诚意，明为道歉，实则指责，还背对着人说话，有这么道歉的吗？ “我针对你？我有这个必要吗？” “总教官是没有，赵周韩就有，你出差就是忙这些事，会不知道我在这儿吗？你早就知道了，也不跟我说，早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出糗，现在大家都在怪我，排挤我，你满意了？” 越想越来气，池小叶突然转回头来，质问道：“赵周韩，这样你满意了？” 误判距离，她这一回头，差点撞到他，她一个趔趄往旁边闪退两步，却又不慎踩到了自己的拖鞋，“啊”的一声惊呼，她直接往地面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赵周韩敏捷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池小叶还是摔倒了，不过幸好被他拉了一把，不至于摔得很重，她是又羞又囧，干脆坐在地上，撅起了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赵周韩暗自叹气，无奈极了，“我什么都没做，你自己摔倒，早上也是一样，我让你迟到的？我让你滑倒的？我让你衣冠不整的？” 池小叶反驳不了，一肚子气全撒在了那双拖鞋上，她抬脚一甩，把拖鞋踢飞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个男人也踢飞。 在赵周韩看来，这些幼稚的举动就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他无奈地摇摇头，蹲下身来，像长辈教育晚辈一样，语重心长地说道：“发现问题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有一说一，你早上是不是赖床迟到了？” “大叔，凌晨四点，你有没有搞错？！” “敌人可不会等你睡到自然醒再打来。” “……我们是军训，是军训，不是打仗。” “每一次训练，都是为上战场而准备。” 池小叶噎了又噎，一挥手表示放弃争辩，“我跟你没法说，咱两有很深的代沟。” 赵周韩依旧一脸正派，“我下令指挥，你服从军令，不关代沟的事。” 真是满肚子委屈啊，本想过来说说理的，结果，越说越委屈，她苦着脸说道：“行，当我没来过。” 赵周韩低头，一眼就看到了她那受伤的大母脚趾，脚指甲缺了一块，里面是混着血的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白了，这种天气，捂一天，再加上不停地摩擦，很容易感染发炎。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了起来。 “诶……你干嘛？” “别动！” “……” 第19章 死小孩让人太头痛 池小叶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嗯，公主抱的姿势。 他身上的肌肉不是光光表面看着诱人，那触感也是结实的，凉凉的，硬硬的，池小叶“蹭”的一下涨红了脸，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这一刻骤然上升，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咚咚咚”加速起来。 这手，是放在他的肩膀上好呢，还是圈着他的脖子比较好？ 无处下手，烫。 赵周韩把她放在床沿，半蹲着身子，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消毒棉棒。 他一握住她的脚踝，她就往里缩，她的心脏都快爆裂了。 “我能吃了你还是怎么，”他一出声，好像一盆冷水直接从头顶浇下来，一开口就是一顿刻板无情的训诫，“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不然影响明天训练，到时候你又要怪我针对你。” “……”原来是为了不影响明天的训练，池小叶，稳住，他才没那么好心关心你。 赵周韩一边帮她擦碘伏，一边说道：“做事不要这么冲动，要带脑子，万一哪天真的遇到了危险，不求你能击杀敌人，至少要学会保护自己。” 池小叶脑海里只接收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你没带脑子。 “喂，你是说我做事不带脑子是吗？” “那你带了吗？” “我……”她眼睛一眨一挤，小嘴一扁，哭戚戚地说道，“大哥，大叔，大爷……凌晨四点你让我们起来，真的有必要吗？我们只是学生，万一真打仗了，也不会派我们这些弱病残上阵啊，有你们就够了，你们优秀好了，我们不需要。” 赵周韩又皱起了眉头，忽然问道：“既然这么排斥军训，为什么要当国防生？” “还不是被我爷爷逼的，我志不在此！” “在哪？” “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 赵周韩气绝，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叛逆？！拿自己的人生当儿戏吗这是？ “你当这是来玩的吗？”他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她质问，她胡闹，她乱发脾气乱甩鞋子，都不足以让他生气，但她的这种不当回事的态度，真正叫他气愤。 “如果你以为轻轻松松就能混进部队，那我劝你提早打消这个念头，退学重考吧。” “退学？”池小叶还没意识到危险，轻笑一下，说，“拜托，我好不容易熬到了大三，你让我退学？是我没带脑子，还是你没带脑子？” “池小叶，我是你的总教官！你在我面前，能不能收敛一点？” “不能……”池小叶郁闷得不行，一把扯开他的手，收回了脚，一副死也不要他帮的架势。 赵周韩直接火了，站起身，把手里的棉签棒用力一砸，如果这是他手下的兵，他一定拆了她骨头。 池小叶本能地往旁边一躲，倒不是怕被棉签棒砸到，而是被他那凶神恶煞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可是，她也不是吓大的，他瞪她，她就瞪得更狠，“干嘛，你现在是以总教官的身份教训我，还是以赵周韩的身份欺负我？” “这叫欺负你？”赵周韩气得胸闷，这死小孩，打不得，骂不得，训不得，动作大点就是欺负她，她怎么这么娇气？“你是没见过怎么才叫欺负你！” “哼，你等着，我回头就告诉你爸。” 赵周韩呲牙，这死小孩，怎么这么难搞？！ “还要告诉你奶奶，奶奶早就跟我说过了，你要是欺负我我就跟她报告，她来收拾你。” 赵周韩屏息凝神，看着她那喋喋不休的样子就更气，军训第一天就找总教官的茬，自己能力不足还怪别人太严厉，把志不在此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还有脸回家打小报告？她这是哪来的自信和底气？！ 池小叶见他都接不上话了，乘胜追击，“赵周韩，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怕你，我还有我爷爷撑腰，你当了总教官就想趁机报复我，不能够！姑奶奶我可不是好惹的！” 又姑奶奶，她到底怎么样才能改掉这些乱七八糟的自称？！ 赵周韩气从中来，眼睛瞥见地上被她甩掉的拖鞋，上前，弯腰，拾起，他手握拖鞋就想抽她。 “你你你你……你还想打我？还说没欺负我，谁信啊，”池小叶不甘示弱，直接在床上站了起来，又是挥手，又是踢脚，“来啊，打不死我你就等着被我消灭吧，来啊，来啊……” 赵周韩扶额，这个死小孩，太让人头痛了。 “你给我下来。”他举着拖鞋威胁道。 “你本事自己上来啊，”池小叶站在他床上，终于不用抬起头跟他说话了，俯视着他的时候连吵架都有了底气，“你不怕床塌了，你就上来啊，来啊……” 赵周韩气得脚指头都痛了，她冲动、任性、顽劣，每一样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笃笃笃。” 赵周韩和池小叶双双一愣，不约而同地朝对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在隐瞒关系这件事上，他们有着十足的默契。 “赵大队，休息了吗？方便我进来吗？” 是高主任，听着语气，应该是没听到他们的吵闹声。 现在时间还早，说要睡觉太扯，几乎不需要沟通，赵周韩仅仅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就摊开被子钻了进去。 但是，床上整整齐齐的，被子折得像豆腐干，只有睡觉才会摊开来，现在这样铺开简直太反常了，只会更加引人注意。 “赵大队，赵大队？” 赵周韩立刻上床，被子一角盖在身上，一边说了句“请进”，一边假意起床。 高主任开门的时候，正巧看到他从床上起来，连忙小跑上前，说道：“你别起来，别起来，伤得那么严重，就躺着吧。” 什么？他受伤了？没看出来啊！ 被窝里的池小叶一动都不敢动，旁边就是赵周韩的大长腿，她都能感觉到他腿部肌肉的收缩。 “小事，没必要说。” “怎么是小事，唉，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就那么顽皮，要不是你反应快，就出大事了。” 赵周韩无奈浅笑，摇摇头感叹，“是啊，现在的孩子真是难管。” “赵大队，你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 “没那必要，高主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准备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照旧四点集合。” 高主任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识趣地点点头，“好，那你休息。” …… 第20章 或许还是个女人 高主任走了，顺手带上了门。 就在刚才傍晚时分，自由活动时间，有顽皮的男生爬上了学校操场上那棵最高的树，爬了上去，却爬不下来。 下来的时候，男生脚一滑，整个人从树上摔了下来，四米多高。 当时是赵周韩一个飞扑扑过去当了垫背。 那个男生比较魁梧，赵周韩被一个肉墩子重重地砸中，当场就眼冒金星。 男生无碍，只是受到了惊吓，而赵周韩，坐在地上缓了十来分钟才慢慢地站起来。 要不是因为受伤，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回了休息室。 此时此刻，两人被迫躺在一张床上，池小叶不确定高主任是不是真的走了，久久不敢冒头。 她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戳了一下他，哑着声音问道：“你受伤了？” 赵周韩不作回应，这点小伤，算个什么。 “问你呢，你哪受伤了？”她在被窝里轻轻地踢了他一下，“说话！” “隔着被子你不闷吗？”说话的同时，他侧转了身子，伸手去拉被子。 就这么巧，池小叶也在这个时候探出了头。 一个是俯身低头，一个是冒尖出头，在被子扯下的那一瞬，两人鼻尖一撞，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池小叶能感受到那股迎面而来的男性气息，温温的鼻息扑打在她的面上，轻柔而又勾人。 近距离看他，她惊讶地发现，怎么一个男人的睫毛也可以这么的纤长浓密吗？简直是睫毛精本精啊。 赵周韩也没有想到，眼神中那不可隐藏的慌乱之色呼之欲出，这么近，她的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他都能看到她皮肤表面的透明绒毛，像是磨砂了一样，带着柔光，光用视觉就能感觉到她皮肤的紧致和柔软。 他有些乱，脑海里不可控制地浮现出那天帮她洗澡时的画面，他越来越乱，呼吸乱了，心跳乱了，喉头发紧，全身都发紧。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赵周韩完全侧过身来，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脑袋。 “老大，你怎么样？”郑少宇敲了一下门就开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李海源和伍泰哲，他们都是刚刚得到消息，一吃完饭就着急赶来探望了。 一进门，他们看到老大都已经卧床了，越发的着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老大，我们这就带你去。” “我马上联系张修南，让他跟我们在医院汇合。” “这可怎么得了，要不要联系赵首……” “瞎着急什么啊？”赵周韩打断了他们，侧了侧脸，说道，“我没事，赶紧走，别打扰我休息。” 三人面面相觑，这就奇了怪了，他们的老大可是钢铁战士，永不喊累，永不觉苦，发条永远上紧，无时无刻都是备战状态，一定是伤得很严重才会喊休息。 共事多年，赵周韩太了解他们了，一下就猜透了他们的想法，他赶紧补充道：“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还不赶紧走？” 池小叶就在他身侧，被他夹在胳肢窝底下，整张脸结结实实地贴着他的侧胸，他发火的时候，胸腔一起一伏，她都能感觉到那团着急的怒火在他胸腔里上蹿下跳，把她鼻子都压着了。 她稍稍往后挪一点，他就把她夹得更紧，贴得更实。 郑少宇他们都觉得很奇怪，老大平时不是这样的，“老大……” “走！” 哎呦我去，我没法呼吸了啊大叔。 李海源：“行行行，听你中气十足的，我们也放心，你没事就最好。” 伍泰哲：“老大，我们就在隔壁，有事喊我们。” 郑少宇：“老大，好好休息。” 回身走的时候，郑少宇忽然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只拖鞋，他立刻拉住同伴，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起来。 寝室通用拖鞋倒没什么奇怪的，可是这单只的拖鞋，是小码鞋，不可能是老大的。 这屋里有人！ 或许……还是个女人！ 前不久，老大结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据说还是老大的亲爹亲口宣布的，可是老大从没说过，兄弟们自然也不敢多问，就当八卦听了。 现在看到这单只的小码拖鞋，他们不免要怀疑了，难道，真的有嫂子在这里？ 既然这样，那么，识破不说破，他们必须赶紧走。 谁知，刚一开门，门口站在一个魁梧壮实的男生，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们。 “教官们好，”那男生皮肤黝黑，手里拿着一个便当盒，听声音，他很紧张，“我叫沈正义，我来探望一下总教官。” 赵周韩有些无语，还有完没完了？！ 池小叶已经快按奈不住了，把被子拉下一点，赶紧透气。 赵周韩看到她张嘴呼吸的样子，像极了小鱼吐泡泡，脸蛋红扑扑的，鼻尖也红扑扑的，挺逗。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呼吸吗？”她哑着声抗辩，睁圆了眼睛瞪他。 赵周韩翻了翻白眼，用口型对她说：“藏好。” 门口，郑少宇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正义，心说这胚子不错，身高过关，再练几年，如果能再精瘦一点，可以够得着特战队的选拔要求。 李海源第一个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就你小子从树上摔下来了？” 沈正义不好意思极了，“是，幸亏总教官救了我，我保证，以后再不爬树了。” “被你这肉墩子砸中，不得去半条命啊？！” “对不起……” 李海源突然画风一转，说道：“爬树可以，安全第一，下回要爬，找我教你。” “不爬了不爬了，教官，我知道错了。” “你带的什么？” “总教官没吃饭，我给他拿了饭菜。” “算你有良心……” 门口叽叽歪歪的，赵周韩听不下去了，提高声音说道：“我没事，都走吧，我要休息了。” 沈正义诚心想进去道个谢，可又怕打扰了总教官。 郑少宇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个一左一右搭住了沈正义的肩膀，另一个拿过他手里的便当盒放下，三个人默契十足地把沈正义架走了。 “你叫沈正义是吧？” “对，我爸教我，做人一定要有正义，所以取了这个名。” “你爸说得对，来来来，教官带你去跑圈。” “啊？” “饭后消食，这么小的操场，先跑个100圈吧。” “啊？……” 门再一次被关上，这一次，终于都出去了。 不过，走廊里似乎并不清静，饭后是自由活动的时间，来来往往总有人经过。 第21章 你又不是我什么重要的人 池小叶已经按奈不住了，被窝里又闷又热，绷直的双腿都快抽筋了，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心率已经处于不可控的状态。 这位大叔，会让她失控。 赵周韩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屋内的气温怎么突然升温了？！ “人都走了吗？” “嗯。” 池小叶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满头大汗，顶着乱糟糟的一个鸟窝头，刘海都湿透黏在了皮肤上，又闷热又紧张，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赵周韩避嫌下床，立刻把澎湃的心情掩饰住。 他故作镇定地说道：“以后少往我这儿跑，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池小叶不服气地努了努嘴，“哼，我知道你嫌我丢脸，放心，我有自知之明，我还不想沾你家光呢，姑奶奶……” 赵周韩一个回头眼神杀了过去，她一噎，连忙改口，“我不沾你家的光，我靠自己。” 这气势吧，是弱了点，但意思就这意思。 赵周韩翻了个白眼，孔夫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无奈地解释道：“不是嫌你丢脸，是怕你太受关注了考核不能放水。” “啊？” “就你那垫底的成绩，实打实得来，能过？” “……” 赵周韩摇摇头，深叹一口气，“好好训练，这都是最基础的，没有因为军事训练不合格而劝退的学生，只有不想吃的苦，没有吃不下的苦，比起真正的部队，你们幸福太多了。” “哎呀，知道了，你怎么跟我爷爷一样啰嗦？” “嘶……”这个死小孩，但是，看到她那受了伤的脚指头，他还是耐着性子道，“坐下，脚趾还没处理完。” “没事，我回去自己处理，”池小叶急急忙忙地找到拖鞋，穿上，亲口向他保证道，“只要你不故意针对我，我一定不掉链子。” 赵周韩心里很是怀疑，但是，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小孩嘛，总是需要一点鼓励。 现在正是自由时间，教官们也休息，有的在楼下打球，有的回宿舍休息，对他们来说，来学校当教官简直就是在度假。 此时外面人来人往的，池小叶一出去，肯定避免不了被撞见。 她不想。 他，也不想。 “坐下吧，先处理伤口，发炎化脓就麻烦了。” 池小叶又乖乖地坐回床沿，赵周韩重新拿了棉签棒，仔仔细细地给她的伤口消毒，而后又拿了一只药膏出来，细细地帮她抹上。 这一回，她可安静了，无比的配合。 “赵周韩，我觉得你这个人整体还是蛮好的。” 终于从她嘴里听到了一句好话。 “你嘛，除了老气横秋，思想落后，还啰嗦了点之外，还蛮乐于助人的。”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诶，你又白我，老白我干什么，我是实话实说，帮你纠正缺点，时代在进步，部队里一茬一茬的年轻人，你要学会跟年轻人沟通才能一手掌握年轻人。” 赵周韩手握棉签棒，用力地一按，她“哎呀！”一声惨叫，痛得龇牙，“你看你，又暴露了一个缺点，报复心太重了。哎呀，真的好痛，我都要怀疑你给我擦的这是什么药了。” “消炎药。”他没好气地说道。 “有点刺痛……越来越痛了……”她低头一看，黑漆漆黏糊糊的药膏，涂得整个指甲盖都是，“咦，好臭，你蓄意报复。” “……”赵周韩的脸，又挂了下来。 “诶诶诶，你别翻脸，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也是你的一大缺点。” “到底是你啰嗦，还是我啰嗦？”赵周韩不得不反击，看来小孩不能老鼓励，也得适时给点打击，“我看得给你的嘴巴加把锁，才能不惹人讨厌。” “我惹你讨厌了？哼！” “……”到底是谁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现在的小女孩怎么这样？！头痛！ 他又深吸一口气，说道：“这药膏在特战队里人手一支，消炎止痛化瘀，小到蚊子包，大到枪伤，一抹即灵。” “这么神奇？” “队里的军医专门调配的，很管用。” “太臭了。” “管用就行了，还疼吗？” 池小叶扁扁嘴巴，抱怨一句，“不是药膏引起的痛，是被你按痛的，都是因为你，哼……” 赵周韩已经叹气无数，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代沟，真的不是一点点，而是一条宽阔的鸿沟，他跟她根本没法交流。 这时，池小叶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说：“脚痛，乏力，我练了一整天都虚脱了，又要受到小伙伴们的眼神攻击，我就没敢去食堂吃饭，一结束我就躲寝室了。” 一边说着，她那如饥似渴的小眼神就一下一下地往桌上的便当盒瞄，瞄一眼，瞄一眼，再瞄一眼。 “你也没吃对吧，嘻嘻嘻，要不我陪你吃啊，聊聊天吃吃饭，你就不会无聊了。” 赵周韩无语凝噎，前一秒还在“哼”，下一秒就跟你“嘻嘻嘻”，这不是脑残么？ “吃吧吃吧。” “哈哈，谢谢喽。” 小书桌上，赵周韩整理了一下东西，一份便当，两个人吃。 他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就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先让小辈吃饱，这是当长辈的自觉。 “你下次有事找我，可以给我留言，我有时间会看，不用自己跑这儿来。” “我不知道你号码啊。” “……不是写给你了么？你还给冯队长了。” 池小叶嘴里塞满了饭菜，一边嚼，一边想，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哦，那张纸条搞没见，好像就是那次在警局。” “我给你号码，你透露给别人也就算了，自己还不记？” “那不是没必要么，你又不是我什么重要的人。” 赵周韩动作一顿，又一个眼神杀斜过来，“那谁才是你重要的人？” “呵呵呵呵呵，那是以前，以前，现在你可是我的总教官，四舍五入一下咱就是革命战友，同是中华儿女，当然重要了。” 强词夺理。 池小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快快快，号码。” 刚一解锁，赵周韩就一把抢了去，“军训期间，你手机怎么没上缴？” “……” “没收，周六给你。” “……” 第22章 不想当第三者 老大救人受伤的事情很快就在教官队中传开了，大家都很担心，陆陆续续都来敲门探望。 一来为了让大家放心，二来，也为了池小叶能够顺利出去，赵周韩干脆喊了大家一起去楼下的操场打球。 池小叶终于偷溜回了寝室，一回到寝室，就看到尹千帆她们全都趴在窗户边，挤着争着看外面。 “你们都在看什么啊？” “教官们在打球。”尹千帆头都没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楼下。 “打球有什么好看的，平时不是也有男生在楼下打球么，球技不咋滴，告白倒是挺积极。” 池小叶说得没错，这女生宿舍楼下的篮球场是学校里最热闹的地方，不管白天傍晚，无论晴天下雨，总有人在打球，傍晚借着月色向楼上告白的也有很多，告白的方式还层出不穷，弹吉他的，放风筝的，开无人机的，摆蜡烛的，拉横幅的，等等等等。 但作为一名母胎单身狗来说，只能当当吃瓜群众了。 尹千帆兴奋地说：“这次不一样，是特战队的兵哥哥也，帅得很，特别是总教官。” 总教官？呦呵，他还真的跟属下们打球去了？ 池小叶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凑到窗户边，往下一瞧，看到中间的篮球场围满了人，几个教官在那里打得火热，可是，并没有赵周韩的身影。 “哪啊？总教官在哪？” “那儿，”室友伸手一指，“被人包围的地方。” 池小叶顺着室友手指的方向望去，黑压压的人头前面，赵周韩宛如鹤立鸡群，身高是绝对的优势，气质也摆在那里，与其说大家是围观看打球，说围观看总教官更为贴切。 室友俞子涵目光盈盈地望着下面，双手托腮，一脸的花痴样，“哇塞，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太帅了……你们看下面那群花痴，恨不得把总教官扑倒。” 冯梦梦调侃一句，“你也很花痴啊，你也恨不得把总教官扑倒吧，那就下去喽，近距离看看总教官，说不定还能被他看中。” 俞子涵叹气道：“人家是将门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这些家世普通的学生？！楼下那么多人挤着，不如在楼上看得清楚。总教官真是太帅了，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池小叶心里怪怪的，毕竟室友们正在窥探和讨论的男人是她法律上的合法丈夫，她说：“别老看表面，表面都是假的，说不定他性格古板又古怪，思想老旧又跟不上潮流，是特无聊的那种人。” “我看脸就够了哈哈哈哈。” 池小叶非常无语，但好奇心作祟，她小心翼翼地打探道，“上次隔壁寝室的人说什么来着，空降的总教官有什么桃色绯闻？” 俞子涵：“总教官交的女朋友心术不正，想利用恋情在工作上谋便利，总教官大义灭亲，我觉得这种女朋友就该分手。” 冯梦梦又说：“总教官是为了避风头才来我们学校的，前女友死缠烂打，说不定还没分彻底呢。” 池小叶一阵紧张，“你们确定吗？” 尹千帆：“谁都不确定，都是听说，乱传传的，白天我还听到另一个说法，说总教官旧爱新欢无缝衔接，前女友是不服气才闹的。” 俞子涵和冯梦梦双双梦碎，“什么？有新欢了？” 池小叶则是一脸呆滞，新欢旧爱无缝衔接？ 到底事情是怎么样的，她不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赵周韩是有一个刚分手不久的前女友。 该不会是因为我，他和他的前女友才分手的吧？！ 池小叶有些懵，她之前说过，不介意他之前有交往的对象，但是，如果他和他女朋友分手的原因是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的婚事，是赵百川和爷爷定下的，她不愿跟素未谋面的男人结婚，那赵周韩也一样啊。 赵周韩是被他父亲逼着结婚的，所以…… 池小叶倒抽一口冷气，连忙问道：“总教官和他前女友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那谁知道，就听说才交往了两个礼拜。” 池小叶背脊发凉，篮球赛不香了，俊男兵哥哥也不香了，她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手足无措地瘫坐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突然病重，她就不会答应这桩婚事，她答应了这桩婚事，那么，赵周韩就必须分手，时间线都是对上的。 八卦谣言什么的听听就罢，事情就是——赵周韩要分手，他女朋友不肯，为了双方都好，他只能避而远走，从特战部队调到了学校当教官。 想及此，池小叶内疚得不行，心里有点难受，还有点酸。 妈蛋，手机都给没收了，不然可以马上问问。 她想告诉他，他们只是假结婚，他没必要真分手，她可以帮他向长辈们争取，她并不想当第三者去拆散他们。 —— 军训继续，教官一贯的严厉，池小叶一直没有机会找赵周韩，直到——周五的傍晚。 周五，军训任务结束，她去他办公室讨要手机。 这是选培办的办公区，周五结束军训任务之后，校门就解禁了，教官和学生都有两天的周末假期，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自由活动，一般没人会来这里。 池小叶战战兢兢地上了二楼，左拐第一个办公室就是总教官的办公室，她有些紧张，一直在深呼吸，在门口整了整迷彩作训服，才敲响了门。 “报告。” 无人回应。 “报告！” 依然无人回应。 人不在吗？池小叶很纳闷，好不容易得空过来，他人却不在。 她后退两步，背靠在门对面的墙上，打算等一等。 没过一会儿，楼道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个尖锐的女声，“赵大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赵大队，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我可以解释，可以解释。” “赵大队，赵大队……” 池小叶瞪大了双眼，方寸大乱，往前跑吧，走廊不长，一通到底，没地方躲，往楼上跑吧，一跨出去就要迎面撞上了，怎么办，难道要跳窗吗？ 虽然这里是二楼，但是跳窗这种事，她是没有把握的。 “赵大队，我求你了，听我说句话吧，就一句，就一句……” 完了完了，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们马上就上来了，池小叶脑袋一懵，慌不择路地去试着开总教官办公室的门。 竟然，开了。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躲进了办公室里。 几乎是前后的瞬间，赵周韩就上了二楼，后面紧跟着情绪激动的何苏曼。 第23章 软的不吃只能来硬的 一进办公室，门一关，赵周韩就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 “我警告你，你这叫擅闯军事重地，我可以抓你。” “什么军事重地，你少吓唬我，不就是一个大学么。” “有部队驻扎的地方，就是军事重地！” 赵周韩很强势，但碰到何苏曼这样胡搅蛮缠的人，他也是很无奈，不理她，她来劲，可越理她，她越来劲。 何苏曼缓了缓气息，收起了剑拔弩张的气焰，见他一面不容易，她不能又向之前那样搞得不欢而散。 她平时在队里就是军便装，统一的服装，统一的发型，妆容也只能尽量平淡，她觉得凸显不了她的优势，所以赵周韩才对她那么冷淡。 今天，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下了军便装，上身穿着一件真丝碎花的短上衣，凸显了胸前的伟大，也露出了她引以为傲的细腰，下身是一条阔腿长裤，盖住了十米高的高跟鞋鞋跟，显得双腿特别长。 她扎着一个高马尾，高得几乎到了头顶，还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抹着哑光口红，整个人看起来很高挑，也很时髦。 何苏曼在部队有个称号，军营一枝花，她是公认的美女。 要知道，部队几乎是和尚庙，僧多肉少，是个女的都吃香，更何况还是一个美女。 她对自己的长相和身材一直都很有信心，所以，她对赵周韩也是势在必得。 “赵大队，我为我的愚蠢行为道歉，但是，我之所以那么做，完完全全是因为爱你啊，难道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吗？” 此时的池小叶，正躲在书桌底下，紧张得心脏都跳到了嗓子尖。 “我们后来交往，不是很顺利吗？我们也约过会，也一起吃过饭，你不是不排斥吗？” “够了！”赵周韩打断道，“我看，你不止胡搅蛮缠这么简单，你根本就是有臆想症，有病就去医院，别来找我。” 池小叶都替他们尴尬，这位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前女友，听赵周韩的语气，似乎另有内情，如果是因为被迫结婚而不得不抛弃女友，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那一瞬，她偷偷地呼出一口气，这几天的焦虑内疚，一下子疏散了不少，只要别让她当第三者，那她就安心了。 “赵大队，为什么你这么薄情……”何苏曼哽咽起来，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因为这件事我已经成为全队的笑话了，可是我依然不想放弃你，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池小叶：“……”卧槽，这么肉麻，吐了。 赵周韩一脸的厌恶，“离我远点！” 他避开了她，大跨一步走到了书桌里面。 池小叶立刻蜷缩起来，双手抱膝，背靠木板，尽可能地往里躲，甚至吓到闭上了双眼。 隔着书桌，赵周韩用实际行动表明他不想靠近她。 “既然已经证明那天晚上不是你，那我就对你没有任何责任，我还没追究你谎报军情，你却对我纠缠不休，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他是真的生气，生气，却又无奈，甚至有些无助，何苏曼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仗着自己是女生，满嘴的歪理。 何苏曼见他态度强势，心想，软的他不吃，那只能来硬的了。 “啪”的一声，她双手拍在书桌上，直接与他对峙，“赵大队，听说你结婚了啊，不知道你的新婚妻子知不知道我的存在？！有空我要去见见她，告诉她，我是你丈夫前不久刚刚抛弃的前女友，你的丈夫旧爱新欢无缝衔接，你就是我的代替品。” 赵周韩漠然地摇摇头，带着七分的鄙视和三分的不屑，警告道：“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趁我叫警卫员之前，你最好自己离开。” 何苏曼根本不怕他的警告，既然复合无望，她就破罐子破摔了，“呵，呵呵……赵周韩，你少吓唬我，反正我已经停职，也已经颜面扫地了，闹就要闹得你也褪一层皮。莫须有的事情，假的说多了就变成真的了，你，赵周韩，就是一个旧爱新欢无缝衔接的渣男。” 赵周韩：“……” 以及躲在下面的池小叶：“……”难不成，那些谣言是这个前女友搞出来的？看不出来啊，赵周韩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赵周韩拨通了警卫员的电话，“有人擅闯学校，现在在我办公室里，马上来人。” 何苏曼不管不顾地扑上去，试图揪住赵周韩的衣领，可惜扑了个空，她眼泛泪光，表情还有些悲壮，信誓旦旦地说道：“赵周韩，你真没良心，我一心一意对你你却把我当跳梁小丑，我告诉你，我何苏曼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我现在扳不倒你，那我们就走着瞧。” “你，赵周韩，仗着自己有后台，篡改我的验身报告，你明明侮辱了我，却没担当，不肯认罪，也不肯负责，还想方设法地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你，赵周韩，仗着自己亲爹，无视真相，无视正义，无视军规军纪，你，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你们赵家，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呵，我每天每天每天都这样控诉你，我就不信你还能顺顺利利地回特战队，还能风风光光地升职。我也不介意你的新婚妻子来找我询问详情，你觉得，她是更愿意相信你的话呢，还是我的话呢？” 赵周韩紧皱着眉头，怒气越来越多，在他冰冷而又憎恶的眼神之中，何苏曼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他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就不怕我告你一个诽谤罪？” “诽谤罪？呵，我怕啊，我也信，你仗着有权有势给我一个杀人罪，我也只能认。” “……”简直呵呵，他扶额垂眉，无话可说。 就在他微微放低的视线扫过书桌时，突然，他看到了座位空挡中的一个鞋尖。 有人？！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视线慢慢往里面看，鞋，裤腿，以及抱着膝盖的双臂，和那白净秀气的纤纤玉指，这…… 第24章 回头再教训你 “赵周韩，”何苏曼突然绕过书桌，伸着双手，疯了一样扑过来，“我这么痛苦都是你害的，既然得不到你，那我就毁了你，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 这一次，赵周韩不但没有躲，反而还挺身上前，直接将何苏曼堵在了书桌短边那一侧。 何苏曼见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摆脱不掉我的，我会一个劲地往你身上泼脏水，你再干净，总有一天也会变脏变黑变臭，哈哈哈哈哈……” 池小叶一动不动地缩在那里，从紧张到惊讶，从尴尬到鄙夷，再到此刻的后背发凉，她隐隐约约地觉察到——赵周韩摊上大事了。 俗话说，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这个女人，啧啧啧，简直太丢女人的脸了。 何苏曼使劲地掐着赵周韩，赵周韩双手悬在身侧，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就在这时，警卫员赶到，立刻制服了正在袭击赵大队的女子。 何苏曼被按在了地上，还不忘大喊道：“赵周韩，你利用权势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要上诉，我要告你，告得你身败名裂为止，赵周韩，你这个混蛋！” 尽管赵周韩全身绷紧没有给她掐死自己的机会，但是，她那尖锐的指甲还是划伤了他的脖子，有两道深刻的指甲划痕立刻显现出来了。 赵周韩当机立断地说道：“通知保卫部，何苏曼擅闯军事重地，蓄谋袭击，再通知军医，我要验伤。” “是！” 何苏曼苦笑起来，笑得特别大声，“蓄谋袭击？验伤？呵呵，谁不知道赵大队是军区第一战狼，还能被我一个弱女子袭击受伤？” 当着警卫员们的面，她意有所指地说：“要是没有你们赵大队的允许，我怎么进得来？这就是赵大队亲自给我设的陷阱，故意激怒我掐他，故意让你们看到我掐他，他好给我定罪！” “赵周韩，没用的，公道自在人心，你能得逞一时，不能风光一世，你今天这么害我，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警卫员们：“……”要不是见识过这个女人的虚伪和疯癫，他们都快信了她的鬼话。 “赵大队，要不要去调监控？” 赵周韩镇定自若，摇摇头道：“保卫部会查，我们别动。” 何苏曼又大喊起来，“假的，全部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陷阱，是陷阱，到了保卫部我这样说，就算到了军事法庭，我也这样说，看你能不能洗白，只怕是洗了，也是灰的。” “堵上她的嘴，带下去，派人看住她。” “是！” 何苏曼的嘴立刻被堵上，并被拖着离开了办公室。 总算是清静了，赵周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何苏曼骚扰了他这么多次，这是他第一次反击。 忍无可忍！ 他拉开座椅坐了下去，伸手一摸微微刺痛的脖子，流血了，至少，这能构成轻伤。 因为那次意外，何苏曼冒充了那个女孩，出于愧疚，更出于男人的责任，他同意交往。 他把这件事汇报了上去，何苏曼接受了调查，却漏洞百出，前言不对后语，被拉去强制体检，结果就是未经人事。 未经人事，最好的证明，证明那天晚上的女孩并不是何苏曼，她是冒充的。 再加上车里的血迹检验，那份疑似处子血的血迹，根本不属于何苏曼。 冒充不成，她成了全队的笑话。 前后一个月的时间，交往半月，纠缠半月。 赵百川知道这种事的影响，处理不好会毁了儿子的前途，所以一再地劝他不要冲动，一定要忍，因为何苏曼的小伤小害并不能构成犯罪，如果不能将敌人一举击垮，那就有反扑的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 他冷处理了，一直在退让，可没想到，何苏曼那么的得寸进尺。 他突然弯下腰，长臂伸到抽屉下面，一捞，“出来吧。” “……”池小叶只觉得后颈被牢牢地扼住了，对方力气太大，又扼住要害，她反抗不得。 “呵呵呵呵呵，”她仰起头，一脸的干笑，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想听到看到……” 事到如今，遮羞布漏了个彻底，赵周韩已经没有了责怪她的想法，而是苦笑着问道：“都听到了？” “嗯。”她依然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仰着的头乖巧地点了点。 “一个神经病，她的话不用理，起来。” 池小叶慢慢站起身，拉了拉衣角，尴尬地后退两步。 这种事情让她撞见了，尽管她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但他多少都是难为情的吧。 她想。 “你……”她指了指他的脖子，“受伤了，需要帮你处理一下吗？” “小伤，不碍事。” 池小叶脱口而出，“是啊，你也知道是小伤，就算验伤，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吧。” 赵周韩转头正视她，有些意外，也有些难堪。 他又岂会不知道，只不过，他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你来找我，有事？” “哦，我来拿手机啊，我要联系我爷爷。” 赵周韩视线一斜，却诧异地发现，原本搁在笔筒里的手机，不翼而飞了。 池小叶连忙说：“我我我……我已经拿到了。” “你进来偷手机？” “不不不，我来找你，你不在，我本来在门口等的，听到你们吵着上楼的，我一着急，就开门进来了。这里没有可以躲的地方，只能躲书桌下面，手机我也是正巧看到。” 也不知怎么，赵周韩没有为她躲进来而生气，却为她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擅自拿走手机而生气了，他提高了声音，质问道：“你这种行为，跟偷有什么两样？” “……” “池小叶，你好歹也二十了，不是三岁小孩，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纪律部队’？不问自取就是偷，你爷爷没教过你？” “……” 这时，门岗传来通知，保卫部的同志进校赶来了，军医一起来的，赵周韩看了看她，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罢罢手说：“你先出去吧，回头再教训你。” “我……” “出去！” 池小叶把手机交了出来，说：“如果这点小伤不能构成伤害罪，那么，诽谤罪应该可以。” “？” “我把刚才你前女友说的话，都录下来了。” “……” “嗯，全程都录下来了，如果有必要，我能当人证。” “……”目瞪口呆。 第25章 以后散伙很便捷 军医验了他脖子里的伤，只是两道指甲划伤，并不足以构成伤害罪。 保卫部的同志调取了学校里的相关监控，发现何苏曼是跟随为餐厅提供食材的货车进来的，并不是像她所说是赵周韩放进来的。 何苏曼指控的所有事情，全都是她个人的片面之词，对赵周韩是一种侮辱，对整个纪律部队都是一种侮辱。 其实，保卫部的同志也都大概了解这件事情，可是何苏曼的纠缠不痛不痒，性质更倾向于男女之间的私事，他们不好介入。 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没有经过允许就进校，就是擅闯，张口闭口就是对军区高官的污蔑，就是诽谤。 他们拷贝了池小叶手机里的录音，这是一份关键性的证据，足以对何苏曼治罪。 何苏曼被保卫部强制带走了，人证物证聚在，她再狡辩都没用。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时候到了。 天色渐暗，赵周韩载着池小叶回家。 副驾驶，池小叶整个身子都龟缩在座位前面，不想被学校里的任何人发现她坐在总教官的车里。 “起来吧，出校门了。”赵周韩很不理解，就算要躲，躲在后座多舒服，蹲着、坐着、躺着，都比窝在副驾驶放腿的这点地方要宽敞。 池小叶谨慎地说道：“今天大家都出来了，这段路熟人很多，我还是躲着吧。” “那为什么不到后面去？” “不喜欢。” “这是什么道理？” “总之就是不喜欢你这辆车。” “……”赵周韩真的很无语，她已经无数次表达了对车的不满，可是，一辆车，又哪里惹到她了？ 算了算了，看在她今天立了功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晚上想吃什么？提前让我妈准备。” 池小叶摇摇头，“你妈看到我就心烦，你还让她给我准备吃的，那不是膈应她么，就算她敢准备，我也不敢吃啊。” 赵周韩有点意外，原来，她是会看脸色的。 “我妈她……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他爸做这个决定有意见，是对奶奶坚持他爸做这个决定有意见。 池小叶却无所谓地摇摇头，“哎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你妈起冲突的，她看我不爽很正常，我完全能够理解。你要是觉得合适，可以跟她讲明我们之间的协议，我们就是有名无实，以后散伙很便捷。” 赵周韩突然顺不下去话，惊讶这个丫头的通透，也感慨他们这段关系到底能走多远。 池小叶才对他妈爽不爽自己没兴趣呢，她倒是对前女友挺感兴趣的。 “喂，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赵周韩盯着前面专心开车，假装没听到。 池小叶自顾自地说道：“女生宿舍都传开了，说你之所以空降到我们学校当总教官，是因为男女关系处理得不好，被前女友纠缠，所以避风头来了。” 见他无动于衷，她又说：“还有的说，说你旧爱新欢无缝衔接，我都要以为我当第三者了。其实我也不是想探听你的私事，就是觉得，既然咱们同坐一条船，谁都想平安顺利地上岸，不想在半路翻了船，是不是？” 赵周韩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举起右手发誓，“我不会乱说出去的，我保证！” 他默默叹气，不想说，也不屑说。 “是不是她贪图你的美色，霸王硬上弓？我看她挺厉害的。” “还是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 池小叶一直在猜，脑洞打开，猜了各种可能，越猜越离谱，“难道你是真的喜欢她？” 赵周韩终于绷不住了，一只大掌盖住她的脑门，硬生生将她的脑袋转向前方，“有句话没听过么，好奇害死猫，太好奇，并不是一件好事。” 池小叶辩解道：“那我们现在好歹也算夫妻一场，从法律层面来说，你有事，我也脱不了干系，那我总得搞清楚自己走的这条路是阳关道，还是独木桥吧？” 无奈地，赵周韩简单地说道：“她是我下属的下属，还在实习期，因为一次误会，我和她交往了，交往第二天她就旁敲侧击地暗示她的上级，她要转正的名额。后来误会解除，我跟她划清了界限，她不甘心，一直纠缠我。我爸不想这件事闹大，影响不好，让我调走避风头，就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池小叶更加好奇了，“那是什么样的误会让你愿意以身相许？” “你瞎用词。” “嘻嘻，别太严肃嘛。” 既然解释了，那就解释解释清楚吧，赵周韩继续说道：“因为什么事你就不要问了，涉及到军事机密，我不可能告诉你。总之后来查明，是她撒了谎，故意制造了这个误会，我没必要继续跟她交往，而她，被停了职，这段时间一直在奔走托关系，今天这么一闹，开除是必然的了，会不会坐牢都难说。” 池小叶用她并不丰富的情感经历，以及天生拥有的第六感，去细心地解读了他的话，“哦，所以，你并不是真心喜欢她，对吧？” “从来没有。” “那这个误会肯定很大，我更好奇了。” “打住，不许再问下去了。” 池小叶嘟囔一句，“切，小气！”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有人给她发视频过来了。 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开了，点了接受，悠哉悠哉地跟人视频起来，“你还真准时啊，我刚出来。” 赵周韩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对方的声音，是个男人，他不由自主地一阵紧张，眼神时不时地往她手机屏幕那儿瞄。 ——“那必须啊，开了闹铃的，算准了你出校门的时间才找你的。” ——“厉害，有什么事吗？” ——“就想看看你，没别的事。” 虽然在开车，但赵周韩已经没有办法专注地看着前面了，他的余光一直盯着屏幕上的精神小伙，那不就是帮过池小叶聚众闹事，还帮池小叶挡住八人拳头的体校生沈磊么！ 池小叶还跟他在火锅店外暗夜幽会，他，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他也很好奇。 ——“磊子，你的伤好了吗？” ——“早没事儿了。” ——“我看你眼眶还是青的，对不起啊，都是我连累了你。” ——“小叶子，你永远都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为了你，别说挨几拳，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一旁的赵周韩虚晃一下，侧了一下脸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第26章 我丢不起这个脸 ——“咳咳，磊子，你这话就说得严重了，没有人值得你把命豁出去，你也不能轻易为了谁就把命豁出去，明白吗？” ——“明白明白，但是叶子，为了你，我愿意。” 虽然没有正眼接触到某人的眼神，但是，池小叶就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她尴尬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沈磊也不知道她旁边有人，只是好奇地问道：“咦，叶子，你在谁的车里？要去哪啊？” 池小叶脱口而出——“网约车，去看我爷爷啊。” 赵周韩一下握紧了方向盘，小幅度地呲了一下牙，网约车？ ——“哦，代我向池爷爷问好。” ——“好好好，没问题。” ——“对了叶子，你大伯二伯他们都搬走了，这次有执法人员监督着，他们搬得很利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房啊？万一有什么贵重物品被他们捎带走了怎么办？” ——“爷爷说了，他们搬走什么都无所谓，家具、摆设，哪怕锅碗瓢盆，只要他们搬得走，可以全都搬走。” ——“唉，池爷爷还是心软的，一直养着他们，他们还这样，村里人都在说，他们两兄弟才是白眼狼。” ——“算喽，爷爷不在意。” 尽管和磊子聊着视频，但是，池小叶分明感受到了从侧面扫射过来的余光，一下比一下阴寒，一下比一下的警告意味更浓。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结束视频吧。 ——“磊子，我这儿马上到了，不说了。” ——“好，你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我这天天在我妈的小超市里打工，无聊。” ——“行！” 终于挂了视频，车里余下一片安静，甚至空气都有些冷凝，池小叶感觉挺奇怪的，我跟朋友视个频，关你什么事？！ 在他的余光扫射过来的时候，她直接给瞪了回去，看什么看，跟朋友视个频你还有意见了？！ 这么僵持着，就回到了赵家。 赵周韩的那一脚刹车，差点让她弹射出去，“砰”的一小声，毫不夸张，她整个额头都贴到了挡风玻璃上，随即又惯性地坐下。 “嘶……”她捂着额头，侧过脸，愤愤地瞪着他。 “谁让你只知道视频，不知道系安全带。” “你……” 赵周韩傲娇地下了车，池小叶朝着他的后背一顿挥拳，前一段还好好的，她都感觉他想感谢她，可是她就接了一个视频电话，他就变这样了，“喂，姓赵的，你有病吧，你莫名其妙！” 车门关了。 池小叶匆匆忙忙下车，追着赵周韩的背影，隔空一个扫堂腿踢去，“我视个频碍着你什么事了？你没朋友吗？” 这时，她忽然看到，婆婆正站在大门口，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上一回，周成城的不满是藏在心底的，但是这一回，她的不满是直接挂在脸上的。 瞧瞧瞧瞧，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乡下野丫头啊，赵周韩一身迷彩作训服帅气逼人，而池小叶，跟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似的，又瘦，又黑，迷彩这么耐脏的料子看上去还这么的脏，浑身都脏。 更让她不满的是，池小叶根本一点教养和礼数都没有。 “妈，我们回来了。” 周成城的视线跃过了自己的儿子，瞪看着后面的池小叶，“在学校她没给你惹事吧？” 赵周韩摇摇头，“没有，我们也没有公开关系，现在公开对她对我都不好。” “对，还是别公开了，要不然，我真丢不起这个脸。” 赵周韩一愣，回头看看池小叶，在他母亲的怒视之下，她倒是变成了乖巧的小猫，怯怯懦懦地往他们这儿走来。 他安慰母亲道：“妈，她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周成城忍不住深深叹气，低声说：“儿子，你放心，我知道你也不想娶他，你奶奶快回老家了，等你奶奶回了老家，我再劝劝你爸。” 赵周韩竟一时语塞，本想说好，但此刻又想劝自己的母亲看开些，他为自己的这种转变而感到很惊讶。 他急忙转移了话题，“我爸呢？” “在书房，去吧，他一直在等你。” 赵周韩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留下池小叶一个人弱小无助地站在门外，厚着脸皮对婆婆笑。 周成城看她，越看越不顺眼，说话的语气也特别的不好，“瞧你这样子，是刚从操练场上下来还是怎么，回家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都脏成什么样了？” 池小叶低着头，轻轻柔柔地说了一句，“我是回家，又不是做客，难道还要洗澡洗脸换衣服化妆？” “……”周成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孩子，完全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乖巧听话啊。 “池小叶，我阅人无数，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你……” “小叶子，”就在这时，奶奶欣喜地出来迎接她，“哎呦，才一个礼拜，就把人给练成这样了，黑了，瘦了……赵周韩，你这个兔崽子，不是让你好好对待你媳妇么，你是把她当媳妇还是把她当猎犬？！” 周成城一肚子火只能往回憋。 池小叶余光一闪，偷偷地朝婆婆歪了一下嘴角，然后哭哭唧唧地跑向了奶奶，小嘴甜甜地喊着，“奶奶，我可想您了。” “诶，好好好，到底是女孩子贴心啊，我那大孙子出去几个月回来都不会说一句想我。” “奶奶，我还想红烧大猪蹄，番茄肥牛汤，麻辣牛蛙……” “哈哈哈哈，巧了，今天正好有麻辣牛蛙，猪蹄和肥牛汤明天给你做，”奶奶拉着池小叶的手，亲得不得了，“你太瘦了，吃胖一点，长点肉才好看。” 她立马委屈状，低着头对手指，“奶奶是说我现在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咱家的小叶子最好看了，谁都比不了……快进去歇会儿吧，哎呦，可怜的孩子，一想到后面还有大半个月要练，奶奶就心疼。” 周成城气得连翻白眼，从没见过心机如此之深的小姑娘，这种人，现在还小，构不成威胁，将来，就是一个大祸害啊。 第27章 跟小叶好好培养感情 自古婆媳就是天敌，果不其然，周成城是越看池小叶越不顺眼，越想越怄，越想越气。 特别是看到池小叶和老太太亲密无间的样子，她那个憋屈啊，她花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和精力，对老太太孝顺尽心，呵护备至，却得不到老太太的一次肯定，一个笑脸，这个池小叶一来，就哄得老人家眉开眼笑，她太不甘心了。 “奶奶，我真的不累，您坐好，我的按摩手艺可是一绝，我室友她们每天都要我按几下。” 老太太坐在沙发里，池小叶撸起了衣袖正儿八经地开始营业，穴位精准，力道适中，按得老太太嘴角都合不拢。 一旁的周成城担忧地叮嘱道：“小叶，奶奶骨头松，你别使太大的劲，现在舒畅，明天别起不来了。” 池小叶连忙说：“我没用大劲，奶奶，您要是觉得痛，就说。” 奶奶夸赞道：“舒服得很，”她指了一下周成城，“比你那几下猫爪按要舒服多了。” 周成城：“……” 池小叶笑兮兮地问道：“妈，要不要我给您也按几下？” “不用，谢谢。” “我是想让您知道一下用什么力道，好给奶奶按。” “……”这个小丫头片子，是存心来气我的吧？！ 二楼书房，赵周韩详细地向父亲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何苏曼被保卫部带走了，这次是人证物证俱全，坐实了她的骚扰和诽谤。 赵百川感慨道：“我说什么来着，小叶是你的福星，是咱赵家的福星啊。” 这一次，赵周韩也没有否认。 “好了，现在何苏曼这事算是彻底解决了，以后，跟小叶好好相处，好好培养感情，我看她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你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她自然就接受了。” 赵周韩暗想，你说得倒是轻巧！ “现在确实不适合在学校公开她的身份，既然你们达成了协议，也好，先让她顺顺利利毕业，以后日子还长。”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特战队？！”赵周韩迫不及待地问道。 “等结束了军训吧，那时候，保卫部对何苏曼的处理结果应该也下来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 “好。” 赵百川再一次督促道：“趁这个月，跟小叶好好培养感情。” “她还是一个小孩……” “二十了，成年了，不是小孩，她比你小十岁，你更应该好好照顾她。” “……”你怎么说都是你对，谁叫你是我老子。 晚餐，池小叶看着一桌的饭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看着婆婆不悦的脸色，她拿起的筷子又不舍地放了下来。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盘麻辣牛蛙，一遍一遍地吞口水。 “饿了吧？赶快吃吧，”奶奶疼惜地说道，“可怜啊，这么娇滴滴的孩子还要去军训，这得吃多少苦啊。” 池小叶刚拿起筷子，周成城就制止了，“赵家的规矩是，吃饭必须人到齐了再吃。” 池小叶：“……” 老太太：“哎呀，你这么古板干什么，小叶都饿了，他们父子还在谈事，就随他们去吧。” 周成城忍不住辩驳道：“妈，我进门第一天，您教我的第一条家规，就是这。” 老太太开始打太极，“哦？是么……那小叶，先吃点凉菜垫垫肚子。” 周成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池小叶放下筷子表明立场，“奶奶，我也不是很饿，可以等，可以等。” 就在这种异常尴尬的时刻，楼上那两个男人终于下来了。 赵百川一脸微笑，“吃吧吃吧，在家里不要拘束，小叶，饿了就赶快吃。” 周成城顿时有一种这个家已经容不下她的可悲感受，婆媳不睦，丈夫还不体谅她，刚进门的儿媳一脚踩在了她的头上，她心里憋屈啊。 终于，晚餐结束了，赵周韩和池小叶两人散着步走去自己的小家。 小区里的环境很好，清静宜人，小路两旁绿植繁茂，看得出平时是有专人精心打理的，树上时不时响起阵阵蝉鸣，为这闷热的酷暑而抱怨控诉，草丛中的蛐蛐也在疯狂地叫嚣，。 池小叶一从赵家别墅出来，就热得全身冒汗，这件作训服不知道湿透了多少遍，难怪婆婆嫌弃她又脏又臭了。 不过还好，赵周韩也一样。 “快走快走，回去脱衣服洗澡。” 赵周韩按住她的肩膀，说道：“饭后走走，消消食，。” 谁知，池小叶直接打掉了他的手，“大可不必，我这一天的运动量还少吗？” “站住。” “哎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赵周韩特别不喜欢她这样的说话方式，显得没教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阴阳怪气地对我，只准你这样，就不准我这样了？你这是双标啊。” 赵周韩点点头道：“我算是明白我妈的委屈了，你是不是也用这种态度跟我妈说话了？” 池小叶听来一阵刺耳，“什么叫‘我是不是也用这种态度跟你妈说话了’？我态度怎么了？我一直都这样啊，她委屈是她的事，也没见奶奶委屈啊，对不？她这么的玻璃心，你还是赶快找机会告诉她真相吧。” “什么真相？” “就我们假结婚的事啊，你告诉她，请她放心，我也不想当她的儿媳，等爷爷身体养好，我会说服爷爷解除这桩婚事的，到时候不用她赶，我自己滚。” 理是这个理，可赵周韩听着这话，怎么这么不舒服呢？！她是有多嫌弃当他的媳妇？ “恐怕说服你爷爷还不够，还有我爸。” 池小叶转头白了他一眼，郑重地警告道：“那是你的事！” “……” 他，赵周韩，堂堂特战队大队长，竟然被一个死小孩，给鄙视了。 这时，赵周韩手机响了起来，是军医张修南的来电，这个时候打来，必定不是什么小事，他转到一边，急切地问道：“队里有什么事？” 张修南：“老大放心，队里没事，保安部已经审问过何苏曼，何苏曼承认了造谣诽谤，但是，没承认对你下药。其实，我们队里搜集到的证据已经够全面了，并不能指证她是下药的那个人，她当时之所以能找到你，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那个女孩是谁查清楚了吗？” “已经过了一个月，警方始终没有接到相关的报案，单凭一份血液样本，很难找到。” “继续给我找，不管用什么办法。” “是。” 第28章 妈妈，我好想你 在赵周韩的眼里，池小叶就是一个小孩，一个机灵又带点顽劣的小孩。 她无父无母，从小跟着爷爷，爷爷的教导肯定没有父母来得细致，所以，她有时候就跟粗犷的汉子一样，做什么都大大咧咧的。 比如现在—— 此时她正躺在单人沙发上，一边挂着岔开的双腿，一边挂着还没有全干的头发，电视里的精彩剧集显得有些多余，遥控器在她的手里已经快要落地了。 可能真是白天军训太累了吧，她竟然这样就睡着了。 赵周韩也是刚洗完澡，本想出来倒一杯喝的，见状，他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上前。 “池小叶，”他轻声唤道，“睡觉去房间睡，池小叶？” “啪嗒”一下，池小叶手里的遥控器掉在了地上，而她，全然不知，继续酣睡。 赵周韩摇摇头，她的睡姿太无法形容了，他都不知道应该把视线往哪放。 她双腿挂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靠背上，另一条腿垂在地上，睡裙的衣摆被抬高到了腰上，她双腿纤细均匀，看起来非常的修长，皮肤白皙到可以隐约看到青色的血管，白中透着粉，粉中又带着蜜。 相比之下，她的脸和脖子真的黑了好多。 赵周韩的视线扫过她的双腿，喉头有些发紧，赶紧避开。 可是，她肩上的细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肩上滑落下来，他才避开了她的双腿，又一下撞上了她的小香肩。 “呼……”他憋闷地呼出一口气，忍不住低喃，“死小孩，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就这么信任我吗？” 赵周韩弯腰拾起遥控器直接关了电视，正想找毛毯的时候，忽而听到一声不清晰的低喃声，“妈妈……” 他侧过脸，有些不确定，也有些意外。 池小叶动了一下，赵周韩立马弹开了三步远，只见她双腿蜷曲起来，大概是感觉冷了吧，她整个人像小猫一样窝在了沙发里，依然睡着。 “妈妈，别离开我……”她梦呓着。 赵周韩抬头看看，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就在头顶，清凉的风刚好吹在沙发的位置。 死小孩，肯定是贪凉才躺在这里的。 他想。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可以盖在身上的盖毯，时间也不早了，是该睡觉了，于是，他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抱在怀里，一掂，他忍不住又是一阵摇头叹气，就这小身板，难怪体能这么差了，能坚持住已经不错了。 他抱着她走进次卧，天知道他需要多少的克制力，才能不将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看来，明天得给她说说，以后睡衣不许穿这种吊带裙。 因为被搬动的不快，池小叶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因为温暖源的靠近，她又顺其自然地更加贴近了他，她需要这样的暖和，她喜欢这样的暖和。 赵周韩一怔，身体又僵硬了几分，这小孩虽然小吧，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露出的地方比例完美，没露出的地方，咳咳，隔着衣料也可以看到，相当的可观。 他不由自主地深呼吸几下，视线直直地看着前方，赶紧将她送回了次卧的床上。 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趁人之危。 就在他将要抽手的那一刻，池小叶突然惊醒，眼前的漆黑令她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圈住了身边的温暖源，嘴里失声大喊：“妈妈，我怕黑，妈妈……” 赵周韩顿时一动都不敢动，全身僵硬，他的脖子被牢牢地圈着，他被迫在床边单膝下跪，他能感觉到怀里女孩的不安和慌乱，这是下意识的举动，她真的在害怕，害怕到瑟瑟发抖。 一阵心疼划过他的心尖，他顺其自然地回抱住她，用脸颊贴了贴她的额头，还伸手轻轻地拍打她的肩膀，“别怕别怕，有我在。” 池小叶幡然醒悟，瞪大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渐渐地，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她看出是赵周韩抱着自己，同样的心跳速率，只不过，害怕代替了激动，慌张代替了紧张，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地快速跳着，也能感受到赵周韩的心跳也在“砰砰砰”地快速跳着。 就在刚才，半梦半醒的状态，她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实，她梦到妈妈怕她着凉而抱着她回房间睡觉，她感受到了妈妈的温暖，她抱得妈妈好紧好紧，她希望妈妈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原来不是妈妈，是赵周韩，她把赵周韩当成了妈妈，抱得很紧很紧，要是再晚一点清醒，她都想亲亲妈妈了。 赵周韩也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依稀感觉到怀里的小孩呼吸节奏乱了，身体也紧绷着了。 难道，她醒了？ 这尴尬的场景，两人都不敢先出声，只能凭着呼吸的声音和肢体的僵硬程度感受彼此。 池小叶脸红到不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发烫了，再僵持下去，恐怕会露馅，到时候更加尴尬。 一不做二不休，她翻了个身离开了他的怀抱，又糊里糊涂地呢喃一句，“妈妈，我好想你……” 赵周韩轻声叹气，唉，她还是一个孩子啊。 池小叶被盖上了薄被，然后响起了脚步声，再然后是关门声，他出去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一下子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都躲进了被子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跳更是狂乱不已。 吓傻了吧池小叶，你的胆子可真小，不就是面对面抱了一下么，有什么可紧张的？！ 别紧张，别紧张，深呼吸，深呼吸！ 可是，不管她如何安慰自己，她那心跳就是慢不下来，身体的体温也一直持续飙高。 后半夜，夜深人静，池小叶还是没有睡着，身体难受极了，头昏眼花还四肢无力，她掀开被子走下床，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外走。 “笃笃笃……” “笃笃笃……” 赵周韩被敲门声吵醒了，立刻警觉地开了床头灯。 “谁？池小叶？”也只有她了，不然还有谁？！他顺便看了看时间，三点十分，真够早的！ 第29章 又不是第一次 第29章又不是第一次 赵周韩去开门，刚一开，池小叶就顺势扑了进来，他接了个措手不及。 “喂，池小叶，喂！！……你干嘛？……你怎么了？” 池小叶全身无力，靠在他的胸口，奄奄一息。 赵周韩只感觉她身上热热的，一摸额头，好烫，她发烧了。 他双手插着她的胳肢窝，像举高高一样，将她插着抱上了床。 池小叶难受极了，头昏脑涨，还腹痛不止，一躺到床上就像烫红的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赵周韩，我痛……” “你发烧了，头痛是不是？” 池小叶脸颊微红，嘴唇泛白，明明额头烧得滚烫，手脚却是冰凉的，她还感觉冷，她苦凄凄地说道：“头很痛，本来想问你拿点退烧药的，可是突然肚子又好痛……” “你可真能折腾。” “我也不想啊……好痛……我是不是中毒了，”池小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要是死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我爷爷晚年，答应我……” 赵周韩翻了一个白眼，“没那么容易死，马上去医院。” “我……我……”池小叶欲哭无泪，“我先上个厕所……” 医院，急诊室，经过医生的检查，诊断为急性肠胃炎伴高烧，性命无忧，只是，病情来得急，上吐下泻，折腾不断，非常耗人。 终于，在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池小叶睡着了，虚脱得睡着了。 赵周韩也是忙前忙后地出了一身汗。 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小孩，他担心极了，“胡医生，她大概多久能好？” “那说不准，现在能安然入睡，说明药物开始起效了，放心吧，总得有个过程。” 赵周韩依然很着急，这死小孩，吃东西也不克制点，那盘麻辣牛蛙就这么好吃么？！看吧，这就是放纵的下场！ “醒了觉得舒服就能回去了，这几天一定要清淡饮食。” “知道了，谢谢医生。” 赵周韩坐在病床边，抬手帮她掖了掖被子，那苍白的小脸啊，没有一丝血色，真够可怜的。 有几缕凌乱的头发黏在她的脸颊上，他轻轻地帮她梳了一下头发，顺便感受了一下她的体温，高烧退了，她出了一头的汗，发丝间都是湿的。 他的手再往下摸了摸，她的脖子里，背上，全是虚汗。 一直都在关注这张床的小护士，见状，殷勤地过来帮忙，“她是不是出了一身汗？” “对。” “是好事，一出汗烧就退了，不过，要是衣服湿透了穿在身上也不好，最好换一身。” “……”这就让赵周韩为难了，“我不方便给她换衣服，用干毛巾擦擦效果一样。” 小护士一听，内心狂喜，如果是情侣，何来的不方便，既然不是情侣，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即便擦干了汗，衣服也是湿的，别受了寒又让病情反复，还是换一下比较好。”小护士带着口罩，说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赵周韩看，“你不用着急，我来给她换。” 那就求之不得了，“谢谢。” “不客气。”小护士笑眼弯弯，“我叫朱一琳，是负责这片床的责任护士，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 “好，谢谢。” 赵周韩拉上了病床周围的帘子，很自觉地站到了外面。 这时，又有一位小护士过来献爱心了，热心地对他说道：“急症这里人多嘈杂，不适合休息，我们配药室里也有空床，要不要去歇一歇？” 赵周韩刚要拒绝，身后的帘子突然拉开，是之前那位护士，开口就质问，“曹晓雯，这是我负责的病人，你手伸那么长干什么？” 曹晓雯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又得意地笑了起来，“朱一琳，你值大夜辛苦了，现在是换班时间，你该休息去了。” 朱一琳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负责完所有的病人再换班，你忙你的去，”她拉了一下赵周韩，“别离我的人这么近。” 即便隔着口罩，也能清楚听到曹晓雯的冷笑声，“呵，什么叫你的人？！” “我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我会负责的，你走。” “我就不！” “你有病啊，怎么这么爱抢人？”朱一琳横着挡在赵周韩和曹晓雯中间，突然发起火来，“上个月不是才从张妍手里抢了陈医生么，怎么，才这么几天就想换人了？是不是抢到手就不新鲜了啊？是不是抢人家的男朋友让你很有成就感？你还觉得很光荣，是不是？” 曹晓雯一听，提高了音量，“朱一琳你瞎说什么啊，你们是不是总是在背后乱嚼舌根？跟陈医生搞暧昧的人不是你吗？怎么扣我头上了？” 两个护士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还没完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周围几床的病人和家属都转过头来看热闹。 赵周韩摇摇头，退回到帘子里面，这时他才发现，池小叶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了，早已湿透了的衬衫黏搭在她的皮肤上，大把大把地吸走她身上的热量，让她瑟瑟发抖。 急诊室里冷气很足，她是个病人，正虚弱着，怎么能这样？！ 赵周韩在心里骂了个街，立刻帮她盖上被子。 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管事的，“你俩怎么回事？！到我办公室来。” 赵周韩无心理会外面那些事，他摸了摸池小叶的额头，微凉，又摸了摸她的胳膊和手，冰凉，她这个样子，湿衣服贴在身上肯定不行啊。 不管了，又不是第一次给她换衣服。 之前那次是在家里，比较隐秘，这一次，却是在急症室这种公共场所，奇奇怪怪的感觉，更加新奇，也更加的刺激。 换之前，他还警觉地抬头看了看，确定四周围没有探头一类的东西，才放心给她换。 小丫头睡得很沉，没有抗拒，只不过，当他粗糙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她还是会敏感地缩一缩。 他为此感到抱歉，但不得不承认，小丫头真的是浑身都白，娇嫩如水，肤若凝脂，他的胳膊放她旁边一比，妥妥的黑白配。 不一会儿，那个叫朱一琳的小护士又返回来了，笑笑着说：“我回来了，不好意思耽搁了一点时间，我马上帮她换。” 第30章 对她好的人 “不需要了。” 赵周韩的脸黑得让人望而生畏，阴鸷的眼神一扫过去，朱一琳不自觉地一阵哆嗦，她干笑着说：“湿衣服穿在身上会很不舒服的。”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池小叶身上已经是病号服了，她既尴尬又无措，还惊讶地望向赵周韩。 赵周韩淡淡地说道：“我老婆好不容易才睡下，不希望被打扰。” “老……老婆？”朱一琳既诧异又失望，刚不还说不方便换衣服么，她误以为是两兄妹，两口子有什么不方便换衣服的？！ 朱一琳顿时难为情极了，涨得满脸通红，幸好有口罩遮着，她连忙用职业假笑掩饰自己的慌张，“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赵周韩看着池小叶，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就你不珍惜我。”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慌忙补了一句，“开玩笑，别当真。” 池小叶前半夜失眠，后半夜又这么折腾了一阵，现在睡得很沉很沉，雷打不动的那种。 赵周韩闲来无事只能看着她，其实，她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睡觉的样子，还蛮乖的。 到底是年轻，她的脸，即便被晒得黝黑，也可以看出满满的胶原蛋白，还有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睡眼，精致的翘鼻，再加上一张樱桃小嘴，这些五官单看也很好看，凑在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上就更加突出了。 赵周韩默默叹气，其实这个破小孩长得很标致，醒着的时候，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水润透彻，充满了灵气，只是，嘴巴长得好看却说话不好听，相貌长得标致却易怒易爆，鲁莽，冲动，没规矩，爱抱怨，一数起她的缺点来，一箩筐都不止。 不知不觉地，赵周韩看得有些入迷了，对她的想法，也越来越多，他想，如果真的和她当一对夫妻，那也不是不可能，他一定会把她那些不入流的行为习惯给纠正过来，他一定会训得她服服帖帖，他一定…… “嘶……” 池小叶忽然醒来，打断了他所有的想法，他看她拧紧了眉头，身体又蜷缩起来，担心地问道：“肚子又疼了？” 池小叶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赵周韩，以前生病，守着她的人都是爷爷，现在，是赵周韩，她心里感动极了。 “没有，就是有点冷……你一直都在吗？” “嗯，总不能留你一个病号在医院吧。” 池小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你不冷吗？要不你也上来暖和暖和？” 赵周韩忽然一笑，给她掖了掖被子，“谢谢，我不冷。” 这一笑，让池小叶意识自己的话有歧义，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我……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感谢你……” 赵周韩凑近她，“哪个意思？” “……”池小叶一下语塞，胸口小鹿乱撞。 赵周韩看了看吊瓶，摸了摸她的手，说道：“你等等，我去找个东西。” 很快，他就折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装了热水，他把输液管缠在玻璃瓶上，这样一来，药水就没那么凉了。 池小叶是能直接感受到这份温暖的，这暖暖的药水，流进了她的血管里，也流进了她的心里。 她看着赵周韩，可能是头顶的灯光打得恰到好处吧，她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是带着光芒的。 “室内温度适宜，被子也不薄，你衣服是干的，按理说不会冷，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池小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病号服，红着脸问道：“你帮我换的衣服？” “……”赵周韩眼神闪躲，“嗯。” “刷”的一下，池小叶苍白的小脸一下子有了血色，耳朵根都是红的，要不是因为军训而被晒黑了不少，会更加明显。 “你退烧出汗，衣服都湿透了，不换不行……”末了他还补充一句，“我又不是没看过。” “……”脸更红了。 尴尬了三五分钟，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看对方。 忽然，“刷”的一下，查房的医生团队拉开了帘子，一行五六个人。 “赵大队。”急诊科的张主任毕恭毕敬地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张主任。”在这里碰到可以算长辈的熟人，赵周韩有些不好意思，这位张主任是张修南的父亲，曾经也是一名工作在一线的军医。 “醒了啊，现在感觉如何？还疼吗？” 池小叶摇摇头，“不疼了，就是觉得没力气。” “那肯定啊，急性肠胃炎，这么折腾了一晚，是牛也得倒下。”张主任说话还挺幽默的，一边记病例，一边交待着，“急诊室床位紧张，输液完了就可以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呵呵呵呵，好。” “回去按时吃药，清淡饮食，以后吃东西注意一点。” “哦，谢谢医生。” 交待完，张主任转而望向赵周韩，郑重其事地说道：“刚闹了一个小插曲，我都听说了，小护士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 “行，其他没事了，”张主任凑近他，低声问了一句，“犬子在工作上没有懈怠吧？” 赵周韩淡淡一笑，“放心吧张叔，修南是我最得力的下属。” “那就好，那就好，唉，我现在就担心他的个人问题，他可比你大两岁啊，你都结婚了，他还是个单身狗。” “张叔放心，我会留意的。” 张主任看了看池小叶，笑着说：“好，年纪小点也没事，只要他们谈得来就行。” 赵周韩只能露出尴尬的假笑。 出院了，池小叶还虚弱得很，肚子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但也是咕噜咕噜地一直闹不停，她也不敢吃什么，怕又上吐下泻。 赵周韩扶着她走到停车位上，她惊讶地发现，他换车了。 “这车是？” “昨天那车停在爸妈家了，怎么，这辆车又不喜欢？” “不不……”她心里又趟过一阵暖流，因为她不喜欢，所以他换车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抗拒他的理由，反而总是被他的举动所感动，所吸引。 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不多，对她好又不求回报的人，只有爷爷。 现在，她感觉，又多了一个。 “愣在那干嘛，快上车吧。”赵周韩催促道。 池小叶红着脸，低头坐进了副驾驶，真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失态的样子。 第31章 你试过才知道 池小叶夜里病得迷糊，并没有发现他换了车，现在一看，这辆车比之前的车更高档次，是一辆悍马，还是改装过的。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沈磊是一名越野车发烧友，从小就喜欢车，有各种各样的汽车杂志和海报，还经常在小伙伴之间畅聊，这么耳濡目染的，她不想知道都难。 这辆车，实用性强，还有收藏价值，这可是沈磊梦寐以求的车。 池小叶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这辆车价值不菲，她以前从来不拿自己和赵周韩的财力进行对比，总觉得这是赵百川求之不得的婚姻，他们至少是平等的。 可事实上，她家和赵家，无论哪一方面，都是不能比的，且不说赵百川了，单论赵周韩，他的势力、财力、能力，全都碾压她。 世上最可悲的事情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他明明可以靠颜值，偏偏要靠实力。 那一瞬间，池小叶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自卑感。 曾以为的平等，也不过是自己对自己的安慰，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她之所以能嫁给他，是因为当年爷爷救了赵百川的命。 赵周韩看她一直安安静静地不说话，还有些不适应，“怎么了？” “没怎么啊。” “那怎么这么安静？不像平时的你啊。” “平时的我怎么了？”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骂骂咧咧。” 池小叶一下就生气了，涨红了脸辩驳，“我哪有？！” “你看，就现在这样。” “……” 池小叶抿紧了嘴巴，头一撇，看向窗外，哼，嫌我吵，那我不说话还不行么？！ 赵周韩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贪吃麻辣牛蛙的教训，以后注意点，今天那什么猪蹄和肥牛汤之类的，也别想了，喝粥吧。” 啰嗦！ “别以为肠胃炎就不用军训了，医生没开假条，你的情况不需要请病假，所以，明天晚上跟我走，准时回校。军训一旦发现偷懒，加倍惩罚。” 刻板！！ “不要以为你跟我有关系，就可以和其他同学区别对待，区别对待是对的，你要比其他同学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万一哪天我们公开关系，你代表的就是赵家，别给赵家丢脸了。” 老古板！！！ “听到没有？” “听到了！”她的不耐烦之色已经不想掩饰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烦？！刚刚看顺眼，就叨叨逼逼，还嫌她吵，到底谁吵？ 尽管池小叶心里嫌得不要不要的，但是，她还是想正式表达一下感谢，比如送点小礼物什么的。 毕竟在她上吐下泻，又痛苦又无助的时候，是他在旁边照顾着，而且在她苏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他。 回到家，赵周韩扶着池小叶回房歇息，池小叶现在还不能进食，吃了药，又老老实实地钻进了被窝。 “谢谢，”她真诚地说道，“以后要是你病了，我也一定全心全意地照顾你。” “有你这么咒我的么？” “不是，是人总会生病的啊，特别是像你的工作，那么危险，指不定有个什么好歹。” 虽然赵周韩不忌讳这些，自己也有为国牺牲是一种光荣的觉悟，但是，这么听她说出来，还是觉得怪怪的。 而她，却满脸的真诚，就像探讨早餐吃什么一样寻常，“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有那么一天，不管你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我都会照顾你的。” “我看你就是在咒我，才结婚，就盼着丧偶了。” “呸呸呸，什么丧偶，没有啊……”池小叶本来都躺下了，一着急，又坐了起来，拉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年纪大了，不是都说么，三十岁之前你找病，三十岁之后病找你，你不是已经三十了吗？” “……”赵周韩语塞，顿时感觉到胸口被无数支暗箭刺中，老扎心了。 他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身体很好，没有病。” “这不是刚到节点上么，你小心后几年哦。” “……”他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过并没有真的掐紧，带着玩闹的意味警告一句，“你个小屁孩，能不能闭嘴？！” 池小叶被扼住了脖子，准确地说，是挠痒。 他伸过来的手就跟挠痒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到她脖子里的皮肤，她痒得一个劲地往枕头上缩。 “啊呀，什么小屁孩，我还没叫你老男人呢。”笑着，闹着，她一醋溜地滑倒在床上，她抓着他的手指用力掰，可惜一点都掰不开。 “你说什么？”赵周韩有点不服气，三十而已，还属于青年，正值一个男人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就成老男人了？哪里老？ 池小叶笑着求饶，“不不不，不老不老，你大，你大，行了吧？” 赵周韩真是，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他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我大不大，你试过才知道。” 刹那间，他隔着薄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肘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一扣，一拉，一按，他顺势将她的双手反扣在枕头上，冒了暗火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含着浅浅的笑意，也藏着浓浓的情欲。 池小叶呆住了，除了身体不能承受之重外，她的眼神仿佛陷入了一张网中，越挣扎，陷得越深，越无法自拔。 她拱了拱身体以示抗争，这一举动简直让他乱了方寸。 “你乱动什么？”他压抑着声音警告道。 池小叶不敢动了，此时此刻的他，跟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她怯怯地说道：“我……我不动，我……我不说你老总行了吧？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别把我当小孩。” 赵周韩重重地闭了闭眼睛，不把你当小孩岂不是更要命？！ “饶了我行吗？我还在生病……”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和那两片还没有恢复血色光泽的唇瓣，赵周韩一次又一次深呼吸，用理智把脐下三寸那份冲动给强压下去。 他声音沙沙地说道：“不把你当成小孩，你会很危险。” 池小叶那双乌溜溜的葡萄大眼一眨，满脸的问号，“为什么？” 可不能再说了，可不能再玩火了，趁还能克制，赵周韩松开了她，及时抽身，“赶紧睡，我也累了，回房睡觉。” 他转身就走，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池小叶，什么意思？ 第32章 这都忍不了吗？ 池小叶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家里到底比医院急诊室舒服，安安静静的，没有嘈杂声，没有消毒水味道，也没有生死一线的紧迫感。 赵周韩在房门口顺路走过好几次，看她睡着，就默默走开。 “奶奶，学校临时有事，我们马上走了，不过去吃饭了。” “别别别，带什么带，学校食堂什么都有，你们自己吃吧。” “嗯，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她教官，我不会吃了她。” “下周的菜下周再说吧，清淡点，总之别又是麻辣口的，天气热，容易上火，会影响训练成绩。” “没其他事了，我挂了奶奶，您保重身体。” 挂了电话，赵周韩松了一口气，要是把真相告诉奶奶，少不了又是一番唠叨和折腾，不如这样来得轻松。 他看了一眼手表，这都下午两点了，砂锅里的粥早就凉透了，不行，不能再让她睡下去了。 他去叫她起床，才走进房间，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只见池小叶侧躺在床上，一条白花花的大腿覆在被面上，吊带睡裙已经缩到了腰上，露出了盈盈一握的细腰，以及浅粉色的三角小内，这…… 赵周韩当即全身紧绷，喉头突然莫名地干涩，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这一室的春光真叫人方寸大乱啊，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出来。 就在这时，池小叶翻动身体，伸了一个大懒腰，然后又一动不动了。 赵周韩默默叹气，这惰性该有多大啊？！他重重地在门上敲了一下，“起床了。” 池小叶一下睁开眼睛，马上慌慌张张地盖好被子。 “起床吃点东西。” “哦……” 下午两点，正是外面气温最高的时候，站在窗口望出去，那明晃晃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大地仿佛正在蒸发一样，看着就热。 不一会儿，池小叶捂着肚子走出了房间，看到赵周韩在灶台前煮什么，她好奇地走过去。 赵周韩一边搅动着砂锅里的粥，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肚子还痛？” “不，是饿，呵呵呵呵……”她有点不好意思。 “洗手，可以吃了。” “好。”池小叶的嘴角微微笑着，看他的眼神也含着笑意，他竟然亲手为她煮粥诶，有点甜蜜的感觉呢。 洗完手，她就站在他的身后，要不是亲眼看到，真的很难把家庭煮夫和军训总教官的身份结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她有些看愣了，赵周韩是最简单的板寸头，背很挺，就算是背影，看起来都是格外的精神。 这时，赵周韩突然转头，一个呆愣，一个拘谨，两人的眼神这么一撞，就撞上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池小叶说不清楚，只觉得赵周韩的眼神里有一股电流，吸着她，让她挪不开视线。 “愣着干嘛？”赵周韩不客气地催促着，“拿上碗勺出去等着。” “噢噢噢噢。”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的两边，池小叶一连喝了三碗粥，真的太饿了，就算只是白粥，她都觉得好吃。 赵周韩就静静地看着她，到底是年轻啊，昨晚还上吐下泻一副要死的样子，才短短十来个小时，胃口开了，气色好了，脸上红扑扑的有了血色，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病人。 “差不多点，吃撑了一会又闹肚子。” “哦……” “我跟奶奶说了要回学校，今天明天都不过去吃饭。” “啊？你要回学校？那我过去吃好啦。” 赵周韩脸上扬起了不悦的表情，郑重说道：“只是为了不让她老人家担心你，顺便也让你忌口。” “……”池小叶一顿，突然碗里的白粥不香了，淡而无味，“那我这两天都要喝粥吗？” “看情况，大鱼大肉铁定不行。” 池小叶砸吧了一下小嘴，十分哀怨地问道：“加个鸡腿也不行吗？” 赵周韩板着脸，不想同样的话说两遍。 “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好了，不发烧，不头痛，肚子也舒服，可以适当补充一些营养，增强抵抗力。” “你能这么快好，说明抵抗力不差，忍一忍，这才多久，这都忍不了吗？” “一天不吃肉，难受。”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想上医院？” 池小叶咬着调羹，眼神幽怨极了，“好嘛好嘛，听你的就是了……” 赵周韩默默地叹气，哄小孩真麻烦，比练兵还要棘手。 他突然走神，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刚才她在床上的画面，肤白腿长杨柳腰，婀娜玲珑，秀色可餐，抬头再看看她那张活泼灵动又青春无敌的脸，他当下就有些乱了。 ——“现在何苏曼这事算是彻底解决了，以后，跟小叶好好相处，好好培养感情，我看她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你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她自然就接受了。” 这是父亲的叮嘱，他当时只是敷衍着点点头，现在一想，好像也未尝不可。 “那能不能在粥里加点肉丝儿啊？”池小叶用一种无比渴望的眼神望着他。 赵周韩的思绪被打断，一听，忍俊不禁。 “那那那那那，你笑了就代表同意了啊，不能一点肉不让我吃，我还在发育长身体。” 这倒也是，那小身板再养一养，或许，还能更喷血。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龌龊，赵周韩收起了笑容，脸色一正，站起身，找了洗碗的借口避开了她。 在家养病的时间有些无聊，只能看看电视刷刷手机来对付一下，一晃，就到了半夜。 几乎睡了一整天的池小叶一点睡意都没有，越晚越精神，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里，双脚搭在茶几上，一边敷面膜，一边看综艺，时不时就发出一阵捧腹的笑声。 赵周韩还在书房加班，如果不是因为池小叶生病在家，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办公室里。 再一次听到外面突如其来的爆笑声，他坐不住了，起身出门。 “几点了，还不睡？” 池小叶眼睛都没挪开电视机，随意地敷衍道：“这集看完。” 赵周韩生气了，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说了，一集看完又一集，一集看完又一集，什么时候看完？” 池小叶听他的语气不对劲，仰起头，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笑兮兮地说道：“我在敷面膜，最后二十分钟。” 赵周韩直接上手揭下了她的面膜纸，厉声训道：“睡觉，马上。” 第33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池小叶那火爆的脾气，一点就炸，管你是玉皇大帝还是阎罗王。 “喂，赵周韩你有病啊？！” 她站上了沙发，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我睡不着，不困，你年纪大了早点睡，管我干什么？” 她发怒，赵周韩更怒，没有人敢质疑他的权威，没有人敢反驳他的命令，但是这个破小孩，屡屡挑战他的底线，时时抚触他的逆鳞，怎么了呢？不要命了吗？ 赵周韩二话不说，一把揪住她的胳膊，用力地往下拉。 “你松手……你想干嘛？……想动手？这是家暴，家暴！”池小叶不停地挥动着胳膊，不停地倒退，嘴里也在不停地威胁，“赵周韩，打我肯定打不过你，但是你堂堂一个总教官，暴力摧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你会上头条的，你会被人肉的，你……你会身败名裂的，啊呀！” 她突然一下挣脱了赵周韩的钳制，却也因为惯性往后倒，一脚踩空，整个人直直地往茶几上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赵周韩一抬脚，利索地跃过了沙发，精准无误地抱住了她的腰，再迅猛地往回一带。 池小叶没有摔下去，还没来得及喘气，她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 沙发很软，时间很短，赵周韩也没来得及站稳，脚底一滑踩了空，直接被她按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女上男下得措手不及！ 池小叶的脸颊，撞在了赵周韩的脸上，未干的精华液也蹭了他一脸，不过，这种脸贴脸的接触把两个人都凝固住了。 他的唇，紧贴在她的嘴角。 她的双手，实按在他的胸膛。 她跨坐在他的腰间，脐下三寸，有点怪怪的。 这是一种比眼神触电更强烈的感觉，池小叶整个人都傻了，分不清是被吓傻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而赵周韩，让他乱了心神的细腰，正握在他的手里，让他浮想联翩的长腿，正缠在他的腰上，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怎么可能坐怀不乱呢？ 她不动，他也不动。 她不敢动，他更不敢动。 她能感受到他唇瓣上的温凉，他也能感受到她滚烫的脸颊，以及相互之间急促而又紊乱的心跳，和呼吸。 “我……你……”良久，池小叶实在被戳得难受，结结巴巴地开了口，“那个……你赔我面膜。” 赵周韩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湿湿滑滑的，冰冰凉凉的，还香香的，黏黏的。 “让你早点睡觉。”他警告道，但声音轻柔，语气温和，一点警告的意味都没有，反而多了一份黏糊糊的宠溺。 池小叶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柔地梳过他的颧骨，若有似无。 那一刹，赵周韩的理智全盘崩溃，他只是稍稍一转，嘴唇就准确无误地黏上了她的。 池小叶整个人都懵了，身体僵硬到无法动弹，什么情况，他是在……吻我吗？ 一下，两下，蜻蜓点水般的吻，如美酒一样，令人沉醉。 赵周韩的手情不自禁地将她按向自己，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背，每一个地方都然他亢奋不已，越陷越深，越吻越深…… 一直到—— “呸，噗，噗……”池小叶吐着舌头，皱着小脸抱怨一句，“闻起来香香的，怎么吃起来这么苦……” 那气氛一下子冷凝，赵周韩欲言又止，眼神中还带着意犹未尽的情欲，渴望地看着她。 池小叶眼神逃避，笨拙地从他身上爬下来，“那我我……我睡觉去了啊……” 她就像一个小偷，慌慌张张地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连拖鞋都没穿。 赵周韩也是难得的迟钝，逃什么，我会吃了你吗？低头看到已经支得高高的帐篷，他面露尴尬，尝一尝嘴角的滋味，是有点苦。 “呸，噗噗……”他学着她的样子吐了两下舌头，眼尾扫了一下垃圾桶里的面膜纸，什么成分，没毒吧？！ 隔天，特战队里的张修南收到了一封当日达的特快，他好奇地拆开信封一看，竟然是一片面膜，用透明塑封袋装着。 啥玩意儿？恶作剧？ 他特意看了看快递单上的寄件人，是老大没错啊啊，什么情况？ 信封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化验一下成分，尽快回复我。” 前一阵就听闻了老大新婚的事情，后来又听郑少宇他们几个说老大的宿舍里疑似藏着嫂子，也就是昨天吧，他老爹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在医院看到了老大和他的新婚娇妻，急性肠胃炎，半夜上的急诊。 老大的事，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喂，少宇，忙吗？” 郑少宇和兄弟几个正在宿舍打电玩，当教官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就是休假啊，“不忙，咋了？” “晚上一起出来聚聚，叫上老大和嫂子。” “什么？嫂子？”郑少宇遗憾地说道，“老大不跟我们说嫂子的情况，我们也不敢问。” “那你想办法把通信1班的池小叶叫上。” “谁？” “池小叶。” “是有这么个学生，可可爱爱的，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神通广大你别不信。” “真的假的，池小叶怎么了？” “先不问，总之一句话，能不能叫出来？！” “能。” 傍晚，赵周韩载着池小叶去学校，池小叶龟缩在副驾驶，偷偷摸摸地进了校门。 自从昨天半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这一整天两人都没说话，尴尬得冒泡，短短二十来分钟的车程，池小叶都快窒息了。 “谢谢啊，我走了。” “等等。” 池小叶心脏“咚咚咚”地快跳起来，立刻脑补了一出出分别大戏，是要来个缠绵的热吻呢，还是要仙女落泪？ 谁知，赵周韩淡淡地说道：“手机上缴。” 纳尼？ “快点，不然要被发现了。” “今天礼拜天，熄灯之前才收的，现在还没到时间。” “那我一会儿去你寝室取？” “……班长会收的啊。” “阳奉阴违你们班长都要受罚。” “……” “要么现在上缴，要么我一会儿亲自去收，专收你的。” 池小叶气得直跺脚，可有什么办法呢，他是总教官，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比她可大了好几级啊。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了手机，一丢，气哄哄地说道：“我们的关系在学校不能公开。” “我也这么想。” “你不能到寝室来找我。” “嗯。” “你别来找我！”她一跺脚，说完就转身走了。 赵周韩默默地回味着这句话的意思，怎么听都觉得她话里有话。 第34章 一定会记一辈子 池小叶一边往寝室走，一边在心里抱怨，强盗，流氓，吃了豆腐也没个说法，不给吃肉，不给请假，还没收我手机，没良心，没人性！ 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她们四个来自不同的专业，只因为都是国防生，所以才被学校安排住在了一起。 她们平时关系都不错，训练的时候一起训练，上课的时候各自上课。 “老铁们，我回来了。”池小叶有气无力地说道。 尹千帆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没精神。” 池小叶苦着脸，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把这两天的憋屈全都倒了出来，“我周五那天半夜急性肠胃炎，结果抵抗力太强今天就好了，周末两天硬是没吃一口肉，想开个病假条都没机会。”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这该死的抵抗力，该强的时候不强，不该强的时候还特么的贼强。”池小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比没肉吃更让它委屈的了，“帆姐，我手机上缴了，嘴馋，想吃烤串，你请我好不好？” 尹千帆疑惑地问道：“班长没来收手机啊，你上缴给谁了？” “……”池小叶脑筋转得飞快，立刻想出一个理由来，“郁闷的我刚才边玩手机边走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总教官，直接被没收了手机。” “啧啧啧，你可真是倒霉，那你肠胃炎可以吃烤串？” “没事了已经，我好想吃……” “行，那就请你了，手机给你，你自己点。” “谢谢帆姐，爱你，么么哒。”池小叶连续比着小心心飞向尹千帆，没有什么是一顿烤串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正当她兴冲冲地拿着尹千帆的手机点外卖的时候，班长突然敲响了寝室的门。 “池小叶，伍教官找，他在楼下等你，你快下去。” “伍教官？”池小叶都愣了，“他找我干嘛？” “加练。” “……” 室友们，包括班长，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尹千帆：“叶子，加油啊，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烤串下回再请你吃。” 俞子涵：“伍教官也真够狠的，叶子，好好练。” 冯梦梦：“叶子，今天晚上还能见到健全的你不？” 班长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池小叶同学，不要给咱班丢脸，伍教官这是给你开小灶，机会难得，隔壁寝室那几个猛女想加练都没机会。” 池小叶扶额，连连苦笑，“苍了个天啊，我真呵呵了，班长，能不能给我一次学雷锋做好事的机会，把这么难得的机会让给别人呢？” 谁爱去谁去，我可不想去！ 班长意志坚定地说道：“池小叶同学，你还是赶紧下去吧，别让伍教官久等了。” 池小叶：“……” 夕阳西下，伍泰哲站在女生宿舍楼下面，斜斜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无限拉长，楼上许多女生都趴在窗台边上看他。 这一次赵周韩空降训练场，带来的这批年轻教官，不但业务能力强，颜值也是棒棒哒，完全碾压前面几批教官，大家在私下里都称呼他们为“教官天团”。 其实，大多数教官的年纪都跟他们差不多大，下了训练场就是同龄人，凑在一起还能打几场球。 伍泰哲就是其中一个。 伍泰哲第一天当他们班教官的时候，一自我介绍完，女生们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尖叫声，她们在私底下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小伍欧巴”，因为他不但名字听着像韩国人，长得也像韩国人，场上威武，场下温柔，可奶可狼，很多女生都暗恋他。 池小叶闷闷不乐地走上前，忍不住询问一句，“伍教官，这大周末的，您不用陪女朋友吗？” 伍泰哲一早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我单身。” “那还不赶紧找？不要把大把的美好时光浪费在训练上，你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不浪费，走，去操场。” “……”她还想再努力一下，“诶诶诶诶，伍教官，能饶了我吗？我保证训练的时候一定好好练，尽量不拖后腿，可是晚上加练影响我休息，明天哪有精神？” 伍泰哲笑笑说：“不会影响到明天的训练的。” “……”苍了个天呐，谁来救我？！ 宿舍楼离学校操场还有一段距离，伍泰哲是开车来的，他径直上车，还不忘催促她，“赶紧的，还有很多人在等我们。” 当时池小叶以为，除了她，还有别的学生一起加练，她也就没多想，蔫了似的上了车。 谁知道，伍泰哲从学校南大门进，穿过学校，从北大门就出去了，他开了一个直线距离就到了另一条街上。 站在一家烧烤店的前面，池小叶久久不敢过去，这是老天给她的惊喜呢，还是伍教官对她的考验呢？ “快走啊。”伍泰哲招招手。 池小叶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这绝对是个陷阱，“伍教官，你别耍我了，我加练还不行么？” 话音刚落，前面不远处的那一桌上，忽然有个人闻声转头，池小叶也正好视线扫过去，她一怵，晴天霹雳，见鬼了这是。 只见赵周韩妥妥地坐在那里，用同样诧异的眼神望着她。 她默默地一拍大腿，暗想，可不就是见鬼了么？！ 池小叶一来，场面瞬间沸腾，大家不约而同地用筷子敲打起桌面，有的吹口哨，有的瞎起哄，来得起劲。 “……”什么情况这是，我要不要走？！ 赵周韩大声喊道：“安静！” 他斜眼望向张修南，一下子明白过来，“我就知道，你来准没好事，你是不是太八卦了？！” 张修南笑着说：“老大，这是你的人生大事，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跟我们分享？大家都是兄弟嘛。” 众人齐呼，“老大，大家都是兄弟嘛……嫂子好。” 池小叶风中凌乱，“咳”的一声，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尖。 郑少宇立刻识趣地让出了老大身旁的位置，“嫂子，请这边坐。” “不不不不，你们吃，你们吃，我还要加练，先走了。” “诶，嫂子，”伍泰哲一把拦住了她，“加练只是一个借口，要不然，怎么骗你出来？！” “……” 此时的尴尬，她特么的一定会记一辈子。 第35章 没混，不熟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不久前的一场雷阵雨冲淡了盛夏的酷暑，现在夜风习习，吹来了一丝丝凉爽。 这一桌六个人，赵周韩和池小叶是绝对的主角，张修南是组局人，另外还有郑少宇、李海源，以及负责把池小叶“骗”出来的伍泰哲。 他们五人，在队里是一个标准的五分作战小分队，一直以来都活跃在一线，完成的大大小小的任务不计其数。这次赵周韩避风头空降选培办，其他几个人主动请缨要跟随老大，只有张修南留守在特战队里搞科研，毕竟，高校里用不着他这种高级别的军医。 虽然外面没什么动静，但在队里，赵大队长结婚的消息一出，立刻成了热门大事，人人都在传说。 特别是赵大队长这一调走，不但没把消息热度降下去，反而勾起了大家更大的好奇心。 何苏曼事件，那根本就是一场构陷，现在真相大白，她也被队里开除了。战友们都为老大打抱不平，大家都在说，何苏曼的出现就是为了促使老大完成人生大事，大家在祝福老大的同时，也把诬陷老大的何苏曼给贬得一文不值。 现在大家都在猜测，老大的新婚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来就是你啊。”伍泰哲首先发出了一声感慨，想着平时自己对池小叶的严厉，他都觉得不好意思，“嫂子，老大没跟我提过，要不然我也不会对你那么严了。” 其实提过，老大的原话是——“你们班的池小叶，全校垫底，你给加强练练，你是我的人，你带的学生垫底，你丢脸，我也丢脸。” 现在想来，老大想表达的意思肯定是——“池小叶是我的人，她垫底，我丢不起这个脸。” 赵周韩一听，严厉地纠正道：“她就是懒，你不严，她又要垫底了，回头给她加练。” 池小叶：“……”造孽啊，我得罪谁了这是？！ 张修南太了解他了，伸手拍他肩膀上，逗趣地说道：“老大，你可别拿练兵的那一套对待小嫂子，不一样。” 众人憋笑，池小叶是憋屈，这里她最小，最没话语权。 他们明明才分开不久，却又被硬生生地凑合到了一起，太尴尬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强行带出来供人观赏的猴子，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对她有兴趣，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她解剖了查查看成分是什么。 赵周韩的脸色不太好，上司的脸色，就是下属的天色，大家在最初哄闹了一下之后，看到老大并不高兴的样子，都很识趣地安静下来。 只有张修南，肆无忌惮的。 他敢组这顿饭局，就不怕老大发火，因为他和老大并肩作战多年，有着过硬的交情，他们的父辈同样也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两代人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可不是一顿饭局就翻脸的。 “老大，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结婚是好事嘛，干嘛不说？” “我说不说还能由你指挥？” “不敢不敢，我就是觉得吧，你和嫂子能在同一个地方，真有缘分。”在这里，也只有张修南，凭着和老大过硬的交情，敢随意地开他玩笑，“嫂子，跟我们家老大混熟了吗？” 池小叶干笑一阵，说：“没混，不熟。” 赵周韩瞪了她一眼，她越挫越勇，不但反瞪回去，还控诉起来，“你瞪我干什么，我只是听教官的指令来的，我又不知道这年头连自己的教官都靠不住。” 赵周韩无言以为。 伍泰哲赶紧倒了一杯啤酒，“对不住了嫂子，对不住了老大，我自罚一杯。” 赵周韩沉着脸，不情不愿地说道：“你们少给我添乱，现在公布我们的关系不方便，其他学生会怎么想？” 张修南：“也是，所以小嫂子，我们老大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的冷酷严厉，他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池小叶唯有干笑，天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尴尬。 既来之，则安之，桌上摆着许多的啤酒和烤肉，那飘着孜然味的羊肉串，那刚出炉的冒着热气的滋滋作响的掌中宝，还有那撒了蒜末的烤大茄子，都是她的最爱，她早就垂涎欲滴了。 她在桌下偷偷地揪了一下赵周韩的裤腿，用眼神问他，“我能吃吗？” 赵周韩一声不吭，冷着脸，冲她摇摇头，她知道他的意思，清淡饮食嘛，她不满地瞟着他，恨得牙痒痒。 郑少宇：“小嫂子，快吃啊，别端着了，我们平时都很随和。” “谢……”池小叶刚想动手，赵周韩抢先把烤盘给推开了，一本正经地说道：“她肠胃炎，不能吃这些。” “吼吼吼~~~~~”大家又开始起哄，钢铁直男也开始撒狗粮了，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为情的，池小叶一下就脸红了。 李海源：“小嫂子，这可是我们老大第一次结婚，没经验。” 赵周韩一脚踢了过去，“怎么说话的你？” 李海源：“口误口误，我是说，这可是我们老大第一次处对象，第一次就成了，厉害。” 张修南：“傻小子，你才跟老大几年，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李海源：“有吗？我跟老大七年了，一直不知道啊，谁啊？” 伍泰哲：“海源，打住打住，再说可就过啊。” 赵周韩笑了一下，跟兄弟们在一起，就这样胡说八道着，很自在，很踏实，也很满足。 池小叶干坐在那里，能看不能吃，还要听他们聊这些有的没的，实在是太无聊了。 她又揪了揪赵周韩的裤腿，小声问道：“我能不能回了？” 赵周韩已经没了最初的严肃，喝了一点酒，又跟兄弟们聊得开心，侧过脸来的时候，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神也有些笑意，“没事就再坐会儿。” “……”池小叶愣了一下，妈呀，他这个角度好勾人。 “这个点，没有学生出来了，不会被人看到的。”赵周韩一指隔壁的餐馆，问道，“要么给你点一份粥？” “谢谢哦，大可不必。” 我就呵呵了，你们喝酒吃肉，我却只能喝粥？ 就在这时，路边开来一辆军用越野，越野车闪着车大灯照亮了这里，而后又极其拉风地停了下来。 张修南：“呦，咱们最帅气的小姜来了。” 车大灯太过耀眼，池小叶伸手挡了挡这刺眼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从指缝间看出去，依稀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少年…… 第36章 朝暧昧的方向发展 姜云霆把车停在路边，他身穿一身作训服，大跨步地朝他们这边走来，他系着腰带，穿着皮靴，英姿飒爽，走路带风。 在特战队里，赵周韩、伍泰哲、郑少宇，还有就是姜云霆，这四个是公认的队草，不但能力突出，形象气质也绝不亚于当红明星。 姜云霆比他们都小一点，是赵周韩亲自从好几万兵当中挑选出来的接班人。 这几年出任务的时候，五人团也常常会带上他，赵周韩是主狙击手，他就是副狙击手，现在，赵周韩有意把他推上主位，对他寄予了厚望。 此时此刻，池小叶眼睛都不敢多眨，生怕看漏一眼，人越走越近，她脑海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那个人……是谁啊？”她讷讷地问道。 赵周韩颇为自豪地说道：“我徒弟，姜云霆。” 姜！云！霆！！！ 池小叶震惊了，五年了，距离他一声不吭地消失不见，已经整整五年。今天，他不知怎么突然冒了出来，曾经年少懵懂时期的那些回忆，轮番涌上脑海，太神奇了。 赵周韩从她错愕的眼神中觉察到了什么，半严肃半调侃地说道：“怎么，看人家长得帅，眼睛就长人家身上了？”他一手捏住她的后脖颈，强硬地将她的脑袋掰过来面向自己，“我不帅吗？” 池小叶又是一怔，今天的赵周韩也怪怪的，喝了酒之后跟平时不一样了。 当然，赵周韩只是逗逗她，大掌有滋有味地捏着她细细的脖子，似笑非笑，眼神中多了一份若有似无的情愫，关于他爸的建议，他好像并不排斥，跟这个小孩培养一下感情，未尝不可。 “别一天到晚跟那些不靠谱的小年轻混在一起，比如说你们班那些小毛孩，还有那个体育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跟他绝交。” 池小叶瞪着他，带着鄙夷的眼神，说道：“磊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经常帮我，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赵周韩的大掌稍稍用劲，捏了捏她的后脖颈，问了一句，“那个沈磊，不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啊，”池小叶当即否认，“怎么可能，我们清清白白的好吧。” 这个回答，在赵周韩的意料之内，他很是满意，想也知道肯定是冯队长误会了，什么小男友，没有的事。 “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以后注意点。” “懒得跟你说！”池小叶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拍掉，转而再去看姜云霆。 很明显，姜云霆也认出了她，明明是嬉笑着走来的，此刻却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大和池小叶看。 听南哥说，今天的聚餐是为了跟老大的新婚媳妇认识认识。 老大的，新婚媳妇？ 姜云霆愣坐下来，看到池小叶，心怀内疚，也不敢相认，只淡淡地叫道：“老大。” 赵周韩：“嗯，1173的任务没办好吗？脸色这么差？” 姜云霆：“没没，任务顺利完成。” 赵周韩：“那有别的事？” 姜云霆摇摇头，欲言又止，隔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回答道：“有点累……” 张修南倒了一杯酒，推到他的面前，“任务完成就出来轻松轻松，别说哥哥们不照顾你，有好事哥哥们永远想着你，来，喝。” 姜云霆兴趣缺缺，“南哥，我开车。” 郑少宇：“这后面就是学校，教官宿舍都有床，哥哥不介意招待你一晚上。” “谢谢宇哥。”姜云霆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大家都觉得小姜怪怪的，但一想到他这次的任务，大家也都理解。 这次的任务是一次紧急事件，机场发现了一名在逃间谍，逮捕的时候，她亮出了捆绑在身上的炸弹，还拿枪挟持了自己的孩子。她在这里生活近十年，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有体面的工作，有优越的生活，但她长期从事情报工作，是一名高级的隐形间谍。 姜云霆的任务就是击杀这名间谍。 当时，那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十分镇定，完全不知道母亲是在挟持自己，直到他的子弹击穿了她的太阳穴，她倒地流血，男孩才“嗷”的一声痛哭出声，空荡荡的机场大厅，男孩的哭声伴着回声，撕裂着每一个人的心。 第一次挑大梁就是击杀任务，这对年轻的战士来说，是需要做心理建设的。 赵周韩担心地说道：“小姜，不至于吧，我觉得以你的心理素质，影响不会太大。” 是不大，可以说没有，这不是见到您的新婚媳妇了么？！但是他敢说吗？ “我自己可以调解，没事的，老大，多喝两杯就没事了。” 赵周韩：“好了，人你们都看到了，满意了吗？……满意了我们就走了，今天我请客，你们慢慢吃。” 郑少宇：“怎么就走了？小嫂子什么都没吃呢还。” 赵周韩牵起了池小叶的手，替她婉拒，“明天还要训练，她，包括你们，都要早点休息。” 伍泰哲：“老大，我这好不容易把嫂子从女生宿舍接出来，这就要走啊？多坐一会儿呗。” 还是张修南比较了解他，“诶，诶，你们这就不懂了吧，老大跟嫂子这是要去培养感情呢，老大，小嫂子，你们慢慢培养，我们哥几个谈点单身狗之间的事儿。” 赵周韩没再跟他们胡侃，拉起池小叶的手就走了。 池小叶还没来及跟姜云霆说上话，但这种情况又能说什么，质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还是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音讯，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 以前就没有，现在更没有了。 走着走着，赵周韩突然停了下来，她没反应过来，直接撞到了他的肩胛骨上。 “吼……”她捂住脑门，他这哪是骨头，是石头吧，这么痛！ 赵周韩笑了笑，伸手帮她揉，边揉边说：“看出来了，你是真的生气了，我也生气，但是……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是除了家人以外我最亲近和信任的伙伴，所以，他们知道没关系的，他们也不是大嘴巴会到处乱说。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把你带出来了么，走走，散散心，今天外面还挺凉快的。” 这段路上没有路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夜风吹来，沙沙作响，池小叶忽然意识到，她和赵周韩的关系，已经妥妥地朝暧昧的方向发展了。 第37章 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池小叶一下弹开了，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耳边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两边草丛里的虫鸣声，交织在一起，却及不上她此刻内心慌乱的跳动声。 赵周韩手里一空，突然抽走的手让他抓了个空。 “怎么了？还是生气我不让你吃烤串？等你肠胃炎好了，我再请你吃个够……哦不行，也得适量。” 池小叶讷讷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干嘛突然对我好？” “是突然的吗？” “……” “我们结婚了不是吗？” 池小叶好几次微启嘴唇，但还是欲言又止，她搞不明白此时此刻的状况。 树荫底下，月影斑驳，赵周韩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立刻在她眼前落下一片更暗的阴影。 光线昏暗，池小叶眼睛看不清，脑子也理不清，就在这种混沌迷茫的情况下，她感觉到赵周韩俯身下来，一股含着酒气的强烈男子气息扑在她的鼻子前，随即，她的唇被他的，紧紧包围…… 如果说，前晚的亲密接触是一次意外，那么这一次，就是一种蓄谋。 他慢慢地抱住她的腰，蜻蜓点水般的吻已经无法满足他，他很快就占据了主导位置，把控着整个推进的节奏。 一切尽在不言中，连月亮都害羞地躲进了云层里。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这一刻的甜蜜，赵周韩有些恼火地接起了电话，语气也有些不满，“南哥，明知道我在约会还来打扰？” 没心思斗嘴调侃，张修南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大，刚得到一个消息，何苏曼在家上吊了。” “什么？”赵周韩是震惊的。 “处罚的公文昨天刚刚发下，她今天就自杀，我怎么觉得她这是冲你来的啊？” “人走了？” “走了，她的父母发现了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上面担心她的父母会迁怒于你，已经派人去慰问了。” “派了谁？” “她之前的上司，老简。” 简山是他的副队，他调出来之后，特战队就暂时由简山全权接管了，简山比他年长，军衔与他一样，可职位却比他低一级，他隐隐有些担心。 “老大，简副队对你一直都有意见，我很怀疑他会趁机报复，我们要不要也派人跟进？” 赵周韩思忖片刻，郑重说道：“这件事很奇怪，我们不动，一切听上级指令。” 张修南虽然担心，但还是应肯下来，“是，我会盯紧的。” 挂了电话，赵周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他自问一直以来都行得端，坐得正，在何苏曼事件里，他是无辜的，他的忍让换来的却是何苏曼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激行为，可是，何苏曼为了一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自杀，会不会太扯了？她真的是自杀吗？还是谋杀？ 他现在还没调回去，鞭长莫及，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了？”池小叶担心地问道，看他的样子，好像有大事发生。 赵周韩没有隐瞒，沉沉地说道：“何苏曼上吊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啊？她她她……”池小叶狐疑地看着他，“你们之间的那个误会，到底是什么？” 赵周韩一点都不奇怪她会有这种反应，她会怀疑，别人同样也会怀疑，这在外人看来，就是何苏曼以死明志啊，这脏水，全都泼他身上了。 池小叶越想越觉得不对，久久都没法平静下来，“我的天哪，这是一条人命，难道你真的因为要跟我结婚而对她始乱终弃？你家有权有势，想掩盖什么都行了，天哪，那我岂不是成了你们的帮凶？” 回想那天在赵周韩办公室里，何苏曼的精神状态就不正常，如果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们赵家，他赵周韩，在背后操控了多少恶事？！ 关于赵百川，她只是从爷爷口中了解得知，可是，他们失联了四十多年，赵百川还是当年那个赵百川吗？ 关于赵周韩，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对他的为人，他的过去，他的性格，全都一无所知，他们没有真正相处过，更没有好好地了解过彼此，爷爷不会看错人吗？ 想及此，池小叶的眼神变得慌张，她推开他，可可怕怕地后退着。 “不是的，”赵周韩否认道，“我对她的行为也很不理解，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要妄下定论。” “那是什么，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她一个女生，能搞出什么误会让你跟她交往？你要是没做，她会拿女孩子的清白开玩笑吗？现在是一条人命，要不是她被你家逼得走投无路，会自杀吗？” 赵周韩一愣，池小叶的质疑，不就是大家的质疑么，何苏曼这一死，他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保卫部日以继夜地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侦查、审批，都不及那悠悠之口来得伤人，这件事要是不查清楚，他和他爸，就会永远背上玩弄权势草菅人命的背后骂名。 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说的，他已经管不了了，可池小叶怎么想怎么说的，他还能为自己辩解一番。 “一个月前我误食了某种药物，它能让人失去理智不受控，半夜在车里，我玷污了一个女孩。”这是他荣耀的军旅生涯中，最大的一个污点，敢说出来，他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池小叶又一惊，什么日子这是，惊吓连连啊。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何苏曼就在我的车上，她说她就是那个女孩，从此她就以我的女朋友自居，逢人便说，还想借此获得转正的名额。” “我上报了情况，保卫部严查，没查到下药的人，可却查清楚了何苏曼，她根本不是那个女孩，她的dna跟车里那女孩留下的dna对不上，而且她还未经人事，怎么可能跟我发生过关系？！” “是我做的，我一定负责，不是我做的，我绝不背这口黑锅。” 夜更深了，夜风起，树叶沙沙，月亮拨开了云朵，盈盈地照下来，池小叶看着赵周韩的眼睛，她看不到一丝欺瞒，看到的全是真诚和纯粹。 “这件事，前前后后的经过全都记录在案，我从来没有用权势掩盖过任何事，我爸也从没插过手。” 池小叶讷讷地问道：“你真不知道那晚的女孩，是谁？” “不知道，要知道了我也不会这么被动，道歉、赔偿、开除，哪怕是坐牢，我都认。” “……怎么会找不到呢？” “那地方没有监控，警局也没有人去报案，没报案就没法立案，何苏曼就利用这一点，无视真实情况，对我胡搅蛮缠，假的都快被她说得成真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可畏，颠倒是非。 第38章 我在意你 幽深的校园路上，月影斑驳，池小叶听完，定定地看着他，迟迟没有言语。 赵周韩的解释底气十足，没有丝毫隐瞒，之所以选择避风头，并不是他心中有鬼，更不是害怕，而是因为，他始终是做了错事，害了人的，他有罪要赎，只是，不知道向谁赎罪。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调卷宗给你看，我的权力还不至于去修改保卫部的机密文件。” 池小叶摇摇头，她在意的点已经不再是何苏曼，而是他对不起的那个女孩。 “是哪一天？” “大概一个月之前。” “具体的时间。” 赵周韩看她一脸认真，心说她大概是不信他的话，于是，他详细地说道：“7月4日，半夜，暴雨，雨花巷。” 池小叶暗暗磨牙，盯着他看的眼神都快迸出火来了，是怒火。 原来，是他，难怪他那辆路虎这么的让她不舒服，每回坐那车的后座，都让她不由自主地勾起那段痛苦的回忆。 她之所以没有报警，一来是为了不让爷爷担心，二来，还是她自己太软弱，害怕被大家知道，也害怕被旁人嘲笑。 问她不恨吗？当然恨，特别是在面对赵周韩的时候，在她渐渐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段婚姻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赵周韩。 她一直不敢想如果和赵周韩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会怎么样，到时候，她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不是第一次呢？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了那天晚上的男人是谁，怒恨交加之中还夹带着一丝丝的庆幸。 庆幸是他。 如果以后能成为真正的夫妻，她也好交待了。 庆幸…… “还不相信吗？”她的沉默对赵周韩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再具体的我真的难以启齿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我知道我伤害了那个女孩，我是有罪的。” 池小叶一边后退一边摇头，还伸手挡在前面不让他靠近，“我现在心里很乱，你的事……我不想掺和，我信与不信，不重要……” “我最在意的就是你是否相信，”说话的同时，赵周韩大跨一步走到她面前，一下抓住了她的肩膀，“要不然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我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揭开给你看，为的就是消除你心里的疑虑，池小叶，你听好了，你才不是我和何苏曼之间的第三者，我和何苏曼也从来没有真正交往过，我和她没关系，明白吗？你要相信我。” 一下子接收到太多的信息，她真的需要时间去消化它们，她抬头直视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赵周韩，你现在应该担心何苏曼的家人会不会找你麻烦，而不是跟我在这里说这些。” “我在意你……”这脱口而出的话，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之间那不可言喻的情愫越来越浓，越来越清晰，但此刻，谁都没有勇气往前迈一步。 这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又是张修南的来电，在这空荡荡的校园路上，显得那么呱噪和急促。 “喂，又怎么了？” “老大，这事儿严重了，何苏曼留了遗书，遗书上说了一些对你很不利的话。” “……” “我现在深度怀疑何苏曼有心理疾病，她分不清幻想与现实。她的家人已经报警，我估计保卫部很快就会联系上你。老大，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赵周韩有些无语，无奈地说道：“我还能做什么，保卫部清楚整个案件，屡次帮我澄清，有什么用？她竟然用死来污蔑我，真的是有病。” “老大，如果这是一个局，那个设局的人是谁。” 赵周韩深叹一口气，“知道是谁有什么用，没有证据，找了一个月都没有证据……你们还在烧烤摊吗？” “我们在宿舍了，我和小姜都没走。” “好。” 挂了电话，赵周韩抱歉地望着池小叶，“我先送你回去，你不要多想，好好训练，其他都不用管。” 不等池小叶开口说话，他就牵起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牵着她往道路暗处走去。 池小叶没再说话，她知道，她心里再怎么一团乱麻，也肯定没有他乱。 十分钟之后，赵周韩回到了宿舍，兄弟几个都在，张修南和姜云霆都没走，大家都很担心他。 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何苏曼的遗书内容以照片的形式在系统内传播开来，遗书上说，她在雨花巷被赵周韩玷污，赵周韩不但不认，还利用权势扭曲事实，让她失去了工作，还饱受非议；遗书上还说，她是真心爱赵周韩，却不想赵周韩是如此薄情寡义的渣男，害她名誉扫地，让父母蒙羞。 郑少宇：“什么情况，这谁发出来的？！” 伍泰哲：“有病吧，文绉绉的一通胡说八道，她死她就有理吗？” 李海源：“老大，有人在设局害你，一定是简队干的。” 张修南皱着眉头，他们这支五人队伍，曾经是特战队里最优秀最忙碌的队伍，可现在，四个人被调到了选培办，只留了他一个军医在队里，他们这支队伍，如同虚设，什么都做不了。 姜云霆主动说道：“老大，我去查！” “你坐下，”赵周韩命令道，“你什么都不能干，如果有人设局，我已经被拉下，下一个就是你，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 姜云霆默不作声。 这是个局，越来越明显了，从给他下药开始，到何苏曼自杀，这个幕后主使的目的就是要把他拉下去，永远不能翻身。 那么，他下去，谁最受益？ 简山！ 赵周韩突然回想起事发那天的早晨，当他醒来时，何苏曼说过这样一句话——“报告大队，昨天得知您有难，简队就派出了所有人找你，我……” 简山派出了所有人找他，简山又是如何得知他有难的？ 派出了所有人，却只有何苏曼一个人找到他，有这么巧吗？ 简山和何苏曼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是他们不知道的。 “小姜，你回队里，盯着简山，发现任何情况都不要轻举妄动。” “是！” “张修南，继续寻找那个女孩，只有找到当事人，才能彻底证明何苏曼的无稽之谈。” “明白！” “其他人，包括我，留校军训，该干嘛干嘛。” “是……”尽管大家很不情愿，但这是军令，不得不听。 第39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池小叶回到寝室，大家正准备睡觉，看她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样子，纷纷同情她起来。 “叶子，你没事吧？加练什么了？” “伍教官看着像韩国欧巴，怎么没韩国欧巴那么温柔呢？大晚上的还加练，过分。” “叶子，赶紧洗洗睡吧，明天指不定几点集合呢。” 池小叶草草地敷衍了事，洗了把脸就上了床。 寝室熄灯了，可她迟迟没有睡着，今天遇到了姜云霆，意外占据了所有，他变成熟了，不再是她印象中那个阳光幽默的邻家小哥。 不过，比起偶遇姜云霆的意外，赵周韩的事更让她震惊。 兜兜转转，原来，他就是那个男人。 赵周韩现在好像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何苏曼疯了一样缠上他，甚至不惜用自杀的方式污蔑他，那么，她是不是应该站出来？ 想着这些，池小叶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第二天，何苏曼自杀的事件持续发酵，她留下的遗书一下子就把赵周韩推上了风尖浪口。 何苏曼的处罚文件一下，上面已经在草拟赵周韩归队的文书了，可现在又搁置了下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好像就是冲着赵周韩来的一样。 就连上面的领导们，也都很为他着急。 总部大楼，威严而又庄重，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赵周韩穿着一套军正装，英姿飒爽地走进总部大楼。 赵百川就在这栋办公大楼最大的办公室里，但为了避嫌，他一句都没有过问。 上一次他过来，是来接受嘉奖的，而这一次，却是来接受审问的。 602室，长圆桌会议室里，八个长官正襟危坐，齐齐地盯着他，气氛很是紧张。 突然，他的直属上司刘首长开口问道：“你怎么让一个女实习生搞成这样？太大意了嘛。” 赵周韩一愣，刘首长这语气也太护短了，他严肃认真地回道：“原本想低调处理，没想搞成这样。她是简副大队的人，我不熟，不知道她是这么纠缠不清的人。我怀疑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或者被谁要挟指使，不然，凭她一己之力，造不了这种谣。” “这跟我们刚才讨论的看法一致，”刘首长又虎又威，气愤地说道，“盘她。” “咳咳，老刘，注意你的用词。” “注意什么注意，堂堂一个北区特战队的大队长，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他亲爹为了避嫌，不管，那我们都是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长辈，难道还要看着他被欺负？部队培养一个年轻的大校不容易，他要下去了，整个北区特战队谁来带？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保卫部查得明明白白，手续、流程一应俱全，他就没干违规的事儿，平白无故被泼了一身脏水，他自己也是受害者，怎么到头来，成他的错了？” 刘首长越说越激动，“这个何苏曼肯定有问题，别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查，严查，她一定有问题。” 赵周韩内心很是感动，深深地感谢几位领导的信任，特别是刘首长。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在队内都禁不了，那万一传到社会上还得了？谣言猛于虎啊，该禁还是得禁。你的归队任命书就在我桌上，你自己把这件事处理好，分分钟给你批了。你们北区特战队里，该肃清的人赶快肃清，阵前换将最容易涣散人心，赶紧处理一下。” “但……” “但什么但，我知道你爸让你隐忍，忍什么忍，祸都是忍出来的，该出手时就出手，你赶紧的吧。” 赵周韩有如神助，毕恭毕敬地朝刘首长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地回应道：“是！” 该出手时就出手，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北区特战队，简山正在大队长的办公室里寻找一份文件，这宽敞的区域，威严的标识，以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都是他心之所望的。 他离这个位置，还差半步。 北区特战队的队员，是从其他特战部队当中选拔出来的，是精英中的精英，分则独当一面，合则战无不胜。 赵周韩被调走之后，他身为副队，自然而然承担起了统领大局的工作，可是队里好多人都是赵周韩带出来的，并不服他。 “笃笃笃……” 有人敲门，他一阵紧张立刻转身。 “简副大队，你在大队长办公室干什么？”姜云霆不满地质问道。 简山故作镇定地说道：“找一份文件，你来得正好，帮我找一下1173的任务文件。” 姜云霆眯起了眼睛，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姜云霆痞子似的往门框边上一靠，曲起右腿，双手抱胸，“简副大队，你怕是忘了吧，1173的任务就是我领的命，已经完成了，全部档案资料已经封存，那属于机密文件，你没有授权，能看？” 简山身体一僵，本来就是一个借口，没想到随口一说的任务代号，偏偏撞上了领这个任务的当事人。 姜云霆趁机追问，“你到底在大队长办公室干什么？不说个一二三四五的，我可向上面举报了。” 简山心中愤恨交加，赵周韩带出来的人就这种态度，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把所有情绪藏在心底，嘴角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态度软了，气势也弱了，“小姜，你对我意见很大嘛……来来来，我跟你说句话。” 姜云霆眉头一皱，“咱讲事实，你是不是偷偷摸摸在大队长办公室找东西？！大队长的办公室能随随便便进吗？” 简山往门口走，顺势搭上了他的肩膀，赔笑着说道：“小姜，你还年轻，前途无量，我知道你对赵大队忠心，但是我劝你一句，现在不是表忠心的时候，你呢，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姜云霆一耸肩膀直接甩开了他的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下不为例，要是再让我看见你鬼鬼祟祟进我老大的办公室，我绝对不会算了。” 简山表面赔笑，内心却在狂怒，赵周韩带出来的兵就跟赵周韩一样傲慢，都不把人放在眼里，那就走着瞧吧。 与此同时，何苏曼的遗书内容正在系统内的各个群里散播开来，一传十，十传百…… 第40章 怎么会不喜欢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简山的脸色立刻挂了下来，面上瞬间布上了一层阴森。 在赵周韩眼里，姜云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机智勇猛，敢闯敢拼，但在简山眼中，姜云霆就是野性难驯，是一个不可控的兵。 姜云霆很像当年的赵周韩，简山不喜欢赵周韩，也不喜欢姜云霆。 手机响起。 “简副大队，专案小组决定对何苏曼的尸体进行尸检。” 接到这个电话，简山有些惴惴不安，何苏曼已经被正式开除，她因为个人感情问题上吊自杀，这是社会案件，专案小组也要管？ “告诉何苏曼的父母，拒绝尸检。” “是。” 只要家属不同意，谁都不能验尸，只要不验尸，谁都不会知道何苏曼真正的死因，等舆论的旋涡把赵周韩彻底卷进谷底，只要赵周韩没了翻身的机会，那么，那个宽敞威严的大队长办公室就属于他了。 听说，赵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马上就要过八十大寿了，那么，何家的人去赵家为死去的女儿讨一句公道，那该有多么的精彩啊。 —— 池小叶已经连续几天没有看到赵周韩了，伍教官倒是天天见。 休息间隙，池小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伍教官，咱们威风凛凛帅出天际的总教官去哪了？” 尹千帆偷偷嘲笑她，“叶子，你老说我们花痴，原来你自己也是个花痴啊。” 池小叶笑笑装傻，转而朝伍泰哲投去了恳求的目光。 伍泰哲手一挥，说道：“池小叶，走，我带你去跑几圈。” “……不必了吧。”就不能找个合适的理由单独说吗？不就一句话的事吗？！ “赶紧的，别磨磨蹭蹭。” 伍泰哲已经在前面跑了起来，池小叶简直欲哭无泪，在同伴们一片同情的目光中，含泪跟了上去。 毒辣的太阳底下，两人绕着操场跑了起来，伍泰哲迁就她的速度，跑得很慢。 “小嫂子，目前的情况有点棘手，老大亲自去调查了。” 池小叶没跑几步就喘气了，太阳太大，她觉得自己脸上的汗水都被晒干了，出汗的速度赶不上蒸发的速度。她边跑边喘，问道：“何苏曼的家人有没有找他麻烦？” “没有……”伍泰哲心想，嫂子还能知道何苏曼？于是，他连忙帮老大解释道，“小嫂子，我们老大跟何苏曼真没关系，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也不知道何苏曼中了哪门子的邪，非要赖上我们老大。” 池小叶太累了，哪里说得了那么多话，只能简单说几个字，“被你们老大欺负了的那个姑娘，真找不到？” “……”伍泰哲听得一愣一愣的，“你这都知道？老大跟你说得那么具体？” 池小叶笑了笑，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两条腿像绑了铅袋一样，步子又重又累，她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伍泰哲改用走的，走路都比她跑得快。 “小嫂子，这不怪老大，老大也是受害者，到今天都没查到是谁给他下了药。最危险的事就是这了，明知道有人在害你，你却不知道害你的人是谁，在哪，有没有下一步计划。老大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低调行事，憋了很多的委屈，小嫂子，你可一定要多体谅体谅他。” 池小叶实在是跑不动了，停在原地，弯下腰，双手撑在两条腿上，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快，噗通噗通的好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小嫂子，你得跑起来，别停啊……” “我不行了，我……”她声音很轻，两条腿都在发抖发软，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阳毒辣而又无情，炙烤着大地，同样也炙烤着大地上的人们。 池小叶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 “小嫂子，小嫂子……” 学校医务室，赵周韩来了，面色凝重，步履匆忙。 他一接到伍泰哲的消息，连军正装都来不及换下，就直接过来了。这高温天，他全身就跟水洗了似的，背上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越是这种酷热恶劣的天气，越考验战士的意志力。 当然，中暑被抬下来的人，也就越多。 他走进医务室，看到池小叶正病恹恹地靠在躺椅上，脸色苍白，看样子还没缓过来。 他既心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蹲下身来，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 池小叶感觉到有人，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是你啊……”她很虚弱，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我中暑了。” “嗯，看出来了，真没用。” “……你知道今天外面多热么，你不用训练，大言不惭。” “有力气怼人了看来是好了，那就起来吧，训练去。” 池小叶都无语了，小脸一皱，立刻露出了哭哭唧唧的表情，她双手拉起他的手，一摇一摇地撒起娇来，“呜呜，我现在还晕着呢，全身没力气，你有点人性好不好？” 看到她这个样子，赵周韩那颗钢铁般的心立刻成了绕指柔，他也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心软，他反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好啦好啦，不去，让你偷懒半天。” “嘻嘻，谢谢。”道谢的同时，池小叶突然挺起身子，下巴一扬，小嘴一撅，在他的嘴角边轻轻地点了一下。 赵周韩有些发愣，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连日来的积郁和阴霾一扫而空，他拍拍她的脑袋，留恋地摸着她的额头。 池小叶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两抹红晕，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打心底里起就不再排斥他了，相识以来，他虽然表面冷冷酷酷的，但哪一次她有事，不是他在照顾？ 甚至，他还私底下帮她解决了大伯二伯搬家的事。 这件事他从来没说过，可她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啊，他们和大伯二伯的矛盾一直都在，拆迁办怎么以前不举报现在举报，警方怎么以前不作为现在处理得那么神速？这后面要没有赵周韩的交待，冯队长才没那么积极呢。 这些，她都心里有数。 以前觉得半夜被陌生男人拖进车里玷污，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屈辱，每次想起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但现在知道那个男人是他，她好像也没有那么痛苦了，反而庆幸的成分越来越多。 他也是受害者，他也在寻找真相，他也想弥补过失。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丈夫，她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第41章 结婚不玩假的 赵周韩把池小叶抱回了宿舍，毕竟，要偷懒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在医务室里偷懒。 这是总教官的第一次破例，也是赵周韩职业生涯里极为罕见的首次破例。 今天真的很热，太阳毒，气温高，还没风，赵周韩走在路上也是大汗淋漓，池小叶靠在他的胸口，都能感受到他那往外溢的热汗。 “你看看，今天这种天气，不中暑才怪。” “那别人怎么不中暑？” 池小叶抡起小拳头往他胸口轻轻一捶，软软糯糯地说道，“人家是小小弱女子嘛。” “……”赵周韩喉头一噎，满腹经纶全都淤堵在嗓子眼，这软绵绵的女孩子谁受得了？！ 他想，可能自己也中暑了吧，脸突然烫了，嘴突然不利索了，心跳也突然加速了。 这死小孩，还能这样的？ 回到宿舍，他把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虚弱无力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变温柔了，“睡一下吧，结束了跟我回家。” 池小叶满目欢喜地看着他，不用训练的感觉好到起飞。 “行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赵周韩一掌盖住了她的脸，简单粗暴地将她的脑袋按在枕头上，“睡吧，我还有工作。” “……”男人额，不解风情！ 赵周韩脱下湿透了的军装，在洗手间冲了一个战斗澡，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清爽的白背心和大中裤。他面色凝重，立刻坐到书桌前投入了工作。 池小叶并没有睡着，眼睛偷偷地睁开一条缝望出去，只见赵周韩专注地盯着笔记本电脑，根骨分明的手快速而又从容地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击着。 都说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此话不假。 他穿白背心的样子特别好看，露出的手臂和肩背的肌肉，条条块块十分明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还是线条完美的肌肉。 他这么坐着，腰间也没有突出的赘肉，从背面看去，依然是一个标准的倒三角。 咂咂，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啊，池小叶越看越垂涎，越看越清醒，心思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哪里还有睡意？！ 就在这时，赵周韩侧过脸，不疾不缓地说了一句，“休息够了就去训练。” 池小叶立刻翻身背对他，拉起被子盖住了整颗好奇的小脑袋。 心脏突突突地跳着，枕头上全是他的味道，被窝里也全是他的味道，闻之神清气爽，越发让她心猿意马了。 赵周韩摇摇头，继续投入工作。 ——“以上就是今晚的部署，务必配合好，争取一招制敌。” ——“明白，老大。” ——“老大放心，我们一定把场子搞得热热闹闹的，送给奶奶一份最好的生日礼物。” ——“老大，你只要帅气地坐在那里就行，一切有我们，哦不，应该说，一切就等那只老乌龟自己入瓮。” 赵周韩终于松了一口气，敲下了最后一行字——“行了，散会。” 傍晚，天色渐暗，太阳下山之前下了一场雷阵雨，驱散了白天的暑气，此刻特别的凉爽，空气中都能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 池小叶准备开始过周末了，高高兴兴地坐上车，却懵头懵脑地被带到了一家酒店。 “这是哪儿啊？” “酒店。” “我知道是酒店，你带我上酒店干嘛？”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往后一缩，一把揪住了衣门襟，“那那那那，上酒店开房这种事情，我觉得咱们现在不合适，也没必要啊。” 赵周韩真是被她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给打败了，“上酒店就一定是开房？我没你那么心急。” “我心急？我可没有……” “今天奶奶生日，请了六桌人吃饭，奶奶说，顺便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池小叶这才恍然，惊讶地说道：“奶奶生日，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她低头看看自己，迷彩作训服脏脏旧旧的，还有股汗臭味儿，她没洗头，没洗澡，哪有脸出去见人？她不住地抱怨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晚才说？我这样子进去，丢的可是你们赵家的脸。” 她慌了，真的慌了，手足无措，满脑子空白，“还要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啊？咱们结婚不是结假的么，还需要让你们家的亲朋好友认识我？万一照片传了出去，那我们的关系还能瞒住吗？” 赵周韩把车停好，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俯身过去帮她解安全带，用脸对脸的方式郑重地告诉她，“谁跟你结婚结假的？领了证，那就是合法夫妻，我向来都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是骗婚的。” “诶你……”池小叶嘴角带笑，怎么莫名觉得他这套说法，有点儿小甜蜜呢？ 见她语塞，赵周韩又凑近了几分，两人的嘴唇几乎都快碰到了，他说：“不结假的吧，又没签协议。” “哼，口头协议也是协议。” “撤销。” “还有这种操作？” “口头撤销也是撤销啊，咱两商量好就行了。” “……”池小叶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正在撩她。 赵周韩凑得更近了，说话的时候，嘴唇还会时不时地碰到她的，他一手按下安全带的按扣，一手绕到她的耳边撑在头枕上，暧昧地说道：“不告诉你是怕你紧张，万一你临阵逃跑，那我一个人面对那些三姑六婆，我招架不住。” “你是拉我当垫背。” “没有，我们夫妻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池小叶的脸啊，“咻”的一下涨红了，他英俊的脸庞就在眼前，他的鼻息扑打在她的脸上，湿湿的，暖暖的，她预感到他下一步的动作肯定是要吻上来了，她既紧张又害羞，自然而然地闭上了双眼，还微微抬起了下巴。 可是，一秒，两秒，三秒……她久久等不到他的吻。 池小叶纳闷地睁开眼，只见赵周韩憋着笑盯着自己看，“你……”她娇羞得无地自容，一下将他的胸膛推开，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个男人，太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周韩忍不住大笑起来，她红着脸的样子，可比嘴不饶人的样子可爱有趣得多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今天奶奶生日，一会儿亲戚朋友都到了，我带你去楼上房间里梳妆打扮，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你？” 池小叶嘴角的笑容掩都掩饰不住，对他是满眼的崇拜。 “现在告诉你了，紧张吗？” “嗯。” “一会呢，不管晚宴上发生什么情况，好也好，坏也好，你都淡定一点坐在我的身边，有什么不满的，等结束回家之后，我再跟你解释，明白了吗？” 池小叶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怎么，怕你的亲朋好友透露你过去的风流韵事？” “你要这么想也行吧，晚上回家了我们再详谈，下车吧，赵太太。” 赵太太？…… 池小叶一愣，这个新称呼突然落到她的头上，有点陌生，有点烫头，同时，也有点欣喜。 哦不，是欣喜若狂！ 第42章 老赵家的小福星 赵周韩是给她打了预防针的，但是，池小叶最初的时候可没有把他的叮嘱放在心上，听听也就过了。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些话的深意。 离晚宴正式开始还有一段距离，酒店的贵宾厅还在忙忙碌碌地布置，赵周韩带着池小叶直上20楼。 楼上的顶级套房里，造型团队已经等候多时，端庄得体的衣裙，各种款式，各种颜色，依次排开，整整两排衣架放在那里供她挑选；那些昂贵精美的饰品，钻石的，珠宝的，水晶的，铺了满满一床；还有那铺了一整张桌子的彩妆，粉底、眼影、腮红、口红、高光，各种大大小小的刷子，所有她叫得出名字的和她叫不出名字的，统统摊开摆在那里。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女主人的到来。 池小叶一走进去，人都傻了，整个过程她都是懵的，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摆弄来，摆弄去。 说实话，她从小活得很糙，爷爷带大的，爷爷不可能教她这些玩意儿，从小堂姐们不待见她，身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是男生，上了大学室友们也都是素面朝天的汉纸，她对化妆打扮这些，真是一窍不通。 赵周韩从头到尾帮她做了决定。 “不要盘头，散着，修短一点，到肩膀上面一点，不要碰到肩膀，刚好能扎起来的长度。” “衣服不要纯白色的，老人家过大寿，忌讳，那件红裙子吧，端庄。” “脸就尽量干净一点，千万不要太厚的妆。” “……” 造型团队只是一群执行指令的机器，赵周韩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说实话，池小叶刚进来的，站在高大英俊的赵周韩身后，又黑又矮，又小又瘦，真的是平平无奇，他们都在默默地抽冷气，甚至很怀疑赵周韩的择偶眼光。 但是，等池小叶洗完澡，一系列护肤程序下来之后，这个平平无奇的黑瘦小，就慢慢开始脱变了。 一六八的身高对于女生来说并不算矮，只是站在一八六的赵周韩身边，就显得矮了，谁站在他身边都显矮。 化了妆，把衣服一穿，再踩上一双高跟鞋，池小叶自己都被试衣镜里的女子给惊艳到了。 苍了个天，这是我吗？ 赵周韩直直地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双眼放光，那眼神，再也不是看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的欣慰感了。 “满意吗？” 池小叶双腿并拢，站直了身体，突然向他敬了一个军礼，反问一句，“总教官，您满意吗？” 看她军姿飒爽的样子，赵周韩笑了，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胳膊上，叮嘱道：“这个时候不用走正步，自然一点。” “咳咳……”也是够囧的。 楼下的贵宾厅，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到了，整整六个大桌子近百人，这还是尽量低调地在办，邀请的宾客除了亲戚之外，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的是赵百川的至交，有的是老太爷的至交，那都是为国家浴血奋战过的老英雄。 至于赵周韩的至交，没轮上。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今天格外开心，嘴巴都没有合拢过。 “是是是，你听到的传闻没有错，我孙子成家了，不过我那孙媳妇年纪小了点，才大三，喜酒要过两年再请你们喝了。” “不是以前那孩子，那个都断好多年了，不提不提，现在这个你们猜是谁？……是老池班长的孙女。” “可不是么，当年要不是池班长，百川早就没命了，哪有今天，一晃都四十年了，终于让我们找到了池班长，两个小孩的缘分就是这么来的，一见钟情了。”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我啊一定要多活几年，看到他们生孩子，到时候四世同堂，那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什么，你还没见过我孙子？……喏，门口进来那一对就是我孙子和孙媳妇了。” 随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众人齐齐地往后看去，只见一对俊男靓女手挽手一起走来，男的成熟稳重，女的端庄娴静，简直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老太太倍感自豪，一个劲地说：“老姐姐，看到了吧？我孙子和孙媳妇是不是特别养眼？哈哈哈哈哈。” 就连一向挑剔的周成城，看到池小叶今天的打扮，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得不承认，年轻和貌美结合在一起，真的是女人最大的资本。 虽然今天的主角是老太太，但是，出于好奇，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赵家这个新进门的媳妇身上。 老太太招招手，宠溺地把池小叶拉到自己的身边，满脸骄傲地向大家说道：“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她就是池军的孙女，也是我们老赵家的小福星，池小叶，小叶子。” 这种场面池小叶是第一次碰到，池家没什么亲戚，平时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她又紧张又尴尬，涨红了脸，露出了职业假笑，连连点头鞠躬。 这，就是赵周韩口中的三大姑八大姨？我的天哪，太恐怖了。 赵周韩爱莫能助，这种环节不可避免，如果不是池小叶，那就得是他了。 周成城站在老太太的另一侧，心里真不是滋味，她在赵家三十年，里里外外操持家务任劳任怨，没得到老太太一句好话，这个池小叶才进门，就成了赵家的小福星，这酸爽滋味，大概只有她能明白吧。 可是，她面上还得赔着笑容，还得迎合着一众亲友投来的羡慕声。 “小叶子长得真水灵，这么标致的小姑娘难怪你儿子一见钟情。” “呦，你这个儿媳妇一看就知道很乖，跟个小白兔似的，长得真可爱。” “还是你有福气，儿子娶了这么乖巧娴静的媳妇，不像我，我家那个哪是儿媳妇，简直就是一尊菩萨。” 周成城脸上一直笑着，心里却在滴血，把把辛酸泪都往肚子里咽，豪门的儿媳妇不好当，豪门的孙媳妇却好当得很。 赵百川看人都到齐了，说了一些感谢和祝福的开场话，就准备开席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穿着素麻服的人突然闯了进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捧着一张黑白遗照，是刚刚过世不久的何苏曼。 何母是哭着进来的，悲恸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晚宴大厅。 第43章 是我跟他呆了一晚上 这些人一出现，偌大的晚宴厅里顿时针落可闻，在场的人目光一致地望着门口。 何家来了不少人，何父何母是被几个亲戚搀扶着进来的，何父双手捧着女儿的遗照，何母哭得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傻傻的一个人走上了黄泉路，那个杀人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爸爸妈妈今天，就要为你讨一个公道，让所有人看清楚这个禽兽的真面目。” 全场哗然，随即，席间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真是没想到，我第一次听到那些乌糟糟的传言还断定是假的，现在看来，难说啊。” “……” 何母眼尖，一下子就在主桌上看到了赵周韩，她哭着小跑上前，点名道姓地骂道：“赵周韩，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把女儿还给我，你把女儿还给我……” 何母身材魁梧，连日来的悲痛人也很是憔悴，一到这里，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又哭又喊又打，这架势，把女宾们吓得纷纷逃开。 周成城搀扶着老太太，焦急地说道：“妈，小心……儿子，赶紧让人把他们轰出去，这帮人太乱来了。” 老太太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慌也不忙，还回头安慰儿媳妇，“你慌什么，越是这种场面越不能慌，事情还没弄明白，冷静点。” “可是他们全都是胡诌的，这样一闹，以后我们赵家的名声全毁了。” “现在把人轰出去才是最毁名声的，说了让你别慌，别瞎出主意。” 周成城闭上了嘴，心急如焚。 池小叶当下也是慌的，意外，但又不意外，她早就想到何苏曼的父母会找赵周韩算账，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奶奶办寿宴这天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强闯进来。 “赵周韩，你……”在桌下，她慌慌张张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赵周韩微微侧过身体，低声说道：“记住我之前说的话，有什么结束之后回家再说，现在，冷静。” 或许是他坚定的眼神给了她力量，或许是奶奶肯定的语气给了她勇气，她真的就这么乖乖地站在他的身侧，没有后退，也没有怀疑。 何家人来势汹汹，能闯进来，比他们预想得要简单太多。 何母泣不成声，何父抱着女儿的遗像，也是哭得昏天暗地，站出来说话的，是另一个人，他指着赵周韩质问道：“我外甥女年纪轻轻就遭受了这些她不该承受的痛苦，你以为你有权有势就可以掩盖真相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主桌上的几位叔伯，都是军中高官，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见状，怎么坐得住？ 刘首长呵斥一句，“胡说八道，你哪位啊？” “我是何苏曼的舅舅，你们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我们就怕，我就不信法治社会还能让平民百姓冤死的！” “这件事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他跟何苏曼没有任何关系，要有，也是何苏曼在无理纠缠他。” “放屁，你们说是就是？谁查的？查案那些人还不是都听赵百川的话？就因为赵家的人只手遮天才害得我外甥女自杀。” 越说越激动，越吵越凶，赵百川按住了战友的肩膀，低声安抚，“老刘，别吵别吵。” “不吵，你儿子会被冤枉死的，也就你坐得住！” “我心里有数。” 何苏曼的舅舅见赵百川拦住了想要为赵周韩出头的友人，以为他是心虚，就更加有底气了，声音也越发的洪亮。 “现在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外甥女她才二十多岁，被你玩弄，被你玷污，事后你这个王八蛋还不承认！你制造伪证，利用权势，买通保卫部，把各种罪名扣在我外甥女头上，自己却成了无辜的受害者，这还有没有天理？你真当老天爷的眼睛是瞎的吗？你真当整个部队都姓赵吗？” 在场的宾客从窃窃私语到愤愤不平，知情的人为赵周韩不平，不知情的人，为死者不平。 “我外甥女，那么开朗活泼的一个人，被你害得不敢出门见人，她太冤枉了，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大家说得那么不堪，而你，利用她喜欢你，玷污她，玩弄她，最后还要踩死她，难道你对她的死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赵周韩，别说你是军官了，哪怕你是普通男人，难道连最起码的责任心都没有吗？我姐姐姐夫就这一个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人生都没有指望了，你不是毁了一个人，你是毁了整个家庭啊。” 现在的宾客中，不知情的人毕竟占了多数，之前就隐隐听到一些传闻，现在，赵周韩面对何家人的指责不吭一声，他们觉得，或许人家说的才是真相。 此时此刻，藏匿在暗处的张修南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为老大平反了。 “请问，”突然，池小叶说话了，“请问你们，何苏曼是哪一天，在哪里，被赵周韩玷污的？” 顷刻间，闹哄哄的大厅再一次安静下来，顿时鸦雀无声。 一直都很镇定的赵周韩心脏一阵猛跳，他慌了，“你在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何止赵周韩，所有为这一刻准备着的人，甚至还有赵百川，都有些慌。 池小叶避开赵周韩的眼神，再一次清晰地问道：“请问何苏曼是哪一天在哪里被赵周韩玷污的？”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悠扬自若，一点都不像被告妻子该有的反应。 何母哭诉着说道：“7月4号，雨花巷，我的女儿何苏曼，受令寻找可能遇到危险的赵周韩，却被赵周韩给夺去了清白，我可怜的女儿啊……” 何母又是一阵嚎哭，痛失爱女已经将这位老人击垮了。 何父振作了一下，控诉道：“我女儿是去救他的，他却这样对待我女儿，事后还不肯承认，还倒打一耙，天理何在？！” 池小叶真的很同情两位老人，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痛苦，就没有资格劝别人大度，不过，此刻，她只说实话。 “叔叔，阿姨，我想你们是真的搞错了，7月4日，雨花巷，是我跟他在车里呆了一晚上。” 赵周韩：“……” 何家父母：“……” 以及在场的其他人：“……” 第44章 狼心狗肺的渣男 在一片静寂之下，何苏曼的舅舅发出了嘲讽的质疑声，“你就是赵周韩的新欢吧，你说的话不能当真，你的存在反而恰恰证明了赵周韩是个狼心狗肺的渣男。” 赵周韩本能地用自己的身体把池小叶护在后面。 池小叶冷静地说道：“我不是他的新欢，我跟他是新婚，就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所以我们才这么快结婚了，他是为了维护我的名誉所以才没把我说出来。”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那就难怪了，我都没听说周韩处对象，怎么一下子就结婚了？！” “刚听老太太介绍说他们俩是一见钟情，小姑娘才大三，这么着急结婚肯定是有原因的嘛。” “是啊是啊，现在社会开放了，男女朋友婚前同居遍地都是，这么说来，周韩也是够负责任的了。” “……” 何母冲上前，悲愤地怒吼，“你撒谎，我们也曾经一度信了保卫部的调查，但是我女儿留了遗书，没人信她她只能以死明志，她怎么会拿自己的清白之身去撒这个谎？……我可怜的女儿啊，妈妈终于体会到了你的绝望，他们联合起来污蔑你，颠倒是非黑白，你是走投无路了啊……我的女儿……” 虽然很同情二老，但是，池小叶只是在说实话而已，“阿姨，这种事造不来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天就是我和赵周韩在车里，不是您的女儿。” 这时，张修南走上前台，拿起司仪手里的话筒，说道：“保卫部调查得一清二楚，是你们非要扭曲事实，不要仗着自己是弱势群体，就可以无视军规军纪。” 张修南一抬手，“请把前台的灯光调暗一点，谢谢……各位，请往台上的大屏幕看。” 前台的两边，一左一右两块大屏幕，都清晰地播放出了投影画面。 “既然你们找上门来，那正好可以当面对质，这是7月4日的天气预报，当天凌晨大到暴雨。” “这是7月4日特战队的行动记录，我们收到消息赵大队可能遇险，简副大队下令全体出发寻找赵大队。” “而这，是7月4日离雨花巷最近的一个巷子口的监控录像，根据记录显示，何苏曼在凌晨6点20分出现在监控画面里，这也是她找到赵大队的时间段。” “很遗憾，雨花巷是废弃路段，并没有监控，不过可以通过临近的监控推测何苏曼和赵大队碰面的时间，至少已经是6点20，天都亮了，她说赵大队玷污她。” “之后赵大队上报保卫部，保卫部立刻成立专案小组，以上这些时间证据都是专案小组经过缜密的调查得到的。之后对何苏曼进行了验伤检查，这就是当时她的验伤报告，经鉴定，她未经人事，那么，何来被赵大队玷污一说？” “赵大队一直在避嫌，而她却高调地到处胡说八道，生怕有人不知道，各种流言蜚语就这样传出来了。我这里还有何苏曼威胁赵大队的录音，她就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想毁了赵大队。保卫部查明真相后，部队下达了对何苏曼的处罚令，开除。” 何家的家属们情绪很激动，特别是何苏曼的父母，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这就是诋毁，无奈他们声音再大，也大不过酒店大厅里那套百万级别的音响。 张修南继续说道：“何苏曼是否自杀还有待调查，如果叔叔阿姨真的想为女儿讨个公道，应该配合专案小组的调查，以查清令嫒真正的死因，而不是受人几句挑拨就到公共场合来闹事。” 何苏曼的舅舅扯开了嗓门大喊道：“狗屁专案小组，还不都是赵家的人？我外甥女都死了你们只会粉饰太平，欺负我们不懂。” 张修南指着何舅舅，“你们一句不懂，就可以乱说话？你们一句弱势群体，就可以无视军规军纪？没有专案小组的调查，赵大队就平白无故让你们冤枉？有太多证据证明何苏曼的死有蹊跷，这是谋杀，是刑事案件，不是你们一句‘拒绝尸检’就可以的。” 大屏幕上又切换了一张证明。 “大家请看，这是何苏曼的验尸报告，她致死的原因并非自缢，而是中毒。” 何家父母错愕极了，要不是亲戚在旁搀扶，他们早就站不住了。 这些证据，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女儿也从来没有对他们坦白过。 “何舅舅是吧，”张修南盯着这个像个猴一样上蹿下跳的男人，说道，“现在，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跟何苏曼中毒致死有关，事后还伪造遗书，请你配合保卫部的调查。” 何舅舅慌了，“什么玩意儿，听不懂……你们别以为人多势众就可以欺负我，我不是随随便便让你们扣罪名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往后倒退，试图逃离现场。 “姐，姐夫，算了算了，我们撤吧，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是斗不过他们这些当官的人的……你们不走是吧，那我走，我走了……” 何舅舅一转身，拔腿就跑。 但是，保卫部的人早就守在门口了，就等他乖乖落网。 宾客们都来不及反应，这些突如其来的反转，比电视剧还要精彩。 何舅舅当场被捕，何家的亲戚们都慌了，丢下何家父母，纷纷撤出晚宴大厅。 二老瘫坐在地上，抱着女儿的遗照，痛哭不止。 张修南迅速追出去，现场效果比他们预计的要顺利好几倍，小嫂子的指证真是绝了，说服力十足。 酒店大堂，何舅舅被几个身穿制服的战士按在地上，他大叫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乱抓人……你们草菅人命……赵周韩，你草菅人命……” “还乱说是吧？还不死心是吧？！”张修南揪住他的衣领，拿出最关键的一张照片，“你敢说这个人不是你？” 何舅舅语塞，两眼发直，目瞪口呆。 照片上，是何舅舅把何苏曼吊上吊灯的画面，那个时候，何苏曼丝毫没有挣扎。 因为画面太过直观，张修南并没有在台上公布出来。 “没想到吧，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是铁证如山，你连自己的外甥女都杀，你才是草菅人命！带走！！” 一起来的何家的亲戚几个，都傻了眼。 第45章 巾帼不让须眉 晚宴大厅里，来参加寿宴的人，大多数都是赵周韩的长辈，都为他这一阶段的遭遇抱不平。 何舅舅被捕之后，何家的亲戚们几乎成了一盘散沙，害怕被追究，撒腿就跑了，只留下何家父母无助而又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大家都很同情二老，但是，谁都不敢靠近他们。 老太太刚上前一步就被周成城拉住了，“妈，您别过去，他们这么污蔑诽谤您孙子，还毁了您的寿宴，我们报警处理。” 何父何母一听，更是抱头痛哭。 老太太拍拍儿媳的手背，镇定而又从容地说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够可怜的了，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说话间，警局的冯队长带队冲了进来，要把恶意滋事的何父何母逮捕住。 原来，守在酒店的不止军队保卫部，还有警方。 老太太连忙挥挥手制止，“你们不要吓着他们，这件事对我们而言不痛也不痒，我们不追究，不追究。” “妈……”周成城在一旁干着急。 “行啦，他是你儿子，也是我孙子，我不生气吗？但是，这件事还我们清白就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周成城没再坚持。 冯队长说道：“老太太，就算你们不追究，这人，我们还是得带走，我们要协助保卫部调查这件事。” “那就是录个口供？” “对，就录个口供。” “那录完把人好好地送回家去，多体谅体谅人家的心情。” 冯队长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何父何母被警方搀扶着走了，何母迷迷糊糊的，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弟弟在挑拨和唆使，更不愿意相信女儿的死竟然和他有关。 待一切不相干的人离场，晚宴大厅又恢复了热闹。 刘首长：“好了好了，这下清清静静，你也是，既然都结婚了，怎么不早点汇报那天晚上的人就是你媳妇？你什么都好，就是跟你爸一样，老古板，老思想，不开窍。” 赵周韩无语凝噎，事实上，自池小叶开口说话开始，他就已经慌了，后来听到她站出来承认，他方寸大乱，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他自问一直以来都能镇定自若地处理好每一件突发事件，但今天，他高估了自己。 “哎呀老刘，人家新婚，脸皮薄，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老太太，您这寿宴办得真巧，过个寿都能帮孙子洗清冤屈，您啊，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是啊是啊，这么好的日子，干啥都不忌讳，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万事大吉。” 老太太笑呵呵的，也知道亲朋好友们都是在调节气氛，化解刚才的尴尬，其实她心里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活了这把岁数，什么都看得开，“行，那就承各位的吉言，我啊争取再活20年。” “以后再有不好的传言进我耳朵，我第一时间给人纠正过来，这脏水绝不能往我们周韩身上泼。” “老太太，您孙媳妇儿三观正，敢出头，巾帼不让须眉，真有您当年的风范。” 大家笑的笑，调侃的调侃的，赵周韩和池小叶自然而然成了话题中心。 老太太拉住池小叶的手，欣喜地说道：“当年池班长救了我儿子，今天小叶子又救了我孙子，小叶子就是我们赵家的福星啊……来，我老太婆能有今天，真的没什么大的遗憾，感谢亲朋好友们的信任，感谢老战友老姐妹们的到来，我敬大家。” “好，干杯，祝老太太笑口常开，长命百岁。”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百川实在是忍不住好奇，默默地给赵周韩发了一条信息——“不是你们事先讲好的？” 赵周韩的心思全程都不在宴席上，他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希望宴席快点结束，他要好好地问一问池小叶。 收到父亲的信息，他立刻回了——“不是。” ——“真是小叶子？” ——“我不知道。” ——“如果是小叶子，那可真是老天赐的缘分，你好好查查。” ——“嗯。” 终于，晚宴结束了，宾客们陆续离场回家，热闹的大厅迎来了它的落幕。 老太太有些累了，跟老伙伴们一起小酌了几杯酒，喝的时候很开心，现在有些上头了。 “奶奶，回家了，您可以吗？”池小叶担忧地问道。 老太太挥挥手道：“可以可以，奶奶没事儿，小叶子，你瞧，那么多礼物，堆得跟小山包似的，怎么拿回去哦。” “交给他们搬吧。” “没错，幸好咱家有男人，多亏了你爷爷，我们这个家才有今天，今天要是你爷爷能来，那我更开心。” 周成城见婆婆又在对池家歌功颂德，就有些受不了，“小叶，你也真是，大家伙都在关注你，你就这么空手来，像话吗？” 赵周韩：“妈，你别没事挑事。” “我……我哪里挑事了，你看看别人，多少都带点东西，就你们两个是空手来的，奶奶又不图你们送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份心意。” 老太太：“行了行了，他们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周成城：“妈，都是你太纵容他们了，会惯坏孩子们的，别人会以为我们赵家没家教。你们这么大个人了，最起码的礼貌不懂吗？” 紧接着，她又刻意地补充了一句，“儿子，你订的那套青花瓷杯盏昨天就到了，奶奶喜欢得不得了。”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责备的就是池小叶啊。 赵周韩叹了一口气，辩解道：“她进酒店了才知道是奶奶生日，一直在训练，我没告诉她。” “奶奶，其实我准备了礼物。”说着，池小叶从手袋里拿出了一条细绳，细绳上挂着一枚子弹，弹头已经被磨得又光又亮，“礼物太小，刚才当着亲戚们的面，没好意思拿出来。” “子弹头？”周成城不屑地冷笑一下，“这玩意儿家里一堆，要多少有多少。” “这是我第一天进大学时，爷爷给我的，他说这是他曾经的勋章，一直戴在脖子上，希望我好好珍视，我当护身符戴的。”池小叶看着奶奶沧桑的双眼，继续说道，“前不久，爷爷告诉我，这枚子弹是赵周韩爷爷的，赵爷爷转交给了爸，爸送给了我爷爷。” 第46章 没有做好承认的准备 !go老太太泪光盈盈，双手颤抖地接过那枚子弹，用手指头一直不停地搓啊搓。 赵百川把礼物搬上车之后，进来叫他们，一进来就听到了池小叶的话，也看到了那枚子弹头，“是，这是我当年送给池班长的，我爸留给我的，也是我最珍视的东西。” 老太太突然老泪纵横，牢牢地把子弹握在手心里，她的丈夫已经牺牲了快五十载，这枚子弹头曾经穿进了老爷子的胸膛，距离心脏只有0.1公分，是从老爷子身体里取出来的，是他的勋章，更是他的荣誉。 “是，是，我也记得，那年老爷子在战场上中了一枪，就是这枚子弹，是从老爷子胸口取出来的。他把子弹留下来作为纪念，还得意地写信给我炫耀，他最后回家探亲那次，把它送给了百川。” 老太太喝了酒，正上头，情绪一到，悲痛而又感慨，“那天，我正工作呢，被领导叫到了办公室里，当时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几位领导都向我敬礼，我就知道，他爸回不来了。那一年，百川才八岁。” 老太太望向周成城，似乎是在向她解释，“我的丈夫死在了战场上，人一死，什么都没了。承蒙领导关照，百川顺顺利利长大了，参了军，上了战场，当年要不是池班长舍命相救，他也就死在那里了，你还有丈夫？还有儿子？” 周成城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有歉疚，有惭愧，也有不满，和不甘，她点点头道：“妈，我知道了，我以后什么都不说了。” 老太太又泪眼迷蒙地望向池小叶，问道：“好孩子，你真的愿意把这个送给我？” “奶奶您什么都有，送什么都不觉得稀奇，而我，确实什么都没有，只能借花献佛了。再说了，这本来就是赵爷爷的东西，我只是物归原主。” 回答满分，又赢得了一大波好感。 老太太把子弹头紧紧握在手心里，如获至宝，“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也一定会珍视的。” 赵百川抚着老母亲的背，安慰道：“妈，小心您的身体。” “我没事，我是高兴。” “好，高兴，那我们回家？” “回家吧，回家。” 上了车，周成城陪坐在老太太身边，与赵百川对视一眼，赵百川的眼神让她退缩，心里的许多话都不敢再想了。 她想，要想说服丈夫取消这桩婚事，难于上青天，不如不说。 后面，另一辆车里，赵周韩和池小叶紧紧尾随着。 在后座，池小叶脱了高跟鞋，叉着腿，姿势舒服但却很不雅地坐着。要是换做平时，赵周韩早就训了，可今天，他心里有事，语气也变得不同以往，“累不累？” “嗯。” “脚过来，我给你捏捏。” “这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前面的司机只管开车，眼珠子不敢乱瞄，视线紧紧盯着前面，心无旁骛地开车。 池小叶舒舒服服地半躺着，双脚搭在赵周韩的大腿上，惬意地享受着他的服务，还别说，他捏的那几下还挺舒服的，穴位精准，力道适中。 “喂，你以后退伍了，可以开一个按摩馆。” “你对我就这点要求？” “我可不敢要求你什么，我只是建议，不要浪费了你的好手艺嘛。” 赵周韩用力地捏了她小腿肚一把，“你以为我给随便什么人都按的？” “哎哎哎，痛的呀。” “别动。”赵周韩握住她的脚踝，一边认认真真按捏，一边查看，她一双纤巧的玉脚，脚指头被挤得红红的，脚后跟破了一大块皮，脚掌前部还磨出水泡。 那高跟鞋，看着挺高贵典雅的，却不想这么的折磨人，简直就是花钱找罪受。 “破皮了，疼吗？” “废话。” “那你怎么不早说？” “连婆婆都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我哪好意思说？！说了，我也不能当场脱鞋啊。” 赵周韩无话可说，看着那红红的双脚，心疼极了。 前面的司机，恨不能把耳朵都闭起来，老大和小嫂子这打情骂俏的声音，画面感十足啊。 进了小区，两车分开，前车驶进了赵家的排屋，后车驶进了高层公寓的地下车库。 电梯里，赵周韩一手挽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一手拎着高跟鞋，低头看着矮了一大截的池小叶，“光脚不冷吗？” “不冷不冷，鞋太痛了，宁愿光脚，以后有这种穿高跟鞋的场合，提前跟我说，我好准备创口贴。” “……好。” 赵周韩欲言又止，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求证那件事了，“那个……你在晚宴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啊，我说了很多话啊。”池小叶开始装傻，眼睛一直看着电梯的楼层显示，暗自祈祷快点到二十层。 因为，她还没有做好承认那件事的准备。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池小叶一把推开作势逼上来的赵周韩，逃也似的钻出了电梯，“好累，我洗澡睡了，你自便。” 她光脚走路速度很快，刷开了防盗门，跟小老鼠似的直往自己的房间跑。 想跑？这你还想跑哪去？赵周韩把手里的东西丢在门口，反手把家门一关，追了过去。 池小叶跑进房间刚要关门，“咚”的一声，门就被一只大掌给挡住了，她竭尽全力关门，甚至用整个身体去档，都挡不住。 赵周韩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了门，她想逃，他只伸手一捞，轻而易举就把她困在了门背后。 屋子里没来得及开灯，只有墙角那一盏声控夜灯，照亮了这一室的暧昧。 赵周韩双手撑墙，炽烈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让她无处可逃，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废弃的雨花巷没有监控，相邻的路段有，我可以调那周围所有的监控，只要你出现过，就一定能查到。我车子的后座，有除了我以外的血液，血液样本一直保留着，可以验你的dna进行对比。” 越说，他越俯身，越往她越近，“还有后座上的指纹，和前座头枕上的指纹，如果你不愿意验血，可以进行指纹对比，学校档案室有你们每一位学生的指纹留档。” 池小叶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低着头，浅浅说道：“你喝醉了……” !over 第47章 不强迫你不愿意的事 是啊，他是喝了酒的，今天那种场合，不喝不行，但那点酒，离喝醉还相差很远。 “你太低估我的酒量了，”赵周韩越靠越近，性感的薄唇时不时触碰到她的鼻尖，“你也太低估我的办案能力了。” 池小叶暗叹一口气，倏地仰起头，直视那双豹子般的双眸，反问一句，“既然你查人办案那么厉害，怎么就查不到那晚的女孩到底是谁呢？怎么还会被何苏曼冒充要挟？我看是你自己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 赵周韩精准无误地捏住她的下巴，俯身低头，一下堵住了她的嘴巴。 “嗯……你干什么？……赵……嗯……” 房间里光线很暗，那盏墙角的小夜灯并不能照亮整个房间，赵周韩力气很大，霸道、粗鲁、蛮横，死死地把他的死小孩压在墙上，疯狂地掠夺。 同样是昏暗的光线，同样是逼仄的角落，同样是不可抵抗的力量，池小叶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蹦出那个晚上在车里的画面，突然一下恨意翻涌，不停地踢打捶踹。 但是，任凭她如何反抗，对他而言都是以卵击石。 赵周韩游刃有余地摸索到了她背后的拉链，往下一拉，整件衣裙都掉了下来。 “不……你……”别说反抗他了，池小叶连护住自己身上的衣服都难，手忙脚乱，一团乱麻，上面失守，下面也快失守了。 突然，赵周韩松开她两秒钟，她趁机破口大骂，“赵周韩，别以为登记了你就可以对我用强的，只要我不愿意，你照样是在犯法。” 然，也就两秒钟时间，昏暗中只听到“崩”的一下，赵周韩撕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都崩掉了，而后又将她以吻封唇。 “你……”池小叶无助而又绝望，羞耻、愤怒、恐慌、委屈，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往下挂。 赵周韩就像一只发情的猛兽，食髓知味之后再一次品尝到猎物，他精虫上脑，双眼发直。 “停下，求你了……我……你是在知法犯法……” 反抗不过，池小叶只能断断续续地求着他。 赵周韩一怔，依稀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女孩子的哀求声——“求求你了，停下好不好……你这是在犯法，犯法啊……” 如果说，那天晚上他是被下了药才失控做了错事，那么现在呢？同样的错误他可不能再犯第二次。 终于，他冷静了下来，怀里的小孩哭泣不止，瑟瑟发抖，他脸上全是她的眼泪。 池小叶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背靠着墙，无助地蹲下来，她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扯着掉在地上的衣裙，她想把自己盖住。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赵周韩懊悔不已。 他连忙拾起丢在一旁的白衬衫，披在她的身上，她那么的瘦小，那么的柔弱，那么的无助，那一刻，他真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他也蹲下来，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鲁莽……” “你混蛋！”池小叶哭着说道。 “是，我混蛋，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事发后我一直都在找你，跟警局的人打好了招呼，但警局一直都没有接到报案，你怎么不去报案？” “我一报案我爷爷不就知道了？！他怎么受得了？” 赵周韩惭愧到无地自容，轻拍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哄着，“别哭了，我真的错了，知道是你，我还挺开心。” “开心你个头。” “骂吧，你骂我什么我都认，”他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你别哭了，我为那天晚上的事道歉，也为刚才的事道歉，以后，我一定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我还能相信你吗？” “我以军人的名义起誓，决不食言。” “那你现在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他为难了，他的理智是让他及时刹了车，但是他强烈的生理反应骗不了自己，这样蹲着都难受得紧。 “出去，”池小叶猛地推开了他，“出去！！” 赵周韩不能食言，自己说的话自己负责，他点点头，尽量安抚着她的情绪，“好，好，我出去，我就在隔壁，你有事随时叫我。” 池小叶把人推了出去，“砰”的一下关上了门，还反锁住。 “诶……”隔着门，赵周韩弱弱地叮嘱一句，“我回房了，你用洗手间就出来用，有事喊我啊。” 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垂下头来，看着翘得老高的小兄弟，心里苦啊，直叹气，唉，怎么办，小孩儿生气了，只能慢慢哄了。 回到主卧，他马上拿出手机，刚想联络张修南，张修南的电话先一步打过来了。 “喂，正想找你，怎么了？” “老大，我查了那天晚上雨花巷周围的所有监控，是有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出现过，其实之前查监控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她，但没往小嫂子身上想，现在一看，身型像极了小嫂子。” 赵周韩的心情，又淡定又激动，他已经确认过是她，但，听到这些，心情依然澎湃激昂。 “继续说。” “我们从学校档案库里调取了小嫂子的指纹，经对比，与您车子后座发现的指纹完全吻合。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那晚上的女孩就是小嫂子了，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比对dna。” 到底是共事多年的老友，默契程度非同一般，他想到的事情，张修南也想到了，此时此刻，他难掩激动，“不需要了，我已经确定就是她，谢谢你，好兄弟。” “老大，客气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洗清你的嫌疑，让你赶紧归队。” “怎么了，队里发生什么事了？” “简副大队暂代大队长之后，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天天嘚瑟，大指令不敢下，小指令下了不少，队员们私底下都不服他，都在抱怨。你再不回来，军心都散了。” 赵周韩脸色一沉，“我知道了，何苏曼死得很不是时候，像是刻意冲我来的，何舅舅谋杀外甥女的理由也不充分，我怀疑跟简山有关，去查。” “明白。” …… 第48章 竟然是衣冠禽兽 又是一个周末。 赵周韩一夜没睡好，房门一直开着，但只在昨晚听到她进出洗手间了一趟，然后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池小叶倒是安安然地睡了一觉，心里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反而很踏实。 早晨，一股霸道的葱香味唤醒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她不想起床，但肚子咕噜噜地不停叫唤，她不得不起床。 赵周韩在厨房里做他最拿手的葱油拌面，池小叶迷迷糊糊地走出来，看到一个腰间系着碎花围裙的男人，愣了好半天。 “起床了，饿了吧？快去刷牙洗脸，然后吃面。” “……”池小叶更愣了，这态度大变啊，傲娇冷酷的军门少爷变身温柔体贴的家庭煮夫？ 待她洗漱完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除了他亲手做的葱油拌面之外，还有切开的水煮蛋和温热的牛奶，以及精心摆盘的水果。 “你做的？”池小叶诧异极了，这待遇，不应该啊，“不会下毒了吧？” “犯法的事我不干。” 池小叶语塞，联想到她控诉他犯法的事情，忽然觉得他的回答意有所指，她才不跟他玩暧昧呢，特意拉开与他错开的餐椅坐下，拒绝一切与他的眼神交流。 赵周韩一边吃面，一边刻意讨好地问道：“一会儿去疗养院看爷爷？” “嗯。” “我反正没事，陪你一起去吧。” “你不去关心一下何苏曼的案子？” “保卫部在查，我处境尴尬，需要避嫌。” “哦。” 正说着，赵周韩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他脸色都变了，“喂？” 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池小叶，并为难地对着电话说道：“有这个必要吗？对比一下指纹不行？” “那好吧，”他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后上来。” 挂了电话，池小叶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她预感到这通电话跟自己有关。 “保卫部的来电，要查证一件事，关于你的。”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军人的时间概念非常之强，说了十分钟，就十分钟，刚刚到点上，门铃就响了，分毫不差。 赵周韩走去开门。 来人有四位，身穿军便装，胸口表带上别着相关的证件，他们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恭敬地朝他敬军礼，“赵大队，打扰了。” “进来吧。” 池小叶端端地坐在餐桌前，难免有些紧张。 “赵大队，赵太太，这是我们的调查许可，我们现在要采集赵太太的血液样本带回去，冒昧了。” “请吧。” 前后也就几分钟时间，整个过程很快很顺利，他们采集完就立刻走了。 “赵大队，调查很顺利，放心吧，我们过来只是走个流程。” “明白，辛苦。” “不辛苦，我们也希望您能早日恢复清白，早日归队。” “好，感谢。” 他们走了，家里又只剩下夫妻两人，安静如鸡，尴尬异常。 赵周韩进了厨房，系上围裙，老老实实地刷锅洗碗，池小叶坐进了沙发，打开电视，双脚搭在茶几上，舒舒服服地看电视。 一切都没有征兆，一切都太过突然。 只听“滴”的一声响，家门忽然打开了，周成城高贵端庄地站在门口，身后面是提着大包小包的郭妈和陈妈。 周成城一开门，就看见池小叶像个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衣着不整，举止不雅。 四目相对，池小叶都惊呆了，“妈……您怎么……” 厨房有水声，周成城怒瞪了池小叶一眼，随即转身，快速走向厨房，就连“笃笃笃”的高跟鞋声音仿佛都蕴藏着怒火。 “儿子，你怎么在洗碗？”岂止诧异，那简直是震怒，她在赵家三十余年，从不让丈夫和儿子进厨房一步，这新媳妇才进门多久啊，就让她儿子煮饭洗碗，自己却当上了大爷，这成何体统？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老太太还要夸这样的人是赵家的小福星，难不成，赵家如今的成就全是池家给的？赵家如今的成就难道不是她的丈夫和儿子自己挣来的吗？ 报恩报恩报恩，老太太眼里全是报恩，把池家人当菩萨供起来，可是，池家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恩情可言。 看到系着碎花围裙的儿子，周成城怒火中烧，回身瞪着池小叶。 池小叶一看情势不对，连忙收脚，慌乱中又把茶几上的凉水壶给踢翻了，“咣当”一下，凉水壶碎了个透彻，地板上也撒了一地的水。 “这……我我……”池小叶也觉得悲哀，拿上抽纸巾，趴在地上，赶紧吸水。 郭妈和陈妈都是赵家的老仆了，平常隔几天就会来这里打扫，见状，也赶快过去拯救地板，这木地板泡了水，可不就完了么。 “妈，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怎么，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周成城不能冲池小叶发火，只能冲自己的儿子发飙了，“是不是以后我想过来，还得征求你的同意？” 赵周韩一下就闻到了剑拔弩张的味道，连忙安抚，“妈，有话好好说……不就是打破了一个水壶么，小事，小事。” “是打破水壶的问题吗？”周成城气得都快呕血了，“儿子，你是不是跟我站一头的？” “……” “你爸被你奶奶洗脑了，你也被你奶奶洗脑了？真准备跟她当夫妻过一辈子了？” 赵周韩简直头大。 “赶紧解下来，”周成城一边说着，一边上手帮他解开围裙，还怒气冲冲地丢到了地上，“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怎么了我？” “我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给她做饭的？” “……” “儿子，奶奶过完大寿马上就回老家了，奶奶一走，我肯定能把你爸的旧思想掰过来，到时候你和她就没关系了，那你现在还为她做饭刷碗？” “……” 池小叶正慌慌张张擦地板呢，听到这话，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母子俩打的是这主意。她一顿，丢下手里湿哒哒的纸巾团，抬起头看着赵周韩。 人渣啊，有这想法还频频向我示好，是想趁现在占我点便宜吗？没想到啊没想到，赵周韩你竟然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第49章 重新考虑两人的关系 周成城越想越生气，婆婆偏爱池小叶也就算了，怎么连儿子都这样？ 她含辛茹苦把儿子培养成才，好不容易到了该享受成果的年纪，她都没尝过儿子做的一口饭，池小叶倒是先吃上了。 凭什么？ 但是，作为一个大直男，赵周韩哪里明白母亲这么多细腻而又敏感的情绪，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其实妈妈就是吃醋了。 “妈，我想你可能没弄明白，是她帮了我，我做顿早餐又怎么了？” “在寿宴上确实是她帮了你，但是，说到底那就是一个谎言，万一被保卫部查到，指不定你又要挨训了，到时候，只会比现在更加惨。” “妈……” 周成城立马打断，“行了你别说了，郭妈陈妈过来收拾屋子，奶奶一个人在家里，我得马上回去，你闲你就回家，不用呆在这里作践自己。” “……” 周成城狠狠地白了池小叶一眼，高跟鞋踩得“咔咔”作响，带着一身的怒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郭妈和陈妈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整理，她们另外还带了一些食材来，帮忙填充一下大少爷的冰箱。 赵周韩和池小叶四目相对，中间隔着两位不停忙碌的下人，一个想解释，一个明显拒绝沟通，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一下子又降到了冰点，还自带隔离网的那种。 池小叶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次卧。 郭妈和陈妈在客厅里收拾起来，她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压低了嗓子说起悄悄话来。 “陈妈，原来他们小两口是分房睡的，那夫人的担心就多余了。” “嗯，我看大少爷也没那么饥不择食。” “老太太也是糊涂，报恩归报恩，哪能把大少爷的终身大事赔进去？！我看他们两个，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看也是，离婚是迟早的事，可怜我们家大少爷，莫名其妙地成了二婚。” “不怕，就我们大少爷这样的条件，即使二婚，也有门当户对的千金排着队上门。” “这倒也是。” 尽管她们声音很轻，但赵周韩还是听到了，他能听到，相信池小叶也能听到，这些话灌进耳朵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郭妈，陈妈，”赵周韩不悦地提醒道，“你们动作麻利一点，我们马上要走了。”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池小叶出来了，肩上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一个行李袋。 赵周韩一看就觉得不对劲，“你去疗养院吗？等一下，一起走。” “不用，我不去疗养院了，回学校，”池小叶低头换鞋，连看都不想看他，“你不要跟着我，我们俩的关系还是重新考虑比较好。” “……” 一说完，她走了，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走的时候也十分轻便，袋子一提，一干二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分硬币。 赵周韩一愣，什么情况，离家出走？有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可是当着下人们的面，他还放不下贵公子的身段，故作轻松地撩了一把头发，抖了一下腿，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逞能爱面子会让他的追妻之路荆棘丛生。 “砰”的一声，门关了，赵周韩一叉腰，凶巴巴地对着门喊了一句，“死小孩脾气还挺冲，你有本事就别回来。” 可是他这心里啊，怎么有种作死的预感呢？ 我们俩的关系还是重新考虑比较好，她这话是几个意思？ 郭妈和陈妈不敢再吱声了，低头做自己的事。 傍晚，赵周韩等了大半天都不见池小叶回来，有些坐不住了，但是，要他主动向她示好，他又拉不下面子。 手机拿起又放下，看了又看，甚至都点开她的头像差一点就拨出去了，他还是放了下来。 天色渐暗，马路上华灯初上，天上那绚烂的晚霞与地上那排成长龙的汽车尾灯，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一种是透着悠闲的慢慢暗下，另一种，是透着焦虑的渐渐亮起。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赵周韩一个激灵，可一看，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什么事？”他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颓废的。 郑少宇欢欣鼓舞地邀请道：“老大，保卫部的调查有巨大进展，出来庆祝一下呗。” “什么啊就庆祝了。” “你出来，小姜这儿有第一手资料。” “你们都在？” “该来的一个不少，都等你呢，校园街老地方，快来。” 校园街，那正好，去。 赵周韩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大家已经喝一轮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老大好。” “老大，这回你的清白可算是洗彻底了，以后没人敢在瞎逼逼了。” “老大，这边坐，好好听小姜说说。” 赵周韩本来兴致不高，但事关案情，他也很想知道，“废话不多，赶紧说重点。” 姜云霆已经喝到了微醺的状态，笑着说：“就一小时之前，我们的简山简副大队长被保卫部带走了，何苏曼那个舅舅嘴不牢靠，全给招了。” 张修南：“法医验尸报告也出来了，何苏曼死于中毒，慢性中毒，并非上吊窒息。” 赵周韩：“谁干的？” 姜云霆：“何苏曼半年前查出有焦虑症，一直在服药治疗，但是，何家父母并不把女儿的病当回事，觉得部队的文职工作体面，不同意她离职，对她的期望也很高。简山帮她隐瞒了病情，还利用她喜欢你这一点，安排了那场仙人跳，如果成了，那她就是一飞升天，如果不成，简山允诺她转正名额。” “何舅舅赌博，借了高利贷一大笔钱，天天被人追债，这种人，谁给他钱就把谁当菩萨供，只要有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简山给他钱，指使他换了何苏曼的药，导致何苏曼的焦虑症爆发，做了很多偏激的事情，最近那次换药换成猛的了，直接把何苏曼给药死了。” “为了掩人耳目，简山就教何舅舅伪造何苏曼上吊自杀的假象，何舅舅或许是单纯想掩盖真相，但是简山的目的就是冲着老大你来的。他蓄谋已久，买凶杀人，玩脱了。” 第50章 她有男朋友了？ 姜云霆平时很少话，在哥哥们面前，他都是以倾听居多，但今天，格外的兴奋，滔滔不绝，“还有，何舅舅和简山是小学同学，以前两家人就住在同一个小区。何苏曼能进特战队，何家父母可走了不少的关系，这条关系线就是简山。以何苏曼的身体条件，根本进不了特战队，简山替何苏曼隐瞒了病情，开后门进的。简山早在那时候就开始策划了。” 张修南补充道：“小嫂子也是关键的人证，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小嫂子就是那晚的女孩子，何苏曼的谎言不攻自破。” 赵周韩：“这些简山都认罪了？” 姜云霆：“老狐狸哪能这么爽快认罪？不过，这不是带走了么，认不认也就一顿审问的事，一顿不行，那就两顿，三顿，四顿……总有他认罪的时候。” 今天的小姜情绪特别激昂，平时喝得最少的小老弟，今天把酒当成了水，一杯连着一杯喝，特别是当张修南提到池小叶的时候，更是一口气喝干了一大杯。 人人都看得出他的异常，人人都以为，他是替老大洗清冤屈而高兴。 喝喝聊聊的，时间不知不觉就晚了，赵周韩看了一下表，提醒一句，“你们三该回了，虽然周末时间自由，但也别给学校留下晚归的印象，要么不回，要回就早点回。” “行，那我们走了老大。” “嗯。” 郑少宇、李海源和伍泰哲三人结伴回学校了，教官副本已经过半，他们要好好享受这段度假的时光，养精蓄锐，然后精神百倍地归队。 张修南还有工作，也打算撤了，“老大，我回队里了……小姜，你是跟我走，还是？” 赵周韩挥挥手，说道：“交给我吧，正好我想跟他谈谈。” “好，那我撤了。” 两人目送兄弟们离开，姜云霆满脸通红，傻兮兮地笑着朝他们挥手，上脸，也上头。 赵周韩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他，严肃地问道：“小姜，你今天怎么了？” “我高兴啊呵呵呵呵呵。” 说着，姜云霆又要开酒，被赵周韩及时制止了，“你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怎么，又和你爸闹矛盾？” 情绪高涨的小老弟一下子安静如鸡，低着头，凳子下面的脚无聊地踢着地面。 “姜首长其实很关心你，每一回见到我，都打听你的事，我说你很不错，他高兴得眉飞色舞。” “老大，这么高兴的时候，就不提不高兴的事了吧。” “高兴么？你骗得了他们可骗不了我，我看你并不高兴。” 姜云霆无言以对，老大总是以毒辣的眼光看穿他所有的小心思，“我不是因为他不高兴，我是因为……” 赵周韩嘴角忽地一咧，笑了，搭住他的肩膀说：“小兄弟，还是嫩了点，一诈就诈出来。” “……” “说说吧，因为什么不高兴？” 姜云霆左看看右看看，想找点什么转移这个话题，赵周韩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做我们这行的，心里千万不要有遗憾和疑惑，有话就要赶紧说出来，不然，不知道明天有没有机会说。” “嗨，没事儿，没啥疑惑的。” “那就是遗憾？” 姜云霆不敢直面老大的眼神，他知道老大是在关心自己，老大对他而言，是上司，是战友，是恩师，也是兄长，要不是老大，他还在部队混日子，还在过着千方百计与父亲对抗的生活。 是老大把他从自甘堕落的泥潭里拉出来，是老大把他的叛逆解读成为有个性，也是老大，一步一步栽培他，让他从一无是处的混小子，成为现在人人认可的标兵。 现在，面对老大的关怀，他实在是难以开口，可是又逃不过。 “就是……就是……”姜云霆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酒精的影响，还是心里有鬼，“就遇到了以前的一个好朋友。” “女的？” 姜云霆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嗯。” 赵周韩一听，哭笑不得，在他眼里，姜云霆就跟池小叶一样，还是个孩子，“唉，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儿女情长也能把你愁成这样？” 姜云霆试图解释，“不是儿女情长，我们就是好朋友。” “行啦，我懂。” “……”您不懂。 “你才多大啊，不会是小时候一起玩过家家的小女娃吧？” 姜云霆真是喝多了，脑子有些混，心底的防线也松松垮垮了，“要不是我妈突然……我也不会不告而别，总感觉当年有很多话没对她说。” 赵周韩笑笑，鼓励道：“那现在说啊傻小子，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姜云霆摇摇头，脑袋胀胀的，眼睛也胀胀的，“现在不能说了……” “不合适。” “她有男朋友了？” 姜云霆真的很想换个话题，怕自己万一说漏嘴可怎么办，“老大，我能自己调解，您就放心吧，保证不影响工作。” 赵周韩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以兄长的身份劝慰道：“你心里有分寸就行了，我对你期望很大你应该知道，比起这些虚无的儿女情长，还不如处理好你和你爸的关系来得实际，他真的很关心你。” “我没法原谅他。” 赵周韩又一阵叹气，看到现在的姜云霆，仿佛就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叛逆、任性、孤独到竖起了浑身的刺。 “看来你对今天的谈话很不感兴趣。” “我不是……老大，就不能谈点工作上的事吗？” “这么想工作？” “那可不，我爱工作。” “哈哈，可以可以……那好吧，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原本想开解开解你，看来是我多管闲事，我让小钟送你回队里，开我的车。” “那你呢？” “我在学校有宿舍。” 姜云霆噎了一下，调侃道：“老大，你这叫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让少宇哥他们早点回去，自己却晚归，你这样不对。” “我老大你老大？” “行……你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之后，小钟把姜云霆扶上了车，直接把车开去了队里。 赵周韩看了看时间，刚过十点，此时校园路上一片宁静，只有少数几家烧烤店还亮着灯。 他看了看手机，死小孩，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月光皎洁，夜色朦胧，他站在风中，想不好是向左走回教官宿舍，还是往右走去女生宿舍。 往左，往右，这是一个难题…… 第51章 对男人不感兴趣 “吃，吃吃，还有好多呢。”池小叶点了两大袋烧烤串串邀请室友们一起吃，从晚饭时间就开始吃，一直吃到了现在，玩玩游戏聊聊天，还吃着烤串，嘴巴就没有停过。 她最喜欢这种没人管制无拘无束的日子了。 恋爱啊结婚什么的，最麻烦了，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男人来徒添烦恼？ 作为两年来最亲密的室友，尹千帆多少还是了解她的，看她今天情绪特别的高涨，就隐隐觉得奇怪。 “叶子，你这周怎么不睡家里了？跟家人吵架了吗？” “我喜欢跟你们在一起不行吗？” 俞子涵比较心直口快，开口就说：“叶子，我们都在猜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瞧你最近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恋爱的气息关都关不住。” 池小叶笑得十分尴尬，“哪有？” 见有人开口先提起，那冯梦梦也不客气了，趁机问道：“是不是那个叫沈磊的体校生？有一次我还在校门口看到他来接你了。” 池小叶哭笑不得，连忙否认，“沈磊是我发小，我们一个村的，他来接我那次是我们另一个发小过20岁生日，他顺路接我一起走。” “他在追你吧？” “不可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就是哥儿们。” 室友三人都不信，“切，少来。” “你们爱信不信。” 见问不出所以然来，尹千帆转移了话题，“对了叶子，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在疗养院，那里条件不错，爷爷还能结交朋友，他说他都不想回来了。” “哪个疗养院？” “就东南郊区那个。” 尹千帆瞪大了双眼，诧异地确认，“是军北区退休干部疗养院吗？” 池小叶点点头，印象中，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我的天哪，那里岂止是条件不错，那是顶级的疗养院啊，外面的人有钱都进不去，你爷爷是怎么进去的？！” “昂？”池小叶一愣，“真的么？我不知道啊……” 她心虚地低下头，默默地吃着烤串。 尹千帆无比崇拜地说道：“你爷爷年轻的时候不是当过兵打过仗么，肯定干过惊天动地的大事，哇，没想到你爷爷还是一位老英雄，失敬失敬。” “……呵呵呵呵。” 其实，爷爷虽然立过无数军功，但他退伍之后，从来不提一句，他说自己只要有手有脚，就不能麻烦国家和社会。 他开始创业，从最初的承包果园种果树，到后来的果脯厂，每一步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的。 后来，爷爷年纪大了，她父母又死得早，她也无心继承家业，爷爷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大伯二伯他们两兄弟一直对果脯厂虎视眈眈，想方设法占为己有，爷爷干脆把果园和果脯厂全部无偿地捐给了大青村，一了百了。 再后来，她上了大学，要住校，爷爷干脆在市区买了一套公寓，爷孙俩直接搬出了庄园，明其名曰想离孙女近一点，其实，爷爷是不想跟大伯二伯他们一起住。 爷爷是给她留足了财富的，虽然不能跟赵家相比，但对她而言也是足够了，就那一座庄园，也够她吃喝几辈子。 爷爷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什么都无所谓，名利钱财对他而言都是身外物，他不在乎，这个世上，他只在乎自己的孙女。 想及此，池小叶忽然伤感起来，这个时候如果来点小酒，那就爽了。 在这个世上，爷爷只在乎她，病危之际，他还想着要为她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是，她终究是要辜负爷爷的期望了，她和赵周韩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没有办法融入赵家，也没有办法让婆婆接受，她有的只是奶奶无条件的偏爱，可这份偏爱并不能维系婚姻啊，她和赵周韩迟早会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的。 池小叶心里有事，根本没心思听室友们在聊什么，她们笑，她也跟着敷衍地笑笑。 忽然，俞子涵花痴地说道：“要是找个像总教官那样的男朋友，那我做梦都会笑出来。” 一听“总教官”，池小叶一个激灵，也不知道在她游魂的时候她们是怎么把话题说到赵周韩身上的。 冯梦梦也一脸娇羞地加入了话题，“本来我觉得咱们的伍教官已经很帅了，那天走过主席台，近距离看到总教官，我的妈呀，秒杀娱乐圈所有男明星，咱总教官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男人，才叫一个帅。” 一向沉稳内敛的尹千帆，也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说道：“赵总教官是真的厉害，听隔壁寝室的说，‘军区第一战狼’的称号可是他实打实地拿命拼出来的，真不是吹捧他。还说，关于赵总教官的那些桃色传闻是有人故意捏造，目的是踩着他上位，现在真相大白，部队里还专门发了公告，要肃清造谣人士，可见他的人品还是靠得住的。” “是啊是啊，可惜，”俞子涵遗憾地捧着脸，说道，“可惜他是已婚人士，我们没机会了，呜呜呜……” 池小叶又是一惊，“结……结婚了？” 外面不是只传到赵周韩新欢旧爱无缝连接为了避风头才空降高校当教官的吗？这才几天啊，怎么结婚的消息传得这么快？ 尹千帆解释道：“我们也就是听说，你不知道吗，他的事传得可快了，大家都很崇拜他，不论男女。” “……”池小叶惊讶地反问，“一个死板的老男人也值得你们崇拜？” 这话一出，立刻遭到了室友们的反驳，俞子涵兴奋地说：“你都不知道隔壁那几个女生，天天yy总教官是她们的男朋友，千方百计想引起总教官的注意。” “这……那他不是结婚了吗？已婚男士还有什么可幻想的？”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对男人不感兴趣？” “我……” 池小叶彻底语塞。 冯梦梦双手托腮，少女怀春的样子特别陶醉，“不知道总教官的老婆是何许人也，好羡慕她哦……希望他们快点离婚，那我才有机会嘛。” 池小叶：“……” 俞子涵：“哈哈哈哈哈，这也是我的梦想，尽管希望渺茫，但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池小叶：“……” 喂，花痴们，请你们清醒一点好吗？不要被赵周韩的外表给迷惑了啊，他自己像雕像一样也就算了，还有一个彪悍挑剔的婆婆，身为他的妻子分分钟都想逃啊。 第52章 你是我路哥哥吗？ 夜深了，烤串终于吃完了，大家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 池小叶看到那一大包散发着浓郁孜然味的竹签子垃圾袋，心说还是下楼去丢一下吧，吃了太多肉，正好下去走走消消食。 这闷热的天气，到了夜里还这么的热，真是令人烦躁。 她把垃圾袋丢在了宿舍大楼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折回的时候，看到一轮弯月正斜斜地挂在天空的西北边，圣洁、温柔、静谧，她停下了脚步，驻足在原地，仰头欣赏着这皎洁的月光。 跟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个人的时候，她骗不了自己，心头那抹苦涩的滋味愈来越浓。 周成城和赵周韩母子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可是，让她郁闷烦躁的还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明明她自己也和赵周韩约定了当一对假夫妻，她现在又在生什么气呢？她难道不是应该和周成城握手言和，相互合作，共同商讨如何说服那几个硬要促成这段婚姻的老顽固吗？ 她狠狠地踢了一下地面，压低了声音骂自己，“池小叶，你脑子有坑吗？生什么气啊，你不是本来就不愿意跟他结婚吗？他就是一个臭流氓，一个罪犯，你还在意上他了？”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一句“救命”。 救命？谁在喊救命？ 池小叶第一反应就是转头朝围墙外的马路上看去，马路上很冷清，两边的路灯通明，那声“救命”听来有气无力，音量并不大，不过，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还是能够听清楚的。 池小叶敏锐的听觉立刻下了判断，拔腿就朝围墙跑去。 郁闷，吃多了，跑起来有些肚子疼。 “救命~~” 又一声，她清楚地听到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正在呼救。 宿舍在学校的最末端，与大马路一墙之隔，也有后门，但起码绕路十分钟，池小叶没有想太多，救人如救火，一秒钟都耽误不得，她义无反顾地爬上了围墙，轻盈利索地翻阅了铁杆杆，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救命……救命……”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语气也越来越急切，池小叶轻盈地落地之后，立刻朝声音的来源跑去。 就在那一片树荫底下，她断定。 那里是两个路灯的中间，上面的树叶十分茂盛，落下一大片黑漆漆的阴影，什么都看不见。 池小叶揉了揉眼睛，待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她隐隐约约看到有一辆面包车停靠在路边，而声音就是从面包车的车厢里发出来的。 “走开，你们不要过来……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池小叶背靠着面包车，面包车的另一面，车门敞开着，至少有两名男子，正在对一个女孩施暴，听声音，女孩是酒醉状态。 喝醉了，却还没有昏睡过去，脑子清醒着，身体却已经无力反抗了。 池小叶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她也经历过这种至暗时刻，面对暴徒，她脑子清醒着，身体却无力反抗，身为女子，始终都是弱势的一方啊。 “小妹妹，你喊什么，刚才不是你主动勾引哥哥们的吗？” “是啊，蹦迪的时候那么骚，现在装什么清纯？” “嗨，你俩这就不懂了，妹妹是在跟我们玩反抗的游戏，越反抗越兴奋，妹妹还蛮有经验的嘛。” 池小叶一听，整个人都炸了，三个男人欺负一个女孩，禽兽啊。 不，她绝对不能让这种悲剧在她眼前上演。 “砰”的一下，她使劲全身力气踹了一下车门，怒吼吼地大骂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都不怕坐牢是吗？！” 随即，另一边也是“砰”的一下，是关车门的声音，池小叶怕他们开车逃跑，迅速跑到了车头，整个人挡在了面包车的前面。 三个男人本来还做贼心虚想赶快跑，一看，就一个小丫头片子，瞬间少了警惕。 “嘿，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池小叶扯开了嗓门大喊道：“你们三大晚上的拖着一个喝醉酒的姑娘，想干嘛啊？” 夜这么安静，她希望，周边能有人听到，马上报警。 一个赤膊的男子立刻过来擒住她的肩膀，伸手要捂她的嘴，不过，她敏捷地闪开了，还趁机朝男子的胸口狠踹一脚。 “嘶……”男子连退三步，吃痛捂着胸口，骂骂咧咧地说道，“臭丫头，还有两下子啊，是你自己找上门的，那就不要怪哥哥们了，上，把她给我一起带上车。” 一声令下，其他两个男子也加入了他，三人一起将池小叶围住了。 “呵，找打是吧？”池小叶冷笑着，不是她自夸，她还真没有把这帮酒囊饭袋放在眼里。 “是个泼辣的，比车上那个更有味道，我喜欢。” “哈哈哈哈，喜欢就上，捉到了留给你。” 男人们还在说着风凉话，势在必得的样子。 趁他们得意之际，池小叶一个扫堂腿把三人全都撩到了，三人坐在地上，屁股摔得开花，嗷嗷叫痛。 不过，这一下后，三人不再轻敌了，都露出了狠厉的凶相。 “小姑娘，这大晚上的不在家里睡觉，跑出来跟哥哥们玩是吧？好，哥哥就陪你玩玩。” 说着，那名赤膊的男子挥着铁拳朝她砸去。 另外两名紧随其后。 池小叶不赖，能打，一人打得他们三人节节败退，但是，她毕竟力量小，拳头碰拳头的时候，吃亏的始终是她。 这边打得火热，另一边，那女孩打开了车门，从车厢里滚了出来，女孩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又软绵绵地跌了下去。 几招下来，池小叶体力消耗很快，气喘吁吁的，三个男人被打了好几拳，更加激起了胜负欲。 池小叶又使出一个拿手的扫堂腿，不曾想，人没有扫到，自己一个不慎跌了一跤。 “上，打！！”男人们趁机围攻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伸手挡住了即将落在池小叶背上的拳头，然后是一阵带节奏的“啪啪啪啪”的声音，才没几下，那三个流氓就离池小叶三尺远了。 见状，他们连忙往面包车的方向跑，打不过就只能逃了啊。 然，又一个黑影冲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三下两下就把那三个流氓给制服了。 “小叶子，你没事吧？” 池小叶看不清来人，但这声音着实让她惊喜，“路哥哥，你是我路哥哥吗？” “哈哈，除了我还能有谁？！” “路哥哥……”池小叶一高兴，直接跳上了路天行的腰，紧紧地将他抱住，“路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想你啊。” 第53章 她是我的人 树影之下，另一个黑影僵硬地站在原地，心头一股酸意翻涌不止。 路哥哥，还我的，要不要叫得这么亲密啊？！ 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这是什么姿势？！ 赵周韩气得后槽牙都快咬断了，气鼓鼓地训道：“路天行，干正事，这人我帮你抓了，你不是还想让我帮你带去警局吧？” 池小叶一听，这不是老赵的声音么，他们认识吗？ 路天行半搂着池小叶，高高兴兴地把她推到赵周韩的跟前，兴奋地介绍道：“这我亲妹子。” “谁都可以是你亲妹子，就她不行，”赵周韩一把将池小叶拉了过去，立刻宣誓主权，“你少碰她，她是我的人。” 不想路天行还没说什么，池小叶先一拳头往他胳膊上一捶，“谁是你的人？！” 语毕，她肩膀一沉，赵周韩掌心一空，她就一醋溜又折回到路天行身边，还一把挽住路天行的胳膊，亲亲密密的。 赵周韩一见，又去拉她，路天行出手一挡，“喂，干嘛，干嘛，我跟我妹好不容易重逢，抱一下怎么了？什么叫她是你的人，你一个破教官还能包揽学生的一切？” “她是我法律上的配偶，你说她是不是我的人？” “什么？” “领了证的，受法律保护的。” 路天行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回头看了又看，满眼都是疑惑和震惊，“小叶子，你就是他家老头子逼他娶的女大学生？” 这每一个字，都无情地戳痛了她的心，但是还好，光线不亮，他们看不到。 “呵呵，是。”她承认了。 路天行愣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赵周韩横插过去，低头看着池小叶，以训话的口吻反问道：“这都几点了，怎么还在外面？” 池小叶规规矩矩地回禀，“报告总教官，我下楼扔垃圾，听到外面的呼救声，所以翻围墙出来看看。” “你还翻围墙？！” “是，事发突然，顺手就翻了。” 赵周韩气到无语，上下打量她，但是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想想刚才她一个人对付三个男人的架势，也不知道哪里受伤了没有，有没有吃亏，他们要是晚到个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他的这些心理活动只是在心里活动一下，并没有表现在嘴巴上。 “你到底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池小叶回怼道：“回禀总教官，我觉得现在还是处理案子比较重要，你不去查看一下受害者吗？” “??” 路天行从诧异中渐渐反应过来，这两人的关系，很微妙啊。 “小叶子，我要忙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池小叶连忙点头，“要。” “要什么要，他要办案了，你跟我走。” “总教官，周末是自由时间，也没规定一定要住校，我愿意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赵周韩被驳了面子一下就黑了脸，这岂止是总教官的面子，更是身为一名丈夫的面子，是男人的面子。 路天行笑了笑，周旋道：“让她跟我们走吧，录口供做个证，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赵周韩：“这是你的工作，又不是我的。” 路天行：“行啊，那你别去。” 赵周韩：“??” 不一会儿，警车来了，警察同事将三名歹徒带走了，路天行带着受害女生和池小叶去医院验伤。 赵周韩当然也跟着去了。 路上，路天行一边开车一边调侃，“赵老大，我说你怎么大晚上的在这一片浪荡，原来目标是女生宿舍啊？！” 赵周韩立刻制止，“你给我闭嘴。” 路天行一笑，继续说道：“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了。” 赵周韩：“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路天行才不拿他当回事，转而对后座的池小叶说：“我好难得有空约他，他给我发的定位就是女生宿舍那儿，我说你大半夜的在那干嘛，他说他乐意。现在我明白了，小叶子，原来你就是他的乐意。” 池小叶酸溜溜地反驳，“才不是，我是他家老头子硬逼他娶的名不副实的配偶，不作数的。不过，还是要谢谢总教官对我们女生宿舍周围的治安所作的贡献。” 赵周韩：“??” 路天行一直憋笑，“我的小叶子长大了，长高了，变漂亮了，嘴巴也越来越厉害了。” 赵周韩一急，脱口而出，“谁是你的，不要乱说话。” “哈哈哈哈哈，赵老大，你在急什么？” “我急什么，我可不急。” “是么？” “你闭嘴！！！”赵周韩又气又急，面红耳赤的，感觉坐在副驾驶的屁股都烫了似的，分分钟想飞起来揍他的贱嘴。 池小叶和那名差点受害的女生坐在后座，女生浑身都是酒味，此刻睡得跟死猪一样。 她才不管赵周韩的情绪，见到路哥哥开心都来不及，她从座椅中间趴出来，问道：“路哥哥，你现在当警察了吗？你什么时候退伍的啊？” “是，两年前就退伍了，我也一直想去拜访你爷爷，这不是一直忙一直忙，没抽出空来么，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不太好，心梗动了手术。” “哦。” 看路哥哥的反应，池小叶也知道了，多的也无需她说太多，想必他早从赵周韩口中得知了，现在只是对号入座而已。 她没来由地生起闷气来，赵周韩这个人，一定跟路哥哥吐槽了很多。 现在轮到赵周韩好奇了，顺势插了一句，“你们家一直都跟池爷爷有联系？” “那可不，我爸每年都会去探望池爷爷，我当兵之前，我也去。我爸总说，当年要是没有池老班长，就没有他了，更没有现在的我，所以我们一定要感谢他，小叶子是我爸的干女儿，就是我亲妹子。” 赵周韩没来由地心里一阵后怕，这要是池小叶和路天行早一个月重逢，池爷爷会不会把池小叶托付给路天行？ “小叶子，池爷爷生病，当时怎么不通知我们？” “当时没想到。” “你们啊，就是太见外了，总是不想麻烦我们。” 赵周韩一拍他的肩膀，“有我们在，用不上你们。” 路天行忍不住又笑，“行吧。” 看来，这桩硬凑起来的婚姻，未必不行。 第54章 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晚上车少，一路通畅，很快就到了医院。 那个女孩没有什么大碍，就是酒醉，路天行从她包里找到了身份证，然后让同事联系了她的家人。 倒是池小叶，粗看看没什么事，仔细一查，身上淤青有好几块，好在都是轻伤。 赵周韩皱着眉头，一直很不悦的样子，“你就知道逞能，发现危险不知道先报警吗？” “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可以打给我，我就在那附近。” “我怎么知道？！” “把我号码拉黑了是吧？” “……”池小叶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再搭理他了。 可是，直男属性的赵周韩并没有顾及到她不悦的点，还在一个劲地指责，“他们三个，你就一个，怎么也是你吃亏，要不是我们就在旁边，赶到得及时，你就被他们……” “池小叶，你别一天到晚整这些，老老实实的不行吗？” 池小叶刚想反驳，路天行抢先一步制止，“赵老大，咱换个角度想想，小叶今天可是见义勇为救了那女孩，你不要光顾着怪她么。” 池小叶那表情，简直感激涕零，无比崇拜地望着路天行，“就是就是，还是路哥哥对我好。” 赵周韩：“……” 路天行看了看时间，说道：“赵老大，看来今天叙旧的时间又没有了，那小叶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她是我的人，用不着你拜托。”赵周韩气冲冲地回怼了一句。 池小叶完全无视了他，上前一步挽住路天行的手臂，依依不舍地问道：“路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不早了小叶子，今天这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我得回局里看看那三人，”路天行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说道，“我们小叶子今天很勇敢，回头给你一个嘉奖。” “谢谢路哥哥。” “乖~~~” 赵周韩看不过去，催促道：“赶紧走好吧？！” “好，走了，哈哈哈哈哈。”路天行大笑着走了，一边走，一边往后朝池小叶挥手。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折腾了这么久，确实很晚了，池小叶无奈地又坐进了赵周韩的车里，哈欠连连，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来了。 赵周韩开着车，时不时地用余光瞄她几眼，只见她脑袋一晃一晃的，打瞌睡呢。 他低声暗语，带着小媳妇儿似的抱怨，“跟你路哥哥在一起那么精神，跟我在一起就打瞌睡，什么意思？” 池小叶好像听到了几声，懵懵地转头问道：“啥？你说什么？” “我没那个闲功夫说话！！！”赵周韩脸上写满了怒意，殊不知，这些怒意下面的醋意，就跟没有冒出海平面的冰山一样巨大。 可是不过一秒，他酸酸地说道：“没想到，你跟路天行这么熟啊？！” 池小叶转了个身望向窗外，打着哈欠说道：“你不是没那个闲功夫说话么？！” “……” 那个车啊，车头都跟在打弯似的，一路曲线。 池小叶伸手紧抓着拉杆，说道：“喂，好好开车，我还没活够呢。”再一看车窗外的方向，她又赶紧说，“喂，我不去你家，你放我下车，我要回学校。” “停车，停车，”她开始拍门，瞌睡也醒了，又喊又叫，“赵周韩，你特么的赶紧停车，别惹姑奶奶生气。” 但是，车速更快了，一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池小叶破口大骂，“又想带我回家干什么坏事？！我算是看清你了，你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就是全世界最虚伪的小人！我不去你家，我要下车，下车！” 突然，赵周韩一个急刹将车停下，轮胎与地面发出了巨大而又尖锐的“嘶嘶”声，池小叶死命抓紧拉杆，感觉整个人都要从座椅上弹射出去了。 车停下，可是，车门并未解锁，她拉了好几次都打不开。 “开门，”她气得直飚脏话，“你特么的赶紧开门。” “吧嗒”一声，赵周韩解开安全带的同时，倏地转身，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池小叶惶恐地瞪大了双眼，双手本能地抱着自己，双腿都缩起来了，她想把他踢开。 可是，他多硬啊，浑身都是硬的，她无论是踢他，还是推他，都是以卵击石，这铜墙铁壁一样的男人，悍然不动。 “你……你想干嘛？你昨天刚说过不会强迫我，自己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你可是以军人的身份起誓的，你发个誓别跟放屁一样，你……” “我没强迫你，”赵周韩立刻打断她的话，“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什么解释，你要解释什么？难道你跟你妈都是心甘情愿接纳我的？不过算了，我不在乎，本来我也不愿意嫁给你！等奶奶回了老家，我们就去你爸面前说清楚，反正我爷爷现在病情稳定，我好好跟他说，他肯定听我的，不像你只能听你爸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玩以身相许这一套，爷爷救了你爸，你爸要报恩就找爷爷报恩去，不用报在我身上，我真是谢谢你们哦，我一个人不要活得太自由自在！” 池小叶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语速快，还字字掐中赵周韩的痛点，憋了整整一天的委屈，真是越说越痛快啊。 “你不用跟我吹胡子瞪眼的，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你不就是怕我揭穿你的禽兽行为吗？你不就是担心你和赵家的声誉毁了吗？那我在这里郑重告诉你，你放心，我当初没有报警抓你，以后也不会。不就是一张膜么，姑奶奶给得起！现在社会开放，真爱才不拘泥于一张膜，我只想跟我的灵魂伴侣谈恋爱，不想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蹉跎人生。” “哒哒”两下，她又用力地拉了车门，还是打不开，她最后怒斥一句，“赶紧开门，我不想看到你，不想跟你说话！开门！！” 气氛僵硬，空气凝固，赵周韩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胸腔内的钝痛，痛到令他窒息。 他久久张不了嘴，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她的话所带来的窒息。 他也从来都不知道，这个死小孩，竟然可以让他难受成这样，心头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钻心的痛！ 第55章 我有责任照顾她 夜色茫茫，月光盈盈，通达的大马路上安静到有点冷清，偶尔驶过一辆车，速度飞快，一眨眼的时间就只剩下尾灯了。 路旁，路灯下，赵周韩的车子停了很久，但车门一直都没有解锁，池小叶出不去。 停久了，久到被夜巡的交警注意，过来查问情况。 “出什么问题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赵周韩坐回驾驶室，系上安全带，转头问她，“这个点，这个地，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下车，你要么跟我走，要么我把你交给警察，至少确保你的安全，怎么选？” “……”池小叶无语，中途下车也是需要理智的。 还没等她回话，赵周韩就落下车窗对外面的交警说：“没事，我找点东西，谢谢。” 他这张脸，交警是熟悉的，第一次见到真人，交警有些激动，“您是……赵……” “晚上注意安全，辛苦了。”赵周韩点头示意，很快就踩油门开走了。 交警立刻脱下手套，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军礼，目送着他们。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坐在车里，池小叶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赵周韩一路开进了小区，停车，转头，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微微地打着均匀的小鼾，他就不忍心吵醒她。 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明明他们之间的相处越来越顺畅，明明，他们是可以很好的，可是，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池小叶那颗歪着的脑袋，慢慢慢慢地垂挂下来，赵周韩很顺势地伸手过去，用整个手掌托住她的脸。 嘿小样儿，睡得还舒服，口水都流出来了，沾了他一手。 赵周韩用空出来的手抽了两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口水。 突然，池小叶睁开了眼睛，看到他，警觉地打开他的手，还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缩。 赵周韩好不容易平缓的心又被狠狠一抽，她眼中的戒备和彷徨，让他特别难受。 手里的纸巾擦了个空，他故作镇定地擦起了自己的手。 池小叶抹了两手背的口水，尴尬得烫手，再加上困顿和疲惫，让她完全没了吵架的力气。 “能冷静下来听我解释了吗？” 池小叶有气无力地坐着，眼神有些迷茫，这突然的惊醒并没有驱赶掉她的睡意，反而让她感到浑身的难受，头晕晕的，双腿麻麻的，脖子酸酸的，哪哪都不舒服。 看她没有再歇斯底里地抗拒，赵周韩以最大的耐性，试探性地问道：“今天实在是太晚了，你又受了伤，还是跟我回家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早上再说。” “你少哄我，我不是三岁小孩。”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的军训成绩还掌握在我手里。” “你……”池小叶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赵周韩，你这个小人！” 他尽量以最为平和的语气，尽量不带任何的主观意识，不偏不倚地说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不要闹小孩子脾气，这么晚了我作为你的总教官，不可能把你随便丢哪里，你想想那个受害女生，差一点就毁了终身。” 池小叶暗想，所以，他是以总教官的身份担忧他学生的安危，而并不是以丈夫的身份担心他的妻子。 “你要还想继续闹下去，我奉陪，反正明天星期天，没事干。” “是我想闹吗？” 池小叶突然的反问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尴尬，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不就是两个心中有疙瘩的情侣在闹别扭么？！ 池小叶实在扛不住睡意，打了一个哈欠双眼都是泪水，“算了算了，我太困了，你能别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的了么？” “我……” “闭嘴！” “……”这死小孩都学会命令我了？！ 池小叶自顾自下车，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一边走一边揉眼睛，双腿还有些发麻，地库也不知道哪里吹来的一股凉风，把她凉得打了一个冷颤，身子都抖了几下。 赵周韩跟上去，想扶她。 她一挥手，就打开了他，谁要你扶？姑奶奶可以自己走！ —— 翌日，天蒙蒙亮，赵周韩就醒了，准确地说，他只是眯了一眼，一夜未眠。 “喂，妈，被我吵醒了吗？” “没有，刚好也醒了，怎么了儿子，你从来不会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爸呢？” “出去锻炼了，怎么，有事？” “嗯，有点事，想约你出去聊。” “出去？去哪？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或者在家里聊吗？” “关于池小叶，我想好好跟你聊聊我的意见。” 周成城听出了儿子的重视，自然也不敢疏忽，“九点，清新茶楼。” “好，待会儿见。” 九点，茶楼小包间，周成城和赵周韩母子俩面对面坐在茶桌上，两人都是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知道的知道他们是母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冤家。 这家茶楼24小时营业，不过，早上的这个点是最冷清的时间段，很少有人在这个时间段过来品茗闲聊。 周成城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她提条件了？” “什么条件？” “帮你掩饰的条件啊，那件事事关重大，她站出来承认是她，帮你挡掉了许多闲话，也帮我们赵家挽回了声誉，她是不是跟你提条件了？说吧，我能接受，一百万？还是一千万？” “妈，你在想什么呐？” “那为什么你突然约我出来谈？是怕在家里说了，你爸和奶奶两倍三倍地满足她吧？他们被她洗脑了，当她菩萨供，多少家产都愿意给她。” 赵周韩真的很无语，直接说道：“她不是帮我掩饰，而是，那天晚上的女孩，就是她。” “呵呵，你以为我会信？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还真有，监控，指纹，dna，都比对过了，就是她。” “……” “不过这是其次，不是今天的重点，我想说的重点是，妈，我想好好经营这段关系，你不要总对她有意见。” 周成城脱口而出，“儿子，那苏晴雨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下个月就回来了啊。” “妈，我早就放下了。” “以前让你相亲，你说你心里接纳不了别人，难道不是放不下苏晴雨吗？” “那就是推托之词，我要真放不下，爸也不可能成功地逼我娶池小叶。” “你……” “妈，我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无论从哪方面看，我对她都有责任，她无父无母只有池爷爷，池爷爷也老了，抗不了几年，我有责任照顾她。” 第56章 我喜欢她 周成城心疼极了自己的儿子，因为家里的反对，他和苏晴雨被迫分手，自那后，他就一直空窗，五年了，整整五年，正值年轻气盛的男人单身五年，拒绝任何相亲，拒绝一切姻缘，她和他爸都着急死了，别把好好的儿子逼得不正常。 后来赵百川终于找到了池班长，一问，池班长的儿子和儿媳很早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个池小叶，赵百川一冲动，就替儿子做主了。 但是，周成城是不同意的，当年的苏晴雨，父母好歹还是当老师的，书香门第出身，可现在的池小叶，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爷爷还是做小生意的，现在也不做了，地位更低，更配不上她儿子。 “我跟你爸说过很多次，救命之恩是要报，我也不反对，池老班长是值得尊敬的，他唯一的孙女儿，我们收做女儿，给你当妹妹，他倒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你娶她。” “这个池小叶，我看就是一个小无赖，仗着池班长对我们赵家有救命之恩，把你奶奶，把你爸，现在还把你，都给吃死了。” “儿子啊，咱不怕她闹事，她不就是要钱么，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她要多少就给多少，你那不够还有妈这的，重要的是把她的嘴给堵上！” 赵周韩头痛扶额，冷静而又严肃地说道：“妈，你完全误会了，池班长做的生意不小，就池家那庄园，马上拆迁了，不提池家的工厂和果园，光是庄园的拆迁款你知道有多少吗？池小叶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她想怎么样？” “她根本不想怎么样，她也不愿意嫁给我。” 周成城带着怒意反问道：“就她？她还不愿意？她也配？” “妈，我是在告诉你，你不要再针对她了，我现在想跟她好好过日子，是我自愿的。” 周成城一下就语塞了，惊讶得半张着嘴，久久不能合拢。 “儿子，敢情妈跟你说了这么多，都没用是吧？你已经被她蛊惑了！” “没有的事，她没有蛊惑我，她至今还想着如何摆脱我。” “摆脱？就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要摆脱……摆脱我的儿子？……这……这……这不科学……” 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难道不是池小叶想方设法地笼络全家人，就为坐稳顾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她在想，她的儿子，是不是因为多年的压抑，如今一见到女人，就疯了。 “儿子，池小叶还不如苏晴雨，晴雨这些年，跟我一直都有联系，日久见人心，晴雨真是一个不错的女孩，你们想在一起，妈不会再反对了。” 赵周韩确定以及肯定地说道：“我和晴雨分手五年，我早就放下了，不可能再在一起。” “儿子啊，你空窗五年现在饥不择食，妈也可以理解，但是这个池小叶，妈就是喜欢不起来，你瞧她在奶奶和你爸面前那嬉皮笑脸卖萌卖乖的样子，我最讨厌这种人。” 这一刻，赵周韩忽然理解了池小叶的委屈，他郑重地说道：“妈，你冷静，我现在给你好好理理顺整件事。” “什么啊，哪件事我不知道？” “我和池小叶，是在拜访池班长的时候相遇的，一见钟情，坠入情网，在车上情不自禁发生了关系，为了她姑娘家的名誉，我隐瞒了这件事，后来被何苏曼利用。为了不再夜长梦多，我们很快领了证，她也站出来替我作证辩白，何苏曼的谎言不攻自破。” “这不是咱们对外的说辞么？” “是，但是，以后这就是我和池小叶的官方恋爱史，这可是呈交保卫部的，经保卫部查证过的，要不是，咱家都遭殃。” “……” “妈，你真的不用替我不值，也不用针对池小叶，我今天就跟你明说了，我是池小叶的丈夫，她是我的妻子，以后，我和她要好好过日子，没有苏晴雨，没有其他任何女人，就我跟池小叶，你不要胡搞乱搞。” 这回轮到周成城懵了，她后知后觉地问道：“儿子，你喜欢她？” “是！”他不假思索地承认了，承认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的声音坚定利落，只是没想到，他是首先向母亲承认了这一点，而不是池小叶，也不是他自己。 他或许，现在还说不出口“我喜欢她”这完整的四个字，但是，别人要是问起他喜不喜欢她，他的回答就是，是！ 他喜欢池小叶，毫无疑问。 周成城接受不了，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她以为这个家至少还有她儿子跟她站在一起，没想到，现在连儿子也开始责备她挑剔池小叶。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路天行的来电。 “喂？怎么这个时候打给我？” 电话里，路天行的语气十分雀跃，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兴奋，“赵老大，你猜猜看，昨天晚上小叶子救的那个女生，是什么来头。” 赵周韩一回想，只记得身份证上的名字，“你说郭加楠？” “对。” “我哪知道。” “昨天晚上来接她的人只是她家的下人，她亲爹妈还在国外赶不回来。你肯定想不到，这个郭加楠，就是大名鼎鼎的富商郭立的独生女，是郭立的掌上明珠。我这一晚上都在确认这件事，错不了。” 赵周韩眉头微皱，“郭立的独生女，为什么会落单跟三个小流氓混在一起？！” “这谁知道……赵老大，我家小叶子这回给你长脸了吧？！” “我家的，不是你家的，说话注意分寸。” “一样一样。” 赵周韩严肃道：“正经点，这不是什么好事，郭立的女儿被流氓欺负，郭立不会轻饶他们的。” 路天行一拍自己的脑门，“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众所周知，郭家曾经失去过一个女儿，他们的大女儿刚出生不久，就在医院被绑匪抱走，最后撕了票。郭立痛恨绑匪，在私底下成立了一支保镖队，用来专门保护家人。 郭加楠从来没有曝光过，如果她真的是郭立的小女儿，那么，身边应该有保镖保护才对，怎么会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外面，还喝了酒？ “这件事，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赵周韩断定。 路天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三个小流氓，有两个是学生，一个是学校保安，我现在反而担心他们三个，特别是那俩学生，惹谁不好去惹郭立的女儿，郭立不劈了他们才怪。” “那你可得多注意了。” “嗯，不说了，我得部署部署。” …… 第57章 你要跟我谈恋爱？ !go这顿茶谈会不欢而散，周成城是含泪离开的，她一心为儿子着想，可儿子并不领情，还要嫌她针对池小叶。 她觉得，这个家里，以后再也没有她说话的份了。 “妈，我今天出来了一趟，路过老陆葱油饼，给您带一个？” “我就说你想吃，好嘞，我买了就回去，您等着。” 挂了电话，周成城也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赵百川是出了名的孝顺，这些年，她这个当儿媳的，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婆婆，不敢有一句怨言。 这么多年，她在外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她在家里卑微得跟蝼蚁一样，婆婆强势，丈夫强势，儿子也强势，她在三个强势的人之间周旋迂回，不知不觉就习惯了成为弱势的一方。 弱势的一方，往往就是被忽略的一方。 俗话说，同人不同命，同命不同运，池小叶和周成城一样嫁进了赵家，享受到的待遇却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池小叶刚刚起床成功，探了探外面正午的大太阳，她呆在空调房里连门都不想出去。 “千帆，我看到未接了，不好意思啊，我手机调了静音没听到。” “呵呵呵呵，昨晚倒了个垃圾，就那么巧碰到了外面街上有人喊救命，这大半夜的周围也没人，我就翻围墙出去了。” “小意思小意思啦，这不是惩奸除恶么，应该的，应该的。” “哦，后来我路哥哥突然出现，把我给救了，还把那些流氓全给抓了，哈哈哈哈，我路哥哥是刑警队的，就是那么巧遇到了啊。那些流氓，落在我路哥哥手里，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姑娘没事，被灌醉了，唉，危险无处不在啊，只是我们没有看到而已，幸好没事，后来她家人把她接走了。” “行，你玩吧，我也肚子饿了，在厨房找吃呢，拜拜喽。” 语毕，池小叶随手把手机一放，转身就想去开冰箱，谁知，刚一转身，“啊呀妈呀！”她失声尖叫，魂都吓飞了。 赵周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手，不苟言笑的样子，真够阴沉的，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池小叶小手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怨恨地瞪着他，“青天白日你站我后面干什么，想吓死人啊？” “是你自己在打电话没听到我过来。” “你还偷听我打电话？！”池小叶生气地指着他，这一大早的，哦不，这大中午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我才没闲心偷听，也不在乎你说什么，”赵周韩径直打开冰箱，开始翻找起来，“你少惦记路天行，要没有我，他才不去那地方。可你光记着歌颂他，我就一句不提，什么意思？” 池小叶诧异地看看他，还说没偷听？还说不在意？怎么男人也爱玩口是心非这一套，她叹气，摇头，只能呵呵了啊。 赵周韩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什么，冰箱里被装了一些新鲜的鲜果蔬菜，全是生的。 “今天没喊你起来晨跑，让你舒舒服服睡到了中午，火气消了吗？” “本来是消了，但现在又起来了。” “那就吃根黄瓜吧，”赵周韩拿了一根还挂着水珠的黄瓜塞到她手里，“败火。” 黄瓜是真新鲜，外皮上还带着刺，硬的，池小叶双手一接，两个手心都被狠狠地扎了，“嘶，痛，有刺！” 赵周韩立刻拿开黄瓜，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一股内疚涌上心头，眼神也变得担忧起来。 但是，他就不说。 池小叶撅起小嘴，搓着手心，甩了一个白眼给他，走了。 走了…… 可不能让她走啊，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前面一个沈磊，现在一个路天行，一个个的排着队说要“保护”她，不需要！ 赵周韩追了过去，“你去哪？不是说饿了么？” 池小叶头也不回地说道：“去学校，就不愿意跟你两个人呆在这里。” “……” 这回，赵周韩没有想太多，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放开！”池小叶用力甩开他。 赵周韩顿了一下，眼看她已经走到门口开门换鞋了，死孩子怎么这么难沟通，他都已经示好了，怎么还这样？来不及多想，他直冲过去，“砰”的一下，将刚开的防盗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你干嘛？！” “你这叫离家出走，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对吗？” “我乐意，关你什么事？！” 赵周韩钢铁般的身躯靠在门背上，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这时候想开门离家那是不可能的。 他低头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带着十足的脾气，这顿气沉睡了一晚上都没消。 “你是我的人，你什么事都关我的事。” “谁是你的人？” “就你，池小叶。” “赵周韩，你无赖。” “我不是无赖，我是你丈夫，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丈夫，我们是军婚，你想离婚都不可能。” “……啥？” 赵周韩深吸一口气，以更为平和的语气，说道：“池小叶，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是事实，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不会说什么情话，但我想对你说，我愿意配合你放缓脚步，一步一步进行我们的关系，把正常情侣该有的步骤，按照顺序去补上。” 池小叶整个人都怔住了，比懵还要严重，是无措，是空白，是呆滞。 什么情况？几个意思？老男人话里有话，冷静，别慌，保持清醒，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没明白？” 池小叶稍稍迟缓地摇摇头。 赵周韩有些躁，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我说得这么清楚，怎么会不明白？” “呵……呵呵……你是说，我们从认识开始？” “对。” “那一认识就同居，不合理吧？！” “这是既定事实，改不了的。” 池小叶反复思考着他的话，疑惑地问道：“你要追我？你要跟我谈恋爱？” “可以这么说。” “你追我我就要答应？那追我的人可多了，你慢慢排队吧。” 赵周韩明显有些不悦，但是，他依然好声好气地说道：“好啊，遵守秩序，排队是应该的，那么请问，排在我前面的那些人，还有几个你没pass掉？” 池小叶终于反应过来了，清亮的双眸中全是惊讶，“你认真的？” “没有比这更认真的了，我跟我妈也沟通过了，以后，不能再说取消婚约的话，不现实。” “……”!over 第58章 大理工的门面 池小叶总算是听明白了，赵周韩说的意思是，他要追求她。 她不是第一次听人表白，但这种表白方式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了结婚证就跟有了主角光环一样，他以为自己的表白之路总是顺利的。 呵，想得美，想追求姑奶奶，得看你造化！ 那时候，赵周韩只觉得池小叶的眼神有点儿怪，却说不出是哪里怪，总觉得她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肯定藏了许多小诡计。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军事训练已经临近尾声，这周的训练任务主要围绕考核展开，比如说，五公里负重跑。 “负重？伍教官，为什么还要负重？” “以前都是轻装跑步，五公里跑下来就可以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负重？” “背不动啊教官……” 伍泰哲严肃地训道：“嚎什么嚎，你们以前怎么练的我不管，现在我是你们的教官，你们必须听我的。赶快背上，校外都有标志，绕着指定线路跑，一小时回不来的，五公里负重越野跑，那可是要在山里过夜的。” “啊？！……”现场一片哀嚎声。 “出发！！”伍泰哲吹响了哨声，大家出发了。 池小叶慢慢悠悠地落在了最后面，30公斤的背包，背着都吃力，更别说跑步了，她挪到伍泰哲面前，苦哈哈地说道：“伍教官，我跑不了。” 伍泰哲左右观望一下，见其他人都跑了，便笑着对她说：“小嫂子，您别为难我，这是老大的要求，每个人都要跑。” 池小叶的后槽牙都要咬断了，“能帮我带句话给他吗？” “当然可以，您说。” “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什么？”伍泰哲满脸问号。 “就这句话，你给我原封不动带给他，他心里明白。” “诶，好。” 池小叶跌跌撞撞地跑走了，包太大，人太小，总感觉人要被包带到地上去。 办公室里，赵周韩收到了来自伍泰哲的带话——“老大，小嫂子让我给您带句话，她说‘别说门了，窗都没有’，啥意思啊？” 赵周韩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像这种公私不分的死小孩，真是叫人头痛啊！ “笃笃笃……” 外面有人敲门。 “请进。” 门开了，沈正义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总教官，您找我？” “进来。” 自从被赵周韩救下之后，沈正义对这位总教官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从各方打听救命恩人的英勇事迹，知道得越多，越是由衷地敬佩。 所以，一得知总教官召唤，他是既害怕又兴奋。 沈正义走进办公室，一个高高壮壮的大小伙子，矫情得跟小姑娘似的，低着头，内八脚，双手无措地捏着手指玩，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赵周韩，又赶快低下头去。 “咳咳，你给我站好，有没有点男子气概？！” 沈正义紧张得很，额头直冒汗，他笔挺地站在书桌前面，双手笔直地垂挂两侧，中指压在裤腿边上，站得十分标准。 赵周韩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缓和地说道：“别紧张，放轻松，我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沈正义笑笑，“报报……报告总教官，我不是怕，我是崇拜您，特崇拜，我要像像……像您学习。” “你先把舌头捋直了。” “是！” 赵周韩叹了一口气，朝他招招手，“过来，坐，问你点事儿。” 沈正义受宠若惊，这可是军区第一战狼，是他心目中的神啊，他坐到他的对面，说道：“总教官想问什么尽管问，我有个外号叫‘理工百晓生’，学校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 牛逼吹得有些过了，他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呵呵呵，我要是不知道，也可以去打听。” 赵周韩摇摇头，开口道：“通信班池小叶，就考核全校垫底的那个女生，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她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啊。” “校花？”赵周韩诧异不已，池小叶长得确实很标致，但也不至于成校花吧，班花或系花还能理解，校花是不是有点夸张？“说说，我想了解一下这个学生，越详细越好。” 沈正义还以为总教官是关心池小叶的成绩，于是就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池小叶刚到理工报道那天，被摄影社的学长拍下了照片，刊登在校园报上，那清纯可爱的模样立刻红遍了整个理工。理工男多女少，以前都没有拿得出手的美女，什么校花大比拼这种比赛都轮不到理工，自打池小叶一来，隔壁的传媒学院都不敢吭声了，校花排名前五有前四都是传媒的，但池小叶连续两年坐稳第一的宝座，今年不出意外肯定也是她。” 赵周韩听着，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意外，吃惊，疑惑，玄乎，各种情绪交织融合着刻画在脸上。 “池小叶那张报道的照片真是帮她加了不少分，不光在理工，在整个高校圈里都很出名，据说还有星探找过她，但她拒绝了，她也不差那钱。至于成绩，她文化课成绩很好，就体能差点，但也可以理解啊，那么瘦小的女生，体能能好到哪里去？！学校里老师们都挺照顾她的，我们都觉得很应该啊，给咱大理工撑门面的校花，应该照顾点。不过嘛……” “不过什么？别卖关子！” “是是，不过这都是我们男生对她的评价，女生可不怎么待见她，她就跟同寝室的几个同学一起玩，女生嘛，爱嫉妒，容易闹是非。池小叶经常被人堵在半道上挑衅，我还碰到过一次，总之男生都挺喜欢她，女生嘛，因为嫉妒，所以厌恶。” “校园霸凌？” “呵呵呵，这不好说，池小叶也没吃亏，你说她体能差只是跟咱们这里的女生比较，要是跟普通专业的女生比较，池小叶的武力值真的可以，一手撂倒一片，我亲眼所见。” 这一点，赵周韩是相信的，死小孩的那一个扫堂腿还挺标准，一腿扫倒一片人。 “你遇到的是什么情况？” “我就遇到过一次，计算机系一女生的男友移情别恋喜欢上池小叶，找了一群姐妹去围堵，那叫一个激烈，最后全都去了校务处，结果纠扯了半天，池小叶连她男朋友是谁都不知道。我觉得吧，女生就是爱嫉妒，爱乱传八卦，越传越乱，好像不添点油，加点醋，显示不了自己的能力。” 赵周韩听得津津有味，回想自己的校园生活，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索然无味，可死小孩的校园生活，比他精彩得多多了。 第59章 小嫂子好神气 沈正义就是一个话痨，面对心目中崇拜的英雄，有点儿献宝的意思，把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全都说了个遍，把池小叶的校园生活描述得精彩纷呈，灯红酒绿的。 “总教官，现在是还没开学呢，等到了开学，池小叶的追求者从南门排队排到北门，说不定还能绕一圈。” 赵周韩心脏一抖，默默扶额，队伍真的这么长？那猴年马月才能轮到我，不对，我有结婚证，怎么也得有个特殊通道。 “唉，咱理工大学就是和尚庙，本来女生就少，长得磕碜的女生都能脱单，现在出现一个校花级的女同学，谁都跃跃欲试，从大一的学弟，到研究院的学长，还有单身的男老师，通杀。” 赵周韩暗想，这么说来，危机感重重啊。 “那么多人追她，她什么反应？” “美女清高，哪那么容易追到手，那么多追求者，池小叶没一个点头的。总教官，你也想追她？” 赵周韩在他脑门上蹦了两下，大声地辩解道：“多事，我了解一下还不行吗？” 越是大声，代表他越是心虚。 沈正义鬼头鬼脑地笑笑，立刻认错，“对哦，听说总教官刚新婚不久，呵呵呵呵，我的错我的错，不该乱说话。但是总教官，您这么打听池小叶，真的只是关心她的成绩？还是帮您手底下的教官留意的？” 赵周韩干笑着质问道：“你是在管我的事？” “不不不，我不敢……”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训练吧。” “啊？这就好了？您不多了解一点？” “行了吧，赶紧去考核，五公里负重不达标，拉去山上越野跑。” “诶，是是是。” 五公里负重跑，一批一批的学生送出去，一个个斗志高昂，后来陆陆续续回来，张着嘴，吐着舌头，全都累成了狗。 赵周韩对他们的要求已经放得很低了，五公里，一个小时的时间，走也走回来了。 时间一到，关门，没进来的学生全都不合格。 池小叶不出意外地就在不合格的名单里面。 那30公斤重的背包，占了她体重的三分之二，压得她步子都不稳，根本没法跑，等她好不容易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车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前面是一辆军用越野车，后面紧跟着一辆中巴车，中巴车上已经坐满了学生，全都是准备拉去山上加练的。 头顶是烈烈炎日，没有一丝的风，池小叶汗如雨下，身上的迷彩作训服早已湿透，额头上滚下来的汗水挂在了睫毛上，渗入眼睛里有些刺刺地疼，迷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连问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卸下背包，感觉双腿在发抖，全身的骨头都在微微打颤。 赵周韩从前面的越野车里下来，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反射着太阳光，把他眼神里的那种关切和心疼全都给遮盖住了，倒是横生出几丝锋芒来。 池小叶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看到他威风凛凛地走来，心头一股怒气上涌。 赵周韩抬了抬手腕一看表，“迟了半小时你知道吗？这是考核，你走走停停，首先态度就是一个错。” 池小叶白了他一眼，“既然迟了那就赶紧上车，废话那么多。” 语毕，她拖着背包，吃力地往中巴车走。 赵周韩吃了瘪，嘴角都在抽抽，嘿，自己能力不足拖后腿，还这么凶？ 不过，听着她的声音都能感受到她的疲惫，他后退两步顺势接过她手里的背包，轻轻一甩就甩到了肩上，“没想到你们这帮人这么菜，后面都坐不下了，坐前面。” 池小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刚要反驳，赵周韩长臂一伸直接拉她上车，“边走边说，不要浪费时间了。” 人员到齐，车子发动，军用越野在前面开路，载了一车学生和教官的中巴车在后面紧紧尾随。 池小叶瘫坐在后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坐副驾驶上的伍泰哲赶忙送过来一瓶水，说道：“小嫂子，喝水。” “谢谢伍教官。” 郑少宇是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关切地问道：“小嫂子还能坚持吗？” “嗯。” 原来，这一车都是熟人，池小叶喝了水，车里又凉凉的，一下就觉得舒服多了。她大大咧咧地往靠椅上一倒，叉开了双腿，闭目养神。 伍泰哲：“小嫂子，一会儿就是排雷，可好玩了，让你们去体验一下，你要是觉得累，暴个雷就退场，到时候我教你怎么暴雷。” “伍教官，当着总教官的面，你这是公然放水啊。” “没有没有，这是老大的主意。” “那就是总教官徇私舞弊，明知故犯。” “啊？”伍泰哲诧异地望着老大，用眼神询问，老大，这是什么情况？ 赵周韩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不用管。 后座，他默默地用膝盖撞了撞她的膝盖，谁知，池小叶收了收腿，转了身，在车门边蜷缩成了一团，楚河汉界，离他离得远远的。 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赵周韩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考核，对你们的要求已经放得很低了，我在山脚下的营地等你。” “闭嘴，我想睡会儿。” 赵周韩又吃了瘪，还真就抿唇不语了。 前面的郑少宇和伍泰哲面面相觑，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老大被训闭嘴，小嫂子好神气啊。 车队出了城，来到了郊区某处的山脚下，这里是离城区最近的训练基地，山路相对平缓，最适合新兵训练，他们要在这里排雷。 当然了，雷是假雷，触发即冒烟，冒烟即代表阵亡，哪个队在结束之后排的雷多，伤亡又少，哪个队就获胜。 这给训练大大地增添了趣味性。 大家休息了一路，下了车直接上山，郑少宇和伍泰哲分别带队，山脚下的营区还专门调派了几位医务兵跟随，以确保学生们的安全。 池小叶只在课本上学过怎么排，实战训练还是第一次，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地下埋的只是假雷，她可不敢上阵。 不像那几个男生，跃跃欲试的，迫不及待地往雷区赶。 “伍教官，一共多少颗？” “那我不知道，不是我埋的，你们小心点，别踩了雷都不知道。” 伍泰哲话音刚落，池小叶就觉得脚底一沉，还伴着低低的“咔哒”一声，脚感跟踩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与此同时，手里的扫雷器忽然发出了“滴滴滴”的警报声。 第60章 我不会让你有事 虽然雷是假，但扫雷器是真，探测到可疑信号，就会发出警报声。 池小叶有种不好的预感，左脚踩在地面一动都不敢动。 “伍……伍教官，我好像……好像踩到东西了。”她哆哆嗦嗦地说道。 当时伍泰哲还毫不在意，隐晦地调侃道：“这位女同学，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阵亡’？”我还没教你怎么踩雷你就自爆，这么着急去见老大？ 池小叶又尴尬又着急，“伍教官别开玩笑了，快过来看看。” “你松脚，松开就冒烟了，冒烟也就代表你阵亡，可以下去了。” “我……”池小叶低头看了看扫雷器上的报警系数，“五级，是五级，你不是说假雷最高四级么，这是五级。” “瞎说什么，怎么可能？！” “你过来看。” 伍泰哲慢慢悠悠走过去，旁边几个同学也围拢过来，大家都想看看这里埋的雷到底是什么样的，爆是怎么爆的，烟雾又是怎么样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和刺激。 伍泰哲一走近，他身上的扫雷器同样发出警报声，危险系数五级，是真雷的标致。 “不可能啊，”他蹲下身来，仔细看着她左脚周围，“不可能是真雷，真雷区我们都不敢擅自进入，更别说带你们进了，但是……你等等，别动啊。” “嗯嗯嗯。”池小叶点头如捣蒜。 伍泰哲趴在地上，越看越觉得奇怪，埋雷点都是做了记号的，可这，没有。 “你踩下去的时候什么感觉？” “往下一沉，还有声音，很沉很低的一声，像按钮，按下去还能弹起来的那种。” 伍泰哲一下就慌了，双手把着池小叶的左脚，抬起头，额头上顷刻间冒出了冷汗，他提醒道：“千万别动，你踩的是引信盖，乱动会爆。”他往后大声一吼，“都散开点，别往这边聚。” 这一片是训练基地，是不可能有真雷的，可眼下这枚，又很可疑，他立刻汇报，“老大，少宇，我这边发现了一枚疑似真雷，我确认不了，需要支援。” 埋的假雷，都是根据弹跳式真雷仿制的，引信盖上有5根儿朝向各个不同方向的压力传感器，任何一个方向的压力变化都会引起触发，整个过程不到1秒钟，人基本上躲不开。 假雷和真雷的区别就在于，假雷爆了是烟雾，而真雷，那就是预制破片了，杀伤力很大。 “散开，都散开。”伍泰哲朝后面的学生大喊，他自己则是趴在地上，双手护着池小叶的左脚，如果爆了，他就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这是一名特种兵战士的本能。 排雷任务才刚开始，大家离得都不远，赵周韩和郑少宇几乎是同时赶到的。 郑少宇：“什么情况这是？扫到真雷了？不可能啊。” 伍泰哲：“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扫雷器告诉我，它嗅到真雷的味道了。” 赵周韩一到就紧紧地看着池小叶，眼神炽烈而又担心。 和他一起从营地上来的，还有专业的扫雷兵，一查，一测，都震惊了。 “赵大队，这是真雷。”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赵周韩不做多想，立刻下令，“郑少宇伍泰哲，立刻疏散人群，把所有人都带下去。” 伍泰哲：“老大，我留下。” “这是命令，赶紧的。” 原本只是一项趣味性十足的扫雷比赛，就是给这些负重考核不过关的学生一点鼓励，激发一下他们的斗志，没想到，游戏区域竟然发现了真雷，还让一学生给踩住了。 这件事的严重性，无法估量。 学生们全都撤回了营地，营地的战士一批接着一批地上了山，医疗队紧急集合，担架都抬上去了好几副。 郑少宇和伍泰哲将学生送到营地后，又折回来了。 烈日当头，池小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额头上的汗水淌下来，她都不敢抬手擦，全身僵硬，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处于静止状态。 赵周韩仔细查了查，沉重地问道：“你的重心是放在了左脚上，还是右脚上？” “左左……左脚。” “镇定点，我现在有一个办法，需要你配合。” “什么？” 在她的周围，身穿防爆服的战士们用最快的速度搭起了防爆围栏，还有一队战士装起了一个又一个麻袋，然后将麻袋一个叠一个垒起来。 看着这一切，原本只是着急的池小叶，忽然害怕起来，或许，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得多。 “你听我的指令，重心依然放在左脚上，保持重力不变，平移，我来代替你。” “啊？”她有些懵。 “我来换你！” “……” 旁边的扫雷官兵立刻制止，“不行啊赵大队，这太危险了，压力一变就爆，稍不注意就爆，”他看了看池小叶僵硬的样子，看来也持续不了多久了，担忧地说，“随时都有可能爆，您最好退到安全区域去。” 扫雷队的战士均是全副武装，面对这颗随时都可能爆的雷，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郑少宇和伍泰哲被挡在了防爆栏外面，离他们也就两米多远，听到老大的话，两人都抓狂了。 郑少宇：“老大，我命贱我来换。” 伍泰哲：“老大，让我来，是我没照看好小嫂子，我来换。” 小嫂子？莫非，这位女生就是传说中赵大队的新婚妻子？扫雷的战士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两个人脚踩的力度肯定是不一样的，不管是谁都不能换，会爆。” “都别争，没意义，没有谁的命不珍贵，你们两个给老子记牢了。” 防爆栏外，郑少宇和伍泰哲无奈地点点头。 池小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不自觉地发抖，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怯的，可是，面对生死，谁能不怕？ “我……我……” “你别抖，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我没抖……” 赵周韩紧紧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道：“小叶子，听我的，你不会有事。” 池小叶点点头，说不怕是假的，她怕得要死，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给了她踏踏实实的安全感，让她没有理由地信赖他。 “信我吗？” “嗯。” 赵周韩一笑，“好，信我就听我的指令。” 阳光打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的脸部轮廓被一圈金光包围着，深邃的眸，高挺的鼻，俊逸的颜，温和的笑，那一刻，池小叶的心脏抖得更加厉害了，是害怕的抖，也是怦然的心动。 第61章 能给我发个通行证吗？ 赵周韩蹲下身，从侧裤袋里抽出一截手指长的刀片，插入池小叶的鞋底，仔细而又谨慎地一点一点推入。 “别松脚，不要动。” 池小叶抱歉地说道：“我动不了，腿早麻了。” “不行啊赵大队，”扫雷队的战士从没见过这种操作，不停地劝着，“你也会有危险的，不要冲动行事啊。” 这种雷很敏感，基本上排不了，爆了杀伤力极大，根本不像电视剧里描述得那么好排，谁踩到了，就是谁倒霉，松脚即爆，逃都逃不了。 在训练基地的区域发现了一枚真雷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情了，伤及无辜学生，必须严肃处理，可是，要是累及特战队大队长，那这个责任，是谁都承担不起的。 “赵大队，您就让我们来吧，至少我们是专业的，这雷随时都可能爆，您要是出点什么意外……” “嘘……你都说不行了，那我还能交给你做？”紧张的氛围之下，赵周韩语带轻松地开起玩笑来，“别紧张，我知道你们是专业的，你们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我不怀疑你的判断和能力，不过嘛，我们特战队的，专门做的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赵周韩边说边推，一截一截地推，已经把小半的刀片推进去了。 扫雷队的战士满头是汗，全身武装的，护目镜起了雾，一片白，他只能在旁干着急。 “赵大队，那您先穿上防护服，好歹保护保护自己。” “有安全帽就够了，衣服穿了不灵活，估摸不准力道，一有差错那可真要爆了。” “唉……”战士们直叹气，赵大队这是在玩命。 池小叶的左腿早就麻了，感觉不到力量，她能做的只有保持一个姿势不变，她连头都不敢乱转。 “赵周韩，赵周韩？” “在呢，怎么了？” “你退到防爆栏外面去，我……我一松脚就跑……行不行？” 赵周韩抬起头来，朝她一笑，“你问问那位扫雷队的大哥，行不行？” 池小叶眼珠子转过去，还没开口问，扫雷队的战士就冲她摇头了。 赵周韩均匀地一用力，将刀片整根插了进去，轻松愉悦地说道：“看吧，我说可以就可以，”他单膝下跪，好像求婚的姿势，双手一边一手按压着刀片的两头，右脚抵在了池小叶左脚前方，“我数一二三，你收脚，能做到吗？” 池小叶摇摇头，“对不起不确定，我的脚已经没知觉了。” “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没事，我数一二三，你尽管收。” “不行啊，”扫雷战士打断道，“压力一变就爆，一爆就……就完了……” 池小叶吓得瑟瑟发抖，眼前这劳师动众的情景，和那些扫雷队的战士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她知道，这不是演习，这是真的危险，或许，她一松脚，连带着赵周韩一起，分分钟被炸成肉酱。 赵周韩幽默地调侃道：“刚你也说不行，现在又说不行，你还是别说话了吧。” “赵大队……” “嘘，都闭嘴！” 关键时刻，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赵周韩双手的大拇指分别压在刀片的两段，他抱过池小叶，九十斤不能再多了，她已经僵硬发麻，重心全都落在了左脚上，这力有多大，他只能自己算。 “赵周韩，赵周韩，我……要不你别管我了，太危险了。” “你现在知道我对你好了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怎么吊儿郎当起来，“你严肃点。” “你不是嫌我平时太过严肃么，怎么，现在不严肃了，反而不习惯了？” 不知道是被晒的缘故，还是被气的缘故，池小叶脸上红扑扑的，急得想跺脚，却又不能。 赵周韩故作轻松，笑着问道：“那你是喜欢我严肃一点，还是幽默一点？” “不想跟你说这些！” “呵呵，那回去之后能给我发个通行证吗？” “什么通行证？” “免排队啊，队伍那么长，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池小叶忽然一下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心头一阵娇羞，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明显。 而其他人，都听得不明所以，只以为赵老大是在逗小嫂子，以缓和小嫂子的紧张。 “怎么样，发不发？” 池小叶羞得舌头都打结了，结结巴巴地说：“能……能回去再说吧。” 赵周韩看麻袋已经垒得够高了，防爆栏也齐了，是时候了，他忽然收起了笑容，忽然面色一沉，严谨地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现在，平静一下，我要数数了。” 池小叶深呼吸了两下，心里慌到不行。 “一、二、三收！” 赵周韩声音洪亮，伴随着他的指令，池小叶一收脚，重心不稳突然一下跌坐在地，她全身都僵硬了，双脚不听使唤。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这一刻停顿了一下，没爆。 没爆！！！ 赵周韩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双手按着刀片两端，眼睛铮铮地盯着地上，大吼一声，“伍泰哲，快把人拉走。” “是！” 伍泰哲冲出防爆栏，二话不说抓住池小叶的胳膊，直接将她外后拖。 池小叶被拖到了防爆栏外面，她安全了。 随即，赵周韩当机立断地下令，“全员警备，三秒后引爆，三、二、一……” “嘭”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弹石四溅，真的爆了。 池小叶左脚发麻还没缓过劲来，又被拖了一段路，现在又被这振聋发聩的爆声震得耳鸣，做梦一样，整个人都傻了。 “老大，”郑少宇的大喊声首先传入了她的耳朵里，“老大，没事吧？老大……” 然后，还有伍教官的声音，还有其他战士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转身往后，现场浓烟滚滚，尘土满天，原先那儿被炸出了一个大坑，而赵周韩，就倒在防爆栏前面，头冲下，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老大……” 大家都上前查看，赵周韩后背被炸伤了，流的血很快就渗出了衣衫，开始往地上浸染。 “老大，老大，醒醒啊老大……” 赵周韩耳朵里嗡嗡直响，幸好戴了安全帽，那弹片土石打在安全帽上啪啪作响。 “没死，活着呢。”他的头晕晕乎乎的，还没缓过来。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担架，担架，通知营地，通知医院，快！” 第62章 大家都说他没事 赵周韩是被抬下山的，一下山就上了救护车，立刻送去了军医院。 训练基地出现真雷的事情也被紧急封锁起来，二十多名学生都被约谈下了封口令，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大家都战战兢兢的，回校之后都避而不谈。 池小叶是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的时候，才从伍泰哲口中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伍教官，那雷，怎么这么厉害？赵周韩不是很有把握吗？” “有什么把握啊，那是真雷，踩住了，一收脚就会爆，不可避免，老大说得那么轻松还不是为了让你别害怕么。” “啊？我以为……我以为他……” 伍泰哲叹气道：“这雷厉害着，引信盖上有5根儿朝向各个不同方向的压力传感器，任何一个方向的压力变化都会引起触发，整个过程不到1秒钟，人基本上躲不开。老大那一招，只是一种迷惑招数，在压力保持不变的情况下能骗一骗传感器，但是，人力毕竟不稳，稍有变化立刻就爆，老大在确保你安全的情况下自己引爆，这已经将伤害减到最低了。” 关于雷，池小叶只在书本上学到过，当时老师就说了，现在的雷技术含量很高，一旦踩着基本逃不掉，电视剧里踩着雷还能自救保命的那就是扯淡，有多少排雷的战士缺胳膊少腿，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池小叶心里感动极了，不单单是赵周韩的舍命相救，还有伍泰哲，“伍教官，您当时也没有抛下我，谢谢。” “嗨，客气了，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把命豁出去了，这对我们而言，就是小场面。” 伍泰哲越是说得漫不经心，池小叶的心就越是揪着，抬头看看还亮着的手术室的灯，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底。 “小嫂子，你也别太担心了，老大不会有事的，进医院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啊？……”池小叶越发的慌了。 这时，走廊尽头，周成城搀扶着老太太慌慌张张地赶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下人，一行人朝着手术室跑来，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池小叶和伍泰哲见状，立马站起身来。 “池小叶，我儿子怎么样了？”周成城一来就带着质问的语气。 池小叶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双手揪着衣角，急得眼泪水都挂下来了，“他……他是为了救我……”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妈，你还夸她，你看她，我才一问她就哭，也是个不经事的。” “……”哭也有错？ 老太太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小叶子，别哭别哭，百川在电话里说他性命无碍，那就是小伤，不碍事的，奶奶来呢，就是接你回家的。” “……”你们赵家的人可真是心大啊，不是担心赵周韩吗？怎么担心起我来了？“奶奶，我没事儿，赵周韩他受了伤，流了好多血。” “不碍事不碍事，倒是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肯定吓坏了吧？走，跟奶奶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就没事了。” “啊？那那……赵周韩呢？” “医院那么多人呢，取弹片繁琐费时，这场手术没那么快结束。你回家睡一觉，说不定明天早上就能看到他了。” “……”池小叶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的淡定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很淡定。 周成城倒是很担心，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受了伤，哪个当妈的能淡定？！她不耐烦地催促一句，“你留在这里也没用，这里是医院，哪个医生护士不比你有用？去吧去吧，省得叫奶奶担心，我留下。” “可是，可是……” 周成城挥了挥手，已经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了，转而对伍泰哲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别跟她一样没见识，回去跟大家伙说，大队长不碍事儿，手术完了照样活蹦乱跳的。” 伍泰哲苦笑了起来，“呵呵呵，好，好。” 池小叶慌里慌神地就被老太太拖走了，一上车，立刻有下人递过来一个壶参汤，让她喝了定定神。 赵周韩受伤了，进了手术室，虽说性命无忧，但手术的事情谁又能保证？万一以后落下个残疾什么的，难道他们真的不着急吗？ 她看老太太是真不着急，光着急她了，婆婆也还算淡定，公公连来都没来。 这一家子人，心太大了。 那一晚，池小叶被老太太强留在了顾家别墅里，住的是赵周韩的房间。 “孩子，洗个澡，然后安安心心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去医院，听奶奶的。” “嗯，奶奶晚安。” “晚安，别多想。” “好。” 这个房间与公寓里赵周韩的房间类似，到底是同一个人住的，风格单一，就黑白灰三种颜色。 虽然赵周韩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住了，但房间里的床褥被子依然透着一股洗衣液的清香，书桌茶几上也都一尘不染，想来也是经常换洗打扫的。 老太太想得很周到，新毛巾新牙刷，连换洗的新睡衣，都给她准备好了。 她从小是爷爷带大的，活得粗糙，也从来没有体会过有妈妈关爱是什么感受，小时候最羡慕邻居家的姐姐，她妈妈每天都给她扎不一样的辫子，每年夏天，她妈妈会亲手给她做好看的花裙子，到了冬天，还会做棉鞋，她觉得她妈妈就跟哆啦a梦似的，要什么有什么。 爷爷很宠爱她，不过毕竟是男人，又隔代，很多事情都照顾不全，也不懂，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长大了，在赵家，虽然婆婆不待见她，但奶奶对她是真的好，她很难形容这是什么好，就是觉得，这是她潜意识里最最渴望的那份爱。 脱下衣服，打开花洒，她站在温水下舒舒服服地冲着澡，她今天踩了雷，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经验实践，都告诉她她逃不了，可是，她现在却毫发无伤地在家里喝汤、吃饭、洗澡。 赵周韩救了她，她在家里享受着家人的关爱，他却留在了医院手术台上，旁边的人都告诉她，这是他的常态，这对他而言是小事，小场面，让她安安心心睡一觉，可是，叫她如何安心？ 她没法安心啊。 第63章 谁还没个过去啊 天色渐渐晚了，池小叶洗完澡，穿上奶奶准备的睡衣，这睡衣料子是桑蚕丝的，丝滑温顺，又软又凉。 她想，奶奶真好，但愿老人家能够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里是赵周韩的房间，她难免会心存好奇，睡不着，就到处看看。 衣柜里很空，只有几件军便装挂着，还有一些领子泛黄的白衬衫，想来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了。 书桌后面有个大大的装饰柜，里面摆着许许多多的肩章、奖牌、奖杯，以及一摞摞的大红色的荣誉证书。 池小叶着实为之震撼，这满满一柜子全都是赵周韩的军功，全都是他搏命换来的。 她深深地感叹，这“军区第一战狼”的称号，也不是随随便便叫的啊。 角落里还有一本大大厚厚的相册，她好奇地翻看起来。 相册里全是赵周韩从小到大的照片，别看他现在冷冷酷酷跟面瘫一样，小时候笑起来的样子就二哈似的，又傻又憨，不过，可爱极了。 赵周韩小时候的照片有很多，池小叶边看边笑，每一张都令她捧腹。 后来，他长大了，上学了，照片就少了，再长大一些，就更少了，都是一些军装照，相册的最后几页还是拍的电视上的画面。 这本厚厚的相册，记录了赵周韩的成长，也记录了婆婆对儿子深深的爱，和思念。 池小叶莫名地羡慕起他来，他有爸爸教，有妈妈疼，还有奶奶姥姥姥爷宠，多幸福，简直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她合上相册，正要把相册放回去，一张照片忽然从相册里掉落下来。 照片掉在地上，一分为二，原来，是两张照片叠在一起了。 但是，这两张照片与其他这些冲印的照片不同，这是两张拍立得。 池小叶弯腰拾起来，照片上的男子正值少年，剑眉星目，神采奕奕，好像是野餐聚会，他坐在树荫底下的餐布上，抱着吉他，露出了帅气迷人的笑容。 “呦，还会弹吉他？不错不错。” 她浅笑低语，迫不及待地看下面那张照片。 这……竟是赵周韩和一个女孩的自拍合照，池小叶拿近一看，只见照片上两人脸贴着脸十分亲密的样子，女孩一手攀着他的脖子，一手举着拍立得，两人都笑得格外灿烂。 那时候的赵周韩可真年轻，笑容温暖而又柔软，随意一个角度都是恰到好处，满脸的青涩和稚嫩却依然挡不住他的英俊帅气，跟现在冰冷而又严厉的雕像判若两人。 那个女孩笑起来很甜很甜，眼睛弯弯的，嘴角也是弯弯的，两个人站一起，俊男靓女，配一脸。 池小叶看了好一会儿，有些看愣了，她想，这大概就是赵周韩的青春吧，这个女孩陪伴了赵周韩的青春岁月，不知道现在又在何方，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联系。 拍立得下面还写了文字，娟秀的字迹，不是赵周韩的笔迹。 独照上写着——“每天醒来，阳光与你同在，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合照上写着——“一个人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找对了人，他宠着你，纵容你的习惯，并爱着你的一切。” 落款的时间正是十年前。 十年前，赵周韩20岁，跟现在的她一样的年纪。 池小叶呆愣愣地接收着来自十年前的狗粮，心头钝钝的，一种怪怪的滋味萦绕心尖。 不过，谁还没个过去呢，且不说他们只是假结婚，就算是真结婚了，她也不能干涉他的过去啊，谁还没个过去，谁还没个青春，谁还没个埋藏在心底的人啊？ 他有，她也有。 白衣少年，风度翩翩，她等待的那个人，终究只是记忆中的少年罢了。 池小叶莫名地心虚起来，赶紧把两张照片塞进了相册里，也不知道是从哪一页掉出来的，她就胡乱塞了进去。 之后，她就不再到处看了，在人家房间里偷窥人家的隐私，总归不好。 她做贼心虚地躺进了床里，床头摆着赵周韩的军装照，就感觉被他盯着似的，她抓起被子盖住了脑袋，缝缝都不露出一丝。 翌日清晨，东边的天空擦亮的时候，赵周韩的手术终于结束了，幸好他带了头盔，还穿了防弹背心，护住了重要部位，才不至于损及性命，但胳膊和大腿的后面中了许多弹片，全麻手术，足足花了十个多小时，才将深切进皮肉的弹片取完，有的已经刺入骨髓。 他是趴着出来的，伤都在后面，四肢都裹着纱布，看着都疼。 周成城在外面守了一夜，看到儿子出来，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儿子，儿子？……医生，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赵夫人请放心，赵大队刚才在里面已经醒过了，这一夜他也很累，这会儿是睡着了。” “哦，好，好，他的伤势怎么样？” “皮肉伤无数，好在都不伤及脏腑，足足取了七十八枚弹片，七十八枚啊，这一晚上，两个主刀轮流换了三次，才稳稳当当地全都取出来。” 周成城听得眼眶都红了，七十八枚弹片，那就代表了至少七十八道伤口，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手脚后面那么几块小地方，真正是在剁肉啊。 “那……”她一开口，就哽咽了，“以后那疤痕会不会很丑？” 医生宽慰道：“这我不能保证啊赵夫人，您也知道，有些伤疤能退，有些……就退不了了，这次的伤口几乎是连成片的，弹片带着爪，取出来的时候创面更大，不过像赵大队这样的，也不会在乎留不留疤，他背上的伤疤还少吗？” “唉，我知道，我就是……就是……心疼他。” “赵夫人，我们都心疼他，也敬佩他，所以我们全体医护人员，一定给予最好的照料，您放心吧。” “谢谢，你们辛苦。” 很快，赵周韩被转入了病房，护士把病房里的窗帘都拉上了，做事也都尽量放轻手脚，以免吵醒了他。 周成城站在床边，看着儿子，一个劲地叹气。 忽然，赵周韩出声了，“妈，老叹什么气啊，我又没死。” “你醒了？” “嗯。”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刚醒，天亮了就醒了。” “疼不疼？” “还行……池小叶呢？” 周成城的嘴角稍稍凝固，脸色一下挂了下来，“一醒来就问她，你也好意思？” “……” 第64章 你们小两口还害什么臊 赵周韩一龇牙，一咧嘴，“嘶……有点痛……” “能不痛么？你现在是麻醉还没完全过，等一会儿麻醉过了，更痛。”周成城抱怨道，“她可真是个能人啊，那么大一块地方，偏偏踩中了不该踩的，你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她倒好，也不管你死活，回家睡觉去了。” 赵周韩放心地松了一口气，那就说明她安然无恙，安了。 “你可是为了她才受这苦的，你连手术台都没下，她就自顾自回家睡觉去了，到现在都没来。真不是我针对她，你瞧瞧她那样，换成你，你能满意？” “她又不是医生，留下来也不能做什么。” “你……你跟你爸还有奶奶一样，就知道偏心她，那我守了一夜也是多余？” “哎呦我的妈，要换了别人，我也得救啊不是？” “那她也该知好歹，我看她啊，内疚没有，谢意也没有。” “……妈，我更痛了……” 周成城既心疼又着急，还憋屈，“我不说了不说了，哎呀，你别动，好好躺着……这么大了，还要我操不完的心，真是……” 赵周韩淡淡一笑，也体谅母亲，“妈，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出大事的，放心吧。” 周成城听了，心底一软，心尖一酸，眼圈又红了，“大事不出，小事不断，你们都叫我放心放心，可是，儿活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怎么放心得了？以前是担心你爸，好不容易你爸不用担心了，你又让我担心……得得得，说多了又嫌我烦，你闭眼养养神。” “嗯。” 与此同时，池小叶也早早起床了，端了家里佣人煮的小米粥和骨头汤，坐了赵家的专车，来到了医院。 “请问……赵周韩在哪个病房？” 护士台的小护士正闷头做记录，听到这，好奇地抬起头来，专门打量起了她，“你问的是赵大队？” “对，今天早上才做完的手术，刚送到病房的。” “你是……” “学生，”池小叶立刻表明身份，“他是我们学校的总教官，呵呵呵，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小护士一脸失落，还以为这么早过来探病的是赵大队的新婚爱人呢，“在最里面的vip病房，你轻点声，赵大队还没醒。” “好，谢谢。” 小护士回头就跟同事们嘀咕，“赵大队受了伤，怎么他老婆都不现身的？” “就是就是，不是说他俩一见钟情才结的婚么，感情应该很好才对，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影？还不如一个学生来得勤快。” 时间尚早，病房走廊很是安静，池小叶放轻了脚步，走到了vip病房的门口。 门上有小窗，她踮起脚尖看进去，病房里拉着窗帘，暗沉沉的，中间有屏风，只能看到一些医疗设备，看不到病床。 她轻轻扣响了门，“笃！笃笃！” 没人开，难道没人在？ 池小叶疑惑地开了一条缝，猫腰着身子，蹑手蹑脚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谁？”周成城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看清来人之后，她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还知道过来？” “……”池小叶没有辩驳什么，举了举手里的保温壶，“小米粥和骨头汤，妈，您吃点？” 周成城熬了一整夜，实在是累得不行，挥挥手道：“留着给我儿子吃吧，接下来要你照顾他了。” “嗯，好。” “手术很顺利，但伤口连成一片，创伤面积很大，头两天需要特别注意，很容易伤口感染。我老了，一夜没睡，扛不住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怎么护理，你问外面的护士。” 池小叶乖巧地点点头，“好。” “你……算算，懒得说你，他还睡着，你小点声。” “哦。” 周成城本来还想叮嘱几句，但一想到儿子前两天跟她说的那些扎心窝子的话，她就来气，看到这个丫头，她更来气，“我走了，他还睡着，你小点声别吵醒他。” “嗯。” 周成城想再说什么，但看她傻傻愣愣的样子，唯有作罢，她走了，在唉声叹气中离开了病房，这个媳妇，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池小叶把保温壶放在一旁，轻轻地走到屏风旁边，一探头，悄悄地往里看去。 只见赵周韩趴着睡在床上，四肢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比正常的时候粗了好几圈，他本来就高，现在双腿一伸直，被子都盖不住他的双腿，像个兜不住的木偶人，怪可怕的，也怪可怜的。 池小叶慢慢走上前，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看他。 他突然睁开眼睛，朝她一咧嘴。 “啊！”池小叶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喊出声来，“你干嘛突然睁开眼睛吓我？……你还好吗？” “你看我好不好？！” “……” “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 “那你来干嘛？” “奶奶让我给你送小米粥和排骨汤来，你饿吗？要不要我喂你？” 赵周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看得她怪难为情的，“你……你干嘛这么看我？” 赵周韩笑而不语，只是说：“我让伍泰哲来接你回学校，你还有考核。” “啊？不不不，我要留下照顾你啊。” “别想找借口逃避，作为你的总教官，我决不允许我带的学生有踩线合格的侥幸者，你回去好好考核。” 池小叶皱着小脸，不情不愿地说道：“你都这样了还管我考核？再说了，你妈让我照顾你的。” “我不用你照顾，你也照顾不了，看到血淋淋的伤口吓不死你！” “那我也不走。” “不参加考核，全零分，军事训练过不了，你就没法毕业。” “……”算你狠！ 稍晚一点，伍泰哲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张修南和姜云霆。 池小叶和姜云霆打了个照面，姜云霆早有准备会在老大的病房遇到她，然，真的遇到了，他脸上还是掩饰不了那份紧张。 池小叶跟着伍泰哲走了，她一走，赵周韩立刻说道：“快快，扶我起来，我要方便。” 张修南没忍住笑，逗趣道：“老大，敢情你在小嫂子面前没方便过？” “滚！” “你们小两口还害什么臊？” “闭嘴！” 姜云霆刻意避开，他们在谈笑的事情他却觉得心痛难耐。 张修南：“小姜，小姜……干啥呢，快过来搭把手。” “哦哦……” 第65章 这真是一个好雷 军事基地的训练场出现真雷，又误伤了特战队的大队长，这件事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 赵周韩还没有出院，调任书和军令连着一起下了，待他伤好出院，就正式归队，并组建专案小组，彻查爆雷案。 那天晚上，医院开出去一辆车，直接进了保卫部。 此时简山还关押在保卫部的审讯室里，整整一星期了，还说不到三句话。 原以为何舅舅一招供简山也跑不了，没想到，简山还留了后手，只承认为何苏曼的入职开过绿灯，其他一概不认，说是何舅舅为了脱罪而污蔑的他。 谣言是何苏曼传的，何苏曼是何舅舅下的手，简山撇得一干二净。 保卫部的同事，焦头烂额，却也束手无策。 张修南和姜云霆一左一右搀着赵周韩下车，又架着他走进了保卫部的办公厅。 保卫部各个都震惊不已，赵周韩身负重伤的事情已经在系统里传遍了，此时见到他本人，大家都不敢置信。 胡部长亲自出来迎接，“赵大队，刚才在电话里说得也不详细，你能亲自过来那是再好不过了。简山这个硬骨头，嘴巴也牢靠得很，不能饿着他，又不能用刑，我们几个撇下其他要事不管，就管他的一日三餐吃喝拉撒了。” “我来治他。” 赵周韩虽然是被搀着进来的，但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浑然天成，一句话，就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 审问室里，已经被关了七天的简山胡子邋遢，白衬衫的领口都已经黄黑了，哪里还有特战队副大队长的光鲜样子。 他没了副大队长的气势，但还有副大队长的架子，听到开门声时，他还背对着门，双手放在后背，一点都不把保卫部的人放在眼里。 胡部长：“简山，注意你的态度，这是你正大队长！” 简山一颤，慢慢转过身来，看到赵周韩，他眼神不定，嘴角微抖，仅剩下的气势瞬间瓦解，强端起来的架子，也顷刻崩塌了。 “大……大队长……” 赵周韩挺直地站在那里，看不出受了伤，简山被关在这里，消息不通，压根就不知道他受了伤，算算时间，高校的军训也该结束了，简山以为，赵周韩是空出手来料理他了。 不过，何苏曼都已经死了，动手的人是她舅舅，死无对证，只要他咬死不认，谁都拿他没办法，最后顶多就是一项违规录用的罪。 “大队长这么快就归队了？”他故作镇定，笑中带讽，“有个当首长的亲爹到底是厉害，玩弄了人家，现在都闹出人命来了，你不但没事，还能复职。” 赵周韩站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凡事都要讲证据，事实胜于雄辩。” “你和你爹位高权重，你们想真相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你们想赖在我头上所以我就被关在这里了，这就是事实。” 简山的说辞，跟何苏曼疯癫闹事时说的话，一个意思。赵周韩可没力气跟他斗嘴，这种口舌之争最没意思了，浪费时间还不顶用，他今天之所以过来，就是想亲眼看看简山会丑陋到哪种地步，顺便也给自己敲响警钟。 在特战队建立之初，简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比他年长，做事也比他沉稳，他在一线拼命，简山就在特战队总部坐镇，两人一外一内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年简山也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一步步坐上副大队长这个位置，是他能力的体现，可是，坐上高位，权力大了，诱惑也大了，他就开始心术不正，一心只想着如何往上爬，玩弄权术，不折手断。 赵周韩深深地为之可惜。 身后的张修南和姜云霆，时刻注意着他，真怕他随时倒下来。 “胡部长，你应该好好调查调查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赵家父子在军中只手遮天，赵大队就是想找个替死鬼，正好我工作疏漏被他抓到了把柄，他就想让我背锅，这都是我倒霉。” 胡部长啧啧摇头，“简山，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姜云霆也回怼一句，“何苏曼死因是慢性中毒，她舅舅都招了，你还死鸭子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没辙了？” 胡部长：“何苏曼的死怎么都跟赵大队扯不上关系，法医再一次证实，她到死也是个处，你唆使何苏曼散播谣言，诬蔑高官，你们这是诽谤。” 简山还跟往常一样，矢口否认，“我也是何苏曼告诉我的，我是她的直属上司，她走投无路求我主持公道，哭哭啼啼地说了赵大队如何欺辱她，我当时还劝她呢，劝她想开点，谁都斗不过赵大队，是她自己不听劝，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拿自己的贞洁来骗我啊。” 胡部长听得目瞪口呆，这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一张嘴全都是胡诌，胡诌的还那么有逻辑，真是佩服。 事实上，确实如简山所言，何苏曼已经死了，是何舅舅换药下毒，药死外甥女之后还伪装成上吊自杀，一切都是何舅舅干的，保卫部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这件事是简山在背后主导，到了最后，也只能定个不痛不痒的罪。 站得久了，赵周韩有些吃力，他双手往桌面上一撑，随即“啪”的一声，响亮地甩出一份新证据来，“这真是一个好雷啊，我怎么忘了，简副大队十多年前还是从扫雷营升上来的。” 简山一怔，瞳孔骤然一缩，嘴边的肌肉也微微抽搐。 “这什么？”他的语气平静如水，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怎么又扯上扫雷营了？赵大队，你别想方设法给我按罪名。” 赵周韩不屑与他辩论，开门见山地说道：“别说你不知道我的训练计划，你动过我的电脑，你查过什么资料，看过什么文件，全都有记录。还有，如你所愿，训练基地的雷爆了，弹片带爪，标记清晰，归属于特战队兵器库，这么巧，你签字领的那批弹药中，就缺了一枚。训练基地是没有监控拍到你埋雷，但是，特战队监控密布，你怎么把雷带出去的都有清晰的路线。你不就是为了拖住我么？！不好意思，这次你的如意算盘，没打准。” “……”简山面露慌张，身体不自觉地发起抖来，“你是不是派人监视我？！” 第66章 喜欢搞暧昧 “呵，还需要我派吗？队里哪个不是我的心腹？全都是我亲自选拔出来的人，都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人，就算让你坐上正位，看看有几个会真心服从你？！” “简山，你比我年长，为人稳重，做事有条理有分寸，有你在队里坐镇，我在前线也很放心，我防谁也没有防过你。” “何苏曼的事你不认，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洗清冤屈了，但是，你偷盗武器，私埋武器，上了军事法庭也是重罪，你还妄想从这出去？” 说到激动之处，赵周韩突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跤，幸好身后的张修南和姜云霆及时支住了他的后背。 “简山，你得意得太早了，真以为我一调走整个特战队就是你的了？想得美！” “你还是不认？保卫队不能把你怎么样，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非逼我动手？” 简山的气势一下子如山崩，赵周韩是在一线拼杀的狙击手，对准了，一扣扳机，一枪一个准，就没有失手的时候，要比谁狠，他认输。 赵周韩伤势不轻，不能久站，他拍拍桌上的新证据，说道：“胡部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不用顾及他副大队长的身份，我已经复职，有直接罢免的权力，简山被开除了，即刻生效。” 简山一下瘫坐在座椅上，唇角抖动，脸色煞白。 —— 军训终于结束了，全员通过考核，池小叶也拿到了自己在军事训练这门课上有史以来的最高分。 尽管她的成绩依然垫底，但考核没有放水，她的成绩真实有效。 刚走出校门，她就看到伍泰哲等三人正朝路边停着的一辆军车走去，军训一结束，教官们就乘坐军用大卡回部队了，他们三个单独走，想来是要去医院探望赵周韩。 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郑教官，李教官，伍教官，你们去医院吗？捎带一个我行不？” “当然没问题了，上车。” “谢谢谢谢，伍教官，一会儿见到总教官，你可要跟他说，我是凭本事自己过考的。” “那必须。” “呵呵呵呵呵呵，当然也是伍教官教导得好。” 四人有说有笑地上了车，结伴而行。 后头的几个女生惊讶得窃窃私语，“快看快看，池小叶上了教官的车。” “听说越野加练那天，她彻夜未归。” “真的假的？她怎么连教官都不放过？” “伍教官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教官，他们几个都是总教官的得力属下，是特种兵，军训结束后是要跟着总教官回特战队的，池小叶眼光高着呢，一般人她才看不上。” “啧啧啧，这种女生，又不确定关系，就爱到处搞暧昧，这就是典型的单身公害啊。” “人家有钱，没爹没妈没人管，想干嘛干嘛，我们是羡慕不来的。” “……” 女生们越聊越起劲，池小叶就搭个顺风车，她们添油加醋地把这件简简单单的小事描述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就这想象力，不去当编剧真是浪费了。 医院，经过几天的治疗和修养，赵周韩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要不是医生坚决不允许，他都想出院了。 护士过来给他换药，一进门就看到他在地上做俯卧撑，还是单手，护士都吓死了，“我的天啊，赵大队，小心伤口崩裂，快停下。” “最深的伤口在右边，这不是没用右手么。” “那也不行啊……哎呀就算我求你了，快停下吧，一会儿被刘主任看到，他又要怪我们没看住你。” 赵周韩额头密布细汗，裸着的背部也挂着汗珠，护士急得蹲下去扶他，“赵大队，你看你都流汗了，流汗对伤口不好，搞不好会发炎感染，别做了好吧？” 病房里，小护士蹲在地上苦口婆心地劝，纤纤玉手一只扶着他收起的右臂，一手搭在他的背上，这姿势也不能将他扶起，倒像是要把他推倒。 病房外，三个男人堵在门口，池小叶探着一颗小脑袋，八只眼睛齐齐地看着里头这奇怪的一幕。 郑少宇：“小姜说老大亲自去了保卫部把简山审趴了，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伍泰哲：“老大这是被揩油了吗？” 李海源一向话不多，但一开口，嗓门比较大，“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老大真没事儿。” 赵周韩扭头一看，只见池小叶正双手扒着门框，露出了一颗好奇的小脑袋，他沉闷无聊的脸一下子浮起了愉悦的笑容。 其他三位，都是隐形。 护士倒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急急撇清着说道：“赵大队，你快停下，收收汗，我要给你伤口换药啊。” 赵周韩左手使劲撑了一下，站起身来，出一出汗，浑身都舒爽了。 护士扶着他坐在床沿，用棉纱布轻轻地按压着他的额头，给他擦汗，还关切非常地说道：“赵大队，你是我护理过的最不听话的病人。” 赵周韩头一撇避开了，伸手接过棉纱布，自己擦。 护士并没有闲着，拿了另一块棉纱布，要帮他擦背上的汗。 突然，池小叶一个箭步冲过来，“姐姐，让我来吧。” 护士手里一空，棉纱布已经被抢走了，她见是上次那个学生，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是你啊，那你跟你总教官说说，要配合治疗，听话一点。” “呵呵呵呵，好的好的，”池小叶一边帮他擦汗，一边刻意地看着他，说道，“总教官，您在这里蛮舒服的嘛，多住几天，别着急出院，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呢。” 赵周韩隐隐地笑着，见惯了她穿迷彩作训服的样子，现在忽然看到她穿了t恤热裤，新鲜倒是新鲜，就是裤子实在是太短了，还有破洞和拉丝，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小内的边边，他就有意见了。 “你没其他裤子啊？”他突然问道。 “怎么？” “太短了。” “这您老就别管了，管太宽了对伤口不好，容易发炎感染。” 赵周韩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又顺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什么呢？” 护士看得一阵不爽，却也难以言说，暗想道：赵大队和这个女学生的言行举止，是不是有点暧昧？ 第67章 她的心早就沦陷了 池小叶往赵周韩身边一站，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扫了护士一眼，就冲护士刚才对赵周韩揩油的动作，她就不爽。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护士也不爽池小叶，赵大队可是已婚人士，一个学生，还想横插一脚？啧啧啧，现在的小姑娘啊，尽是三观不正的。 “不好意思啊各位，赵大队要换药了。”护士拿着装药品的托盘，故意走向床头柜的位置，经过池小叶的时候，顺势用身体一推，直接把她隔在了外面。 护士举着手抓着帘子，看着池小叶，说道：“麻烦各位在外面等一等，回避一下。” “撕拉”一声，整道帘子都被拉上了。 池小叶握拳蓄力，又“撕拉”一声把帘子给拉开了，“不需要，我们就是来看看总教官伤势的，正好换药，正好看看。” “小姑娘，你不害臊人家赵大队都要害臊了。” 池小叶笑意匪浅地看着赵周韩，问道：“总教官，我们看你换药，你害臊？” 赵周韩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压迫力，愣愣地开了口，“不啊。” “哈，就是，不啊，这有什么害臊的，”池小叶得意地微微抬起了下巴，挑衅一般看着护士，“总教官说不害臊，那就来吧，换药。” “……”护士敢怒而不敢言，心说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赵周韩身上的伤，大多地方已经愈合，看上去就是一条一条的鲜红色的伤疤，也有没有愈合的地方，右臂肩头连着右上臂这里，手掌大的一块地方，表面还有腐皮烂肉，需要每天清理换药。 池小叶是第一次看到他的伤口，那一块血肉模糊的地方，看得她有些肉痛，这些伤本来都是她的，是他替她受的痛苦。 “对不起啊，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池小叶凑得很近，弯下腰，对着他的肩头，轻轻吹气，“疼吗？” 见状，别说当事人赵周韩了，就连郑少宇等三人，都觉得怪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嫂子这是被激怒了，公然撒起狗粮来。 赵周韩坐着不动，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护士内心鄙视不已，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样，当起小三来理直气壮的，简直没眼看。她赶快处理好伤口，上药包扎，又按例叮嘱了几点注意事项，就走了。 一回到护士站，她就跟同事们抱怨起来，“我的天，现在的女大学生不要脸的太多了，连结婚的都不放过，难道她不知道赵大队已经结婚了吗？那个赵太太也是，自己丈夫受伤住院也不来看看，这么帅的老公，她也不怕被人抢走？真是气死我了，这种小白花我恨不得见一个撕一个，撕掉她虚伪做作的面具。” 病房里，那三位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反正在赵周韩眼里，他们也是隐形人。 池小叶留了下来，叉着腰，酸了吧唧地问道：“那护士每天给你换药？” “不一定是她，谁值班谁换药。” “她揩你油你没感觉？” “什么时候？” 池小叶往前逼近一步，“她看你眼神不对，你没感觉？” 赵周韩一脸无辜，“我没注意过她。” 池小叶一噎，行，饶了你。 刚转身要走开，赵周韩长臂一捞圈住了她的细腰，直接把她圈了回来。 当下像是触电了一样，池小叶全身绷紧，双手本能地去掰他的手，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你干嘛？松开……” “你是吃醋了？” “哪有？！”她尖声急呼，“开玩笑呢吧，我才没有。” “没有？”他一收力，把她抱得更紧。 池小叶心口突突突突的，她背后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纯棉布料，她都能感受到他胸口的温度，以及胸肌的纹路，低头看到他手臂上的纱布，她也不好真使劲掰他的手。 “听说追你的人从学校南门排队排到北门，我现在去排队，猴年马月才能轮到我，所以，你到底给不给我发通行证？” 踩雷的时候，他就开玩笑似的问她这个问题了，没想到，他现在还要追问，池小叶又结巴了，“什……什么啊，不知道你在说啥……” “不知道？”赵周韩圈紧了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用下巴尖轻轻地点点她，轻声低喃，“马上开学了，追你的人队伍太长，我想插个队，行不？” 池小叶毫毛都竖起来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还是平时威风凛凛气势汹汹的男人吗？怎么说起话来，比猫还要软糯黏糊？ “什么队伍，哪有队伍，你不要瞎说，我在学校规规矩矩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从来不想别的。” 赵周韩将她掰正过来，正好可以平视她的眼睛，很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很紧张，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身为一名特战队最顶尖的狙击手，长年服役在战斗一线，他的心理素质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就算爆雷都一如既往的镇定。 可现在，就在此刻，他竟然感觉自己心跳的频率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 “小叶子，我在追你你知道吧？” “……嗯。”她的脸啊，一下子发烫了，脸颊火辣辣的，肯定已经脸红了。 “我说过，该给你的步骤一样不会少，我现在在做第一步，你知道吧？” 池小叶低着头，左看看，右瞄瞄，无处安放的小眼神又慌又乱，“你别抓着我问啊。” “那我抓着谁问？我追的人是你，当然要问你。” “我……那个……我不知道……” 赵周韩无奈得笑了一下，明明已经领证了，明明已经发生过关系了，他却在这里做这么幼稚的事，只为了哄她开心。 他觉得，追女孩比研究战术还要麻烦，可是，他却甘之如饴。 看着她犹豫闪躲的样子，赵周韩忽地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将她推向自己。 “嗯你……” 她只是吓了一跳，挣扎了两下就接受了。 她曾经无比痛恨那个夺去她清白之身的男人，后来得知是赵周韩，她第一感觉就是庆幸和窃喜。 再后来，她知道他当时也是被人所害，还因为这件事被冤枉，被利用，被调职，差一点翻车，她就慢慢地原谅他了。 这段日子，都是赵周韩在照顾她，他还在训练基地舍命救了她，她的心早就沦陷了。 第68章 不要脸的狐狸精 机场，一名女子从接机大厅走出来，宽大的墨镜之下是一张小巧的鹅蛋脸，栗色的大长卷披散在后背，随手一撩都是一番风景，再加上那正红的唇色，让她惊艳四座，走机场通道走出了红毯女王的感觉，接机的人都忘了自己要接的人，目光不得不聚焦在她身上。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她以为是来接机的父亲打来的，可一看手机，竟然是张院长。 “喂，张院长，我刚下飞机您就打来了……” “真的没关系，我爸妈来接我，我们后天在医院碰面也是一样的……” “真的真的不用麻烦了，我一切都好。”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母亲的呼叫声，“晴雨……我们在这边……” 苏晴雨循声望去，远远地，她就看到母亲正在那里朝她招手，旁边还有她的父亲，“好的张院长，那我们就后天在医院见吧。” 挂了电话，她将手机一放，把墨镜往头上一戴，行李箱都不要了，立刻朝父母飞奔过去。 苏母唐慧已是老泪纵横，张开了双手迎接女儿。 “妈，”苏晴雨投进母亲的怀抱，紧紧地抱着，“爸，妈，我回来了。” 苏建业抱着妻女，眼眶也湿润了，“回来就好，自从知道你要回来，你妈每天都在数日子，昨晚都没睡好。” “别光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太好了，闺女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用再走了，真是太好了。” “晴雨啊，不光是我和你妈，亲戚们都盼着你回来，你可是咱们家里第一个医学女博士，大家都为你感到骄傲。” 唐慧嗔怪道：“哎呀我说，你就别给女儿压力了。” “呵呵，爸，妈，我只想做你们的小棉袄。” “哈哈哈，好，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小棉袄……” 苏建业和唐慧，别提有多激动，能够真实地抱着女儿，跟在视频里看着她，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爸，妈，我想回家了。” “走，我们回家。” 苏晴雨一左一右挽着父母，嘴角带笑，眼里有光，她看着眼前这片熟悉的土地，呼吸着这里熟悉的空气，在心中默默地欢呼，赵周韩，我回来了。 —— 医院，负责vip病房的护士汪琳琳去了病房几次，都看到池小叶围在赵周韩身边转悠，她就倍觉不爽，出来就跟同事们议论。 “这都几点了，她还不走，重点是，赵周韩好像很喜欢她，真要命。” “什么？赵周韩不是才结婚么，听说他跟他妻子是一见钟情，闪婚的，这才多久啊，就出轨了？” “太难接受这个事实了，赵周韩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啊。” “那种小妖精又有哪个男人把持得住？赵大队也是个男人。” “天哪，太不要脸了，太龌龊了，太恶心了。” 这时，出来取餐的池小叶正巧路过护士台，这些话就这么飘进了她的耳朵里，她敲了两下台面，不悦地问道：“请问，vip病房点的餐什么时候到？在哪取？” 护士们见是当事人，一下子散开各忙各的了，只有接待台的汪琳琳，生硬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你们临时加点了餐，所以会晚一点，到了之后会送到病房。” “好，那就，”池小叶特意往前逼近了些，咬着牙说，“谢谢啊。” 汪琳琳正在气头上，这个小妖精，不但玷污了她心目中的大英雄，还这幅做作挑衅的模样，真是不要脸到家了，见人转身，她直接朝她的后背骂了一声，“呸，不要脸的妖精！” 池小叶默默努嘴，这帮人，不好好工作，在背后嚼人舌根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么巧，她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自己的赵周韩，她忽然灵机一动，扬起了夸张的笑脸，连蹦带跳地飞奔过去，声音还是娇滴滴的，“哎呀亲爱的，你怎么出来了啊？” 迎面暴击的赵周韩：“……” 目睹了一切的汪琳琳：“……” 以及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她的护士们：“……” 池小叶细着嗓子，那小腰，边走边扭，双腿都走出了猫步，“不是让你回床上躺着吗，怎么出来了呢？” 赵周韩惊得颤了一下，用眼神问她——什么情况？ 池小叶半抱住他，“你小心点嘛，要是再摔倒了扯痛伤口，人家可是会心疼的呢。” 赵周韩：“……” “护士姐姐说，我们加了餐，所以会晚一点再送过来，都是你啦，非要给我加鸡腿，我说不用不用我要减肥，你说，宝宝，我还是喜欢你胖一点，那样手感会好更好，嘤嘤嘤，那我们只能再等等喽。” 赵周韩从疑惑慢慢转变成了嫌弃，想也知道这小孩肯定在搞什么鬼，他也不去打扰她，但是，她这种语调真的太招人烦了。 “嘛呢？不怕出去被人揍吗？”他不动声色地低喃。 “配合我。” “你想干嘛？” “配合！” 池小叶牵住他的手，还是十指紧扣的方式，她忽然依偎在他的胸口，撒着娇说：“亲爱的，刚才那个护士姐姐呸人家了，说人家是狐狸精，勾引了你的心，还说你刚新婚就出轨，是个渣男呢。” 赵周韩暗想，原来是这样。 汪琳琳听了冒三丈，但碍于赵周韩的身份，又不好发作，只能在心底里咒了池小叶祖宗八带八百遍。 池小叶戏精上线，越演越过瘾，“我也知道我隐瞒身份不好，可是，可是……”她话锋一转，变成了梨花带雨的哭腔，“可是人家是真心爱你的嘛，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在你身边，天天看着你，夜夜搂着你，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心里有我。” 赵周韩扶额冷叹，低声劝慰，“恶心不？差不多得了。” 池小叶暗笑，“哈哈哈，好玩嘛。” 就在这时，电梯那头走来了几个人，有张院长、冯政委、丁副院长，还有一些主任等，最重要的是，赵百川和他的夫人，都来了。 一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地往这儿走来。 护士台的护士们战战兢兢地站起身，“领导好……”这人多得来不及问候，都是一顶一的大人物啊。 同时，汪琳琳紧张之余暗自窃喜，不要脸的狐狸精，你的死期到了。 第69章 翻墙出去私会男人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赵周韩，“瞧，赵领导，这人在我们医院，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 “跟赵大队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是谁啊？” “冯政委，难道你不知道赵大队刚结婚吗？” “哦吼？是我孤陋寡闻了，恭喜啊赵领导，儿子复职，儿媳都有了，那您离当爷爷也不远了。” 赵百川看着那小两口手牵着手依偎在一起的样子，一脸慈爱，原来还担心儿子这块木头不开窍，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当爷爷也是指日可待了。 冯政委疑惑地问道：“什么时候结的婚？我真是不知道啊，赵领导，你可真不够意思，就咱两的交情，你儿子结婚也不请我喝酒？” 说着，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赵百川指了指池小叶，解释道：“小叶还在上大三，办酒怎么也得两年之后了。” “呦呦呦，才大三，太年轻了。” 赵百川又说：“她是池老班长的孙女，你也知道我找了池班长四十多年，前段日子终于找到了，没想到一见面，这俩孩子一眼就看对眼了。总之，也是俩孩子的缘分。” 堵在门口太张扬了，周成城马上说：“小叶，快扶他进去，咱们都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护士台的护士们都目瞪口呆，特别是汪琳琳。 “是我理解有问题吗？”她问身边的同事护士，“这个池小叶，就是赵大队的新婚妻子？” “人家就是两口子，什么小三啊出轨的，你别乱说。” “我……她她……”汪琳琳顿时觉得被打了脸，辩解道，“是她自己说是赵大队的学生，我怎么知道人家是小两口。” “做事吧，今天来了那么多领导，别出差错了。” “……” —— 军训结束，紧接着就是开学，一开学，学校就热闹了，某些牛鬼蛇神也都回来了。 全校都知道池小叶，全校也都知道池小叶有个死对头，叫徐娴，上学期两人还因为一个男人打了一架，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传闻说，徐娴的男友沈铭喜欢上了池小叶，沈铭要分手，徐娴一气之下找了一群姐妹去围殴池小叶，结果闹得校领导都知道了。 还有一个版本的传闻，说池小叶压根就不认识沈铭，是沈铭受不了徐娴要分手，随口提了池小叶当借口搪塞，谁知道徐娴就认定池小叶是勾搭沈铭的白莲花。 这还是上个学期的事情了，事情的经过具体是怎么样谁都不知道，谁都说是听说的，但谁都说得跟自己亲眼看见的一样。 过了一个暑假，池小叶早就把这些糟心的事情抛诸脑后了，但徐娴并没有，依然把池小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开学典礼在操场上举行，各班学生都在往操场赶。徐娴和她的小团伙又聚到了一起，但凡关于池小叶的事，哪怕是再小的事情，她们都能聊出花来。 “你们看到群里的消息没有？说池小叶又换新目标了，这回是一个教官。” “啧，她眼光不是很高么，怎么看上一个教官？” “这教官可不是普通的教官，是特战队临时调过来的，特种部队里的一个小兵说不定都是几杠几星的高官，放在普通部队那可都是当头的。” “难怪。” “看，这里说她好几次夜不归宿，大半夜倒个垃圾都能翻围墙出去幽会，啧啧啧，我们理工大的风气都要被她带坏了。” “池小叶明明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可是她吃的穿的用的都像是富二代，哪来的钱，肯定有人给她啊。” “啊啊啊啊啊，难道池小叶真的被......？” “我呸，这算什么，被老男人养，还要勾搭小白脸，那才叫一个高段位，照咱理工大校花这种玩法，迟早成为一个笑话！” 她们边走边说，一提到校花池小叶的名字，谁都凑过来听一耳朵，于是，这一路又新生成了好些版本的谣言。 操场上，大家搬着统一的小板凳按照各个班级的位置坐好，这么不巧，池小叶所在的班级刚好和徐娴所在的班级挨着，徐娴等人的“自由讨论”全都落在了池小叶的耳朵里。 池小叶这个人，真的是一心扑在学习和训练上，为的就是让爷爷有生之年看到她顺顺利利地大学毕业。 高中的时候还会跟爷爷反抗一下，可最近几年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在学业上她都乖乖地听从爷爷的安排。 不管外面怎么传她的，她也懒得管，耳闻一些，可也不能逮着个人就解释，反正她也不在乎那些人，何必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当着面就这样造谣生事的，她实在是不能忍，忍了她们，就是纵容她们。 “徐娴，”池小叶指名道姓地大喊道，“你的嘴里是不是只会装屎？一句比一句难听，做人做到你这种地步真没意思，活着就是为了造谣生事，你能不能有点正面情绪？能不能别这么缺德？” 徐娴上学期的怨怼还没消化呢，此刻，一点即燃，也不管周围的同学，指着池小叶大声嚷嚷，“你才是装屎，你浑身都是屎，你这个人就是屎，在哪哪臭。” 池小叶的大声源自她的底气，可徐娴的大声，却像泼妇骂街，仿佛是故意遮掩自己的心虚。 本来就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在这暴晒的大操场上，在这纷繁的人群当中，争锋相对起来。 “池小叶，你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就说你了，怎么了？你敢做得出来就别怕别人说啊，听说你军训的时候经常夜不归宿，大半夜丢个垃圾还翻围墙出去私会男人，要不要脸？！听说还是个教官，你是没男人不行是吗？” 这些话不堪入目，在旁的学生都听得目瞪口呆，一来是震惊于池小叶真敢做，二来是震惊于徐娴真敢说。 而池小叶，当然是否认啊，“我是出去救人的，又跟教官什么事？！” “救人？呵呵呵呵呵呵，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大半夜的要你一个女生翻围墙出去救人？说谎也不打打草稿，你问问大家谁相信你？！” “就是因为大半夜，四下无人，没人去救我才去的啊，警局都有记录的，抓了三个人。” 徐娴逼着追问，“哪三个？姓什么？叫什么？你说不出来就是撒谎。” “你是不是有病？！” 第70章 你的金主知道吗？ 池小叶真的不想跟这种人纠缠不清，像徐娴这样的人，恋爱脑，上大学只是在混文凭，一心扑在男人身上，整天只知道化妆打扮和争风吃醋，为了一个男人，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我，是她最看不起的那一类人。 她再一次提高声音，对着徐娴，也向身边所有能够听到的同学，说：“我没有说谎，我做过的事你不能抹去，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也别想强加在我头上。徐娴，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别一天到晚编造别人的人生。” “我呸，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还警告，你以为我会怕？”徐娴冷言冷语，眼里满是嘲讽的神色。 “你不用怕我，我跟你讲道理。” 池小叶底气十足，气势十足，相较之下，徐娴明显是满口胡诌又胡搅蛮缠的那一方。 其实，她们各自的班级里都了解她们，池小叶低调事少，一心只想搞学业，而徐娴张扬嚣张，什么都要攀比。 可学校大几千号人呢，也不是个个都熟悉她们，徐娴的编造的那些谣言，仍旧在学校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李琳安和王子秋是徐娴的室友，平时形影不离的，是同一类人，这会儿看到池小叶火力全开，连忙把徐娴拉走。 “你跟她闹什么，上个学期的教训忘记了？打起来是我们吃亏。” 徐娴偏偏冲动易怒又没有包容之心，忽然画风一转，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道哪位教官入了你的眼，让你大半夜的翻墙出去幽会，你的金主知道吗？要是老的和小的碰了头撞了车，那你岂不是两头空？” “你??”池小叶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如果不是新生开学典礼，她早就两拳头抡过去了。 以她和徐娴交手的经验来看，对付徐娴这些人，能动手的千万别动口。 这时，现场音乐结束，音响里传来了主持人浑厚的声音，“各位同学请赶快就位，升旗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特别是大一新生，等升旗仪式结束之后就是你们的开学典礼，请大家收一收此刻激动的心情，维持现场秩序。” 徐娴被同伴拉着去了队伍前面，池小叶被迫忍下了这口气。 今天的操场，人数最多，全校师生都齐聚在此举行升旗仪式，随后才是专属于新生的开学典礼。 作为一枚大三的老鸟，已经对这些流程很熟悉了，池小叶可不想因为和徐娴的矛盾而成为全校的焦点。 人群中也有窃窃私语声，也有指指点点，池小叶都只能当做没听到，没看见。 升旗仪式顺利举行，唱了国歌，校长也讲了话，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主持人却说：“同学们，请大家等一等。” 然后，主持人拿着两份信过去和台上的几位领导沟通了一番。 再之后，校长手里多了两封信，他又拿起了话筒，兴冲冲地说道：“学校刚刚收到了一封感谢信，感谢我们学校的一位女学生，见义勇为，以一抵三，不畏强敌，英勇地从歹徒手里救下了一名女孩，还将三名歹徒全都送到了警局，绳之以法。另外一封，是给我们学校的，这是全校的荣誉啊。我们应当对这名女生的英勇之举给予肯定和表扬，我作为校长，也非常为这名女生的行为，感到骄傲。那么，这名女生是谁呢？” 场下议论纷纷，一片嘈杂之声。 校长提高了音量，对准话筒，高喊一句，“她就是池小叶同学。” 池小叶：“??”校长啊喂，不用这么高调表扬我啊，您默默的表扬我就可以了。 场下掌声雷动，大几千双手同时拍起来，那真是响彻云霄。 “今天，我非常高兴，不但迎来了新生，还收到了感谢信，这是身为一名校长最最欣慰的事情。希望，大家都能够学习池小叶同学见义勇为的精神品质。” 又是一阵掌声。 人群中间，好多男生开始喊池小叶的名字，“池小叶，池小叶，池小叶！” 妈妈呀，这么高调，池小叶羞臊得满脸通红，校长啊，您就不能偷偷表扬吗？全校通报表扬，大可不必啊。 “还有还有，”校长仔细看了看信上的内容，激动得声音都在破音的边缘，“为了感谢池小叶同学见义勇为的善举，被救者家属向我校无偿捐助了五千万，以支持学校的教育教学。” “哇哦~~~”场下的学生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感叹。 “池小叶同学，上来拿给你的感谢信。” “池小叶，池小叶，池小叶！” 池小叶都想哭了，校长，大可不必啊，我不想出名。 而站在前面的徐娴，愣是大气都不敢出了，这是最快的打脸啊，也是最痛的打脸，那些掌声，那些呼声，全都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瞪着李琳安和王子秋，质问道：“你们都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怎么一点都不靠谱？！” “我是从群里看来的。” “是啊，群里就是这么传的啊。”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自己没脑子吗？别人也没有跟池小叶当面吵架啊，就我跟她吵了，现在我成大笑话了。” 池小叶在众星捧月之下被几个同班同学推上了主席台，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拒绝，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校长走下主席台，亲自将感谢信交到她的手里，还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池小叶，好样的，继续努力。” “呵呵呵，谢谢校长。” 台下继续在高喊：“池小叶，池小叶，池小叶！” 池小叶只觉得双颊滚烫，拿了感谢信，拔腿就跑回了班级的队伍里。 后续就是新生的开学典礼了，其他年级有序撤离。 回寝室的路上，冤家路窄，池小叶又遇到了徐娴等人。 徐娴立刻调头，绕道走。 池小叶摇了摇头，她才不会跟这种人计较，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她也不能咬回去还惹一嘴的狗毛。 —— 医院，苏晴雨带着微笑走出院长办公室，张院长亲自送她进电梯。 “苏博士，有你的加入，我对‘新芽计划’这个项目很有信心，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医院一定排除万难尽量满足你。” “谢谢您，有您这句话，我也心安了，我和我的团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应该是我谢谢你们。” “张院长，您留步，明天再见。” “好好，明天见。” 苏晴雨乘坐电梯往下行，往下到了住院区，电梯停了，门一开，两名医生走了进来。 就在电梯关门的刹那，她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等一下，”她立刻喊道，“我要出去。” 刚进来的医生反应及时，马上按了开门键。 “谢谢。”她匆匆道谢，迈开双腿跑了出去，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身影。 第71章 老情人重逢 苏晴雨突然冲出电梯，一路慌张却很欣喜地朝那个方向跑，“赵周韩！” 她很确定是他，他的身影，哪怕一个侧影或背影，她都不会认错。 赵周韩听到有人叫他，便转过头来看，他一愣，以为自己眼花，看着她向自己跑过来，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记忆库，哦，是苏晴雨。 苏晴雨满脸笑容地跑到他的跟前，看到他一身病号服，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小事，受了一点小伤，今天要出院了。” 苏晴雨自然而然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仔仔细细打量，“哪里受伤了？” 对于他受伤，她有很深刻的感触。 那时，她还在医院实习，分配到了急症室，有一天半夜，急症室送进来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病人，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血肉模糊的患者，竟然是自己的男友，赵周韩。 那时候他们已经半年没有任何联系，因为他工作的特殊性，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当时，赵周韩浑身是血，一动不动被推着进来，就像是死了一样。 她至今都无法忘记当下的感受，那种感觉就是——人的精神寄托一下子破裂。 她交了一个男朋友，可这个男朋友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长年呆在部队，长年无法联系，好不容易见一面，话都没说几句就被一通紧急电话召走，突然的出现却满身是血，性命堪忧。 她承认自己不够强大，后来在得知赵爸爸反对他们时，毅然决然地分了手，出了国。 或许是她不配吧，她真的受不了深爱的男人突然消失，自己全部的精神支柱都崩溃的感受。 此时此刻，又是在医院，他穿着病号服站在这里，她的心脏猛地一揪，各种担心，各种焦虑。 “你哪里受伤了？伤在哪里？我是医生，你可以告诉我。” 赵周韩淡定地抽开了手臂，客气地笑着，说：“已经好了，真没事。” 苏晴雨当下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过界，有意外，也有尴尬，她故作轻松地绕开了话题，说道：“我回国了，以后就在军医院工作，搞科研工作。” “那不错，祝贺你。” “谢谢，”他比她意料中还要生疏，“你要走了吗？我已经没事了，要送你回家吗？” “护士帮忙办出院手续，还没好。” “没关系，我可以等，正好我也想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 “谢谢，我老婆已经在路上了，她来接我。”赵周韩刻意把对死小孩的称呼说成了“老婆”，以表明已婚的身份。 苏晴雨僵硬得不知所以然，整个人都呆掉了。 “ 你??”她笑着，来掩饰自己的惊讶，却只能露出苦笑来，表情也是格外的生硬，“你结婚了？” 赵周韩脑海里全部都是池小叶，一想到她各种生动的表情，再无聊的住院时间都很快打发过去，他笑着点头，满脸的幸福，“是啊，刚结不久。” 刚结不久，刚结不久?? 苏晴雨不知道自己当下的表情是不是很狰狞，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做好表情管理。 “好，好，那我改天再去拜访叔叔阿姨吧，我先走了。” “慢走。” 赵周韩不冷不热，不急不缓，又恰到好处的客气，让苏晴雨连握手的念头都不敢冒出来，点头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但是，她电梯只往下了两层楼，又从楼梯走了上来，躲在楼梯间，找了一个正好可以看到赵周韩的位置，像一个偷窥狂一样，紧盯着赵周韩。 赵周韩一直站在那里，时不时往窗口探望，偶尔看几眼手机，很明显，他在等人。 苏晴雨心如刀割，出国五年，她没有一天忘记过他，一边深造一边想他。 一个人的时候不孤独，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才最孤独。 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是不在身边，她以为分手对她而言就是割舍一段可有可无的恋情，并不以为然，谁知道，分了手，出了国，彻底没了关系，她才知道失恋的后劲这么大，连同她的皮肉骨血一起割下，还舍弃不了。 这些年，她虽然身在国外，但和周成铖一直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都会互相问候，她没听说赵周韩结婚，倒是总听说他不愿意去见相亲对象，不愿意重新开启一段感情。 ——“晴雨，我觉得他还放不下你，你们是从高中走来的感情，一定很深刻，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 ——“晴雨，我真怕他以后就这么一个人过了，是我们当父母的耽误了他，也耽误了你。” ——“晴雨，阿姨当时就应该好好跟你叔叔沟通，说不定你们就成了。” 苏晴雨至今都保留着这些聊天记录，她以为，周成铖是足够了解自己儿子的，她也以为，赵周韩一直放不下她。 谁知道，他结婚了，就在她回国的前夕。 她疯了一样想知道他的新婚妻子是什么样的人，长得怎么样，性格怎么样，学历怎么样，家世又是怎么样，比她优秀在哪，为什么能够入得了赵百川的眼。 赵周韩等得有些着急，拿着手机发语音——“到哪了？别等我出院手续办好，你都没来。” ——“堵车啊大爷。” ——“喊谁大爷？” ——“你大爷。” ——“池小叶，注意你的用词。” ——“哦，赵大爷。” 赵周韩忍俊不禁，背斜靠着，拿着手机，无奈地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池小叶终于来了，昂首挺胸地路过护士站，看到汪琳琳，汪琳琳都不敢抬头看她，埋头工作。 池小叶也不会专门去找茬，就这么走了过去。 赵周韩斜靠在病房门口，双手抱胸，一脚站直，一脚微曲，视线定格在她的身上，目光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赵大爷，恭喜啊，终于可以出院了。” “死小孩你喊谁大爷？” “尊老爱幼啊，那不是对您的尊称么？！我都那么尊老了，怎么也不见你爱幼啊？” 赵周韩直接上手，捏住她的巴掌，一松一紧，再一松一紧，她的嘴巴就跟小鱼吐泡泡似的，特别逗。 “哎呀，别捏我脸，我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你也不至于被我迷得找不着北啊，你可是堂堂北区特战队大队长诶，这点自控能力都没有吗？” “你害不害臊？” “我说的可是事实啊，追我的人从学校南门排到北门，今天还有人给我塞信了呢，我真是太有魅力了。” 第72章 好像十年前的她 “塞信？谁的？”赵周韩一阵紧张，难道非要我到学校去宣誓主权吗？ 池小叶莞尔一笑，故意卖起了关子来，“那信还是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我的，我都不好拒绝。” 赵周韩才要放下的手，又忽然加力，捏得她的脸都变形了。 “嗯！”池小叶都没法说话，抱着他的手臂，也不敢用力反抗，只能用手指往他咯吱窝里挠。 可是，这家伙竟然不怕痒。 都说男人怕痒就是怕老婆，这不怕痒的，那是要造反啊！ “信信信，是感谢信，”池小叶从口袋里拿出信封，“你看嘛。”? 赵周韩松开她，拿过信封。? “感谢信？” “嗯哼，郭立夫妇的亲笔感谢信，他们还给理工大捐了五千万。”? 这倒真是让赵周韩意外的，而且是很意外。 因为曾经的绑架事件，郭立是出了名的低调，每年只能在公布富豪排行榜的时候能够看到他的名字，而且，别人是花钱上热搜，而他是花钱撤热搜。? 郭立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即便是捐款捐物，也是匿名，这次能够因为池小叶而亲自出面，看来，这次郭加楠的获救，他们是真的很感谢池小叶。? 这是好事。? 池老班长当年舍命救人，池小叶现在见义勇为，真不愧是爷孙俩。 楼梯间，苏晴雨透过有限的玻璃小窗看到了那个女孩，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孩真年轻啊。? 女孩看上去十几二十岁的样子，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白皙透亮，不打扮都可以很漂亮，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每一个表情都很生动，就好像??? 就好像十年前的她一样。 苏晴雨心痛加剧，每一次呼吸都扯痛着心脏，就像当年看到血肉模糊满身是血的赵周韩时她的精神支柱立马崩塌一样，现在，看到赵周韩和那个女孩甜蜜互动的样子，她这五年的精神支柱也顷刻断裂。? 眼泪不知不觉地从眼眶里涌出来，她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人，可如今，却躲在角落里疯狂飙泪。 护士帮忙办好了出院手续，赵周韩换下病号服，一手拎包一手牵人，小两口有说有笑地回家了。 司机陈锋已经在楼下等了，看到池小叶，心说难怪老大不需要他上去。? “老大好，小嫂子好，包给我，你们先请上车。” 上了车，池小叶这才正儿八经地仔细看那封信的内容，信是手写的，落款是郭立夫妇，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感激，这恰恰反应了他们对女儿郭加楠的珍视和疼爱。 郭立是出了名的富豪，每年的富豪排行榜他总在榜首。 郭立行事低调，最不喜欢被人议论，可是，站在财富金字塔尖端的人，怎么可能不被人议论？所以，外界提到他时，直接用“首富”来代替。 关于这位首富，坊间流传最多的，还是他大女儿刚出生就被人从医院抱走，后又绑架撕票的事情。当然，这件事年代久远，坊间的流传又多经过加工修饰，真实情况如何，想来只有郭家人才知道。 池小叶看着信上的那些手写的文字，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一位父亲对女儿最深最真的爱。? 她是一个没有父母的人，从来都不知道被父母宠爱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爷爷告诉她，那年家乡突发洪水，村头的大坝决堤，她爸爸主动去前线抗洪，洪水太急了，冲垮了大坝，也冲走了好多人，她爸爸就在其中。? 洪水犹如凶猛的野兽，冲毁了庄稼，冲毁了房屋，冲毁了人们苦心经营的一切。 他们家的房子都被冲塌了，爷爷把还在襁褓中的她绑在了背上，抓住了一棵树，爷孙俩在脏脏的洪水中泡了一整夜，后来被赶来的官兵救下来，而她妈妈，很不幸地被洪水冲走了。? 一个好好的家，除了他们爷孙俩，什么都没有留下，连父母的照片，都没有。 她对爸爸妈妈完全没有印象，没有照片，连想象的空间都没有。 坐在旁边的赵周韩，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轻声安慰，“不用羡慕郭加楠，以后，我们家也会疼你的。”? 池小叶收拾好心情，语出惊人，“你还是多疼疼你自己吧，少欺负我就行了。”? 赵周韩一挑眉，凑到她耳边，哈着气，哑着声，说：“回家就欺负你！”? 那一瞬，她只觉得一股电石火花般的流动从耳边涌入，顷刻间贯穿了全身，经过大脑，抵达四肢百骸，她轻推他一把，不让他这么靠近自己，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个病号还是先养病吧。”? 前头的司机小陈，方向盘一抖，车都开歪了。 这还是他们的老大本尊吗？太令人发指了。? “喂，喂，陈锋同志，请你专注开车，看前面，不要关注后面。”? “是，老大。”? 池小叶脸都红了，生气地用手肘捶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赵周韩得意地说：“没事没事，小兄弟自己人，还是单身，正好学学怎么撩妹。”? 池小叶：“??”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脸皮也是够厚的。? 陈锋：“??”不不不，这绝对不是我们的大队长。? 不一会儿，到家了，车子缓缓开进了赵家的庭院，陈锋小同志也终于解脱了。? 老太太已经在门口等了，精神奕奕的样子，让她进屋坐着等她还不愿意，非要站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亲自迎接。? 周成铖还很感动，“妈，您孙子又不是小孩，自己有腿，会下车，会进门，您在里面等也是一样的。”? 老太太笑而不语，待到他们下了车，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小叶子，来来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周成铖：“??”原来是在等池小叶啊，收回刚才的感动。? 老太太一把握住池小叶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又瘦了，还黑了，不过还好，脸色是红润的，瞧瞧这小脸蛋，好像能掐出水来。这次赵周韩没有让你受伤，我很欣慰。”? 周成铖听着就来气，怎么老太太是越老越糊涂了吗？到底谁惹的祸，到底谁受的伤？但她那个娶了媳妇忘了妈的傻儿子，还顺着老太太的话来抬举那丫头，他说：“奶奶，我不敢让她受伤，小祖宗可不能受一点伤。” 周成铖那个气啊！ 第73章 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赵周韩又得意地说：“咱家的小祖宗现在可不得了，都拿到人民群众的感谢信了，见义勇为，除暴安良，校长在全校师生面前当众表扬她。” “哦，是么？”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道，“到底是池老班长教出来的好孩子，池老班长当年也是这样的英勇大义。小叶子，相信你爷爷和我是一样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和和睦睦地过日子。这几天的时间，就住在家里吧，不用回公寓了，回公寓还得铺两张床，家里只要铺一张床就行了，省心省力。” 赵周韩：“??”奶奶怎么会知道？? 池小叶：“??”奶奶怎么会知道？? 以及一旁的周成铖：“??”小两口分床的事情还是郭妈报告她的，原来，老太太什么都知道，那她暗中监视的事情，肯定也逃不过老太太的法眼。? 在赵家，有了老祖宗的偏爱，池小叶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小祖宗，连刚出院的赵周韩都成为了小透明。? “小叶子，我昨天去了疗养院，你爷爷精神好得很，上桌打麻将没有四圈不下场。我说老池啊，你身体好了可以回家了，要是一个人住无聊，可以搬到赵家来，小叶可以通校，天天回家陪你。你知道你爷爷怎么说，他说，不行不行，我要走了，他们三缺一。”? “哈哈哈，我也觉得爷爷现在比以前开心，拆迁的事情解决了，大伯二伯也不再闹了，他想在哪就在哪吧。” “我没提你踩雷的事，免得让他担心，他现在心脏脆弱，受不了刺激。” “嗯，谢谢奶奶，还是您想得周到。”? “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太太的余光转到了儿媳身上，意有所指地说道，“明天我就回老家了，小叶啊，你如果在家住得不舒服，就告诉奶奶，奶奶立刻订票飞过来帮你撑腰。”? 池小叶一阵诚惶诚恐，有时候，奶奶的爱也是一种负担啊，“奶奶，这里很舒服，没什么不舒服的。”? 老太太回头看着儿媳，摆起了婆婆的谱，当着小辈的面直接问道：“瞧，小叶多会为你说话，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周成铖脸色煞白，都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四下沉默，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池家人员简单，只有她和爷爷两人，虽然有大伯二伯两家因为拆迁而闹矛盾，但她并不把他们当成自家人，不是自家人，就不需要去维系感情，而赵家，正正经经的三代同堂，奶奶、公公、婆婆，全都是自家人，既是自家人，那就不能不在乎了。? 老太太指了指楼上，催道：“你们上去吧，看看还缺什么。”? 上了楼，到了房间，门一关，池小叶深深地叹气，赵家的婆媳关系也太难处理了，奶奶对她越是隔代亲，婆婆对她就越是眼中钉了。? 这个房间，她前几天来过，黑白灰的风格，可今天，不一样了，一条大红色的薄被大喇喇地盖在床上，可真是令人无法忽略，特别是，被面上还是鸳鸯戏水的图案，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刺绣的双喜字。 很明显，这是老太太的审美，简单粗暴地表达了一个意思——洞房。? “奶奶真是太了解我了。” “??”为什么总感觉赵周韩跟原来不一样了？！赵大队，请保持你的高冷和严肃好吗？！ 赵周韩要把行李袋拎进衣帽间，一开门，直接傻眼了，衣柜里全是奇形怪状的内衣，内衣！！！? 三件套的，两截式的，套脖的，系带的，娇嫩粉，柠檬黄，简约的，带毛球的??? 我的天，老太太是不是想太多了？一把年纪想法这么新潮吗？玩得这么hing？? 池小叶的视线也跟了过来，看到那一排争奇斗艳的内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前几天我过来住的时候，没这些东西啊，被子也不是这样的，奶奶她想干嘛？”? “抱曾孙子喽。”? “??不可能！” 池小叶大跨一步上前，一边推开他不让他看，一边关柜门，可是，冒进又慌张，她自己把自己给绊了一下，一头撞进了衣帽间里面。? “咚”的一声，她的脑门撞上了柜体，胡乱中，几件无辜的内衣也被扯了下来，本来布料就少得可怜，也并不那么结实。? “哎呦我的天??”她捂着脑门，真疼啊，撞得脑壳都颤了，咦，什么东西挡眼睛了？? 她拿下来一看，衣帽间没开灯，光线不足，她只看到黑黢黢的一块布。? 赵周韩立刻开了灯，里面一下子亮了，池小叶终于看清楚了，黑色、蕾丝、透明、厚杯??? 赵周韩一时没忍住，哭笑不得，弯下腰去扶她，“淡定点，瞎激动什么啊？”? 池小叶一甩手，直接把手里的黑丝扔给了他，“谁激动了，你喜欢全部给你，给你，给你，”她拾起掉落在地的那些小可爱，扔给他，“我才不激动呢！” 赵周韩淡定地理了理，堆在衣柜里面，蹲着身子，忍着笑，诚恳地说：“不是我的意思，我也不好这口，你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了解你。”? 赵周韩双手一撑，将她堵在了衣柜里，语气暧昧不明，“不着急，我会让你慢慢了解我的。” “??”闷骚的老男人啊。? 池小叶抵着他的胸膛，一推，“你走开，我要出去。”? 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走开，赵周韩倾身往前，借着察看她额前撞伤处的借口，越凑越近。? 狭小的空间，昏暗的光线，以及无限靠近的荷尔蒙爆柜的男人，都让池小叶的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起来，他前进一步，她只能后退一步，他逼近两步，她慌张后退，一直到背贴柜壁，无法再退。? 后面已经没有了退路，而前面的饿狼还在逼近，池小叶方寸大乱。 “你等等??”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气息有些乱，“赵周韩，我们是真的结婚吗？”? “废话。” “我的意思是，你是真的想跟我过一辈子吗？”? “当然。” “那你爱我吗？”赵周韩迟疑了片刻，继而郑重地说道：“这么短的时间，说爱你，我自己都怀疑，不过，将来的每一天，我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第74章 食髓知味 “我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有些人的承诺，说出口，就是一辈子，无论岁月变迁，无论沧海桑田，他都会说到做到。 这是池小叶很后来很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狭小的空间，昏暗的光线，暧昧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转，赵周韩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目光灼热，眼神迫切，潜意识里最渴望的东西就快要按不住了。 池小叶怯怯地缩在角落，身后已经退无可退，身前的男人不断地逼近，不过说实话，这个男人还真是好看，无论是轮廓还是五官都英俊到无可挑剔，啊啊啊啊，这个挨千刀的，他竟然还在吞口水，喉结一上一下的，就在她的面前。 “我发誓，”许是怕小丫头觉得自己是在哄骗她吧，赵周韩举着右手发起了誓，“我保证我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 尽管，他从来不信什么誓言保证之类的说辞，那些恶毒的罪犯，在审问的时候，哪一个不是开口就说“我发誓不是我做的”？！ 池小叶心跳加速，呼吸的节奏跟不上心跳的节奏，又急又乱，又害怕，又期待。 赵周韩一手穿进她的头发，握住她的后脖颈，不安分的大掌渐渐攀到了她的后脑勺上，稍一用力，就将她的逃避不前给制服了，他俯身上前，第一个吻印在了她的眉心，第二吻烙在了鼻尖，最后才对准唇瓣贴了上去。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池小叶已经说不清了，明明在这狭小昏暗的空间里极不舒服，却更有一番新奇的滋味，就好像两个顽皮的小孩，躲在暗处，偷偷地做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事情，这是他们的秘密。 渐渐地，吻已经不足以让赵周韩满足了，食髓知味，他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销魂的滋味。 他一下将她拦腰抱起。 “不行啊，不能出去，一会儿就吃饭了，会有人来的。”池小叶羞红了脸，头都不敢抬。 然，她沙哑喘息的声线，让他更加血脉偾张，“那就不出去，”他克制地说，“在里面也行。” “昂？” 他把她放下来，捧着她的脸，愈吻愈深…… —— 忽然接到苏晴雨的邀约，周成城又意外又紧张，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她决定，还是去见见。 那是一家高档的美容会所，安静舒适的环境，最适合一边做美容，一边聊天。 “哪天回来的？不是说要下个月么，怎么提前了？” “是啊，张院长催得急，还派了助理飞过去帮我处理了很多琐碎的事情，我实在是盛情难却。” “现在最缺科研人才，这也是你能力的体现，”周成城感叹万千，说起来，言语之间全是后悔，“唉，不像我们家那个，提起来就来气。” 五年前的苏晴雨还只是一个医学生，赵百川看不上，五年后的苏晴雨，已经成了发表过国际刊物的医学博士了，她的研究项目获得了医学界最高的评价，各个国家都在争抢她。 而她，哪也不去，再高的金钱诱惑都不去，一心只想回国，现在网络上还疯传着她接受外国媒体访问的视频，她说她只愿意为自己的国家倾尽毕生心血，无怨无悔。 面对国外记者傲慢的提问，她这段不卑不亢的回答引起了国外记者的不屑，却引起了国内群众的肯定和赞扬。 所以，周成城就更加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制止赵百川棒打鸳鸯。 “阿姨，赵周韩那么优秀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是说他，我是说……”周成城不好意思张口，她知道苏晴雨对自己儿子还没有忘情，现在说，岂不是往人家心里捅刀子么？！ 苏晴雨淡淡一笑，平和地说道：“阿姨，你是说你儿媳？” “……你都知道了？” “是啊，那天去医院跟张院长报道，偶然碰到了他，他告诉我的。” “……” “没事呵呵，他结婚，我祝福他，好歹我们也是高中同学呢。对了阿姨，他老婆是哪家的女儿？既然叔叔都能同意，那应该是门当户对的吧。” 周成城连连叹气，本来想安慰她几句，一开口，却成了自己的吐槽，“唉，真是冤孽啊，什么门当户对，完全没有，简直难以启齿。” “怎么会？” 于是，周成城就把赵百川年轻时被池老班长救过一命的往事照实说了，“他们母子俩一个鼻孔出气，铁了心要我儿子娶人家的小孙女，唉，我都没说话的地方，你要报恩，你报啊，送钱，送房，都行，为什么非得搭上我儿子的终身幸福？” 苏晴雨听了也是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要是那姑娘本本分分的也就算了，偏偏是个惹祸精，去越野训练还能踩个真雷，我儿子为了救她，差点把命搭上，你看，这救命之恩不是还了么？！可是，证已经领了，关系已经合法了，我儿子只能认栽。” “池老班长很早就没了儿子，池小叶没爹没妈也是可怜，忽然有了这层关系，你说，他们能不赖上我们家么？！我儿子迟早被这个小丫头坑害。” “我呢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我一说话，老太太就怪我不够包容，也不知道老太太中了邪还是着了魔，就偏爱那丫头，宝贝得不行。可怜了我的儿子，只能顺着他爸和奶奶的意啊。” 苏晴雨回想起赵周韩和那个小姑娘在病房门口的互动，赵周韩并不像是被逼的样子，而且，是他首先挑明了已婚身份。 “阿姨，或许是您多虑了，赵周韩好像很喜欢她。” 周成城又叹气，“你们都分手五年了，他这个年纪空窗五年，忽然有了人，还是合法领证的，他能不承担起这份责任吗？喜欢，肯定也喜欢，但肯定比不上你们那时候的感情。唉，不提了不提了，一言难尽……”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苏晴雨心头悲戚戚的，可笑，可叹，可惜。 周成城舒舒服服地躺着，口无遮拦地吐槽了一番之后，静下心来，忽然回想起赵周韩对她的郑重警告。 ——“妈，我是在告诉你，你不要再针对她了，我现在想跟她好好过日子，是我自愿的。” ——“我和晴雨分手五年，我早就放下了，不可能再在一起。” 周成城忽感不安，稍稍转头看了看苏晴雨，只见她闭着眼睛好像没事的样子。 ——“儿子，你喜欢她？” ——“是！” 周成城深呼吸了一下，转移话题说道：“小美，帮我捏几下肩膀，最近感觉有点紧。” “好的。” 第75章 我去看老婆有你什么事？ 池小叶开学上课了，赵周韩也归队了，特战队里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热烈欢迎大队长的回归。 但是，赵周韩却不怎么开心，因为他看到了路天行。 路天行是干刑侦的，他出现的地方，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怎么来了？” “赵老大……”路天行笑眯眯的，透着一脸的精明，“能不能看在咱两的交情上，帮忙办点事啊？” “no！”赵周韩直接拒绝。 “别啊赵老大，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准没好事。” 路天行愁得眉头都皱成了川字，抛开玩笑脸，一本正经地恳求道：“这次是真摊上大事了，只有你能帮忙。” 赵周韩抬起下巴，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高傲，说道：“我很忙，这段时间耽误了太多事，”他随手朝办公桌一指，“那么高的一摞文件，看到了吧？” 路天行的脸色很丧，他已经尽力了，也或许，是他判断错误。 “唉，算算，说吧，什么事？！”赵周韩立刻提醒，“但帮不帮另当别论。” “我怀疑有人要绑架郭加楠。” “什么？” “那三个小流氓，两个是学生，一个是学校保安，两学生被家长保释走了，昨天半夜在家被灭了口，割喉，手法残忍老练，一看就是职业干这行的，家里父母亲人哭得要死要活。” 赵周韩一怔，更加不可置信。 “那个保安，没人保释，一直关在警局，今天早上审讯时，我同事把两个学生受害的消息透露给他，他脸色就变了，但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后来你猜怎么着，趁人不注意服毒了，藏在指甲盖里，q化物，剧毒，人当场就死在了警局。” “消息封锁了？”不然，也不会没有一点风声。 “是，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怕是警局都要被人掀了，人心会慌的。我怀疑有幕后黑手指使他们绑架郭加楠，绑架失败，杀人灭口，可是没有证据，沈局只批准把两件凶杀案合并调查，却不认同有幕后黑手对郭家不利的事。赵老大，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能帮我。” 赵周韩光听了一个大概就知道事情棘手，也难怪一向自信满满的路天行会变得如此的丧气。 “什么人能对郭加楠一个小女孩动歪心思？最终目的肯定是对郭立，无论是绑架，还是另有图谋，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还会有大事发生。” 赵周韩反问道：“你还有第六感？警方查案不是得讲究证据？什么时候靠第六感了？” “……”路天行无语凝噎，赵老大怼他的话，与沈局怼他的话，一模一样，难道当首领的，心思共通？ 不过，赵周韩跟沈局不一样，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不会那么轻易否定他。 “坐，说说你的想法吧，趁我现在还没翻开那些文件。” 路天行终于露出了一丝愉悦，他就知道，眼下只有他能帮他了。 “虽然我只是怀疑，但逻辑上合情合理，这个幕后黑手肯定会再对郭家的人下手。还有，两名学生是无辜的，家底人际已经查得很清楚，那名保安身份是假的，面包车也是套牌车，到底是何方神圣还在查。最后怕的一点是，那天晚上是小叶子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赵周韩目光一聚，警备神经一下子被戳中。 路天行拿起了记号笔，在白板上画出了利害关系图，“保安，三个月前入职，一直在物色代罪羔羊，两名学生成为他的目标。” “郭加楠，”路天行特意在她名字上重重地点了几下，“根据我们的调查，她一直在跟家里反抗，不服管教，也不愿让保镖跟随，那天晚上是她自己偷溜出门的。就那天，他们三就盯上了郭加楠。这绝对是蓄谋已久，长时间的跟踪监视，还有周密的计划，才能实施。” “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事成之后把罪责都推给两个学生，唯一出现的差错就是，小叶子忽然听到呼救制止了这一切，我们又及时赶到去支援，才彻底中断了他们的绑架计划。” 赵周韩沉默片刻，而后说：“那天晚上我跟他们交过手，两个学生根本不能打，那个保安确实有两下子，没查出来他的真实身份？” “我跟所有通缉在逃的罪犯对比过，都不是，他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查境外的。” 赵周韩目光灼灼地盯着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图，看着路天行圈出来的重点人物，郑重地说道：“你先回去等消息，我跟沈局谈。” “行！” 来的时候，路天行耷拉着脸心事重重，走的时候，明显变得信心满满神采奕奕。 赵周韩的办事效率极高，上午谈的事，下午就落实了，路天行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知道找对人了。 通过最高端的人脸识别技术，他们查到了那名保安的真实身份，美籍越南人，真名叫阮文勇，人称“勇哥”，重点是，他在十多年以前就是国际刑警通缉的头号目标之一，曾多次参与刺杀活动，犯案累累，是个穷凶极恶的职业杀手。 阮文勇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十年前，十年来隐姓埋名没有出现过，他在黑市上的身价也是一落千丈，没想到这次作案，成了他生命的终结。 这样一个悄无声息了十年的老杀手，为什么会突然复出？一出事，就服毒，是谁花钱买下了他这条命？ 而且，阮文勇已经五十多岁，他的战斗力大幅度衰退，跟十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勇哥”判若两人，喝了点酒，连池小叶这种花拳绣腿都打不过。 到底是谁请得动他？ 他又为何出山？ 这些，都让赵周韩等人不解。 外面天色渐暗，赵周韩时不时就抬起手看时间，左眼皮忽然开始跳动，一直跳，一直跳。 “你们先研究着，我出去一趟。” 郑少宇随口问了一句，“老大，要不要一起？” 赵周韩回头说道：“我去看老婆有你什么事？” 全体识趣闭嘴。 第76章 认了首富千金当妹妹 在即将到学校的时候，赵周韩给池小叶打了一个电话。 “下课了吧？” “嗯，在食堂吃饭呢，你让我别出去，我可听话了。” “吃完了出来，我在北门等你。” “啊？干嘛？” “接你回家住啊。” 电话里，多是食堂闹忙时特有的嘈杂声，池小叶也有些不乐意，“不了吧，奶奶不在，你妈又不喜欢我，我还是不去了。” “我们回公寓。” 这赤果果的意图太明显了，池小叶瞬间想到了那个罪恶的晚上，昏暗又花哨的衣帽间，鸳鸯又戏水的大红床，勇猛又不肯停的男人……她第二天都下不了床，还错过了送奶奶出门，后来好不容易靠着恍如残疾的双腿走下楼，不知道被婆婆甩了几百个白眼，而赵周韩只会得意地偷笑。 太可怕了，狼窝里有一头饿狼，她才不去。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放低了说话的音量，委婉地说道：“可是，我有朋友在。” “谁？室友？” “不不，郭加楠啊。” “谁？”赵周韩一下子绷紧了神经，所幸目的地也到了，一个转弯，稳狠准地停在了车位上。 “郭加楠，就是那天晚上我们一起救下的女孩子，她爸妈还写了感谢信给我，她今天来学校找我玩。” 赵周韩当然知道郭加楠，他诧异的是，郭加楠竟然找上了小叶，就在他们协助重案组调查郭家，猜测郭加楠人生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 他熄了火，定了定思绪，声音沉沉地问道：“你们在哪？” “食堂啊，刚才不是说了我们在食堂吃饭么。” “多久吃完？” “我们才刚吃，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待会儿打算带她逛逛校园街的夜市，你放心，九点之前我肯定回宿舍。不好意思喽，让你白跑一趟，你以后过来提前告诉我嘛。” 这就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赵周韩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套最省事又保证安全的方案，“小叶子，听我说，十分钟吃完饭，然后和郭加楠一起过来，我在北门等你们。” “啊？”池小叶很不情愿，还以为他的脑海里只想跟她那啥，“你干嘛啊……要不明天，明天我回去住，行吗？” “郭加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嘘，别表现出意外让她看出来，听着，郭立夫妇如果发现女儿不见了，肯定急疯了。” “……” “听我说小叶子，郭加楠不是普通女孩，她很叛逆，也很贪玩，她能找你，说明她信任你，你带她出来，就说我带你们去玩，保证好玩，还安全，重要的是，让她父母放心，你说呢？” “行，我跟她说。” “不要透露我的真实身份，就说……先说你男朋友来找，要带你们出去玩，如果实在瞒不过，就承认一下我们的关系，她知道没关系。” “好的，我明白。” 挂了电话，赵周韩看着校门，惴惴不安，郭加楠随时都有危险，她怎么就找上小叶了呢？郭家请的保镖也太不靠谱了，一个小姑娘都看不住！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路天行的来电，那铃声，像夺命符一样催得紧。 “喂，”他接了起来，开口就道，“是不是郭加楠失踪了？” “对，郭立报案，郭加楠从家里失踪，调了家里监控发现她偷跑走了，所以报警求助。” “不用着急，她来找池小叶了。” “真的？” “现在就在理工大食堂，你赶紧带人过来，一会儿她要是愿意，我先带她们出去逛逛，你们暗中跟踪保护，不要惊动她，像她这类女孩，叛逆程度是我们不能理解的，然后……随机应变吧，保持联系，听我指令。” “是！” 他又开始等，心里开始着急，校门口进进出出很多学生，几乎所有人都会看着他，万一遇上国防生把他认出来，恐怕这身份也是难隐瞒，他再着急，也只能回到车里去。 “哇哦快看快看，那是谁？明星吗？” “谁啊谁啊，哇哦，他可真高啊，那大长腿，身材真好，是明星吗？看清脸没有？” “他上车了上车了，妈呀，侧脸无敌了，爱了爱了。” “……” 这个时间点，正是食堂最闹忙的时候，拥挤、喧哗、嘈杂，有些地方还不干净。 郭加楠是首富的女儿，含着金钥匙出生，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高贵优雅才是她的代名词，但在这里，她非但没有感觉不舒服，反而还倍感新鲜和新奇。 “原来这就是大学食堂，接地气，有烟火味，我好喜欢。” “……” “叶姐姐，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池小叶摇摇头，“当然不介意，不过，我姓池，叫小叶。”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姐啦，太好了，我终于有姐姐了。” “……”你开心就行。 郭加楠马上就要18岁了，比同龄的女孩更加单纯，她一直都被郭立夫妇保护得很好，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是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 但是，她就是被保护得太好，反而更加向往正常人的生活，她想要朋友，她想要自由，她也可望爱情。 “姐姐，我从来没有逛过夜市，你快点吃呀，吃完了你就带我去。” “郭小姐……” “叫我楠楠吧，我是你妹妹呀。” 池小叶点点头，这一下认了首富千金当妹妹，是她占了便宜啊。 “呵呵，楠楠，刚才我男朋友打电话给我，他在校门口等我，我……” “你男朋友来了？”郭加楠忽然兴奋起来，嘴角上扬，双眼放光，“不吃了不吃了，我们走，我请你们去外面吃饭，吃大餐。” “啊？你不是说想吃食堂饭吗？” “体验一下怎么回事就行了，本来想晚上再请你吃一顿的，既然你男朋友来了，那就请你们一起吃饭，你放心，我不会当你们的电灯泡的。” 郭加楠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不会隐瞒，也不会掩饰，这一点跟池小叶一拍即合。 她一说完就放下了筷子，双手合十作揖，诚恳地对桌上的新鲜饭菜忏愧道歉，“对不起喽，把你们浪费了，因为我要去见我姐夫了，啊哈，我又多了一个认识的人，你们会替我开心的，对吧？” 这一幕，池小叶都惊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对被浪费的食物道歉的。 这妹子，怪可爱的。 第77章 你们平时就分居？ 校门口，赵周韩坐在车里，心急如焚，他几乎是看着秒针一秒一秒数着过的。 也不知道小叶子能不能把郭加楠带出来，像郭加楠这种逆反心理严重的女孩，还能屡屡从保镖的监护之下成功偷跑，会听池小叶的话吗？ 正着急着，他忽然看到池小叶和一个女孩一起从北门走出来，之前见过一面醉倒后的郭加楠，好像就是这个女孩。 只见郭加楠亲亲密密地挽着池小叶的胳膊，有说有笑地往门口走来。 他下了车，站在显眼的地方等她们。 “是那个吗？哇，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啊。”郭加楠欢快地飞奔到赵周韩面前，“姐夫你好，姐夫好眼光，找到了我姐这么好的女朋友，你可要好好珍惜她啊。” 赵周韩疑惑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成姐妹了？” 郭加楠热情地挽起池小叶的手腕，“刚刚啊。” 面对他的提问，池小叶只能尴尬地笑笑，“呵呵呵，呵呵……我觉得多个妹妹也不错，对了，楠楠说要请我俩吃饭，主要是我，你是托了我的福。” 赵周韩紧绷的神经就在这一刹那得到了放松，一放松，他的心情也变得美滋滋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满眼的宠爱，“是，你就是我的小福星，那就上车吧两位。” 上了车，赵周韩在前面开车，池小叶和郭加楠坐在后面聊天，郭加楠十分好奇他们两个，问东问西的。 “姐姐，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 “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姐姐，姐夫对你好不好？” 郭加楠就是一个好奇宝宝，一开口就是三连问，池小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忍心骗她。 前面赵周韩感受到了媳妇的为难，主动开口道：“其实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啊？” “我们已经结婚了，但碍于小叶还在上学，所以没在学校里公开，我猜想这个傻丫头也不好意思告诉你。” “哦，原来是这样，嗯嗯嗯，理解理解，那我是喊对了，就应该是姐夫。姐姐，我好羡慕你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我的真命天子。” 池小叶傻傻地笑了，脸有些红，有些害羞。 郭加楠就是一个好奇宝宝，直接问赵周韩，“姐夫姐夫，你是怎么追到姐姐的啊？”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赵周韩卖起了关子，抬一眼后视镜看了看后面的小媳妇，暧昧地说，“总之也不容易，为了让她点头，我费了好多功夫。” “那必须啊，我姐姐值得，姐夫，那你们平时就分居啊？” “嗯，没办法，所以我有时间就来接她回家住。” “姐夫姐夫，那你是做什么的啊？” 赵周韩圆滑地转移了话题，“要不，就去我们家里吃火锅吧，冰箱里一堆吃的，小叶不在家，我一个人也没开火，东西都要放坏了。” 郭加楠开心极了，“好啊好啊，姐夫，你真豪爽，姐姐，你不介意吧？” 池小叶赶紧摇摇头，“当然不会，你不介意才好。” “不会不会，我从来没吃过火锅，哇哦，好期待啊，说出来可能你们不信，我真的好多事情都没有做过，爸爸妈妈不让我做，他们越是不让做，我就越想做，我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么自由自在过。” 赵周韩一边开车，一边向总部发回了一个安全信号。 池小叶听了她的一番感慨，忽然心疼她起来，像她这样，钱再多有什么用，钱再多也享受不到人生的乐趣。 不一会儿，到家了，冰箱里都是新鲜的食材，洗洗切切很快就备好了。 火锅煮开了，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香气四溢，郭加楠一个不停地吞着口水，这比她想象中还要香。 “哇，太香了，姐姐，能吃了吗？” “可以了，想吃什么就下，这是蘸料，这是干碟，熟了之后蘸一点吃，可好吃了。” 赵周韩给她们倒了果汁，一人一杯，看她们两个小姑娘紧挨着坐，有说有笑地聊天，还真就跟两姐妹似的。 “果汁，喝吗？” 郭加楠：“喝，我最爱喝果汁了。” 池小叶：“这么巧，我也是。” 郭加楠：“姐姐，我好喜欢吃这些丸子，味道还不一样，但是每一样都好好吃。” 池小叶：“哈哈哈哈，这么巧，我也喜欢吃。” 郭加楠：“啊，呸呸呸，这个什么菜味道这么怪？！不好吃。” 池小叶一看，笑了，“这是香菜，原来你也不爱吃香菜啊，我也是，都挑出来给他吃。” 郭加楠：“姐姐，火锅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我好喜欢。” 池小叶：“这么巧，我也好喜欢。” “本来还想我请你们吃，结果还是你们请，这样吧，”郭加楠拿起了自己的背包，在包里翻找了一下，翻出一个锦盒来，“姐姐，我这里刚好有一份礼物，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没戴过，正好，送给你了。” “你妈妈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自己收好啊，我不需要的。” “嗨，就是一条手链，我家里这些首饰多了去了，要一箱都有。你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你的。” “这我真的不能拿，郭先生已经写了感谢信，还捐了五千万。” 郭加楠听了，吐槽起来，“我爸真是搞笑，明明是你救了我，该把钱给你啊，捐给学校你又拿不到，真是的。姐姐，拿着吧，反正我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拿回来的，你要是不要，丢垃圾桶好了。” “这……” “那就拿着吧，”赵周韩说道，“也是楠楠一片心意。” 池小叶有些意外，这怎么能拿呢？不过，她忽然看到了他暗示的眼神，就默默收下了，“那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本来就是答谢你的东西，还是姐夫爽快。” 郭加楠看赵周韩比较好说话，于是，甜甜地问道：“姐夫，我今天……能不能在你家住一晚？” “你又是偷跑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她意外得睁大了眼睛，一想，也不奇怪，姐姐肯定会跟姐夫说的嘛，“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姐姐告诉你的。对呀，我就是趁保镖不注意偷跑出来的，不过，我这次可没有乱跑，就是想来找姐姐，当面谢谢姐姐。你和姐姐的家里，不会有危险的，我住一晚，明天就回家，行吗？” 池小叶不擅伪装，一声不吭，只一个劲地低头吃菜。 第78章 姐夫又高又帅又疼人 赵周韩没有直接拒绝，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总好过出去乱跑要好，至少安全。 但是，她要是经常出来找小叶子，小叶子也会有危险的。 “行是行，可你爸妈知道你在这里吗？你不见了，他们得急疯，又要报警了。” “我明天就回去，不用告诉他们，着急也就着急一晚上。” “为什么不跟父母好好沟通呢？” 郭加楠一怔，收起了没心没肺的笑容，变得有些拘束起来，她朝池小叶那边靠了靠，低声对她说：“姐夫有点啰嗦哦，跟我爸似的，他是不是平时也这么训导你的？” 池小叶一下子忍俊不禁，谁说不是呢，不过，她没有爸爸，不知道爸爸是怎么训导的，她只知道，有的时候赵周韩讲起道理来，比她爷爷还要啰嗦。 赵周韩瞅她那小眼神就知道她没好话，板起了脸，眼神也带着警告的意味。 这下好了，正中下怀，池小叶说：“楠楠你看，就这眼神，对我有情绪了。” 郭加楠忽然无比的同情起她来，“姐姐，我本来可羡慕你了，姐夫又高又帅又疼你，我还想以后找一个跟姐夫一样的男人，可是，”她小心翼翼地瞄了赵周韩一眼，“我现在觉得，我可不要找一个跟爸爸一样的男人，那岂不是多了一个人管我？不行不行，我最讨厌被人管着了。” 赵周韩面露不悦，“这种话，当着我的面，也敢说？” 郭加楠即刻闭嘴，鼓起了腮帮子，一副“我错了”的样子。 “……”赵周韩动了动唇瓣，终是什么都没说，一个池小叶就已经够头疼的了，再来一个小姑娘，对付不过啊，必须赶紧送走，不然影响新婚生活。 池小叶看他一脸吃瘪的样子，憋笑得不行，烫了几片肥牛安慰他。 他呢，在桌上不方便动手，只能在桌下动脚，他伸长了腿，用脚尖碰碰她的，时不时隐秘地抛几个媚眼，暗送几个秋波。 郭加楠是单纯，不是傻，她岂会不知道自己这个电灯泡碍眼？！ “唉，姐姐，看来我是白同情你了，你和姐夫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郭加楠郑重其事地对赵周韩说，“姐夫，我是认了姐姐才认的你，我认了姐姐，不开玩笑的，那就是一辈子的亲姐姐，你要是对我姐姐不好，我，还有我爸，我们整个郭家，都饶不了你。” 在赵周韩面前，郭加楠气势不足，奶凶奶凶的，但是说的话却自有一股傲气，那是真正出生贵族的底气和无畏。她就想告诉他，池小叶就是她认定的姐姐，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意想不到的是，赵周韩嘴角终于浮上了一抹笑容，点头道：“好。” 池小叶心里暖暖的，好像，有个妹妹，也不错。 既然妹妹这么在意姐姐，那做姐姐的，也应该真心为她着想。 “楠楠，住一晚没关系，但有个前提条件，你必须告诉你爸妈。” “啊？可是一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不让我在外面过夜。” 池小叶真就端起了姐姐的架子，语重心长地劝道：“郭先生郭太太不让你在外面过夜，无非就是担心你的安全，你看看你上次遇到了什么事，他们能不担心吗？” 赵周韩一抿嘴唇，笑而不语，他的小屁孩不得了啊，都开始教训人了，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你现在打个电话给他们，报个平安，然后就实话实说，他们要是不同意，我来跟他们说，只要你让他们放心了，他们自然会同意。再说了，难道你不想以后再找我玩吗？” “想了想了，我当然想，可是……我这次都是偷溜出来的，回去之后保镖会看得更严，我就很难出来了……” “是啊，你不但很难再出来，说不定他们还会怪我，以后不许我们来往呢。” 郭加楠皱着小脸，极不情愿，“啊？那可不行，我认你当姐姐可是认真的呀，不能不来往。” “所以你要不要获取父母的信任，让他们放心你来找我呢？” 郭加楠夹了一个鱼丸吃，这小丸子太好吃了，回家之后就吃不到了，以后要是经常能自由地出来一趟，找姐姐吃吃火锅聊聊天，哪怕每个月一次，那也好啊。 “那……要打电话？” “嗯，打，越早告诉他们，他们答应的机率就越高。” “那……那……我现在就打？” “打。” 在池小叶的鼓励之下，郭加楠终于舍得开机了，一开机，几十通未接和几百条未读信息疯狂地炸进来，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拨了父亲的电话。 郭立这个时候已经心急如焚，报了警，全警局的人都在帮他找女儿，忽然接到女儿的来电，他真怕是绑匪，“喂？” “爸爸……” 郭立大大松了一口气，想骂她，可话到嘴边又成了担忧和宠溺，“楠楠，你去哪了，你妈妈都急得晕倒了，爸爸的心脏病都要犯了，你安全吗？” “安全安全，爸爸，我在姐姐家里。” “姐姐？……是池小叶？” “对，我其他哪也没去，只是来找姐姐了，现在就在姐姐家里，很安全。” “把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郭加楠的期待都破碎了，苦苦哀求，“爸爸，我求求你了，就这一次，我明天就回家，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乱跑了，爸爸，我好不容易认了一个姐姐……” “楠楠，听话。” 郭加楠哀怨而又着急地看了看池小叶，都快哭了，“爸爸……” 池小叶接过了手机，主动问好，“郭先生您好，我是池小叶。” “哦，是池小姐啊，你好你好，我们家楠楠太不懂事了，还去麻烦你，你告诉我你家住哪，我马上过去接她。” 池小叶坦诚地说道：“我家在壹号院6幢1单元2001室，进门在保安处报一下房号，您随时过来。” “姐姐……”郭加楠急忙制止。 池小叶按住她的手，让她放心，又恳切地说道：“郭先生，我这里是保证安全的，楠楠很想住一晚，我保证明天亲自把楠楠送回家去。” “池小姐，不是我信不过你，事关楠楠的安危，我真的不敢冒险，这样吧，我先过去一趟，见面再说。” “行，没问题。” 第79章 池小叶是我爱人 郭立也很意外，池小叶竟然住在壹号院的公寓楼里，壹号院啊，这可不是普通人能住进去的，像他这种身价的人，想住，还不能。 这一路上他都在猜测池小叶的真实身份，一直到——他看到了赵周韩。 “你……”门口，赵周韩给他开门，他愣在原地，盯着赵周韩的脸，反复地确认。 “郭先生，是我，赵周韩。” “这……你好……”郭立伸出手与之交握，激动异常。 “赵……赵大队，那个……您也住在这里？”他感到不可置信，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曾经作为成功企业家有幸受邀参加过国宴，在国宴上，远远地看到过赵周韩，当时赵周韩人就坐在最荣耀的主桌上，备受瞩目。 他听周围的人说，那是全军最年轻的少将，统管着北区特战总队，年纪轻轻，军功无数。 他也远远地看到了他胸口那些金灿灿的军功章，让人由衷地心生敬意。 “对，我住在这里。” 是赵周韩住在这里，那就不奇怪了，可是另有一件事让郭立更奇怪，池小叶和赵周韩又是什么关系？ 赵周韩看出了他的疑惑，说：“池小叶是我爱人。” 郭立更是诧异，今天状况百出，情绪真是大起大落啊。 趁着在门口的时间，赵周韩握紧了郭立的手，拉近一些，低声说道：“郭先生，今天时间还早，也很难得，正好我有事找你谈，不会耽误您太久，十分钟就行。” “没问题没问题，是我的荣幸，多久都行。” “请进。” 郭立带着十二万分的敬意，紧张而又激动地走进了门。 里面，郭加楠乖巧而又恭敬地站在那里，撒娇着喊了他，“爸爸，我真没乱跑，我有分寸……” 池小叶把郭加楠往前推了推，又十分的维护她，为她辩解道：“郭先生，楠楠还小，只是贪玩，但是她其实很内疚，知道你们着急，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 那一刻，郭立有些恍惚，楠楠哪次离家出走会主动联系家人，还内疚过？但这一次，她竟然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劝，主动联系他。 更让他恍惚的是池小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池小叶本人，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心头，可仔细回想，他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见到她啊。 他看看池小叶，看看楠楠，再看看池小叶，莫不是他眼拙，怎么看她们两个人这么的相像？！身形相似，个子一般高，就连五官也…… “爸爸，妈妈呢？” 郭立回过神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妈急得都晕倒了，这会儿还在家里挂水，你快跟我回去。”想起刚才赵周韩说要跟他谈谈，他立马改口，“你先坐会儿，我跟赵大队先谈点私事。” “赵……”郭加楠疑惑地眼神瞄向赵周韩，“大队？” 空气冷凝，气氛尴尬，池小叶绕绕头，一个劲地傻笑，“我就说了我家安全，可不是光嘴上说说的。” 书房，门一关，赵周韩泡了茶，和郭立面对面坐下。 路天行说沈局不同意把郭加楠遇险的案子归纳为绑架案，更不愿意把两起谋杀案和郭加楠遇险的案子并案调查，这其中除了沈局的考量之外，想必也少不了郭立的顾虑。 听说，沈局和郭立是有私交的。 他这次能申请到调查这桩案子，还是以调查昔日犯案累累的国际通缉犯阮文勇在警局服毒自尽为由头。可这案子，随着阮文勇的自尽，所有线索都断了，唯一的突破口就在郭立这里。 本来约见郭立是明天的计划，他还在担心，该怎么约才能让郭立配合调查，没想到池小叶歪打正着，今天就把郭立“约”过来了。 “郭先生，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关于令嫒遇险的事情，您不会真以为就此过去了吧？” 郭立一下就愣住了，手端着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郭先生不必紧张，我们的目的是查明真相，缉拿真正的幕后黑手，给无辜枉死的人一个公道，也给提心吊胆的人一份心安。” 郭立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哆嗦，故作镇定地抿了一口，放下来的时候，茶杯都差点打翻。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谈的是楠楠的问题。” “这个案子，不也是间接关系到令嫒的人生安全吗？” “怎么现在由你负责了？” “对，那名保安是十年前黑市上赫赫有名的职业杀手，至今都是国际刑警的通缉要犯，这种人太危险了，这起案件恐怕背后藏着一个惊天秘密，所以，我们特战队和警方联手，一起来侦破此案。” 什么职业杀手，什么通缉要犯，光是听着，郭立都吓得直冒冷汗。 “郭先生，您的顾虑到底是什么，难道您不希望这个幕后黑手落网？还是您觉得，您自己组建的保镖团能护您女儿周全？” 问题是，他的保镖团，换了一批又一批，加了一个又一个，依然没能阻止他女儿偷偷溜走，又如何抵挡得了那些职业杀手的蓄谋进攻？ 郭立疑惑地问道：“真的有这个幕后黑手的存在？” “不然为什么两个大学生被割喉，阮文勇在警局自杀？这不是偶然事件。” 郭立的后背已经湿透，额头上也全是汗珠。 “楠楠是我第二个女儿，我的大女儿，刚出生就被人在医院抱走了，我不知道得罪了谁。这些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家人，不露面，不曝光，不参加公开活动，为的就是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与沈局是多年至交，他最了解我的状况，这次楠楠既然没有受实质性的伤，我也不想过多追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你说有幕后黑手盯着我郭家，我的家人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那我当然会配合调查。赵大队，我百分百相信你比我的保镖团更能护我家人的周全。” 赵周韩站起身，深深地朝郭立鞠躬，“感谢郭先生对我们工作的信任。” 郭立有些受宠若惊，也朝着赵周韩深深鞠躬，“赵大队，你言重了，是我要谢谢你们才对，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郭先生，请您务必好好想想，最近半年做过什么特殊的事，遇到过什么特殊的人。” “半年？这么长？” “阮文勇三个月前到高校当保安，这一点可以说明他们的计划已经筹谋已久，半年只是保守估计，或许更久。” 第80章 我又不是没穿裤子 郭立回想着过去大半年的行程，这半年，他每天行程满满，谈成了许多笔生意，投资了好几个项目，有赚，也有赔。 “我想，我得回去查查行程表。” “没问题，我等你的消息。” 谈话很快就结束了，这比赵周韩想象中要顺利得多，郭立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亿万身价而高傲自满，相反的，他是一个十分谦虚低调并且讲究礼仪的人，这才是真正成功的企业家。 客厅里，郭加楠和池小叶盘腿坐在沙发上，电视里点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两个人的笑点出奇的一致，几乎同时会捧腹大笑。 郭立站在后面都不好打扰她们。 “小……” 赵周韩刚想喊池小叶名字，就被郭立制止了，他低声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楠楠这么好的笑声了。” 赵周韩看着他，他竟然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只能说，为人父母也不容易啊。 良久，池小叶终于发现了背后的人，马上拉着郭加楠站起来，“你们谈好啦，呵呵呵呵……我们无聊看看综艺，呵呵呵呵……” 赵周韩投去略微不满的眼神，暗想，就知道在长辈面前装乖巧，在我面前就张牙舞爪六亲不认。 郭加楠小心谨慎地问道：“爸爸，我能不能留……” 郭立罢了罢手，打断道：“你妈妈还在家里等你，我答应她一定把你带回去她才肯留家里休息。” 郭加楠的嘴角显而易见地往下挂，满脸的希望变成了满脸的失望。 “今天你就跟我回家，也别打扰了你姐姐和姐夫，”看着女儿失落的样子，郭立忽然话锋一转，“以后哪天想找姐姐玩，跟家里说一声，带上保镖，让司机送过来，行不行？” 郭加楠心情宛如坐上了过山车，起起落落起起，她大笑着扑向父亲，抱着他的脖子，开心得又蹦又跳，“好好好，谢谢爸爸，谢谢爸爸，我马上跟你回家。” 更重要的是，爸爸用了“姐姐”这个称呼，也就是说，爸爸是同意她认池小叶为姐姐了，太好了。 看着女儿如此开心，郭立也是心情大好，他说：“小叶，改天我和楠楠妈妈请你们夫妻俩吃饭，到时候可一定要赏脸啊。” “好的没问题，谢谢您的理解，郭先生。” 郭立先是点点头，继而又立刻摇头，“诶不对不对，我女儿都认你当姐姐了，难道你不该喊我一声干爹吗？” “……”昂，认干爹这么随便的吗？ “哈哈哈，瞧你这孩子，怎么吓傻了啊？这样吧，我是真心诚意想认你当干女儿，你跟你爸妈商量一下，他们要是愿意，那再好不过，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我们就当你的叔叔阿姨好了。” 池小叶当下就懵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天知道她有多希望自己有爹有妈，可一对父母突然砸到她头顶上，她不敢接啊。 郭加楠真是高兴坏了，拉起池小叶的手，激动地说：“好呀好呀，姐姐，快答应吧，大不了，我也当叔叔阿姨的干女儿，我们两家人变成一家人，我和你都多了爸爸妈妈来疼我们，多好呀。” “我……我……”池小叶的心情，好到心酸，好到有些难过。 赵周韩长臂一揽，将她的肩膀抱住，淡笑着说：“小叶家里，只剩下一个爷爷了。” “啊？”郭加楠惊呼出声，郭立也无比心疼起来。 郭加楠走上前，伸手抱了抱池小叶，“对不起姐姐。” “没关系，不用对不起，”池小叶笑着，眼泛泪光，“谢谢你们，真的很谢谢。” “那就这样决定了吧，我回去马上订酒店，你救了楠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楠楠这么喜欢你，以后肯定也少不了找你这个姐姐，我还指望你帮我教教这个叛逆的女儿。小叶，怎么样？” 池小叶是开心的，真的很开心，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受得想哭，“真的吗？”她不敢相信，她怕这样的幸福转瞬即逝。 “当然是真的，我是商人，最讲究诚信。” 池小叶的眼泪直接挂了下来，边哭边笑，“那我……那我……就叫您干爹啦？” “我这不是等着你喊么？” 既然这样，池小叶再也不迟疑，大声喊道：“干爹！” “诶，哈哈哈哈，好啊好啊，那我以后就多了一个女儿，楠楠也多了一个姐姐。” 郭加楠紧紧抱着她，莫名地也跟着她哭起来，“姐姐，哈哈哈哈，太好了，你真的成我姐姐了……姐姐，那我今天就回去了，妈妈还在家里，改天，改天我们再聚。” “好，你乖乖回家吧，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遵命！” 哭哭闹闹的一阵，郭氏父女俩终于走了，说也奇怪，叛逆心极重的郭加楠竟然会听池小叶的话，而防备心极重的郭立，竟然真的认她做干女儿。 开心之余，赵周韩的担心也更深了一层，郭家不安全，池小叶跟郭家走得太近，岂不是她也会有危险？ 浴室的水声停了，可人却迟迟没有出来，他等得着急了，急匆匆地去开门。 “诶……”池小叶吓了一跳，本能地用大浴巾挡住身子，“你进来干嘛？出去出去。” 不可能。 赵周韩顺手从她手里拿了浴巾，站到她的身后，包住她的湿发，帮她擦起头发来。 “……”池小叶脸红起来，瞅一眼镜子里的他，她无意识地屈膝下蹲。 “不用蹲，高度正好。” “……”这不是摆明了羞辱她身高矮么？！ 池小叶穿着宽大的白t恤，盖到了大腿，这里没有奶奶准备的那些争奇斗艳的内睡衣，只有她自己的，她就爱这种裤子消失的风格。 可赵周韩却不喜欢，“在家这样穿没关系，可在外面这样穿就过分了。” “有什么过分的，我又不是没穿裤子，至少穿两条裤子。” 他早就想说了，每次看到她露着又直又细又白的腿在外面乱跑，他就郁闷，“那破玩意热裤也配叫裤子？比内裤还短，不过分？” “哎呀，你不懂，现在就流行这么穿。” 赵周韩心情不爽，丢下浴巾，一手抓了她的手腕，一手揽了她的细腰，直接把人拖了出去。 这么难得的时机，不应该浪费在其他事情上，办正事要紧。 第81章 明天又要下不了床了 “啊呀，你这个人……一言不合就……就……我头发还没干……” 池小叶已经被他按在了床上，嘴巴都不得空，上下失守，全无反抗之力。 那件宽大的大白t，赵周韩虽然意见满满，但是，也得承认它当睡衣的好处，下手方便，毫无阻隔，脱更方便。 “喂……你……一上来就直切正题，要不要这么猴急？！……人家还想问你话呢……你……” “问什么？不影响，你问。” “……”男人到底是什么动物啊？ “就……就……你怎么说服郭先生同意让楠楠跟我玩的？还要认我当干女儿，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资源兑换的事？” 资源兑换？这说话新奇！赵周韩有紊不乱地继续干自己的事，节奏感强，力度狠劲，还能调解体位，他不疾不缓地说：“什么资源兑换，我从军，他从商，毫无关联，顶多就是给他一些管理保镖的经验，省得郭加楠一而再再而三地偷跑成功。” “这么说，就是我魅力太大，人见人爱喽？” “是啊，那就让我好好爱你！” “……”完了，明天又要下不了床了，禽兽啊。 —— 郭立认女是很认真的，回去之后跟妻子唐慧莹一商量，唐慧莹完全没有意见，他们本来也有一个和池小叶同样年纪的大女儿，可惜刚出生就夭折了，可能是老天爷看他们这些年行善积德，所以再赐一个女儿给他们。 于是，郭立马上订了酒店，唐慧莹准备了认干女儿的大礼，两夫妇迅速而又郑重地安排好了一切。 赵家收到请柬的时候，都惊呆了。 周成城一口断言，“郭家不是一直都很低调吗，怎么也喜欢攀交这一套？可是要攀交，也应该跟我们儿子打好关系，巴结着池小叶有什么意思？” “你别瞎猜，这件事跟我们家没关系，是小叶子见义勇为救了郭加楠，郭家是为了感谢小叶子。” “那救的时候怎么不认，一知道池小叶是我们赵家的媳妇就认，还不是为了接近我们赵家？” “你呀，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儿子都跟我说得很明白了，郭加楠叛逆任性，偏偏只听小叶子的话，还坚持要认姐姐。” “真的？”周成城还是不相信，就凭池小叶？就凭她那马虎鲁莽懒散又不学无术的样子？ “真不真，咱们一起去赴宴看看不就完了。” “这……” 晚上，柏悦大酒店，郭立包下了一整个景观餐厅，餐厅负责人还以为他要办什么大宴，谁知，偌大的餐厅只需准备一桌。 这个景观餐厅位于铂悦大酒店顶楼，360度全玻璃墙体，到了晚上，可以将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平时也只对预约成功的会员开放。这里是属于上流社会的聚会场所，普通人都是望而却步的。 可郭立，大手笔地包下了一整个餐厅，还诚意满满地为当日预约的会员提供买单的赔偿。 更重要的是，郭立和赵周韩沟通了一下，把池军从郊外的疗养院接到了这里。 时间临近，郭立一家早早地到了餐厅，郭加楠推着姥姥的轮椅，一直跟姥姥说着那天晚上的事情。 “姥姥，姐姐可厉害了，她一个女孩子打败了三个大男人，把我救了出来，要是没有她，我今天就不会站在您面前了。” 姥姥的眼神有些麻木，反应不是很大，缓缓地笑笑，缓缓地拍拍外孙女的手。 唐慧莹：“你还说，你都烂醉如泥了知道个啥？” 郭加楠：“我就知道了，我就知道了，反正我姐姐可厉害了。” 稍过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都来了，围着大圆桌闲聊起来。 池小叶是和赵周韩一起来的，她本来就很激动，正为餐厅里的奢华感叹着，一下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爷爷。 “爷爷，”她挣开赵周韩的手，飞奔向爷爷，“爷爷，你怎么来了？你来怎么也不告诉我？” 池军的精神状态非常好，脸上长了些肉，看起来皱纹都少了许多，他拍拍小孙女的手背，乐呵呵地说道：“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爷爷真替你高兴。” “爷爷，我都想死你了。” “本来我还担心，因为爷爷的身体，你才委屈答应和赵家的婚事，爷爷怕害了你一生，但是现在看来，你和小赵相处得不错，爷爷很欣慰。” 赵周韩走到跟前来，说道：“爷爷，您放心吧，小叶子就是我们家的小福星，我们都会疼她的。” “好啊，现在又多了郭先生一家，我真的是太高兴了，”爷爷感概万千，“咱们小叶子是真的长大了，就算没有爷爷，自己也能把生活处理得很好。” “不爷爷，我可不能没有你，我还是一个宝宝。” 池军哭笑不得，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周韩说：“爷爷，您尽管打麻将，赢了是你的，输了算我的，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池军挥挥手，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从没输过。” “哈哈哈哈哈……”大家纷纷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表情木讷的姥姥，忽然激动起来，异常的激动，老人家双手一撑，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手伸向了池小叶，想要往前走。 “姥姥，你怎么了？”郭加楠扶住姥姥，姥姥患病多年，这几年病情恶化得很快，很多事情都不记得，很多人都认不清，有的时候，爸爸妈妈出差几天回到家，姥姥都认不出他们。 姥姥望着池小叶，嗓子里发着声音，她想说话，但不记得要说什么，只是激动地向她伸着手。 池小叶小跑过来，拉住姥姥的手，“姥姥，您有什么事吗？”她和郭加楠合力将姥姥扶坐下来，都很担心老人家。 姥姥忽然泪流满脸，紧紧地抓住池小叶的手，说：“慧莹，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不回来见我？” 池小叶：“……” 唐慧莹：“妈……” 以及所有在座的其他人：“……” 姥姥就像个小孩子，哭个不停，声声责怪，却是深深的疼爱，“慧莹，妈妈做了你爱吃的卤肉面，一会儿要多吃点，看你这么瘦，郭立的妈妈要嫌弃你了。” 第82章 好看的人长得差不多 唐慧莹蹲在老母亲身边，哽咽道：“妈，妈，您认错人了，我才是慧莹。” “啊？”老人家看看唐慧莹，再看看池小叶，说，“你是不是骗我，明明她才是慧莹嘛，我的女儿我哪里会认错？” 唐慧莹：“妈，我都46岁了，您再好好想想？” 老人家有些糊涂，皱着眉头，有些不信，还自己跟自己嘀咕，“我女儿我会认错吗？……” 郭立一拍手，忽然反应过来，说道：“我就说我第一次看小叶子的时候就觉得怎么这么面熟，慧莹，小叶子跟你年轻的时候很像啊，你不觉得吗？” 这一说，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池小叶和唐慧莹脸上，这一对比，两人确实有些相像。 唐慧莹是一个信佛的人，相信缘分，相信行善积德，也相信因果循环，这是池小叶和他们家的缘分。她颤抖地握住池小叶的手，哽咽地说道：“妈，您真的认错了，她是您外孙女啊，是我的大女儿。” 姥姥半信半疑，“哦？救回来了？” “是啊，救回来了，还长大了，这不就在您面前么，你看，跟我长得多像？！” 姥姥又哭起来，情绪比之前更加激动，她紧紧拉住池小叶的手，哭着说：“那些人，从我手里把你抢走了，我天天梦见你被人抢走……你还那么小，跟小猫一样小，却被他们给抢走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啊孩子……” 池小叶懵了，是真的懵了，这她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人家了。 唐慧莹含着泪，带着歉意，解释道：“小叶子，别见怪，我妈的脑子有些糊涂，记忆都是错乱的，你就配合她一下，叫声姥姥。” 池小叶点点头，“姥姥，我回来了，我没事啊。” “幸亏你没事，姥姥真是内疚死了，恨不得一头撞死……他们就从我手里把你抢走了……抢走了……” “姥姥，不哭了，也不要再内疚了，您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对，我要多活几年，多活几年，多看看你们……” 姥姥的情绪多年来都是很稳定的，特别是最近几年，变得迟钝木讷，不知道伤心，也不知道开心，开口说话的机会都很少，今天这一激动，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她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笑容一直挂在嘴边。 郭加楠凑了过来，抱着她们，高兴地说：“哈哈哈，好看的人长得都差不多，这就说明，姐姐注定就是我们家的人。爸爸，妈妈，我是不是干了一件好事啊？” 郭立擦了擦眼泪说：“是啊是啊，你终于干了一件正确的事。” 晚宴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整个过程十分温馨，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池小叶给干爹干妈敬了茶，也接了干爹干妈的礼，还拍了全家福，以后就正式成为一家人了。 之后，有专车送池爷爷回疗养院，他已经习惯了疗养院的生活，环境好，还有朋友，想孙女了可以视频，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姥姥非常不舍得小叶子，还是“慧莹慧莹”地叫她，旁人劝了好久，才同意上车回家。 在姥姥的眼中，她的女儿永远都是记忆中那个小女孩儿的样子，从不曾改变。 赵百川也很开心，没想到小叶子还有这样的际遇，有些事情，真的不能不信缘，小叶子跟赵家有缘，跟郭家也有缘。 周成铖真挺意外的，坐在回家的车里，她还有些恍惚，“什么好事都让她遇到了，不知道她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没爹没妈的命都能飞黄腾达，服了。” 赵百川扫了妻子一眼，略有不平，“你对她要求太高了，偏见也深，其实退一步想，她才几岁啊，我们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如她。” “我……她配不上我们儿子。” 这个社会，从商不如从官，从官不如从军，郭立哪怕再成功，也就是一个商人，论社会地位，是远不如赵家的，所以，在周成铖看来，池小叶只不过是多了一个有钱的干爹，对赵周韩的事业毫无助益。 赵百川反问道：“你以为你儿子好相处？性格刚，脾气硬，还顾不上家，有老婆就不错了。” “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知道苏晴雨吧，以前你瞧不上她，现在她可是医学博士了，受到了军医院的重用，还有自己的科研团队，说不定将来还能拿个诺贝尔奖。当年要不是你棒打鸳鸯，现在我们家也有一位高端科研人士了，该多好！” “你就看这些表面的。” “单看人，苏晴雨也比池小叶懂事会做人。” “行了，现在他们处得很好，小两口好就行了，别多事。” “……”周成铖又憋屈又怄气，原以为老太太一走，她就能吹吹丈夫的枕边风，没想到池小叶还带吸贵人技能的，不但收服了她儿子，连首富都成了她干爹。 另一辆车里，池小叶坐在后座，迫不及待地开始拆那些礼物。 “哇……” “哇哦……” “哇！” 一声声感叹，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激动。 赵周韩在前面开车，时不时就被她的喊声给吓一跳，“你差不多点好吧，都送了什么东西？” “盒子越小，礼物越贵，这句话果然是真理。钻石项链就不提了，市区一套房我是不是要大大地感叹一下？” “多大的房？” “两百平大跃层。” “……”这份礼，确实够诚意。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收了这么贵重的礼，有些心慌，要不……还回去？” 赵周韩镇定地说道：“这些对你而言，是天价，但对郭家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认女儿这么大的事，给少了，不符合郭家的体面，你就安心收着吧。”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小富婆，以后为夫就靠你养了。” 池小叶忍俊不禁，坐在后座，岔开了腿，摆出了一夜暴富的坐姿，闷骚地翘着兰花指，有模有样地说道：“司机，开稳当点，给你加薪。” “谢谢老板。” “哈哈哈哈……” 第83章 再不认错扒裤子 从那以后，郭加楠经常去找池小叶，有时候就一顿饭的时间，她都要去。 郭加楠往往是不下车的，车就停在校门口，副驾驶坐一名保镖，戴着墨镜，威风凌凌的。 次数一多，学校里就有些疯言疯语传出来了。 “瞧瞧瞧，那辆保时捷又来接池小叶了，不是说她和一个教官好了吗？一个教官这么高调？” “肯定不是教官，傍上哪个大款了呗。” “啧啧啧，一傍上大款就把小教官给踢了，这种人，把理工大的风气都败坏了。” “我听说的不是这个版本，我听说的是，池小叶本来就有大款养着，看教官年轻，就勾搭一下，两头都哄着骗着，手段高着呢。” “快走快走，副驾驶上坐着的好像是保镖，我感觉被瞪了一眼。” “什么？走走走，快跑，咱惹不起。” “……” 这股妖风在高教区掀起好大的波澜，理工大虽然女生不多，但隔壁传媒学院可都是女生，一传十，十传百，池小叶的绯闻一下传遍了整个高教区。 而且，美女如云的传媒学院对于池小叶稳坐校花第一的宝座早有不满，就等着池小叶的黑料大做文章。 那天，尹千帆、俞子涵和冯梦梦三人结伴去图书馆，她们这个寝室，来自不同的专业不同的班级，因为是国防生的身份，所以分在了同一个寝室，课余时间都在一起，去图书馆也一起去。 谈起高校论坛上关于池小叶那些事，她们也是愁得很，那些词句不堪入目，明明池小叶不是那样的人。 她们刚走到图书馆门口，徐贤一伙人迎面出来，一进一出之间，双方的谈话都被彼此给听到了。 “啧，竟然还有人帮池笑话开脱，难道不怕自己也成为大家眼中的笑话吗？” “就是，她们是跟池小叶住一起的，近墨者黑。” 俞子涵和冯梦梦听得心中憋屈，尹千帆更是忍不下这口气，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瞪着她们，质问道：“徐娴，能不能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你一天到晚跟小叶作对，有什么意思？” 徐娴也驻足回头，傲慢地回应道：“我觉得很有意思啊，我就看不惯她捏花惹草兴风作浪的贱样。” “你的嘴可真够臭的，难怪沈铭要跟你分手，谁受得了你这嫉妒又恶毒的样子？” 一提沈铭，可就戳痛了徐娴的痛点，她立刻炸了，大跨两步直冲上前，揪住尹千帆的衣领，咆哮道：“你说什么你？” “小叶根本就不认识沈铭，你就是接受不了被沈铭厌弃，所以才找了个借口。” “放屁，我看你才嘴欠。”话音一落，徐娴挥手就是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尹千帆的脸上。 俞子涵和冯梦梦连忙冲过去，“你干嘛打人啊？！” “徐娴，平时你嘴欠几句也就算了，打人就是你不对了。” 徐娴嚣张得很，推开俞子涵和冯梦梦，一手抓住尹千帆的头发，一手对着她的脸往死里打。 “住手，住手！诶，你们……”俞子涵和冯梦梦被李琳安等徐娴的跟班们团团围住，谁都靠不近。 尹千帆开局就落了下风，被揪住头发，任由徐娴甩来甩去，别说招架了，就连反抗的劲都使不出来。 “再说一遍试试，我撕烂你的嘴，”沈铭就是徐娴的痛点，一戳就痛，一痛就爆，她边揍边骂，“你跟池小叶这个贱货一起，你也是贱货，池小叶陪她的大款怎么不把你一起喊上？你们关系这么好，捎带一下姐妹也应该。” 尹千帆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打自己，可是，徐娴揪住她的头发用力地往外一摔，直接把她给撂倒了。 “啧啧啧，你不行啊，这点武力值还那么嘴贱，还敢在我面前羞辱我，是池小叶给你的胆吗？” 这里是图书馆门口，是公共场合，一大群人聚集在门口厮打，立刻受到了图书馆工作人员的注意。 “同学，住手，住手！停！” 然，李琳安等人刚好堵着门口，工作人员都被堵在了里面。 徐娴看到工作人员过来了，大批学生也过来了，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拖拽着尹千帆的头发，拖了两米多远，然后把人摔下了楼梯。 “啊！”尹千帆反应很快，一下掰住了台阶。 谁知，徐娴抬起脚，狠狠地朝她踢了一脚，“滚吧，贱人。” “啊……啊……”尹千帆从高高的台阶一路滚了下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路过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女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的。 那是徐娴啊，有亲戚在校园路上开了一家健身房，她管里面好多人都叫哥，据说她还有亲戚在学校里工作，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妥妥的一个校霸。 上学期徐娴带人围殴了池小叶，也没有受到处分或警告。 徐娴兴奋极了，追着尹千帆跑下台阶，尹千帆滚到下面，痛到几乎晕厥过去，她又揪住她的衣领，直抽耳光。 这还不解气，突然，她双手在她领口一扯，“哗啦”一下，尹千帆的衣服胸口都撕烂了一大片。 王子秋跑下来，举着手机说道：“来来来，我要记录一下徐小姐的光辉时刻。” “拍，拍，好好拍，精彩的还在下面。”徐娴一边说着，一边狠撕尹千帆的衣服。 “啊……”尹千帆拼死护住胸前，“徐娴，你……住手……” “要我住手？呵，你骂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闭嘴？！你不是池小叶的好姐妹么，那你倒是看看，你维护的好姐妹，会不会来救你。” “撕撕！”两下，尹千帆的上衣被撕开扯掉了，上身只留下文胸，她紧紧抱住胸口，感到了巨大的耻辱，羞辱到飙泪。 这还不够，徐娴还要去拽她的裤子。 尹千帆躺倒在地，拼尽全力用力踢着腿，可是，她才刚从台阶上滚下去，浑身是伤，膝盖也撞伤了，并不怎么灵活。 徐娴很容易就抓住了她的脚踝，单单拎起，她趾高气昂地嘲讽道：“还不给你娘认错是吧？再不认错，把你裤子都扒了。” 第84章 现世报来得快又爽 在众目睽睽之下，尹千帆受尽了羞辱，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到了这种地步。 大家都知道徐娴是一个校霸，没那个实力谁又敢去惹校霸，除了愤愤不平，没人敢站出来制止，怕成为徐娴下一个报复的目标。 “不想被扒裤子就赶紧道歉！”徐娴叫嚣着。 王子秋举着手机对准了狼狈不堪的尹千帆，此时的尹千帆，已经衣不蔽体，裤子马上就要被脱下来了。 但是，要她道歉，她骨子的那股傲气不同意。 徐娴发出了魔鬼一样的笑声，嘴巴还在大声挑衅，“怎么，还敢瞪我，不服？呵，要恨你就恨池小叶，我告诉她，只要有我徐娴在的一天，就没她池小叶好日子过。” 徐娴铆足了力气，眼看着尹千帆的裤子马上就要被扯下来了。 就在这时，“徐娴，你特么的也敢动我的人！！！”人未到，声音先到，池小叶从人群中钻出来，风火雷一样劈到了徐娴面前。 徐娴听到声音回头，“池小叶，你终于舍得露面了，我额……” 话没说完，池小叶一个提膝竖踢，脚背尖直接踢中了徐娴的下巴，然后立刻一个扫堂腿，把徐娴绊倒在地，快！狠！准！ “嗷……”徐娴摔倒的时候屁股先着地，下巴的剧痛刚袭来，屁股骨头又传来钻心的痛，双重剧痛痛到让她在地上打滚。 在这分秒之间，情势就倒转了，池小叶脱下外套披在了尹千帆的背上。 “没事吧？” 尹千帆头发凌乱，双颊红肿，道道手指印带着血点子，她穿好衣裤，低着头，一个劲地哭，都没脸见人了，怎么可能没事？！ 池小叶咬紧了牙关，双眼迸发出熊熊烈火般的怒意，她在这个学校朋友不多，尹千帆是她最最要好的朋友，竟然被打成这样？！ 徐娴，你特么的无法无天了都，简直欺人太甚！！ 池小叶话都不想多说，站起身，直接朝还在痛嚎的徐娴走去。 徐娴逃都没机会逃，被池小叶揪住了头发按在地上直抽耳光，“啪啪啪”打得清脆而又利索，她刚才是怎么对尹千帆的，现在就被池小叶怎么对待。 那些围观的同学，也就是看一份热闹，纷纷拍手叫好。 现世报来得快又爽。 池小叶身上只穿了一件打底的白色背心，下面是牛仔热裤，她瘦，却不干，身材凹凸有致，还小有肌肉，这教训起人来又美又飒。 这一个月的军训可不是白练的。 徐娴没有反抗之力，头发被揪着，脸被抽着，她痛哭着求饶，“池小叶，池小叶，我错了，别打我，别打……” 池小叶将人往尹千帆面前一推，说道：“向她道歉，下跪道歉！” 徐娴连反抗都不反抗，直接照做，她跪在尹千帆的面前，边磕头边认错，“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求求池小叶放了我。” 尹千帆：“……” 池小叶将尹千帆扶起来，拿出手机，对准了徐娴的脸。 徐娴本能低头。 “躲什么躲？！你们没拍吗？继续道歉，她还没有原谅你！” 徐娴没有办法，下巴痛，屁股痛，脸痛，每一次和池小叶过招，她都没占到便宜，上学期喊了一群人过来也对付不了池小叶，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更加对付不过。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行吗？” 池小叶的视线望向王子秋，“让你跟班把视频删除！” “王子秋，听到没有，赶紧删，删，删！” 王子秋照做了。 故意堵住图书馆门口的那些跟班，早就四散跑开了。 俞子涵和冯梦梦跑了过来，都来搀扶尹千帆。 工作人员看着徐娴，直摇头，保安围住了徐娴，这件事学校肯定会严肃处理的。 “你们看什么看，滚开，都滚开！”徐娴吵嚷着。 池小叶冷笑一声，厉声说道：“徐娴，如果千帆的视频外泄，你下跪的视频也会公开。以后，你再敢欺负我和我的朋友，或者让我听到你又欺负了谁，你这段视频，也会公开。” “……”徐娴敢怒而不敢言。 “徐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回头去医院拿个验伤报告，然后回头告我是吧？”池小叶扶住尹千帆，声音洪亮地说道，“我们也会去验伤的，不是有权威的正规医院，我不认，是你动手在先，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别又想污蔑我。” 徐娴跪在地上，低着头，心里再恨也耐不住身上这痛，她觉得自己的下颌骨好像碎了。 池小叶回头问尹千帆，“能自己走吗？” 尹千帆在两位室友的搀扶下，慢慢走了一步，“能。” “那我们走。” “嗯。” 她们一走，徐娴当然也不想留在这里，她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王子秋，反问道：“还不过来拉我一把？” “哦哦哦……”王子秋往后看看都没人了，只有大批学生在围观，也想赶紧离开这里。 一个受伤，一个腿软，两人互相搀扶着，仓皇而又狼狈地走了。 校保安互相看看，都很疑惑，“要不要报警？” “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既然学生之间都讲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 路上，徐娴低声问王子秋，“视频全删了？” “删了啊，不是你让删的么？” “你是不是白痴，那种情况我还有其他选择吗？让你删你就删，你就不会自己思考一下？！” 王子秋怯怯地说道：“最近删除里应该还在。” “回去发给我。” “啊？你还想干嘛，你就不怕……” “我能像你们这么孬吗？嘶……”说话用力，下巴好痛，“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池小叶的，回头好好想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子秋心里害怕极了，她可不想跟池小叶那种人扯上关系，不要命了吗？ 另一边，池小叶叫了车，扶着尹千帆去军医院验伤，不管是否报警，这伤，肯定得先验，还有图书馆门口的监控不知道有没有拍下全过程，得想办法拿到才行。 第85章 偶遇他的前任 军医院，验伤，万幸的是，尹千帆身上的伤看似严重，好在没有骨折，都是外伤。 “去休息室躺一下吧，报告大约半个小时后出来。” “好的，谢谢医生。” 池小叶把尹千帆扶到了隔壁的休息室，看着她鼻青脸肿的样子，她问道：“你确定不需要报警吗？我觉得不管怎么样，立个案比较好。” 尹千帆摇摇头，“算了，她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以后应该不会再惹我们了。” “不一定，她这种人，安分几天就会出来兴风作浪。” “可是……”尹千帆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就算不报警，也得告诉学校，让学校出面，把她家长找来，最起码得让她当着父母老师的面向你道歉。” 尹千帆一个劲地摇头。 “你怕她后面会报复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她休想！” “不是我，是我妈……”看来，不得不说了，“我妈在她哥开的健身房工作。” “……” 尹千帆低着头，哽咽道：“我是我妈带大的，我来上大学，我妈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打工生活，她怕我被同学看不起，从来都不让我去看她，她连住哪都不告诉我。有次逛街，在健身房门口，我看到她在擦门口的玻璃，身上穿着健身房的工作服。她一看到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她说，让我不要关注她，就当她一直在老家生活，平时微信联系就行了，没必要见面。” 池小叶听了，沉默了许久，就跟她爷爷一样，爷爷也是为了她，搬到了学校附近。 有时候，并不是孩子离不开大人，而是大人离不开孩子。 对于尹千帆的家庭，她了解得不多，只知道是单亲，其他的，尹千帆没有多说，她也没有多问。 “我能理解阿姨，我爷爷不也是从村里搬了出来么？！” “不，小叶，我跟你不一样，你爷爷好歹是开厂的，从小衣食无忧，生活优越，而且你爷爷声望高，周围的人都很敬重你们。而我，我是我妈含辛茹苦带大的，她一个女人，没本事，没手艺，只能打好几份工来赚取微薄的收入。”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因为家里的事而被同学看不起，初中的时候，我因为跟学校一个女学生扎了同样的头花，就被打了，鼻青脸肿地回到家，我妈抱着我哭了一夜，我们家没后台，没钱，她除了哭，没有其他办法。” “我考上了城里的高中，和妈妈高高兴兴地搬到了学校附近，原以为终于可以告别以前的生活了，可谁知，高中里有以前初中的同学，一说一传，大家依然用鄙夷的眼光看我，特别是看到我妈在超市工作，还会故意去为难她。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妈又做错了什么……” “后来到了大学，我妈也跟来了，但这次，她坚决不让我见她，她说只要我在学校过正常人的生活，她怎么样都无所谓。所以，这件事我也不想追究了，我很怕徐娴会查出我妈。” 尹千帆边哭边说，听得池小叶心里难受得很，像有跟发丝缠绕在心尖，不似被刀子割痛得那么明显，就一下一下温吞吞的，就是难受。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就因为你家穷？”池小叶疑惑地问道，她以前上小学初中都在大青村，村里的孩子也有家境差的，但也不至于遭受霸凌啊。 尹千帆动了动嘴唇，实在是难以启齿。 “好了好了，我不逼你，不想说就不说，没事儿。” “小叶，我在大学，真的很荣幸能认识你，还有子涵和梦梦，你们三个人都很好。可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你们知道了我家的真实情况，会不会像以前的同学那样讨厌我、嘲笑我、排挤我。”尹千帆捂着脸，痛哭着说，“我爸不是个好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一没钱就回家逼我妈给钱，我妈不给，他就打人，打我妈，还打我。” “这……”池小叶的心脏狠狠揪着，从难受变成了心疼，太心疼尹千帆了。 “在我十岁那年，我爸半夜去邻居家偷东西，被发现了，他就逃跑，至今都没有回来。” “……” “我爸走了，我以为我和我妈解脱了，谁知道，全村人都排挤我们，学校里同学们排挤我，单位里同事们排挤我妈。我就问问，我和我妈有什么错，为什么他犯的错要我们来承受？他一走了之，我和我妈却一直要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 尹千帆躲进被窝里，失声痛哭，池小叶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千帆，你和阿姨没有错，错的是别人的偏见，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而惩罚自己。我想，阿姨最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 认识尹千帆已经两年多了，她一直都觉得尹千帆是一个挺豁达和成熟的姑娘，就是不爱说话，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没想到，她的豁达成熟和小心翼翼，都是被生活历练出来的。 “我知道了千帆，不报警，只要徐娴不搞事情，我们也不去深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你还当我朋友吗？” “你是因为我才被徐娴欺负的，是为了我抱不平，我怎么不把你当朋友？你知道的，学校里也有很多人讨厌我，我只有你们三个好朋友，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尹千帆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们真的很讨厌，老是在我背后说三道四的，不过，我不在乎，我问心无愧就好，何必为了那些我不在乎的人而让自己郁闷？你说是不是？” 尹千帆豁然开朗，笑容也逐渐多了，“没错！小叶，我最欣赏你这种坦荡洒脱的性格。” “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我现在后台可硬了，罩着你。” 尹千帆又笑又哭的，这一顿打，没有白挨，这一顿屈辱，没有白受。 过了一会儿，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池小叶以为是验伤报告出来了，连忙跑过去开门，可是，敲门的人却不是之前的医生，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医生。 “我找陈医生，陈医生在吗？” “陈医生在隔壁的诊室，这里是休息室。” “好，谢谢。” “不客气。” 女医生才转身就停下了脚步，猛然回头，朝她一笑，“你是池小叶？” 池小叶一愣，点点头。 “之前赵周韩住院，我见过你。” “哦。”池小叶礼貌地笑了笑，想来或许是赵周韩的朋友。 第86章 不住在一起 女医生身材很是高挑，鼻梁上的大黑框眼镜也掩盖不住她姣好明媚的五官，语带微笑的时候，浑身都透露着一种成熟知性的韵味。 “你好，我叫苏晴雨，”苏晴雨主动自我介绍，还朝她伸出了手，“我是他的高中同学，后来他上了军校，我上了军医大，再后来……我们已经有五年没有联系了……” 池小叶说不上来当时什么感觉，怪怪的，愣愣地看着苏晴雨，机械地伸出手与之交握。 交握的刹那，一股力道感从对手的指尖和掌心同时传过来，她吓了一跳。 “你……”苏晴雨往里面瞧了一眼，“谁受伤了？” “哦，是我同学，没事，皮外伤。” 苏晴雨是医生，一看就看出来里面那位女生脸上的伤是被打的，还打得不轻。她饶有其事地低声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今天刚在微博上看到一则校园暴力的新闻，如果你们在学校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说啊。” 尹千帆尴尬不已，池小叶也被她这种特意的热情搞得特别莫名其妙，大姐，我们跟您熟吗？ “苏医生，我同学真的没事，您去忙吧。” 当时她天真地以为，这个初次见面就这么殷勤的高中同学，是不是想利用同学关系找赵周韩帮点忙？比如工作调动什么的。 “真没事，不打扰您工作了，谢谢啊。” 这么明显的驱客态度，苏晴雨自然能听出来，她不慌也不忙，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从容地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没想到他都已经结婚了，我就留了个学而已，我感觉好像昨天还在高中教室里似的。今天我确实还有事，你回去帮我向叔叔阿姨问个好，就说，我抽空去拜访他们。” “这……不好意思，我跟他们不住在一起，带不了话。” “不住在一起？” “对啊，呵呵，我住校。”池小叶干笑着，“苏医生，您还是快去找陈医生吧，马上就要下班了不是？” 苏晴雨抿唇一笑，“也对，有机会再聊。” “哦，好。” —— 学校里沸沸扬扬传了好几天，徐娴当众欺凌尹千帆，随后被池小叶手撕，就这一段精彩的情节，被无数次地流传，改编，再流传，再改编，再流传。 那天，上大课，好几个班的学生在一起上，把多媒体教室坐得满满当当。 池小叶和室友们坐在一起，这也是仅有的她们室友四人能一起上的课。 上课上到一半，选培办的高主任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面色凝重，脚步匆忙，走到上课老师那里耳语几句，就举起话筒问道：“池小叶在哪？” 池小叶本能地举高了手，“在这。” 高主任指着她，一副“你又闯大祸”的表情，“拿好你的东西跟我走，快！” 座位上顿时议论纷纷，大家的声音都不大，都在低头私语。 “别磨蹭，赶紧的。”高主任很着急，听语气都能感受到。 池小叶来不及多想，立刻收拾了书包，在众人瞩目之下，跟着高主任离开了教室。 一路上，高主任沉着脸，一边疾步行走，一边着急地询问和训诫她，“你跟徐娴怎么回事？” 当时池小叶就猜到了个大概，她如实说道：“徐娴欺凌尹千帆，不但把尹千帆从图书馆台阶上推了下去，揪着她的头发抽得她鼻青脸肿，还当众脱掉了尹千帆的衣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就连裤子都要被扒下来了。” “是这样的吗？”高主任很是怀疑，他所听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徐娴太过分了，这就是校园霸凌。可尹千帆依然念及同窗之情和学校的名声，选择隐忍下来。” 大概是先入为主吧，高主任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训道：“池小叶，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人家父母都来了，拿着视频证据，拿着验伤报告，说你把他们女儿给打残了。” “……”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怎么，徐娴自己不行，喊爸妈来撑腰？ “池小叶，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你国防生的资格可是要被取消的，到时候，学校都有可能开除你。” “又不是我的错。” “还嘴硬？！”高主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人家证据充分，还怎么污蔑你？！我告诉你，一会儿好好向人家父母认个错，争取原谅。” “我……” “好了闭嘴吧，再说就要被里面的人听到了，你给我乖一点！” “……” 池小叶抬头一看，好家伙，直接告到了校长室。 高主任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推开了校长室的门。 门一开，池小叶看到好几个人在里面，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而有的，是可气又可叹的眼神。 就跟高主任一样。 池小叶丝毫不在怕的，跟着高主任就进去了。 一个打扮贵气的微胖的中年妇女突然蹿上前来，扬起手就想打她，幸亏她眼疾手快，一下就抓握住了妇女的手腕。 “你连我都要打吗？”妇女先用声势压制，而后举起了另一只手，试图打她。 学校的几个领导立刻围过来阻止，一边把两人隔开，一边好言好语地规劝妇女，“徐娴妈妈，您的心情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动手打人毕竟是不对的。” 另一个黑脸的男人又冲了过来，“那她就可以打人了？我们家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从小我都不舍得打她一下，到了学校，却被别人打成了那样……” 男人的视线越过池小叶，朝她后面看着，“怎么就她一个人，她家长呢？把她家长喊来！” 池小叶恍然，哦，原来，这对凶神恶煞的夫妻，就是徐娴的父母。 高主任又说了，“徐爸爸，徐妈妈，你们冷静一点，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嘛。这孩子的家庭情况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徐爸爸白了池小叶一眼，冷哼道：“就算没爹没妈，家里总有其他亲戚，她把我女儿打成重伤，她必须有家人来处理这件事啊。” 徐妈妈更是冷嘲热讽起来，“没爹没妈不是她不懂事的借口，没有家教不是还有学校教么？这件事在学校发生，学校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87章 不就是抽了几个耳光 池小叶冷静地看着徐父徐母破口大骂，高主任和众位校领导们其实还是护着她的，特别是高主任，一直用他那高大宽厚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让她免受徐娴父母正面的攻击。 然，有的时候，语言攻击比拳头，更加伤人。 徐妈妈歇斯底里地边哭边骂，隔着好几个高大的男人，直指池小叶，“我们家小娴，是最乖的孩子了，我们老徐家，就她这一个女孩子，全家族的人都宠她爱她，她从小都不受一点半点委屈，这次她周末没回家，我就眼皮跳，幸好我和她爸过来看她，要不然……” 徐妈妈狠狠地指着池小叶，像是要劈死她一样，一下一下地隔空点她，用悲恸的哭腔声声指责，“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池小叶啊，你把我女儿打成那样，还吓得不敢回家说，你现在躲在后面干什么？怕我打你吗？你也有怕的时候？” “她住了七天的医院，不敢告诉我，没有人照顾她，你们学校领导谁都不知道，一个人都没有来通知我们家长。我们把孩子交给学校，学校就是这样对待我孩子的？她下巴骨裂了，肋骨裂了，髋骨也裂了，还被池小叶要求下跪，受尽屈辱，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多的苦……验伤报告上写着各种后遗症，弄不好，她可是要留下残疾的啊……” 高主任无奈地劝道：“徐娴妈妈，冷静一下，这孩子刚刚进来，你不要着急啊，打人呢确实是不对的，让她好好向徐娴和你们道个歉，啊，道个歉。” 徐爸爸看出了各位领导护犊的举动，威胁道：“我女儿遭了那么大的罪是道歉可以解决的？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凡事都要讲道理，不是她是学生，你们就护的！我女儿被她打，被她羞辱的时候，你们护了吗？” “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徐娴她从小，我就教育她要以礼待人，今天，我们先礼后兵，我们两夫妻过来就要替女儿讨一个公道，贵校如果不能给我们一个公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徐娴几个伯伯叔叔哥哥弟弟，他们人都在校门口等着，就等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们就来。” 池小叶深叹一口气，真不奇怪徐娴的种种做派了，他们果然是一家人。 她为自己辩解道：“叔叔阿姨，你们有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是徐娴欺辱同学在先，我只是看不过去而已，而且不就是抽了几个耳光么，还需要住院？怎么还整成残疾了呢？” 徐娴妈妈听得既心疼又气愤，“不就是抽了几个耳光？不就是抽了几个耳光？……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打我女儿了是吧？！” 池小叶硬气地说道：“她打人在先，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她这是在故意夸大伤情，被她打得更厉害的学生都只是皮外伤，她还需要住院？不可能的，更不可能骨裂！” “池小叶，”高主任回头呵斥，还瞪她，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不要火上浇油，住嘴！” 不过，高主任双手往后抱着她，是在护着她的，她心有所感，听话地闭了嘴，徐娴父母确实太激动了，而且已经认定了徐娴是被她打伤的，她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这时，徐父拿起校长办公桌上的资料，一把甩在了池小叶身前的高主任的脸上，“这就是徐娴的验伤报告和住院记录，是大名鼎鼎的军医院，你不信？” 高主任被拍了脸，有点懵，资料散落在地上，池小叶蹲下来，从大人们的缝隙中拾起这些纸片，第一份是军医院的验伤报告，日期正是出事那天，上面写着一大串专业的鉴伤文字，各种骨裂，各种后遗症，她往右下角看，有医院盖章，有医生签名，签字的医生名叫姜……王八？ 什么玩意儿？那字写得龙飞凤舞，好像就叫——姜王八。 还有人取这个名字？！ 算算，叫什么都无所谓，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就是带着尹千帆去的军医院验伤，当天科室里只有一位陈医生，而且，尹千帆的验伤报告单上，陈医生的签名是打印出来的签名体，还有一层淡灰色的底色，并不像这份验伤报告上，是手写的签名。 还有一份，是徐娴的住院小结，住院7天，费用三万八，还有一些零头。 骨裂，静养三个月，随访，复查。 啧，这假造的不要太明显了！ “还有视频，”徐父气势汹汹地拿出了手机，“早就知道你会狡辩，证据我们都带来了。” 池小叶踮起脚尖凑上前一看，好嘛，剪辑过的视频，还加了滤镜，播的正好就是她痛扁徐娴的那段。 “这段视频是哪来的？” “池小叶，你这么嚣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自然有看不过去的人拍下了视频。这段视频，我和她妈妈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边看边掉眼泪，受不了，一听声音就受不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道歉只是基本的，除了道歉之外，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我们的误工费，还有赔偿款，我们要一分一分跟你算。” 池小叶冷笑道：“所以，你们现在是来敲诈的？” “敲诈？呵……”徐父气得直翻白眼，“行，行，你说我们是在敲诈，那这场调解也没必要了，你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我会把你和学校一起告，一起告。” 徐父收回手机，一把夺过池小叶手里的资料，然后拉着徐母，气冲冲地往门口走。 高主任又急又无奈，校长也是头大，另外几个校领导纷纷上前去劝徐娴的父母，好话说尽。 “你们不用说了，没有用，我女儿的罪，只能通过法律来解决。你们是一伙的，口口声声说为了孩子的前途着想，我看，你们只是为池小叶的前途着想，你们有没有为我女儿的前途着想过？” “别拉着我，放开，再拉我，我连你一起告！” 一群人，在门口纠缠着，徐娴父母吵吵嚷嚷，拉拉扯扯。 池小叶见状，他们好像也不是真的要走，于是，她大吼一声，“校长，就让他们走吧，我也觉得不用调解了，通过法律解决比较好。” 第88章 一盆盆脏水泼来 高主任满头冷汗，着急地呵斥着，“池小叶，你别再惹事了，还不够乱吗？” 徐父愤怒地叫嚣道：“你们这些学校领导自己听听她的话，还说什么池小叶是个遵守纪律的学生，说什么可以调解，就她这种态度，根本没有调解的余地。我要报警，我要上诉。” 校长头都大了，最近这一阵，社会对于校园霸凌事件非常关注，这件事要是一曝光，池小叶的前途就毁了，学校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对于池小叶，其实学校里的几个领导都有所了解，她无父无母，家里只有爷爷一个，她的爷爷是一名光荣的退伍老兵，退伍之后默默无闻地为乡村事业做了许多贡献，池小叶又是国防生当中为数不多的女生，不管是在系里，还是在选培办，都属于“团宠”，大家都很喜欢也很保护她。 手机被徐父收了回去，但徐父并没有关停视频，视频还在播放着，这个时候，视频里一个女声忽然大喊——“还不给你娘认错是吧？再不认错，把你裤子都扒了。” 徐母听闻直接飙泪，气得又冲过去要打池小叶，高主任高大的身影挡在池小叶的面前，替她挨了好几下。 “池小叶，你打也就打了，为什么还要当众剥光她的衣服？事情过去半个月，她现在睡觉还做噩梦，我真怕她想不开……池小叶我警告你，要是徐娴得了抑郁症，出个什么事，我就算坐牢也要劈死你。” 高主任踮起脚尖，一个劲地往后仰，才不至于被打到脸，他撇着头，严厉而又无奈地劝道：“快道歉啊，人家是有备而来，你狡辩不了，道歉！” 池小叶大喊一句，“都别吵了！！！” 喧闹声暂停，大家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她郑重地握了握高主任的手，帮他整了整西服，又帮他把眼镜扶正，“高主任，谢谢您的保护。” 高主任又使劲地给她使眼色——别说废话快道歉！ “但是，”池小叶转而望向其他人，不卑不亢地说道，“是我的错，我认。” 只见徐娴父母眉毛一抬，均是一脸得意相。 “不是我的错，我死也不会认！” 骤然变脸的精彩程度当属徐母最厉害，立刻两腿一拍瘫坐在地，然后嚎啕大哭，“我把我的心肝宝贝送到你们学校里来，不是让你们给糟蹋的啊……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徐父握着手机，一边翻阅，一边愤怒地吼道：“看来讲道理是没法处理了，那就只有动手了。你给我等着，我马上找人来，我要把这件事闹大，越大越好，大到让全国人民关注，让教育局、司法局、警局、法院，都来关注！” 校长头都要炸了，叹了一口气，问道：“闹了这么长时间，又威胁了这半天，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报警？” 徐父：“……” 徐母提高了声音，“我可怜的女儿啊……在学校里受尽了屈辱啊……” “如果你们报警，那我们就报警了。” 徐父：“……” 徐母：“……” 高主任担心极了，护犊地说道：“校长，报警还是算了吧，徐爸爸徐妈妈，我想你们肯定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毕竟闹大了对徐娴也不好，徐娴和池小叶都是我们的学生，我们会一视同仁地关心和爱护，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能协商协商，能调解调解，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先谈再说，行不行？” 这一说，徐母的哭喊声才小下来，徐父扶起徐母，算是同意了高主任的建议，不过，两人依然盛气凌人的。 大家都坐了下来，徐娴的遭遇在她父母的口述之下都讲明白了，可池小叶到现在都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 “学校图书馆门口的监控应该拍到一些，尹千帆和徐娴两人在门口擦肩而过，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起了争执，尹千帆被徐娴揪住头发甩耳光，徐娴还把她从台阶上踹了下去，这还不止，撕衣服，脱裤子，拍视频，都是徐娴对尹千帆做的事，当时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和保安被堵在了图书馆里面，未能及时制止，路过围观的学生有很多，大家都可以作证。” “我晚到一步，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徐娴在脱尹千帆的裤子，我承认当时很冲动，拦下了徐娴，以暴制暴，还逼她下跪向尹千帆道歉，有视频为证。” 说着，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徐娴下跪道歉的视频交给校长等人看，“这段视频没有一点剪辑加工，就是原视频。” 领导们轮流看了视频，视频当中徐娴跪着，痛哭流涕地向尹千帆道歉，言辞恳切，还磕头忏悔。 这一段，徐父手机里也有，只是角度不同，徐父手机里的画面是很远的远景，应该是围观的人拍的，画面正是徐娴在池小叶和尹千帆面前下跪磕头，但听不到声音。 而池小叶拍的视频，画面和声音都有，徐娴确实是在向尹千帆道歉。 徐母拍案而起，“池小叶，你真是太侮辱人了，把我女儿打伤不说，还要逼她下跪道歉，受尽嘲笑，她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这样逼她？！” “徐妈妈，你们的视频是剪辑过的，是徐娴发给你们的吧？她这是造假的。还有她的伤，是，我确实打了她，但绝对没有她打尹千帆狠，尹千帆是我亲自带去军医院验的伤，也就是一个轻微伤，徐娴还能是重伤？我不信！” “诶，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治不了你了是吗？”徐母一言不合就想冲过去打她。 池小叶灵活地一退，避开了，大声说道：“我要求查验徐娴验伤证明和住院记录的真实性，校长，高主任，报警吧，我和尹千帆当时没有立刻报警也顾及到了很多原因，不想现在徐娴恶人先告状，那还是报警，让警察来查明真相。” 校长很犹豫，对学校而言，不管是谁打谁，影响都不好啊。 高主任倒是来了兴致，如果事情能反转，那就太好了，他挨的那几下打，也不算白挨。 “小丫头，你真是一点调解的诚意都没有啊，”徐父嚣张地威胁道，“我们可是为了你好，要不是我们拦着劝着，我们家那些男丁可都要冲进来把你往死里打了。” 第89章 没爹没妈的小杂种 刚开始的时候，徐父和徐母穿着得体，谈吐斯文，佯装得非常有学识，特别是徐父，说话稳重，给人一种儒雅君子的初印象。 但是，在诸位教育界人士面前，他那份装出来的斯文儒雅自然而然就被对比下去了，也很快就装不下去了。 现在他们一个嚎啕大哭，一个谩骂威胁，狗急跳墙的样子着实令人唏嘘。 池小叶质问道：“徐爸爸，徐娴跟您一样，觉得自己有人撑腰，就在学校无法无天，经常霸凌同学，想来，徐娴的这种癖好也跟家教有关，是您教她的吧？” 徐父又被狠狠激怒，喊得都破音了，“你说什么呐小兔崽子？！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了？……你个没爹没妈的小杂种！” 池小叶心头一阵钝痛，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不管她如何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用“没爹没妈”这四个字来攻击她，她依然会感到很受伤。 “呵，果然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您骂我的话，徐娴也骂过我。” “这么骂你就对了，没家教的狗东西。” 高主任蹭的一下站起来，嘴唇抖了抖，虽然顾全大局没有怼回去，但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对徐父表示了不满。 徐母抽泣着，忽然质问道：“你说是徐娴先打的人，那为什么你们当时不报警？哼，你打徐娴打得那么狠，还不是你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你逼她下跪，逼她认错，要是我们没发现，徐娴得让你逼死。” 池小叶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板，说起话来底气十足，“既然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那就看看人证和监控吧，尹千帆和图书馆的人分分钟可以过来作证，围观的学生找一找也能找到。” “你别逃避话题，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你们当时不报警？”徐母步步紧逼，“你倒是说啊，说啊，说不出来你就是撒谎！……” 徐父：“我们家徐娴，从小就不会撒谎，从小我就教育她，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诚实。” 高主任又跃跃欲试想开口，但被池小叶给制止了，池小叶自己也不想跟他们多说废话，“校长，要么报警，要么学校自己查，您拿个主意吧。” 这时，冯助理慌慌张张敲门进来，在院长耳边说了几句话，校长的脸色都变了，“胡闹，快制止他们啊。” “保安已经过去了，但他们人多，不让拆。” “报警，马上报警！” 学校门口，徐家的男丁们气势汹汹地把校门都堵住了，还拉起了横幅，横幅上写着——“池小叶校园霸凌毁人人生，望学校严惩。” “把池小叶交出来，交出来。” “学校管不好，社会来管，把校霸池小叶交出来！！” “我们把人送到学校是让她来学习本领的，不是让她来被人羞辱的。” “我妹妹徐娴，被池小叶打成重伤，现在患了抑郁症，天天做噩梦，天天要跳楼，学校不能包庇池小叶，必须把人交出来给我们家属一个公道！” 徐家来了五六个亲戚，又喊来了十来个同伴，都是在健身房里当教练的，一个赛一个的壮。 中午下课了，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他们在门口拉起了横幅，又长又宽，直接把出入口给堵住了。学校保安不停地在交涉，可是似乎不管用。 越来越多的学生要出来，怨声载道，有几个挑头的男生试图冲出去，却被徐娴的几个哥哥一顿猛踹。 “把你们校长找来，今天要是不交出池小叶，我们就堵着，谁都别想出去。” “你们要怪就怪池小叶去，她把我妹妹徐娴打成了重伤，今天，她池小叶不出来挨我两拳，这件事就没完。” “还有我两拳。” “我也要两拳。” “算上我的两拳。” 胆小的女生们都不敢往前站，徐娴平时就横行霸道的，今天来的都是她的哥哥们，更加蛮横不讲理。 也有正义的学生站出来为池小叶说话，“明明是徐娴打人在先，池小叶是去救人的，怎么倒过来了？” “就是，那天我刚好路过看到，是徐娴把一个女生打惨了，池小叶见义勇为去阻拦，还让徐娴道歉，不应该吗？” “滚，有你们什么事？！滚进去！！想出去就把池小叶交出来！” 很快，警鸣声传来了，警察一来，那些个被喊来虚张声势的健身房教练马上就偷溜跑了，哥哥们都被押上了警车。 横幅撤了，校门通了，学生们议论纷纷，“难怪徐娴平时那么嚣张，他们家的人都不好惹。” “虽然我讨厌池小叶的各种行为做派，但是，徐娴人品更差。” “就是，要问我相信谁，我绝对相信是徐娴打了池小叶。” “唉，池小叶也蛮倒霉的，她还是国防生呢，搞不好要除名。” “我说，快吃饭去吧，她们一个是有金主的，一个是有哥哥的，就算被学校开除，也比我们过得滋润，要我们瞎操心啥？” “也是……” 事关池小叶，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高校论坛里的活跃度也在这一刻达到了建站以来的最高值，各个微信群更是讨论度爆表，都在传说这件事。 徐娴的父母在校长室没有捞到什么便宜，又听到校长说报警，不久还得知自家亲戚们都被警察带走了，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池小叶，你个没家教的臭杂种，你等着！” 徐父骂人的时候，面孔狰狞，特别丑恶，全然没了刚进来时候的儒雅和斯文。 池小叶心里委屈得很，她发誓，她今天已经很克制了，为了不给爷爷丢脸，为了不给赵周韩丢脸，她一忍再忍。 高主任挺心疼她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叶，这种人你当他在放屁，不要往心里去。” “高主任，你相信徐娴，还是相信我？” “我本来相信徐娴，毕竟先入为主嘛，但是，现在被徐娴父母给劝退了。不过重点是，你有更加明确的证据吗？你的这段视频，徐娴可以说是被你逼迫拍的。” “图书馆的监控，尹千帆，还有当时看到的人，都可以作证。” 高主任紧皱着眉头，“那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哪怕报告学校也行啊。” 池小叶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尹千帆有她的苦衷，她是受害方，我尊重她的想法。” “唉，你们这些孩子啊，怎么这么不懂事？” …… 第90章 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这件事，彻底闹大了。 亲戚们都被抓进了警局，徐娴一个冲动，直接把她的视频放上了网，还声情并茂地写了一片申讨长文，字字含泪，句句泣血。 因为带上了“校园霸凌”的标签，新闻很快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池小叶”这三个字也一下子成了全国网友搜索的名词。 数以万计的键盘侠，躲在电脑后面，毫无成本，只需要手指轻轻一弹，轻而易举地批判着、漫骂着、鞭笞着池小叶。 北区特战队总部，一架直升机盘旋上空，底下的战士全副武装，分列两排列队站好。 这些都是今年新招进来的特种兵战士，他们都是经过了严格的选拔，层层筛选才能进来的，不过，这并不是他们的最终关，他们才刚刚入门。 机舱门打开，落下一道绳索直达地面，一个身影突然纵身一跃，一手握枪一手抓绳，迅速地索降而下。 他身穿作战服，戴着墨镜，手上戴着皮手套，抓着绳索收放自如，脚上一双作战靴，绳索缠了两圈，控制着速度，在空中的姿势利索而又潇洒，完全就是教科书级别。 “哇哦！”底下的小战士们不禁默默地在心底里赞叹，帅炸了。 赵周韩姿势帅，型帅，脸更帅，那一副金属边的方框墨镜，又潮又高调，骚气得比那金灿灿的夕阳余晖还要耀眼。 赵周韩稳稳落地，扫了一眼列队，问道：“这些就是刚进来的？” “是的老大，”郑少宇回禀道，“新兵班26名新兵向您报道，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行，你好好带，三个月后看看能不能留下十个。” “是！” 赵周韩很忙，忙得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刚刚完成某项任务回来，马上又要投入另一项任务中，他一边卸身上的装备，一边朝会议室疾走，“人都到齐了吗？路天行到了吗？” “都在会议室，情报科有重大发现，把路队高兴坏了，就等你回来部署。” 赵周韩甚是满意，心里暗想道：那必须啊，我特战队出马，没有办不妥的事。 然而，他的满脸喜悦却在进门后伍泰哲急急忙忙递来手机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他这一阵子很忙，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本打算用最快的时间开会部署，然后直接去学校接小叶子，还能赶得上一起吃个烛光晚餐，他太想她了。 可是，眼前的这一条条新闻，让他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是？” 伍泰哲也是一脸懵逼，“就刚曝出来的，指名道姓，说小嫂子是一个校霸，还把小嫂子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了。” “……” “这个这个，自称受害女生的申诉长文。” 赵周韩怒瞪着双眼，快速浏览了一下长文的内容，内容里提到，池小叶在学校把她打成了重伤，她不敢声张独自住院半个月，家里父母不放心找到学校，才知道女儿在住院，父母家人去学校替女生讨公道，没想到，学校不但包庇池小叶，还报了警，亲戚们都被抓进了警局，她无奈之下才将屈辱视频曝光，寻求帮助。 赵周韩看着视频，伍泰哲在旁边说道：“老大，我们研究过，视频是经过后期处理的，通过剪辑手段将多段视频拼到了一起。” 李海源也是愤愤不平的，“老大，网上可是把小嫂子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了，网友们骂得贼难听，连池老班长都骂，八成有水军在带节奏。这才多久啊，就把小嫂子的隐私全给挖出来了，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 赵周韩扫了几眼评论，什么“没爹没妈的狗杂种”，“克死爹妈的扫把星”，“家族光辉终结者”等等，这些字眼，就像一个刀子，刀刃还是钝的，一下一下割着他的心脏。 他尚且如此，那小叶子呢？ 感受到了老大的愤怒和痛心，郑少宇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你们的关系会不会被挖出来？” 路天行当即摇摇头说：“那不可能，按理说，以小叶子现在的身份，她的隐私应该也是加密的才对，你没上报吗？” 赵周韩凝着脸，声音沉沉，很明显能听出来他的克制，“上报了的，她和池班长的隐私都加了密，寻常手段不可能人肉到，除非有人故意放料，流量太大，后台来不及屏蔽。” 他又回过头去看了看那些所谓的祖宗十八代，说：“这些都是政审资料，是学校内部资料。” 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议。 “老大，我去黑了……” “闭嘴！”赵周韩打断，“都闹得沸沸扬扬了还黑，人家会说做贼心虚……” 路天行拍拍胸脯保证，“老大，这件事交给警方，彻查，让真相大白，反正网上反转的事情多了去了，跟连续剧似的，不到最后一步还真不知道谁是人，谁是鬼。” 赵周韩思忖片刻，“好，那就……辛苦你了。” 路天行吓了一大跳，这是赵老大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对他说辛苦了，还是当着大家的面。 池小叶的事情要查，眼下的案子也得办，这次会议，正是与郭家有关的那启。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侦查，情报科终于查到了一些眉目。 “老大，郭立一年前投资了一个名为‘新芽计划’的医学项目，旨在研究一种x病毒的克星，现在非洲地区x病毒有蔓延扩散的趋势，只有这种药物才能有效治疗，世界各国特别是欧美国家，都在立项研究，都在争抢第一。” “目前，‘新芽计划’是研究最快最成功的，一旦成功，享誉全球，这背后的利润巨大。所以，有太多人想阻止‘新芽计划’了，而郭立，是‘新芽计划’最大的投资人。” 伍泰哲一边阐述一边播放幻灯片，当赵周韩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面孔时，瞳孔皱缩，“等等，上一张，负责这个项目研究的成员照片我看看。” “是。” 伍泰哲后退了一张，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苏晴雨的照片，而且，她还是最重要的主导人。 难怪她要回国了，难怪张院长这么器重她和她的团队，难怪，上级下令，让他调派人手对军医院进行特级安保。 这也是前不久刚刚接到的指令，当时他还纳闷，军医院的安保工作还需要出动特战队？ 原来是为了保护苏晴雨团队。 第91章 遭受网络暴力 伍泰哲继续解说，“苏晴雨不久之前刚刚取得剑桥大学医学院的博士学位，她就是在医学院的实验室里把x病毒的毒株分离成功的，消息一经公布就受到了全世界的瞩目，有赞誉，也有质疑，很多专家学者都不相信这么年轻的一位医学生能够在条件有限的学院实验室里分离成功。” “那个时候，郭立正好在剑桥，本着支持国人学子的目的投资了苏晴雨，苏晴雨和几个华人留学生也相当争气，别人还在质疑争论，他们得益于学校的保护，仅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破译了x病毒。现在非洲地区流行的x病毒传播率和死亡率都相当的高，而且正在向欧洲和东南亚扩散蔓延，如果谁能抢先一步研制出特效药，那不光是功德无量的事，这背后的利益链更是无法想象。” 李海泉纳闷极了，打断道：“哲哥，你说的这些，跟郭立有什么关系呢？郭立投资的项目多了去了，你怎么就认定跟苏晴雨的项目有关联？别是你看这苏晴雨长得漂亮，就想多夸几句吧？” 路天行用余光瞄了一眼赵老大，只见赵老大的脸上毫无波澜，他暗暗想道：难道，这帮人都不知道苏晴雨跟他们老大的关系？看到昔日的恋人，赵老大的内心是否像脸上这么的平静？ 赵周韩抬起头，视线扫过路天行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路天行投来的探视的目光，他疑惑地回看过去。 “是苏晴雨诶。”路天行哑着声说道。 赵周韩白了他一眼，直接略过，“小伍，你继续说。” 路天行吃了一瘪，默默地识趣地收起了内心的八卦之心。 伍泰哲：“关于x病毒的研究，苏晴雨团队所获得的成就是断崖式的领先，她一旦成功，就是造福人类的大事。所以，现在各个国家都在暗戳戳地较劲，想要买断苏晴雨的研究项目，郭立就成了最大的拦路虎。” 幻灯片突然切换，屏幕上出现了阮文勇的照片。 “阮文勇，美籍越南人，职业杀手，十年前就是国际警方的通缉要犯，后隐姓埋名就跟消失了一样，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国境内？谁能指派得动他？他要是想杀个人，需要改头换面花上三个月的时间跟两个学生瞎混？事发之后，两名学生被割喉，阮文勇服毒自尽，他们也没有后续的行动，所有事情都在说明——幕后黑手做事非常谨慎，而且，不想暴露身份。” 郑少宇忽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苏晴雨的回国，让他们觉得拿到项目无望，所幸放弃？” 伍泰哲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苏晴雨团队要回国的消息一出，两名保释在家的大学生就被割了喉，然后阮文勇自尽，他们不想我们从阮文勇身上查到些什么，只能彻底放弃阮文勇。” 姜云霆：“那为什么要杀死大学生？还是用这种方式，岂不是把事情闹大？” “或许割喉就是他们和阮文勇之间的信号，”赵周韩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了，“阮文勇，美籍，技术垄断的事情他们最爱干了，我觉得这条线是对的。” 能被老大肯定，伍泰哲觉得，这一个月来的加班加点没有白费。 “小伍，你做得很好，就按照这条线，继续查。” “是！” 赵周韩思忖片刻，转头望向路天行，“照目前的情况看，郭立那边应该暂时不会有事，让你那些弟兄撤了吧。” 路天行：“撤了？那万一我们撤了他们又杀过来呢？” 赵周韩反问：“你当郭立身边那些保镖吃素的？他们的目标是郭立，要能成，就没必要转攻郭加楠了。” 路天行：“说得倒也是，唉，搞了半天，就我们警队在瞎忙活。” 姜云霆笑着说：“路哥，跟着咱老大走，绝不让你瞎忙活。” 路天行隔空作揖，“我谢你老大。” 赵周韩：“两名受害者家里有什么新线索没？” 路天行摇摇头，“行凶者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我的那几个兄弟一直在那周围寻访调查，如同大海捞针，一无所获啊。唉，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可怜，两边的家属都说了，不找到凶手绝不火化。” 赵周韩：“死者伤口有没有查？大约是什么利器？” 路天行：“带钩短刀，一刀割喉。” 带钩短刀一刀割喉？赵周韩的瞳孔骤然一缩，想到了什么，却又即刻否定了。 路天行没有忽略他脸上的那一串微妙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 “没什么，”他不确定的事情不想多说，“查这么久都没有什么线索，你让他们收队吧。” “这就收队？”路天行有些不甘心，想到那几位年老失独又两鬓斑白的家长，他并不想让他们失望，对于他们而言，找到凶手，严惩凶手，才是最大的欣慰。 “收队不代表不查，我让你换个方向查，比如说，高校里就没有知道他们三人行的人了？阮文勇混在保安队里三个月，就没有谈得来的同事？两名大学生总有同学朋友，就没有人知道他们三人关系好？” 路天行茅塞顿开，“有道理。” 最后，赵周韩提醒一句，“别忘了彻查小叶子的事。” 路天行：“放心，我记着呢。” 会议结束，虽然理清了一些利害关系，但如果对方没有后续的行动，或者已经离境，那就是雪上加霜的难查了，毕竟涉及到境外组织，调查是需要经过上级批准的。 不过，小叶子的事，查起来就是小菜一碟了。 开车离开特战队总部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赵周韩本想约媳妇吃晚饭的，现在看来，只能吃宵夜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电话响了许久，却没人接，他皱起了眉头，这个时间，小丫头是在图书馆手机开了静音？还是在寝室里洗澡没带手机？ 想着徐同学的长文申述，以及那些恶言相向的评论，他带着隐隐的担心，不自觉地加快了车速。 此时此刻，池小叶正在遭受着她人生有史以来最大的网络暴力，这份网络暴力甚至已经蔓延到了现实当中。 第92章 金主现在很着急 徐娴是下午发的申诉长文，经过半天的发酵，俨然已经成为了全民皆知的社会性新闻，内容又涉及到“校园霸凌”这种敏感的话题，热度持续攀升。 本来这片高校区就有许多嫉妒池小叶的人，有人一怂恿一吆喝，一大片学生自动站队徐娴，还声称要帮徐娴讨回公道。 网络水军太多了，数以百万的键盘侠又喜欢跟风，只要有站出来帮池小叶说话的，都被抨击得体无完肤，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站出来说真相了。 郭加楠在家看到新闻，既生气又担心，带着司机和保镖，去学校找池小叶。 不想，池小叶刚一踏出学校大门，就被一大批社会人给包围住了，甚至还有不少主播举着手机现场直播的。 徐娴坐在轮椅上，徐爸徐妈推着她，一下就从人群中冲到了她的面前，拦住她，要她一个说法。 “你给我站住，”徐爸爸呵斥道，“我女儿被你打得坐轮椅，我们家亲戚因为你，都被警察抓走了，你倒好，自由自在地进出学校，里面有人护着你，我就不信外面也有人护着你！” 池小叶明显感觉到了敌意，徐爸爸终于不再跟上午在校长室那样装绅士装君子了，此时的他面部狰狞，凶神恶煞，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 她纳闷地问道：“他们堵学校的门，扰乱社会治安，警察不抓他们抓谁啊？” 徐妈妈还没说话就先大哭一通，等到众人都将同情的目光透射过来，她便扯开嗓门，边哭边骂，“大家伙都来看看，这个人就是池小叶，别看她长得人模人样的，干出来的事你们绝对想不到。” 作为一个母亲，她最痛心自己女儿的遭遇，她故意把轮椅往那些主播的手机镜头面前一推，带着哭腔说道：“大家看看，这就是我的女儿，浑身骨裂了好几处，医生交待了，即便是出了院，也要静卧休养，以后基本上告别剧烈运动了。这个傻丫头还不肯跟我们说实话！小娴，你为什么不跟妈说实话啊？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徐娴双眼红肿，看上去已经哭了好几场，“我就是怕现在这样，哥哥们已经为了帮我出头而被抓，我不想你们也被抓，池小叶背后有人，我们小老百姓是斗不过她的。” “我的乖女儿，你懂事得让妈妈心疼啊，我们虽然是小老百姓，但是，爸爸妈妈也不能看着你被别人欺负而不管你啊……”徐母蹲下身来，抱着徐娴，大哭起来，“你看看，今天来的可都是社会正义人士，都是来帮我们声张正义的。” “是啊，你别怕，我们都会帮你。” “是啊是啊，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遭遇过校园霸凌，你的懦弱只会助长他人的嚣张气焰，你就应该说出来，向父母，向老师，向社会，寻求帮助。” “你没听说么，现在学校的态度就是包庇，这个池小叶家里没人管，学校又不管，那只能让社会鞭笞一下。” “徐娴，池小叶背后有什么人？一起拉出来，管他什么富豪高官的，曝光他。” 面对众人的关心，徐娴咬着嘴唇羞于启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她捂着脸痛哭起来，“我不敢说啊……我怕……呜呜呜呜……” 那些社会正义人士，又是一阵安慰和怜惜。 池小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徐娴这演技，堪比科班出身的演员，不去演戏真的浪费了这天赋。 她才不信这些围着她的人是什么所谓的社会正义人士，试问哪位键盘侠会脱离网络到现实中骂人？！在网络上最嚣张的那批人，往往就是在现实生活中默不吭声的那批人，从事情曝光到现在也不过半天的时间，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起来？他们都在本地吗？他们都不用上班的吗？他们都这么闲吗？ 她才不信。 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图书馆那件事的事发，到现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徐娴都在筹划今天这场闹剧。 她也不屑与这些所谓的社会正义人士解释什么，她提高音量大喊问道：“你们出一趟工多少钱？” 众人一愣。 池小叶高举起手，手指比出了一个“三”，喊道：“我付三倍的酬劳，你们帮我去警局备个案，是谁让你们来的，收了多少钱，联络的证据是什么，只要你们提供了线索，我保证你们不用负任何责任，还能拿到三倍的酬劳。” 徐娴恼羞成怒，“池小叶你什么意思？”她带着哭腔，可怜得很，“不要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还不知道是谁给你的钱呢！” 池小叶当下就回怼了过去，“你管我的钱是从哪来的，你的钱也不是你自己赚的啊。” “我……我有爸妈，他们会养我，你呢？又是谁养的你？” 徐娴身后，李琳安和王子秋这两个跟班也在，徐娴一使眼色，她们就有台词了。 李琳安阴阳怪气的，“背后有金主的人到底不一样，开口就三倍酬劳，这钱花得可真是潇洒啊。” 王子秋朝路边停着的那辆保时捷一指，问道：“这么晚了，是不是又有人来接你？……我都看见过好几回了，你每次都上那辆车，今天车里的人怎么不下来救你啊？” 许多的主播，镜头纷纷对准了那辆保时捷，主播播报的声音都变得高亢，好像今天最大的瓜马上就要瓜熟蒂落了一样。 “宝宝们看得清楚吗？那是一辆保时捷卡宴，好像池小叶的金主就在里面，看到外面这么多人，不敢下车。” “宝宝们宝宝们，看到我了吗？我今天就在理工大校门口的现场，为宝宝们直播。大家可以看到，现场来了数十位正义人士为徐娴一家助威，但是池小叶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态度还很嚣张，我在想，她的金主现在肯定很着急，被她坑惨了。” “为了阻止池小叶的金主跑路，现场的正义人士已经围住了卡宴，逼金主现身。宝宝们，你们要是也有一颗正义之心，欢迎加入我们，离这边近的宝宝可以直接过来，我们现在最需要你们的支持。” “……” 池小叶听得都想笑，放眼望去，一拨人自称社会正义人士，正在干一些不正义的事，另一拨人就是主播，对现场的状况进行实时直播还带扭曲讲解，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啊，徐娴能把这些人拉拢起来，也是她的本事。 第93章 怕你的金主被曝光？ 那些所谓的社会正义人士，分流过去把那辆卡宴团团围住，徐娴得意而又窃喜，本来只想堵个池小叶的，没想到把池小叶背后的金主也给堵住了，真是一举两得，天助我也啊。 “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堵车。”池小叶想冲过去阻拦，奈何被好些人包围着，郭加楠身份特殊，从来没有曝光过，现场那么多直播，这丫头别傻傻的真下车来了。 “怎么，你着急了？你怕你的金主曝光，让他身败名裂？” “徐娴你有完没完？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不夹紧尾巴好好做人，还在这里兴风作浪，得寸进尺，你这是非逼我拿鞭子抽你啊，你就这么欠抽？” 徐娴脸上的表情，是已经掩饰不住的小人得志的窃喜，反正图书馆门口的监控早就已经删除了记录，那几个工作人员和校保安也被辞退了，另外路过的那些学生也不足为惧，她才不怕什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半个月，她把该消除的消除，该收买的收买，该拉拢的拉拢，早就准备充分了，就算池小叶去翻找监控，也找不到什么。 她就要把池小叶踩在脚底，让沈铭看看，池小叶就是一滩人尽可夫的臭烂泥。 卡宴后座，郭加楠早就想出去救人了，但无奈车门被司机锁死，保镖大哥也不同意她下车。 “开门，开门，你们没看到我姐姐被那些人围住了吗？” “小姐，现在是我们的车都被围住了。” “让你们救人你们不救，这下好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小姐，我们只求您安全。” 郭加楠听着就来气，“我警告你们两个，我姐姐要是伤一根毫毛，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司机和保镖互相看看，还是决定坐视不管，至少池小姐没有人身危险，但让小姐在人群众多的地方下车，是绝对不允许的。 “报警，那报警总可以吧？” “这……可以。” “那还不赶紧？！” “是，小姐。” 外面，池小叶就怕这些人伤害到郭加楠，也不想多说废话了，直截了当地问道：“徐娴，你到底想干嘛？做了这么多事，你总有目的吧？” “怎么，怕了？呵呵呵，真难得啊，池小叶，你也有怕的一天。” 池小叶深叹一口气，跟这种脑残说话真费劲，她转而直接望向徐父徐母，“是不是要钱？” 徐父厉声斥道：“你当我们是什么？我们图的是钱吗？我们图的是一个公道，其次才是赔偿，你把我女儿打成重伤，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们的误工费，难道不应该赔偿？” 徐母仗着他们人多势众，口气也嚣张了起来，“有金主到底口气硬啊，不过，这赔钱只是小事，整顿风气才是大事，这学校里谁在包庇你，谁在给你撑腰，谁让你这么嚣张，那个人，要跟你一样，受到全社会的谴责。” “……”池小叶都醉了，徐父徐母说话越来越像打官腔，这些话，是事先打了草稿背熟的吧？ 她都烦了，“徐娴，一口价，要多少，你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说吧。” 徐娴目光闪烁，心头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让警局放了我哥哥们。” “呵，你真的是太抬举我了，你哥哥们自己扰乱社会治安，能是我说放就放的？”池小叶阵阵冷笑，笑他们无知，笑他们愚昧，“你们再这样堵我，再继续闹下去，你们也会被警察抓的。” 周围的人很明显有了一种忌惮之色。 徐娴忽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提高音量高喊道：“各位，你们不要被池小叶的话给吓到，她这个人最擅长狡辩。来，我们一起把池小叶的金主从车里拉出来，让所有人看看，到底是谁在池小叶后面给她撑腰，让她这么的狂妄嚣……啊！” 徐娴话没说完，池小叶突然一脚踢中了轮椅其中一个轮子，轮椅狠狠一颤，她差一点摔下来。 不过，池小叶马上被人给推开了，大家聚拢起来，将她团团围住。 徐母一把扶住徐娴，破口大骂，“好啊，当着面就来攻击了，你还想说没打我女儿？没爹没妈的小杂种，就知道咬人，疯狗一样。” 池小叶被围住，几次突破都败下阵来，对方人太多，她施展不开来。 “各位，我和大家无冤无仇，你们为了钱就听徐娴的指使来为难我，那你们跟走狗有什么区别？……钱，我也可以出，三倍的酬劳，当场支付，微信支付宝都可。” 李琳安在人群中突然发声，“大家别听池小叶的，她在唬你们呢，她在骗你们的身份资料，来日好报复，大家千万别信。” 现场一片喧哗。 人群中又有人高喊起来，“为了百姓利益，为了社会正义，绝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校霸，父母不教育，学校不教育，那就让社会教育教育她。” 循声望去，池小叶看到了那个带头挑拨的男人的脸，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那不是健身房的教练么！每个月月底都在校园路上发广告，健身房又搞活动了，年卡买一送一。 这一喊，现场立刻混乱起来，那些所谓的社会正义人士即刻化身为打手，抡起拳头直接挥向池小叶。 “啊！”人群四散开来，尖叫声连连，“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池小叶不停地躲避后退，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健身房的教练，“没想到你们还找了打手，真是太抬举我了……诶，那你别跑啊。” 那个健身房的教练害怕自己被认出来，趁着乱，一溜烟就跑了。 袭击池小叶的打手主要有三个，带着武器，拳头有力，明显是练家子，而其他人，都是作为掩护，同时也是来虚张声势的。 车里，郭加楠看到外面都打起来了，实在是坐不住了，“楚哥，峰哥，我听话坐在车里不下去，可是，你们能不能下去帮帮忙？……你们看呐，他们人多，我姐姐怎么打得过他们？” “小姐，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你。” 第94章 她的超级英雄 “我不出去，安全得很，她也是我爸刚认的干女儿，你们要是见死不救，怎么向我爸交待？……那楚哥你去救人，峰哥留在车里看着我，行吗？……” “小姐，警察马上就到了。” “楚哥，我求求你了……”郭加楠双手作揖，极力地恳求，“我不能看着我姐姐被打自己却什么都不做啊……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求求你……” 楚霄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妥协了，他向司机叮嘱了一句，“峰哥，保护好小姐。” 峰哥点点头道：“明白，你小心点，我看那几个人都是专业的。” “小意思。” 那边已经打起来了，纯吵架的那些人都已经散开，这边围着车子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什么要把池小叶的金主拉下车来这些话，也就是徐娴在喊，现场这么乱，其他人才不在乎车上是谁。 楚霄跳下车，直奔过去帮池小叶，徐娴看得目瞪口呆，简直是意外到要吐血，怎么池小叶背后的男人这么年轻英俊？真是她的富二代男朋友？ 楚霄的战斗力爆表，没几下就把那三个打手给打退了。 然，徐娴喊来的打手岂止三个，见状，他们一拥而上，十来个壮汉齐齐围攻他们。 楚霄护着池小叶，说道：“你上车，我掩护，快。” 池小叶倒是想，可是，她过不去啊，对方人手多，带着武器，综合武力值高，攻击点又猛又密集，她真过去。 谁都没想到会在治安良好的高校区上演全武行，还是在理工大的校门口。 徐娴完全不像一个骨裂未愈的病人，激动之处，她直接站起来，又是挥手指挥，又是蹦跳不止，“打她，往死里打，对对对，打死她！” 池小叶呲牙，“徐娴你真能啊你。” 楚霄也很头痛，这本来跟他无关的事情，现在倒好，打手这么多，别说护着池小叶了，他自身都难保。 打手越来越多了，楚霄被五六个打手纠缠着，分身乏术，池小叶一人要面对六个打手，是之前的两倍，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二手，这些都不是像徐娴王子秋那样的弱鸡，是真正的练家子，她打不过啊。 打不过，就只能挨打。 “楚大哥，你还不如不下来。”她每次见郭加楠，楚霄都跟在身边，所以，久而久之，她也就认识楚霄了。 “你以为我想下来，我家小姐哭着求我。” “要不然你快跑，他们是冲我来的，不会为难你。” “我跑了会被我家小姐打死。” “……”楠楠的心意她领了，但其实，大可不必啊。 围观的人多数都是那些社会正义人士，每每有真群众发出“这么打人也不对吧”的言论时，他们就会立刻反驳，“她是校霸，也该让她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池小叶被堵在了墙角，她就像一只无助的小猫，蜷缩着身子，护着头部，任由他们拳打脚踢，早就没了反抗的力气。 楚霄被打到了另外一头，根本过不来帮她。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直接加入了这场混战中。 池小叶被打蒙了，有些迷糊，耳边只听得拳风阵阵，外加一连串的惨叫声，她微微抬头，从缝隙中望出去，“赵周韩？……” 是他，是他，她眼前有一道光，赵周韩就像天神下凡，披着金光而来，为她抵御前面一切的洪水猛兽。 这一刻，她的好胜要强一下子崩溃，她不慌了，也不用逞能了，更不用故作强大了，这个男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神兵天降，救她于危难。 此时此刻，他就是她心目中的超级英雄。 赵周韩眼睛喷火，拳头带火，全身冒火，敢打他媳妇儿，不要命了吗？！ 他死死盯住那些打手，上来一个劈斩一个，上来一个劈斩一个，后来没人敢上了，他追上去逮住一个就一顿暴打，逮住一个就一顿暴打，他刚才开车过来，老远就看到了，凡是打过他媳妇儿的，谁都别想跑。 随即，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划破夜空。 隐隐地，有警鸣声传来，警察终于来了。 徐娴看得心头发慌，轮椅也不要了，拉着爸妈赶紧跑，跑得比那些社会正义人士还要快。 现场凌乱得很，除了那几个被打断腿的在地上哀嚎，其他能跑的都在跑，四处乱窜。 赵周韩解决了那些打手，立刻蹲下身来，“小叶子，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温柔至极，双手微微颤抖，隔着空抚摸她，不敢碰触她。 池小叶动了动肩膀，慢慢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好像……没事……” 太痛了，浑身都痛，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事。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看到池小叶鼻青脸肿还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心疼到扭曲，他跪在地上，俯下身，双手尽量轻柔地穿过她的脖子和膝盖弯，压着力气，尽量温和地将她抱了起来。 警察到了，当场将那些打手逮捕，又派了人去追捕那些逃窜的人。高校区竟然发生这种恶劣的斗殴事件，必须严肃处理。 楚霄也帮着警察抓了好几个打手，还亲自站出来作证，“这几个人我在梦幻酒吧见过，就在这附近。” 梦幻酒吧就开在隔壁街，与健身房一样，是徐娴的几个哥哥合伙开的，楚霄之所以去，是去找郭加楠的。那天郭加楠遇到那三位歹徒，正是在梦幻酒吧，后来看监控发现，他与他们擦肩而过。 郭加楠不顾司机的阻拦，从车里跑下来，“姐姐，你没事吧？……楚霄，你怎么一点都不帮我姐姐？” “我……”楚霄无言以对。 被赵周韩抱在怀里，池小叶的心是安定而又平静的，她笑着说：“我没事，幸好楚大哥帮忙，你怎么还怪他？” “他帮的都是倒忙。” “……”楚霄一口老血闷在胸口。 花坛对面，还有一些不肯放弃这波流量的主播，举着手机，一边直播一边解说。 赵周韩皱起了眉头，立刻说道：“郭加楠，你别任性，快上车，离开这里。” “啊？可是……” “她你大可放心，我马上带她去医院。”赵周韩给楚霄使了一个眼色，“赶紧带她走。” 楚霄点点头，“好，小姐，我们……” 郭加楠虽然不愿意，但事有轻重缓急，她是亲眼看到姐姐被围殴的，万一有个内出血什么的，不能拖延，于是，她拉着池小叶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姐姐，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这个徐娴，我一定帮你报仇，我们电话联系。” 池小叶：“……”报仇？啥啊？ 赵周韩：“……”口气倒不小，报仇还轮得到你？ 以及一旁的楚霄：“……”我的大小姐，您不要给我惹事了好吗？ 第95章 大叔，你到底行不行 路天行散会从特战队总部回警队，刚刚回到警队，就接到了报案中心的电话，停了不到半分钟，立刻又出去办案了。 巧了，正是徐娴和池小叶的纠纷。 警方在现场逮捕了二十多人，12名断了腿的打手，8名聚众闹事的群众，以及6名非法直播的主播。 现场直播让这件事迅速在网络上发酵，引发了更大的讨论热度，然而，也正是这些直播，让警方快速锁定了现场参与的更多人员，连夜抓捕。 徐娴和她的父母，是从酒店客房里抓出来的，在酒店闹了好大的动静。 赵周韩带着池小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幸好池小叶只是受了一些外伤，要不然，那些断了腿的打手就不止断腿这么简单了。 “坐好，别动，我们马上回家。” “嗯。” 赵周韩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又小心翼翼地帮她系好安全带，他捧着她的脑袋，亲吻她的额头，柔声道：“后续的事，你什么都不用管，我来处理。” “嗯。” “睡吧，到家了我再抱你出来。” “嗯，谢谢你。” 赵周韩低声一笑，摸摸她的脑袋，宠溺地说道：“傻丫头，跟我还说谢……” 一路上车很少，这个点了，每条大路都很通畅，他们很快就到家了。 在医院的时候，池小叶的手机就来了好几通电话，爷爷的，高主任的，尹千帆的，还有他母亲周成城的，他都一一回复了他们，对爷爷更是好一顿安抚。 他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时候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公开了，她是他的合法妻子，为什么要在学校活得如此憋屈？！被金主养，被学校包庇，后台硬，享受特权，校霸，欺辱同学，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这合理吗？是欺负她背后没人吗？！ 到家了，赵周韩尽量轻地把她从车里抱出来，一直将她抱到了卧室的床上，不过，她还是醒了。 “到家了？” “嗯，到家了，继续睡吧，我陪着你。” 池小叶在大床上打了个滚，伸伸胳膊，又伸伸腿，慵懒自在地说道：“哎呀，好像睡不着了……” “身上还疼吗？我去找药酒帮你揉一揉。” “不疼了不疼了，”池小叶忽然拉住他的手，轻轻一带，就把他带了过来，“你放心，我没事儿，他们那些花拳绣腿才伤不了我。” 赵周韩俯身看着她，眼神温柔至极，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花拳？……绣腿？……”说得他都想笑了，他轻柔地捏起了她的下巴，带着训诫的口吻，说，“谁家的小媳妇儿口气这么狂妄？为夫，瑟瑟发抖……” 池小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一笑吧，又扯痛了嘴角受伤的地方，边痛边笑，“嘶……哎呦……哈哈哈哈……嘶嘶嘶……还是有一点痛的……” “好了好了，你别笑，小心伤口。既然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池小叶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悠，圈着他的脖子，点头道：“要。” 赵周韩拍拍她的胳膊，“那我去下面条，将就吃点。” “不要面条。” “饺子？” 池小叶笑靥如花，圈着他的脖子不肯放了，“也不要饺子。” “那要吃什么？这大晚上的，我厨艺有限，变不出满汉全席。” “我要吃……你呀。” 赵周韩一个激灵，感觉有一股莫名的燥热突然从脚底直蹿大脑，然后停留在身体的某处，蠢蠢欲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呵呵，我的话很难理解吗？”随即，池小叶用手指在他的脖子里挠了两下，稍微一使劲，就把他给拉近了。 也不知道是她拉他靠近的，还是他自己贴上去的，池小叶眼中闪着得意的微笑，她张启小嘴，轻轻地往他的喉结处咬了一口。 赵周韩的心跳乱了，呼吸也乱了，他抓住她的手腕，压抑着呢喃：“丫头，你在玩火。” “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我们新婚就小别，好不容易见到了，你就对我没点想法吗？” “……” “喂，大叔，你到底行不行啊？” “……”赵周韩彻底无语，他还没开始撩她，就先被她给撩了？ 池小叶轻轻地在他的嘴边啄一下，啄一下，再啄一下，她能感受到他的紧绷和克制，她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她都感觉到他戳着她了。 赵周韩理智地低语，“我怕弄坏你。” “弄不坏，我好着呢。” “可是……可是……忘买雨衣了……” 池小叶躲在他的颈窝里大笑，迫不及待地告诉他，“安全期。” “什么程度的安全期？” 池小叶一想，说道：“就是大姨妈守在门口，今天不来明天就来的那种程度，你说，安全吗？” “你不要的话，再等一星期喽。” 这还犹豫什么？！赵周韩一个挺身站起来，三下五除二褪去自己的衣裤，继而马上压覆上去，饿极了，先饱餐一顿再说。 ——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没有亮全，爷爷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见不到孙女，老人家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爷爷，我没事。” “网上那些事都是徐娴污蔑我的，她已经被抓了，警察还在调查，等调查清楚了就会公布结果，还我清白。” “爷爷，我真的没事，好好的呢，昨天赵周韩回来了，把那几个打我的人狠狠地揍了一顿，现在他们都被抓了，我没吃亏。” “我真的没事，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过去给你瞧瞧。” 这时，有门铃声传进来，在外面的赵周韩开了门，听声音，是郭加楠一家来了，她又安慰了爷爷几句，就挂断视频走出了房间。 郭加楠一看到她，就兴奋地朝她跑来，“姐姐……天哪，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看着就疼。” 池小叶有些尴尬，苦笑着，“没事儿，这不算什么……干爹干妈，你们怎么也来了？我没事儿，肯定是楠楠说得太夸张了。” 唐慧莹走上前，上下打量着她，心疼万分，“网上都传开了，楠楠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唉，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也怪楠楠，老是开个车去学校找你，那些不知道实情的人，就误会了。” 郭立：“小叶，我已经让秘书在拟稿了，我们夫妇认你做我们的干女儿，是很有诚意的，既然有谣言，那我们就宣告天下。我郭立的女儿，不是随随便便让人欺负的。” 第96章 不要耍小孩脾气 郭立要昭告天下，这大可不必，赵周韩紧张得很，且不说以郭家这么低调的家风要是突然公开认干女儿，少不了又是一片热议，再则，那个在暗处盯上郭家的人都没有找到，郭立这一认女，岂不是把小叶子暴露在危险之中？? 无论怎么想，这对小叶子来说，都是弊大于利的。 他只能是婉拒，“干爹，不好，公开关系只会把小叶推上风口浪尖。” 郭立：“那怎么办呢？谣言猛于虎啊，要不让楠楠出来作证？” 赵周韩依然摇头，“这种谣言不需要理会，越当它回事，它就越嚣张，时间会攻克它的。至于那个徐娴，犯了法的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到时候警方的调查结果一出来，大家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郭立：“那我们能做什么？” 赵周韩：“什么都不需要，就是等。”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时间也可以治愈一切，面对一些人力不可控的舆论，那就只能靠时间去沉淀和消化了。 卧室里，池小叶脱下衣服，唐慧莹看着她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郭加楠气得直跺脚，她昨晚就在现场，看到他们是怎么凶狠地殴打姐姐的，越想越生气，“都怪楚霄，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真是气死了。” “这不怪楚大哥，怎么能怪他呢？他也挨了好几下打。” “他皮糙肉厚的不怕，妈，我今天能在姐姐这里过夜吗？我想陪着姐姐。” 唐慧莹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姐姐有你姐夫陪，你少在这里当他们的电灯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你就不要想在外面过夜的事情。” 郭加楠撅着嘴，不吭声了。 “唉，你要有你姐姐一半懂事，我肯定能多活几年。” 里面母女三人在聊天，外面两个男人也在密谈。 郭立又招录了一批保镖，加强了对公司和家人的保护，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个在暗处盯着郭家的人，肯定是要找出来的。 他对于自己投资的“新芽计划”项目，了解得并不多，他只知道这个项目是本国的留学生创立的，当时也是抱着支持国人的想法。 后来，当他知道，这个项目是造福人类的伟大创举，那就更不可能中途放弃了，他不但不会放弃，而且还要加大扶持的力度，让这个项目更快更好地孵化出来。 “所以，是因为这个投资案，我们家才惹祸上身？”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投资案，一旦成功，x病毒的特效药研制成功，那么，全世界都会抢着来买，这背后的盈利大到难以想象。” 郭立却丝毫没有动容的表情，钱财对于他而言，仅仅只是一个数字。 他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鼓励现在的年轻人为国家和社会创造更大的价值。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对了，我记得当时有位皇室约见过我，他想用双倍的价钱让我转让这个项目，当时我的目的是为了帮扶我们国家的留学生，又不是为了盈利，所以就没有答应。” “是谁？还有印象吗？” “说实话，我看外国人脸盲，看到外国人我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只对他的大胡子有印象，络腮胡长满了整个下巴。” “这个信息很重要，如果你想起更多，马上联系我。” “好。” “现在我估计他们已经撤回，暂时不会有危险，但下一次他们什么时候行动，就难说了。听说‘新芽计划’进展得很顺利，有了军医院的协助，最早年底就能出结果。如果这帮人真的是冲特效药来的，那么，郭家的每一位成员，都有可能是他们下一个目标，特别是像楠楠这么爱往外跑的，更要注意了。” 郭立的神情有些凝重，“我明白，在商场闯荡多年，越是靠近顶端，路就越难走，这些我都明白。我其他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他们把我弄死，公司也有妥善的安排，我只是担心楠楠的安危，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 赵周韩：“干爹，或许是我多嘴，不过，您不觉得，楠楠这个年纪就辍学在家，很不合理吗？像她这个年纪，普通孩子都在上高中啊。” “我请了家教，但她不愿意学，哎??”提到女儿的学业，郭立也是很无奈的，为了女儿的安全，他请了最优秀的老师到家里来教，从来都不让女儿离开家门半步，小的时候还可以，越长大，她就越想往外跑，性格也越来越叛逆，现在已经到了经常从家里跑出去的情况。 “现在还好有小叶子能开导开导她，我们的话，她是根本都不听了。” 对于教育子女，赵周韩是无权过问的，只不过，他设想一下自己将来有孩子，他一定不会把孩子放在温室里养。 “楠楠经常来打扰你们，你们不要嫌烦才好。” “当然不会，我经常出差，谈不上打扰，小叶子喜欢楠楠这个妹妹，两个人也谈得来，在一起说说笑笑打发一下时间，挺好的。” 郭立一家人在这里呆了一个上午，一直到秘书打电话过来提醒他和张部长约了中饭，他才急冲冲地要走。 郭立和唐慧莹去赴张部长的约了，郭加楠自己回家。 车行半路，大小姐发脾气了，大喊停车。 “停车，停车，听到没有，马上停车。” 峰哥好无奈，不得不踩了油门。 郭加楠开门下车，二话不说，一个劲地往前冲跑。 楚霄没辙，只能跟上去。 那是一个小半坡，公路边有围栏，围栏外就是一个长长的斜坡，种着毛茸茸的绿草植被，中间有各色盆栽摆成的图案，是一处新晋的网红打卡点。 “大小姐，你要去哪？” “说一声，开车载你去。” “你不想回家，我们就不回家，你想去哪，我们陪你去。” 郭加楠突然停步，回转身来，说道：“你别跟着我！” “那不可能。” “为什么？” “我会失业。” 郭加楠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跑。 “还跑？”楚霄只得在后面跟着跑，“大小姐，不要耍小孩脾气了好吗？” 第97章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 郭加楠不管不顾地往前跑，楚霄就跟在后面追，也不是追不上她，可他知道，如果不让她跑累了自己停下来，她还得继续闹脾气。 于是，楚霄就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假意追不上她，又不会离她太远。 楚霄入职三年，刚入职的时候，郭加楠14岁，那时候还是一个软萌软萌的乖小孩，会礼貌地喊他楚霄哥哥，偶尔出门，还会说“麻烦楚霄哥哥了”，回到家来，她又会甜甜地说，“谢谢楚霄哥哥的保护。” 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的叛逆期来得又快又猛，最近两年，天天吵着要自由，天天想方设法地离家出走，他也是没辙。 家里的家教老师全让她给赶走了，保镖团的几个兄弟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个大小姐三天两头偷跑出去，不能捆，不能关，不能打，也不能骂，谁受得了？！ 楚霄也不止一次想过辞职，但是每每看到这个淘气捣蛋的大小姐，在一通胡闹之后泪眼凄凄地说上一句“我只是想要朋友，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家里”，他就不忍心走。 特别是上一次，新来的保镖没看好门，大小姐偷溜出去，差一点出大事，他就把辞职的心思打消了，把大小姐的安全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郭加楠一边跑，一边喊：“他们嘴上说我想去哪就去哪，可是实际上，我想干嘛他们都不准，还是跟以前一样。你跟他们一样，你就是他们的眼睛，你也不懂我，别跟着我了。” 楚霄不知道说什么，印象中，大小姐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叫他楚霄哥哥了，甚至，都好久好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每次跟他说话，不是让他滚，就是让他走开。 跑了一段路，郭加楠气喘吁吁，累得实在是跑不动了，回头看到楚霄，他完全没事，脸不红，气也不喘，还一脸“不要再闹了”的臭表情，她就来气。 “喂，你为什么还不走？” 楚霄叹气道：“这是我的工作。” “那个什么小何小陈小张，他们不都走了吗？你为什么还不走？以你的能力，当一个私人保镖不是屈才吗？”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大可不必，我就喜欢这份工作。” 郭加楠特别不理解，叉着小腰想开解开解他，“给人当保镖能有什么前途？整天围着别人转，就算赚到了钱，也没时间去享受，你就没有自己的梦想吗？” 梦想？一句话把楚霄给问懵了。 “要不然，我让我爸给你找点别的工作做做？你跟他学做生意，你这么聪明，让他带几年，以后自己创业，自己去干一番事业，不比现在强？” 楚霄提高了音量，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少让我操心就可以了。” 郭加楠噘着嘴，更加生气了，又是跺脚，又是甩手，“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跟着我？！我要疯了！！！……你偷个懒不行吗？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一天到晚盯着我干什么？！……啊……” 突然，她的脚踩了一个空，身体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往后跌了下去。 这段路刚好没有围栏，有一条通往底下的小路，小路又细又长，还陡，平时都是绿化养护工人使用，要命的是，这一片草坪下面是一条河，河水浑浊，河边还竖着一个指示牌——水深危险。 郭加楠一脚踩空摔滚下去，楚霄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本能地扑了出去。 “啊，楚霄救我！”她尖叫大喊，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直往下滚，下面是河，她很害怕。 楚霄扑了过去，摔滚了两下之后，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腿。 “呜呜呜……我……我不会游泳……楚霄哥哥救救我……” “你别动，”楚霄死死地抓住她的裤腿，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出事，这是他的工作职责，“你再动，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继续下滑！” 郭加楠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动不敢动。 这里很陡，草坪又湿又滑，要想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要么留在原地等待救援，要么，滑下去掉进河里。 楚霄往下一看，看到河边停着一艘小船，是养护工人打捞水草用的，他当机立断地说道：“你别动，抓着点草皮。” “哦……那也挂不住啊……” 楚霄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往下挪，挪到郭加楠的下面，徒手在她的手边挖出一个坑来。 这里的泥地很硬，泥里搀着小石子，楚霄徒手就挖，指甲全黑不说，手都割伤了。 但是，他仿佛毫不在乎，“大小姐，你手撑着这里，不要乱动，我下去把船撑过来。” “啊？你要下去啊？……”郭加楠有些抱歉，“你的手都破了。” “没事。” “那块牌子上写着‘水深危险’，你没看到啊？别下去，你要是淹死了，那我……那我……”她又激动起来，一双细胳膊哪里撑得住身体，又往下滑了一截。 楚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下面顶住她，他趴在地上，双脚脚尖一直在找支撑，双手撑住她的胳膊，头也顶住她的肩膀。 郭加楠是倒挂着的，要不是有楚霄在下面顶着，她一准滑下去冲进河里。两人双臂抱紧，面贴着面，郭加楠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听楚霄的话。 “我是不是要把身体正过来？” “你还是别动了，这里太滑了。” “哦哦哦……那我……”这个姿势，郭加楠觉得自己都快亲到他了，莫名地心跳加速起来，“我该怎么办啊？” 楚霄用脚尖往下触了触，下面的地段更加的陡，不能再往下滑了，“大小姐，你要不想掉进河里，必须自己撑一会儿，我下去很快。” “呜呜呜，我害怕……”害怕自己落水，也害怕他落水。 “别怕，我从小是在海边长大的，水性很好。别浪费时间了，你撑住，听我的指令。” “哦，好。” 郭加楠用手掌撑住地面，她体重轻，只要不乱动，可以撑一会儿，楚霄顺势往下滑，“噗通”一声直接掉进了河里。 郭加楠看到了全程，看到他从水面探出头来，看到他义无反顾地游向小船，又看到他熟能生巧地将小船撑了过来。 “下来吧，我接着你。” 第98章 池小叶才是有后台的人 楚霄浑身湿透，一双裤腿全是淤泥，头发上沾了腐烂的水草也不自知，他撑着小船，守在草坪的尽头，喊她放心大胆地下去。 “没事，下来，我接着你。” 看到楚霄张开了双手在底下守着，郭加楠果然没有那么害怕了，她扒着草皮慢慢地往下滑，越到下面速度就越快，她就跟小泥鳅似的，一醋溜就滑了下去，直接滑进了楚霄的怀抱。 “哇……我下来了……” 在船上站得不稳，由于惯性，冲劲太大，楚霄一抱住她就被冲倒了，不过，他早就准备，甘愿当郭加楠的人体肉垫。 他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郭加楠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抬起头，扬起一张笑脸，“哈哈哈哈，好刺激啊。” “……”行，大小姐没事就行了。 “咦，”她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身上太臭了……太脏了……” 楚霄早就习惯了，面部僵硬，淡淡地回应她，“那你赶紧起来啊。” 郭加楠笑着从他身上爬下来，小木船不停地晃，她觉得既好玩又新奇，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楚霄哥哥，谢谢你啊，”她笑得很甜，嘴巴也很甜，跟之前那个生气的小猎豹判若两人，“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我还想玩。” “……”楚霄都无语了，“这河水很脏，万一我接不住，你可就掉河里了。” 郭加楠看了看那浑浊的河水，再看看楚霄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样子，想玩，却不敢了。 仿佛看出了她的不高兴，楚霄又说：“那去游乐园玩好吧？” “那多没意思，我又不是小孩。” “……”你还不是小孩？ “那……你陪我去玩。” “去哪里我不陪你？” “哈哈哈哈，好，好，明天去哦，今天回家我要好好跟我爸说说。” “……”楚霄无语极了，大小姐的想法总是一出又一出，但是，只要她开心，就行。 —— 另一边，才送走了郭立和唐慧莹，周成城来了，带着郭妈陈妈，还带着煲了一上午的汤。 池小叶看到那锅鸡汤，刚想表达一下感谢，转身就感受到了婆婆凌厉的白眼，她识趣地紧抿着嘴，什么都不说了。 这件事传播得很快，连爷爷都知道了，赵家不可能不知道，在警方出结果之前，所有知道他们婚事的人，肯定都在背地里讨论这事。 池小叶知道，她又给赵家丢了脸，婆婆肯定更加不喜欢她了。 周成城一看到她那张滑稽好笑的脸，就心头不快。打架闹事，校园霸凌，不管这些事的真相如何，在周成城看来，都是一种死刑，要不是赵百川吩咐，她才不来。 “啧……”周成城的视线直接避开了池小叶，转而望向赵周韩，警告道，“儿子，我可告诉你，你和她之前的关系，绝对绝对不能曝光，听明白没有？！” “妈，这件事你们不需要管。” “我没想管，她的事，跟我没关系，跟我们赵家也没关系，你想清楚了，你俩的关系一旦公开，你，你爸，都将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网络舆论猛于虎，弄不好，会直接影响你的前途。” “没那么严重。” 周成城挥挥手，“不用说了，反正话我就放在这里，要不是你爸吩咐，我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郭妈，陈妈，东西放下，我们走。” 赵周韩：“……” 池小叶：“……” 这件事闹得很大，舆论持续发酵，校方表发了申明，全力配合警方调查，也呼吁当天在图书馆前面的亲历者能够勇敢地站出来作证。 徐娴的视频等证据，乍一看确实很能博取同情，但在警方的严查之下，徐娴的谎言根本站不住脚，无所遁形。 原视频很快从王子秋的手机拷贝出来，图书馆的监控也被复盘了，原来，徐娴才是这场校园霸凌真正的恶霸，也是这场网络暴力真正的幕后黑手。 并且，她的验伤报告和住院记录都是伪造的，帮她删除图书馆监控视频的人，和帮她伪造资料的人，都是她的二叔，也是图书馆的管理员。 事情的真相查得一清二楚，徐娴因为心有不甘，伪造了证据，把全部罪名都扣在了池小叶的身上，还连同她的父母一起煽动亲戚们的情绪，更做出了收买他人聚众斗殴的违法之事。 警方一公布调查结果，理工大即刻响应，发布了开除徐娴学籍的申明。 尹千帆身为最大的受害者，她接受了媒体的电话采访，口述了当天被羞辱的事实经过，她在网上贴出了军医院的验伤报告，军医院的官博还对此进行了转发评论——“姑娘，好样的，面对恶势力就是要勇敢站出来，我们都会帮你。” 网络上的舆论又开始翻花样了，“反转了反转了，我就说别着急站队吧，警方的办事效率越来越快了。” “这个徐娴也是蠢，她的视频假得不能再假了，竟然也有人相信。” “少当马后炮，当初视频出来的时候，骂池小叶的人是你，现在真相大白，说徐娴的视频太假的也是你，键盘侠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我以为徐娴的后台有多硬呢，也就是个图书馆管理员的二叔，这也能让她无法无天，怎么想的，我还以为她爸是校长呢。” “尹千帆真可怜，池小叶也可怜，明明是仗义为友，却被徐娴害得被网暴，徐娴这种人，应该多做几年牢，好好反省反省。” “池小叶前不久才救了郭首富的女儿，郭首富直接捐了五千万给理工大，这件事怎么没在网络上传播开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嘘……别提那事，郭首富花钱压热搜，谁提，小心被封号。” “你们想想，池小叶是郭首富家的恩人，徐娴惹谁不好惹到了池小叶，这次警方办案如此神速，会不会有郭首富在背后……嘘……不可说不可说。” “池小叶才是有后台的人，嘘……不能再说了不能再说了。” “……” 池小叶一边看评论一边忍不住发笑，网友们的脑洞也真是大，说郭立是她的后台，倒是也不错，幸好没人把她和赵周韩联系起来。 只要不连累赵周韩，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第99章 自私的占有欲 “还在看？”赵周韩经过池小叶的身边，瞄了一眼她的手机，“你不是说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么，那还去看什么？” “我是不在乎啊，我都不认识他们，他们的任何评价都不会影响到我，可我不是好奇么，看看而已，不往心里去的。” 赵周韩坐到了她的身边，顺势将她整个人端到了自己的腿上，小姑娘香香软软的，他有些爱不释手。 “小叶子。” “嗯？” “我要走了，可我……不想离开你。” “赵大队，这么舍不得我啊？那要不，你把我摔在裤腰上，带着走，你去哪我就去哪，不就好啦？” 赵周韩笑得含蓄而又腼腆，他本就不是一个情感外放的人，但不妨碍他的细腻，他用鼻尖在她的颈窝里蹭蹭，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女儿香，真的越闻越舍不得走。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敬业，军营就是他的家，工作就是他的全部，私人空间是什么，他不知道，可是不知不觉地，他心头有了牵挂的人，一做完任务就想向她报个平安，一下班就想赶紧回家。 他也好想把她变成一个小玩偶，挂在身边，随时随地都带着，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她。 “这次的事真要谢谢路哥哥，这么快就还了我清白，我还以为这种事情怎么也得调查个两三个月呢。我想请他吃饭，当面谢谢他。” 赵周韩抱着她的双手忽然一紧，面露不悦，语气也酸溜溜起来，“谢什么谢，这是他应尽的职责。” “你怎么这样？当然要谢谢他了。” “我给他办事，他不给我的事办得快一点儿？” 池小叶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赵周韩开始打哈哈，“重要机密，不能透露。” “……哼，我才不稀罕知道，我只知道我要谢谢路哥哥。” “路哥哥路哥哥，你叫得挺亲啊，诶我在想，要不是我爸出现得及时，爷爷会不会把你托付给路叔叔？然后你就嫁给路天行了？” 池小叶眨了眨眼睛，居然饶有其事地点起头来，表示非常的赞同，“嗯，嫁给路哥哥应该不错，人民警察，多光荣啊，当他老婆一定很有安全感。而且，我从小就崇拜他，他可是我心目当中的大英雄。” 情况不太妙，坐垫有些僵硬，腰上的手劲不断加强，腰缠万斤也不过如此。 “咳咳……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你爸给截胡了，咳咳……你想勒死我啊？……我说个实话还能把小命搭上？” 赵周韩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不悦地问道：“真这么想的？” 池小叶莞尔一笑，调皮地用手指戳住他的嘴角，硬生生地掰出了一道微笑，“哎呀开个玩笑啦，你人都是我的了，我肯定不会见异思迁的，放心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赵周韩“啧”的一下，认真脸瞪着她。 池小叶笑容一收，小脸一缩，嘴巴也撅了起来，“不是你先假设的吗？老老实实回答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你还真生气？……哦，你是吃醋了对吧？” 赵周韩又“啧”的一下，嘿你这死小孩，谁吃醋了？ “咱两又不是自由恋爱，我是临危受命，你是不能反抗，硬撮合的，当时那种情况，爷爷让我嫁给谁我都同意。”说着，池小叶圈住他的脖子，亲亲密密地贴住他的脸，“幸好呀，你终于发现了我的优点，我这么漂亮迷人又可爱，温柔体贴又独立，你到哪去找我这样完美的老婆？” “你害不害臊？” “嘻嘻，缘分天注定，咱两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注定了在我爷爷病危的时候刚好你爸来报恩，就把你送到我身边啦，”池小叶抚着他的后背，最喜欢这个姿势了，有人抱，有人依，就像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宝，“不要问那些假设性的问题了，我爷爷病危的时候，路叔叔不知道，路哥哥也没来，因为，路哥哥拿的不是男主剧本，我的男主角，是你呀。” 赵周韩的脸上这才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意，圈着她小腰的手又变得缠绵起来。 但是，他心头还有一根刺，“那沈磊呢？要是没有我，你会不会跟他在一起？” 池小叶真是哭笑不得，“我早说过了，我跟沈磊是发小，是发小，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喂，我忽然发现，你的醋劲怎么这么大啊？” 赵周韩眼神回避着，大男子主义作祟，就是不想被她揭穿自己是在吃醋。 虽然赵周韩已经30岁了，但是，他常年在部队里生活，生活相对简单，感情经历也很简单，要问他对工作有什么期许，他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大半天，要问他对感情有什么期许，他顶多说出四个字——顺其自然。 包括以前跟苏晴雨那段，他也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可以，皆大欢喜，不可以，那就分开。 他顺其自然了三十年，就今天，抱着这个小孩儿，他忽然不想顺其自然了，也不想让她顺其自然地跟别的男人生出点什么感情来，他就想独占她。 无论她的人，还是她的心，他要独自占有。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网上都在说的“自私的占有欲”，他只是想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一个人。 然，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不能经常回家，一旦接到任务，归期不定，倘若这种时候她的身边围绕着谁谁谁的，那他怎么放心？ 在感情上的不安，或多或少源于对自己不够自信，他给不了她许多的陪伴，又怎么能要求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他深叹一口气，低声说道：“或许吧，总觉得很抱歉，我不能多陪你，万一你需要人了，我却不在，他刚好在……” 话音未落，池小叶强势地贴上了他，以吻封唇。 “永远没有那个他。” 她说。 “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人。” 她又说。 赵周韩一下按住她的后脑勺，腿一站，腰一挺，顺势将她压在了沙发上，热血沸腾。 “喂，你不是要走了吗？” “不差这一会儿……” “小心迟到。” “爱你更重要。” “……” 第100章 前任的挑衅 赵周韩匆匆把池小叶送到了医院，她要身体复查，而他，着急去上班。 “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复查而已，你快走快走。” “我找人来接你。” “用不着，我一会儿复查完就去学校了，哎呀你快走吧，你别跟我爷爷那样啰嗦行不行？” 赵周韩笑着摇摇头，“那我走了。” “快走快走，路上小心。” 他最后朝她挥了挥手就开车了，大家都在部队等他回去部署。 池小叶自己去复查，过程很顺利，结果也很好，到底是年轻，新陈代谢快，身上的淤青褪得也快。 她准备坐地铁去学校。 眼下已经是秋天，都城的秋天特别美，马路两旁的银杏树，树叶变成了金黄色，风一吹，片片金色的树叶飘落下来，整条路都是金黄色的。 池小叶拿出手机，拍了好些照片，没想到医院旁边的马路竟然这么美，值得留念。 “拍照呢？”忽然，身后一个女声传来，“要不要我帮你拍一张？” 池小叶转过身来，惊讶极了，好久才认出来，“苏医生？” 今天的苏晴雨没有穿白大褂，穿着她自己的便服，也没有戴眼镜，样子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她散着头发，上身穿着红枫色的针织开衫，下身是深灰色直筒长裤，浑身散发着一种温婉知性的美，笑起来嘴角带着一对浅浅的梨涡，眼睛弯弯的，特别漂亮。 池小叶有些愣住了，倒不是苏晴雨的形象改变太大让她差点认不出来，而是，她忽然想起来，被赵周韩珍藏着的那张拍立得照片里，那个女孩，该不会就是……苏晴雨吧？ ——“你是池小叶？” ——“之前赵周韩住院，我见过你。” ——“你好，我叫苏晴雨，我是他的高中同学，后来他上了军校，我上了军医大，再后来……我们已经有五年没有联系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没想到他都已经结婚了，我就留了个学而已，我感觉好像昨天还在高中教室里似的。今天我确实还有事，你回去帮我向叔叔阿姨问个好，就说，我抽空去拜访他们。” 池小叶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与苏医生碰面时，苏医生刻意与她结交的表情和话语，她就说嘛，高中同学而已，当事人都不在，没必要结交吧，原来是另有内情。 其实赵周韩都三十岁了，以前交过女朋友也很正常，没能走到最后只能说明他们不合适。 “我帮你拍，”苏晴雨特别仗义地伸出手，“这条街确实美，特别是这几天，我经常看到有人专门来这里拍照，来吧。” 既然人家那么热情，她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她把手机交给她，“谢谢啊，苏医生。” 苏晴雨拿过手机，很专业地找角度，还说：“你就叫我名字吧，晴雨，我也叫你小叶子好不好？我听到赵周韩就这么叫你，还蛮亲切的。” “……呵呵，行啊。”我能拒绝吗？我跟你又不熟。 苏晴雨拍了几张，看一看照片，忍不住夸赞起来，“景美，人更美，你真上镜，到底是年轻小姑娘，怎么拍都漂亮。” “呵呵，谢谢。” “你帮我也拍几张吧，”说着，苏晴雨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来，我们交换一下位置，刚才的角度特别美，你帮我也拍一张。” “哦，好。” 镜头里，苏晴雨笑得很甜，动作也很自然，她单手高举过头，比了半个爱心的形状，拍出来的效果特别好。 “拍好了吗？” “好了。” “啊哈，快让我看看。”苏晴雨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一样，兴奋地跑过来看照片。 她一滑，一滑，再一滑，对每一张都很满意，“拍照技术不错嘛，都不用p了，直接可以发朋友圈，谢谢啊。” “客气了，你不是也帮我拍了么。” 苏晴雨滑得很快，忽然，一张双人照滑了出来，她略显娇羞地给她介绍道：“呵呵，这张是很久以前，我和我当时的男朋友，也是在这里拍的。” 照片是远景，拍的全身，背景是大面积的金黄色，特别漂亮，重点是，银杏树下一对情侣，合作摆出了爱心的造型。 看画质，看清晰度，看色调，确实看出了年代感，但是，男主角整个人的身体线条和面部轮廓，依然可以清晰地辨认出，他就是赵周韩。 年轻时的赵周韩。 池小叶又不傻，这么明显的示威，她怎么可能没感觉出来？！ 是的呢，赵周韩也珍藏着两张照片，就藏在相册里，照片上还有不是他字迹的留言，想来，应该也是苏晴雨的杰作。 虽然只看过一眼，但是，她现在都清楚地记得那两张拍立得下面的留言，一张赵周韩微笑弹吉他的照片上写着——“每天醒来，阳光与你同在，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另一张两人脸贴脸的自拍合照上写着——“一个人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找对了人，他宠着你，纵容你的习惯，并爱着你的一切。” 我呸！你们再好，不也分手了吗？ 池小叶脸色都变了，脚底发麻，全身的细胞都在颤抖，她需要非常努力地克制，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并不失态。 “苏医生，你和你当时的男朋友真般配，俊男靓女呢，”她扬起笑容，故作好奇地问道，“那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苏晴雨摇摇头，一边收起手机，一边遗憾地说道：“没有了，我把他弄丢了。” 卧槽，太矫情了，你当写言情小说啊？！还是虐文的套路，现在流行小甜文你不知道的吗？ “哦，既然是前男友，那还是忘了吧，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有家室了，你也应该往前看，眼前浩瀚森林无穷无尽，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苏晴雨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忽然尴尬极了，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啊，你误会了，我和赵周韩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池小叶一脸干笑，没见过这么愧疚的不打自招，“呵呵呵呵，苏医生，我也不知道你这是几个意思，我只知道，我和他结婚的时候，我们都是单身，没触犯法律，也没触犯道德。今天我就当没遇到你，也没听到你这番话，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应该去找赵周韩，没必要找我，对不？” 第101章 不做让自己掉价的事 池小叶的从容应对让苏晴雨略显难堪，不过，更让她确定了一件事，看来，周阿姨说得没错，池小叶和赵周韩的结合不过就是父母之命，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多么的深刻。 她回国，得知赵周韩结婚的消息，心如刀割，这是因为她仍然深爱着他。 同理，池小叶看到赵周韩与其他女孩的亲密合照还能这么的从容淡定，她就不是真心爱他。 真爱一个人，眼里就容不下一粒沙子。 苏晴雨自以为是地猜想，他们两个人现在顶多就是对彼此有好感，但绝对不是真爱。 这么一想，她心里敞亮了许多，至少她还有努力的机会。 随后，她收起了手机，表情略显生硬，可以说是硬着头皮笑出来的，“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你很好奇而已，抱歉，我无意伤害你。” 池小叶什么都不想知道，那些都是赵周韩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又何必知道让自己膈应，赵周韩都三十岁了，年轻气盛，是个正常的男人，以前交过女朋友有什么稀奇的？她才不好奇呢。 “苏医生，我不管你是几个意思，如果我是你，至少不会做这种让自己掉价的事。” “……”苏晴雨无言以对。 “好了，我要走了，我们也没必要再见了，今天的事我也不会告诉赵周韩，够给你面子了。” 苏晴雨笑得很尴尬，有些无地自容。 池小叶加快脚步跑走了，赏景真的要看心情，本来觉得这里挺美，现在却觉得不过尔尔，树叶落得地上到处都是，负责这一块的环卫工人该有多辛苦啊。 正走着，忽然一辆商务车像是失控一样疾驰过来，池小叶本能地往马路边上靠，面包车从她的眼前飞过。 “啊，你……” 池小叶瞪大了双眼，她这是看到了什么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当街掳人？她反应够快了，第一时间就往回跑过去，但是，那伙人一看就是专业的，速度很快，动作麻利，不过三五秒钟就把人掳走了。 商务车像是离弦的箭，飞一般冲了出去，顷刻间就消失在转角处。 情况紧急，池小叶不作他想，立刻给路天行打了电话。 “喂，路哥哥，苏医生被一辆商务车绑架走了。” 此时的路天行正在特战队总部大楼的控制室里，旁边就是赵周韩，“什么什么，你慢点说。”他点开了免提，好让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池小叶跑到了刚才的位置，从地上拾起苏晴雨掉落的手机，气喘吁吁地说道：“军医院旁边的马路，银杏叶落满地的那条路，苏晴雨，苏医生，被一辆商务车给掳走了，我亲眼看到的，车子往登云路开了，这里……”她朝周围看了看，“这里没有监控，登云路上肯定有，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牌挡住了一半，露出的号码是719t。” 池小叶说得够清楚了，在她说话的同时，赵周韩下了指令，接通登云路以及周围道路的所有天眼。 果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马路上飞速行驶，非常的可疑。 “路哥哥，你在听吗？路哥哥？” 不等路天行回话，赵周韩对着手机，着急地说道：“你留在原地，我们马上过去。” “昂？……”池小叶愣了一下，这声音，不是赵周韩吗？他这么着急，是因为苏晴雨被绑架吗？ 隐隐地，她觉得心口有点难受，说不上来的憋闷。 十来分钟后，路天行带着人来了，赵周韩却没来。 “小叶子。” “路哥哥，”池小叶往后面看了看，“赵周韩呢？” “赵老大救人去了，我来这里看看绑匪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池小叶难掩失望，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怎么都打不起精神来，“喏，这是苏医生掉下的手机。” “行，交给我吧，你去车里坐着，赵老大交待了，这件事很复杂，不能让你落单。” “我又没事，我要去学校了。” “不急，这是赵老大的命令，一会儿有人来护送你。” “护送？”池小叶有些吃惊，她怎么还要人护送？不至于吧！ 路天行挥挥手道：“小叶子，我现在要做事，你先上车，乖。” 池小叶看他们忙前忙后地侦查，也不好影响了他们的工作，就听话地坐上了车。 另一边，赵周韩带队去救人，路上，他就忍不住在车里破口大骂，“之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只要有你在，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哦，现在人直接被掳走了，我都收到消息了你却还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 “别说什么里面外面的，就隔了一道墙，人都被掳走了你说你不知道，你特么的也好意思当三队的队长？” “不需要，你现在给我全力看护好军医院，再有失职，直接滚蛋！” 这时，开车的伍泰哲激动地喊了一句，“老大，看到那辆车了。” “回头再跟你算账！”赵周韩气愤地挂了电话，双目炯炯有神，直盯住前面那辆商务车，“全体注意，发现目标，车子正往机场路开，关闭收费站，疏散车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 越是这种时候，赵周韩越是冷静，强大的气场让车里的其他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这件事，他猜到了，只不过，他没猜到对方竟然这么着急下手。 一切都是冲着“新芽计划”来的，他们既然不能要挟郭立，干脆掳走了苏晴雨，要知道，苏晴雨可是这个项目最最关键的科研人员，没有了她，这个造福人类的项目，就可以提前宣告失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苏晴雨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因为，他们也想得到它。 商务车横冲直撞地疾驰着，没等收费站的车辆疏散完，它就冲过了关卡，驶上了机场路。 此时的机场路上，车辆很少，商务车毫无顾虑地直飙。 “你们是谁？……”苏晴雨害怕极了，“为什么绑架我？……你们……” 话没说话，她的后脑勺被狠狠一敲，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102章 不过是老大的常规操作 苏晴雨主导的这项“新芽计划”，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各国都在暗中争抢，她选择回国，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在剑桥大学的实验室里，她和她的团队就不止一次遭受到了各种巧合之下的危险。 原以为回国之后，那些暗黑势力就不敢来了，没想到，他们如此之大胆。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糟了，后面有辆车在追我们，我们被发现了。” “开快点。” “好，坐好。” “快，快，快，追来了。” 苏晴雨昏得不沉，加上车辆的颠簸，她很快就恢复了知觉，耳边听到了他们满口外语的谈话。 这是一群外国人。 她慢慢半睁开眼睛，小心谨慎地看出去，前面两个，后面三个，戴着头套面罩，手里拿着尖端的武器，身上穿着防弹背心，露出的粗实的手臂上全是纹身。 这是一群外国雇佣兵。 商务车开得飞快，一个转弯口，惯性极大，苏晴雨感觉自己一下子被甩了出去，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害怕的喊声。 后座的雇佣兵低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雇佣兵拿起手里的枪，对准了她。 苏晴雨颤颤巍巍地用地道的英语说道：“不，不要杀我……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要的就是你，苏博士。” 苏晴雨在剑桥留学五年，周围人说的都是纯正的英语，这个雇佣兵的发音偏美式，她一听就听出差别来了。 “我知道了，你们是想得到x病毒的特效药，可你们绑架我也没有用，离开了实验室，我什么都做不了。” 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回头怒吼，“臭娘们安静点……杰森，打爆后面那辆车的轮胎！” 随后，通达的机场路上，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他们是有备而来。 伍泰哲快速打转着方向盘，对方火力太猛，在一阵枪林弹雨之下，车速不得不放慢下来。 “是一帮雇佣兵，老大。” “我看到了。” “他们为什么要掳走苏博士？” “拿钱办事，小心！”赵周韩抓住方向盘用力往右一打，“砰砰砰”一连串子弹横扫车门，一个个子弹眼都凹进来了。 “老大，怎么办？他们火力太猛了。” 赵周韩没有过多的犹豫，扛起他的老伙计，一脚踩上了座椅，“小伍，给我三个数的时间，尽量开稳点。” “是。” 车子飞速行驶着，赵周韩打开了天窗，架起他的老伙计，对准了前车。 这么快的车速，走的又是s型路线，人都站不稳，后座的郑少宇和李海源纷纷上前支住老大的双腿。 人在车外，呼吸都有些困难，飓风划过脸颊，狂风呼啸耳边，然，此时的赵周韩就像泰山一样稳当，心无旁骛地瞄准了前车的轮胎。 “三……” 伍泰哲听到指令，将车开到边路，双手把持着方向盘，握稳了，开直线。 “二……” 伴随着“砰砰”的擦车而过的枪声，伍泰哲目光如炬，直视前方。 “一！” 话音刚落，子弹出膛，赵周韩一枪击毙了朝他们开枪的雇佣兵，鲜血溅洒在车窗玻璃上。 “再来，三、二、一！” “砰”的一声，又一枪，副驾驶上的那位刚把枪口露出来，就被击中了。 李海源：“漂亮。” 郑少宇：“这不过就是咱老大的常规操作。” 两个枪手已经解决，伍泰哲急切地问道：“老大，现在要追上去吗？” “别急，稳住，”这下，赵周韩瞄准了轮胎，“再来，三、二、一！” 又是“砰”的一声，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商务车的后车胎。 商务车的车速一下慢了下来，车身也更加的颠簸。 苏晴雨吓得抱住了头，倒在她旁边的雇佣兵，子弹钻入眼睛穿透头骨，当场毙命，鲜血四溅，那惨状，就算她是一名医生，都觉得恐怖无比。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右脸颊和右臂都是湿漉漉的，那是被溅到的鲜血，还带着一些温热。 两个如此强壮的男人，两条如此鲜活的生命，就在瞬间，毙命，就死在她的旁边。 这是一种毛骨悚然的事情。 “哦不，该死的。”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同伙，车里其他的雇佣兵难免有些慌乱。 “太不可思议了，后面是谁？” 后座一个冰冷的声音不屑地说道：“这种废物死了就死了，少分两份，我们还能拿更多。” 开车那位，呼啦一下脱下了头套，丢着盖住了副驾驶上那具尸体的脸，语气淡漠地说道：“这车不行了兄弟们，要干架了。” 伴随着又一声干脆的枪声，另一个后车胎也宣告灭亡，整个车的车尾都斜了下去，车速减慢，车身越发的颠簸。 苏晴雨心慌极了，在剑桥的时候，虽然遭遇过几次意外，但都没有这一次来得凶险恐怖，她抱着头缩成一团，不敢出声，不敢反抗，害怕得瑟瑟发抖。 突然，车子停下，后座那个高大魁梧的雇佣兵一把将她拎下车，随即，冰冷的枪口戳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她被挟持了。 此处有些空旷，来往已经没了其他的车辆，高速路上黑白分明的线条将画面无限拉长，人，越发显得渺小。 伍泰哲把车停下，赵周韩敏捷地从天窗出来，站在了车顶。 “让我们走，不然，我开枪打死她。”雇佣兵扯开嗓门大喊道，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血腥。 赵周韩同样用外语回应道：“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在我们的国土伤违法犯罪，必须接受我国法律的制裁。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放下武器，放开人质！” 苏晴雨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有了些许安全感。 只要有赵周韩在，她就不会有危险，这是她所坚信的事情。 “就凭你们四个人也想抓住我们？异想天开。” 赵周韩一笑，“不不不，我们不止四个人，我们可能有四十个人。” 远远地，在道路的两头，无数辆警车军车聚拢而来，或许，还不止四十个人。 赵周韩：“缴械投降，我保证你们不会和你们的同伴一样。” 其中一名头发金黄的雇佣兵颤颤地说道：“我只想要钱，不想送命。” 赵周韩又喊道：“现在有两条路让你们选，要么跟你们同伴一样，要么，缴械投降。” 第103章 我不应该跟你分手 雇佣兵有三，一个已经脱下了头套，下巴长满了棕色的络腮胡，他身材魁梧，粗实的胳膊比苏晴雨的大腿还要粗，他举枪对着赵周韩，并不想轻易妥协。 另一个戴着头套，身型偏高瘦，露出了金黄色的头发，看上去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也是意志最不坚定的，他已经放下了枪。 最后一个，他看上去应该是他们这支队伍的主心骨，身材高大壮实，在露出的手臂和脖子上布满了纹身，他右手持枪对准了赵周韩，左手手臂环绕着苏晴雨的脖子，手上持刀，抵着她的大动脉处。 那是一柄短刀，刀尖带钩，一刀割下去，必死无疑。 带钩短刀，一刀割喉，看来，那两启大学生割喉案，有眉目了。 此时，天空中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高速转动的声音，不远处的大桥下面，舰艇也已经慢慢靠拢过来，海陆空全速包围。 金发男带着哭腔，悲戚戚地说道：“sir，我们投降吧，我不想死。” 谁知，纹身男二话不说，调转枪口，“砰”的一声，正中金发男的太阳穴。 “啊！”苏晴雨吓得惊呼出声，短短几分钟之内，已经有三个人在她的身旁被枪杀，她面色苍白，双腿发软，唯一能支撑她的，就是正前方那个敢于站在歹徒枪口之下的男人了。 金发男瞪着眼睛倒在血泊中，双手双腿微微抽搐了一会儿，瞪大的双眼充满了不相信和不甘心，极致的绝望，极致的恨意，极致的懊悔，都在生命最后这一刻，化为了极致的无奈。 纹身男脱下头套，朝金毛脸上一丢，淡定得好像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他朝旁边的络腮胡说道：“只能放手一搏了。” 络腮胡“哗”的一下拉开了衣服拉链，好家伙，身上绑着两排危险物品。 赵周韩瞳孔骤然一缩，立刻下达了指令：“各队注意，络腮胡身上携带有危险物品，切勿动火，各队原地待命，不要靠近。” “嘿，谈一谈吧，两位。” 为了表明诚意，赵周韩把枪放在了车盖上，徒手走了过去，要知道，在他们这些亡命之徒眼里，一个狙击手若没了枪，就没了威胁。 赵周韩举着手，走到离他们三步之远的地方，看到苏晴雨的衣服上和脸上都有不少血迹，担心地皱起了眉，说：“我要人，你们要钱，一点都不冲突，我给你们想要的钱，你们把人给我。” 络腮胡问道：“你愿意放我们走？” 赵周韩：“我不愿意又能怎么样？苏博士在你们手里……你们知道x病毒吧？特效药马上就要研制成功了，苏博士是最关键的人，她关系到整个非洲乃至全世界的人们的生命安全，她不能出事。” “再说了，”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笑着说，“她只是一个女人，你们带着她根本跑不了，不如换我，我来当你们的人质，我可以命令全部的人。” 络腮胡动心了，对于没了威胁的狙击手，而且还是这里的首领，他知道他的重要性。 赵周韩再一次申明，“我们这里全部的人，都是为了救她而来，你们要是伤害她或者带着她，绝对绝对跑不了，你们就当是造福人类，上帝看到会把好运赐给你们的。” 纹身男和络腮胡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是他们唯一的活路，纹身男举枪一划，“你，转过去。” 赵周韩照做了，大大方方地背过身去，将自己的后背置于歹徒的枪口之下。 络腮胡拿出手铐将他反手铐上，淡笑着说：“嘿哥儿们，你的枪法不错，有机会跟你讨教讨教。” “哈，没问题。” 纹身男依然很警惕，说道：“把你身上的东西捆他身上。” 络腮胡：“好主意。” 赵周韩成了他们的人质，双手拷在背后，身上捆着危险物品，他被搜了身，身上没有藏任何武器，他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可能。 纹身男松开了苏晴雨，苏晴雨双腿发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起来，走。”赵周韩急切地说道。 苏晴雨咬牙撑起来，是感动，更是害怕，她哽咽道：“我不要你为了我涉险，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不要犯傻，快走。”真是让人头疼啊！！ 苏晴雨站起来抱住了他，说：“我想跟你在一起，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现在才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我现在好后悔离开你五年，我真恨我自己，我不应该跟你分手的，是我让我们现在成了这么尴尬的状态，是我……” 苏晴雨抱着赵周韩边哭边说，纹身男和络腮胡根本听不懂中文，这噼噼啪啪的说一堆，他们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赵周韩见状，立刻制止，“赶紧走人，不要在这里碍事。” “……”苏晴雨一愣，张口哑然。 “快！点！走！！！”赵周韩用身体一甩，径直走向了纹身男，来吧，要挟我吧。 苏晴雨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慢慢悠悠地走向对面，还三步一回头，十分不舍得的样子。 赵周韩都无语了，以前的苏晴雨并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啊，那个又独立又果断的苏晴雨，去哪了？ 苏博士总算安然无恙地救回来了，郑少宇立刻护着她去了后方的车里。 “苏博士，你哪受伤了？这么多血？” 苏晴雨浑身都在发抖，声音也是抖的，“没事，没事，不是我的血。” “不是就好，你先上车，其他队友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不，我要留下，”她坚定地说道，“我要看到韩平安地回来。” 郑少宇怔了好大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亲昵地喊老大的名字，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要命。 这时，蓝牙耳机里面传来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还是外语，“喂，喂？让能做主的出来。” 无人应答。 对方又说：“一架直升机，五千万美金，我给你们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不来，我把这个人的腿割下来。” 大家都慌了。 “听到没有？没人回应吗？没人能做主吗？” 伍泰哲临危受命，沉稳地回答他，“直升机已经在了，但五千万美金需要时间，半个小时恐怕不够。” “少废话，不要跟我讨价还价，就半个小时。” “好，好，我们马上去筹。” 第104章 先割耳朵放血 医院外面，路天行在现场一无所获，正准备去机场路支援，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路队，你现在在哪？” 是小伍，路天行很意外，“我在医院，正准备过去支援你们，你们赵老大呢？” 一旁的池小叶投来好奇而又关切的眼神。 伍泰哲沉沉地说道：“现在情况复杂，路队，你马上去天桥南路的保险库取钱，取了就马上过来，我会通知路面，给你开道，一定要快，时间只有半个小时，现在已经不到半小时了。” 路天行很是疑惑，又问了一句，“赵老大在哪？” 池小叶莫名地担心起来，眼神追得更加紧了。 “老大和苏博士交换，现在成了绑匪的人质，”伍泰哲的声音又急又躁，“你赶紧的吧路队，其他的以后慢慢说，情况危急。” 听罢，路天行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他一边往警车跑，一边吩咐道：“小钟，你带她去医院里面等，一会儿特战队会有人来替换你。记住，确保她的安全。” “是，路队。” 可是，他前脚刚上车，池小叶后脚就钻进了后座。 “小叶子，你下车，别闹。” “是不是赵周韩出事了？” “没有，你赶紧下车，现在不是玩的时候。”路天行发动了车子，朝车窗外喊，“小钟，把她拖下去。” 偏不，池小叶死死地抱住座椅头枕，“我不捣乱，我就在车里，我保证乖乖地呆在车里，绝对不影响你们。” “你别胡闹！” “我都听见了，赵周韩出事了，别想瞒我。” “……”路天行噎了一下，眼见时间紧迫，池小叶又死赖着不走，他只能带上她，“那你保证听我的话。” “保证保证。” 路天行不敢多耽搁一秒，系上安全带，立刻开动了车子。 这一路，交警骑着摩托车在前面开道，有些路段提前封了道，以确保他能快速通过，但是，晚高峰逐渐来临了。 路天行全神贯注地开车，到了保险库，早就有特警在门口等待，车一停下，一箱一箱的美金搬进了后备箱，他不知道有几箱，只是明显感觉车子重了许多。 池小叶一声不吭地坐在后座，并不比路天行轻松，她全程屏住呼吸，不敢说，不敢问，平静地等待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此时的机场路，直升机在头顶盘旋，不久便降落在了宽阔空荡的行车道上，飞行员以及其他队员都被赶了下去。 络腮胡能开飞机，在检查了直升机的各项机能之后，他竖起了大拇指朝纹身男示意。 纹身男笑看着赵周韩，颇为得意地调侃道：“你果然比苏博士好用。” “哥儿们，能告诉我是谁让你们绑架苏博士的吗？” “不出卖雇主，是我们的行规。” “不不不不，现在他已经不是你们的雇主了，我才是。” 纹身男狡猾地一笑，用力地将他往前一推。 “小心，会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不要耍滑头，在确保我们安全之前，别想从我嘴里套话，上去！” 赵周韩识趣地点点头，看着胸前挂的这串大玩意儿，配合地进了直升机。 等了一段时间，纹身男看那边久久没有进展，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追人的速度很快，但送钱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我要割他哪条腿，左腿，还是右腿？” 伍泰哲回应道：“已经在路上了，晚高峰，路上很堵。” “哦吼，确实是听说过都城的晚高峰很壮观，不过那是你们的事情。现在，离半个小时还有十分钟，你们的首领能否完好，就看这十分钟了。” 纹身男说完就将蓝牙耳机丢弃在一旁，丝毫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 夕阳西下，空旷的机场路一片金光，仰头是火红的晚霞，平视是开阔冷肃而又蒙着一片金光的机场路，往下，大江上波光粼粼，一切都显得自然而又平静。 部队没了首领，没有人敢动，全部都在严阵以待。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就是这么的平静。 络腮胡专心研究着直升机的各个部件，纹身男站在机舱门口，一边踱步，一边看手表，他显得十分的局促不安。 “嘿，你会开吗？要不要我来？”赵周韩跟络腮胡攀谈起来，“毕竟我比较熟悉一点，要上天的东西，安全是一定得保证的。” 络腮胡瞟了他一眼，冷笑一下，“shutup!” “ok.”赵周韩识趣地点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半个小时眨眼就到，道路的尽头依然没有往这里送钱的车辆开来，纹身男的耐心已经消之殆尽。 他转身进了机舱，一把揪住赵周韩的衣领，硬生生地将人拖拽到了舱门口，“看来你们是不想要全尸了，”他大喊道，左手举起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要么先割个耳朵下来放放血？” 赵周韩被压着躺在机舱门口，半个身体在外面，此时的夕阳斜斜地照射过来，正好照着他们，他一低头，就看到了锋利的刀刃上反射着的金光，十分刺眼。 全员屏住呼吸，双眼死盯着老大的方向，不敢轻举妄动。 蓝牙耳机已经没有用了，绑匪根本不用，不用就没有办法沟通，于是，伍泰哲毫不犹豫地下了车，边跑边喊：“再给十分钟，晚高峰堵车，十分钟保证到。” “站住，站住，”纹身男激动地制止，“别再上前了。” “好，好，”伍泰哲无奈地后退，“你别激动。” 纹身男一脚站在机舱内，一脚跨在外面，眺望远处，可这斜阳太过刺眼，他看不清楚。 他本能地抬起左手，想挡一挡阳光。 就在这一刻，赵周韩果断地抬起脚，翻滚的同时，朝着纹身男的背部脊椎一个飞踢。 “啊……”纹身男跌出了机舱，头冲下，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与此同时，赵周韩一个后滚翻完美落地，趁纹身男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对着他连续几脚狠踢。 “啊……啊……”纹身男一声声惨叫，“约翰，约翰，帮我……” 然，直升机螺旋桨因高速转动而发出的巨大声响，完全把机舱外面的声音盖住了，络腮胡完全没有听到，他还在熟悉驾驶舱。 这样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伍泰哲拔枪就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来。 还有后面的郑少宇和李海源，气势汹汹而来。 第105章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络腮胡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回头，机舱门口的两人去哪了？ 他起身一看，看见外面的车和人都迅速包围了过来，再往外一探，只见赵周韩和纹身男正在下面厮打纠缠，尽管赵周韩双手被铐，却依旧强势不破，原本挂在他身上的危险品已经被缠在纹身男身上了，看样子，纹身男坚持不了多久。 “约翰，下来帮忙！”纹身男向他发着求救信号。 眼见这架势，络腮胡想都没想直接关门，立刻起飞。 “哦不，约翰……”看着忽然起飞的直升机，纹身男双目赤红，流露出绝望的眼神，他把约翰留到了最后，约翰却丢下他逃跑。 在伍泰哲赶到之前，赵周韩已经将纹身男制服，为了留下活口，他只是踢得他满脸是血满地找牙而已。 “老大，你没事吧？” “扣住他！” “是！” 说时迟那时快，直升机已经起飞，没时间了，赵周韩铆足了劲嘶吼一声，“哒”的一下，手铐崩断了，他一把拿过伍泰哲手里的枪，对准即开枪。 “砰”的一声，直升机一下晃悠，又“砰”的一声，直升机又一下晃悠，此时的直升机好像出了什么状况，在头顶上空打着转，盘旋起来，赵周韩找准时机，“砰砰砰”连续三下，子弹终于穿透了玻璃，精准无误地射中了络腮胡的眉心。 “咻”的一声，直升机急速下坠，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在这一片空旷安静的斜坡草地上，“砰”的一声巨响，爆了。 霎时，火光四射，烟雾与碎片齐飞，比那天边的金光，还要亮堂，还要刺眼。 “哦买噶的……”纹身男眼见坠机的这一幕，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幸。 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他低声问道：“他是谁？” 伍泰哲扬起傲娇的脸，大声而又自豪地告诉他，“赵周韩，北区特战队，军区第一战狼。” 夕阳西下，远处的山峦隐去了最后一抹金光，西边的天空，晚霞漫天，美得分外耀眼。 郑少宇和伍泰哲亲自押着纹身男上了车，这是唯一的活口，他们肯定会严防死守地好好伺候他一直活着。 各部门的战友们都在处理后续的事情，五名绑匪，剿灭4名，逮捕1名，其余没有伤亡人员，只是可惜了一架直升飞机。 赵周韩站在一辆救护车的旁边，张修南正在处理他手腕上的伤。 李海源担心地问道：“南哥，老大的手没事吧？” 张修南反问一句，“有事还能打那么准，五发子弹一个眼？” 李海源笑着抓抓头，“老大没事儿那兄弟们就放心了。” “大事没有，但也得好好修养，”张修南郑重地叮嘱赵周韩，“以后还想继续开狙击，就得听医生的话，年纪上去了，骨头没年轻人好使，接下去三个月不要使大力，明白？” 赵周韩大喇喇地笑骂一句，“滚蛋，我大好年华正当年，听说还比你小两岁两个月。” “我又不用开狙击。” “你拿手术刀，本质上跟我开狙击是一样的，你能拿稳手术刀，我就能拿稳狙击。” 张修南说不过他，一挑眉，转头对着围过来的战士们说：“都看见了吧，老大真没事。” 大家都放心了，也越发地佩服他。 这时，姜云霆推开人群，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我天，我是不是全都错过了？” 赵周韩一看到他，脸色骤变，“你怎么来了？不是派你去保护池小叶么？” 姜云霆挠挠头，解释道：“我去了，可到了那里，他们说，小嫂子硬跟路队走了，那我只能赶过来了。” “什么？” 正当赵周韩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苏晴雨忽然朝他奔跑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抱住了他。 “赵周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更带着破镜重圆的迫切。 赵周韩措手不及，愣着脸，张着手，呆若木鸡。 众人发出一阵闷呼，都被这一情景给吓到了，如果老大还是单身，他们必定是欢呼，可老大才结婚不久啊，这……什么情况？ 苏晴雨紧紧抱着他，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大哭着说：“你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下我……我就知道，无论多危险，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放下我……” 赵周韩：“……” 在场的战士们：“……” 以及，正在一个劲往这边跑来的池小叶：“……” 这一幕，太辣眼睛了，她忽然觉得胸闷无比，一股窒息的感觉堵在胸口，双腿也迈不动了，之前有多急切见到赵周韩，现在就有多想逃。 她在后方什么都不知道担心得要死，他却在前方冲锋陷阵，为了救他的前女友，差一点送人头。 路天行也追了过来，看到前面那一幕，他伸手捂住池小叶的眼睛，一个旋转把人挪到了他的身后，他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还抱抱她的肩膀，安慰道：“误会了误会了，一会儿让赵老大跟你解释。” 池小叶一下挥开他的手，但是又被他给捂住了，“没什么可看的，那就是感谢的拥抱，你别瞎想。” “路哥哥，我已经看到了。” “……” “松开吧，赵周韩会推开她的，你都不让我看吗？” 路天行回头看了一眼，推什么推，还抱得紧着呢。 他们之间就隔了一道人墙，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苏晴雨抱着赵周韩，真情流露，“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爱你，一直一直都深爱着你，我知道你也一样。” 赵周韩：“……” 其他所有人：“……” 如果说，刚才的一幕只是一个前奏，那么，这一刻，池小叶真真正正尝到了什么叫剜心的滋味，他都能把命豁出去救人家，能不是真爱么？！ 也是在这一刻，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赵周韩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哪怕是“我喜欢你”，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只说过——“这么短的时间，说爱你，我自己都怀疑，不过，将来的每一天，我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第106章 抱了就剁手 是啊，这才是他的真心话，这么短的时间，他根本不会爱她，即便爱了，时间太短，又能有多深？ 他对她，从来都是做丈夫的责任和担当。 而不是，爱！ 听着那边苏晴雨的真情告白，池小叶恍然大悟，难怪人家会恬不知耻地跑来找她当面挑衅，要是没有足够的底气，谁又会背负第三者的骂名去挑衅原配？ 想来，肯定是赵周韩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呵，呵呵……”她傻笑两下，亏她还怼苏晴雨，让苏晴雨去找赵周韩说事，说不定，他们两个早就暗通款曲死灰复燃了。 路天行看她呆愣受伤的表情，有些担心，“小叶子，你这样怪吓人的，一会儿我让赵老大跟你解释，他们早就分手了，因为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路哥哥，我想走，免得大家尴尬。” “好，我带你走。” 路天行半抱着她的肩膀，摸着她的后脑勺，护着她往后面走。他把她当成亲妹子看待，她受了委屈，他肯定会帮她出头，但是，赵周韩也是他的生死兄弟，他对赵老大的人品足够信任，所以，他相信赵老大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那一边，战士们都愣住了，赵周韩也是。 “那个……苏博士……”他双手僵直不敢碰到她，眼睛一个劲地向旁人使眼色求助，“你冷静点，保护人质安全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无关你是谁。” 苏晴雨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声“苏博士”将她拉回了现实，他的语气和语调更是平淡到让她觉得，自己刚才所有的表白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她以为，被绑架的人是她，所以他才会这么拼命，而在他的眼里，无论被绑架的人是谁，他都会全力以赴。 围观的战士们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这盆冷水很符合老大的风格，随即，大家立刻围过来把苏晴雨拉开。为了缓和气氛，张修南立刻说道：“苏博士，过来这边坐一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赵周韩转身就逮住姜云霆，问他，“那路天行现在人呢？池小叶人呢？” “路队负责去保险库取美金，小嫂子一直跟着他，他们应该是到了的。” “那他们人呢？”赵周韩急得有些暴躁，这么危险的事情，路天行竟然让池小叶跟着，万一他没有制服纹身男，必须要用到美金，那池小叶能乖乖在车里呆着？他怎么想的？！ 姜云霆朝四周探寻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指着前方，“喏，那不就是么，路队，路队……后边路队……” 路天行听到声音回头，赵周韩一下就看到了池小叶。 “小叶……”他迈开脚步跑了过去，尽管张修南刚刚才嘱咐过他，少动，多休息。 池小叶正在情绪头上，加快脚步往前走。 “路天行，这地方多危险你不知道啊，你带她来这？” 路天行刚要解释，赵周韩一把推开了他，“回头找你算账！”他越过了他，直接朝池小叶追去。 “小叶子，小叶子……诶，你跑什么跑啊？” 路天行倏地搭住他的肩膀，低声提醒一句，“你跟苏晴雨搂搂抱抱的画面，她全看到了。” 赵周韩回头瞪了他一眼，“谁跟谁搂搂抱抱了？你少添油加醋，”他奋力去追池小叶，“小叶子你别跑了，跑什么跑？跟我你还想比赛谁跑得快？” 说得倒也不错，池小叶很快就被他追上了。 “我越是喊你你越跑是吧？” “追我干什么？”抱你的前女友去，王八蛋！ “你是我老婆，我不追你追谁啊？” “你还知道自己有老婆啊？！”池小叶反问道，没有甩他一耳光，已经很客气了。 看到她发怒的像只小狮子，赵周韩也不拖泥带水，立刻举手发誓，“我可没有抱她，”他摊着手示意，“我手这样的，我没抱……” 池小叶重重地打了他的掌心，“啪”的一下，又响又清脆，“你要是抱了，我直接剁了它，你信不信？” 赵周韩反握住她的小手，这一下打，他疼，她也疼，整个手掌心都是麻的，他顺势将她搂住，紧紧抱着。 “抱了就剁手啊，你好狠，不过幸亏我没抱，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松开。” “不松，我只抱你。” “松开！” “休想！” “你……赵周韩，你怎么这么无赖？” 赵周韩用下巴抵住她的脑袋，把这只发怒的小狮子紧紧地按在胸口，一手继续抓她的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想要捋平她的怒火，“我只接受她的道谢，其他的，我一概拒绝。” 池小叶晃着手臂挣扎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就算她送锦旗，接收单位也肯定是特战队，而不是我。救人质是我们的职责，更何况这一伙人是国际通缉犯，是非常危险的人物，好不容易现身一次，我不能轻易让他们逃走。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这可是机密。” “你……欠揍！” 赵周韩松开她的手，继续抱着她，“来吧，想打就打，我绝不还手，我手受伤了，没办法还手。” 这一说，池小叶又担心起来，担心到忘记了生气，“哪里受伤了？”她推开他，发现他的左手腕上缠着纱布，纱布上还有渗血，“呀，流血了，没事吧？伤没伤到骨头？” 赵周韩皱着脸，语带委屈，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干我们这一行的，群众有了危险，难道见死不救吗？……且不说她是国家重视的科研人员，就算她是普通市民，遭到了绑架，我们也得救啊……我是身不由己，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我大难不死，你还误会我，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好说话，”她白了他一眼，“你一大老爷们，不适合走病娇娘的路线。” “遵命，老婆大人。” 池小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这糖衣炮弹，怪好使的。 “天晚了，正好我也收工了，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回什么回，你忘了我今天要去学校啊？” “明天一早我送你去。” “那不行，我都跟高主任说了今天回校。” “我受伤了……” “……” 第107章 秃头加不举 路天行背过身去，搭着姜云霆的肩膀把他也转了过去，“还看什么看，走啦……赵老大的情商终于开窍了，大器晚成，分分搞定媳妇，可以。” 姜云霆回头看了一眼，又被路天行给掰了过去，“小孩子别看大人谈情说爱，想谈自己去找嘛。” 姜云霆：“……” 苏晴雨坐在救护车那边，看到赵周韩和池小叶相拥交流亲密无间的画面，内心百感交集，苦涩难耐。 西边的天空隐去了最后一抹晚霞，天色暗了下来，现场架起了无数盏探照灯，照着继续工作的同事们。 回到家，赵周韩换下了身上的衣裤，池小叶又帮他好好地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擦伤，那一身的伤啊，想起就觉得后怕。 对她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只在电视上或者小说里出现过。 但是，让她耿耿于怀的，始终都是那个苏晴雨。 “坐下，”她把他按进沙发里，“好好坐着，我要审问你。” 赵周韩一脸的坦荡，“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给你看两张照片。” “好啊。”赵周韩接过她的手机，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笑兮兮的，贱兮兮的。 池小叶白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地说道：“看！照！片！” 赵周韩低下头，看到了她在铺满金黄色银杏叶的马路上的照片，“哇哦，这么漂亮啊，景美，人更美。”只是表情略显生硬。 再看看仔细，照片不是自拍，是别人拍的，“谁帮你拍的？” 终于问到重点了，池小叶直接告诉他，“苏博士。” “谁？” “你亲爱的前女友，苏晴雨苏博士。” “……”赵周韩干笑了几下，“你们怎么认识的？你们怎么……一起？”苏晴雨被绑架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时间发现并报的警，难道她们当时就在一块儿？ 于是，池小叶就把两次在医院被苏晴雨偶遇的事说了一下，顺便把苏晴雨对她的挑衅之词也说了一下，这是她心里的刺，不吐不快，她也希望自己的直接能够换来他的坦荡。 “所以，你们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为什么她可以那么理直气壮地跑来找我说这些话，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你向你表白？！明知道你结婚了，背负第三者的骂名也要跟你在一起，你是给了她什么样的承诺？” 赵周韩摇摇头否认，举着手发誓，“绝对没有，我只在住院的时候偶遇过她，互相打了招呼问了个好，当时我就表明已婚身份了，可我没想到她还会私下去找你。” 池小叶斜着眼睛看他，警告道：“说谎骗我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赵周韩的手刚准备放下，这一说，又直挺挺地举了起来，“我说谎我秃头。” “……”这个毒誓，确实够毒，“行，暂且信你。”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和她是高中同学，是啊，我们高中就早恋了，高考过后我上了军校，她上了军医大，都忙，根本见不到面，平时联系也少得可怜，我有空了她没空，她有空了我没空，凑不到一起。后来她硕士研究生毕业，去了军医院实习，想结婚，我爸不同意。” “啊？”池小叶大吃一惊，“人家从高中就跟了你，熬过了高中和大学，熬过了聚少离多见不到面，好不容易熬到了她毕业，准备结婚了，你爸却不同意，为什么呀？” “我爸总有我爸的理由。” “你爸不同意，你就分手啊？”她从来不觉得公公是迂腐的人，反而是婆婆，各种要求，各种挑刺。 赵周韩一脸的委屈，“是她要跟我分手……她出国深造也没告诉我，不辞而别，我们自然而然就分手了。” “啧啧啧啧啧，你太渣了，耗了人家姑娘一整个青春，说不同意就不同意，明明是你家的问题，还要怨人家不辞而别，你简直渣到土里去了。” “……” “赵周韩，我看你挺有主意的啊，怎么在终身大事上这么听家里的安排？让你分手就分手，让你结婚就结婚，你怎么这样？” “……” “你真的太渣了，我都没眼看你了。” 池小叶一边说一边捂住自己的眼睛，赵周韩硬生生把她的手给掰开了，捧着她的小脸，非让她正眼看着自己。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当年的事没法说清楚，过去这么久，我们也没有任何联系，我早就放下了。现在既然跟你结了婚，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要是你情不自禁地做了呢？” “绝对不会。” “假如，假如做了呢？” 赵周韩又举手发毒誓，“我出轨我不举。” “……”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去跟她说说清楚。” “不，我不想你跟她接触。” 赵周韩捏捏她的小脸，笑笑说：“我也这么认为，这些事越理她她越当真，还尴尬，不如冷处理，无视最好。” 这时，手机响了，是赵百川的来电，池小叶知道他们肯定要讲今天发生的事情，便识趣地要走。 “没事儿，”赵周韩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机密的事情我对他也不能说，能说的都不是什么机密，你还是目击者，听听没事，也好让你了解一下今天这件事有多危险。” 说完，他接起了电话，“喂，爸……” 他们持续讲了大半个钟头，池小叶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原来，她所知道的绑架和坠机，只是这件事的一头一尾，中间的过程才叫一个惊心动魄。 “我们已经对苏博士和整个科研团队做了重点安保措施，保证以后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明白特效药的重要性，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保护军医院。” “请您放心，北区特战总队一定完成任务。” 池小叶听着怪别扭的，父子俩谈话还搞得这么官方吗？ 终于，谈话结束，赵周韩放下手机才大幅度地深吸一口气，他转头就对她说：“听明白了吗？我豁出命去救她，不是我看重她，是国家看重她，是千千万万条生命需要她的特效药。” 池小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反正你不背叛我就好，背叛我你就秃头加不举，你自己发的毒誓。 她想。 第108章 你爸不知道你们谈恋爱？ 大概受伤也会传染吧，赵周韩和池小叶互相看看对方的伤，时不时就要笑一下。 “你今天复查结果怎么样？” “没事，要有事我也不能够销假啊，医生说我年轻，新陈代谢快，所以淤青消得快，再三四天肯定一点看不出来，不影响我的美貌。” 赵周韩笑着摇摇头，负责验伤的那位陈主任，他也认识，是很严肃的一个人，不可能说这种安慰人的话，明显是她自己瞎编的。 她又说：“你呢，年纪大了，伤好得慢，伤筋动骨一百天，就你那手腕上的伤，起码要个小半年才能痊愈。” 赵周韩觑着眼睛，行啊，拐个弯说我年纪大，能耐了。 可是，还没等他还击，她又甩出了一道送命题，“那你跟苏博士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咳……” “别咳，老实交代。” “最后一题吗？” “嗯，最后一题。” 赵周韩仔细回想了一下，真是记不清楚了，同时也感叹光阴似箭，怎么一晃就十多年过去了。他扶着额头，摸了摸鼻尖，绞尽脑汁地去回想这一段往事，“是高三的一次元旦班会？还是高考后的一次班级聚餐？……我真记不清楚了……” 池小叶斜着眼看他，“那就是都有亲。”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果然媳妇一斜眼，一准没好事。 “那你们第一次是什么时候，这总该记得吧？” 这一题，赵周韩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回想，确定以及肯定地说道：“绝对没有，我们那时候还是高中生啊，单纯得很，绝对没有做逾矩的事。” 所以，到底有几个最后一题？老子只有一条命好吗？！ “高中生怎么了，我们高中，就我们班，谈恋爱的多了去了，那啥的也多。” “别人我管不着，但我绝对没有。” “之后都没有？” “我的姑奶奶，我就算想，也得有机会，以查案的角度，我没有作案的时间。” 池小叶跟他较真上了，“寒暑假，过年，不都可以回家吗？只要你想，肯定有机会。” “军校生跟你们国防生不一样，我们那时候寒暑假都是按比例批准外出，像我这种尖子生，没事就被拉去特训，没机会放假。” 池小叶都给听笑了，受伤会传染，怎么自夸也会传染吗？ “真的，别说见她了，我连父母奶奶都四年没见，”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他真是越说越委屈，“军校就是和尚庙，校内严禁谈恋爱，就算在家谈的，长期异地，也没几个能坚持下来的。我们就只能抽空打电话联系一下，次数也不多，很多时候都联系不上，一直到我毕业才见了一面，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我爸就来了。” “你爸不知道你们谈恋爱？” “后来知道的，当时不知道，他要知道了，打断腿都是轻的。毕业后我就直接去了内蒙，别说见面，电话都联系不上了。” “那你爸什么时候知道的？” 赵周韩笑眯眯地看着她，捏捏她的粉唇，点点她的翘鼻，“到底哪个问题才是最后一题？” “是谁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周韩服气地点点头，老老实实回答，“后来她看我一直回不来，就自己跑我家去说了，我是我妈给我打了电话才知道的，我妈就说我爸不同意，其他什么都没说。再后来，我在军医院的人才交流表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她获得了交换生名额，出国读博，继续深造。” “好了，我已经和盘托出了，请问赵太太，还有最后一题吗？”他打了一个哈欠，指指窗外，“这都半夜了，审问犯人也不带这样的，没天理啊。” 池小叶哭笑不得，“诶，你自己要告诉我的，我又没逼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正理。 “这么说来，苏博士也挺惨的，谈了十年的恋爱，就跟没谈似的。喂，不会是你为了哄我，所以才说得这么平淡吧？小年轻谈恋爱不是都轰轰烈烈的吗？你们是没有？还是你没说？” 赵周韩都已经词穷了，只能无奈地说：“我的青春不配谈恋爱。” “呀！”她突然惊喜地大叫起来，“那你跟我是第一次啊？你三十岁才尝到肉的滋味啊？！”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这很好笑吗？年轻人，应该专注事业，大好年华不要浪费在谈恋爱上面。” “是是是是，我也这么认为的，看来咱两在这一点上不谋而合啊，所以，我想我还是回学校吧，我这大好年华还是专注学业比较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 赵周韩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敢走，打断她的腿。 这是一次深入的交流，彻彻底底地把两个骄傲的灵魂凝聚在一起了。 池小叶第一次知道了赵周韩年少的艰辛，他出身军门，身负荣誉，也背负了比普通人更多的责任和使命。 赵周韩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想法却很通透，比许多执着的年轻人都想得开，还心无城府，直接又爽快，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让人去猜。 重要的是，她肤白貌美，软萌可爱，可捏可揉，可飒可甜，他欢喜得很。 —— 姜云霆到理工大门口报道的时候，赵周韩就看到了他脸上挂着“不情愿”三个字。 “老大，学校是很安全的地方，不需要这样吧？” 赵周韩看着走远的池小叶的背影，说道：“威胁郭立，计划失败，绑架苏晴雨，计划失败，他们不会因为计划失败而收手，甚至，还会因为计划失败而报复。池小叶，救了郭加楠，又间接救了苏晴雨，倘若他们要报复，不会是我们特战队，也不会是警方，最快最直接最简单的报复目标，是她。” “我知道，可我……就算他们找上门，我也……我难当大任……” 赵周韩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地说道：“报复只是我的猜测，不能报备上级，所以只能秘密进行。我现在抽不开身保护她，只能找一个信任的人，你最合适。” “老大，我……” “我已经跟选培办的高主任打过招呼了，你以特训员的身份留在学校，没人会怀疑你，你帮我保护好她。万一有危险，立刻通知我。” 老大都这么说了，他怎能拒绝，“是。” “好，你就当是特训吧，提前学学怎么当好卧底。” “是。” 第109章 他又出差了 纹身男被捕，立即被搜了身，五花大绑地送到了特战队总部的秘密关押点。 这可是唯一的活口。 情报科，赵周韩军装笔挺地走了进来，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这身军装而生，普通男子披上军装是会帅气几分，然而他，才是真正的器宇轩昂，英气逼人。 他一进来，整个办公大厅的气氛都不一样了，有上级莅临的紧张感，也有深深的崇拜之情，每个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干劲。 他是来看那几名绑匪的身份信息的。 许森是情报部的总负责人，是他们这些队长中最年长的一个，也是曾经跟过赵百川的人，是赵周韩的战友，更是他的师哥。 看到手底下那几个小姑娘双眼放光的样子，许森不禁调侃他起来，“哎呦，赵大队，看你神采奕奕的样子，看来，新婚生活很和谐嘛，什么时候带上你的小娇妻出来给大家伙见见？” 赵周韩眉毛一挑，怎么平时严肃沉稳的许大哥说话风格变化这么大？！再一看那些个探头探脑的女同事，他也就了然了，顺口就说：“她还在上学，学业为重嘛，等她放了假吧。” “这还差不多，听小伍他们一口一个小嫂子的叫，我也想见见弟妹啊，听说，弟妹巾帼不让须眉，郭加楠和苏晴雨都是她救的。” “那是抬举她了，她一小屁孩哪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许森话锋一转，立刻从幽默调侃转到了严肃冷厉，“是不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旦弟妹被认定为救了郭加楠和苏晴雨的人，那她就有危险了。” 赵周韩的面色也从那一刻转为了阴沉，他以为自己是关心则乱才会那么想，没想到，许森也这么认为。 “过来看。” 许森轻点鼠标，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了五个国际通缉犯的脸，有的是正脸，有的是侧脸，他说：“现在的人脸比对技术已经很精确了，出错率约等于零，我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伙人跟慕黑团有关。” “慕黑团？”赵周韩诧异不已，“真跟慕黑团有关？！” “经过人脸比对，这个金发男名叫布伦特，这个络腮胡名叫安德鲁，还有这唯一的活口，名叫卡斯帕，他们跟阮文勇一样，都是国际刑警通缉的要犯，这三个人不像阮文勇喜欢避世，最近几年参与的犯罪活动很多，非常活跃，所以拍到的画面比较多。至于其他两名死者，人脸库当中没有，所以确定不了真实身份，不过，相信他们都是慕黑团的一员。” “我之前怀疑过，带钩短刀，是慕黑团惯用的利器，但是，我以为达西被捕之后，慕黑团就散了。” 许森又点开一份绝密文件，“这是adx的内部文件，adx在三年前发生过一次爆炸，达西在那次爆炸中越狱，但是adx为了保全‘世界最安全监狱’的名声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还能这样？” “已经这样了，这几次事件，就是慕黑团的手法，一旦计划失败，所有参与者都得死，阮文勇和那两个大学生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个卡斯帕是现在唯一的活口。” “想从我手里把人除掉，休想！” “是，但是，慕黑团如果较真起来，把目标人物对准弟妹，那你想……” “其他地方我不敢说，在我的地盘上，在高校区，他们动都不要动。” 许森一盆冷水泼了过来，“郭加楠不就是在高校区出的事么？那两个无辜的大学生不是被割喉了吗？” “……”赵周韩的面色越发的阴沉，惹得周围的女同事们都不敢往这边看。 许森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以前是不知道他们，现在知道了，我相信你有最好的方案。苏博士的特效药成功在即，慕黑团既然是冲着特效药来的，苏博士依然有危险，达西是个变态的报复者，如果他查到弟妹身上，弟妹也就危险了。查案还是要查事情的源头，达西不会无缘无故盯上特效药。” 赵周韩恍然大悟，“所以，达西背后还有人！” 他忽然想起郭立曾经说过，有位皇室成员对苏晴雨的研究很感兴趣，还想用双倍的价钱买断项目。 莫非，这件事的源头，就是这位皇室成员？ 赵周韩面色凝重地走了，许森看到那些个女同事恋恋不舍的眼神，一路追随赵周韩，恨不得跟出去，他直接给她们敲响了警钟，“你们啊，想想以前那个何苏曼是什么下场。” 有女同事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许队，我们谁都不想当第二个何苏曼，我们就是单纯地想看看帅哥。” 许森给气笑了，“看多了会拔高审美，按赵大队那标准找老公，你们小心以后孤独终老。可以了，人都走远了，做事！” …… —— 池小叶收到一条信息——“我出差，你乖乖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又出差了，没有更多的交待，很突然，也不突然，这就是他的工作常态。 她立刻回复——“等你回来。” 经过徐娴事件之后，学校里关于池小叶的议论少了许多，有的也是比较好的言论，比如说她仗义助友，说她见义勇为，这一类比较正面的评论。 徐娴的那几个哥哥在校园路上开的健身房、游泳馆、餐厅等店，全都因为各种原因关闭了，有的是经营不善不得不关，有的是被学生们堵门，有的是房东宁愿赔偿也不租，开不下去了，只得关停。 原来哥哥们还挺护着徐娴这个妹妹的，这么一闹，也都埋怨起这个妹妹来，他们家族这么好的产业链全让妹妹给作死作没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学校给尹千帆的妈妈安排了一份保洁的工作，既能工作赚钱，也能陪伴女儿，一举两得，可是阿姨始终心怀内疚，觉得自己给女儿丢了脸，尹千帆一点都不在乎，没有什么能比妈妈更加重要的。 尹千帆早中晚都去食堂吃，池小叶也爱跟着去，一口一个阿姨，叫得格外亲切。 她可羡慕尹千帆了，每天都能见到妈妈，每天都能吃到妈妈做的饭菜，多幸福啊，是她这一辈子求都求不来的幸福。 第110章 年少时的两小无猜 今天食堂人少，尹千帆和池小叶又来得比较晚，人就更少了。 谢玲看到她们过来，特意把蒸架上的一份粢毛肉圆拿了出来，这是她们家乡的特色美食，也是尹千帆小时候最爱吃的，这些年她虽然就在女儿身边，但她一直藏着躲着，见不到面，自然也不能给女儿做顿饭吃。 时至今日，她依然有些顾忌，怕尹千帆因为自己而被同学瞧不起。 “小帆，这个给你，拿去跟小叶一块儿尝尝。” 尹千帆眼睛一亮，口水都出来了，“哇，粢毛肉圆。” “嘘……别这么大声，我抽空偷偷做的，就这一份，快去找地方坐着跟小叶一起吃，趁热。” “谢谢妈。” “谢谢阿姨，咦，这是什么玩意？”池小叶是第一次看到这道菜，像是肉圆，却被饭粒包裹着，热腾腾，毛茸茸，肉香夹带着饭香，隐约还有竹叶的清香味。 尹千帆拉着池小叶在位置上坐下，一脸献宝而又得意的表情，“快尝尝，这可是我妈的拿手绝活，哇，我上次吃到还是出发来理工大报道的前一天，三年了，我做梦都在想这个味道。” 池小叶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嗯，好吃，哇，里面还有糯米啊，难怪这么软。”她竖起了大拇指给谢玲点赞，“阿姨，好好吃。” 谢玲朝她们挥了挥手，继续自己的工作。 池小叶听尹千帆说过，谢阿姨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在她的学校附近开过早餐铺，生意很好，后来因为同行竞争的关系，再加上同学们对尹千帆的指指点点，谢阿姨就不开店了，只是到处给别人打工，来赚取微薄的收入。 “千帆，你妈有没有想过自己开店？” “自己开店？” “阿姨在食堂工作，工资也不高，我们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到时候你一走，阿姨是跟着你走还是留下工作？我想，阿姨多半会跟着你走，到时候又要重新找工作，重新开始，她年纪慢慢上去，有些地方招工不一定要。与其给别人打工，不如给自己打工，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 池小叶越说越觉得可行，一边吃一边给她分析，“学校附近的餐馆是最赚钱的，阿姨一个人，可以先试试开个早餐铺，生意好的话再请几个人，开一家小餐馆，中午晚上，这里人流量大，肯定赚钱，再说了，阿姨的手艺这么好，不怕没生意。这样开一家小店，成本也不高，很快就能回本了，开个一年半载的也能存点钱，阿姨也有了开店的经验，到时候跟着你去工作的地方，有钱有手艺有经验，再开店也不难。” 尹千帆摇摇头，“说得容易，可我们哪来的钱啊？开店，哪怕最小的店铺，租金也不便宜。” “租金的事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我么。” “小叶，我知道你有钱，但是，我和我妈都不会要的。” “谁说给你们了？我是投资，我要回报的。” 尹千帆沉默下来。 池小叶又说：“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要用那些虚无的自尊心来阻挡别人的善意，阿姨年纪大了，风雨漂泊，居无定所，她还能再忙活几年？你把眼光放长远一点，毕业工作甚至结婚生子，都不远了。虽然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九成问题都能用钱解决，剩下的一成，可以用钱缓解，你说呢？” 说真的，尹千帆对池小叶真的是刮目相看，池小叶平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给人一种不用努力就能坐拥千万身家的纨绔拆二代的印象，可现在觉得，并不。 “叶子，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有主意，忽然不认识你了。” “唉，也是生活所迫，我们家只有我和我爷爷两个人，那些亲戚都是豺狼，就想着如何霸占爷爷的产业，我从小爷爷就教我一些管家理财的事，也教我遇事要冷静，别人建议再多也要自己拿主意。”说着，她就变得伤感起来，“没妈的孩子，要自己学会保护自己，千帆，我是真的真的很羡慕你，也是真的真的很想帮你和阿姨。” 习惯了嬉皮笑脸的她，倒不习惯一本正经的她了，尹千帆感动地说：“好，我会和我妈妈好好商量一下的，谢谢。” “真要谢我，那就让阿姨教教我这个粢毛肉圆是怎么做的，我想给家里的长辈们做，年纪大了，牙口不好。” “那肯定没问题啊，哈哈哈。” 两人边聊边吃，一不留神，人都走光了，餐厅里就剩下她们俩了。 谢玲不辞辛劳地收拾着餐盘，一筐一筐去拿到里面去。 尹千帆看着母亲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她心里就无比的心疼。 以前，是妈妈守护她，现在，要换她来守护妈妈了。 “诶，那位同学，”谢玲忽然看到柱子后面站着一个男生，“你吃饭吗？” 姜云霆吓得没敢说话，光顾着盯着前面，没注意到在侧面忙活的餐厅阿姨。 谢玲看他没说话，心说这个大小伙子可能是难为情了，于是，她变笑着说：“你吃什么去前面看看，我把这一框拿进去就出来。” “……” 食堂里就他们几个人，阿姨在那边说话了，尹千帆和池小叶的视线就自然而然地往那边瞄，姜云霆彻底暴露了。 “你怎么在这儿？”池小叶诧异地问道。 姜云霆尴尬地抓抓头发，硬着头皮走了过来，“这么巧，呵呵呵……” “巧？不巧吧大哥，这是我学校，你跑这儿来干嘛？” 姜云霆心虚地说道：“我是选培办的特训员。” “特训员？”池小叶纳闷极了，转头问尹千帆，“特训员是干嘛的？” 尹千帆摇摇头。 “就是特聘的训练员嘛。” 池小叶上下打量着他，怎么看怎么奇怪，“你被特战队除名了？赵周韩不是很看重你的吗？” “没有除名，老大看重我，所以派我出来历练历练。”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那是机密，只有参与者才知道。” 池小叶轻叹一口气，“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喽。” “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 “切~” 尹千帆快速吃完饭就去帮谢玲一块儿收拾了，谢玲是新来的，厨房里杂活多，她什么都干，尹千帆没事就会来这里帮忙，厨师长看到也不会多说什么，多一个人干活他反而赚了。 于是，偌大的食堂里，就剩下了姜云霆和池小叶两个。 “喏，给你吃一个，这叫粢毛肉圆，没吃过吧，给你尝尝鲜。” 姜云霆笑了一下，恍惚间，他们还是年少时的两小无猜。 第111章 云哥哥的小媳妇儿 年少时，姜云霆是被父母“放养”在姥姥家的小孩，爸妈工作很忙，很少过来看他，他有爸妈等于没爸妈，就他和姥姥祖孙两人一起生活。 两家是邻居，又情况类似，所以，两个小孩可谓同病相怜，走得要比其他邻家的小孩更近一些。 姜云霆从小就是大高个，比池小叶大了一岁，两人站在一起，他的个头要比池小叶高出一大截，池小叶整天跟他在屁股后面云哥哥云哥哥地喊。 张奶奶，也就是姜云霆的姥姥，经常逗趣地问她，小叶子，以后给我们家云霆当小媳妇儿好不好？ 那时候小啊，一说让她给云哥哥当小媳妇儿，她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拉着云哥哥就说要拜堂成亲。 长大一点，她就不喊云哥哥了，给他取了各种代号，比如“姜大云”、“大云子”、“傻大个”，经常变花样。 虽然越叫越没规矩，却越叫越亲切了。 他们是真正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度过了没有爸妈的孩提时代，夏天的时候一起下池塘游泳，冬天的时候一起在冰河上嬉戏，又一起步入了青春时代，一起变成了大人的模样，一起陪伴逐渐老去的爷爷和姥姥。 他们的童年和青春，有太多的相似，太多的交集，太多的小秘密，池小叶甚至还一度天真地以为，他们长大之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她以为，长大之后，她真的可以成为云哥哥的小媳妇儿。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毫无征兆地不告而别。 她问遍了村里的大人小孩，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她去他的班级找他，班主任说，他转学了。 临近高考，他突然转学？ 她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后来上了大学，她住校，爷爷也从大青村搬到了市里，不过，她依然会偶尔回村一趟，看看他和张奶奶有没有回来。 此时此刻，姜云霆有些恍惚，仿佛，他们还是年少时的两小无猜。 “小叶子，”他忽然改口，像以前那样叫她，“我当年不告而别，你有没有很生气？” 池小叶一愣，很意外他会突然提起，这小情绪也在那一刻涌了上来。 她非常刻意地侃侃而谈，故作轻松，“没有啊，我生气什么，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考第一，没空生气。”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姜云霆这心里，小鹿乱撞到控都控制不住，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是老大信任他才派他来保护小嫂子的，他不能有非分之想。 “哦，那就好。”他立刻说，立刻将内心那些不该存在的心思给遏制住。 沉默了好一阵，那气氛，尴尬得令人窒息。 池小叶转着脑袋往厨房那边看，只看到谢阿姨和尹千帆走来走去的身影，她们那么忙，她也不好意思催。 “千帆，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你无聊就看会儿综艺。” “哦……”池小叶想帮忙，却被拒了，厨房的活，她也确实不擅长，还是不给人家添乱了。 姜云霆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当年不告而别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告诉自己，就当是老友相聚谈谈心，只要他解开了这个结，就彻底放下。 他动了动嘴唇，支支吾吾地说道：“那年，我……” “千帆，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份作业没写好，先回寝室了。”她打断了他，无所谓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曾经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好的，去吧。” 池小叶利索地拿起了自己的包，径直离开，完全不顾呆若木鸡的姜云霆。 没有预兆，没有铺垫，姜云霆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突然插了一刀，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只想解开这个结，却不想，这个结化作了一团乱麻，永远都理不清了。 他紧抿着嘴唇，因为忍耐过度而变得表情生硬，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他终于醒悟，眼前这个池小叶是他的嫂子，而不是他的小叶子。 …… 都城的秋天特别短暂，天气持续转凉，满山的枫树都变成了红色，染红了整一片山头。 那天，是周六，依然没有赵周韩回来的消息，池小叶买了一袋橙子回了赵家，想向公公打听一下赵周韩的情况。 “少奶奶回来了？”见到池小叶，郭妈特别的惊讶，甚至有点儿惊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我好多准备一点菜嘛。” 陈妈听到声音，急急忙忙出来，也是一脸的紧张，“呦，少奶奶你怎么来了？” 池小叶明显感觉到了她们的反常，郭妈和陈妈两个人都是婆婆的心腹，平时见了她，不冷不热的，今天哪来这么大的热情？ 她在鞋柜旁边换鞋，看到地上摆着一双裸色高跟鞋，五公分高的细跟，不是婆婆的。 “家里有客人在？”她好奇地问，“妈的朋友？” 郭妈和陈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诿着，都面露难色。 池小叶直接地说道：“郭妈，陈妈，有话就直说，要是妈不想我在她朋友面前出现，我走就行了。” “不不……”郭妈不好意思极了，她们只是下人，怎么好赶少奶奶走？！ “爸在家吗？” “不在。” “哦，行，那我走了，橙子你们吃。”说着，她又识趣地穿上了自己的球鞋，其实真的没什么，要不是为了打听赵周韩的情况，她也不想过来。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姨，您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但需要小心调理，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心情，千万不要生气。” 这声音不是苏晴雨吗？池小叶转头朝楼梯那一看，可不是，只见苏晴雨挽着周成城，两个人正同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周成城抱怨道：“我也知道生气不好，但一想到那个池小叶，我就忍不住生气，我……” 声音戛然而止，她没想到池小叶就在楼下，尴尬。 苏晴雨也看到了池小叶，她从容地挽着周成城，挑衅的目光射向门口，却依然笑着安慰道：“哎呀阿姨，人无完人，您啊，不要太挑剔了，小叶也是很优秀的嘛。” 第112章 欺负她没人撑腰 四目相对，两厢无声，池小叶不禁冷笑一下，婆婆有交友自由，她不干涉，但是，你在你儿子的前女友面前说我的坏话，还被我听到了，这谁能大度容忍？ 周成铖也就尴尬心虚了那么一两秒，马上又端起了高傲的婆婆架子，不冷不热地说道：“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家里没准备你的饭。” 在苏晴雨面前，池小叶不想跟婆婆起争执，婆婆针对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没想吃饭，我就是回来看看爸在不在。” “你找他什么事？” “想问问赵周韩什么时候回来。” 周成铖以过来人的姿态替丈夫回答她，“赵周韩什么时候出去，出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都是军队的高级机密，就算是你公公，也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坏了规矩告诉你。你就仗着你公公看重你，这么直接打听，岂不是让你公公为难？” 池小叶深呼吸调节着内心的怒火，就算要理论，也不能当着一个外人的面。 “阿姨，您别着急，刚不是还说了要心平气和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哎，她太不懂事，我必须得给她说说，免得哪天给家里惹了事。” 周成铖的架子摆得足够大，揪住这个好不容易训话的机会，想好好地给她说道说道，“你在家里说说没事，但是在外面，可千万不能乱说话，祸从口出，要是被有心人士录了音利用了，损害的就是我们赵家的利益。你别看你公公和你老公官大权力大，越是坐在高位，就越要小心谨慎。我们在工作上不能帮他们什么，那就安安耽耽的在家里，别给他们添乱，别给家里拖后腿。” 池小叶看着像菩萨一样耐心说教的婆婆，又看看微露得意的苏晴雨，她委屈得心尖都在颤抖。 她从小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她虽然没有父母，但爷爷给了她足够大的底气，从小爷爷就教她，咱不能欺负别人，但别人要是随意地欺负你，那就要学会反击。 小时候堂哥堂姐欺负她，她一准欺负回去，大妈二妈找到爷爷说她欺负哥哥姐姐，她会替自己争辩个是非对错，该她的错她道歉，该是堂哥堂姐的错，就该堂哥堂姐道歉，爷爷会保护她，但从来不袒护她。 可是今天，她就是不想被苏晴雨看了笑话去，婆婆教训人，难道不应该关起门来教训吗？当着苏晴雨的面就教训起她来，算什么？ 更可气的是，苏晴雨淡淡地说了一句，“阿姨，在家里说说没关系的，又不传到外面去。小叶，赵周韩回队里了，忙完就回来了。” “什么？”池小叶的脑子“嗡”的一下，赵周韩的行程，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晴雨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之前的实验室在剑桥医学院，回国得匆忙，落了一些材料，这次去，一来把落下的材料带回来，二来，跟几个教授碰了面，探讨交流了一下现阶段的研究成果。” 池小叶不明白，这跟赵周韩出差有什么关系。 “赵周韩全程保护我周全，我很感激。” “??” “我们是中午到的国际机场，他回部队了，怎么，没有联系你吗？” 所有的委屈，都被这一刻的震惊所击溃，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晴雨，看着苏晴雨那谈笑风生似的语气和神态，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那么得意，又那么满意，她真的是无话可说。 周成铖又补充了一句，“没有联系你，说明他还在忙，你也别去打扰他。” 池小叶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婆婆是个糊涂的，苏晴雨是个挑事的，她才不会中计，让她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她穿好球鞋，转头对郭妈和陈妈说道：“我先走了。” 周成铖：“你这什么态度？” 池小叶没有回应，径直走出了大门，外面暗了许多，气温明显降了，她觉得可笑，无比的可笑。 刚走出庭院的铁门，手机就响了，她拿起一看，正是赵周韩打来的。 “喂？” “我在校门口，出来吧，接你回家。” 池小叶心里苦涩翻涌，深吸了两口气才平缓地吐出了几个字，“我已经在家了。” “在排屋，还是公寓。” 池小叶回头看了看那栋排屋，巨大的落地窗口，站着一个人影，那人正在看着自己，她如实地说道：“本来想回排屋的，但是没有准备我的饭，我刚出来，准备回公寓。” 电话里的赵周韩明显愣了一下，说道：“好，那为夫带你出去吃大餐。” 池小叶兴趣缺缺，“你先回来再说，我在公寓等你。” “好，马上就到。” 她不是一个心里能藏事的人，至少，她的人生经历还没有让她学会把委屈和伤痛硬往肚子里咽，她和赵周韩是平等的，没有谁必须要迁就谁，她心里有疑惑，就应该坦诚地说出来。 不一会儿，赵周韩到家了，身上还穿着作战装，风尘仆仆的。 池小叶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请原谅内心苦涩的她根本笑不出来。 赵周韩没来得及换鞋，径直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好想你啊，我回来了，你想我吗？” 池小叶挣了两下，“你衣服上有泥。” “别动，先抱一抱，我一做完事就去找你了，连衣服都没想着换，一起洗澡？” “不要。” “怎么了？我妈又说你了？” 池小叶一咬牙，推开他的铁臂，生气地质问道：“你是不是跟苏晴雨一起去了英国？”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要不要现在回排屋一趟，看看你家今天的贵客？！” “??谁啊？” “苏晴雨。” “??”他好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又抱住了她。 池小叶心里太委屈了，婆婆给她气受也就算了，可那个苏晴雨算个什么？是欺负她老公不会给她撑腰吗？ “她说我保护她？” “恩。” “放她的屁，我带队保护军医院科研团队出国交流，怎么成了我保护她？我是总指挥，不跟着科研团队。”事实上，他这次出国，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机密任务去处理，保护科研团队只是一个幌子。 “真的？” “骗你我不举。” “又这个毒誓，你就不怕用多了变成真的吗？” “我又没说谎，不怕。” 第113章 你才是我最牵挂的小宝贝 “只要你允许，我可以马上去找她说清楚，也跟我妈好好说说。” 池小叶主动抱住他的腰，重新回到了他的怀里，有了他这句话，她就没那么生气和心慌了。 她摇摇头，下巴抵着他的胸口，抬起头，噘着嘴说道：“最近我有关注到非洲的疫病，x病毒传播得很快，死了好多人，苏博士在研究的就是x病毒的特效药，现在全世界都在等着特效药问世，国家器重她，全世界都在期待着她。儿女情长在天下大义面前算个屁，她出国，你授命保护她，我可以接受，她拿这件事来跟我炫耀，我也可以无视，可你要知道，这些的大前提就是，你跟她没有旧情复燃的可能，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当然了。” 池小叶就这么仰头看着他，想跟他说一说掏心窝子的话，“我理解你的职业，我为你所做的事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可我不想在别人嘴里，特别是苏博士的嘴里，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无论你发生了什么事，伤了，残了，哪怕回不来了，我都不想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一刻，赵周韩是很意外的。 他一直把池小叶当成小孩子看待，偶尔的叛逆闯祸，偶尔的撒泼顽皮，他都悉数包容着，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懂什么大道理。 可是今天，她的话，让他忽然觉得，她的懂事和豁达远超同龄人，遇事不慌，条理清楚，还聪明睿智。 原以为他是娶了一个屁小孩，现在才知道，他是娶了一座大宝藏。 赵周韩双手抱起她的脑袋，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吻住她的小嘴，一开始只是浅尝，慢慢的，就刹不住车了，他单手解开衣扣，脱掉沾了泥的外套，然后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我以军人的身份发誓，我和苏晴雨绝无可能，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最牵挂的小宝贝。” 一道热泪从池小叶的眼角滑落下来。 小时候，看到沈磊在自家院子里午睡，他的妈妈就坐在旁边，一边拿着蒲扇扇风赶蚊，一边嘴里轻轻地吟唱：“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整夜都好眠……”。 那天一回家她就扑到爷爷怀里大哭，哭着说没有人把她当宝贝，她也想成为谁谁谁的宝贝。 爷爷说，傻孩子，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找到把你当宝贝的人，那个时候，爷爷就会放心地把你交给他。 “真的吗？” “嗯，我很认真的。” “我是说，你真的把我当宝贝？” 赵周韩一下子哭笑不得，吻着她的眼泪，说道：“难道不是被我的誓言给感动哭了吗？”他又吻她的眼睛，又吻她的鼻尖，“我爱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最宝贝的宝贝，好吗？” “嗯……”池小叶哽咽着点点头，她听到了她所有想听的话。 赵周韩霸道而又强势地继续了这个吻，一点都不给她推却的机会，情到浓时，他也会好玩地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小叶子，小叶子。 —— 得知老大回来了，姜云霆第一时间回部队汇报情况。 “老大。” 赵周韩看到他，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悦，“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坚守理工大么？” “老大，学校很安全，我这一天天的什么事都没有，小嫂子又不乱跑出去，我真是……留在那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 “……”姜云霆苦着脸，难道真的要向老大说实话吗？他那点龌龊的小秘密，难道真的要向老大坦白吗？坦白以后，他还能受到老大的信任和器重吗？ 赵周韩以为，他是年轻气盛，急于表现，所以不安于呆在学校里当护卫。他不悦地看着他，姜云霆从一开始的倔强，慢慢地低下头来，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说，但是不敢说。 赵周韩不想用上司的身份压他，而是用兄长的身份，耐心地开导他，“你才刚毕业，着急什么？本事都没学到家，就想着逞英雄搏表现？想什么呐你？真以为卧底那么好当，任务那么好完成？我知道你想证明给你爸看，来日方长，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我……”姜云霆很想说，老大，我不是为了博表现，我是为了不让自己有犯错误的机会。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没……不是……” 赵周韩最烦属下支支吾吾的，心里想法很多，嘴上又不说，还要他花时间去猜吗？ “出去，回你自己岗位去，想好了再来跟我说。” 姜云霆动了动嘴唇，依然不敢说出心底的秘密，“是！” 桌上放着的一堆文件需要处理，慕黑团的零碎线索需要整理，还有关押在监狱里的卡斯帕，口风确实很紧，关了两个月一个字都没有交代，这许多许多的事，都需要他来处理，他现在真的没有功夫去关心一个小兵的喜怒哀乐。 看到姜云霆垂头丧气地走出去，他也唯有叹气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就是没受过社会的毒打。 “喂，小伍。” “诶，老大您说。” “小姜最近有什么事？” “小姜？没有吧，没听说啊，他最近都在理工大保护小嫂子啊。” “你注意他点。” “他放大假啊还需要我注意什么？” “情绪方面。” 伍泰哲听得模棱两可，但老大交代的事情，他一定给办得妥妥的，“好，我晚上就找他聊聊去。” 挂了电话，赵周韩就把姜云霆的事暂时放下了。 但是，他刚刚静下心来处理文件，手机又响了起来。 “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军医院附近的道路实行了交通管制，任何车辆都不允许往那开，任何人也不能往那走，每个路口都有交警，只出不进。 一辆又一辆的警车往里开，群众们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哪儿出事了？” “好像是军医院，不知道什么事。” “快看热搜。” “热搜上只有一条，恳请广大市民绕开广宁路。” “字数越少，事情越大。” “快看，军字号的车都来了。” 交警在前面开道，赵周韩开着军用越野，一路疾驰，直接驶进了管制区。 第114章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一直负责军医院安保工作的，是特战队第三中队，赵周韩一下车，郑数理中队长就迎了过来，一边带着赵周韩往事发地点赶，一边解说。 “快递包裹是上午十点寄到军医院丰巢的，是一个边长为30公分的正方体纸箱，苏博士中午取回办公室，打开发现里面全是带血的棉花，以及一个边长为15公分的正方体小纸盒。” “老大，这边走……带血的棉花已经拿到检验科，证实并非人血，是动物的血液，那个小纸盒还没有打开，但隐隐有一股硫磺味，不排除是易燃易爆物品，拆弹专家也是刚到，这会儿应该在准备排弹。” “另外我们已经找到了快递员，是本地件，宅急送，寄件人早上九点到站点寄送，不但完美避开了所有的监控，用的身份证也是假证。” 赵周韩转头瞪看着他，“所以无从查起？” 郑数理无言以对。 “纸箱上有什么线索？” “没有。” 说着，科研团队的办公室已经到了，里面的拆弹专家已经在排弹。 办公室的里面就是一间顶尖的科研实验室，苏晴雨团队的研究成果全部都在里面，可以说，这里至关重要，不容有差。 很快，拆弹专家排除了纸箱里有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打开纸箱，里面只是一个淋了鲜血的恐怖的无头人偶，周围洒了一些硫磺粉。 危险解除，这更像一个恶作剧。 “赵大队，里面安全，我们先撤了。” “好，大家辛苦。” 拆弹部队撤了，外面的警戒线撤了，医院周围的交通管制也取消了，道路恢复了正常，医院也恢复了秩序。 大家都以为，这只是虚惊一场。 但是，赵周韩比谁都清楚，这是来自慕黑团的死亡警告。 慕黑团正在某处盯着苏晴雨。 稍过一段时间，科研人员们接到通知，可以回实验室，他们就陆陆续续回来了。 苏晴雨是在办公室看到的赵周韩，他站在她的工位旁，一堆人围着他，他正在给下属们部署着任务。 她站在门口不愿意去打扰，目光直直地看着人群中心的男人，看得有些入迷。 无论何时，他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优越的身高，出众的颜值，高贵的气质，以及在运筹帷幄中透露出来的强大的气场，都让他耀眼而又瞩目。 五年未见，苏晴雨很没志气地发现，自己依然沦陷在他身上。 哪怕，他现在是已婚的身份。 “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整齐划一地敬了军礼，异口同声地说道，“明白了。” 赵周韩挥挥手，“散。” 苏晴雨一侧身子，给大家让路。 赵周韩并没有跟大家一起走，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到了她的座位前，“苏博士，有时间聊几句吗？” “当然。”苏晴雨有些受宠若惊，回国几个月，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要跟她聊聊。 她伸手示意，“请坐，我给你倒杯茶……哦不，咖啡？” 赵周韩淡漠地说道：“我不喝咖啡，你不用忙活，我说几句就走。” 苏晴雨顿在原地，干笑了一下，“我记得你最爱喝咖啡，上高中的时候每天都要来两杯，什么时候改口味了？” “你都说了高中，这都多少年了，我们高中毕业都12年了。” “……”苏晴雨尴尬地点点头，“也对，什么时候戒了？” “本来就没上瘾，谈不上戒，”赵周韩没有应邀坐她的座位，而是从旁边推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严肃而又冷傲地伸手一指，“你也坐。” 苏晴雨坐了下来，“韩，你……你现在让我觉得……有点陌生……” 赵周韩翘起手掌打断她的话，“请端正你对我的称呼，单叫一个字，容易让别人产生误会。” “……”苏晴雨身体一僵，表情都变得不自然。 “苏博士可以叫我全名，或者跟别人一样叫我赵大队。” “你……” “苏博士，我现在以个人的名义，恳请你不要骚扰我的妻子。” “韩……赵大队，我没有骚扰赵太太。”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的事早就过去了，就不能互相祝福吗？或许你是无意的，但是，我不接受你对我妻子任何有意或无意的挑拨和伤害。” 苏晴雨摇摇头，动着嘴唇，好像百口莫辩一样，“赵大队，我绝对不是有意的，我是见过赵太太几次，可能无意中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了，我怎么可能故意挑拨你们的关系呢？再说了，我现在也算有点小名气，我不可能去招惹有妇之夫，我的名声不要了吗？” “最好是这样，”赵周韩颇有一种铁面无私的判官感，“往事如烟，五年的时间，早就消散得没有痕迹了，傻子才会妄想还能回到过去。” 苏晴雨的心脏一阵阵抽痛，就在他一字一句劈下来的时候，她心如刀割，眼泪也在眼圈里打着转。 “苏博士，你现在岂止是有点小名气，全世界都在期待你的科研成果，你可以成为造福人类的圣人，千万不要当一个破坏者，听明白了吗？” 他的眼神锐利而又强势，丝毫不会因为她是女生而稍有留情，苏晴雨被震慑到了，也被彻底击碎了内心的幻想和期盼，她强忍着眼泪，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明白，呵呵，明白明白，我当然不会了，我想，这里面肯定存在着一些误会。” “没有误会！” “……” 苏晴雨紧张到身体颤抖，就连笑，都没有办法自然，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赵太太……很生气吗？她到底听了哪句话误会了？” “她没有跟我说任何的事，你被绑架那次，是我在调看监控时看到你跟她各种套近乎，”赵周韩这护妻的本事，就是天生的，是一种本能，“我之前不说，是觉得无关紧要，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专门浪费时间来找你，这次正好过来，顺便跟你说说清楚。在我这里，只要是我妻子的事，就没有小事。” “……” “还有，你被绑架，是她第一时间报警，我们才能及时阻止绑匪，才能及时救下你，要不是她及时报案，又不慌不忙地把事发地点和绑架车辆说清楚，我们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这简直就是一场凌迟，苏晴雨只想快点结束。 第115章 记得你干的所有坏事 天色渐暗，整个城市迎来了晚高峰，军医院及周围的道路都恢复了往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军医院加强了安保，特别是科研室门口，还有警卫轮班站岗，苏晴雨也有了专属的随从保护她。 “苏博士，下班了，不走吗？” “数据刚拿到，我想再看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今天都吓坏了，你不要忙太晚了。” “嗯。” 同事们陆续离开，办公大厅里只剩下苏晴雨一个人，她一直在看着电脑，可电脑屏幕上却不是她口中所说的研究数据。 什么数据，不过就是她想单独待一会儿的借口。 办公室里灯光通明，却照不亮她的内心，狂涌而出的眼泪顷刻间模糊了她的双眼，赵周韩再也不是那个在感情方面迟钝不开窍又不善表达的大直男了。 以前交往的时候，他们每一步的发展都是她在主动，而他，从来不说甜言蜜语，也从来不会规划一下未来，甚至在他爸反对的时候，他也从来不会主动争取一下。 她跟他在一起，无论是学生时代的同学，还是实习后的同事，都无比的羡慕她，尽管因为现实问题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但是，赵周韩女友这个名号，依然给她带来了许多的便利。 在校期间，得到了导师的器重，一路通达拿到了军医院的实习名额，实习期间，又得到了医院的器重，将来不出意外，她就会留院任职。 这里面自有她的努力，可更多的，还是得益于“赵周韩女友”这个身份。 那年，她在军医院的急诊实习，有一天，救护车送进来一个血肉模糊的军人，正是他，那么多的血，那么苍白的脸色，那么微弱的呼吸，他差一点就死了。 她突然害怕起来，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她的，他一年到头都呆在部队，无法回来，也无法联系，或许哪天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到时候，她怎么办？ 没有了他，没有了“赵周韩女友”这个身份，她还能平步青云吗？ 除非，她能成为“赵百川的儿媳妇”！ 她是豁出一切去赵家拜访的，她和赵周韩交往了十年，从青葱的学生时代走到了残酷的现实社会，况且，赵周韩本人都同意了。 谁知，赵百川却极为反对，还说，只要她离开他的儿子，就可以送她出国。 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赵百川的一句不可能让她如梦初醒，既然她不可能成为“赵百川的儿媳妇”，那么，与其把青春耗费在这无望的感情上，不如出国深造，提高自我。 她出国的名额，是军医院破例增加的名额。 她出国，就代表了分手，无望的感情，镀金的诱惑，她选择抛下赵周韩。 然，人总是不知满足，欲望总是越养越大，在她获得事业上的成功之后，又想回来寻找赵周韩的庇护。 五年了，物是人非，赵周韩成了军中高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再也不是她所能控制和仰仗的男人。 正悲伤着，电脑忽然发出“叮咚”一个响声，随即，屏幕右下角跳出来一个邮件提醒的小窗口，她一个激灵，猛然瞪大了双眼。 抛开悲伤的情绪，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惊吓的状态。 邮件提醒的小窗口又自动退下，她的手，颤抖着移动着鼠标。 “滴”的一下，她打开了邮箱，那封新邮件的标题是——“你这个骗子”，她一下子肝胆俱颤。 一直在门口等待的随从警卫员看到她的异样，连忙推开玻璃门问道：“苏博士，有什么情况吗？” 苏晴雨猛然抬起头，一时没有收住惊恐的眼神，但她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在隐瞒了，她摇摇头说：“没有，没有。” 警卫员很诧异，不放心地追问道：“真的没有？” “真没有，”苏晴雨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敢打开邮件，立刻点了关机，“突然跳出来一张广告图，好像是一款网游，那个魔鬼的形象太逼真了，有点瘆人，把我吓了一跳。真没事，我准备回家了。” 警卫员这才放心下来，“好，那我通知车辆送您回家。” “谢谢。” 不久，回到家，她连灯都不敢开，摸着黑进了卧室。 因为独住惯了，所以她现在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一个人在军医院附近的小区租了一套公寓住。 她反锁了门，检查了窗，又将窗帘拉上，才慢慢地用手机查看那封邮件的内容。 ——“是的，没能让你如愿，我醒了，而且记得你所有干的坏事。如果你不想身败名裂，那就联系我，号码没有变。” 苏晴雨头皮发麻，怎么会，他不是变成植物人了吗？怎么会醒呢？ 就算只是冰冷的文字，她都能感受到文字背后的暴怒和憎恨。 闭上双眼，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当时在天台的画面，她不想把他推下去的，可他逼得她太急了，她一失手就把他推了下去。 是的，她是失手，她不是故意的。 “啊！”苏晴雨尖叫一声，赶跑了那段噩梦般的回忆。 然后，她又抖着手翻出手机里他的号码，犹豫再三，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晴雨，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润泽，你醒啦，太好了，”苏晴雨哽咽起来，尽量提高声调，让人听来很高兴的样子，“你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我一直都坚信你会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你现在还在英国吗？叔叔和阿姨呢？” 张润泽竟然一时间听不出她是真心的，还是装的。 “润泽，你不知道，你昏迷之后，我遭到了许多次暗杀，都是因为特效药来的，差一点送命。”苏晴雨边哭边说，“后来张院长联系了我，希望我回国，还有郭立先生，他本来就是一位爱国人士，更希望把这个项目带回国，所以，我现在已经回国了。你呢？还在英国对吗？快回来吧，我去机场接你。” 张润泽冷笑一声，“听说你前不久才来过英国，怎么没想起我？” 这么说来，他确实还在英国，那她就放心了三分。 “你不知道，我在国内也遭受了死亡威胁，在这次去英国之前，我还遭到了绑架，所以这次去英国，全程都有特战队的战士跟随我，保护我。我只去了剑桥实验室拿一些重要资料，我不敢在国外多呆，更不敢多走动，只见了学校的几位教授探讨了一下，很快就回国了。” 第116章 我还会相信你吗？ 苏晴雨声泪俱下地解释了很多，希望能让他相信。 “润泽，我不是骗子，请你再相信我一次，当时你出了事，医院宣布你成了植物人，那我能怎么办？我接了叔叔和阿姨过来照顾你，因为我要全身心地投入到特效药的研究当中，这是你的心血，我要让你的心血成为现实，我要让全世界都记得你的名字。” 张润泽一直在听，但一直都没有表态。 “润泽，润泽，你在听吗？请你告诉我，你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好吗？” “我还在医院，刚做完康复训练。” 苏晴雨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好，那你留在英国，暂时不要回来，我已经暴露了，今天还收到了一个带血的包裹，现在特战队的人都在保护我。” 张润泽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可是，你从来没有提过我的名字，你还把我推下天台，你就是想让我永远闭嘴，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不不，不是的润泽，我是不小心啊，后来我倾尽了所有去救你，甚至挪用了郭立先生赞助的项目资金，叔叔阿姨都可以作证。” “那是因为我没有把最重要的核心数据给你，你当然不希望我死。” 苏晴雨慌乱不已，百般的解释，“润泽啊，你知道这一年我遭受了多少次死亡威胁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被剑桥劝退，大不了我就回国老老实实当一名临床医生。” “为了我不被劝退，你把自己的研究成果给了我，你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都无所谓。润泽，现在你醒了，我也想对你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都无所谓。” “但是润泽，现在是关键时期，我每天都活在恐惧当中，你相信我，你只管好好复健，只要特效药一问世，那些打特效药主意的人自然就作罢了，到时候，我就亲自召开发布会，为你正名。” 张润泽没再追问，确实，当初是他自愿把x毒株分离成功的功劳让给她的，据他父母所说，苏晴雨也确实倾尽了所有来救治他，还为二老安排了出国和在国外生活的一切，他也听同学和教授说起她遭受人身威胁的事情，所以，他醒来之后并没有立刻揭发她，他的潜意识里还是相信她的。 他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的研究进展到哪一步？” “军医院提供的实验室比医学院的要先进，我们的研究比原计划进度要快，但是距离成功，还是未知。现在非洲是重灾区，数千万的生命在等着特效药救命，无论多难，我和伙伴们都会去克服。” “你……可以？” “你是最了解我的，我是做不到，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是整个团队。润泽，你也是团队的一份子，我希望，你能尽快把身体养好，尽快地回到团队。” 一时间，张润泽无话可说，苏晴雨的回答滴水不漏，他挑不出任何错处。 “润泽，你还在听吗？润泽，你一直都是我人生规划里最重要的人，你能醒来，我太高兴了，你好好地留在英国做康复治疗好吗？不要让我担心了。” 良久，张润泽问道：“你回国，找他了吗？” “谁？” “赵周韩。” 苏晴雨笑了笑，内心是苦笑，而表现出来让对方感受到的，是豁达的笑，“我跟他分手五年了，早就没有联系了，而且，他已经结婚了。现在是特战队负责军医院的安保工作，他是特战队的大队长，所以我们有见过面，仅仅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张润泽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你所有的疑问我都可以解答，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你正名，但是，现在正名会给你带来危险，你和叔叔阿姨都在英国，没有人保护你们。” 一提到自己的父母，张润泽也心软下来，为了治疗他的身体，父母也已经倾尽了所有。 “润泽，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马上给阿姨转一笔钱过去。” “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当然，我非常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回到我身边，然后我们一起战斗，打败病毒，一起为我们的国家争光。” 这通电话基本上都是苏晴雨在说话，一说就说到了后半夜。 幸运的是，张润泽明显已经被她说服了，遗憾的是，张润泽到最后都没有告诉她最重要的核心数据。 英国惠灵顿医院，康复科。 张润泽放下手机之后，重新拿起了拐杖。 苏晴雨到底有没有骗他，时间会告诉他。 —— 都城进入了十一月，在连接下了三场雨之后，天气急速降温，银杏叶更加金黄，满山的红枫更为壮丽。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池小叶在食堂跟谢玲学做了粢毛肉圆之后，立刻打车去了郊区的疗养院。 她到的时候，爷爷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精神抖擞的。 “爷爷，外边不冷吗？怎么都在外面？” “哈，我孙女来了，不打了不打了，你们继续。” 池小叶一手拎着保温壶，一手挽着爷爷，“爷爷，天冷了，你要注意身体。” “知道知道，今天太阳好，大家伙都出来晒太阳。” 回到房间，池小叶立刻打开保温壶，献宝似的说：“爷爷爷爷，这是我跟室友的妈妈学的，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可好吃了。” “是什么？我牙不好。” “很软糯，你先咬一口。” 池小叶喂了爷爷一口，爷爷一嚼，竖起了大拇指，“棒。” “好吃吧，我一吃就觉得你肯定会喜欢。” 爷爷一边吃，一边问道：“赵周韩最近忙不？” “嗯，忙死了，都见不到他。” “他工作比较特殊，你要多理解。” “嗯嗯，我知道。”池小叶话锋一转，问道，“爷爷，我想投资餐饮，可以吗？” 爷爷一愣，这是第一次听到孙女说要做生意，以前让她学她都不肯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咱家的小叶子竟然要做生意，嗯，说说你什么想法。” 第117章 姜云霆的小秘密 池小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有一个室友，她妈妈的手可巧了，什么都能做，她妈妈现在在我们学校食堂打工，你也知道的，食堂都是被人承包的，她就是打工干一些杂活，赚不了几个钱。我觉得吧，让她妈妈出去自己开一家店，自己当老板，学校附近人流量大，肯定赚钱。她们没有租店面的钱，我想帮她们，但不能直接给人家钱吧，会伤人家自尊的，我就说我出钱，她们出力。你看，行吗？” 爷爷会心一笑，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而是问她，“那你是想做生意，还是做慈善？” “有差别吗？” “做生意讲究盈亏，做慈善讲究心意。慈善就无所谓了，把钱捐出去就行，可生意要是做不好，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当。” 池小叶点点头，爷爷是过来人，他说的话肯定不会错。 “你要想帮她们，可以借钱给她们，但不要投资，写好借条，还款日期可以写无限期。这样一来，你没负担，她们也保全了尊严。开餐馆只是小本生意，这点钱对你来说无关痛痒，对她们来说，是生计问题，没必要她们赚了钱你还要分一杯羹。当朋友就纯粹一点，不要捆绑利益。” 池小叶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爷爷，“爷爷，你好厉害，说得太对了。” “傻丫头，这些都是最基本的道理，唉，你这个人太直太刚，不会勾心斗角，不是做生意的料。” “我本来也不喜欢做生意，我啃老就行了，嘻嘻……那爷爷，您是不反对我借钱给室友喽？毕竟都是您的钱啊哈哈哈哈。” “给你了就是你的，自己的钱自己做主。”爷爷壕气地一挥手，“拆迁款也下来了，将来也都是你的，数目不小，够你挥霍几辈子的。” “爷爷，您真好……” “你现在是别人家的人了，多点财产傍身总不会错，免得被婆家瞧不起。” 池小叶暗想道：这就是两码事了，像赵家那种门户，才不看重这些，就算我坐拥金山银山，婆婆依然看不上我，不过没事，奶奶喜欢我，公公包容我，赵周韩也宠着我，我吃不了亏。 她决定守口如瓶，没必要告诉爷爷被婆婆刁难的事情，免得爷爷担心。 “爷爷，我可是赵家的小福星，您大可放心。” “你个小滑头，别给人家闯祸了。” “不会不会。” …… 陪爷爷吃了中饭后，池小叶就回城了。 她本来想回学校的，半路接到了郭加楠的电话，邀请她去郭家吃饭，她想着反正也没事，顺便去给姥姥做粢毛肉圆吃，刚好巩固一下手艺，所以就让司机调头了。 这一调头，她赫然看到了姜云霆。 那是一个左转加调头的车道，前车突然调头，后车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步，两车就这么交汇了，池小叶一眼就看到了姜云霆。 出租车继续往前开，池小叶已经有了警惕心，往后看一眼，那车一直不近不远地尾随着，她直行，他也直行，她拐弯，他也拐弯。 “玩跟踪？”她低声嘀咕，“跟踪我做什么？”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驶入了一条单行车道。 “师傅，靠边停车。” 眼见着前面的出租车停下，姜云霆也赶紧找地方停车，离得有些近。 他看到池小叶一下车就直盯盯地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还径直往这儿走。 糟糕，被发现了。 池小叶走到车子旁边，敲了两下车窗，用手比划了两下，“开窗，开窗。” 姜云霆只能降下车窗来，干笑一下，硬着头皮问道：“这么巧？” “巧吗？”池小叶学着他滑稽的表情，戏谑地说道，“道路千万条，偏偏你跟我同一条，真是巧合？你这是去哪啊？” 幸好姜云霆对这一带还算熟悉，随手一指，“新华书店，我去前面的新华书店啊哈哈哈。” “咚”的一声，池小叶狠狠地踢了一脚车门，声音也变得严厉又不饶人起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骗是吧？说，为什么跟踪我？” “……” 他沉默，她又狠狠地踢了一脚车门，“开门，你给我下来！不然，我把车门卸了！” “……” 没辙，姜云霆只能下车。 池小叶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他，质问道：“快说，为什么跟踪我？” “没有啊……” “我不听废话，不然，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调监控，看看你是怎么一路尾随我的。” “……” “快说！” 北区特战队总部，赵周韩接到了姜云霆的电话，但是，说话的人却是池小叶。 “赵周韩，你派姜云霆跟踪我是几个意思？” 赵周韩一愣，专门拿下手机看了看，是小姜的号码，小姜暴露了，“不是跟踪，不是，”他放柔了声音，更像是在哄人，“是怕你有危险，保护你的。” “开什么玩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能有什么危险？你是怕我出去惹事，给赵家带来麻烦，对不对？” “不是。”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赵周韩无语，这话难道不是形容女人的吗？ “我跟你说了我不会惹事，你还要派人跟踪我，我的话就那么不可信吗？” “不是……你别生气，等我回家跟你解释好吗？” “不用了，我今天要去郭家，答应了郭加楠留宿的，不想见你！” “诶……”没等他解释，电话就挂断了。 等他再打过去，已经是姜云霆的声音了，“老大，对不起，我被发现了。” 赵周韩气得直接挂电话，心里咒骂一句，滚！ 池小叶重新打上车，去了郭家，姜云霆郁闷极了，如果这是一次真正的卧底任务，那么，他大概率地等于丧命了。 他站在路边，眼看着池小叶乘坐的出租车驶远，尽管暴露身份让他感到挫败，但是，他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下，老大就不能再派他保护小嫂子了。 他不是不想，而是，他怕老大有一天会发现他的小秘密。 他也怕自己越陷越深…… 第118章 搞到自己窝里来了 姜云霆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特战队总部，向老大报道。 赵周韩看到他，气不打一处来，“你看到她进郭家了？” 这严厉的声音，让姜云霆不自觉地一颤，“没……没有，她不让我跟。” “没让你跟你就半路走了？” “那我能怎么办？” “他们或许还在暗处盯着郭家，郭家有保镖，是安全没错，但她进出郭家，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她救过的人，都是他们针对的人，你说她有没有危险？！” 姜云霆低着头，任由老大狠狠地骂，也不还口。 “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我没有，就一时大意被她发现了嘛，她那么聪明，从小鬼点子就多，脾气又差，翻脸比翻书还快，她……” 我的天，我在说什么？ 姜云霆立刻闭嘴，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把头低得更低。 赵周韩听着，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姜，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从小？你们从小就认识了？” 姜云霆懊悔地咬着牙，这下好了，说不能，不说又不能，简直就是骑虎难下。 “不说是不是？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能查？” “……” “还不说？！”赵周韩厉声逼问。 姜云霆没辙了，只能老老实实地交待，“我小时候住姥姥家，她是隔壁邻居。” 赵周韩吃惊不已，他吃惊的并不是他们的邻居关系，而是，姜云霆一直想着那个小时候玩过家家的小女娃，跟他青梅竹马，难道？ 他忽然想起，前阵子小姜确实怪，从不喝酒的他在聚餐时拿酒当水喝，他还因为担心他，而专门找他谈心。 ——“要不是我妈突然……我也不会不告而别，总感觉当年有很多话没对她说。” ——“那现在说啊傻小子，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现在不能说了……” ——“不合适。” ——“她有男朋友了？” ——“老大，我能自己调解，您就放心吧，保证不影响工作。” 赵周韩什么都对起来了，脑海里浮现出姜云霆当时借酒浇愁的样子，当时他还以为他跟他老爹闹别扭，原来是因为池小叶啊。 搞了半天，结果，他搞到自己窝里来了。 赵周韩面如土灰，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姜云霆慌慌张张地解释道：“老大，自从我知道她就是小嫂子，我就完全没有那种心思了，我也很想告诉你实情，但是，每次话到嘴边我就不敢，怕你误会，怕你生气，怕你放弃我。” “我可以发誓，”他举起手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可以拿我的命发誓，我和她仅仅只是儿时玩得比较好的伙伴，从来没有交往过，以后，她就是我嫂子，一辈子都是我嫂子，我绝对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 赵周韩挺无语的，赌了很久的气，才气愤地吐出几个字，“那你给我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一定。” “出去！” 姜云霆不敢追问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看到老大想要杀人又强忍住的样子，他赶紧撤了出去。 门外边，伍泰哲小跑着冲过来，从背后圈住他的脖子，开玩笑地擒住了他，“小姜，你最近怎么了？老大都看出你工作懈怠了，要我开解开解你，走，咱找个地方聊聊？” 这时，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伍泰哲一愣，立刻紧张地问道：“你惹老大生气了？” 姜云霆苦着脸，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到底？” “别问！”姜云霆一把扒开他的手臂，丢下两个字就走了。 伍泰哲一头雾水，“诶，喂，你……臭小子。” …… 池小叶顺利地到了郭家，这是她第一次上门做客。 一进门，她就被里面的奢华装修给惊呆了。 赵家的排屋也很高级，不过，以赵家低调的风格，也只会低调地装修，偏中式的装修风格，不管是整体还是细节，都给人一种大气沉稳的感觉。 而且，赵家的装修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郭家就不一样了，客厅的楼高就有三层楼那么高，眼睛所到之处就是一个字——壕。 这装修，每一处都是眼下最时兴的风格，又壕又潮。 “哇塞，楠楠，你住的简直就是城堡啊，你家太太太漂亮了。”池小叶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忽然觉得，自己手里这点水果，太拿不出手了，而且自己这身土气的装扮，也不配进去。 郭加楠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一把将她拉进了家里，“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想吃橙子，可家里刚好没有，姐姐，你太懂我了。” “呵呵呵呵，你喜欢就好。” 阿姨给她拿来了一双新拖鞋，是跟郭加楠同款不同色的毛毛拖鞋，阿姨还蹲下身来要帮她换鞋，她赶紧谢绝了，“别别别，谢谢阿姨，我自己换就可以了。” 郭加楠开心地说：“爸爸妈妈又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反正今晚不让你走了。” “嗯，没问题。” “嘻嘻，姐夫同意的喽？” “他这周不回来，就算回来，也管不着我。”她还在为他派人跟踪她的事情生气。 池小叶进去看了看，眼睛能看到的就有三位阿姨，还有在门外守着的两名保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起码还有一个楚霄大哥。 “什么就你一个，他们不是人吗？” 郭加楠跟小猫一样挽住她的胳膊，撒娇起来，“哎呀，我跟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姥姥呢？” 提到姥姥，郭加楠脸上布上了愁容，“上个星期姥姥不小心在卫生间摔了一跤。” “啊？那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万幸骨头没事，就是扭了脚，扭得有点狠，到现在都下不了床。最近她的记忆力衰退得很快，妈妈说让她去住院，她又很清楚地摇头说不去，没办法，就只好请了护工来家里照顾她。” “姥姥的房间在哪？” “在后面那栋楼里，走吧，我带你去。” “嗯。” 郭加楠带路，池小叶一路走过大厅，穿过中庭，好几次遇到下人向她们点头哈腰，她也回报以微笑，起码走了有五分钟，才走到姥姥住的地方。 这郭家，实在是太大了，名副其实的大壕宅啊。 第119章 你个小调皮 姥姥住的这栋楼的装修风格，更加像赵家的风格，低调大气，相比起前幢楼的新潮豪华，这里就略有年代感了。 走过中庭走廊的时候，池小叶看到了外面庭院里有一扇跟正前门一样的铁门，门里面还停着一辆救护车。 “怎么还有救护车？姥姥情况很严重吗？” 郭加楠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是以防万一预备着的，姥姥现在就像小孩子一样，对去医院这件事很抗拒，所以爸爸妈妈只能把医生请到家里来了，医生每天都会来。” 这一路，池小叶眼睛都不够看的，她虽然不差钱，但跟郭家比起来，她还处于贫穷状态，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这前后两栋别墅，其实就是独立的两户，大门分别对着两条不同的街，中间一打通，就成了两倍大的豪宅。 也就是说，郭家的豪宅，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横跨了两条主干道，前门出去可以看江景，后门出去离医院非常之近。 绝了！ “你家保镖好多。” “这还不算多，我爸妈出去都带走了不少，他们都是看着我的，烦死了。” 池小叶不由得深深叹气，“楠楠，你简直就是凡尔赛本赛。” “什么呀，我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像活在牢里。” “……” 或许吧，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经历的事不同，人类的感情并不是相通的，这个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并不是很理解郭加楠的叛逆，同样的，郭加楠也不理解外人对她的羡慕。 无所谓了，不强求。 两人来到了姥姥的卧室，姥姥的卧室非常大，里面有各种医疗仪器，就跟一个小型医院似的。 姥姥正坐在床上，一边看电视，护工一边帮她按摩。 护理的好坏，对老年痴呆症患者的寿命有很大的影响，医生都说了，如果不是每天这么精心护理着，老人家熬不过这十年。 “姐姐，你不知道，自从上次见了你，姥姥的状态一下子好了很多，可是摔了一跤，就又不太好了。你能来，姥姥一定很高兴。” 池小叶看着姥姥老态龙钟的样子，好像比上次更加的不振，她也说不出来，就是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姥姥，你看谁来了？” 姥姥好像没有听到似的，眼睛依然看着电视。 护工阿姨俯到老太太耳边，提醒着说道：“老太太，你看谁来了？”护工阿姨小心翼翼地将老太太的脑袋转了过去。 姥姥一见到池小叶，嘴角就露出了笑容，整张脸的表情都活过来了，“是慧莹啊，你可算来看我了。” 池小叶：“……” 郭加楠纠正道：“姥姥，您又认错人了，她是我姐姐呀，您的女儿唐慧莹都老了。” 姥姥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你姐姐？” “是呀，前不久，姐姐才回来，您忘啦？” 姥姥赶紧摇摇头，拉着池小叶的手，疼惜得不肯放开，“哦，是，你是小叶子，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慧莹把你给找到了。” 池小叶笑着点点头，迎合着姥姥，“嗯，对的姥姥，我在上大学呢，今天休息，来看看您。” 姥姥高兴得像一个小孩，眼中含泪，嘴角带笑，“哎呀你那时候跟小猫一样小，就这么一点点，刚刚生出来，我还没有抱热乎，就被坏人给抢走了，是姥姥不好，姥姥没有保护好你，姥姥跟你道歉。” 护工阿姨惊喜地说：“老太太今天话多，口齿也清楚，看来真的是很高兴。” 郭加楠也说：“哈哈，原来姐姐就是姥姥的灵丹妙药。” 姥姥拉着她的手，兴致很高，想说的话也很多，“小叶子，你能原谅姥姥吗？” 池小叶摇摇头，“姥姥，那不怪您，您千万不要自责，是那些坏人太坏了。您看，我好好地长大了呀，没有受苦，外面的世界可大了，我就是出去玩了一圈，现在回来了呀。” 姥姥乐得合不拢嘴，一指她的脑门，“你个小调皮。”可下一秒，话锋一转，姥姥又喊错了，“慧莹，小叶子回来了，你可要好好补偿补偿她。” 池小叶：“……” 郭加楠：“……” 护工阿姨也是一阵微叹，得了这个病，病人受罪，家属同样也是受罪啊，老太太还算幸运的，要没有这份家底，换做普通人，哪能活这么多年？ 在姥姥的眼里，她的女儿，永远都是记忆中的小女孩儿的样子。 “慧莹，难得你来，我呀，给你去做你最爱吃的卤肉面去。” 说着，姥姥还真掀被子下床了，大家都急得不行，护工阿姨连忙劝道：“老太太，不行啊，你的脚扭伤了，不能走路。” 姥姥任性极了，说下床就下床，真就稳稳地站了起来，还反过来劝道大家，“这脚啊，就跟机器一样，放着不动就生锈了，我走走没事儿。” 姥姥迈开了一步，似乎是感受到疼了，她又犹豫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 池小叶：“姥姥，您不要勉强，我吃不吃卤肉面都行。” “我要走，”姥姥咬牙坚持着，一步两步，慢慢地跨，“我要做卤肉面，你呀，这次来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郭加楠心疼得不行，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看着姥姥一步一停坚持往前走的样子，她哽咽道：“姥姥都不记得我们了，其实妈妈在家的时候，天天陪姥姥，但姥姥不记得了。爸爸妈妈这一出差，回来之后，姥姥肯定又不认识他们了。” 池小叶心酸不已，安慰道：“没事儿，姥姥还记得女儿就好。” 她忘了所有人，唯独记得自己的女儿，和被抢走的大外孙女…… 慢慢地，姥姥适应了走路，扭伤的地方在初初的疼痛之后，也得到了缓解。姥姥扭伤是在上周，按理说，也该好了，只不过是她自己不愿意走路而已，现在这一走，反而变得利索了。 姥姥推开了护工阿姨，不需要搀扶，她一个人走到了厨房，真的开始动手做卤肉面。 第120章 凡尔赛小公主 怕老太太有危险，护工阿姨马上打电话联系医生，很快，医生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看到老太太的状态，医生笑着说：“这很好啊，整天躺在床上我才更担心，像这样走一走，动一动，再好不过了。” 老太太的精气神可好了，切的肉条又规整又漂亮，条理清楚，不慌不忙的，看到医生来，她一开口就叫出了他，“刘医生来啦，来来来，那就一起吃吧。” “好啊，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每个人都带着笑容，每个人又都很紧张。 池小叶撸起袖子，“姥姥，我最近学了一道点心，软糯可口，我做给您尝尝看。” “好啊，你是该学学怎么做饭了，省得郭立那个挑剔的妈妈老说你这不会，那不会，其实我的慧莹啊，能干着呢，什么事都是一学就会。” “可不是。” 祖孙两人边做边聊，虽然做的东西不一样，但互相还会帮个忙，顺便偷个师什么的，十分友爱。 这一幕，让旁人泪目，郭加楠拿出手机，给妈妈发去了视频通话。 “妈妈，你看，姐姐来了，姥姥在做卤肉面呢。” 唐慧莹惊喜万分，都不敢置信，看着视频里老母亲动作麻利，笑声爽朗，她不知道有多开心。 “楠楠，以后多让小叶子来我们家，姥姥很喜欢她。” “妈，你就不怕打搅了姐姐和姐夫的二人世界？”哼，平时她说要去找姐姐，爸爸妈妈就拿这个理由阻止她。 唐慧莹笑着说：“你姐夫要是在家，一起请过来呗。楠楠，我们过两天就回家，你好好在家呆着。” “知道了知道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快到晚饭时间了，姥姥的卤肉面和池小叶的粢毛肉圆相继出锅，满屋子都飘着香。 北方人对卤肉面习以为常，但对粢毛肉圆却不多见，粢毛肉圆是南方的小吃，热的时候又软又糯，特别适合牙口不好的老年人。 姥姥平时运动量少，胃口自然也小，今天这一顿忙活，心情好了，胃口大开，吃了一小碗卤肉面加两个大大的粢毛肉圆，要不是刘医生劝阻，她还想再吃一个。 池小叶帮着来劝，“姥姥，糯米吃多了不易消化，我以后可以经常给你做，但今天您不能再吃了。” 姥姥听话地放下了筷子，“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记着了。” 吃完之后，祖孙三人还在中庭走廊里散了一会儿步，姥姥坐在藤椅里荡秋千，开心得像个小孩子，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稍晚一点，护工阿姨扶姥姥回房，该睡觉了。 郭加楠拉着池小叶的手，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三楼，电梯直达，整整一层全是她的天地，偌大的衣帽间，一排排的限量包，一排排的限量鞋，一排排的衣裤，一排排的配饰，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池小叶的下巴就没有闭上过，完全的惊呆了。 “楠楠，你平常在家，就打理这些玩意儿？换换装，擦擦包，化妆卸妆？” 郭加楠无奈地说：“才不是，我对这些没兴趣，是我爸妈他们，每次出差都会给我带东西，还有一些是别人送的，久而久之，就这么多了。你有喜欢的吗？看上什么就拿，不用跟我客气。” 能跟这种人亲如姐妹，真是她的三生有幸啊。 不过，她也用不上。 “谢谢啊，我现在不需要，以后有需要了，再来问你借。” “还借什么，直接送你，很多都是全新的，标牌都没剪。” “哈哈，我看到了，以后再说吧。” 池小叶发现，围绕在郭加楠身边的，全是物质，她没上过学，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没有同学，没有朋友，每天能活动的地方就是家里。 她以前只是听郭加楠抱怨，现在亲自来了一趟，看到了她的生活环境，更能体谅她的想法了。 有的人呕心沥血地从金字塔的底端往尖端爬，而有的人，一出生就站在尖端傲视众生。 这栋豪宅就是一个华丽精致的鸟笼，那一道道杆，都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而郭加楠，就是被关在这里的金丝雀。 金字塔尖端的金丝雀。 大大的按摩浴缸里，花瓣漂浮，水温舒适，两姐妹一边泡澡，一边畅聊。 “楠楠，你什么时候生日？” “刚好是元旦，他们已经在筹备了，因为是我的成人礼，所以搞得特别隆重。到时候，衣帽间许多东西都要清理出去，不然东西就放不下了。” “你去年的生日礼物都没用过吧？” “我前前前前年的生日礼物，都没拆过呢。” “……” “我妈已经送了我一条钻石项链，我爸送了15%的公司股份，其他的亲戚朋友们应该会在当天送，去年收了一车，今年可能要两辆车才能装得下。” “……” “但是，我觉得毫无意义，成年之后我也不能想去哪就去哪，还是像现在这样生活。” 池小叶忽然很好奇，“那你想考大学吗？” “爸爸有请老师到家里来教我，他说等我成年了就让我出国去学习，可是，我自己申请了国外的学校，还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他却不认同，他根本就是哄我，他不会兑现承诺了。” “是什么学校？” 郭加楠掰着手指头一一历数，“哈佛、麻省、斯坦福、牛津……反正那些名校我都申请遍了，最后收到了三份录取通知书。” 这，凡尔赛小公主，告辞！ 池小叶默默地吃了一嘴的柠檬，跟她亲如姐妹，是好，但是，必须得承受住她无意中透出来的凡尔赛气质。 郭加楠从小就是请私教教的，她只是没有参加考试而已，文化程度绝对不低，会四国语言，绘画、钢琴、创作、跳舞，样样都拿得出手，那些学校的申请条件，对别人来说是门槛，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毕竟是首富的千金，是顶级的名媛，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我觉得你和干爹之间可能缺乏沟通，还有就是，绑架什么的确实太吓人了，干爹肯定要以你的安危为前提。没有和平的年代，只有和平的国家，现在外面乱。” 第121章 怎么追到人家家里来了 这大得可以游泳的按摩浴缸确实很舒服，池小叶泡得都犯困了。 但是郭加楠却依然很兴奋，就差没拉着她一起打水仗了。 “姐姐，有你真好，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啊，我喜欢你，姥姥喜欢你，爸爸妈妈都喜欢你，”她突发奇想地问道，“你会不会真的是我的亲姐姐啊？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像我妈妈呢？连姥姥都认错。” 池小叶都乐死了，瞌睡虫都给乐跑了，“我有爸爸妈妈，你想啥呢？” 郭加楠一脸失落的样子，噘了噘嘴，沉默了好一阵才消化这个事实。 良久，她好奇，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姐姐，你的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啊？” 池小叶脸上带着浅笑，眼神之中蕴藏着几丝伤愁，她对爸爸妈妈根本就没有印象，都是从旁人口中感受来的，每每提到她的父母，旁人总是对她一脸同情，叹着气说这孩子太可怜了，久而久之，她也觉得自己无父无母怪可怜的。其实，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父母之爱，以后也不可能感受到父母之爱，她不曾有过，自然就不曾失去，她又何来的伤痛？ 她只是遗憾而已。 最最普通的感情，她却从来不曾拥有，怎能不遗憾？ “楠楠，你不用这么小心，这对我来说，早就是一件可以从容面对的事情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都是听爷爷说的。爷爷说，我出生那年，家乡发了洪水，村头的大坝要决堤，我爸爸和一些年轻人就去大坝那儿抢险，结果，大坝还是决堤了，冲走了好多人，包括我爸爸。大坝决堤了，洪水倒灌进来，冲走了房子，也冲走了好多人，包括我的妈妈。我爷爷把我捆在背上，抓住了一棵树，在洪水里泡了一整夜，直到救援的官兵赶来，把我们救下。” 其实，小心翼翼地窥探她内心伤疤的人，从来不是她自己，而是身边的人。 “听起来是蛮沉重的，爷爷每次说起都会抹眼泪，我其实还好，就好比……”她仔细想了想，尽量简单地比喻，“就好比，小羊永远都没有吃过肉，不知道肉的味道，小羊自己并不觉得可怜啊，对吧？” 郭加楠更加佩服她了，星星眼看着她，简直就是崇拜。 “怎么了？” “姐姐，我觉得你说话好有道理，我听得懂，也爱听。” 池小叶趁机问道：“那要不要我跟干爹沟通一下你上学的事？如果国外不行，哪怕是国内。” “我爸很固执，我都求他好几次了，他都不答应。” “我试试。” “嘻嘻，那先谢谢姐姐了，最好能跟你同个学校。” 聊了好久，泡了好久，之后郭加楠又拉着她试衣服，拍合照，拍视频，一直玩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里透射进来，不偏不倚，正好照在了池小叶的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落下的光点慢慢往上推移，一直到跃进她的眼帘。 这大周末的早晨，正是睡懒觉的绝佳时机，她竟然被阳光给刺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那一地的衣服，就像杂货摊一样，不，比杂货摊还要乱，堆积了一层又一层，跟个废衣处理区似的，她就内疚无比。 光是收拾这一地的衣服，还得分门别类地挂好，就够阿姨们收拾一整天的了。 她盯着一个鸟窝头，眯着眼睛，四处看了看，郭加楠这货直接睡在了衣服堆上，与四周的衣服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要不是仔细看，还找不到她。 池小叶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走下床，走到窗边，将窗帘再拉开一些，外面早已大亮，阳光晴好，天空湛蓝，但是，楼下的游泳池结起了薄冰，在外的工人们都穿着厚厚的羽绒大衣，说话呼吸都吐着一大串白烟。 真是肉眼可见的冷啊。 等等，那辆车…… 池小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她不顾外面的严寒，直接走出去趴在围栏上往下看，那辆军用越野，怎么跟赵周韩那辆，一模一样？ “嘶……”外面的西北风刮得她脸疼，现实的寒冷立刻将她逼退进屋。 她一拍口袋，空空如也，手机在哪啊？ 这一地的衣服，怎么找？！ 她走到郭加楠身边，轻轻推她，“楠楠，楠楠？” 郭加楠正睡得香，翻了身继续睡。 “楠楠，楠楠，你醒醒，你手机借我一下，我找找我手机在哪。” 郭加楠睡得跟死猪一样，她天天在家，本就不用早起，昨天晚上又睡得晚，起得来才怪。 池小叶叹了一口气，不指望她了，只能自己找。 还好，郭加楠的手机就在她手边，翻开了五六件衣服就找到了。 她掰正她的脑袋，刷脸开机，立刻拨了自己的号码。 铃声响起，她竖起耳朵听，好像在洗手间。 她立刻跑进洗手间，拿到了自己的手机，这一看，好家伙，39个未接。 “……”她当下就无语了，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没听到啊……难得出来，也不用这么频繁地查岗吧？你不是知道我在哪么……咳咳，你不会真的找到人家家里来了吧？” 她点开微信，看到了他给自己的信息。 “我去，还真的找上门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池小叶犹豫再三，来回踱了十来圈步，又烦躁又羞臊，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给赵周韩回去了电话。 赵周韩几乎在电话打通的刹那就接起来了，“喂，你醒了？” 池小叶没好气地质问他，“你在楼下？” “嗯。”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啊？怎么追到人家家里来了？” 赵周韩理直气壮地说道：“都惹老婆生气了，还要脸皮干嘛？” “咳咳……”池小叶压低了声音说道，“赵周韩，在人家家里，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不怕被别人笑话啊？” 这时，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姥姥的声音，姥姥说：“小赵啊，叫慧莹下来吃饭了。” 小赵？池小叶当时就惊了。 姥姥还说：“早饭很重要，一定要吃，她们年轻姑娘不懂事，老怕长胖，不吃早饭，其实大错特错，早饭就该吃好。” “对对，”赵周韩对着手机说道，“姥姥喊你下来吃饭。” 池小叶：“……” 第122章 只能跟赵周韩走 都城降温了，开启了外面天寒地冻，里面温暖如春的模式，再过几天，河水就冻结实了，还能在冰面上滑冰橇。 池小叶火急火燎地冲进了餐厅，速度太快，鞋底太滑，她“醋溜”一下就滑到了餐桌跟前。 “啊！”果然没站稳。 赵周韩眼见她飞速滑过来，又眼见她瞬间倒地，心脏都跟着“咚”的一下。 “哎呦我的大姑娘，”姥姥急得拍大腿，“这还没过年呢，你就给我行大礼了？” 池小叶唯有苦笑。 赵周韩马上过去扶她，又是检查手，又是检查膝盖，“这一下，摔疼了吧？你着急什么，慢慢来不行吗？我又不走。” 池小叶斜瞪了他一眼，抖抖腿说：“你走开，不要你扶……”太丢脸了，她跑过来这一路，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她就这么不争气地滑倒了，滑倒了！ “疼吗？你呀，总是莽莽撞撞的，小心郭立不要你。” 池小叶干笑了一下，这是被姥姥认错的日常，她已经很坦然地接受了。 “不过，要是郭立不要你也不要紧，我看这个小赵也行，”姥姥很喜欢赵周韩，一个劲地夸他，“不但人长得好看，还能陪我这个老太婆吃早饭，还能逗我乐，是个孝顺孩子。” 赵周韩的笑藏都藏不住，完全没把自己当家里人，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姥姥，您又记岔了，她是小叶子，我是她老公，我们本来就是两夫妻。” 姥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哦哦，对对对，你是我外孙女，你是我外孙女婿。”姥姥夹了一块鸡蛋饼给她，“快吃吧，一会就凉了，慧莹。” 赵周韩：“……” 池小叶“噗嗤”一笑，还以为他多大的能耐，姥姥还不是认错人吗？ 她将错就错，真的冒充起“慧莹”来，“妈，您对您这个外孙女婿还满意吗？” “嗯，满意极了，我外孙女有眼光。” 池小叶伸手摸了摸赵周韩的脑袋，就跟平时他摸她的一样，故意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也很满意这个女婿啊，哈哈哈哈。” 赵周韩一时间不知道该应，还是不该应。 没过多久，刘医生过来例行检查，看到老太太不但下地走路，还有说有笑的，他也很替老太太高兴。 这几年，老太太的病情恶化很快，大脑萎缩严重，已经没有了逆转的可能，亏得郭家有这样的财力，把老太太的衣食住行都照顾得很好，她才能活到现在。 当药物已经没有办法遏制病情的时候，病人的心情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在遇到池小叶之前，老太太的情绪一直都很平淡，没有起伏，做任何事都没有兴致，遇到池小叶之后，老太太格外的高兴，在她错乱的认知里，不但自己的女儿“慧莹”回来了，就连自己那个从小就被绑架撕票的大外孙女，也回来了。 更难得的是，池小叶也愿意配合。 老太太很不幸，得了这个病，但老太太又很幸运，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和照顾，还有孝顺的儿孙。 刘医生记录下检查的各项数据，说道：“老太太，我看您这精神头是越来越好了，脚也好了。这几天天冷，就别去室外了，就在家里活动活动。” “啊？不让出去？我还想出去冬泳呢。” 老太太这话把刘医生给逗笑了，“冬泳？您还能冬泳？” “那可不，我可是全校冬泳冠军，把那些男生都强，你们不信啊？”老太太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拿，“等着，我把金牌找出来给你们看。” 可是，老太太站起来之后，动作一顿，“诶？……”她皱起了眉头，绞尽脑汁地想啊想，“我把金牌放哪了？我的金牌呢？” 池小叶连忙让姥姥坐下，然后笑盈盈地给她端上了一杯热牛奶，“姥姥，我们相信，相信，但是现在外面的河都冻上了，要喝杯热牛奶才能解冻。” 老太太听了直点头，还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调皮鬼，诓姥姥呢吧，喝热牛奶跟河水解冻有什么关系？” “呵呵呵呵，姥姥您太精明了。” 这一打岔，老太太真的把金牌的事情给忘了，回头就对赵周韩说道：“小赵，我家这个小丫头让你操心了，吃完早饭你给她领走，不听话就一顿揍，我绝不心疼。” 池小叶：“……”什么意思？这画风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赵周韩拉过池小叶的手，温柔地揉捏起来，满心满眼都是爱意，“姥姥，我可舍不得揍她。” “嗯，我看出来了，慧莹啊，两夫妻吵架很正常，不要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害小赵大晚上的还要出来找人，多不好。小两口过日子，床头吵架床尾和，搞离家出走这一套会伤感情的。” “……”池小叶无语凝噎，姥姥除了名字喊错之外，这条理还蛮清晰，她朝赵周韩投去了质问的眼神，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跟姥姥这样说的？” 赵周韩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低头继续捏她的手，她使劲抽手，他不让。 “慧莹，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脾气一上来，一群牛都拦不住，你要是遇到一个像你爸那样不解风情的男人，你离家出走谁还找你哦。小赵人好，对你也好，你就知足吧。” 池小叶眯眼小觑着他，瞧把他得意的，都快屁颠到天上去了。 “你呀，快跟小赵回去吧，小赵为了你一夜都没合眼。” “我想多陪陪你，姥姥。”哼，狡猾的男人，才不要让你奸计得逞。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老在娘家，我才要担心。你们都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别让我操心就行了。” 池小叶无语，姥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怼人了？哼，肯定是赵周韩引导的。 “那也得等楠楠醒了，我跟她告个别，再走。” 老太太挥挥手，“不用不用，楠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你等她等到什么时候？快跟小赵回去吧，我呢也可以安心。” “……” “你们不忙的时候，过来看看我，我就很开心了，平时的时间你们只管忙自己的，我不愿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也别让我瞎操心，我顾不来你们。” 姥姥都这样说了，池小叶也不好硬留下，再加上赵周韩一副宠妻奴的嘴脸，完全博取了姥姥的信任，无论她说什么，姥姥都让她快点跟他回去。 毕竟，这里是郭家，毕竟，她也不是姥姥真正的外孙女，只能不情不愿地跟赵周韩走。 第123章 泡在醋缸里的男人 !go临走之前，池小叶特意找到了郭家的管家，为昨晚把三楼弄得乱七八糟而郑重道歉。 管家却一个劲地向她鞠躬，感激地说道：“池小姐，这都是我们家小姐的常态，只要她不乱发脾气，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池小叶百感交集，有些尴尬，又倍感幸运，看来，郭加楠把她当亲姐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是真的把她当亲姐了。 回家的路上，赵周韩稳稳当当地开着车，池小叶给郭加楠发了一条语音——“楠楠，赵周韩来接我，我先走了，你爸妈什么时候回家你告诉我，我跟他们谈谈。” 赵周韩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好奇地问道：“谈什么？” “谈谈楠楠上学的事，这么把她困在家里不是办法，搞不好把好好的女儿都给搞扭曲了。” 这一点，赵周韩也赞同。 “郭加楠就是小孩子脾气，还处于叛逆期，干爹越禁锢她，她就反抗得越厉害。他们当她是任性，其实不是，楠楠很聪明，就是缺乏沟通。财富或许不是是通往幸福的捷径，但一定是通往精英教育的基石。以楠楠的能力，绝对能上个好学校。” 赵周韩会心地笑了笑，在家里被他当小屁孩的人，去了外面还能当一回良师益友，真给他长脸。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到她脑后，轻轻地拍了拍她。 “好好开车，每次你摸我头我都觉得你在摸狗。” “开车？”赵周韩一挑眉，“要上高速吗？” 池小叶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后，脸都涨红了，骂了他一句，“你个老流氓，想什么呐？我还没原谅你呢。” 赵周韩笑得嘴都合不拢，“嗯，千万别轻易原谅我，让我多缠缠你。” “变态！” “哈哈哈哈哈……” 今天外面的气温很低，那北风吹得路边的大树都东倒西歪，路上的行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池小叶坐在车里，眼睛看着窗外，忽然，她发现天空中飘下了零星点点的雪花。 “是下雪了吗？”她惊喜地问道，雪花太小，并不确定，她脸趴在车窗上，看个仔细，“是下雪了，今年的初雪下得可真早。” “会滑雪吗？” “不会。” “不会没关系，丫头这么聪明，一学就会，有机会带你去长白山滑雪。” “谢谢，没兴趣。”我才不会上了你这个老男人的套，想讲和？没门！她傲娇地别过脸去，继续看车窗外的雪。 慢慢地，雪花越来越密了，一朵一朵，一团一团的雪花，落在了挡风玻璃上。 池小叶趴在前面，亲眼见证了一朵雪花从落下到慢慢融化的整个过程。 赵周韩开着车，时不时地转头看她几眼，瞧她，一看到雪，眼睛都亮了，还说对滑雪没兴趣，口是心非。 回到公寓，里面早已温暖如春，赵周韩一进门，转身就把池小叶给堵门背面了。 后面是坚硬的金属防盗门，前面是坚硬的无耻男人，池小叶翻破白眼都阻止不了他对自己上下其手。 “喂，你……”她气到跺脚，气到抬起膝盖攻击他。 可是，赵周韩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得逞，他趁机抓住了她的膝盖骨，直接把她的腿抬高起来。 “赵周韩，我真的生气了，”她大吼一声，“昨天的气还没消，今天又惹我，找死。” 赵周韩捏起她的手腕，一个打转，直接用她的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 “额……”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池小叶被制服了，手不能打，脚不能踢，完完全全被禁锢住，“喂，我是真的真的很生气了！！！” 赵周韩收了一下手里的劲道，也是怕真的弄疼了她，他附在她耳边说道：“如果你遇上危险，那些人可不会对你手软。” “呸！” “瞧瞧你这张欠揍的嘴，脾气还这么硬，只会激怒那些人。”说着，赵周韩一手抓住她圈着自己脖子的手腕，一手抓住她的膝盖，把她当成了小羊羔，一下就拎抱起来。 “喂，赵周韩，你疯了？！”池小叶手脚捆着自己，动弹不得，什么招数都没用，挣扎得用力了，手脚还疼。 赵周韩把她抱进了卧室，直接丢在床上。 “啊……”一阵拉扯的撕痛从肩膀处传来，她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脱臼了。 “如果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真的扑向你，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对付你，就跟对付小鸡仔一样。” 池小叶瞪着他，忍着痛大声辩驳，“那是你，我能打得过你？” “那些人都是国际通缉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绝对不会比我差，下手只会比我更加狠。” “我信你个鬼，我安全得很，没见有人跟踪我。” “现在是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什么叫万一，万一呢？”他赌不起，不能有这个万一。 池小叶揉了揉肩膀，疼痛稍缓，火力全开地反驳他的话，“那你也不用找姜云霆时时刻刻跟踪我啊，什么特训员，让他好好在部队训练不好吗，非要把人限制在学校里，双休日陪我出校门溜一圈，有意思吗？我昨天是去了疗养院看爷爷，要是不去，我就是回公寓，就这么一点路，光天化日的能出什么事，他岂不是白跟着我跑？你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他？” 赵周韩突然问了一句，“那你是因为我找人跟踪保护你生气，还是因为我耽误了他训练生气？” “什么？……”池小叶一时间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我都知道了，你们的关系。” “啊？什么？”她莫名地心虚，说话也结巴了，“我……我们什么关系，你不要……不要乱说……” 赵周韩重重地呼吸了两下，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吃这份干醋，但他的私心却让他早就变成酸黄瓜了，他背过身去，强大的男人自尊不希望被她发现自己正泡在醋缸里自救。 池小叶却浑然不知，还一个劲地追问他，“什么意思啊你？说话说清楚，是你让他跟踪我的呀，我跟他又不熟，什么叫‘你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over 第124章 小叶子，是我的错 !go池小叶是个急性子，追着他问道：“你说清楚，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周韩回过头来，嘴唇微启，欲言又止，他用理智来克制，却始终斗不过那泛酸的私心。 “你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我蠢，派他去保护你。” 池小叶一下就被激怒了，三分羞七分怒，她再迟钝也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她怒吼道：“赵周韩，你脑子有病，有病就去看医生，别找我，滚！” 她发了大火，一言不合就把他赶出了房间，“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她双手握拳，铆足了劲对着房门大喊道：“王八蛋，你自己想法龌龊，别以为我跟你一样龌龊，我和姜云霆比你和苏晴雨可清白多了，你别像狗一样乱咬人，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的话，同样也激怒了他。 赵周韩一脚狠踹了地上的扫地机器人，“咚咣”一声，扫地机器人支离破碎，立刻宣告死亡。 他深呼吸克制着内心的怒火，拍了拍兜，确认车钥匙还在兜里，然后，摔门而去。 池小叶委屈得眼泪直掉，她并不想哭，是眼泪硬要流出来，擦了流，流了擦，擦了继续流。 就他刚才那一顿动手，搞得她手疼脚疼，如果他是想借此让她明白那些歹徒的厉害，让她明白有个保镖在身边的重要性，尚且还说得过去，但是，他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那句话，他的不干脆，分明就是在怀疑她和姜云霆。 太冤了，都没法说。 好一会儿，外面都没有动静，她开始着急，忍不住低声抱怨，“我说不想再看到你，你就真的不进来哄我？” 但是这件事情，她有她的底线，他要是不道歉，她绝不原谅他。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12点，外面的雪已经从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但是，显然她早已没了赏雪的兴致。 池小叶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就算他不进来，她也得出去觅食啊。 想着，她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好家伙，那个扫地机器人已经掀了顶，里面的零件摔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她终于想起来他出去的时候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是什么了。 “行，有本事永远别回来！”池小叶一边骂，一边跑到防盗门前，直接给它反锁上。 冰箱里的食材非常有限，以前周成城会定期派人过来打扫和更新冰箱食材，但前提是赵周韩回家，这周他是突然回家的，周成城不知道，如今这冰箱里的食材，还是一个月之前的。 池小叶当然不指望婆婆能对她好，不抱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然，当她连续打了五个鸡蛋都是臭的之后，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就你儿子矜贵，就你儿子能干，我连吃你家一个鸡蛋都不配，是你们家硬要娶我的，有本事就让你儿子跟我离婚啊，我还图个自由清静呢。小肚鸡肠，你们母子俩真是一个德行！” 最后，她把冰箱里那些烂了的臭了的蔫了的食材，全都丢进了垃圾桶，“大不了不吃你家的东西，我又不是没钱！” 刚准备拿手机点外卖，防盗门突然“滴”的一响，随即是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 是赵周韩回来了，他用指纹刷开了门，却因为门被反锁着，而打不开。 试了几次之后，他开始敲门，“小叶子，开门吧，该吃饭了，我带了好吃的回来。” 池小叶给自己倒了大杯温水，一口气喝光了，不饿，不吃，不开。 “开门吧，吃饱了我们再谈。” “外面雪下大了，很多路口都堵了，你现在点外卖还不一定送，还是开门吃口热乎的吧。” “小叶子，是我的错，你先开门好吗？” “我给你买了一整只烤鸭，还是热的，还有几个小菜，都是你爱吃的。” 池小叶摸了摸肚子，原来，水喝得再多，也只是胀，而不是饱，一点满足感都没有。 就看在烤鸭的份上，她把防盗门打开了。 赵周韩站在门口，看上去有些落魄，肩头全是湿的，头发上还有未化的雪，睫毛也是湿漉漉的，根根分明，他拎着一个大大的保温袋，没有她的允许，他不敢进门。 “还杵在外面干什么？有风，开着门冷。” 赵周韩笑了笑，赶忙进屋。 池小叶郁闷极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关键是，他笑起来过分好看，她都生气不起来。 餐桌上，烤鸭已经凉了，不过不影响口感，一蘸一裹，依然十分美味，还有糖醋里脊、酥香带鱼、甜豆虾仁，以及精华级的佛跳墙，全都是她爱吃的。 赵周韩换了衣服出来，看到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心里又是内疚又是欣慰。 他坐到她的旁边，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整个人也靠了过去，“我错了……” 池小叶一抖身子将他抖开，拒绝交流，“坐那边去，先吃饭。” 无奈啊，赵周韩起身，饶了餐桌半圈，坐到了她的对面。 池小叶已经吃了半饱，看包装袋上的餐馆名称，她知道他出去饶了大半个都城。 她故意问道：“你错哪了？” 赵周韩：“……” 她又故意刁难道：“比起我，你更应该向光荣殉职的扫地机器人道歉，它不辞辛劳地干活，在工作岗位上被人杀死，连挣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看样子也不能挽救了，你不该跟它说句‘对不起’？” 赵周韩被怼得哑口无言，真正应了那句话——“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我就是吃了个醋。”他终于承认，还能怎么办呢？承认错误呗！ “吃醋你就能乱说话？要说，那你倒是直爽地说明白啊，说一半留一半，隐晦地怀疑我红杏出墙，夫妻之间，难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赵周韩扒着碗里的白饭，也不吃菜，默默地任由她数落。 “姜云霆高三那年，和他姥姥一声不吭地走了，谁都不知道他们祖孙俩去了哪里，这么多年我也没有他的消息，要不是你，我也见不到他。你们当时“老大小姜”地称兄道弟，我有机会说什么吗？又不是故意要隐瞒什么，我和他从小就是邻居，这难道还犯法了？”!over 第125章 贪恋被她依赖的感觉 “你说话啊，现在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你委屈什么？” 赵周韩点点头，语气沉沉地说道：“道理我都懂，不能怪你们，我这不是自己钻牛角尖么。” “你都三十岁了，思想就不能成熟一点？” “……” “没头没尾的事情，你吃醋，又是摔东西，又是离家出走，你离家出走也走得有骨气一点啊，溜达一圈就回来，那你不是走了个寂寞吗？” “……”这破小孩的嘴，怎么越来越不饶人了？ “你在外面，人人都夸你成熟稳重，办事牢靠，到了我这儿怎么这么幼稚？你这是对我的不信任，和对你自己的不自信，明白吗？” 赵周韩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嗯。” “你别让姜云霆跟踪我了，我不知道还好，一知道，浑身不自在，干什么都拘束，倒不是因为他，你换谁跟踪我，我都不自在，明白吗？” “嗯嗯嗯。” “要说到做到，不能光嘴上敷衍我，我就在学校里面，不会乱跑出去的，安全不是问题。” “好。” “你现在这么配合，我说什么你都说好，不会是敷衍我吧？” 赵周韩抬起头，郑重地说道：“这件事我再规划一下。” 外面的雪洋洋洒洒地下着，这场初来的大雪让许多人措手不及，大街上人少了，许多商铺提前关了，繁忙的街道也逐渐安静下来，整个城市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赵周韩的道歉，她接受了，她忽然发现，无论他在外面多么的强势，如何的叱咤风云，回到家来，依然有幼稚的一面。 比如，他莫名其妙地打翻醋缸之后，又不敢直接挑明了问她。 又比如，他认错道歉的时候一脸无辜样，看起来比她还要委屈。 再比如，他此刻正系着围裙在厨房洗洗刷刷，一边洗，一边哼歌，还一边偷偷地回头看她一眼，希望能够博得她更多的关注。 下午没什么事，池小叶坐在沙发里看电影，赵周韩收拾好厨房，自然而然地坐了过去。 家里的暖气很舒服，她昨晚在郭加楠房间里玩得很晚，早上也起得早，这会儿有些犯困了，哈欠连连的。 这种时候，赵周韩非常会献殷勤，拍拍自己的大腿，温柔地说道：“来，躺一会儿吧。” 池小叶揉了揉眼睛，摇摇头。 “躺下吧，”他掰下她的肩膀，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要是睡着了我抱你进去。” “我要看电影。” “好，看吧。” 外面因为下大雪而天色昏暗，就像已经黄昏了一样，屋子里很暖和，沙发也很柔软，还有赵周韩的腿当枕头，不要太舒服了，不消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赵周韩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反应，又轻声叫了她两下，依然没反应。 她睡着了。 他俯下身来，弓着身子，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睡脸。 多年轻的一张脸啊，她那白皙而又紧致的肌肤，充满了胶原蛋白，掐一把都能掐出水来，她的睫毛可真长，又长又翘，精致的鼻子，小巧的红唇，还有那微翘的下巴，活脱脱一个白玉瓷娃娃。 以前是他眼拙，没发现她这块璞玉，现在发现了，同时还发现了不少对她有想法的人，他真的是捧她在手里怕掉了，含她在嘴里怕化了。 过去的三十年，在感情方面，他确实没什么天赋，不浪漫，不柔情，不会主动，更不会为女孩着想，他把满腔的热血全都献给了军营，摸抢比摸女孩的手还要久，脑子里想的也都是训练计划和作战部署，没有女孩什么事。 可最近几个月，小叶子就像一只顽强的穿山甲，把他坚硬的心给穿透了，从此就住在了他的心里。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感觉，是以前和苏晴雨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会不自觉地不安，小叶子才二十岁，心性不定，爱玩爱闹，身边都是她的同龄人，比如说沈磊，比如说姜云霆。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小叶子先和姜云霆重逢了，是不是就没他什么事了，每每想到他们从小就相亲相爱地玩过家家，他就嫉妒到醋意大发。 特别是，当他知道姜云霆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就是她的时候，他真的骗不了自己说不介意，他没那么大度。 想着，他慢慢低下身去，在她的额头上烙下轻轻一吻。 昨晚一夜没睡，提前处理完工作，又在办公室发了一会儿呆，想来想去，还是想见她一面，打她电话她一直不接，于是，他连夜开车去了郭家找她。 大半夜的去别人家里登门拜访，找的还不是主人，又厚着脸皮在别人家客厅里等了大半夜，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池小叶忽然翻了个身，脑袋离开了他的大腿，钻到了抱枕底下，她蜷缩着身子，这种睡姿就是很典型的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他关了电影，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 “嗯？”池小叶还没有睡得很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一条缝。 “我抱你去床上睡。” 池小叶呢喃道：“困死了，你可别折腾我……” 赵周韩忍俊不禁，他内心里的那点欲望都被她看穿了，他边走边点头，“正好我也困了，一起睡，纯睡觉。”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一点都没有要停的意思，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马路中间都有了一条一条雪条子，有汽车驶过，全是轮胎印。 赵周韩从来都不是一个贪睡的人，以往的这个点，正是他精力充沛地处理公务的时间，而此刻，他却破天荒地窝在床上。 池小叶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缩在他的身边，他贪恋着被窝里的温暖，更贪恋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 慢慢地，他也有了睡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赵周韩警觉地睁开眼，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 他火速下床，确保池小叶没有被吵醒，他立刻拿着手机走到了窗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事？” “老大，”电话那头是三队队长郑数理，“苏博士说要去一趟英国。” “怎么又要去？”赵周韩懊恼不已，“又什么东西落实验室了？不能邮寄回来吗？” 郑数理也很无奈，“她说这次是她个人的私事。” “……” 第126章 千里送人头 “我得向上级请示，你让她等回复。” “是！” 挂了电话，赵周韩满脸愁容，科研的事情他不懂，他只知道，现在全世界都在盯着军医院，盯着苏晴雨，盯着特效药什么时候问世，越是最后关头，那些觊觎特效药的歹徒就会愈发疯狂，这种时候，苏晴雨还要出国？！千里送人头吗？ 上一次去英国，他借着保护苏博士的名义，借机去查了一下郭立曾经提到过的皇室成员。 这世间的皇室成员何其多，全世界那么多国家，那么多皇室，那么多皇室成员，但是，能对特效药背后的巨大商机感兴趣，并且与慕黑团有关联的皇室成员，却只有一位。 慕黑团的首脑名叫达西，在他成为通缉犯之前，还是一名令人称羡的皇子，却因为皇室内斗而国破家亡。本就是西欧小国，影响力不大，所以也没有受到关注。 赵周韩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当年在西欧军事基地特训的时候，达西曾是他的战友，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战斗，一起吃喝，一起出生入死。 特训结束之后他们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国家，许多年未曾再见，他再听到达西的消息，就是慕黑团的崛起。 以达西为首脑的慕黑团，在欧洲各个国家之间买卖情报、走私、暗杀，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组织。 后来，达西被捕入狱，慕黑团瓦解。 ——“这是adx的内部文件，adx在三年前发生过一次爆炸，达西在那次爆炸中越狱，但是adx为了保全‘世界最安全监狱’的名声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这是许森查到的最新情报，能经由许森之口说出来的情报，准确无疑。 赵周韩面色凝重，达西越狱之后重组了慕黑团，成员都是犯过重罪的国际通缉犯，这些人，嗜钱如命，穷凶极恶，杀人如麻，是非常危险的极端人物，苏晴雨已经被他们盯上了，还要一而再地往慕黑团的老巢跑，开玩笑么这是？！ 她不要命，难道他和他的弟兄们，要陪她一起千里送人头？ 赵周韩半躺在床上，一手护着睡着了的小叶子，一手拿着手机发微信，询问关于特效药的事情——“张院长，‘新芽计划’的进展如何？” 张院长很快就回复了他——“还差最后一组重要的数据，难啊。” ——“只能靠苏博士吗？” ——“不能这么说，她只是首先分离了毒株，后续的研究都是团队共同的努力。” ——“那还请你们加油。” ——“定不负所望。” 随后，他又在手机百度上搜索了“苏晴雨”三个字，苏晴雨现在在医学界的地位很高，国外几家权威媒体都把她称为“21世纪医学界最耀眼的新星”，都在预言她将会是最年轻的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 当然，也有一些质疑的声音，有对她这么年轻就能分离毒株的质疑，也有对她学业和学术上的质疑。 赵周韩翻了很多条，其中有一条是——“苏晴雨现在是出名了，但她在剑桥医学院的时候成绩并不好，还差一点被劝退。” 寥寥几字，没有更多的信息。 忽然，身旁的池小叶动了一下，躲在被窝里伸了一个大懒腰。 “醒了？” 池小叶探出头来，看窗外，天都暗了，“几点了？” “三点半。” “才三点半？看这天色，我都以为七点了。”说着，她又缩进了被窝里，这么温暖的被窝，身旁还有一个大火炉，她才舍不得起床。 赵周韩失手一滑，手机砸在了枕头上，差一点砸中她的脑袋。 池小叶一伸手，抢先拿过了手机，翘起脑袋看着他，逗趣地问道：“我天，你就这么看不惯我，还想谋杀我？” “我不小心，没碰到你吧？” 他手机没有锁屏，好巧不巧，页面刚好停留在苏晴雨的照片上，池小叶一看，心里一下子就炸毛了，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喂，你给我解释！” 赵周韩哭笑不得，刚一开口，她立刻打断，“停，都被我看到了，你背着我偷偷看她的照片，不用解释了，全都是骗我的！” 眼看着池小叶下一步就要掀被子下床，赵周韩眼疾手快圈住她的腰，一抱一拉又一按，把她给压回到了床上。 “这你必须听我解释，我是在研究案情，你看嘛，就是百度百科。” 池小叶崛起了小嘴，“哼，我不听！” 赵周韩无奈极了，硬把手机拿到她面前，往回翻了浏览的记录，解释道：“我就是想查一查她这一年的医学成就。” “我知道，你关心她。” “……” “哼，你可真关心她，回家了都不忘追查案情，恨不得分分钟抓住那个绑架她的幕后真凶，那样她才百分百的安全，对吗？” 赵周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别闹了，这是我的工作。” “哼！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接受贿赂吗？” “no！” “接受勾引吗？” “滚！” “我这么着急想把幕后真凶抓住来，最主要的是为了你啊。”其实说出来也无妨，让她知道眼前是什么样的危险，也让她知道为什么他要派人跟踪保护她的原因，“你意外救了郭加楠，又间接救了苏晴雨，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他们每次行动计划都让你碰到了。” 池小叶一听，收起了好玩的心态，瞬间认真脸。 这是赵周韩第一次向她透露自己的工作。 “两次计划失败，成员死的死，被抓的被抓，你要是那个幕后黑手，知道有个人连续两次撞破他们的计划，你会怎么样？” 池小叶突然后背一凉，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一缩。 赵周韩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安抚着她，“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担忧，事实上他们未必知道有你，别太担心了。” 池小叶一抿嘴唇，在被窝里暗暗地踹了他一脚。 “别生气了，上一顿气还没消彻底，又生气，气不够吗？我们说好，以后吵架生气不准过夜。” 池小叶看了看外面的天，“午睡可不算过夜。” “天黑了就算。” “不行！” 赵周韩真是头痛啊，“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怎么就是哄不好呢？” 池小叶眼珠子咕噜一转，双目含春，狡黠一笑，“你可以贿赂我嘛，或者……勾引我也行，哈哈哈哈。” …… 第127章 我等你来接我回家 军医院，科研楼的办公室里，苏晴雨坐立不安。 这些天来，张润泽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了，光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安抚不住他，她真的很担心他会把真相公开，所以，她必须亲自飞过去一趟。 电话里，郑数理给她的回复就是，上级考虑到实际情况，驳回了她的出国申请。 驳回，驳回，驳回！那我怎么去安抚张润泽那个疯子？！ “哗啦啦”的一下，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掀落在地，纸片横飞，尘土扬起，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道道光影之下，清晰可见有颗粒状的尘土，不停地胡乱飞舞着，像极了她此刻慌乱不堪的心情。 出去危险，她当然知道，可是，她要是不出去，陈润泽随时都可能把真相公开，陈润泽手里有最完整的研究体系，或许，他的手里已经有了特效药，他一旦公开，那么相对应的，她将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无处发泄，苏晴雨握拳狠狠地砸在了办公桌面上，这一年，她也努力了，她站在全世界的焦点之上，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她更加努力地做研究，没日没夜地呆在研究室里，她希望自己的实力能够匹配自己所获得的成就。 可是，她至今所发表的研究成果，依然都是陈润泽的。 回想着这一年来的荣誉和掌声，苏晴雨握紧了双拳，眼神也变得笃定，她默默地对自己说：“苏晴雨，你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去争取，争，还有一半的机会，不争，注定失败。” 苏晴雨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出手机，给郑数理打了一个电话。 “喂，郑队，我是苏晴雨。” “苏博士，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哦，没有，就是觉得因为我的事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 “没关系，现在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希望苏博士您以大局为重，不要出去冒险。” “是是，是我考虑欠妥了，我想了想，还是军医院最安全。这次打给你正是想告诉你，研究已经进入了最重要的阶段，我这个星期都会呆在科研楼里，吃住都在里面，请你们放心，也请保护我的小刘同志休息几天。” “保护你们是我们的责任，你们辛苦。” 郑数理没有松口让小刘离岗，他已经失职过一回，这一次，他万分的谨慎，丝毫不敢怠慢。 苏晴雨换上无菌服准备进入实验室，进去之前，她走到小刘跟前，说道：“小刘，我进去了就不出来了，可能要一个多星期，你可以放松一些。” 小刘站得笔直，“苏博士，祝你成功。” 苏晴雨笑了一下，“好，再见。” 实验室里面，大家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苏晴雨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透过显微镜，去看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师姐，”她对旁边的同伴说道，“能帮我一个忙吗？” “怎么了？” ……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个下午，机场停机坪上，十几辆铲雪车正在连夜工作，以确保各个航班的准时起落。 雪后的夜空看起来更加的空灵透净，雪后的机场看起来也是蔚为壮观。 苏晴雨穿着羽绒服，带着鸭舌帽，用宽大的羊绒围巾抱着脖子和半张脸，一手拎包，一手紧握登机牌，紧张兮兮地排在队伍中。 ——“师姐，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放心去吧。” ——“谢谢师姐，我马上就登机了。” ——“那就好，一路顺风。” 队伍前进得很快，她收好手机，最后扫了一眼候机大厅，确定没有特战队的人跟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翌日，雪后的早晨阳光格外的明媚，空气中都透着一丝清凉，屋檐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大湖小河全都冻成了结实的冰道，一夜之间，整个城市变成了白雪的世界。 赵周韩载着池小叶去学校，一边开车，一边嫌弃，“雪是够大了，但不够久，这点积雪两三天就没影了，跟长白山差远了，放假了带你去滑雪？”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到这件事了，池小叶好奇地问道：“你有假？” 这才是重点好吧。 “……”赵周韩心虚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呵呵呵呵，尽量安排。” “那等你安排好了再说，省得我满怀期望后又失望。” 赵周韩笑得很舒心，“好，我家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我一直很懂事好不好？只不过你眼拙没发现，以后请你擦亮你的双眼，正确看待我。” “嗯，没错。” “开快点吧老哥，再慢悠悠地开下去，我就迟到了。” 赵周韩轻抬下巴，“看牌，道路结冰，缓速慢行。”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赵周韩的面色一瞬间切入到紧张状态，每次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总不是好事。 “喂？” 电话是许森打来的，“赵大队，苏晴雨昨天晚上登上了去伦敦的飞机。” “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震惊不已，“老郑昨天说她要出国我没批啊，她怎么上的飞机？” “那我不知道，你让我查苏晴雨的详细履历，一查航班信息，就查出来了。她是昨天晚上十一点的航班，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靠，郑数理，我杀了你！” 赵周韩咒骂了一句，一脚油门飞冲出去，又一个急刹车停到理工大的校门口，他没有闲情逸致跟池小叶道别，只是轻声叮嘱一句，“好好上课，我办完事再找你……” 他单手握住她的后颈用力拉向自己，在她嘴唇上留下一个急切而又深刻的吻，“我看你进去再走，乖，千万不要出校门。” 池小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他的反应来看，事情肯定不小，千言万语凝结成一句话，她说：“我等你来接我。” 赵周韩欣慰地一笑，“好。” 池小叶下了车，不敢耽搁他的时间，快速跑进了校门里，她朝他挥手，眼看着他的车一路疾驰离开。 雪后的晴天更加寒冷，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她抿了一下嘴唇，唇边还有他留下的温度，可气温太低，风太大了，一下就把这最后的余温给带走了。 赵周韩，我等你来接我回家…… 第128章 女人心计 此时的伦敦，还是深夜。 苏晴雨在机场的更衣室里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然后直接在机场租了一辆车开离了机场。 午夜的伦敦，夜景一绝，她开着车，绚丽的霓虹不停地倒退，每一个熟悉的街角都离她越来越远，这里曾是她奋斗过的地方，也是她曾经暗暗立誓想要留下来的地方。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抵达了位于近郊的一栋小别墅前。 正如她所料，门口亮着灯，有人在等她。 “润泽，”苏晴雨一下车，就热泪盈眶地朝站在门口的男人飞奔过去，“润泽，你都能站起来了啊，太好了，太好了……” 她喜极而泣，张开双手抱住了男子。 大概是因为冲劲太大，陈润泽一时没有站稳，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抱着苏晴雨摔倒。 “小心啊，”幸好苏晴雨反应快，立刻往旁边跨了一步，将他扶正，“润泽，对不起，是我太兴奋了……你的腿还没恢复好吗？” 陈润泽淡定地说：“总要慢慢来。” 苏晴雨扶着他往屋子里走，体贴入微，“那怎么还要站在外面等我？又冷又累的，你是不是傻？” “你说你要来，我……” 苏晴雨从他飘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到了迟疑和愧疚，她太了解他了，“你是没想到我真的会来对吗？” 进到里面，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的餐桌上放着一些三明治和水果，想来，这些都是为她而准备的。 她扶着陈润泽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叔叔阿姨睡了吧？” “嗯，我妈为你准备了吃的，怕你来时肚子饿。” “谢谢，我还真的饿了，我在飞机睡饱了，你呢，你不困吗？” 陈润泽摇摇头，尽管表现得有些木讷，但心情是十分激动的，没想到她真的不顾危险，不远万里地赶过来。 苏晴雨咬了一大口三明治，一脸的满足，“嗯，是学校的味道，是我们以前的味道，真好。” 陈润泽渐渐露出了笑容，她来了，至少，她没有骗他。 “润泽，你放心，我这次过来很小心，没有人跟踪我，但我不能留太久，怕特战队的人发现，也怕被那些不法分子发现。现在太晚了，你先去睡觉，明天一早就收拾收拾东西，处理一下这边的事，然后我们一起回国。” 陈润泽深深地看着她，“我不困……” “你就算不困，也要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说，”苏晴雨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害羞样，一下就猜出了他的心思，“放心，我当然会陪你睡，明天跟你一起起床收拾东西，比起你所受的痛苦，我这点时差问题又算得了什么。” 从她谈笑的脸上，陈润泽真的看不出一点瑕疵，比起恨她怀疑她，他其实更愿意相信她，相信她把他推下天台只是无心之失，相信她名利双收之后丢下他回国只是情势所逼，相信她心里是真的爱他，而不是赵周韩。 苏晴雨扶着他走上楼，他已经可以走路，但是，双腿不自然的弯曲让他的走路姿势看起来很奇怪，再怎么复健，他都恢复不到正常人的状态了。 走了一半，他就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慢点慢点，我们休息一下，没关系，你慢慢来。” 苏晴雨的温柔安慰让他心里恨暖，他咬牙坚持道：“没事，我可以。” 好不容易上了二楼，苏晴雨熟门熟路地扶着他进了卧室，这里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只是窗台上的干花换成了鲜花。 陈润泽急切地想要吻她，她边笑边撇开了头，捂着嘴说道：“别这么着急，我刚吃了三明治……你快睡吧，我先洗个澡。” “我等你。”陈润泽激动地说道。 苏晴雨含蓄一笑，低声回应，“好。” 进了洗手间，她刚把水龙头拧开，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蒙上心头。 她拿出手机一看，该来的总会来，可赵周韩的电话比她想象中来得快好多，她有些慌了。 “喂？”她颤颤悠悠地接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 电话那头，是赵周韩愤怒的吼声，“苏博士，你很厉害啊，骗过了郑队，骗过了军医院，骗过了所有人，你不要命了是吗？” “我……三天，我只要三天就回去。” “我都能查到，你当那些绑匪是傻的？” “我有非来不可的原因，请你谅解。” “那请你告诉我，什么事比千千万万条生命还要重要？！” 就在这时，陈润泽忽然打开门进来了，苏晴雨立刻朝他比了“嘘”的手势，随即点开了扩音器。 “苏博士，我的兄弟们日以继夜地保护你，你以为他们保护的只是你苏晴雨这个人吗？你要不是主导者，谁在乎你的命？！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你就该有这个身份的自觉性！” 苏晴雨放低了姿态，十分诚恳地道歉，“真对不起了赵大队，我真的有非来不可的理由，至于是什么，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你……” “还有，我的生命安全，我自己可以负责，不需要你负责。” “那千千万万的生命谁来负责？” “谁负责，也轮不到医生负责！！！” 说完，苏晴雨直接挂了电话。 陈润泽听了这些话，更加相信她了，“晴雨，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对不起，我不该逼你过来。” “不，润泽，对我而言，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了，成功的道路太艰难，我想你陪我一起走。” 陈润泽犹豫着问道：“那如果，我不再是以前的我，我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呢？你还需要我吗？” “只要是你就好，哪怕你后半辈子坐轮椅，哪怕你再也进不了实验室，我都无所谓。” 陈润泽张开双手紧紧抱住她，这一刻，他对她，完完全全没有了猜疑。 而苏晴雨，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不该在此刻出现的胜利者的笑容，就算你瘫痪在床也无所谓，我要的，只是你的脑子。 “润泽，等我们顺利回国，我会马上公开你的身份，我也会向大家说明，你才是这个项目的主导人。” “不用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废人。”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第129章 她到底在预谋什么 陈润泽今天已经站得太久了，久到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苏晴雨把他扶出去，让他坐在床边。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既然来了，就做好了带你们一起回国的打算。我不能没有你，我们的团队，也不能没有你，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早日归队。” 陈润泽大为感动，彻彻底底地相信了她，眼下，他也只能相信她。 夜深了，苏晴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陈润泽已经睡着了，大概是太过劳累了吧，他睡得很沉。 苏晴雨慢慢走上前，坐在床边，再一次看到陈润泽，她是很诧异的，只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曾经，陈润泽一米八的身高，体重70公斤，长相虽然不出挑，但属于耐看型，穿着白大褂，干干净净的形象，在医院里走一圈，也会引来不少小护士倾慕的目光。 而现在，他一米八的身高体重却只有50公斤，真正是瘦骨嶙峋，他的脸色是非正常的蜡黄色，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好像死了一样，明明只有32岁，看起来却更像50岁。 他走路的时候，膝盖只能弯一点点，他爬楼梯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他们都知道，无论他如何复健，都恢复不到正常人的水平，更别说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他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 一个废人是不值得她托付终身的，可是，这个废人脑子里的东西，却可以让她荣耀一生。 与此同时，国内，北区特战队总部，郑数理被赵周韩骂得狗血淋头。 “我现在就去把她带回来。” “她连我的电话都挂了，你去有什么用？她能跟你回来？” “那我就把她捆回来。” “呵，只怕你还没坐上飞机，就被当地警方制服了。” “那……” 骂也骂够了，训也训烦了，赵周韩挥挥手道：“回军医院好好站你的岗，你要保护的人不止苏晴雨。” 郑数理懊恼得不行，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大队长，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吧，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赵周韩打断道，“你保证暴露行踪让慕黑团击毙是不是？” “我……” 赵周韩走上前，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既是警告，也是安慰，“走了一个苏晴雨，不会影响实验室的研究，所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实验室，明白吗？” “嗯，明白。” “快回去吧，绝对绝对不能让不明身份的人混进医院。” “是！” 郑数理前脚刚走，许森后脚就进来了，情报部搜到了苏晴雨的定位。 苏晴雨的定位，从她假借同事的身份离开医院之前，就已经关闭了，现在能搜到她的定位，说明是她刻意打开了。 她为什么要刻意打开自己的定位，难道就不怕暴露行踪吗？ 许森语气沉沉地说道：“如果我们能搜到她的定位，那么，慕黑团一样可以，慕黑团的老巢就在英国，她不但跑到人家的地盘，还就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打开了自己的定位，想什么啊她，千里送人头？” 赵周韩冷笑了一下，无奈道：“是啊，她自己要送命，我不可能因为她让自己的兄弟们去搏命吧？！” “那……”许森担心极了，“就任由她了？” 赵周韩沉着脸，抿唇不语。 在非洲，x病毒已经蔓延成灾，死亡率极高，目前已经逐渐地向欧洲和东南亚蔓延开去。现在最为着急上火的就是欧洲国家，为了寻求特效药，已经到了不折手断的地步。 许森又焦虑地提醒道：“或许，与慕黑团做交易的不止皇室的人。” “怎么说？” “英国的地理位置比较好，离得远，又隔着海，对特效药没有那么迫切。” 赵周韩苦恼地摇了摇头，“这里面太过复杂，牵扯过多，而且很多利害关系都不是我们能触碰的，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仔细查清楚。你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马上告诉我。” “是！” 办公室只留下他一人，任由他苦思冥想，都想不到可行的方案，苏晴雨远在英国，鞭长莫及，他在这边做什么，都是徒劳。 不过，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苏晴雨这一系列操作，都是有预谋的。 那她到底在预谋什么呢？ —— 今年伦敦的冬季，似乎比往年更加寒冷，不过，却迟迟没有下雪。 苏晴雨一觉醒来已经快要中午了，窗台上的鲜花换了品种，昨天是几支盛开的玫瑰，今天则是一盆水仙，满屋子都弥漫着水仙花的香味。 “你醒了？”陈润泽慢慢地走近，“饿吗？” “我……你怎么不叫我？” “你总要倒一下时差，不然身体会受不了，本来我也想叫你了。” “叔叔阿姨呢？” “都在楼下，他们已经整理好行李了，随时都可以走。” 苏晴雨有那么一秒钟没有做好表情管理，“呵呵，叔叔阿姨肯定迫不及待想要回国了吧？” “可不是，我一说，他们就开始收拾了，恨不能立刻走。” “那你呢？什么时候可以走？” 陈润泽垂下头来，眼神里充满了自卑和不确定，“我都无所谓，到哪都一样。” 苏晴雨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润泽，不管在哪，我都会陪着你的，等我们研制出特效药，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真的？” “当然了，你还不相信我？” “没有没有，”陈润泽抬起手轻轻将她搂住，“那我还是喜欢这里，清静，没人打扰。” “好，没问题，我想，特效药很快就能研制成功的，我相信我们的团队。” “你们就差最后一组数据吧？” “是啊，大家都快睡在实验室了，但收效甚微，我们现在只能靠人工来一组一组对比，效率很慢。” 陈润泽笑了笑，“别急，这不是有我么，那组数据的大致内容我都还记得，实验步骤也都记得，回去之后我要结合你们目前的进度，调一调，应该没问题。” “真的吗？谢谢你润泽，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一起站在闪光灯下了。”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声突然传来，打破了所有的平静，陈润泽吓了好大一跳，双腿都没站稳，狠狠趔趄了一下。 第130章 死神找上门 陈润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枪声？” 苏晴雨也吓愣了，茫然无措地点点头。 “糟了，我爸我妈……”说话的同时，陈润泽立刻朝门口跑。 “别下去，”苏晴雨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手指捂住他的嘴巴，压低了声音说道，“嘘……别出声……” 枪声过后是一片长长的寂静，只听得各自的心跳声，“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苏晴雨拉着陈润泽躲入了大衣柜。 “这……干什么？……” “快进去，快，不要出声，关上柜门，不要出声，听我的，快！” 很快，伴随着一连串的打砸声，一群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砸下来的一般，仿佛整个楼板都在震动。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暴力地踢开了，四名扛着机枪的蒙面人闯入了房间。 苏晴雨和陈润泽双双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然，房间就这么大，他们很快就打开了衣柜门。 “哈哈，原来躲在这里，”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说着英语，用手中的机枪指着自己发现的猎物，“出来。” 陈润泽大气都不敢出，苏晴雨更是全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另一名壮汉突然抓住了苏晴雨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出来，“苏博士，自投罗网啊。” 苏晴雨抱着脑袋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蒙面的壮汉露出了阴森的冷笑，拿枪对准了陈润泽脑袋。 “不……”苏晴雨飞扑过去，以一己之力堵住了枪口，“他是我的同伴，我知道你们想要特效药，特效药的研究需要我和他共同完成，缺一不可。” 蒙面人迟疑了一下，退到后面去拨了一通电话。 苏晴雨低声安慰着陈润泽，说道：“他们是冲特效药来的，他们不会杀我，你听我的话，他们也不会杀你。” 壮汉听不懂中文，用机枪将两人分开，一开口就是严厉的训斥，“不要说悄悄话，你们逃不掉。” 苏晴雨摇摇头，诚意十足地向他们解释，“他因为意外受伤，所以才留在这里复健，没有了他的参与，我们的研究一直没什么进展。你们要想拿到特效药的配方，就不能杀我们任何一个。” 蒙面汉们一开始半信半疑，在电话里得到了回复之后，又互相交流了几句，然后把他们两人都戴上了黑色的头套，双手反绑在背后，带走了。 到了楼下，陈润泽低头看到自己脚下走过的地面上，全都是血，是鲜血，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爸，妈？”他试图寻找他们，“爸，妈，你们还好吗？回答我！” 没有人回应他。 他穿着拖鞋，鞋底沾了新鲜的血液，有点黏，走一步，留下一个脚印。 他心里恨慌很慌，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声音也是抖的，“爸，妈，你们在吗？” “闭嘴，安静点！”一名蒙面壮汉怒骂道。 陈润泽心中悲愤交加，“你们把我父母怎么了？”他痛声质问，还试图与他们对抗。 蒙面男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只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倒在地，“再吵吵嚷嚷，我立刻送你去见他们。” “……”陈润泽瘫倒在地，不敢相信，不能面对，也不能接受。 苏晴雨的头套比较紧，什么都看不见，她循着声音往下蹲，蹲在他的身旁，哭着劝慰道：“润泽，润泽，你不要反抗了，保命重要啊……” 蒙面壮汉们冷静而又漠然地看着他们，还不耐烦地踢他们，“你们最好配合一点，赶紧起来，是不是想死？！” 就这样，陈润泽和苏晴雨被推着带上了一辆卡车。 “咣当”两下，车厢门关闭，还上了锁。 黑暗之中，陈润泽整个人都崩溃了，他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猜忌，非要让苏晴雨现身，从而引来了这场灾难。 他无助地缩在那里，悲痛欲绝。 苏晴雨艰难地用脑袋蹭着底面，艰难而又缓慢地将头套蹭了下来，这里是卡车车厢，密闭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 眼睛适应了黑暗，她循着哭声爬到了陈润泽身边，用嘴咬住他的头套，用力地扯了下来。 “润泽，别哭了，你人没事吧？” 陈润泽摇摇头，有些木讷，“我爸妈……” “别急，也别怕，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我们要先学会自保，只有我们安全了，叔叔和阿姨才能安心。” 陈润泽靠在她的肩头，痛哭流涕，他觉得自己无比的窝囊，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成为别人的拖累。 “三十多年了，我没有让他们享一天的福，还让他们因为我的无知而丧命，我……我对不起他们……” 苏晴雨劝慰道：“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润泽，振作起来，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还能怎么办？” “他们要的是特效药，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陈润泽止住了哭，终于听进去了。 “这项技术只有你会，他们不会杀你，但是润泽，以你现在的状态，没办法长时间站立，更没办法做各项实验，所以，只能我们联手，明白吗？” “然后呢？” “然后，”苏晴雨笃定地说道，“郭先生会来救我们的，因为，郭先生是商人，绝对不会放弃特效药背后的利益链。还有特战队，也会来救我们的，他们会不惜牺牲来救我们。所以，我们一定要坚持住。” 陈润泽问道：“是赵周韩吗？” “是他，他现在是特战队的大队长，统管整个北区特战部队，只有他，才能与这些歹徒搏斗。我上次被绑架，就是他救的我。不过，你不要乱想，他真的已经结婚了，他救我不是因为旧情，而是这是他的任务。” “他的任务？” “对，特效药的研究在国内叫‘新芽计划’，不光是医学院，国家都很重视这个计划。所以，我们一定要拖下去，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此刻的陈润泽万念俱灰，唯一的一点信念就是苏晴雨所说的话，除了相信她，他别无他选。 第131章 赵周韩，快来救我 在苏晴雨的不停鼓励之下，陈润泽终于打起了精神，至少不会完全沉浸在突然失去双亲的痛苦之中。 逃出生天，然后将这些滥杀无辜的歹徒绳之以法，成为了他坚持下去最大的动力。 大卡车一直在开，一直在开，不知道开了多久，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 忽然，车停了。 苏晴雨猛然惊醒，用脑袋蹭了蹭身旁的男人，“润泽，快醒醒，车停下来了，润泽？” 陈润泽本来就体弱，长时间的滴水未进，此刻已经体力透支，奄奄一息。 “咔”的一声，车厢的门打开了，几名壮汉不由分说地把他们拽下了车，也不管人是死是活。 苏晴雨是被押着走的，而陈润泽，几乎是被拖着进去的。 “你们轻点，他是一个病人。” “闭嘴！”壮汉训斥一句，回头就把头套又套在了她的头上。 至于陈润泽，他们根本不拿他当一回事。 那是一间实验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还配备了一整个科研团队，专业程度完全不亚于顶尖的科研实验室。 “头儿，人都带来了。” 苏晴雨和陈润泽被随意地丢在地上，陈润泽倒在地上，吃力地想要振作起来，而苏晴雨，一直低着头，看着头套底下那一小块可见之地。 她看到一双男人的皮鞋走到了他们跟前，应该是所谓的“头儿”。 男人忽然一下将她的头套摘下来，明亮的光线直刺双眼，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苏博士，终于见到你了。” 苏晴雨慢慢睁开眼睛，待到眼睛适应了这一片光亮，她才怯怯地抬头望向那个男人。 她有些意外，那些黑衣蒙面人，均是毛发茂密四肢发达的壮汉，而眼前这位，身型修长，面庞俊朗，一双铁蓝色的眼睛，像极了从城堡里走出来的王子，穿着也跟那些蒙面壮汉的随意邋遢不一样，他穿着一身精致考究的西服，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贵族的气质。 “你……是谁？” 男子绅士地俯下身来，自我介绍道：“我叫达西，很高兴认识你，苏博士。” 达西？这个名字对苏晴雨来说十分的陌生，她确定她之前没有见过他，像他这么英俊的男人，见一眼就不会忘的。 “你想要特效药？” 达西笑了起来，还笑得特别好看，“果然是有智慧的女人，我喜欢。” 苏晴雨看着奄奄一息的陈润泽，说道：“先救他，特效药需要我跟他合作，没他不行。” 达西站直了身体，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鄙夷地看着地上的陈润泽。 此时的陈润泽已经清醒，但透支的体力让他连呼吸都很累，更别说挺起身体了，他的眼神茫然而又绝望。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达西一挥手，下令道，“抬进去，叫杰克医生。” 陈润泽被抬进了另一个房间，随后，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者进去了。 达西解开了苏晴雨手腕上的绳索，心疼地说道：“他们真是不懂事，把苏博士的手都弄伤了，现在你一定饿了吧，来，我们边吃边聊。” 达西越是客气，苏晴雨就越是紧张，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揉了两下手腕，警惕地后退两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桌上放着意面和牛排，还有一支红酒，好像是事先准备好的。 达西很绅士地拉开了方桌一端的餐椅，“请坐。” 苏晴雨没有拒绝的权力，听话地坐了下来，她确实很饿了，饥肠辘辘的，看着眼前的美食美酒，不免心动。 “吃吧，就是为你准备的。”达西也坐了下来，从容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苏晴雨坐立不安，直接问道：“除了特效药，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达西喝了一口酒，嘴角沾了点点红酒渍，微微一笑，更添了几分邪魅之气。 要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身份见面，任谁都会心动的。 “我查到，你和赵周韩关系不错？” 他用的是疑问句，苏晴雨心头“咯噔”一下，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 “我派出去的得力属下，一个都没有回来，他让我损失惨重啊。” 苏晴雨僵硬地坐在他的对面，能够果腹的食物就在面前，她却不敢动。 “要不是赵周韩，我们早就见面了，他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对你真是没话说。” 苏晴雨扯了扯嘴角，内心苦涩至极，她也曾经以为赵周韩为了救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她，放不下她，忘不了她，可是，这只是赵周韩的一项任务而已。 保护她，仅仅是他的任务，仅此而已。 苏晴雨假意无意间地提起，“是啊，多亏了他们夫妻，我才一次次脱险，但是没用，我还不是被你抓来了吗？” 达西表情一沉，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他们？夫妻？” “咣当”一下，苏晴雨吓得刀子都没拿稳，砸在了餐盘上。 达西二话不说拿出手枪，直接对准了她，要挟道：“把话说清楚！” “……” “说！” 苏晴雨肩膀一抖，马上说：“是池小叶首先报的警，要不是池小叶及时报警，还记住了车牌号码，赵大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我。” “池小叶？” “是，他们刚结婚不久，赵太太还是一名学生，听说前段时间还在学校附近救了首富的女儿，名声也是响当当的。” 达西的眼神非常骇人，苏晴雨只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发抖，问她害怕吗，当然害怕，但是，当一个人已经赤脚走在了刀刃上，就等于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就算再害怕，她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你……不要杀我好吗？我们会把特效药研制出来的。” 达西忽而一笑，把枪往手边一放，转而拿起了切牛排的小刀，“快吃吧。” 苏晴雨背脊发凉，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个男人太可怕了，明明是杀人如麻的恶鬼，非得长了一张英俊无害的脸，她不知道自己走这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这种玩命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赵周韩，快来救我。 第132章 只有他能hlod住我 北区特战队 得到这个消息，许森不禁皱起了眉头，立刻禀报给了赵周韩。 “当地警方接到报案，一伙蒙面人闯进了一栋民宅，两名中国人被当场枪杀，歹徒从家里掳走了一男一女。” 赵周韩感觉头都快要炸了，“什么时候？” “就刚刚，是邻居报的案，死者身份目前还在核实中，那名男子的身份也在核实中，苏晴雨的定位在案发之前一直停留在那里，所以，可以肯定被掳走的女人就是她。” 赵周韩一拳砸在桌面上，要他去救这种枉顾生命安全自作主张的人，他真是一百个不愿意。 然，军令如山，保护新芽计划的主导人这个任务，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头，他必须顶起来。 事情发展得太快，他们离得又远，一时间措手不及。 苏晴雨以一己之力把赵周韩搅得一团乱麻。 “准备直升机，我要十分钟后就能起飞，快！” “老大，这……” “没时间了，先出发，路上再部署。” 姜云霆忽然闯进门来，自告奋勇地说道：“老大，我也想加入。” 赵周韩一见他，胸腔中的怒火一点即燃，“你特么的还敢在外面偷听？！” 姜云霆低着头苦着脸，面对老大的质问也不敢吭声。 其他几个兄弟都不明所以，这几天老大仿佛对他的小爱将特别生气，冷落了他不说，还各种看不顺眼。大家还在私底下开玩笑地调侃，说自从老大娶了媳妇儿，就不要他的小爱将了。 “其他人，赶紧去准备，你，给我进来。” “是！”众人纷纷退出，十分钟后就要出发了，时间紧迫。 姜云霆站在门口，待大家都离开了，他哀怨而又委屈地望向赵周韩。 赵周韩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慕黑团的首脑，达西，他是一个疯子，在他被控制之前，我还是担心小叶会成为被他击杀的目标。现在来不及向上面申请，我只能以个人的名义派你去保护她，希望你不要再令我失望了。” “……”姜云霆诧异极了，怎么还是我？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不想，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你去，可以告诉她实情，她能理解，抵触情绪会小很多。”赵周韩没时间耐心地劝他，语速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小姜，我知道你们都没错，是我自己的私心在作祟，但眼下，我只能拜托你护她周全，也只有你，是可以撇开任务还能真心保护她安全的人，拜托了。” “老大……” 赵周韩看了看时间，在他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微笑着说：“帮我转告她，等我回来了，就去学校接她。” 姜云霆内心复杂极了，他知道这是老大对他的信任。 干他们这一行的，哪一次不是豁出命去拼，谁能保证一定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他郑重地向老大敬了一个军礼，说道：“是，我一定保护好她，请您放心。” 外面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赵周韩没再说什么，放下了所有的质疑和怨怼，他真心地把自己最重要的人，托付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十分钟后，特战小队顺利登上直升机，直升机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后，出发了。 学校大教室里，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底下一大片趴在桌上梦周公的，这个阶梯大教室里暖气十分充足，让人昏昏欲睡。 突然，“阿嚏”一声，震醒了好几颗脑袋，讲台上的老师也朝这边望过来。 池小叶羞愧地低下了脑袋，捂着脸，打死不承认刚才那个震天雷似的喷嚏是自己打的。 尹千帆凑过来，悄咪咪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想你了？” 池小叶双目含羞，娇羞地晃了晃脑袋，“可能吧，哈哈。” “早就看出你不正常了，以前你每周回家一天，这个学期你都是周五走周一回，我原来还想着你爷爷在疗养院，你是去看他的，后来一想，不对啊，周一早上回校，那你不得六点起床坐车？天不冷的时候还可以，现在这大寒冬的，早上六点起床也太感人了吧。快说快说，是不是有对象了？” 池小叶笑而不语，心说有这么明显吗？ “以前学校里乱传你和谁谁谁的，我都不信，现在不传了，我倒是觉得，你有所隐瞒。” “呵呵呵呵呵呵……” “别傻笑，快说，是不是有对象了？是谁？哪个班的？” “好好听课，那么八卦干什么？”她嘴上虽然不干脆，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这关子卖得可爽了，原来，偷偷谈恋爱被突然发现竟然是这种感觉，一种幸福得冒泡的微妙的感觉。 尹千帆好奇心爆棚，哪里还有听课的心思，“快说快说，咱两的交情你还瞒着，太不够意思了。” 池小叶羞红了脸，笑着比划，“嘘……你小点声。” “废话不多，快说快说。” 在尹千帆不停的追问之下，她笑着点头承认了。 “是谁啊？你怎么瞒得这么好？” “不是我们学校的，比我们大了好多。” “哈哈，那好嘛，会疼人，他是谁？” 赵周韩之前叮嘱过她，可以公开有男友，但绝对不能透露身份，因为一旦全部公开了，那她在学校将会直接受到影响。 这一点，她是很认同的，她上个郭加楠的车都能被传成被富豪包养，她要是公开了和赵周韩的关系，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呢。 可是，她也不想欺骗最好的朋友，于是，她简单地说：“是我爷爷一个老战友的儿子，是一名军人。” “哇哦，可以啊池小叶，一声不响地找了个兵哥哥谈恋爱，他能hlod住你吗？” “必须能啊，只有他能hlod住我。” “长什么样？” 想起赵周韩身穿军装站在国旗下的样子，池小叶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老帅老帅了。” “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照片没有，以后有机会了，带给你看看。” “哈哈，好。” 池小叶暗想，到时候，吓死你！ 第133章 展露生意头脑 下了课，池小叶带着尹千帆去了学校南门。 南门出去就是繁华的校园路，这条街上什么都有，光是餐饮就占了一半。 站在门口，池小叶指着对面街道的第一家卖窗帘的店，说道：“看那家窗帘店，你觉得生意怎么样？” 尹千帆摇摇头，“不行，在这里开窗帘店，岂不是自寻死路？！” “是啊，自寻死路，所以这家店的老板已经挂牌出租了。” 尹千帆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让中介留意着，是中介告诉我的，这家店店面就是老板自己的，窗帘是他自家厂里的东西，最近他打算把门店搬到装修市场去，这里的店面就租出去。” 尹千帆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在帮妈妈选择开店的地方，可是，这家店面太大了，还是上下两层，这一年的租金怎么也得十几二十万吧，这个数字是她们承受不起的。 “小叶，这里太大了，开个早餐铺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 “你听我说，租下来，我们把它分割一下，低层留一半做早餐铺，另一半和上层全都租出去，一边自己当老板开店，一边当个二房东。” “可是……” “这个地段好，非常紧俏，中介答应给我们三天时间考虑，迟疑一下，中介就要挂牌出租了，到时候很多人抢着租。” 尹千帆毫无头绪，做生意的事她完全不懂，她也没什么主见。 池小叶不同，大概是性格使然吧，再加上爷爷对她从小的耳濡目染，她对生意上那些事也能略懂一二。 最重要的是，爷爷从小就教她，一个人，特别是一个成年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一定要学会自己拿主意。 看着尹千帆犹豫不决的样子，她也是着急，“我帮你做主，就这么定了，怎么装修我都想好了。” “……” “千帆，别犹豫了，你这么犹豫办不好事情的，拿出你训练场上的勇猛果敢来，为了谢阿姨，为了你自己，拼一把。” “好。”尹千帆豁出去了，就仗着池小叶的这一份真挚的热情，她也不能再辜负她。 池小叶是个果断有主意的人，很快就联系了中介，中介办事效率也高，很快就联系了老板。 四人约在了窗帘店见面，窗帘店的沈老板一看是两个小姑娘，心里不免起疑，开口便问：“你们家大人呢？” 尹千帆有些尴尬，她想说她妈妈正在学校食堂忙，抽不开身过来，可结结巴巴的也没有把话说清楚。 池小叶大大方方地解释道：“老板，就是我们要租，现在不都鼓励年轻人自主创业么，我们也想试试。” 老板一开始还不太相信，但经过池小叶的一番述说，他真是对她们刮目相看，就俩小姑娘，租这么大一个店面，不但要自己当老板，还要当二房东，她们也不隐瞒什么，真诚地询问着哪些地方可以改，哪些地方不能动。 最重要的是，池小叶是一次性付清一整年的租金。 一个租房合同和一份装修合同，从进门到签约，只用了一个小时，就连中介都啧啧称奇。 “沈老板，那我们半个月后过来收铺子，到时候一些家具、设备、软装一类的东西，我们还找你。” 沈老板笑着说：“没问题，你们下了课随时都可以过来看装修的情况。” “行，谢谢老板，那我们就上课去了。” 中介觉得不可思议，连连说这是他促成的最快的一单，可以破公司记录了，还爽快地答应她，一定给她找个好租客。 一切都很愉快地办完了。 下午，食堂相对轻松的时候，她们去找了谢玲。 谢玲简直不可思议，看着租赁合同，她有些慌，“这……18万一起付了？” 池小叶心中默叹，尹千帆那个犹犹豫豫的性子，就是随了谢阿姨，母女俩都是没有主见的人，要想她们背负18万的外债，一边开店，一边收房租，她们肯定不行。 所以，她只能换一套思路来。 “阿姨，是这样的，这商铺是我个人租下来的，其他都不需要你们管，等装修好之后，我把一楼右边的店铺租给你，大约20平方，包装修，每月租金3500元，怎么样？” “这怎么行，你要亏死了，外面随便一个小店铺租金都要5000起，为了帮我们要你亏欠，我心里过意不去。” 池小叶摇摇头，说：“阿姨，你错了，另外那个铺子我租出去就能赚钱。” “真的？” “嗯，我不骗你，半个月后，你就可以开店赚钱了，等赚了钱，再付我租金就行。” 谢玲一时间不敢应承下来，这每月三千五的租金，怕也是这孩子为了让她心安才说的，要是最后生意做不起来，那岂不是害了这孩子？ 尹千帆也有些慌，但她是足够相信小叶子的，“妈，小叶都跟我说了三轮，我都不怎么懂，你不用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就相信一句话，跟着小叶有肉吃。” 池小叶笑着说：“对。” 谢玲一咬牙，终于答应下来，“那我得趁这半个月练练手，好久没有和面做点心了，我们那儿的小笼包是有名气的，也不知道这大北方的喜不喜欢。” “这您完全不用担心，学生都是来自各个地方的，我们周围也有很多南方人，就做您最拿手的。”池小叶想了想，又说，“今年或许赚不了几个钱，一放寒假人流量就会大减，今年就当试水，明年一开学，稳赚不赔，相信我。” 一提到寒假，尹千帆不免担心起来，“那会不会影响出租啊？” “当然不影响了，要想明年开店，现在就得准备起来，租了房还得装修，又不像咱们的早餐铺，一点点小地方，半个月就能搞定，上面一整层加下面一间，怎么也得装修个把月，要想明年开学的时候开店，现在就要准备了。所以，我那另半边的铺子，很快就能租出去。”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尹千帆和谢玲都崇拜得不行，对未来更是多了一份美好的憧憬。 第134章 限时营救 没有父母的孩子，总要早早地学会自己走路。 池小叶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因为她还有一个爷爷。 租了商铺之后，她给爷爷打了一通电话过去，“爷爷，我没听您的话，我擅自做主租下了商铺，然后再以租赁的形式帮谢阿姨开了店。我觉得以谢阿姨和尹千帆的性格，她们承受不来过高的租金，她们也没有什么经商头脑，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您觉得可以吗？” 爷爷会心地笑了，鼓励道：“只要你认为对的决定，没什么不可以的，爷爷绝对支持你。” “呵呵，谢谢爷爷。” “小叶，你长大了，而爷爷已经老了，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无论你做什么，只要爷爷还有一口气在，爷爷都会支持你。成功了固然好，失败了也不要气馁，放手去做，大胆去做，爷爷给你留的东西，够你挥霍的。” “哎呀，爷爷你又说这些话，我不爱听。” “爱不爱听爷爷都要说，生老命死很正常，爷爷迟早会离开你。” “你又来……” “小叶，既然你决定这么做了，那就好好做，记得爷爷说的话，跟同学之间的友谊，最好不要掺杂过多的利益，明白吗？” “嗯，我明白的，我租给谢阿姨店铺，也是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您放心。” “好，那就好。” 得到了爷爷的认可之后，池小叶就完完全全没有了顾虑，她从来没想过涉足商圈，以前爷爷还会有心地培养她如何做生意，但她真的没什么兴趣，这次也是为了帮助尹千帆和谢阿姨走出困境，才迈出的这一步。 或许，有些东西是她骨血里就存在着的，是一种天赋。 出租信息一挂出，中介就通知她了，有一家名为“街角”的连锁书吧想要租铺子，而且对方诚意十足。 街角书吧，在校园路这一带非常出名，学校的北门就有一家，整个高校区有十多家，而且，这书吧一开，将会直接给谢阿姨的铺子带来人流量。 见面会谈的时候，书吧的老板一见池小叶就说：“同学，你下手太快了，我还想全租下来，一楼隔开出租一半收点租金呢，结果，被你抢先一步。小姑娘眼光不错，未来可期，我看好你。” “哈哈哈哈，张老板，那咱们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签完合同，中介又是一阵感叹，“池同学，是个爽快人，未来可期，我也看好你。” “哈哈哈，谢了，以后有什么好地段的商铺，或租或卖，先告诉我，我瞅瞅。” “没问题。” 尹千帆对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就隔了一天时间，一转手，什么都不亏，还略有小赚。 池小叶问她，“让你租你不租，现在后悔了吧？” 尹千帆摇摇头，“没什么后悔的，本来就该你赚，18万的租金我们又拿不出来。” 池小叶鼓励道：“不着急，慢慢来，凭着阿姨的手艺，你们肯定能赚到钱。” “嗯，信你。” 这边的池小叶顺顺利利地展开了她的生财之道，另一边，赵周韩也找到了慕黑团的老巢。 这里是郊外的一栋古堡，临海而建，古堡的另一面是悬崖，下面就是海。 古堡的地理位置绝佳，难攻易守，就算守不住，后面还有一条通道直通海面。 赵周韩：“通知国际刑警，把定位发过去。” 伍泰哲：“明白。” 达西是一名越狱的逃犯，这里的许多成员都是国际通缉犯，而慕黑团早就被定义为恐怖组织，它曾经被国际刑警消灭过，这两年又在达西的组织下，死灰复燃了起来。 他们无所不在，无恶不作，在全世界各个地方做着违法犯罪的事情，严重影响了当地的治安，以及各国的安全。 这样的组织，人神共愤，是绝对不能让它存在的。 达西在三年前越狱之后，adx为了保全‘世界最安全监狱’的名声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但是，慕黑团这两年在世界各处犯案累累，手段独特而又残忍，激起了全世界的公愤。 国际刑警早就有所察觉，一直都在追查慕黑团。 收到赵周韩这边的定位之后，国际刑警立刻出动赶往。 赵周韩：“小伍，他们出发了吗？” 伍泰哲：“已经出发，无意外两小时后抵达。” 赵周韩：“海源，少宇，你们下去，想办法切断他们的后路。古堡上面有瞭望台，不要暴露了。” 李海源和郑少宇异口同声道：“是。” 这时，一辆货车从远处驶来，赵周韩立刻说道：“机会来了，小伍，你做好联络工作，我先进去探探底。” 伍泰哲也看到了那辆货车，车厢上有生鲜标致，应该是给古堡里补给食物的货车，“老大，你不等国际刑警过来吗？” “机不可失，错过了就没有了。” “可是……” “没有可是，”赵周韩一边部署，一边检查身上的微型装备，“测试一下摄像头，角度可以吗？” 伍泰哲点头道：“没问题。” “耳麦测试。” “没问题。” “对时间。” “无误。” “你注意隐蔽，等我指令。” “是！” 通往古堡的山路并不好，甚至有些崎岖，货车车速不快，赵周韩趁货车过弯车速最慢的时候，快跑几步一下子攀上了车厢后门。 古堡是有瞭望台的，登高望远，他要是爬到车顶，马上就会被发现。 在行驶的货车上，他敏捷地钻入了车底。 古堡，地下室实验室。 苏晴雨和陈润泽已经被困好几天了，里面一直亮着灯，除了必要的睡眠时间，他们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实验台前，陈润泽忽然眼前一黑，手里的镊子没拿稳，“咣当”一声砸在了玻璃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这里聚焦，身后的壮汉，持枪对准了他。 苏晴雨连忙求饶道：“抱歉抱歉，他体力不支，休息一下就好，不会耽误计划……” 见状，壮汉放下了枪，用下巴往旁边一指，示意他们可以去旁边休息一下。 苏晴雨搀扶着陈润泽，一步一步地往旁边走。陈润泽脸色蜡黄，比之前更加瘦了，皮包骨，瘦得脱了相，走一步颤一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倒下去。 第135章 他们对女人的要求不高 特效药最为关键的数据，苏晴雨已经拿到手了，但是她发现，知道了数据于她而言并没有用，她依然不知道最终的配方是什么。 尽管她自己不承认，但是，学渣和学霸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哪怕把学霸的答案放在学渣面前，学渣都不懂。 从军医大到军医院，再到剑桥医学院，表面上她是顶着“赵周韩女友”的光环，但实际上，她的背后一直有陈润泽的帮扶，毕业论文是陈润泽帮她写的，实习报告是陈润泽，就连让她闻名于世的x病毒毒株分离，也是陈润泽的研究成果。 如果没有陈润泽，苏晴雨在医学界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而如果没有苏晴雨，陈润泽早就在医学界榜上有名了。 可如今，两人的境遇竟然是颠倒的。 陈润泽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在这里又得不到休息，身体透支了个彻底，如果再没有人来救，他恐怕等不到活着出去的那一天。 “润泽，你怎么样？”最终的配方没拿到手，她不希望陈润泽死。 陈润泽躺在一个破旧的沙发上，这间阴暗狭小的小屋子，就是他们这几天来唯一可以休息的处所。 他闭着双眼，胸口大起大伏地呼吸着，很累很累，额头上却不见一滴汗珠。 苏晴雨看他面色异常，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在发烧。” 陈润泽有气无力地说道：“没睡好……” “来，你先喝水，我去跟他们说。”苏晴雨拿来水喂他喝了几口，又鼓励道，“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特战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躺着，我马上就回来。” “晴雨……”陈润泽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拉住她的手，“不要跟他们对峙，小心点。” “我明白。” 苏晴雨走出休息间，身后马上就有人举着枪对着她，一举一动都受到挟制。 “我需要找你们的头儿说明一下陈润泽的身体情况。” 达西挥了挥手，壮汉这才退下。 苏晴雨仿佛拿到了通行证，径直朝达西走去，“他需要退烧药和一些消炎药，以及必要的休息。” 达西礼貌地站了起来，人家站着跟他说话，他自小的家教修养也让他站起来回应，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远远没有他的行为来得让人舒服。 他说：“苏博士，一个废人还有治疗的价值吗？” 苏晴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处境，只是一直在强调他不能死之类的话。 其实，达西也不是眼瞎的人，这几天的实验，都是陈润泽做主导，而苏晴雨只是做一些辅助工作，只是这个女人，他有些看不懂。 “苏博士，你好像很担心他会死掉？” 苏晴雨眼神有些逃避，“当然，他是我同伴。” “仅仅是因为他是你的同伴？还是说，他才是真正的主导人？” “……”苏晴雨一下就慌了神，达西很厉害，看似彬彬有礼，却眼光毒辣，手段更是残忍。 达西突然出手，扼住她的脖颈，面目变得狰狞可怕，完全没有了刚才绅士有礼的样子。 “额……”苏晴雨不得不仰高了头，在他的压迫之下，她渐渐被逼得跪倒在地上，“放手……”她满脸涨红，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被捏碎了。 “给我一句实话，谁才是主导人？” 苏晴雨掰着他的铁腕，呼吸不上来，她快要窒息了。 “说！” 如雷般的吼声砸下来，达西狠狠地将她甩在地上，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失去了多位得力助手，最后却抓了一个没用的人。 苏晴雨颤抖着身子，怯怯地说道：“我们都是主导人，前半部分我主导，后半部分他主导，他出了意外住院治疗，就耽搁了后面的研究。” “这么说来，留着你也没用了，有他就行。” 一听达西这么说，苏晴雨立刻跪好磕头，像一只狗一样，趴在地上苦苦哀求，“不是的不是的，我和他是互相协作，缺一不可，他身体不好，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那时候我就能顶上了。” 达西冷笑道：“是啊，等他不行了还有你，到时候，功劳也全都是你的。” “……” “苏博士，在电话里，你可是向我保证了的，只要我帮你除掉这些人，你就把特效药给我。现在我冒着暴露的危险陪你演了这场戏，你却迟迟拿不出特效药，还说那个废人也是主导人，你在耍我？！” 苏晴雨拼命摇头，辩解道：“没有，没有，是我发现了疗效更好的特效药，可这需要他的帮忙，我一个人做不到。” “你这个女人，恶毒，善变，把我当猴耍！” “不不不，我不敢，我说的都是真的，”苏晴雨趴在地上，卑微地揪住他的裤腿，仰着头，双眼带泪，“只要你不杀我，我做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 达西俯下身来，挑起她的下巴，苏晴雨立刻迎合地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可是，下一秒，达西却浇了她一头的冷水，“你太丑了，看着让人作呕。” “……”苏晴雨感到难堪极了。 “你要么去求求他们，”达西甩开她的下巴，还擦了擦手，嫌脏，“他们对女人的要求不高，或许愿意，不如，你去求求他们？” “……” 达西笑起来很有涵养，嘴角不斜，眉毛不挑，就是含蓄有礼的微笑，看起来很真诚，也很无害，可是，他越是这样，苏晴雨越是不堪，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完完全全被他踩在脚底，肆意地碾压。 此时此刻，屏息凝神的赵周韩躲在货箱的一处夹缝里，虽然看不到画面，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这样啊，苏晴雨，早就不是他高中时期认识的那个苏晴雨了。 突然，警报声响了起来，赵周韩瞳孔一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暴露了。 “滴滴滴滴”的连续的警报声充斥着整个实验室，让所有人都为之紧张。 “什么情况？！”达西大声询问。 外面有人跑来，回禀道：“雷达监测到有可疑直升机正在向我们这边靠拢。” 达西没空理会苏晴雨，急匆匆地离开了。 苏晴雨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与死神失之交臂。 躲在暗处的赵周韩，也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他暴露了，而是国际刑警暴露了。 第136章 当初对你一见钟情 国际刑警暴露了，赵周韩在庆幸自己没暴露的同时，真心为他们捏一把汗。 这个古堡可不像外表看起来的破旧，绝佳的地理位置让它自带逃生通道，上有瞭望台，下有地下室，无论从哪一面，都是易守难攻。 他刚才摸索了一阵，也已经把里面的大概传过去，可他们还没到就暴露，看起来，这里的侦查能力，比他预估的还要厉害。 达西曾经也是一名特种兵，深谙部队作战的方式，反侦察能力一流，一度成为整个欧洲最头痛的人物，他越狱之后再一次把慕黑团集结起来，更胜从前。 警报声一直持续地响起，把守的人都跑到地面上去了，“砰”的很清脆的一声，地室的门关了，然后许多杂乱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响起，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 刚才还像狗一样向达西摇尾乞怜的苏晴雨，这会儿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她跑回了休息室，抱着昏昏沉沉的陈润泽的肩，用力地把他摇醒，“润泽，润泽，醒醒，打起精神来，他们来救我们了。” 陈润泽慢慢睁开眼睛，人难受得不行，“谁？” “一定是特战队，一定是……”苏晴雨不顾他难不难受，硬把他扶起来，“润泽，事已至此，你就把最后的配方告诉我吧。” “你说什么？” “特效药的配方，知道数据没有用，我还是不知道配方，不知道比例。” 陈润泽也听到了警报声和顶上那些脚步声，他只是无力去做什么反应，包括，他也隐隐地听到了外边他们的对话，这里的隔音并不好，外面一点点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但是，他好像知道自己快要油尽灯枯了一样，对什么都无力反抗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做不到。 他看着苏晴雨，劝道：“鸡蛋壳我都帮你剥了，你却还是吃不到鸡蛋，晴雨，你真的不适合走科研这条路。” “……”苏晴雨被噎得哑口无言。 “以前我还能帮帮你，以后，我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我……润泽……” “是你把这些人引来的，对吗？”陈润泽打断道，“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苏晴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事实上，她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晴雨，我从第一次遇到你，就爱上了你，我知道你虚荣，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谁叫我爱你呢，爱你，所以我愿意成全你。” 陈润泽虽然很不舒服，但，情绪非常的平和。 苏晴雨也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在过去的十二多年里，都是他陪在她的身边。 “大学的时候，你顶着‘赵周韩女友’的帽子，偷偷地跟我交往，我有自知之明，你只是需要我帮你通过专业考核。后来好几年的相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哪一刻对我是真心的，我希望我能感动你。” “你不要再说了。”苏晴雨打断道，有一些良心上的谴责，她也不想去回忆和面对。 “我现在不说，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陈润泽振作了一下，继续说，“你把我从天台上推下来那一刻，我才明白你对我只有利用，没有真心。事到如今，因为爱你，我不断地伤害了自己，伤害了父母，甚至连累他们丧命。苏晴雨，你要记住，永远永远地记住，你，就是杀害我和我父母的凶手。” 苏晴雨双手不自觉地颤抖，陈润泽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依然很平和，表情也很安详，没有愤怒，没有责骂，他安静祥和地阐述着这些。 “晴雨，我很想相信你，所以，举报你的资料一直存在邮箱里没有发出去，可是你却这么对我，这么对我的父母……邮箱我设置了发送的时间，如果我不在那个时间之前修改，所有的资料就会自动发送出去。” “你……你发给谁？” “赵周韩。” “……”苏晴雨跌倒在地，她无法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诧异而又心慌地瞪着他。 而她突然的松手，让陈润泽重重地躺了回去，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对她笑了，声音舒缓而又动容，“我知道，这两天的药，是你换的，你压根就没想让我活着回国，活着出去……晴雨，你好狠……但是，我还是忘不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对我笑的样子……” 陈润泽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弱，直到他，永远地闭上双眼， 苏晴雨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润泽？润泽？……”她激动起来，摇一摇他的肩膀，“配方是什么，配方，配方！陈润泽，你还没有告诉我配方，你不能死，说话！” “陈润泽！！”苏晴雨尖叫似的喊他，她狂哭，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样难受，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最爱她的男人，死去了。 地面上的脚步声更加急促了，也不知道上面在部署，还是在战斗。 赵周韩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慕黑团现在应该正在抵御国际刑警。 他从货箱后面走出来，看着苏晴雨抱着陈润泽失声痛哭的情景，他只觉得讽刺。 他快步走上前，伸手往陈润泽的大动脉处一探。 “啊！”苏晴雨吓了一跳，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赵周韩都不屑回答她，他反复确认了陈润泽的脉搏，说道：“节哀顺变，目前这里是安全的，你们就留在这里。” “那你呢？” “我自有我的事。”转身之前，他特意看了看陈润泽，补充道，“苏晴雨，你还是跟我走吧。”留她在这里，恐怕陈润泽才会真正没有活路。 苏晴雨内心当然喜不自胜，事情的发展有些曲折，但好在最终还是按照她所设想的发展了。 “你带着我会不会是拖累？” 赵周韩毫不留情地回怼一句，“知道自己是拖累，还到处连累别人，你这就叫自私。” “……” 忽然，上面传来了枪声，源源不断的枪声，还时不时伴随着轰轰声，十足的火力。 第137章 死要见尸 在一次爆炸巨声响起的时候，地下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本就压抑的地下空间变得越发逼仄。 赵周韩打开了手电，“跟我来，快走。” 苏晴雨几乎没有犹豫地松开了陈润泽的手，立刻结束了悲伤的情绪，紧跟在赵周韩的后面，赵周韩这个高大的背影让她感到十分的安心。 但是，运气不好，他们刚从地库门出来，迎面就撞见了正往地库赶来的达西和他的两名同伙。 他们想带上苏晴雨和陈润泽逃走，毕竟，以目前的进度，特效药只能由这两个人来完成。 达西一下子就认出了昔日战友，多年不见，他依旧帅气非凡，比以前更加的成熟稳健了。 “又是你，”错愕之后，是一种咬牙切齿的愤怒，“你太太破坏了我所有的计划，而你，带国际刑警来抓我，你们，很好，我记住了。” 赵周韩稍稍侧脸，斜扫了苏晴雨一眼。 苏晴雨颤颤地摇摇头，立刻撇清，“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没说，”她又补充了一句，“是他自己查到的。” 赵周韩低吼警告，“有一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的账，我会慢慢跟你算。” “……” 他转头望向达西，衷心地劝道：“达西，你逃不掉了，投降吧。” 达西本来就是头号罪犯，越狱后又是犯案累累，所犯之罪都是罪大恶极的重罪死罪，如果这一次被捕，就没有他活命的机会了。 国际刑警大部队已经攻占了整个古堡，同伴在达西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达西突然举起了枪一通扫射。 苏晴雨吓得失声尖叫，如果不是赵周韩反应快将她推到了墙角后面，她早就成了枪靶。 达西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一通扫射之后，三人转身往后门跑去。 苏晴雨低着头，忽然撇到了赵周韩小腿上的子弹眼，那里喷涌出一股一股的鲜血，滴在地上，染红了好大一片。 “你中枪了！” 赵周韩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多想，立刻追了过去。 “诶，你……” “你呆着别添乱！” “……” 赵周韩根本顾不上小腿上的伤，快速追上去，这要是让达西跑走，再想抓他，那就难上加难了。 “喂，少宇，目标有三人，正往逃生通道跑。” “请老大放心，逃生通道已经炸毁，他们过来等于送死。” “注意安全，不要大意。” “明白。” 赵周韩一路追过去，后面，国际刑警的冲锋部队也赶来了。 达西等人被逼到了悬崖，通道已经炸毁，前面都是刑警，后面已经没有了退路。 海岸上的风呼啸而过，海浪拍打着石壁，发出惊天的巨响，一阵接着一阵，一阵狂过一阵。 在一番火拼之后，两名同伴也倒下了，达西站到了悬崖边上，双目赤红地看了赵周韩一眼，动了动嘴唇，然后，高喊着“柏兰国万岁”就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悬崖下面，是一片惊涛骇浪。 赵周韩望着下面的滚滚白浪，背脊发凉，达西对他说了什么，好像是——我会回来找你和你太太报仇的。 在曾经的战友岁月里，他们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他教达西说中文，达西教他看英文的唇语，最终，达西没能学会一句像模像样的中文，倒是他，学会了如何看懂简单的英文唇语。 刚才达西的唇语，用了最简单的词组，他看得懂。 郑少宇跑过来，看到赵周韩的裤腿和皮靴上都是血，担心地问道：“老大，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嘶……”他这才感觉到了钻心刺骨的疼痛，“小事，没伤到骨头。” 他看着悬崖下满，不太放心，“你们俩，跟国际刑警一起下去，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 李海源：“你是担心达西逃走？这里这么高，下面都是乱石，跳下去想留全尸都难，就算没撞到石头跳进了海，他也没有办法上岸啊。” “以防万一，快去。”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是！” 救护车来了，将陈润泽抬上了救护车，而苏晴雨，被国际刑警带走调查了。 这次突围行动，一共逮捕了13名重要罪犯，当场击毙27名，失联1名，又缴获了大量的军火和药品，可谓大获成功。 医院 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抢救，陈润泽终于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他是典型的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如果再晚几分钟，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病房里，陈润泽还没有苏醒过来，但他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转好，生命体征也很平稳。 病房外的休息间，赵周韩坐在沙发里，伤口已经处理过，医生严肃地告诉他，如果想保住他的左腿，必须乖乖养伤至少三个月。 “什么都没有？” 郑少宇郑重地点头，“搜遍了，什么都没有。” 李海源：“那里地势复杂，海水下都是乱石，就算掉进海里，他也活不了。” 赵周韩却不这么认为，“海浪大，就算掉下海，也会被冲上来。” 李海源：“是有这个可能，国际刑警还在沿岸搜寻，希望能找到点什么。” 赵周韩：“苏晴雨呢，他们怎么说？” 郑少宇：“因为不明确慕黑团找上苏晴雨是什么目的，苏晴雨和达西之间似乎早有联系，但达西现在失联，无法证实，再加上陈润泽父母，两条人命，所以，那边说暂时不能放人。” 赵周韩思忖片刻，说道：“也好，她是罪有应得，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回国。” “是！” —— 谢玲的早餐铺顺利开张了，第一天就迎来了开门红。 但是，也有一些不好的声音传出来。 “没错，那个就是尹千帆，就是上回被徐娴扒裤子打的那个女学生。” “我听说，尹千帆的妈妈一直陪读，没有正经工作，就跟着女儿到处走，这样的妈妈，也不知道说她伟大好，还是可怜好。” “那她没爸爸吗？” “单亲家庭，就她们母女两人。” “哦，难怪会被徐娴欺负成那样，那她还挺励志啊，现在都当起老板了。” “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只要手里有钱，谁会提那些不堪的事情？” 路过的人小声议论，总有几句飘进谢玲的耳朵里，谢玲心里，心如刀割。 第138章 大小姐要跳楼 以前谢玲在学校附近摆摊卖包子，本来生意也很好，可是听到学生们对尹千帆的指指点点，她就不想影响女儿，关了早餐铺，去了离学校远的地方打工。 现在，谢玲听到大家对尹千帆的议论，一样会受挫心痛，但是，她已经不会冲动地关掉早餐铺远离女儿了。 “同学，帮我试试新品，灌汤蒸饺，这儿还有醋，酸汤更好吃。” 正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那几个同学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连声说：“谢谢老板。” “不谢不谢，你们跟我女儿一般大，看着你们好好吃饭，我就放心了，你们的爸爸妈妈也放心。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你们喜欢吃，我就开心了。” 早餐铺正对南门，又靠近宿舍，地理位置绝佳，生意想不好都难。 生意一好，谢玲就更加卖力了，就像池小叶说的，眼前的困难都不算困难，为了女儿的未来，她不能再糊涂和退缩了。 早餐铺生意好，谢玲尹千帆开心，池小叶也开心，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合作，也是她在商场上的初次试水，一股小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郭立和唐慧莹终于回来了，可是，这个消息却不是郭加楠通知她的，而是楚霄。 楚霄忽然来学校接她，急急忙忙地说道：“池小姐，先生太太回来了，大小姐又跟他们吵架了。” 楚霄是郭加楠的私人保镖，职责就是保护郭加楠的人身安全，郭家那么多的司机和保镖，怎么也不会轮到楚霄过来接人，除非，这次事情真的很严重。 池小叶暗想。 她很快上了车，在车里，她问道：“因为什么事情闹？” 楚霄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昨晚先生太太刚到家时，一家三口还其乐融融的，说着大小姐年底办成人礼的事情，后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大小姐昨天晚上哭了一夜。” “今天一早，先生就命人把大小姐关在房间里，不准她出来。父女两个隔着门对骂，太太让我赶紧出来接你，等着你回去劝劝他们。” 池小叶有些哭笑不得，意外，又不意外，“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吵架吗？” “听到一点，大小姐好像要出国念书，先生不同意，然后就扯到自由不自由的，他们之间的老矛盾了。” 池小叶点点头，想也猜到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郭加楠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任性妄为的毛头小孩，只会闯祸惹事。就像她在赵家的处境一样，特别是在婆婆眼里，她就是这样一个闯祸精。 而她与郭加楠的区别在于，她已经过了叛逆期，面对婆婆，她慢慢学会了避让和退步。 可郭加楠不同，她正处于叛逆期，面对的又是自己的父母，叛逆期来得更长更久，也更强烈一些。 “楚霄大哥，对于楠楠念书，你怎么看？” 楚霄一愣，“我的意见不重要。” 他只是一个打工的，职责就是保护大小姐的人身安全，她在哪，在干什么，他作为一个保镖，是无权干涉的，更别说提意见了。 “你和楠楠相处的时间，比她爸妈跟她相处的时间还要多，你应该更了解她才对。” 楚霄神色有些慌张，眼神变得心虚而又逃避，他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中规中矩地说道：“池小姐，你别为难我，我真的不知道。” 他越是这么说，池小叶反而越关注他，她从楚霄的脸上看到了许多表情，复杂得很。 是啊，人家父母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他一个外人，凭什么会了解？不能了解，也不敢了解啊。 池小叶没再为难他。 到了郭家，刚一进庭院的门，远远地，他们就看到郭加楠站上了三楼房间的窗台，扬言要跳楼，楼下庭院的草坪上，站了许多人，都在劝她。 “怎么回事？”池小叶既诧异又紧张，“怎么闹到这个地步了？” 楚霄面色阴郁，开车的同时，眼神紧紧盯着那儿站上三楼窗台的小姑娘身上。 郭立都快气晕了，“有种你就跳下来！” 唐慧莹拉着丈夫哭求，“你别刺激她了??楠楠，千万别做傻事啊??” 郭加楠情绪很激动，她站在窗沿上，身体向外扑着，只一手抓着窗户，窗台不宽，一双脚都站不下，她的身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摇摇欲坠。 “你们为什么要关着我？我是人，不是你们养的宠物，我有我的梦想，我有我的追求，我的人生目标，不是像金丝雀一样活着，我要自由，我要自由。” 唐慧莹站在楼下，恨不能飞上去把女儿推进去，“楠楠，你别激动，你是妈妈唯一的孩子，你要是有事，妈妈也活不下去了??” 郭立的态度不像唐慧莹，臭着脸，还很硬气，一副坚决不受要挟的样子，“楠楠，你不要动不动就威胁我，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现在还拿跳楼威胁我，谁给你的胆？” 唐慧莹捶打着丈夫，“你就别刺激她了，先哄她下来再说啊。” “这一次妥协了，她以后次次拿跳楼来威胁我们，难道都答应她？” “那你要看着她死吗？” “??”郭立烦躁不已。 楚霄停下车，飞奔过来，“大小姐，你爬那么高干什么，回房间去。” 池小叶紧随其后，也跑了过来。 六神无主的唐慧莹像是见到了救星，拉着池小叶的手，哭着说：“小叶，怎么办啊现在？你快劝劝楠楠，她最听你的话了。” 池小叶抬起头，郭家别墅的三楼，比一般的三楼要高出许多，这一跳，可不是开玩笑的，她仰起头大喊道：“楠楠，你在干嘛？你想什么啊你？” 郭加楠看到池小叶，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姐姐，你让我爸答应我的条件，我才下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没等池小叶开口，郭立就否决了，“不可能，现在国外多乱啊，在国内都有人要绑架你，去了国外，更危险，你想去送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这时候想出国，你想都别想。” 第139章 想抱她，但不敢 池小叶拦着郭立，知道他也正在气头上，着急地劝说道：“干爹，您别在这时候跟她吵啊，先让她安全下来才是正事。” 唐慧莹：“就是就是，先让女儿下来，再好好说嘛，你非要在这个时候逼她？” 郭立：“不是我逼她，是她在逼我。” 池小叶摇摇头，又问：“楠楠的房间能进去吗？” 唐慧莹：“被她自己反锁了，谁都进不去。这个人，为了面子，还不让报警求助。” 郭立气得跺脚，“她不敢跳，你不要纵容她。” 唐慧莹：“那万一跳了呢？我们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我这把年纪也不可能再为你生儿育女，你倒是没关系，可以在外面找个年轻的帮你生。” 郭立郁闷极了，“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眼见他们夫妻两人要吵起来，池小叶都想爆粗口了，“你们别吵了，”她大吼一声，“如果吵架能解决问题，那人人都去练嘴皮子好了。” 唐慧莹抹着眼泪，郭立也红了眼眶。 池小叶：“房间有备用钥匙吗？” 唐慧莹：“找不到了，一直都没用过，也不知道放哪去了。” 池小叶：“就是说，只能让她自己开门？” 唐慧莹点点头。 这时，楚霄自告奋勇地说：“我能从洗手间的窗户翻进去，洗手间和她的卧室是相通的。” 池小叶往上看了看，“你从哪翻进去啊？” “从顶楼下来。” “??”是个狠人，“那你注意安全，别让她发现了，我们尽量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拖延时间。” “好！”楚霄没有犹豫，转身跑进屋。 池小叶仰起头，看着摇摇欲坠的郭加楠，大声说道：“楠楠，我说我会找你爸妈谈的，你忘了？” “他就是一个老顽固，谁谈都一样。总之他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就跳下去给他一具尸体。” 郭立：“还把你能耐得??” 唐慧莹：“郭立，你不要再说话了！！！” 池小叶顺着郭加楠的话，说道：“不一定哦，也不一定是尸体，或许落个残疾也说不定，半瘫，全瘫，或植物人，都有可能。” 唐慧莹在一旁听得脸色煞白，一下一下揪着丈夫的胳膊。 池小叶一惊一乍的，又说：“哎呀，搞不好脸先着地就毁容了。到时候死死不了，动不动了，起起不来，瘫痪加毁容，生不如死。” “姐姐，你??”郭加楠往下探了探头，下面是草坪，又有很多人随时准备当肉垫，或许还真像池小叶说的那样。 要是死不了，反而成了瘫痪，那岂不是比姥姥还要麻烦？万一还毁容?? 郭加楠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窗框。 她迟疑了，一迟疑，站在高处的恐惧感也油然而生。 池小叶趁机说道：“楠楠，我答应过你，等干爹干妈回来，跟他们好好谈谈，你不相信我了吗？” “楠楠，我是支持你的，世界那么大，就应该出去看看。可你要是出了事，真的就哪里也去不了了。你听话，进屋去，我会说服你爸的，到时候，姐姐带你出去浪。” 郭立又想插话，直接被唐慧莹给拦住了，她低声说道：“你要再说话，把楠楠逼急了跳楼，那我也跳楼，从此这个家一拍两散，你爱干嘛干嘛去。” 郭立：“??” 窗台不好站，窄窄的一道，郭加楠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十多分钟，有了恐惧感之后，她慢慢地蹲下来，坐在那里，双脚挂在了外面。 郭家的别墅很大，有独立的庭院，但是再大，再独立，它好歹也是位于市区，有人站在三楼的窗口，扬言要跳楼，不可能不被外面的人发现。 这就一会会的功夫，附近的邻居，路过的行人，都在外面围观，并且，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趴在庭院的围栏上，看着三楼。 郭立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终于软下心来，“你好好的，我们有话好好谈。” 郭加楠见父亲态度有所转变，她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她很明显地往里面挪了一下。 “爸爸，你整天出差，今天参观这里，明天考察那里，当然体会不到我每天呆在家里的心情。我已经长大了，我有独立的思想，我想过我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你们给我安排好的人生??” 正当郭加楠把注意力都放在谈判的同时，楚霄已经从顶楼沿着落水管爬了下来。 楼下的人，看着都胆战心惊的。 池小叶的心脏“突突突”地狂跳，看到挂着外墙的楚霄，就想到了赵周韩，他们特种兵的日常是不是就是这样？他们所谓的出差，是不是就是拿命去搏？ 楚霄身手敏捷，在救郭加楠这件事上，他没有不用心的。 他悄无声息地沿着落水管往下滑，一抓一跃，成功地翻进了洗手间的窗户里。 可是，此时的郭加楠却到了两难的境地，有了恐惧感之后，她面对高度的勇敢逐渐崩溃。 窗台很窄，她双腿挂在窗外，没坐几分钟就坐不住了，她想跨进去却不敢抬腿，往下跳更是没胆。 试了几次，她差点摔下来。 唐慧莹举着双手，惊恐尖叫，“楠楠，你别动，你别动??” 郭加楠害怕极了，恐惧之余也带着几分尴尬，她内心想呼救，但是，嘴上却难以开口。 郭立又急又气，“你看你，下不来了吧？??你坐好，别动??” 郭加楠无助极了，现在往下看，下面的人都在晃，她全身都在发抖，也不知道当下哪来的勇气敢站上来。 突起的窗框，不好站，更不好坐，嘴硬的她只能紧抓窗框。 “我??我??”她快挂不住了，放在她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往后倒，要么往下跳。 郭立着急得不行，“我就说她不敢跳吧??楠楠，你别动，坚持住，楚霄马上进去了。” 话音刚落，楚霄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楚霄二话不说，第一时间从后面抱住她，把她抱了进去。 郭加楠都快吓懵了，从来不觉得脚踏实地的感觉是这么的好，她回头看到了楚霄，一头撞进了楚霄的怀里，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呜，我是不是很丢脸？” “??” “呜呜呜，还好你来了，我都快坐不住了，屁股好痛??” 楚霄任由她抱着，他僵直地站在那里，双手隔空抱着她，他多么的想抱抱她，但是，他不敢。 第140章 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他想抱，却不敢抱。 郭加楠紧紧地抱着他，心有余悸，但是，只要有他在，她心里就无比的踏实。 “是你把姐姐接来的吗？” “恩。” “我爸爸要是有你一半懂我，我也不会跳楼。” “下次别做这种傻事，”楚霄郑重警告，“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对，这不是他这个身份应该说的话。 郭加楠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胸膛里“咚咚咚”的心跳声，她莫名地高兴，仰起头，下巴仍然抵着他的胸膛，问道：“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楚霄一僵，连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我??我??我是担心你??担心你??” 郭加楠看到他通红的耳朵，连带着脖子都是红的，她觉得好玩极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还挠了两下，“那你耳朵为什么这么红呀？” 她没有用力，并不痛，甚至还有些痒，楚霄却像是受了致命一击，一下子弹开，连退三步。 “怎么了？”郭加楠突然双手落空，泪眼迷蒙地好奇地看着他。 楚霄低着头，深呼吸着，不停地告诉自己，克制，克制，克制！！！ “楚霄哥哥??” 楚霄心都乱了，所有的防御瞬间崩塌，她以前总是甜甜地叫他“楚霄哥哥”，那是，她还是一个小孩，这两年叛逆得不行，对他的态度也变了，他早就习惯了她对他的大呼小叫，忽然这么来一句，他方寸大乱。 郭加楠擦了一下眼泪，这才反应过来，脚跟腱那里一阵阵地作痛。 刚才楚霄把她抱进来的时候，她穿着船袜，脚脖子露在外面，跟腱那里不小心在窗台上刮了一下，当时不觉得疼，现在疼了。 她只是动了动脚，还没说话，眼尖的楚霄就看到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这一次，是标准的公主抱。 郭加楠心脏也是突突突，那一瞬，她仿佛明白了他的心跳为什么是那个频率，就跟她现在一样。 门外响起了拍门的声音，门还是反锁的，需要人从里面打开。 楚霄将她抱坐在床沿，视线始终不敢落在她的脸上，更不敢看她的眼睛，他转身就去开门了。 “楠楠，”唐慧莹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地坐在床沿，她终于放下心来，“你可吓死妈妈了，以后再也不能做这种傻事了，咱有话好好商量，好吗？” 池小叶留意了一眼立刻退到旁边的楚霄，楚霄神情有异，一接触到她探究的眼神，就心虚地退出了房间。 没错，他在心虚，非常的明显。 救了人还心虚什么？ 随后，所有人都进来了，围着郭加楠嘘寒问暖的。 书房里，池小叶严肃而又郑重地说道：“干爹，您都看到了，把楠楠关在家里根本不是个办法，您应该重视她的诉求，尊重她，理解她。” “可是，眼下太危险了，绑架的幕后真凶还没有落网，我不能让楠楠冒这个险。” “楠楠想念书，不一定非得是国外，国内也有许多好的大学。” “国内？” “对，我们都是这么来的，有何不可？上次楠楠被绑架，是因为她落单，如果您允许她上学，她就能在白天光明正大地出街，保镖时时跟着保护着，绑匪哪有机会？” “上大学就要参加高考，她从来没有进过学校教室，不行的。” “没试过您怎么知道她不行？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大半年么，楠楠那么优秀，国外名校都能申请通过，国内的肯定没问题。我知道您的顾虑，怕她接受的不是传统教育，不适应高考，我倒觉得这刚好让她体会一下普通学子的辛苦，让她明白，想上好的学校，只能自己下苦功。楠楠还小，上几年学，国外行驶好了，再视情况去留学深造，什么都不耽误。要是她考不上，没关系，受点挫折，碰碰壁，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郭立依然很犹豫，他不想拿女儿的生命安全当赌注。 “干爹，你想过没有，楠楠之所以这么叛逆，就是因为你们以爱之名对她的管束，你们觉得这是对她好，可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是否喜欢，她真正要的是什么。” 郭立低下头来，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失去过一个女儿，没有什么比那还要让人心碎的事情了，万一楠楠又出事?? “她很快就满十八岁了，正是好动好玩的年纪，你把她关在家里，真把她当宠物吗？别说她了，您自己在家呆上三天，不出门，不社交，恐怕都受不了吧？她能不能说，爸爸太辛苦了，留在家里享享福吧，她也是爱您，那您真的能留在家里休息陪她吗？您呆得住吗？” “??”郭立无言以对。? 池小叶又想起赵周韩的话，依样画葫芦地说：“国内治安是好的，大学里的治安更好，只要晚上不随意外出，遵守校纪校规，不会出事的，您再不放心，派个保镖暗中保护，这样既满足了楠楠，也确保了安全，不是更好？”? 一边劝着郭立，一边也劝着自己，劝自己多站在赵周韩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这样就能更加深刻地体会赵周韩的担心和用意。? 郭立：“小叶，你说得很对，谢谢你能对我说这些，你是真心为楠楠着想，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天，池小叶留在郭家吃了晚餐，到底是父女俩，前一阵还争锋相对，这会儿已经亲昵地互相夹菜了。 郭立松了口，允许她参加明年的高考，考上本市的大学，就去，如果考不上，他是不会允许她去外省上大学的。? 郭加楠高兴得不得了，拍拍胸脯，胸有成竹地说道：“没有如果，我一定考得上。” 天黑了，池小叶正准备走，外面的人忽然急冲冲地进来禀告，“先生，赵家司机来了，说是来接赵太太。” 赵太太？池小叶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接我？”? “是啊，赵大队受伤，让您赶紧去。”池小叶脑子“嗡”的一下，什么样的重伤，才会让赵家的司机冒昧地到别人家里接她？ 郭立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当下就说：“小叶，别愣着了，你赶紧走，有什么消息稍后再联系。” “哦??”? 大家目送池小叶上车，郭加楠担心地问道：“爸爸，姐夫不会有事吧？” 郭立叹了口气，“难说??” 第141章 至少他不会没有我 车，是赵百川的车，司机，也是赵百川的专属司机小郑。 这太反常了。 池小叶一坐上车，嘴巴就跟贴了封条一样，什么都没问，只是眼睛着急地盯着前面，想让车子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小郑专注开车，一路直踩油门，池小叶抓紧了扶手，身体跟着车子一起晃，心跳也跟着车速一起飙。 从郭家别墅到军医院，一小时的车程，生生缩短到了半小时。 “大少奶奶，大少爷在11楼，1137号病房，你快去，我停车。” “哦，谢谢。”池小叶悬着一颗心，失魂落魄地下车，脚刚刚踩到地上，一软，差点栽倒下去。 “当心啊大少奶奶，没事吧？”小郑也很着急。 池小叶挥了挥手，然后迈开腿，一个劲地往电梯厅冲。 电梯里，她注意到，11楼是骨伤科，骨伤科，他是缺胳膊了还是断腿了？没事没事，没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没命。 “快点快点快点。”她在心里默念，她觉得这部电梯真是出奇的慢。 “叮”的一声，终于到了11楼，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电梯。 走廊很长，她看到前面一个病房外面站满身穿作训服的战士，那里应该就是1137了。 临近了，池小叶更慌了，脚步反而快不起来了。 站在门口的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伍教官、郑教官、李教官，他们的脸上都挂了彩，不是这伤，就是那伤。 姜云霆也在，还有其他几位军官，都是满脸的焦虑和愁容。 “小嫂子……”伍教官第一个看到了她，然后，大家的目光齐齐地朝她看去。 池小叶越发的慌了，他们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看她的眼神里要带着苦愁？难道，赵周韩截肢了？瘫痪了？还是，成植物人了？ 没事没事，没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没命。 至少，他不会没有我。 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池小叶一颗悬着的心忽然沉下来，反而踏实了，她强逼自己振作起精神，嘴角带笑地走了进去。 一进去，好家伙，病房里人更多，十来个，全都是穿军正装的，肩上的肩章一个比一个厉害，但是，却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赵周韩就被围在中间。 池小叶站在外围，垫着脚尖都看不到他全身，只能从他们的缝隙里看到赵周韩，只见他坐在床沿，低着头，满面的愁容。 还愁什么啊？！四肢健全，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怎么能让苏晴雨被国际刑警扣押呢？！” 池小叶吓了一大跳，这如雷般的训斥声，是赵百川，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公公？她有些不敢置信。 “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去救苏晴雨，你的目的就是要把苏晴雨平安带回来，结果呢？” 病房里的人，全都屏息凝神。 池小叶也不敢出声，从人家胳膊缝里偷偷地看着赵周韩，他的左腿用纱布缠着，露出的手背和脸颊都挂了彩，受了伤还要被骂，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他一定很难受。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特效药，眼看马上就要成功了，主导人却不见了，苏晴雨回不来，你去搞研究吗？”赵百川怒斥道。 以前赵周韩说他爸严厉，池小叶还当他开玩笑，公公多好的一个人啊，说话沉稳，脾气温和，又爱护小辈，原来，她真的只是看到了表面。 公公板着脸教训人的时候，确实挺可怕的。 “你捣毁慕黑团有什么用？你揪出幕后主使有什么用？你的主要任务没有完成！” 赵周韩一直低着头，没什么可说的，他确实没有把苏晴雨带回来。 人群里，张修南低声说了一句，“首长，陈润泽醒了，我先去看看。” “去。” 张修南不放心地看了赵周韩一眼，赵周韩则是满脸的期待，用眼神示意他快去。 赵百川又怒斥了一顿，最后说了一句特别伤人的话，“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众人让开一条道，站在外圈的池小叶一下子露了头，赵百川看到她，一愣。 池小叶尴尬极了，也紧张极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应该怎么称呼他，她就呆呆地朝他挥了挥手。 赵百川面不改色，依旧那么的严肃，他走上前，走到池小叶身边的时候，低声地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他。” 池小叶点点头，“嗯，我会的。” 赵百川走出病房，其他人也跟着离开，“赵大队，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你人没事就好。” “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 赵周韩一脸苦笑地点头回应他们。 池小叶看着他苦笑应酬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被自己的亲爹当众斥责，一句解释都没有，他对自己肯定也是很失望吧？！ 赵周韩也看到了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更加难看了。 领导们都走了，池小叶刚想说话，一直守在外面的特战队员们又进来了，他们一个个的都在小声地抱怨。 李海泉：“老大，这锅背得太冤了。” 郑少宇：“就是啊老大，您为什么不说苏晴雨涉嫌与慕黑团勾结的事？” 伍泰哲是最激动的，因为他全程都知道老大所面临的危险，这件事根本就是苏晴雨自作自受，是苏晴雨有预谋地让自己被慕黑团绑架，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大不解释。 “老大，你……” 赵周韩伸手制止，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不重要，什么都不用说。” “可是……” “从首长的角度出发，我们确实没有完成任务，不过，陈润泽才是一张王牌，只要他配合，一切都好办。”赵周韩的视线转到了池小叶身上，“你们都出去，我现在要跟我老婆独处一会儿。” 池小叶：“……” 吃瓜群众：“……” 池小叶听不太懂他们在谈的事情，她只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委屈很委屈，受了伤，还要受委屈，她真是太心疼他了，一心疼，眼泪就“哗哗哗”地往下挂。 赵周韩看她忽然哭得这么惨，反而被逗笑了，招招手，问道：“你哭什么啊？” “呜哇……”池小叶一下扑进了他怀里，“赵周韩，你不是很厉害的吗？那怎么会浑身都是伤？” 第142章 做好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准备 池小叶冲得太急，赵周韩没想到她冲得这么急，一个踉跄，两人都跌到了床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池小叶吓得立刻弹起来，抓着他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你哪里不好啊？啊？” “我哪里都好。” 赵周韩坐着，池小叶站在他的面前，近距离看着他，仔细查看着他脸上的伤。 确实，他哪都好，不缺胳膊不缺腿，没昏迷没失忆，意识清楚，毛发俱在，表面看起来，确实哪都好。 但是他的脸上都是细条状的伤口，深深浅浅，浅的已经结痂，深的还在渗水，从颧骨到下巴，全都是这样的伤痕，他的半边脸，都擦了黄棕色的碘酊，哪里还有往日的英俊，简直就是奇丑无比。 池小叶脸上挂着泪水，睫毛都是湿的，看着赵周韩明明浑身是伤，却还要为了让她安心而对她笑的样子，她心里更加的难受。 她捧着他的脸，心疼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掉，“你什么任务我不知道，你那么多的使命我也不懂，完不成就完不成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比平安回来还重要吗？没有，就没有，我只要你每次出去都能平平安安回来。” 看着她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泪，不知怎么，赵周韩心里也狠狠地泛起了酸。 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失败两个字，父亲的严厉，让他从小受到的都是挫折教育，他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这是你的使命，你必须做好。” 而现在，有一个人，她不在乎他是否成功，她告诉他，就算没做好也没关系。 所有人都期待着他成功，所有人都习惯了他成功，而她，只要他平安。 “小郑突然来接我，也不说你什么情况，到了门口看到他们都满脸愁容，我都以为……都以为……” 赵周韩揪了一下她的手，笑着问：“以为什么？” “以为你残了，瘫了，醒不过来了，总之就是乱想了很多，我都做好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准备了。” 她的声音，很明显在哽咽，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调都变了。 赵周韩既心酸又心疼，稍稍用力将她拉近，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是啊，你又不是神，哪能次次都能成功的？不成又怎么了，人活着回来不就好了？他还骂你，太欺负人了，”池小叶越说，越是愤愤不平，“回头我告诉我爷爷，让我爷爷去教训他！” 赵周韩忍俊不禁，开玩笑地问道：“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池小叶有点儿心虚，“没想到他真这么凶，我以为你是吓吓我……” 赵周韩抬起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看着她，他哭笑不得，“今天是吓着你了，我应该提前给你发个消息的。我本来想等交待完工作轻轻松松地通知你，没想到他让小郑去接你过来了。在人前他是领导，他需要树立威严，在人后，他偷偷让小郑去接你。他是我爸，他训我训得狠了，别人就不会多说我什么，明白吗？” 池小叶点点头，但表情有些嫌弃，嫌他太啰嗦，“好嘛好嘛，他凶也是你说的，他为你着想也是你说的，反正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行，其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赵周韩拉近她，双手圈住她的腰，脸靠在她胸口，静静地感受着她胸前的起伏，他柔声说道：“遵命，赵太太。”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彻底底暗了下来，现在是都城最冷的时候，泼一盆水出去，立马就能冻成冰。 池小叶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里，护士过来换药包扎的时候，她亲眼看到了赵周韩小腿上的枪眼，血肉模糊的一片，看着都疼。 子弹的位置很不好，而且中弹之后他还剧烈运动，加重了伤势，要是不好好医治，别说跛脚，截肢都有可能。 稍晚一点，周成城也得到了消息，弃下了三个牌友，急急忙忙地赶到医院。 可是，当她推开病房的门，看到池小叶也在，她的内心忽然升起了一股沉重的失落感。 换做以前，儿子受伤住院，都是她一把手照顾，现在好了，有人顶替了她的位置。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的儿子终究成了别人的丈夫，和别人组建了一个小家庭，她已经不再是儿子心里最重要的人了。 在询问清楚伤情之后，周成城松了一口气，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病房马上就熄灯了，你歇着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妈，慢走。” 周成城转头望着池小叶，眼神里藏着三分失落七分傲慢，“你好好照顾他，不懂就问医生和护士。” 池小叶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哦，好。” 周成城想再叮嘱几句，但看到她怯懦地低着头的样子，什么都不想说了，省得儿子又觉得她在欺负她。 “慢走啊，妈。” “妈，回家注意安全。” “再见，妈，明天见……” 池小叶站在病房门口目送着婆婆，直到确认婆婆进了电梯，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赵家二老都不好惹，她惹不起，只想躲着。 熄灯时间到了，病房里关了灯，只亮了一盏床头灯，赵周韩有些发烧，昏昏沉沉的，有时候醒，更多的时候是眯着眼睡觉。 夜里，池小叶悄悄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掌心感觉不出来，她就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还是热。 忽然，赵周韩伸手抱住了她，一使劲，把她带了过去。 “喂，小心你的腿。” “陪我睡会儿。”他沉沉地说道。 “你一直在发烧。” “低烧，没事，有伤口发烧很正常。” “会不会伤口发炎？” “多少总会有点，真的不碍事，我有经验。” 池小叶躺在了他的身旁，心想，如果他体温高起来，她就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夜灯自动暗了，病房里一片漆黑，她睡在他的身旁，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的呼吸，心里踏实了许多。 赵周韩低声安慰道：“总有这么一个过程，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乖，睡觉。” “赵周韩。” “嗯？” “以后……能不去吗？” 赵周韩没有回答，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快睡吧，小丫头。” “……” 第143章 钻被窝回温一下 池小叶向学校请假，理由是家人住院需要照顾。 班主任知道她家里只有一个爷爷，前段时间还因为突发心梗，差点去了，这次她请假，班主任还以为又是她爷爷出事，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于是就准了假。 “小叶，还有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我虽然准了假，但是，你一定不要影响考试啊。” “嗯，不会的。” “老爷子现在情况如何啊？” 池小叶一愣，原来班主任是误会了，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精神小伙儿，很是尴尬，“嗯，他还行……” “有老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好，谢谢杨老师。” 班主任的电话结束不久，高主任的电话就来了，高主任是选培办的一把手，这假条最终还要他来拍板。 电话一接通，高主任就直接质问了，“怎么回事啊池小叶，一请请一周，快要期末了，我很难批啊。” “杨老师批了。” “他批不算，我不批，你照样不能请假。” “……” “你爷爷没事吧？” “没事。” 她爷爷当然没事了，现在在疗养院跟一些老友天天打太极搓麻将，老年生活不要太滋润，她不能因为请个假，而咒爷爷啊。 “最多给你批三天，马上期末考试了，军政训练也很紧张，七天实在不行。” “只有三天？” 这时，半坐在病床上的赵周韩忽然朝她招招手，她一边往那儿走，一边跟高主任讨价还价，“那五天好不好？四天也行啊。” 赵周韩直接把她的电话拿了过去。 “诶？……” 赵周韩伸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听到高主任在电话那头说道：“池小叶，你别是打着爷爷住院的幌子，跟你小男友在外面玩吧？唉，你们这些年轻人，谈谈恋爱也正常，但是找各种理由请假，就不对了。” 池小叶：“……”小男友？您确定他小？ “高主任。” “……”电话那头禁了声，高主任一下就愣住了。 “我是赵周韩。” 尽管看不到画面，但是，池小叶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高主任此时此刻的样子，而且，她也很诧异，赵周韩怎么突然就表明了身份？！ 赵周韩看着池小叶呆若木鸡的样子，长臂一揽，揽着她的腰将她拉近身边，嘴角带笑语气愉悦地说道：“高主任，这件事迟早得告诉你，我和小叶已经结婚了，我出院之后马上到你那补齐资料，学校那边请先帮我们保密一下，免得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这对小叶不好。” “啊？”高主任愣着，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们的事情确实很突然，瞒你到现在有我的考量，与小叶无关，她都是听我的。这次我受伤住院，需要小叶照料，医生说了，至少住院一周，所以小叶需要请假一周。在这里，我可以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她的课业和训练，我会指导和督促她的。”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 “高主任，高主任？您在听吗？” “哦哦，在……赵大队，原来是您受了伤啊？” “是啊，是杨老师先入为主地误会了，小叶无意隐瞒，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 “我们的关系，目前没打算公开。” “了解了解，赵大队您请放心，这个消息到我这里就停了，那我准假了，您好好养伤。” “谢谢。” “客气客气。” 挂了电话，赵周韩把手机往旁边一放，嘴角一咧，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来，“搞定。” 池小叶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笑了起来，谁能想得到，人前那么威严冷肃的赵大队，私下里可以笑得这么傻逼。 在医院的前三天，因为伤口有些感染，赵周韩一直都有些低烧，睡睡醒醒，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怎么好，但是，每每有领导过来探望，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强撑起身子，给谁都是一副“我可以”的样子。 领导一走，他立刻打蔫，伸着双手求抱抱，还要难受地说一句，“老婆，我头晕……” 好在第四天就彻底退了烧，他人就跟重新活过来似的，不但能下床走路，还恨不得下楼去跑个3公里。 终于，出院回家了。 “赵大队，回家好好休息，别觉得能走就去跑，你这伤必须静养三个月，走路都得慢慢的，否则……” 赵周韩已经听得烦了，打断道：“罗医生，我都知道了，谢谢啊。” 赵家，周成城特意把儿子的房间给收拾了一番，尽管她并不想池小叶住这里，但是，肯定是自己的儿子更加重要。 上午，到家了，池小叶扶着赵周韩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门。 他能走，但不能使力，一边撑着小叶子，一边拄着拐杖，走得很慢。 “哎呦我的天，你就不能给他推个轮椅吗？”周成城紧盯着儿子受了伤的左腿，生怕再出意外，“不是准备了轮椅吗？轮椅呢？” 池小叶噎了一下，刚要回答，赵周韩随口就说：“这几步路没事，有台阶推轮椅不得摔死我？！” “……”周成城一下就被怼住嘴了。 “妈，你要没事挑事，我们马上回公寓。” “……我说什么了吗？” “我只是提前跟你说好，反正公寓很近。” 周成城噎了又噎，真真是体会到了那句话，儿大不随娘。 上了二楼，回到房间，赵周韩第一时间走去了书房，找出了放在装饰柜里的那本陈旧的相册。 “找什么？” “你不是说相册里藏着苏晴雨的照片么，在哪？” 池小叶恍然，她早都说了，他一直记着，却忙得一直都没有时间回家处理。 “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不知道啊？” “太久了，早忘了。” 池小叶翻了几张，翻到那一页，从照片的夹层里抽出那两张照片。 十多年前的照片了，画面都有些泛黄了，赵周韩看着当年的自己背着吉他的样子，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够帅吧？甩那个沈磊十几条街。” “关磊子什么事？” “甩姜云霆几百条街。” “……你是不是太幼稚了？” 下一秒，“擦擦”两下，赵周韩直接把照片给撕了，两张叠一起撕的，撕了个粉碎。 “撕掉干嘛，好歹也是你的青春，我又不介意。” “我的青春在这里，”他拍拍那本厚厚的相册，“不相干的人，留着没意义。” “后面还有字呢，你不回温一下？” “不用了，我想跟你钻被窝回温一下。” “……” 第144章 昨晚表现很好 赵周韩这一休息，刚好可以留在家里过年，自上了军校后，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在家过年了。 但是住在家里有一个不好，池小叶自然而然成了周成城的眼中钉肉中刺。 以前老太太在家的时候，周成城只敢在心里暗戳戳地对这个儿媳妇不满，老太太一回老家，她就坐不住了，不但屡屡在赵百川耳边吹枕边风，还一直想撮合赵周韩和苏晴雨。 在她看来，这门婚事根本就不作数。 可是最近，也不知道苏晴雨怎么回事，她一直都联系不上。 那天是周一，池小叶的假休完了，早上吃了早餐就急急忙忙去了学校，要不是赵周韩这个黏人的家伙，她早想去学校了。 赵周韩是一名军人，多年的军旅生涯下来，早就习惯了早起锻炼，这些天困在家里，真是哪哪都不舒服，他感觉浑身的筋骨都生锈了。 而且，这些年他也习惯了独立作息，忽然搬回家住，池小叶又提前落跑，他真是憋得慌啊。 ——“你走得倒是快，也不上楼跟我打个招呼。” ——“我快迟到了。” ——“哼，翅膀硬了，想脱离我了。” ——“你妈那么瞪着我，我不赶紧走，被她生吞活剥了怎么办？” ——“不至于，我吃过的东西，她不吃。” ——“赵先森，能不能正常说话？” ——“昨晚表现很好，夸你一下。” 车里，池小叶拿着手机都觉得烫手，脑海里翻涌着昨天晚上的画面，羞得脸都发烫了，她摸了一下头发，把头发往前梳，以盖住自己发红发烫的脸。 赵周韩拿着手机，看着那一来一往的对话，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他真是越来越喜欢逗她了。 “儿子，”周成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马上收起了手机，也收起了轻松愉悦的笑容，“我没事了，别把我当病人。” 周成城端着一盅羊肉汤进来了，“行行行，你不是病人，哎呀，一想到今年你能留在家里过年，我就开心……快，趁热喝，郭妈炖半天了，我盛了一点拿上来先给你尝尝。” “谢谢。” “母子俩还谢什么？”周成城笑着坐到了床沿，侧着身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周韩看看她，这是准备跟他聊聊的意思嘛，他不说话，静观其变。 果然，周成城安静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口了，她小心翼翼地打探起来，“最近军医院那边是不是很忙？” “医院哪天不忙？” “不，我是说，科研小组，研究特效药那个，就新闻上天天在播的那什么‘x病毒’，晴雨主导的那个研究，他们是不是已经进入了研究的关键期？是不是快成功了？” 赵周韩抬起头，疑惑地望向母亲，“你问这个干嘛？” “我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啊，这不是现在大家最关注的事情么。诶你说，这苏晴雨真是太让人惊艳了，以前怎么没想到她还能干这样的大事，啊？要是以前你爸不犯傻，不反对你们，你们早都结婚生子了，这会儿，她的荣誉，可就是咱赵家的荣誉。” 赵周韩秒懂母亲的意思，“妈，你想什么呐？” “怎么，你觉得我是在痴心妄想？不是啊儿子，晴雨一直都没放下过你，你们谈了十年啊，一个女孩子，十年的青春全放在一个男人身上，要不是真爱，做不到。” “况且，你们在一起的那十年，基本都是异地，她要不是爱惨了你，怎么能坚持那么久？即使我们把你俩拆散了，她也不埋怨不放弃，只是默默无闻地努力拼事业，这样的女人，你可别错过了啊。” 赵周韩都听不下去了，制止道：“妈，可以了，不拦着你你还说个没完没了了？我结婚了，你搞搞清楚。” “这婚，不算。” “怎么不算了？我们双方自愿签字，领了证，盖了钢印，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婚姻。” 周成城提高了声音，“你不要跟你爸一样冥顽不灵讲不通，苏晴雨条件再差，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她池小叶就是一个混混，没爹没妈的，池老爷子也没有把她教好，怎么跟苏晴雨比？你们结婚，都是迫于当时的情势，是为了让何苏曼的谎言不攻自破，都是权宜之计。现在何苏曼都死了，简山还关着，你们完全可以办离婚啊。” “妈，你当婚姻是儿戏啊？” “你们这桩本来就是儿戏，什么报恩，都是说得好听，要想报恩，给钱不行吗，将来给池小叶安排一份好工作不行吗？非得让你娶她？”周成城越说越气愤，还特别的理直气壮，“她除了比晴雨年轻一点，还有什么，儿子，你清醒一点，不要被她年轻的外貌给迷惑了。” “妈！”赵周韩勃然大怒，“你要是不想我住家里，那就继续说。” “……”周成城顿然失声。 “我跟你说过无数遍了吧，我没有把婚姻当儿戏，我也没有看作是替赵家报恩，不管我们结合的原因是什么，总之现在，目前，此刻，我喜欢她，我爱她，我要跟她白头偕老，共度余生，谁拦着我跟谁翻脸。” 周成城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她到底哪里比晴雨好？” 赵周韩重重地闭了闭眼，这是他的亲妈他才不挥拳头过去，他重拍床垫，蹭的一下单脚站立，嫉恶如仇地说道：“你以为苏晴雨多么光荣多么伟大，你以为苏晴雨为我背井离乡五年还深深怀念我，你以为苏晴雨出生书香门第人品高尚，你只以为你表面看到的，你以为苏晴雨会把真实的一面给你看吗？” “我……”周成城被儿子的反应吓到了。 “妈，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不能跟你说，但是，迟早，迟早，你会为你今天所以为的，感到无地自容！” “什么意思？” “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别卖关子。” “我没卖关子，事关机密，我要说了，就是违纪。” “……你跟你爸一样没意思。” “是你总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小叶不是一无是处，是你儿媳妇一无是处，谁当你的儿媳妇都一无是处。” “……” 最后，周成城是被她儿子轰出房间的，自讨没趣，活该。 赵周韩气得真想踱步，拿着拐杖“笃笃笃”地连续敲打着地板，发泄不满，那是替小叶子喊冤，替小叶子委屈，也是因为自己曾经跟那种人在一起十年，而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年少无知。 第145章 最毒妇人心 他自问从来都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可是苏晴雨，让他觉得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是的，多年之后，他对自己的初恋，仅剩下的唯一感觉就是——恶心。 那段十年的恋爱，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工作，他知道自己没有尽到男朋友的职责，所以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她说要结婚，他同意，她突然不告而别，他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在一起的时候，他拒绝了身边所有的异性表白，这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而她呢，一面背着“赵周韩女友”的头衔享受学校和医院的红利，一面跟陈润泽暗中在一起，两头骗，两头瞒，回头还要给自己立一个“痴心女”的人设，还给赵家扣上一顶“棒打鸳鸯”的大帽子。 周围的所有人都以为是他赵周韩抛弃了苏晴雨，他真是太冤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说过苏晴雨一句不好，一个不是。 苏晴雨这个心机女，哄得陈润泽帮她过了一关又一关，霸占了陈润泽的研究成果，眼看纸包不住火了，她竟然还想杀人灭口，推一次天台不够，现在还勾结达西，骗取陈润泽的研究成果不说，还杀光了他的父母，还要杀他。 杀鸡取卵都不过如此。 跟陈润泽的悲惨遭遇一比，他的冤屈也就不值一提了。 冬日的暖阳斜斜地照进房间，赵周韩拄着单拐，一步一步走到窗边，巨大的落地窗前，阳光照着他高大修长的身体，落下了一道长长的阴影。 苏晴雨，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你可太可怕了。 —— 医院，重症监护室，陈润泽还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监护室门口，有特警轮流看守，他现在是非常关键的人物，出不得一点差错。 而苏晴雨，国际警方已经获得了关键性的证据，证明她落地之后就与慕黑团的首脑达西联络上了，她是故意让慕黑团绑架的，她要为陈氏夫妇的死负责。 最慌乱的就是苏晴雨的父母，女儿在国外被捕，二老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只能呆在家里干着急。 苏建业和唐慧都是退休教师，仅有的几次出国机会都是随团旅游，人脉不多，有也不顶用。 苏晴雨是在国外犯的事，又是跟恐怖组织勾结，苏建业咨询了好几个律师，律师一听，纷纷摇头。 实在是没辙了，二老只能厚着脸皮找到了赵家。 “赵夫人，我……我给你下跪了，”唐慧一走进赵家的大门，看到周成城，直接下跪，还拉着丈夫一起跪下，哭着乞求，“赵夫人，求求你们救救晴雨，救救晴雨啊……” 周成城吓了好大一跳，本来只是意外他们怎么会上门拜访，一看这架势，她连忙把两人扶起来，“郭妈，赶快帮忙……哎呦，你们快起来，怎么了这是？……” 苏建业和唐慧被周围的人扶了起来，这是他们第二次来赵家，五年前，他们和晴雨来过一次，当时赵百川一句“不可能”，果断而又坚定地斩断了两家结亲的可能，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没想到，这第二次来，比第一次更加低声下气。 “先喝茶，有话慢慢说，”周成城坐在他们的对面，着急地问道，“是晴雨发生什么事了吗？好几天了，她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后来就直接关机了。” 唐慧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道：“我们也是最近得知的消息，晴雨在人、e国被国际刑警扣住了，说她跟一件绑架杀人的案子有关，还说她勾结恐怖组织。这都是什么啊，晴雨怎么会跟恐怖组织扯上关系，不可能的，肯定是弄错了。” 苏建业：“她已经被关了半个月了，一会说她在e国，一会说她已经被带到了f国，我们真是走投无门，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啊，是不是弄错了？”这个理由，同时也让周成城震惊不已，她心里暗想，晴雨在e国被捕，难道赵周韩不知道？不应该啊。 唐慧已经连续哭了好几天，白天哭，夜里也哭，人一下子老了，跟养尊处优的周成城相比，看上去就像两代人似的。 “你们别着急，等查清楚了一定会放了晴雨的。” “我们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们说晴雨勾结恐怖组织，怎么可能？”苏建业情绪还算稳定，说起话来，条理也比较清晰，“今天我们过来，也是求助无门了，希望你们能看在曾经两孩子交往过的份上，帮我们一把。” 周成城虽然比较偏向苏晴雨，但是，她并不是糊涂的人，哪些忙能帮，哪些忙不能帮，她心里有数。 她冷静而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赵周韩受伤的时间，问道：“晴雨是哪天被捕的？” “上个月3号，这都已经半个月了。” 赵周韩也是上个月3号受的伤，5号回的国，不会这么巧吧？ 周成城越想越觉得不对，苏晴雨是“新芽计划”的主导人，赵周韩负责军医院的安保工作，苏晴雨为什么会在境外被捕？苏晴雨被捕，赵周韩不可能不知道，他知道，却不说，这是为什么？ 楼下那么大的动静，在楼上休养的赵周韩不可能没听到，尤其是听到楼梯上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就猜到他们上楼来了。 这是赵周韩第一次见到苏晴雨的父母，尽管他对苏晴雨的所作所为感到恶心，但是，看到她的父母，他只想到了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而苏建业和唐慧，对赵周韩是十分的熟悉，这个差一点成为他们女婿的男人，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难怪他们的女儿对他久久不能忘怀了。 但是，赵家是高门大户，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家高攀不上的。 唐慧还是一贯的苦苦相求，拉着苏建业要给赵周韩下跪，他们知道，求周成城没用，真正有用的是赵周韩，只要他肯帮忙，他们的女儿就一定有救。 “叔叔阿姨，你们不要这样，我说了帮不了就是帮不了，你们下跪也没用。” 赵周韩坚定的语气让唐慧彻底崩溃，她突然一改苦情母亲的形象，强词夺理地说道：“我的女儿，为了把自己的科研成果留给自己的祖国，放弃了国外的高薪，放弃了国外优越的条件，她是为国争光啊。你于公于私，也不能坐视不理吧！” 苏建业拉了拉妻子的手，试图阻止，但唐慧憋了一肚子的苦水，不吐不快，“赵周韩，你现在事业婚姻双得意，有没有想过曾经被你抛弃的晴雨，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第146章 大白天的别不正经 “她出国之前的那个晚上，哭了一整晚，她在人前从来没有说过你的不是，可是心里苦啊，这份苦，别人谁都不知道，只有我们当爸妈的知道。她刚到国外那几年，不适应那里的环境，吃不好，睡不好，还被同学排挤，可是她什么苦都扛下来了，为的就是给自己挣一番事业，好配得上你啊。” “你爸一句‘不可能’就否定了我们，我们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们配不上你们家，我们也从来没有死缠烂打过，只当我女儿那十年的青春是喂了狗了。现在，她放弃国外那么好的条件毅然回国，为国争光，也为自己争了一口气，可你呢，一声不响地结了婚，她能怎么办？” 唐慧说到动情之处，眼泪直流，声音哽咽，苏建业也不再阻拦妻子，满心地心疼自己的女儿。 “是，这件事我们没法指责你，只怪天意弄人，只怪你们有缘无分，但是，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为什么就不肯帮帮她呢？你就这么薄情寡义吗？” 周成城听了虽然愤愤不平，但是，却也没有帮儿子说什么，如果真的是误会，真的是冤枉了人，赵周韩又有这个能力，暗中帮一把也不是不行。 赵周韩面色铁青，看吧，这就是令他感到恶心的场面。 面对头发花白的二老，他很同情他们，但是，他的情感从来都不是靠同情来支配的，不揭穿，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 “阿姨，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苏家二老在这件事上已经求路无门，赵周韩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听到赵周韩狠心的拒绝，唐慧直接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指责赵周韩薄情寡义。 周成城拉着劝着，也无济于事。 “晴雨妈妈，不能什么都怪我儿子对吧？这跟我儿子没关系啊。” 唐慧：“好，不说私交，那就说公事公办，晴雨是国家栋梁，是他们重点保护的对象，晴雨在英国被捕，就是他们的失职！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为国奉献的科研人员的？” “这……”周成城哑口无言，眼巴巴地望向赵周韩。 赵周韩始终都是一个表情，黑脸到底，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不解释，也不心软。 这时，楼梯上又一阵“咚咚咚咚”的短促的声音。 “赵周韩现在在休假，你们不要打扰他。”池小叶急急忙忙地冲跑过来，一下钻进了苏家父母和赵周韩中间，她张开双手，就像老母鸡护小鸡崽一样，护在赵周韩的面前。 哪怕，在这里她是最瘦小的那一个。 “叔叔，阿姨，苏博士的情况，我们都无能为力，就算你们去了，也见不到她，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给她请一个靠谱的境外律师。” 周成城白了她一眼，厉声训道：“长辈在这里说话，你一个小辈出来干什么？快滚开。” 池小叶不理她，强势地面对着苏氏夫妇，态度硬极了，说话也是掷地有声，“苏晴雨在境外犯了罪，在境外被捕，到底有没有误会，我们也不知道。如果误会，她精通英语，大可以解释清楚，关了半个月了，国际刑警又不是傻子，能是误会吗？” 说完，她微微侧脸看婆婆的反应，周成城一脸幡然醒悟的表情，嘴上虽然没说话，但她分明是在点头。 “于公于私，你们都不应该来找赵周韩，除了让自己难堪，还能怎么样？” 苏建业扶起唐慧，两人互相搀扶着，唐慧哭闹了一阵，两鬓的斑白发丝一团凌乱，越发显得憔悴不堪。 他们自知理亏，池小叶的话就像是锥子，一下一下精准地往他们的软肋上凿。 “什么都得讲法律，不讲人情，就算讲人情，赵周韩也从来没有欠过苏晴雨什么啊，男女结了婚还能离婚呢，分个手还要把人钉死在耻辱柱上？再说了，他在跟苏博士交往期间，没劈腿吧？没做对不起苏博士的事情吧？他们都分手五年了，你们还要拿这件事来指责他，是不是过分了？” 唐慧被怼得哑口无言，这下，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赵周韩看着这个挡在自己前面的背影，背影虽小，力量却大，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可是当下，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真好啊。 看着无助的苏氏夫妇，池小叶也是于心不忍，松口道：“我们能帮的，就只有帮你们介绍一下律师，其他的，我们无能为力。” 她用手肘往后推了推赵周韩，小声问道：“可以吗？” 赵周韩嘴角一扬，认同了她的说话。 池小叶底气十足地说道：“你们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去办出国的手续。” 苏建业深深叹气，这才道出了实情，“我们已经找了好几个律师，都说无能为力，就算我们现在过去，也见不到晴雨。” 池小叶：“那你们还来为难赵周韩？” 苏建业惭愧不已，“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最后，苏氏夫妇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赵家，周成城松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那个池小叶也并非一无是处，平时唯唯诺诺的，维护起赵周韩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池小叶是带着行李箱回来的，考完试，学校已经放假了，本来开开心心地回来，谁知道一回来，就听到了这种乌糟糟的事情。 站在窗边，确认苏家二老乘坐的出租车开走，她才松了一口气。 赵周韩从背后抱住她，咬着她的耳垂说道：“你总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这声音，这语调，让池小叶鸡皮疙瘩掉一地，她推搡了几下试图推开他，“别闹，大白天的别不正经。” 赵周韩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我们都多少个春秋没见了？” “……” “窗帘一拉，白天也能变晚上。” “喂，能不能正常点？”池小叶真的很生气，他越是吊儿郎当，她越生气，“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两启绑架案的目击者，也算当事人，你要不说，我问路哥哥去，路哥哥可没有你那么多规矩，啥啥都不能说。” 第147章 谁让她嫁了一个醋王 一听她说要去找路天行，赵周韩一下子紧张起来，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摇，软萌萌地说：“找他干嘛，我不比他知道得清楚？” “……”池小叶打了一个寒战，这样的赵周韩真是让人受不了，“你正常点行吗？再这样矫情做作，我休了你。” 赵周韩忍不住笑起来，“好嘛，坐下，说起来有点费工夫。” 而后，他就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池小叶听得那叫一个吃惊，小嘴就没有闭起来过，一次比一次张得大，这人啊，怎么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 无论从哪一方面想，她都无法理解苏晴雨的所作所为，该有多自私，才能一心想着踩着别人的鲜血往上走？ 屋里暖气充足，屋外暖阳高照，可她却生出一头的冷汗来。 “事情就是这样，我之所以告诉你，不是你见证了两启绑架案，而是……”赵周韩面色凝重，抬起手，温柔地抚过她的额头，“而是，万一达西没有死，你会有危险。” “我？怎么会？” “我在埋伏的时候，听到苏晴雨故意透露给他知道，是你救了郭加楠，也是你间接地救了她，以达西那种变态疯狂的性格，万一没死，肯定会报复。到时候，你，我，都将成为他的报复对象。” “……”冷汗已经不止挂在额头，后背也开始渗了。 “所以，我会派人保护你，你不要排斥，可以吗？” “我胆小，你别吓我。” “达西的尸体没有找到，我始终不放心。”赵周韩安慰道，“不是吓你，只是……凡是都得小心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恩。” 赵周韩忽然又转移了话题，“可算是放假了，正好我也放假，机会难得，我带你去滑雪？” “滑雪？”池小叶拍了拍他的膝盖，无情地嘲笑他，“你走路都要拄拐杖，还想去滑雪？谁给你的勇气？” “我给你找个教练，先学会，等我好了，带你去长白山。” “嘻嘻，行，那我学。” 郊区雪山，那里有一处天然的滑雪场，一到冬天，游客纷至沓来。 赵周韩因为腿伤的缘故，没有下场，只在休息区看着。 池小叶跟着教练学，一对一的教学，教练还是一个阳光型的大帅哥，在皑皑白雪之中，他一身橙色的滑雪服分外耀眼，示范滑雪的时候，他轻盈的身姿在坡道上滑过，引起了周围阵阵尖叫，包括池小叶。 “哇哦，陈教练，好帅好帅……” 赵周韩从一开始的寄予厚望，到现在的醋意大发，他的嘴角早就挂下来了。 让你滑雪，你怎么光看帅哥啊？ “赵周韩？”忽然，身后有人叫他，他转头一看，一张清丽的面孔映入眼帘，他顿了一下，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 “真的是你啊？！”女子赶忙将滑雪镜推到了头顶，露出一双勾人的电眼，“我是封羽然啊，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这是一个曾经疯狂地追过他的追求者，他不至于忘记。 封羽然的视线几乎是定格在他的身上，没想到能在滑雪场遇到他，现在的他看起来亲和了不少，不像两年前那么高冷了。 两年前，也是在这个滑雪场，她第一次见到了赵周韩，当时的赵周韩在滑雪道上一骑绝尘，宛如雪上的雄鹰，她一下子就被他迷住了。 后来，她动用了各种人脉关系，千方百计地接近他，热情而又主动地追求他，可是，最后还是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他拒绝她的理由就是——没有理由！ 封羽然至今都耿耿于怀。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真难得……你的滑板呢？” “我不滑。” “不滑？不滑你在这儿干嘛？” 赵周韩看向池小叶，好家伙，人正跟教练手牵手滑雪呢，手牵手，经过我同意了吗？ 他语带不悦地说道：“带家属来滑。” “家属？女朋友？” “老婆。” 封羽然的心被捶打了一下，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着，“你都结婚了啊？……呵呵，真羡慕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看对眼……” 此时，那边的教练已经带着池小叶沿着滑道滑下去了，赵周韩完全没心思再停留在这里，“我下去了，你忙。” “诶？……” 赵周韩扶着栏杆，一步一瘸地往后面的缆车走。 封羽然追上去扶住他，“赵周韩，你的腿受伤了？” “在恢复期，谢谢。” “腿受伤干嘛还来滑雪场？” “陪家属。” 封羽然默默地抿了一下嘴唇，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能让受了伤的赵周韩亲自下场陪伴，他一定很在乎她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 山下的温泉酒店，池小叶兴冲冲地跑来，脸蛋红扑扑的，白嫩水灵得能掐出水来。 赵周韩端端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里，面无表情，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他的脸色更臭。 “我来也……滑雪好好玩，教练说我天赋极高，一教就会，”池小叶屁颠屁颠地说着，手舞足蹈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不悦，“刚才的后半段，我是一个人滑下来的，教练完全没有帮我。教练还给我拍了好多帅气的照片和视频，他都发我了，回房间我给你看啊。” “你们加微信了？” “嗯，我明天还学，还找他，他教得很好，很有耐心，讲得也很详细。” 赵周韩不说话，就斜着下巴看她。 她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了，贴着他的胳膊，身体撒娇地一摇，“怎么了？是等我等太久所以不高兴了吗？本来就是你让我学的，你又不能滑，那我学个技能总要花时间的啊。” “我看这个教练是意图不轨。” “啊？” “他趁教滑雪吃你豆腐。” “啊？” “教滑雪还用这么牵手的？”他一边说，一边照着样子比划了一下，那阵醋劲，越说越大。 池小叶真是哭笑不得，怎么办呢，谁让她嫁了一个醋王，“那是我不敢滑，教练在带我啊，再说了，手套厚，顶多就是牵手套，没有牵手。” 赵周韩站起身来，故意踉跄一下，顺势地搭在了她的肩上，“明天不许找他。” “啊？那我怎么滑？” “自学。” “……” 正当小两口往住房部走的时候，迎面就撞见了封羽然，封羽然也是刚滑下来，手里拿着自己的装备，鼻尖上还带着汗珠。 “赵周韩，我们又遇到了，”她的视线转到了池小叶的身上，“这就是你老婆？” 不等赵周韩说话，她主动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封羽然，是赵周韩的朋友，晚上我在酒店开生日派对，给个面子一起来参加吧。” 第148章 像个没有发育的小学生 池小叶愣在原地，小眼神飘着望向赵周韩，什么情况这是？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腿不方便，我们就……” “放心，不是舞会，也不是酒会，就约了几个朋友一起聚餐，然后唱唱歌玩玩牌，大多都是你都认识的人。再说了，你结婚一点动静都没有，很多人都还不知道呢，正好趁这次机会让大家知道知道。你说呢赵太太？” 池小叶又一愣，“啊？额呵呵呵呵……我……我不知道啊……” 封羽然身材高挑，此时脱下了滑雪服后，里面是一身紧身衣，将她的身段雕塑得凹凸有致，在还没有脱下厚重的滑雪服的池小叶面前，她很明显要自信许多。 池小叶毕竟才20出头，又是天生的偏幼齿脸，穿着滑雪服厚厚胖胖的，看起来就像初高中的女孩。 封羽然吸着气，故意挺起了胸膛，眼神妩媚地一笑，“赵周韩真的很难得才有空，大家都很想念他，赵太太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那怎么会？”池小叶否认道，又特意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叫池小叶，大家都叫我小叶子，你还是别叫我赵太太了，不习惯。” “好啊，小叶子，真好听，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八点，酒店顶楼，我已经包下来了，欢迎你们啊。” “好的好的，谢谢。” 赵周韩默默叹气，果然啊，凭小叶子这种简单的头脑，肯定是躲不开封羽然的，想当初，那么清醒的他都差点中她的圈套，可见这个封羽然城府之深了。 两年前，封羽然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封羽然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女性，走到哪都自带光环，豪爽洒脱，又热辣奔放，非常受周围男性的欢迎，可偏偏他不喜欢这款，躲都来不及。 但是这些，他不可能自讨没趣地告诉池小叶。 回到酒店房间，池小叶脱下了厚重的滑雪服，这一圈下来，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这家酒店坐落于雪山脚下，以滑雪和温泉出名，赵周韩订的房间里自带私人温泉，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看外面的雪景，特别享受。 池小叶一骨碌滑进了温泉池子，舒服得连脚指头都要扭一扭。 “太舒服了，我好喜欢这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泡温泉呢。”池小叶用力地朝他泼了一点水，“哈哈哈哈，可惜你不能泡，我一个人独享。” 赵周韩坐在池子旁的石阶上，看着她玩水。 “晚上真的要去？” “不都答应人家了吗？反正我们也没其他事啊，那些都是你的什么朋友？” 赵周韩一想，说道：“就一般的朋友，沾亲带故，绕来绕去，见了面就点头，不见面也不会想念，不会刻意约。” “哦，那就趁这个机会见见面喽，朋友也是需要维系的，多走动走动。” “随你，你想去，我们就去。” “嗯。” 池小叶当时完全就是抱着好奇和好玩的心态，一去才发现，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封羽然的生日派对，确实只是朋友聚餐，地点在远郊，好多人都兴趣缺缺，但是，一听说赵周韩会带着他的太太来，全都来了。 还一个个的都提早来了。 “我说，从来没见你们这么守时过，”封羽然调侃道，“上次艾米的生日，快结束了你们才来，艾米的脸都黑了。” “那可不一样，我是来见我男神的。” “你男神现在已经有主了。” “所以，我更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收了我男神的心。” 封羽然略带嘲笑的语气说道：“你们一定很意外，那个池小叶非常普通，像个没有发育的小学生。” “其实我听到过一些传闻，是他们内部传出来的，绝对可靠。”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好像是赵周韩当时受到了一桩桃色绯闻的影响，为了摆脱困境，他那个老爹，才匆匆忙忙给他找了一个老战友的孙女当媳妇。唉，这姑娘命好，哪怕长得再抱歉，有了赵家大少奶奶这个名号，别人不得高看她几眼？” “我也听说了，那姑娘是乡下来的，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属于拆二代。” 席间议论纷纷，都是关于池小叶的，其实，大家都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传闻，只是赵家那么低调，谁都没有办法去打听考证而已。 “嘘，人来了。” 顿时，偌大的包厢里鸦雀无声。 两桌约莫二十来个人，齐齐向门口看去。 赵周韩和池小叶都没有想到，他们明明是提前出来的，却还是成了最后到的人。 这就尴尬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 封羽然立刻迎过去，走着猫步，扭着腰肢，笑盈盈地说：“没有没有，还有十分钟才到八点，是我们早到了，不是你们迟到。” 她一把拉过池小叶，热情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女生一桌，男生一桌，小叶就跟我们一桌吧，来。” “服务员，我们人到齐了，可以上菜了。” 池小叶被按在了女生桌的主位上，旁边的另一个主位是封羽然，大家都已经落座，她想换位置都换不了。 一张张都是陌生的面孔，一个个都是精心装扮，她们是真正上流社会的名媛，非富即贵，她们聊天的话题围绕着钻石珠宝，或豪宅豪车，平时没事做就飞去巴黎买包买鞋，她们不需要工作就很有钱，一二十万对她们而言只是零花钱。 她们还聊追星，说约一个顶流男明星吃饭，一千万只是吃个便餐，要想坐久一点聊聊天，怎么也得两千万。 并不是每一个名媛都像她们一样过着公主般的生活，不过，坐在这里的，都是。 池小叶左右两边的小姐姐，身上都是带着香气的，她们越是热情，她就越是局促不安。 说实话，她从小也不缺钱，现在也有些身家，但是，爷爷比较勤俭，她也从来没有过过什么奢靡的生活，就跟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穿平价的衣服，出门坐公交，鞋子穿破了才丢，她骨子里是跟爷爷一样勤俭的。 所以，当她走进来的这一刻，她就发现，她和封羽然等人，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赵周韩，是他们的朋友。 吃着，席间有人忽然提了一句，“羽然，难怪赵周韩看不上你，原来他就不好你这口。” 席间顿时安静了三五秒钟，池小叶也一脸的惊讶。 说话那人叫许萌，是封羽然的闺蜜，许萌有些替好友抱不平，“算了算了，为什么有句话叫‘打肿脸充胖子’，那是因为，瘦子打肿脸可以暂时充当胖子，但胖子总不能把肉割下来冒充瘦子吧？” 第149章 第一次遇到这么死缠烂打的人 封羽然佯装生气道：“许萌，你说谁是胖子？” “嗨，我就打个比方，没说你是胖子，再说了，你是胖是瘦哪是我说了算的？谁不知道咱们的封大美女，把自己的身材牢牢把握在手中，轻一分不行，重一分嫌重，该胖的地方胖，该细的地方细，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来跟你比的。” 封羽然故意白了她一眼，挥挥手暗示她不要暗讽得太明显，毕竟池小叶现在是赵周韩的太太。 其他人，听懂了的，抿嘴笑笑，没听懂的，跟着笑笑，整一桌的氛围看起来一派和气。 “诶，小叶子，看你年纪应该挺小的，还在上学吗？” “对，我大三。” “你上的是b大还是q大？还是在国外？”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两大名校，池小叶如实说道：“理工大，我没出过国。” 问的那人惊讶极了，其他人都发出了嗤之以鼻的短笑声。 是啊，她们这些出生名门的人，拥有最好的教育资源，被家族重点培养着，哪怕不是学霸，肯定也不可能是学渣，学识和能力肯定比普通人要强。 平庸的普通人尚且需要靠自己的劳动力去谋生，而优秀的她们，并不需要她们发挥所长，她们每天就围绕着四个字——吃喝玩乐。 许萌嘴快，直接问道：“你和赵周韩相差那么多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啊是啊，我也很好奇。” “小叶子，给我们说说你和赵周韩的交往经历吧。” 池小叶淡淡一笑，这群人是有多渴望看她的笑话啊，是谁说嫁给赵周韩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哪里享过福啊请问？ 她往赵周韩那边瞄了一眼，突然语调一转，机敏地说道：“唉，真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死缠烂打的人，没办法，只好从了。” 席上众人：“……” “姐姐们，你们不要把我当题库，有问题就直接去问赵周韩，我年纪小，上的又不是名校，也没出过国，更没见过大世面，目光短浅，不会说话，怕一不小心说错话给赵周韩惹麻烦。” 这下，终于换她们尴尬了，封羽然立刻辩解道：“没有没有，小叶子，你误会了，她们才不是这个意思。” 池小叶笑着摇摇头，眨眨眼，嘟着嘴，一脸的天真样，“没关系的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赵周韩喜欢我什么，要不，你们帮我去问问？” 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你们。 大家都闭上了嘴巴，连许萌也默不作声，封羽然只好赔笑着转移话题，“饭后还有活动，你想唱歌，打牌，还是泡温泉？” “泡温泉就不去了，赵周韩腿伤了不能泡，我一已婚妇女还是照顾丈夫比较重要。” 她这句话，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要知道，在座的各位小姐姐都是大龄剩女，只不过保养得好，穿着又时尚，所以比较显年轻而已。 像这种生日会，也只有单身人士才会参加，倘若有了男朋友，不识趣地把男友带出来炫耀，那或许聚会之后男友就成了别人的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而赵周韩和池小叶，是封羽然偶然碰到又热情邀请的，当属例外。 这家温泉酒店，从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但里面奢华无比，且不提自带私人汤泉的大房间，就说这宴席上的佳肴，就知道这家酒店的档次非同一般。 池小叶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粉丝和鱼翅她还是能分得清的，面前这碗普普通通的粉丝汤，实则是上等的鱼翅，那碗普通到勾不起食欲的三明治，里面的夹心是鹅肝，还有那盘火腿片并不是普通的火腿，而是伊比利亚火腿，小小一片价值上千。 这家酒店，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不过，只要一想到白白吃了这么一顿大餐，她心里那点郁闷就有地方安放了。 你们酸你们的，我吃我的，互不妨碍。 被粗茶淡饭养起来的胃，一下子接纳了这么多珍馐美味，还不习惯起来，吃完没多久就开始闹肚子了。 于是，她就合适而又合理地离场了。 这儿的洗手间装得特别精致，味道也很清香，绝对是一个休憩补妆的好去处。 池小叶正在里面排解，忽然听到外面隐隐有人在说话，而且一开口就是“池小叶”三个字，她不得不竖起耳朵仔细听。 “太气人了，明明是赵家为了帮赵周韩解围临时找来的女人，她却说赵周韩对她死缠烂打，真不要脸。” “就是，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一个乡下的野丫头，摆不上台面的东西，也配跟我们同桌吃饭？” “瞧她刚才那吃相，就挑着贵的吃，我都替赵家害臊。” “真是猜不透那些臭男人，羽然那么好的条件，赵周韩都拒绝，那时还以为他眼光有多高，连羽然都看不上，今天我才是开了眼界，他不是眼光高，他就是眼瞎。” “男人那种三条腿的动物，不就是那点花头么，那个池小叶毕竟年轻，或许滋味好吧。” “呵，滋味？要论滋味，那种小姑娘哪有我们这些小姐姐懂？” “男人喜欢新鲜，怎么说也是娶回家的女人，不吃白不吃，等久了就腻味了。这婚姻啊，还是得讲究个门当户对，等着吧，他们长久不了。” 或许是通畅舒坦的原因吧，池小叶听到她们谈论的这些，情绪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不过，被堵在里面出不去的体验，真的不太美妙。 她偷偷从门缝里望出去，是宴席上的小姐姐，其中一个就是封羽然的那个闺蜜许萌。 许萌愤愤不平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是，羽然心里一直都没放下赵周韩，这两年相亲对象的条件，都是以赵周韩的条件为参考。我就觉得，赵周韩找了这么一个乡野丫头，是在羞辱羽然。” “那也不能这么说，劝劝羽然，以赵周韩为参考去相亲，那恐怕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最好，结婚有什么好玩的？！” “你自己不婚，羽然可是想结婚生子的，你左右不了她。” “……” 池小叶听着，怎么觉得这个许萌的态度怪怪的呢？怎么有一种吃醋的感觉？ 第150章 这种小妹妹很好搞定 回到包厢，他们已经开始了第二轮，宴席撤了，转战ktv。 池小叶进去一看，一男一女穿插着坐，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场打着生日派对旗号的单身联谊会。 在这场单身联谊会中，已婚的赵周韩终于不再是主角了。 毕竟，一个瘸腿的人是不够格当主角的。 池小叶默默地坐到了赵周韩身旁，玩笑似的说道：“呀，你没有主角光环了也，要不要去跳一段霹雳舞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说着，她还摆出了几个poss，扭动了几下。 赵周韩笑了笑，伸手捏住了她的细腰，“你上去扭，我看看你有没有主角光环。” 池小叶露出了一脸的惊讶，“那我去喽？万一有小哥哥来问我要微信，我可是会加的。” “你敢？！” “呵呵呵呵，有你在，我有光环也都是暗淡的，你瞧她们，”她用欣赏的眼神指了指在前面的小姐姐们，“你不觉得她们很有看头吗？” 有一说一，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名媛们，身材倒是真不错，她一个女生看她们，也馋。 她看着她们，他就看着她，瞧她那小样儿，看得都快流口水了，至于么？！ 不过，虽然赵周韩在单身交友市场上遇冷，但在人际关系上，他还是妥妥的c位，时不时就有人过来叙旧攀谈。 “你的腿伤没事吧？” “小事，都是家里人大惊小怪，我就当放假了。” “那就好，你也好久好久没有放假了，趁现在，好好休假。” “我也这么想。” “……” 都是一些寒暄的话，刚才在宴席上没机会聊上天的，都趁这会儿过来聊天。 池小叶一开始还能坐得住，乖乖地在旁边当贤良淑德的赵太太，但没一会会，她就有些无聊了。 赵周韩腿伤了，但并不妨碍他的手，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腰，她的身体一往远处挪，他就用他的爪爪将她拉近。 正当她无聊得想掏出手机玩斗地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 大家都在前面玩，眼睛都盯着前面看，很少有像她这么无聊的人会往后看，后面的洗手间过道口，在干区的洗手台，镜子里反射出了一副辣眼的画面。 只见一个女生，攻气十足地将另一个女生强压在墙上，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池小叶只晃了一眼，本能地转开了头，但是，心底里的那股对未知的探索心，被激发了出来。她默默地深呼吸几下，带着好奇心，害羞，却又止不住想看看到底是谁，也好奇她们将如何进行下去。 她觉得自己的脸蛋在发烫，偷偷地将视线转移过去，那镜子将缠绵的两人照得一清二楚，在上面把控全场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许萌，而在下面那位，是刚才与许萌同坐的女生，也是一位娇俏可人的小姐姐。 原来，这就是她们当中的某些人，一直声称单身的原因。 她们非常的大胆，没关门，没关灯，伴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在里面忘我地进行着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啧啧啧，或许是她年纪小，不懂姐姐们的游戏，她确实有点接受无能。 这时，封羽然忽然走过洗手间过道口，视线刚好与她对上了，她一愣，慌慌张张地撇开了头。 池小叶的表情太奇怪了，封羽然转身朝洗手间走去，还没走进里面，就从镜子里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她立刻冲了进去，反手关门，“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都被池小叶看到了！” 许萌两人依然难舍难分，只是动作稍稍放缓下来，许萌不屑地说道：“看到就看到了，我不在乎。” “许萌，你放手。” “怎么了？” 与许萌缠绵的妹子是尹氏集团的二千金尹天雪，尹家三位千金，她上有大姐继承家业，下有小妹孝顺父母，身为老二的她，是姐妹三人中最叛逆，也是最特立独行的那一个。 尹天雪出道当过明星，出过唱片，还拍过电影，但她混娱乐圈仅仅是玩票性质，有喜欢的工作就接，不喜欢的工作绝对不接，不依附谁，不屈服谁，所以并不成功，混了十多年也只是一个十八线。 她不在乎外界对她的评价，但是，她在乎外界对她家人的评价。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小妹快结婚了，我可不想我和你的事抢走我小妹结婚的风头。” 说着，尹天雪推开了许萌，把衣服和裙子一件一件整理好，走到洗手台前，开始补妆。 尹天雪快40岁了，不过，重金保养之下的她看起来最多30岁，举手投足还有几分少女感。 她和她的大姐都是不婚主义，三姐妹中只有她们的小妹，听了父母的话，接受了家里安排的商业联姻，所以，她们全家都对小妹的婚事很看重。 许萌一勾嘴角，转头问封羽然，“你确定池小叶看到了？” 封羽然：“确定，她看到我过来才转开了头，万一她出去乱说，可怎么办？” 尹天雪也很愁，刚才还在许萌的温情中沉沦，这会儿，拉起裤子就变成了冷傲美人，“许萌，你得搞定这件事，万一我们的关系泄漏出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许萌拍拍胸脯保证，“放心，我会搞定。” 封羽然：“她是赵周韩的老婆，你想怎么搞定？” 许萌：“天王老子我也照样搞定！” 封羽然：“……你不能乱来，赵家可不是你惹得起的。” 尹天雪：“是啊，惹了赵家，谁都没好日子过。” 许萌：“我自有我的办法，不会鲁莽的，她这种小妹妹很好搞定。” 她们整理了一下，补了妆，若无其事地出来了。 池小叶现在已经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她们了，受到了严重的心灵暴击，是暴击，赵周韩问她怎么了，她也只能保持缄默，这件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她并不是对她们有意见，相反的，她尊重一切他人的选择，只不过，亲眼看到那种画面，对于涉世未深的她来说，确实很难接受。 第151章 光在酒店享乐 稍坐了一会儿之后，赵周韩就以腿伤为由带着池小叶离开了。 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主场，而且，有他在，好多人都是黯淡无光，就跟不存在一样，他一走，那些人才会被人注意到。 池小叶的神色有些异常，急急地回到了房间，一再确认房门已经关好并且反锁，她才跟赵周韩透露了这件事。 “我的天哪，我的三观都震碎了，我是亲眼看到她们这样，这样，这样，还这样……” “哪样啊？” “就那样啊！” 赵周韩却不以为然，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不由分说地开始动手动脚，“这样？这样？还是这样？” “……”池小叶都醉了，“喂，赵先生，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耍流氓吗？” “当然不是了，我是在帮你开拓视野，视野拓宽了，你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我大惊小怪？” “可不是，你去网上搜搜，尹天雪好几年前就公开出柜了。” “真的假的？” “尹天雪以前当过明星，当明星的自然有狗仔偷拍，反正在我的印象中，有这么一件事。” 于是，池小叶立刻拿出手机，输入“尹天雪”的名字一搜，果然，置顶的消息就是尹天雪公开出柜的新闻，往下翻，也有一些澄清的后续，但似乎公开出柜的新闻比较劲爆一点，所以比较靠前。 “那是14年前的事啊……” “嗯，差不多，我就记得那时候我还在念高中，当时闹得挺大的，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池小叶细细一算，那时候，她才6岁，还在田里抓泥鳅呢。 她又搜了一些信息，大概知道了些，原来，尹天雪早年前被拍到与一女生同进同出，媒体就用“公开出柜”来形容她，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为此，尹天雪特意召开了记者见面会，澄清女生只是她的工作伙伴，以及否认了“出柜”的传言。 后来几年，因为尹天雪的知名度并没有什么提升，演义事业没有什么起色，渐渐地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了。 “她否认了啊。” “明面上当然否认了，尹家好歹也是名门世家，家族利益牵涉甚广，不可能接受一个‘出柜’的女儿。但是私底下，大家都知道尹天雪的性取向，她年纪也不小了，一直单身着，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许萌呢？” 赵周韩笑着摇摇头，“我对她们没那么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不要对跟自己不一样的活法而大惊小怪。” 这一点，池小叶是赞同的，她点点头道：“我知道，只是，我接受起来需要一点时间。啊对了，那封羽然是不是跟她们一样？”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好了好了，对别人的事就不要这么上心了，你还是对我的要求上点心吧。” “你什么要求？” “明天不许跟那个男教练学，找个女教练。” “……” 大雪映照下的夜空呈现出一种低调的暗橙色，夜空仿佛一块暗橙色的幕布，幕布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甚是好看。 渐渐地，一切都平静下来，一切都变得静止…… —— 翌日，湛蓝的天空澄净而又透彻，清晨的阳光照着整片山林，经过一夜的修整，滑雪场上早就没有了前一天的痕迹，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池小叶今天没有请教练，就自己练，虽然进步不快，但能让赵周韩放心，她也就放心了。 平时的军政训练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在体能上，她不会差，一上场就练一天，她都可以坚持下来。 不知不觉地，太阳又开始西沉了，池小叶滑到了休息区，找了个座位坐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赵周韩。 “喂，我练好了，想下来了，你在哪呢？” “下来吧，我去酒店门口接你。” “哼，我练得腿都酸了，你倒好，光在酒店享乐。” “我在房间开了个会，转头就能看到雪场，仔细找找就能看到你。”说话间，赵周韩已经走到了阳台，朝雪场的方向眺望，“我现在就去门口，你快下来吧，今天带你去吃日料。” “好耶。” 挂了电话，池小叶就愉快地滑下去了。 滑到半路，忽然看到右前方一个女人蹲在那里，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 她停了下来，过去询问，“需要帮忙吗？” 女人抬起头来，面色苍白如纸，半张着嘴，呼吸不上来的样子，看到有人靠近，她伸出手，哆哆嗦嗦地发出了求救信号。 见状，池小叶毫不犹豫地滑了过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女人手捂胸口，急切地说道：“我胸口疼……疼……” 由于呼吸困难，她的声音像是被扼住喉咙的时候发出来的，压抑，嘶哑，而又充满了绝望。 池小叶卸下了滑板，立刻扶住她，“你慢慢躺下来，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没……有……” 池小叶镇定地拿出手机，拨了120，然后对女人说道：“救护车马上来，你坚持住。” 120接到了位于雪场的求助电话，立刻派车的同时，也在第一时间反馈给了雪场，雪场有救助员在现场。 很快，雪场的救助员们赶了过来，一行五人，全都是滑雪而来。 “这边，这边，快来，”池小叶挥着手，大喊着，“她好像呼吸很困难的样子，她说刚才摔了一跤，很有可能摔伤了。” 救助员纷纷上前，将她们两人紧紧围拢。 “诶，你们别围着她，围这么紧空气都没了……诶？……” 令池小叶意外的是，救助员们并没有对倒地的女人采取救助措施，而是钳制了她的双手，将她重重地按在了雪地上。 “喂？你们在做什么？……喂！……你们……” 下一秒，她的嘴巴就被人用毛巾给捂住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腔，没一会会儿，她就失去了知觉。 救助队立刻将人抬上了担架，一行六人，行云流水地往下滑，将伤员抬了下去。 第152章 迫不及待想要占有品尝 酒店和雪场的通道口设有更衣区和休息区，赵周韩一直在休息区等着。 等了十分钟没下来，又等十分钟还没有下来，他就坐不住了。 唉，贪玩的小屁孩，不是说腿都酸了吗？又在哪里玩上瘾了？他暗暗想着。 从上面往下滑，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事，正常情况肯定下来了。 他站在玻璃墙边上，往外面看，视线范围之内就看不到小丫头的身影。 他开始着急，隐隐地担心，打她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如果她真的中途往别的地方滑去玩耍了，确实也接不了电话。 但是，她是知道他在下面等她的，不会乱跑，就算有事，她也会提前跟他说。 而这次，她没有。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了，赵周韩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他没耐心继续等下去。 查了通话记录，池小叶在给他打过电话之后，又拨打了一次120,。 询问120，120的接线员说十分钟之前确实接到了求助电话，说雪场有人跌倒情况不明，120出车的同时，立刻联系了雪场的救助站，后来没过一会儿，救助站回复说伤者已经无碍，所以，出动的救护车就召回了。 那么，问题出在救助站。 天色渐暗，气温很明显下降了，空气中都能闻到一丝丝刺骨的寒气，赵周韩的脸色，比那天色还要昏暗。 “路天行，小叶子在雪场忽然不见了，我怀疑是达西找上门了。” 路天行惊得不行，不断在电话里安抚他，“不可能，国际刑警已经判定达西坠海身亡了。” “那是判定，并不是确定，一天没有找到达西的尸体，就一天不能确定他已经死亡。” “那也不可能，就算达西没死，他现在也是一无所有，这么短的时间，他连过来的路费都没有吧？！” “别说废话，现在小叶子人不见了。”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赵周韩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路天行过来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会发生许多事情，他不能干等着。 尽管拄着单拐，尽管只身一人，但是，赵周韩的闯入依然让救助站的五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这位先生……”救助站的李站长疑惑地问道，“你干嘛？……” “我要4点半左右雪场的所有监控。” 救助站的几个救助员互相使了个眼色，避而不谈，纷纷干其他事情去了，但是注意力全都集中着，随时准备动手。 李站长：“什么事要看监控？” 赵周韩：“有人在雪场失踪了。” 李站长吓了好大一跳，但是语气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始打太极，“失踪？你确定？失踪你不报警？我们这里有我们的规定，只有执法部门才能调取监控，要调，你让警察来调。” 赵周韩没工夫跟他们耗，池小叶已经失联，他不发疯已经够冷静的了。 凌乱的办公桌上有一把剪刀，他二话不说拿起剪刀，如同扔飞镖一样扔了出去。 “咻”的一下，剪刀翻着滚从李站长耳朵边滑过，李站长的余光只瞄到一抹红色飞过，看都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随即“咔”的一声，剪刀岔开了腿，深深地插进了柜子木门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李站长更是后知后觉地双腿发抖。 有救助员去拔剪刀，根本拔不出来。 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竟然拔不出那把插在木门上的剪刀。 李站长有些慌，但是，身为这里的管事，他怎么也得出面制止，“你干什么啊？想捣乱是吗？就算出事，也得按照流程一步一步来。谁失踪了？在哪失的踪？我们可以先去找找。” 赵周韩抬起单拐，指着李站长，“走开！” “你再闹事，我马上报……啊……”话没说完，李站长仰天痛喊，“杀人啦……” 赵周韩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用这根单拐作为武器来使用。 李站长抱着左肩倒在地上，痛得眼泪直飙。 “诶，你怎么打人啊？”救护员们仗着人多，一起冲向他。 可下一秒，“啊啊啊”的连续几下惨叫，一帮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没有了阻碍，赵周韩大跨步走到办公桌前，电脑里正是雪场里的监控画面，各个角度，他开始自己操作。 里面乱哄哄的，李站长等人大喊“来人救命”，赵周韩充耳不闻，犀利的眼神快速扫过各个监控画面。 很快，他就查出了异常，最关键的监控已经被删除了。 “没有删除，不是删除，”李站长痛哭着，一边解释一边求饶，“监控刚坏了……哎呦，你怎么这样？故意打人是犯法的。” 赵周韩直接用单拐指着李站长，威胁道：“坏了？呵，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坏了，还是人为删除的区别？你为什么要撒谎？心里有鬼才会撒谎！” 李站长：“……”不好，自己暴露了。 “说，人呢？再不说实话，右边肩膀也给你敲碎！” 李站长等人吓得瑟瑟发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悍的人，难道他们是惹上黑社会了？ “快说，不然，那剪刀也可以给你插一下。” 李站长都快吓哭了，“我说我说……” 与此同时，702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池小叶慢慢苏醒过来，但是，眼皮重得根本睁不开，脑袋也很沉，抬不起来。 她面色潮红，额头和鼻尖上冒着细微的汗珠，她觉得自己体内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她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扒拉了一下胸口的衣领，浑身都好热，她想脱衣服。 地上，她的滑雪服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被人踩在了脚底。 “干得不错。”许萌双手环胸站在床前，嫌脚底的滑雪服碍事，她直接一脚踢开了。 “什么时候你让你哥办事，你哥办不好的？不用谢哈。” “谢？我给你送了这么标致的小姑娘，你应该谢谢我吧？！” 许荣搓了搓手，看着床上的小美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占有品尝了。 许萌摇摇头，既看不惯大哥这种龌龊的流氓样，更惋惜池小叶这么好的身子，这要是给了她，那该多棒！ 第153章 现场惨不忍睹 池小叶依稀能感知到旁边有人，她努力地撑开眼皮，只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 不过，她能听到他们正在说话。 许荣口馋心也馋，走上前拍拍池小叶发烫的脸蛋，淫笑着说道：“小美人，是不是很热？来，哥哥帮你脱掉衣服。” 池小叶脑子“嗡”的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是被人迷晕了。 她双手护住领口，绝对不让人得逞。 “走开……”她自以为用了洪荒之力吼出来，实则声若蚊蝇，“别碰我……滚开……” 许荣心花怒放，心痒难耐，将她的双手轻而易举地挥开，“呦，还是个小辣椒啊，可以，可以。” 他朝后面挥挥手，“萌萌，赶紧出去，你哥我要开吃了。” 许萌反驳道：“哥，不是说了我要拍下来么，怎么，肉到手了，拍视频要反悔？” “呵呵，我这不是忘了么，还有点不习惯……诶，你别拍我脸啊。” “知道知道，你少废话，赶紧办事。” 说着，许萌拿起手机开启拍摄模式，镜头对准了床上的池小叶，第一个近景就是怼脸拍。 池小叶双手扒着床单，指甲扣着床单，恨不能撕碎许萌，她咬着牙，语气重重地威胁道：“你们敢……赵周韩会找我，到时候，他会要了你们的命……” “谁？”她的声音太小了，许荣没听清楚，只听出来她在反抗，在威胁。 许萌用冷笑掩饰过去，“嗤，谁知道她在说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不可能是单身啊，对不？” 许荣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脱，一边说道：“不是黄花大闺女更好，我喜欢又泼辣又有经验的，”他一下露出了浑圆的膀子，还拍拍往前突出的啤酒肚，满脸满身的横肉都在颤抖，“来吧小妹妹，让大哥哥好好爱你。” 那一刻，池小叶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到全身冒冷汗，害怕到心脏都在哆嗦。 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怕她有焚灭全世界的怒火，也使不出来。 许荣粗糙的手抓住了她的衣领，撕拉一下，领口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雪白圆润的肩膀直接露了出来。 “混蛋，混蛋！！”池小叶使出吃奶的劲狠狠咒骂，脚趾蜷缩，眼角飙泪。 许荣两眼发直，光是一边的锁骨和肩膀就这么诱人了，那凝脂玉般的肌肤，不单单是雪白，还是玉色的，简直就是极品。 举着手机拍摄的许萌，也在内心暗暗感叹，她们的圈子里，也少有像池小叶这么优质的女孩，如果她能入圈，那一定会非常的抢手，真是白白便宜了许荣。 “不要……”池小叶揪住了床单，她的力气，也就只能揪起床单。 就在这时，房门那里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有人在踹门。 许萌和许荣都吓了一跳。 许荣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什……什么人？” 许萌都懵了，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随即，“咚咚”两声，门锁松脱，房门被撞开了，赵周韩冲了进来。 “唉呀妈呀，怎么回事？”许荣跟狗一样在地上找刚丢弃的衣服，“你谁啊你？敢踢坏我酒店的门，看我不弄死你！！！” 赵周韩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池小叶，再看到地上那个光着膀子的油腻男，简直怒火中烧。 门锁都能捶脱，血肉之躯又算什么，两棍下去，许荣那嚣张气焰就没了，跪着哭着磕头求饶。 许萌见状，转身往门口跑。 赵周韩举起单拐，猛的一下砸中了她的背脊，“啊……”许萌应声倒下，下巴又狠狠地砸在了门口的地砖上，咬伤了舌头，满口是血。 双重打击让许萌都快痛晕过去了，后背的脊椎好似骨裂一般的痛，双腿完全没有了知觉，别说跑了，就连站都站不起来。 “唉，唉，我的腿怎么没有知觉了？”许萌这下终于知道赵周韩的厉害了，她哭嚎着，“赵周韩，你是不是男人，怎么连女人都打？” 赵周韩根本没空理她，立刻奔到床边查看池小叶。 “小叶子，小叶子？”他又气愤又心痛，倘若再晚来一会儿，他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池小叶依然昏昏沉沉的，但赵周韩的声音让她顷刻间安心下来，眼角泪流不止，嘴角却带上了笑意。 赵周韩看到她被撕烂的衣肩，双眼都要冒出火来，转身又对着虚荣一顿踢踹。 终于，路天行带着大部队赶到了。 “这……”警队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现场实在是惨不忍睹，许萌趴在门口的地上，满口是血，下半身不能动弹，他们也不敢碰她，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小心翼翼地跨过她走进房间里。 许荣更惨，正被赵周韩打得满地找牙，他光着膀子，身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脸是完全不能看了，青的，紫的，肿的，连门牙都没有了。 路天行蒙住眼睛，“嘶……嘶……哎呦……” 许荣一看到大批特警进来，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救命，救命啊……警察同志，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路天行见状，赶忙过去拉架。 “好了好了好了，赵老大，赵老大，你再打真把他给打死了。” 赵周韩眼睛都炸红了，都不是要害的地方，他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往死里揍，往死里踢。 路天行将他拉开，回头看一看昏睡在床的池小叶，大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恨不得上去补几脚。 特警将许荣和许萌控制住，其实也不用控制，他们现在的样子也跑不了。 池小叶的状态，以及许萌的手机里拍的东西，正好就是他们害人的证据。 一辆警车在前面开道，两辆救护车在后面紧随，后面还有两辆警车紧紧跟着。 警车后座，赵周韩一直抱着池小叶，池小叶身上很烫很烫，难受得直打哆嗦。 “来，多喝点水，一会就没事了。” “我……难受……” “我知道，忍耐一会，一会就没事了，相信我。” “嗯。” 路天行也很心疼，小叶子竟然会遇到这种事，万幸赵周韩及时找到了她。 他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别太担心，这种药只是当时药效大，过后对身体没多大副作用。我们盘查夜店、酒吧、会所这些地方的时候，经常搜出这种药，就是……你知道的。” “嗯。”他当然知道，简山和何苏曼就是用这种药设计他，药效最大的时候，连他都会失去理智。 “其实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带她回你们自己的房间……” “开你的车吧！” “……咳咳。” 第154章 赵周韩被戴绿帽 池小叶是吸入性中毒，药效远不及赵周韩当时那么大，但是，浑身的燥热乏力就已经够她受的了。 她全抱着赵周韩，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就跟吸血鬼似的，靠吸他的荷尔蒙之气活着。 “我……难受……” “我知道，你忍忍，很快就到医院了。” 池小叶迷迷糊糊的，但是，她知道赵周韩和路天行都来了，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救助队，雪场的救助队有问题，是他们迷晕了我。” 路天行：“救助队那几个人已经被我们警方控制住了，那个许荣，就是温泉酒店的老板，老板指使伙计当众掳人，还下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别人，即使最后未遂，也够判刑的。小叶子，路哥哥一定帮你讨个说法。” 赵周韩：“恐怕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你别忘了，现场还有许萌。” 路天行：“是，我会查清楚的。” 警车开道，救护车很快就抵达了医院，池小叶注射了镇静剂，睡一觉就没事，许荣都是外伤，最严重的就是许萌，腰椎错位，医生现场给她归位，她鬼哭狼嚎的，吃了一番苦头。 许荣是老油条，就算被当场捉住，面对警察的审问，他只承认对池小叶意图不轨，但把下药的事撇得一干二净，更不承认迷女干。 许萌也是，就跟提前商量好的似的，她只承认因为好玩而拍视频留作纪念，其他一概不认。 许家也是有名望的大家族，很快，律师也来了，保释金一缴，兄妹两人都被接回了家。 翌日，池小叶醒过来之后，赵周韩就办了出院手续，带她回家了。 一回到家，赵百川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周成城满面愁容，来回踱步，就在等他们回来，这情况，像是出了什么泼天的大事。 “爸，你今天怎么还不去上班？” 赵百川皱着眉头，看到平安归来的池小叶，心里才放心一点，“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小叶子人没事吧？” 池小叶摇摇头，“我没事，幸好赵周韩及时赶到救了我。” 赵百川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哎呦，消息都传遍了，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乱传，”周成城有些难以启齿，刚对池小叶改观，就又看她不顺眼了，“你们知不知道外面怎么传的，都在说你把新婚妻子捉女干在床。” 赵周韩：“……” 池小叶：“……” “你们哪里得到的消息？”昨天那件事，不管是对许家，还是对赵家，都有不好的影响，所以当时是封锁了消息的，他爸消息灵通，知道也不奇怪，可是，事情好像并不是如他所想的一样。 “封锁了消息的，你们是听谁说的？” 周成城又是一阵叹气，“这种事能封锁？隔墙有耳，总能透露出来一点。林夫人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询问这事了，林夫人是跟我关系好才来问的，她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家庭主妇，连她都知道了，想必许多人都知道了。” 才一夜功夫，就全城皆知了？ 这让赵周韩都觉得诧异。 他以为，消息当时是严密封锁的，就算有流传出去，也只是在酒店小范围里传播，谁曾想，一夜之间，消息就传到了他父母的耳朵里，还传得如此荒唐。 本来是许荣和许萌两兄妹恶意伤人，结果，成了赵周韩被戴绿帽，愤而打人。 池小叶冤得都想吐血了，她明明是受害者，怎么成了大家口中的无德之人？！ 赵周韩把昨天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赵百川更加的忧心忡忡，“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了，看来，许家那边为了救儿子女儿，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了啊。” 周成城没想得那么多，也想不到那么多，她只知道，现在整个圈子的人都在笑她的儿子被戴了绿帽，这样的家丑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自己还不能去解释和澄清，她真的很怄，有苦说不出。 “许荣他爹，许建忠，是个出了名的刺头，”她一指池小叶，训道，“你去滑个雪还能惹上许家的人，我真是服了你了。” 池小叶：“……” “许建忠那个大龄闺女也是个事儿精，他们一家都是事儿精，你惹谁不好偏惹上许家，老太太还说你是赵家的福星，你就这样当福星的？” 池小叶可不吃这冤枉，刚要回嘴，赵周韩抢先一步护在她面前，回怼道：“妈，这件事怎么都赖不到小叶头上，照你的逻辑，还是我让她去学滑雪的，那还是我的错？” 周成城：“……” “爸，事情就是这样，许荣和许萌虽然保释回家，但是，路天行不会就此罢手，我更不会就此罢手，等着吧，我会让他们公开道歉的。” “妈，你没事少搓麻将，就不会听到那些你不爱听的话了。我们很累，上楼休息了，你要是再说些我们不爱听的话，我们分分钟就走。” 周成城：“还不允许我说？我也就是说说，哪能真把她怎么样？” 赵百川按住妻子的肩膀，“你够了，闭嘴吧，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特别是小叶子。” “我……”好了好了，这个家，我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到了楼上，回到卧室，池小叶第一时间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药效已经完全散去，已经跟没事人一样了，但这件事，真是比吃了一只苍蝇还要让她恶心。 赵周韩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锦盒，走进了洗手间。 他从背后抱住她，柔声说道：“不用理会那些，我不会让真相沉沦太久的，相信我。” 信，当然信他，只是那一刻的绝望，太真实，太痛苦，又太无助，不是一句安慰就能释怀的。 赵周韩将锦盒递到她的面前，“送给你，之前就准备好了，正打算等你学会滑雪，回家给你一个惊喜的。” “什么？” “你自己看。” 池小叶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条铂金的钻石项链，是一款非常简约干净的项链，特别是那个挂坠，十分别致，是一片小小的叶子，叶脉的纹路都很清晰，仔细看，主叶脉好像是空心的，里面还镶嵌着什么。 第155章 骂名扣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我帮你戴上，以后就一直戴着，不要随便拿下来。” “啊？那我训练的时候也要戴着？” “你那点训练，也叫训练？” “……” “没事儿，戴着吧。” 这就有点古怪了，别说第一天见面领证的时候，更别说后来赵周韩向她表白的时候，哪怕是他们互相之间难舍难分了，赵周韩这个地表最强直男也没有送过她什么礼物。 现在忽然要送她一条钻石项链，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惊讶。 池小叶拿起吊坠，那片小叶子如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她把吊坠拿到眼睛前，全神贯注地研究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小声地嘀咕，“这里面的叶脉是空心的，好像嵌着什么东西，是小碎钻吗？” 说着，她捏着小叶子，拿到了镜前灯底下，叶脉的顶端有一颗钻石，但叶脉空心段好像不是。 “好像不是钻石，是金属，是什么？” 赵周韩叹气道：“你看得真够仔细的。” “那必须啊，看首饰就要拿出看男人的眼光，必须仔细挑，不能光看表面，还得看内涵。” 长辈逼迫的闪婚，你跟我讲眼光？赵周韩连连翻着白眼，不过，她能说笑，那就说明她情绪稳定，心情也不错，这样很好。 “那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哎呀，太小了，我需要显微镜。” 赵周韩一笑，拿过项链，“好啦，别费眼睛了，”他撩拨着她的头发，把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没错，项链是特制的，里面嵌着一个微型定位器。前几天就送到家里了，但没有调试好，就没有给你。如果能早点调试好早点给你戴着，昨天我也不必费那么多功夫找你，会更快找到你。” 镜子里的池小叶，拥有白皙的天鹅颈，一对锁骨又平又直还长，挂着项链非常好看。 “从e国回来之后我就找人订制了，达西的尸体没有找到我始终不放心，现在看来，除了达西，你周围还有很多危险。有了这个定位器，我就能随时随地知道你在哪，以后万一再有类似危险的事情发生，我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救你。” 池小叶有些愣，问道：“那我岂不是整天都在你的监视之下？……这……这……我说，这可比被人跟踪保护还要恐怖啊，你确定吗？” “只有定位而已，我们特战队的每一个队员都有类似的定位，这只是一种保护你的方式，你不要想太多。我一不监听你，二不干涉你，我只是想在必要的时候知道你的位置，仅此而已。” 在镜前灯之下，那枚小叶子吊坠静静地挂在池小叶的锁骨中间，叶脉顶端的钻石熠熠发光，空心叶脉里面藏着不易察觉的微型定位器，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串暗含着她名字的钻石项链，清晰的叶脉，让这条项链简约而又不失精致，戴在她的脖子里，互相映衬，非常的好看。 “生气了？”赵周韩小心翼翼地问道。 池小叶忽而一笑，他的这份用心，她感动都来不及，又岂会生气，“谢谢你，这么费心。” 赵周韩松了一口气，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爷爷把你交给赵家，交给我，是想保你平安，我却给你带来一次又一次的危险，我很抱歉。” “这又不关你的事。” “多多少少总有关系吧，所以，你要一直戴着，好吗？” “好，”池小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摸一摸吊坠，“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 不好的传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都城，比起许荣的意图不轨，赵周韩被戴绿帽更加让人关注。在道德方面，这个社会对男人和女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许荣乱搞男女关系就是有手段有魄力有胆量的象征，而池小叶背夫偷汉就成了人人唾骂的dang妇，池小叶的丈夫赵周韩更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传了两天，大家对许荣犯罪的事潦草盖过，倒是对池小叶勾引许荣给赵周韩戴绿帽的事，愤愤不平。 这些传言，当时是严密封锁的，温泉酒店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透露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是许家在故意散播消息。 许荣和许萌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人证物证俱在，想抵赖都不行，既然都这样了，那么，他们干脆就把赵家也拉下水，鱼就算死，也要把网给拉破。 许家这条鱼并不够大，还不至于拉破赵家这口大网。 结果，到了最后，这件事当中的脏水骂名，全都扣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赵周韩带着池小叶搬回了他们的公寓，省得听周成城那些无聊的抱怨。 池小叶知道外面在传什么，她也不管，就安安静静地在家里照顾赵周韩，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他们再多的胡言秽语都伤害不到她。 那天下午，路天行过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进来就瘫倒在了沙发里，只顾喘气。 “路哥哥，你怎么了？我给你倒杯水。” “我没事，就是累的，哎呀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 池小叶倒了一杯水给他，他咕咚咕咚一口喝干，喝完又趴下了，“小叶子，我都三天三夜没闭眼了，现在感觉天旋地转的，眼睛一闭，就再也不想睁开来了。” “咳咳，别说这种话，你赶紧去睡一下，晚上留在我们家吃饭。” 路天行摇摇手，“我要跟你老公说件事再去睡，他人呢？” 赵周韩在健身室做康复运动，听到外面的声音，急急忙忙地拄着单拐出来了，“我在这，有情况了？” 路天行强打起精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风油精，往自己鼻子前面摸了两下，深吸一口气提提神，说：“哎呀赵老大，我得赶紧跟你说完，我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猝死。” 池小叶看他说得这么着急，正准备要回避，路天行又挥挥手说：“小叶子不用走，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你听听也没事。” “那，我再给你倒杯水。” “这可以。” 于是，路天行就开始汇报了，“赵老大，这个许荣，我暗中查了他大半年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这回，可算是露出马脚了，你这回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查到许荣的上家了？” “是，许家还想把罪名一股脑全都推给救助队那帮人，真是异想天开。” 第156章 只抓住一只代罪羔羊 池小叶听了半天，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赵周韩拉着她去学滑雪的真正目的，是找个借口去温泉酒店，帮路天行调查案子。 她就说嘛，脚都瘸了还要带她去滑雪，找个教练教吧，还吃醋，吃醋吧，还那么放心地留她一个人在雪场，奇奇怪怪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查案。 两年前，有一个女孩在家人的陪同下到警局报案，说自己在温泉酒店被侵犯了，可是，具体的细节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经过检验，女孩确实被侵犯过，伤口严重撕裂，身体上伤痕累累，但是，体内却没有痕迹，无法取得犯罪分子的dna，更重要的是，女孩自己也不记得是谁侵犯了她，侵犯的过程是如何。 当时路天行就猜测女孩被下了药。 后来，陆续又有两个女孩到警局报案，情况高度一致，事发地点全都是温泉酒店。 可受害的女孩们根本记不清楚侵犯她们的人的样子。 路天行断定，温泉酒店绝对有问题，而且，受害的一定不止来报案的三个女孩。 他申请了把这三件案子并案调查，可这一调查，就调查了整整两年，毫无进展，这在局里也是很打脸的一件事。 温泉酒店好像被一股势力暗中保护着，警方查起来重重阻隔，时间越久，就越难查，当初很多报以热情的同仁，陆陆续续地都把精力分散去办其他案子了。 报案的姑娘们，一开始还会询问一下调查的进度，久而久之，也没人再过问了。 半年之前，温泉酒店发生了一启盗窃案，是路天行出的警，他在看酒店监控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孩像游魂一样走出了酒店。 他当时就联想到了那桩查了两年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的案子。 后来，他试图再联系之前报案的三个女孩，她们都有了新的生活，不愿意再旧事重提，甚至，有一个姑娘还换了号码。 出于警察的直觉，路天行认定了温泉酒店不简单。 赵周韩也被下过药，血液检测，他所服用的药物，跟那些受害女孩的药物成分一模一样，赵周韩是被简山设计，据简山交待，这些药，就是从温泉酒店获取的。 又是温泉酒店。 “小叶子也是被这种药迷晕的，万幸没出事。” “可是路哥哥，我都记得啊。” “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跟剂量有关系，跟个人的意志力也有关系，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赵老大那么超凡的意志力，大多数的小姑娘只要到了一定的剂量，都不记事。她们被迷晕之后，人家对她做什么，她都不知道。” 池小叶听得背脊发凉，“太可怕了。” “所以啊，不把这背后的淫贼揪出来，会有更多无辜的女孩受害，这种影响，或许只是一时，也或许，会是一生。这次算是因祸得福，许荣对你下药，说明，这些事跟他脱不了干系。我就顺藤摸瓜，从救助队队长房一凡的办公桌里搜出了大量药品。房一凡只是一名救助员，又没有什么背景，只听令于许荣。” “那你查清楚温泉酒店背后的利益关系了吗？别到最后，只抓住了一只代罪羔羊。”赵周韩说话的同时，也不忘握一握，捏一捏池小叶的手，以安抚她内心的小恐慌。 路天行把双腿一收，气愤地坐直起来，当下就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赵老大你说得没错，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明明搜到了物证，也有人证，可依然动不了许荣和许萌，因为，房一凡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肩上。许家的势力不容小觑，这俩兄妹躲在家族势力的保护之下，伤不了分毫。” 赵周韩冷笑了一下，是啊，犯了罪的人伤不了分毫，受害者却要承受各种流言蜚语的攻击，太不公平了。 路天行实在是太累了，一说完这案子目前的情况，立刻飘进了次卧，躺下秒睡。 家里很暖和，让人完全想不到外面的严寒。 池小叶抱着抱枕，蜷着膝盖，一声不吭地窝在沙发里。 赵周韩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怎么，又后怕了？” 池小叶转过头，一双水灵清澈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姜云霆这几天没有跟着我吧？” “你回家开始他就不跟着了，怎么？” “呵呵，我吧，忽然觉得，有个暗卫随时保护着，安全系数高一点，心里也就踏实一点。” “谢天谢地，你终于想通了，等开学，我会再安排人保护你的。” “还是姜云霆吗？” 赵周韩眼神忽然变了样，语气也变了味，“怎么，你还想他了？” “打住，你要是吃醋，就别派他。” “我吃醋？我的墙角他不敢撬，他也撬不动。” “那不就得了，就该这么自信，”池小叶跳下沙发，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坐着吧，我去包饺子喽。” 赵周韩看她步履轻快的样子，问道：“心情好了？” “就没有不好过。” “行，那我就放心了，坐等老婆大人的饺子。” …… 如果不是想给赵周韩买一份新年礼物，池小叶也不会这么巧在商店里碰到封羽然、许萌和尹天雪。 不，不是巧，是太背。 当时池小叶手里正拿着导购员介绍的山羊绒毛衣，挑来挑去，还是这件毛衣合她的心意。 “摸上去确实很舒服，可是看起来很薄，会不会不保暖？” “这就是山羊绒最大的优点，轻薄保暖，穿的就是一个舒服，还能贴身穿，一点都不会扎。毕竟价格摆在这里，一分价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 池小叶瞥了一眼价格牌，咳咳，五万八，确实贵。 “小姐是送给男朋友的吧？” “啊？呵呵，是啊，他不喜欢穿得太厚重。” “可不是，现在好多男生连秋裤都不穿，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料是好料，但是这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她需要想一想。 这时，许萌的声音从柜台处传来，“店长，那位太太手里的毛衣，我买了，马上刷卡。” 店长一愣，还搞不清楚状况。 “没听到吗？我要买那件毛衣，马上刷卡，马上给我打包！” “哦哦，好，请稍等。” 许萌是这家店的vip会员，经常到店里来订制一些小码的男士服装，也会带家人过来置办西服，店长和店员都很熟悉她。 第157章 买店自己砸着玩 店长尴尬地走过来，一脸的抱歉，正准备开口，池小叶就大大方方地说道：“拿去吧，我可以选别的款式。” 店长感激涕零，“谢谢理解，娜娜，带这位小姐看看其他的款式。” 许萌冷笑道：“什么小姐，这位是太太。” 封羽然拉了拉许萌，低声劝了一句，“许萌，算了，你还在保释期，别惹事。” “保释期怎么了？你以为我会怕？” “诶……” “别拦我，不出这口恶气我这个年都过不好。” 说着，许萌径直走向池小叶，突然扯过那件毛衣，当着众人的面丢在了地上，踩在了脚底，还狠狠地碾了两下。 店长和店员们都不敢吱声。 池小叶看着她这些举动，真是哭笑不得，一个保释期的嫌疑人哪来的底气对案件的受害者趾高气扬？难道她就不怕把事情闹大，再罪加一等吗？ 再说了，一件毛衣而已，她又不是非买不可。 于是，她笑笑提醒，“大姐，你别忘了付款呦。” “你……”许萌气绝，本就是带着怒火来宣战的，这一激，说话也开始不经大脑，“呵，你们看她，挺漂亮挺可人一小姑娘对不对？可你们不知道，她勾引起男人来可有手段了。” 池小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倘若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她尚且能够一笑置之，可这话从许萌嘴里说出来，她怎么听怎么恶心。 “她啊，凭着这张年轻无害的脸，嫁了高门，可惜丈夫是个当兵的，经常不在家，她就不甘寂寞红杏出墙，我可是亲眼看到她是怎么勾引我大哥的。” 店长和店员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心里都在暗暗嘀咕，难道最近都在暗传的背夫偷汉的军门太太，说的就是这个小姑娘？ 听说这段桃色绯闻的受害方是赵周韩。 听说赵周韩一怒之下把许荣抓去了警局，还扬言要他牢底坐穿。 听说，一向低调的赵家，正在不停地压制消息，严防消息外漏，而那位红杏出墙的军门太太，已经被秘密处决。 “那请问，”池小叶并不想沉默，“我是怎么在你面前勾引你大哥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细节？你倒是说说看。” 相较于封羽然和尹天雪，许萌长得比较中性化一些，利索的短发，黑紫色系的装扮，光看背影都以为是个男的，但是，这种中性化的女生，谁看了都说酷。 许萌确实酷，胆子大，敢想，敢做，酷到没什么朋友，酷到没什么底限。 封羽然拦不住她，已经在摇头了，觉得丢脸，和尹天雪对视一眼之后，两人默契地调头离开。 塑料姐妹情在她们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不，还有塑料百合情。 “许小姐，你说话要讲证据，空口白话诋毁人可不行，”池小叶理直气壮地往天花板一指，反问道，“公共场合都有监控的，你在保释期间骚扰诋毁受害人，你觉得你有没有可能在牢里过年？” 许萌顿塞。 但是，许家的后台也不是软柿子，而她，是许氏夫妇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不管闯了多大的祸，惹了多大的事，父母都会帮她善后，就算她和哥哥被抓进了警局，也一样可以获得保释。 既然是出气，那她怎么可能被池小叶一句话给吓唬到？！ “呵！”许萌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怕？” “你和你哥还没有受到惩罚，你们当然不会怕，你们兄妹两蛇鼠一窝，害了多少人你们心里有数，我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错事做得太多，总有一天会倒栽跟头，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店长和店员们见她们吵起来，实在是替池小叶捏一把汗，许萌可是出了名的难搞，明明是个女人，偏偏喜欢男装，没有合适的尺码只能订制，一件小小的马甲，不满意，改版，再不满意，再改，她财大气粗是不在乎那几万块钱，但是，足以证明她的任性和挑剔。 “许萌，你别以为人人都抬举你，都怕你，你一个三观碎裂的犯罪分子，也配？我呸！” “你……”许萌简直气炸，火上浇油也不过如此，这根本就是点着了九座火焰山啊。 她顺手拿起旁边的空衣架子，一下朝池小叶飞过去。 池小叶料到她会暴动，眼见她拿起了衣架，她敏捷地一侧身，完美避开。 “池小叶，你有种就别躲啊？！” “你脑子有病，我又没病，我站着让你打？” “池小叶，你别跑！” 许萌就跟疯牛似的，手里拿到东西就丢，她追着池小叶跑，店长和店员等人，就追着她跑。 “哎呀呀，许小姐，不能丢，这个不能丢。” “我的天哪，许小姐你这是要拆了我们的店啊？！”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有话好好说。” 突然，“咚”的一声，进门处那口当隔断的大鱼缸被砸中了，鱼缸里面安装了五彩的灯管，三道又长又曲折的裂纹清晰可见，鱼缸里的小锦鲤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开始乱逃乱窜起来。 店长喊得嗓子都沙哑了，见状，更是大叫起来，“鱼缸，鱼缸……” 随即，鱼缸“哗啦”的一下爆破，一整缸的水倾斜而出，满地的高级衣服全都泡水，一片狼藉。 大家都惊呆了，不止店里的店员，就连隔壁几家店的店员，还有路过的顾客，都目瞪口呆。 “啊，这批是刚到的定制衣，”店长眼前一黑，差一点晕过去，“我这……我这……要赔多少钱啊……” 许萌见状，也觉得有些过了，她不耐烦地说道：“你喊什么喊，我会赔给你的，放心！” 紧接着，一群警察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店里的情景，也是吓了一跳，警察立刻把整家店包围了。 “特么的谁报的警？我不是说了会赔么？” 下一秒，许萌被两名警员按住了肩膀，制服了。 “诶，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把这家店买了自己砸着玩不行吗？”许萌挣扎着，争辩着，“警察就可以随便抓人吗？谁给你们的权力？……放开我，放开我……诶……诶？……” 第158章 现世报说来就来 动静闹得很大，本来围观的人就多，警察一来，围观的人更多，商店又是顶好的位置，几乎整个商场的人，都在往这边看。 店里的地砖上都是水，玻璃碎片、海草、苔藓，各种衣物，还有一条条鲜活的小锦鲤，蹦跶蹦跶的。 许萌被扣住，各种不服。 “诶，你们警察抓人也得讲证据吧？” “你们讲讲道理行不行？今天你们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我肯定去投诉你们。” “放开我，放开，来人啊，非礼，非礼……” 面对许萌的激烈反抗，执法的警察无动于衷，并且一再地提醒她，她这属于暴力抗警，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池小叶作为一名吃瓜群众，早早退到了角落里，其实她也很纳闷，现场是谁报的警？警察来得也太快了。 这时，路天行拨开人群走出来，正义凌然地说道：“许萌女士，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跟一起非法买卖药品有关，这是逮捕令。” 许萌瞬间心虚到噤声，但是，她依然要为自己争辩一番。 “狗屁，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 路天行一笑，笑得略显狂妄，“抓错人？是不是抓错人，回去审问了才知道。我不妨告诉你，你哥许荣这会儿已经在警局了，你的好朋友尹天雪也已经被逮捕，她们在楼下的警车里等你，走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许萌瞠目结舌，额头的细汗滚圆可见。 如果不是警方找到了有力证据，是不会在保释期重新将嫌疑犯逮捕入狱的，许萌被押走了，她再也嚣张不起来，低着头，生怕遇到熟人。 最惨的就是这家店，被砸了不说，预定的私服都泡了水，货柜上的等待售卖的衣物，泡水的泡水，被踩的被踩，惨不忍睹。 店长当机立断马上报警，主动把店里的监控全都交给了警方。 池小叶作为上次事件的受害者，和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也去警局录了口供，许萌不知悔改，蓄意报复，罪加一等。 而后，警方发布了案件申明，大致内容为：温泉酒店总经理许某对池某性侵未遂，随后池某报案，经调查证实，许某涉嫌偷拍视频在国外网站非法出售，牟取暴利，现将犯罪嫌疑人许某等相关的13人，逮捕归案。 这现世报，说来就来，大快人心。 更妙的是，之前那些对池小叶评头论足的人，就跟说好了似的，话锋一转，对她一个劲地猛夸，夸她临危不乱，夸她足智多谋，夸她是新时代女性的楷模，明是非，知进退，在家能伺候丈夫，在外能击退渣男，还夸她为民除害，保护了万千少女的清白。 咳咳，那真是太抬举她了，她自己都觉得脸红害臊！ 年二十八，赵家宴客，邀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聚餐，大厅里摆了六个大桌，热热闹闹地欢聚一堂。 大家聊天的重点，就是以上那些夸词。 “老周啊，你这个儿媳妇，好样的，”说话的人正是周成城多年的老闺蜜，“你不知道，前阵子许家托人跟我家那口子说亲，我家那口子一看许荣的条件，还高兴得很，恨不得马上把闺女嫁过去。这要是把闺女嫁过去，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幸好幸好啊，幸好有你儿媳妇，为民除害。” 如此类似的话，今天周成城已经听了不下十次，“呵呵呵，她那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不是她的功劳，是警察的功劳。” “那你家儿媳妇没事吧？” 一听这问题，周成城就来劲，说几十遍都不嫌烦，连忙趁此机会解释，“当然没事了，当时是我儿子发现人没了，立刻找过去，这才制止了悲剧的发生。” “哎呦，我现在光是听听都觉得后怕，说到底，还是赵周韩厉害。” “那可不。” 说到底，他们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赵家的声誉着想，周成城再不满意池小叶，也要捍卫赵家的声誉。 更让她无可奈何的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池小叶的存在，如果她硬拆散了他们，她儿子成了二婚不说，她就成了棒打鸳鸯的恶婆婆，那是会遭人骂的。 她转头望向池小叶，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太矮，太瘦，太小，笑起来露出两排牙齿，眼睛都眯没了，也不知道遮一遮，一点大家千金的气质都没有。 老闺蜜走近身边，无比羡慕地说道：“老周，你现在可安心了吧，儿子终于成家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抱孙子了。” 周成城笑得特别勉强，“还早，还早，人还在上学，才大三。” “那也快了，就这一两年的事情嘛，瞧瞧瞧瞧，你这个儿媳长得多标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为人爽朗又活泼，多好啊，刚好把赵周韩这个闷葫芦给点化了。” “……” “哎呀，我真是太羡慕你了，家里有这么一个机灵可爱的小媳妇，整个家都热闹了，你家老太太肯定很高兴吧？” “呵呵……是啊是啊……”老太太确实很高兴，可我很不高兴。 “她真漂亮，年轻人，怎么都好看，你家儿媳妇尤其好看，那一脸的胶原蛋白，元气满满的。” “好看什么，瘦不拉几的，那小身板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 “小姑娘都瘦瘦的，养养就行了，你儿子长得帅，儿媳也好看，将来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可不得了哦。到时候，一个两个都围着你，一个劲地喊奶奶奶奶，不要太幸福了。” 周成城不由自主地再望向池小叶，这丫头，好像在亲友群里特别吃得开，大家都很喜欢她，特别是表亲的那几个小孩，舅妈舅妈地围着她转，长辈喜欢她，小孩也喜欢她。 就在这时，老闺蜜把她拉到一边，悄悄地向她透露了一个消息，“我闺女说，苏晴雨是彻底别想回来了，原来啊，她的一切成果都是从她男朋友那里窃取来的。” “男朋友？”周成城震惊，“苏晴雨有男朋友？” 第159章 我的第三条腿只会扳倒你 “有啊，你不知道？” “我……”苏晴雨一直明里暗里向她透露过自己的感情状况，她明明还在痴痴地等赵周韩啊。 周成城诧异得连连深呼吸，久久不能反应过来，再一次确定，“你是说，苏晴雨跟赵周韩以前还有男朋友，还是他们结束之后的这五年里新交的男朋友？” “是一直，她在医学院的时候，跟赵周韩还在交往的时候，就劈腿了。” “这……” “从学校到医院，再一起出国，人家就没断过。” “……”周成城心尖都提起来了，不止震惊于苏晴雨的欺骗，更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卑劣无耻，而自己，竟然被她耍得团团转。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闺女还说了，苏晴雨在医学院的时候就跟那个学长暧昧不清，出国之后他们就同居了，那个男生也是恋爱脑，几句话一哄，把研究成果就给了苏晴雨，结果最后，人家苏晴雨为了独占这份荣誉，把男生给推下楼。” “啊？”周成城听得胆战心惊，“真的假的？” “我刚听到的时候跟你一样的反应，可我闺女是亲耳听到的，那个男生现在就在军医院救治，是我闺女的病人，警方来录口供，她就在边上注意着男生的情况，就听到了。” 周成城吓得不轻，一个劲地用手顺着胸口。 “也不怪你，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出生书香世家的苏晴雨，还能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啊。” “啊？她还做了什么？” “那个男生命大，从天台摔下来之后没死，昏迷了一年多呢，好不容易醒过来，苏晴雨又作怪，勾结国外的黑势力制造了一启绑架案，那个男生父母都被枪杀了，那个男生也差点送命，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周成城的肠子也悔青了，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我闺女说，那个男生才是真正的科研大神，x病毒的特效药还要靠他。至于苏晴雨，国际刑警还在调查，一时半会回不来，但是这些事，就是她做的。” 岂止震惊，那简直就是后怕，太后怕了。 周成城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了，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假设，她是说假设，假设赵周韩和池小叶离婚，转而娶了苏晴雨，那岂不是给赵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就连假设一下，她都觉得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还是你儿子眼光好，早早就跟她分了手，选了现在这个活泼明朗的小叶子，你瞧瞧，多好的儿媳妇啊，多登对的小两口啊，过日子还是要跟简单点的人过，才能久远，你说呢？” 周成城由衷地点点头，当她再一次望向池小叶的时候，发现，这小丫头片子笑起来也不是那么难看，她的笑容很能感染人，她一笑，身边的很多人都会跟着她笑。 看着看着，她竟然泪眼婆娑，抹一抹眼泪，又笑了起来。 老闺蜜看得都奇怪，“哎呦你怎么了这是？吓坏了？” 周成城感慨万千，摇摇手说：“没事没事，我就觉得……呵呵，哎呀，很快能抱上孙子这件事确实是挺好的，我家老赵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着急的。现在也没规定说大学生不能结婚生子，他们要是意外有了，也就生了。” “真好，我都替你高兴。” 那边，池小叶笑着笑着，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 “着凉了？让你穿这么少！” “没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池小叶用眼神悄悄地指了指后面，“妈一直在看我，一会儿亲戚们都走了，她会不会又要训我？” 赵周韩往她身边一站，挡住母亲的视线，说：“有我在，你怕什么？” “你别老走来走去，小心摔倒。” “怎么会？” “我是说，你小心你的拐杖扳倒别人。” 赵周韩一低头，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呢喃，“那你多虑了，我的第三条腿只会扳倒你。” 池小叶当下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小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她抬起手肘，猛地捶他。 “咳，你谋杀亲夫啊。” “我让你说话正经一点，别这么不要脸。” “还有更不要脸的，晚上说给你听。” 池小叶涨红了脸，抬起手肘又想击他一锤子，这男人不要脸起来，真的是人神共愤啊。 赵家已经好多年不在家里搞聚餐了，以往赵周韩也不在，过年都不像过年，请客吃饭都是在酒店订餐，约个时间吃一顿，年就算是过了，而今年，赵周韩在家，又多了池小叶，他们就想在自己家里热闹热闹，这才像过年。 有孩子在庭院里放小烟花，那么冷的天，他们也不怕，追逐着，嬉闹着。 忽然，星星跑进屋来，拉着池小叶的手，说：“舅妈舅妈，我们被那些男生打得好惨，他们用摔摔炮打我们，你帮我们报仇啊。” 池小叶一听，撸起袖子，豪爽地说：“别怕，包在我身上。” 赵周韩着急忙慌地提醒她，“你出去穿上外套。” “知道知道。”池小叶一边往外跑，一边朝后面挥挥手，在门口拿了外套换了鞋，就跟星星一起出去了。 似乎，比起赵太太这个身份，孩子王的名号更加适合她。 小孩们在玩的摔摔炮，是一种一摔就炸的小爆竹，男孩们人多，那个年纪最大的男孩叫辰辰，已经上五年级了，力气大，跑得快，胆儿又肥，一个接着一个朝女孩们脚底摔。 “吼，你们欺负女孩子怎么可以呢？”池小叶果断地加入了队伍，“女孩们，听我指挥，来，给我装满弹药，然后跟着我，冲！” “冲冲冲！” 然后，“啪啪啪”一顿狂野的操作之后，男孩们连连败退，有几个年纪小的男孩干脆转投敌营，帮着女孩们一起攻击辰辰。 “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池小叶叉着腰，被一群小孩拥戴着，“辰辰，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一个人玩，不许欺负弟弟妹妹们，要么，嘿嘿，跟我们一起玩，我教你怎么火烧连营。” 辰辰本来还不服气，一听这，好奇心立刻被勾起来了，“什么叫火烧连营？” “哈哈，不知道了吧，来来来，把摔摔炮都拿过来。” 池小叶是在大青村长大的，一到过年，家家户户都放鞭炮，大串的鞭炮，大箱的烟花，以及各种各样的小烟花，都是她小时候玩腻的东西。 第160章 收了一个小跟班 “来来来，找块干燥的地方，都别动，小手手别动……对，用眼睛看着哈。” 池小叶把摔摔炮的包装纸拆开，将里面的粉倒出来，在干燥的石板上画起了画。 “这代表敌人的堡垒，这是仓库，仓库里都是物资，填得满满的，再来几包全撒上。” “辰辰，你是大哥哥，动手能力最强，帮我个忙，从这到这，拉一条火线出来。” 辰辰立刻加入了组织，照着池小叶的做法，开始拆摔摔炮的包装纸。 摔摔炮是辰辰拿来的，也不知道从哪里买的，买了一大包，他的父母不管，也管不了。 这些小爆竹，尽管杀伤力不大，但爆炸的时候总有火星子冒出来，小火星蹦到衣服上，就会留下黑点，要是蹦到女孩们的纱裙上，直接就是一个小洞洞，所以，家长们都是很排斥的。 但是，这大过年的，都是亲戚，家长们也不好过多地训斥孩子。 池小叶这一招可谓是一举两得，既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也消耗了剩下的摔摔炮。 “对对对，辰辰到底是大哥，动手能力一级棒，太厉害了。” 辰辰受宠若惊地说道：“小舅妈，你是第一个夸我厉害的人。” “怎么会呢？你这么聪明！” “呵呵呵，你也是第一个夸我聪明的人，我考试都不太好，爸爸妈妈每次都摇头叹气的。” 池小叶摸了摸辰辰的脑袋，说道：“那肯定是因为你太调皮了，调皮的程度盖过了聪明，本来都想夸你的，结果，你调皮捣蛋过了头，就变成指责你，也就不想夸你了。” 辰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聪明可不是别人夸出来，你自己知道就行。还有，成绩不好算什么事，要对自己有信心。辰辰，你最喜欢的玩具是什么呀？” “我喜欢武器，我家里有好多枪，我说带过来，可是爸爸妈妈不让带。” “那你摸过真正的枪吗？” 辰辰一边拆着摔摔炮的包装纸，一边遗憾地摇摇头，“没有。” “那你知道，你舅舅可狙击手，是专门开枪打坏人的吗？” “嗯，知道。” “以后想不想开真正的枪？” “想，我还想开坦克，想打炮弹，咻，砰，精准集中目标，炸开花。” 说这话的时候，孩子的眼睛里充满了亮光。 池小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没错，那一刻，特别燃，特别炸。但是，你要想接触真正的武器，现在就得好好学习，打好基础，等到你考大学选专业的时候，分数就是敲门砖，你连敲门砖都没有，怎么进门呀？” “那些专业很难考吗？” “当然了，那可都是最难考的专业，即使考上了，也要从中挑选，选出精英中的精英。只有最厉害的人，才能制造出最厉害的武器，然后交给最厉害的人用，才能发挥出最厉害的威力。” 辰辰若有所思，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无限的憧憬，他喜欢枪，喜欢武器，他想成为像舅舅一样英勇无畏的男人。 池小叶拆完最后第二粒摔摔炮，搓搓手，说道：“好了好了，大家让开，来来来，都到我后面来。现在，让大家看看什么叫火烧连营。” “退后，退后，一会儿烧着你们漂亮的公主裙可就完蛋了。” “辰辰，你负责点火，快去。” 辰辰人小胆大，给他一点任务，他就格外的有使命感，“弟弟妹妹们都退后，这威力可大了……小舅妈，怎么点火呀？” “用最后一个摔摔炮，瞄准，打在火线上，能办到吗？”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辰辰拿着摔摔炮，一哈气，重重地往火线上一丢，“啪”的一声，位置特别精准。 “啊！”孩子们跟着尖叫起来，全都捂住了耳朵。 火线被引燃了，经过一段歪歪扭扭的路线之后，忽然“哗”的一下，用药粉画出来的堡垒一个接着一个燃烧起来。 孩子们惊叹不已，没有爆炸声，只有不大的火光，孩子们也不怕，大家跟着火光跑起来，一个堡垒接着一个堡垒。 “哇，哇，全烧起来了，连起来了，真的连起来了。” 看着这群小孩，池小叶就想到了自己的童年，这一招，还是姜云霆教她的，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能凭这一招在这些城里娃当中称王称霸。 “好棒，好漂亮，小舅妈好厉害，好厉害。” “嘿嘿，小菜一碟。好了好了，烧完了，也该吃饭了，一会儿我要看看哪个小朋友吃饭最乖最香，吃完饭的可以领压岁钱，另外，小舅妈也有奖励。” “什么奖励呀？” “现在保密，谁第一个乖乖吃完饭，谁就第一个知道。现在，回屋。” “好。” 一群小孩们，大的，小的，一窝蜂地回到了大厅，找了一个桌子坐下，不吵也不闹。 这一桌虽然全是小孩，但是，这一桌才是全屋的焦点。 开饭了，赵百川作为东家，说了一些简单的祝酒词，然后就开始发红包。 这个环节，孩子们可开心了，池小叶也开心得不行，作为新媳妇第一次在家族里过年，那可是有红包拿的。 “辰辰，辰辰，”她悄悄地朝辰辰招手，“这里的人你都认识吧？” “那必须啊。” “一会儿谁拿着红包过来，你就先喊人，要喊称呼，明白吗？” 还别说，五年级的小朋友真是跟人精似的，一点就通。辰辰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肯定让你认得明明白白的。” “乖~” 赵周韩坐在主桌上，因为腿脚不便，周成城一直让他坐着别乱走，他人在这里，心思早就飘到小孩桌上去了。 ——“要不要我过来？” ——“不需要。” ——“亲戚你都认识了？” ——“不认识啊，但我有小跟班，没问题的。” 虽然家里宾客满座，但是，赵周韩总觉得自己孤零零的，每个人都来敬酒，可每个人都叫他别动，他一动，所有人都紧张。 倒是池小叶，跟大家有说有笑，推杯换盏，游刃有余，大人小孩通吃，施施然成了整场聚会的焦点。 孩子是每家的重点，谁能把握住孩子们，谁就是王。 第161章 我就喜欢数钱 周成城的老闺蜜又凑过来了，“你儿媳妇记性不赖啊，谁是谁，谁喊什么，都没搞混，是你提前叮嘱她了吧？” “这还真没有。” “那她能知道谁是谁？” “没看出来么，老张家孙子辰辰，在给她暗示。” “嘿，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丫头聪明得很呢。看来，她对小孩很有办法啊，辰辰那么调皮的孩子都对她服服帖帖的。唉，现在有好多年轻人不喜欢小孩，结婚之后就丁克，你说一个家里没个小孩怎么行啊，我们奋斗这一生，不就是为了后辈子孙么。” 周成城连连点头，“可不是，老陈家儿子媳妇都结婚九年了还不生。” “你又不知道了吧，老陈家儿子媳妇前不久离了。” “离了？” “嗯，老陈儿子外面有人了，儿媳妇发现后，忍不了，那就只能离呗。虽然现在离婚很正常，但总是不好听，再加上是他儿子婚内出轨犯的错，这名声啊，也是一落千丈。你看看老陈一家，今年过年都没脸出来走动。” 周成城沉默不语，回想自己以前的那些想法和做法，实在是太幼稚了，她想重新撮合赵周韩和苏晴雨，怂恿赵周韩和池小叶离婚，赵周韩要是真的按照她的意思做了，那现在被大家在背后评头论足的，就是他们赵家了啊。更别说苏晴雨如今身陷牢笼，为了名利干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赵周韩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那才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这一次聚餐，这一顿饭，这个老闺蜜，对周成城而言，简直是太及时了。 热闹过后，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都回家了，工人们开始打扫和整理。 聚餐搞完了，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就可以简简单单地一起守岁，一起迎接新年。 三楼卧室，喝得有些上头的池小叶正趴在床上拆红包，赵家的亲戚一个比一个壕，一出手就是一整叠。 “哈哈哈哈，明天一早，我要去银行，你得护送我，我现在可是携巨额现金的大款。” 赵周韩转头看过去，本想嘲笑她的财迷心思，可一转过去，就再也挪不开了，心尖也漏跳了半拍。此刻的她正慵懒地趴在床上，一字肩的短上衣，既露了双肩又露了细腰，黑色的紧身裤让她的臀部曲线得到了完美的呈现，她完全不知道她现在的姿势给他带来了怎么样的视觉冲击。 “以后别穿这件衣服，太短了，什么都露出来了。” 池小叶揪了一下衣肩，说道：“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店员给我介绍了半个多小时呢。我现在是躺着才这样，站起来就不会了嘛。再说了，这不是穿给你看的么。” 赵周韩站在床边，弯下腰，伸手去拉她的衣服。 “哎呀，你干嘛？”池小叶在床上打起滚来，她的腰部特别敏感，一碰就痒，“别别别，痒死了，别闹。” 赵周韩深吸一口气，“你这是在考验我的定力吗？” “没没，哈哈哈哈哈，我还没数完钱呢。” 她握住他的手，身体灵巧地滚了一下，虽然逃脱了他的魔爪，但是，床上的现金全都打乱了。大红的鸳鸯被上洒满了钞票，她数了很久的钱，全都白数了。 她喝得微醺，脸蛋红扑扑的，撅着小嘴佯装生气地跟他理论，“你看，都打乱了，你看你看，我还得重新数。” “都是你的，不用数，明天存银行的时候让数钞机数。” “那不行，没有成就感，我就喜欢数钱。” 拉扯之间，她的衣肩又滑下来了，双肩都露在外面，又平又直的锁骨特别好看，她耸一耸肩膀试图将衣领往上提，但事与愿违，衣服一个劲地往下滑。 温馨的灯光把她的小叶子项链照得熠熠生辉，也把她的肌肤照得如同玉色，赵周韩内心感叹着，这衣服必须给她丢了，穿去外面，万一有个不注意走了光，那不都被别人看去了么？！ 不行，绝对不行！ “脱下来，以后不许穿这件衣服。” “诶诶，那也不是现在就脱啊……你个臭流氓……醉翁之意不在酒……哎呀我的钱！” 赵周韩忍俊不禁，磨牙嚯嚯地心想着，我还弄不了你这个小崽子了？ “我的钱，啊，哈哈哈哈哈……痒，痒，赵周韩你别闹，钱都乱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无预兆地打开了，周成城呆愣地站在门口。 好像来得不是时候，是退，还是进？ “……”池小叶的笑声瞬间止住，用脚踢了一下赵周韩的胸口，又是眨眼睛又是皱眉头。 赵周韩很快就意识到了，回头一看，果然。 周成城立刻识趣地背过身去，轻一轻嗓子，还敲了敲门，“现在方便说几句话吗？” 赵周韩默默地叹了口气，不会看吗，不是不方便，是很不方便。 池小叶一看这满床的现金，慌不择路地一掀被子，把所有钱都用被子盖住了，她跳下床，急急忙忙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赵周韩本就腿脚不便，也不想动，就直挺挺地站在床边，看池小叶整理好了，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好了，进来吧。” 周成城走了进来，说实话，第一次面对小辈这么紧张过，连掌心都在出汗。 她想道歉的心是诚的，但是，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不过她心里明白，是自己错得太离谱了，这一步，必须要迈出来。 “妈，大过年的你不是要为难人吧？” 周成城瞪了他一眼，径直朝池小叶走去。 池小叶本能地往后退了两小步，心中暗叹，又来挑刺吗？我又做错什么了？唉，就不该住在这里。 “小叶，”周成城艰难地开口道，“你进门这么久，我一直都没表示过，一来时间匆忙我没来得及挑，二来，是想着以后办婚礼再送也不迟。” 池小叶傻愣愣地看着婆婆，不时地朝赵周韩投去疑惑的眼神，是她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赵周韩也很纳闷。 周成城继续说：“现在想，今天是你第一次到我们家过年，作为长辈，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就当是改口礼吧，这是我和他爸的一点小心意。” “啊？” “拿着吧，你们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啊？这……” 周成城来得快，走得更加快，不等他们问清楚，人就离开了房间，还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第162章 晚上来点刺激的？ 池小叶看着婆婆丢下的小盒子，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喂，这不会是什么秘密武器吧？打开就冒烟，还是毒烟的那种？” “想什么呐你？” “那这……你开！”池小叶谨慎地往后退了三步，她有一个更大的脑洞，或许婆婆被什么神秘力量给控制了，或者灵魂换了另外一个人，才会做出那么奇奇怪怪的举动。 赵周韩从容地拿起小盒子，打开一看，嘴角立刻展露出一抹微笑。 “什么什么？” “好东西，”赵周韩坐下来，招招手道，“过来。” 池小叶悄咪咪地坐过去，一看，那是一个翠绿的翡翠镯子，她由衷地感叹道：“哇哦，是真的吗？” “废话。” “发财了发财了，这要是卖了，10万肯定值吧？” 赵周韩看着她双眼发亮的样子，抬手往她的脑门上敲了两下。 “哎呦，打我干嘛？” “你要是10万拿去卖了，肯定肠子悔青。”他将玉镯拿出来，又牵起她的手，轻轻一套就套在了她的手腕上，翡翠通透，手腕白皙，要是尺寸再小一点，那就是绝配了。 池小叶抬起手，晃了晃，“这……到底值多少钱？” “你小心别摔了。” “啊我知道了！”池小叶一下将玉镯摘了下来，丢还给他，“这里面一定掺杂了麝香，麝香这玩意儿，活血化瘀，通经活络，孕妇用了会流产，备孕用了会不孕。” “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 “宫斗剧里都这么说的呀，皇后为了不让宠妃怀孕争宠，就送珠宝首饰过去，在珠子里面藏药，让宠妃永远怀不了龙种。” “……” “事出有异必有妖，这无缘无故的，你妈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好，肯定有情况。” 赵周韩笑着摇摇头，“你不要就算了，我要，别看这小小的玉镯，妥妥的二环一套房。” “什么？” “顶级玻璃种翡翠，你看看这水头，这透明度，够买二环一套小别墅了，而且还是全款的那种。” “……”池小叶惊叹不已，“那你妈她舍得送给我？不不不，这么贵重的镯子，我可不敢收，戴着怕摔了，放着怕不见，你明天还给她吧。” “很贵，很值钱，你舍得？” “我拿几个红包数数钱就心满意足了，真的。” 赵周韩揽着她的肩膀，笑着说：“这镯子是奶奶送给我妈的，妈能送给你，说明她承认你是赵家儿媳的身份了。” “这……真的？可是，可是，无功不受禄，我没做什么让她满意的事情啊。难道她知道了我的考试成绩，很满意？” 赵周韩掀开被子，把那一滩散落的钞票一张一张整理起来，池小叶也一起整理，她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安，“我得数清楚多少钱，记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今天收了，总有一天要我吐出来的。” “收吧，都是往年我爸给出去的，今年好不容易回收一点。” “那我明天还给你爸？” “你拿着吧，都是给你的。” 这红包钱真的很多，赵家的亲戚出手都很阔绰，阔绰到她不敢收。 赵周韩把钱整理在一起，又将玉镯的盒子一并交给了她，“都是你的，小财迷……怎么，金库越来越大了，还不高兴？” “……” “放心吧，我妈不会吃了你，她能把这么贵重的家传玉镯给你，说明是接受你了。她刚才怎么说来着，你第一次在我们家过年，这就算是改口礼，改口礼，你喊她妈，妈就得给你这份礼。” 说实话，这改口啊，过门啊，甚至是登记结婚，她都没什么感觉，有些事真的是需要仪式感的，婚姻大事要是缺了仪式感，总觉得只是过家家。 这过年红包嘛，就是涂个开心，她存起来也不会去动它，至于这家传的玉镯子，她更不会动一下了，一有机会就还回去。 赵周韩忽然话锋一转，提醒一句，“奶奶给你准备的那些小衣小裤都还在，晚上来点刺激的？” “滚！” —— 除夕那天，赵家派车把池军接到家里，一家人在一起，安安静静地过年。 唯一遗憾的是，老太太没回来。 自从定居都城后，老太太很难得才回一次老家，所以这次回老家，她想在老家过完年再回来，毕竟，和有些旧友或许是最后一次相处了，以后年纪越老越大，走动更加不便，见面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小了。 老太太在电话里说：“你们好好照顾池老爷子就行了，我呢，跟几个老姐妹玩得很好，我玩够了再回去，你们不用担心。” 那行呗，老太太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了，那就让她玩尽兴了再回来吧。 池军手术那会儿，大家都以为他过不了那一关，即便手术成功也命不久矣，不过现在看来，是他们多虑了，池老爷子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比以前要好。 赵百川：“班长，你尽管放心，放宽心，小叶子进了我们家的门，我们就会把她当女儿对待，谁都不能欺负她，赵周韩也不能。” 难得周成城愿意在一旁陪聊，只不过笑得是有些心虚。 从老闺蜜那里听说了苏晴雨的事，又从丈夫嘴里得到了确认，她那心啊，又懊悔又歉疚。 池小叶还是那个池小叶，一点没变，变的是做对比的参照物。经过苏晴雨的事，她现在多少对以往的想法和作为有些愧疚，可又碍于面子不好向儿子儿媳道歉，也不好明说什么。 所以现在，只能对池老爷子多点耐心和敬意了。 周成城：“是啊池班长，你看你，心情好了，身体也比以前好了，我家老太太还等着抱小曾孙呢，您啊，起码能看到曾孙成家立业。” 池军：“那就承你吉言了，对了，赵周韩的腿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了爷爷，”赵周韩从楼上下来，“其实根本就没事，都是他们太不放心。” 他没用拐杖，扶着栏杆，一步一步慢慢往下走，走得还算平稳，其实他这几天已经可以脱离拐杖自如行走了，聚餐那天主要是人太多，怕有个磕碰，所以才拄着拐杖。 “什么叫我们太不放心？”池小叶紧跟在他后面，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受伤的左腿，“是医生说你至少静养三个月，难道是军医院的医生不专业？术业有专攻，你的腿伤如何，我们还是比较相信医生的话。” 周成城赶忙站起来，小跑到楼梯下面接儿子，“对，小叶说得对！” 众人：“……” 第163章 你还不如三岁小孩 赵周韩站在楼梯上三档的位置，后面是老婆紧跟着，前面是老妈等着接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他一个健壮的大老爷们，还要两个女人小心翼翼地前后相护，这绝对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妈，不至于，走开走开，”他又往后说道，“你也走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走个楼梯还不能够吗？” 周成城刚要开口，被池小叶抢先一步，她站在高处，叉着腰俯视他，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现在还不如三岁小孩呢，三岁小孩最听医生的话，实在调皮管不住自己，妈妈想办法一哄，也能哄住。可你呢，医生说严重你说没事，你妈让你别动你偏偏要动，各种哄还不听。小孩不听话那是因为天性使然，成年人不听话，那就是自制力太差。” “……”赵周韩竟然被怼得哑口无言。 周成城欣欣然地一笑，拍手叫绝，“对，小叶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儿子，你真是太让妈操心了。” “……” 随后，池小叶搀住他一边，周成城又顺势搀住他另一边，婆媳两人一左一右，齐心协力地把他架了下来。 赵周韩反抗不得，老老实实地听之任之。 不过，看到母亲开始对小叶子转变态度，甚至还和她意见一致，他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心想，苏晴雨那桩案子，尽管现在还处于调查保密阶段，但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总有消息走漏出去，而上面对这些消息的流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母亲想知道也不难，母亲虽然针对小叶，但她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了苏晴雨真正的为人之后，她肯定不会再继续糊涂下去了，只怕她现在正在想方设法地讨好小叶子，不然，那个家传的玉镯她怎么舍得送？！ 除夕那天，已经傍晚了，厨房里飘出了阵阵饭菜香，马上就要开饭了，就在这个人人回家吃团圆饭的时刻，苏氏夫妇忽然上门拜访，还提着两袋高档礼品。 苏建业和唐慧都是退休教师，因为女儿在国外名利双收，在国内也很受重视，所以二老早早就开始享清福了。事发之前，二老都以女儿为荣，窜门走亲戚的时候也格外的风光，三句话不离女儿，但是现在，画风突转，他们连过年都过不好。 距离上一次登赵家的门，也不过月余，没想到这大除夕的，他们又来了。 赶也不是，留也不是，让人尴尬又为难。 周成城自告奋勇地说道：“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肯定没好事。你带池班长去书房下棋去，什么都别管，儿子，你带小叶上楼回房，也别管，我来管。” 开门迎客，周成城亲自出去迎接了他们。 看到苏建业和唐慧的第一眼，周成城怔了一下，这么短时间，苏建业和唐慧一下子老了十岁，特别是唐慧，两鬓越发的斑白，就连眼角的鱼尾纹，也越来越深刻了。 “新年快乐，这大除夕的，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她站在大门的正中间，并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唐慧私下拉了拉丈夫的衣袖，苏建业开口道：“上次赵周韩帮我们介绍了律师，我们想感谢他一下。” “哦？那进展怎么样？” 苏建业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没办法，我们只能等，出不去，即使出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对嘛，那就等等看吧。”想到苏晴雨的所作所为，周成城就格外的气愤，但是，站在父母的角度，她又十分同情苏建业和唐慧，之前想说的狠话，现在也说不出来了。 苏建业提了提礼品盒，诚意十足地说道：“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上次过来闹得不太愉快，是我们鲁莽，还请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 周成城摇摇手，接是不可能的，“没关系，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我儿子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再说了，他们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早就没有关系了。” 苏建业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又动，却始终不敢说出口。 唐慧两眼一红，又泪眼汪汪的了，谁不想大过年的在家吃一顿团圆饭？可是她的女儿还在国外的监狱里，归期无望，他们二老实在是求助无门了，才想着修复一下与赵家的关系。 “赵夫人……”唐慧一开口就是哭腔，声音都颤抖起来了，“我们只是想向赵周韩赔个礼，道个歉，希望得到他的谅解，也希望他能跟我们透个底，晴雨做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她还有没有希望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要不是看二老可怜，周成城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耐性，她的骨子里也是嫉恶如仇的人，听到唐慧提问这种不可预知的问题，她立刻郑重地说道：“那我儿子哪能知道？他还在休病假，腿都差点没了。” “这……” “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们，也不是我狠心，要知道，现在是你们女儿犯了大罪，在案子明朗之前，你们找谁都没用，赵周韩也只会公事公办。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她当初为了一己之私害人，现在东窗事发，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们年纪也大了，就不要再为了她到处奔波。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与其做这些无用功，不如想办法尽快搬家。” “搬家？”唐慧不明所以，“我们搬家干什么？” 周成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知道多少苏晴雨的罪名，别人家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她现在只想赶客图个清静。 “没什么，当我没说，现在时间不早了，趁天黑之前，赶紧回家吧，你们看这路上都没什么人了。” “赵夫人，我们是真心过来道歉的，除了道歉之外，我们听到了一些关于池小叶的不好的事情，我们也不想赵周韩被蒙在鼓里。” “打住，”周成城硬气地打断她，“我的儿媳妇我清楚，不需要外人嚼舌根。” “我也不想多嘴，只是……” “政审证明我儿媳妇出身清白，我不信政审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你当我跟你一样的见识？” 唐慧被这些话噎住了，再不敢多说一句。 “有空就多关注一下警方的官博，滞后的消息不要搬出来混淆视听。” “……” “慢走，不送。” “……” 无奈地，苏建业和唐慧只能离开，他们也知道，现在过来，多半是会无功而返的。 往日里繁华闹忙的城市，因为过年而变得宛如一座空城，偶尔有车驶过，也都是急着赶回家吃团圆饭。宽阔的街道上分外的冷静，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他们不打车，不进地铁站，一声不吭，只是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 在经过商城的时候，门口那块巨大的广告屏幕上忽然跳出来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由青年博士陈润泽主导的x病毒特效药，研制成功！” 举国沸腾，举世瞩目！ 第164章 非常非常的爱你 苏建业和唐慧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眼睛直盯广告屏幕，生怕看错一个字。 由青年博士陈润泽主导的x病毒特效药，研制成功！ 标题用了最大的字体，最喜庆的红色，简短清晰，还不停循环播放。 唐慧终于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x病毒特效药？是晴雨参与的那个项目吗？” “是晴雨的项目没错，怎么成了陈润泽的？陈润泽，是不是晴雨在军医院实习时的同事啊？” “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二老带着巨大的疑惑，紧赶慢赶地赶回家，有关晴雨获奖的报纸和杂志，他们都收集着，这么大的消息，电视新闻里也肯定有。 但是，当他们赶到自家楼下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群人堵在楼下，物业的工作人员正在阻拦和调解。 “别以为躲着就没事，你们的女儿，间接害死了我的姐姐和姐夫，让他们客死异乡，别以为她被抓了就相安无事，我告诉你们，子债父偿，今天，我们就是要一个公道。” “我大姐和姐夫实在是太可怜了，一定是他们在天有灵庇佑着他们的儿子，所以才让真相大白。” 物业经理头痛不已，阻拦着说道：“各位，各位，你们这样是不对的，你们声讨归声讨，但不能影响其他业主的日常生活对不对？” 有邻居站出来说道：“何经理，你也别上火，我们业主又没有投诉，苏家这是活该。” “就是啊，苏晴雨名利双收的时候，她爸妈天天炫耀，多风光啊，现在苏晴雨锒铛入狱，她爸妈受几句指责也是应该，子不教父之过。” “三口之家就剩下一个儿子，太惨了，苏晴雨在国外被抓，打不到，骂不到，那人家这口气往哪出？总要讨几句公道的喽。” 物业经理被大家怼得无言以对，“抱歉了各位，也不是我要阻拦，你们看这大过年的，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加班啊，这不是我的工作职责么？” “苏建业要不出来下跪道歉给个说法，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对，苏建业，你给我下来，你养出来的好女儿，盗窃、杀人，无恶不作，你别躲在家里装死。” “……” 苏建业和唐慧哪里还敢现身，低着头，蒙着面，逃都来不及。 今天是除夕，眼看天色渐暗，围观的邻居们在“热闹”了一阵之后都散去了，陈家的亲戚们在楼下又哭又骂，不依不饶。 也难怪他们，他们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了这些事情。 陈家就润泽一个儿子，为了培养这个儿子，陈氏夫妇付出了所有，儿子在国外坠楼出事，他们义无反顾地出国照顾，这一出国，没想到就成了永别。 他们死得太惨太冤了，润泽也因为苏晴雨这个女人而饱受折磨，至今还在医院里治疗，亲戚们都抱不平。 唯一欣慰的是，陈润泽的才华没有被埋没，他终于得到了应有的肯定和荣誉。 今天，随着特效药的公布，陈润泽成了疫区人民的救世主，是英雄一般的人物，他的遭遇也受到了全世界人的关注，苏晴雨理所当然成了人人唾弃的毒瘤。 陈家人的遭遇令人同情，但是，深夜扰民也是不对，最终，物业报了警，在警方的劝道和疏散之下，陈家的亲戚们这才离去。 夜里天气寒冷，苏建业和唐慧在外面冻得直哆嗦，一直到午夜的时候，他们才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也不敢开灯，家里黑灯瞎火，冷冷清清的，厨房里也是冷灶冷锅，苏建业不敢开电视，唐慧也不敢开灯做饭，二老抱头痛哭，终于明白周成城为什么建议他们尽快搬家了。 赵家别墅 赵周韩一直在刷今天的新闻，要不是遇上春晚，相信陈润泽的讨论热度还会更高。 池小叶也在刷，她看的都是网友们的评论。 “还有人提到了你诶，不过没有指名道姓，只说是军官，应该是你吧。” “这不是重点。” “多年后发现自己曾经被前女友绿过，你当下是什么感受？” “幼稚。” “说嘛说嘛，就当是谈心，夫妻之间需要沟通，不谈心不沟通，那跟火包友有什么区别？” 赵周韩真是恨死她那张小嘴了，一个转身，以吻封唇。 一开始池小叶还抗争几下，可是，他的柔情攻势一向来都是那么的猛烈，而且连续不断，中途还会不断强攻，她真的是对付不过，几个回合之后，她就彻底配合了。 动情之时，他在她耳边喃喃细语道：“多年后发现自己曾经被前女友绿过，我当下的感受就是，幼稚。” “什么？” “觉得自己当年很幼稚，竟然看不破她的心机，也觉得现在自己很幸运，遇到了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池小叶心花怒放，指尖弹跳着攀上他的肩膀，圈住了他的脖子。 赵周韩眼神炽烈地看着她，一边用鼻尖磨着她，一边深情款款地说道：“小叶子，我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感谢你愿意嫁给一个无法顾家的我，未来的日子，请你多多包涵，我定不负你。” “我也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 眼神痴迷，双颊绯红，池小叶完完全全地沉沦在他这如火的攻势之下。 零点的钟声响起，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周而复始，时间的脚步从不停歇。 新年伊始，陈润泽和苏晴雨的恩怨情仇稳坐热搜榜首，热度盖过了所有想趁春晚博眼球的明星。 周成城每每看到苏晴雨的新闻，就连连摇头，两厢一对比，她对池小叶的态度也越来越好了，打牌的时候也不忘顺带着夸赞自己的儿媳妇。 “诶，你变了啊，以前不总是抱怨儿媳妇不懂事嘛？” “她年纪还小，想想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懂事啊。今年聚餐她做得挺好，给我长脸了。我就觉得，家里有两个冰块脸已经够够的了，加她一个活泼的机灵鬼，逗逗乐，家里就多一点欢笑，这样也不错。等将来他们生了孩子，就更热闹了，那时候我可就不能天天跟你们打牌了。” “瞧你，我就问了一句，你夸了她十句。” “有吗？” “你说有没有？” 周成城笑开了花，那是打心底里的高兴。 第165章 赵老大，正经点行吗 池军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提出来要去老家走一趟。 爷爷的老家，并不是大青村，大青村是他退伍后定居的地方，他当兵之前，一直都住在外省一个叫南庄的小村庄里。 算算时间，他已经四十年没有回去过了。 人老了，总想着落叶归根，特别是这次大难不死，他就越发想回老家去走一趟了。 对此，大家都表示理解，就像奶奶，也想趁腿脚麻利的时候回老家去见见曾经的老友。 “爷爷，大伯二伯他们，是不是回老家了？”池小叶提出了担心。 为了庄园，为了果园，为了那笔拆迁款，大伯二伯和爷爷撕破了脸，那个老家，早就没有爷爷的家了。 “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他们归他们，我归我，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找找以前的老朋友。” 池小叶听了，更加担心，爷爷少时的伙伴如今都年迈了，又没有联系，人家在不在老地方，甚至还在不在世，都不知道啊。 爷爷又沉重地说道：“我还想，去我大哥的坟头祭拜一下。” 他们兄弟二人，父母去世得早，他是大哥带大的，如果没有大哥的照顾，就没有后来的他。 大哥去世的时候，他没能赶去见最后一面，成了他最大的遗憾。 后来两个侄子过来投奔他，他也是真心想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然而，他当他们是家人，他们却只当他是提款机。最后闹得连亲戚都做不成，也是他的遗憾。 “小叶子，以前你是爷爷最牵挂的人，现在看到你在赵家过得安稳幸福，爷爷没什么不放心的了。爷爷就想回去看看，哪怕认识的人一个都不在了，哪怕只是看看山地，看看马路，也好。” “那我陪你去，我都没去过呢。” “你陪我去干嘛呀？不上学了？” “可是……” “没关系的，爷爷保证一天一个电话跟你联系着，就回去看一眼，如果真的一个人都找不到，那我马上回来。” 爷爷都这样说了，池小叶也不好再反对，大概人年纪大了，都会想去做一些弥补遗憾的事情吧。 赵周韩看到池小叶担心为难的样子，建议道：“爷爷，您去吧，我找个小伙子陪您，一路上帮您提提东西，说说笑话解解闷。” “那不是麻烦人家了？” “不碍事，我找个跟您同乡的，顺便让他回家探个亲，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元宵节过后，赵周韩和池小叶一起送爷爷到高铁站，一起去的，还有一个黑黢黢的兵哥哥，很瘦很高，笑起来明朗帅气，一口大白牙非常耀眼。 听说要陪嫂子的爷爷回乡寻亲，回的还是自己的家乡，这位叫孙天明的小伙子，可高兴了。 “感谢老大派给我这次任务，我保证完成任务。” “不用谢，照顾好爷爷就行了。” “是。” 池小叶查了一下南庄的天气，不巧，一周之内全是雨雪天气。 “爷爷，你们出行可一定要当心啊。” “嫂子放心，天气预报是全市范围的，我们村离市区远，跟市区天气不太一样，我一定把老爷子照顾好。” “好，谢谢你。” —— 开学了，池小叶每天除了上学和训练，就是查看南庄的天气预报。 手机就在身边，时不时就会查看。 今年的天气特别诡异，都开春了，北方很多地区都还在下雪，而且还是持续的大雪。 所幸爷爷每天都打来电话，说是在老家很顺利地找到了他的老表弟，老表弟身体康健，要他多住些时间，等这阵大雪过了，天气就该转暖了，到时候，老表弟再带他去窜门走亲戚。 爷爷还说，等大雪过了，他就要去他大哥的坟上上柱香。 听到爷爷铿锵有力的声音，池小叶也跟着高兴。 “叶子，又在查天气预报？”尹千帆从她身后经过，恰巧看到。 “嗯，南庄的雪还没有停。” “没事儿，我老家还天天下雨呢，倒春寒，总得有这一波。” “嗯，阿姨的生意怎么样？” 尹千帆最近心情很好，看她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就知道了，她搭着池小叶的肩膀，由衷地感谢，“那生意，只能用火爆二字来形容了。” “太好了。” “是你眼光好，我妈说了，以后都听你的，准没错。” “那我得计划计划开餐厅了，餐厅可比早餐铺赚钱，投入成本也大，敢吗？” “敢！” 尹千帆肯定而又自信地回答道。 周五傍晚，池小叶结束训练之后就来到了南门，赵周韩的车已经在等着了，让她意外的是，今天没有司机大哥，是赵周韩开的车。 “你能开车？” “我怎么不能开车？” “脚可以了？” “完全没有问题，你们真的不要把我当伤残看待。”说着，他俯身过去，利用帮她系安全带的机会，趁机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喂，这里是学校。” “我知道，这不是一周没见你，太想你了么。” “哪有一周，也就五天。” “五天啊，太久了。” “赵老大，正经点行吗？” “我很正经。坐好，先带你去试礼服，然后吃饭。” 马上就是郭加楠的成人礼了，筹备了数月，终于要到了。 不单单郭家很重视这次生日宴，外界也很重视。 要知道，首富之女郭加楠，一直以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郭立把她保护得太好了，而现在，郭加楠即将成年，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以爱之名束缚她了。 这次生日宴，除了是郭加楠的成人礼之外，郭立也想把干女儿池小叶介绍给大家认识，一来，他们全家确实都很喜欢池小叶，二来，多少总有赵家的关系。 试问在都城，谁不想跟赵家搞好关系？哪怕郭立再低调，也恨不得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赵周韩是我的女婿，是半个儿子。 很快就到了礼服店，他们一进门，巧了，封羽然也在里面。 自从许萌被捕，丑事被揭露，她们的三人小组也就自动解散了，特别是封羽然，逃得最快，撇得最干净。 第166章 又遇封羽然 在名媛圈里，封羽然、许萌、尹天雪是出了名的铁三角，从朋友圈看，她们三人就跟连体婴似的，旅游、购物、派对，干什么都是三人一起。 自从许萌被捕之后，许萌和尹天雪之间的关系也随之曝光，尹天雪身为娱乐圈人士，受到了最多的关注。 她入行多年，虽然属于玩票性质，但也是靠自己的努力在经营，没想到，十多年不温不火的她，因为这桩丑事，关注度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值。 也是讽刺。 现在，尹家已经在想方设法地撤热搜，还勒令尹天雪出国避风头。 为了不影响家族，更为了不影响家中小妹的商业联姻，尹天雪大概近几年都不会在国内出现了。 许萌和许荣这对兄妹，戴着光鲜亮丽的面具，背地里做着丧尽天良的事情，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事发之后，封羽然第一时间清空了自己的朋友圈，行事也低调了很多。 今日到礼服店，也是为了参加郭加楠的成人礼。 “赵太太，您的礼服已经拿到1号更衣间，请随我来。” 池小叶跟随店员往更衣间走，赵周韩就自觉地坐在一旁的等候区。 封羽然不知怎么一下子心虚得想逃，无奈礼服在身，连躲都不方便。 她穿在身上的是一件香槟色的长袖礼裙，深v，束腰，很好地展现了她婀娜的身段，网面的长袖上有手工刺绣的樱花图样，别致秀雅，精美绝伦。 更衣间虽然是分开的，但男士等候区是同一处，赵周韩坐在那里，无法避免地能看到。 池小叶进去之后，他就自觉地拿出手机，低头看着。 “封小姐身材真好，这件礼服只有穿在封小姐身上，才叫有了生命。” “是啊是啊，原来这礼服挂着的时候我就在想，想要撑起这衣服，对身材的要求太高了，封小姐穿着，一定是全场的焦点。” “封小姐不但身材好，皮肤也好白。” “好羡慕，我都看得挪不开眼睛，更别说那些男人了，怕是都要流口水了吧。” 封羽然转头轻瞟过去，店员们一愣，都紧张起来，顾客是上帝，万一夸得不好惹上帝生气了，她们也得遭殃。 “你说话注意一点，”她纠正道，“我是去参加生日宴，不是相亲宴……把那几个披肩拿过来。” “好。” 尽管嘴上训了人，但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一边试披肩，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赵周韩。 她婀娜多姿有什么用，她明艳动人有什么用，她持胸耀眼有什么用，这个男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摆弄着披肩，将那傲人之处稍稍遮挡，好显得良家妇女一些。 这时，池小叶出来了，她是先把脑袋探出来叫了一声赵周韩，然后雀跃地往外一跳。 柔和的灯光从天花板照下来，她一袭浅粉色的轻纱娇俏可爱，最简单的抹胸款式，也没有复杂的装饰，配上她灿烂甜美的笑容，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看得赵周韩都发愣了。 池小叶提着裙摆蹦跳了几步，欢快地小跑到他的面前，“好看吗？”她轻盈盈地转了一圈，“尺寸刚好，过年没吃胖，你看你看，好看吗？” 赵周韩点点头，“好看是好看，但是……” 两条手臂光溜溜的，不行。 整个肩膀都露出来了，不行。 胸部和腰部曲线太过惹眼，不行。 下面的裙摆有些透，如果后面有光，能看到双腿的形状，不行。 还有，她的头发到时候应该是盘起来的，不但露肩膀，还要露脖子，不行不行。 “但是什么啊？哪里不好？” “粉色显黑。” “黑？”池小叶转身望着镜子，“黑吗？” 大大的落地镜，可以照出在场的所有人，封羽然就在她不远处，同样穿着礼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封羽然，池小叶才是亮得发光的那一位，她不但脸白，肩膀也白，手臂也白，就连她提起裙摆露出一截的脚脖子，也是白皙玉润的。 再则，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池小叶还比封羽然小六七岁，一个笑起来满脸的胶原蛋白，皮肤是肉眼可见的细腻，而另一个，苹果肌略显硅胶感，皮肤虽然称得上紧致，但纹路肌理的走向已经在往下了。 单看封羽然，确实是好看的，可一站在池小叶身边，立马就被比了下去，显黑也就算了，还显疲惫，老态都出来了。 店员们一个个都不敢吱声，夸池小叶就冷落了封羽然，夸封羽然就显得虚伪，反正不管怎么着，都要得罪上帝。 封羽然内心慌张，只不过，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年纪大，代表了阅历丰富，这点小场面还不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赵太太年轻，穿什么都好看，”她开口就夸，但没有靠近，生怕被对比得太明显，“不用问男人意见，男人对这些不懂的。” 池小叶并不怎么想理会她，只是客气地笑了一下。 封羽然又说：“上次在男装店的事情……赵太太，对不起……” 说话的同时，她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一步。 “没必要，”池小叶果断地打断，“真的没必要，我从来都不把不相干的人和事放在心上。” “……”封羽然不自在地干笑起来，她的体面，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在这一刻，全都荡然无存。 这还是在赵周韩的面前。 “老公，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好不好看？” 赵周韩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样更好看。” 封羽然摸着自己身上的披肩，顿时觉得，再昂贵的皮草也不香了。 她悻悻然地转去了更衣室，立刻把礼服换了下来。 宴会，她绝对不会穿这件礼服，绝对不丢这个丑。 更衣室很大，零零散散挂着另外几件礼服，忽然，她瞥见角落里有一件粉色的礼裙，无论颜色还是款式，都跟外面池小叶那件差不多。 越是简单的款式，就越多见。 只不过，这件礼裙就比较陈旧了，后面的拉链还有了斑斑锈迹。 外面池小叶欢笑着说：“那就这样了，我换下来，然后去吃饭看电影。” “行，都听你的。” “妈会催吗？” “我提前跟家里打了招呼，我们不回去她也不会催。” 里面的封羽然，心里泛着酸，也生了恨。 第167章 她嫌丑她敢说吗 郭加楠的成人礼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举行了。 原本，郭家只想邀请一些亲戚，一两桌搞定，后来郭立也想开了，池小叶说得对，他不可能一辈子把女儿养在鸟笼里，也不能以爱之名将她养成井底之蛙。 思前想后，他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办！ 既然要办，那就大办，既然决定公开，那么，他将把自己的女儿送上最耀眼的位置。 三家策划公司联合策划，五家安保公司紧密合作，全城最豪华的酒店连包三天，一个生日宴，奢华程度超越了过往任何一场酒会。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郭家有女初长成，盛装打扮的郭加楠终于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惊艳了全场的人。 “我跟老郭做了十几年的生意，今天终于见到我侄女的面了，嗯，乖巧可爱，很好。” “老郭在女儿这件事上太过谨慎，我劝过他好多次，但他都没听，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就开窍了。哎呦，18岁了，不容易啊。” “我猜啊，是跟赵家有关。老郭认了赵家的儿媳妇做干女儿，那他就是跟赵家结了姻亲。以前他藏着女儿，不就是怕被绑匪盯上么，如今有了赵家这座大靠山，谁敢打他女儿的主意？” “被绑匪盯上？这……老郭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你不知道，老郭的大女儿，刚出生，还在医院呢，就被人给掳走了。” “啊？这是真事啊，我一直以为是传言呢。” “是真事，就是因为那件事，所以老郭一直藏着二女儿不让曝光。” “那就难怪了……那他大女儿呢？” “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说呢？” “这……忽然明白老郭的良苦用心了。” 郭加楠开心极了，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遇到的每个人都跟她打招呼，每个长辈都跟亲爹亲妈一样对她嘘寒问暖，每个同辈都跟老朋友一样向她热情聊天，说真的，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楚霄一如往常地站在她的身后，今天的他同样也是正装在身，身正腿长，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楚霄哥哥，”郭加楠找了个空闲的机会悄悄说道，“帮我找找姐姐。” 楚霄点点头，抬头往人群中扫去。 此时的池小叶和赵周韩也被人包围着，他们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娇俏可人，是十分养眼又般配的一对新人，再加上赵周韩分外难得的现身，有不少人过来攀谈。 “老公我好饿，”她低声说道，“第一次参加有钱人的酒会，没经验啊，早知道应该在来之前先吃饱。” “那边有东西吃。” “都是甜品，我想吃白米饭。” “那先垫垫肚子，结束了我再带你去吃顿好的。” 可是，不停有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走了一茬，又来了一茬，一茬接着一茬。 赵周韩忽然想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出来，“不好意思，我腿伤还没痊愈，不能久站，我们先过去坐一会儿，你们聊。” 他一手揽着娇妻的肩膀，一手拨开人群，朝休息区走去。 休息区已经被临时挪用成了礼品区，郭加楠的生日礼物比想象中还要多，堆成山了都，现场工作人员不得不把部分礼品堆放在这里。 “呼，我的天，站得我都热了。”池小叶用手扇着自己，扯了扯西装领子，想把西装脱下来。 “不许脱，披着。” “……”她其实是嫌丑她敢说吗？太长，都可以当连衣裙了，太大，能塞下两个她，今天这种场合，大家都这么穿，比她露得多的大有人在，她想漂漂亮亮地被大家认识好吗！ “我……” “不许脱！！” “……” 这时，一串清脆的高跟鞋脚步声忽然响起，随即，封羽然微醺的声音响了起来，“赵周韩，这么巧又遇到了……”她举着酒杯，半路还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瓶香槟，“咦，赵太太，你冷吗？怎么一直披着外套？” 池小叶干笑着点头，“是啊，呵呵。” “冷就喝点酒，来。” 语音刚落，她就单手拿着酒瓶，一斜，往他们的酒杯里倒酒。 “啊！”池小叶吓了一跳，瓶口并没有对准酒杯，琥珀色的香槟酒悉数朝她的身上倒下来。 “往哪倒啊？！”赵周韩虽然敏捷地挡了一下，但也已经阻止不了倒出的酒洒在池小叶身上。 这一挡，封羽然手一空，整一瓶酒“哗啦”一下砸在了池小叶的脚边。 差一点就砸在她的脚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封羽然知道自己干了蠢事，连忙道歉，“我这……好心办坏事啊，赵太太，真是对不起。” 池小叶一脸懵逼，真想跟随内心说一句——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但是，被这一声酒瓶砸破声吸引过来的目光有不少，她不但是赵周韩的妻子，还是郭立的干女儿，她的一言一行都影响到他们的口碑。 “你也不是故意的，没关系。”她温和地一笑，装的。 倒是赵周韩，凌厉的目光扫向封羽然，怒瞪了她一眼后，立刻俯身下去查看，“脚有没有事？” “没有。”湿了算不算有事？ 清洁人员立刻过来清理碎片，一大瓶酒，酒水也洒了一地。 “真的很对不起，赵太太，把你的礼裙都弄湿了。这样吧，我还带了一件备用的礼裙，要不，你跟我去房间换一下？” “不用了。” “我那件备用的跟你身上这件款式差不多，这酒会还要一段时间，还是去换一下吧。” “这……”池小叶为难了，她其实湿的不多，赵周韩及时挡了，只不过，那洒下的香槟酒刚好倒在了她的胸口，不太好受，再则裙摆湿得比较多，轻纱飘逸确实很美，但若是沾水，就会变透。 “姐姐，姐姐，”郭加楠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身后的楚霄依然紧跟着她，看她穿着高跟鞋还跑这么快，裙摆又一直拖地，他真怕她绊倒。 见状，郭加楠又担心又生气，“怎么一回事啊？” 封羽然抱歉地说道：“我本来是好心过来敬酒的，结果……赵太太，你还是跟我去房间换一下礼服吧，你不用担心尺寸问题，后背是系带，可以调节的。” 郭加楠也说：“姐姐，去换一下吧，我陪你一起去。”正想找个机会溜走，都是不认识的人，也太热情了，难以招架。 第168章 给她尝尝教训 这次郭加楠的成人礼，郭家花了重金包下了整个酒店，包括客房部，但凡到场的宾客，都有客房。 封羽然为这次酒会准备了两套礼服，一套是身上的深蓝色缎面修身长裙，成熟风格，另一套就是衣柜里这件粉色的纱裙，可爱风格。 池小叶拿到那件粉色纱裙的时候，当下就起疑了，材质偏硬，摸着扎手，连她都看不上的货色，封羽然能看上？ “快换上吧，你们是今天的主角，离开时间久了，大家都要找你们。”封羽然催促道。 池小叶拿着礼裙，说道：“多谢封小姐，礼裙我拿走了，等干洗过后会亲自归还，我还想补个妆，就先回自己房间去了。” “没关系，我这里也可以补妆，别耽误时间。” “不麻烦你了，再次感谢。” 池小叶坚决要回房，一手提着礼裙，一手拉着不明所以的郭加楠。 “怎么了？”在房间外等候的赵周韩问道。 “没事，回房间换，我们要补妆。” 赵周韩没有追问，接过她手里的礼裙，跟着走了。 楚霄亦然。 一回到房间，郭加楠脱了高跟鞋就赤脚走在地上，还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她连声喊累，一跳就躺到了床上。 池小叶换上了浴袍，马上把打湿的礼裙送去干洗，重点处理领口的酒渍。 “十分钟？”酒店服务员干瞪着眼睛，“抱歉，干洗礼服最快也得一小时。” 池小叶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只需要处理领口和裙摆的酒渍，其他地方不用洗，一万块钱，十分钟，我马上手机转账给你。” 说实话，赵周韩和楚霄都觉得莫名其妙，就连瘫倒在床上的郭加楠，也因为疑惑而撑起了身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服务员没有犹豫，“好，十分钟。” 收了钱之后，她抱着礼裙一路狂奔去洗衣房。 “姐姐，你干什么？” 池小叶来不及向两位男士解释，又把他们关在了门外。 “楠楠，你过来看，”她拿起从封羽然那里拿来的硬纱礼裙，“你是不是也有一件同样的裙子？” “啊？” “你仔细看看，除了后背的绑带不一样，你那件是拉链，其他是不是一模一样？你当时还说那条裙子是高定走秀款，买的就是名气，其实质量一点都不好，记得不？” “你说那件啊，嗯，对，连这纱的硬度都一样，一样的扎手。” 郭加楠的那款高定走秀款礼裙，是花重金购买的，全世界只有一件，独一无二，而且，这类顶级礼裙都是有版权的，除非像郭加楠一样重金买下，如若不买，想穿，就得经过品牌方的同意，出借。 没买，也没经过品牌方的出借，那就只能是仿版了。 这件礼裙，仿也就算了，还改，把拉链改成了绑带，画蛇添足，更加卑劣。 郭加楠疑惑地问道：“姐姐，这很明显就是仿版，封羽然怎么会有？” “我也不知道，前天我们在礼服店碰到了，或许，她是从店里买的。” “不可能，正规的礼服店不会卖高定仿版，除非不想干了。” “先不管出处，封羽然今天就很奇怪，这件礼裙明显不是她的风格，或许，她是特意帮我准备的。今天这种场合，来的名媛和贵太各个都是眼尖精明的，我要是穿一件仿版的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肯定会扯上你们家和赵家。” 郭加楠点头如捣蒜，这种上流社会的礼仪礼节和名声利害，她可比池小叶还要清楚。 尽管郭立一直把她关在家里，但是郭氏夫妇自然不会真把她宠物养，给足吃喝就行，唐慧莹本身就是这个圈子里的贵太，家里又聘请诸多名师，其中就有名媛礼仪课程，从言谈举止到穿衣打扮，都有老师教，郭加楠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就懂。 “姐姐，幸好你留意到了，照这么说来，封羽然就是想让你出丑。可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她与封羽然无冤无仇，无恩无怨，唯一的交集，恐怕就是赵周韩了。 啧啧，真是天真，她们以为她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不成？ “无论她是为了什么，我不能中计就是了，我不但不能中计，还要给她尝尝教训。” “好，你想怎么办，需要我怎么做，一句话的事。” 这时，楚霄在外面敲门了，“大小姐，郭先生打电话找你了，让你赶紧下去迎客。” 池小叶赶快说：“你先下去，看到封羽然就把她往蛋糕区引。” “哈哈哈哈哈，明白了……来了来了，催命符的催，牲口也得休息吧。” 开了门，郭加楠依然赤着脚，楚霄帮她提着手袋和高跟鞋，一路安抚着她的情绪。 “大小姐，快把鞋穿上。” “不急不急，下去了再穿。” “我是怕你着凉。” “我都热死了。” “……” 房间里，赵周韩终于有机会问了，“什么情况？” “时间有点紧迫，来不及解释了，我就问你，一会儿万一我计划失败出了丑，你会怎么样？” “什么计划，你要干嘛？” “哎呀，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不会怎么样啊，你又不会干杀人放火的事情。” “呵呵呵，也是，就是小小的恶作剧。” “那需要我帮忙吗？” 池小叶抿嘴一笑，“你站在我身边当一个花瓶就行。” “……” 说话间，酒店服务员把清洁好的礼裙送来了，不多不少刚好十分钟。 池小叶换上礼裙，挽着她的花瓶回到了酒会。 一出电梯，那些名媛和贵太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池小叶的身上，她们的眼神各有不一，有的像是很失落的样子，有的失落了一下又被赵周韩的光芒所吸引，有的更是窃窃私语起来。 不过，这些人的目光她并不在意，唯独注意了一下封羽然的表情。 封羽然的脸可是相当丰富的，从期待到意外，再到失落，最后是满脸的疑惑，在短短三五秒的时间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就知道封羽然在群里胡扯，堂堂赵家的大少奶奶，如今又是郭立的干女儿，能在这么大的场合穿仿版？” “就是，不说名誉扫地，倘若品牌方追究起来，她是要吃官司的。” “……” 一时间，封羽然坐立难安，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容。 第169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时此刻，网络上已经流传出了无数张郭加楠成人礼的照片。 有摄影团队公布的精修图，也有宾客发出的生活照。 郭加楠彻彻底底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中。 ——“小公主真幸福啊，这才是真正的众星捧月，这气质，这颜值，难怪首富要把她藏起来。” ——“新晋合照杀手，谁都跟小公主合照了，但谁都被她比下去了。”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小公主和干公主长得很像吗？” ——“同发现。” ——“同发现+1，首富是照着自家女儿的脸认的干女儿吗？” 除此之外，郭立和唐慧莹年轻时的照片也流传开来，网友的眼睛都是明亮的，大家发现，比起郭加楠，池小叶和年轻时候的唐慧莹简直一模一样。 闲来无事的网友，把唐慧莹旧时的照片修复，与现在的池小叶一对比，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然后，又有一大波猜测流传开来——“一直都有个传闻，说郭立和唐慧莹的长女刚出生，还在医院，就被人掳走了。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那池小叶会不会就是当年那个女婴？” ——“这脑洞也太大了吧，编剧们快来取取经，这就是最好的素材。” ——“应该不是吧，如果是，直接相认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认干女儿吗？” ——“好看的人大多相似，咱月薪不过万的打工人，就不要操心首富的家事了。” ——“一出生就被掳走，恐怕早就另投娘胎了吧。” ——“你们能想到，首富也能，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不是，所以认了干女儿。消息绝对靠谱。” 场外网友热议频频，场内诸位宾客对池小叶的关注度，同样也是如火如荼。 封羽然看到他们朝自己这边走来，赵周韩的手里还提着装她那件礼裙的袋子，她心里一下子慌了，低着头，转身要走。 “诶，羽然姐姐，”郭加楠立刻拉住了她，“别走啊，不是说了要陪我的么？今天这么多人，我哪记得清谁是谁，你得帮我啊。” “我……这……”封羽然忐忑不安，可是又没理由拒绝，都怪自己刚才已经把话说出去了。 郭加楠热络地挽住封羽然的胳膊，那份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封羽然更加坐立难安，但却是受宠若惊。 她享受极了那些想跟郭加楠套近乎却不成功的名媛贵太们嫉妒的眼光。 池小叶走近，第一件事就是将礼裙归还，“封小姐，这件礼裙我用不到了，谢谢你的善心和好意，现在完璧归赵。” “呵呵，怎么……没穿呢？是……不合身吗？”不应该啊，礼服店有池小叶的尺寸，是照着尺寸修改的，不会不合身。 “我没试，因为湿的也不多，稍微处理了下，不过还是很谢谢你。” 封羽然只能大度地笑笑，“哪里哪里。” 她拎着袋子，感觉特别的累赘。 池小叶看着郭加楠，郭加楠偷偷给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赵周韩选择当一名吃瓜群众，静静地看着她们两姐妹能搞出什么恶作剧来。 “我都快饿扁了，”池小叶走到甜品台前，“不行，我一定要吃点东西才行。” “我也要，羽然姐姐，一起去吃点吧。”郭加楠不由分说地拉着封羽然到了甜品台。 池小叶看了一圈，特意选择了一款可可奶油千层，上面还洒了一层细细的巧克力粉，可以想见，如果吃的时候不注意，将会满嘴都是，而且随着巧克力粉的渐渐融化，一擦，必然会越擦越脏。 封羽然用香槟酒“不小心”弄湿了她的礼裙，那么，她也可以“不小心”用蛋糕弄脏她的礼裙，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的纸盘一斜，整块蛋糕都掉了。 “哎呀，”她抱歉极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封羽然只感觉到大腿上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掠过，低头一看，奶油污渍有很长一条，从大腿到最底端，都有。 缎面的真丝礼裙，高贵典雅，前面却沾上了一大块污渍，她慌忙地抽了纸巾去擦，这一擦，生生擦出了一片黑灰，淡奶油混杂着巧克力粉，渗进了面料的纤维里，越擦越脏，越擦，黑灰的面积越大。 池小叶立刻说：“不要擦了，去洗手间，用水洗一洗。” 缎面的布料最怕遇水，一沾水，颜色都不一样。 封羽然苦着脸，又不好发作，摇摇头，“不能用水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郭加楠抽了湿巾直接上去帮她擦，她避得太急了，一脚踩在了掉在地上那块可可千层上，“啊……”黏黏糊糊，太恶心了，就跟踩到了大坨的新鲜牛粪上。 郭加楠没忍住，“噗嗤”一笑，池小叶拽了她一把，用唇语说：“你别笑。” 尴尬、狼狈、慌乱，封羽然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不远处与好友金黎闲聊的唐慧莹，见状，马上赶过来，“怎么了？……我天，你别动，服务员，快来帮忙。” 唐慧莹扶着封羽然，服务员用湿巾把封羽然的高跟鞋擦干净，简单处理了一下。 “把地上也打扫干净，免得再被人踩到。” “好的。” 唐慧莹低头看看封羽然的礼裙，裙子上也脏了，她疑惑地望向郭加楠和池小叶，你们怎么回事？ 池小叶心虚地浅笑一下，低头避开了视线。 郭加楠依然没止住笑，明目张胆地嘲笑着封羽然，这就是你害人的后果。 “楠楠，你……” “我那儿有备用的礼服，”金黎主动说道，“这位小姐，若你不嫌弃，跟我去换一件吧。” 金黎是唐慧莹多年的好友，也是一位非常出名的服装设计师，她在时尚界是泰山北斗的级别，各大女明星都争先抢后地想穿她设计的高定礼服。 这么一位重量级的大人物，封羽然自是知道的，可是，她刚想开口道谢，却被郭加楠抢先一步，“不用了，黎姨，她有备用礼服，喏，就在那。” “诶，这……” 封羽然这才幡然醒悟过来，原来，这才是她们的目的。 郭加楠迅速把礼服袋子拿了过来，还十分主动地拿出礼裙，用力地一展，“看，就是这件，她自己的备用礼服。” 礼裙一展开，金黎就愣住了，这跟她设计的一款礼裙一模一样，是一件仿版。 第170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这件礼裙，是金黎早年的作品，走的是小清新少女风，三年前那场巴黎大秀，有一件礼裙临时出了问题，时间太紧，她只好拿来了这件凑数。 却不想，这款临时凑数的礼裙，意外爆红，一夜之间成了各路明星名媛争抢的对象。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她的荣幸，也是她的忧心。 早年的款式，为了追求效果，舒适度欠佳，在秀台上摆摆造型倒是没什么，但若是平时穿着，肯定不舒服。她深知这款礼裙的弊端，所以从来没有打算出借或者售卖。 两年前，唐慧莹到她的工作室看她，一眼相中这款礼裙，说是要送给楠楠，于是，她就顺水推舟，只意思意思收了一块钱，卖给了唐慧莹。 这是一款适合收藏的礼裙。 但只适合收藏。 别人或许因为过季等原因忘记礼裙真正的样子，但是，金黎不可能忘，更不可能认错。 “楠楠，你说，这是这位小姐备用的礼服？” “对啊黎姨，怎么了？” 金黎挂下脸来，要不是照顾到唐慧莹的面子，她肯定当场发作。 更让她生气的是，封羽然的这款礼服，不但仿照了她的设计款，还做了修改，画蛇添足地把后面的隐形拉链改成了绑带，这简直就是对原创设计师最大的侮辱。 金黎气场全开，又凶又飒地问道：“这位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封羽然的慌张和茫然全都写在脸上。 “这件礼裙，你哪里弄来的？” “……”尽管金黎没有发飙，但她的表情和气势已经吓傻了封羽然。 周围的宾客也都纷纷围拢过来，特别是那些平时闲来无事又爱听八卦的名媛贵妇们，岂能错过这种热闹？ 郭加楠用力抖了两下礼裙，忽然惊讶地问道：“呀，这件礼裙怎么越看越眼熟？……呀，妈妈，这不是跟你送我的那件裙子一样么？” 唐慧莹仔细一看，还真是，不过，楠楠的言行实在是太奇怪了，跟她平常可不一样。 “那件裙子，还是黎姨你设计的呢，还上过巴黎大皇宫的秀台。” 金黎冷冷地瞟了一眼封羽然，冷笑道：“是啊，楠楠急性不差，要不是那条裙子在你那里，我都要以为我工作室遭贼了。这位小姐，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也无所谓，我照样能知道。” “她叫封羽然，”郭加楠迫不及待地介绍道，“封氏集团的千金封羽然。” 封羽然脑子都大了，感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躺在了砧板上，进退两难，只能任人宰割。 “封氏集团，封羽然？”金黎再一次确认。 郭加楠开心地点点头，“对了对了，没错。” 这时，宾客中不知道哪位名媛高声说了一句，“金老师，这款礼服是仿版，您应该认得出来吧？是照搬您的得意之作仿制的……封羽然，你不是一向以‘时尚达人’自居吗，怎么有脸穿仿版？在金老师的面前穿她的仿版，还是修改版，你是太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故意羞辱金老师？” 封羽然这才恍然大悟，她知道这款礼裙是仿版，也知道金黎，但是，她却忘记了，这款礼裙的原版，正是出自金黎之手。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个圈子里的人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拉高踩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封羽然平时高调爱出风头，早就被人默默地嫉恨上了，许萌事件没有把她拉下水，这一次，多的是想要嘲笑她的人。 郭加楠又说：“啊？羽然姐姐，你这……那你怎么还要把这件礼裙借给我姐姐穿？莫非，你是故意用香槟酒倒湿了我姐姐的衣服，然后故意想让她穿这件仿版，好让她当众出丑？” “……”封羽然已是百口莫辩。 郭加楠生气地把礼裙往她头上一丢，“还给你，我姐姐怎么惹你了？……哦，我知道了，你跟我姐夫相亲我姐夫没看上你，所以现在就针对我姐姐？你这种人，我姐夫能看上你才怪。” 一旁静坐的赵周韩一怔，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难免有些尴尬。 当年两人相亲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闻，他们头一天见面吃饭，封羽然就发朋友圈炫耀了一番，当时有多少人眼红嫉妒，后来没了下文，大家也都知道他们相亲没成功。 这会儿被郭加楠提起来，大家都在偷笑。 唐慧莹本来还觉得女儿莽撞，听了这些，她也很是恼火，封羽然欺负人都欺负到她女儿头上来了。 封羽然这回真是失策，形象狼狈，名声也彻底毁了。 封夫人急急忙忙从人群中出来，“羽然，怎么把自己搞得这样？……”她把女儿往自己身后一拉，笑脸迎人地望向唐慧莹，“抱歉啊郭夫人，小女鲁莽，我先带她回家了，你们玩得开心，大家玩得开心。” 说完，封夫人拉着封羽然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诶，封羽然，你不道歉吗？”郭加楠试图拦住她，只是被池小叶和唐慧莹双双架住。 “喂，封羽然，你就等着律师信吧，我黎姨的心血你都敢糟蹋，我们一定跟你死磕到底，你等着。” 要是换做其他人，像郭加楠这样得理不饶人的言行，难免会被说成轻浮鲁莽，但是她是郭加楠，是今天的主角，是真正的公主，谁又会说她的不是？！ 大家只会认为，池小叶虽然只是郭立的干女儿，但是，郭家全家老小，都很重视她。 唐慧莹说了几句场面话，又拉着几个老姐妹说起了另外的话题，大家有说有笑的，场面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酒店后门，封氏一家三口灰溜溜地坐车离开了，前门都是记者，酒会没结束就走，定然会引起旁观，所以他们只好从酒店后门偷偷离开。 “出门之前再三叮嘱你要低调低调，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不是的，我……” “我不想听到你的解释，事已至此，想想看怎么善后吧。” “善后？难道还要我跟她们道歉不成？” 随后，“啪”的一声，封羽然被父亲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母亲隔在中间阻拦，也没能拦住。 第171章 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不去道歉，不获得她们的原谅，你就不要回来。” “爸……” 封夫人哽咽道：“羽然，听你爸的话吧，封家早就不像以前那么风光了，你以后的言行举止一定要小心谨慎，要低调。” “妈，怎么你也……” “听话，听话，”封夫人摸了一把眼泪，无奈地说道，“你爸正在跟郭立谈一笔生意，如果谈不成，封氏……封氏就要破产了。” 封羽然震惊不已，一直以来，封氏就是她最大的靠山，仗着封氏，她生活风光，处事高调，从来不用为钱发愁。奢侈品牌的包包，只要她看上，每个颜色来一个；永远不穿过季的衣服，哪怕衣服的吊牌都没剪，只要过季了，照样清出衣帽间；开派对，光是一晚上的酒水钱，花掉百万不算多。 这只是她的日常，她早就习惯了这样高调而又奢靡的生活。 忽然告诉她，她所依靠的大山要倒了…… “不可能，怎么会……” 封父也不想，但事实就是如此。 封夫人劝慰道：“妈知道你受了委屈，咱们先忍下这口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商场如战场，今天我们要去求郭家，保不定哪天，郭家还要来求我们。但是女儿，我们必须先挺过眼前的难关啊，你说呢？” 封羽然捂着脸颊，低头看着被弄脏的裙子，倍感屈辱。 “你不想去也得去，除非你想喝西北风。” 封羽然无奈地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 金黎是第一次见到池小叶，作为唐慧莹多年的闺蜜，当她看到池小叶时，目光来回地在她们两个人的脸上移动。 那些青春的记忆也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回闪。 那时候，她刚从设计大赛失败而归，又遇男友劈腿，感情事业双双受挫，在她身无分文，还不敢回家的时候，是唐慧莹收留了她。 后来她能鼓起勇气创立属于自己的品牌，也有唐慧莹的鼓励和资助。 甚至每当她在感情上受挫的时候，也是唐慧莹这个好友陪伴。 她人生每一段至暗时刻和高光时刻，都是这个好友在身边。 当然，在唐慧莹失去爱女，痛苦抑郁的时候，她同样会陪伴她和开解她。 当她看到池小叶这张脸的时候，也像万千网友一样好奇，惊讶地问一句，“慧莹，小叶是你干女儿，还是亲女儿？” 池小叶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解释道：“黎姨，我和干妈只是长得像。” 唐慧莹笑着点点头，“别说你了，我妈都直接喊她‘慧莹’，这是我和小叶的缘分。” “真的不是？” “不是不是，小叶有自己的父母，她爷爷都还健在。” “天哪，真是太神奇了，小叶比楠楠还要像你，不，不是像你，是一模一样啊。” 郭加楠挽着池小叶，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玩笑地说：“都怪我爸拉低了我的颜值，要不然，我们三个就长得一样了。” 金黎看着她们母女三人，实在是羡慕。 年轻的时候谈过几段恋爱，也经历过短暂的婚姻，全都不能善终，后来她也看开了，感情的事情半点都强求不来，婚姻更是。 现在的她，事业有成，内心充实，也早就过了被催婚的年纪。 有，更好，没有，也很好。 只不过，一直没能生孩子成了她最大的遗憾。 酒会终于结束了，宾客陆续离开。 送走了一茬又一茬的宾客之后，郭加楠迫不及待地脱掉了高跟鞋。 “诶，大小姐，”楚霄真是为她操碎了心，“怎么又光脚？” “脚痛……” 楚霄弯下腰，拾起鞋子，端正地放在一旁，语气宠溺地说：“早就猜到会这样，喏，穿上这个吧。” 说着，楚霄掀开西装外套，从里面拿了一双白色的拖鞋来，是酒店房间里的拖鞋，轻便舒适。 “哈哈哈，谢谢楚霄哥哥，你简直是我的哆啦a梦。” 楚霄被她逗笑了，冷酷的面庞因为有了这一丝丝的笑容，而变得柔和。 “楚霄。” “在！”他立刻收住笑容，恢复了冷酷。 郭立走来，郑重地嘱托，“这几年，你对工作的认真尽责，我都看在眼里，楠楠的安危交给你，我很放心。” “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好，好，以后楠楠要想去人多复杂的地方，多劝着她点。” “郭先生，请放心，楠楠长大了，知道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可以去，您应该多给她一点信任和信心。” 郭立欣慰而又无奈，是啊，女儿长大了，要飞了，作为父亲，只能任由她去飞。 “嗯，好好干，你尽心为郭家，郭家不会亏待你。” “谢谢先生。” —— 回家的路上，赵周韩异常的安静，不苟言笑的样子让池小叶很是紧张。 她偷偷看他一眼，想找个话题打破此刻的沉默。 “奶奶哪天回来？” 可是，赵周韩一动不动，更没有回应。 “明天？那正好我们去机场接她。” 依然沉默。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陈锋，见老大不说话，便主动说道：“老太太后天的飞机到，夫人会去接机。” “哦，后天啊，那我就去不了了。” “小嫂子安心上学，我们会把老太太照顾好的。”又是陈锋在回答。 “嗯……” 她失落地往后一靠，偷偷地用余光注意着赵周韩。 这个男人，严肃起来真的是可怕，可是，至于么？！难道说，她被别人欺负了还不准她回击？她从来都不是软柿子啊。 “好嘛好嘛，我错了还不行么？……”算了，服个软也没啥，“我不该怂恿楠楠揭穿封羽然，更不该把你和封羽然曾经相过亲的事告诉她，对不起嘛，明天我跟爸妈去保证，以后一定谨慎行事，不浮躁，不鲁莽，不……” “我没生气啊。”赵周韩突然打断。 “那你干嘛一声不吭的？！” 赵周韩深叹一口气，紧张的神情松了，面色也柔和了许多，他揽上她的肩膀，担心地说道：“我没说你们今天做得不对啊，我还蛮欣慰的，你主意大，难得的是郭加楠也愿意帮你。我在担心的是，封羽然为什么要报复你？这次没报复成功，会不会有下次？” “她这种人，看不惯谁就捉弄谁，不需要理由。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让她更难堪，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赵周韩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好，凡事小心。” “哎呀我的发型都被你弄乱了，你是在撸狗吗？” “撸你！” “……” 第172章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 金黎在都城成立了新的工作室，作为时尚圈的泰山北斗，各路明星纷纷发博庆祝，全网恭贺。 近几年，国外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早在两年之前，她就开始为回国做打算了，这间工作室，将会是她以后再创辉煌的地方。 所以，她十分的重视。 开业当天，就邀请了数位大咖明星，也是她的好朋友们，到场剪裁。 唐慧莹她们也来了。 “今天带你们到黎姨这里来见见世面，女孩子家家的，要端庄一点，特别是小叶，赵家少不了应酬，你婆婆肯定很在意气质这一块。” 池小叶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为了今天的开业仪式，她特意选了一套偏成熟的呢料套装，里面是白色花边领，外面是靓丽的枚红色短西装，配同颜色的包臀短裙。 正说着，唐慧莹忽然伸手，帮她捋了两下耳边的乱发。 就这个小动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她多希望自己能和小伙伴们一样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自从认了干妈之后，她在唐慧莹身上感受到了有妈妈的感觉。 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像春雨那样润物细无声。 唐慧莹上下打量着她的姿势和穿着，“嗯，背很挺，要保持住，你的衣服谁选的？” “我自己选的。” “挑不出错，但总是差点意思，是不是显得老气了？” “干妈，这方面我也不懂，我平时穿的都是宽松休闲风，怎么舒服怎么来，今天特意选的套装，好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 唐慧莹又把金黎拉了过来，“你来看看，是不是有更合适她的着装？” 金黎笑着说：“小叶一来我就注意到了，颜色太靓，忽视不了啊，但是……跟你的气质不符。” “你帮她选选？” “没问题，交给我，来，跟我走。” 于是，金黎热情地拉着她去了里面的试衣间。 这工作室的试衣间，简直堪比商店，衣服、鞋子、包包，还有配饰，一应俱全，这简直就是女人的天堂。 “哇塞，黎姨，你这里太棒了。” “那你可以常来玩。” “好呀好呀，我们理工大离这里很近。” “你是理工大的？” “对啊。” “我和设计院有合作，设计院就在你们学校对面。” “对对对，哈哈，我会常来玩的，恶补一下气质，提高一下审美。” 金黎仔细地看着她，语气恳切地说道：“慢慢来，什么年纪就该有什么年纪的气质，你现在很好，不要怀疑自己。” “嘻嘻，谢谢黎姨的鼓励，我知道我挺土的。” “傻丫头，你这叫淳朴自然，这才是你跟那些名门千金有所区别的地方。不是谁都有那个运气一出生就在富贵人家，我和慧莹，郭立，还有你们赵家，以前都是苦出生，我们大家看好你，就是看重你身上的这份淳朴自然。记住了，善良，是一个人最宝贵的品质，也是最高贵的气质。” 池小叶又惊讶又感动，点头如捣蒜，“嗯，我记住了。” 她虽然从小有爷爷爱着护着，但是爷爷总归是爷爷，肯定没有妈妈那么的细致和贴心，更不会教她这方面的道理。现在，干妈和黎姨对她没有一丝的嫌弃，真心待她，她真的很感动。 金黎开始挑衣服，边挑边说：“我们小叶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穿什么都好看……小姑娘嘛，就该穿得青春活泼一点，就算嫁了人，也还是小姑娘啊……等将来年纪上去了，自然就成熟了，现在就不要装成熟了，来，就是这套，换一下。” 池小叶绝对相信黎姨的眼光，立马去换了。 也是套装，里面的衬衫换成了白色内搭，上身是淡紫色的小外套，下面是白色的百褶裙，一双淡紫色的高筒袜再配一双小白鞋，妥妥是从校园偶像剧里走出来的校花，清纯、靓丽，又不失活泼，一回眸，迷倒一大片。 “喜欢这身打扮吗？” “喜欢喜欢，谢谢黎姨。” 正说着，郭加楠拉着唐慧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她们的表情，好像是见到什么害怕的东西，逃跑进来躲难的。 “怎么了？”金黎很好奇，担心地问，“前面有事发生？” 唐慧莹不悦地说道：“封羽然来了，你邀请她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邀请她？” “看来，她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成人礼之后，封家一直想登门道歉，联系了郭家好几次，唐慧莹都以忙而拒绝。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事发当时也道过歉了，再登门道歉，就过于郑重，倒显得她们郭家得理不饶人似的。 可是，这件事对于郭家来说，无关痛痒，但对于封家来说，却是关乎整个封氏前途的大事。 金黎工作室开业，全网皆知，封羽然不可能不知道，于是，她就趁开业，不请自来了。 很快，工作人员就在试衣间的门口询问了，“老板，有位小姐说想见你，让她进来见，还是您出来见？” 其他人或许能躲掉，但是金黎不可能，这里是她的工作室。 而且今天是开业的大日子，来者皆是客。 她无奈地看了看唐慧莹，唐慧莹叹了口气，“算了，要不就见见吧，进来见，别在外面人多的地方，难堪。” 可谁知，外面的封羽然已经等不及了，抢先冲了进来。 允许进来，和未经允许进来，完全是两码事情。 金黎的脸色十分不快，“小钟，你在外面好好招呼大家，我一会出去。” 小钟吓了一跳，老板私下很随和，是她们的大家长大姐姐，只有工作的时候才会这么的严肃，她保证道：“好的，外面的事您放心，一切有我们。” “关门。” 小钟很懂老板的意思，马上关上了门，并且一直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一旦有贵宾想进去，她就把人引到别处去。 封羽然今天穿得很低调，素净的白色西装套装，非常的普通，她慢慢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下跪。 “诶……”唐慧莹都急白了脸，这是什么操作，她们又这么咄咄逼人吗？ 郭加楠更是后退几步躲到了最后面，热热闹闹的场面她喜欢，但这种场面太尴尬了，她不喜欢，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啊。 第173章 我们不想见到你 封羽然突然下跪这种操作，让池小叶她们措手不及，郭加楠都吓得躲到最后面去了。 金黎制止道：“封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不妥吧，外面那么多记者，万一拍到这一幕，那我们可就背上‘逼人下跪’、‘仗势欺人’的恶名了。难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不是的，”封羽然着急解释，“我是诚心来道歉的。” “道歉也没有必要直接下跪，你先起来。” 在金黎的强势拒绝之下，封羽然这才起身。 这里是试衣间，外面都是宾客，今天是开业的大日子，之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贵客过来，试衣间不可能长时间对外封闭。 “有话快说，又事立刻解决。”金黎不耐烦地说道。 从一个学设计的学生，到如今的时尚界大佛，这几十年的历练可不是练假的，从国内到国外，她什么人没见过？！区区一个封羽然，算什么？ 封羽然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低头认错，“金老师，对不起，那件礼裙是我在一家叫‘巡礼’的高定女装店里发现的，我承认我无知，不该在这件礼裙上动歪心思，给您造成的损失，我愿意全权负责。” 金黎冷笑一下，反问道：“比起我，你是不是更应该像小叶道歉？” “是。”封羽然低着头，虽然内心煎熬，但是，在家族利益面前，她个人的尊严和面子又算什么？她现在只是放下脸面道歉，可是如果封氏破产，那么，她将没有脸面可言。 她的脸微微一转，目光定格在池小叶的身上，她深深地鞠躬，久久不起，“对不起，是我报复心重，是我阴险狡诈，一切都是源自我对你的嫉妒心，我嫉妒你年轻漂亮，我嫉妒你是赵周韩的太太，是我内心不平衡了，所以才会一时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池小叶：“……” 她偷偷地揪了揪唐慧莹的衣袖，她在求救。 唐慧莹拍拍她的手背，用眼神暗示她，稳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揭发许荣许萌两兄妹，我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被议论，被嘲笑，被限制出门，都是我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我内心里对你充满了怨恨，又受到嫉妒心的驱使，所以，才会设计你，希望你在众人面前出丑。” 她挺起身，而后又深深鞠躬，“赵太太，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二鞠躬，“金老师，真的很对不起，仿版礼裙这件事，您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绝对配合。” 紧接着，她又第三次，深深地弯下腰鞠躬，“郭夫人，郭小姐，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对酒会造成的混乱，和其他所有的不好的影响，我感到非常的惭愧，非常的抱歉，希望二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个小人斤斤计较，对不起……” 这一下，她又不起身了。 等不到她们的原谅，她就不起身。 “诶……你……”金黎都无语了，脾气都发不出来。 唐慧莹更是手足无措，这么些年，她最怕碰到这些事情，说yes很容易，说no却很难，所以她才几次三番地避而不见，怕的就是这种场面。 这时，池小叶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封羽然，你这是道德绑架！” 对，就是道德绑架！金黎和唐慧莹都深有同感。 “你以为这样就是诚意足？你以为你说得面面俱到就是真心认错？我告诉你，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道德绑架，你就是在强人所难。” “我真的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封羽然翘起了脑袋，腰还一直弯着，“那你想我怎么做？我都可以。” 池小叶摇摇头，“封羽然，你的行为对我们并没有造成真正的损失，我没有上当，南南的成人礼其乐融融不受一点印象，至于黎姨的设计，要说仿版，市面上仿版众多，难道黎姨要跟那些仿版一一对簿公堂？” 金黎点点头，她正是这个意思。 “说白了，我们并没有把你当回事，你还成天在我们面前瞎蹦跶求存在感，为什么呢？原谅你又怎么样，不原谅你又怎么样？我们说了原谅你也改变不了我们内心对你的讨厌，我们说了不原谅，那你是不是还有下一次的道歉？” 唐慧莹有一种深深的认同感，自己嘴笨，总是无法拒绝别人，小叶这些话，完完全全表达了她心里的意思。 “封羽然，我们并没有把你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没有原谅不原谅之说了。今天是我黎姨工作室开业的大日子，试衣间大门紧闭，这才会对工作室造成影响，你要是再不走，那才是妨碍了黎姨，也影响了我们的心情。” 郭加楠忽然也变得硬气，大声说道：“对，姐姐说得对，你赶紧走，我们不想见到你。” 封羽然咬着嘴唇，她无法反驳，赤红的双眼哀怨地望着她们。 这时，小钟敲了两下门，开了一条门缝，把头探进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老板，外面人越来越多了，试衣间再不开放，怕是大家都要等急了啊。” 封羽然终于识趣了一回，哭着说道：“好，好……今天打扰到你们了，抱歉，那我……我走了……真的很对不起，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 她最后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往门口走。 小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个时候出去，大家都会看到，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封小姐，不好意思，我帮您补个妆，您再出去？” 封羽然很无奈，这样出去她也很丢脸，唯有点点头。 “这边请……老板，我把门打开了？” “好的，小钟你一会把她送出去。” “行，没问题。” 试衣间的移门全都打开了，工作室的面积一下子增加了两倍，这里面可全是金黎新一季的爆款热款。 宾客们蜂拥而至，特别是几个女明星，专门带着造型师来的。 金黎定了定神，说道：“慧莹，你们随意看，我过去招呼朋友。” “好，你快去忙。” 唐慧莹拉着郭加楠和池小叶的手，母女三人互相看着，都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仿佛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一样。 第174章 事出有异必有妖 尽管小钟热情洋溢地将封羽然送了出去，但也改变不了她是被轰出去的事实。 道歉没成功，反而落得个不讨好，这样回去，她妈肯定还得逼她去郭家道一次歉。 她的自尊、颜面，已经丢在地上摩擦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边落寞地走着，一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喂，妈。” “怎么样？她们接受道歉了吗？” “今天我来，就是自讨没趣，妈，你们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怎么会，你是不是没好好道歉？” “我都下跪了。” “……” “妈，你们别逼我，我和你们一样不希望封氏破产，可是，我已经尽力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再逼我，我自杀！” 不想再听见母亲的回应，她先挂了电话，还关了机。 路过一家商铺，大白天的大门紧闭，本来她也没有在意，是站在店铺前的一名男子的说话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男子一看就是个粗人，一身又脏又旧的工作装，厚厚的白灰，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他说话也很粗，手机开着免提，声音很大。 “张老板，今天怎么关门？” “隔壁店今天开业，给了钱让我关店三天。” “这……张老板，那我的工资……” “哎呦，老李啊，你的工资不会少你的，我今天也不在那里，三天后你来拿。” “张老板，我这……” “客观原因又不赖我，隔壁店嫌我的店邋遢掉价，妨碍它的高级，你要不服，就去找隔壁店老板去。” “……” 对方挂断了电话，男人一阵唉声叹气。 封羽然放缓了脚步，要是换作平常，她才懒得理会，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是现在，她忽然心生一计。 “大哥，大哥？” 男子木讷地转过头，又朝四周围看了看，确定眼前这位美女是在叫自己，“有事？” “大哥你好，能不能把这家店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 “他也欠你钱了？” “呵呵呵呵呵，我找他谈点生意。”看着男人满脸满身的灰尘，手一扬都能扬起一层灰，封羽然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男子好心地劝道：“这位张老板不讲诚信，三万块钱拖欠了半年，你跟他做生意，最好小心点。” “谢谢大哥提醒，能不能合作，也得谈了之后再看。” 男子看她衣着光鲜，一看就是有钱人，他笑笑说：“那是别人的隐私，我也不能泄漏别人的隐私啊，我哪知道你找他什么事，万一是祸事，他追究起来，查出是我泄漏的号码，那他不得刮了我？” 封羽然摇摇头，问道：“有收款码吗？” “怎么？” “三万块钱，我买张老板一个号码。” “……”男子当下就惊呆了，还有这种好事？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不给就算了，1……” 她刚开叔，男子就满心欢喜地同意了，赶忙拿出手机，点开了收款码。 交易完成之后，男子立刻跑了，生怕她反悔，他心里暗暗地感叹道：这么漂亮的女人，三万块钱买一个电话号码，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果然，穷人和富人的思维是不同的，穷人把三万视为巨款，而三万块钱对于封羽然来说，仅仅只是一顿饭，或者一个发箍，或者，一次打赏。 哪怕封氏真的破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依然可以富贵逍遥一辈子。 与此同时，池小叶正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那个男人看上去像是在工地干活的，封羽然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跟他聊上？看情景，还互看了手机，这…… “楠楠，帮我个忙。” “什么？” “楚霄大哥在下面吗？” “他在啊。” 池小叶往下面指了指那个工人，说道：“让楚霄大哥追上那个人，问问刚才那个贵小姐找他说了什么。” “啊？”郭加楠满脸的疑惑。 “是封羽然，我刚看到封羽然找那个工人聊天了，还用了手机，我觉得奇怪。” “好，我马上告诉楚霄。” 楼下的楚霄收到信息之后，立刻追跑出去，对照着大小姐发过来的照片，往前跑了一千米左右，终于在公交车站看到了那位工人的身影。 很快，楚霄那边发来了消息，“大小姐，封羽然花了三万块钱，问工人要了隔壁商铺张老板的电话号码。” 事出有异必有妖！ 池小叶去隔壁走了一趟，外面全用仿绿植的塑料布挡了起来，不过没挡全，露出了一面落地窗。她从落地窗看进去，这是一家卖石料的店，连着六间门店，里面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石料，还带加工的，杂乱不堪。 这里面，怕是进去出来都能带上一斤灰。 她又看了看外面，这伪装的绿植墙让这条街道看上去干净整洁了一百倍，如果高定工作室旁边是一家石料加工厂，那工作室肯定掉价。 “我知道封羽然想干嘛了。” “她想干嘛？” “这家石料厂肯定让黎姨很头痛，倘若封羽然能让老板搬走，那黎姨不是得反过来谢谢她么？不过她这招太破费了，她不可能花钱帮别人解决麻烦，所以我猜的是，她是想买下这几间店面，到时候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黎姨就得罪不起她了，说不定还得讨好她。” 郭加楠一脸茫然，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是不能理解的。 随后，池小叶等开业酒会结束之后，又找了金黎说这件事。 “小叶，你都说到点子上了，我不是没找过张老板谈，甚至开出了比市价高的价格，可是人家不愿意。我谈都不成，我不信封羽然能谈成。” 池小叶却说：“未必，万一封羽然抓住了人家的软肋呢？” 金黎：“这……” 唐慧莹惊叹于她的洞察能力，莫名地，她竟然从池小叶的谈吐中看到了郭立年轻时候的样子，这份缜密，这份机警，这份自信，都很像很像。 最近网上也有一种说法，说池小叶是他们夫妇的亲生女儿，她和郭立都把它当成是美丽的误会。 既然有了这种说法，她也经常会不受控制地去想，做个亲子鉴定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可是，她不敢提，小叶还有一位爷爷，拉着做亲子鉴定，不管是不是，难免都会伤了老人家的心，伤了老人家的心，也就伤了小叶的心。 现在小叶和他们家接触越来越密切，她对小叶越来越了解，她就越觉得，或许，网友们的眼睛才是雪亮的。 第175章 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黎姨，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封羽然能不能谈成，而是，她背后的真正目的。她是想用这家店来讨好你，还是来恶心你？” 金黎非常认同，“你说得没错，封羽然才没那么好心帮我解决问题，就算她能找到张老板的软肋把商铺买下来，也肯定是恶心我的。” 郭加楠愤愤不平地说道：“这种人最讨厌了，那怎么办呀？” 金黎无奈而又无助地摇摇头，“我看中这里的时候隔壁还是一家咖啡厅，等我装修完，咖啡厅忽然关了，房东直接把石料厂搬了过来。我向街道反应这条街的规划里不允许开石料加工厂，但是，那个姓张的老板在这片势力很大，街道总是敷衍我。我想尽办法都没有用，最后只能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让他在我们开业这几天别开工，一切损失我三倍补偿他，他这才同意。” 池小叶：“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过，肯定有办法的。” 金黎：“小叶，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池小叶悠扬地一弯嘴角，“封羽然不是出手了么，先看看她会怎么办，她能向我们下跪道歉，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她的苦衷不消失，哪怕她真的从张老板手里拿下商铺，我们也不用怕她。” 有了这个提醒，唐慧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封家最近不太顺利，封羽然的爸爸一直想跟郭立谈一笔生意。” 池小叶和金黎不约而同地拍手，“这就对了！” 天色渐晚，工作室外面，赵周韩坐在车里等了又等，时不时就抬一下手腕看时间。 北风呼啸而过，路边的大树疯狂地摇晃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折断，这股倒春寒真是不容小觑。 终于，郭家的车开到了门口，他立刻下车跑过去，手里还拿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 “干妈。” “诶，”唐慧莹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怎么也不进去？” 钢铁直男赵周韩忽然露出了腼腆的微笑，怪不好意思的，“我是来接小叶的，她让我别催。” 唐慧莹打趣他，“看不出来，你一个冷面战少也有体贴入微的一面，外冷里热啊。” 赵周韩一下脸红到了耳根，只是笑笑。 “楠楠，瞧瞧你姐夫对你姐姐那股热情，你以后找老公就以你姐夫为标准找。” 郭加楠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楚霄瞄了一眼，正好，楚霄的视线也落到了她的脸上，两人一对视，一股奇妙的情愫流转开来。 “妈，姐夫这样的，太老了。” 赵周韩：“……”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嘻嘻，姐夫才不会介意呢，姐夫，对吧？” 赵周韩傲娇地说：“等你找到了带来给我看看，我来把关。”他的脸上分明写着“你最好不要得罪我”的表情。 唐慧莹笑着说：“那我求之不得，我可省了多少心啊。那我们就先走了，小叶还在二楼，应该马上就来，你去里面等，外面太冷了。” “诶，好，快上车吧，外面真的挺冷的，慢走，干妈。” 唐慧莹挥了挥手，坐进了车里，郭加楠跟着坐了进去，楚霄老样子，坐进了副驾驶。 赵周韩目送他们的车离开，转身走进了里面，到底是大师级的工作室，这装修就是与众不同，标识写着“二楼请直走”，却连楼梯都找不到。 小钟这会儿正在吃饭，今天忙得晕头转向，直到现在客人都走了，她们才有空吃饭。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小钟赶忙擦了擦嘴，小跑过去，“欢迎光临，请问……” 我天，好帅啊，她怔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 走进来的这位帅哥，颜值巨高，身材巨好，肩宽腰窄腿又长，浑身充满了一股子正义之气，比那些男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娱乐圈里的审美怪畸形的，新晋的几位流量都是阴柔男子，跟眼前这位一比，简直甩开十八条街。 要知道，金黎合作过的艺人数不胜数，作为金黎的学生及员工，小钟也见过不少当红的艺人，眼光也是很高的。 “请问这位先生，能加个微信吗？” “……” “哦不不不，”妈呀，一不小心把内心话给说了出来，也太丢人了，“呵呵呵，我是说，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 赵周韩避开女孩那赤果果的眼神，道：“我来接我太太，池小叶。” 小钟还沉浸在他的美貌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咳咳，我来接我太太，池小叶，”赵周韩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能在这里等吗？” “哦……能，能。”终于反应过来了，沉重的失落感压得她好郁闷，果然帅哥都是有主的，单身狗只适合加班。 赵周韩就坐在下面等着，工作室的几个小姑娘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他，一边看帅哥一边吃饭，胃口都好了不少。 不一会儿，池小叶出来了，金黎亲自送她下来的。 “小叶，你脑子好，行动也方便，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不过，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黎姨，小事情。” 听到她们的声音，赵周韩站起来等着她，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打起了疑问，怎么跟早上穿的不一样了？ 第二眼，他看得有些痴，她本来就应该有她这个年纪的打扮，朝气蓬勃青春洋溢的，多好看啊。 “黎姨好。” “你好你好，”金黎又意外又不意外，“哎呦真是对不住，把小叶留得这么晚。” “没关系，她开心就好。” 金黎亲自把池小叶的手交到了赵周韩的手里，感叹道：“看到你们，就看到了爱情，年轻真好啊，答应我，你们要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赵周韩的眼神定格在边上这个可人儿脸上，“我们会的。” “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吧，路上小心。” 池小叶披上了羽绒服，挥挥手道：“黎姨再见，不用送，外面冷，进去吧，再见。” 小钟她们，一个个的都摸着肚子大喊后悔，看看人家的娇妻，那么瘦，那么美，而她们自己，根本不配吃饭好吗！ 第176章 像极了流氓 赵周韩稳稳地开着车，其实这里离她的学校很近，可今天是周六，他既然来了，怎么舍得放她去宿舍？！ 当然要拐回家暖被窝了。 池小叶安安静静地靠着，双手捧着手机，低头看着。 黎姨新工作室开业的消息上热搜了，黎姨与设计院的合作也得到了相关部门的肯定和表扬，还有那些前来站台的明星，你上一次，我上一次，一股脑儿又把工作室推到了热中之热。 “刚才听到小钟说，单就今天的交易额就突破了千万，还只是初步的估计，实际的肯定更多。” “小钟是谁？” “就刚才招待你，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的漂亮小姐姐啊，她也是一名设计师，是黎姨的得意门生。” 赵周韩伸出右手捏了捏她的脸，“那肯定没你漂亮，不然我怎么会看不见呢？” “哎呀，你专心开车。” “专心着呢。” “没想到，这个圈子里的钱这么好赚。一款高定礼服，少则数十万，多则上百万，那些女明星，看中了就下定，没货的付定金也要预定，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钱可真多啊。” “所以明星的钱，来得快，去得也快。别看他们都光鲜亮丽的，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说不定比我们过得还不如。” “还真是。” “你这衣服……” “放心，黎姨送我的，你媳妇儿精打细算着呢，不会霍霍你用生命赚来的钱的。” 这话把赵周韩给逗乐了，前面红灯，他一停车，猛地扑过去，对着她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一口。 “……”池小叶整个懵逼，都吓傻了。 亲完，人家淡定地一抹嘴唇上的口红，继续开车，那得意的笑容，像极了流氓。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爸妈都睡下了，却不想，一把年纪的奶奶，却依然精神头很足地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 奶奶的房间有电视，这么晚了，她肯定是在等他们回家。 其实奶奶已经回来几天了，因为上学的原因，池小叶没能去接奶奶，也一直没有见到奶奶，现在见到，格外的亲切。 “奶奶，你怎么还没睡觉啊？” 老太太拉着池小叶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打个圈再看看，满意地说：“嗯，好像胖了点，也更加漂亮了，看来这个木头小子没有亏待你。” “嘻嘻，他才不敢。奶奶，我可想你了。” “嗯，奶奶也想你，这不是知道你今天回家，还在这里等着你吗？” 让老人家等，她真的是很抱歉，“奶奶对不起，本来可以早点回来的，但是黎姨那边事情太多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她招呼招呼客人，让您久等了，抱歉。” “没事儿没事儿，我对金黎大师那是早有耳闻，没想到你跟她还有这份渊源，改明儿有空，你带我去看看，我也想做几身适合的礼服呢。” “好的好的，我跟黎姨约时间，约好时间告诉你。” 等她们亲热完了，赵周韩切入了正题，开门见山地问道：“奶奶，这么晚了您还等我们，不是光见见这么简单吧？您是有什么事吗？” 这种问题，太贴合老太太的心意了。 她这次回老家，见了许多的老亲戚老姐妹，像她这个年纪还健在的，都是四世同堂，有一个最厉害，已经五世同堂了。那个咿呀学语的小女娃，扎着一个冲天辫，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看得她羡慕得不行。 她嫁了一个丈夫是木头，生了一个儿子是木头，不巧，孙子也是木头，一家男丁全是木头，无趣极了，所以她在想，怎么也得让小叶生个小女孩儿出来。 生儿子有什么用，生个儿子都是上缴给国家的，生个女儿才是给自己的。 在他们的老家，有一个迷信的说法，生男生女是可以用草药调理的。这一次回去，她专门去弄了不少的草药，调理一年，保证是女孩。 老太太指了指茶几上的保温壶，说道：“来来来，我就是等你们回来送你们一点好喝的玩意喝。” “什么呀？” 池小叶还很高兴，正好有点渴了，可是，保温壶打开的时候，她正好凑过去，一股浓郁的药味直冲她的鼻子，把她熏得都快吐了。 “咦，什么味道，太臭了……呕……”她捂着鼻子，一个劲地往后躲。 赵周韩也闻到了那股气味，确实很难闻，不过他倒是不像池小叶那么反应大。 “这药味道是重了点，但是，先苦后甜，捏着鼻子一口干。” 眼见着老太太要倒出来，赵周韩立刻制止，“奶奶，奶奶，您先说清楚，这药是干嘛的？小叶好好的干嘛要喝药？” “不单小叶要喝，你也要喝，你们两个一起喝，每周喝一次，连续喝上一年，保证能生个女孩。” 赵周韩：“……” 池小叶：“……” “这还是最好闻的了，要是急着要孩子的，药量更重，更难闻，还得每天喝。你们不是要等小叶毕业才要小孩么，前面四个月不显怀，看不出来，小叶明年过了年就能怀了，离现在刚好一年。生孩子这种事是精细活，要提前打算。” 在两人处于满脸震惊的同时，老太太又要倒了。 “奶奶，这有科学依据吗？这药会不会喝坏肚子？” “我们老家世世代代都这样喝，喝不坏。” “……奶奶奶奶，我们拿上去慢慢喝，您别倒。” 老太太打掉孙子的手，硬气地说道：“少给我耍滑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上去就倒马桶了，必须现在喝，我看着你俩喝，不喝光不许上楼。” 赵周韩：“……” 池小叶：“……” 被逼不过，赵周韩身为男人，首先站出来，“好吧好吧，我先喝，试试毒。” 老太太气笑了，“什么话，没毒。” 赵周韩捏着鼻子，豪爽地一口就干，喝完，“嗝”的一声，一个饱嗝让那股难闻的药味涌了上来，差点吐。 他真是欲哭无泪啊，亲奶奶也能这么坑害自己？ “奶奶，我觉得，我喝就行了，放过小叶。” “不行，一个人喝没用，丫头，喝。” 池小叶没辙，硬着头皮，捏着鼻子，也是一口就干，然而，她就不像赵周韩那么好忍受了，直接奔向厨房，毫不客气地吐了出来，胆汁都吐出来了。 “奶奶，你看……”赵周韩心疼得不行。 下面这么大声响，把楼上的赵百川周成城两夫妇也给吵醒了，然后老太太就受到了儿子的严厉声讨。 老太太看到小叶子那难受的样子，所有理由都成了理亏。 第177章 明天晚上才能喂饱我 半夜，周成城熬好了小米粥，装在保温壶里，拿到了三楼房间。 她轻轻地推开门，敲了敲，“睡了没？” “迷迷糊糊的，睡睡醒醒，好像有点发烧。” 周成城走到床边，把保温壶放在了床头柜上，看池小叶那张苍白的小脸，伸手摸了摸额头，确实有点热，她担心地问道：“要不送医院？” “我刚问过张修南，八成是药物引起的急性肠胃炎，她现在没有腹痛症状，去医院也是折腾，反而不好。” “那能喝粥吗？” “现在不行，只能喝点温热水。妈，您别担心了，奶奶睡了吧？” 周成城叹了口气，真是好气又好笑，“说是睡了，谁知道呢，老太太一向强势，这回啊正好挫挫她的锐气，只是苦了小叶。唉，别说你们，连我们都被她塞了不少草药，你爸身体好，只当哄老娘高兴，苦药当甜汤喝了，我却难受得不行，可是又不能不喝，这几天啊，我都经常上厕所。” “……” “刚才我在厨房看到那包草药在垃圾桶里，除了老太太，没人敢动她的东西。唉，老顽童老顽童，老太太现在就跟个孩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我们还得依着哄着，唉……” 池小叶慢慢睁开眼睛，胃里还是难受，也不是痛，就难受，嘴巴也是苦苦的。 “小叶，好点没有？” “好很多了，妈，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去睡？” “我给你熬了小米粥，装在了保温壶里，一会儿你觉得舒服了，想吃东西了，就倒出来喝一点。” “好，谢谢妈。” 周成城最后摸了摸她的额头，还行，只是稍微有点热，她又叮嘱了赵周韩几句，就回房睡觉了。 确认婆婆离开后，池小叶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误了两下胸脯，不可置信地说道：“天哪，婆婆现在竟然对我这么好了……赵周韩，你是不是给她下了降头？” 赵周韩用力地刮了她鼻子一下，“胡说。” “我有点不习惯……” “那你慢慢习惯吧，她呢，其实很关心我们，但我和我爸都是不爱领情的人，就算心里觉得好，也不会在嘴上说出来，她时常说感到心凉。现在有你可以关心了，你又能回应她，感谢她，她当然高兴了，一高兴，就对你更好了。” 池小叶皱着眉头，疑惑地抓了抓脑袋，“这种逻辑我是很难理解的，不过，爷爷说了，他人对我好一分，我必对他好十分。妈对我好，我全都记着，我会对她更加好的。” “好不好的别说这么早，自古婆媳就是天敌，你们别吵架就行，你们一吵架，我就头痛。” “我哪里跟她吵架了，她生气的时候，我都不顶嘴的，而且每次都是你自作多情要帮我出头，才把她惹得更加生气，按我的意思，让她骂骂我，出出气，也就过去了。” “怎么还成我自作多情了？你皮痒了是不是？” 眼见着魔掌伸来，池小叶连忙蜷缩起身子，嗷嗷喊痛，“哎呀，我难受，我是病人你都欺负我，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我强悍的战斗力可不是用来怜香惜玉的。” “哎呦，我真的难受，痛！” 赵周韩静静地坐在床边，双手环胸互相插着，静静地看着她演戏。 “我痛……”嗷了几声，对方也没有回应，她就气势弱了下来，回望一眼他那淡定的眼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 她从被子底下伸出小手，一点一点扣着他的大腿，用楚楚可怜的眼神乞求着他的关注。 这样的眼神，赵周韩可受不了，心软了，语气也软了，“看你挺精神的嘛，恢复了？” “嗯……还是有一点点难受的，一点点。” “来，喝点热水。” 池小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怎么？难道你想喝小米粥？你死了这条心吧，至少六个小时后才能吃，怎么也得明天早上了。” 池小叶没有回怼他，而是默默地拿出手机，把网上那些关于“喝热水”的段子发给了他，她瞅瞅他示意快看手机。 “怎么？” “看了再说。” 赵周韩点开微信，看到她发过来的长图，段子配上图片，形象得很，每一条都令人捧腹。 “所以，那我现在应该说什么？”他真心地求问。 池小叶粗着嗓子说道：“宝贝还疼吗，来，让老公摸摸抱抱亲亲，宝贝要喝热水吗，来，让老公喂你，宝宝要快点好起来哦，老公爱你。” 赵周韩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一阵红一阵黑，一惊，又一乍。 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她玩闹到什么时候。 当被一个人盯着看看久了，就会莫名地有一种心慌感，池小叶又开始装孙子了，“哦，没事没事，我自己喝热水。” 她赶忙拿起保温杯，却不想被赵周韩一把抢了去，他按开了杯盖，俯下身，轻轻柔柔地问道：“宝贝乖，老公喂你。” “……”毛骨悚然。 “呵呵呵，喝热水正合适呢，”她赶忙喝了两口热水，识趣地钻进被窝，乖乖地闭上双眼，“老公早点睡，晚安。” 赵周韩嘴角弯了一下，暗想道：小样儿，还想跟我斗？！ 他把保温杯一放，气鼓鼓地站起来，转身要走。 “诶，你去哪啊？不睡啦？” “在你身边我能睡着个鬼！我睡地板。”说着，他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被褥出来，铺在过道上。 池小叶趴在床沿，探出头来，“那怎么好意思？” 赵周韩一个作势要上床，她又赶紧乖乖滚回被窝。 “啧啧，瞧你这出息……赶紧睡吧，养好了身体，明天晚上才能喂饱我。” “……” 第178章 大家都没有怪你 翌日，张修南一大早就过来了，给大家检查身体的同时，也跟赵周韩汇报一下工作。 老太太知道大家都没大碍，又灰溜溜地回了房间，说要睡个回笼觉。 可是大家都心里有数，老太太这是没脸见人了。 天气已经逐渐回暖，今天是晴天，庭院里春色满园，特别的舒服。 池小叶看奶奶一直不下楼，便问：“妈，奶奶平时都要睡得这么晚吗？会不会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去看看她？” 周成城：“你们奶奶这是内疚自责没脸见我们了，嗨，小孩子脾气，随她去，等她饿了，渴了，无聊了，自己就出来了。” 池小叶：“我又没怪她啊。” 周成城：“她这是自己在跟自己怄气。” 池小叶看了看外面的花花草草，说道：“今天阳光多好啊，不晒晒太阳可惜了，我去叫奶奶下来。” 周成城：“小叶，不是我不提醒你，你小心被老太太轰出来。” “没事儿，轰出来也没事儿，我试试去。” 周成城摇摇头，走去厨房，和保姆一起为大家准备起了水果和茶点。 池小叶蹑手蹑脚地走到老太太的房门口，耳朵贴在门上，静心一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奶奶真的在睡觉？ 她轻轻地推开一条门缝，小声地喊道：“奶奶，睡着吗？” 奶奶几乎是本能反应，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诶……”一想，不对，又赶紧躺了下来，模棱两可地说道，“别吵我，我睡觉。” 池小叶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假装，笑着走了进去。 老太太看到她，直接翻了个身背对过去。 池小叶走到窗边，“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照射进来，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这突如其来的阳光过于强烈，老太太紧紧地闭起了眼睛，“小叶子，你干什么啊？” “奶奶，太阳都晒屁股了，您怎么还在睡懒觉啊？” 老太太不吭声，慢慢地，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亮光，她转头看了看窗外，工人们正在浇水，阳光照在叶片上，熠熠发光，它们经过了一个寒冬的蛰伏，终于要在这春光之下野蛮地生长了。 “奶奶，我没事，爸妈也没事，赵周韩更加没事了，大家都没有怪你。” “我知道。”就是因为大家都没有怪她，所以她更气自己，气自己一意孤行，气自己霸道主义，气自己倚老卖老。 池小叶走上前，乖巧地蹲了下来，伸出手去握住奶奶的手，说道：“您也是为了我们好，我们感受到了，那滋味，终身难忘啊，嘻嘻嘻……” 老太太被她给逗笑了，也终于肯承认错误了，“小叶子，奶奶以后不整那些了，把你害惨了，你能原谅奶奶不？” “嗯，没事啦，我压根就没怪过你。” “奶奶年纪大了，不像你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什么都不着急，奶奶可没有了。” “奶奶……” “这种感觉啊，你爷爷肯定能明白。” 池小叶“噗嗤”一笑，“你们两个老寿星还跟风是不是？您去了老家，我爷爷也嚷着要去老家，这不，都去大半个月了，还不想着回来。我在想，他会不会也跟您一样，带一些草药啊偏方的回来？” 老太太笑得更欢了，“那也让他学学我，把带回来的全丢垃圾桶。” 池小叶拍拍奶奶的手，信誓旦旦地说道：“奶奶，您放心，我和赵周韩一定把生孩子的计划提上日程，等我毕业，第一件事就是生孩子，行吗？” “好，好。”老太太高兴得很，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就您这身子骨，我还指望您给我们带孩子呢。” “我？你放心？” “嗯，听妈说，当年您是一个人把爸拉扯大的，赵周韩小的时候，也是您带大的，您能把赵家的顶梁柱教得那么好，我为什么不放心？说不定，二三十年后又是一个将军，一门三将，多威风。” “哈哈哈哈哈，你呀就给我画饼，不过，这个饼好，我喜欢。” “那奶奶，不如我们现在出去晒晒太阳补补钙？毕竟二三十年也蛮长的，咱必须得身子骨硬朗才行啊。” 老太太早就躺不住了，心结一打开，恨不得立刻出去外面活动活动。 “等等，等我洗漱一下。” “好嘞。” 老太太起床了，清水洗脸，那皮肤光洁得很，有些人年纪大了脸上会长斑，但奶奶脸上一点斑点都没有，干干净净，特清秀。 池小叶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旗袍出来，“奶奶，这条真漂亮，有些年代了吧？” “这可是我四十年前的衣服，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试试？” “试！” 老太太今天特别高兴，说穿就穿，还特别的合适，老太太还十分的讲究，旗袍就该配珍珠，又拿出了一套珍珠饰品给自己戴上。 池小叶扶着老太太走出房间，正好赵周韩和张修南从楼梯上下来，一脸稀奇地看着奶奶。 “上面的小伙子，可别被我家老太太的美貌给闪到哦！”边说边给上面使眼色。 赵周韩特别有默契，一个踉跄扶住了围栏，挡了挡眼睛，说道：“完蛋了，我的眼睛被闪瞎了。” 张修南风中凌乱，我该干什么？我要干什么吗？ 池小叶又说：“哎呀奶奶，您别误伤那位小伙子，那是我的爱人，您别朝他放电啊。” 赵周韩完全配合，假装触电的样子，手抖得不行，快走几步下楼，走到了奶奶的跟前，说道：“什么电流这么强劲，直接把我吸过来了，完了，我逃不掉了……” 张修南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老大在家里，就这副德行？ 老太太大笑起来，前俯后仰的，完全被这两个活宝给逗乐了。 正在厨房忙活的周成城看到这个画面，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欣慰地笑了起来，或许，老太太说得没错，池小叶就是赵家的福星，原来他们家里哪来这么多的欢声笑语，现在只要池小叶在，家里就不缺笑声。 赵百川听到声音，也出来了，他径直往厨房走来，“要不要帮忙？” 一股暖意流遍了她的全身，她点点头道：“都端出去吧，大家出去外面，晒晒太阳聊聊天。” “好，辛苦你了。” 这一句话，又让周成城眼泛泪光，夫妻多年，什么都不必说，对方心里都能明白。 这时，客厅的电视机里，忽然播放了一则紧急新闻——“今天早晨6点25分，宁县发生7.2级大地震，目前受灾情况不明……” 第179章 去离爷爷最近的地方 宁县大地震，震动了全国。 池小叶飞奔到电视机前，盯着电视看个究竟。 新闻里只是一副电话连线的图片，是记者与当地的一位村长的采访。 “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地震引起了山体滑坡，把路都封死了，里面好几个村全都要靠这条路进出。电话也打不通，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朱村长，那您那边受灾情况严重吗？” “我这边不严重，要严重了也不可能还在这里接受你的采访。现在就是希望你们把消息传出去，让国家赶快进去救人。” “好的好的，感谢您，您保重。” 画面切回到主播，主播也是表情凝重，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然后就开始播报下一条新闻了。 没有了？宁县地震呢？ 她在电视机前面蹲下来，全身都在发抖，慌慌张张地拿出遥控器，换了一个新闻直播频道，没有播报宁县地震的新闻，但是，几乎每个频道的上方都出现了紧急通告——“今天早晨6点25分，宁县发生7.2级大地震，目前受灾情况不明。” 池小叶瘫在了地上，豆大的泪珠毫无预兆地从眼眶里挂下来，她颤抖的手，拿出手机，一遍一遍地给爷爷打电话。 可是手机里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大家的面色都变得无比沉重。 赵周韩和赵百川对视了一眼，说道：“爸，我跟小叶说句话就走。” 赵百川把手机的果盘交给周成城，急匆匆地转身，“好，我先回部队，你抓紧时间，随时待命。” “是！” 周成城忙喊了一句，“平安回来啊。” 赵百川没有回头，只是往后挥了挥手。 赵周韩快步跑到池小叶身边，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他捧起她的脸，担心地说道：“小叶子，小叶子，你看着我，看着我。” 池小叶看着他了，可是眼睛里全都是泪水，看不清他。 赵周韩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不停地擦着，“乖乖在家等消息，允许你请假几天，在家等，听明白了吗？” “孙天明，孙天明，你打电话给孙天明试试，快。” “打过了，没信号。” 池小叶完全无法接受，大哭道：“我爷爷就在宁县，就在宁县……我要去宁县……” “你听我说，听我说，宁县很大，爷爷不一定……” “那为什么连电话都打不通了？昨天他还跟我说，雨季过去了，接下来几天都是大晴天，今天一早要去给大爷爷上坟。”池小叶边哭边说，根本不敢想象地震来临时的画面。 早晨六点多，早起的人已经起了，可大多数人还在被窝里，或在会周公，或在伸懒腰，都即将迎接新的一天。 爷爷是个习惯了早起的人，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抱希望的一件事。 赵周韩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心中有数。 “喂……是，我马上回去……” 他抓着她的肩膀，郑重地叮嘱道：“我消息比你灵通，一有爷爷的消息，我会告诉你，你在家等着，听明白了吗？” 池小叶哭着点点头，“嗯。” “乖……”他吻了她一下，转身跑出了门。 周成城目送丈夫离开，又目送儿子离开，她追在后面叮嘱道：“儿子，一定要平安回来。” 池小叶不停地刷着手机，就几分钟的时间，热搜上全部都是宁县大地震的消息，各种消息，不知道真假。 她还尝试着给大伯二伯他们打电话，但是，电话都不通。 老太太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倒不至于像池小叶那么激动，但是看到小叶担心到痛哭不止的样子，她也心疼得不行。老人家坐在池小叶旁边，抱着她，陪着她，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用。 周成城折回来了，也是一脸的担忧。 “你来，”老太太朝她挥挥手，“来这儿，坐下，我们一起等消息。” 周成城坐在池小叶的另一边，伸手抱着小叶和婆婆，这时候，家里只剩下她们三个女人报团取暖。 不一会儿，新闻里有灾区直播了，不过播放的都是一些相关部门立刻出动救援，或者是全国各地捐钱捐物的消息，真正震中的受灾情况，还没有。 “小叶，记住了，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明白吗？” 池小叶点点头，婆婆和奶奶都在鼓励她，她能感受到，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眼泪往下挂。 她还在襁褓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是爷爷把她拉扯长大的，她不知道有爸爸妈妈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她只知道她的爷爷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她的爷爷是全世界最爱最爱她的人，她的爷爷也是她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就连赵周韩都不能比。 大约中午的时候，新闻里说第一支先遣部队已经伞降进入了震中，通过先遣部队发回的画面可以看到，偌大一个村子看不到一幢完整的房子，镜头所到之处都是残垣断壁，整排整排的房屋全部倒塌，一片废墟，惨不忍睹。 池小叶一边看电视直播，一边刷手机，忽然，她刷到一条招募志愿者的信息，下午一点在东站集合，乘坐高铁赶往灾区救援。 “奶奶，我想回学校去。” “学校？今天不是星期天吗？” “学校人多，宁县的学生也不少，说不定有消息，或许，等道路抢通了，信号基站修好了，爷爷就会打电话给我报平安。” “你能这么想就好，那让小杨送你去。” 池小叶急急忙忙跑上楼去拿东西，说道：“不用，我打车过去很方便，别让小杨哥跑一趟了。” 她拿上书包，换了鞋，一溜烟跑了。 不是她不听话，不是她任性，更不是她鲁莽，她只想去离爷爷最近的地方，无论爷爷是否安好。 路上，她打了一通电话给尹千帆，“喂，千帆，是我，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咱两还这么客气，你直接说。” “我现在要去宁县了，一点的高铁，你帮我向高主任请个假。” “这……可以吗？” “可不可以都这样，我必须去。” “小叶，你冷静点。” “不，千帆，我必须去。” 尹千帆深吸了两口气，没再劝她了，“好，请假的事包在我身上，就算高主任罚我我也认了。小叶，你千万保重。” “好。” 第180章 灾区的第一个晚上 到了高铁站，许多民间志愿者已经集结在那里，三四十人，池小叶买了票，很快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大家谁都不认识谁，组织者一个个让他们扫码进群，有消息就在群里公布。 顺利上了高铁，三个小时之后，终于抵达了宁城。 一客车司机听说他们是救灾的志愿者，二话不说免费载他们去灾区。 客车司机：“不用说谢，我今天已经来回载了四趟，全都是去救灾的，是我要向你们说谢谢。不过，震中去不了，我只能把你们送到震区外围，那里有好几支救援队，还有一些物资，到时候，你们自己协调。” 一路往灾区去，距离越近，灾情就越严重，遍地都是损毁的房屋，有的倾斜，有的开裂，有的倒塌了一半，这些都不能再住人了。 平坦的地方，一个一个的帐篷搭着，那里都是灾民们的临时避难处。 池小叶心情沉重，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这还只是外围，那震中该有多么的严重啊。 客车上的车载电视，播放着救灾的直播报道，又一批空降兵进入灾区，还空投了许多物资，但是，通往震区的道路依然没有全部开通，余震不断，沿途还发生了好几次山体滑坡，通了又堵。 如果不是亲临现场，池小叶永远都想象不到，这次灾情会如此的严重，那是天灾，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真的是微不足道。 救援队的组织者，也是这次的队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叫冯宇坤，大家都喊他坤哥。 看得出来，坤哥对救援很有经验，也有一定的人脉。 就在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坤哥说：“各位，我跟当地救援部队取得了联系，救援部队表示，不建议民间救援队伍进入震中，现在是救援最关键的时期，今晚会有大批军队进去救援，还有医疗团队也要来，未来的几天，将会有大批伤员出来，我们就在外围做好协助工作。” 车里议论声阵阵，“我是宁县人，我一家八口人都在里面，我要进去。” “我身体好，也有救援经验，余震不怕，这时候救命才是关键。” “震后72小时是黄金救援时期，我们先到，就先进去救人，越早救，就有越多的人能活下来。” “我也是宁县人，我爸妈哥嫂都在里面，我熟悉路，没有车，我们可以徒步，没有机械，我们把食物、水送进去，也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想办法。 “各位听我说，救援不是个人英雄主义，是团队协作，灾区余震不断，随时随地会有二次塌方，我们若是贸贸然进去，出了事，谁都负不起责任。现在震中的灾民，更需要专业和强大的救援。我们这支队伍能这么快集结起来，大概都有亲人被困在宁县，大家都想进去救人，大家都着急，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不能去添乱。” “现在国家救援的效率很高，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很多支部队进入震中，我们要做的就是等里面的灾民被救出来后，如何更好地安置和照顾他们。” 车里安静了下来，气氛有点凝重，也有一些隐忍的哭声。 自己背井离乡外出打工，回来发现家园被毁，家人失踪，人生奋斗的目标都没了。 池小叶站起来，第一个响应，“坤哥，我听您的指挥，哪里有需要我就往哪里。” 她是这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人，或许，也是负担最小的人。 “你这个城里小姑娘哪里能明白我们的心情，我们的家人都在里面。” “就是，部队只能一个村一个村地救，我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个位置，我们去救更有效率。” 池小叶反问道：“那你们一开始怎么不自己去，为什么要加入救援队？” 众人哑口无言。 “难道你们没看到吗？这里是外围，房子都塌了，那震中……你以为能徒手救人？既然加入了救援队，咱们就是一个团队，要相信国家，我们听指挥就好了。” 坤哥感慨地说道：“说得没错，外围也有很多伤员，接下来几天会有大量的灾民被救出来。冲锋陷阵有部队和消防，灾区的后方才更需要我们这些志愿者。” 有人举起了手，哽咽着说道：“我听指挥。” “我也听指挥。” “那……我也听……” 客车停下，大家一下车，司机又急匆匆地开走了，还有一些物资要运过来。 奔波了一路，此时已经临近黄昏，西边的山头隐去了半个夕阳，东边的天空呈现一种银蓝色，夜晚马上就要降临了，山区早晚的温差非常大，这对所有人，将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池小叶迅速加入了救援队伍，在这里，谁都不认识谁，但，谁都是亲人，谁都是战友。 外围地区，房屋倒塌情况不太严重，地震的时候大家都从家里跑出来了，所以伤亡情况都还好。一些健壮的年轻人，自觉主动地加入了志愿者的队伍，进宁县的唯一通道被堵，大型器械进不去，都是这些有力气的年轻人，拿起家里的铲子一点一点去挖。 夜晚如期降临，灾区的第一个晚上终于来了。 大批大批的部队过来支援，车子不能开进去，他们就徒步走进去。 震中的消息也不断地发回来，原来美丽宁静的小村庄变成了一片废墟，原来的世外桃源，变成了人间炼狱。 镜头里，平地处的那一堆蓝色的，一扫而过，可就这几秒的镜头，触动了全国人民的心，那原本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幸运活下来的村民，一边哭，一边不断地用自己的双手扒土，满手的灰，满手的血，可他们就是不肯停下。 天黑了，周围时不时传来轰轰声，不知道哪里又因为余震而塌了，帐篷里的人们，聚在一起，带着存活下来的愉悦，也带着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痛苦，用心祈祷着。 “小姑娘，你进来歇会儿吧，我看你就没停过，一直跑来跑去的。” 池小叶转头一看，是帐篷里的一位老大爷在喊她。 “谢谢大爷，我年轻，我没事。” “年轻也不能这么熬，外面太冷，进来歇会儿吧。” 说到冷，还真是，她低估了山区夜里的寒冷，坤哥之前给了她一件军大衣，也不够御寒的。 “好，谢谢大爷。” “你们是来帮我们的，是我们要谢谢你才对。” 第181章 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爷爷的 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长长的一个，灾民们全都集中在一起，互相鼓励，互相取暖。 池小叶看了看时间，有点诧异，竟然才八点多。 “小姑娘，你吃了吗？” 池小叶摇摇头，“我忘了……” “来，你坐着，我给你泡个泡面。” “谢谢大爷，可是……吃泡面会不会太影响大家睡觉了？” 几个被窝里的人纷纷探出头来，“没睡着，你快吃吧，我这儿还有两根火腿肠，你吃。” “我这儿还有一个鸡蛋，也给你。” “我们这儿有苹果，小姑娘，你拿去吃吧。” 池小叶感动极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谢大家，谢谢……” 老大爷动作很利索，很快就把面泡上了，池小叶捧着面碗，暖着手，肚子里的馋虫不停地闹腾。 “小姑娘，你从哪里来？你还在上学吧？” “对，我是理工大学的学生，在都城。” “那你父母怎么放心你来？” 池小叶笑了笑，有些心酸，“我偷跑过来的。” 老大爷听了，很着急的样子，语气也急切起来，“那怎么行啊，你明天回学校去好好学习，这里不缺你一个。” 旁边的人，也聚过来了，纷纷劝她快回去。 池小叶笑得有些勉强，渐渐地，眼泪模糊了双眼，她擦了一下，笑着绕开了话题，“面好了，我要吃啦，饿死了都快。” “小姑娘，你是家里的独生子吧？” “嗯。” “哎呦你可真是不懂事，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父母呢？他们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有多担心！” 池小叶大口大口吃着泡面，又辣又爽，热气不断地熏着眼睛，她都快忍不住眼泪了。 “姑娘，听大爷的，天一亮你赶紧回去，我们这儿有人，有很多志愿者，我们也有手有脚，不需要你。” 池小叶吃着泡面，淡淡地说：“我没有父母，我爷爷在宁县。” 老大爷顿塞，周围劝她的那些人，也都沉默了。 “对了，”她拿出手机，翻出爷爷的照片，“这就是我爷爷，你们有没有见过他？” 大家伙传阅了一遍，都摇摇头。 她吃了一口泡面，笑着说：“呵呵，没事儿，我相信我很快就能找到他的。” 忽然有人问道：“你爷爷在宁县哪个村？” 哪个村？那她还真不知道，爷爷很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老家，户口也早都迁走了，爷爷每回提起来，都说宁县，没说是哪个村。 她茫然地摇摇头。 “宁县很大，有很多小村落，三黄村、亚美村、郭村、林立村等等，郭村位于三座山的山坳里，听说，整个村都填平了，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活着的人都逃出来了，那些没出来的，估计就……” “嘘，别说了。” 池小叶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心里有数。”她呲溜呲溜地吃着泡面，从来都不觉得一碗泡面这么好吃，虽然辣得她眼泪直掉，但很爽。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在喊：“有没有能帮忙的人？路口那边运出来了一大批伤员，有力气的，都去帮个忙。” 池小叶放下筷子就起，“大爷，谢谢您帮我收拾一下，我去看看。” 老大爷：“快去吧姑娘，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爷爷的。” “嗯，对。”她忍住要哭的冲动，一擦眼泪，迅速朝那灯光通明的路口跑去。 许多人都出来了，除了腿脚不便的老人，和照顾孩子的妇人，能跑的都跑出来了，大家都想去看看，自己失联的亲人会不会在里面。 支援队伍更忙了，一部分人开始搭建更多的棚子，床铺被子都需要分发，热水食物都需要准备。 整个医疗队也紧张起来，从震中抬出来的基本都是重伤，大多都需要手术。 池小叶跑得很快，余震不断，地面时不时就会晃一晃，但是，她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偶尔的晃动就像在给她加油打气，弹着她的脚，让她跑得更快。 一直在抢通道路的官兵们暂时停下手里的活，都去帮忙。 大部队步行走过乱石区，终于走了出来，有领队在前面指挥，“一队，快把你们的伤员抬到医疗队手术室，二队，抬到医疗队预检分诊室，三队，把人都安排到临时避难点，分发食物和水，快点。” 之前走出来的人，都是三三两两逃出来的，这一次，应该是转移幸存下来的灾民，所以比较集中。 人很多，现场很乱，池小叶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去哪里帮忙，她想过去抬担架，人家看她瘦小，直接把她推开了，不需要她。 “小叶，小叶，”坤哥大声喊她，“你跑这儿来干嘛，太危险了，随时都有落石砸下来，你快去帐篷里发物资去。” “我……”我要找我爷爷啊。 话没说完，一阵强烈的余震，震得人都站不稳，山上的石头“噼噼啪啪”又滚落下来。 领队高喊：“小心落石，小心落石。” 坤哥跑过来，一把护住池小叶的脑袋，像个大家长似的说道：“你看，这儿太危险了，你回帐篷那儿去，快！” 说了要听指挥的，她没辙，只能退回到物资区。 那些搬搬抬抬的工作她确实也做不了，不能影响他们的救援工作。 这一忙，忙到了后半夜，这次转移出来的灾民是三黄村和林立村的村民，他们说，房子全都倒塌了，山脚的房子直接看不到了，埋里面的人都没跑出来。 哭声，变得更加悠长。 人心，变得更加凄凉。 分发完所有的物资，已经是后半夜了，气温降到了最低，逼近零度。 她提了两壶热水去了医疗队。 医生护士们都很忙，分身乏术，她也不想打扰他们，把热水壶放在护士桌前，就开始找起来。 这里的伤员都是外伤，裹着纱布，输着液，她走了一圈，没看到爷爷。 往里边走，里面是重伤区，都是等待进手术室的伤员。 刚走没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小叶，池小叶……” 她真是又惊又喜，循声望过去，只见病床上一只血手在朝她招手，那人满头满脸都包着，都是血，她认不出来是谁。 “你你你……”她走过去，怎么看都认不出来，“你是谁啊？” “臭丫头，我是你大妈。” “大妈？！”那一刻，曾经所有的恩怨和敌视都化为虚有，她高兴不已，也不怕那脏手上的血，一把握住了大妈的手，“大妈，你真是我大妈？” 第182章 就她一个幸存的 在池小叶的印象里，大妈就是一个悍妇，在家里跟二妈吵，在外面跟邻居吵，吃不得一点亏，想法多，心眼小，想方设法占别人的便宜，自己的东西绝不给别人占一分。 她和二妈唯一一次齐心协力就是在欺压爷爷的家产上。 他们害得爷爷心梗送医，差一点回不来，她都恨死他们了。 可是这一会儿，池小叶紧紧地握着大妈的手，开心极了。 “大妈，大妈，你伤哪儿了？” “脑袋包着，你眼瞎吗？” 听听听听，都这样了，还不饶人。 “大伯呢？二伯二妈他们呢？”池小叶担心地问道。 大妈痛苦极了，泪流面满，回想地震那会儿，好像做梦一样，“地震的时候我们刚起床，房顶突然砸了下来，我们都被压了，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官兵来了，把我们都救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你一会儿帮我找找。” “好。” “你二伯他们家的房子比我们更破，更不结实，我没见着他们人，不知道，你一会儿也找找他们。” “好。” “都怪你们，你们太狠心了，把我们赶尽杀绝，要不是你们，我们还在都城安享晚年，能遭受这场灾祸？” “……”池小叶很想争辩几句，可看到大妈的样子，心想，算了，她都这样了。 大妈比较胖，可被子下面有点奇怪，下身好像缺了一截，她用手在那明显断层的地方轻轻一压，果然是空的，难道…… “小叶啊，我好痛，哪哪都痛，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大妈，你已经获救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你好了，我接您回都城。” “真的？可我没有房子。” “您别担心，我有，免费送您，写您的名字，可以放心了吗？” 大妈一下子激动起来，紧握住她的手，翘起头来，再三确认，“小叶子，你可别骗我，我清醒得很呢，你说话算话？” “算话，算话。” 唉，大妈这贪婪的性子，一听到白送她房子，高兴得恨不能跳起来。 “大妈，其实爷爷那时候已经想好怎么安顿你们了，房子都看好了，可是你们不乐意，后来还敌对上了。” “唉，我也知道是我们不对，小叔拿我们当家人，我们却总盯着他的财产，我们啊，是穷怕了。小叶，其实大妈一直想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家妙言就溺死了，是你救了她。” 可算是听到大妈一句暖人心的话了，池小叶的心也一下子柔软了下来，她暗暗发誓，不管池家还剩下多少人，她都会帮助和善待他们。 “大妈，那我爷爷呢？他回老家，你见到他了吗？” “小叔回来了？不知道啊。” “他都回一个多月了，他说要回来看看以前的亲戚朋友，还要给大爷爷上坟。” “我不知道，没见到小叔。” 池小叶有些失落，但同时也抱着更大的希望，或许爷爷是怕跟大伯二伯两家人再起争执，所以没找他们，那这样的话，爷爷去了哪呢？ “妙言，妙言……”大妈哭得很伤心，想起起不来，“怎么那么倒霉啊，都说要回来给我过60大寿，我说不用，他们几个孩子非要回来，结果……要是不回来该多好啊……小叶，你帮我找找他们看，行吗？我实在是太痛了。” “好，好，大妈，别着急，我去找医生问问你的情况，堂姐他们我会找的。” 池小叶去找医生，医生给大妈上了止痛药，慢慢地，大妈又睡着了。医生告诉她，大妈的两条腿压得太狠，当时又陷入了休克，当场就截了肢，大妈自己还不知道。 “那还有其他人吗？她的家人们呢？” “当时我就在现场，那片地方，就她一个幸存的。” “……”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痛，一个又一个的噩耗堆积起来，好像连死亡都变得寻常无奇了。 医生叹了口气，又说：“有个村子整个村都填平了，几百口人，一下子没了踪影，怎么救？唉……太惨了……” 池小叶深吸了两口气，拿出手机给医生看，“医生，只是我爷爷，你有没有见过？” 医生看了一眼，摇摇头，再望向她时，是一种节哀顺变的同情她的眼神。 “那医生，我大妈有生命危险吗？” “现在就怕伤口感染，明天会送一批人去市中心，那里医疗条件好，另外她还有脑震荡，需要进一步检查，还不好说。”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还要手术，匆匆忙忙说了几句，就走了。 池小叶心里更加空了，那片地方，就大妈一个幸存的，这句话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大妈接受得了吗？ 她不死心，打起精神在病房里找了好几圈，对每一个伤者都再三地确认，确实没有再找到其他的池家人。 简陋的病房，时不时传来悲恸的哭声，这一夜，太艰难了。 第二天，阴雨蒙蒙，给灾后的救援带来了更多的阻力。 一批又一批官兵过来支援，进入震中的唯一一条通道终于抢修成功了。 但是，救出来的还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了，抬出来的大多都是一具具尸体，有更多的人，将永远埋在地底下。 池小叶把大妈抬上救护车，把写有自己联系方式的纸条，一张放在大妈的口袋里，一张用别针别在了大妈的衣领上，她目送救护车离开，然后又投入到救援行动中去。 第三天，外围的灾民们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了，救援部队开始往震中去。 坤哥：“小叶，看你人小小的，体力不错，怎么样，里面还跟着去吗？” 池小叶坚定地点点头，“去！” 坤哥没有多劝，时间紧迫，他只是说了一句鼓励的话，“加油，保重自己。” 第四天傍晚的时候，她随着大部队，步行抵达了震中的临时安置点。 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一片废墟，曾经是多么美好恬静的乡村家园。 池小叶毕竟是女孩，力气小，所以被安排在了医疗队，做一些照顾看护的工作。 忽然，有一群人抬着一个担架跑进来了，“医生，救人，快救人。” 这种场景，在过去的四天里，无时无刻都在发生。 池小叶转头一看，那躺在担架上的伤者，不就是陪爷爷回乡探亲的那个兵哥哥么？！ 孙天明？对，叫孙天明！ 第183章 爷爷有消息了 来这四天，池小叶每天都在经历生死，时间越久，心里的希望之火就越弱，所以当她看到孙天明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连轴转的疲惫仿佛在这一秒消失了，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担架跟前。 “他是孙天明吗？是孙天明吗？” “是，”抬担架的战士说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认识他，他是和我爷爷一起回乡探亲的，你们……有没有看到他身边的一个老人？” 战士们互相看看，都摇摇头。 孙天明被送了进去，这里交给医生，四名抬担架的战士，都累虚脱了，瘫在急救室的门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池小叶立刻拿来了水和食物，交给他们。 “谢谢啊。” 池小叶想多问一些，可是又不知道怎么问，还怕影响了他们。 “我们是一队的，他正在休探亲假，发现他的时候他在乱石丛中晕倒了，周围没有人。”战士有些疑惑，“你说他是和你爷爷一起的？” 别人不知道，但战友们都知道，孙天明入伍八年没有回过家，这次是老大给他特批的探亲假，他一开始还不好意思，但是老大说了，探亲的同时也有任务，他这才没有负担地接受了。 他的任务就是陪伴和照看好池军老爷子。 “你是池老爷子的孙女？”战士反应很快，又紧张，又严谨。 池老爷子的孙女，不就是他们老大的媳妇儿么，可他们也没有见过嫂子本人，只知道嫂子还是个学生，现在应该在学校里上学才对。 “那你是我们老大的……” 这时，急救室里传来了大喊声，“病人苏醒，外面的战士还在吗？” “在！”战士们全都站起来，像打了鸡血似的，冲进了里面。 池小叶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孙天明身体很虚弱，头上流着血，身上腿上也有伤，他握着战友的手，说道：“我滚下来的那个山上，山上……池老爷子在山上，我要去救……快去救……” 战士们把他按在病床上，说道：“老大就在那山上找，用不了你。” “让我跟老大通话。” 战士拿来对讲机，“报告报告，老大，孙天明苏醒，要求向您汇报情况。” 池小叶屏住呼吸站在人后，她是从对讲机里听到的那熟悉的声音，“收到，请说。” 孙天明尽量大声地汇报道：“报告老大，翻过山，往下走百来米，是一处陵园，池老爷子在陵园。两头都没路，只能用直升机。” “收到，你好好养伤。” “是！” 孙天明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了大腿处的剧痛，“我不会休完探亲假还要继续休病假吧？！” 战士们互相打趣起来，“可以，会开玩笑，说明脑子没坏。” 从缝隙中，孙天明看到了池小叶，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猛地撑坐起来，郑重的喊道：“嫂子好！” 要不是体能有限，他还想敬礼。 大家一愣，木讷地转过身来，呀，真是小嫂子啊？！ 池小叶尴尬极了，可有了爷爷的消息，这点尴尬也不算什么，她走上前，激动地问道：“我爷爷真的没事吗？” “我走的时候没事，只要他不乱跑。” 池小叶边哭边笑，“他不会乱跑。” “是是，那山上还是我背他老人家上去的，他一个人下不来。山上没信号，下山那片地全滑了，没路，陵园下面是悬崖，也没路，我们带的食物和水都吃完了。我没事还能扛，但老爷子不行，所以我就想下山找救援。” 孙天明越说越激动，站在高处往下看的时候，他也很崩溃，下面的房子全塌了，面目全非。 医生按了一下他的左腿，他闷哼一声，满头的汗珠。 “看你说话条理清楚，脑部ct也不用做了，但是这腿，八成是骨折了，你还是躺下来吧。” “……” 这时，对讲机里又传来了赵周韩的声音：“呼叫李峰。” “李峰收到，请指示。” “你们四个原地休息，保存体力，两小时后，确保救援通道畅通。” “是！” 医生检查了一下，孙天明的右腿腿骨骨折，需要马上进手术室，大家合力把孙天明推了进去。 他们在一旁空置的地方就地而坐，连续救援了四天四夜，他们的体力几乎已经透支，只要一有空，就坐下休息。 外面的志愿者在分发晚饭，是刚刚运到的一批盒饭，还是热乎的。 池小叶去领了四份，拿过来给他们，“这是热饭热菜，你们快吃。” “谢谢嫂子，老大知道你在这儿吗？” “我去拿几套被褥过来，你们吃完就在这睡一下，其他安置处人都满了，外面太冷，晚上不能过夜，你们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我们都可以，谢谢嫂子，那个……我们要不要跟老大说一下你在这里？” “吃的够吗？不够还有，水也还有。” 大家都看出来了，小嫂子这么支支吾吾的，八成是瞒着老大来的。 “够了够了，谢谢嫂子。” 李峰识趣地不再追问，和其他三位战友一起，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这四天四夜，他们吃的都是干粮，今天总算是尝到一口热乎饭了。 他们是进入震中的首批空降兵，随着后续救援力量的增多，他们已经在不久之前接到了今晚撤下的指令。 他们就是在撤下的路途中发现了孙天明。 这几天，他们救了许多人，有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有的身体都凉了，现在能把自己的战友救回去，是他们最高兴的一件事。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了，晴好的夜空，星星点点，这样的星空是繁华的大都市里没有的。池小叶穿上了军大衣，不停地在安置区穿梭。 “小叶，你跑来跑去干嘛啊？”坤哥疑惑地问她。 “哦，我看看有谁缺什么。” “不缺不缺，你没事就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她心想着，不管爷爷能不能被救下来，她估计都呆不长了，赵周韩肯定把她逮回去。 于是，她不好意思地跟坤哥说：“坤哥，我刚才跟一名官兵战士打听到我爷爷的消息了。” 第184章 还不是着急见你？ “你爷爷有消息了？咋样？” “在山上的陵园，地震的时候逃过一劫，现在去救了。” “那太好了，肯定就没事了，一找到你爷爷，你就跟着走吧。” 池小叶有些不好意思，“坤哥，对不住啊，我不能跟你们大家奋战到底了。” “嗨，傻姑娘，你看看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志愿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未来几天，会有更多的志愿者过来，不缺你一个。” “谢谢坤哥，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去医疗队那里等消息吧，今天我可是头一次看到你笑，小姑娘要多笑笑才好。” “嗯。” 这几天，她也是从其他志愿者那里听来的，坤哥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温柔美丽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但是一场火灾，把妻子女儿都葬送在火灾里。 事发那天他刚好在外面出差，躲过一劫，可是，人活着，心却早就已经死了。 从此，他义无反顾地转身投入到了慈善事业当中，哪里有难，他就去哪里，出钱出力。 她也没有向坤哥确认过这些，只觉得，坤哥这样有血性有担当的男人，生活一定会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他。 夜渐渐深了，气温很快降下来，从白天的十来度，降到了零下，池小叶在医疗队门口踱来踱去，眼睛一直望着通道口。 孙天明的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右腿整条腿都打上了石膏，其他的伤口都不碍事。 孙天明的家人在接到电话之后全都赶来了，一家子朴实的山里人，看到儿子还活着，高兴得抱头痛哭。 见状，池小叶也红了眼眶，劫后余生，多么幸运而又幸福的一件事。 时间已经深夜11点，李峰他们小憩之后精神奕奕地整装待发，约定的两小时，早已超过。 “嫂子别着急，有老大在，肯定没事。” “是啊，晚上不好搜救，可能就耽搁了。” “嫂子，我们去通道口接应，你就留在这里等吧。” 池小叶点点头，怕给他们添乱，就没有跟上去。 晚上外面太冷了，山上更冷，也不知道爷爷和孙天明这些天在山上是怎么熬过来的。 对于救援行动来说，没有白天夜晚之分，媒体记者们也都在24小时不间断地直播整场救援行动。 哪里又发现了几具尸体，哪里又探测到了生命的迹象，哪里又送来了诸多物资，所有人都没有放弃宁县。 忽然，池小叶的手机响了一下，这大半夜的，会是谁给她发信息？ 她拿出手机一看，那个熟悉的头像在跳动，赶快点开，是赵周韩向她发起了实时位置共享。 开启共享，地图显示，赵周韩此时正在亚美村区域内，离她只有5.6公里，并且这个距离正在不断地迅速缩短。 “爷爷安好，你死定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给她报平安的同时，也对她发出了警告。 她眼睛盯着那个慢慢向自己靠近的头像，哭着笑了起来，赵周韩奔赴震中救灾，她也担心啊，只不过，爷爷的失联让她万念俱灰，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呆在离爷爷最近的地方。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手机地图上两个头像几乎要重合了，他的速度快得惊人。 池小叶掀开厚厚的挡风帘，满目期待地望出去。 可是，视线所到之处，完全没有他们的踪影。 茫茫的夜空之中，似乎有直升机的声音，她屏住呼吸仔细听，越来越像，越来越近，忽然，地面一盏巨亮的探照灯亮了起来，照着最空旷的一处，那架直升机也从黑压压的山头飞了出来。 眨眼间，直升机已经在上空盘旋，机舱门打开，落下一根绳索，一个身穿迷彩作战服的军人迅速索降而下，那速度，那姿势，那动作，堪称典范。 池小叶都看呆了，脑海里只想到了一句话——我的如意郎君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 军人完美落地，朝上面比了一个“ok”的手势，直升机收到指令，掉了头，又飞走了。 从直升机的出现，到离开，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分钟，有的人睡得熟，完全不知道，有的人睡得浅，披上衣服走出来看，都没瞧见。 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是谁，但池小叶知道，尽管那人戴着面罩，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光凭那身型，她就一眼认出来了。 她走了出去，视线定格在他的身上。 赵周韩全副武装，落地之后就目标明确地朝医疗队的大门狂奔而来。 “赵……” 他一把抱住她的肩膀，脚步未停，抱着她直接钻进了旁边的暗黑弄堂里。 拉下黑面罩，疯狂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后颈，时而枪林弹雨般猛烈，带着怒气和责怪，时而又春风拂煦般温柔，带着思念和疼惜。 “嗯……”她快呼吸不过来了，小拳头捶着他的胸口，“你……我……不能……呼吸了……” 赵周韩这才松开她一点。 他把她圈在怀里，用自己的臂弯阻挡着冷风，他俯身，低头，瞪着她，声音沉沉地质问道：“不是让你在家里等着吗？我以为你会听话。” “你不明白爷爷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爷爷出事，生死未卜，我没有办法冷静镇定地坐在教室里上课，更没有办法安安耽耽地在家里等消息。我来这里，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不给救援添乱。” 赵周韩捏着她的脸，看似惩罚，实际却一点都没有用力。 “爷爷呢？” “放心，爷爷没事，还在后边，坐车过来的。” “那你怎么先来了，不帮我看着他？” “我还不是为了着急见你？！你个没良心的。” 池小叶上下打量着他，作战服上全是泥资，军靴都是泥土色的，一双眼睛都累得凹进去了，眼白中全是红血丝。她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千言万语都道不尽心中的感激，“谢谢你，谢谢你们……” 看她这么哭，赵周韩内心的柔软马上被她勾了起来，灾难当前，还能自由地呼吸，还能与相爱的人相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第185章 我脱衣服给你看看 医疗队的房子，其实是一个个集装箱，临时搭建起来的。 外面很冷，弄堂里更冷，站一会会，那阴冷的寒气就渗入了骨血，让人难以忍受。 池小叶摸着他的胸膛，摸着他的胳膊，让他转了圈拍拍他的后背，他身上都是凉气，好在四肢健全，体魄强健。 “没缺胳膊少腿，都是一些划伤。” “划伤？在哪？” 赵周韩痞痞地一笑，俯身在她耳边低喃，“在衣服里面，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看看？” 池小叶瞪他，一下推开他，“流氓，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 “吼，你现在倒是教训起我来了，我都还没跟你算账！” “……嘶，这里实在太冷，我要进去了，你自己留在这里吧，哼！” 池小叶跟个小老鼠似的，腿一蹲，头一低，就从赵周韩的怀里钻了出来。 医疗队的集装箱病房，暖气充足，给病人和家属们提供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场所。孙天明看到老大来了，挣扎着要起床，“爸，妈，你们快醒醒，我老大来了。” 赵周韩皱起了眉头，小声地训了一句，“二半夜的你喊什么喊？……诶阿姨，您慢点儿起……” 孙天明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地震后，儿子就失联了，他们全家都以为儿子在宁县遇难了，后来突然接到电话说儿子被救出来了，那高兴得呀，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似的。 他们家在另一个县，房子也裂了，但好在没塌，家里人都没事，一听到儿子在这里，全家人都赶过来找他了。 “这就是我们的赵大队，”孙天明介绍道，“是他招我进的北区特战队，是他给我批的假，也是他带队把我救出来的。” 二老一激动，直接下跪。 “诶……”赵周韩连忙把他们扶住，“叔叔阿姨别这样。” “赵大队，谢谢你救了我儿子的命，谢谢谢谢……” 赵周韩一看李峰他们几个还愣在一旁，下巴一抬，立刻说：“赶紧过来帮忙啊。” 战士们把二老都给扶了起来，孙天明也很激动，腼腆地笑着，“老大，这是我爸，这是我妈，还有我奶奶，这三位是我姐姐姐夫和小侄子。他们本来都在安置处，一知道我在这儿，全都来了，不好意思啊，给大家添麻烦了。” 赵周韩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你和池老爷子死里逃生，多亏了你。接下来，好好休养，盼你早日归队。” 孙天明更加激动了，要知道，老大是一个从来不会夸人的人，他敬了一个军礼，响亮地回应道：“是。” “嘘……你安静点，别人都在睡觉。” 孙天明哑着声，气势不减，“是！” 随后，载着池军和其他战士们的军车，顺利地抵达了营地。 爷爷被送进了急救室，老人家除了因为饥饿和寒冷而导致身体虚弱之外，其他一切无恙。 池小叶握着爷爷干枯得像老树皮一样的手，又是哭，又是笑。 “傻丫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爷爷，能跟我一起回家了吗？” “能，能……”爷爷慢慢眨着眼睛，眼角不禁滑下泪来，“全没了，就那一瞬间啊，全没了……” 池小叶不敢告诉他大伯二伯两家十几口人只剩下大妈一个的事情，怕爷爷受不了打击，她只能安慰他，“爷爷，这是一场天灾，谁都不想的。” 爷爷叹了口气，在山上往下来的时候，他就心中有数了，他的老家，他的老友们，全都跟这片土地一样，被埋在了下层。 夜里，原本晴好的天气说变就变，本就艰难的灾区，突然下起了大暴雨。 赵周韩接到命令，立刻转移震中营地的所有人。 “所有人？”他当时就惊了，再三向电话里确认，“所有的人？不救了？” “这次地震导致元白山和屏山之间形成了一个高位堰塞湖，根据气象专家的预测，宁县未来会有持续的强降雨，堰塞湖的水位会持续上涨，最终导致决堤。一旦决堤，根据地势，整个宁县包括周围的十八个村庄，都会被洪水淹没，其中包括我们抢修出来的通往震中的道路。经过水利专家的研究，要在宁县入口处实施爆破泄洪，让洪水从宁县流向稻谷河。这是目前损失最小的方案。” “但是震中还有很多支队伍在救援，今天才第六天，还有很大的救援希望。” “不管是决堤，还是爆破，宁县都是留不住的。我们也研究了人工消雨的可能，没有这个可能。所以，你得抓紧时间，撤回所有救援队伍，转移所有群众，马上。” 赵周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想放弃宁县，他也想把所有人都救出来，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将会损失更多人的生命。 “什么时候爆破？” “今天下午四点，只早不晚。” “是，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他满脸凝重，或许，还有顽强的生命被压在下面，那些生命，抱着活下去的希望，在等待救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八点，天却依然阴沉，整个宁县的上空都被阴云笼罩着。 紧接着，开始下雨了，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老大，这雨下得也太大了，我们还撤不？” “撤，全都要撤……全体听令。” 众位战士立刻列队站好。 “一队，无论如何都要联系上正在救援的队伍，马上撤回营地；二队，协助群众撤离，马上撤；三队，协助医疗队撤离，轻伤患者跟群众一起撤离，重伤患者后一步撤离。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立刻行动！” “是！” 大雨倾盆，路面上一片泥泞，不远处的庄稼，原本都是旱地，现在已经变成了水塘。 震中的房屋坍塌严重，只逃出来小部分人，情况极为惨烈，昨天救援通道一开通，就开始了转移，一边救援一边转移，所以留下的群众并不多。 可是，山区信号弱，又遇到了强降雨，分散在各处救援的队伍，不一定能全部联系上。 第186章 不应该瞒你这么久 郑少宇：“老大，其他队伍都联系上了，已经在撤出的路上，但是a8分队，一直联系不上。” “a8负责哪片区域？” “林立村。” 赵周韩眉头紧皱，林立村是最里面的一个村庄，需要翻过两个小山头，这大暴雨的天气，来回至少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之后，营地这里恐怕已经可以游泳了。 “a8分队是哪个部门？多少人？” “是宁城消防的，一共20个人。” 不做多想，他就坚定地说道：“我去里面找。” …… 池小叶一直照顾着爷爷，好几次看到赵周韩从跟前经过，严肃而又焦虑的样子，都顾不上看她一眼，她就跟着干着急起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营地的水位越来越高，进出的车辆都跟在水里行驶似的。 有一队战士冒雨拉起了警戒线，把道路的位置用警戒线标出来。 一车又一车的群众得到了转移，一车又一车的医疗物资和器械都被运了出去，原本拥挤的集装箱房间，逐渐变得宽敞。 伍泰哲匆匆跑来，“小嫂子，要撤离了，我背池老爷子上车，你跟着我。” “我……”她有些犹豫，她很担心赵周韩，“你们什么时候撤？昨天听李峰说你们天亮就撤了啊。” “是啊，临时接到的通知，要把所有人都转移出去，这里形成了堰塞湖，要淹了。” “啊？” “你看外面这么大的雨，水位升高的速度比气象专家预计的还要快，所以，今天之前，所有人都必须撤离。” 说话间，伍泰哲已经帮池军穿上了雨衣，并且还安慰他，“池爷爷，您放轻松，我被您上车。” 本就心情低落的池军，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悲痛的情绪更加难以抑制，不禁老泪纵横。 “爷爷，别这样……” 池军挥挥手，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很难忍住，越是年纪大，就越会回忆曾经，二十年前，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和儿媳，因为一场洪灾而丧命，二十年后，他的故乡，他的亲人好友，因为一场地震而直接从地球上消失。 面对天灾，人力真的太渺小了，往事翻涌，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爷爷，您还有我，我不是好好的在您身边么？只要我们自家人都在一起，就好了啊。” 池军摇摇头，“你不明白……孩子啊，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爷爷，那你跟我说啊，你跟我说了，我不就明白了吗？” 池军还是摇头，紧抿着嘴唇，自己消化着这份苦楚。 伍泰哲看看外面，暴雨倾盆，水位又升高了不少，轮胎都没一半了，战友们拉来了气垫船，正在充气。他催促道：“池爷爷，真的要快点了，水位再高，车该跑不动了。” “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外面都是水，没过了道路，安置房里也慢慢地进了水，泥黄色的水，浑浊的，夹带着泥沙，慢慢地倒灌进安置房里。 伍泰哲背上池老爷子，淌水跑向大巴车。 池小叶紧跟在后，本想给爷爷撑把伞的，可是，风太大了，根本打不了伞。 几个战士在一旁给气垫船充气，赵周韩在穿救生衣，她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赵周韩也看到了她，隔着暴雨，他划着手比着很大的动作，他让她快走。 四艘气垫船已经充气完毕，战士们把气垫船放在了卡车车厢里。 赵周韩最后凝重地看了她一眼，毅然转身，坐上了卡车的驾驶室。 “所有人听令。” “是！” “做好最后的撤离工作，确保所有人员安全抵达安置点。” “是，保证完成任务！” 池小叶呆呆地站在暴雨中，眼看着赵周韩一个人开着一辆军用大卡，朝淹水的地方驶去。 眼前是一汪黄泥水，哪来的路？他怎么开？不是要淹了吗？他还要去哪？ “赵周韩，赵周韩……”她在后面追着喊，可是，大车完全没有停下。 大巴车在暴雨中颠了一路，所幸安安稳稳地驶到了更加安全的宁城市中心医院，战士们帮助医务人员把伤者安顿好，到病房的到病房，到手术室的到手术室，一刻都没有停歇。 池军被安排在一间单人间，眼下病房紧张，这单人间可以说是最舒适的病房了。 一到病房，池小叶立刻打开了电视，新闻依然在直播着宁县的灾情。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目前，灾民已经全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以后，宁县的重建重担，还需要他们挑起来……” 然，现在新闻里播放的都是一些灾民们的情况，以及各方的救援行动，并没有救援一线的画面。 池军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能够体会到孙女此刻的担忧，他也一样很担忧，洪水无情，能吞没一切，赵周韩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凡人。 “小叶子，小叶子……” “啊？” “你过来。” 池小叶走到爷爷的病床前，可视线依然定格在电视新闻上，她怕错过任何一点直播画面。 “你坐下，爷爷有话跟你说。” “哦，你说……” 池军犹豫再三，好几次动了动嘴唇，又觉得难以启齿，“小叶子，爷爷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对你来说可能难以接受，但爷爷不能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 池小叶的心思都在新闻直播上，光注意到了“带进棺材”几个字，于是，她赶紧安慰道：“爷爷，你又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爷爷您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其实我早就写好了一封信存放在公证处，等我死后，他们会把信给你，你自然也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你和你的亲生父母团聚。” 隔了整整五秒钟，池小叶这才反应过来，视线也转到了爷爷身上，“什么？” “是爷爷太自私了，不应该瞒你这么久，小叶子，你一定要原谅爷爷啊。” “什么意思爷爷？您把我说糊涂了，什么亲生父母，什么团聚？” 就在这时，郑少宇突然兴冲冲地开门进来，“嫂子，刚刚收到老大的回复，他已经找到a8分队，并且全员安全，就等爆破泄洪后，水位下降，他们才能出来。” 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池小叶拉着爷爷又哭又笑的。 第187章 二次山体滑坡 爷爷失联的时候，池小叶满脑子都是爷爷，即便不能去现场救人，她也要在离爷爷最近的地方。现在，赵周韩在这种危急的时候还要去震中救人，一度处于失联状态，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赵周韩。 “小嫂子，知道你紧张老大，所以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了，再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好，好，谢谢。” 郑少宇问候了一下池爷爷，然后离开病房，继续工作去了。 池小叶回过神来，问道：“爷爷，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池军罢罢手道：“没什么，等我们回都城再说吧。” 等赵周韩平安归来，等回家了，等大家全都在，或者，等一个更适合的时机，他再把这个秘密告诉她。 —— 暴雨还在不停地下，宁县的水位越涨越高，原先的一片废墟变成了一片汪洋。 赵周韩带领着a8分队20名队员，在唯一的一座山上避难。 下面的陵园已经被淹了，水位还在持续地涨高。 “赵大队，这次多亏了你。” “客气，我们昨天就在山上营救，所以我比较熟悉。大家加把劲把帐篷支起来，我们怎么也得等个两三天。” “是。” 本就是进山救援，他们带足了干粮，也带了一些工具和应急物品，扛个几天完全不成问题。 半夜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东边某处火光四射，爆破成功了，原先不停往上涨的水位，终于缓了下来。 地震的时候，山的北面全都塌了，山体滑坡严重，水位忽高忽低，特别容易引发二次滑坡。 忽然，脚下的地面下沉了一截，有战士惊叫起来，“是山体滑坡。” “别喊，”赵周韩说道，“也别动，大家别动。” 全体战士一动都不敢动，倘若发生二次滑坡，那么，他们将再一次陷入绝望的境地。 赵周韩镇定地说道：“现在，大家快速收拾一下手边的东西，不要乱，动作不要大，帐篷不要了，地钉千万别把……两分钟，就两分钟，我们往陵园的方向往下走，水位退到哪，我们就走到哪。” 暴雨还在持续，虽然泄了洪，但水位下降的速度很慢，战士们在瓢泼大雨的深夜里，用绳索一个一个地系起来，绝对不让任何一个掉队。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我是赵周韩，我是赵周韩……” 信号，又断了。 第二天，池小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满脸是泪，满头是汗。 “小叶子，小叶子？” 是爷爷在叫她，她有些回神了，看看四周围，纯白的天花板，纯白的墙壁，这里是医院的病房，还好，只是一场梦，虚惊一场。 “做噩梦了？” “嗯，梦到赵周韩出事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太担心他了。” 池小叶看看爷爷，爷爷都已经下地走路了，“爷爷，你今天还好吧？” “我很好，我已经没事了，刚才还去了小孙的病房，虽然打着石膏，但人挺精神，那我也就放心了。你呀，快擦擦汗吧。” “郑少宇有没有过来说消息？” “没有。” 池小叶低落地走下床，像是被什么驱使的傀儡一样，木然地走进洗手间，机械般地刷牙洗脸。 池老爷子打开了电视机，救援直播还在进行中，一打开，就是一条天大的新闻——“宁县瓜子山发生二次山体滑坡，瞬间从洪水平面上消失。” 池老爷子看得皱紧了眉头，瓜子山，也就是陵园那座山，不也是赵周韩他们避难的那座山么？！这下，要完了！ “咣当”一声响，洗手间里，池小叶手里的洗漱杯没拿稳，落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她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电视画面。 电视里，现场已然是一片汪洋，分不清哪是哪，有记者的画外音在解说，她说道：“虽然昨天晚上已经实施了爆破泄洪，但过大的降水量让宁县的水位并没有明显的下降……相信这也是瓜子山发生二次山体滑坡的重要原因，由衷地希望a8救援分队全体战士，能够平安无恙……” 池小叶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挖空了一样，忽然没有了悲喜，噩梦中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越来越逼真，越来越凄惨，她看到赵周韩在洪水中挣扎，尽管殊死搏斗，却依然斗不过天灾，她看到他在洪水里沉沉浮浮，最后一次冒头，他用唇语对她说再见，然后再也没有冒出来。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哭醒的，她伸手去抓他，可怎么都抓不到，她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洪水中，她哭，她喊，都无济于事，她只能任由无情的洪水将他吞没。 而此刻，比梦里的感觉强烈一百倍的无助和悲痛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池老爷子宽慰道：“别着急，等郑少宇那边的消息，别自己吓自己。” 池小叶摇摇头，疯了一样夺门而出。 她到处找郑少宇，问护士，问医生，还去问在角落里休息的战士们。 终于，在一间临时挪用的办公室里，她见到了郑少宇他们几个。 大家又是整宿没睡，郑少宇一直在不停地搜索和呼叫。 “赵周韩是不是出事了？” 郑少宇没有否认，“小嫂子，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他也很慌，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话安慰住池小叶。 “联系不到他是吗？” “是，暂时联系不到。” “那有没有其他办法？” 郑少宇低着头，其他人也都低着头，姜云霆暗暗地紧握双拳，李海源和伍泰哲一左一右按着他的肩膀，阻止他做什么。 “我们……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池小叶尽量保持着冷静，但她的声音依然是颤抖的。 郑少宇低声说道：“老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们什么大灾大难没见过，不都好好的么？这一次，老大一定没问题的。” 伍泰哲懊悔极了，“我就应该跟着去，好歹有个照应，那些消防的人，跟老大没默契。” “你去还不是送死？！”真话难听，李海源的话一下子让大家陷入了恐慌。 伍泰哲抡起拳头直接一拳头揍去，“你特么的瞎说什么？！” 第188章 不要偷看 赵周韩一失联，群龙无首，这群人都有些慌。 特别是李海源这话一说出来，刚刚被劝住的姜云霆，又吵着要去救援。 “我不怕死，我去找。” 一边说着，人已经挣脱了伍泰哲和李海源，冲向门口去了。 “诶，把他拉回来！” 伍泰哲纵身一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跟大家长拽小朋友似的把人拽了回来，“你去哪找啊你？就你担心着急，我们就不担心，不着急？” “我坐气垫船进去，老大最后的位置在陵园那座山头，我去那边找，去林立村找，哪都能找。” “已经泄洪了，到处都是暗流漩涡，你能往哪去？” “那给我一架直升机，我从上面找。” “你脑子有病吧，暴雨，暴雨，直升机怎么开？” “我那去泄洪口总行了吧？！”姜云霆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我去泄洪口等着，总行了吧？” “你现在哪都不能去，别添乱了你就。” 郑少宇一个劲给他使眼色，你看看，小嫂子在呢，你发什么疯，能不能控制一下情绪？ 姜云霆余光注意到一旁的池小叶，她脸上面无表情，就眼泪在不停地往下流，他终于放弃了反抗，背靠着墙壁，瘫软地滑坐在地上。 赵周韩是他少年时的偶像，更是他奋斗的目标，无论是他参军，还是加入北区特战队，都是受了老大的影响。 他曾一度因为父母的事情而自甘堕落，还是老大，把他带出了深渊，开导他，鞭笞他，信任他，让他从一个心灰意冷的失意少年，成长为如今的国之栋梁。 池小叶的眼神有些呆滞，她木讷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嫂子，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好，谢谢。” 她没回头，一步一步沉重地往前走。 她没有回爷爷的病房，爷爷的身体还很虚弱，而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楼梯间里。 她坐在楼梯台阶上，伸手摸着脖子里的叶子吊坠，终于哭出了声音。 赵周韩，你千万不要有事，你一定要回来啊。 暴雨一直在下，下了整整一天，好在提前泄了洪，宁县的水位整体是在慢慢下降的。 又是漫长的一夜过去了，池小叶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脑袋，躲在被窝里边哭边刷手机，刷了整整一夜。 为了不发出声音吵到爷爷，她用牙咬着被子，想哭却拼命忍着，比拼命哭还要艰难。 泄洪后第三天的早上，暴雨终于有了变小的趋势，降水量直线下降，到了中午的时候，雨停了，整片天空都放晴了。 暴雨后的天空，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澄净而又透明，阳光温暖地照在大地上，像是母亲的手掌，轻轻地安慰着灾后的大地。 信号也恢复了。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我是赵周韩，我是赵周韩。” 郑少宇一下惊醒过来，“老大。” 声音太过激动，都有些破音了，在对讲机里听来，更像是杀猪声。 “傻了不是？”赵周韩直接嘲笑他。 郑少宇又是笑又是哭，“总部收到，总部收到，老大你还活着，太好了。” “正经点。” “是！”郑少宇缓了缓情绪，郑重地说道，“请报告具体位置，多少人员，以及周边的基本情况。” “a8分队全员都在，但战士们身体虚弱，急需救援。地点是陵园，周围的水位已经下降到山腰，还在持续下降，未免气垫船在行进途中搁浅耽误时间，可派直升机救援。” “收到，请耐心等待，救援马上到。” 那天下午，天空像水洗过的一样，特别干净，池小叶坐在一辆军用越野车里，跟他们一起去接赵周韩。 直升机在头顶盘旋，地面来了六辆救护车，水位下降一点，车队就往前一点，都想尽快地接到被洪水困了三天三夜的战士们。 第一批战士出来了，他们已经极度虚弱，身上的皮肤泛白，有受伤的地方，伤口处的皮肤已经严重发炎。 紧接着，第二批战士出来了，他们的情况要好一些，至少还能自己走路，能自己喝水吃东西。 “小嫂子，直升机已经进去了，老大马上出来。” “老大肯定没事，放心好了。” 她也坚信，赵周韩肯定不会有事。 终于，直升机又飞回来了，安安稳稳地落地，机舱门打开，地面的战士们将担架抬过去，把里面的人一个一个抬出来。 赵周韩是自己走出来的，谢绝了担架，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山体因为泡了洪水而发生二次坍塌的时候，水位已经下降到陵园的位置，大部队也已经走到了陵园的位置，所以，他们完美地避开了山体滑坡。 后来连续两天强降水，水位下降很慢，他们几乎都是泡在洪水之中，饥寒交迫，屡屡绝望。 a8分队的李队长，经过医护人员的简单治疗之后，拖着因为久泡洪水而皮肤腐烂的双脚，走到前面来迎接赵周韩。 “赵大队，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是你救的，”李队长十分激动，“他们都是刚刚毕业的小伙子，大部分都是家里的独生子，这要是出了事，我到了阎王殿都没法跟人家的祖先交待，多亏有你啊。” 说着，李队长挺直了腰杆，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军礼，明明他的双腿已经无法站立，他还咬着牙坚持要这么做。 赵周韩回了一个军礼，李队长的心情，他太理解了，“大家没事就好，其他的无需多言。” “谢谢，谢谢。” 医生搀扶着李队长，回到了救护车里。 赵周韩也很虚弱，需要别人搀扶才能行走，脚踩在结实的土地上，有些发虚。 远远地，在一群或军绿色，或白色的人群中，他看到了一个穿淡紫色卫衣的姑娘向自己跑来。 池小叶一路冲过来，猛地扎进他的怀里，冲劲太大，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身上湿的，还脏，还臭。”他笑着说。 池小叶紧紧地抱着他，确定是真真实实的活人，她才放下心来。 “还好你没事，还好??” “傻丫头，让你等着我的，我怎么会食言？??哎呀，好了好了，大家都看着呢，我也要威严的嘛。” 池小叶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那你是要威严，还是要我？” “小孩子才二选一，我两样都要。”他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冲身边的战士们下令，“都给我把头撇开，不要偷看。” “是！” 第189章 姜云霆不告而别的原因 医院病房，赵周韩终于舒舒服服地睡在了床上，一闭眼，直接昏睡。 太累了，能坚持这么多天，身体机能早就超越了极限，全凭意志。 池小叶守在他的旁边，除了偶尔抬头看一看输液袋，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体，她多希望自己有一双透视眼，能隔着被子和衣服看清楚他的身体。 趁着他睡着，她尽可能轻地检查了他的手臂和双腿，她想亲眼确认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是否完好。 又一夜过去了，这一夜，格外的平静，前方不停地传来好消息，宁县的水位已经基本褪去，下游的村庄只淹了少部分的庄稼，没有再造成伤亡，因山体滑坡被封的道路彻底通畅，爆破口也清理妥当，不会再像这次一样形成严重的堰塞湖。 只是，宁县的多个村庄，变成了一个小湖，将永久地深埋于湖底。 那些幸存的村民们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悲痛过后，就要开启震后重建工作了。 赵周韩这一觉，睡了足足12个小时，要不是那可怕的生物钟，他估计还能睡。 一醒来，窗外的天蒙蒙亮，灰蓝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晴朗的好天气。 床边的小姑娘趴着，脸枕在他手背上，半张着嘴，口水都流出来了，全在他手背上。 他动了动手指，小声地叫她，“小叶子，小叶子？” 池小叶拧了拧眉头，一醒来，首先刺激她的就是脚底那刺麻的酸爽感，两个脚底板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在啃，难受得不行。 明明被困的人是他，现在一比，倒像她才是遭难的。 赵周韩忍俊不禁，同时又特别心疼她，“快起来动一动。” 池小叶根本动不了，坐在那里等这一阵酸爽感过去。 她擦了擦嘴角，呀，口水，也太糗了。 “这什么东西亮晶晶的。” 她笨拙地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赶紧擦擦，“对不起啊，我口水，我帮你擦干净。”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又麻又痛，双腿都快抽筋了。 赵周韩反手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没关系，我还嫌弃你吗？” “擦擦，擦擦??” “你别动了，我自己来。” “你行吗？” “男人，不能不行！” “??” 语音刚落，他起身下床，二话不说把她抱上了床，然后才去洗手间清理，清理完自己，还出来帮她洗脸。 池小叶躺在床上，欣喜地看着他走进走出，看样子，他什么事都没有。 “你小心你的手。” 赵周韩还以为是什么，一看，一枚创可贴，是输液的针眼，他笑着问道：“就这也值得我小心？” “都青了一块儿，我揉了好久都不退。” “那是护士技术不好，没事，不影响我捏你的脸。” “呀??” 这时，姜云霆推门进来，一下就看到了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这一幕，除了狗粮被塞饱之外，他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到底是谁在养伤？ “喂，你进来不知道敲门的吗？” 姜云霆立刻识趣地背过身去，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对不起。” “什么事？” “报告老大，我就是来看看您的情况。” “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 “那还有事吗？” “没有了。” “出去！” “是！” 姜云霆全程都是对着门说话的，说完立刻跑，生怕老大忽然来一句——“十公里负重跑！” 池小叶羞得脸都涨红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赵周韩叉着腰，看她满脸通红的害羞样，调侃着说道：“怎么，看到你小时候过家家的对象，内心又有想法了？” 一句话就把池小叶给堵上了，辩解显得特意，不辩解，又好像是默认，一时间，把她憋屈得浑身难受。 双腿的酸麻得到了缓解，但是心里头的酸楚分分钟让她委屈到死。 “人家小姜，对你可好了，要不是伍教官他们拦着，他都想扎水里头去救你，不要命也要去救你。你倒好，老是怀疑人家，你这么大个人了，好意思吗？”? “那是他傻。”? “那你觉得，我俩还能当着你的面再玩过家家？本来没什么，就是朋友，你每次都说，好像我跟他真有什么似的，你说你欠不欠？”? 赵周韩暗叫不妙，小丫头好像真生气了，他俯身下去，笑意浅浅地望着她，“这么在意啊？玩笑都开不起？”? “哼，不是我在意，明明是你在意，还偏偏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还要说这些酸话来刺激我，有意思吗？你就不懂别人对你的真心，还不如拿去喂狗。”? “刚知道的时候确实有点郁闷，不过现在已经不在意了，要是在意，我就不会拿来当玩笑开。”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赵周韩顺势爬上了床，搂住她，感受着她的柔软和细腻，也感受着她的委屈和脾气，“以后不拿你们开玩笑了，我错了，行吗？” 居然认错？池小叶有些诧异。? “能抱着你，真好，”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又温柔，“活着，真好??老婆，我爱你??”? 池小叶撅着嘴，用脚后跟往后踢了他一脚。? “小姜高三那年不告而别，你还想知道原因吗？”? 池小叶一愣，这是又在考验我吗？怎么一个大男人也会出这种送命题？?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喂，你这画风是不是转得有点快？我爱你后面，不应该是么么哒吗？”? 赵周韩笑着翘起脑袋，贴了贴她的脸颊，“这么迫不及待啊？你小样儿，看不出来啊？”? “??哎呀你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能正经点吗？”? “这不是正正经经地在问你么，想知道原因吗？”? 池小叶回头看了看他，低声说道：“想。”? 想，当然想，这个心结埋在她心里好几年，虽然早就时过境迁了，但是，能知道原因，当然好。? 赵周韩紧紧地搂住她，平淡得像在拉家常，“他高三那年，妈妈在家自杀了。”? “啊？” 他安抚道：“嗯，别激动，别激动。”? “为什么啊？”? “他爸有个属下，有个未婚妻，刚怀孕，马上准备结婚的，可是在一次任务当中，不幸牺牲了。未婚妻生下了小孩，一直没有再找，他爸就经常去照看，送钱送东西，他妈就误会他爸外面有人，还生了私生子。” 第190章 我是想吃单纯的肉 “小姜呢，从小就被父母‘放养’在乡下，他爸在部队，他妈搞科研，都忙得顾不上他，也顾不上家，夫妻两人太缺乏沟通了。出事之后，小姜就怨恨他爸，有过一段自暴自弃的日子，后来上了军校，全封闭管理，别说你了，跟他爸都不联系。一直到现在，他见他爸就跟见了仇人似的。” 听着这些，池小叶心里的郁结悄悄然地解开了，原来是这样。 说到底，她对于他的不告而别，只是不解，只是失落，而他面对的，是丧母之痛。 顾城骁伸出手臂让她枕着，好让自己更加贴合地抱住她，“他心里一直都有你，去年毕业，要不是被我招进了特战队，他就去大青村找你了。想起来，我真是幸运啊，就比他快了一点遇到你。不过，你也别窃喜，就算他心里有你，他也不敢撬我的墙角，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池小叶沉默着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想怼怼赵周韩，可是，姜云霆的遭遇又太让人揪心了，她笑不出来。 “小姜是个好苗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我相信他的人品，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刚知道他喜欢的人就是你的时候，我确实也震惊过，难受过，但是我后来想，他一定比我更难受，如果我都不能释怀，那他岂不是更痛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想法，我当时想的是，如果你心里爱的是他，那我愿意成全你们。” “你……”池小叶转回头来怒瞪着他，“你还真这样想过？” “嗯，后来发现真的是我多心了，我应该对你多一点信任和信心才对？” “那你派他暗中保护我，是为了撮合我们？” “那真不是，当时确实只有他最合适，而且，有他保护你，我最放心。” 池小叶有些郁闷，没想到赵周韩的心思这么的细腻，她郑重地纠正道：“我对他，从来都不是爱，顶多就是小时候对邻居小哥哥的一点好感，好感而已，要说爱，我只爱你，明白吗？” “嗯，我也只爱你。” 池小叶的嘴角这才放任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慢慢地，赵周韩的手开始不老实了，呼吸也变得有些乱，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现在不但是小别，而且还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一场虚惊，更应该珍惜当下的亲密时光。 “诶，诶，诶……你给我老实点，”池小叶一把扯开他的手，坐起来，又反手按住他的胸膛，“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么现在？体力透支，虚耗过度，难不成你还想力尽身亡？” 赵周韩乖乖地躺在床上，双手举高，投降了。 池小叶的腿脚已经恢复，灵活地跳下床，“你给我躺好了，我现在去拿点粥过来，顺道去看看爷爷和大妈，你别动。” “行……那个，我想吃肉。” 池小叶整理了一下衣服，抱紧了自己，“没肉可吃。”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我是想吃单纯的肉。” “没有，哼！” 她出去了，赵周韩双手往脑后一枕，双脚互相一搭，翘起了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笑了起来。 池军恢复得很好，动过手术的心脏依然坚强地在他胸膛之中跳动着，现在已经可以自如地下地行走了。 孙天明恢复得也不错，打了石膏，就等骨折的地方长好，而且他的家人轮流照顾陪伴着他，就算住院，也很幸福。 可大妈就没那么幸运了，从被救起到现在，就没有怎么清醒过。 丈夫没了，女儿没了，孙女也没了，全部的一切都没了，她没有了活下去的指望。 医生看着池老爷子和池小叶担忧的眼神，摇摇头，说道：“她压得太久了，伤口早就发炎，又是现场截的肢，消毒准备工作没有做充分，所以感染就比较严重。最重要的是，她似乎没有求生的欲望，难得醒过来都是在说，让她死了算了，让我们别救她。你现在是她唯一的家属了，等她醒来，多劝劝她。” 池军久久的沉默。 池小叶听完，心都揪着，这些年，她与大伯二伯两家人的关系都不好，跟大妈更是一见面就开撕的那种，完全谈不上亲近，她又能站在什么立场上开导大妈呢？ 以前，大妈最喜欢钱了，房子、车子，都是她心之所向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些东西并不能勾起她的求生欲，她一个截了肢的孤家寡人，要房子有什么用呢？ “医生，她好起来的概率有多少？” “这很难说，就目前的情况看，感染很严重，这么多药用下去也不见好转，她自己又这么消极……” “医生，谢谢你，我想之后把她转到都城，我也好就近照顾她一下。” “这没有问题，只要你都城那边安排好，这里随时都能出院。” “好的，我知道了。” 池小叶扶着爷爷在走廊里慢慢走着，爷爷没说话，就是一个劲地叹气。 外面的太阳非常好，大概是之前的暴雨下空了吧，连续两天都是大晴天，而且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阳春三月，一阵风吹来，像是母亲的手，温柔地抚摸你的脸。 这么好的天气，却总是让人想哭。 电视里，有关这场的地震的伤亡人数有了确切的统计，死亡3378人，失联5429人，让人触目惊心的数字。 “爷爷，我们把大妈带去都城吧，好歹最后的日子我们多陪陪她。” “嗯……怪我，早知道，全给他们得了……”爷爷很自责。 “爷爷，这哪能怪你啊，谁都没料到的，再说了，当初他们确实是过分，你给他们的也不少，是他们没有福气享受。” “大概我是一个不祥之人吧，克妻克子，还克亲戚。” “什么啊，那您也没有克我啊，少迷信了。” 爷爷笑笑，有些话如鲠在喉，“小叶啊，爷爷一直有一件事瞒着你，说了怕你接受不了，不说，怕你以后怪我。” “什么？” “上次跟你提过的，就是……”爷爷一哽，又难以说出口了。 “提过？什么事？” 第191章 如何告诉她这个大秘密 见爷爷有口难言的样子，池小叶抢先猜测道：“爷爷，您是想捐钱吗？……挺好的，我没意见，那些钱本来就是您的，您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再说了，我有手有脚还有老公，要您那么多钱干嘛？赵家也不缺我那些钱啊，您说呢？您要想捐多少都行，全部捐出去，我也赞成。” 老爷子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对孙女的善举，既意外又感动。 小叶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太了解她了，聪明睿智，大气豁达，还是一块从商的好料，这在小叶很小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退伍之后，他没有回到大山里，而是去了都城周边的大青村创业打拼，他承包了一座荒山，开垦山头种下了果树，一种就种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的纯果农，靠山吃饭，也靠天吃饭，年份不好的时候，血本无归。 那年，小叶五岁，天真懵懂地提出，“爷爷，桃子烂了好可惜，我们为什么不把它做成桃干呀？” 于是，在他六十岁的时候，狠下决心，开了一家果脯厂。 果脯厂开到第三年，三年的收益，是他当果农三十年的总收益，只因为小叶的一句话。 后来，果园的扩建，果脯厂的扩大，他们的产品从内销到出口，生意越做越大，这其中都是小叶指的路。 一次两次或许只是巧合，但三次、四次，以及后面的无数次，池军相信，这绝对不是小叶的童言无忌，这是小叶的天赋，她天生就是做生意的好料。 在他人生的后半段，在那十多年里，池家累积了巨大的财富，造福了大青村的当地百姓，出钱出力。 然而，他毕竟已经到了迟暮之年，事业再扩，还能扩多大？将来他一闭眼，小叶一个小女孩，难道要她一个人在商场里拼？ 在小叶高中的时候，他就把果园和工厂无偿地捐给了大青村，只保留了他们居住的一处庄园，也坚决地让小叶报考军校，将来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报效祖国。 他一直都没有后悔做这个决定，做生意太难了，他不想孙女那么辛苦，他只要她健康快乐就好。 但是今天，他发现，他好像把小叶的天赋给埋没了，小叶年纪小，但思考问题的方式却比很多大人都成熟，在他困在山上的时候，面对死亡，他才看得更加清楚，其实他不应该左右孙女的人生，不应该把自己的理想抱负加注在孙女的身上。 毕竟，小叶并不是他真正的孙女。 他的亲孙女，早就死在了那场洪灾中。 “爷爷，爷爷？” “嗯？” “您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我同意您任何的决定，真的。” 爷爷摇摇头，“给你了就是你的，哪有拿回来再捐出去的道理，我只是在想……诶你上次跟我说的在学校附近买了商铺，怎么样？” “啊？爷爷，你说话怎么前言不对后语的？” “人老了，脑子糊涂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商铺租给我同学的妈妈做生意啊，阿姨的早餐铺生意非常好，我同学也自信了许多。另外我又在学校北门那边看中了一间商铺，老板干完这学期就撤了，我准备全买下来，租给阿姨开餐馆。餐馆比早餐铺利润大，找几个人来干活，阿姨也可以轻松一点。爷爷，学校附近的餐饮业可赚钱了。” “你买两个商铺就为了租给她们做生意？” “嗯。” “你肯定不会收她们高租金，那你岂不是血亏？” 池小叶挽着爷爷，脸上扬起了胜券在握的微笑，“哎呀，也就是这一年让阿姨赚点钱，等千帆毕业了，分配了工作，阿姨大概率会跟着去。到时候，我这俩商铺可卖可租，怎么都是赚啊。如果阿姨决定留下再做几年生意，更好，到时候我直接卖给她好了，餐饮生意利润大，用不了几年，我就当做好事喽，千帆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池军发现，小叶子在说起生意经的时候，那叫一个头头是道，眼神里都充满了自信的光。 “小叶子，你喜欢做生意吗？” “嗯？”池小叶转头看着爷爷，看了好一会儿，“怎么忽然这么问？” “爷爷当初不应该阻止你填经济贸易专业，应该让你去学真正感兴趣的。” “我也很喜欢现在的通信专业啊。” 爷爷欣慰地笑了笑，他知道小丫头孝顺，不想他太自责。他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每一次死里逃生，他都会看透并且看淡许多事。这一次死里逃生，他想，老天爷之所以还不带他走，是不是为了让他把这个秘密告诉小叶子？ 走着，病房到了，池小叶小心翼翼地扶爷爷进去，“爷爷，您再在医院住一晚，明天出院，咱们直接回都城，跟赵周韩他们一起。” “好。” “大妈的事，我去跟赵周韩商量一下，尽量让她明天跟我们一起走，您有事就打我手机，我就在楼下一层。” “知道了，你们小两口好好聚聚，爷爷用不着你担心。” “嘻嘻，谢谢爷爷。” “去吧。”让他也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告诉她这个大秘密。 那天晚上，大妈没有坚持住，在抢救台上断了气，她去找大伯和堂姐他们汇合了。 池小叶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闷闷的，很难受。 她和大妈，谈不上亲近，可是面对大妈全家的遭遇，她也是很心疼的，本来赵周韩已经联系好了医院，现在也用不上了。 或许，对大妈来说，这是一种解脱，这是一件能够让他们一家团圆的好事。 回到都城，爷爷回到了山清水秀的疗养院，一来他的身体状况还需要进一步的恢复，二来，对于搬到赵家大宅的提议，他还需要想一想。 赵周韩开车送池小叶回学校，缺课了一星期，高主任一定很头痛。 “需要我跟高主任打个招呼吗？” “不用不用，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认。” 赵周韩摸摸她的脑袋，“小可怜，扛不住就找我，没事，我肯定不笑话你。” “别啊总教官，万一被别人知道了，会说你公私不分。” “……” “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88.” “有事给我打电话。” 池小叶已经跑进去了，伸长了手臂，大幅度地朝他挥了挥手，“知道啦……” 第192章 难道要开除她？ 主任办公室，池小叶一到学校就过来销假了，除了销假之外，还要感谢高主任没有向赵家透露消息。 高主任摆了半天的架子，瞪了她半天，要训的狠话在他脑海里净化了半天，终于合情合理地训出来了，“池小叶，你不要以为你是赵大队的配偶，你就能无视校纪校规，我警告你，程序不是这么来的，你这叫胡闹。” 知道逃不过这一劫，池小叶也不辩驳，就规规矩矩地站着，低着头，接受一切的处罚。 “啪”的一声，高主任把尹千帆代写的请假条拍在了办公桌上，“你这叫请假吗？你这叫先斩后奏！池小叶，有你这么做事的么？说话啊，哑巴了？” 池小叶低着头，诚恳地认错，“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光嘴上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以为，回来道个歉就没事了？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没有人给我撑腰，”她弱弱地承认，“赵周韩说，公事公办，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高主任一瞪眼，面色更加严厉了，公事公办才不好办啊，不服从安排擅自离校，那是要开除的，难道真要开除她？全校上百名国防生，也就十来个女生，都是香饽饽，大家都宠着护着，能照顾肯定照顾，这都到大三了，马上大四就要考虑分配了，把人开除，他也不忍心啊，还不如用赵大队来压一压他。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都去干了些啥？” 于是，池小叶就简单地把自己加入了一个民间救援组织，并且随组织一起深入震区救援的事情，说了一下。 “没给人家添乱吧？” “没有没有，后来我爷爷获救了，那边也有充足的人手做事，我就回来了。” “那你爷爷没事吧？” “人是没事，不过，他老家的房子和亲友全都没了，还蛮伤心的，精神不太好。” “那赵大队呢？我看新闻上说，他一度失联，被困三天才找到的人。” “谢谢高主任的关心，赵周韩也没事，早上是他送我过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回部队了。” 高主任板着脸，又在她跟前踱来踱去地转了两回。池小叶心里没底，打着鼓，但是话说回来，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办公室门外，一群学生都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池小叶是校花，更是班级里的团宠，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格外的关注，特别是在救灾直播中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大家都惊呆了。 往好了说，这是义务救援，是为灾区做奉献，可往不好了说，是擅自离校，是违反校规的大事，所以大家都很关心学校会怎么处理她。 尹千帆也在外面等消息，大家挤挤攘攘的，她都没地方站。 “哎呀，你们别挤，一会儿让高主任听到就完蛋了。” “不是我挤，是后面的人挤。” 人一多，一挤，场面就不受控制了，办公室的门被撞得“砰砰”响。 “后面的人不要挤，行不行？！” 全员噤声：“……” 里头的池小叶，也胆战心惊的，外面的声音听得非常清楚，她真替外面的人捏把汗啊。 高主任一直板着脸，拿她没办法，转而去开了门。 这门一开，外面的人就跟叠罗汉似的全往里面摔，差点把他给扳倒了。 高主任闪退三步，看着摔在门口疼得直嚷嚷的学生们，又好气又好笑，“一群小兔崽子，要造反吗？” 后面的同学慌慌张张地想要跑，高主任立马呵斥住，“别跑，都给我站住，不是很有胆量吗，跑什么跑？” 池小叶忍俊不禁，用眼神向诸位同学说抱歉，但是，她真的忍不住想要笑，并不是幸灾乐祸。 “你啊，”高主任回头训她，“都是你带的好头，无视校纪校规是吧？当校纪校规是摆设是吧？” “没有没有，我发誓，绝对没有。” 就在这时，班长在走廊里飞快地跑来，手里还举着一面锦旗，“高主任，高主任……让开，都让开……” 大家让出道来，让班长进了办公室。 班长气喘吁吁的，刚从导员那里跑过来，他说：“高主任，这是……这是学校收到的锦旗……表扬我校学生池小叶，支援灾区，无私奉献……” 大家表情各异，有一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甚至还有按奈不住偷笑的。 高主任一把接过锦旗，一看，锦旗上面写的是——“授一技之长，养百年之身”，落款是民间救援队，上面也没有写是送给池小叶的。 “这不是你们自己做的锦旗吧？” 班长如是说道：“我们可不敢，还有感谢信，就是感谢我校学生池小叶的。” 高主任接过感谢信，一看，还真是，他默默地收下了锦旗，把感谢信交给了池小叶，“你的信，自己收好。” 池小叶接过信，展开看了看最后的落款，是坤哥。 有了锦旗，有了感谢信，那对学校就有了交待，高主任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池小叶。” “到。” “这次就饶了你，下不为例。” “是，谢谢高主任。” “别高兴得太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还有你们，下午课后操场20圈，不跑完不准吃饭。” 这一次，不等池小叶回答，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道：“是，谢谢高主任。” 高主任挥挥手，“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 尹千帆一把拉住池小叶的手，立刻撤。 看着这群学生风风火火的样子，高主任的嘴角微微一扬，看着手中的锦旗，不甚欣喜。 池小叶后来才知道，原来，学校里关于她奔赴地震前线当志愿者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因为地震新闻直播的时候，经常能够看到她那忙碌的身影。 那些天，大家在为灾区祈祷的同时，也在为池爷爷祈祷。 夕阳西下，同学们绕着操场跑圈，虽然很累，但是只要大家在一起，累也快乐。 跑完，大家都累瘫了，有的直接躺在跑道上，有的互相靠着背。 “快看，韩方闻来了。” “他来干什么？” 大家交头接耳地耳语一翻，然后都羡慕嫉妒地瞪着韩方闻，想用眼神把他逼退。 第193章 你们这群单身狗不懂 韩方闻是学校篮球队队长，也是校十佳歌手，会钢琴，会吉他，还会打架子鼓，重要的是，他每年都能获得特级奖学金。 老天爷就是这么的不公平，给了他出类的才华，还要给他拔萃的颜值，给了他优于常人的运动细胞，还要给他特别加分的音乐细胞。 韩方闻手里拿着一瓶水，径直走向他们。 有校篮球队的同学忽然调侃一句，“喂，老韩，你不是来向我们校花表白的吧？” 另一个同学打趣道：“那可不行，校花是我们大家的，不能让你独占了去。” 韩方闻笑而不语，一边拧开水瓶盖子，一边弯下腰，把水递到池小叶的面前。 “吼吼吼吼吼……”大家全都开始起哄，没想到还真被他们给猜对了，这不就是偶像剧的桥段么？！看了开始就知道结尾，校草表白校花，从此开始了甜甜蜜蜜的恋爱。 池小叶愣住了，本能地往后退。 尹千帆是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伸手接过了水瓶，说道：“谢谢，我刚好口渴得很。” 众人又是拍手，又是大笑的，“尹千帆好样的，就该这么干。” 韩方闻挺淡定的，丝毫没有因为节奏被打乱而尴尬，学富五车的人，自然心中不会乱。 “池小叶，”他直接点名，“我有话想对你说，能不能单独聊一下？” “吼吼吼吼吼，单独聊什么啊，就现在说，就现在！” “就是老韩，别不好意思了，我们大家给你做个见证好吧，也让我们这群人彻彻底底死心。” “哎呦我滴个老天爷啊，我都快成柠檬精了。” “羡慕、嫉妒、恨！” “唉，谁叫咱篮球打得烂，还五音不全呢，我但凡长得帅一点，早表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我和小叶可是当了三年的同学呢。” 听到大家明目张胆地议论起来，池小叶都不好意思呆下去，她摇摇手，起身就要走。 “池小叶，我……” 生怕他在大家的怂恿之下当众表白，池小叶立刻制止，“停！” 刹那间，原本闹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鸦雀无声，大家都在见证这场俊男靓女之间的对弈。 “那个……韩同学是吧？” “我叫韩方闻。” “好，韩方闻同学，你冷静一点，不要听他们瞎起哄。” 韩方闻自信满满的，“不会，我会对我所做的每件事负责的。” 池小叶抓抓脑袋，真是头痛啊，公不公开这件事，至少要跟赵周韩商量一下才行，她私自公开，万一给他惹来麻烦可怎么办？况且，人家韩同学也没表白啊，她要怎么说，才能让谁都不尴尬呢？ 这时，尹千帆灵机一动，说道：“小叶，你男朋友不是说周六请我们寝室的人吃饭么？我们想吃烤肉，行不？” 池小叶解脱似的望向尹千帆，都快感动哭了，知音啊，她拍拍胸脯说道：“没问题，想吃什么你们点，选贵的，包在我身上。” 大家议论纷纷，“小叶，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对啊，从来没听说过，你谈恋爱藏得这么好？” “不是吧，撒谎的吧？尹千帆，你见过她男朋友？” 尹千帆笑着说：“周六见啊，你们要见也可以一起嘛，但是说好，你们吃的得自己掏钱。” “切！” 可是，韩方闻并没有气馁，往前一步走到池小叶的跟前，执着地说道：“池小叶，我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你男朋友公平竞争？” 池小叶：“……”还能这样的？ 其他人又是起哄又是鼓掌，还异口同声地大喊起来，“公平竞争，公平竞争，公平竞争……” 池小叶赶忙向尹千帆求救，尹千帆摇摇头，她也无能为力啊。 “呵呵呵呵，我看没这个必要，我和我男朋友关系很好。” “是不是上次来学校找你的那个体育生？” 池小叶一愣，磊子是来学校找过她一两次，可那都是前几年的事情了，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磊子的存在，看来，平时没少关注她。 “不是的，八卦传闻不要信，都是以前徐娴胡编乱造的。” “我当然知道，不过，谣言止于智者，我就从来不信徐娴诋毁你的那些话。” 旁边有同学低声说道：“这就马后炮了吧，那徐娴污蔑她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反驳啊？” “我……”韩方闻的防线忽然破了一个口子，原本的淡定已经小有慌张。 池小叶笑了笑，直截了当地说道：“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不能接受，我只喜欢我男朋友。” 场面确实有些僵，原先瞎起哄的同学，现在也不吭声了，替韩校草尴尬。 韩方闻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说：“没关系，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喜欢谁是我的事，爱是会消失的，我们就比比看，是你对他的感情长久，还是我对你的感情长久。” “……”学霸的脑回路是不是都比较特殊，听不懂普通人讲的话吗？ 这时，高主任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边走来，训斥道：“都干什么呢？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们的精气神呢？” 大家吓得赶紧站起来，列队排好。 高主任指着韩方闻，问道：“你是哪个系的？” “计算机系。” “这是通信系，他们在罚跑，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也想跑20圈？” “不是，我……”韩方闻只好解释道，“我在旁边打篮球，看到队友，过来打个招呼。” “招呼打完了吗？” “打完了。” “那你可以走了，不要影响他们罚跑。” “哦。” 韩方闻悻悻然地离开了，一步三回头，时不时地望向池小叶。 高主任大声训道：“还有闲功夫跟别人打招呼是吧？没跑够是吧？再来20圈。” “啊？……”大家叫苦连连，恨死韩方闻了。 池小叶有男朋友的事情，彻彻底底在学校里传开了，之前只是传闻，而现在，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的，这对诸多男同学来说，简直太扎心了。 不过，没事，韩校草都告白失败了，不知道谁那么好运，能够追到池小叶。 与此同时，正在部队食堂吃饭的赵周韩，突然连打三个喷嚏。 “老大，着凉了？” “没，估计是你们嫂子惦记了。” “……要不要这样？” “你们这群单身狗不懂。” “……” 第194章 吃醋的赵大队 自从高主任知道了赵周韩和池小叶的关系之后，就特别注意池小叶。 尤其是赵周韩告诉他，全校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们夫妻的关系，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份特别重要。 饭后间隙，他一通电话就打给了赵周韩，“喂，赵大队，是我。” “高主任，小叶去灾区的事，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顾及到我。”他想，总是关于这件事。 谁知，高主任却说：“这事已经处理了，惩罚她跑操场20圈。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她跑完圈，有个男生跟她告白了，赵大队，这你可得提高注意啊。” “什么？” 高主任那语气说得太八卦，勾得他心中大乱，“说说具体情况，谁啊？” “一校草，长得可帅，还有才艺，不过，被我给拦下来了。” “名字。” “呵呵呵，赵大队，池小叶拒绝他了，你不是要找人家威胁报复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就了解一下，报名字。” 迫于无奈，高主任只好把韩方闻的大名给出卖了，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韩方闻我会多加注意的，不会让这次事件重演，小叶那边你多多教育，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浮躁，不怪她。” “……”赵周韩竟然听出了火来，“嗯，我知道了，没其他事就挂了。” “好嘞，不打扰您工作。” 挂了电话，赵周韩胸腔里裹着一小撮火，不大，烧不起来，可就是让他抓肝挠肺的。 韩方闻是吧，他立刻打开电脑，查出了韩方闻的所有资料，呵，直接保送进的理工大，金融系的高材生，校篮球队的队长，校合唱团的团长，还在学校组乐队，是学校出了名的校草。 他还查到了韩方闻的照片，在篮球场上挥洒着汗水，青春洋溢，朝气蓬勃。 这样的条件，可比那个体校生沈磊优秀多了，他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但心里确实焦虑了起来，还酸溜溜的。 周五，一结束训练，他就开车跑了，连作训服都没来得及换。 姜云霆：“老大怎么了？” 伍泰哲：“能让老大这么着急的，除了任务，那就是小嫂子了。” 姜云霆笑了笑，跟着调侃一句，“也是，只有嫂子能够勾起老大的七情六欲。” 李海源一拍他的肩膀，“小姜，不错啊，领悟能力比几个哥哥都要高，看来，下一个脱单的就是你。” 姜云霆先是一愣，随即笑得更欢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已经放下了曾经年少时那段朦胧的情感，他可以像大家一样，可以随意地喊池小叶嫂子，也可以真心地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行，哥哥们，你们加油，我要脱单去了。” 伍泰哲对准他的屁股，踢了一脚，“给你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了？你倒是脱一个试试，能带个女朋友来，我喊你哥。” “那那那，大家作证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伍泰哲一想，凭队里那些女兵对小姜的垂涎，他要找女朋友岂不是分分钟的事？这个赌，不公平，于是，他挥挥手说：“作什么证，找什么女朋友，吃饱喝足，打一场篮球如何？” 大家纷纷举手赞成，立刻组成了两支篮球队伍。 “诶，诶……”姜云霆无奈地摇头，举着手报名，“我也打……” —— 另一边，下课铃声一响，赵周韩的微信就发来了——“我在校门口等你。” 池小叶低头浅笑，利索地收拾了书包，背起就走。 以往每次来接，他都把车停得远远的，还会延迟一些，避开学生高峰，可今天倒好，大喇喇地停在了学校正门口，进出的学生全都能看到他的车。 要问理工大的学生是不是都认识赵周韩，不尽然，毕竟国防生只是少部分，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大学生，对于学校的总教官，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再则，赵周韩的车，两侧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只有挡风玻璃那一面能看到里面，但他墨镜一戴，口罩一戴，谁都不知道他长啥样。 ——“你干嘛把车停在这里，那我怎么上车？” ——“赶紧的，赶时间。” 池小叶看他这么急切，心想是不是有事发生，于是，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小跑，开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池小叶谈恋爱的事情早就在学校里传开了，这次没人散播谣言，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的，而且，有同学听说之后专门向她求证，她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但是，至于男朋友的身份，她只字未提。 “哇哦，是不是她男朋友？” “总之是个男的，年轻的，开越野的，挺有钱的，绝对不是徐娴说的被老男人包养。” “徐娴的嘴，骗人的鬼，我们小叶子很正派的好吧。” “连韩方闻都被池小叶拒绝了，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得了她的眼。” 车里，池小叶第一时间用手机登了校内论坛，果不其然，赵周韩的车都被传上去了，车牌都没挡。 “呀，你的车曝光了，这可怎么办？” 赵周韩淡定地说：“没事，这车是我妈的。” “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找我这么急？” “没事啊，想你了。” “……”这么矫情情的，可不像赵大队的作风，她噘嘴抱怨，“都赖你，现在学校里又在议论我男朋友是谁了，好烦。” 赵周韩开着车，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还黏黏腻腻地扣扣她的掌心，破天荒地说道：“我让许森封它一个月。” 池小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大队这是要假公济私？” 赵周韩嘴角一勾，没说话。 “赵大队，开车呐，注意一下好吗？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去去，我注意着呢。” “那你双手好好握着方向盘啊。” 赵周韩无奈地摇摇头，笑着收回了手，“好，老婆说得是，老婆教训得是，都听你的。” “……”毛骨悚然，太不正常了。 “喂，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又有以前的相亲对象找上门，还是新进来的女兵对你穷追猛打？” 第195章 被表白的后果 赵周韩笑而不语，不管池小叶怎么猜，他都保持缄默。 他这一招实在是高，不动声色地就把池小叶搞得上火了，还以为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车子一路疾驰，开进了小区，路过了赵家的排屋，直抵他们的高层公寓。 “什么话还不能当着你爸妈和奶奶的面说？”池小叶那个急啊，憋得面红耳赤的，“喂，赵周韩，你哑巴了？” 赵周韩暗自一笑，步履匆匆地往电梯走。 池小叶自然紧跟上去了，语气变得更加急躁和不安，“我可告诉你，有些事能体谅，但有些事绝对不能原谅，你要是出轨了，咱两肯定离婚，没二话。” 进了电梯，赵周韩还是面不改色，池小叶都快气哭了，小脸委屈得皱成一团，马上眼泪都要挂下来了。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赵周韩几乎是扑着把她按到了电梯对面的鞋柜上。 池小叶连退几步，直到自己的背，隔着他的大掌，撞上鞋柜的门，“咚”的一下，好大一声。 “喂，你……嗯……” 喋喋不休的嘴被堵了个严实，反复卷裹搓揉，她拍着他的肩膀，反被他钳住了手腕压在头顶。 她根本并不是他的对手，论城府，论谋略，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段位上。 一路热吻着进了家门，她一下被他压在了沙发上。 没等她怎么反抗，身上的衣物已经被他剥了个干净，然后也不用反抗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每一次反抗，倒霉的总是自己。 几场云雨之后，赵周韩终于满足了，他懒懒地躺在床上，脸上露出了一种餍足感。 池小叶瘫在他的身边，连张嘴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赵周韩才切入了正题，问道：“听说，星期一那天，你被表白了？” 原本闭着眼养神的池小叶，猛地一下睁开眼睛。 “看来是真的，”赵周韩把头低下来，用额头杵着她的额头，眼对眼，鼻碰鼻，“你很受欢迎嘛，池校花。” “……” 毛骨悚然啊，在尽情欢爱之后质问这件事，这个男人太阴险了。 “韩方闻，男，25岁，金融系的高材生，硕士在读研究生，校篮球队的队长，校合唱团的团长，king乐队主唱，是你们学校出了名的校草。” 赵周韩说这些的时候，一边说，一边啄着她微肿的嘴唇，“这都几天了，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五天，你都没有告诉我，怎么，怕我打断他的腿吗？” “……呵呵呵呵呵，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重点。” “我拒绝他了啊，我说我只爱我男朋友一个人，现在全校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你……你开玩笑的吧？” 赵周韩故作深沉地想了想，故意吊她胃口，等她紧张了，才不疾不缓地说道：“打断他的腿倒不至于，犯法的事情我不做，不过，你我不能轻饶。” “啊？这又不赖我，他喜欢我，我的错？” 赵周韩呲着牙，磨牙嚯嚯，可是她的话在理啊，又不是她的错。 “赵大队，你这都要吃醋啊？” “吃什么醋，我能吃醋？” 嘴上越是着急否认，就越暴露了吃醋的事实，池小叶哈哈大笑，搂着他的脖子啃了几下，“原来是因为这，你也太幼稚了吧，总之不是你出轨就好，我放心了。” 赵周韩傲娇地一撇头，还推开了她的脸。 池小叶最近在网上看到这么一个桥段，亲一口男人的喉结会有什么后果，底下评论无数，五花八门，她今天也想试一试。 赵周韩有一道十分性感的下颚线，修长挺立的脖子，喉结滚动的时候，特别有男人味，简直是荷尔蒙爆棚。 她先上手摸了两下，他疑惑地问道：“你干嘛？想掐死我？” 倏地，她对准那枚喉结，冲上去啄了一下。 赵周韩就跟过了电一样的感觉，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你干嘛？”他明显是笑着的，语气充满了欲望。 不够，再来，池小叶故技重施，又亲了一下。 “我警告你，别玩了，不然后果自负。”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池小叶再一次抱住他的脖子，对准他的喉结，重重地吻了一口。 “看来，刚才没有满足你。” “……不不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 “没有用，你挑的火，只能你来灭。” “……” 亲一口男人的喉结会有什么后果，她奉劝各位集美们，不要好奇，不要乱试，除非你做好了准备。 亲身经历，童叟无欺。 …… 那一次结束，已经是半夜了，两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真是作孽，家里婆婆准备了一大桌美味佳肴他们不去吃，为了一己私欲，饭都没得吃，都没脸往外说。 赵周韩拍拍她的小脸，问道：“是睡觉，还是吃面？” “嗯？……”池小叶迷迷糊糊的，本想睡着了总不会饿了吧，可是，她给饿醒了。 赵周韩笑了笑，看她那虚弱的模样，确实有点后悔那么折腾她，“乖乖，我去煮面，煮好了叫你，能起来吗？” “不能……瘫了……” “行，那为夫端过来喂你。” 池小叶咧开嘴一笑，“你该。” “对，我该。” 赵周韩起身去了厨房，所幸橱柜里还有几包挂面，可冰箱已经空了，只能放点酱油调味。 自从他们搬回了排屋和长辈一起住，他妈就不再吩咐下人过来补给了，冰箱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酱油拌面很快就煮好了，饿了就不计较，吃什么都好吃。 他端到卧室，坐在床沿，自己一口，小叶一口，两个人一边吃一边笑，莫名地笑。 “唉，我真是惨啊。” “明天给你补，大鱼大肉安排上。” “切，不稀罕。” 赵周韩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至少，我的好几个亿全给你了，你不亏啊，就是不顶不饱而已。” 池小叶秒懂，一下涨红了脸，“你……”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认真地说这种带颜色的话？！脸皮太厚！ 第196章 我对你没有任何秘密 赵周韩就是一个醋王，还打死不承认的那种。 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墙照射进来，四月的阳光，温暖和煦。 他先醒，看到小叶子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他那个心痒啊，抓肝挠肺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斗争。 一个说：“看看怎么了，平时见不了面，看看她的手机，对她多了解一些，也好啊。” 另一个说：“赵周韩，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 “两夫妻之间，没有秘密，你的手机也可以大大方方给她看啊。” “至少得征求她的同意你才能看吧，否则就是不尊重他人的隐私，你得以身作则啊赵大队。” “看看而已，看完了放回原位，没人知道。” “不行！” 赵周韩狠狠闭眼，把两个声音一把挥去，他低头看她，这张娇嫩的脸蛋青春洋溢，肉眼可见的胶原蛋白，掐一把，嫩得出水。 他比她大了十岁，她二十，他三十，这种组合，跟五十配六十不一样。 她正是雨露滋润朝气蓬勃的时候，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许多选择，选择什么样的事业，选择什么样的朋友，甚至，还能选择什么样的丈夫，过什么样的人生。 她的周围，有着一大群跟她年龄相仿的人，他们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一起求学，一起玩乐，一起寻求自己的未来，如果不是被长辈强令结了婚，或许，她会遇到一个能和她一起成长一起奋斗的人。 想及此，赵周韩就忍不住有些难受，他的职业注定了他不能每天跟她呆在一起，万一她以后遇到了自己更喜欢的人，会不会离开他？ 于是，他偷偷地朝床头柜上的手机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池小叶翻了个身，往他怀里钻了钻，他立刻收回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池小叶没动，均匀的呼吸声平和而又舒缓，她并没有醒。 赵周韩又朝手机伸出了手。 突然，闹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赵周韩吓了一跳，收手的力道大了些，一不小心就打到了池小叶的肩头。 “啊……” “哎呀，对不起，我不小心。” 池小叶眯着一只眼睛，问道：“看个手机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干嘛？” “……”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池小叶忍不住了，像泥鳅一样在他怀里钻呀钻，她笑着说：“你真是墨迹，查岗还要做这么久的心理建设，唉，难为你了。” 赵周韩羞愧得很，整个耳朵都红了，他背对过去，选择把脸挡起来。 “哈哈哈哈，没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她拿过自己的手机，拉起他的食指，“我给你录个指纹啊，你想看就看，欢迎领导随时随地查岗。或者，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手机不行了，偷偷给我换一个，我会很开心的。” “不看不看，相信你。” 这男人，嘴上说不看不看，录指纹却格外的配合。 “你看不看随你，我呢，只是向你表个态，我的手机你可以随时查岗，我池小叶，对你赵周韩，没有任何的秘密。” “嗯。” “嗯了还不转过来吗？” “不……” “哎呀，一个大男人，娇羞得跟个小娘们一样，怎么回事，拿出你的阳刚之气来啊。” 赵周韩突然翻身，直接压到了她的身上，晨光和煦，斜斜照进来，刚好照在他的背上，细细的透明绒毛，让他的肌肤像打了一层柔光，背部各处的肌肉都恰到好处，那线条，那形状，那大小，堪称极品。 他挺起上半身，八块腹肌十分明显，阳光一打，像是雕刻大师刻刀下的得意之作，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昨晚黑漆漆的没看清楚，现在整个屋子都是阳光，池小叶大饱眼福，看得她满目春色，笑容都痴凝了。 “老婆，我对你也没有任何秘密，我可以毫无遮挡地袒露在你的面前。” “呀！” 池小叶遮住了脸，到底还是害羞了，段位没人家高啊。 她带着哭腔求饶道：“哎呀，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恶趣味，求你了，别折腾我了，咱们来日方长，行吗？” “行！” 赵周韩奸计得逞，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起晨跑？” “我不，跑不动。” “那我跑完上来叫你，回家吃早餐，我让我妈多做点。” “晚上都没回去，早上去吃早餐，那她会不会多心啊？” “哈，我们过二人世界的事情瞒不住她的火眼金睛，也不用瞒啊，她高兴还来不及，为她生孙子预热，她不高兴吗？” “……” 赵周韩穿了宽松的运动长裤，上面只套了一件短袖t恤，就出门晨跑了。 池小叶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也睡不着，看今天的阳光这么好，拿出手机，对着玻璃墙外面的春光，拍了一张照片，还发到了朋友圈里。 一张照片不够，她还矫情地写了一段话——“每天醒来，阳光与你都在，这就是我要的幸福。” 没过多久，赵周韩破天荒地在朋友圈转发了这张照片，并配文——“我老婆说，每天醒来，阳光与我都在，这就是她要的幸福。划重点，每天！” 这一发，炸了。 ——“赵大队，你不普及国家大事了？” ——“号被盗了吧这是？” ——“每天啊，老赵，担心你的身体被掏空。” ——“楼上正解，同担心。” ——“同担心+1” ——“同担心+2” ——“同担心+3” 下面一列队伍全是一样的，还依次报上号了，赵周韩统一回复——“操心操心自己吧，说的就是你，单身狗！” 池小叶当然也能看到他的朋友圈，不过，她只能看到他们共同的好友发的评论，比如几个教官。 她就好奇了，他们在担心什么呀？ 大约8点左右，她的朋友圈也炸了。 尹千帆——“一大早就在那里秀恩爱，过分。” 班长——“收到，名花有主。” 同学a——“韩方闻可要伤心死了。” 同学b——“岂止韩方闻，我都要伤心死了。” 沈磊给她留言一串点，不是省略号，真的是一串点。 还有高主任也留言了——“祝你们美满幸福。” 池小叶看着她和赵周韩一前一后的朋友圈，心想着，这跟公开也差不离了吧？！ 第197章 公开恋情 赵周韩已婚的事情在部队也不是什么秘密，发这条朋友圈，就是秀一秀恩爱，但是，池小叶就不同了，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公开。 之前因为徐娴，池小叶一度在学校里“臭名昭著”，后来徐娴入狱，论坛上那些造谣的帖子都删除了，但是，池小叶依然是学校里的校花，知名度极高。 校花官宣恋情，一下子就在校园内外传开了。 ——“这是真的，星期五那天我亲眼看到她上了一辆越野车，应该是校外人士。” ——“我也看到了，那车可霸气了，富二代无疑。” ——“校花和富二代，妥妥的偶像剧啊。” ——“说真的，我还挺佩服池小叶的，你看校花榜上的其他几位，谁敢官宣恋情？明明她们换男友就跟换衣服似的，还非要打造清纯小白兔人设，只有池小叶，大大方方承认了恋情。” ——“那几位都是想进娱乐圈的，当然不能有男友了，池小叶跟她们可不一样。” ——“听说韩方闻向池小叶表白，被当场拒绝，紧接着池小叶就公开了恋情，她这一招就是为了避免再有类似事情发生，这姑娘挺不错，粉了粉了。” ——“那是，池校花可是我们班的，学习好，人品好，性格好，还因为见义勇为而受到嘉奖，人美心善，乐观积极，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怀疑池校花已经跟男友同居了吗？” ——“楼上的，你跟你对象没开过房？这种事，心知肚明就行了，何必说出来。” …… 自从徐娴这个谎话精被捕入狱，学校论坛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同学之间也在八卦，大家都对池小叶的神秘男友感到很好奇。 更有好事的女生去追问她的室友们，寝室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天气彻底转暖了，岸边杨柳飘飘，满枝的绿芽预示着春天的来临，都城的春天很美，但很短暂。 趁着这春光大好的时节，他们几家人结伴去郊外的度假村过周末。 池军的身体恢复了，但心情始终沉重，连带着精气神都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他现在对于搓麻将也兴致不高，每天都在关注着宁县的灾后重建。 这份伤痛，恐怕没有这么快过去。 就如同二十年前的那场洪灾，爷爷失去了老伴，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过了二十年也抚平不了他内心的伤痛。 郭家一家也来了，姥姥难得出来，开心得像个孩子，看到池小叶，拉着她的手，“慧莹慧莹”地叫得亲切。 池军疑惑地问道：“老姐姐，她叫小叶子，你喊错名了。” 姥姥时而糊涂，时而又很机灵，肯定地说道：“她就是慧莹，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认错？” 郭加楠解释说：“爷爷，您不觉得姐姐和我妈妈长得很像吗？我们家里有妈妈年轻时的照片，真的一模一样呢，我姥姥每次见到姐姐，都以为是我妈。”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池军看看自己的孙女，再看看唐慧莹，确实很像，特别是眉眼这一块，唐慧莹除了眼角多了几条鱼尾纹，几乎一模一样。 唐慧莹笑着说：“老爷子，这是我们两家人的缘分，我是真心把小叶当女儿看待。” “好啊，这是小叶的福气。”话虽如此，但池军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心里莫名地一阵紧张。 姥姥是一个病人，脑退化已经很严重了，忘记了许多事情，有时候会忽然想起自己那个被抢走的外孙女，然后大哭一场，但更多的时候，是像现在这样，像个天真的孩童一样，迟迟顿顿，乐乐呵呵的。 赵百川和郭立在河边钓鱼，对他们这两个大忙人来说，这是难得的清闲时光。 赵周韩就比较无聊了，只能跟楚霄一起聊天。 “退役几年了？” “三年。” “以前在哪个部队服役？” “南区特种部队。” 赵周韩转头对他一笑，“认识杨新成？” 楚霄肃然起敬地站直了身板，“是，他是我大队长。” “他是个狠人啊，他训练出来兵，也就比我的差一点点。” 楚霄笑而不语。 “嘿，笑什么，你别不信，现在我北区是一家独大，每年比武，不管是单项还是团体，冠军都是我们的，他们只能争个第二。” “是。” “那你这份工作准备干多久啊？总不能一直当保镖吧？” 楚霄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瞄向了郭加楠，他一本正经地说道：“郭先生很信任我，很器重我，目前没有别的打算，至少干到大小姐毕业吧。” 赵周韩调侃一句，“嗯，看来郭先生给的年薪不错。” “……” 度假村里有不少娱乐项目，打气球就是一项，赵周韩早就想试试了，“走，我们比划比划看谁打得准。” “诶，可是……” “没事儿，这地方出不了事。” 赵周韩和楚霄要比枪法，摆摊的老板喜上眉梢，热情洋溢地招呼他们。 “老板，怎么玩？” “一百随便打，打中次数越多，玩具越高级。” “老板，你这也太坑了，一百可以直接买那些玩具了。”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这里冷冷清清的，不这个价，出摊费都赚不回来，再说了，直接买的玩具，哪有自己打中赢来的玩具有意思？” “胡话连篇，不过算了，来两把。” “好嘞。” 看到他们要比赛，池小叶他们都围了过来，郭加楠还喊起了加油口号，“楚霄，加油，楚霄，加油，打败他！” 池小叶也不甘示弱，“老公，加油，老公，全中。” “砰”的一声，赵周韩的第一枪就打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枪杆，说道：“老板，你这枪有问题。” 老板辩解道：“枪怎么会有问题？小伙子，想打中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赵周韩跟楚霄耳语几句，然后举起枪重新开始，他看都不看瞄准器，就单手举着，“啪啪啪啪啪”连续发射。 楚霄亦然，“啪啪啪啪”就跟放鞭炮似的。 这下老板傻眼了，分秒之内，墙上的气球全部击中，没一个活口。 第198章 谁稀罕你那些东西 那老板在这种地方摆摊，就是看中来这里度假的都是有钱人，一百块钱的开枪费，能宰一个是一个。 可是今天，他傻了眼，开张就被打完了气球。 他们要是一人挑一个最贵的礼物，那他今天可就血亏了。 郭加楠兴奋地跳起来，“姐夫第一枪没打中，楚霄赢了，楚霄赢了。” 楚霄看着老板，教训道：“老板，做生意不是这样做的，你连最起码的诚心都没有。” “怎么了？” “瞄准器有问题。” “那就是欺诈，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说着，郭加楠立刻拿出了手机。 老板一下就怂了，双手合十，又是作揖，又是求饶，“各位，我这是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奖品随便挑，想要几个拿几个，就别报警了，成吗？” 那些所谓的奖品，不过就是毛绒玩具一类的，各种形状，大小不一，随便一个都不会过百，最小的比娃娃机里的玩偶还要小，郭加楠怎么会看得上。 “谁稀罕你那些东西？！骗人就是不对。” 楚霄按住了郭加楠的手机，用眼神示意她放下。 “老板，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你这样投机取巧，是可取的。今天碰到我们，是你运气好，但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运，你走吧。” 老板一听，既羞愧又感激，一边收摊一边保证，“好，好，我保证回去把瞄准器调好，谢谢了。” 这时，有一名穿制服的人赶了过来，他是度假村的管家。 老板看到他们，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粗略地一收摊，骑上小电驴，立刻跑。 “站住，喂……下次再让我看见直接没收你的东西！！各位，有没有被他骗走钱？” 郭加楠愤愤不平地说：“有，两百。” “那我报警。” “诶诶诶，算了算了，小钱而已，他也不容易。”郭加楠看了一眼楚霄，得到了楚霄赞赏的眼神，她那个乐啊，眼睛里都是雀跃的笑意。 一段小插曲过去，时间也到了中午，大家慢慢地往度假屋走。 走着走着，姥姥忽然“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妈？”唐慧莹紧张极了，医生说，老母亲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或许，撑不到今年过年，她连忙蹲下来看老母亲的情况。 姥姥坐在轮椅里，眼神有些呆滞，行动也很缓慢，但是看得出来，她是真着急。她互相摸着自己的手腕，左看看，右找找，嘴里碎碎地念叨着，“不见了，不见了……” 大家都停了下来，池小叶疑惑地问：“干妈，姥姥的什么东西不见了？” 唐慧莹摇摇头，她也不清楚，跟着左看看，右找找，她耐心地问道：“妈，什么东西不见了？” “就是……就是……”姥姥想不起来了，她很苦恼，本就混沌的眼睛忽然溢出眼泪来，她难过得哭了起来。 “姥姥，别着急，”池小叶也蹲下来安慰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姥姥，是不是您手上戴着什么东西掉了？” 姥姥看到小叶子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就想了起来，“慧莹，我的小鱼掉了，就是我的小鱼。” 池小叶依然不明白，大家也都不明白。 但是，唐慧莹立刻懂了，她卷起老母亲的衣袖，说道：“是姥姥的手链掉了，上面有一个月牙形状的玉坠子，她说的小鱼，是楠楠的姐姐，她每天都会摸着玉坠子小鱼小鱼地喊。” 姥姥忽然紧紧地抓住池小叶的手，激动地说道：“慧莹，是我没保护好小鱼，都怪我，都怪我……你和郭立，快去把小鱼找回来啊，找回来……” 池小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抚姥姥的心情，她知道这是姥姥怎么都迈不过去的心结，就算今天劝好了，明天依然如此。 唐慧莹：“妈，好，好，我们去找，一定去找。” 姥姥看看池小叶，看看唐慧莹，她也搞不清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的女儿。 见状，赵家的老太太发话了，“你们几个年轻的，去刚才的林子里找找，沿着路好好找找。” 赵周韩、池小叶、郭加楠，当然还有楚霄，原路返回，仔仔细细地找过去。 老太太说：“现在太阳挺晒的，我们先回度假屋里去，没事儿，这里人少，不会被捡去的，肯定能找到。” 唐慧莹点点头，“好……妈，楠楠他们去找了，我们先回屋。” 进了度假屋，姥姥的情绪依然很不好，因为着急，更因为内疚自责，她像个小孩一样发起了脾气，喂水不喝，怎么都不肯喝。 唐慧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老母亲，看到母亲额头发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想给老母亲把外套脱了。 这一脱，那条手链掉在了地毯上，原来没掉，而是红绳不知怎么就断开了，掉在了衣袖里。 “原来在这儿，”唐慧莹欣喜地拾起来，交给老母亲，“妈，你看，在这儿。” 姥姥颤抖着手接过链子，失而复得，太好了，“小鱼找回来了？” “是啊，找回来了。” 姥姥用指腹搓了两下那枚月牙玉坠，终于露出了笑容，“是，就是我的小鱼，回来了。” 赵家老太太看得一阵阵心酸，连连叹气。 而池军，粗粗地看了一眼那条手链，视线都移开了，又突然移回来，他定定地看着楠楠姥姥手里的吊坠，怎么看怎么眼熟。 好像这样的玉坠子，小叶子也有一个。 时间太久，他有些记不清楚了，他颤颤地走上前，仔细一看，问道：“这条手链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唐慧莹也在痛苦地回忆着，“我妈信佛，这是我在生大女儿之前，她特意去庙里求来的一对白玉吊坠，两半月牙，合起来就是一个圆，一枚给我，一枚给外孙女，保平安用的。后来我大女儿被抢走失踪之后，我妈很自责，情绪彻底崩溃，每天以泪洗面，这枚玉坠是我的那一枚，这二十年来她每天都戴着，在她眼里，玉坠就是外孙女，是一份精神寄托吧。” 池军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看来，小叶子跟郭家，确确实实是有缘分的。 第199章 你这样不解风情是不会有女朋友的 池小叶他们回来了，看着姥姥因为丢失手链而心慌难受，又因为失而复得而喜不自胜，大家真是打从心底里难受。 特别是郭加楠，默默地坐在姥姥的轮椅旁边，看着乐乐呵呵的姥姥，她却难过得掉眼泪。 池小叶走近，也盘腿坐下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这样，姥姥看到了也会跟着你难过的。” 郭加楠把头转过去，不让姥姥看到自己，她轻靠在池小叶肩头，低声说：“医生说，姥姥可能坚持不到今年。” 池小叶听了，心里也是一阵难受，“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爷爷去年突发心梗，当时医生说他年纪大了，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当时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楠楠，姥姥的病是已经存在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多陪伴她，让她开心，也让她安心。” “我知道。” “知道就把眼泪擦干净，姥姥正开心着呢，别扫她的兴。” “嗯。” 其实池小叶说的话，郭立和唐慧莹都对她说过，让她在姥姥面前不要情绪化，姥姥最后的日子，要开开心心地陪她度过，但是，她就是听不进去，反而池小叶说的话，她听进去了。 也是奇怪。 唐慧莹欣慰极了，她真是越看小叶越喜欢，这么巧，小叶和她失踪的大女儿是同岁，长得又这么像自己，她是真的打从心底里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了。 “你们两姐妹不要坐在地上，快去，开饭了，都是你们爱吃的。” “好。” 午饭过后，长辈们各自回房小憩去了，他们四个年轻人兴致勃勃地租了自行车，绕湖骑行。 湛蓝的天，温柔的风，平静的湖面，这怡人的风光让人的心境都开阔了。 赵周韩和池小叶齐头并进地冲在前面，拉开郭加楠和楚霄好长一截，他当然是让着她的。 “怎么，骑不动了？加油啊，这才骑了三分之一，照你的速度，天黑咱们都回不去。” “我们是出来郊游的，又不是来拉练的。” “是你说要绕一圈的啊。” “那我也没说跟你比赛啊。” “谁跟你比了，我只用了一层功力。” 这话，杀伤力不强，侮辱性极大，池小叶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我终于知道爸为什么那么执着要你娶我，报恩是其次，我看，他就是有先见之明知道你这样的性格以后多半会打光棍。” “什么意思？” “赵大队，你这样不解风情是不会有女朋友的。” 赵周韩往后一看，忽然说了一句，“那像楚霄那样憋屈地跟在小女生屁股后面，就有女朋友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池小叶停下车来，转头往后看，只见郭加楠和楚霄两人慢慢悠悠地往前骑着，时而看看岸边的小花小草，时而看看湖中的鸳鸯戏水，一边骑车，还一边说笑，楚霄还停下车来，摘一朵花，戴在楠楠的草帽上。 怎么看都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人啊。 “诶，你说，楠楠和楚霄之间会不会生出主仆以外的感情来？” “什么？” “哎呀你真是一个反应迟钝的大直男。” “……” “你看他们两个，他们每天朝夕相处，楠楠见楚霄的时间，比见爹妈还多，楠楠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整天跟一个异性在一起，难道不会喜欢上？”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女人，不能站在楠楠的立场想问题。” “……”池小叶冷眼斜他，“那站在你们男人的立场，楚霄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也不找对象，身边也就楠楠一个女的，他会不会喜欢楠楠？” 赵周韩这才认认真真地瞧过去看他俩，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说道：“不是不可能。” “是很有可能好吧，你说他们两个要是看对眼了，干爹干妈要是同意还行，要是不同意，楠楠又是初恋，硬要他们分开，怎么搞搞？” “你还想得挺多啊，这么复杂的问题你都管？” “不复杂啊，这都是人之常情，干爹干妈应该有预见性才对啊。” “虽然我与楚霄不是很熟，但是通过几次接触，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郭立待他不薄，他应该不至于违背郭立的意思。” “这才难办啊，感情不是计划，可以商量着来，感情就是不受控的，他再守规矩还能左右自己动不动心？” 这种事情，对于赵周韩来说，远远没有带兵打仗来得有趣，男女感情是最无聊的了，除了他们自己的。 “看，那儿有快艇，去体验一下？”他岔开了话题。 “喊他们一下吧。” “喊什么，快走吧，”赵周韩已经先骑出去了，“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人生，需要自己去经历，别人，插不了手。” 池小叶一愣，这位赵先森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忽然说出这么一句富有哲理性的话来。 “诶，等我。” —— 度假村的房间里，池军坐在窗边的沙发椅上，根本没有办法午睡。 多么熟悉的月牙形状吊坠啊，他记得，小叶子也有那样一枚，她小时候就戴在手腕上，五六岁的时候还戴着，后来玩泥巴弄脏了，红绳子里都是泥，就取了下来，这一取下，就没有戴过。 不过，他一直帮她好好地收着。 至于放在了哪里，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在大青村的庄园里？还是在市中心的公寓里？他搬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带上呢？ 庄园已经拆迁，里面的东西早就清空了，现如今，被推平了也未可知。 他叹气，很是自责，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没有帮小叶保存好。 他始终记得，二十年前的那个六月，在那场洪灾来临之前，他们家里收留了一对抱婴孩的夫妻，那对夫妻都是外地口音，说是来都城投靠亲戚的，但是把亲戚的地址给丢了，依稀只记得是在大青村。 两夫妻找不到亲戚家，天色又晚了，襁褓里的婴孩一直在哭，于是，他们就恳求池家收留他们一晚，说明天一早就走。 池军看他们可怜，就同意了。 第200章 身世之谜 那对夫妻很奇怪，襁褓里的小婴孩很明显是刚出生不久，那女人连月子都不坐，就大老远地投奔亲戚来了。 婴孩哭得脸都紫了，女人只给她喂糖水喝，没有母乳，连奶粉都不准备。 那时候，他的儿媳也刚生下孩子不久，见人家的孩子嗷嗷哭得可怜，就抱过来一起喂。 第二天，夫妻俩说要去寻找亲戚家，这一去，竟然就没回来。 那小婴孩，就留在了池家。 池军当时又气又急，去村里到处寻找那对夫妻，但都说没见到。 这到底是什么黑心的父母啊，连自己都骨肉都不要？ 婴孩是个女婴，他当时能想到的是，这对外地夫妇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因为生下来是个女儿，就丢弃了。 儿媳心善，看着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婴，就一起喂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饿死哭死。 二十年，实在是太久了，有些他不愿意去记起的事情，早就消失在记忆的长河里，而有些，即便刻意忽略，也会在某年某月某日，因为突然触及到的某个点，而翻涌而出。 一场持续的特大暴雨造成了一场大洪灾，淹没了一切。当时，儿媳抱着自己的孩子，而他，抱的是另一个孩子，可最后，他眼前一片汪洋，房子没了，老伴没了，儿子没了，儿媳没了，连他的小孙女，也没了。 洪水褪去，他和那个女婴活了下来。 这二十年来，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愿去回想，也不愿去承认，活下来的那个，是别人家的孩子。 午后，阳光暖暖，给大地增色，也给回忆添伤，池军看着窗外的湖光，一下子老泪纵横，他发出了沧桑带哑的哭声，这一场哭，他忍了整整二十一年三个月零七天。 他救下来的那个女婴，手腕上带着一条手链，手链上挂着一个月牙形状的白玉吊坠，活像一条小鱼。 在去年心梗的时候，这个念头就冒出来过，可因为昏迷不能自已。 在宁县地震的时候，面临死亡，他没什么惧怕的，洪灾没让他和家人一起死，又多活了二十多年，心梗他也挺过来了，真的足够了，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小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叶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不能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 有些事，有些缘分，就是命中注定的，小叶和郭家一定有一种特别的缘分，冥冥之中，牵引着他们相遇。 从度假村回来之后，池军就执意要回家一趟，他依稀记得搬家的时候拿出来一个旧的行李箱，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那条手链，如果没有，那就是丢了。 赵周韩和池小叶都不知道爷爷要找什么。 “爷爷，你找什么，我们帮你找。” “没什么，以前的一点东西，你不知道，你们在外面坐一会儿吧。” “哦，那你有什么大件需要搬的，喊我们。” “嗯。” 爷爷摆明了是拒绝，他们也不好强插手。 这套公寓，是池小叶上大学之后，爷爷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买的，小叶周末回家的时候来去也便利。 他在这里住了两年有余，房子还很新，只是这半年来无人居住，所以难免有些积灰，空气中还有一股陈旧的气味。 池小叶也很久没回来了，看着家里的一景一物，真怀念以前跟爷爷相依为命的时光。 她走到阳台，阳台上的绿植早就成了枯草，她感叹道：“原来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我感觉昨天还住在这里。” 赵周韩走上前，与她并肩站在阳台门口，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脖子，大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脑袋，“怎么，舍不得啊？那要不，我们搬到这里来住？” “又搬？” “我知道跟长辈住你不习惯。” “别别别，明明是你不习惯，别把罪名扣我头上。” “呵呵，对，就是我不习惯，就是我想单独住，那你答不答应？” “不是，我们也就周末回去住住，有啥不习惯的？搬出来，妈还得安排人过来给我们打扫整理煮饭，你说你是不是找事？” 赵周韩被她说得无语，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总是站在我妈的立场上想问题了？” “我一向来很在乎别人的感受，很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上看待问题，好吧？” “唉，你就帮着她来对付我。” “哪有……” “你都说我们也就周末住住，我们是周末夫妻啊，跟长辈住就是各种不习惯啊。” 池小叶忽然用他训练时的口吻，严肃而又严厉地说道：“赵周韩同志，你要记住，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明白吗？” “……” “问你话呢，回答。” “明白！” 没聊一会儿，爷爷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红色丝绒布的抽绳小袋子，他就攥在手里，只露出了一小截。 “爷爷，东西找到了？” 池军点点头，脸上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失落，“嗯，走吧。” “您手里拿的什么呀？”池小叶好奇极了，爷爷越是紧张，她就越是好奇。 池军停了一下，抬眸看着她，嘴唇微抖，欲言又止。 “爷爷，怎么了？” 池军伸出手，把小袋子交给她，像是什么东西被撕裂剥离了一般，说道：“这是爷爷最后交给你的东西，拿好。” “是什么？”说着，池小叶已经拉开抽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条手链？” “你小时候戴的。” “哦呵呵，您还收藏得这么好啊。”池小叶拿在眼前仔细一看，“倒是跟姥姥的小鱼挺像的嘛。” 坠子很像很像，就是链子不一样，这条红绳编成的手链又脏又硬，一看就知道是以前的旧物。 “是啊，所以我忽然想了起来，这是你的东西，应该给你。” 池小叶心大，光顾着看手链，没有注意到爷爷的表情，不过，赵周韩注意到了。 “小叶，爷爷感谢你陪伴我的这些年，真的非常感谢你。” 池小叶一把挽住爷爷的手腕，半撒娇半玩笑地说道：“哎呦，爷爷，你怎么走煽情路线了呀？咱两还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我是您带大的，要感谢也是我感谢你。” 池军的手颤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未说话，泪先流，他鼓足了勇气，郑重地说道：“小叶啊，其实，你不是爷爷的亲孙女，你很有可能，就是郭立和唐慧莹的大女儿。” 池小叶：“……” 赵周韩：“……” 第201章 生物学父亲 把爷爷送到疗养院，安顿好之后，赵周韩载着池小叶回学校。 一路上，她始终没说话，很反常。 “怎么这么安静？” “累了。” “说话又不费力气。” “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周韩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懒懒地坐在副驾驶，转头看着车窗外，好像在刻意回避他的眼神一样。 “要去郭家吗？” 池小叶一激动，提高声音说道：“不要！” 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说完，她面露尴尬，特意地辩解道：“我跟千帆说好了马上就到寝室，她们还等着我，我们要商量暑假开店的事情。” 赵周韩顺着她的话题问道：“生意做得不错嘛，短短几个月，又要开店了。” “嗯，这次打算开家大的，地方都找好了，上下两层楼，一共八百多个平方，是自助快餐。” “这么厉害？”说实话，赵周韩还是挺意外的，之前听她说帮助尹千帆母亲开店的事情，没想到，她们还真是干得有模有样的，“这次是你和同学合开？” “对啊，我出钱，千帆妈妈出力，然后我们寝室另外两个室友也想加入，具体怎么合作还没谈好，总之我很有信心，只要她们信任我，我一定带她们发家致富。”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经商的天赋？” “你没发现的事情多着，我可是一个宝藏女孩。哎呀，专心开你的车吧。” 赵周韩再粗心，也感觉出来了，她现在不想说话，更不想聊那个话题，他柔声说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不管是生意上的，还是其他。” “嗯。” 到了学校，池小叶朝他挥挥手就跑了进去，完全没了以往的腻歪和不舍，赵周韩有些担心。 这件事，不能光凭爷爷的一句话，或者姥姥的白玉吊坠，而下定论，最有效最科学的办法就是——亲子鉴定。 回到部队后，他第一时间去了情报科，许森本想出去迎接一下，他一把搂住许森的脖子，耳语着把人拉到了办公室里，“帮我查点资料。” 许森调侃道：“怎么了？出轨了想毁灭证据？” “你大爷的，”赵周韩反手把办公室的门一关，随即一脚踢向他的屁股，“没有的事你别乱说，从你嘴里说出去，不是真的也要被人误会是真的，那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是什么事？” “小叶的dna有存档吧？” “有啊，怎么？她出轨了？” “……你怎么脑子里全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许森笑笑，挥挥手表示不再开玩笑了，“小嫂子的dna资料当然在，怎么？” “有办法查到郭立和唐慧莹的dna资料吗？如果还有郭加楠的，更好。” 他们干情报的，思维总是优于常人，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很多事情，也能凭着职业嗅觉，通过一件事来推测许多事。调查郭家一家三口的dna，那八成就是作亲子鉴定了，许森问道：“郭大小姐不是郭氏夫妇亲生？” “……” “难不成，郭加楠不是郭立的骨肉，是唐慧莹出轨其他男人生的？” “……” 许森看老大的脸色越来越臭，便识趣地闭了嘴，双手一抬，请他明示。 赵周韩低声说道：“做一下池小叶和他们一家三口的dna对比。” “？” “收起你的八卦心态，我就问你，能不能做？” 许森终于意识到事情的特殊性，不再儿戏，一本正经地说道：“查一查基金库，有他们的基金可以直接对比，没有，那就只能另外采集，血液、毛发均可。” “先查有没有。” “行。” 许森有个外号，现代百晓生，这世上，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查不到的。他坐到座位上，打开电脑，输入了一串字符就登入了基金数据库，不消几秒钟，就查到了郭立和唐慧莹的资料。 “他们在二十年前就做了dna采集，在这二十年中，他们与无数的女性做过亲子鉴定。” “拿池小叶的dna和他们的，做一下亲子鉴定。” 许森诧异地看着他，他目光笃定，郑重地点头。 许森大为震惊，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击了一大串字符，以最快的速度操作着，他一边做，一边说道：“以现在的技术手段，亲子鉴定结果的准确率在99%以上。” “我知道。” 约莫两分钟之后，池小叶和郭氏夫妇的dna对比结果出来了，结果显示，根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郭立为池小叶生物学父亲，支持唐慧莹为池小叶生物学母亲。 赵周韩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一再地确认。 许森半晌说不出话来，讷讷地问道：“不用再对比郭加楠了吧？” 赵周韩摇摇头，不用再多此一举了。 他一拍许森的肩膀，说道：“是兄弟，就闭紧嘴巴。” “当然，我口风最紧了。” “好。” —— 一辆救护车从郭家别墅出来，直接开到了对面街道的医院里。 医院急诊室的门口，早就接到通知的抢救团队，已经做好了接手的准备。 姥姥以最快的速度被推进了抢救室，唐慧莹和郭加楠被挡在了外面。 郭加楠心慌极了，“妈，姥姥会不会有事？” 唐慧莹摇摇头，神情哀伤，虽然对这一刻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来临，还是让她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郭加楠回头问楚霄，“我爸电话打通了吗？” “郭先生可能在开会，无人接听。” “打他秘书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总有接的。” “好。” 郭加楠抱着母亲，哭着说：“妈，我害怕……” 唐慧莹的眼泪默默地挂了下来，“楠楠，别哭，你是姥姥的开心果，姥姥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的。” “妈，要不要把姐姐叫来？姥姥刚才一直在喊‘慧莹你在哪’，我想，姥姥可能认不出你了，她只认姐姐是她女儿。” 这才是最戳心的，明明自己就在母亲的眼前，母亲却已经忘记了她。 “再等等看吧，小叶不好请假。” “那万一……” 唐慧莹抱紧了女儿，“没有万一，姥姥一定会没事的。” “嗯……” 第202章 又喜又悲的心情 好在郭家离医院近，送医及时，姥姥被抢救了回来，但是，她彻底不能下床了，只能躺在病床上，靠着机器续命。 一想着年迈的老母亲要在医院度过最后的阶段，唐慧莹就心痛不已。 相熟的医生好心地劝慰她，“郭夫人，我们医生都尽了最大的努力，你们当子女的，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最后的日子，问问老太太还有什么心愿，不如让她开心圆满地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慧莹点点头，“我妈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她大外孙女回来，这是她一辈子的内疚和遗憾的事情，可是……我大女儿，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和郭立，用尽了一切人脉，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找不到当年那群绑匪的线索，更别说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了。 这些年，郭立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寻找线索方面投入的金钱也越来越多，但都一无所获，他们都慢慢接受了孩子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 作为母亲，失去女儿她已经很痛苦了，可是，作为女儿，她还要看着自己的母亲长时间地因为自责内疚而拖垮了身体，痛上加痛。 因为郭立临时缺席了一场重要的会议，所以，岳母病危的事情受到了大众的关注。 “郭立是我见过的少有的有情有义的资本家。” “难怪最近郭先生和郭夫人极少同框，原来郭夫人一直在照顾生病的母亲，祝愿老人家早日康复。” “据说是帕金森，郭立这么有钱都治不好岳母的病，更别说普通人家了，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无关富豪还是贫民。” “郭氏夫妇在我们村修桥造路，还捐助了希望小学，是真正的慈善家，希望老天善待他们的亲人。” “……” 池小叶也看到了新闻，看到网友们的祝福，她也深深地祈祷姥姥能够渡过难关。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赵周韩的来电，他这个时候怎么会打来？她好奇地接了起来，“是赵周韩？” “当然是我。” 她松了一口气，“你平时都不会在这个点打给我，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赵周韩语气沉沉地说道：“是出了一点事。” “什么事？” “我没事，是关于你的。” “我？” “嗯，照爷爷所说的，我把你和郭氏夫妇的dna做了对比，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想知道结果吗？” 池小叶一下子沉默，久久的沉默，她只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在凝缩起来，她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小叶子，还在听吗？” “小叶子？” 良久，她终于回应道：“在听。” “想知道结果吗？”赵周韩重复地问道，他知道她在逃避什么，“我会和你一起承担，我会帮你分担，别害怕，想知道吗？” 池小叶答不上来。 “姥姥病危了，看到新闻了吗？” “嗯。” “你可以有时间慢慢消化，但是，姥姥没有时间了，我怕你将来后悔。” 其实，赵周韩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池小叶当时人在寝室里，没说几句话，拿着手机就哭了，无声地哭了，赵周韩没有听到哭声，但听到了不停吸鼻子的声音，他知道这件事让她难以接受，但是，总得接受啊。 “我就在校门口，咱们好好谈谈。” “我出不去。”她哽咽道。 “我会向高主任和你班主任请假的，你出来再说。亲子鉴定的结果也在我这里，我希望，你能自己打开它。” 尹千帆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她，她也不说，只说家里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校园路上的夜市逐渐热闹起来，果然，人与人的情绪是不能共通的，前面的人因为失恋而在街头痛哭流涕，而后面的人，因为得到了暗恋之人的表白而幸福爆棚。 池小叶坐在车里，看到这一前一后的对比，怅然若失，别人也不会明白她此刻的胶着和煎熬。 “想去哪？”赵周韩问道，“不说话的话，我就带你去医院了。” “姥姥很严重吗？” “我刚问过你干妈，随时的事了。” “……”她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有心了。” 赵周韩在前面路口调了头，这是一条开往医院的路。 池小叶一直低着头，不愿意说话。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医院，赵周韩把车停在路边，也不着急下车，看着低头苦思的她，他长臂一揽就将她拥入怀里。 “或许我不能对你的矛盾感同身受，但是，我会始终跟你站在一起。小叶，认了父母亲，不代表你会失去爷爷，明白吗？” “可是爷爷会多伤心啊……”她哽咽道。 “爷爷再伤心，他也开口跟你说了实话，他其实完全可以不说的。我想，爷爷在告诉你之前，一定也经历过一番挣扎。既然他告诉了你，也就是说，他是支持你跟亲生父母相认的。你不会失去他们任何一个。” “真的吗？” 赵周韩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爷爷只有你了，你也不会因为找到父母而与爷爷脱离关系，对不？” “嗯。” “那不就得了，不管你的父母是谁，你总是池小叶啊，任何事都不会改变的。” “真的确定了？” 赵周韩拿出鉴定报告，“结果就在这里，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池小叶接过去，紧张得小手都在发抖，慢慢翻开文件，许多专业性的数据看得她一脸懵。 “直接看最后的结果。” 她翻到最后一页，白纸黑字写得很明白——“根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郭立为池小叶生物学父亲，支持唐慧莹为池小叶生物学母亲。” 那一刻，她也不知怎么，大把大把的泪珠挂下来，原来，她是有爸爸妈妈的，原来，她的爸爸妈妈还没有死。 “哇”的一声，她投进赵周韩的怀抱，放声大哭，既因为找到了亲生父母而喜悦，也因为不是爷爷的亲孙女而悲伤，又喜又悲。 “如果不是姥姥病危，我想我不会这么快给你报告，我希望你能自己先慢慢接受，慢慢适应，但是，姥姥真的没时间了，她在人世间唯一的遗憾，就是你。小叶，勇敢一点，去见见姥姥吧。” “嗯……” 第203章 姥姥过世 医院病房里，唐慧莹和郭加楠一左一右地守在姥姥的床边，郭立也取消了行程，时时刻刻陪伴在侧。 姥姥的生命已经完完全全在靠仪器维持了。 医生说得很明白，与其这样拖着，不如让老人解脱。 可是，家人的不舍和执念，依然渴望着会有奇迹会出现。 病房门被敲响了，郭立过去开门，见是赵周韩和池小叶来了，他欣慰地说道：“你们来啦，小叶出来没关系吗？” “没事，请了假的。”赵周韩站在前面，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站在后面的池小叶的情绪。 池小叶低着头，跟以往热情开朗的样子不一样，郭立还以为，她是因为害怕。 也难怪她，毕竟只是干亲，也没有长时间的相处培养感情，要她为一个并不那么亲密的老人送终，难免会害怕吧。 “快进来吧，跟姥姥说说话，在姥姥眼里，你可是她的女儿啊。” 赵周韩点点头，拉着池小叶走了进去。 走到床尾，她挣脱了赵周韩的手，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噗通”一声，好大的一声。 唐慧莹吓了一跳，“小叶，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跟姥姥说说话，她能听见。” 郭加楠也跑过去扶她，“姐姐姐姐，你不用这样，快起来吧。” 只有赵周韩，明白她此刻的矛盾和痛苦，他说：“随她吧，这一跪，是她应该的。” “？”所有人都感到很奇怪。 赵周韩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亲子鉴定的报告，说道：“周末那天，爷爷翻箱倒柜找了一条手链出来交给小叶，还告诉小叶她的身世，原来，小叶并不是爷爷的亲孙女。” 话音未落，郭立就把报告书拿了过去。 “抱歉，我没用经过你们的同意，就擅自查了你们在基因数据库的资料，经过比对，小叶就是你们二十一年前被绑匪抢走的大女儿。” 郭立的双手都在颤抖，他定定地看着报告书上的结论。 唐慧莹真的是丝毫没有怀疑，扑着跪在池小叶的面前，不断地摸着她的脸，又哭又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对不起我的女儿，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郭加楠喜出望外，差点都忘记了姥姥已经临终，“真的吗姐夫？是真的吗？” 赵周韩郑重地说道：“这是根据两位在基因资料库的数据做的比对，如果两位存疑，可以亲自到鉴定中心，当场采样做鉴定。” 唐慧莹捧着池小叶的脸，摇摇头说：“不用不用，我早就怀疑她是我们的女儿，这世上哪有长得那么像的人？但碍于池爷爷，我一直都不敢提，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池小叶抬起手腕，露出了那条陈旧的手链，那上面的白玉月牙吊坠，光亮如新。 “就是我的女儿啊……”唐慧莹紧紧地抱住她。 郭立也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来，一下跪在地上，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妻子和两个女儿，“孩子，你终于回来了，爸爸妈妈找你找得好苦啊……” 一家四口哭成一团，赵周韩在旁边也红了眼圈。 唐慧莹迫不及待地说道：“快，来，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姥姥。” 姥姥是能听到的，飙高的心跳和血压就代表了一切。 “妈，您快醒醒，原来小叶就是我们的小鱼，她真的就是我们的小鱼，她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您睁开眼睛看看吧。” “姥姥，姥姥……” 姥姥睫毛抖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大概是回光返照吧，此刻的她面色红润，双眼里充满了亮光，她喉咙滚动，想要说话。 大家都围了过来，大家都在喊她。 姥姥颤颤地向池小叶伸出手，“小叶，就是我的大外孙女？” 姥姥糊涂了半辈子，临终的这一刻，终于清楚了，她不再把池小叶当成唐慧莹，还很清楚地叫出了小叶的名字。 “是的妈，她就是，她回来了，她长大了，你瞧，她长得这么漂亮，她还是一个大学生呢，您不要再自责了。” 姥姥的眼角沁出眼泪来，颤颤地摸摸小叶的脸，笑着说：“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姥姥欠你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啊孩子……” 池小叶摇摇头，“姥姥，我过得很好很好，虽然身边没有爸妈，但我爷爷就是我的靠山，他把我照顾得很好很好，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委屈。” “好，好，咱们小叶是一个有福的孩子。” “姥姥，我结婚了，他也对我很好，像我爷爷一样宠着我，他的爸爸是我爷爷的战友，他们一家人都对我很好，我现在，很幸福。” “好……”姥姥气若游丝，但脸上挂着的，是满足的笑容。 “姥姥，您能不能为了我再坚持一下？让我好好孝敬孝敬您。” 姥姥没再说话，她已经说不了话了，她祥和的目光扫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仿佛在向大家道别。 姥姥手腕上的月牙吊坠，和池小叶手腕上的月牙吊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两半月牙刚好可以拼成一个圆。 慢慢地，姥姥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呼出了人生最后一口气。 “妈……” “姥姥……” 病床边的仪器发出了“滴”的一声长响，姥姥的心跳停留在了傍晚六点整，正好是太阳下山的时间。 姥姥与世长辞，不过，她面容清秀，面带笑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随后几天，老人家的葬礼低调地举行，亲朋好友们都来送她最后一程，姥姥已经八十高龄，算是喜丧。 墓地是姥姥当年在老伴去世的时候亲自选的，如今已是青松茂盛，他们终于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办完姥姥的丧事之后，池小叶正式向父母提出，在爷爷有生之年，她依然还姓池，她依然还是爷爷的孙女，她和他们的关系尽量不公开。 郭立和唐慧莹都表示没什么异议，血缘关系是无法改变的，只要她是他们的女儿，姓什么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要不是池军，他们的女儿早就死在洪灾里了。 “放心吧小叶，我们会把你的爷爷，当做自己的父母一样来孝顺的。只要他愿意，郭家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 “谢谢爸爸，但是爷爷更喜欢住在疗养院，他说那里有一群老朋友，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好，那我们经常去探望他。” “嗯。” 第204章 大小姐和她的保镖都瘦了 大青村公墓，青松耸立，安静而又肃穆。 池军拄着手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到了家人的墓前，他的老伴，他的儿子和儿媳，全都安葬在这里。 当然，这里只是衣冠冢，洪水把他们都冲走了，不知去向。 池小叶搀扶着爷爷，接过爷爷手里的花束，一束一束地放到他们每一块墓碑的前面。 “奶奶、爸爸、妈妈……我和爷爷来看你们了。” 她跪在墓碑前面，爸爸妈妈依然是二十多岁的容颜，她每回做梦梦见的妈妈，也都是照片里的模样。 池军面色凝重，像是忏悔似的，声音低沉地说道：“很久没来看你们了，去年差一点就跟你们团聚，今年也是，就差一点。再等等吧，不久之后，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另外，也请你们原谅我的自私，这二十年来，没有给真正的小叶立墓碑，我知道，她是被她妈抱着一起走的……” “至于每年都来给你们上坟的这个小叶，看在她喊了你们二十年的爸爸妈妈的份上，也请你们保佑她，保佑她健康快乐，保佑她幸福美满。” 池小叶后仰起头看着爷爷，说道：“爷爷，我永远都是池小叶，永远。” 池军抹了抹眼泪，笑着地点点头，“好，那我们给池小妹立个碑，总行了吧？” “行~” 都城的春天非常短暂，感觉刚刚触摸到春天，就已经是它的尾巴了。 在几场春雨过后，夏天悄悄地来临了。 郭加楠即将面临高考，每天在家地狱式的恶补，她虽然早就收到了好几所国外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是，想要考取国内的名牌大学，依然需要下一番苦功。 以前，她是被逼着学，而现在，她是自觉地学，主动地学。 就连楚霄，都成了她的最佳辅助。 “楚霄，我的模拟卷去哪了？” “楚霄，快点帮我打印一份作业。” “楚霄，我的笔写不出来了。” “楚霄，我网上买了一份学霸笔记，同城取件，你快帮我去拿。” “楚霄，我饿了……” 备考的那些日子，大小姐和她的保镖，都瘦了。 那天，已经晚上十一点了，郭加楠还在挑灯夜读，她这种从来没有经历过应试教育的人，只能靠刷题刷试卷来获得提升。 楚霄在走廊口探了探头，看到大小姐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便走上前，轻轻扣响了房门。 可是，大小姐没动静。 出于本能的反应，他立刻开门进去。 一进去，只见大小姐整个人趴在书桌上，周围是叠得高高的书和试卷，一摞一摞的，比她的人头还要高。重点是，大小姐半张着嘴，一滩口水留在了卷子上。 “大小姐，大小姐？”他轻声叫她。 “嗯？”郭加楠挣扎着醒来，整个人都难受得不行，半边脸上黏黏糊糊的，一摸，全都是口水。 这下可算是清醒了，她“啊”的一声尖叫，又尴尬又羞涩，“谁让你进来的？！” “……”那行呗，他马上出去。 “等等！” 怎么又不让出去了？ “回来！” “？”楚霄停在原地不动，只是微微地侧过头来。 郭加楠连忙抽了几张纸掩盖住那些口水，带着哭腔说道：“我腿抽筋了。” 她那既彷徨又无助的眼神，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杀手锏，他转回身去，单膝下跪，一手捏住她的膝盖，一手捏住她的脚，小心翼翼地转动着她的脚腕。 “啊，痛……” “忍忍，过去了就好了，谁让你趴桌子上睡的，要睡不会去床上睡吗？” “哼，要你管？！” 楚霄停下手，抬起头看着她。 不敢瞪，只敢看，还是仰着头的。 郭加楠从他那教训的口吻中听出了关心和心疼，她就不跟他计较了，“好嘛好嘛，我这么辛苦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楚霄哥哥，我腿还在抽筋。” 楚霄拿她没有办法，继续仔细地帮她按摩腿。 很快，抽筋的痛缓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酸麻的痛，脚底板像是被千万根不停地扎着一样疼。 “起来，动一动。” “我不要。” “听话，快起来，你这是血液不通的缘故，走一走动一动就好了。” “不要。” “听话！” “那你拉着我。” 楚霄无奈地摇摇头，嘴上说着“你怎么这么小孩子气”，可行动上，他早已拉起了她的双手，就像爸爸教学步的女儿走路一样，架着她，慢慢地一步一步走。 郭加楠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上，满意极了，“楚霄哥哥，你好体贴哦，将来谁要是当你的女朋友，一定幸福死了。” 楚霄低着头注意着她的脚，“好点没？” “哎呀，你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在听啊。” “那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啊？” 楚霄一愣，然后笑得有些难为情，“大小姐，我整天陪着你，哪有时间找女朋友？” “对哦……这样吧，我让我爸放你假，你去找。” 楚霄又好气又好笑的，“这得看缘分，不用刻意找，刻意找的反而找不到。” 郭加楠想了想，又说：“你陪我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间，等我考上了大学，咱们就彻底自由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大学，那些女生啊，随便你找。” “开玩笑了是不？” “没有开玩笑，我认真的，你交了女朋友去约会，我才有时间交男朋友啊哈哈哈哈。” “……” 楚霄佯装生气，收回了手，退离了三步，毕恭毕敬地说道：“大小姐，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睡觉吧，试卷明天再做。” “干嘛，你生气啦？” “没有。” “你明明有，”郭加楠往前走了两步，还用手指着他，“你在生气，还是故意的，你太坏了。” “……”楚霄一本正经地否认道，“我没有。” 郭加楠撅起了嘴巴，叮嘱道：“你不准把我刚才的话告诉我爸妈，你要是打小报告，我就告诉他们，是你想找女朋友所以才怂恿我找男朋友。” “……” “一个字都不准说，听到没有？” 楚霄对着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这还差不多。” “那睡觉吧，大小姐。” 郭加楠才小睡了一下，这会儿正精神着，她忽然玩心大起，一个踉跄往前冲，“我腿又抽筋了……” 第205章 楚霄请假去相亲 楚霄刚要转身离开，见她一个不稳往下栽去，他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敏捷地朝她大跨一步，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啊！”郭加楠的脑袋从离地十几公分突然上升到一米以上，她吓得赶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抱得很紧，有玩笑，也有紧张，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有一种异于平时的感觉。 原来，楚霄的脸是凉凉的，至少比她的要凉。 而此时的楚霄，全身僵硬，曲着手臂站在原地，就像石雕像一样。 他不敢动，就连眼珠子都直直地盯着前方，不敢乱瞄，唯有胸腔里的心跳，正在抑制不住地疯狂乱跳着。 郭加楠顽皮地翘了翘双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哈哈哈哈，被骗到了吧，傻瓜？” 她的尾音上扬，银铃般的笑声一下穿透了他的耳膜，直击大脑。 楚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当下的感受，他只觉得身上的枷锁桎梏着自己，突然这一下，枷锁紧缩了。 “大小姐，”他立刻将她放在地上，一脸严肃地说道，“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早点睡吧，晚安。” “诶……” 他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房间，郭加楠想再多说几句话都没给机会。 “哼，小气鬼，喝凉水。” 房门外面，楚霄驻足在走廊里，光线昏暗，四下无人，他这才敢敞开胸膛，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他捂着胸口，试图让那颗狂跳的心冷静下来，可是，他摸到的是更加直观的强劲的心跳，他自己就能听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对大小姐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他告诉自己，一定是跟大小姐相处的时间太多了，才会有这方面的误导，他对大小姐，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情感，别无其他。 默默地，他拿出手机，点开白天他在老家的母亲发来的信息，不再犹豫，回复了她——“好，我见。” —— 那天正好是周六，郭加楠在做了一套卷子之后，想出去放松放松。 于是，她朝大厅里喊了一嗓子，“楚霄，我要去找我姐姐玩啦，你快去把车开过来。” 管家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大小姐，楚霄今天休假，我让老钟送你。” “楚霄休假？我怎么不知道？” “他是跟先生请的，先生答应了，他来了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请假，先生马上就答应了。” 郭加楠皱着眉头，追问道：“他什么事请假？” “他说老家给他介绍了对象，他要去相亲。” “什么？” “他本来只请一天，先生放他三天假，让他好好去相亲。” 郭加楠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还要去老家相亲？” “不，相亲就在都城，女方还是一个小学老师，条件听起来很不错，先生都说不错。” “不错什么啊不错，我爸连人都没看见就瞎评论。” 管家一噎，看她烦躁不安的样子，还以为她着急出门，“大小姐，老钟送你也是一样的。” “不用了，我不去了。” “……” 郭加楠兴高采烈地下楼，却气鼓懊恼地上了楼。 她和楚霄朝夕相处，好歹她还叫过他哥哥，他倒好，休假也不跟她说一声，说一声很难吗？ 还要去相亲，相亲竟然，他这就要丢下她找对象去了？ 郭加楠说不出哪里让她郁闷，可她就是不爽，哪哪都不爽。 回到房间，她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几遍，终于忍不住拿出了手机，直接给楚霄弹了视频过去。 “当当当……” 对方挂断。 “当当当……” 对方挂断。 她对着手机怒骂，“怎么回事？！还敢挂我的视频？” 正想发第三次，楚霄发了语音过来，她立马接了，“楚霄，你挂我视频干什么？” “我今天休假。” “我知道，你休假我是不是就不能找你了？” “不是，那你有什么事吗？” 她不喜欢他这种刻意避嫌的语气，心里头一股莫名的委屈飘过，“我想出去。” “你找司机啊。” “我找你。” “我今天休假。” “你不用说第二次，我知道。” 这时，郭加楠忽然听到了对面一个隐隐的女声，“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那是一个很温柔很好听的声音，那么，人也应该是很温柔很漂亮的吧，还是当老师的，她想。 “大小姐，先生放了我三天假期，现在在外面，过不去，你要出去就叫家里的司机。” 听着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郭加楠心里又百般的难受，她开门见山地说道：“当着人家的面不敢叫我‘大小姐’，怎么，是怕被人家听到看低你吗？” “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当我家的保镖很丢脸？配不上人家当老师的？” “……”楚霄深呼吸了一下，男性的尊严又被冒犯到，但是，他不会跟她计较。 “楚霄，你出息了，你是不是早就想摆脱我了？保镖这份工作确实屈就了你，但是，我爸给你的钱不少吧？” “郭加楠你想说什么？！” 郭加楠一怔，这是楚霄第一次直接叫她的名字，还是全名。 “说话！” 听得出来，他在克制。 郭加楠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泪来，可是，她不会让他有所察觉，依旧硬气而又霸道地说道：“你顶着保镖的头衔出去相亲多丢面，还请假出去相亲，你怎么不辞职呢？是钱没赚够吧？你当我的保镖，出生入死，好几次救我于危难，你都是为了赚钱，是不是？！” 那头沉默了好几秒，良久，楚霄才冷冷地回答道：“是。” “……”郭加楠钝痛到难以呼吸，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那边的小姐姐回来了，声音依然很温柔很好听，“我需要回避吗？” 而这一次，是楚霄毫不避忌的声音，“不需要，是我东家的女儿，闹小孩脾气呢。” “谁是小孩？我不是小孩！”郭加楠喊道。 “没事，我们班的孩子都这样，我来开导开导她吧，”小姐姐温柔地说道，“喂，是郭小姐吗？” 郭加楠一慌，立刻挂断了语音。 原来，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无理取闹只会乱发脾气的小孩，是以赚钱为目的的拥有雇佣关系的东家的女儿。 原来如此。 第206章 楚霄，我喜欢你 郭加楠跟楚霄翻脸了，大家都能感受到，这跟前一阵叛逆期的翻脸，很不一样。 以前她会大吵大闹，甚至拳打脚踢，明着跟楚霄作对，而现在，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板着脸，不愿意跟楚霄说话，甚至不愿意看到他。 外面下起了暴雨，时不时伴着轰隆隆的雷声，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啪啪啪”作响，怪吓人的。 郭加楠看了半天的卷子，一道题都做不出来，她失落地站起身，独自一个人去了上面的小阁楼。 小阁楼就在四楼，因为是顶楼，楼层没那么高，床就在木地板上，躺着就能看到整片天空。 她一声不响地躺了下来，有时候她会在晴朗无云的夜晚上来看星星，而现在，她只能看到乌云和暴雨，以及时不时亮起的火龙似的闪电。 此刻，就跟世界末日一样。 她这一躺，就躺了大半天，下面，下人们都快找疯了。 忽然，房门被敲响了。 “谁啊？”正要合眼入睡，冷不丁就被敲门声给惊扰了。 楚霄听到声音，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大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大家都在找你。” 是他，她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不想说话。 楚霄轻轻开了门，从门缝里探进来，确定人安然无恙，他才放心，“大小姐，需要把饭菜端上来吗？” “不用。” “那我下去让厨房热一热，你尽快下来。” “我不饿。”她说。 楚霄叹了口气，耐心地劝道：“不吃饭哪能行，你还在长身体，更何况现在是复习关键期，身子要是垮了，怎么参加高考？” 郭加楠忽然一扯被子露出头来，坐起来，问道：“楚霄，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楚霄站在门口，双手笔直地垂于身体两侧，中指摸到西裤的中缝，低着头，毕恭毕敬的样子，“回大小姐，我是您的私人保镖。” “你给我滚！” “……” 郭加楠抓狂，比外面的暴雨还要狂，“我不想见到你，你快滚，滚啊！！！” 楚霄无奈极了，他分明看到她喊话的同时还在飙眼泪，她是在哭啊。 他没走，而是走了进去，还反手关上了门。 “你干嘛？”郭加楠转开脸，赶紧把眼泪擦掉。 “大小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谈什么？” “我只是一名保镖，我工作赚钱合情合理，我不明白我哪里惹到了你。如果你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大可以跟先生提，让先生调我走，只要先生一句话，我立刻从你身边离开。” 本来郭加楠还抱有一丝期待他会跟她谈什么，现在听来，是迫不及待地离开她了啊，她的眼泪就跟决堤似的，怎么擦都擦不完，她的胸口像是被捅进了一把刀子，刚好刺中她的心脏。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痛呢？ 楚霄继续说：“我只是休假了三天，你就发脾气，你这顿脾气发得好没道理，难道我还不能休假了？那平时我休假的时候依然陪着你到处跑，怎么算？我是你的保镖，但我也是个人，保镖只是一份工作，我有正常休假的权利。” 郭加楠苦恼极了，“我又不是不让你休息。” “那是什么？” “是……是……”她憋屈得很，可要她解释，她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大小姐，你若真那么讨厌我，我会向先生建议把我调走的，先生最疼爱你，相信一定会以你的感受为重。而我，整天留在家里守着，也是一种资源浪费，毕竟先生请我花了很高的价钱。” 郭加楠泪眼婆娑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楚霄，你在跟我说话？” “这里除了你和我，难道还有第三人？” 郭加楠摇摇头，这不像楚霄平时说话的语气，这更像是激将法，激她把他调职。 心痛，加剧。 “其实你说得没错，这三年，先生给的薪水，已经足够我在都城立足，我也考虑过辞职，毕竟我年纪也不小了，老家的父母都在催婚，我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谋划谋划。” “你……说什么？” “相亲的事情，先生也知道，先生很看好我们，如果你觉得已经不需要我了，那么，相信先生也会让我离开。” 郭加楠倏地一下站起身来，问道：“你不是要调职，而是要离开郭家？” 楚霄抿了一下嘴唇，默认了。 郭加楠太难受了，胸口像是快炸裂一般，她抬头看着天窗外那可怕的天气，突然转身朝天台的方向冲去。 开了门，狂风夹带着大雨劈进来，阁楼房间里的帘子、摆设等，被吹得东倒西歪。 她跑上了天台，摊开手，任凭狂风暴雨席卷全身，一瞬间就变成了落汤鸡。 “大小姐，你干嘛？！”楚霄跟了出去，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回拉，“外面在打雷没听到吗？很危险！” “你放开我，我想淋雨，我想被雷劈，你别管我。” 大风大雨中，两人都是大吼着，可依然听不清楚彼此在讲什么，只能听个大概。 “我们有话好好说，进去再说。” “放开我，我不进去。” “听话，不要跟小孩子一样，你成年了。” “你总是把我当小孩，我不是小孩了，我喜欢你，楚霄，我喜欢你你听清楚了吗？” 这句话，他选择听不清楚。 他长臂一揽，扣住她的细腰，单手就将她拎回了房间。 “砰”的一下，门用力地关上，也就这半分钟的功夫，房间里面一地的凌乱。 郭加楠全身湿透，发梢都在淌水，楚霄立刻去洗手间拿了大浴巾，将她整个包住，帮她擦头发。 她哭着站在他的面前，享受着他间接的拥抱，哽咽道：“楚霄，我说我喜……” 楚霄立刻打断她，“我这次相亲很成功，双方父母都很满意，我父母应该会过来一趟，两家人坐在一起商谈结婚的事，等那一天，我还得请假，提前跟你说一下。” “结婚？这么快？”郭加楠摇摇头，不相信他，“你们才认识而已啊。” “相亲本身就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她满意我，我满意她，互相看对眼了就行。我年纪不小了，父母都希望我尽快成家，难得遇到条件这么好的女生，我不想错过。” “你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第207章 再见，楚霄哥哥 郭加楠从小经历简单，内心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也不会隐藏或者掩饰自己的情绪，吃醋就是吃醋，生气就是生气，喜欢，也真就是喜欢。 她摇着头，哭着说：“我不信，我不信，你们就见了一次面怎么可能就要结婚了？！”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听过一个词叫‘闪婚’吧？” “你喜欢她吗？” “她是小学老师，很温柔，很漂亮，我父母很满意。” “是你父母喜欢，还是你自己喜欢？” 楚霄看着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可疑，郑重说道：“我自己也喜欢她。” 郭加楠质问道：“那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吗？你们两个性格合不合，脾气合不合，兴趣爱好合不合，你都没有了解过。” “不重要，”楚霄装得很经验老道的样子，“楠楠，你还小，不懂爱情，成年人之间的爱情没那么多理由，爱可以包容对方的一切。” 郭加楠心痛得好像胸口要炸开一样，傻兮兮地问道：“那我呢，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楚霄压下那一阵狂涌而上的苦涩滋味，淡笑着说：“傻丫头，我当你是妹妹。” “谁是你妹妹，不要乱认亲戚好吗？” “保护你，是我的工作，是不是我有什么行为让你误解了？那么，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这才是最伤人的，一句“对不起”，狠狠地戳着郭加楠的心窝。 楚霄从没骗过她，也不会骗她，她什么都不想再说了，说越多，真相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楼下的人找到了阁楼，在外面敲门，“大小姐在里面？” “在，”楚霄说道，“去放水，大小姐要泡澡。” “好的。” 郭加楠揉了揉被眼泪填满的双眼，她看着楚霄，这张熟悉的脸，好像越来越陌生了，或许，他在自己面前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他，而是工作状态之下的他。 那天晚上，楚霄亲自向郭立请辞。 “这么突然？”郭立很是诧异，他之前跟楚霄沟通过，等楠楠上了大学，在确保楠楠安全的大前提之下，他可以自由地做一些经商的工作。 楚霄显得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父母希望我快点安定下来。” “看来这次相亲很成功嘛。” “是的。” 郭立叹气道：“唉，虽然我很想留你，但是，也明白你是不甘于在郭家当一名保镖的。也不是一定要走，我帮你换个岗位，到我身边来，跟着我，相信你会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楚霄委婉地谢绝道：“郭先生，是您太高看我了，其实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就想自由地开一家小店，能糊口养家就行了。” “糊口养家？”郭立大笑起来，难道是我看走眼了？“行吧，你有你的志向，我不勉强你，我会给你一笔创业资金，就当是感谢你这三年来尽心尽力保护楠楠的奖金。” “不用了郭先生，您给的薪水已经够多了，我都没用过，一直攒着，这些钱足够足够了。” 郭立在商场上见惯了尔虞我诈，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思，什么样的小算盘，他一眼就能看穿，更别说是相处了好几年的楚霄了。他看得出来他是有什么苦衷，可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去打探人家的隐私。 “好吧楚霄，将来若是有什么难处，记得回来找我。” “谢谢郭先生。” 郭加楠没想到楚霄这么快就要走，而且还是离职，并非调岗。 那天，楚霄跟所有人一一道别，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家每天朝夕相处，都处出感情来了。 “小楚，有空多回来看看。” “好的张妈，您腰不好，一些弯腰的工作就交给别人去做吧。” “好，你结婚了记得请张妈喝喜酒，张妈把你当儿子看待，你结婚了，张妈要给你包红包。” “一定一定。” 唐慧莹也很舍不得这个小伙子，“楚霄，楠楠任性胡闹的时候，让你受了不少气，好几次遇险，都是你救的她，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说着，她拿出一个精美的纸袋来，“这是我对你未来妻子的一点小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不不不，我不能收，保护大小姐就是我的工作职责，我只是做好我的工作而已。” “你就收下吧，谢谢你这些年对楠楠的尽心尽责。” “这……” “我提前祝你们幸福美满，这是一份祝福，不能不收的。” 楚霄见不好推却，只能接了过来，“谢谢太太。” 唐慧莹朝角落里的郭加楠挥了挥手，“楠楠，楚霄要走了，你不来道个别吗？” 郭加楠低头玩手机，敷衍地说道：“一路顺风。” 楚霄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唉，这丫头真是……楚霄，她心里肯定舍不得你，但就是不好意思说，你别见怪。” “我知道。” “你把她当妹妹，她可不把你当哥哥，总是对你呼来喝去的，唉，这丫头不懂事，以后没有你在身边，可就没人让她欺负使唤喽。” 楚霄笑了笑，淡淡地说：“没事儿，我不会跟她计较的，以后大小姐有什么事，太太一定要找我。” 唐慧莹打趣道：“怎么，保镖当久了，还盼着出点事啊？” “不不不，没有，我当然希望大小姐平平安安的。” “好啦，跟你开玩笑，你的心意我都了解。” “那太太，我就先走了。” “去吧，一路顺风。” “嗯。” 楚霄拉着一个行李箱走出了门，与大家挥手道别，最后看了一眼这栋大别墅，内心百感交集。其实，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走得这么匆忙。 郭加楠站在大家后面，看着楚霄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难受极了。 “楠楠，怎么，现在就舍不得了？” “妈……” “没事没事，快去跟他道个别吧。” “我才不去。” “真不去？再不去，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郭加楠一咬牙，直接冲了出去。 楚霄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她朝自己冲过来，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郭加楠张开双手抱住了他，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把心思放肆地挂在脸上。 “再见，楚霄哥哥……” 楚霄淡淡一笑，“再见，楠楠。” 再见…… 第208章 老男人的寂寞你不懂 公寓里，池小叶不是第一次看到郭加楠哭，但是，是第一次，哭到她都想哭。 赵周韩一直坐在客厅，听到房间里的哭声一直一直不断，他就打心里发愁。 用手机发了条微信进去——“还没哭完啊？两小时了。” ——“小姑娘第一次失恋，让她哭吧。” ——“恋过才叫失恋，她这顶多就是单恋被拒。” ——“你这个当姐夫的能不能对小姨子多点包容？” ——“我们这难得的周末时光就被她哭完了，我也想哭。” ——“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赵周韩对着手机生闷气，可是，看到她发来的抱抱亲亲摸摸的各种表情图，他又忍不住笑，唉，谁叫这是她的亲妹子他的亲小姨子呢？！ ——“我去楼下给你们买点吃的。” ——“谢谢老公，两杯丝袜奶茶三分糖，么么哒。” 赵周韩笑着摇摇头，拿着外套，出门了。 房间里，郭加楠哭声不止，姥姥过世的悲痛还没有褪去，楚霄又走了，她真的很难受。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楚霄竟然要结婚了，她只要一想到楚霄牵着别的女生的手举行婚礼的场景，就心痛难耐，眼泪止都止不住。 池小叶从身边拿了一个抱枕，“来，换一个干的，这个都哭湿了。” 郭加楠抬起头，委委屈屈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劝劝我呀？安慰我几句也好啊。” “没事儿，你哭吧，还能哭，挺好的。” 这反而让她的眼泪给止住了，她揉揉浮肿的眼睛，哽咽道：“看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我早就看出来了。” “什么？” “你和楚霄啊，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有吗？那你是说，早看出来我喜欢他，还是他喜欢我？” 池小叶笑着反问，“现在问还有意义吗？” “有啊，当然有，至少让我知道我是不是自作多情。” 池小叶想了想，既然楚霄都选择离开了，她也不好再插手，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插不了手。她一边叹气，一边用湿毛巾帮她冷敷眼睛，“你和楚霄之间是永远都不可能的，所以，你别再追究喜不喜欢这个问题了，毫无意义。” “为什么？” 池小叶忽然觉得挺讽刺的，她现在就像一个旧社会的大家长，看着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就报以否定的态度，可是，那些豪门剧里的男女主角，不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吗？ 她自问，如果楚霄没有走，而是选择和楠楠在一起，就算遭遇了父母的极力反对，他们也要在一起，那她还会祝福吗？ 她不知道，生活没有如果，每天都是现场直播。 “为什么，告诉我好吗？姐姐……” “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能早恋吗？”她想起高中时教导主任每天训导他们的话，“早恋耽误学习，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高考，特别是你，你不是想要上大学吗，你不是想要自由吗，那一切等高考结束后再说，行吗？”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 “嗯，姐姐你说得对，我不该这么感情用事……”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她说话都抽搭抽搭的。 “来，躺好，敷一下眼睛。” 郭加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平躺着，头枕在姐姐的大腿上，就像小时候枕在姥姥大腿上一样舒服。 “姐姐，你跟姐夫是怎么认识的？” “哈，那就比较狗血了，我爷爷和他爸爸是战友，爷爷救过他爸的命。这不，他爸为了报恩，把他儿子送给我了。” “这样啊，那你们之间是爱情吗？” 池小叶忍俊不禁，“废话，以我们相处的天数来算，我们还算新婚好吧，这就没爱情了，那以后的几十年怎么过？” 郭加楠忽然语出惊人，“姐夫手段可以啊，那么大年纪了还把你哄得团团转。” “什么？你说什么？” 池小叶去抓她的胳肢窝，她一下就被逗笑了，脸上的泪水都没干，破涕为笑。 “哈哈哈哈，姐夫30岁了吧，我的天哪，也太老了。” 池小叶一咬牙，纠正道：“他31。” “啧啧啧，他也下得去手？！” “你，”池小叶都给气笑了，“不准胡说！” “不过，老归老，帅还是帅的，姐夫穿军装的样子是不是特威风？” “那必须的。” 郭加楠看着池小叶脸上洋溢的笑容，那才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容，可是，她和楚霄之间，全部都是伤心和痛苦，这样是不对的。 她坐起来，擦了擦眼泪，说道：“姐姐，我相通了，我没事，难过难过就好了。” “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现在要迈过去的坎，是高考。” “明白。”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赵周韩在外面问道：“两位大小姐，两杯丝袜奶茶三分糖送到，建议趁热喝。” 郭加楠站起来去开门，笑盈盈地望着姐夫。 赵周韩打量着她，“哭完了？” “嗯，谢谢姐夫的奶茶。” “哭完了就回家吧，我让人送你，车就在楼下。” 郭加楠：“……” 池小叶：“……”有没有像你这样着急赶人的？ “我喝完奶茶再走好吧？” “捧着，边走边喝，我马上联系司机，你下去刚好。” 郭加楠楚楚可怜地回头望着姐姐。 “不要再看你姐姐了，你可怜可怜你姐夫我行不？我和你姐一周才能见一次，你行行好，快走。” 池小叶都醉了，哭笑不得。 郭加楠越听越酸，甜甜的奶茶都是酸的了，“姐夫，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我管你？！” “呜呜呜，姐姐……” “哎呀不要喊你姐了，”赵周韩把买的一大袋零食也塞给她，“小祖宗，回去吧。” “姐夫，你是不是想对我姐姐做什么？” 赵周韩没皮没脸地承认道：“对，老男人的寂寞，你不懂。” 郭加楠：“……” 随后，他毫不留情地把人推进了电梯，按了负一层的按钮，亲自目送她离开。 池小叶追出来，“安全吗？” “没有比我的司机更安全的了，放心，出不了事，你多担心担心我吧，我要出事了。” “昂，你出什么事？” “你说呢？！” “……” 第209章 张老板那种人她也可以？ 金黎住院了。 各路明星，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关系的，没关系的，全都在发微博。 某一线女星：“祝金老师早日康复。”附上一张几年前在时尚秀合作时的合照。 某顶流男星：“金老师，快快好起来吧，好期待您的作品。”附上一张金黎的单人照，网络供图。 某过气小花：“最亲爱的小金老师，一定一定要保重身体呀，虽然不能去医院看你，但是我的心永远跟你在一起。”附上一张鲜花图。 一时间，大半个娱乐圈都在@金黎，都在祝福她早日康复，成功地把#金黎住院#这个话题推上了热搜。 而可笑的是，到了下午，热搜就换成了#谁会得到金黎的回复#，然后全民都在等待金黎的回复。 更有无良的公众号，编造了许多信息，说金黎在国外有了名气后就忘了根，回国后水土不服，还说金黎的工作室在国内遇冷，现在根本没有明星借她的礼服。 金黎是有先见之明的，为了怕被打扰，所以联系唐慧莹安排了一家私人医院，杜绝了一切闲杂人等的探望，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住院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池小叶得知情况的第一时间就打来电话询问，“黎姨，你住院了？” “嗨，没事，别听网上那些大惊小怪的话。” “我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体没事了，但心情很郁闷。” “被热搜气得吗？” “可不是，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多假信息出来，肯定是封羽然在背后搞鬼。” “封羽然？” 金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自己的事情不应该把小辈们牵扯进来，赶忙转移话题，“小叶，慧莹把你的身世告诉我了，没想到你真的是她的女儿，太好了。” 当时，池小叶就预感到不对劲，“黎姨，你有事在瞒我，我一会下了课就过去，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这……” “就这么说定了，我上课了，你好好休息。”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金黎既暖心又担心，她是一个与婚姻无缘的人，也没有孩子，她和慧莹是多年的闺蜜，大半生都是在相扶相持中走过的，她把慧莹的孩子看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是真的不想小叶牵扯进来。 不过，很显然的，她还没有了解真正的池小叶。 傍晚，池小叶急急忙忙就来了，而且，她是查清楚了封羽然最近的动向之后，再过来的。 金黎正半躺在病床上吸氧，心脏功能出了问题，导致脑供血不足，需要靠吸氧来缓解病症。 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时尚界女王，而此刻，只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虚弱的老妇人。 “黎姨，你脸色不好，医生怎么说？” “傻丫头，谁生病还红光满面的？医生说只要积极治疗就没问题，不是什么大事，放心吧。” 池小叶坐在床边，紧紧拉着黎姨的手，自责地说道：“也怪我，是我大意，我忽略了封羽然。” “你都知道了？” “嗯，我绕路去了工作室，什么都看到了。” 原本那家石料加工厂，居然换成了花圈寿衣店，店铺门口摆满了花圈和纸人，这正是封羽然的杰作。 封羽然因为公然用仿版礼服得罪了金黎，成了上流社会的笑话，所以，她一直都希望能得到金黎的公开原谅。可是，她得罪的又岂止是金黎一个人，她得罪的是郭家，之所以选择纠缠金黎，只因为金黎总比郭家好应付一点。 “这个封羽然，心机够深的，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从张老板手里买下了那间商铺，立刻改头换面变成了花圈店。你说我这做高定礼服的，她在我旁边开一家寿衣店，不就是故意玩针对么？！” “可是我不明白黎姨，她既然有求于你，为什么还要来恶心你？” “慧莹告诉我，封家约见他们好几次了，他们都避而不见，郭立是铁定不会出手帮封氏的，所以封羽然，是在要挟我，要我出面说服你爸帮封氏。” 池小叶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做事这么喜欢绕圈子，太不爽利了。” 谁说不是呢，她陷害她，偏偏要在郭加楠的成人礼上，陷害不成还得罪了郭家；她有求于黎姨，偏偏拿花圈店来恶心黎姨，她做了那么多事，饶了那么大的圈子，却连真正要找的郭立都没见着，请问，意义在哪？ 从小被娇养起来的千金大小姐，玩起谋略来，粉里粉气的，一拳头砸不到重点，看着都叫人着急。 “黎姨，封羽然就是看你刚回国，立根不稳，又捏准了你不想曝光的弱点，好欺负，所以专门欺负你了。她就算最后失败了，恶心恶心你也是好的。” “唉，你说得没错，是我大意了，她就是想恶心我。” “黎姨，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得意太久的。” “你想做什么？小叶，你还是学生，赵家又是权门之家，你不知道现在玩舆论的厉害，不要牵扯进来。” “那我不能光看着你被她整，袖手旁观啊！” 金黎之前就看出来了，小叶是一个非常睿智而又果敢的孩子，现在看来，她没看错人。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身边有人能替自己出头，真是一件幸运而又幸福的事情。 那天晚上，池小叶就开始了“复仇计划”。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想解决封羽然，首先得摸清楚她现在的状况。 那位软硬不吃的张老板，为什么会突然答应把商铺卖给她呢？ 这是一个重点。 为了收买赵周韩，她回家给他又是泡澡又是按摩的，足足辛勤劳动了一整夜，才让赵周韩勉强同意帮忙。 “喏，这就是封羽然和张栋梁开房的记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需要我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吗？” “嘶……这你相亲对象诶。” “滚蛋，我跟她没关系。” “她就没点底线吗？张老板那种人她也可以？” “现在的封氏，说不定还不如这个做石材生意的土老板。” “……” 第210章 你们能不能别叫我猜 金黎住院，并且被各路明星微博“问候”登上热搜之后，很快，关于金黎工作室的负面新闻就一轮接着一轮出现了，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有的说，金黎在国外得罪了人，混不下去了，才回到国内捞金，回国后水土不服，工作室只是包装得好，实际的经营情况一团槽。 有的说，金黎以往众多的出圈设计，有很多都是盗用了无名学生的设计，并剥削她学生们的廉价的劳动力。 还有的说，金黎在国外名誉扫地，如今在国内也混不下去，老牌设计师只是空有虚名，全都是包装和人设，根本没有一点真本事。 最最夸张和严重的是，说金黎至今未婚未孕的原因，是她和闺蜜的富豪丈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多年来，她与闺蜜两女共侍一夫。 这篇报道全文没有提到富豪的名字，但是，话里话外都在内涵郭立。 谁不知道金黎和唐慧莹是一对多年的好闺蜜。 行业内的人都看得出来，金黎老师是被谁盯上了，但是，绝大多数的人并非行业内人士，一看这么热闹，纷纷围过来吃瓜。 情势越发越严重，即便金黎工作室及时发布了澄清，也没能阻止舆论的发酵。 这种黑料对金黎的工作室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池小叶都快暴走了，怒发冲冠，气得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你不要着急，”赵周韩不紧不慢地说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淡定。” “黎姨还在住院，我妈也着急上火，这个封羽然真是反了天了，竟然用这种法子来恶心人，法律还没办法惩治她，怎么办，难道任由她逍遥法外吗？” “你有证据证明是她在背后捣鬼？” 池小叶失落地摇摇头，“可我就知道是她。” “稍安勿躁，会有办法的。” “舆论发酵太快了，我真担心明天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那黎姨怎么承受得住？” “物极必反，也不一定是坏事，黎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会承受不住的，我看承受不住的人是你。” “……” 赵周韩看她那冲动的样子，真怕她立刻就把封羽然和张栋梁开房的信息公布出去，那封羽然绝对可以告她一个侵犯隐私罪，一告一个准。 他忍不住给她指点迷津，“这就是查案，查案谁最精通？” “不是你吗？” “我查这种低能的纠纷？” “……” “查案，办案，你认识的人，是谁？！” 池小叶恍然大悟，惊呼出声，“路天行！” 对，就是路天行。 赵周韩很忙，很多事也不能插手，如果想调查，那肯定是路天行比较在行。 “你可以代替黎姨报案，只有报了案，警方才能立案调查，这才是名正言顺的。” “我明白了，哈哈，谢谢老公。” 晚上，路天行那边就有了眉目，约他们在一家火锅店吃饭。一开始，池小叶还纳闷，不抓紧时间查案还去吃火锅干什么，但是一到火锅店，她就明白了。 这家店正是张栋梁开的，而且他本人就在这里。 池小叶之前只在资料上看过张栋梁的证件照，一看到本人，那证件照简直就是神仙美照啊，45岁的年纪并不算大，在商场上可以说正处于大好年华，可张栋梁不知为何已经被岁月摧残到不成样了，胖、黑、老，重点是，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好，哈欠连连，坐着都能打瞌睡。 此时正是火锅店里最热闹的时候，张栋梁就坐在收银台的位置打盹，有人结账，他连哪一桌都会搞错。 “开吃，来来来，先把我的脑花下了。”路天行自然得真就跟聚餐一样，“小叶子，你吃什么自己煮，不够就点，反正你老公付钱。” 池小叶可没他那么镇定，急都急死了。 “路哥哥，你们查到什么快告诉我吧，我着急。” 路天行却摇摇头，“我查的案子不是金黎那桩，我查的案子跟你没关系，不能告诉你。” “那你约我们到这里来干嘛？” “吃火锅啊，你老公欠我好几顿饭了都。” “……” 一旁的赵周韩默默摇头，直叹气，他甩出大手掌罩住她的脑袋，手动转移她的视线，“看他。” 池小叶的视线被迫定格在张栋梁身上，这个肥头大耳大肚腩的中年男人，看着可真恶心啊，家里有矿又怎么样，还是不能改变暴发户的本质。 张栋梁是真的家里有矿，一年光是卖石料的钱都有上百万，就算什么都不做，靠山吃山，也几辈子吃不完。 但是，这种暴发户是永远都不能够融入上流社会的，他们文化低，素质差，眼光也差，没有长远的计划，只顾眼前的潇洒。 “哎呀，你让我看张栋梁干什么？还不够恶心人吗？” 赵周韩笑着说：“你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这么蠢？这都看不出来吗？” “什么啊？”池小叶仔细看去，那里就坐着张栋梁和一个收银小妹，基本上都是收银小妹在忙，张栋梁就坐在那里打瞌睡，自己的店，自己在那打瞌睡。 “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他在打瞌睡。” “是啊，店里这么忙，人这么多，他要睡觉不回家睡，来这儿打瞌睡干嘛？” “谁知道他？！” 赵周韩心想，可能是提示得不够吧，于是，他又把她的脑袋掰正回来，让她看着路天行，“你路哥哥是干什么的？” “特警啊。” “特警是做什么的？” 路天行吃着烫烫的脑花，提醒道：“我可不是抓小偷的。” “你们……你们能不能别叫我猜，痛快一点告诉我啊啊啊啊啊？” 赵周韩和路天行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能，这是机密！” “……” 稍稍过了一会儿，他们吃得差不多了，路天行开始联络人员，他默默地戴上了蓝牙耳机，低声地说了一些话。 池小叶只听到了“开始行动”四个字。 随即，路天行迅速飞奔至收银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了张栋梁。 他用膝盖将张栋梁按在了地上，抬头对收银小妹说：“不用紧张，我是警察，没你的事。” 与此同时，伪装成顾客的特警人员包围并控制了一张四人桌。 下一秒，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控制了现场。 池小叶都看傻了，一切都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切都发生在分秒之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11章 怎么都不给小女子发挥的机会？ 警察的速度非常快，那一桌四人，两男两女，全都被戴上手铐和头罩，押上了警车。 张栋梁仍然昏昏欲睡，被押出火锅店的时候，还在不停地打哈欠。 赵周韩载着池小叶紧紧地跟着警车，跟他们一同去了警局。 坐在车里，池小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张栋梁神情呆滞，一直在打哈欠，他是不是……是不是吃药了？” “嗯，已经够明显了。” “路哥哥到底在查哪件案子？” “他查他的，顺便查黎姨的。” “……”她一拍脑门，“好家伙，这还有案中案呐？那我跟着不影响什么吧？” “路天行什么都没透露啊。” “这倒也是。” 到了警局没多久，一位自称是张栋梁老婆的人赶来了，这一看就是两口子，与张栋梁无论体型还是气质上都很接近，细看还有一种夫妻相。 赵周韩和池小叶远远地看着她。 “警察同志，我叫郑海燕，我是张栋梁的老婆，我跟张栋梁做了20年的夫妻，我太了解他了，就他那胆子，也够赌点小钱的，没本事没能力，他不会犯法，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是不是抓错人，证据会说话。” “我不信，我要见他。” “现在还不能见，能见了会通知你。” 郑海燕纠缠了很久，怎么都不信自己那个老实木讷的丈夫会犯法，直到警察将他的尿检结果摆在她的面前，她才消停。 这时，另一队警察回来了，押了一个年轻女人回来。 女人低着头，双手被反扣在背上，看那凌乱的头发，想来是经历过一番抗争的。 郑海燕撞了个正着，二话不说冲出去，扬起手就往女人的脸上抽去，“又是你这个狐狸精，我早就警告过你离我家老张远一点，老张都是被你给带坏的。” 是封羽然，池小叶惊讶不已。 封羽然双手被拷在背后，郑海燕一上来就揪住她的长发啪啪啪地甩耳光，尽管警察上前制止，但她还是被甩出了鼻血来，一脸的狼狈。 封羽然很快就被押走了，郑海燕无助地坐在地上大哭。 到这里，池小叶总算是看明白了，赵周韩和路天行是在给她看好戏呢，他们不能说，只能让她自己看。 “快11点了，太晚了，回去吧。” “可这……” “人都被抓了，还能兴风作浪？至于花圈店，已经直接治本。” 池小叶站在原地笑出了声，“就这……就解决了？” 赵周韩牵起她的小手，“不然呢？所以叫你别着急嘛。” “……”大佬，怎么都不给小女子发挥的机会？ 胜利来得轻而易举，成功来得猝不及防，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凌晨的警局，忽然来了好多人，封家父母带着律师趁夜赶来，办完保释手续之后，又急匆匆地把女儿带上了车。 郑海燕还想上去理论几句，却被封家的保镖一把推开了，见对方人多势众，她只能把心头那团火给按下。 车里，封羽然被父母好一顿训。 封父：“家里已经这么乱了，不求你帮忙，但求你别添乱，你倒好，还闹到警局来了？” 封母：“现在不是骂她的时候，现在要快点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 封羽然低着头，无颜面对父母。 封父扬起手，又心疼地放了下来，“给我在家呆着，哪都别去。” 回到家都已经快天亮了，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被打肿了，头发被扯得凌乱，像个人见人躲的鬼一样。 曾经的她有多么的光鲜，如今的她就有多么的堕落。 在警局，她亲眼看到了赵周韩和池小叶就在现场，哪来那么多的热心市民举报，哪来那么神通广大的警察，这分明就是池小叶在捣鬼。 “池小叶，金黎，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 一大早，郑海燕就带着许多工人来到了花圈店。 这个店铺原先是他们家的，张栋梁被封羽然迷得鬼迷心窍，竟然把店铺白白送给了她，可这店铺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只要她不愿意，张栋梁就没有资格赠送。 这间店铺，还是他们结婚那年，第一次到城里做生意的店，跟他们的婚姻一样，已经有20年了。这家店中间经历过两次搬迁五次改造，但都在原址原位，是有特殊意义的。 所以尽管不赚钱，也一直开着。 没想到，张栋梁竟然把店送了人，更没想到，这封羽然一拿到手，就把它改成了花圈店。 这就是诅咒！ “全搬走，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都运到垃圾场去！” 隔壁金黎工作室的员工们，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那边，等的就是这一刻。 之前因为金黎上热搜的事情，搞得全网皆知，这几天就一直有狗仔在旁边蹲点，试图拍到金黎焦头烂额的画面，结果，金黎没拍到，倒是拍到了花圈店退场的画面。 那些吃瓜群众，无聊就开始议论，“要是我辛辛苦苦开家店，旁边又开了一家花圈店，我也要气得住院。” “这是大家都忌讳的事，将心比心，谁家店旁边被花圈纸人摆满会高兴？顾客都吓跑了，哪来的生意？” “我记得原来是一家石材店啊，什么时候换成花圈店了？” “我看，这就是有人故意恶心金老师的。” “永远记得金老师的作品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为国人争光的时刻，她也是第一个把我们的国风服饰展现给全世界看的人，大家不要被那些无良媒体给带偏了。” “金老师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气得住院的，金老师，我是设计院的学生，我们设计院的老师和同学，全都无条件支持你。” 池小叶刷了一会儿手机，舆论的方向果然开始偏转，往好的方面偏转了。 与此同时，警方也发布了案件通报，有人举报，封某然在海外所代购的物品均是仿版，警方经过多方追查和部署，一举将制假作坊的六名关键人物逮捕，其中的张某梁，还是一名瘾君子。 这条消息，表面上与金黎的事情关联性不大，所以网友的关注度不高，但是，池小叶一眼就看懂了。 第212章 原配当街暴打小三 池小叶所感受到的震惊，真的不是一点点。 然后悄悄地，整个名流圈都知道了封羽然以代购名义卖假货牟取暴利的事情，封羽然在名流圈里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一传十，十传百，一个又一个豪门太太或小姐，都到警局报案，说从封羽然那里买到了假货。 以她们的消费能力，一只二三十万的包只是入门，四五十万的都不稀奇，可见其中的利润之高。 以前她只是小范围地偷偷地做，自从结识了土老板张栋梁之后，唆使张栋梁在郊区开了一个加工厂，专门制作仿大牌的假包。 如今事情败露，她在法律上撇得一干二净，黑锅全让张栋梁背了。 封氏集团虽然现在没落了，不过，烂船也有三千钉，几百万的赔偿对封家来说，还是拿得出来的。 真正让亿万网友得知封羽然的大事件，还是郑海燕这个原配干的。 忽然某一刻，一条“原配当街暴打小三”的新闻火速登上了热搜，短短八个字，信息量巨大，每个字都站在八卦团那敏感的神经线上跳舞，让人不得不点进去看个究竟。 视频中的画面是一家私人美容会所的门口，封羽然挽着她母亲刚从会所里走出来，然后，郑海燕率领了一伙六人的大妈团冲了出来。 郑海燕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妇女，年轻的时候还当过采石工人，是跟着张栋梁一起吃苦走过来的，这样的女人，豪爽能干，身体壮实，力气也大。 其他几个大妈都是他们矿山的山民妇女，平时都管郑海燕叫姐，别的没有，有的是力气。 “就是她，”郑海燕指着封羽然母女，“年轻的就是那个狐狸精。” 几个大妈齐齐冲上去，一人推开了封母，四人一下就把封羽然按倒在地。 “啊！”封羽然大叫起来，“谁啊，你们是谁啊？抢劫，有人抢劫……” 她以为是来抢劫的，连忙把脖子上的链条包脱下给她们，“我给钱，我给你们钱，啊！” 她的小包被人踢了一脚，直接飞到了五米开外，她还没回过神来，一大妈的如来神掌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啊……”她痛得直嚎，她们手劲好大，像钢钳一样要把她的骨头都掐碎。 封母见状，大喊救命。 这是私人会所门口，周围的人并不多，从会所里面跑出来看热闹的人，也都是女人。 一群粗暴野蛮的大妈在围殴封羽然，谁敢上去帮忙啊？！ 大妈们其实都跟封母差不多的年纪，可是，封母的力气都不及她们的一半，她根本制止不了她们。 封羽然边哭边叫，她们扯着她漂亮的头发，捏着她雪白的手臂和大腿，还要撕扯她昂贵的衣衫。 “啊……别打，别打……啊，别扯我衣服，不要……” 大妈们的战斗力那叫一个强劲，大家都是女人，也没有怜香惜玉之说，打的就是这种细皮嫩肉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美容会所里大多都是贵妇，都知道封羽然干的那些龌龊之事，原先和许萌尹天雪这俩百合走得很近，现在又为了赚钱而献身一个暴发户土老板，在她们眼里，封羽然就是一个男女通吃且没有底限的人。 现在看到她被暴打，那叫一个痛快，偷笑都来不及。 “啊……啊……是张栋梁追的我，他说他离婚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骗我的……” 郑海燕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我家老张是个老实人，借他天大的胆子都不敢背叛我，自从认识了你，被你迷惑得家也不回了，儿子也不管了，店也不要了，连毒都吸上了，你这个害人的狐狸精，还狡辩？！” “不是的，不是的……妈，救我，救我……” 郑海燕一声令下，“走，把她拖到广场上去，那边人多，让她好好出出名。” “好！”大妈们十分齐心，把她拉起来，拽着她的头发，就像遛狗一样遛着她走。 封羽然衣衫褴褛，几次都想逃跑，但都被强势的大妈给阻止了，拽着她美丽的长头发，她就别想逃。 此时的广场上非常热闹，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大妈们拽着封羽然的头发，满广场地巡游起来，网上的视频就是这个时候被拍下的。 “来来来，都来看看这个小三的脸，”一大妈用力扯着头发，把封羽然的脸露了出来，“看吧，长得漂亮吧，长得是漂亮，要不然也没资本勾引男人。” “不要脸，贱人，没家教的狗东西，叫你在床上骚，现在骚不起来了吧？” “呸，你这么不要脸，那就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张脸，大家都要警惕啊，这个女人，叫封羽然，三十好几了还没男人，职业就是当小三，最擅长勾引男人，特长就是甩锅。” 封羽然一直在摇头辩解，但无济于事，她没人家的嘴巴多，也没人家的嗓门大。 郑海燕一边扇她的耳光，一边骂道：“做人不能太缺德，你勾引我丈夫，骗他的店，骗他的钱，还要骗他犯法，你喜欢算计是吧，喜欢甩锅是吧，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不是什么是非都要靠法律来判断，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了什么有神明看着，有神明可以判断，我就是你的神明！！！” 封羽然毫无还手之力，从一开始的尖叫求饶，到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就算被剥光了身上的衣服，她都没力气反抗。 广场上的人很多，围观的人很多，警察也来了。 “警察来了。”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 郑海燕最后朝封羽然的鼻子狠狠地扇了一耳光，“贱人，这就是抢我男人的下场！” “我们走！” 大妈们挥一挥衣袖，潇洒自如地隐身进了人群。 后来，救护车来了，把封羽然抬上了救护车。 视频一发上网，就立刻大爆，一来是小三确实该打，二来，大妈团太霸气了，打小三的每一下都击中网友们的爽点。 随后，封羽然和张栋梁的事情被强大的网友人肉出来，封羽然和金黎的恩怨也随之公开，封羽然过往的荒唐事情被一一扒出，原来她是一个惯三，不但用假包欺骗闺蜜的钱，还要用姿色去勾引闺蜜的男人。 一时间，封羽然被扒得底裤都不剩下，彻彻底底成了过街老鼠。 第213章 安抚好媳妇的情绪 金黎出院了，唐慧莹带着池小叶和郭加楠接她出院。 车子一路开到了她的工作室，原先被花圈遮挡的店铺已经变成了浪漫的粉色花墙，整个工作室的外部环境变得优雅而又别致。 “这是……” 郭加楠笑着说道：“黎姨，那家店被查封了，短期之内都无法再经营，无论是石材店，还是花圈店，都不能再开了。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动手布置的，喜欢吗？” 金黎惊喜地望过去，现在的场景，就像工作室开业那天一样，甚至比开业那天还要漂亮，那一整面粉色花墙，一下就拔高了整条街的审美。 “太漂亮了，我得下去拍个照片。” “没问题。” 一条巨长的红地毯从花墙直通工作室的门口，红毯的两边，大家整齐地站着，诚挚地欢迎老板的归来。 金黎都懵了，这里大概有近百人，好长的红毯，好长的队伍。 这些人，有一些是跟随金黎数十年的老员工，有一些是刚从设计院毕业来到这里工作的，还有一些，是出师后自创品牌如今也是颇有盛名的设计师。 “老师，我们回来了。” “老师，我们都支持你。” “老师，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金黎看到一张张熟悉而又久违的面孔，不禁潸然泪下。 唐慧莹说：“你住院这段期间，大家对网上那些事又生气又着急，但是又怕打扰你养病，他们都通过我询问你的情况。你出院了，他们就说一定要搞这么一场欢迎仪式，让我悄悄地把你带过来，这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金黎感动极了，哽咽道：“谢谢大家，我看到你们当中的有些人，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谢谢……谢谢……” 红毯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都是对这位设计大师最崇高的敬意。 回到住处后，金黎依然很兴奋，看着群里发的照片，她一张一张地保存下来，她的这些学生们，无论是成功的，还是即将成功的，全都是她的骄傲。 在私底下，她也直言不讳了，拉着池小叶的手，问道：“小叶，你老实跟我说，封羽然的那些事，是你干的吗？” 池小叶连忙摇头，“黎姨，你也太抬举我了，我都不知道她原来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我是说揭发她。” “哦呵呵……那也得她干了这些事，才能被揭发啊，对不？我只不过是把封羽然和张栋梁的开房记录匿名邮寄给了郑海燕而已，我想，就算我不寄，郑海燕迟早也会自己查到的。” 郭加楠凑过来说：“黎姨，我姐姐可厉害了，什么事都搞得定，对吧？” “楠楠，你别给我戴高帽，封羽然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是老天要收拾她。黎姨，你什么都别多想了，把身体养好才重要。” “好。”金黎回头对好姐妹说，“你这个女儿，可不得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久之后，封氏集团正式宣布破产。 据说，几乎每天都有人去封家砸玻璃，封家的人都不敢外出。 据说，有圈内的贵妇花了高价要买封羽然的命。 据说，封羽然疯了，几次在家自杀都没成功，父母只好将她捆绑起来，还用绳子拴着她。 …… —— 北区特战队办公室，接到上级下达的维和指令时，赵周韩当下的反应有些懵，良久才回复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命令下达，伍泰哲这个嘴快的家伙轻声嘟囔了一句，“去度假啊，好事诶……好事吗？” 郑少宇瞄了一眼老大，悄悄回应，“度假一个月和度假一年是不一样的，一年见不到面呢。” 李海源是个二愣子，说话也不经过大脑，“那老大和小嫂子这对周末夫妻岂不是要变成牛郎织女？” “嘘……”大家异口同声地请他闭嘴。 李海源：“……”说句实话容易么我？ 不久，赵百川亲自打电话给他，“这次任务时间比较长，条件也很艰苦，或许，不止维和的任务，你心里得有数，明白吗？” “明白。” “好好准备，你妈那边不用管，安抚好你媳妇的情绪。” “明白。” 周五傍晚，赵周韩跟往常一样去接人。 沿街的梧桐树郁郁葱葱，他把车停在树荫底下，下车来等。 车头正好朝西，此时的夕阳正好落到两栋高楼之间，他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了出去——“太阳都下班了，媳妇怎么还没下来？” ——“在来的路上，马上就到！” 不一会儿，她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外套，飞快地朝他冲过来。 “你今天怎么下车等了？不怕被人看到吗？” “看到就看到，怎么，你怕？” “可不是，那我得多受关注啊，以后旷个课都难了。” 赵周韩忍不住笑了一下，顺手接过她的外套和书包，“今天我们不回家，带你去露营。” “露营？”池小叶好奇地看着他，“怎么这么突然？去哪露营？” “去了就知道，上车。” 他把她的东西放到了后座，然后打开副驾驶，护着她坐进去，还贴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 “怎么了今天？” “带你去浪一浪。” “？” 车开了，正对着夕阳，有些晃眼，赵周韩把遮光板翻了下来，池小叶转头看着他，余晖的光线正好在他脸颊上分界，上面是深邃的双眼，下面是好看的口鼻，怎么看都是帅的。 “你上次不是说想看星星么，带你去看。”他边开车边说。 “啊？可我不是也说了等暑假么，要不要这么突然？再说了，现在天气还没那么热，晚上会冷的。” “装备齐全，还有火炉，冷？不存在的。” “嘻嘻嘻，谢谢老公。” 伴着夕阳余晖，他们一路疾驰，赵周韩时不时地空出手来握她的手。 “赵大队，文明开车啊。” “我很文明。” “开车时要双手紧握方向盘，好好开车。” 赵周韩改用十指紧扣的方式握住她的手，“我一只手也能好好开车。” “……” 夕阳隐去了最后一抹余晖，天色变得昏暗，星星点点开始慢慢地装扮天空，一颗一颗地闪耀起来，美得令人沉醉。 第214章 第六感那叫蹭蹭蹭地往上冒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了，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 “到了，下车，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服务站的盖浇饭吃得很饱，现在不饿。” “那好，你去后备箱把装备搬下来，我在这附近看看哪里适合搭帐篷。” “行。” 池小叶下了车，走到车子后面，打开了后备箱，“哒”一声，里面忽然亮了起来。 “？” 后备箱门自动开启，一大片带着闪的氢气球飞了出来，下面，是满满一车厢的红玫瑰。 “哇……”她不自觉地发出感叹，双手捧着脸庞，满目的惊喜和感动。 赵周韩从车的另一侧出现，慢慢地朝她走来，走到面前，他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 “干嘛呢你？人都是你的了，还搞这一套干嘛？” “是我的人，才值得我花心思，老婆，谢谢你愿意理解和包容我的一切，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幸福。” 池小叶开心得冒泡，第一次收到他的花，而且还是满满一车厢的花，她忽然觉得，连呼吸着的空气都是甜甜的。 这还不止，赵周韩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方锦盒，打开，是一枚钻戒，他单膝下跪，无比正式而又隆重地望着她。 “你……快起来，你干嘛呀？” “求婚啊。” “求什么求，顺序搞错了吧？” “是，顺序是不对，但不能没有，小叶，我很感谢你能嫁给我，我希望，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要嫁给我，愿意吗？” 池小叶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当时的幸福，她怎么都没想到，以赵周韩那种低调朴实的作风，竟然还能给她补上一次求婚。 她激动地说：“我还能说不愿意？” “不能！” “你这叫逼婚。” “无所谓，只要有来生，你就只能嫁给我。” “不就是仗着这里是荒郊野外没有看到么，还准备了什么甜言蜜语，赶紧说出来。” “我的姑奶奶，你别打乱我节奏，快说，愿不愿意？” 池小叶笑得不行，点点头道：“愿意愿意。” 赵周韩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拿出戒指，抓起她的手，一下就给她套在了无名指上。 钻戒很漂亮，钻石很大，戴在她纤细的手指上，都快比她手指还粗了，不过，那火彩，真的是非常的耀眼夺目。 他们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平坦草地，把帐篷搭了起来，在旁边还支起了烧烤架。 这都是池小叶最爱玩的事了。 “老公，我还是第一次露营呢，第一次睡帐篷，晚上会不会有野兽出没？蛇会不会钻到帐篷里来？”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这里哪来的野兽？山的那边就是训练基地，你不是来过么？” “哦，原来是训练基地这一片啊，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我们在这一片实战演习的时候，哪来的帐篷，都是就地睡觉，没有野兽，蛇倒是遇到过不少。” “……” “蛇都在里面的丛林里，这里没有，有我在，你怕什么？” 池小叶羞羞地说：“我就怕你啊。” 赵周韩放下手里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扑了过来。 一个跑，一个追，一个躲，一个扑，池小叶很快就被他给制服了，他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扛到了肩头。 “啊，赵周韩你放我下来。” “不放，就不放。” “你……幼稚……” 玩了一会儿，池小叶累得满头是汗，一下倒在帐篷里的地垫上。 这里面比她想象中还要舒服，气垫很结实，软硬适中，怎么翻滚都可以，帐篷上还能开天窗，晚上躺在里面就能看到星空。 最赞的是，旁边还有老公给她烧烤，还准备了啤酒，一应俱全。 “老公，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露营，但是需要爸爸或妈妈陪同，我就问老师，爷爷能陪吗？老师说，爷爷年纪太大了，一定得爸爸或妈妈陪。最后我就没去成，爷爷给我在自家院子里搭了个帐篷，是用烧柴火的树枝搭起来的，上面盖了蛇皮袋，我一进去就塌了。后来听同学们讨论露营怎么怎么好玩，我就难受。” 赵周韩一边烤肉串，一边说：“没事儿，遗憾也是一种美，你想干什么就直接跟我说，我带你去体验。” “我想体验一下野外求生。” “没问题。” “我想滑雪，还想冲浪。” “还有呢？” “跳伞也想尝试一下。” “胆子不小嘛。” “我还想开飞机。” “这个可以，都记着，列个清单，以后，我陪你一样一样做。” 赵周韩拿了一大把羊肉串过来，“给，慢慢吃，渴了还有啤酒。”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 “我哪天不好了？” “今天感觉特别好，”池小叶戴着他送的大钻戒，坐着他搭的大帐篷，吃着他烤的大羊肉串，第六感那叫蹭蹭蹭地往上冒，“老公，你今天搞了这些多事，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赵周韩故作笑意地看了看她，“别急，这一波马上烤好，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忽然嘴里的羊肉串不香了，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真有事儿呗！ 一会，烤好了，赵周韩开了两罐啤酒，“来，喝一个。” “没事，不用预热，你直接说。” 赵周韩看着她，咕咚咕咚一口喝干了一罐。 “我有准备，说啊。” 他又拿起一罐，继续灌。 池小叶看他那怂样，便自己说道：“有要出去很长时间的新任务了？三个月？半年？” “去维和。”他说。 “多久？” “至少一年。” 池小叶一下就沉默了，原来是这样，难怪搞这些，平时出去做任务，一走两三个月，也是说走就走，也没见他搞什么浪漫的事情！ 所以说，男人突然搞浪漫，肯定有鬼。 她往后退滑了一下，躲进了帐篷里，反正他的事，她从来都不能参与，不能说不，连问都不能问。 赵周韩收拾了下，也钻进了帐篷，“生气啦？” “没有，看星星。” 他凑了过去，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这是工作。”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生气，我生气你也得去啊，对不？” “也就一年。” “至少一年，多了不知道几年。” “不会多多久的我保证。” 池小叶回头正视着他的眼睛，郑重说道：“赵周韩，这是你的工作我没有不理解你，你搞这么多事来安抚我，是觉得我会生气吗？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识大体不顾大局的人？” “你这样看我我才生气。” 赵周韩从后面抱住她，说：“这些事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跟要出去维和没关系，这些事都是我欠你的，我还欠你一场婚礼。” 第215章 这个小美人长得可真标致 池小叶看他现在这幅黏人的狗腿样就来气，马后炮谁不会拍？ 她伸出脚，朝他肚子上一踢，直接把他踢开了。 赵周韩无奈地笑了笑，大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脚丫，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不过，池小叶也不是真生气，就是那一刻有那么一点扫兴而已，更多的是不舍和担心，以及未来会越积越多的牵挂和思念。 躺下来，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真羡慕它们永远都在那个地方。 他用手肘碰碰她的，小心翼翼的，又碰碰她。 “对不起嘛，我也不想离开你，我还担心你呢，体能那么差，能不能毕业？” 池小叶满脸的不服，“我体能差？每每考核都上及格线，这还叫体能差？那你是没见过体能差的人。” “只能上及格线还有脸说？” “那你不能用你们的标准来要求我吧？” “好好，别生气。” 池小叶大喊一声，“我没有生气！” “……” 帐篷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他们四目相对，两相无言，情商低的赵周韩把不会哄人的绝招发挥得淋漓尽致，生怕说一句就火上浇油。 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生气？！ 池小叶白了他一眼，继续躺下看星空。 这漫漫长夜，一直看一直看也觉得无聊。 良久，她终于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走？” “后天。” “哦，星期一啊，那我不能去送你了，你自己保重。” 赵周韩直接黏了上去，又搂又抱又亲。 “好好保护自己，平安回来。” “遵命！” “我列的冒险清单你可记好了，回来后要一样一样陪我去完成。” “没问题。” —— 赵周韩出发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池小叶上课的时候都在开小差，一直看着外面的天空。 偶尔看到一架飞机飞过，她就想，会不会他就在那架飞机上面？ 他要去哪？ 他要去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至少一年，别说结婚一周年了，就连她的生日都赶不上，他们认识都不到一年呢，就要先分开一年。 她和赵周韩是闪婚，婚后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不长，真正敞开心扉在一起也不过半年，这么薄弱的感情基础，能经得起时间的消磨吗？ 钻戒她没有戴，怕引起不必要的议论，也怕弄丢了。 以后的日子，只要天气晴朗，她总会抬起头看看天空，如果这时候恰巧有飞机飞过，她就会幻想，是不是赵周韩回来了？！ 以前虽然只能周末才能见面，但是，好歹每天都能发微信打电话，知道他人在哪，想他了就可以找到他，而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给他的手机发信息永远都没有回信，打他的号码永远都是关机，不知道他在哪，找不到他，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特别是最开始的一个月，太难熬了，她每天都想他想到失眠。 她甚至还跑回家去问赵百川，只是去维和而已，难道联系都不让吗？他就没有休假的时候吗？手机不让用，那写信行不行？ 但是，都被赵百川给否决了，他在执行任务，一通电话，哪怕一封信件，说不定都会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这时候，奶奶和婆婆都会来开导和安慰她，她们都是过来人，最能体会她现在的感受。 过了最艰难的那一个月，后面好像好了许多，想依然想，不过，她能自己转移注意力了，想他了就学习，越想他越是努力学习。 快到期末了，系里忽然发布了一条通知，暑假期间本校要与麻省理工开展一次学科交流，有一个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感兴趣的学生自主报名，学校将根据期末考试成绩排名选取十名学生出国培训。 麻省理工的通信专业是世界顶尖的，池小叶二话不说就报了名。 作为一名国防生，她毕业后是为部队服务的，以前是爷爷让她当的国防生，将来能有机会报效祖国，而现在，是她自己想。 他在前线出生入死，她在后方做好技术服务工作，岗位不同，目的一样。 至少，她可以做和赵周韩一样伟大的事情。 最后，她以全科第一的成绩获得了出国的名额，让那些对她有质疑的竞争者全都闭嘴。 出国那天，全家人都到机场送她，吓到了同行的好多学生。 不过，池小叶无心理会别人的目光，而郭立一家，更不会去特别地解释，送自己的女儿出国还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吗？ 在国外学习的日子过得无比充实，她感觉自己像海绵吸水一样，也结识了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小伙伴。 白天是充实的，可到了晚上，思念成灾，她依然会因为太想念赵周韩而躲在被窝里，默默垂泪。 那天，他们一群小伙伴相约去大山里徒步旅行，两天一夜的行程，还要在山里过一夜。 第一天很顺利，谁知，第二天一早，同伴发现去解手的珍妮许久都没有回来，珍妮失踪了。 “在救援队来之前，大家在这附近先四处找一下，”领队指挥说，“但不要走得太远，一定不能脱离大部队。” “好。” 池小叶匆匆咬了两口面包，就跟着大家一起出去找了。 “珍妮~~珍妮~~~”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找。 忽然，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一个水杯，那是珍妮的水杯。 她眼睛一亮，伸手就去够，可是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的脚底打滑，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滑下去了。 “诶……诶……”她试图抓住旁边的东西，可是，抓不住，那个斜坡突然边陡，她就跟坐滑滑梯似的，快速往下滑，“救命，救命……” 深山里，只有她自己的回声。 斜坡越来越陡，越来越滑，她往下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啊……”她飞冲出那段斜坡，人一下子掉了下去。 在一段自由落体之后，她跌入了水里，“啪”的一声，她几乎是拍着如水的，一下就给拍得半晕。 求生的本能让她在水里不断地划水，可是，她没有力气冒出头，冰凉的水好像把她禁锢住了一般，手和脚都变得沉重和麻木。 身体越来越沉重，水里越来越平静，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睁了睁眼睛，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白线突然冲进了水里，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个人搂住了她的腰，还在水中给她度了一口气。 他的力气很大，带着她游出了水面。 岸上有人在喊：“还是阿肯厉害……呦，掉下来的是个女人……” 那个叫阿肯的男人，把池小叶救上了岸，她吐出好大一口水来，咳个不停。 “还是个小美人啊。” 岸上那人欢呼起来，立刻跑过来，捏起池小叶的下巴，笑得满脸淫邪，“这个小美人长得可真标致” 第216章 老子就喜欢泼辣的，带劲！ 听到这些声音，池小叶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危险，这三个人，不是好人。 “救命，救命！”她突然朝上空高喊，“我在下面，下面是糊，我掉下来了……唔……” 强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露出了一口黄牙，威胁道：“小丫头，你们还有人来啊？好，那就等他们一个一个掉下来，来几个，我崩掉几个。” 说着，他拿出一把手枪，枪口狠狠地戳在她的脑门中央。 那一刻，池小叶是害怕的，她是第一次看到真枪。 “哈哈哈，吓傻了吧？”强哥摸着她白皙的脸蛋，疼爱得不得了，“你可真白啊，又白又嫩，把大爷我伺候好了，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命，麦子，把这小妞给我带走。” “好嘞，强哥。” 说完，那个叫麦子的男人，同样色眯眯地看着她，他拿了绳子试图将她的手脚捆起来。 池小叶害怕极了，挣扎着说道：“大哥，大哥，听你们的口音，你们是广东福建一带的人吧？咱们可是同胞啊……大哥，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我的同伴们肯定都在找我，你放了我，我一定不会告诉他们遇到过你们的，大哥……” 麦子对她的求助视若无睹，还趁机在她腿上摸了几把。 强哥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别瞎摸，我吃完了你才能吃。” “是，是，是。” 这时，那个叫阿肯的男人，脱下了湿透的衣服，阳光下，露出了一身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和结实的腱子肉，他往回一看，痞笑着问道：“有多好看？” 强哥立刻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拍了拍麦子，示意他往后退。 阿肯走到池小叶的身边，弯腰，低头，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瞬，池小叶像是过了电一样，不可置信地回望着他的双眼，这眉眼，这眼神，让她立刻想到了赵周韩。 可是，这个男人并不是赵周韩，相貌差得多了，声音也不像，宽脸厚唇，左脸颊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从嘴角一直延伸到左耳垂下面，并且刀疤下部的皮肤呈现一种中毒一样的红紫色，远看还以为是胎记，近距离一看，就是毁容，十分的惊悚。 阿肯痞痞地一笑，“嗯，是不错，小妞的嘴唇很软。” “……”她依稀能回想起在水中是他给自己度了一口气，以嘴对嘴的方式，一股恶心的感觉瞬间在她心头翻涌。 “捆起来，送到我房间。”阿肯嚣张地宣布道。 到嘴的肉被截了胡，强哥心里恨得不行，可嘴上还是恭维地应承道：“好嘞。” 在这一片深山密林的另一头，有一个与世隔绝的秘密基地，一面靠山，三面环海，是一个绝佳的藏匿场所。 池小叶被丢进了一个木屋，她挣扎着坐起来，蹭掉了蒙住眼睛的带子，然，周围漆黑一片，她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本来是与同伴们野外露营，这下，倒是成了野外求生。 “咕噜噜……”暗夜之中，她的肚子叫个不停，自从早上吃了几口面包，她这一天就没吃过东西。 她在四周围摸索了一阵，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她依稀可以感知，这里是一间卧室。 她蹲在窗下，悄悄地探出头往窗外看去，借着月光，她看到了外面停着的几辆山地车和越野车，都是十分现代化的装备。 身上的手机早就不知去向，不知道是掉在了斜坡道上，还是掉进了湖里。 她怯怯地蹲在窗下，手里紧握着脖子里的那个小叶子吊坠，现在，她只能祈祷赵周韩能及时看到她所处的定位。 突然，房门开了，随即“啪”的一声，灯被打亮了，骤然亮起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你还能自己挣脱啊，有点厉害。”阿肯看着像小猫一样缩在窗下的女人，笑着调侃她，“不过，你不用妄想能逃出去，这里是金部的地盘，就凭你，是逃不出去的。” 池小叶蹲在那里，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刚才她听到了什么？金部的地盘？什么鬼？ 阿肯往她这边走来，越走越近，越靠越近，就在他弯下腰将她整个人端起来的同时，她用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勒住了他的脖子。 “是我大意了，”阿肯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浅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 他的镇定让池小叶越发的心慌，她双手用力握住绳索的两端，狠狠勒住他的脖子，“放我走！” “你逃不出去。” “所以，你放我走。” “我放你你也逃不出去。” 池小叶再一次发力，真的把他往死里勒。 阿肯面颊涨红，那一片毁容的皮肤，由浅紫红变成了浅褐色，触目惊心。 他就像玩弄小动物一样，只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手腕，还没怎么用力，她就已经痛到松开了绳索。 他把她摔到床上，一把夺去了绳索，丢在了身后。 池小叶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以卵击石，在力量上，男人有着巨大的先天优势。 她害怕地往后缩，哭着求饶道：“你不要碰我，求求你……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你放我走……放我走……” 阿肯盯着她，就像盯着猎物一样，利索地脱掉上衣，像一头饿狼朝她扑了过来。 “啊……”池小叶往后退，伸手拿住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一拉，一扯，拔出一段电线对着自己，威胁道，“你别过来，不然，我和你同归于尽。” 阿肯冷笑一声，“同归于尽？你确定你这样就能电死我？” 池小叶心跳极乱，理智告诉她应该以保命为重，但是，如果失身于此，她宁可自尽。 “我警告你，我有丈夫，我丈夫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爸，我公公，都是很厉害的人，你胆敢伤害我，他们一定不会饶了你！只要你现在放我走，我答应不追究你的责任，还会给你一大笔钱，一个亿，够不够？” 可是，阿肯并没有妥协的意思，反而开始解自己的皮带，还笑着调侃一句，“小姑娘还挺泼辣啊，老子就喜欢泼辣的，带劲！” 话音刚落，他精准地抓住她的脚踝，猛地拉近自己，在她的哭喊声中毫不客气地压了上去。 “啊，不要碰我，走开，走开……不要碰我……” 池小叶死命地抵抗着他，可是，身上的衣服一下就被他扒光了，那种深深的耻辱感席卷了全身，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赵周韩，救我，赵周韩，救我……”她拼命喊着赵周韩的名字，可是，没用，他人都不知道在哪！ 肌肤相贴，阿肯的唇滑过她胸前的每一寸肌肤，任凭她如何嘶声哭喊，如何踢打捶踹，都无法阻止他的进攻。 倏地，阿肯一掀被子，将两人盖住。 第217章 你跟你老公睡的时候怎么喊的？ 薄被盖住了所有的光线，池小叶眼前一暗，心里也变得一片昏暗。 就在她绝望之时，她忽然感觉身上一轻，阿肯离开了她的身体，还在她身体的正上方做起了俯卧撑。 俯卧撑…… 还是有规律的…… 什么情况？ 她慌忙地揪住身上的碎片衣衫，能盖一点是一点。 “喊啊。”阿肯说道。 “啊？” “让你喊，像刚才那样。” “……” “外面有人，演戏演全套，要是被揭穿了，那我就只能对你动真格的了。” 池小叶一听，立刻扯开嗓门继续大嚎起来，“走开，不要碰我……啊……你这个混蛋……” “痛，走开，停下，不要这样对我，痛死啦……” 阿肯满头的黑线，这叫得也太没感情了。 “我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不是你让我喊的吗？” “你跟你老公做的时候怎么喊的？” “……”池小叶老脸一红，“那能告诉你？” 阿肯在她上面做着俯卧撑，时间一久，汗珠子一滴一滴地往下挂，直接滴在池小叶的脸上。 池小叶也不敢抱怨，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某处的男性雄风，怕惹了他，他真的把持不住把自己给吃了。 “为什么一个人敢到这种深山里来？”他问道。 “跟同伴出来徒步。” “这个时间，在国内是暑假吧，暑假跑出来偷乐？” 池小叶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在过暑假？” “呵，看你像学生。” 好吧，这个理由勉强可以，但是，她依然觉得他很奇怪。 “记住了，在这里不要乱跑，不然，我确保不了你的安全。” “你……能放我走吗？” “要听话。” “好，那……” 阿肯不耐烦地说：“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最后一个，真的最后一个。” “说。” “在我掉下来之前，有没有一个白人女孩掉下来？” “有。” 池小叶一阵惊喜，“她在哪？” “不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吗，怎么还有？” 池小叶双手合十，“拜托请告诉我。” “我不知道。” 许是做俯卧撑做累了，许是被她问烦了，阿肯翻身而起，长臂一伸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他平躺在池小叶的身旁，用手肘推了推她，然后向窗户外指了指。 窗户外面，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偷听墙角。 “强哥，强哥，可以了可以了，人家都睡了。” “特么的跟我抢女人，要不是看在他是泰王小儿子的份上，我能让给他？” “嘘……我们走吧……” “明天把那个小丫头搞到我房间去。” “啊？这阿肯的女人，我们……” “他快活完了，不让我们快活，什么道理？老泰王也没他那么霸道，你，给老子机灵点，不然连肉渣都不给你剩下。” “是，是，我都听强哥的。” ——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山林中的各种鸟鸣声就此起彼伏了。 池小叶是被吵醒的，也是被饿醒的。 她一睁眼就警觉地坐了起来，床上已经不见了阿肯的身影，房间里就她一个人在。 从窗户望出去，这外面看着像是一个废弃的训练基地，生锈的铁丝网围栏，围栏的里外都长满了半人身高的野草，中间有旧轮胎堆叠着，还有枪靶子，有几个枪靶子上还有孔眼。 另一边的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沙滩上好像有几艘快艇搁浅着，再过去，视野有限，她已经看不到了。 时不时就有像巡逻一样的人走过，他们身上都背着枪。 阿肯说得没错，她根本逃不出去。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金部，是什么部落的名字吗？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随后一个好听的女声传了进来，“小姑娘，你醒了吗？肯哥让我给你送早饭过来。” 池小叶马上跑去开门，那是一个朴实无华的中年妇女，皮肤黝黑，身材圆润敦厚，手指非常的粗糙，不过，她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让人看着如沐春风。 她放下了戒心，开门让妇女进来。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每一样都带了点，肯哥说你昨天就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肯哥……人呢？” 妇女只是笑笑，并不愿意多说。 “对了，肯哥还让我转告你，你可以在这个小院里走走，但出去就会有危险了。” “哦，谢谢……阿姨，我想问一下，在我之前，有没有一个白人女孩来这里？20岁出头，身高跟我差不多，头发是金色的。” 妇女面露难色，仍旧不愿意多说。 池小叶一口气喝了一大碗粥，两个肉包，两个鸡蛋，还留了两个牛肉饼下来。 “呵呵呵呵，万一一会儿我又饿了，那就正好吃。” 妇女看破不说破，再一次提醒道：“不要出去，出去了肯哥就护不了你了。” “嗯，知道了。” 这是一栋建在山脚下的木质结构的房子，背面靠山，前面临海，一走出卧室，就有一个大大的露台正对着大海，露台很宽敞，有桌椅，有茶具，坐下来喝喝茶吹吹风，颇有一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意境。 露台下面是乱石阵，她扶着栏杆往下一看，目测有三四米高，可跳。 阿肯所说的院子，就是卧室后面那一片区域，有围栏围着的地方。 尽管这个男人昨晚并没有真正侵犯她，但是，要她完全信任他也是不可能的，不逃，难道留在这里被活剐吗？ 逃！ 必须逃！！ 那是一个荫蔽清凉的午后，池小叶站在一处阳光下，根据地上的影子来判断时间和方位。 那片海应该就是缅因湾，缅因湾在陆地的东面，那么，只要她一路向西南方向跑，就一定可以跑出去。 就在这时，一击枪声响彻云霄，惊鸟四散。 池小叶马上蹲了下来，听着枪声就在不远处，她不敢乱跑。 紧接着，又是“砰砰砰”连续三枪，她拨开草丛，清楚地看到了下面正在进行的画面。 一大群人包围了六个人，那六个人都跪在地上，其中四人已经倒在血泊中，还剩下两个在等待死神的降临。 在那群站着的人当中，她看到了强哥和麦子，还有阿肯。 “砰！砰！”最后两枪，又两个倒下了，米白色的石滩上，鲜血横流，像一朵朵花，满满盛开，越开越大。 池小姐瞪大了双眼，捂住自己的嘴巴，这种原来只有在电影中才能看到的画面，竟然真实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六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她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世界竟然还存在这样惨绝人寰的私刑，不需要法律，不需要道义，甚至，不需要天理。 第218章 女人，你只能跟着我 “上面有个人！” 糟了，被他们发现了，池小叶一慌，迅速往山上跑。 这群人跑山的速度远远不是她能想象的，他们可以直接走直线的距离，徒手爬上来，过了没一会儿，她就被他们追上了。 “啊！”她一个不慎绊倒在地，关键时刻还掉链子。 为首的强哥，笑兮兮地把手枪往腰间一别，弯下腰来，捏起她的下巴，说道：“小丫头，你竟然还能找到这里来，低估了你啊。” 池小叶慌慌张张地后退，“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保证，我什么都没看到。” 强哥揪住她的衣领，细细看她身上的衣服，“肯哥对你不赖啊，还把自己的衣服给你穿，看来，你昨天晚上让他很高兴，那今天晚上，你也让我高兴高兴。” 眼看着他慢慢逼近，那一口黄牙，张嘴就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她抓起地上的一把小石子狠狠地朝他脸上砸去。 “啊……”强哥的眼睛都快被小石子戳瞎了。 池小叶趁机，拔腿就跑。 “给我抓住她！” 麦子带着两人上前去追，轻而易举就把她抓住了。 池小叶挣扎着，求饶着，“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放了我，我的同伴马上就要找到这里了，你们最好赶快放了我。” “啪”的一击耳光暴击，打得她一下子半晕过去，耳朵嗡嗡的一直作响，嘴里一股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大脑，让半晕的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脸上一阵剧痛传来，脸颊立马火辣辣地疼起来。 强哥明显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又抬起脚，一铁脚朝她的肚子砸去。 就在铁脚即将踢中她的肚子时，阿肯一个飞铲将他的脚踢开，“她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谁敢动她？！” 强哥捂着左眼，怒气冲冲地说道：“她砸伤我的眼睛。” “强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就她一个小娘们也能把你砸伤？” “你……” “我看，你给她一耳光已经可以了，再踢，会伤了我的小心肝。” “……” 麦子拉拉强哥的衣角，低声劝他，“强哥，他可是肯哥，好歹要给他面子，为了一个女人跟肯哥翻脸，不值当。” 强哥气鼓懊恼地说：“阿肯哥，看好你的女人，别让她乱跑，要是坏了老泰王的事，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阿肯打横抱起池小叶，眉毛一挑，傲慢地说道：“这不用你来教我。” 这一耳光把池小叶打得晕晕乎乎的，痛得半边脸都是麻木的，她挣扎了几下，有气无力地说道：“放我下来……” 阿肯垂眸斜瞪了一眼她，无奈而又恼怒地低吼一声，“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池小叶一愣，这语气，也太像赵周韩了吧。 她错愕地盯着他看，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能证明他是赵周韩的证据来。 可是，他们真的是两个人，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啊，她确定以及肯定赵周韩不长阿肯这样啊。 阿肯抱着她爬山路，如履平地，走得轻盈而又快速，而且走的都是捷径，足以可见他对这一带的地形地势都非常熟悉。 他低声说道：“女人，要想活命，你只能跟着我。” “……” 池小叶又被抱了回来，强哥那一耳光打得她左边脸庞红肿得厉害，耳朵也一直在疼，再加上逃跑爬山让体力透支，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 在她不清醒的这段时间里，她总感觉是赵周韩在自己身边，白天给她喂水喂粥，晚上还要给她测温盖被，有时候还会感觉他正在亲吻自己的额头。 “赵周韩，是你吗？”她迷迷糊糊地问他，可是却一直都得不到回应。 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到了第四天，房门突然被撞开了。 是的，是被撞开了。 一个女人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睡在阿肯床上的另一个女人，大声质问道：“她是谁？阿肯天天在家里不愿出门，就是为了她？” 旁人摇头道：“蓝雅小姐，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是阿肯从山里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也配留在阿肯身边？”蓝雅挥手下令，“把她给我捆起来，带走。” 池小叶这时候已经清醒了，面对又被捆起来的局面，她真的是万般的无奈和无语。 难不成，我是穿越了？ 那我现在又是谁呢？ 这种多灾多难的体质，怎么会轮到我头上？ 这个蓝雅比强哥还要狠，直接命人将池小叶捆在室外的一根铁杆上，任凭烈日暴晒。 如果这个地方有等级，那么，阿肯、蓝雅就是目前她所遇到的最高等级的人物，特别是这个蓝雅，连武器都跟别人的不同，她手里的是一根带刺的铁鞭子。 蓝雅站在她的面前，铁鞭子在地上一打，扬起一阵尘土，她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来这有什么目的？” 池小叶解释道：“我只是徒步旅行时不小心误闯进来的，我也不想来，要不你放我走吧，让我从哪来打哪去。” “误闯？那为什么阿肯哥对你这么上心？” “我怎么知道！” “你们是不是睡过了？！” “……”所以，这是吃醋来的吗？ “快回答！”蓝雅扬起鞭子在她身旁一挥，差点挥到她。 这要是抽上一鞭子，不皮开肉绽才怪。 “这种问题，你是不是去问他比较好？” 蓝雅怒气上扬，洪荒之力已经快要拦不住了，“我看你也就一般般，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勾引的他？” “我真的没有，我很想走，你放我离开行吗？” 此时烈日当头，池小叶双手双脚被牢牢地捆在铁杆上，那铁杆都是烫的，更何况她这血肉之躯。 蓝雅挥舞着铁鞭，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看来，她今天躲不了要抽鞭子了。 “阿肯哥是看上你这张脸了吧，那我就把你的脸抽烂，我看他还看不看得上你！” 池小叶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可一张嘴，声音却很弱，那一阵晕眩来得及，她忽然一下子头晕目眩起来，上面的天空，下面的草地，周围的房子，全都东倒西歪地转起来。 突然，“啪”的一下，蓝雅的铁鞭子抽到了她身后的铁杆上，她和铁杆一起随之倾倒。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以前赵周韩说得很对，她体能跟不上，力量跟不上，耐力也不行，她就是弱。 第219章 霸道首领爱上我？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蓝雅站在树荫下，一手叉腰，一手挥鞭，蓝色的抹胸短背心下面露出了一截马甲线明显的细腰，紧实的牛仔长裤显得她的双腿又长又直，浅棕色的长发，标准的瓜子脸，一双细长的凤眼独有一番风味，还有她那修长纤细又带着小肌肉的四肢，那叫一个英姿飒爽，皮靴一蹬，鞭子一扬，颇有女将军披挂上阵的气势。 可是，这么狠的角色，却因为吃醋而要置她于死地。 倒地之后，池小叶尽量深呼吸着保持着清醒，她使出吃奶的劲说道：“你放我走吧，我很想回家，我不想呆在这里……” 但是，她自己也感受到了声音的苍白无力，她中暑了。 蓝雅抬手一挥，旁边的人立刻冲来上，当头浇了一桶冷水。 “啊……”池小叶一下子惊醒过来。 可下一秒，蓝雅一脚踩在了她的头上，用皮靴的鞋底狠狠地碾压着她的脸颊，“激将法是吧，你以为我就那么好骗？！我要你消失多容易，还用得着得罪阿肯放你走？” 池小叶明白，在这里，不管是在阿肯手里，还是在蓝雅手里，甚至是在强哥手里，她的命都像蝼蚁一般，她在食物链的最底层。 被蓝雅踩着，一面是硬质的鞋底，一面是发烫的地面，她难以动弹。 “我就要抽烂你的脸，让阿肯亲眼看着你慢慢死去。”说罢，蓝雅挪开脚，后退几步，手里的铁鞭子蓄势待发。 “哗”的一声，她甩起了鞭子。 就在鞭子即将抽到地上的她的时候，阿肯冲出来，一个飞踢踢中了蓝雅的手腕。 蓝雅的手腕一下就被踢折了，铁鞭子也瞬间掉落在地。 “阿肯，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这样对我？” 阿肯迅速给池小叶松了绑，打横抱起奄奄一息的她，一边往木屋跑，一边大喊：“叫医生。” 蓝雅：“……” 所幸，池小叶只是轻微的中暑，喝了水，休息一下后，就好转了。 在阿肯与医生之间的交谈中她才得知，自己之所以昏迷了三天，是之前被强哥一耳光打得脑震荡。 一耳光，打成了脑震荡。 一暴晒，中暑。 一鞭子，可能她就一命呼呜了。 她不得不在心里偷偷的感叹，真不是她太弱，而是这里的人武力值都好高啊。 医生也给蓝雅包扎了手腕，肌肉挫伤加骨裂，她的右手至少三个月不能拿重物。 蓝雅越想越气，怒火中烧地冲进房间，质问道：“阿肯，你什么意思？” “敢动我的女人，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女人？”蓝雅不止是被踢伤的愤怒，还有被心伤的悲痛，“阿肯，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滚蛋，我没点头。” “你不同意跟我结婚，你就坐不稳亚林会大首领的位置。” 阿肯面露凶光地瞪着她，却不能反驳她。 蓝雅：“老泰王是想把大首领的位置交给你的，你大哥有整个木部支持，他一直都在盯着大首领的位置，你如果没有我们水部的支持，你拿什么跟他斗？” 阿肯：“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蓝雅心痛加剧，可她依然是骄傲的，“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阿肯挥挥手，“带着你的狗全都滚蛋，滚！” 池小叶一直都侧躺着，她是醒着的，他们就在她身后吵的架，她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霸道首领爱上我？ 蓝雅生气离开之后，阿肯走到床边来看她的情况，她头发上有泥，脸上也被划伤了，他想帮她处理一下。 他才一靠近，池小叶忽地弹坐起来，飞快地从大床的另一边跳到地上，拒绝道：“喂，听我说，你赶紧把你未婚妻哄回来，你不要害我行吗？” 阿肯歪了一下唇角，饶有兴致地一笑，“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甭管是不是，总之，她喜欢你，你也需要她，你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求求你行行好，放我走，你跟她过去吧。” 阿肯很明显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人感觉舒服了吧？” “昂？” “看你这精精神神的样子，应该已经好了，走，跟我出去走走。” 阿肯二话不说拉过池小叶的手腕，走出了卧室。 池小叶战战兢兢的，一直在抗拒，可是，她的反抗在他面前根本就是无效。 太阳下山了，山林里变得异常的幽深和诡异，气温倒没有下降很多，是一种很舒服的清凉。 阿肯带她爬到了山顶，在这一片深山老林里，这座山只是其中一座并不起眼的小山头。 不过，它是最靠近大海的一座山。 当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夕阳正好从海平面消失，那画面，美轮美奂，让人终身难忘。 阿肯忽然说：“你的人生清单是不是又丰富了？” “……”池小叶错愕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有人生清单这回事？那只有赵周韩才知道啊。 阿肯又说：“野外求生你算是体验过了，滑雪暂时不能够，条件不允许，不过，冲浪、跳伞、开飞机，倒可以实现。” 夕阳虽然下去了，但晚霞余晖依然在，池小叶看着阿肯的侧脸，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个人……是赵周韩？ 她伸出手，壮大胆子摸一摸他脸上那条伤疤，再摸一摸伤疤下面那块毁了容的烂皮肤，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阿肯稍稍侧过脸，看着她，深情带笑的眼神，充满了荧荧之光。 “你……是……” “我是阿肯，”他抢先说，还摇了摇头，隐晦地说道，“是这个部落大首领的小儿子，阿肯。” 池小叶似乎看明白了什么，不用听的，用看的。 “我从小就和母亲遭到追杀，去年才回到父亲的身边。我父亲就是大首领，但他的地位已经遭到了我同父异母的大哥阿烈的威胁，阿烈不但一直追杀我和我的母亲，还试图谋权篡位，所以，我父亲很忌惮他，想扶持我坐上大首领的位置，统领这个亚林会。” 就像烙印一样，这些话里的每个字都深深地刻在了池小叶的脑海里，就跟考试划重点一样，这些，全部都是重点。 第220章 但是你现在也出不去了 夜幕渐渐降临，站在山顶之上，可以看到那看似平静的海面暗潮汹涌，海风吹来，空气中带着腥咸的味道。 池小叶尽量克制着揭穿他的冲动，踮起脚尖，颤抖着手摸着他的脸，摸着他的臂膀，摸着他的身体，他又黑又瘦，丑得太多了。 阿肯，大首领失散回归的小儿子，这就是他现在的人设？ 阿肯突然截住她乱摸的手，带着得逞似的邪魅笑容，调侃道：“怎么，这么快就对我想入非非了？” 池小叶一颤，收回手，立刻后退了三步。 到底只是她的猜测而已，万一不是呢？ 阿肯低低一笑，又说：“这个亚林会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部落，金为统领，木部由阿烈掌控着，水部的首领就是蓝雅的母亲蓝莲，火部是一个仓库，全部都是武器和弹药，土部都是毒品，市场上八成以上的毒品都源自这里。如果，我能坐上金部大首领的位置，那么，一切都归我掌管，包括亚林会分散在外面的联络员，以及各地的毒头。” 池小叶仔细地记下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也就是说，他要当上大首领才能获得亚林会全部的犯罪证据。 “这些都需要时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里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你不适合呆在这里，但是，你现在也出不去。强哥，是阿烈的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池小叶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阿肯沉默着不说话，他也在犹豫。 “既然出不去了，那我只能留下，需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在保护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去配合你。” 迎着逐渐褪去的晚霞，迎着海风，阿肯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维持原样。” “维持原样？” “对，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才不会让他起疑。还有你那个同伴，她在阿烈的手里，情况很惨。” 池小叶心头一揪，她可以想象得到珍妮遭受到了什么，如果没有阿肯，她自己也将遭到强哥等人的侵害。 阿肯的手移到她的胸前，捏住那枚小叶子的坠子，嘴角一咧，笑了起来。 “虽然很生气你的鲁莽大意，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可帮了我们的大忙，表扬你一次。” “什么大忙？” “这东西能定位你知道的吧？” “嗯。” “我进到这个部落之后就跟他们断联了，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这里的位置传出去。你一来，直接定位了。” 池小叶不由得笑了起来，“所以，他们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你不见了，他们肯定会找，迟早会发现这里的。”阿肯面朝大海，望着昏暗幽蓝的远方，“如果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我记你一个首功。” “赵……” “我是阿肯。”他打断道。 池小叶点点头，立刻带入了角色，她双手抱拳，说道：“肯哥，只要你留我一命，我愿做牛做马留在你身边。” 阿肯看着她，在简短地露出了一抹微笑之后，突然，他撕着她的领口，一下将她带进了隐蔽的丛林。 海风呼啸，海浪拍岸，池小叶都被他整懵圈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喊。” “啊？” “有人上来了，快反抗。” 池小叶立刻扯开了嗓门大喊，“走开，别碰我……”她还手脚并用，往死里踹他，“啊，滚蛋，别碰我，我要杀了你……”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肯一下停住，不满地往后喊道：“谁，出来？！” 强哥和麦子缩头缩脑地从后面的灌木丛中出来，他们没有走山路上来，而是从捷径爬上来的，看他们喘着粗气的样子，应该就是刚上来的。 阿肯直起身子，脱下外套丢给池小叶，回头不满地质问道：“上来偷听？” 池小叶嘤嘤哭泣着，慌慌张张地用衣服裹住自己的身体。 强哥的眼神时不时地往地上瞄，阿肯往前一站，“瞄什么瞄，我的女人，你敢动？” “不敢不敢，呵呵呵呵，”强哥识趣地背过身去，“肯哥，这妞可真够烈的啊，都已经是肯哥的人了，还哭哭唧唧的不肯，真是扫兴。肯哥，你要是想，我给你找几个会的？” “老子就喜欢烈的，你管得着？”阿肯直接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不满地骂道，“老子的兴致全让你们给扫了。” 强哥往前一冲，一下摔倒在地，脸直接着地，痛得他龇牙。 麦子赶忙去扶他，低声说：“强哥，我就说别上来，你非要来讨这个晦气。” 池小叶哭着穿好衣服，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头，狠狠地朝他们三个人砸去，“你们这群臭流氓，迟早会遭报应的，快点放我走，不然，我的同伴找过来，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是砸他们三个，其实目标就强哥一个，“啪啪啪”的一打一个准。 强哥被阿肯踢摔，又被这丫头砸了好几下，这怒火也是蹭蹭地往上冒，只是碍于阿肯，他不好发作。 “你个小丫头片子，我警告你，肯哥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池小叶手里还拽着一个大的，对准了强哥的眼睛用力砸去。 “啊……”一阵剧痛从眉骨上传来，强哥本能地用手捂住痛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间淌下来，“你你……”他看看阿肯，不但没有制止，反而还在一旁笑他，他心里那个恨啊。 麦子是两边都不敢得罪，拉着强哥的胳膊劝他快走。 阿肯轻咳几下，说道：“强哥，你留在我这儿我难受你尴尬，不如找你的烈哥去，何必在我这儿碍眼？” 强哥紧紧捂着痛处，压着内心的怒火，克制地说道：“我玩了烈哥的女人，烈哥容不下我，我去只有死路一条。” “哦呵？所以你也想玩玩我的女人？” “不不不，肯哥，我不敢。” “我看你就爱玩大哥的女人，你对她，惦记了也不是一两天了。” “我不敢了肯哥，烈哥要杀我，只有在你这我才能留一条狗命，我不会再对她动邪念了，我保证。” 第221章 那就让你体验一次出轨的刺激 强哥拉下面子，放下所有的尊严，“噗通”一下跪在阿肯的面前。 诚然如他所说的，如果他一无所获回到烈哥那里，烈哥也不会留下他这条狗命。 麦子见状，只能跟着下跪。 阿肯捏住池小叶的后颈，一把将人拽了过来，说道：“这个女人，我看上了，你们谁要是敢趁我不在动她一根毫毛，后面的大海就是你们的卖身地。” “不会不会……不会动她。”强哥求饶着。 “不止你，还有别人，谁要是敢动她，我都唯你是问。” “……这，肯哥，这……那我哪能阻止得了其他兄弟们，他们也不听我的啊。” “那是你的事。” 说完，阿肯一把将池小叶扛在了肩头，下山了。 “啊……”池小叶惊呼一声，双脚悬空，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她踢着双腿，大喊道，“放我下来，放开我！” 强哥和麦子双双坐在地上，强哥抹了一把流血的眉角，差点就是眼睛啊。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低声咒骂道：“他就是一变态。” “嘘嘘……别说了强哥……” 阿肯一路扛着池小叶下山，这大晚上的，老大扛着一个女人下来，不用问都猜到了怎么回事，再加上前几天与蓝雅小姐因为这个女人而闹翻，大家都在私下议论，老大到底中了什么邪，会爱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 阿肯扛着池小叶回到木屋，一进门，他直接把她甩在床上。 “还要喊吗？”池小叶问道，“喊我不要，还是喊我要？” 黑暗之中，阿肯一手捏住她那张不安分的小嘴，以惩罚她的口不择言，另一只手迅速扯开了她身上的外套，二话不说立刻交缠在一起。 池小叶在他肩头用力地咬了一口。 “嘶……干嘛？” “我警告你，我可是有老公的人，我老公可厉害了，你如果不是他，你敢这样对我他会杀了你。” 阿肯嘴角一抽，探索的双手并没有停下，“到了我这里，我管你老公是谁，你别想回去了，死心塌地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你这是逼我出轨啊。” “那就让你体验一次出轨的刺激。” “……” “你老公说他允许了。” “……” 昏暗的房间里，充满了情欲的声音，昏暗的房间外，强哥这墙角听得又憋屈又气愤。 “靠，他在里面玩女人，我在这里喂蚊子。” 麦子低着声音劝道：“强哥，行了，走吧，难道你想再被肯哥发现吗？” 强哥训道：“你懂什么？” 麦子：“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嘛？这个小姑娘你就别想了。” 强哥挫气地站起身，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低声骂道：“这个骚贱的娘们，嘴上一口一个不要，身体倒是蛮诚实……去去去，别跟着我，该干嘛干嘛去。” 打发了麦子，强哥回到自己的房间，悄悄地打了一通电话，“喂，烈哥。” ——“听说阿肯最近因为一个女人而跟水部闹翻了？” ——“是啊，就上次从山上掉下来的女孩，跟那个白人女孩是一起的，阿肯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还跟蓝雅翻了脸。” ——“这是真事？还是他别有意图？” ——“是真事，我亲眼目睹的，这两人天天在屋子里快活，靠了。烈哥，阿肯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但凡他聪明一点，也会巴着蓝雅不放，可他竟然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臭丫头跟蓝雅撕破脸。他没了水部的助益，就算老泰王有心扶持他，他也成不了气候。” ——“你继续给我盯着他，将来我当了大首领，木部首领的位置就是你的。” ——“多谢烈哥，我会盯紧的。” 第二天一大早，阿肯就把池小叶带出了门。 池小叶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不得不屈服在阿肯淫威之下的憋屈的女青年，让她干什么她都不乐意。 一架直升机在山林上头盘旋，阿肯给她戴上安全帽，说道：“一会儿抓稳了，不抓稳掉下来就摔成肉泥了。” “我不去。”这是她内心真实的声音。 “必须去。” “凭什么？我就不去。” 阿肯没跟她说太多的废话，绳梯一落下来，他就把她拽了上去。 直升机往上飞，池小叶双脚悬空，身体荡来又荡去，吓得她浑身发软。 阿肯就在她身后，把她护在自己和绳梯之间，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巨大的声响，他趁机在她耳边说道：“以后少不了的，克服它，就当是来完成人生清单的。” “我我我……啊……”直升机飞越了一个山谷，她直接闭上了眼睛，“我不行，我……害怕……” 她的人生清单可不包括寻死啊。 绳梯在往上收，人越来越高，风越来越大，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响，那风拍着她的脸，只要她一张嘴，嘴唇都会被吹翻。她根本无法正常呼吸，也没法睁开眼睛，她的身体在空中飘荡，脚底都是虚浮。 她试图大喊，可是，她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阿肯双手从她胳肢窝下面穿过，几乎是架着她在绳梯上，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大声说道：“把眼睛睁开，别怕。” 池小叶抓紧了绳梯，身后的他也抱她抱得很紧，等适应了那一阵晃荡之后，她慢慢地睁开眼睛。 然并卵，她更害怕了，当场哭成了狗，嘴巴都不自觉地要惊呼出声。 “别往下看，看前面！”阿肯用自己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转过去，“看大海，看天空。” 池小叶贴着他的脸慢慢转过头去，海天一色的壮丽景色确实很震撼，特别是在她这个角度，广袤无垠的天空任她翱翔，可是，她并不想翱翔啊，她更喜欢脚踏实地。 脸上的泪花一出来就被风吹干了，她哭了一个寂寞。 “飘荡”了一会儿之后，绳梯终于升回了机舱，机舱门一关，池小叶瘫坐在地板上，双腿不自觉地发抖。 阿肯扶她坐在座位上，细心地帮她系上安全带，又戴上耳机，他说：“看着我，我教你开直升机。” what? 池小叶一个劲地摇头，“谢谢哦，大可不必！” “要学！” “……” 第222章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大亲亲了 直升机并不平稳，她坐在座位上，双手牢牢地抓紧了抓杆，她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直升机晃来晃去，还要故意打着转。 “你给我过来！” 耳机里传来男人命令的声音，她是一百个不愿意。 飞行员让位坐到了后面，池小叶被迫坐进了驾驶舱。 阿肯当然看得出来她的慌张，但是，真的没时间让她慢慢学慢慢练了，这里一面靠山三面环海，直升机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不求她真的能开，但求她懂得一些基本的操作，至少要学会如何逃生。 “听明白了吗？” 池小叶朝他苦笑，“你当我是天才吗？” “好好记一记，多用点心。” “……”她在心里直叫苦，赵大队，这是用心就可以学会的吗？ 讲完之后，阿肯把驾驶位让给了飞行员，然后开始给自己穿装备。 “又干嘛？” “跳伞。” 池小叶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抗拒的表情，她就是从下面被拉上来的，吓得丢了半条命，还要从上面跳下去，那剩下半条估计就悬了。 她又腿软了，慌慌张张地说道：“臣妾做不到啊……” 阿肯冷脸说道：“第一次我带着你，让你感受一下，以后要你自己来。” 她苦笑着，眼梢偷瞄着飞行员，小嘴低声地提醒道，“我不跳！” 阿肯也注意着飞行员，用嘴型对她说了四个字——人生清单。 “来吧，背过去，系上安全带。” 池小叶简直欲哭无泪，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前的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疼她宠她呵护她的大亲亲了。 “放轻松，可以喊，我对你的要求就是不能闭眼，能做到吗？” “……” “做不到也要做，在这里，由不得你说不。” “……” 阿肯往后喊了一句，“开舱门。” 机舱门又一次被打开，强风灌入，那令人窒息的感觉一下子涌到了她的面前。 阿肯在后面，帮她戴好护目镜的同时，脸颊轻轻地从她脸颊上擦过，他在她的耳边鼓励道：“你可以的。” 她是瘫坐在地上的，内心有一百个抗拒的声音，不，我不行。 阿肯就像端抱着一个小孩一样，慢慢地一步一步往机舱门边移，池小叶挂在他的身上，被他推着往前移，越是离机舱门近，脑子越是迷茫。 “啊……”那下面，是缥缈的云朵，再下面，是银蓝色的大海，白色的海浪一层追一层，她已经不止全身发软这么简单了，她还头脑发昏。 她手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阿肯往前移了一大步，池小叶的双腿直接挂到了外面，“啊……”她都吓傻了，“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阿肯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道，“把眼睛睁开，大喊出来。” “啊，等等等等等等，装备要不要再检查一遍？” “装备没问题。” 池小叶往下瞄了一眼，我的天哪，大地离她好远好远。 “三、二……” “啊啊啊啊！” “一，跳！” “啊~~~~~~~~~~~~~” 阿肯纵身一跃，带着池小叶跳出了机舱门。 池小叶喊得嗓子都痛了，这种失重的感觉让她几近崩溃。 随即，“嘭”的一声，阿肯拉出了降落伞。 当巨大的降落伞撑开的刹那，终于不再是自由落体了，池小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吊着，慢慢地晃晃悠悠地往下掉。 “现在感觉如何？”阿肯在她身后喊道。 池小叶完完全全睁开了眼睛，云层的下面，阳光洒满了海面，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是一望无垠的蓝，还有那蜿蜒的海岸线，太迷人了。 她对着天空，对着大海，大声地喊道：“还是很害怕，不过……很爽……好爽……” 兴奋的感觉上头了，她终于体会到了一点跳伞的乐趣。 “哇……”她感叹起来，“太美了。” “这项人生清单满意吗？”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池小叶一撇头，往后亲了他一下，问道，“我能喊你名字吗？” 阿肯谨慎地说道：“在心里喊。” 池小叶又亲了他一下，大喊道：“喂，那谁，我爱你啊，爱你一辈子，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喂，听到了吗？” 阿肯凑到她耳边，“听到了。” 不一会儿，他们要落地了，哦不，是要下海了。 池小叶在前面，“噗通”一下整个人掉进了海里，一头栽了进去，后面的阿肯立刻拉住绷带将她拎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阿肯拍着她的背，说道：“抱着我脖子，我现在要解开咱两身上的安全带。” 海水的味道又咸又涩，她圈着阿肯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脚下就是深海，那是一种与上天不一样的恐惧。 巨大的降落伞落在他们的身后，漂浮在海面上，阿肯解开卡扣之后，带着池小叶往游艇游。 游艇上的人很快看到了他们，立刻向他们抛来救生圈。 这是一艘豪华的私人游艇，亚林会虽然逃难在此，但是，该享受的东西一点都不会落下。 阿肯带着池小叶进了游艇的套房里换衣服，外面的兄弟纷纷议论起来。 “我就说嘛，老大只是没遇到心动的人，一旦遇到了，自然就开窍了。” “老大这种泡妞的手段，没有几个能抵挡得了，我要是姑娘，我也会爱上他。” “可不是，这丫头刚来的时候多刚烈，现在不照样像小羊羔一样留了下来？看来，在女人方面，咱们还是要多向老大学学。” 他们在外面说笑议论，阿肯和池小叶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不大的浴室里，花洒开着，全是哗哗的水声。 阿肯一边冲着身体，一边说道：“这段时间打起精神来，我会每天带你这么走一遍。” “啊？” “刚才在直升机上，我看到了南边一处山头有红烟飘起，这是我们最原始的联络暗号，我想，他们肯定是通过你的定位才找到这里的。我们今天这一跳，或许，他们看得到。” 池小叶恍然大悟，在这种坦诚相对一起洗澡的羞涩状况之下，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追问道：“然后呢？” “但我还没有拿到最重要的证据，所以还要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当自己在特训，把我教给你的本事好好掌握，以后会有帮助的。” 池小叶的脸有那么一丝苦笑，“每天都要这么来一遍？” “嗯。” “我有权力拒绝吗？” “没有。” “……” 第223章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温水冲刷在他的脸上，池小叶细细地摸了一下他脸上那道刀疤，还扣了一下，竟然扣不下来。 还有他刀疤下部的皮肤，遇冷或遇热都会呈现出一种深紫色，特别的逼真。 泡热泡软之后，阿肯用指甲从耳朵后面轻轻一刮，刮出一个角，然后慢慢地撕扯下来。 池小叶都看呆了，他撕下来的是一整个下巴啊，她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变戏法似的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眼前的男人，尽管肤色黑白分明得明显，但依然掩盖不住他的帅气，花洒的水打在他的肩颈上，他低着头看着满眼好奇的她。 也不知道是被温水熏的，还是大白天这么坦诚相对害羞的，池小叶双颊绯红，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瞄。 赵周韩逗趣道：“怎么，看惯了阿肯那张脸，不适应你老公本来的脸了？” “当然不是了，我就是觉得好神奇啊，那要是以后看腻了，是不是也能换一张脸？” 赵周韩捏了捏她的脸，“我可看不腻你。” “哈，我是说你啊，哈哈哈哈，能换一张王俊凯的脸吗？” “……” 捏她脸的手劲很明显加重了，她痛得龇牙，“偶尔换换口味，比较有新鲜感嘛，哎呀痛痛痛……”她用手指戳着他身上的肌肉，开始为自己辩解，“你身材真好，这胸肌，这腹肌，起码够我玩十年，哎呦……” 完了，辩解不成，反而惹祸了。 赵周韩低头在她脖子上狠狠地嘬了一口，咬牙说道：“我看你是出轨出上瘾了，皮痒了是不是？” “没没没……老公饶命……” “只够你玩十年对吧？” “不不不……二十年……三十年……痛痛痛痛一辈子玩不腻！” 赵周韩的手在她身上肆意地游走，挑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咬着她的嘴唇，他要惩罚她，为她的口不择言。 池小叶的手也在他的背上摸着，忽然，摸到一处非常粗糙的皮肤，她一顿，问道：“这是什么？” 没来得及阻止，也没法阻止，赵周韩那伤痕累累的背，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这……”她惊呆了，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的背，“这是怎么受的伤？” 花洒的温水冲在他的背上，那些伤疤变得越发的红，越发的明显，池小叶越看越痛心，手都不忍心去摸，他原本好好的背，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周韩看着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挂了下来，柔声安慰道：“已经好了。” “怎么受的伤？告诉我。” 赵周韩低低了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就被拖了一截。” 当时的惊险他已经不想再提，不想她担心。 然，他越是有所保留，她就越担心。 “拖了一截？拖了一截能伤得这么重？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在燃烧的煤堆里，拖了一截。” “……” “当时幸好老泰王及时赶到，救了我。” “是烧伤？” “嗯。” 池小叶小心翼翼地摸过他背上的每一处伤痕，整个背，三分之二都是烧伤烫伤，红红紫紫，斑斑驳驳，粗粗糙糙。前几晚，没开灯，她没注意到，而现在，这些伤疤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无法想象他当时是何其的痛！ 他的身上，也不是没有伤，大大小小的伤疤有很多，但是，这满背的伤痕真的吓到了她。 她朝别处看了看，把他翻转了一圈，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 “就背上，其他没有。”赵周韩淡淡地笑着，仿佛这些伤都是别人身上的。 池小叶泪眼婆娑，努着嘴，佯装生气，“你还笑得出来？你回去敢不敢让妈看到？” 赵周韩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地轻轻一摇。 池小叶一下投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哭着说：“所有的恐惧我都可以克服，你让我做的事，我再害怕都可以去尝试，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们一定可以平安地离开这里。” “是，我也这么想。” “老公，我一定努力不拖累你，可到时候万一我拖累了你，我们说好，你不能为了我而以身涉险，答应我。” “没有这种万一。” “你如果为了救我而死，那我在你后面就自杀，我说到做到。” “……” “所以，答应我。” 赵周韩无奈，却很感动，一边拍拍她，一边说道：“好，我们说好，谁都不能为了救对方而以身涉险，万一你拖了后腿，也不能为了让我先走而做傻事，你要是那么干了，我一定不走。” “那……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好。” “拉钩。” “拉钩。” 之后的一段时间，阿肯一直带着池小叶。 害怕是真的害怕，累是真的累，不过，享受也真的是享受。 以前，赵周韩很忙，偶尔有假期也只能在周边玩一玩，基本告别了出远门的计划。 现在，他是阿肯，虽然他们身处险境，不过，他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她，形影不离，反而更像是真正的蜜月期了。 他带她上天入海，出山入林，教她各种各样的生存技能，他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她每次都用星星眼看着他，越发的崇拜他了。 那天，传说中的老泰王忽然来了木屋。 看得出来，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强哥和麦子，都很紧张，大家都很怕老泰王。 池小叶站在阿肯的身后，悄悄地瞅一眼老泰王，其实也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走路需要左右搀扶，说话也不利索了，不过，从旁人对他的态度，以及他那果断狠戾的眼神，仍旧可以看出来，这个老泰王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一号人物。 “就是为了这个女孩？”老泰王指着池小叶。 阿肯往前一站，把池小叶完全挡在自己的身后。 “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就让你神魂颠倒了？这样的女人，要几个没有？你为什么非要拒绝蓝雅？你知道现在蓝雅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吗？” 一连四个问题，看得出来老泰王在这件事上的费解。 “我不明白。” 阿肯冷笑一下，说道：“风流的您当然不明白，您连我妈从没嫁过人都不信，又怎么会懂我？” 第224章 她成了他公开的情人 老泰王一时语塞，对于阿肯的母亲，他心里始终存在着一份愧疚。 阿肯的亲生母亲是一个漂亮的大理姑娘，叫云景柔，人如其名，她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姑娘。 云景柔在舞团工作，不但长得好，跳起孔雀舞来，也是活灵活现，她是整个舞团的台柱子，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 彼时年轻的泰王去看演出，一眼就看上了她。 之后就是大富豪猛追小舞女的故事，泰王年轻的时候也是器宇轩昂的英俊公子，追了大半年，两人就在一起了。 那一年，是云景柔为数不多的幸福日子，从那之后，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不久，她就怀孕了，泰王很高兴，给她安排了一栋小别墅，说马上告诉家人，要娶她。 可是，泰王的这个承诺久久没有兑现，一直用各种理由推脱延期。 她生产的那天，一名自称泰王妻子的女人找上门来，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泰王是有家室的人，他们的儿子都10岁了，他一直都在欺骗她。 她痛苦地生下了一个男孩，那时候的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也不能再继续跳舞，她自己吃苦没关系，可是，她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 泰王一直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把她的生活能力削弱到最低，让她离不开他。 之后的很多年，她和儿子都住在小别墅里，泰王很宠他们，有时候出席某些盛会，还会带着她去，她成了泰王公开的情人。 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十年，肯也十岁了，那一年，他们母子的生活发生了巨变。 亚林会内部出现了卧底，泰王带着家人和兄弟们紧急地外逃，把他们母子落在了云南。 泰王在云南的产业全都被查封了，那栋小别墅也被查封了，他们一下子失去了一切。 为了养活儿子，云景柔只有到处打工赚钱。 其实，那时候的云景柔因为相貌突出，即使带着一个儿子，也依然有追求者，不过，她始终都没有接受，她的心里始终只有泰王一个人，她也相信泰王总有一天会来找他们母子。 一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泰王终于打听到了他们母子的下落，要把他们接到身边来。 这一路，他们遭到了无数次的追杀，云景柔更是死在了半路上，到死都没能再见到泰王一面。 在历经了千辛万苦之后，肯终于活着来到了父亲的身边。 此时此刻，老泰王深怀内疚，语气沉沉地说道：“对于你妈，是我的错……我已经去云南调查过了，她一生未嫁等了我二十年，我也是没有想到……” “呵！”阿肯冷笑一声，“你连害她的凶手都不肯惩罚一下，说这些有什么用？” 老泰王又被戳中了内心的软肋，景柔是他的一生挚爱，他当然想为她报仇，但是，他当年有多宠她，阿烈他们母子就有多恨她。 他如今老了，身体不行了，而他的大儿子阿烈，正值壮年，又野心勃勃，他动不了他。 “阿肯，很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妈那里，等我死后去见了她再跟她赔罪，可是眼下，你要是不听我的安排，你大哥就会坐上大首领的位置，到时候，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阿肯目光如炬，“那又怎么样，他杀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杀成功了吗？其他的事，我都可以考虑，但唯独这件事，你不要来勉强我。” 老泰王唯有叹气，有感而发，“在感情方面，你跟你妈倒是挺像的，认准了就不会回头，但是，”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像一把剑一样刺向池小叶，“你了解她吗？调查清楚她的来历了吗？她会不会拖累你？” “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这每一样都很重要啊。” “我妈当年跟了你的时候，不是也没有调查清楚你原来有老婆有孩子吗？” “……”老泰王再一次语塞，要不是左右有人搀扶着，他早就站不住了。 他们父子，分别了二十年，感情不深是真的，再加上云景柔的惨死，阿肯对他有气有恨都是正常的，所以，他不怪他。 可是，阿烈和阿肯都是他的亲身骨肉，他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兄弟残杀。 老泰王示意旁人让他坐下，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公文包，说道：“你们全都出去。” 众人散去，阿肯朝池小叶点点头，池小叶也跟着出去了。 老泰王：“唉，我就知道……算了算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帮你筹谋什么，这些东西，你收好。” 阿肯假装很不屑的样子，“是什么？” “是阿烈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把它们全都给你了，这是我身为父亲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点事。”老泰王一边说，一边拿出公文包里的东西，“这份是遗嘱，我死后，木水火土四个部落的首领也将拿到同样的遗嘱，我把大首领的位置传给你。” 阿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又十分理智地说道：“大哥才不管你遗嘱不遗嘱的。” “所以还有这些，这一枚是亚林会大首领的印鉴，这一份，是分布在各地的联络员的信息资料，还有最最关键的是这一份，这是瑞士银行保险库的秘钥，里面是我这一生的财富。” “……”阿肯的内心激动不已，是真的很激动。 “有了这些，即便阿烈坐上大首领的位置，也只是一个空壳。阿肯，这些东西，我现在就交给你，我会趁早把你送出去，只有你安全了，我才安心。” 说得多了，老泰王忽然咳嗽起来，阿肯上前拍着他的背，内心复杂地喊了一声，“爸……” 老泰王握紧了他的手，欣慰极了，“终于又听到你喊我爸了，孩子，二十年了，是我对不起你们。阿烈这些年背着我做了不少事，我和他的父子情早就葬送了，他现在只想杀了我继承我的一切，我偏不让他如愿。阿肯，你更像你妈，本性是善良的，将来有一天，如果阿烈落到了你的手里，我只希望，你能留他一条命，这也是我身为父亲，能为他所作的最后一件事了。” 第225章 马上就要开战了，怕不怕 “能答应我吗？” 看着这个当年叱咤一方的毒枭，如今落得父子相残的下场，也是令人唏嘘。阿肯淡淡地一笑，说道：“爸，其实我从来z都没有跟他抢位的想法。”我的想法是把你们全都绳之于法。 “我知道，从你拒绝和蓝雅结婚我就知道了，”老泰王依然有很大的顾虑，“可是，蓝雅至少知根知底，你这个丫头来历不明。” “我不在乎。” “她的父母亲人肯定正在到处找她，万一找到这里……” “这是我的事，”阿肯打断道，“您当年看上我妈的时候，不也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么？” 老泰王再一次语塞。 回首往事，他永远都忘不了初见景柔时的情景，她在台上跳舞，婀娜的身姿，妙曼的舞姿，后面的群舞跟她一比，仿佛不存在一般，他当时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 然后，他疯狂地追求她，义无反顾想方设法地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他甚至还想过离婚。 他的原配，阿烈的母亲，是火部首领的掌上明珠，掌握着整个亚林会的枪支弹药，倘若离婚，那就等同于自断一臂。 他虽然给不了景柔一直想要的婚姻，但是，他宠她，爱她，把所有的温柔和深情都给了景柔母子。 要问他为什么会爱上一个舞女，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看到阿肯对那个女孩的执着，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良久，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阿肯，我希望你能坐上大首领的位置，如果不能，我希望你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一辈子不用为了金钱和权力低头。” 他按着公文包里的东西，提醒道：“这些东西很重要，交给了你，你要好好保存。” “嗯。” “我死后，阿烈就会知道这些东西在你手里，你要好自为之。” “嗯。” “我安排人把你们送出去。” “不必了，我这儿有大哥的眼线，你大张旗鼓地送我走，大哥肯定猜得到，我自己会打算，你不用费心。” “好。” 随后，老泰王在左右两人的搀扶之下，慢慢地走出木屋，坐上了专门特制的轿子，抬着离开了。 老泰王的住所，是一栋特别豪华的临海宫殿，面积有上千平米，在逃难避世的这二十年里，他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建立了一个新的亚林会帝国。 众人觊觎的，不仅仅是他手里的联络员名单，更有他那富可敌国的财富。 阿肯看着公文包里的东西，简直是热血沸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他也知道，拿到这些东西，等于拿着一个不定时的火乍弓单，他随时会成为众矢之的。 池小叶敲门进来，“你那个爸走了，走之前还瞪了我好几眼，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阿肯异常冷静，“关门，进来再说。” “哦。” 他警觉地走到窗边，探出头去左右一看，确定没人了，又将窗帘拉上。 “喂，这大白天的拉窗帘干嘛？”池小叶一下抱住自己，拒绝道，“别了吧，白天就饶了我行不？” 阿肯用大掌罩住她的头顶，将她领到桌前，“说正事，你以为我想干嘛？” “额……什么正事？” 阿肯将她按坐在凳子上，自己转去床头柜那，从抽屉的边角缝里拿出一块小小黑黑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东西？” “内存卡。” “干什么的？” “马上你就知道了。” 阿肯从储物柜里拿出一部单反相机，插入内存卡，“帮忙翻一下。” “好。” 他举着相机，把老泰王交给他的所有东西都一一拍照，文件一页一页地拍，保证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 瑞士银行保险库的秘钥由两部分组成，一把黄铜钥匙和一串冗长的密码。 老泰王很有自知之明，以周围人对他的虎视眈眈，他未必能亲自去开启他的宝库，他一个将死之人也用不到那些财富，所以，他只设了钥匙和密码，他把钥匙和密码交给谁，谁就能打开保险库。 对于别人来说，保险库的钥匙和密码是重中之重，而对于阿肯，确切地说是对于赵周韩来说，那份分布在世界各地的联络员的名单，才是至关重要。 这是亚林会的命脉，当年亚林会在云南的老巢被剿了个底朝天，可亚林会的骨干们依然能够在国外另起炉灶，混得风生水起，靠的都是这些联络员。 它就像一张大网，打掉几个据点根本无关痛痒，要把整张网全盘覆灭才是真正的剿灭。 拍完之后，他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以确保资料的完整。 然后，他将内存卡拿了出来，又拿出防身用的尖刀，用刀尖在内存卡上一撬。 “诶，干嘛又毁了？” 内存卡被撬开了，本就小巧的卡片一分为二，一个芝麻粒般大小的芯片掉了出来。 池小叶没在问，而是专注地看着他。 “把你的项链摘下来。” “项链？” “对。” “好。” 项链取下来了，阿肯捏住那枚叶子吊坠，用尖刀撬了一下，“哒”的一下，叶片掀开了一层，池小叶看得目瞪口呆，这工艺，绝了。 阿肯小心翼翼地将芯片装进了叶片里，把掀开的那层又重新按回去，确认牢固了，又将项链给池小叶戴上。 池小叶虽然不知道这些资料意味着什么，但是，赵周韩如此慎重地藏起来，肯定是很重要的证据，她一下子感觉自己的脖子沉重了许多。 “吊坠里面嵌有定位器，万一我给掉了，是不是也能找回来？” “理论上是这么说，但是，不许掉了，它也能保护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保护好它。” 阿肯摸着她的脖子和脸，问道：“马上就要开战了，怕不怕？” 池小叶一愣，深呼吸了两下，点头道：“怕，但是，怕也要上，我绝不拖你的后腿，无论遇到什么，我们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 “好。” —— 没过几天，那边传来了老泰王病危的消息。 身为私生子的阿肯，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种消息能传到他这里，那就说明，老泰王是真的不行了。 第226章 开枪的时候不要犹豫 房间里，阿肯换上了一身黑色正装，这是他作为阿肯第一次穿这么正经的衣服。 全身试衣镜中，远远地看，他脸上的伤疤并不明显，挺拔的身材是他最大的优势，穿上正装的他，跟他平时那种不拘小节的野汉子形象，判若两人。 作为老泰王的私生子，他没有资格入住临海的主屋，只能住在离主屋两公里远的临时搭建的一个木屋里，这是他第二次去主屋。 第一次去的时候，还没进门，就被倪珍赶了出来。 “交待你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嗯。” “跳伞的时候不要慌，看清楚快艇的位置再跳，左右拉绳拉的时候不要太用力，一定一定要稳。” 池小叶慌得都镇定了，他嘱咐一句，她就乖乖地点头一次。 “把手枪拿好，开枪的时候手不要抖，三点一线，你没问题的。” “那你呢？” “我进去肯定得验身，带不了，不怕，那地方多的是枪，人手一把，我需要的时候随手拿。” 池小叶强壮的镇定有些绷不住了，“你小心点……” 阿肯长臂一揽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一边拍着她的后脑勺安慰她，一边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足足四个月，与大部队失联，他一度以为自己要孤军奋战，以一己之力与整个亚林会帝国决斗，基本没有胜利的可能。 但是，她来了，给了他天大的希望，也给了他天大的担忧。 “就按照每天的流程，今天也一样，你可以的。上了快艇，不要心软，趁阿昌不注意的时候就开枪，他是雇佣兵出身，你打不过他，开枪的时候不要犹豫，要出其不意，要快，要狠。” 池小叶闭上眼睛，哽住喉头，咬牙不让自己发抖。 “他不死，就是你死，记住了吗？” “嗯。” “然后开着快艇朝南边开，幸运的话半个小时就能遇到他们。” “那你呢？” “老泰王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他不死，我就不会有事。”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别怕，很快小伍他们就会来支援，到时候，里应外合，把他们全部剿灭，我们就可以在安全的地方见面了。” “嗯。” “把你的吊坠交给许森，他知道怎么取里面的证据资料。这个，你也拿着。” 阿肯把瑞士银行保险库的钥匙，和手枪一起，一并交给了她，那是一把精致的黄铜钥匙，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这些都是亚林会最重要的犯罪证据，你一定要带回去，上了快艇就杀了阿昌，往南开，你可以的。” 光是想象，都觉得够呛，池小叶深呼吸了好几下。 阿肯看了一眼手表，“我要走了，我走之后你就行动，不要慌，就跟平时训练一样。” 池小叶郑重地点点头。 “好样的。” 最后拥抱了一下，阿肯在几个随从的拥护之下，离开了木屋。 他一走，池小叶忽然觉得自己背上了一副隐形的铠甲，她要救自己，也要救他，他在前线冲锋陷阵，她必须得在后方做好联络工作，这不就是她的专业么？！ 不一会儿，阿荣开着直升机在头顶盘旋，巨大的风力让周围的树木疯狂地摇晃，池小叶像个战士一样，站在底下，伸出手朝上空挥了三下。 梯绳降落，她毫不犹豫地攀爬上去。 直升机开始上升，梯绳慢慢收拢，为了节约时间，她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今天的海风有些大，吹得绳梯摇晃不止，问她害怕吗，当然怕，可是，她的男人需要她。 顺利地上了直升机，阿荣还给她比赞，“嫂子，今天一个人，不错啊，比平时还要快两三分钟。” 池小叶笑了一下，“回头要跟你老大夸我。” “当然。” 她一边背跳伞的装备，一边打探道：“他今天要去老泰王那儿，我很担心，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阿荣和阿昌原来是老泰王身边的，阿肯来了之后，老泰王就让他们跟着阿肯，他们都知道老泰王是看重阿肯的，所以对阿肯也比较忠心。 阿荣也知道阿肯被叫去见老泰王的事情，说道：“我也很担心，我担心的是，阿烈假借老泰王的名义叫老大过去，那就是一个陷阱了。” 池小叶脸色煞白，一阵慌张，身上的装备都因为手软而拉不上去。 “不过，老大平时那么严格地训练，就是为了对抗阿烈，以老大的身手，一般人制不住他。” 池小叶点点头，深呼吸了两下，继续穿装备，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慌。 原来，这就是赵周韩平时训练的借口，用对抗阿烈的借口增强自己。 一切准备完毕，她即将第一次独立完成跳伞，舱门打开，一股强风倒灌进来，她已经没有了退缩的理由。 跳下去，就跟平时一样。 跳下去，赵周韩需要你。 想着，池小叶大大地深吸一口气，看准海面上的那一点白，倒头一跃。 失重的感觉特别不好，她对自由落体有着一种本能的抗拒，今天的海风又大，划着她的脸，她都快要窒息了。 “哗啦”一下，顺利地打开了伞，她的心也跟着平稳了起来。 降落伞是阿肯亲自准备的，这些天每一次的跳伞，伞面都隐藏着重要的信息，今天的伞面又跟平常的不同了。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海面上的快艇，越来越下，越来越近，“噗通”一下，她顺利地落入了海中。 阿昌早就看到了她，开着快艇第一时间来到了她的身边。 池小叶脱下装备，上了快艇，她在穿救生衣的时候，不断地用余光瞄着阿昌，阿昌对她没有防备，就像往常一样，开着快艇往岸边驶。 ——“开枪的时候不要犹豫，要出其不意，要快，要狠。” ——“他不死，就是你死，记住了吗？” 她记住了，她拔枪，枪口对准了阿昌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阿昌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直接倒入了大海中。 池小叶亲眼看着阿昌渐渐地没入了深海，没有一点挣扎，血水涌了一滩。 这个画面，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227章 你要是敢死，我追你到黄泉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温热的血液溅到她的脸上，她感觉到鲜血迸出的那股冲劲，比赵周韩的吻还要大力。 阿昌死得很快，后脑勺一枪毙命，倒入大海没有一点的挣扎，只有那一滩血水在告诉她，她杀了人。 这一枪一开，池小叶反而镇定了，之前都是强装的镇定，而这下，是真正的镇定。 她所杀的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罪犯，这个人，就应该死。 他若不死，死的人就是她和赵周韩。 很快，海水冲淡了那一片血色，现实的紧迫不允许她在第一次开枪杀人的震撼之中无法自拔，她也没这个时间和耐心。 她火速跑进了驾驶舱，驾驶着快艇，飞一般地往南冲去。 海风很大，海浪翻涌，快艇乘着海浪上下颠簸，池小叶抓紧方向盘，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开了不知道多久，距离海岸已经很近了，忽然，阿荣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过来，“阿昌，别墅那边有枪声。” “……”毫无预兆地，池小叶又开始慌了，因为不知道如何应对而慌，更因为担心赵周韩而慌。 不等她回应，对讲机那边又传来阿荣急切的声音，“不好，我被盯上了，你……” 对讲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后面突然传来“轰”的一声，池小叶往后看，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半空中，一架直升机尾部冒着浓烟，斜着往大海下坠。 阿荣的直升机被袭击了。 也就是说，阿肯正在遭受攻击。 池小叶无法再平静，往前看，海面平静如斯，并没有接头的船只出现，往后看，直升机已经坠入深海。如果伍队他们并没有接收到赵周韩发出的信号呢？那何来救援一说？ 等她上岸求救，那赵周韩能坚持等到救援的那一刻吗？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她伸手摸着小叶子的吊坠，这枚吊坠里面安装着定位器，这茫茫大海，伍队他们一定会根据定位来找，那她离开，才是赵周韩最大的危险。 “你根本就不确定有没有联系上伍队，你只是让我先走，”池小叶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了赵周韩的用意，她不做多想，连忙调头，“赵周韩，你混蛋，你要是敢死，我追你到黄泉！” 海浪一波连着一波，池小叶驾驶着快艇，义无反顾地在海面上飞驰起来。 —— 别墅里，老泰王被禁锢在房间里，听着外面激烈的枪声，他一边砸东西，一边怒骂。 身体不适是真，但也没有到快死的程度。 “阿烈，他怎么说都是你亲弟弟，你今天对他痛下杀手，会遭报应的。” 阿烈就在老泰王的房间门口坐镇指挥，听到老泰王的骂声，他回怼一句，“爸，是你对我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千万别相信因果报应，怎么，你现在信了？” “你杀了阿肯后，是不是还想杀了我？我告诉你，你永远都别想得到我的东西，金钱，大首领的位置，联络名单，你一样都别想拿到。” “我得不到的东西，那他也别想得到。” “你……”老泰王气得恨不能打爆阿烈的脑袋，原来，阿烈平时对自己的恭维和孝顺都是装出来的，原来，这么多年来，他养了一只白眼狼啊。 在阿烈对云景柔母子展开追杀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了今日的局面，是他疏忽了，高估了阿烈的包容心，也是他心软了，没有对阿烈严惩。 老泰王怒吼道：“你这个不孝子，我有亏待过你吗？你杀了景柔，还差点杀了阿肯，我都不追究你，今天你竟然这样对我？！” 突然，“砰”的一声，阿烈一脚踢开了门，疯了一样怒吼道：“不要跟我提那个女人的名字！！！” “云景柔”三个字，就是他的童年噩梦。 十年那年，父亲出轨了，爱上了一个叫云景柔的舞女，还生了一个弟弟，父亲为他们在外面购置了一栋别墅，一家三口幸福地住在里面。 可是，他的母亲因为这个叫云景柔的舞女，整日以泪洗面，这个舞女抢走了他的父亲，毁了他父母的感情，更毁了他原本幸福的家庭，他痛恨这个舞女。 他十三岁那年，仇人上门报复，绑架了他，母亲六神无主找到父亲，父亲却因为阿肯发烧而不管他。 他二十岁那年，亚林会被卧底揭发，警方查到了他们在云南的总据点，幸好他们走得及时，不然就全军覆没了。 那年，他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父亲还妄想接云景柔母子过来。当时那样的情况，云景柔母子肯定会受到警方的格外关注，把他们接过来，就等于暴露这个隐蔽的地方，经过各部落首领的一律反对，父亲才作罢。 这个地方，尽管没了云景柔，但是，云景柔这个名字，依然是父亲心中的挚爱，也依然是母亲心中迈不过去的坎，这二十年来一直横在他们两夫妻之间。 “我被你的仇人绑架的时候你在云景柔那里不管我的死活，在你眼里，亲生儿子的命都不如云景柔母子的一根头发。是，云景柔就是我杀的，我朝她的身体开了五十多枪，她浑身都是孔，爽极了。阿肯也被我丢进了火堆，我亲眼看着他被熊熊烈火包围，亲眼看着他倒地不动，他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你……”老泰王痛心疾首。 “我不管现在这个阿肯是真还是假，总之，他活不过今天。这都是云景柔当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的代价，不管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这笔账，我都要跟她慢慢算。你呢，要不要我现在跟你算一算账？！” “你这个逆子！！” “我呸，是你不配当我的父亲。” 阿烈从小就没得到过什么父爱，云景柔和阿肯出现之后，他的父爱基本就被剥夺走了，对他而言，父亲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长辈，他被绑架的时候，他身体被毁的时候，他被丢进臭水沟奄奄一息的时候，父亲都在云景柔这个女人那里，他的人生都是被云景柔母子给毁的，他恨不得活剐了这对母子。 第228章 等安全了你再跟我算账吧 他亲手杀死了云景柔，二十年没见，云景柔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是，他对她的恨意丝毫未减。 阿肯也从一个十岁的小正太长大成了一个三十而立的硬汉。 他将是他最大的威胁，他又岂会对他们母子手软？ 可让他震惊的是，阿肯竟然活着回来了，那么大的火，他竟然还能装死侥幸逃过一劫，命真大啊。 阿肯回来之后，老泰王就把他安置在海边的训练场，在那儿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屋，让他住着。 也自从阿肯回来，老泰王对继位人的人选有了动摇。 阿烈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父亲对阿肯的偏袒和倾斜，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老东西，把东西交出来！”阿烈进一步威逼。 “你……休想。” 阿烈冷笑一声，闯进了卧室，一把将阻拦他的老父亲推倒在地，然后明目张胆地翻找起来。 老泰王躺倒在地无法起身，愤恨地说道：“我早就猜到了你的狼子野心，你以为我会干等着你来对付我？你找了也是白找。” “哗啦啦”的一下，阿烈将整个桌案都掀了，桌上放着的价值连城的茶具都成了碎片，那是老泰王最钟爱的一套茶具。 他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站着俯视躺在地上的父亲，“这么说来，你已经把东西给阿肯了，对吧？” “你们已经联手想要对付我了，对吧？” “爸，这么多年了，你始终都这么偏袒阿肯，我呕心沥血地为亚林会付出，也无法改变你对阿肯的偏袒，对吧？” 阿烈步步紧逼，每问一句，心情就沉痛一分，他举起手枪，对准老泰王的四肢，“啪啪啪啪”连续开了四枪。 “啊……”老泰王痛苦地在地上哀嚎，他的胳膊大腿全都中了枪，钻心刺骨的剧痛反复折磨着他，他是彻彻底底不能动了。 “老东西，我现在还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我是如何折磨你心爱的小儿子的。” 阿烈眼中的报复之火熊熊燃烧起来，这颗仇恨的种子在他内心深埋了三十年，遏制了三十年，如今一朝发芽，势如破竹。 “不管他是真是假，是人是鬼，今天，他别想活着离开！” 阿烈愤然离开，并且朝守门的两名手下说道：“不用关门，就让他听到声音。” “是。” 此时的阿肯已经冲破重围逃入了山林。 亚林会的人，这二十年来都在这片山林里深耕，哪怕是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这片山林当不了他的保护伞。 猎犬很快就追了上来，飞扑到他的背上，疯狂地撕咬他的衣服。 “砰”的一声，他朝那条疯犬开了一枪，这也是他最后一枚子弹。 后面是黑压压的人头，几十个身手不凡的打手正朝他追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枪；前面则是悬崖，悬崖下面就是大海，在这里都能听到海浪拍击石壁的声音。 他抬头往上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晴空万里，这个时间，小叶子应该已经登陆了。 特战队有没有收到降落伞上的讯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把任务完成，这是他的使命，他还要把小叶子安全地送出去，这是他最心爱的女孩。 吊坠里有亚林会的犯罪证据，以及详细的地图，只要小伍他们根据定位来，一定可以遇到小叶子，也一定可以拿到资料。 他的任务和他的女孩，是他这辈子最最重要的东西。 身为一名军人，从踏上这条路开始，他就准备好了迎接死亡。 “就在上面，追！” 他看着那一群正在逼近的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往上跑，跳海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悬崖上，海风呼啸，当他站上去的时候，远远地，他看到海面上一艘快艇朝这边飞驰而来。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当下的心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说不上来。 这艘快艇，好像是他给小叶子准备的。 怎么会？！ “砰砰砰”一声声枪响逼近，后面的人正在朝他开枪，他已经没有退路。 那艘快艇，踏着海浪而来，飞溅起的白浪在海面上划出了优美的弧线，池小叶站起身，一手把持着方向盘，一手举高了朝他挥手。 她在大喊着什么，可是嘈杂声完全盖过了她的声音，他听不到。 他没有丝毫犹豫，往下一跃。 池小叶双手把持住方向盘，全速往前冲。 “阿肯，阿肯……”她在距离石壁最近的海面大喊着，她不敢喊“赵周韩”三个字，只敢喊“阿肯”。 快艇已经不能靠再近了，池小叶把快艇里的救生圈拿出来，一个一个地往海面上丢，“阿肯，出来……阿肯，你在哪？……阿肯……” “咚！咚！”两声，她吓得抱头蹲下，甲板上瞬间被子弹打出了两个眼。 她抬头往上看，好些人站在悬崖上看着下面，也有好些人转头从旁边的小路追下来，更有几个准备索降下来的。 完了完了，人没救到，还要赔上自己这条小命。 可是，她不认命，更不会替赵周韩认命。 她果断地拔枪，对准了挂在悬崖壁上的人，三点一线，三点一线，她默念着这四个字，用力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直接击中了索降那位的大腿，他吊在半空中痛苦地嚎叫着。 “yes!”她兴奋地大叫一声。 随即，又是一轮回击，池小叶蜷缩着身体蹲下，子弹就落在她头顶的甲板上，枪枪震撼。 就在这时，“哗啦”一片水声从尾部响起，她试探着叫了一声，“阿肯？” “是我。” 一股热血直冲大脑，池小叶一下子热泪盈眶，身体不敢动，心却早就飞了过去，“你这个混蛋，明明说好了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你却想一个人死，没门！” 阿肯真是哭笑不得，上面枪声阵阵，此地实在是不宜久留，他说：“好，等安全了你再跟我算账吧，你现在进船舱里去躲好。” “嗯。” 池小叶爬着进了船舱，阿肯迅速地纵身一跃，直接从甲板跳到了驾驶室，他一手握着操作杆，一手紧握方向盘，以最快的速度让快艇在海面上飞驰起来。 第229章 你就不能离开我 宽阔的海面上，快艇急速飞驰着，池小叶往后一看，悬崖上的那些人气得跳脚。 看着渐行渐远的海岸，她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可依然惊魂未定，回想起来也是一阵阵后怕。 阿肯往后看了她一眼，看她还愣愣地坐在地上，一挥手，说道：“过来。” 池小叶站起身，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是她熟悉的怀抱，也是她熟悉的味道，她上下打量着他，他穿着的迷彩外套上都是血迹，这里一片，那里一片，她不知道这些血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想也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她好庆幸自己的决定。 阿肯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将她紧紧搂住，他吻着她的额头，内心感慨不已，“傻丫头，怎么回来了？” 池小叶抡起粉拳在他胸口砸了一通，郑重地警告他，“你别想丢下我，不是说好了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的么，你怎么可以食言？我警告你，第一次我饶了你，再来一次，我直接把吊坠丢到大海里，谁都别想找到我，也别想拿到资料。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小叶子……”阿肯笑着亲吻她，语言已经不能代表他此刻的震惊和感动，“你太让我惊艳了，我的小叶子，是你救了我。” “你别给给我打糖衣炮弹，我的话，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是我的错，事实证明，我不能失去你。” 池小叶嘴角上扬，傲娇极了，“你就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嗯，知道了。” 池小叶抬头看着他，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他脸上的伤一清二楚，左眼和眉骨都是肿的，那是让人一拳砸的，眼白里都是血，脸上有血也有泥。 还有他的下巴，伤疤那一块有点脱开，整个假下巴都歪了，看上去特别怪异。 她一边帮他扶正下巴，一边问道：“你暴露身份了吗？” “没有，是阿烈造反，老泰王已经被他挟制了，一场内斗无法避免。” “那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来说是不是更有利？” “当然了。”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安全了？” “没有，这里还是阿烈他们经常训练的海域，”他看了一眼油表，“快没油了了，我们还是得上岸去，找个地方躲着，等待救援。” 池小叶听到这个消息，整颗心都揪起来了，哭丧着脸说道：“我还以为我们逃出生天了。” 忽然，阿肯一个踉跄没站稳，抱着她一起往前冲了一下，为了保护她不被撞到，他的胳膊重重地撞在了操作台上。 “你怎么了？” 这时，池小叶才注意到，他脏脏的脸上表情十分不好，额头都是细汗，嘴唇也泛着微白，她的视线在他身上移来移去，最终落在了他腰间的那一片湿润的血迹上。 “是你在流血？”她连忙将他扶稳，让他慢慢地坐下来，“你受伤了？” 阿肯一直在咬牙坚持着，浅浅地裂了一下唇角，“小伤，不碍事。” “这还小伤？！”池小叶二话不说立刻解开他的扣子，外套的那层布料和伤口都黏住了，她只能一点一点去剥开。 阿肯依然说得云轻云淡，“是被碎玻璃划了一下，没有伤及内脏，只是流了点血看起来厉害而已，呵，伤我那个人已经去见阎王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你还笑得出来？！疼吗？” “刚才还好，现在有一点……嘶……” 池小叶手一顿，布料黏着皮肉，生生地撕开能不疼吗？她看他的脸都白了。 “没事儿，你继续，这点痛还没被蚊子叮一口来得带劲。” 池小叶屏住呼吸，双手微微颤抖，一点一点地把布料和他的伤口分开，那道伤口足足有她的一手掌长，很深，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怎么办？” 阿肯往舱里一指，“急救箱在那儿。” 受伤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家常便饭，所以，这种急救箱随处都有，以备不时之需。 池小叶用她那有限的急救知识，简陋地给他包扎了一下，血是止住了，但是，他必须得到及时的治疗才行。 她看了看油表，指针已经指到了零，快艇成了在海面上随风飘荡的小船。 他们开出并没有多远，如果阿烈开快艇来追，很快就会追上他们。 “现在怎么办？” “别慌，现在风挺大，飘着飘着就到岸了，”阿肯指了指海岸边那个山头，“那一片是原始森林，不是他们平时活动的地盘。” “听说原始森林里很危险。” “不会，有我在，我在里面有个秘密基地。” “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池小叶半信半疑。 “放心吧，总比在海上飘要安全，更何况，阿烈这一造反，除去支持他的木部和火部，金部、水部、土部这三个部落的首领不会坐视不管，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只要不威胁到他坐上大首领的位置，我就不是他重点攻击的对象。” 池小叶点点头，心里总算踏实了些，可看着他越来越虚弱的样子，她依然很担心。 阿肯指了指操作盘上的血迹，“这是阿昌的血？” “嗯。” “他的尸体呢？” “丢海里了。” 池小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慌和不安，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而且是杀一个不曾害过自己，还每天陪着她训练的人。 阿肯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摸着她的后颈，鼓励道：“你要记住，他们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干得不错，回去之后，嘉奖你。” “嗯。” “跟急救箱同一处，应该有枪和子弹，都带上。” “好。” 渐渐地，快艇靠岸了，他们带着快艇上的武器装备和一些干粮，躲进了原始森林。 赵周韩在成为阿肯之后，真正地带入了角色，真正地从阿肯的角度去考虑问题，那么，作为太子爷的眼中钉肉中刺，阿肯一定会为自己找一处不被阿烈所知道的避难所。 于是，就有了这一处的秘密基地。 那是一个树洞，在外面看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小树洞，用树枝叶片一挡，完全看不出来，而在里面，那可真是别有洞天。 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有阿肯之前囤积的干粮和罐头，躲上个把月都不成问题。 第230章 有你在，我死不了 池小叶扶着赵周韩躲进了树洞，他一个一八六的大个子，虚弱到需要一个娇小的女人搀扶着，才能往前走，他尽量不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就这里吧，就这里。” 池小叶累到快要虚脱，可还是绷着一口气，将他缓缓地放平。 “你怎么样？” “好像有点发烧。” 池小叶摸了摸他的额头，岂止是有点发烧，很烫好不好，“你躺着别动，我出去找点水。” 赵周韩一把拉住她，“这里都有，你往里面走一走，找蜡烛。” “好。” 池小叶环顾四周，这个树洞又大又深，只有洞口和顶部的一点光源，待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借着顶上洞口的光线，她依稀能看到前面的东西。 与小伍他们断联之后，他就开始为自己谋划出路，有一次跳伞，跳偏了，落到了原始森林，发现了这个树洞。 亚林会能在这里深耕二十年，哪是那么轻易击碎的，他是准备长期作战的，一边挑拨老泰王和阿烈之间的关系，一边着手在这里建了一个秘密基地。 阿烈和阿肯本就水火不容，他就利用阿肯的身份，成功地挑拨了老泰王和阿烈的关系，他就在等他们内斗。 池小叶顺利地找到了蜡烛，又在旁边找到了打火机，一点着，洞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哇，你在这里藏了这么多东西？！”她惊叹于眼前那个用防潮布遮盖的货架，真是满满当当的东西啊，其中就有很多箱矿泉水。 池小叶开了一瓶水，“来，喝一点。” 病来如山倒，哪怕赵周韩平时健壮得跟牛似的，这一发烧起来，照样疲软不堪。 受伤之后，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他还一直在搏斗奔跑，流了很多血不说，伤口也很容易感染，他现在发烧的症状就说明伤口已经感染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池小叶看到他腹部的白色纱布已经被染成了血红，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赵周韩笑着安慰道：“没关系，渗了一点血出来而已，伤口有点深，这种环境，难免会有轻微的感染，发烧是正常的。” “在你眼里什么都是正常的。” “在我眼里，我今天还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我看那边有急救箱，你教我，我重新给你处理一下。” “好。” 池小叶把货柜上的急救箱搬过来，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碘酊，消毒棉，纱布，创伤药……还需要什么？” “剪刀、针线。” “针线？我可不会缝。” “我自己来。” 看着他那伤处的皮肉又跟纱布黏连在一起，池小叶生生地咽了一下口水，急急忙忙翻了一下急救箱，说道：“这里没有麻药。” “不需要。” “……” 赵周韩那个假下巴已经差不多都脱节了，只有耳朵后面还粘着，挂在脸上特别难受，他伸手到耳后，用指甲扣了两下，慢慢地将那张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我帮你。”池小叶跪在地上，慢慢地轻轻地细致地将他的“下巴”摘下来，那手感，真的跟摸着人的皮肉一模一样。 揭掉累赘之后，赵周韩坐了起来，低着头，自己对伤口进行清创，然后用针线一针一针地缝了整整二十针。 池小叶在旁边扶着他，咬着牙，看着那针线在皮肉里穿梭，仿佛都扎在她自己的身上一样，生疼生疼的。可是，她知道，她所感受到的疼痛只是他正承受着的疼痛的十万分之一。 他出了一身的汗，她同样也出了一身的汗。 赵周韩咬紧牙关缝完最后一针，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苦笑着说：“看，我的针法不错吧。” “……” “剩下的，你帮我包一下……”说完，他慢慢地躺了下来，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好，你别说话了，躺着。”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池小叶忍不住哽咽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虚弱的一面，这么虚弱，却还这么顽强。 赵周韩躺在地上，闭着眼，皱着眉，静静地等待这一波疼痛过去。 池小叶尽量轻地帮他包上一层薄纱布，他的身上全是虚汗，她担心伤口闷着更容易感染。 渐渐地，顶上的“天窗”暗了下来，这一片都是茂密的丛林，高大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所以天黑得要比外面早。 赵周韩闭着眼睛，慢慢地昏睡过去，他的嘴唇泛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躺着的地面周围一片潮湿，他正在发抖，正在疯狂地冒虚汗。 池小叶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眼泪无声地往外流，“你千万不要有事，老公……我害怕……” 她躺在他的身边，那地上是冰凉的岩石，可是她现在又无法挪动他，也不知道挪到哪里去，她抱着他，紧紧地贴着他，用自己的身体帮他取暖。 她用手梳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全湿了，手掌都能摸到一手汗。 “放心，没事的，”他低声说道，“有你在，我死不了。” “你别说风凉话了，要不，我出去外面找点干的树叶树枝进来？” “千万别出去，晚上外面才叫一个危险。” “可是……” “没有可是，听话，你要是再遇到危险，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好，我听你的。” 赵周韩抱了抱紧她，他贪恋着她身上的柔软和温暖，“明天，可能就有人找过来了。” “谁？” “要么是小伍他们，要么……就是阿烈……” “我们躲着不出去，阿烈他们也能找到？” “你当那些猎犬吃素的？我们的快艇就停在岸边，一路有我的血，猎犬一闻就知道我们在哪了。” 池小叶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那你怎么能确定伍教官他们收到了你的讯号呢？我往岸上开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们过来支援。” 赵周韩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那我也不是神，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之下，我的预估总有偏差的么。” “那你还信誓旦旦地骗我他们会来支援，支援个鬼，要不是我调头回来找你，你就死了。” “是，是，谢谢老婆，不过，他们肯定会来支援的，我坚信。” 池小叶帮他盖好衣服，柔声说道：“别说话了，你快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嗯。” 第231章 没有你，我活不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外面的各种鸟叫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 池小叶就是在一片鸟叫声中醒来的。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赵周韩的额头，还好，不像昨晚那么烫了。 点燃的蜡烛已经燃尽，她抬头往上面的孔眼一看，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告诉她，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她站起身来，走到货柜那边，摸摸索索找到了一些罐头，打开，一闻，是一股肉味，“呕……呕……”她突然连连作呕，“我的天哪，多久了这罐头，已经坏了啊。” 她放弃了罐头，只能拆一包压缩饼干充饥。 赵周韩也醒了，比起昨天晚上的虚弱，今天稍稍有了一些精神，他转头看旁边没有池小叶，一下坐了起来。 “嘶……”伤口有些被扯到，疼痛让他彻彻底底地清醒过来。 “你干嘛呀？”池小叶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你动作这么快干嘛？……哎呀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让我看看……” 万幸，纱布下的伤口没有再渗出血来。 池小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听话就得挨骂，你再动，我抽你。” 赵周韩嘴角抽了抽，这个什么狠心黑心没良心的小媳妇儿啊？！ “你别动啊，我先给你换药。” 赵周韩乖乖地半躺着，就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池小叶轻轻地挑开那层纱布，虽有黏连，不过好在伤口已经缝合，纱布只是跟表面的皮肤有些黏连，很容易就揭下来了。 赵周韩拉了一下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 “你别动，”池小叶一下就给他制止了，“别当我的话耳边风！” 赵周韩朝她眨眨眼睛，样子有点无辜，也有点呆萌，犹记得，这些话是他以前教训她时常说的，现在倒好，小丫头全都还给他了，出息了啊。 这一次上药包扎，她熟练了许多，伤口虽然缝了针，但皮肉还没有愈合，仍旧要消毒，特别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 “再包一下吧，我怕你沾到脏东西。” “行，听你的。” “今天给你打个蝴蝶结，两对翅膀的那种。” “……” “好了，你看看，美不美？” “……” 赵周韩拉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你穿好。” “你不冷了吗？” “不冷，你穿得这么清凉不利于我养伤。” 池小叶忍俊不禁，俯身凑过去，在他喉结上撩了一把，说道：“你都这样了还能干嘛？” 赵周韩啄了一下她的小唇，“不能干啊，所以你最好不要勾引我，不然……”他捏住她的嘴唇，用指腹磨了磨，“我就用它。” 池小叶一脸无语，回想起这段时间在木屋的房间里，他们共同探索的新姿势，她忽然又是一阵干呕。 “呕……赵大队，求您了，饶了小女子吧。” “至于不？” “不是，你那个过期罐头的味道太上头了，我只要一想起那股味道就想吐。” 赵周韩纳闷地问道：“罐头过期了？” “嗯，过没过期我没看，变质了是真的，那味道把我熏吐了都，现在一想起，一提到，我都想吐，呕……” “不会吧，这种罐头肉保质期很长，不太会变质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赵周韩慢慢地站起身，池小叶扶他到货柜那边就往后撤了，他拿起打开的罐头，一闻，明明是牛肉的浓香味啊。 “坏了吗？” “坏了，扔出去吧，把整个树洞都熏臭了。” 赵周韩夹出来一块放进嘴里，吃得有滋有味，“没坏啊，好吃得很。” “……” 那是一罐烟熏的牛肉，他觉得香，而她却难以接受。 “你不吃熏肉？” 池小叶摇摇头，岂止不吃，是很排斥好吗，“你吃了这个肉，可别动不动就吻我，我真的会吐的。” 赵周韩往前一步，她连忙后退三步，“呀，等你吃完漱了口再靠近我。” “至于不？” “至于！！！” 就在小两口互相斗嘴玩闹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特别刺耳的狗叫声。 “嘘……”赵周韩立刻警觉起来。 随即，狗叫声又连续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赵周韩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一听，“有人来了，很多人。” “是伍教官他们吗？” “不确定。” “你不是说阿烈忙着内斗夺权，分不开身来对付我们吗？” “那也只是我的猜测。” “……” “跟我来。” 赵周韩顺手带上了他的人皮下巴，然后走向一处暗处，在前面带路。 池小叶紧跟在后，她真担心他的伤势啊。 这个树洞，看着是树洞，其实不是，它是由好几棵大树长在相邻的一处，互相之间积压包裹而形成的一个空洞，赵周韩发现这里之后，又进行了一些后期的加工，所以才像树洞。 这里有一条通往上面的通道，是一棵被挤压得长歪了的树，刚好可以往上走。 赵周韩叮嘱一句，“小心，这里都是苔藓，很滑。” “我没事，你呢，你的伤小心扯到。” “嗯。” 两人互相扶持着爬到了上端，这里有大约三层楼的高度，往上还有层层叠叠的树叶，往下可以看得更远更多。 池小叶扶着树干，那些树干的表皮还挂着露珠，是湿的，她扶着上来，手都能甩出水来。 “你坐好，别掉下去了。” “哦……” 这地方，到处都是陷阱，一不小心踩个空掉下去，基本就留在这里当肥料了。 赵周韩登高远望，眉头越皱越紧，那狂吠的是猎犬，后面跟来的人，是强哥和麦子等一群人。 阿烈确实分身乏术，但是，他可以派他的爪牙。 “怎么样？是伍教官吗？” 赵周韩脸色阴沉，缓缓说道：“不是。” “……”池小叶一下子失语了，赵周韩身上有伤，再带着她，是绝对逃不掉的。 她一下子抱住了赵周韩，尽管他身上那股熏肉味道让她作呕。 “不准你只身一人去引开他们，”她坚定地说道，“你把他们引开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也生存不下去。” 赵周韩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我不会。” “你会！我告诉你赵周韩，不要再自以为是地认为你可以用自己的命换来我的平安，没有你，我活不了，这不是空话瞎话，也不是情话，这就是事实。” 第232章 这大白天的脱人家衣服，女流氓啊 赵周韩轻轻地搂过她，亲吻她的额头，他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叹气。 池小叶坐在湿滑的树干上，依偎在他的胸膛，低声哽咽道：“你撇下我，我就去找你。” “不要这么悲观，强哥没有阿烈心细，他们未必发现得了我们。来，帮个忙，帮我把下巴贴回去。” 假下巴其实已经很脏了，不过这样的情形，脏脏的下巴倒也贴切。 “不怎么黏了，万一露馅怎么办？” 他们都深知，卧底一旦暴露，别说自己会面临巨大的危险，就连家人也会恐遭不测，所以，尽管赵周韩的脸已经严重过敏，他都不忘伪装，这也是最大限度地保护家人的一种方式。 黏上假下巴，露出那半边脸的烧伤疤痕，他又成了阿肯。 说话间，强哥带着一群二十来人，来到了巨树群的底下，三条猎犬对着树洞口狂吠不止。 “强哥，这儿有血迹。” 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血迹最能说明问题，强哥下令道：“那就在这一片，仔细搜。阿肯受了伤，一晚上了，光流血都流干了，我就不信他还能逃。” 众人开始分散着搜，只有那三条猎犬，一个劲地对着树洞口狂吠，拉它都不走。 麦子看着猎犬头对着的方向，略感疑惑，“这绝对有问题。” 这眼前就是几棵大树，高耸入云，茂密层叠，把太阳光都遮挡住了，树荫底下自带一股阴凉，茂密的喜阴植物一丛一丛的，长得比人都高。 “你问题你不去看看？”强哥反问道。 麦子抓抓头发，脚步踟蹰不前，“强哥，这是原始森林，越是草丛茂密的地方越容易藏东西，不能随便进。” “瞧你这出息！”强哥领了一只猎犬往里走，谁知，那猎犬就跟通了灵性似的，就是不肯往里走，死拖硬拽都不行。 “tm的，这条死狗胆子这么小？” 麦子立即后退几步，说道：“强哥，那里肯定有东西，猎犬都不敢靠近。” “闪一边去。” 强哥不信邪，硬拽着猎犬往里拖，就在这时，茂密的草丛里突然跳蹿出来一只小野兽，锋利的爪子迅猛地朝强哥脸上划了一下。 “啊……嘶……”强哥一慌，大喊出声，又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幸好他闪避及时，不然，眼睛都瞎了。 麦子同样也是吓得不轻，身体往后弹了几步，亲眼看着那只小野兽从强哥身上跃下后又钻入了树丛里。 强哥朝小野兽连续开了三枪，小野兽的动作极为敏捷，早就不知去向了。 “强强强哥……你没事吧？” 强哥的左脸被划了很深的口子，血流不止，猎犬又开始狂吠起来，但不敢追。 强哥手捂着左脸，抬起脚，狠狠地朝猎犬的肚子上踢了一脚，“只会乱叫的废物。” 麦子都不敢上前说话，怕惹祸上身。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没看清，太快了。” “你也是废物！” “……”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一击清晰的枪声响起，就在不远处。 随即，那边有人大喊道：“人在这里，强哥。” 强哥左脸上都是血，痛得他呲牙，嘴里骂骂咧咧的一通抱怨，不得不赶过去，“全都过去看，发现阿肯直接击毙，击毙！” 一群人又气势汹汹地往枪声响起的地方追过去。 躲在树上的两人相视一看，都在用眼神询问着对方，谁？ 池小叶也往那边看过去，悄声问道：“会不会是伍教官他们？” “有可能。” “这么多人追过去，会不会出事？” “大可放心，我带出来的人，各个都是精英，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林中的草木太茂盛了，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很快就被茂密的绿植所吞没，不见踪迹。不过，仍然能够听到枪声，枪声很密集，并且越来越远了。 “看样子，应该没抓住，要不然就没那么多枪声了。” “聪明了么。” 她怒着小嘴，不服气地朝他胸膛一推，“我什么时候不聪明了？！” 谁知，脚底太滑，赵周韩一个没站稳差点从树枝缝隙中摔下去，幸好他身手敏捷，一个翻转抓住了旁边的枝干。 “嘶……”但也不慎扯痛了伤口。 池小叶内疚极了，“诶……对不起对不起，伤口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 虽然他现在是阿肯，装着假下巴，不过，依然能够看出他脸上的表情，他那笑容分明就是强挤出来的。 池小叶撩起他破碎的衣服，想要看一看。 他一下捉住了她的手腕，调侃道：“怎么，这大白天的脱人家衣服，女流氓啊。” “……” “昨晚太虚了不能满足你，今天可以。” 池小叶翻了一个白眼，“可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开黄腔？快想想办法吧，万一强哥他们又折回来怎么办？” “如果是小伍他们，应该是追着定位来的，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至少会解决几个。强哥和麦子就俩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死了人，自己又受了伤，逃跑都来不及。” 果不其然，丛林里突然跳出来一个身穿迷彩作战服的军人来，这身衣服，让顾城骁热血沸腾，也让池小叶满心欢喜。 “小嫂子……”是郑少宇的声音，他压着声音，不敢大声，就在树下四处寻找，“小嫂子，我是郑少宇，你在哪？” 那边又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郑少宇果断地钻进了草丛隐蔽。 他躲在一片茂密的大叶子下，“许队，这位置没人，是不是弄错了？” 耳机里传来许森的声音，“你和小嫂子的定位重叠了，你没看到她吗？上面找找。” 上面？郑少宇抬起头，只见那层层叠叠的树冠落下一大片阴影，他就在阴影之下，而上面，些许阳光从叶片缝隙中穿透进来，斑驳闪亮，满目都是绿色，根本看不到人。 “没有啊，她是不是在移动？我们遇到了歹徒，小伍把他们引开了，可我，真的没看到人。” “她没在动，定位跟你的定位一样，你们就在同一点。” “……”郑少宇纳闷极了。 这时，上头突然飞落下一根树枝，就打在他头顶的大叶片上，大叶片一弹，滚落了许多水珠，就跟下雨一下。 第233章? ? 原来拖后腿的是他自己 郑少宇还纳闷，怎么这么倒霉光他头顶这片叶子作妖。 后来，接二连三砸下来许多根小树枝，他一看，不对啊，这些树枝明显都是人为折断的。 他这才发觉不对劲，偷偷地从叶片下探出头来，往上查看。 上面依然是层层叠叠的茂密的树叶，几缕阳光正好从为数不多的空隙里穿透进来，他看到的全都是金光。 突然，一根树枝准确无误地砸中了他的头盔，“咚”的一声，震得他耳鸣。 “郑教官，我们在这儿。” 是小嫂子的声音，郑少宇兴奋地从地上爬起来，抬着头往他的正上方寻找。 要不仔细看，真的发现不了，那交错的树干缝隙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看到了吗？我们在这儿？” 郑少宇舒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了，看到你平安我们就放心了，我老大呢？” “他在我旁边，但是受伤了，来不及跟你解释太多，你身上带绳子了吗？” “带了。” 之后，郑少宇按照池小叶说的，找到了洞口，然后从树洞里面的斜坡慢慢爬了上去。 赵周韩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而且，流出来的不单单是血，还有粘稠的泛黄的透明液体，跟鲜血混在一起流出来。 早上刚醒来的时候，他的体温确实有所下降，但经过这么一折腾，他又开始高烧。 池小叶慢慢地揭开纱布，伤口处有点泛白了，她轻轻地按压一下，挤出更多的脓血来。 “伤口感染严重了，你感觉怎么样？” 赵周韩脸颊上的那块人皮面具，模拟了烧伤疤痕，用的是特殊的材料，遇热会变红，此时不用量体温都知道他正在发高烧，因为那片烧伤疤红中泛紫，看起来狰狞可怕。 人一发高烧，自然就变得虚软无力。 “死不了……”他低沉地说道。 郑少宇爬上来了，一眼就看到了老大腰腹部的伤口，再结合症状，他猜测道：“老大，您这……不会感染了破伤风吧？！” “瞎扯什么？”他立刻制止道，还用余光不停地瞄向池小叶。 郑少宇知道，老大这是不想让小嫂子太担心，可是，感染了破伤风就要赶紧治疗，严重起来会出人命的。 郑少宇拿出绳索，放下差不多到地面的长度，然后在一个粗实的树干上打结。 “老大，我带你下去。” “不至于，我自己能下。” “你不要勉强。” “少废话，时间宝贵，我下去后你收绳带她下来。” “是。” 赵周韩硬撑着身体索降到达地面，双腿有些无力，眼睛看东西都有些模糊，腰间的伤口痛倒不怎么痛，或许已经是麻木状态了，只不过，他自己有感觉，比起刚醒来的精神状态，现在他的身体机能各方面都差了许多。 现在，他站在原地，脑袋发昏，双脚虚浮，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他撂倒。 到底是血肉之躯，那么大一个伤口在身上，换谁都够呛。 不一会儿，郑少宇带着池小叶下来了，池小叶还顺带拿了一些消毒的碘酒和创伤药。 “要不要换一下药？” “没用的，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走。”他怕再拖下去，自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郑少宇架着他走在前面，池小叶拿着一些零碎的东西，紧跟在后。 “许队，我找到他们了，老大受了伤，有发烧、头晕、四肢无力的症状，伤口感染严重，疑似感染了破伤风，必须立刻救治，刻不容缓。” 人一旦感染了破伤风，发作时间越短，情况就越严重，这才24小时不到就已经有了症状，倘若真的是破伤风，那真的要出人命。 许森：“收到，你们立刻返回3号登陆点，张修南会在那里接应。” 赵周韩不放心地说道：“注意小伍的情况。” 许森：“好。” 三人一刻不停地往外快走，赵周韩很想像平常那样健步如飞，但是，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多时候，人力往往是很渺小的。 可是，当他们马上抵达海岸边的时候，海上又一艘快艇正在向这边靠近。 “是阿烈。”赵周韩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不正是要将他置于死地的阿烈么？！ 郑少宇拿枪对准了快艇，准备狙击。 “慢着，人家装备比你先进，人也比我们多，这一开打，没胜算。” 此时的赵周韩，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他满头满背都是虚汗，气喘得很，又像昨晚发高烧时那样了。 眼见着阿烈的快艇越来越近，池小叶当机立断地说道：“郑教官，你先带他找个地方躲好，我去引开他们，然后你们趁机赶紧走。” 赵周韩当然不同意，“想什么啊你？” “你别小看我，这地方多的是躲藏的地方，再说了，我身上不是有定位么，不管我到哪，你们都能知道。” “不行！” 池小叶看阿烈，快艇已经靠岸了，他们正在下船，“没时间了，快躲起来，如果我被抓了，你们一定会救我的。” “别胡闹。”赵周韩急得不行，握住她的手腕，坚决不肯。 可是，头晕再一次加重，四肢也变得更加无力，他恨自己的懦弱，拖后腿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郑教官，快带他躲起来。” “小嫂子，你……” “别废话了，时间宝贵，我保证可以完成任务。” 池小叶挣开赵周韩的手，后退一步，郑重地朝他们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不作他想，立刻转身跑向海岸。 “小叶子，你给我回来……”赵周韩连抓住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了这种紧要关头，郑少宇也不含糊，搀着人就往植被茂盛的地方走去。 去往海岸的路，只有这一条，池小叶跑了出去，才没跑几步就被发现了。 “烈哥，是那个女人，阿肯就是被她救走的。” 池小叶立刻转弯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阿烈气势汹汹的，大喊一声，“追！” 阿肯的女人，必须抓到。 一大群人，追着池小叶的方向，追去。 第234章 他是一位有魅力的大叔 身体的虚弱和难受不断瓦解着赵周韩的体能，他瞪着郑少宇，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是不知道她落在他们手里的后果是什么吗？” 郑少宇第一次对敬重的老大提出了反驳，“要么她一个人落在他们手里，要么我们三个人全都落在他们手里，老大，换做你，你怎么选？” “我们两个大男人还要靠她一个女人救？” “只有她能救。” 赵周韩说服不了他，虚弱的身体也无法再战斗，发胀的脑袋越来越晕，越来越沉重，他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倒下。 郑少宇苦口婆心地劝道：“老大，不要枉费了小嫂子的用心，这里地形复杂，就像她说的那样，到处都可以躲。而且，小嫂子身上有枪。” “她那点本事都是我教的，我最了解。” “小伍还在林子里，小伍知道定位，让小伍先去支援，还有海源和小姜，都在往这边赶过来了。我们先走，你的情况很严重。” 赵周韩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反抗，头部的眩晕极大地摧毁了他的意识。 郑少宇看阿烈那群人都往林子深处去了，二话不说，搀着老大往海岸跑。 上了快艇，郑少宇一鼓作气果断地往3号登陆点开。 “许队许队，我和老大已经赶往3号登陆点，预计两个小时后到达。” “明白，老大现在什么状况？” 郑少宇回头看了一眼老大，“高烧，意识模糊，很不好。” “张修南已经快艇出发过去接应。” “好，还有，我们刚才遇到了阿烈，小嫂子为了引开他们，只身一人跑入了原始森林，阿烈等一共有六人，小嫂子恐遭不测。” “明白，主力部队马上抵达，你留意海面。” “好。” 开出不远，三艘军舰劈风斩浪而来，追踪三年，部署三月，彻底剿灭亚林会就在今日。 自从老大以阿肯的身份潜入亚林会之后，就与他们断联了，他们找了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亚林会的地盘。 直到池小叶在深山里失踪的消息传来，他们根据定位一查，发现池小叶的移动轨迹很是可疑，最终定位就在他们所怀疑的亚林会范围之中。 六个登陆点将整个海岛包围，每时每刻都监视着。 那天，一架直升机出现在了海岛上空，有人一跃而下，继而撑开一把巨大的降落伞，伞面有图案，全是暗文。 之后的每一天，降落伞如期而下，老大把亚林会的情况，部落分布，人员配置，进出口，以及进攻时间点的部署，都通过降落伞传达出来。 此刻，三艘军舰包围了海岛，潜艇队也陆续浮出海面，还有那些从背面潜伏进山的部队，已经锁定了亚林会的大本营。 今天最重要的任务，是剿灭亚林会，所以，主力部队都往亚林会的大本营去了。 原始森林里，阿烈一伙六人紧紧地追着池小叶。 池小叶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那么的勇猛，徒手拨开一层又一层的茂密草丛，没路都敢往里面跑。 这个岛上，除了伍泰哲和郑少宇，还有李海源和姜云霆，他们四人作为先锋小队最先抵达，因为这里环境太过复杂，他们是分散着进来寻找定位的。 接到消息后，他们都朝郑少宇所说的具体位置赶。 池小叶实在是跑不动了，躲在一大片树叶丛中，捂着嘴不敢大声喘气。 “烈哥，人不见了。” “她一个女人还能从我们这几个大男人眼皮子底下跑走？找，必须把人抓住！” “可……可……这往哪找啊？” 阿烈简直暴跳如雷，一个阿肯就够难对付的了，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女人？ 就在他们彷徨无措的时候，两条猎犬叫着跑来，一下就从树丛中咬住了池小叶的腿。 “……”池小叶痛得无法言喻，用力地踢它，可是，那畜生死死地咬着她的小腿，锋利的牙刺进了她的腿骨，它不但咬，还甩。 另外一只猎犬，又猛地扑过来，她本能地伸手一挡，那猎犬死死地咬住她的胳膊，不断撕扯。 池小叶使出浑身解数，又是踹，又是挥，终于把两只恶犬给扔开了，“嘶”的一下，外套的衣袖被猎犬那锋利的牙齿刮破了，小臂上鲜血直流。 她的小腿也疼极了，好在牛仔裤要厚实一些，没有被咬破。 闻到血腥味，更加激发了猎犬的野性，朝着她狂吠不止，还试图再一次扑上来。 强哥和麦子狼狈地追上来，他们在森林里展开了激烈的枪战，结果大败，死了好多兄弟，他们两人是慌慌张张逃回来的。 前面是强哥，后面是烈哥，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池小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枪对准了猎犬，“砰砰”两声直接击毙。 没了猎犬，看你们还能不能走出这片原始森林，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这时，有鼓掌声响了起来，阿烈似笑非笑地走上前来，说道：“听说是你救了阿肯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小丫头，你什么来路？” 池小叶是第一次见到阿烈本人，之前得知阿烈是一个年近四十的江湖大佬，她就刻板地以为阿烈是啤酒肚和地中海相结合的中年油腻男。 现在一见，倒是颠覆了她的印象，阿烈是一个有颜有型的男人，顶多就是成熟一些，是蛮有魅力的一个大叔。 “我没什么来路，我不是被你们抓回来的吗？”池小叶反问，时至今日，她也没有向这里的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名字。 强哥立刻献宝似的说道：“她跟那个白人女孩是一路的，最先开始还求着吵着放她走，后来直接被阿肯给睡服帖了，倒成了阿肯的人。” 阿烈不满地一皱眉，“问你了吗？” “……” 池小叶见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强哥在阿烈面前并不受重视，强哥轻薄过她好几次，又出卖阿肯，她既然落到了阿烈的手里，也没准备活着离开，既然要死，那么，在她死之前先让她出口恶气也好。 想着，她举枪对准了强哥，“砰”的一声，干净利落。 “啊……”子弹击穿了强哥的肩胛骨，他瞬间倒地，鲜血从他手指缝里飙出来，“死丫头，你活腻了吧……” 又“砰”的一声，可惜这一枪打偏了，浪费子弹。 池小叶疾跑着冲过去，既然远距离不行，那就冲到他脑门前直接开枪。 “诶诶诶……”强哥瞬间认怂，狼狈地往后退。 第235章 是男人就给个痛快 强哥和麦子本来就是带着猎犬仓皇而逃，原以为遇到烈哥就安全了，不想，却被这个小丫头举着枪威胁。 “砰！砰！”池小叶对着逃窜的强哥连连开枪，这一刻，她只恨自己枪法没有像赵周韩那样精准。 “啊……烈哥，救我，烈哥……救我……” 强哥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慌乱地在杂草丛里逃窜。 木部的人其实都看不起强哥，见状，大家不但没上去帮忙，反而觉得好笑，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打得落花流水，太可笑了。 麦子害怕，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受牵连。 阿烈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他就好奇这个瘦弱的小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同样是她的同伴，那个白人女孩就没有她这么的大胆了。 池小叶连续的攻击，子弹终于用完了。 强哥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死丫头，你给我等着……烈哥，把她留给我，我不把她折磨死，我以后就改名叫小强！” 池小叶不慌也不忙，她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根藤蔓，恰好，藤蔓够粗，也够长。 她奋力一甩，二话不说直接朝地上的强哥抽去。 “啊……”强哥痛喊出声，一鞭子正好抽中他的脸，他的脸立刻火辣辣地疼起来，感觉比肩膀上的枪伤还要疼。 池小叶看阿烈他们几个都不管，更加壮大了胆子，拿着藤鞭，一下一下往强哥身上抽打。 许是预想到自己后面的结局会很惨，此刻的她，如同泄愤的小豹子，逮着一个仇敌就往死里虐，就当是为自己报仇了。 那老枝藤条，看着外表是干枯的，但内里却是新鲜的，韧劲十足，刚好当鞭子使。 “啊……啊……啊……”强哥最后干脆抱头蜷缩在地上，也不躲了，反正都要被抽到，他痛苦地哀嚎着求饶着，“女侠饶命……” 木部那几个人都摇头笑笑，还有人当场嘲笑他，“小强，你可真没出息。” “哈哈哈哈哈，这就叫打脸，我怎么看着有点爽啊，小丫头，继续。” 阿烈也露出了惊艳的目光，有点意思。 强哥之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派他到金部监视阿肯，那么久了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他并不想在这种窝囊废身上浪费时间，这丫头倒是帮他出气了。 池小叶抽得强哥奄奄一息，想自己当初被蓝雅抽鞭子的时候，强哥就在旁边煽风点火，再想到自己每每落单的时候，强哥就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浑身都是力量，挥舞起鞭子来更得劲。 一连抽了十几鞭，强哥已经跪地求饶了，池小叶都抽得累了，才停下。 她视死如归地望向阿烈，“杀不了他是我自己无能，落在你们手里，我知道后果，是男人就给个痛快，要杀要剐一句话。” 当时，她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阿烈说这番话的。 阿烈笑了笑，拍了两下手，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么虎的女人，你救阿肯，我信了，现在他人在哪里？” 池小叶冷笑一下，“既然我能救他，那我还能告诉你让你去抓他？” “他现在只有死路一条，只要你说出他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一命。” “我呸，我信你个鬼。” 这时，强哥还想向阿烈邀功，哆哆嗦嗦地说道：“烈哥，阿肯在那边的林子里，杀了我们不少兄弟，我正准备出来向你通报。” “这么说来，他是想引开他们让你逃，呵，没想到我这个弟弟还这么重感情。” 强哥：“烈哥，赶紧去那边抓人，不然，就要被他跑了。” “跑不了，”阿烈阴险地笑着望向池小叶，“他那么看重你，一定会来救你的……把她给我抓起来！” 面对冲过来的四个壮汉，池小叶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被他们用藤条五花大绑。 尽管如此，她也心怀感激，至少她还活着，至少，她有机会等到赵周韩他们来救她。 安静下来之后，森林的深处又响起几声枪声，听声音是在很远的地方。 “烈哥，阿肯跑很远了，还追不追？” 他们都以为，那个在林中深处的人，是阿肯。 这样最好。 阿烈看了一下四周围，雾气很重，越往深处，雾气越重，这里面天黑得早，进去了只怕出不来。他看了一眼池小叶，既然这个丫头对阿肯来说这么重要，那么，他只要抓住了这个丫头，不怕阿肯不来找。 “这种地方，谁敢往深了跑？我们撤，看好她，她可比你们几个都机灵，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是。” 强哥伤势严重，甚至都站不起来，“烈哥……烈哥……救救我，不要放我一个人在这里……” 阿烈只是稍稍侧了一下脸，都没有正眼看他，连脚步都没有放慢。 麦子从草丛里连滚带爬地钻出来，跟上了木部那些人。 “麦子，”强哥叫了一声，“我平时待你不薄吧。” 麦子有些犹豫，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看着他。 只见强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背面的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他一手捂着肩膀，一手伸向麦子，眼下，麦子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烈哥，烈哥……”麦子向前面恳求，“把强哥留在这里，他就死了。” 前面阿烈已经走出很远，一挥手，随意地说：“能走就跟上，不能走就只能死在这里，要么，你留在这里陪他一起死？” 在他的口中，一个人的生死宛如一只蝼蚁的生死。 麦子抱歉地看了一眼强哥，转身，小跑着跟上前面。 强哥心都凉了，也彻彻底底地看清了阿烈的为人，那深山里还有那么多兄弟在围捕阿肯，因为是他下的令，所以大家都尽心尽力，甚至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而他，却视若无睹，完全不把兄弟们的生命当回事。 阿肯只是冷酷，但阿烈，是冷血。 眼下，强哥心里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他一定要离开这里。 他咬着牙，忍着痛，再难再痛也要跟上去。 第236章? 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就在阿烈去追杀阿肯的时候，整个亚林会总部已经被团团包围。 因为阿烈造反的事，木、水、火、土四个部落的首领和主要战斗力，都聚集到了金部。 眼下的局势是，木部和火部是全力支持阿烈的，水部和火部是支持老泰王和阿肯的，四个部落，两两相对，势均力敌。 亚林会分为五部分，金、木、水、火、土，五个部落互相制衡，互相补足，使得整个亚林会牢不可破。 如今，阿烈等不及年迈且病危的老泰王断气，不但打伤他挟制他，还要灭杀自己的亲弟弟，这种不孝不义之举，让会内许多人都不寒而栗。 特别是水部和火部，他们是过来声讨的。 阿烈的母亲倪珍，眼看双方吵吵闹闹也出不来一个结果，所以让阿烈先去追捕阿肯，以绝后患。 倪珍太恨太恨云景柔母子了，尽管云景柔已经惨死，依然不能够解她心头之恨半毫。 房间里，老泰王已经被人抬到了床上，他四肢中枪，血流不止，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苟延残喘。 “你……你……”他撑着眼皮，手指头翘起指着床边的女人，张启唇瓣愤怒地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倪珍一直不动声色地坐在床边上，看着他双手双脚的枪伤上不断地流血，血液染红了整张床褥，一滴一滴甚至连着线地往下挂，她冷静而又冷漠，就在边上看着他，看着这个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丈夫，在死亡的边缘，用最最痛苦的方式与这个世界告别。 “你……你……”老泰王已经脸白如纸，话都没有力气说了，眼皮都不太能撑开。 但是，他的意识是清楚的，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倪珍和阿烈联手杀害了景柔，还要杀阿肯，甚至，还要杀了他，他知道他们的动机，却已经无能为力。 倪珍淡漠地说道：“泰王，我是21岁那年，嫁给你的，你还记得吧？” “我今年63岁了，你知道的吧？” “我们相伴了42年，无论是生意上，还是家庭上，我们都是最亲密的伙伴，对的吧？” “但是，你让我恨了你32年，你知道吗？” “我们的儿子，阿烈，是个废人，你在乎过吗？她云景柔的儿子，阿肯，只是发烧而已，你就寸步不离，你就可以对我儿子的安危置之不理，任由他被坏人欺辱、伤害，他血淋淋地被丢在臭水沟的时候，你却抱着云景柔的儿子嘘寒问暖，我儿子鞍前马后地帮你扩大事业充实财富，到头来，你却要把这一切全都交给阿肯？我倒要问问你，你配当阿烈的父亲吗？” 一向来端庄温婉的倪珍，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亦或许，这就是她隐藏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一面，她疯了一样向他控诉，“你不配！！” 老泰王手指头不停地动着，眼皮沉重地盖住了眼睛，眼珠子不停地转着，却怎么都撑不开眼皮。 那血流，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旺盛了，就像燃尽的蜡烛油，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非要告诉你，云景柔就是我们母子杀死的，阿肯也逃不了，抓回来之后，我要让他先尝尝阿烈当年尝过的滋味，然后再用跟你同样的死法，让他慢慢地死，这是我，倪珍，作为你的发妻，送给你最后的礼物。我不信来生，也不信鬼神，我只信这一世，这一刻，你们的死让我感到痛快，哈哈哈哈哈。” 虽然保养得宜，但是，如此张狂的笑容，让她扭曲的面孔轻易地显露了苍老。 这一辈子，躲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心埋仇恨，野蛮生长，早就让她变成了一个疯子。 她承认自己是疯子，但是，这是她今生最爽快的一天。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巨响声，“砰”的一声，火光四射，巨大的冲击波将房间的窗户全部击碎，她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无形的推力往前一推。 她直接趴在了老泰王的胸口，就像当年新婚夜，她趴在了同一个位置上。 那时，他强壮有力的心跳砰砰直跳，说着情话，说着誓言，而此时，他的胸口已经彻底平静，不再起伏，不再跳动。 倪珍抬头一看，双手全是凉凉的血，有些都半凝固了，像猪油膏一样，而老泰王的眼睛，竟然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睁了开来。 他死不瞑目。 然，倪珍已经管不了这些了，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跌跌撞撞地走到窗边往下看。 她所见到的是，一大波身穿迷彩作战服的人，手持盾牌和武器，在别墅的外围，包围了他们。 而不远处的海面上，三艘军舰，炮筒整齐划一地对准了他们。 更有无数的冲锋战士，一边往里冲，一边击毙了逃窜的人。 他们，暴露了。 倪珍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喂，阿烈，我们被包围了，你快走，越远越好。” “什么情况？” “来不及说了，听我的，你快走，赶快走。” 房间的门被踢开了，一群警察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阿烈正准备开快艇返回，因为刚才那声巨响，那团火光，他也看到了，他只以为是几个部落在火拼。 “什么情况，烈哥？” “是啊，刚才那声音是什么？” “出事了烈哥，快回去看。” 阿烈脸色阴沉极了，命令道：“从现在开始，我要逃亡了，跟我的留下，不跟我的，下去。” 其余五位都是他衷心的属下，虽然不清楚情况，但都唯命是从地留下了。 而后面赶来的麦子，以及正在登船的强哥，也都没走。 强哥是已经没有力气再走，而麦子，完全就是搞不清楚状况。 “没人走是吧？……走，往那边开，跟我逃亡去。” 快艇一下子晃荡颠簸起来，飞速地在海面上疾驰。 池小叶心里慌张极了，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更不知道，赵周韩会不会找到自己，更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第237章 你就不怕我在水里下了毒？ 快艇的甲板上，强哥一动不动地躺着，他所挪动过的地方，全是他的血。 这一路他走得很艰苦，他确实是个硬骨头。 这一点，阿烈很欣赏。 快艇在海面上急速飞驰，在近海处打了个圈，又折了回来。 大家都不明所以，但是，老大做事，他们也不敢问。 阿烈又将快艇停回到岸边，看看甲板上奄奄一息的强哥，再看看坐在软包皮椅里的麦子，问道：“你不去扶他一下？” 麦子吓得魂儿都掉了，颤颤巍巍地摇摇头，说道：“我听烈哥的，以后，我跟着烈哥。” “跟我？呵，我可不敢留你这种人在身边。” 麦子从软包皮椅上滑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都煞白了。 本就瘦瘦矮矮的麦子，跪在高大颀长的阿烈面前，真的就跟小蚂蚁似的，脸上就贴着“任人宰割”的标签。 时间紧迫，阿烈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拔枪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池小叶跟着颤了一下，在这里，杀人似乎变得跟杀一只鸡一样普遍。 然，子弹打偏了，麦子本能的闪躲，让子弹打在了他的脖子处。 麦子倒地，睁着眼睛，四肢在抽搐，脖子里的血流了一地，他还张着嘴，说着听不清楚的话。 阿烈把枪口杵着他的脑门，又“砰”的一声，开了一枪，直接毙命。 阿烈走向池小叶，池小叶虽然慌张，但是并不意外，她仰起头，以最高傲的姿态，说道：“烈哥，枪法有待加强啊，你对准点，给我个痛快。” “那些警察是你引来的吧？” 池小叶一听，眼睛都亮了，那种在死亡的黑暗里突然看到了一点生的希望，那种激动是她无法伪装的。 “果然是你！”阿烈已经笃定了。 “我之前就说我的同伴们一定会找我，让你们赶快放我走，结果你们不听，现在信了吧？” 阿烈半信半疑，扭头望向强哥，“她说的是真的？” 强哥点点头。 阿烈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她，手里的枪蓄势待发。 池小叶心跳极快，或许，下一秒，她就跟麦子一样成为这把枪之下的亡魂了。 她心想着，警察已经到了，她再拖延一下时间，说不定就会有人来救她。 “你手抖了烈哥。”阿烈盯着她，她盯着枪，那把枪的枪口，还沾着麦子的鲜血。 大本营的方向又响起了一连串的轰轰声，警方已经发动了大攻击。 留给阿烈的时间不多了，他二话不说，伸手抓住她的细脖子。 “……”池小叶胆都快吓破了，就在她以为阿烈要掐死自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脖子上的吊坠被他一下扯去了。 “诶，你抢我东西干什么？”她着急地说道，试图拿回来，“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如果她没有了这条项链，那么，就真的没人能救她了，更重要的是，那里面还有赵周韩交给她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不能丢。 就在这时，忽然“当”的一声，那枚黄铜钥匙掉了出来，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忙俯身去捡。 阿烈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钥匙，那花纹就是瑞士银行保险库的标识，老头子竟然把保险库的钥匙给了阿肯，难怪他怎么找都找不到，而阿肯，又给了这个女人。 他快她一步踢开了钥匙，弯腰拾起，占为已有。 “这丫头还有用。”他丢下一句话，将项链交给旁边的人，“葛四……”他在那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明白。” 葛四领命，拿了项链戴在了麦子的脖子上，然后轻而易举地扛起麦子的尸体，跳下快艇，上了岸。 他们要干什么？池小叶迷茫地看着这一波操作。 只见葛四拿了一小桶汽油倒在麦子的尸体上，点火，焚尸。 池小叶都惊呆了，就连幸存下来的强哥都有些错愕。 熊熊烈火一瞬间将麦子的尸体吞没。 这一回，快艇真的开了，他们这一船人，要开始逃亡了。 阿烈命人将强哥拖进里面，按住他的身体，拿了一把小尖刀，亲自下刀划开了强哥肩膀上的肉。 “啊……”强哥痛苦地喊叫起来。 “别动，碰到大血管你就死定了。” “……”强哥咬了一块拧成麻花的毛巾在嘴里，硬生生地挺住了。 阿烈在一堆血肉里面找到了子弹，一挖，一撬，子弹终于取了出来。 池小叶无言地看着海岸，眼看着那个火球越来越远，眼看着海岸越来越远，她内心一片苍凉。 强哥昏死过去，阿烈命人给他包扎，还给他用了一些消炎止疼的药，之后能不能活命，还得看他自己。 宽阔的海面上，一望无垠，太阳已经逐渐往西边挪去，不过，海面上依然很晒。 池小叶一直坐在软包皮椅上，望着眼前，双眼放空。 阿烈忽然丢了一瓶水过来。 “谢谢。”她本能地说。 阿烈先是一愣，然后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谢谢？……哈哈哈哈哈，你就不怕我在水里下了毒？” 池小叶拧开盖子，这明显是没有开封过的，她直接仰头喝起来。 如果他要杀她，轻而易举，到现在都不杀她，大概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吧。 “我看你挺镇定的，你不怕啊？” “刚才很怕，现在还行，我自我调节能力不错。” 阿烈觉得好玩又好笑，“哦？觉得我不会杀你了？” “我可有用了，你舍不得杀我。” “哈，你个小丫头，太自以为是了吧？” “不然怎么样呢？我求你杀了我吗？” “你叫什么名字？” 池小叶扭头看向更远的海面，摇摇头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行，那你几岁？” “女人的年龄是秘密。” 阿烈无奈极了，更觉得她有意思，“很好，那我就叫你阿水吧。” 池小叶当时就心想，怎么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大佬，取名字都这么软萌吗？ 随即，他忽然说道：“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就叫阿水，很黏我，很可爱，好像能理解我一样，后来，我把它踩死了。” “……” 第238章 猜不透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就叫阿水，很黏我，很可爱，好像能理解我一样，后来，我把它踩死了。 踩死了…… 池小叶突然感到一阵阴凉，这人太不会聊天了。 “你喜欢阿水这个名字吗？” “不喜欢。” “那太好了，以后就叫你水。” “……”这样强人所难真的好吗？大佬！ 海上夕阳，蔚为壮观，池小叶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离海岸好远好远了，她都不知道她所看到的，是海岸线，还是只是海。 四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天色又阴沉下来，她丢失了吊坠，忽然有一种巨大的恐惧感。 如果吊坠还在她身上，即便她死了，赵周韩还能找到她的尸体，拿到吊坠里的资料，至少她死也死得安心。 可是现在，她都不知道吊坠能不能抗住那么剧烈的燃烧，那是赵周韩用生命换来的东西，也是她誓死保护的东西。 她摸摸锁骨，脖子里空空荡荡，斜瞪一眼那个阿烈，真想用眼神杀死他。 阿烈却得意洋洋地拿出钥匙，问道：“密码是什么？” “什么密码？” “别装傻，他钥匙都给你了。” “给我钥匙不代表告诉我密码。” “嘴还挺硬，你在我面前还嘴硬，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要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就是刀俎和鱼肉的关系。” 池小叶提高了音量，否认道：“那你现在就把我推下海吧，反正我不知道，用不着你严刑拷打浪费时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她说的可是实话，那串密码很长，她只是在纸上扫了一眼，依稀有点印象，但记不全，也肯定记不对。 “我真没想到，阿肯竟然会这么看重你，为什么？” “大概我有魅力吧。” 阿烈被她这话给逗笑了，本来阴沉的脸色，也染上了愉悦的笑容。 他忽然朝属下问道：“方厅，还有多远？” “马上，就在前面。” 池小叶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夜幕之下，一艘巨大的游轮停在海面上，游轮上灯火辉煌，仿佛一颗镶嵌在海中央的明珠，熠熠生辉。 最顶的那几层有篮球场，现在这个时间还有不少人在那儿打篮球，还有自助餐厅、小吃餐厅、吧台、游泳池、极限运动、儿童乐园、spa沙龙、免税商店等设施，那些缤纷的招牌也成了游轮上的一道亮点。 在游轮的较底层，还有歌剧院、电影院、主餐厅、特色餐厅、咖啡厅等，住底层的客人能免去等电梯之苦，走走楼梯就能去到这些地方享受。 越近，看得越清楚，池小叶眨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而在游轮顶层的围栏上站着一群身材曼妙的女子，身披薄纱，薄纱下均是比基尼，那些招牌的霓虹灯光打照过来，她们的身型清晰可见，全部都是高个长腿，身材火辣。 阿烈指着她们说道：“那才叫有魅力。” 池小叶一脸无语，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一知道，她仿佛能听到游轮上的热闹声一般，闹哄哄的。 她好奇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一个能让阿肯找得到的地方。” “什么意思？那为什么要把我的项链戴在麦子的脖子上？……难道你不是想让他以为我死了？” “哈，既然警察在找你，那就让他们找那具尸体吧，烧成炭了就不知道谁是谁了。至于阿肯，他知道我的手段，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这么说来，我说对了，我利用价值高着。”池小叶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双手高举，伸一个懒腰，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软包椅上，“死不了，就让我享受一下这趟海洋之旅吧。” “呵，你倒是想得开。” “这人啊，只要有利用价值，就会被善待，烈哥，我饿了，一会儿给我来十个大龙虾？” 阿烈又好气又好笑，“你倒是真会享受啊。” “可不是，临死的人就特别希望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还能享受一下，能享受一下是一下，”她悠哉悠哉地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一会儿我能要一个套房吗？” “呵……” 很快，他们登上了游轮，这里简直就是富人的天堂，任何的歌舞升平也打扰不到凡世间的清静。 池小叶一路走一路瞄，他们登上了甲板，直接走了一条内部通道。 她的双眼并没有被蒙住，她走在他们的中间，看起来并不是人质，倒像是一个受保护的人。 穿过大堂，走过内厅，她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个赌场，那里面黑压压的人头，少说也有上百人，赢钱的大款正在撒钱散财。 光这里就有这么多的人，可想而知，整一艘游轮上会有多少人。 池小叶并不明白，阿烈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 一路走来，但凡看到他们的工作人员，都会向他们点头示意，电梯里的工作人员问都不问就直接按了楼层的数字。 池小叶一看电梯的面板，好家伙，这里竟然有16层。 从海上远远看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这艘游轮很大，没想到竟然有16层，而这部电梯，上面也显示着编号，这是第27号电梯。 也就是说，光是电梯，这游轮上至少有27部。 这里就是一个不夜天，人人都疯了一样。 阿烈在一间房前停下来，一抬手，“滴”的一声，房门开了。 这里是一间超级豪华的套房，虽然按照面积来说比不上陆地上总统套房的规格，但是，其装修的奢华和精致程度，绝对更优于总统套房。 一进门，一股饭菜的香味瞬间勾起了大家的食欲，他们都饿了。 阿烈端坐在主人位上，几名属下在他的两侧依次坐下，唯有池小叶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要的十只大龙虾到了，”阿烈指了指餐桌上的佳肴，“你一个人，吃光！” “啊？这……这……那多不好，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大家一起吃啊。” 可是，没有人敢回应她。 池小叶战战兢兢地坐下来，对面正好就是阿烈，两两相对，强弱对比太过明显。 阿烈又说：“这些是我们的，你只有大龙虾。” “……”猜不透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啊。 第239章 做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你 于是，偌大一张西餐桌，一群男人坐在一端，品尝着各色海鲜美食，她一个人坐在另一端，十盘极品大龙虾放在她面前，没有其他。 池小叶战战兢兢地咽了一下口水，饿是真饿，怕也是真怕。 不过，看阿烈对她的态度，她这条命暂时应该不会丢，只不过，这个变态的想法真的太让人难以捉摸了。 “不是想在死前好好享受一下吗？怎么？” “呵呵，不怎么，吃还不容易么？！”池小叶笑得格外的甜，说，“能和大哥们一起吃这顿最后的晚餐，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记住各位的脸，到了下面给各位的祖宗带话，就说，你们安心投胎吧，子孙们在上面吃香的喝辣的都不记着你们了。” “咳……”其中一个大哥当场就呛了一口。 其他几位，吃进嘴里的美食，忽然也不那么香了，还憎恶地望向她。 池小叶怂归怂，但是，一个将死之人，还不允许“胡作非为”一下？ 阿烈冷冷的眼光一下射过去，似笑非笑的样子特别惊悚。 这个时间，他父亲想必已经断气，大本营被警方围剿，他的母亲，他的长辈们，所有的人，怕是都在劫难逃，他很想漠视这一切，但是，胸口的难受依然骗不了自己。 如果真的有因果轮回，他也不知道自己死后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见自己的父亲。 他直直地瞪着那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每一次说的话，都能刺中他内心的软肋，把他一些深埋在心底里不想表露出来的情绪，都给刨出来。 “烈哥，您别瞪我啊，我马上吃，不限时的喽？” “不限。” “那好，今晚不用给我准备套房了，本宫不就寝，本宫就呆在这里用膳。” 阿烈：“……” 以及其他人：“……” 那大龙虾真是大啊，龙虾头比她自己的头还要大，那肉质，鲜软爽滑，味美得不可言说。起先她还含蓄地使着刀叉，叉着费劲了，直接上手。 这一路，饿得有点久，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到第三只的时候，她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享受的情绪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下咽的痛苦。 那几位大哥们吃完就走了，服务员也上来收拾了两轮，只有阿烈还坐着，坐在她的对面，监督着她吃完。 “烈哥，你没事就休息去呗，我吃我的，不打扰您。” “我有事啊。” “有事您忙去，我可能要吃到明天早上。” “我的事，就是监督你光盘。” “……”真狠。 吃啊吃啊吃，池小叶从来都不知道大龙虾的味道还能这么恶心，当鲜美成为了一种负担，也是要人命的啊。 她一边吃一边打嗝，一边偷偷地瞄看几眼阿烈，这人真是，跟雕像一样坐着盯人家吃东西，不尴尬吗？ “吃不下了？” “呵呵呵呵呵，嗯。” “你答应我一件事，你可以不吃。” “……”用吃来折磨人，用不吃来谈条件，果然是你烈哥。 “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人，我就可以给你至高无上的自由和权力。” 池小叶当即一愣，小手用莲花指一托，反问道：“烈哥是看上我哪一点啊？我都可以改。”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呵呵，我是你弟弟的女人。” “我就喜欢我弟弟的东西，包括女人。” “……”这个变态。 眼前的大龙虾更加不香了，她捂着饱胀的肚子，很想吐。 她默默地深呼吸几下，想着应对策略，“呵呵，烈哥，我知道我人美声甜，人见人爱，古灵精怪，你弟弟对我一见钟情，你也对我一见倾心，但是，因为我，警方都把你们整个亚林会都找到了，你也被迫要逃亡，难道你就不怕警方再找到你？” 阿烈一挑眉，这姑娘就是话太多。 “呵呵，烈哥，你是个干大事的，不要因为女人而耽误您的前途大业，我吧，也不是省油的灯，狠起来也会开枪杀人，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不安全。” “那一枪崩了你？” “……你这，何必动不动就用‘杀’来威胁我，你心里喜欢我不想杀我，再说了，你枪法又不准，干嘛总给我撂狠话？！” 阿烈一下子语塞了，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看，我让肯哥放了我，他不听，结果把你们亚林会剿了，我让你放了我，你也不听，原来你们两兄弟都一样，为了女人，不计后果，色令智昏。唉，我这种红颜祸水就不应该带在身边，让我自身自灭多好啊。” 阿烈冷静地看着她，就她那张小嘴，吧啦吧啦真会说。 “那限你在一小时之内吃完，吃不完，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 “啊？……不商量一下的吗？……我都想吐了，吃不下了，你再给我三天三夜我或许能吃完。” “还有59分钟。” “……” 桌上还有整整7盘，她看着那7盘大龙虾欲哭无泪。 吃了一口，一股恶心的味道涌上来，胃里都是海鲜的腥味，一打嗝，回味无穷。 “呕……呕……”不行了不行了，她赶忙冲进了洗手间，蹲在马桶边狂吐。 吐出来的都是白白的烂烂的肉，那味道奇臭无比，泛着酸臭味，还夹带着腥臭味，真的是太恶心了。 这一吐吧，脑子也嗡嗡作响起来，晕乎乎的，头重脚轻的感觉。 她趴在马桶边上，双手扶着马桶，就感觉整个地面都是晃的。 忽然，房间广播里传来一个播音腔，“各位贵宾，前面有一团乌云，海面起浪，导致我们的游轮有些许颠簸，颠簸时长大约五分钟，请各位放心，这不影响我们航行，请大家暂时扶稳手边的固定装置，注意安全，祝大家旅途愉快。” 池小叶抱着马桶，游轮的颠簸让她极为难受，晕眩，恶心，腹部也一阵一阵难受。 晕船了？ 阿烈仍然坐在餐椅上，隔空说道：“还剩下40分钟，你打算继续在里面耗着？” “我晕船了，能不能明天再来？” “不行，要么直接认输，做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你。” “……”阿肯可是赵周韩，那这个阿烈，难道真的要逼我跳海吗？！ 第240章 开个价，要多少钱才能放我走 游轮持续颠簸着，池小叶难受得不行，晕得眼睛都睁不开来，一睁开眼睛，天旋地转。 她就趴在马桶边缘，也不管脏不脏，嘴巴冲着马桶，一直吐，一直吐。 起先吐出来的是大龙虾肉，后来都是酸水，最后实在是吐不出来了，只能干呕。 见状，站在门外的阿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她这个样子也装不出来吧？！ “认输吧，跟着我，总比被外面那群男人玩弄少受罪。” “……”这些贱人啊，池小叶咬牙说道，“那我宁可死，杀了我吧，麻利点。” 阿烈走进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提，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坐在地的她，眼底冷若寒霜，说出来的话也同样令人心寒，“死那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好玩的，我要让你和阿肯，生不如死。” 池小叶摇摇头试图挣脱掉他的钳制，可是没用，她现在的力气根本无法抵挡他的。 女人在男人面前是天生的弱者，更何况她还晕了船。 “呵，没想到你对阿肯还这么忠心，很好，越是忠心的人，对我来说就越有挑战性，我就喜欢挑战。” 池小叶半眯着眼睛，船在晃，天花板在晃，阿烈的脸孔也在晃，“你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 “我就喜欢你喜欢阿肯的那股子劲。”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喜欢阿肯，我想回家，我求他放了我，是他强迫我留下的。” “哦？是么？阿肯跳海的时候，可是你救了他。” “救他，不代表喜欢他。” “你喜不喜欢他无所谓，他喜欢你就行了。” 说了半天都没用，姑奶奶懒得跟你废话了，她顽强地支起身子，忽然打掉他的手，这时颠簸感已经好了许多，地面没有那么晃了，只能稍稍感觉到有些不稳。 她强忍着身体的难受，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站在距离阿烈最远的地方，说道：“我可以用钱跟你交易，开个价，要多少钱你才能放我走？” “钱？”阿烈大笑起来，“所以你是知道我爸保险柜的数字密码的对吧？” “他那些算什么，我自己有钱。” “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啊，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自己有钱，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 说真的，阿烈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刚烈的女子，宁可死也不服从他，还被逼得说出这种不切实际的大话来，有意思，他就喜欢看她恨他却又弄不死他的无奈样子。 “够了，别说了，除了留在我身边，你没有其他选择。” “诶……你觉得我没钱还是怎么，看不起谁呢？我爸可是……可是……” 阿烈在等她说出一个如何大名鼎鼎的人物来，也正好查一查她的真实身份。 池小叶当然明白，自己就是羊入虎口，如果她说出了自己人的名字，那岂不是把全家都送进了虎口！ 不行啊。 阿烈看她说不出话来，忽然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稍稍温和地说道：“你想要的大套房，就是这间。” “我要的是单人。”池小叶拼尽全力咆哮着。 可是，她现在的力气，怕是捏死一只蚂蚁都难了。 —— 另外一边，在北区特战队的协助下，警方一举捣毁了神出鬼没的亚林会总部，几个重要的人物都被逮捕，大大小小的头目不是死就是被抓。 根据赵周韩发回的大本营地图，警方成功找到了火部的弹药库，那些弹药和武器，均是当前社会最先进的，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此次行动大获全胜，一共抓捕亚林会的在逃要犯七十八人，彻彻底底终结了一代传奇。 半夜，重症监护室，因为严重感染而昏迷不醒的赵周韩，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 他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身上都贴着绑着挂着各种管子仪器，他动一动身体，腹部那儿传来了明显的刺痛感。 “你醒啦……” 一个声音甜美的小护士惊讶地喊起来，“张队，张队，赵大队醒了。” 张修南正在检测仪前面打盹，一听到这话，倏地一下站起身，第一时间冲进了监护室里。 “老大，”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圈都红了，“你终于醒了，醒了就没事了，说明感染得到了控制。” 赵周韩重新感受了一下腰部，那处伤口的刺痛感让他愈发的清醒。 “小叶子呢？救回来了吗？” 张修南打起了太极，“大队，您先顾好自己。” “问你话呢，快回答。” 张修南无奈地摇摇头，“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小伍呢，让小伍来见我。” “谁来见你都一样说。” “你们……”赵周韩无奈极了，“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一夜。” “这么久？” “你伤口严重感染，我们都怀疑你感染了破伤风，幸好不是。” “你不知道，你把小伍给我喊来。” 张修南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大半夜的，把人家从床上挖起来也不好吧。” 赵周韩气绝，抓住那些线线索索的东西，用力一扯，把身上所有的检测片给扯掉了，那一瞬，床周围的仪器均都发出了警报声。 “那我起来去找他。” “诶……别别别。”张修南把他按下，心想着他总会知道的。 “许森呢，找定位，找定位！” 张修南心中隐隐作痛，不光是他，全队的人都很为他感到心痛，兄弟们都能感受到，老大自从有了小嫂子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愉悦了，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他们同样也为小嫂子而担忧，希望那一堆烧得碳化了骸骨，不是她。 “找许森，把人给我找来。”赵周韩的声音提高了，他已经逐步地恢复过来，而张修南的支支吾吾，又让他不敢再昏昏沉沉下去。 随后，伍泰哲是和许森一起进来的，许森是他们这些人当中最年长的一位，说的话都比较高级，跟他一起，可以大大降低被老大训话的几率。 许森穿着一身军装，伍泰哲身上的作战装都没有换下来，两人面色凝重地站在了赵周韩的面前。 第241章 人已经烧得碳化了 赵周韩强撑起依然发烧的身体，对着两人问道：“她人呢？” 醒来第一件事不是问自己的情况如何，而是追问池小叶的下落，这是他心中最牵挂的事情。 许森开口便说：“人没找到。” 张修南和伍泰哲意外，却也不意外，这回答，没问题。 “没找到？”赵周韩质疑地望向伍泰哲，“被阿烈抓走了？没抓到阿烈吗？” 伍泰哲摇摇头，“警方围攻亚林会总部的时候，阿烈正在原始森林那一带，可能是谁给了他消息，被他给跑了。” 赵周韩当下就慌乱了起来，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小叶子落入阿烈手里后可能会遭遇的情况，无论哪一种，他都难以承受。 亚林会是一个典型的男权世界，因为多年来与世隔绝，思想观念还停滞于二十多年前，男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他潜入亚林会多时，看多了他们奸淫掳掠，从外面带进来一个女孩，大家轮流上，甚至部落与部落之间还会共享，生生把人姑娘逼疯逼死为止。 特别是阿烈所在的木部。 木部负责对外交流，有很大的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他们或骗或拐或抢回来一个女孩，基本没有活着走出去的。 阿烈身为木部的首领，又是老泰王的长子，更是残暴不仁。 他低头皱眉，伸手抱住了头，把脸埋得最低，不愿意让旁人看到他崩溃自责的样子。 “现在定位在哪？”良久，他问道，声音沙沙。 伍泰哲难受到心都扭曲了，连他一个外人都这么难受，更别说是老大了，反正他是不敢说的。 张修南给许森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互相打起掩护来，“老大，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先养好。” “没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案子的事情还是交给警方吧。”许森应和道。 赵周韩略略觉得不对劲，他们从来没有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过，他们好像是在安慰他。 他抬起头，悲伤的眼神扫过张修南和伍泰哲，最后停留在许森的脸上。 他当卧底之后，这场行动的总指挥就换成了许森，那天他们根据定位进入原始森林，也是许森在幕后指挥，许森的任务就是根据定位救出他和小叶。 他郑重地看着许森，严肃地说道：“吊坠里面藏有重要资料，全都是亚林会的犯罪证据，和在世界各地的联络员的名单，必须拿回来。” 看样子，是瞒不过去了。 赵周韩看着他们三个互相之间偷偷摸摸地交换着眼神，就觉得事情不简单，他没有什么耐心，怒斥一句，“许森，说！” 许森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瞒不过去的，“定位是找到了，小伍他们几个根据定位找过去，发现……发现……”事实远比想象中的难，真的很难说出口。 “说！” “小伍找到定位的点，就在海滩上，人已经烧得碳化了。” “……”他一下子呆住了，连带着呼吸和心跳，好像也停止了。 “吊坠没坏，里面的资料全在，但是……”见多识广的许森也有些难以说出口那画面的万分之一，“那人身高体型都跟小嫂子很接近，不过，法医还在查验，看看哪里还有可用的dna可查。” 随后，病房里静默得可怕，赵周韩低着头，不说话，双手握拳，肩膀微抖，他们都不敢安慰他些什么。 这个姿势，他保持了很久，一直到大家默契地离开监护室，他才有了一些动静。 他抹了一把脸，手掌心有被自己的指甲掐出来的血，也有从脸上抹下来的泪，他都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他的胸口，像是马上要炸裂一样。 “啊……”他终于吼出声来，顷刻间，声泪俱下，悲痛袭来，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皮肉，都像是被绞着一样痛。 他试问自己，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为了完成使命，为了保家卫国，他可以豁出性命，他的每一次出动都抱着捐躯的心态，他保护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保护了一方的安宁，可是，他却保护不了自己最心爱的妻子。 她才21岁，正是如花儿一般的年纪，她从小跟着爷爷活得不易，现在，她找回了亲生父母，她的人生马上就要精彩起来，却戛然而止，这公平吗？ 赵周韩整个人的心态都崩了，他从不求老天爷赐他官运通达，大富大贵，可怎么连家人平安这种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他呢？ ——“人已经烧得碳化了。” ——“法医还在查验，看看哪里还有可用的dna可查。” 她是被活活烧死的，她被熊熊大火吞噬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痛多痛。 此后的很多个日日夜夜里，赵周韩都会做一个相同的噩梦，他梦见他折回了海滩去救她，他拉着浑身燃烧起来的她的手，跑去海里灭火，可是，海岸那么长，海水那么深，却扑不灭她身上的火，大火烧着她的身躯，她张着嘴痛苦极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他说，赵周韩，你要好好活下去。 不可能，没有了你，我不可能好好地活着。 在休养几日之后，他终于可以出院了，腹部的伤口成了一道崭新的疤痕，并不影响他什么。 消息传到都城，郭立和唐慧莹是最先知道的，毕竟他们是池小叶的亲生父母。 池小叶在徒步的时候突然失踪的时候，他们就第一个收到了消息，郭立当时放下一切工作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也立刻报了警。 后来是赵百川找到郭立，私下里向郭立透露了池小叶定位的事情，郭立这才安心地回国等待消息。 谁料，这一等，却等来了女儿遇害的消息。 没有人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住在疗养院的池军，他和小叶祖孙情深，一定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赵家以赵家长媳之名为池小叶立了墓碑，地方是郭立和唐慧莹亲自挑选的，而坟墓的样式，是赵周韩挑选的，他选了一座双人墓。 第242章 怎么你自己却食言了 双人墓。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赵周韩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那具骸骨，完全碳化，验不出dna，就不能证明那是小叶子，可是，照片上那个黑乎乎的蜷缩抱头的焦尸，无论体型还是大小，都符合小叶子的身型和身高。 再加上焦尸的脖子上粘着的项链，那是他亲手给她戴上去的，有定位，里面的资料也是他亲手藏进去的，不可能有假。 哪怕他再不愿意接受，都必须面对这个事实。 选择双人墓的时候，周成城还有些异议，努力地规劝他，“儿子，你还年轻，你将来难道不结婚生子了？小叶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痛苦煎熬中。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不还是得好好活下去么？” “妈，要不是小叶引开歹徒让我们顺利逃出来，现在下葬的就是我们两夫妻，一样是双人墓。” 周成城抹了抹眼泪，终究是没说什么。 以前她总是对小叶不满，诸多的挑剔，相处下来，这孩子也是一个勤奋上进，脚踏实地，宽容不计较的好姑娘，现在惨死，她也很心痛，儿子的情况更让她担忧。 葬礼很简单，只有赵家和郭家两家人相送，没人敢告诉池军。 唐慧莹自从得知这个情况后，好几次都哭晕过去，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再一次失去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 二十年前丧女，她花了二十年都没有办法抚平伤口，而今她要再一次承受这种剜心之痛，对她的精神和身体都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在墓前，她已经很克制很克制了，抱着那座冰冷的墓碑不哭也不喊，只是用脸紧紧地贴着碑，还时不时地亲吻一下照片上的那个笑容灿烂的池小叶。 照片上的池小叶，笑眼弯弯，让看到她的人都能被她的笑容所感染。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正是出国之前，为这次暑假交流活动而拍的证件照。 当时也是赵周韩给她拍的，她十分满意，还说这是她有史以来最美的证件照，要好好保存起来，以后四五十岁了再拿出来看一定会被自己年轻时候的容貌给美晕。 谁曾想，那竟然是她最后一张照片，一张最美的照片。 “我的女儿……”唐慧莹声音颤颤地念叨着，“妈妈还来不及为你做什么，妈妈好想再抱你一次，我的女儿啊……” 唐慧莹将手腕上的两枚白玉吊坠取下来，拧了一下，轻轻地放在了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上面，说道：“孩子，有姥姥一直陪着你，希望你不要太孤单，来生，还做我的女儿，好不好？……” 封棺的那一刻，她终究是没有忍住，痛心地哭起来，“小叶，一定要记得回来的路，一定要记得妈妈，记住了，一定要还选我做你的妈妈……小叶，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永远爱你……” 郭加楠靠在父亲怀里大哭，郭立也是老泪纵横，不停地安慰着妻女。 周成城哭花了妆容，回想她们婆媳这一年的相处，她真的很后悔为什么不对小叶多一份宽容和理解，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小叶啊，一路走好……” 往日里冷静内敛的赵百川，此刻也是双眼通红，不过，他现在最最担心的，还是赵周韩的情绪和想法。 他伸手拍在赵周韩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提的方案太危险了，等于去送死，部队需要你，国家需要你，不要做这种无畏的牺牲。” 赵周韩满眼泪水，握着拳，咬着牙，因为太用力而微微发颤。 “记住，没有上级的指令，你不能轻举妄动，听明白没有？” 赵周韩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我明白。” 简单的下葬礼很快就结束了，唐慧莹因为伤心过度，郭立不得不提前带她离开，赵百川和周成城也走了，只留下赵周韩，静静地盘腿坐在墓碑边上，他终于可以和她独处一会儿了。 山林间的鸟儿低空飞过，叽叽喳喳的，赵周韩抬头望着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他看着池小叶的照片，低低地说道：“我们说好的，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你不准我食言，怎么你自己却食言了？” “你这样叫我怎么心安理得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小叶子，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会为你报仇的，不管多久，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将阿烈绳之以法。” “亲爱的老婆，你慢点走，千万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不信鬼神，也不信轮回，但是这一次，我真心地希望我们来生再做夫妻，这辈子，没有做够。” “小丫头，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 瑞士，伯尔尼，国家银行总部。 阿烈出示了老泰王的证件和死亡证明，以及一把保险柜的钥匙。 “抱歉，先生，这不符合开启保险库的条件。” “我父亲已经去世，我是他的独子，我有权继承他的财产。” “抱歉，先生。” 那位银行的工作人员，好像只会说这一句一样，拒绝的理由也很单一，不过，就保密性这一条，就足够将阿烈拒之门外的了。 “那什么才是开启保险库的条件？” “抱歉，先生，恕我无可奉告，这是我们与客户之间的协议，我们无权向外透露。” 阿烈脾气火爆，几次被拒之后，倏地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把枪来，指着工作人员。 然，这里的工作人员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一样，不慌也不乱，举高双手，耐心地解释道：“抱歉，先生，就算你把我杀了，把我们全杀了，您也不符合开启保险库的条件。” “那条件是什么？！”阿烈用力地将枪口戳向工作人员，咬牙切齿地问道，“快说！” 工作人员依然是那一句话，“抱歉，先生。” 下一秒，两排身穿防弹衣的警察围了过来，纷纷举枪对准了阿烈。 阿烈一看，心里暗暗骂街，不得不收回了手枪。 与此同时，一座静谧的古堡中，池小叶正在悠哉悠哉地赏花品茗。 第243章 医生说，你怀孕了 瑞士的伯尔尼，这是一座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长久以来，一直保持着中世界的风格，古老而又安静，它没有国际化的气息，整座城市停留在古老的时光里，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这里的人们生活节奏非常慢，没有工厂的噪音，也没有汽车的噪音，大街上没有人大声喧哗，人们的一整个人生都是在享受慢生活，惬意而又幸福。 古堡的露台上，池小叶独自一人斜躺在躺椅里，享受着日光浴。 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可是，这样和谐的画面中，却传来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屋子里，阿烈等人正在商讨，嗓门最大的葛四蛮横地说道：“听说瑞士银行的保险库都在阿尔卑斯山脉的深山里，我去炸了它。” 阿烈斜了他一眼，“你有脑子吗？我还听说在大西洋海底，你潜下去？” “……”葛四一下子被怼得无话可说，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 方厅相对温柔，但说出来的话绝对是绵里藏针，“烈哥，老泰王一定把如何打开保险库的方法给阿肯说了，阿肯都能把钥匙给那小丫头，我不信她不知道打开保险库的方法，要不然……” “我不知道要你说？” “……” 阿烈转头看着露台上享受日光浴的女子，说道：“比起开保险库，她还有更大的作用，你们别老打她的主意。” 大家都闷声不语，多年来，烈哥不近女色，他们在私下里也不敢多说，可心里总有疑惑，烈哥是不行吗？ 现在看来，不是不行，而是没遇见看对眼的人。 “烈哥，女人要什么样的没有，她？”平日里最话少的大能一个劲地摇头，“折腾不了几下，不行啊，你想要女人，我给你找几个处，保管既干净又好管。” 阿烈直接拿起手边的茶杯朝大能扔过去，“今天是来让你们说这些废话的吗？” “咣当”一声，茶杯落地，碎了一地。 众人沉默，不敢再置喙。 池小叶没动，墨镜下的眼睛往里面斜了一眼，最好他们吵架，最好他们内斗，最好他们自相残杀。 但是让她失望了，摔了东西之后，里面就安生了，并没有她所期待的画面出现。 她在这里，语言不通，身边没有手机，不能离开阿烈的视线范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求救的机率几乎为零。 伯尔尼是一个古老而又安静的城市，她的心境也被熏陶得沉稳和知足，她现在还能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还能享受这里的日光浴，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阿烈把她留下的意图，无非就是逼阿肯现身，阿肯就是赵周韩啊，所以，只要能活着，她坚信赵周韩会来救她。 有点渴了，躺椅旁边的小边几上放着香浓的咖啡，她随手拿过杯子，翘起脑袋轻抿一口。 “呕……”这咖啡味道不对啊，又酸又苦令人作呕，她几乎只是嘴唇碰了一下，胃里就翻江倒海地搅腾起来。 客厅里，一群男人正在商量要事，池小叶捂着嘴，一边作呕，一边穿过客厅跑去了洗手间。 “呕……呕……” 洗手间里，是她不停呕吐的声音。 一群大老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她这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她演戏给谁看，这丫头狡猾得很，得小心。” “这么多天了，阿肯也不来，是不是放弃她了？” “女人当然没有自己的命重要，阿肯又不傻。” “可她……” 大家终于把视线转到了阿烈身上。 阿烈深切地感受到了兄弟们讶异的眼神，他自己都不自在起来，“什么，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了，我又没有把她怎么样。” 私人医生请到古堡，给池小叶做了一些检查，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德语，在场除了阿烈，谁都听不明白，更无法交流。 看阿烈的表情，那是相当的严重。 “阿水，得绝症了估计，你的悲惨人生马上就要开始了。” 池小叶飞了一个白眼给说话的葛四，在这些人当中，就数葛四的嘴巴最贱，但是，她就是那种遇强则强的人，不就是比嘴贱么，她池小叶站第二，没人敢站第一。 “绝症怕什么，反正都要死，不就是早死玩死的事情么，像四哥你一样断子绝孙那才叫一个悲惨呢。” “你敢咒我？” “呦，您还怕诅咒？您自己长得就跟诅咒似的，还怕啥？” “你……”葛四一下语塞，也不知道烈哥喜欢这丫头啥，牙尖嘴利，说话带刺，没有一句中听的。 池小叶顺便打探了一句，“你们找到肯哥了吗？” 葛四没说话，只是脸色越发的难看，那她就心里有数了，只是不知道赵周韩是恢复了身份从此不再以阿肯现身，还是他也以为她已经被烧死在了海滩上。 “四哥，呵呵，现在警方还在抓你们吗？外面情况怎么样，给我说说啊。” “你管得挺多。” “呵呵呵，这不是无聊么……你说你们老大，把我当菩萨一样供着，养猪也不带这样宠的对不？唉，我知道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迷倒了你们所有人，但是，像你们老大那样把我看得这么牢的，还是少有，这人，总要有起码的自由，对吧？” 葛四不想搭理她，每次跟她说话，都会被她带进沟里，但是不觉得什么，时候越想越气，这丫头总是挖坑骂人。 “四哥，你们打算怎么炸阿尔卑斯山脉啊？是请穿山甲大仙，还是请土地公公？哈哈哈哈哈，”说着说着，池小叶自己先捧腹大笑起来，“还是请龙王吧，大西洋深海底还有保险库呢，哈哈哈哈，四哥，我太佩服你的脑子了，果然跟普通人不同。” 旁人都暗笑起来，只有葛四，明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他却不知道怎么还口，郁闷得胸口都痛了。 私人医生被送走了，阿烈走近，看着她，郑重其事地宣布道：“医生说，你怀孕了。” “什么？” 池小叶大吃一惊。 其他人，亦然。 第244章 想找一个挂名老婆和挂名孩子 池小叶整个人石化般地坐在沙发里，双手本能地捂着小腹，怀孕？她竟然，怀孕了？ 这是她和赵周韩的孩子啊，她和赵周韩竟然有孩子了，太不可思议了，那这是他们在木屋里有的，这期间，她还跳伞、逃命、晕船，孩子竟然安然无恙？ 其他人也是诧异得不行，不过，他们是惊叹于烈哥的速度。 葛四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烈哥，可以啊，一击即中，太牛了。” 池小叶愤愤然地说道：“你乱说什么，这是……” “这里有你什么事？”阿烈打断，凶着脸开始赶人，“走走走走，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你们全都走，不要影响她休息。” 大家伙一边往外走，一边调侃他，“烈哥，这是好事嘛，这女人不咋滴，但至少是你的种。” “就是啊烈哥，别不好意思，好歹这是你第一个孩子，我们都为你高兴。” “烈哥，烈哥……” 阿烈暴躁地吼了一句，“别他么废话，赶紧滚！” 一帮人都被他给轰走了，他回头看着池小叶，面色阴沉而又可怕。 本来池小叶什么都不怕，连死都不怕，她还怕什么，可是，因为这个孩子，她有了铠甲，同时也有了软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双手捂着小腹，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 阿烈走到她的跟前，说道：“以后你和你的孩子，全都是我的，想活命就不要乱说话。” “凭什么？” “就凭我是泰烈。” “呵，我管你泰烈还是泰刚，泰亮都不顶用，这个孩子是阿肯的，是你亲弟弟的。” 阿烈一抿唇，拔枪对准了她。 “……”池小叶立刻闭嘴，不敢再说，阿烈就是一个疯子，不按常理出牌，她并不想去挑战他。 而且，她有了孩子，就更加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被阿烈给杀死。 “烈哥，咱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池小叶干笑着用手指推开了枪口，“说出你的要求，我能满足就尽量满足，能配合就尽量配合，行不？” 阿烈这才收回了手枪，其实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谈不上有多了解，但总是比之前要熟悉一点。 他们同住一个套房，有时候确实也住一间房，甚至一张床，不过，阿烈从来没有碰过她。 她也一度做好了自我了断的准备，跳海、撞墙、咬舌，亦或者干脆一点吞枪，她都设想过，不过，阿烈似乎对她仅仅是表面的热络，更像是逢场作戏。 一个正常的男人，年近四十还是单身，确实说不过去，他正需要一个女人来堵住旁人的悠悠之口，而她，正好出现。 她隐隐察觉到阿烈在某些方面的残缺，但这种事情，她又不可能直接去问他，多伤他的男性尊严啊。 “烈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咳咳……难言之隐？” 此话一出，阿烈夹着火的眼神猛地射向她，让她立刻缩头缩脑不敢再问。 看来，就是那方面不行。 阿烈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些天我有没有真正伤害过你，你比谁都清楚，我的要求是，对外，你是我的女人，孩子是我的孩子，你得尽力配合。” “那私下呢？” “私下，孩子既然是阿肯的，那么，他就是我的亲侄儿，也是我们泰家唯一的血脉。” 唯一？懂了！她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将来培养他成人，继承泰家的一切。你，我也可以保证让你衣食无忧，不受侵害，平平安安，甚至拥有‘泰夫人’的权力。” “泰夫人？咳咳，不可能，我不可能嫁给你。”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 “……”池小叶语塞，确实，她没有选择，在这里，她只有任人宰割，“我可以接受挂名夫妻，其他的，不可能。” 阿烈淡淡一笑，“正合我意。” 我去，搞了半天，你就是想找一个挂名老婆和挂名孩子啊。 “那个……打断一下……那要是女儿呢？” “女儿也一样！你告诉我如何打开保险库，将来我手里的一切，全部都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 “咳咳，那我可真是不知道，就算你杀了我们，我也不知道。” 阿烈突然俯身靠近她，非常之近，让她不自觉地胆战心惊。 他说：“这些天以来，没有阿肯一丁点的消息，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阿肯？” 他的眼神，有一种慑人的魄力，池小叶不自觉地哆嗦起来，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不是阿肯吗？那他……他是谁？” “他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你们告诉我他是阿肯的啊，你们都叫他阿肯，他不是阿肯又是谁？” “呵，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烧阿肯的那把火，是我亲手放的，我亲眼看到他在大火中痛苦地挣扎翻滚直到一动不动。可一转头，他竟然还能活着出现在老泰王面前，换做你，你信吗？” 池小叶紧张到连连吞口水，心中暗觉不妙，赵周韩的真正身份可不能被发现。 “亚林会出事后，阿肯就跟着不见了，怎么会那么巧？” “说不定被抓走了呗。”池小叶将计就计。 “你男人被抓，你不担心？” “他又没做犯法的事，被抓也不怕。他落在警方手里，总比落在你手里安全。你也不用阴阳怪气地试探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阿肯的脸上和身上都有非常严重的烧伤的疤痕，他跟我说过，他差点被烧死，是老泰王及时出现救了他。” 阿烈突然一下怒不可遏，后退三步，手指着天，大声质问道：“又是你，又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偏心？我为你打天下创基业，你为什么看不见。他做了什么，他仅仅只是云景柔的儿子，你就这么偏袒他，为什么，为什么？！” 池小叶缩在沙发里不敢多动一下，照目前的情况看，阿烈是相信了阿肯就是阿肯，而赵周韩，肯定已经恢复了身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他一定在想方设法地寻找和营救她，一定！ 第245章 在她离开的第193天 亚林会被彻底清剿了，死的死，抓的抓，这颗潜伏多年的毒瘤终于被连根拔起。 国际刑警部发来感谢信，感谢赵周韩提供的联络员名单和资料，极大地肯定了他的功劳。 鲜花、掌声、荣誉，源源不断而来，但是，他连最重要的表彰会都没有去。 他每天出操，日复一日，麻木地训练，在空余的时间里，他依然没有放弃追查阿烈的下落。 “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他懊恼极了，“他们至少有六个人，吃穿住行，样样都要花钱，半年了，难道他们换了身份？” 许森从事情报工作多年，他的经验也要比赵周韩多，见他今天又心浮气躁的样子，便安慰道：“阿烈能计划篡位，肯定也给自己留好了后路，换身份是必然的。你要有耐心，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查到的事。” 赵周韩深呼吸了两下，颓废地坐了下来，“我的耐心早就耗光了。” 许森每次看他这样，都很心疼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就算你把阿烈抓回来，现在也没法治他的罪啊，老泰王已死，倪珍伏法，也认下了所有的罪，我们拿阿烈没办法了。” “怎么没办法，人是被他们烧死的。” “没有dna证明那是池小叶。” 这一句话击中了赵周韩内心的痛点，他心尖隐隐发酸，说道：“你们劝我面对现实的时候说这肯定是小叶不用怀疑，你现在又跟我说没有dna证明那是小叶，甩我玩呢？” 许森：“我想了很久，阿烈为什么要用火烧的方式杀死小叶，逃命的时候，一枪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再放一把火？” “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只是猜测，只是猜测，你说有没有可能阿烈找了一具尸体代替池小叶，让警方误以为池小叶已死，从而放弃查找。而事实上，他需要一个威胁阿肯的理由啊，小叶就是这个理由。” 赵周韩眼前一亮，这是半年来唯一让他看到希望的说法，许森的猜测完全合理。 这半年来，他曾无数次向上级申请再以阿肯的身份作为诱饵，引诱阿烈献身，但是，都被驳回了。 现在，随着倪珍等犯罪分子的伏法，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上级更不可能批准他的申请。 “赵老大，我只能说，我会帮你留意阿烈的消息，但是要查，确实如同大海捞针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小叶是个乐观豁达的姑娘，我相信，倘若她在天有灵，肯定希望你能面对现实，朝前看。” 赵周韩默不作声，坐了一会儿之后，悻悻然地离开了情报科。 周末休息，他开车从部队出来后，直接去了疗养院。 路边两排银杏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载小叶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绿色，小叶还说，等秋天到了，一片金黄的时候，要和爷爷一起来这里拍照留念。 可是，银杏叶绿了黄，黄了落，小叶也没能再来拍照。 疗养院里，池军正在和老伙伴们搓麻将，大家见到赵周韩过来，都羡慕不已，“老池，你孙女婿又来了。”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你孙女婿又立功了，我跟我孙子说，要好好向赵大队学习。” “瞧瞧瞧瞧，赵大队这春风得意的样子，是不是小叶子要回来了？” 赵周韩走上前，笑着说道：“没呢，小叶获得了正式入学的资格，爷爷，她给您留言了吧？” 池军心里是欣慰的，但嘴上却不饶人，“哼，都没跟我商量就自行决定了，唉，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 赵周韩刚想解释几句，一旁的大爷们抢先怼起来了。 “哎呦池老爷子，我说你真是凡尔赛，人家想去还没资格，现在小叶能去，你还怨她不跟你商量？” “得了吧老池，早上你还高兴得哼小曲，说这小孙女终于给你长脸了，快别吓你孙女婿了，他们新婚小夫妻都舍得分居两地，你这个老人家怎么还不乐意了？” 赵周韩强忍着内心的煎熬痛楚，笑着说：“爷爷是太想小叶了吧，呵呵，我也想她，但是，学习重要。” 池军感叹道：“是啊，怪想她的，大半年都不见她了。” “爷爷，小叶那个班是封闭式的学习，我联系她一样得留言，你要是想她了就给她留言，她能回的时候一定回。她现在被寄予厚望，我爸都看好她，我在情报部给她留了位置，只要她学成回来，就能进部队了。” “这种话别说得太早，你还是要按规矩办事。” “那是，小叶没问题的。” 池军一直都希望小叶能够参军，只可惜她的体能过不了关，将来如果能用一技之长服务于部队，也算了了他的心愿。 “可不是，她努力着呢。” “你不用经常往我这儿跑，你忙你的，我在这里很好，你和小叶都不要担心我。” “呵呵，小叶不在，我回家也没事，还不如到您这儿来，小叶最担心您的身体，她要是知道我没照顾好你，会跟我拼命的。爷爷，您有事就找我，别不好意思。” “好，我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 从疗养院出来，上了车，开出一段距离之后，赵周韩才把那春风满面的笑意给收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伤和凄凉。 有时候，他真不愿去相信小叶就这么没了，他宁愿相信，小叶真的是在国外进行封闭式的学习，他在欺瞒爷爷的同时，也在欺骗着自己。 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是爷爷发给小叶的信息，他点开，粗粗一看，爷爷说——“我的小叶子真能干，好好学习，不要记挂爷爷，爷爷一切都好，有时间跟赵周韩多谈谈心，你们感情好，爷爷才放心。”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这一瞬间，赵周韩一下子泪流满面，方向盘都没有办法握稳。 在池小叶离开的第193天，他外表所伪装出来的坚强，一夕崩盘。 小叶子，爷爷让你多跟我谈谈心，听到了吗？ 第246章 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迪拜，某私人海岛，豪华的别墅有三分之二都建在水面以下，窗外即是海中美景。 别墅的顶端建有停机坪，出行的交通工具除了快艇，还有直升飞机。 池小叶一到这里，心里就凉了一大截，这样的私人海岛，比深山密林里的亚林会总部还要隐蔽，根本别想逃出去。 特别是，她现在还身怀六甲。 七个月的身孕，让她丝毫没有臃肿之感，除了隆起的小腹，四肢就跟怀孕之前一样纤细。 阿烈想了很多办法，始终打不开瑞士银行的保险箱，可是，即便没有老泰王的遗产，他也一样富可敌国。 那天，一架直升飞机盘旋在海岛的上空，葛四带回来倪珍等人被枪决的消息。 阿烈捏着一份都城的报纸，看着一块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那条新闻，气得青筋蹦出，“啪”的一声，他重重地将报纸拍在了桌上。 “烈哥，国内的媒体已经在报道了，不过内容只有这么一点，我查了，查不到更详细的。” “废话，能让你查到就怪了！哪个白痴会自报家门等着我们去报仇？！” “那接下来怎么办？” 阿烈的视线往右边的房间瞄了一下，说道：“报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缓一缓吧，她快生了，以她为重。” 葛四笑着，双手作揖，“那是那是，烈哥马上就要当爸爸了，恭喜啊。” 阿烈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意，说不上什么滋味，不过，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她快醒了，你走吧。” “好。” 葛四离开了，关门时没注意，声音稍响了些，阿烈都会皱眉不满。他诧异于自己这样的变化，他想，他是真的把阿肯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也是真的渴望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他站起身，走到房门口，轻轻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看进去，床上的女人还在午睡，安静如斯。 他开门走了进去，走路很轻，怕吵醒了她。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来，轻轻地抽走了池小叶手里的书，拉一拉被子帮她盖好。 他的视线不知不觉地落到了她隆起的小腹上，伸出手，手掌轻轻地覆在那里，不一会儿，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冲击他的掌心。 那是胎动，很神奇。 这是阿烈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没有人明白他内心的自卑。 但是，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他就可以摆脱这份自卑。 “嘿，你越界了！”池小叶悠然转醒，一醒来就用力地打掉了他的手。 阿烈收起了无意间表露出来的柔情，一下挺身站立，面上立即蒙上了一层寒霜。他双手放在背面，也不正眼看她，说道：“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睡，也得起来走走，医生说了，适当的运动有利于生产。” 池小叶冷笑道：“别搞得我们真是一对夫妻似的，按照年龄，你都能当我爸了。” “……” “你突然进我房间干什么？”她撑坐起来，刚睡醒，身体并不轻松，反而比睡觉之前更加疲惫了。 阿烈反问道：“我想进就进，还得征求你同意吗？” 别人怕他，池小叶可不怕，谁叫她利用价值高呢，“不征求我同意就随便进我房间，那你跟强盗有什么区别？哦呵呵，我怎么忘了，你就是强盗！” “……”阿烈气得直瞪眼。 “瞪什么瞪？！”池小叶凶巴巴地训道，“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扣出来。” “呵，可笑。” 池小叶掀开被子要下床，“滚开，啊……” 站起太快，隆起的肚子顶到了他，他又原地站立不肯相让，她一下就给弹了出去。 出于一种本能，阿烈赶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得救了。 “呼……幸好幸好，”她捂着胸口，连连感叹，“吓死我了，差点摔倒。” 阿烈一本正经地问道：“喂，难道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在你生完孩子之后？” 池小叶笑笑，实诚地说道：“所以我还剩下三个月作啊，过一天就少一天，我不尽情地作，我不尽情地惹你骂你，难不成，还等着死后还魂来找你索命？” “呵，我可不信这些。” “是说喽，我也不信，所以我现在尽情地惹你不快，才是为自己报仇啊。” 阿烈转念一想，这丫头的脑回路有点超前啊，跟平常人不同，“那我要是不杀你呢？” 池小叶翻了翻白眼，说道：“呵，那我谢谢你哦。” 窗户外，一长排银色的热带海鱼忽然从窗边经过，阳光折射入海，照得它们的表皮熠熠生辉，绚丽多姿。 池小叶快步走到窗边，伸手拍了怕玻璃，试图引起热带鱼们的注意。 “烈哥，等我生完孩子，你把我丢海里得了，方便卫生，我的尸体还能养活它们，好歹有点价值。” 阿烈一皱眉，这个女人为什么就那么笃定他会杀了她？为什么她能把死亡当成玩笑，张口闭口都在说？ “阿水……” “干什么？” “难道我们不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吗？” 池小叶打了一个冷颤，摇摇头，怯怯说道：“烈哥，你别吓我了行吗？一家人，呵，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为什么？” “因为我有我的家，并且我不准备换一个家。” 阿烈内心有一种隐隐的疼痛，无论他是用威胁的，还是真诚的语气，她都否决，这让他很受伤，“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在他们眼中，你已经死了。不如好好留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抚养孩子，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我要自由。” “你在这里很自由，我没有约束你任何事，也没有人会伤害你，等你生完孩子，你一样可以享受现在的一切。这个海岛，这栋别墅，这些热带鱼，你不喜欢吗？阿水？” “我不叫阿水，你这样叫我让我感到恶心，人前我答应配合你，但是人后，请你尊重我。不然，我现在就自杀。” “自杀？你觉得你可以？” “呵，有什么不可以，我至少能绝食吧？” 阿烈怔住了，她绝食过，不止一次。 第247章 谁允许你把人弄岛上来的？ 池小叶能想到的办法，也是唯一可以施行的办法，就是绝食。 而且，她并不是说说而已，阿烈是比较忌惮这一点的。 “七个月了，生出来也能养活，你要敢再绝食，我把你孩子挖出来。” “??算你狠。” “你现在不愿意，不代表以后不愿意，我有很多耐心陪伴孩子长大，也能等你改变心意。” 池小叶站在窗边背对着他，面对这样的恶魔，她也是束手无策，与其跟他斗，不如看鱼游。 “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不会只要儿子不要妈的，只要你安安耽耽的别搞事，我保证你长命百岁。” 说完，阿烈离开了房间，走到门口还用力地砸了一下门，“砰”的好大一声。 其实她由始至终都没有睡着，包括葛四的汇报，她都听到了。 亚林会的案子公布了，也就是说，这桩案子已经正式结案，直到结案，赵周韩都没有来救她。 也就是说，那具烧焦的麦子的尸体，那具佩戴着叶子吊坠的尸体，移花接木地被他们认定为是她。 赵周韩也认为她已经死了。 那爷爷能承受得住吗？ 一想到这里，池小叶就坐立难安，她明明活着，却要被社会除名，还要让她的亲人们承受这些无端端的悲痛，她不该在这里的。 站在窗前，望着那些游来游去的鱼儿，她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它们。 那天，一架直升机在别墅顶楼着陆，池小叶正在露台上散步，远远地，就看到葛四带回来了一个女孩。 她暗想，狗改不了吃屎，又在祸害小姑娘了。 可是，等等，她定睛一看，那个女孩，是珍妮。 珍妮，太好了，她还活着。 那一刻，池小叶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又激动又兴奋，连带着肚子里的宝宝都高兴得拳打脚踢。 “哎呦，连你亲娘都踢，你给老娘等着，一出来我就揍你屁股。” 葛四把珍妮锁在了房间里，谁有空了就进去发泄一番，珍妮也不反抗，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池小叶趁没人的时候，开门进了那间房，“珍妮，珍妮？” 屋子里拉着窗帘，黑漆漆的，她喊了两声，却没有人回应她。 “我是池小叶，珍妮，你在哪？” 她摸索到窗户边，一把将窗帘拉开，这间房与她的房间格局一样，只是朝向不同，房间位于海面之下，窗户外面是无敌的海景。 这样的房间，即便拉开窗帘，房间里的光线依然很暗。 她摸到了墙上的开关，“啪”的一下打亮了房间里的灯光。 眼前是满眼的混乱，地上四处散落着无数枚用过的雨衣，一个赤着身的女孩呆呆地坐在床尾，她眼神空洞，直愣愣地望着地板。 池小叶跑上前，立刻拉过地上的一件衬衫给她披上，“珍妮，珍妮？” 珍妮终于有了反应，她慢慢地看着池小叶，渐渐地，双眼红润，眼眶里沁出泪水来。 “小??叶??？”她不确定地问道。 池小叶点头如捣蒜，“我是池小叶，二组的池小叶，你是三组的，我们一起出来徒步旅行，结果掉下了山，你还记得吗？” 珍妮非常缓慢地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我记不清楚了。” 池小叶看看房间里散落的东西，想也知道在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中，珍妮遭遇到了什么样非人的待遇。 她仔细看了看珍妮，珍妮的头上有一道道大大小小的伤疤，她的脖子和胸口有许多吻痕，背上是一道道鞭子抽打的伤痕，就连大腿上都是一道道泛红的伤疤。 “这帮畜生！” 池小叶一边帮她穿衣服裤子，一边问她，“珍妮，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坐??飞??机??” 珍妮说话就跟刚学说话的小孩一样，停顿的时间特别长。 “那你还记得我，对吗？” “嗯，小叶。” “对，我是小叶，你叫珍妮，记得吗？” “恩，记得的，小叶，珍妮。” 池小叶扶着她站起来，走到洗手间，让她坐在马桶上，然后用毛巾帮她擦脸，还擦身。 “珍妮，你就跟着我，我们找医生，你别怕，跟着我，明白吗？” “恩。” “以后那些男人找你，你要懂得反抗，说不，明白吗？” 珍妮忽然很害怕地摇摇头，满脸的委屈，“不能说不，他们会打。” “那你跟我在一起，他们不敢打你，时时刻刻都跟我在一起，明白吗？” “可以吗？” “可以，你跟着我就行。” “好。” 池小叶把珍妮收拾了一下，珍妮是白人女孩，白皙的皮肤，金色的头发，稍稍打扮一下就非常漂亮。 珍妮是脑部受伤，说话和智力方面有些受损，葛四他们这帮畜生，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太过分了。 “珍妮，这里是我的房间，他们不会随便进来，你就呆在这里，我出去安排一下。” 珍妮紧紧拉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了十分惊恐的表情。 “你听话，千万不能随便出去，我很快回来。” “快回来。” “好。” 安顿好珍妮后，池小叶直接闯进了他们平时交谈的会客室，他们都在，阿烈也在。 “葛四，”池小叶挺着一个大肚子，手握拳头，怒气冲冲地走进里面，“你们这些，到底是人，还是畜生？马上找脑科医生过来，马上。” 没有人敢冲撞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阿烈所珍视的。 “什么情况？”阿烈问道。 “我的同伴需要医治，马上联系脑科医生。” “同伴？谁？” 池小叶斜眼瞪着葛四，二话不说直接上手甩了他一耳光，“啪”的一声，清脆而又响亮。 葛四愣了，其他人都惊呆了。 “别给我装傻充愣，自己干的什么事，自己心里明白。别不把人当人看，因果轮回，你小心下地狱被拔舌。如果你们再欺负我同伴，我杀了你们，不信，试试。” 阿烈总算是听明白了，质问道：“葛四，你把人弄岛上来了？” 葛四脸颊吃痛，想回嘴，却被生生堵了回去。 “谁允许你把人弄岛上来的？！” 第248章 有生之年他还能当爸爸 葛四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四道手指印，池小叶下手一点都不软。 “臭三八，要你多事？别仗着大肚子就整天撒泼！” “对，我就是仗着大肚子打人，怎么，不敢还手？”池小叶拿起桌上的凉水壶，一整壶水，全往葛四脸上泼，“不敢还手就对了，就冲你不敢还手。” 大家都没想到她还能这么的彪悍，桌上的茶盏全都成为了她的武器，砸向葛四，也砸向在座的每一个人。 “你们这群王八蛋，畜生不如的东西。”她发了疯一样，揪住一个就甩他耳光。 那陶瓷的茶盏，很厚实，方厅躲避不及被砸中了鼻子，当场血流如注，痛得直骂街。 只有强哥，强哥一边躲一边求饶道：“不关我事，我可没上过她。” 池小叶举起茶盏，照样砸去，“你们这帮垃圾堆里的臭虫，没一个好东西，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大家都愤愤不平地望向阿烈，希望阿烈能治一治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谁料，阿烈一把扶住她，关切地制止道：“够了，别伤到孩子。” 池小叶气愤而又强势地说道：“找医生，最好的医生，快点！” “好好好，你别这么激动。” “现在，立刻，马上，你不要敷衍我。” 阿烈指了指葛四，说道：“找最好的脑科医生过来。” 葛四愤恨不已，极不情愿，“烈哥??” “把人带上岛这事我回头跟你慢慢算，现在马上去接医生。” 葛四没辙，只能照办。 阿烈回头看着其他人，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这些人恨透了池小叶，倘若他不在，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折磨她，这也是他必须时刻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 他身边的这些人，至少跟了他十多年，他太了解他们了。 他们的某些行为他也看不过眼，但是，女人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只是皮毛小事，他不屑多说。 他走上前，质问道：“就这么缺女人吗？游轮上那么多女人，随便你们玩，非要带岛上来，这么玩？有意思吗？” 方厅等人一个个的都敢怒而不敢言。 不久，直升机载着权威的脑科医生，以及一些相关的仪器设备，上岛了。 经过检查，珍妮脑部有大面积的淤血压迫了语言神经，由于时间长，这些淤血已经吸收不掉，只能作开颅手术来清理。 除此之外，她的精神方面也存在着异常，仅有五岁孩童的智商，且记忆错乱。 要治疗珍妮的病，必须去设备齐全的医院，且必须是长时间的系统的正规治疗。 池小叶当然知道阿烈不可能答应她带珍妮出去治病，不过，请人上岛治疗，还能争取一下。 阿烈同意了，但是，医生们每次进出岛，都要进行搜身。 来的医生，都是迪拜当地人，说的都是阿拉伯语，也能听懂部分英语，池小叶几次借机用英语向他们求救，不过，他们都无动于衷，他们的任务只是治疗病人。 池小叶心想，难道要学小龙女养蜂刻字？ 时间过得很快，珍妮做了开颅手术清除淤血，至少说话恢复了正常，只是她的精神状态依然不好，说话颠三倒四的，有些事记得，有些事不记得。 而她自己，也到了临盆。 那是她唯一一次可以向外界求助的机会。 那天，岛上来了很多医护，光助产士就三位，在临时布置的产房里，池小叶看着在外面等候的阿烈的身影，拉着助产士，忍着阵痛，将一张纸条塞到助产士的手里，低声求助，“帮帮我，帮帮我。” 当时情况很急，也很混乱，助产士接过纸条塞进了口袋里，然后继续工作。 房间外，阿烈等得很是焦急。 葛四和方厅他们几个也在等待着这一刻。这大半年来，阿烈整天守着这个女人，连带兄弟们赚钱干事业的斗志都没了，阿烈想要一个儿子，这份心情，他们都理解，所以只能任由这个女人欺负而不能反抗。 现在对这个女人的宽容，快到头了。 阿烈余光看到他们时不时地在走廊处冒头，顿觉不妙，慢慢走过去。 “丢海里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先让我甩100个耳光再说，不打烂她的脸我出不了这口恶气。” “她不是为那白人女孩抱不平么，我先搞得她跪地求饶，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们啊，都别想得太好，你们没发现烈哥的态度么，这怕是既要儿子，也要娘了。” “要个屁，他俩不是挂名吗？” “挂名？烈哥对她那护短的劲，像挂名吗？” “挂名的她能那么嚣张？这么多年，烈哥什么时候对女人在意过？也就她了。” “所以，不能大搞特稿，直接推海里，一干二净。” “行行行，那必须我来推，烈??烈哥？” “??” 阿烈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这场对话戛然而止，霎时安静的氛围，充满了怪异的尴尬。 阿烈郑重说道：“方厅，你说对了，孩子母亲我都要，所以，你们谁敢动她，就是与我为敌。还有，我们不是挂名！” 葛四愤愤不平的，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烈哥，我对你没意见，但是，那个女人她??”葛四是最愤怒的，忍了池小叶好久，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不服你可以滚。” “烈哥我??”说实话，阿烈的态度让葛四十分的心寒，就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跟过阿肯的女人，他这样对待多年的兄弟，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阿烈了。 “你们，不服就滚，想留下，就请尊重我太太。” 我太太？！ 大家互相看看，全都保持缄默，但是，一些积压在心里的闷气已经在不断地发酵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了婴儿洪亮的啼哭声。 阿烈用眼神最后警告了他们一下，随即迫不及待地转身跑了过去。 他好像，体会到了初为人父的滋味，尽管那个孩子与他无关。 临时的产房里，护士正在护理婴儿，那一团小小的红红的皱皱的肉，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爸爸进来了，恭喜啊，是个胖小子，他很健康。” 爸爸，爸爸，阿烈说不出来的兴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有生之年，他竟然可以当爸爸。 第249章 带着他老婆孩子远走高飞 池小叶累到虚脱，生产的阵痛耗光了她的全部体力，但是，看到阿烈进来，她连眼睛都不敢闭上，她要时时刻刻看好她和赵周韩的儿子。 护士将婴儿包起来，交到阿烈的手里，阿烈全身僵硬，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池小叶虚弱地说道：“抱过来给我，给我??” 阿烈走上前，将孩子轻轻地放在她的身边，柔声说道：“辛苦你了，谢谢你。” 池小叶内心只想嘲讽他一顿，但是，眼下，稚子无辜，她想活下来，她不得不利用他。 “烈哥??” 阿烈一看到她那心慌不安的眼神，就猜到她要说的话了，抢先说道：“安心休息吧，把我儿子照顾好。” 池小叶心里膈应得很，嘴上依然深深道谢，“谢谢烈哥。” “如果你敢多说一句，你和他，全都得死。” 池小叶连忙摇头，发誓道：“我不会说的。” “行了，休息吧。” 阿烈回头用当地语言向医护人员交待了几句，随后就离开了房间。 阿烈走后，池小叶终于不用再隐藏自己的情绪，看着身边这个小生命，她忽然热泪盈眶。 在赵周韩的眼里，她已经是一个死人，或许，她永远都等不到他来救她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 她转头看着儿子，此刻，他闭着双眼，两个小拳头高举着放在脸的两边，小嘴唇偶尔动一下，怎么看都看不够。 ?? 都城。 赵周韩出差回来，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照例打开储物柜，拿出手机，开机。 手机里有许多留言，最多的就是周成铖的。 一串陌生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是诈骗电话吗？不可能，这是他的私人号码，不可能泄露出去，知道的人也不多。 看日期，是半个月之前，看号码组合，这是一个国际号码。 出于好奇，他点了回拨。 在几声嘟嘟声后，电话通了，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说的竟然是阿拉伯语。 他略微能听懂几句，对方说的好像是医院。 他直接用英文问道：“麻烦再说一遍。” 对方一听，也改换成了英文，“这里是xx私人医院，请问您找谁？” “半个月之前这部电话打过我的号码，所以我打回来问问什么事。” “那这时间太久了，我们这部电话属于公共电话。” “请问你们的具体位置在哪？” “阿酋联迪拜，抱歉，帮不到你什么。” “没关系。” 挂了电话，赵周韩心生疑虑，这是迪拜的号码，他在迪拜并没有认识的人，谁会给他打电话？！ 不做多想，他把这个号码发给了许森。 “喂，发给你的号码看到了吧。” “看到了，怎么？” “半个月前的一个未接，我刚回拨过去，说是迪拜某家私人医院，我觉得很奇怪，你查查清楚。” “查什么？” “我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很奇怪，尽量多的信息，你帮我查。” “好，稍后发给你。” “谢谢。” “客气了。” 之后，赵周韩心里一直不安，很不安，非常的不安，完全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他以为是许森给他回复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回复，想来也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他还有些失望。 没想到，电话不是许森打来的，而是又是那串来自迪拜的号码。 “喂？”他马上接了起来。 然后，他就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北区特战队最精英的部队第一时间全部集结，郑少宇和姜云霆刚刚换下作战服就接到了通知，又赶紧换回来。 在他们做好出发准备的同时，赵周韩也拿到了上级的批复，同意此次行动。 6个小时之后，他们秘密地抵达了目的地，又6个小时之后，迪拜时间晚上十点，他们联合国际刑警和当地的警方，对那个私人海岛进行了海陆空全方位的围剿。 行动之快堪称奇迹。 赵周韩从直升机上索降而下，国际刑警刚把几名嫌疑人押着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首先就是强哥，其他五位都是阿烈身边的人，当初跟随阿烈一起逃走了，全都在这里了。 唯独少了阿烈。 强哥也一眼看到了他，尽管是军方的首领，但是那身型，那眼神，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气质，怎么跟阿肯那么的相像呢？ 赵周韩直直地走上前，“你们带人先走，这个人交给我，”他揪住强哥拖到了旁边，开门见山地问道，“阿烈在哪？” “??”强哥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尽管声音不太一样，但这说话的口吻和速率简直和阿肯一模一样。 “快说！” 事到如今，等待强哥的只有法律的严惩，他没什么好反抗的，说道：“烈哥早就跟我们分道扬镳了，带着他老婆孩子远走高飞，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婆？孩子？他们是谁？” 强哥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咄咄逼人的军方首领就是阿肯，那就难怪了，亚林会避世多年竟然被警方一朝倾覆，原来阿肯就是卧底啊。 “快说！”赵周韩不耐烦极了，一把揪住强哥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拎起来。 “你??你是肯？” “少废话，回答！” 强哥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交待道：“就是你以前那个丫头，烈哥抓走了她，本来的目的是想利用她逼你现身，没想到后来，她怀孕了，检查出来是个儿子，烈哥就娶了她。” “什么？”赵周韩震惊不已，“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可以一一查证，如果你撒谎，后果会比你想象中惨百倍。” “我不敢撒谎啊肯哥，烈哥恨你，把你的女人占为己有，她很快就怀孕了，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 “那他们人呢？”赵周韩揪着他的衣领，咆哮着质问。 “葛四他们几个不服，预谋造反，烈哥早就看出来了，在他们动手之前带着他们走了，这里就被葛四他们霸占了。肯哥，我就是一个跟班，成不了什么大事，以前那些事也是烈哥让我做的。” 赵周韩的情绪非常激动，听不下去除了池小叶消息之外的其他的话，他又追问道：“她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有半个月了吧??” “那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赵周韩掐住了他的脖子。 “三天之前??咳咳??肯哥，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郑少宇等人见状，马上拉开了赵周韩。 赵周韩双眼通红，一会儿笑笑，一会儿又皱眉心痛。 第250章 原来他们是现实当中的夫妻 海底别墅里的几名落网之鱼全都被抓获，别墅和游轮全都查封，被囚禁在游轮里的少女们，终于得到了解救。 警方在别墅最底层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名白人少女，跟之前失踪的一名叫珍妮的女孩，无论是年纪还是相貌都十分的贴切。 不过，这个女孩头上戴着防护网罩，床周围都是监测的仪器，外面那么吵，她也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当地的警方不敢贸贸然惊扰她。 赵周韩还在质问强哥，太多的疑惑得不到解答，他也想知道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的小叶子都经历了些什么。 “肯哥，肯哥，如果我配合，你能放了我吗？” “放了你？你做过什么心里没点逼数？要惩治你的是法律，不是我。”真实的赵周韩比阿肯还要刚正果断，跟他讲条件,相当于在猛兽伤口上舔血。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只有配合调查，把你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才有希望转为污点证人。” 赵周韩揪住他的衣领，低声说道：“既然知道我就是阿肯，就应该更加清楚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不妨告诉你，她是我现实当中的妻子，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强哥目瞪口呆，难怪阿肯那时候如此维护和宠爱她，也难怪她能不顾危险去救阿肯，原来，他们是现实当中的一对夫妻啊。 想到他自己曾经当着阿肯的面去调戏他的爱人，啧啧啧，阿肯一定不会轻易饶了自己。 可再想想阿烈，直接霸占了人家老婆，还逼着人家老婆生孩子，比起阿烈的所作所为，他那些事就不算什么了。 “好，好，我知道的我一定说，绝不隐瞒。” 这时，郑少宇急匆匆赶来，“老大，排查了所有房间，没有找到阿烈，在最底层的房间找到一个女孩，很有可能就是珍妮。不过，人好像不大对劲，需要医生确认一下。” 赵周韩斜眼瞪着强哥。 强哥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如实说道：“这不关我的事，都是葛四他们干的。” 赵周韩向押解人员交待道：“押回去，好好审问。” “是！” 随后，赵周韩跟随郑少宇来到了底层房间。 这一路下来，他们都对这栋海底别墅大开眼界，有钱人的快乐真的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整个楼道都是通体的玻璃墙壁，电梯也是观光电梯，或电梯，或步行，都是置身于蓝色深海隧道，仿佛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最底层，一股明显的凉意袭来，这里不像上面几层墙体都是玻璃，既可以欣赏绝美的海景，也能感受白天黑夜，这里的墙壁就是墙壁，已经不能感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主要的光源是天花板上的灯光。 珍妮静静地躺在床上，白得不太正常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要不是胸口有规律地一起一伏，他们差点以为这是一具女尸。 “老大，您看……” 赵周韩一看到女孩的脸，这确定了她就是失踪的珍妮，也是小叶子的同伴，“马上找个医生过来确认情况。” “是。” 随后，大批警察抵达别墅，对这里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搜出了大量黄金，以及尖端的武器装备。 如此看来，这里就是阿烈潜逃之后一直躲藏的秘密基地，阿烈的这群兄弟们也不是省油的灯，阿烈为了与他们割裂，完全舍弃了这座秘密基地。 越是接近真相，赵周韩的内心就越发的内疚，他明明是怀疑过的，却没有坚持，他无法想象小叶子在这段日子里，要如何一个人面对这帮恶魔。 海上落日，精美绝伦，海面上一片金光，波光粼粼的。 别墅里，一批又一批的警察进进出出，一箱又一箱的物品被运出，查封和清扫工作仍然在继续着。 赵周韩乘坐观光电梯从底下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夕阳迟暮，无限美好，接下来，就是无尽的夜色。 他伫立在别墅顶端的露台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幻想着小叶一个人孤军奋战却又节节败退的画面，她承受着一切不甘愿的折磨，她等着他来救她，等到的却是绝望。 他的心脏像是炸裂一般疼痛，他让她失望了，他对自己也很失望。 郑少宇默默上前，轻声禀告道：“老大，您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强哥葛四他们那些人，现在到哪了？” “都在当地的警局收押着，国际刑警正在对街。” “好，珍妮呢？” “已经确认珍妮的身份，也通知了家属，会尽快将珍妮送回家。” 赵周韩点点头，“走，我要亲自去录口供。” “老大……” 他一边走，一边往后挥手打断了他的劝说，眼下这种情况，他怎么睡得着？！ 当地的警局，葛四等六人分别关押在单独的审讯室里，其中有五人都是阿烈的手下，并且都是国际通缉犯，还有一位就是强哥。 强哥也算因祸得福，在阿烈的帮派里并不受器重，没参与什么重要的犯罪活动，到了这里，反而是罪名最轻的一位。 其实，亚林会的案子已经结案，主犯也已经伏法，他们口中吐不出什么新花样，赵周韩想知道的，是池小叶过去这些时日的遭遇，以及现在的下落。 他们的证词，让所有人都惊讶，概括说来就是：阿水以泼辣的性格被阿烈看上，从此仗着阿烈的宠爱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骄纵做作，无法无天，最后成功挑拨了阿烈和众位兄弟的关系，逼得阿烈与众兄弟割裂，三天之前，阿烈带着她和儿子远走高飞。 他们口中所说的阿水，正是池小叶，这个名字还是阿烈亲自为她取的，他们认了照片，确认无疑。 “肯哥，是真的，我不敢撒谎，那具尸体是麦子，不是您太太。您太太当时说警察都是为了找她而来，烈哥的目的是想诱导警方，所以用麦子做了她的替死鬼。” “烈哥原先是想利用她来要挟你的，结果，自己却沦陷了进去。您太太也是被强迫的，没多久就查出怀孕，烈哥老来得子，对她百依百顺，我们都不敢惹她。” 赵周韩陆续收到了其他人的口供，这一对比，基本一致，心痛之余他也倍感欣慰，这不就是他所爱的人么，聪明、睿智、机灵、果敢，知进退，懂权宜，此刻，她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战斗着。 第251章 小叶子留下的求救信号 夜深了，对葛四等人的审讯工作还在继续，他们都是国际通缉犯，都是在境外犯的事，之后将由国际刑警接手。 至于强哥，将会被遣返回国，等待下一步的处理。 对于阿烈的去向，当地警方提供了一条关键的线索，根据路面监控查到，三天之前，有形似阿烈的一个男人出现在皇家私人机场的入口。 那是一处皇室人员的私人机场，除了皇室的人，外人无权查探，包括警方。 监控的画面很模糊，是一对夫妻下车后走进机场的过程，男子一手抱着婴儿的襁褓，一手搭着女子的肩膀，女子则是穿着宽大的长风衣，戴着大帷帽，把全身都包裹起来。 男子无论身高还是体型，都与阿烈相似，至于女子，什么都看不清。 按照时间推算，池小叶还在月子期间，根据国人的传统，月子期间不能见风，那么，她外出的时候将自己包裹起来，也是合理的解释。 “老大，你怎么看？”许森皱着眉头，“涉及到皇室，查起来很有难度。”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需要冷静，赵周韩把内心的焦躁不安强压下去，逼着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他反复看了那段一分多钟的画面，一看就是几十遍，“停！” 许森本能地按下了暂停键，吓了一跳。 “倒退半秒钟，稍稍一点。” “发现什么？” “你看这里，”赵周韩指着那放大之后模糊得只剩下黑白格的画面，说道，“小叶是不是在刻记号？” 许森使劲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他也看了不下十遍，完全没有留意到。 “这……有点牵强啊赵老大，我连她是不是小嫂子都确定不了。” “再连续播放一遍，你看仔细，进门的时候，她的手在墙上划了一下。” 这么一提醒，许森确实看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可是，或许这只是人家无意间甩了甩手而已，联想到刻字求救就太牵强了。 然而，此刻的赵周韩，是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的。 “三天之前皇家私人机场的航班班次，去哪的，都有哪些人，全都查清楚。” “明白。” 赵周韩抬头看了看凌晨的夜，“天快亮了，我去现场查看一下。” “赵老大，”许森喊住他，“注意你自己的身体。” “没事，我刚才在里面睡过了。” 说完，赵周韩喊了刚来换班的姜云霆和伍泰哲，一起出发前往皇家私人机场，他就跟陀螺似的连轴转，也不知道累。 三人抵达机场的时候，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车子远远地停在一片树荫底下，伍泰哲担心地问道：“老大，直接过去会不会太冒险？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姜云霆：“听说迪拜皇室的权力很大，迪拜所有的东西，包括土地、政权，都是皇家的。” 赵周韩：“不用听说，就是。” 姜云霆：“那我们能去调查？昨天听当地的警察说，就连他们都无权调查皇室的任何人任何事，除非是酋长授权。” 伍泰哲：“小姜啊，你还是嫩了点。要调查得走流程，流程走到猴年马月去，再说了，就算走流程也不一定批准，老大自有老大的办法。” 姜云霆点点头，池小叶没死，是失踪了，他心里也很着急，恨不能立刻刨地三尺把她人给找出来，更何况是老大了。 时间果然是一剂良药，年少时对池小叶的那份懵懂的感情，早已在时间的流沙河中沉淀下去，慢慢地转化成了尊重和尊敬。 得知她遇害，他也偷偷地撕心裂肺地痛过，现在又得知她还活着，他也跟着高兴，不过，更多的是替老大高兴。 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真心地祝福小叶和老大白头偕老，他祈祷这一次小叶能够平安归来。 天彻底亮了，晨风一吹，带来了一阵阵凉爽，机场岗亭交接的时间到了，这也正是他们行动的时候。 “小伍，去岗亭搞点动静出来。” “没问题。” “小姜跟我一起找可疑的标识，大概位置记得吧？” “记得。” “好，速战速决，行动。” 随后，伍泰哲以旅游迷路的借口，向驻留在岗亭的两名警卫寻求帮助。迪拜是一个治安很好的国家，岗亭的警卫对游客的态度也很热情，有求必问。 赵周韩和姜云霆利用这段时间，猫腰着身子，仔仔细细地在门口找标识。 视频中显示的位置，就在进门处大约离地一米高的位置。 有了！ 赵周韩一阵激动，果不其然，就是他所预料的这个位置，在门框的内侧，大拇指指腹的大小，有一个贴画，图案就是小叶子。 同时，他立刻就发现了绿色叶子上面有“sos”的求救字样。 伍泰哲那边已经向警卫问完了所有的路线，东拉西扯的就快引起警卫的怀疑了，他们没有时间了。 姜云霆一无所获，回头看看老大这边，老大拍了照片，还把一枚贴画扣了下来。 “老大，就是这？” “里面肯定还有。” “不行啊，换岗的警卫队出来了，我们进不去。”姜云霆拉拽着他的胳膊，“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 赵周韩不得已撤了回来。 回到车里，他展开掌心，那枚叶子贴画就贴在他的掌心，那上面“sos”的字样清晰可见。 幸亏过来了，也幸亏迪拜这几天都是晴天，倘若下雨，或者被警卫发现，亦或者被清洁工除掉，他就发现不了这枚贴画了。 他敢肯定这就是池小叶留下的。 而且，机场里面肯定还有。 根据葛四等人的口供，阿烈早有离开的计划，孩子的出生更坚定了他离开的心，而池小叶与大家的不睦成了一种催化剂，反而让阿烈走得很匆忙。 那么，在匆忙之下，阿烈能去哪，他想去哪？ 阿烈的家乡是彩云之南，难道…… 赵周韩立刻拨通了许森的电话，“查一查那天的私人航班有没有飞往云南，或者相近地点的。” “你是说阿烈回老家了？” “只是怀疑。” “好，我尽快查。” 第252章 我只是想过一个正常男人的生活 确定了目标，查找起来就更加容易了，许森很快就查到了当天确实有一班飞往缅甸的航班。 考虑到当时小叶是受胁迫的状况，大家想到的是，她并没有很多机会发出求救信号，像类似贴纸这样的东西，她顶多只是为了哄孩子而拿了一两个，多了就会引起怀疑。 所以，再去机场里面搜索暗查，也就没有必要了。 赵周韩当机立断地决定立刻飞往缅甸。 缅甸，仰光国际机场。 一下飞机，他就收到了许森发来的三个阿烈可能落脚的地点，三个均是月子中心。 考虑到池小叶还没有坐完月子，孩子也还小，月子中心是阿烈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们一定不会用真名，假身份让调查雪上加霜。 赵周韩不想耽误时间，直接调派了三队人马，逐一排查。 此时此刻，池小叶正躺在某家顶级月子中心的护理床上，给孩子喂奶。 说实话，阿烈虽然对她进行了人身控制，但是，他对她是真的好，吃穿用度全部都是顶级的，就连月子中心也是顶级的护理，除了喂奶，其他的事情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她也没有想到，阿烈会为了孩子，与葛四等兄弟们彻底割裂，还放弃了迪拜那么高大上的海底别墅。这样看来，这个孩子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倘若有一天，他知道阿肯的真正身份，会不会迁怒于孩子？ 答案是肯定的，他现在越是爱孩子，越把孩子看得重，一旦得知真相，将会越恨这个孩子。 一想到这些，池小叶心里难免会忌惮。 孩子喝着奶睡着了，短短半个月，他就从一个干瘪的小老头似的毛毛头，变成了一个肉乎乎圆乎乎的小胖娃娃，每天吃吃睡睡，睁睁眼睛，伸伸懒腰，一天比一天大。 池小叶每一天都在为孩子祈祷，也在为孩子谋划。 月嫂将孩子抱到了隔壁房间，让他好好睡觉，房间里就剩下她和阿烈两人，阿烈坐在护理床旁边的沙发里看平板，他晚上也在那里睡觉，尽心尽责地扮演好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这里的环境比较湿热，还能适应吗？我看你到了这里后晚上就没有睡好，总是翻身。” 池小叶一愣，他的细致让她感到了一丝可怕的气息。 别看阿烈那么刚烈粗犷的男人，内心却保留着一份细致和柔软，孩子出生半个月，她连尿布都没有换过一片，都是阿烈在换，到了这里有月嫂，但有时候他还嫌月嫂手重或是护理得不干净，非要自己亲自来。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没事，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阿烈将平板递过去给她看，满心欢喜地征求她的意见，“你看这栋别墅怎么样，郊区大排屋，精装，绿化很好，房间够大。” 池小叶又一愣，这样的阿烈真的让人恨不起来，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为什么可以扮演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如此逼真。 “你不喜欢吗？没关系，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挑。” “不……”池小叶赶紧回话，“住哪里我无所谓，只要你觉得行就行。” “我再多看看吧。” “那你什么时候去实地看？” 阿烈的脸色突然一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阴狠地说道：“你是想趁我不在偷跑吧？” “……” “阿水，我几经波折带你和孩子来这里，你以为看着你的人少了，你就能逃跑？” “……”那是一种不寒而栗的憷感，像是面见了阎王爷。 “别妄想了，你只有安心当我的太太，你和你的孩子才能得到现在的享受，你若是不想，我首先把你的孩子活埋了。” “……”活埋，听着就让人发憷。 池小叶不自觉地哆嗦起来，小声地问道：“你明知道他是阿肯的儿子，可为什么对他，对我，这么好？” 阿烈笑着反问：“怎么，对你们好还让你不安了？” “在你面前，我和孩子就是蝼蚁，我不敢反抗，但是，我想知道原因。”她大胆猜测道，“你想为你们泰家留个后？” 阿烈的眼神，如箭一般扫射过去，一下就让她闭嘴了。 她不安地低下头，咬着嘴唇，反省自己的问话是不是不妥，或许，她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知道他不能人事的人吧，她这么说，会不会触碰到他内心的痛点？ 阿烈明灭不定的眼神让她害怕，其实每一次阿烈抱起孩子，她就忍不住害怕，她怕阿烈突然摔死孩子。 “我痛恨泰家，为什么要给泰家留后？！” 这个回答，让池小叶倍感讶异，而更让她惊讶的是他接下来的回答。 他说：“我只是想过一个正常男人的生活，有妻子，有孩子，是个圆满的家庭。” 大概是有了孩子之后母爱爆棚吧，池小叶忽然觉得很心酸，说到底，阿烈也只是渴望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而已。 那毕竟是他童年时的遭遇，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周遭的人除了他的父母之外，没有人知道那件事。他的男性尊严作祟，让他惧怕别人发现自己的秘辛，他已经四十岁了，多年来的单身生活已经让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可是找女人，那个女人将会直接发现他的残缺，他也不能上一个杀一个。 池小叶的出现，是天时地利人和，她怀孕却不自知，落到他手里之后才发现怀孕，这简直就是天赐的礼物，可以完美地掩盖他的残缺。 “我对孩子是真心的，倘若你再有异心，我不介意给孩子换个妈。” 池小叶谨慎而又郑重地摇摇头，“我不敢，不敢……” “好好坐你的月子，别净想些异想天开的事情，把身体养好，才有机会陪你儿子健康长大。” “嗯，我知道了。” 阿烈收回了视线，继续在平板上查找着合适的住所，他的毕生愿望就是拥有一个完整的家，马上就要实现了。 而此刻，赵周韩率领着一支精锐部队，逐步控制住了月子中心。 “老大，确定了，阿烈包下了17楼一整层楼，他们现在就在里面。” “密切监视，不要打草惊蛇。” “是。” 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他的小叶子受伤。 第253章 她在被阿烈掳走之前就已经怀孕了 月子中心的监控室里，赵周韩端坐在各个屏幕前面，这里的监控设备相对滞后，画面并不怎么清晰，监控的布局也不完善，有许多监控重叠处，也有许多监控死角。 整个17楼都被阿烈包下，无论是接待厅还是走廊，都是一片安静。 “老大，需要通知医护人员配合吗？” “先不要，阿烈防备心极高，医护人员稍有异常恐会引起他的怀疑，各个出入口都安排好人，窗口、地库，都要有人，在确保人质安全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 监控只能看到走廊和每个房间的门口，能看到人员的进出，却不能看到房间里面，池小叶还在坐月子自然不可能随意走动，倒是阿烈，经常进出，他会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室抽烟。 尽管监控的画面模糊不清，但赵周韩依然可以从身型和走路的姿势来确认这个男人就是阿烈无疑。 伍泰哲步履匆匆地进入了监控室，“老大，这是他们在月子中心登记的资料，全是假身份。” “意料之中。” 然后，伍泰哲紧张地擦了一把汗，神情格外的激动，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说道：“张修南根据孩子出生的时间推算了一下，那孩子未必是阿烈的。” “什么？”赵周韩的脑子有些懵。 小叶子被阿烈掳走的时候，并没有怀孕，还是说……那时候只是没发现？ 在那个木屋里，他们确实没有做安全措施，他也担心过，所以每一次都很小心，难道中了？ 那时候小叶子每天都跟着他训练，上天入海，他对她练得很狠，一点都不手软，那样的训练强度，很难怀孕吧，就算怀孕也会出问题吧。 “许队向负责小嫂子孕期和生产的迪拜医生确认过，小嫂子是足月生产，按照时间推算，她在被阿烈掳走之前就已经怀孕了。” 赵周韩整个人都懵了，一直用怀疑的眼神询问着伍泰哲。 伍泰哲一个劲地朝他点头，“老大，就是你所想的那样，这是科学的依据。” 如果说，得知池小叶没死像是给他打了一针鸡血，让他振奋不已，那么，儿子还是他的这个消息，简直是给他打了一桶鸡血，让他血脉喷张，兴奋到不敢去想。 “科学的依据？” “是啊老大，是不是，做一下亲子鉴定一目了然。”伍泰哲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这件事太凑巧了，连张修南也说不好，科学是不会骗人的，验过才能确定。 赵周韩不太淡定，扶着桌子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巨大的自责感让他直接狠狠甩了自己两下耳光，他竟然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 “老大……” “把负责人叫来，要想办法把阿烈弄走。” “是。” 房间里，阿烈站在窗口站了好久，忽然，他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月子中心楼下正好是一个公园，平时有不少散步的老人和玩耍的孩童，他发现，今天的公园几乎没什么人，视线放远，街道上同样没什么人，就连车辆都少了许多。 他立刻警觉地朝树荫茂盛的地方看去，那一处处有树荫遮挡的地方，偶尔也会露出一些不该露出的东西。 他拿出望远镜朝下面看，那斑驳的树荫底下，分明停着一辆警车。 还有那公园的出入口，分明有持枪的警察正在来回走动。 以及月子中心这栋大楼的各个转角，都有人在埋伏着。 他二话不说，一边走向床前，一边拔出手枪。 池小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他在窗口观察了一会儿后直接用枪对准了自己，她本能地坐起身来，“烈哥，怎么了？……烈哥……” 阿烈用枪狠狠地指着她的脑门中央，咬牙切齿地问道：“什么时候发出的求救信号？！” “……没……没有……”池小叶想摇头，可那把枪戳着她的脑门，她不敢动，“我没有啊烈哥……我全程都跟你在一起，我哪有机会……” “楼下全是警察！” 池小叶内心一阵激动，警察？会是赵周韩吗？可是，这里是缅甸，赵周韩他们怎么会查到他们的？ 她怯怯地劝道：“烈哥，我们刚到这里，怎么会被警察盯上？说不定警察办的是另外的案子，听说缅甸一直都有战乱，你不要过分紧张了。” 阿烈心中那根绷紧的弦稍稍放松下来，手中的枪也慢慢地放了下来。 “呵呵，是你太紧张了，换了一个环境，不光是我，原来你也会不适应。” 阿烈只是放松了一点，可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再一次瞄准她，威胁道：“杀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如果你敢求救，活埋你儿子都算轻的，直接扔下去让他脑袋爆裂那才叫好看。” “……” 就在这时，一名女医生神情紧张地走向房间，她刚刚与赵周韩面对面沟通过，她的任务是让产妇家属去办公室签署一份“月子协议”。 阿烈财大气粗地包下了一整层，却还没有签协议。 谁知，刚走到门口，看到阿烈举着枪要杀人，她就慌得尖叫起来，“警察，快来，他要杀人了……” 当然，她喊的是缅甸语，池小叶压根听不懂，“烈哥，呵呵，你看把人吓到了吧？！……她在喊什么？……” 她听不懂，阿烈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跑到门口一看，正好看到因为女医生的呼救而冲进来的几个警察，他们均穿着防弹衣，看来是早有准备。 阿烈直接举枪，“砰”的一声，女医生应声倒下，这是他回赠给警方的第一份大礼。 在枪声响起的刹那，池小叶掀被子下床，快速跑进隔壁的房间，里面是两名震惊的月嫂，和睡得依然安稳的孩子。 她不做多想，一把抱起了襁褓。 “别动！”阿烈已经站在了门口，用枪指着他们母子。 池小叶怀抱着儿子，一动都不敢动。 两名月嫂完全不知所措，慌不择路地跑向墙角，一下躲进了窗帘的后面。 “砰砰”连续两声，浅灰色的窗帘瞬间被鲜红的血液染红。 池小叶屏住呼吸，儿子不重，她却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双腿也有些发软。 第254章 我不打偏，你儿子就死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她默默地抱着儿子背对着阿烈，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年幼的孩子。 随即，走廊上响起了一连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是军靴的声音，这个房间很快就被包围了。 阿烈敏捷地跑上前，用手臂勾住她的脖子，顺势将她带到了窗户边。 “啊……”池小叶的上半身被按出了窗外，孩子也在窗外，她双手紧紧抱着孩子，“烈哥，不要，烈哥……” 阿烈并不是要把他们母子推下楼，而是借机查看楼下，这一次，原本埋伏在树荫底下的警察，全都往窗口围过来。 他不但合理地避开了狙击视角，还把楼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是有备而来啊，”阿烈将她拉了进来，用手臂狠狠地勒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 “我……我没有……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阿烈显然不信，大胆猜测，“是不是阿肯？” 池小叶艰难地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 这是事实，在她生产那天向助产士塞了一张求救纸条后，她也不知道助产士会如何处理，之后半个月，安安静静，平静如常，就连阿烈与葛四他们割裂的事情她也不知道。 来缅甸也是她坐上皇家私人飞机后才知道的，她只来得及抱上孩子，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也没指望那张哄小孩的小贴纸能够被谁发现，就算被发现，也到不了赵周韩的手里。 她绝望而又满怀希望地期待着。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人都乱了阵脚，事实证明，人多未必好办事。 一听到女医生呼救就贸贸然闯进去的，正是当地的两名警察，暴露行踪的后果就是，女医生惨死，阿烈很有可能会报复性杀人。 赵周韩：“一号位什么情况立刻报告。” 姜云霆：“报告，人在里面，没有办法狙击。” 赵周韩：“二号位。” 伍泰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索降。” 赵周韩：“三号位。” 郑少宇：“气垫铺设完毕，马上充气。”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急促的铃声像是催命符一样。 “喂？说！” 来电的是医院总机，阿烈要求直接与总指挥对话。 “可以，切过来。” 随即，阿烈愤怒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那是一种压抑而又笃定的怒吼，“是泰肯把我的行踪告诉你们的吧？！泰肯人呢？我要见他！” 赵周韩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看样子，阿烈并不知道他假扮阿肯潜入亚林会当卧底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么长时间以来，小叶子都没有向阿烈吐露半个字。 他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把她安然无恙地救出来。 他对着电话说：“好，我马上去安排。” 时间紧迫，那张人皮面具还在都城，即便是让人从都城送过来，也来不及了。 他换上了一套清洁工的衣裤，深蓝色的工装服，黑色的鸭舌帽，又戴了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老大，你这样去太冒险了。”李海源担忧道。 赵周韩拍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坐下来，叮嘱道：“看好监控，一旦阿烈离开房间，及时通知大家。你的任务很重，专注一点。” “可是老大……我不行啊……” “你可以，相信自己。” 说完，赵周韩没有一丝犹豫，毅然而又决然地朝那个房间走去。 他的爱人在那里，他必须去。 李海源通过耳机向战友们播报：“注意注意，老大已经乔装成阿肯去房间见阿烈，乔装简陋，随时都会暴露，狙击位准备射击，楼顶索降位准备支援。” 大家都沉默着，屏住呼吸盯着那个房间的窗口。 特别是狙击位上的姜云霆，头顶的烈日暴晒，满头的大汗都没顾上擦，汗水凝结成股，流进了他的眼睛，他也只是轻微地眨了眨眼，一动不动地趴着瞄准着。 赵周韩一边走，一边低低地试音，太久没有扮演阿肯了，他很怕一开口就露馅。 走到门口，敲门，里面传来了阿烈的声音，“是阿肯就进来，不是，我马上开枪。” 赵周韩听到了里面婴孩的啼哭声，是阿烈的声音把孩子给吓到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打开了门。 开了门，他终于看到了活着的池小叶，这是真的，她真真实实地还活着，而不是仅仅活在强哥和葛四等人的口供中。 池小叶的双手被反绑在婴儿床的木架子上，床里的婴儿被吓醒了，在哭，她双手被反绑没有办法去哄孩子，只能轻轻摇着婴儿床。 “不哭不哭，妈妈在，妈妈在……烈哥，让我抱着他行吗？我不会逃的。”她乞求道。 阿烈凌厉的眼神射向门口，他终于见到了让他恨之入骨的亲弟弟。 “阿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池小叶愣了一下，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她看到门口的男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微微摇着头，欲言又止，不停地用眼神给他暗示。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千万不要进来…… “砰”的一声，猝不及防，阿烈举枪对着婴儿床开了一枪，孩子的啼哭声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也静止了。 池小叶瞪大了双眼愣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一下子撕裂了一样，钝痛、窒息，她脑子都是一片混沌。 赵周韩也一样，没想到见面之后，阿烈开的第一枪，竟然是对一个婴孩。 这个孩子，或许，是他的。 是他的。 是他的儿子。 约莫五秒钟之后，孩子又发出了嘤嘤声，小被子一拱一拱的，他的小脚正在用力地蹬被子。 池小叶这才回过神来，整个人都跪在了床尾，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阿肯，你终于肯露面了，刚才只要我不偏移这一公分，你的儿子就死了。” 果然！ 心里的怀疑得到了验证，赵周韩心情复杂地望过去。 那是他的儿子，小叶子竟然在那样凶险的环境之下独自一人完成了怀孕、生产的整个过程，他心痛极了，心疼孩子，更心疼她。 第255章 难道你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这是你的儿子，”阿烈用枪一指，随后又指着池小叶，“这是你的女人……你是不是很想救他们？” 赵周韩压低了声音，用阿肯的声音说道：“废话。” “你一条命，换他们两条命，划算吧？！” “你也别想逃。” “呵……你以为这帮警察就能抓到我？阿肯，你未免把我想得也太简单了吧。” 赵周韩直直地看着婴儿床那边的母子俩，面对阿烈的言语挑衅，他无话可说，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现在想要什么？” 说也奇怪，孩子在枪声过后，没之前那么一个劲地哭了，像是知道危险一样，只是时不时地哼几声。 他吃饱睡足，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池小叶用力地挣着双手，双手在背面，她看不见，她只感觉到手腕已经被绳索割破了皮。 阿烈的面部表情变得有些扭曲，说到：“我早就猜到你没死，也料到你会来，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报警，我很好奇，警察怎么不抓你？” “警察为什么要抓我，我又没犯法。” 阿烈很是怀疑，就冲他现在与警察为伍，他就有理由怀疑他。 而且，他的装扮太奇怪了，遮得那么严实，是想遮盖什么呢？ “你到底是不是阿肯？把你的口罩拿下来。” “大哥，你毁了我的容还不允许我戴口罩？” “我不相信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枪口对准了婴儿床。 本能驱使，池小叶站起身挡在前面。 “我就是阿肯，只有我知道怎么打开爸在瑞士银行的保险箱，因为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这一招果然有效，阿烈确信他就是阿肯无疑，然，阿肯的话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点，让他内心那份缺失的父爱又雪上加霜。 他为老泰王卖命了二十多年，到头来，还是比不过阿肯在父亲心目中的位置，他不甘啊。 阿烈的情绪十分激动，对着婴儿床“砰砰砰”连开数枪。 “啊，啊……”池小叶尖叫起来，子弹全都落在她的周围，稍有不慎，她就直接毙命了。 “你冷静点，”赵周韩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大哥，你冷静一点，我理解你的感受，不过，你听完你就知道爸并没有忽略你。” 没有吗？阿烈的神情受伤极了，老泰王临死前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已经不知道父亲当时的表情，是恨，是悔，还是其他什么。 “爸希望我们兄弟齐心，他告诉我，保险箱除了密码和钥匙之外，还需要我们两兄弟的指纹同时验证成功才可以打开。大哥，我们之间的争斗，就由我们来解决，不关女人和小孩的事。我们现在就去瑞士，打开保险库。” “你给我闭嘴！” 阿烈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掐住池小叶的脖子。 “大哥……” “别动，”阿烈用枪指着阿肯，“再往前一步，我不确定让你先死，还是让她先死。” “……”赵周韩举着双手，很明显地倒退了两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池小叶，他心爱的女孩就在眼前，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恶人挟持却束手无策。 难以想象她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单看看她，一样的脸，没变，又好像变了，一样的眼睛，没变，也好像变了。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能在你身边。 池小叶好像能看懂他的眼神一样，默默地朝他摇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成为他的女人，为他生一个孩子。 “够了，你们少在这里眉目传情！”阿烈打断道，“阿肯，你要是再骗我，你的女人和儿子，都将给你陪葬。” “我绝对没有骗你，是不是，去了瑞士银行一验就知道。” “外面那么多的警察，你准备怎么让我离开？” “我去跟他们谈。” “呵，他们会轻易放我们走？” “我当你的人质。” “你？”阿烈抛出了嫌弃的表情，“你还不如这个女人和孩子有用。” 说话的同时，他又加大了几分手劲，池小叶张着嘴，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大哥，手下留情，”赵周韩恳求道，“大哥，放了他们，我求你了，爸的所有遗产，我自愿放弃，一分不要，全都给你。” 阿烈可舍不得真的掐死她，她虽然从未对他屈服过，也没讲过一句真话，甚至时时刻刻都想着逃跑，但是，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丫头。 在他充满杀戮血腥却又寂寂无聊的人生当中，她是唯一一个给他带来过希望的人，尽管这份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她活得风风火火，活得简单快乐，她敢爱，又敢恨，这正是他一直所向往却又永远得不到的人生。 阿烈用余光瞄了一下窗外，窗下的救生气垫已经充气完毕，就算从七楼跳下去也不会有事；楼下的公园，已经集结了大批警察，前后通道均已封锁；还有这栋楼里，包括这房间的门口，想必都被警察包围。 如今这里可以说是插翅难飞，就算他想去瑞士求证，恐怕也不能够了。 “大哥，我可以安排直升机，我们马上就可以到瑞士，只要你点头，大哥……” “你可以安排？你怎么安排？” “我自有我的办法，警方算什么，只是我的棋子而已，需要的时候就用，不需要的时候就不用。” “你口气倒是不小。” “大哥，你相信我，我有办法把自己洗白，也一样能帮你洗白，只要你别伤害他们，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大哥，难道你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难道，你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正常人的生活？ 阿烈感触很深很深，他这一辈子都在追求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他的出身却不允许，他身体的缺陷也不允许。 他不敢相信，带着巨大的质疑问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抓我，还愿意帮我洗白？谁信？” “我的目的不是抓你，我是为了救她，”赵周韩指着池小叶说道，“我也很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她是我的爱人，我筹谋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救她。” 角色是假，情意是真，赵周韩借由阿肯的身份，向对面的池小叶诉说着真情。 第256章 你没有资格拿命跟我谈判 “好，”阿烈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给她面子，就再信你一次，半个小时之内我们不登上直升机，那我就让他们母子一个一个地变成尸体。” “放过他们。” “不可能，这是我最大的让步，现在开始倒计时。” 赵周韩没有退路，深深地看了一眼池小叶，转身跑出了房间。 阿烈准备带上池小叶和孩子一起走，他们母子可是他最好的护身符，只要他带上孩子，这个女人就不敢乱来。 那么，阿肯就更不敢乱来了。 他把孩子用襁褓袋包裹起来，斜着背在了自己的胸口，此时孩子吃饱喝足，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孩子还小，没有什么眼光，但是，阿烈平时也会抱他逗他，他对阿烈的轮廓和味道是很熟悉的，现在躺在阿烈的怀里，他不哭也不闹。 “乖乖的，爸爸带你去玩。” 听着阿烈哄孩子的声音，池小叶只觉得背脊发凉，现在孩子还小没关系，可要是长时间跟他在一起，真的把他当做爸爸，潜移默化地成为了像他一样的人，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挣着双手，怎么都挣脱不开，手腕已经摩得都是血，她跪在地上哀求道：“烈哥，烈哥……我求求你放了孩子吧，他真的还小……你别看他现在乖乖的，一会儿尿了拉了饿了困了，他就会哭，他闹起来的时候可头痛了，你知道的呀，他老是半夜哭……” 阿烈宠溺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完全不听她的话。 “烈哥……我求求你了，我的命，你拿去，放了我的孩子，行吗？” “你的命本来就在我手里，你没有资格拿命跟我谈判。” “……” 阿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孩子的鼻头，逗他玩，“你放心，我把他当儿子，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了他的。” 池小叶无话可说。 不久，外面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很快，直升机顺利地停在了顶楼的天台上。 这是一栋“u”的大楼，阿烈站在窗边，就可以看到对面的楼顶，没想到，阿肯真的开来了一架直升机，而警察依然驻守在楼下，并没有进攻的打算。 “他真的是阿肯吗？”阿烈突然问道。 “是不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是你的弟弟。” “呵，我可没有这么神通广大的弟弟。” 池小叶知道，阿烈这是又在怀疑阿肯的身份了，她说：“会开直升机有什么奇怪的，我也会开啊，在我们国内，有很多开直升机的机会，只要花钱，体验也行，学习也行，还有考驾照的呢，开直升机的驾照。” “是么，你也会？” “嗯。” “那行啊，一会儿上去了，你开。” “……” 赵周韩步履匆匆地跑下来，看到池小叶手腕上都是血，孩子也被阿烈挂在了胸前，那份心痛，只能自己隐忍着。 “大哥，走吧。” “你真的能让我离开？” “直升机都到了你还怀疑我？” “不应该啊，你不想为你妈报仇吗？” “现在说报仇还有什么意义，泰家只剩下我们两兄弟了，其实，我妈和你妈都是受害者，而现在，他们三位都已经不在了，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义呢？大哥，比起报仇，我更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你拿到爸的遗产后，请你信守承诺，放了他们母子。” 之后，阿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登上了直升机，底下的一众警察全都只能仰头望着。 关上机舱门，螺旋桨快速转动，直升机载着他们四人，顺利起飞。 从缅甸到瑞士，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孩子在阿烈的手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经过长途飞行之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相较于缅甸仰光，瑞士的伯尔尼简直太符合池小叶的审美了，之前阿烈带她来过，那时候她就爱上了这座古老而又缓慢的城市，现在再来，处境不同，心情不同，滋味也不同，唯一相同的是，这里的时间仿佛就跟停止了一样，缓慢而又悠然。 落地后，来不及修整，他们直接来到了瑞士银行。 道明来意，接待员恭敬而又温和地说道：“请两位贵宾跟我来，请这位女士停步。” 池小叶要单独留下，赵周韩立刻给了她一个眼神，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快走。 “你留下，出来要是不见你，我第一个崩了他。”阿烈用眼神指了指怀里的孩子。 池小叶胆怯地摇摇头，“我不会走。” 那是一个类似仓库的入口，进门的第一步就需要密码、钥匙，以及两人的指纹同时验证。 池小叶在休息室，透过玻璃墙，她远远地看到他们正在进行指纹验证。 赵周韩并不是真正的阿肯，他能打得开吗？ “滴”的一声，门口的绿灯亮起，从接待员脸上的笑意可以推测，验证成功。 随后，赵周韩和阿烈同时走了进去。 池小叶倒是想走，可是，孩子被阿烈抱进去了，她不能走。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他们出来了，两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小行李箱，看上去并不重，她暗想道：富可敌国的老泰王，在瑞士银行藏的宝库，竟然只有这么点？不可能吧。 步入等待室，赵周韩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哥，现在我可以带他们走吗？” “你这么着急干嘛？” “你答应了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答应了什么？” 赵周韩深吸一口气，没错，他确实什么都没有答应。 阿烈并不傻，笑着说：“我要是现在把他们给了你，我走出银行就会被击毙，我说得对吗？警官？！” “……”赵周韩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池小叶，脸色一下子没有藏住，她震惊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阿肯，我更不知道你是哪位警官，呵呵，不重要了，就像你说的，该死的和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重要，”赵周韩紧握双拳，极致隐忍，“他们对我来说，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话音刚落，他顺手从果盘里拿起一把水果刀，用锋利的刀刃“擦”的两下划了一下襁褓的肩带。 阿烈也是躲避不及，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肩带已经猝不及防地断开了。 第257章 妈妈要是不在了，还有爸爸 肩带一断，襁褓随即掉落，阿烈肩膀上的伤口很深，伸手一捞，没捞到。 “不……”离得最远的池小叶朝这边狂奔过来，不过，终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眼看着孩子就要往地上砸去，千钧一发之际，赵周韩眼疾手快地往地上一扑，直接化身人肉地垫，“额……”背上结结实实地一摔，可真够疼的，幸好，孩子没事。 阿烈肩膀上鲜血如注，心头恨怒交加，见状，果断狠绝地抬起脚朝他们砸去。 赵周韩抱住襁褓，紧跟着连翻两轮，成功地避开了这一脚钢铁锤。 瑞士银行的接待员不慌也不忙，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后退避开，转身推门，一下就消失在一扇隐形门前面。 这一波操作，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池小叶都看愣了，回头再一看柜台，早就没有人影了。 “……喂，人呢？不报个警吗？” 阿烈受了伤，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攻击力，一脚没踢中，追着猛踢。 赵周韩抱着孩子，好几次都被他踢到了衣服，差点滚不走。 这一阵跌宕，孩子吓得嗷嗷直哭。 赵周韩撑地站了起来，把孩子往池小叶一抛，“快走！” 池小叶稳稳地接住了孩子，转身就往被接待员推开的那扇隐形门跑，可是，轮到她了，隐形门却怎么都推不开。 “啪啪啪”她用力地敲门，大声地呼救，“开门，救救我们，开门……” 门没有开，里面的人不敢冒险。 阿烈和赵周韩两人已经打上了，阿烈手里有枪，赵周韩就跟他玩近身搏击，让他有枪没处使。 “砰砰！” 子弹乱飞，池小叶抱着孩子蹲在墙角，孩子在她的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哭得没那么火急火燎了，她低声说道：“宝宝别哭，妈妈在，妈妈在……” 嗅到妈妈的气息，孩子真就停止了哭声，闭着眼睛，吮着手指，怡然自得地睡了起来。 对于孩子来说，妈妈的怀抱是最温暖，也是最踏实的。 既然进不去，那就只能出去，池小叶猫腰着身子，一步一步朝银行大门口移动。 “不要！”随着赵周韩的一声长呼，“砰”的一声同时响起，池小叶都来不及反应，眼前看到的就是赵周韩中弹落地的画面。 幸好，子弹没有打中他的要害。 紧接着，阿烈连开两枪，“砰砰”的声音直击人心。 “额……额……”赵周韩连滚两圈，却没有躲掉子弹，地上都是他的血。 池小叶心痛到无法呼吸，张着嘴，却不知道喊什么，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能喊“赵周韩”这三个字，可是，她对于“阿肯”这个名字，也没有那么的熟悉和热络。 忽然，银行里面响起了警报声，所有灯光全部变成了红色一闪一闪地亮着，与此同时，银行的玻璃门自动关闭。 那扇玻璃门，全是防弹玻璃。 一旦遇到劫匪，银行的自我防护系统会就会自动开启。 紧接着，天花板上的数个小喷头开始向里面喷烟雾，里面一下子变得烟雾弥漫。 赵周韩没有打中要害，迅速地找地方掩护。 因为烟雾的关系，阿烈没有及时跟上他，而这阵烟雾也让他颇为难受。 池小叶不慎吸了一口烟雾，辣眼呛鼻，立刻扑到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 里面响起了一连串的咳嗽声，三方都在咳嗽，都听得到，却看不到。 银行的防护系统，首先防护的是银行自身的安危和利益，客户的人生安全，只是其次。 烟雾越来越浓，池小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在扑在地上匍匐前进，她竭尽全力地朝银行大门靠近。 而里面，烟雾阻断了视线，她只听到打斗的声音，以及时不时响起的枪声。 她想，赵周韩已经中枪了，拖延不了多久，她必须赶快找出路才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异样的声音，池小叶趴在地上，略微看到的好像是一辆装甲车开上了银行大门前的一截台阶。 行至门前，装甲车没有停下，“轰”的一声巨响，直接撞上了银行的防弹玻璃门。 池小叶本能地往后一转，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胸前的孩子。 随即，“哗”的一串长声，两片巨大的玻璃门一瞬间碎成了花。 又是“轰”的一声，装甲车的车头硬生生地将碎成花的玻璃门撞了开来。 池小叶心中大喜，这是救兵来了。 可是，当她转过身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装甲车里的一个身穿黑色防弹背心的雇佣兵，她的心情一下子荡到了谷底，这不是北区特战队的，这是阿烈的人。 烟雾弥漫，她立即蹲在墙角，看着怀中安然熟睡的幼子，她不舍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宝宝，别怕，有妈妈在……妈妈要是不在了，还有爸爸……” 那个身材魁梧的雇佣兵见里面烟雾太重，也不敢贸贸然进去，戴上防毒面具站上了天窗，他用扩音喇叭朝里面大声了几声。 池小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左不过是与阿烈对接的话，她把孩子放下，含泪说道：“爸爸受了伤，妈妈得去帮他，你乖乖的，一会儿让爸爸带你回家……” 顾不上许多了，池小叶弯着腰贴着墙快速跑到门口，她从倒地的碎玻璃当中拾起一条长条形的玻璃碎片，就像丢飞镖一样猛地朝天窗口丢去。 目标物很大，又没防备，玻璃刀刃又长又锋利，直接刺穿了脖颈。 玻璃门被撞开之后，众多烟雾都往门口涌，那名雇佣兵双手卡在天窗上，就这么直挺挺地挂着，车内的人还没发现他已经出了意外。 就是这个时候，池小叶不做多想，又拾起一条锋利的玻璃碎片，猛地朝车胎上扎。 “额……”可是，装甲车的车胎太硬了，不但没扎破，反而把自己的手掌给划破了。 她不放弃，脱下外套往自己手掌上一缠，又拿起玻璃刀刃，一个劲地往车胎上扎。 那名挂着的雇佣兵，鲜血源源不断地往下淌，车里的人终于发现了异样，装甲车一下倒退了一截。 烟雾消散了许多，阿烈首先冲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池小叶正在追着车胎扎，“阿水！” 他魔鬼般的声音让池小叶震颤，可是，为了赵周韩，为了孩子，池小叶丝毫不惧，她紧握玻璃碎片，一个转身，猛地朝阿烈的心窝捅去。 她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碎的准备。 第258章 小叶，我一定带你回家 早在被阿烈劫持的那天，她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活一天赚一天，直到现在，她赚了一个儿子。 唯一的遗憾是，她和赵周韩还没有机会好好地说句话，好好地抱一抱，甚至，还没有好好地看一看。 门口烟雾消散了许多，但里面的烟雾依然浓重，阿烈出来了，可赵周韩在里面生死未卜。 赵周韩如果没事，阿烈不可能出来。 赵周韩他，中了好几枪…… 池小叶听到身后阿烈叫她的声音，她手握玻璃碎片，转身的同时猛地朝他的心窝里刺去，她要跟他同归于尽。 “额……”阿烈感受着来自阿水的迎接，那锋利的玻璃碎片稳狠准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不过，扎得并不深。 原来，锋利的碎片能割断喉咙，但刺不穿胸骨。 阿烈铁铮铮地瞪着她，突然徒手抓住扎进自己胸口的碎片刀，一折，就断了。 他看着卡在天窗口的已经毙命的帮手，再一次对眼前这个女人刮目相看，“阿水，你真让我惊艳啊。” 那点伤，他丝毫不放在眼里，倒是她手掌上的血，触动了他内心的弦，“孩子呢？” 池小叶狠绝地说道：“给我一个干脆，痛快点，杀了我。” “我孩子呢？” 池小叶大声地喊道：“他不是你的孩子，不是，你做梦吧。” 吼着，她伸出血掌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以牙还牙。 阿烈没有还手，她那点力气根本不足以伤害到他，只是，她的攻击才是一把最锋利的尖刀，往他的心口上一刀一刀地捅着。 烟雾中，里面冲出来一个踉跄的身影。 池小叶使出吃奶的劲，拧着阿烈的脖子，拧不动，她就用指甲掐，一时间分不出那鲜红的血是她手掌上流出来的，还是他的脖子上流出来的。 “你不动手别后悔，我是不会手软的。”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警车正在向这边靠近。 装甲车里的雇佣兵终于把那名堵着天窗的同伴尸体给搞了出来，他们的同伴，一剑封喉。 “烈，警察来了，快走。” 阿烈没时间跟她耗下去，稍微一用力就反制住她的手腕，他迫切地问道：“最后问你一遍，孩子呢？” “没有，你这种人不配当父亲，你永远都别想当爸爸。”说话的同时，池小叶看到了烟雾中那个踉跄的身影，是赵周韩。 赵周韩身中数枪，浑身都是血，但他依然不顾一切地往门口冲过来。 她知道，他是要来救她。 警方的救援还没到，门口的装甲车里都是身手不凡的雇佣兵，阿烈的手里还有枪，赵周韩这么闯过来无疑就是送死，她不能让他有事。 她故意激怒阿烈道：“有种你就杀了我，我看你就是没种！” “你……”阿烈拽着她的手腕，那手腕，细得仿佛稍用力一点就能折断一样。 就在这时，车里的一名雇佣兵朝池小叶开了一枪，“砰”的一声，给了她一个干脆。 池小叶只觉得背上被钻进了什么东西，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不得不撞向阿烈的胸膛，两秒钟后，剧痛传来，不过，她已经快没有意识了。 “不……”阿烈没能阻止同伴开这一枪，他抱住池小叶，大掌捂住她那不断冒血出来的伤口。 他朝雇佣兵同伴嘶吼了一阵，同伴骂骂咧咧的，车里的其他人都在劝架。 赵周韩趁机一个飞踢，准确无误地踢中了阿烈的后脑勺。 “额……”他听到了骨裂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后。 “特么的你找死！”阿烈举起手枪。 即将失去意识的池小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一推阿烈的胸膛，利用反作用力将自己推了出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阿烈的枪口。 “砰”的一下，阿烈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子弹从正面钻进了她的身体。 “阿水……” “小叶……” 池小叶用一双血手抓住阿烈的手，“烈哥，你说，你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就叫阿水，很黏你，很可爱，好像能理解你一样……后来，你把它踩死了……” 阿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不想杀她，可是，她身后一枪，胸前一枪，怎么办？ “烈哥，我不想当阿水，更不想当你的宠物，我做梦都想回家去……烈哥，你就让我的孩子回家去吧，好吗？” 阿烈有些站不稳，池小叶根本没有力气再左右他手里的枪，是他自己，不想甩开她的手。 这时，赵周韩猛地出现在池小叶的身后，果断地伸脚，踢中了阿烈的胸膛。 “噗”的一声，阿烈吐血倒地，手里的枪也掉落在地。 赵周韩顺势抱住池小叶，痛心疾首地低唤她，“小叶，小叶……对不起，我来晚了……” 池小叶终于靠在了这个男人的怀里，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她日思夜想的怀抱，终于再一次被自己所拥有。 “孩子……孩子……”她已经没有了抬手的力气，只能用眼神往墙角指了指，“那是你的孩子，带他……带他回家……” “好，我也会带你回家的，你坚持住。”他捂着她中弹的地方，可是，鲜血不断地从他指缝间流出来，止不住。 池小叶笑着摇摇头，眼角躺下一行泪来，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我好痛好痛……” 她痛，他也很痛，赵周韩紧紧抱着她，眼泪狂飙，“小叶，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我好想你，好想爷爷，我……好想回家……” “小叶，我一定带你回家，小叶……” 阿烈暂缓过来，他捂着胸口，在地上摸索一阵，重新拿回了枪。 池小叶推开赵周韩，朝前一扑，扑到了阿烈身上。 烟雾又消散了些许，装甲车里的雇佣兵对着赵周韩的方向一阵扫射，赵周韩根本没有办法靠近他们。 “烈，你再不上车，我们就不管你了。”雇佣兵对阿烈下了最后通牒，装甲车也已经退到了台阶处。 阿烈抱起池小叶，快速上了车。 雇佣兵们举着枪对着里面不停地扫射，那么密集的枪林弹雨，赵周韩根本出不去。 随即，一名雇佣兵朝里面丢了一个雷，“轰”的一声，火光四射，浓烟滚滚，炸得银行门口面目全非。 第259章 最后一个不算，是我补了一枪 古老而又安静的伯尔尼街头，一辆装甲车在街道上横行。 车胎轧过刻满了故事的沧桑的石板上，嚣张而又暴戾，在这个被时光所遗忘的城池，装有现代最尖端武器的装甲车从马路上驶过的画面，与这里格格不入。 沿途的车辆都在避让，沿街的商铺纷纷关门，路过的行人急急忙忙躲好藏好，这一幕对这里的人来说，只有在电影里看见过。 车里，阿烈抱着池小叶，一手捂着她后背上的枪眼，一手捂着她的肩胛骨，焦急地喊道：“去医院，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这臭婆娘杀死了克雷格，还差点杀死你，你怎么还要救她？” “你不懂，我说去医院就去医院，废话什么？！” “烈，后面警察在追，我们能不能逃掉还是未知数，现在怎么去医院？” 阿烈看了看车窗外，是啊，现在闯进医院也不妥，他仔细地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子弹都没有打中她的要害，只要把血止住，肯定能保命。 “止血，快把药箱拿过来。” 同伴们都很不解，都恨不得杀死这个女人，为什么阿烈还要救她？！ 可是，毕竟阿烈是他们的金主，他们不得不听令于他。 阿烈自己也受了伤，看着奄奄一息的池小叶，他全然顾不上自己，一直在帮她消毒止血。 可是，伯尼尔的大街并不平整，高地不平，蜿蜒不直，后面还有警察在追，阿烈根本没有办法处理她的伤口。 眼看着她的血越流越多，她的嘴唇越来越白，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弱，阿烈终于明白内心深处的渴望，这些年，他过得太孤单了，他只是想有一个人能陪伴自己而已。 自从十岁那年身体被毁之后，往后的这三十年来，他从没有真正开心地笑过，一开始，他就是一种攀比的心态，只要占有了阿肯的女人，就是一种赢。 然，慢慢地，从他无限次纵容她的各种作怪开始，赢，成了其次，占有，成了首要。 是的，他想占有她，最好还能占有她的儿子，他们正好是一家三口，从此没有人会知道他身体有残缺的秘密，从此他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也可以让步，没有儿子也行，他们小两口过过二人世界也不错，他性格孤僻，不善言语，而她，叽叽喳喳，能说会演，他想，生活中有了她，一定不会太寂寞。 说不清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他就是不想她死，不想她离开自己。 “不行，止不住，停车，停车。” 同伴当然不答应，“你疯了，现在停车，我们都得死。” 阿烈脱口而出，“她要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句话，足够让同伴嘲笑，也让他自己感到错愕。 “她的生死我们可不在乎。” 阿烈扑过去抢方向盘，另外几个同伴合力将他压制住，不让他影响开车。 “放开我，放开……”阿烈额头的青筋都突出来了，“你们到底听谁指挥？谁给你们钱？！” 在这种颠簸不止的道路上，装甲车其实没什么影响，只是颠而已，但是普通车辆不行，随时都要接受爆胎的可能，长时间追击根本不行。 他们已经甩掉了后面的警车，只要再往前驶入他国境内，就没人能威胁到他们了。 “前面马上离开瑞士境内，到时候再找个医院治她，总行吧？！”这是他们最后的妥协。 前面是一段无人公路，高低起伏的山地中间盘旋着一段沥青公路，放眼望去，不见一辆车，更别说有人。 只要驶过这段路，他们就安全了。 就在这时，上空传来飞机的声音，一架战斗机追踪上了他们。 “咻”的一声，战斗机发射的一枚炮弹就在他们车辆的前面不远处炸开了，那声音，震耳欲聋，巨大的冲击波击碎了装甲车所有的车窗玻璃。 车子不得不停下来，战斗机就在他们上空盘旋，随时发射第二枚，他们赶紧下车躲避。 公路的两边都是茂密的丛林，是绝佳的躲避地点。 “烈，快走。” “不行，带上她，带上她。” “带不了她，快走！” 几名同伴一起将阿烈拖了出来，连拖带拽地带着他跑入了旁边的丛林。 他们以为他们已经跑入了安全地带，殊不知，他们是跑入了别人的地盘，成了别人瓮中的鳖。 “这是哪？” “管它是哪，跑就对了。” “等等，这里很奇怪。” 大家都发现了异常，这丛林并不像野生生长的，倒像是有人管理的，布满野草的地上很明显是一条人为走出来的小路。 忽然，林间传来了一阵清幽悦耳的笑声，吓得大家自然而然地聚成了一团，紧紧挨着。 “不是有鬼吧？” “我信上帝，不信鬼神。”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阵枪声，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们之中一名同伴的眉心。 “额……”中枪的人瞪大了双眼，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中。 大家都慌了，出来六个人，已经死了两个。 对方完全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连续开枪，直接击毙了所有人。 阿烈是最后一个中枪的，因为是最后一个，也有了些许准备，当一发子弹来临的时候，他顺利地躲过了，还看到了朝他们开枪的人。 是个女人。 当他快速举枪回击的时候，一颗子弹从他侧面飞了过来，精准地钻入了他的太阳穴。 “额……”阿烈死盯盯地看着前方，然后应声倒地。 而后，两个女子从林间走出来，一名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另一名穿着黑色的西装，头戴一顶绅士帽，是女子，却是男子的打扮，她们两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不过，都是又酷又飒。 “搞定，哈，我就说我的枪法进步了。” “最后一个不算，是我补了一枪。” “不能算我的吗？” “当然不能。” “哼，小气。” “别废话，拍照传给警方，赶紧让他们来收尸。” “哦哦。” 第260章 他再一次失去了她的消息 当地警方的警车，跟丢了目标，正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中央系统突然被黑客入侵，然后出现了六名歹徒倒地的画面，坐标是国界线上的密林里。 六名穷凶极恶的歹徒，明明已经摆脱了警方的追捕，也很快就可以穿越国界线，却莫名其妙地被击毙在密林里。 这件事，太蹊跷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在密林外围的公路上，警方发现了那辆装甲车，车里空无一人，座椅上有不少血迹，装甲车前面的路面有爆过的痕迹。 进入密林，并没有走很远，警方就发现了六名歹徒被击毙的所在地。 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枪毙命，而且中枪部位都在头部。 警方经过初步的审查，确认了太阳穴中枪的男子正是这次通缉的主犯泰烈，其余五名男子，加上在银行门口被割喉的一名男子，均是泰烈的帮手，他们是一群活跃在黑市的雇佣兵。 一群连国际刑警都拿他们没辙的人，竟然被一枪毙命，这到底是谁干的？ —— 瑞士某医院，赵周韩做完手术后被直接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这是他从军以来受伤最严重的一次。 身上的子弹都已经取出，这些枪伤对他而言就是小伤，最为严重的是爆入他头骨的弹片，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他苏醒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一醒来，几个医生立即把他围住检查，又是照瞳孔，又是听心音，好一阵折腾。 最后医生笑容满面地通知大家，已经度过危险期，只需要静养即可。 郑少宇、李海源、伍泰哲、姜云霆、张修南，一收到老大苏醒的通知，第一时间赶来病房集合。 赵周韩看他们一伙五人整整齐齐地出现在病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马上着急地问道：“被阿烈跑了？” “死了，”姜云霆说得大快人心，“苍天有眼，连阿烈一共七个人，全死了。” 赵周韩嘴角一扯，露出了一抹痛快的笑意。 “但是，小嫂子不知去向……” 旁边几人又是推他，又是用眼神瞪他，就不该在这种时候说。 赵周韩的心情宛如坐上了过山车，分秒之间大起大落，他撑起上半身，焦心地追问道：“不知去向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在警告他，姜云霆想说又不敢说，欲言又止，只怪自己嘴太快。 “快说！！”赵周韩发起火来，两条手臂因为体力不支而不停地颤抖。 “老大，您别激动。”大家赶快将他按回床上。 “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只是，有了前车之鉴，没见到尸体，他们不敢说“死”字。 “小姜，你说。” 姜云霆深叹了一口气，如实相告，“老大，当时警方并没有追上他们，他们逃到了国界线上，不知道被谁给击毙了，太神了简直。” 赵周韩听得模棱两可，满脸疑惑。 “对方把照片和定位发到了警方的中央系统，警方循着定位找过去，在密林里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均是一枪毙命。警方封锁了现场，调查取证，只是核实了一下他们的身份，却找不到另外一丝线索。警方没有发现小嫂子的身影，只在装甲车里找到了小嫂子的血迹。” 张修南补充说道：“我们一到就去了事发现场，密林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排除了是他们自相残杀，就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击毙的，而且，对方用的是m82a1。” “要在短时间内击毙黑市上的超级杀手，这个人，必定是他们的同行。阿烈等人的尸体我也查验过，阿烈的中枪位置是太阳穴，其余的人都是眉心，推测他们至少有两个人。” “还有，他们之所以下车步入密林，是因为装甲车遭到了空袭的威胁，有狙击步，有战斗机，他们肯定也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我已经把这些资料传给许队，不过，他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说了这些话，赵周韩大约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可是，他最最牵挂的还是池小叶啊。 他永远都不会忘了当时的画面，小叶前面那一枪，是为他挡的。 他这条命，是小叶救的。 当时，小叶已经身中两枪，背后一枪，前面一枪，虽然都不是身体要害，但是，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治也会流血身亡。 阿烈带走了小叶，阿烈死了，那么，小叶呢？ 他再一次失去了她的消息…… 报告了许多，老大沉默着，双眼噙着眼泪，大家也都沉默着，没人说话。 良久，张修南忽然说道：“老大，振作一点，小嫂子给你留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小婴儿真的是你们的儿子，已经做了亲子鉴定，确实无疑。” 赵周韩痛苦的眼神之中又多了几分欣慰，他其实并不意外，小叶跟他说了的，那个孩子就是他的，他意外的是，像阿烈那么精明缜密又阴狠毒辣的人，怎么会允许小叶生下他所认为的亲弟弟阿肯的孩子？ 张修南似乎明白他心中的疑惑，耐心地解释道：“从迪拜妇产科医生的证词可以得知阿烈是真的很在乎他们母子，阿烈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他的孩子，阿烈还以小叶丈夫自居，对外宣称他们是一家三口。不过，经过验尸发现，阿烈是一个六根不全的人，换句话说，他并没有男性功能，根本不可能生孩子。” “根据葛四等人在口供中所说的，自从得知小叶怀孕，阿烈像变了一个人，百般地纵容故意作怪的小叶。我们推测，阿烈只是在小叶和孩子身上寻找一种精神慰藉，他想利用他们母子来掩盖自己身体残缺这件事，也或许，他是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这些论点，赵周韩完全同意，阿烈确实是一个极度渴望过上正常生活的人，也极度渴望爱与被爱。 姜云霆不太会说话，不过在这个时候，也想宽慰老大几句，“老大，这说明小嫂子在阿烈身边并没有受罪，反而过得很潇洒。” 郑少宇用手肘一推他，反问道：“那么长时间没有自由，能叫潇洒？” 姜云霆抱歉极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周韩抬手示意他们不用无畏争执，事情他都明白，道理他都懂，大家对他的担心和关心，他也都理解。 躺在床上，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他沉沉地说道：“孩子呢？” 第261章 这是他的儿子，太神奇了 那天下午，医院的走廊里洒满了金黄色的余晖，刚刚能够下床走动的赵周韩，第一时间来到了儿科的新生儿室。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墙，赵周韩满眼温柔地望着保温箱里的小婴儿。 ——“孩子……孩子……那是你的孩子，带他……带他回家……” 初为人父，此刻，他有多激动，就有多愧疚。 这个孩子才出生半月有余，小小的身体就插满了各种管子，因为吸入浓烟导致肺部感染，短短三天之内他就做了两次急救手术，插在嘴里的管子比他的小胳膊还要粗，埋在血管里的置留针清晰可见，他痛不能喊，苦不能说，进食都要靠打针，人到现在都还没从鬼门关回来。 看着看着，赵周韩鼻头就酸了，眼泪不自觉地就挂了下来，这是小叶用生命护住的孩子，小叶一个弱女子，用一己之力护住了他们两父子，他内疚、惭愧，更痛心。 里面的一名女医生看到了他，挥挥手示意他到门口。 “赵先生，想进来看看孩子吗？” “可以吗？” “可以。” 随后，他穿上了无菌服，在医生的带领下走到了保温箱的跟前。 最近的距离看着孩子，他正闭着眼睛，他的头发很稀疏，睫毛倒是又长又翘，小巧的鼻头上有一点一点的白色小奶点。 他虽然睡着，但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看得出来，他很难受，小小的嘴巴因为插管被撑到无限大，小胸口一起一伏的，那是他的小心脏正在强而有力地跳动，这也是一个不甘命运的顽强小生命。 他手脚敞开着，睡了一个“大”字型，相较于刚刚出生的新生儿，其实他还挺胖的，特别是那对藕段的小胳膊，一截一截的。 赵周韩笑着流着眼泪，这是他的儿子，太神奇了。 女医生告诉他说：“送到医院的时候确实很危急，不过还好送来得及时，对肺部没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孩子目前情况很稳定，再过一晚如果不出问题，就能拔管了，拔管后会恢复得更加快。” 赵周韩欣慰地点点头，语带哽咽地说了一声，“谢谢。” “他的体重很正常，对于新生儿来说，体重直接影响免疫力，太轻或太重都不好，妈妈把他养育得很好。” “嗯，要谢谢妈妈。”口中的苦涩难以下咽，他很心痛。 保温箱有两个圆孔，方便护理，女医生建议道：“你可以伸手进去摸一摸他的小手，给他力量。” 赵周韩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可以吗？没问题吗？” “没问题，轻轻的。” “好……”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赵周韩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孩子的小手握着拳头，他轻轻松松就把小拳头包裹在掌心里，那袖珍的小脚掌还没有他手掌的一半长。 孩子是有知觉的，时不时就会撑一撑小脚，他感受到来自生命的力量，一股暖流从掌心蔓延到全身。 “他很顽强，小小男子汉，跟爸爸长得很像。”女医生低声说道。 赵周韩微微一笑，他的儿子，当然像他。 之后几日，赵周韩恢复得很快，伤口的纱布都没拆，就投入了工作。 “还没找到？” 为了更加清楚地查找线索，许森也抵达了瑞士，这是他职业生涯遇到的最大的难题，“我很惭愧，确实什么头绪都没有，我连那六名雇佣兵的仇敌都查了三轮，没有任何的进展。” “那她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许森皱着眉头，他也很费解。 张修南补充提醒道：“老大，根据你的描述，小叶当时身受重伤，我们是不是能大胆推测，小叶是被人救走了？” 在场的人全都屏息凝神，不可置信，却又难以反驳。 这个听来不可思议的猜测，却是目前最可靠的猜测。 “你们看，在密林里被杀的这六个人，都是无恶不作犯案累累的罪犯，国际刑警都拿他们没办法，或许就有这么一个隐秘的厉害的组织，专门做替天行道的好事。小叶当时命悬一线，或许，是他们把她救走了。” 姜云霆举手提问，“既然是救了人，那为什么不送回来？” 郑少宇也加入了推测，“或许是小嫂子受伤过重，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醒，那不就没有办法通知我们了么？人家也不知道她是谁啊。” 伍泰哲：“他们会不会以为小嫂子是阿烈的人？” 李海源：“那不一定，他们这么神速精准地替天行道，肯定是提前做好功课的，知道小嫂子也是受害人，所以才会救她。” 姜云霆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样说来，我们现在是不是得设法联络他们，告诉他们小嫂子的身份？”他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要不我们发布一张全球寻人启事，让他们看到！” “大家别忘了，”许森紧皱着眉头，无声地叹气，“小叶，是已经销户的人，一个销了户的人，怎么发布寻人启事？还全球，你当是灵异事件？” 姜云霆：“……” 赵周韩突然发话，“小叶没死，顶多算失踪人口，户口可以恢复。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试试。” 许森：“赵老大，这一切都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组织的存在，仅仅凭我们的推测，就冒冒然发布一张全球范围内的寻人启事，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许森一席话直接打醒了大家的妄想，他一票否决了这个荒诞的做法。 许森：“如果真有这种替天行道的组织，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谁知道他们是替天行道，还是另有图谋？说到底，他们即便是真实存在的，本质上也是杀手。肯定还有我们没查到的事，不能乱搞。” 这一场讨论，最终没什么结果，阿烈已死，他们留在瑞士的期限，也快要到了。 与此同时，在一个温馨的房间里，池小叶安安静静地睡着，有女护工正在为她做护理。 一个身穿西装的女子开门进来，询问道：“芬姨，她今天怎么样？” “你看到了，没什么变化，唉，还这么年轻，可惜了。” 女子沉默了片刻，说道：“好好照顾她，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有情况马上通知小灵。” “好。” 第262章 你怎么老是想占我便宜呢？ 三年后—— 北区特战队收到线报，亚林会的余党在突尼斯境内活动频繁。 当年清剿亚林会的时候，水部首领的女儿蓝雅是漏网之鱼。 不过，当时在逃的阿烈是追捕的主要罪犯，蓝雅就放到了次要位置。 后来阿烈现身，直到阿烈被击毙，他们也没有发现蓝雅的踪迹。 一直到最近，国际刑警传来可靠的消息，一个与亚林会的运作体系极其相似的组织，悄然在北非境内兴起，其从事的活动极大地威胁到周边国家的安定。国际刑警怀疑是亚林会的余党，并且希望得到特战队的协助。 “真的是亚林会余党？”赵周韩拿到资料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三年来，他没有一刻放弃追查池小叶的下落，但凡与小叶沾点边的事情，哪怕是拐好几个弯的事，他都要亲力亲为地追查到底。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他发过誓，除非让他见到小叶的尸体，不然，他绝对不会承认小叶已死。 许森有条不紊地播放着投影，一边整合归类，一边讨论解说，“亚林会的运作体系非常成熟，新发现的这个组织，运作体系与亚林会如出一辙。当年亚林会的营业网点遍布全球，每个网点都有神秘联络人，哪里抓得干净？！看这张照片，拍得很清晰，走在中间的这位想必就是首领，显而易见是一名女性。” 赵周韩眼前一定，指着那张照片，笃定地说道：“不用怀疑了，她就是蓝雅本人。” 那人长发披肩，几缕夹杂着蓝色发带的编发，即使在模糊不清的照片中，也依然不容忽视，还有她身上的复古棕绒皮质马甲，蓝色飘逸长裙，与马甲同色系的长筒靴，都是蓝雅一贯的风格。 最最重要的是，照片中的她，手里握着一条长鞭。 赵周韩在当卧底的时候，经常能见到蓝雅，她手里的鞭子常年不离手，她还用鞭子抽得小叶满地滚，背上手臂上都是一条一条带血的伤口。 所以，他绝对不会认错。 “当年蓝雅已经是她母亲蓝莲的副手，她母亲蓝莲正是水部的首领，也是亚林会里唯一的女首领，有传言蓝莲是老泰王没有公开的妾室。所以，蓝雅对亚林会的运作体系绝对是熟悉的，只要给她时间，复制一套完全有可能。” 赵周韩当下就拍案决定了，“我马上去打报告。” 看着赵老大匆匆离去的背影，许森暗自叹气，他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小叶啊。 —— 一辆越野车急急地驶入庭院，还没停稳，一个青草团就从别墅大门里冲了出来，一手扛枪，一手拿雷，奶声奶气地叫嚣道：“冲呀~~~~~~” 那真是一个青草团，而且还是杂草，只有小手和小脸蛋是露出来的。尽管造型奇特，但仍然掩盖不住小男孩超高的颜值。 他的双眼明亮而有神，高挺有型的鼻子一看就是遗传自赵家，他的嘴唇红红的，比擦了口红还要娇嫩，单看就很漂亮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更加漂亮。 “敌人来了，敌人来了，冲呀~~~~~~” 赵周韩刚一下车，就被一支塑料枪顶住了膝盖。 拿枪口顶住膝盖这种操作，绝对不是他教的。 “不许动！” 他站着不动。 “举起手来！” 照做。 “转过身去！” 嗯，流程倒是不错。 他背过身去，只听背后的奶娃娃急切地说道：“报告，活捉一个土匪，请求支援。” “……”我哪里像土匪？！ 随后，身后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慢慢地回转身来一看，只见儿子麻利地脱掉了用于伪装的假草衣，那速度，利索得连同小内裤都拽下来了。 “大白天的脱裤子，你耍什么流氓啊？”他提醒道。 果果不好意思地笑笑，一边穿小内裤，一边责怪地说道：“爸爸，不许偷看，你转过去呀，你已经被我俘虏了。” 赵周韩弯腰一把抱起了儿子，顺便拾起地上的各种装备，一边抱着进屋，一边说道：“行了，玩够了，你看你，头发都是湿的。” 里面的周成城迎上来，一把接过小孙子，“爸爸回来了，果果快去洗个澡，然后和爸爸一起吃饭。” 不想，果果抱紧了爸爸的脖子不肯放手，还说：“奶奶，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老是想占我便宜呢？” 这话都给周成城气笑了，“那让爸爸给你洗。” 赵周韩非常乐意，“好。” 三年了，儿子也三岁了，长得比同龄人高半个头，开朗、活泼，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小叶子。 可是，他偶尔也会问起，爸爸，我妈妈呢？ 每每这时候，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回答他，妈妈出去游学了，很快就回来。 晚上，儿子睡着之后，赵周韩就去了父亲的书房。 赵百川已经接到了他的出战申请，只是还没有批复。 “这和小叶失踪是两码事。”赵百川担心他意气用事。 “我知道，但是蓝雅也是我们通缉多年的罪犯，她都已经现身了，我们难道不抓？” “抓肯定要抓，我觉得可以交给另外的人。” “如果那么好抓，国际刑警会请求协助？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亚林会的骚操作。” 赵百川犹豫再三，于公，这种危险的任务也只能交给他，于私，他现在升级成为了人父，有了牵挂，有了软肋，他容易分心。 “爸，别担心我，这件事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胜任。” 赵百川看他坚定的眼神，无奈，只好点头答应，“那你凡事小心。” “遵命！” —— 突尼斯 这是一个位于非洲大陆最北端的国家，也是世界上少数几个集中了海滩、沙漠、山林和古文明的地方之一。 这里最出名的莫过于蓝白小镇，放眼望去，白色的房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所有的院门、窗户和楼梯扶手全都被漆成天蓝色，与地中海蔚蓝色的海水构成和谐的画面。 这天，正好是复活节，人们都在大街小巷庆祝。 赵周韩等人全副武装，驱车抵达一个广场前面。 “老大，这里人太多了，抓捕行动很难展开。” “全体集中注意，别跟丢了，别错过任何抓捕的机会。” “是！” 第263章 是长得像，还是就是？ 复活节，花车在大街上游行，民众们都盛装出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蓝雅也在其中。 不过她并不是来参加庆典活动的，而是——来抓人。 “就是你，”她一把扯下一名红衣女孩的面纱，咬牙发狠，眼神中带着杀气，“我就知道是你，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红衣女孩一脸的莫名其妙。 “还想跑？！今天你落到我手里，就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位大姐，你有病吧？”红衣女孩揪着面纱不肯放手，她不明所以，像看傻逼一样，恼怒地问道，“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大姐？你叫我大姐？ 蓝雅更加愤怒，“还跟我装陌生人是吧？就是你把警方引来，我们才会遭遇灭顶之灾，我妈，我的亲人们，才会被抓，你现在倒跟我装起傻来，是你有病吧？！” 红衣女孩越听越奇怪，今天已经被这个凶巴巴的女人纠缠很久了，她不想跟她吵架，更不想浪费时间。 “神经病。” 她轻骂一句，干脆舍弃面纱，不要了，转身就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蓝雅伸手往后腰一摸，拿出长鞭，振臂一挥，直接朝她的双脚甩去。 红衣女孩没想到她直接在大街上就出手伤人，那鞭子狠狠地缠住了她的脚踝，一甩，她双脚被勾住往后一拉，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额……”膝盖和胸口都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地面上，都快把她痛哭了，脑海里好像有似曾相似的画面闪过。 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和这条鞭子，以及这种被鞭子抽打的疼痛，她好像曾经遇到过。 可是，在哪里遇到过，什么时候遇到的，她想不起来了。 周围的人们纷纷散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两个外国女孩在打架。 蓝雅扬起鞭子，重重地朝地上狠抽去，“找死！” 红衣女孩动作极快，快速站起身来，她已经被抽到过一次，绝对不会再被抽到第二次。 “想跑？没那么容易！” 于是，拥挤的大街上，一个疯了一样拿着鞭子猛抽，一个灵活得犹如山林间的小鹿，轻巧而又优雅地避开了每一次毒打。 遭殃的是周围的民众，一个头戴花环的小孩被她的鞭子抽中，花环都断了，头上脸上全是血，嚎啕大哭。 蓝雅的举动引起了一片怨声，打抱不平的民众纷纷上前围住，阻止她，也指责她。 眼看着红衣女孩马上就要消失在人群当中，蓝雅怒吼一声，不管不顾地连续甩鞭子。 她的鞭子，不是一般的鞭子，尾部藏着锋利的倒钩，是可以杀人的。 许多人都被她抽中了，伤口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活该，都给我滚开！”她怒吼道，从受伤倒地的人群中直接跃了过去，朝那抹红色的身影追去。 现场立刻有人报了警。 潜伏在人群当中的赵周韩立刻下达了追击令，“行动！” 蓝雅并不是弱娇女，她自小在山林间长大，体能比大多数男人都强，追人这项体力活，根本难不倒她。 倒是红衣女孩，穿着拖地的飘逸长裙，还有同样冗长的头纱巾，根本跑不快。 不过一会儿，她就被蓝雅逼进了一个死胡同。 没办法了，甩不掉，只能求救。 “小灵小灵，我遇到麻烦了，快来救我……啊……” 话没说完，蓝雅一鞭子打下来，精准地抽中了她的背部，巨大的推力让她整个人几乎飞扑出去，手机也脱手滑了出去。 剧痛随即传来。 女孩痛得眼泪直飙，脑海中的影像越发的清晰，她非常确定自己曾经被这样抽打过。 难道，我们真的认识？ “呵，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蓝雅一边说，一边又扬起了手。 这次，女孩有了戒备，当那鞭子打下来的时候，她一把抓住，借着力道使劲一拽。 “诶……”蓝雅也是没想到，鞭子竟然从她手中脱手了。 分秒之间，女孩看到了鞭子尾部那个带血的倒钩，太阴狠了。 她将鞭子夺了过去，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下，轮到她开挂了。 “你……啊……”蓝雅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反转得如此之快，鞭子是她的武器，却不想眼下，成了伤她自己的利器，“啊……啊……” 女孩看似单薄，但是，动作轻盈得像在跳舞一样，身姿绰约，赏心悦目，她使的鞭子虽然没有蓝雅那么有力，但是胜在巧劲。 她的每一鞭子，用最小的力气，输出最大的伤害。 蓝雅的衣服被刮出一条一条的破口，破口之下是她白皙而又血红的皮肉。 女孩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说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现在知道被抽中一鞭子有多疼了吧？！” 蓝雅也是硬骨头，咬着牙，死命不求饶。 巷子与大街只距离数米，不过，外面的欢庆声太大了，谁都没有听到小巷子里的打斗声。 特战队员赶到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还以为蓝雅正在行凶。 走进一看，是蓝雅被打得满地打滚。 再一看，打人的那个红衣女孩是——池小叶？ 冲在最前面的姜云霆和伍泰哲真的愣住了，当场在原地石化。 “这……小伍哥，你看到了没？” “嗯，我看到了。” “是长得像，还是就是？” 伍泰哲答不上来，他印象中的池小叶并没有这种身手，他深深地记得在军训的时候，小叶的体能考核是全校倒数第一，后来拼死拼活地练，也就刚好及格。 他们一路追踪蓝雅过来，看到她与人发生冲突，看到她追着红衣女孩打，这一路并不短啊，如果她是池小叶，跑完都累瘫了，怎么还有力气反击，还反击得如此漂亮？ 此刻被她打得满地滚爬的女人，可是蓝雅。 这些年，蓝雅可谓发愤图强，将隐藏的线人们联络起来，在非欧地区做大做强，有着“地中海女魔头”之称，手段狠辣不输当年的老泰王和阿烈。 池小叶不是她的对手啊。 正当两人错愕呆愣之际，赵周韩也赶过来了，还厉声训道：“发什么呆，不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吗？” 他也一样石化在原地。 第264章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巷子里吹来一阵阵凉风，红衣女孩挥舞着鞭子，足尖轻盈，裙纱飞扬，英姿飒爽。 相比起蓝雅的狠戾和阴毒，她每抽一鞭子，都不会把伤口划得皮开肉绽。 但，足够痛。 蓝雅终于承受不住了，趴在地上痛哭着求饶。 “够了，够了……别打了……” 红衣女孩将鞭子收了回去，然后往地上一丢，不屑地说道：“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这顿鞭子，就当是替那些被你打伤的群众报仇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蓝雅浑身都是血淋淋的，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她快速拿起鞭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抓着鞭子从后面将红衣女孩的脖子勒住了。 “你……”红衣女孩还是太单纯了，没想到她还有后招。 不过，毕竟蓝雅刚刚挨了一顿鞭子，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好歹也算重创，元气大伤，战斗力远不及刚开始那么强了。 红衣女孩双手抓住颈子前的鞭子，又顺着鞭子往后抓住了蓝雅的手腕，然后猛地往前一弯，直接给了蓝雅一个过肩摔。 “额……” 这一下，蓝雅彻底老实了。 就在这时，回过神来的赵周韩立刻下令，“抓人！” 队员们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蓝雅和红衣女孩包围住。 红衣女孩又一阵诧异，看到五个身穿黑衣黑裤又戴着黑面罩的男人突然冒出来，还拿着枪指着她们，她就误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恼火地问道：“打不过就找帮手，怎么，你们以多欺少很光荣吗？” 就在她忍着背上的疼痛摆出作战姿势的时候，蓝雅抢先一步从地上站起来，拔腿就跑。 “站住！”大家将她团团围住，拿枪指着她。 蓝雅没有办法，只能束手就擒。 这一次逮捕，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蓝雅的战斗力已经被红衣女孩削弱了八成。 郑少宇和李海源一左一右押着她，她已经反抗不得。 红衣女孩看呆了，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蓝雅被押走了，她几乎已经虚脱。 紧接着，为首的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站到了她的面前，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通红通红的，她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震慑感，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我……啊！” 红衣女孩话没说完，就被赵周韩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她瞪大了双眼，全身都在抗拒。 “小叶，我终于找到你了。” “额……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奇了怪了，今天怎么都把我认错？！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赵周韩太兴奋了，激动到语无伦次，将近四年的时间里，思念成河，他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骨子里，走哪带哪，永不分离。 “小叶，小叶……” 红衣女孩既生气又尴尬，他的力气太大了，她推不开他，“喂，你是谁啊？” “喂，我喊非礼了。” “喂，你再不松开，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赵周韩连忙扯下面罩，“是我啊，赵周韩。” 红衣女孩一愣，倒不是因为这个陌生的名字，而是因为——这张脸可真帅啊！ 刀削一样的脸，刀刀精准，五官比例堪称完美，她在人脸库见过不少好看的脸，但是，这张脸要是拉进人脸库，绝对稳坐第一。 “呵呵，这位帅哥哥，我不认识你，也不叫小叶，你真的认错人了。” 赵周韩不相信，他绝对不放手。 “你放开我，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她说她不是池小叶，怎么可能，人有相像，可这一模一样的怎么可能？而且，连声音都一样，这要不是池小叶，他自戳双眼。 “小叶，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没有没有。” 这时，巷子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红衣女孩一看，是警察，她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她反手抓住赵周韩的手腕，用她擅长的一招——过肩摔。 “砰”的一下，当赵周韩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了。 这一幕，他这个当事人惊呆了，赶过来解释的郑少宇，也惊呆了。 红衣女孩转身朝巷子里面跑。 可是，没跑几步，她就顿住了。 只见另一队警察正从前方赶来，她被前后夹击，除非有翅膀可以飞升上天，不然，她怎么都跑不掉了。 郑少宇试图与他们沟通，但是，语言不通，协商无果。 这是他国境内，他们办案之前也得得到当地的批准，一切都要在当地的法律法规之下展开，没有特权，不能逾矩。 随后，红衣女孩被抓回了警局，赵周韩和郑少宇因被怀疑是女孩的同伙，一起被抓回了警局。 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国际刑警和大使馆的人，帮赵周韩证实了身份，还带来了一位名叫马赫拉斯的高级翻译官。 马赫拉斯向他们解释了来龙去脉。 “今天庆典开始的时候，信息中心的机密资料被盗取，查看监控，有五分钟的空缺。警方在马路对面的银行监控中，发现了这名红衣女孩进出信息中心。” “警方怀疑是她盗取了机密资料。” “她叫钟橙，在m国出生，拥有m国国籍，父母信息缺失，资料记载中显示她从小被m国当地人收养，小学、中学、大学，都有记载。” 马赫拉斯是想告诉赵周韩，这个女孩的的确确不是他所说的池小叶，所以，他不能把她带走。 赵周韩摇摇头，郑重地说道：“你转告他们，资料不是越详细越真实，一切都可以造假，唯独dna骗不了人，她就是我失踪三年的妻子，我绝对不会认错。我也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验一下dna，一目了然。” 郑少宇补充说道：“监控只拍到她进出信息中心，但是，进出并不代表她盗取资料。她说了，她是来找朋友，那位朋友也证实了这一点。这足以说明她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更何况，短短五分钟之内就能从你们的信息中心机要室窃取资料，她一个外人不可能，我建议你们从内部查找。” 他们也是干刑侦这一行的，哪里有漏洞，哪里是要点，他们比谁都清楚，几句话就把当地警方怼得哑口无言。 经过半天交涉，警方终于同意放人。 第265章 潜意识里依然为他着迷 这里的监狱环境远远不如国内。 那是一条阴暗潮湿的长廊，赵周韩一步一步走过去，可以看到一间一间关押疑犯的狱室。 整一条走廊只有中间两盏照明灯，也就是说，光线根本找不到每一间狱室。 说里面是臭气熏天都是轻的，这里的空气闻一口都令人作呕。 在狱警的带领下，赵周韩终于走到了关押钟橙的狱室。 “小叶子，出来。” 钟橙坐在角落里，背靠着墙，在这里听到熟悉的乡音，很是难得，不过，她好像并不愿意买账。 “我不是小叶子，你认错人了。” “好好，你叫钟橙，对吧？” 池小叶诧异之余也略有担心，他怎么知道的？他到底是谁？ “先出来再说，快。” 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天色已暗，夜幕下，华灯初上的突尼斯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闹。 白天欢庆热闹的场面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安静和冷清。 平静的表面总是潜藏着不安的动荡，所以，一到晚上，很少有人，特别是孤身一人的女性，出来走夜路。 池小叶之前被蓝雅抽中一鞭子，后背的衣服裂了一大个口子，破口处依稀可见她白皙的皮肤上也是血迹斑斑。 见状，赵周韩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池小叶本能地避开一步，看着他的眼神，也非常的警觉。 “如果我会害你，干嘛还救你出来？” 池小叶的眼神放软了些，想想也对，今天要不是这个男人，她也出不来。 这突尼斯市的监狱是出了名的恶劣，不但环境恶劣，还没有人权，屈打成招比比皆是，不死也残了。 这么想着，她就没那么排斥了，“谢谢。” 赵周韩又说：“你现在哪都不能去，你只能跟我走。” “为什么？” “因为我是以你丈夫的名义接你出来的，你不跟我走，马上就会被警方抓回去。” “……” “不信你试试，看门口那两个警察会不会来抓你！” 池小叶莫名地就信了，她可不想再被关进去，那里满地都是屎尿味，比狗窝还要臭，她永远都不想再去那里了。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赵周韩的身边，时不时就微微侧过脸去，看他一下，再看他一下。 防备而又谨慎，警觉而又好奇。 赵周韩只是表明平静而已，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激情澎湃。 夜风中，他走在前面，她怯生生地跟在后面，两人边走边聊。 “那……你准备带我去哪？” “你住哪？”赵周韩反问，既然她否认自己是池小叶，也否认认识他，那么，他就顺着她的剧情往下走，反正他是不会再离开她了，无论她是病是疯，是人还是鬼。 池小叶淡淡地一笑，随口就说道：“我旅游路过这里，过来看一下朋友，本来看完朋友就要去机场的，谁知道后来遇到那么多事。” 哦，她是不想透露住址。 赵周韩在一旁看着她自圆其说，她或许不知道，她在说谎的时候，会故意装得很镇定，声音也会不自觉地放大，她以为瞒过了所有的人，可是，他一早就看穿了她。 分别了将近四年，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否认自己的身份，还拥有了一个毫无破绽的新身份，总之，他清楚地知道，她就是池小叶。 看着她的好奇脸，他故意不揭穿，还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你知道蓝雅是谁吗？” “就是无缘无故追着我打，还说要杀了我的那个女疯子？” “对，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杀你吗？” 她摇摇头。 “她跟我一样，都把你认作了池小叶。” “哦？池小叶是谁？你的妻子吗？蓝雅为什么要杀你的妻子？” 看着她连连询问的好奇脸，这一幕似曾相似，当年的小叶子也是一个好奇宝宝呢。 不过，看她好奇询问的样子，那么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赵周韩岔开了话题，说道：“说来话长，有时间再慢慢跟你解释，你到底住哪啊？” “呵呵呵呵……我的行李不重要。” “不去拿了？” “不拿了不拿了，呵呵。” “行，那直接跟我走吧。” “啊？这……” “你不跟我走，难道要回监狱？” “不不不不，那我还是跟你走吧，你看起来不像坏人，叔叔。” 赵周韩原地一顿，回头看着她，喊谁叔叔，喊老公！但是，他抱着极大的耐心，笑容温柔地说道：“喊哥哥。” 这一回头，英气的脸，深邃的眼，直接杀进了池小叶的心里，她的心脏漏跳了半拍，随即“噗通噗通”地猛跳起来。 她的现存记忆里已经没有了这个人，但是，她的潜意识里，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她都会为他着迷。 她弹开一步，伸手捂住慌乱的胸口。 “怎么了？” “没……没怎么……那你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赵周韩看着她，也不想骗她，“我就是池小叶，我永远都不可能放你走。” “我不是，”她连忙否认，“我叫钟橙，从小就在美国长大，我……” “关于你的档案，我知道得很清楚，你不用再跟我介绍一遍。” “那为什么……” 赵周韩笃定地说道：“你就是！” “……” 最后，赵周韩驱车半小时把她带到了位于蓝白小镇山顶的一家民宿里，这是他订的民宿。 在这之前，他早都安排好了所有的工作。 协助国际刑警逮捕了蓝雅，国际刑警对北区特战队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后续瓦解蓝雅组织的事情，将由国际刑警继续展开。 工作交接完成，这次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其他人已经启程回国，只有他留在了这里，他要把池小叶一起带回国。 蓝白小镇的夜景，真是如梦如幻，站在山顶咖啡馆的斜径上往下望，那层层叠叠的若隐若现的幽蓝色的灯光，让这个不大的小镇直接化身为梦幻仙境。 池小叶离开警局的时候，还取回了自己的东西，她趁着赵周韩停车的空隙，立刻发了信号给小灵——“我现在很安全，但遇到一点棘手的事情。你们先办你们的事情，不用找我，我会再联系你。勿念！” 第266章 帅哥哥你真会开玩笑 这里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站在这幢山顶民居的大露台上，可以将整个蓝白小镇的夜景尽收眼底。 池小叶被这样的美景深深折服，连带着背上的伤，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赵周韩下了车，冷不丁地问道：“跟同伴报过平安了？” “……”她一阵慌乱，幸好这夜色朦胧，不会轻易地让人察觉到她的震惊。 然，他就像能看穿她似的，笑着宽慰她，“你别紧张，应该报个平安，免得让你同伴担心。” 池小叶支支吾吾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合理推测。” “……” “那你同伴现在在哪？有几位？是你的家人、同学，还是朋友？”其实他比较想问的是，是男的朋友，还是女的朋友？ 池小叶又沉默下来，低着头，咬着唇，一脸为难的样子，想转移话题，似乎也不合适。 她越是这样，赵周韩就越觉得奇怪，这三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她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必须装失忆？ 这些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激励着他去寻找答案。 “不早了，进去吃点东西，然后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池小叶一听，摇头又摇手，“不不不，那多不好意思，我这伤没事儿。” “蓝雅的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鞭子，你应该也发现了，她的鞭子上有倒钩。白天被她抽伤的市民，有三名是重症，可能会瘫痪，脊椎都抽断了。” “……”池小叶后怕地咽了一下口水。 对于她来说，赵周韩是一个陌生人，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只要有他在，她心里就很踏实。 山顶的风景是一个纯天然的惊喜，而民宿里面，则是一个温馨的惊喜。 大概是赵周韩提前交待过，民宿的主人早早为他们准备好了一些餐食，有当地特色的面食和烤羊肉，还有偏清淡的坚果米粥。 池小叶真是太饿了，一坐下就大快朵颐，嘴小，膛大，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 对比之下，赵周韩就吃得比较斯文了，一边细嚼慢咽地品尝当地的风味美食，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还说不是池小叶，就这狼吞虎咽的丑相，很少有女孩子模仿得来吧。 “嗝~” “吃饱了？” “还行，”池小叶一把端过那碗粥，笑兮兮地说道，“再喝一碗粥就饱了。” 赵周韩好心地提醒她，“粥里面有很多坚果，晚上还是少吃些。” “无妨无妨，胃姑娘她说她可以。” 他一下就被她逗笑了，就跟以前一样，她总是能戳中他那些莫名其妙的笑点。 池小叶一边慢慢地吃，一边笑笑说：“帅哥哥，当你老婆还挺幸福的呀，你看你，人长得帅，还会打，还这么贴心，谁能嫁给你，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赵周韩浅笑着调侃她，“美国长大的小孩也信上辈子的事？” “……” “没事没事，吃吧。” “呵呵，帅哥哥，你不用套我的话，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真的不是池小叶。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老公，还用得着……”她说到一半就停了，转而笑着说，“呵呵，还用得着为生活奔波么，早就乖乖在家当米虫了呀。” “行啊，跟我回家去，马上满足你当米虫的愿望。” “……呵呵呵呵，帅哥哥你真会开玩笑。” 夜色更沉了，外面时不时响起一阵阵海浪声，窗外的远处，是暗蓝色的天，和暗蓝色的海，其间有一两只海鸟在飞翔，鸣叫着寻找自己的家和家人。 池小叶其实不太想跟他多聊，总感觉他在窥视自己的隐私，但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说话还能打发一下时间，不说话，更加尴尬。 吃饱了，赵周韩开始处理她背上的伤口。 她的伤口很长，衣服连带着皮肉全被蓝雅抽烂了，再不处理，怕是要发炎。 “帅哥哥，男女授受不亲。” “哦？美国人这么保守？” “……”她真是被怼得没脾气啊，她平时跟严枫和小灵相处的时候，斗嘴从没有落过下风，这个赵周韩看似严肃冷漠，不想也是怼人高手。 “不要动，我要把你衣服剪开。” “啊？” “衣服已经破了，而且跟伤口黏连在一起，不剪不行，忍一忍吧。” 池小叶还没答应，赵周韩就已经动手了，她穿的是一件轻纱红裙，后背一剪开，整条裙子都散落下来，骨子里的保守让她刹那间脸红成了猴屁股。 赵周韩早就料到了，他也早有准备，顺手将一件浴袍递给她，“反着穿上。” “哦……” 这是民宿主人提供的浴袍，带着海盐的淡雅香味。 伤口虽然长，但好在整体并不深，破皮流血处大约手掌一般长，很明显，她在挨鞭子的时候是有合理防护的。 这种有效躲避或者减轻伤害的防护行为，是必须经过专业而又严格的训练，才会达到防护作用的。 赵周韩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问道：“你练过防身术？” “嗯，练过一点。” “能把蓝雅打趴下，岂止是练过一点？” “呵呵呵，是她轻敌了，我是运气好。” 赵周韩嘴角一斜，既然她又开始装傻充愣，那就不揭穿她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帮她的伤口做了消毒清创，然后贴上了一张防水贴，说道：“可以简单地冲洗一下，你身上太臭了。” “……”那怎么不早说？！ “冲完出来我给你撕掉，晚上趴着睡，明天愈合就没事了。” “明天就能愈合？” “嗯，这是张修南留下的药，很有用。” “哦呵呵，张军医的药确实很有用……”一说完，她自己都愣了，连忙辩解，“我是说，你这么厉害，你认识的人肯定也厉害。” “哦？你怎么知道张修南是军医？”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这是她潜意识里冒出来的，顺嘴就说了，她也莫名其妙的。 “行，你又不知道，好了，去洗澡吧，你真的臭到不行。” “……那，还有新的浴袍吗？” “应该还有一件大码的，你穿吧。” “哦，谢谢。” 她低着头，红着脸，紧紧抱住反穿的浴袍，小碎步跑进了浴室。 第267章 我不跟有妇之夫谈感情，也不谈肾 温凉水冲在背上，还是有刺刺的疼，伤口太长，防水贴贴不了全部，那些破了皮的地方一碰到水，还是会疼。 说也奇怪，刚才赵周韩给她清创的时候，她没觉得有多疼，倒是觉得他温凉的手时不时地触碰到她的肌肤上，让她脸红心跳得忘记了疼痛。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对他感觉这么的熟悉？ 为什么不会排斥他对我的亲近？ 有他在，为什么我会感觉如此的安心？ 他这么肯定我就是池小叶，难道我和池小叶真的那么像？ 还是，我就是池小叶？ 温凉水冲着她的脸，她紧紧闭着眼睛，不停地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赵周韩的记忆。 可是，没有。 想得深入些，只有身穿白大褂的罗森医生，在他那间灰白色调的诊室里，笑脸盈盈地喊她名字的画面。 ——“钟橙，钟橙，你醒了吗？” ——“嗨，钟橙，你可以醒了。” ——“钟橙，现在，我倒数三个数，然后请你睁开眼睛，三、二、一……” 猛地一下，正冲着水的池小叶突然睁开了眼睛，温凉的水冲进了她的眼睛，钻进了她的鼻腔。 “咳咳咳……”她呛了好大一口水，嗓子像长了刺一样疼。 她关掉花洒，走出了淋浴房，一边穿浴袍，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我是钟橙。” 赵周韩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了。 哪怕还有许多未解之谜，哪怕心里依旧不踏实。 耳边传来了开门声，他转头一看，只见他日思夜想的小叶子正站在浴室门口，大码的浴袍确实太大了，衣袖卷了又卷，下面也快拖地了，看起来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错觉。 这么久不见，他心里对她的痴迷只增未减，她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灵动的双眸，粉扑扑的脸颊，还有白皙的颈子，她依然还是他初见时的少女模样，清纯动人，含苞待放。 好像看穿了他饿狼似的眼神，池小叶低着头擦头发，回避着他那火辣辣的眼神，“我洗好了，你进去洗吧。” 赵周韩深呼吸了两下，他确实需要冷静冷静。 一个战斗澡，不需要多少时间，他很快就出来了，看到池小叶正站在窗边看夜景，头发依然是湿漉漉的，他就拿着吹风机走了过去。 “我帮你吹头发吧。” 池小叶回头，妈耶，谁允许他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她连忙转回头去，红着脸拒绝，“不用了，谢谢。” “不行，一定要吹干再睡觉。” “那那那那……那我自己来行不行？” “不行！”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霸道？！ 可是，她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他轻轻一拉，她就乖乖坐下了。 这是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以前只要回家，只要她洗头，他就会帮她吹头发。他很喜欢她的头发，又细又软，又顺又滑，特别是刚吹干的时候，顺得发亮，很有成就感。 “好了，这样才不影响睡觉。” “谢谢。” 他留恋地用手指梳着自己的杰作，多漂亮啊。 池小叶红着脸，根本不敢回头看他，“帅哥哥，你……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多不方便啊呵呵呵呵……” “我的浴袍给你穿了。” “……”也是。 “我不介意，你以前总看，还总摸。” “咳咳……我不是池小叶。”她很明确地说道，阻止他继续暧昧。 赵周韩默默叹气，也罢。 “你后背的防水贴我给你撕了。” “不用不用，谢谢，我自己撕掉了。” “好，那早点休息吧，记住，要趴着睡。” “嗯。” 人的欲望真的很强大，越是不能看，就越是想看，就在赵周韩去放吹风机的时候，池小叶偷偷地转过脸，大饱了一次眼福。 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仅仅是后背的肌肉线条，都堪称完美，更难以想象正面有多荷尔蒙。 “你睡哪个房间？” 他猝不及防的回头问话，让她直勾勾的眼神无处遁形，她慌张地回头，紧张到语无伦次，“啊？我……看夜景，呵呵呵，这里的夜景真美……真美……” 妈耶，正面果然更有看点，荷尔蒙爆棚。 赵周韩心机地问道：“主卧就能看夜景，我也想看夜景，不如我们一起？” 池小叶一阵语塞，又羞又恼，“喂，我真的不是池小叶，我叫钟橙，我不跟有妇之夫谈感情，也不谈肾。” 赵周韩逗趣道：“哦，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小孩怎么会这么保守呢？” “我……这叫有原则，有原则！” 他径直走来，一把将羞涩得都快把头低到地板上去的女孩抱了起来。 “喂，你干嘛？！”烫烫烫……烫手哇！她那无处安放的手都不敢推开他，不敢碰到他的肌肉。 “你太矮了，浴袍都要拖地了，我抱你进屋。” “……” 主卧有一个飘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无尽的夜景。 这里是山顶，也不需要拉窗帘，如果醒得早，躺着就能看到日出。 赵周韩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尾，她一下就弹开了，往后一滚，滚到了床头。 他又着急又好笑，“小心你的伤口。” “你出去。” “好，本来也没打算欺负你。” 池小叶委屈地一扁嘴巴，立马展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诶诶诶，你可别哭啊，我马上出去，你记住，今晚一定不要压着伤口了。” 人的身份可以改，人的记忆可以遗忘，但是，某些从小就有的小习惯是骨子里就有的，是改不掉的，瞧瞧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小叶子啊。 他最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副样子，只要她露出这副表情，他没有不依的。 “快出去。” “好好好，你有事喊我，我就在旁边。” 走到门口，赵周韩又提醒了一句，“你不用想偷偷溜走，你已经上了突尼斯警方的黑名单，你一旦脱离我，要么偷渡回美国，要么被抓回监狱，你可想好了。” “……”池小叶倒抽一口冷气，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清楚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安心睡吧，晚安。” “晚安。”她朝他露出了一个勉强而又苦涩的笑容。 这一夜，风平浪静…… 第268章 你带路，我护航，你去哪，我去哪 翌日，凌晨。 宁静的小镇被一声巨响轰开了新的一天。 赵周韩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朝那声巨响的方向望去。 只见平静的海面上一团火焰四散开来，随后，滚滚浓烟之中夹杂着橙红色的亮光，那里似乎是一艘游轮，正在被大火疯狂地吞噬着。 这一声巨响，不止惊醒了赵周韩，还惊醒了池小叶，还惊醒了整个小镇的人。 池小叶坐在床上，透过飘窗玻璃看到海面上那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她的心也随之突突突地狂跳起来。 是她们干的，她们，竟然把整艘游轮都炸了。 这样不会伤及无辜吗？ 房门突然开了，赵周韩急急忙忙冲跑进来，看到她好端端地在房间里，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吵醒了？” “嗯，那里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你看岸边，海上救援队已经集合准备出发了。” “哦……那你呢？你要不要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好像在她的潜意识里，知道他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赵周韩紧蹙眉头，脸上全是担忧的表情，“我想去也得有资格，盲目的营救就是送死。” 更何况，这是在突尼斯境内，他一个外国军官，不好插手别国的事。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两架直升机快速地朝事发海域飞去。 赵周韩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国际刑警的侦察机。 国际刑警，游轮，海岸，港口，这种种元素，让他不得不想到了蓝雅组织。 蓝雅虽然被成功抓获，但是，亚林会能在短短三年之内制霸地中海，绝对不是蓝雅一个人的功劳，势必还有其他核心人物。 蓝雅被捕，其他人最可能做的就是闻风而逃。 难道，这是国际刑警布的局？ 炸毁整艘游轮啊，国际刑警的手段，什么时候这么暴戾了？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眼神直直地看着同一处，心里却是各想各的。 小镇的很多居民也都被吵醒了，有的打开窗户看，有的走出家门看，还有的，快速地朝海岸跑去，想获得第一手资料。 渐渐地，天色亮了起来，游轮上的火光也没那么明显了，亦或许，该烧的已经差不多烧完了。 海面上空弥漫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尘埃，就连小镇上的居民们，都可以闻到一股焦油的味道。 随后，电视新闻里立刻有了消息，地中海海面游轮突发火情，死伤者无数，起火原因尚不能确定。 从官方公布的情况看来，海上救援队什么都没有查到。 “喂，许森，联系上国际刑警了吗？怎么说？” “那艘游轮上的人，正是国际刑警追查的亚林会的潜逃余党，今天正想逮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起火，大概是老天干的吧。” “你觉得是老天干的？”赵周韩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这么可疑的事件，岂能玩笑？！ 许森也不敢再马虎，说道：“当然不，开玩笑嘛……不过结果还是好的，该死的一个都没有逃掉，全都葬身大海了，倒是帮国际刑警省了不少事。” “你跟踪一下这件事，我总觉得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明白。” “一有可疑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 屋外，池小叶站在超大的露台上，张开了双手，仰着头，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所带来的馈赠，这座小镇，晚上美，白天也美。 白墙蓝顶，是蓝白小镇的主要结构和颜色，海风吹，尘埃落，天空就像水洗过似的，把小镇映衬得奇妙而又圣洁。 赵周韩打完电话后也从屋里走出来，此情此景，真的令人心旷神怡。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池小叶转头看着他，问道：“我要做什么还需要跟你报备吗？” “当然，你在这里只是我的附属，脱离了我，你寸步难行。” “……”怎么办嘛，只能忍。 赵周韩趁机拿出手机来，从相册里翻出了一段儿子的视频来，“喏，跟你看这个。” “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 池小叶接过手机，那视频里是小小孩在学走路，跌跌歪歪的，走得又急又冲，每走一步都像要跌倒，却每一步都成功垮了出去。 那小小孩也是可爱得很，粉白粉白的脸，脸颊肉嘟嘟的，张着嘴，一边流口水一边笑，“粑粑，粑粑，粑……麻麻，麻麻……” 可惜视频很短，一下就没了，她看得不过瘾。 赵周韩提醒道：“还有一些，你可以自己翻一下。” 经过他允许，池小叶满心期待地翻阅起来，虽然他手机里的存货不多，但是，池小叶反复看着，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宝宝好可爱，是小童星吗？还是星二代？哪家的孩子？” 赵周韩一笑，眼角流露出一丝丝得意的眼神，说：“这是我们的儿子，已经三岁了。” “……”池小叶一下子愣住了，半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的，我们的儿子已经三岁了，这是他小时候刚学会走路时拍的视频，现在都会骑平衡车了。” “呵呵呵呵呵，帅哥哥，你儿子长得真可爱。”虽然笑着，但她明显是很尴尬的，忙把手机还给了他。 赵周韩趁机说道：“跟我回去吧，小叶子。” “我不是……” “你嘴上否认没关系，”他打断道，“我们用科学说话，验一下dna，比什么都强。” 池小叶反问道：“那你怎么不跟我回家呢？回我家去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骗你！我就是钟橙，钟橙就是我，我不是池小叶，也不认识池小叶。” “可以啊。”赵周韩突然说道。 “啊？”轮到她自己愣了。 “去你家看看，我没问题。” “……”糟了，谈崩了，她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呵呵呵呵呵，也大可不必，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家不方便让你去。”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很方便，你带路，我护航，你去哪，我就去哪。” “……”池小叶简直头痛，这什么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掉呢？ 第269章 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住的地方，确实不方便让他去，确切地说，她的家不方便让所有的外人去。 她没有家。 她从小就是孤儿，收养她的是一对年迈的夫妻。 前几年，她带着养父和养母去旅游，途中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她的养父母当场就去世了，她也受了很严重的脑伤。 之后，她昏迷了足足一年才醒来。 当时她的身边只有枫姐和小灵，还有照顾她们三餐起居的芬姨。 她的档案是枫姐交给她的。 所有的档案都在，资料齐全，没有任何漏洞，她也就这么认为了。 她的名字叫钟橙，在美国出生，在美国长大，生父母是偷渡过来的，已经被遣返，早就不知所踪。 她被一对当地的老夫妻所收养，收养手续齐全，记录完整。 她的小学、中学、大学，都在美国完成，她从出生到车祸之前都没有离开过美国。 她醒来之后，忘记了所有，这些事都是周围的人告诉她的。 当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是一种多么崩溃的感受，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活着的生物，仅此而已。 在康复阶段，枫姐、小灵，还有芬姨，成为了她的家人。 小灵告诉她，她们都是孤儿，她是被枫姐抚养长大的，枫姐给她饭吃，教她本领，还带她一起赚钱。 小灵还告诉她，枫姐是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觉得她可怜，而她们正好缺少一个帮手，所以才收留了她。 小灵说，枫姐是正义的化身，最看不惯那些恶贯满盈而法律又惩治不了的人。 这两年来，为了报答枫姐，为了有能力活下去，更为了寻找人生价值，她每一天都在努力，她终于成为了枫姐和小灵所期望的最好的帮手。 然，现在，忽然有一个男人黏上她，信誓旦旦地说，她是池小叶，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所以，我到底是钟橙，还是池小叶？ 原本打算安心度假的赵周韩，突然收到了国际刑警的求助信息。 “韩，你回国了吗？” “没有，还在突尼斯。” “那太好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关于海上游轮？” “是的，没错，我们发现了非常重要的线索，跟近几年出现的神秘组织有关。” “你确定？” “行凶方式一模一样，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而且这一次，我们的无人机拍到了她们的身影。来吧，老朋友，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好吧。” 赵周韩权衡再三，终究是答应下来。 近几年出现的这个神秘组织，国际上都很关注，他们北区也很关注，尤其是许森。 这个神秘组织好像奉行替天行道的规则，专门刺杀一些恶贯满盈的在逃通缉犯，有人觉得暗爽，有人觉得有违公理。 特别是最近两年，这个组织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为了惩罚恶魔，甚至不惜牺牲众多无辜者的生命。 如果人人都以自己的主观意见来替天行道，那么，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赵周韩很快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黑裤，表情严肃，眼神凌厉，还带着一丝丝杀气。 他出来的时候，池小叶吓了一跳，本来就想躲开他，现在直接倒退三大步。 “你干嘛？回来。” “额……我……你出去啊？”她站定，中间隔了一个大沙发。 严肃归严肃，说实话，他这么一穿，又酷又帅，有型有神，回头率不要太高哦，她尽管有些忌惮，但还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我出去一下，这是我的号码，你记好，有事找我。” 池小叶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兴奋的小喜悦，他终于要走了，“哦哦哦，好的。” “别想趁我不在偷偷溜走，我说过了，在这里，你脱离了我，要么偷渡回美，要么进监狱，我想，这两样事情对现在的你来说，都不能。” “嗯……”是啊，偷渡回美不可能办到，进监狱她更不想了。 “所以，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哦。” 赵周韩往前走了两步，谁知，她胆怯地又后退了两步，他默默叹气，只好将手里的纸条和现金放在茶几上，“这个小镇上还是可以随意走走的，饿了就自己出去买点东西吃。” “好，谢谢。” 赵周韩一笑，说道：“谢什么，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花你自己的钱，用不着谢。” 池小叶那颗心哪，他穿着这身严肃的衣服，一笑，如沐春风，还真是让人小鹿乱撞呢。 时间紧迫，他也没时间逗她，放下东西后就立刻走了。 他一走，池小叶也回房间换衣服了。 当她脱下浴袍的那刻，后肩头和左胸口的两个圆形伤疤就露了出来，如果昨天赵周韩在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衣服再往上撕一下，就不会错过后肩头的伤疤了。 圆形的孔状疤痕，是子弹穿过留下的。 然，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两个疤的由来，只以为是车祸留下的。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拿出一卷拳头大小的东西，展开，就是一身轻薄如蝉翼的紧身潜水衣。 ——“橙子，怎么办，我开枪的时候被人拍到了，我不敢告诉枫姐。”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炸了整艘游轮，但是，万一手机里的照片还能复原怎么办？” ——“真是你炸的？！” ——“是，我必须杀了他，谁叫他拍的。” ——“你有没有想过游轮上还有其他无辜的人？！” ——“我没想那么多。” ——“你记得那部手机大概什么样子吗？” ——“深紫色，透明手机壳，只看到这么多。橙子，你帮我想想办法，万一被警方查到我，那就完了。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我不想连累你和枫姐。” ——“行了，你赶紧离开，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谢谢你，橙子。” 其实，在赵周韩呆在房间里接电话的时候，她也接到了同伴小灵的求助电话，赵周韩这一走，正合她意。 烧得只剩下空壳的游轮已经被更大的船从近海拖到了码头，现在已经被封锁起来，正在进行整船消毒，随后法医和勘探组马上就要进场了。 她得在他们进场之前，把那部手机找到。 第270章 这味儿够呛，我还是更喜欢烟味 7号码头已经被全面封锁，所有通道都已经关闭，当地警方在周围严密部署，法医部和重案组陆续进驻。 平静的海面上，有侦查艇来回巡察。 赵周韩穿戴好防护服，跟随国际刑警调查小组的组长达蒙，一起走上了那艘出事的游轮。 游艇已经没了原来的面目，一片焦黑，甲板上随处可见被烧得僵硬的焦尸，他们的生命以蜷缩抱头的姿势定格在了今天凌晨。 其中有一堆，已经烧融，分不清谁是谁的，甚至连有几具都辨认不出来。 惨。 太惨了。 空气中除了烧焦味，还有一种尸体焚化发出的恶臭味，就算隔着严密的防护罩，也一样可以闻到。 达蒙一边步履艰难地往里走，一边介绍说：“我们追踪这个蓝雅组织已经半年有余，除了蓝雅，核心人物还有六名。” “你们在追捕蓝雅的同时，我们就在盯着他们。本来我们已经部署好了一切，马上就要展开逮捕行动了，却被人抢先一步烧了整艘游艇。” “这下好了，全部二十来个人，都死了，一个活口不留，还怎么查？！” “这些人确实死有余辜，但是，还有很多人罪不至死，就这么烧了，案子查不了，有罪也定不了。” 达蒙愤愤不平地说了一路，赵周韩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听着。 游艇分上下两层，上层只剩下一个架子，地面上白布盖着几具焦尸，其他什么都没了。 至于下层…… 当时人员多数聚集在下层玩乐嬉戏，游艇一炸，大火一烧，这里倒成了现实版的人间炼狱。 下层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几个负责办案的刑警，进去了，又都出来了，蹲在焦黑的甲板上，对着大海一个劲地狂吐。 负责消毒的也都是分批进去，待不了几分钟，一出来就吐。 那画面，那气味，没几个人受得了。 也有几个年轻的法医受不住的，只有那些经验老道的老法医，才能呆得住。 达蒙走到门口，一看里面的情景，连忙调头，“算了，我还是等法医汇报吧，来这边。” 两人站在甲板的外围，那烧黑的栏杆现在都还热乎乎的。 达蒙脱下了厚重的防护罩，拿了一根烟，顺手给他也递了一根。 “不，谢谢。” 达蒙一笑，调侃道：“不抽根烟怎么有精神查案？” “我查案不靠抽烟。” “行……”达蒙点了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这味儿够呛，我还是更喜欢烟味。” 赵周韩也把防护罩脱了下来，这防护罩太沉，太闷，拖沓不便，作用还不大，还不如不戴。 他望着海面，海面上无风，很平静，视野也很开阔，可以看到远处一些正在进行海上娱乐项目的人，有冲浪，有翻船，有浮潜，还有潜水的。 达蒙是个四十来岁的经验丰富的国际刑警，专门抓这种严重危害国际社会的重刑犯，要是蓝雅像曾经的老泰王那么低调隐秘，还不至于被他盯上。 “韩，还记得三年前泰烈是怎么死的吗？” “当然记得。”那件事，他永生难忘。 “当时泰烈一伙人已经逃到国界线，却不知道被谁一枪毙命。同行都在评论说泰烈死有余辜，但是，那件事引起我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就是枪杀泰烈一伙人的凶手。” “一枪毙命，枪枪精准，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后来，华盛顿发生了一桩枪击案，调查发现，死者正是逃亡7年的通缉犯。巴黎一处郊区，同样的死法，同样的通缉犯。还有刚果、新加坡、日本等等，好多个地方，都有类似事件。” “凶手好像在帮我们做事一样，专门枪杀我们的通缉犯。特别是最近两年，类似事件已经发生了八次，死者均是在逃要犯。” “我要不是在这个位置上，我都怀疑是不是我们内部的人去惩奸除恶了。” 达蒙呼吐着烟雾，尼古丁的味道让他为之振奋，“韩，你明白吗，这些都是重刑犯，严重危害国际安全，死有余辜，但是……但是不能这么搞，凶手的行为完全无视了法律，这是不对的。你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吗？” 赵周韩拍了拍达蒙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 隔着没有玻璃的窗户，经验老道的法医在里面查验的画面直击他们的视觉神经，达蒙都有些反胃，赵周韩也皱起了眉头，那画面实在是令人不适。 法医看到他们的反应，不禁笑着调侃起来，“嗨警官，想知道第一手的热乎信息吗？” 达蒙：“说。” “这名死者脑部中枪，尸体也没有蜷缩，说明他是在被枪杀之后再被火烧的。还有那名，尸体直挺挺地躺着，一看就知道起火的时候已经死亡。” 法医用镊子在那片露出了白骨的尸体头部翻找了一下，夹出一枚子弹头来，“看，我说得没错吧？！” 达蒙问道：“先死后烧的尸体，是不是有六具？” 法医指着地上数了数，“对，没错。” 达蒙愤怒地望向赵周韩，说道：“你看，既然凶手都已经得手了，为什么还要放火烧死全船的人？！凶手跟这些通缉犯有什么不同？” 这时，正在另一处查探的警员有了重大的发现，“这里发现一部手机。” —— 夜深了，池小叶躺在沙发里看电视，她并不是想看电视，只是想让屋子里有点声音。 而且，她现在也不便行走。 她白天潜水的时候，很不幸地，大腿被有毒的水母给蛰了。 现在整条左腿，从腿根到小腿，通体红肿，很明显比右腿粗了一圈。 不过，她还算幸运的，水母的毒性并没有多强，除了红肿和有些疼痛之外，并没有其他更严重的症状。 她时不时就看一下时间，心里想的是，赵周韩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对，他什么时候回来关我什么事？我怎么开始操心起他来了？！ 她捂住胸口，能感觉到自己明显变得慌乱的心跳。 为什么，我明明不认识他啊，可是为什么我要听他的话？ 我为什么要好奇他的事？ 为什么要担心他？ 为什么……要想他？ 我想他？ 意识到这让人惊讶的一点，池小叶倏地紧闭双眼，她的思绪太杂，太乱了，完全静不下心来。 第271章 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你 赵周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屋子里忽明忽暗的电视光，以及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美人儿。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人在。 他轻轻地走过去，半蹲在地，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地看着池小叶。 这不就是他的小叶子么，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连我，都给忘记了？！ 他本来今天很累了，但一回到民宿，一看到她，又好像不累了。 他痴痴地看着她，前后一共四年的时间，他把她给弄丢了两次。 这一次丢，是不知。 第二次丢，是无能。 要是再丢一次，那就真的枉为人夫了。 池小叶睡得并不安稳，盖在身上的薄被不经意间滑落了一半。 赵周韩拉了拉薄被想帮她盖盖好，却在无意间看到了她那条红肿的左腿。 她的腿……怎么了？ 他担心地拧起了眉头，俯身下去仔细查看了她的腿。 伤口在哪已经分辨不清了，整条腿布满了红条和红点，看着有些吓人。 这是被水母给蛰了啊。 赵周韩立刻探了探她的额头，好烫，她发烧了。 “小叶子，小叶子？” 感觉有人在拍自己，池小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是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你回来了啊。” “嗯，你怎么在外面睡着了？” “我……我呵呵，看电视不小心睡着了。” 她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嘶……”起得太猛太急，扯痛了伤口，那针扎一样的疼痛一阵一阵地从腿上传来。 刚被水母蜇的时候，就是这一阵刺痛，痛得她差点就交待在那片海域了。 后来在民宿里瘫躺了大半天，才好一些。 赵周韩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卧室走去。 “喂，你干嘛？” “放我下来，快放我……” 赵周韩将她放在床上，说道：“再乱动，该拉去截肢了。” “……” 他瞪了她一眼，不过，她明显能感觉到他这一眼背后的疼惜。 赵周韩出去拿了药进来，挤了一种药膏在手掌心，又加了一些药粉，搓匀搓热了，再轻柔而又均匀地抹在她的腿上。 “又是张军医的药？” “是啊，你还记得他的药？” “昨天你不是帮我后背上擦过么，今天已经不疼了。” “腿上马上也会不疼了，先忍一忍。” “嗯。” 药膏涂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刺痛感立刻得到了缓解。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他用手掌的温度将药膏温热，一搓一揉的同时，让药性更好地发挥出来。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池小叶本来还觉得有些别扭，可是，看到他专注的脸，她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来。 就好像，他曾经也这样细腻温柔地抚摸过她一样。 他的手掌上有老茧子，每每略过她的肌肤，都有几分微刺带痒的感觉，臊得她满脸通红。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他心疼地责骂道。 池小叶的眼神有些飘，说：“哦，我去树林里跑步，没穿长裤，应该是被什么毒蚊子之类的给咬了。” 赵周韩一顿，眉头一下子紧蹙起来，用一种质问的眼神盯着她。 盯得她更加心虚了。 “呵呵呵，我……是我疏忽了，我应该穿长裤的呵呵呵呵，穿长裤……就好了……” 为什么要撒谎呢？ 赵周韩当场揭穿道：“你觉得我会认不出这是被水母蜇的伤？” “……” 腿一缩，屁股往后一座，身体猛地退离他一截。 赵周韩镇定地抽了一张湿巾，一边擦拭着自己沾满药膏的手掌，一边在房间里四处找寻。 池小叶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心慌得不行。 今天，要不是被那水母蜇伤，她就潜水跑了，也不会折回来这民宿。 赵周韩好歹也干了十几年刑侦，要查这点小事，轻而易举。 很快，被池小叶藏在衣柜里的潜水服就被他给找出来了。 “喂，你翻我东西干嘛？！” 那件潜水服是用新型材料特制的，超轻超薄，易于携带，但是，这种面料也有它的缺点，易皱易破，连水母都抵御不了。 赵周韩提着衣角，用力抖落了一下，怼道：“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情趣连体衣。” “……” “刚才你不撒这个谎，我还不会认定你，你一撒谎，刚好帮我验证了内心的怀疑。说吧，你下午潜水到封锁区域想干嘛？” 池小叶又惊讶又惊慌，“我没有啊，我……我连游泳都不会，哪里会潜水？……” 赵周韩站在床边，双手往裤兜里一插，下巴微抬，眼神俯视，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以为你不说实话我就不知道了？你不说，我多的是办法知道一切，只是，我不敢保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一切，你可想清楚了。” “……你，什么意思？”池小叶的脸色都吓白了，本以为他是铁杆柔情，不想，铁汉再柔情，他也是一个铁汉，一样有冷酷无情的一面。 “那个开枪的女杀手已经暴露了，你们是一伙的？” “……” “国际刑警已经锁定她，她的长相面容已经上传数据库，除非她一辈子不现身，不然，国际刑警迟早会把她揪出来。” “……”完了，彻底完了。 “池小叶，你是池小叶，不是什么狗屁的钟橙，你是被人家洗脑了还是怎么？” 池小叶呆坐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小灵已经暴露，那么，枫姐会怎么对她呢？ 赵周韩将轻薄的潜水服踩在脚底，郑重地向她解说着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我不管你是不是有苦衷才不承认身份，也不认我，我只想告诉你，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你。” 池小叶终于开口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那我的同伴呢？” 同伴？赵周韩头痛不已，这是他盘算的最坏的推断。 “你们真是一伙的？池小叶，你到底在干什么？” 池小叶由退缩变成了蜷缩，抹了药的左腿清清凉凉的，可她的内心，却是拔凉拔凉的。 她摇摇头，眼神是茫然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叫钟橙，我没听说过‘池小叶’这个名字，我叫钟橙，我的代号叫橙子。” 代号？橙子？赵周韩的心情又沉了几分，她还有代号？！ 第272章 爷爷直到今天都在等你回家 有同伙，说明他们有组织，有代号，说明她在组织里还有身份。 赵周韩走到床沿，一弯腰，直接把她像端盆一样端到了自己的跟前。 “诶……” “坐下！” “……”这么凶。 他不想再揣度猜测，他想开诚布公地好好地跟她聊一聊。 “你相信我吗？” 身体比大脑还要诚实，池小叶一听，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回过神来后才又摇摇头。 赵周韩双手一收拢，把她拉得更近，低头看着她的双眼，追问道：“不信我？” 池小叶一愣，想推开他，力气不够，想挣扎，蛰疼蛰疼的左腿不允许。 赵周韩空出一只手来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相册里一直保存着她以前的照片，有搞怪的自拍，有深秋里银杏树下的笑脸照，有在学校操场上挥汗如雨的照片，还有在疗养院里喂爷爷吃饭的照片，等等。 “诶等等，翻慢一点。” 赵周韩直接把手机交给了她。 池小叶如获至宝，捧着手机一张一张看，虽然她对照片里的场景毫无印象，但是，照片里的人就是她自己，没错的。 除了自己的一些照片，还有她和赵周韩或亲密或逗趣的合照。 照片里，赵周韩不似现在的严肃，而是满眼温柔饱含笑意，肉眼可见的爱意满照片溢出来。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赵周韩，他正用与照片中一模一样，甚至比照片中还要深情的眼神，望着自己，她好像触电了一样，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后面还有爷爷的照片，你看看爷爷。” “爷爷？我的？” “嗯。” 池小叶又往后翻了几张，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戴着喜庆又可爱的生日帽，坐在点着蜡烛的蛋糕面前，笑得没了眼睛。 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很零碎的，很短促的画面。 ——“小叶子，来，往前走，不要怕，爷爷保护你……诶对了对了，我们家小叶子会走路喽……” ——“叶子，来，看爷爷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喏，你最爱吃的棒棒糖……” ——“我的乖孙女别哭，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控制不了别人说什么，不过，你是有人疼有人爱的，是我池军的孙女，不是什么野种。” ——“女孩子家家的学做生意干什么，想磨炼就去当兵，军营最磨炼人。” ——“你要真不愿意嫁给赵周韩，爷爷也不会逼你，一切以你为重，你就不要跟爷爷置气了。” 诸多画面交叠着在她脑海里浮现，近在眼前，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其中一个画面最最清晰，那是在救护车里，爷爷病危。 ——“爷爷，爷爷，你千万不要有事……爷爷，我已经失去了爸爸妈妈，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找……赵……” ——“什么爷爷？” ——“赵百川，结婚，保护你，我……我死不瞑目……” ——“好，我答应嫁给赵爷爷的儿子，我愿意，爷爷你一定要撑住啊。” 这一段画面让池小叶突然之间鼻酸落泪，她的心像是被割开了一样疼，嘴巴也念念有词，“爷爷，爷爷……他是我的爷爷……” “对，爷爷直到今天，都在等你回家。” 池小叶一抬眸，两道眼泪簌簌落下，“爷爷在等我回家？” “嗯。” “他……我……我好像有点印象，他是不是生病了？然后叫我嫁给你？” 赵周韩也红了眼眶，嘴角一扬，笑得格外开心，“是啊，我们能结婚还真亏了爷爷，他是病了，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太好，不过，他说了，他一定要活着见到你回家。” 池小叶用力地回想，却想不起更多的事情，只是那些零星的画面，她闭着眼睛，用力地捶打自己的额头，“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赵周韩握住她的手制止她，“小叶子，我再问你，你相不相信我？” “我是为了让爷爷安心才嫁给你的？” “一开始是，但后来，我们彼此相爱，一起经历过生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现在，你得听我的安排。” “好……”她终于随了本心，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那你先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好，那我来问你，你白天去过游艇附近？” 池小叶迟钝了一下，看到他透彻的眼神，只得承认了，“是，但我没机会靠近。” “为了拿走那部手机？” 池小叶由衷地感叹道：“你太厉害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那部手机拍到了你同伴作案的画面，所以你同伴一把火点了游轮？” “嗯，她是这么说的。” “你们什么时候联系过？” 池小叶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和盘托出，“我们一直有联系，她没想到国际刑警来得那么快，她担心自己会暴露，她一暴露，枫姐也会暴露，我也……” “枫姐是谁？” 池小叶眼神闪烁，又慌又乱，唯有对他的信任，由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她相信他，真的相信他。 “她叫严枫，是我们的大姐，小灵是狙击手，负责杀人，我负责追踪目标人物所在的位置，两年来我们从来没有失手过。” 赵周韩用心仔细记录着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两年？为什么是两年？” “我不知道，我记得的时间就是两年。小灵说我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昏迷了一年，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名字，我的过往，我的经历，都是她们告诉我的。” 赵周韩心痛极了，捧起她的脸颊，认认真真地看着。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越想越慌，越想越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脑子里有很多很多事情被锁着，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别怕，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小灵已经暴露了，你们是不是要抓她？” “不是我，是国际刑警。” “那……国际刑警会不会抓我？” “你相信我吗？” “嗯，相信。” “只要你配合我，我就不会让你有事，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地以池小叶的身份回到你正常的生活里。”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在这安静的夜里，那阵异响让赵周韩听得格外清晰，他一下子警觉起来。 “能站起来吗？” “能。” “快，穿好衣裤。” “怎么了？” “先别问，我们必须马上走。” “？” 第273章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池小叶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只要是赵周韩说的，她都绝对相信，绝对服从。 这好像是她潜意识里对他的信任。 无条件的信任。 她忍着左腿上的蛰痛感，快速穿上了一套轻便的衣裤。 与此同时，赵周韩关了房间里的灯，疾步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小心翼翼地从窗帘缝隙里望出去。 民宿在山顶，从窗户望出去，就是一览无遗的小镇夜景。 赵周韩的视线扫过每一个暗角，职业的敏感告诉他，眼下越是安静，就越是危险。 突然，他的余光好像扫到了一道光。 他侧过脸，看到窗帘上有一枚小幅度抖动的光点，是红色的。 红外线！ 有狙击手！ 赵周韩立刻后退几步，“穿好了吗？” “好了。” “那我们走。” “去哪？” “反正不能留在这里。” 说着，赵周韩一把拉起池小叶的手，带着她往门口跑。 一边跑，一边把车钥匙塞进她的手里，“你先上车。” “我开车吗？” “看情况。” “……” 当时池小叶还不懂，什么叫看情况，车子就在外面，她开，还是他开？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这间民宿的周围，已经被潜伏已久的黑衣人包围住，他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破门而入。 赵周韩轻轻地开了一条门缝，透过门缝，他们看到民宿前面有不下五个可疑的黑影在盯梢。 “看到了吗？” “看到了，全都是杀手。” “杀手？你确定？” 屋子里没有亮灯，窗帘又拉得严实，他们彼此之间只能靠拉着的手来传达关切。 池小叶仔细看了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手掌，肯定地说道：“是杀手，我确定，枫姐有时候缺人手，是我去黑市匿名发布的招人信息。这几个都是，只要钱到位，有求必应。” “他们都戴着头套，你能认出来？” “认人不单单靠看脸，还能靠身型，靠行为，靠他拿武器的手势、习惯，有很多途径。” 赵周韩听了，有些讶异，也有些惊艳。 黑暗之中，他将手里的车钥匙默默地递到了她的手里，“这是车钥匙，你拿好。”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赵周韩一愣，一股暖意涌遍了全身，这句话，她以前就对他说过，一字不差。 他加重了手劲，郑重地点头道：“好，一起走。” 敌多我寡，硬碰硬肯定不行。 但是他们守着大门，隐蔽处应该还有人，把这里围得跟铁桶一样，无论怎么出去都会正面交锋。 “等等，”池小叶忽然说道，“那人拿枪的手大拇指动了一下，他们准备进攻了。”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前面两个黑衣人已经迈开了大步子朝这里走来。 赵周韩拉着池小叶躲在门边，屏住呼吸，背贴着墙。 “咚”的一声，那名黑衣壮汉一脚就砸开了大门。 一前一后进来了两位，赵周韩一击劈砍把后进来的那位劈晕了，又转身一个肘击，把前面那位击倒在地。 里面没了动静，外面那拨人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躲好。”赵周韩把池小叶往更里面的暗处推了一下，单枪匹马地与那些黑衣杀手搏斗。 后面一共进来了七名黑衣杀手，在黑暗的掩护之下，杀手开不了枪，赵周韩以一敌七近身搏击，绰绰有余。 忽然，“啪”的一下，屋里的水晶吊灯被打亮了。 明亮而又闪耀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屋子，池小叶没地方躲了，黑衣杀手齐齐地转身要去抓她。 显而易见，杀手们的目标就是池小叶。 池小叶敏捷地钻进了落地窗的窗帘里，用力一扯，大片厚重的窗帘掉落下来，刚好捆住追得最紧的两名黑衣。 赵周韩压制着另外的五名。 池小叶捏着窗帘一角打转，把两名黑衣杀手像打包一样锁在了大窗帘里面，然后顺势往地上一摔，两人跟着窗帘一同摔倒在地。 摔得还不轻。 赵周韩狠狠地将前面的黑衣杀手踢倒，拉着池小叶快速跑入了外面的黑暗中。 里面的黑衣杀手极为狼狈，能起来的爬起来继续追，不能起来的，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啪啪啪啪！”黑衣人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连续开枪。 两人手拉着手，默契十足地从树荫底下的最暗处绕道跑到了车子旁，黑色的车身是最好的掩护，他们躲在车后面。 “你的腿还行吗？”赵周韩担心极了，担心她会伤上加伤。 “没事。” “身手不错啊，这几年，你辛苦了。” “呵呵，多谢肯定，”池小叶自我调侃道，“为了生存而已。” 赵周韩拿过车钥匙，把手指放在开锁键上，说道：“我数到三，你开后门上车，我从副驾驶上。” “好。” “一……二……三……上车！” 随着车子“哒”的一声响，两人同时用力地拉开前后面，池小叶直接钻进了后座，赵周韩双手抓到支点，腰部发力，双腿带着身子直接跃进了驾驶座上。 他人高，好在车也高，他们几乎同时上了车。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枪声从后面响起，子弹打在车身上，邦邦邦地直响。 赵周韩在前面开车，池小叶坐在后座，身子往后看着，“他们开车追上来了。” “抓稳了！” 转弯口，车子一个迅猛的漂移，车胎与路面发出了巨大而又尖锐的摩擦声，随即一个下坡，车子离地直接飞冲下去。 蜿蜒的山路，颠簸，不平，赵周韩紧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枪声不断地在后面响起，池小叶都能感觉到车身被子弹打中之后的颤抖，她都为这辆车感到心疼。 安静的小镇突然响起这么多的枪声，虽然没有人敢出来，不过，镇上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随即，警车出动。 那伙人不敢再追，自顾自逃跑了。 池小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跑了，我们安全了。” “他们是冲你来的。” “我知道。” “他们没有对你开枪，说明他们要抓活口，你觉得会是谁要抓你？” 池小叶沉默下来，小灵暴露了，现在恐怕已经遭到了不测，现在只剩下她了，是枫姐要抓她回去。 第274章 她不想活捉，是要灭口 前面是与突尼斯市交接的地方，深更半夜的，马路上根本没有其他车辆。 通过亮着的两排路灯可以看到前面的道路是蜿蜒曲折，其间还有坏了的路灯。 两边都是山林，山风呼啸。 后面的警笛声越来越小，几乎已经听不见了，警车都去追黑衣杀手们的车了。 “我们现在是安全了吗？”池小叶问道。 赵周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双眼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沉默着。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是达蒙。 他微微一皱眉头，在事情还不明朗之前，他并不想被达蒙知道小叶与杀手党有关的事。 “喂？怎么？” “蓝白小镇发现疑似杀手踪迹，你就在那儿吧？那伙人该不会是冲你去的吧？” 事与愿违，好像瞒不过达蒙。 “你现在在哪？” 赵周韩深吸一口气，如实说道：“在去突尼斯市的路上。” “他们不是奉行替天行道么，怎么会去找你？” “我怎么知道。” “案子又有新进展了，我们通过人脸数据库，已经找到了那名女杀手的身份资料，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电话是扩音的，池小叶也能听到，尽管达蒙说的都是英语，但是，池小叶的听力和理解都没有问题。 赵周韩转头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紧张和胶着不明而喻，他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仿佛在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哦？是什么样的身份？” “ling，25岁米国加州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半月前入境，至今没有出境记录。” “她还在突尼斯。” “没错，”达蒙强调，“机场、火车站、码头，都已经戒严，只要她出现在任何一个可能离境的地方，都能找到她。另外，市内所有的酒店、宾馆、收容所，都已经接到了通知，只要她还在市内，她是插翅难飞。” 池小叶脸色煞白，紧张到全身僵硬，小灵已经彻底暴露，警方在追她，枫姐也派出了杀手，她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而且，她到现在都没有再联系她。 “达蒙，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今天在蓝白小镇出现的那帮杀手就是冲我来的。这里也有个重要的线索，告诉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带队调查，不是协助，是带队，由我全权负责。” 达蒙一笑，调侃道：“你要抢我的饭碗？”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是，这件事涉及到我，不管有没有你们我都是要查的。” 赵周韩说得很严肃，达蒙听出了其中的要点，他不再开玩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问题，需要怎么配合你尽管说。” 话音刚落，“砰”的一阵巨响，火光四射，滚石乱飞，车身都被震得狠狠地摇晃了一阵。 “抓好！”赵周韩大声提醒，双手握紧了方向盘，稳住车子。 “韩，怎么了？”达蒙在电话里也听到了爆破声。 但是，赵周韩根本来不及回应他，他看到正前方十几米处的路灯下，一个扛着长矛火箭筒的女人，正瞄准了他们。 她戴着头盔，看不到脸，不过，从身型上可以辨认是个女的。 “快，跳车！”他大喊道。 不过三五秒的时间，“轰”的一下，行进中的越野车被击中，一瞬间支离破碎。 路边的水渠里，池小叶半个人泡在水里，耳边嗡嗡作响，她整个人都懵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事情来得太快太急，要不是路边刚好有这道水渠，她就算没有因为跳车而受伤，也会被那巨大的火焰给吞噬。 赵周韩从另一边赶过来，“没事吧？”他担心地问道。 池小叶讷讷地摇摇头，手能动，脚能动，除了耳鸣之外，她的身体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 “快起来。” 赵周韩一把将她从水渠中捞了起来，“左腿呢？疼不疼？” 池小叶咬牙忍着，摇摇头道：“不疼。” 哪能不疼，张修南的药又不是仙丹，药效发挥也需要时间，她不是不疼，而是那点蛰疼对于眼下的危险来说，不值一提。 “能跑吗？” “能。” 赵周韩往前看了一眼，车子的残骸正剧烈地燃烧着，火光之下，路面上全是油箱漏出来的汽油。火光后面，他看到那个女人丢弃了火箭筒，从腰间拔出一把轻便的手枪对着这里。 “快走……”他拉着池小叶，一下子钻进了马路旁边的山林里。 山林里，杂草树木非常茂密，乱石坎坷，没有路，还陡，根本跑不了。 他们躲在一片杂草丛里。 “看见那个女人了吗？她是不是你口中的‘枫姐’？” “是，我只知道她叫严枫。” “火箭筒都用上了，看来，她不想活捉你，她是要灭口。” “她的目标是我，我不想连累你。” “说什么傻话，我们之间只有共进退，没有连累一说。”赵周韩一边看着路面，一边说道，“她没那么快发现我们，达蒙很快就会到，我们不出去拖延时间就行。等过了这一阵，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好。” 赵周韩紧紧搂着身体发抖的她，轻吻她的额头，安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用我的生命担保。” 下一秒，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池小叶没有准备，吓得本能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严枫对着冒火的油箱开了一枪，车子的残骸再一次爆开，这下真的彻彻底底地肢解了。 马路被炸断，路面被炸出了三个大小不一的深坑，带着火的铁片散了一路。 “她走了。”赵周韩说道。 池小叶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远远地，她看到严枫骑上了一辆摩托车开走了。 “她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也许吧，不过，她要走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机会。” “？” 赵周韩捧起她的脸，对着她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一下，“你躲在这里别动，我去追她。” “什么？不行，你不可能追到她。” “这是一条盘山公路，追她，绰绰有余，抓到她你才能真正安全。” “不行！” “你听话……” 黑暗之中，池小叶紧紧抱着他的腰，怎么都不肯放松一下，她坚定地说道：“要去就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 余生，我只愿与你共进退。 第275章 你不要死，我一个人会害怕 盘山公路，严枫开着摩托车风驰电掣。 这座山，原先只有盘山公路，后来修了隧道后，大多数人会以隧道为首选，只有观光客或者一些不知道有隧道的人，才会上盘山公路。 由此可见，严枫对这里并不熟悉。 赵周韩和池小叶来到了隧道入口，隧道里灯光通明，幽深、空旷、安静，一阵阵过道风“呜呜”作响。 两人这才看到彼此的脸，全花了。 “能坚持吗？” “能。” 赵周韩点点头，“以前让你跑几步，你骂天骂地还骂我，现在的你，每天都让我刮目相看。”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我是在谢谢你给我带来的……新鲜感。” “新鲜感？刺激？你那么喜欢刺激啊？” 赵周韩边跑边回头，嘴角还带着不可言说只能意会的坏笑，“谁不喜欢刺激？” “……”池小叶噎了一下，答不上来。 “我先过去堵她，你慢慢来，到了出口注意隐藏好自己，明白吗？” 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池小叶不免紧张起来，“枫姐很厉害，你不要掉以轻心。” 赵周韩邪魅一笑，“现在的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对于你而言，也是新鲜的。” 说完，他提步向前，越跑越快。 逐渐落在后面的池小叶越想越不对劲，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给调戏了。 不过，看着他矫健的身姿，再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比起她现在在做的事情，光明正大地当赵周韩的太太，可要体面有趣得多了。 而且，赵周韩长得那么好看。 这是一条倾斜的隧道，严枫要在盘山公路上绕三圈才能下来，哪怕她车速再快，也没有他们横穿捷径来得快。 赵周韩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小线圈，看似最简单的线圈，却是最结实的钢丝细绳。 池小叶气喘吁吁地跑到出口，只看到他蹲在公路对面的防护栏旁边，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喂，她是已经通过了，还是还没来？” 赵周韩回头看到她，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往后退，“别出来，回去。” “需要我帮忙吗？” 赵周韩确认钢丝绳牢固，转身跑了过来。 “你到底在干嘛？” “你仔细看。” 池小叶朝他刚才蹲着的地方看去，路灯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她调整一下角度仔细看过去，只见在距离路面三四十公分的高度，有一条细细的长线横跨于整个路面。 “这是……” “嘘……”赵周韩打断了她，拉着她往隧道内退了两步。 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当严枫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的时候，细细的钢丝绳直接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下就切入了摩托车的前轮胎。 摩托车被狠狠一绊，后轮直接往上翘起，整台车猛地来了一个后空翻。 事发突然，严枫完全没有准备，分秒之间被带起后又狠狠地砸落在地，眼冒金星。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摩托车就砸在她落地的旁边，差一点就把她砸成了肉泥。 “枫姐，”池小叶心情复杂，分不清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她摔着了……我过去看看。” “等等……” 赵周韩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池小叶就像脱缰的小野马，已经跑了出去。 严枫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看到跑过来的女孩，惊讶得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没死？ 严枫从腰间掏出手枪，炸不死你，那我就开枪打死你。 “砰”的一声，子弹出膛。 几乎同一时间，赵周韩从后面一跃而起，一下将池小叶推开。 池小叶懵了，讷讷地回头，只见赵周韩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胸口正中中了枪，一个口子正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严枫准备开第二枪。 赵周韩一咬牙，忍着剧痛一个飞踢，直接将她手中的枪给踢开了。 他也顺势摔倒在地，热乎的鲜血把胸口的衣服都染湿了，慢慢地，他感到胸口开始憋闷，呼吸也快跟不上来了。 严枫失了一把枪，不怕，她还有。 说时迟，那时快，当严枫掏出第二把手枪对准奄奄一息的赵周韩时，池小叶快速拾起被赵周韩踢开的手枪，毫不犹豫地朝严枫开了一枪。 “橙子……”严枫一张嘴，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严枫倒在血泊里，生死未卜。 池小叶慌慌张张跑过去，扶起赵周韩，大喊道：“赵周韩，你不要死，你不能死，赵周韩……” 半坐起来的赵周韩感觉到呼吸顺畅了一些，伸出大拇指，笑着夸她，“干得好，你又让我刮目相看了一次。” 看到他胸口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来，池小叶的双眼毫无预兆地开始飙泪，她摇摇头说：“不，是你教得好，我记得你教过我开枪。” 赵周韩欣慰地笑着，“对，我的小叶子聪明得很，一教就会。” 憋闷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他大约知道自己的状况，胸口那一枪，是会致命的。 他捂着胸口，真想掰开了把里面的积血掏出来，他才刚刚找到池小叶，他们的儿子还那么小，他还不想死。 从前，他对死亡无所畏惧。 可是现在，他不是怕死，而是，他不想死，也不敢死。 “赵周韩，赵周韩，你坚持住……”池小叶抱着他，支撑着他，想让他能多呼吸一口，“我求求你，不要死，我一个人会害怕……你不要死……” 赵周韩微微一笑，伸出颤抖的手摸着她的脸，眼角也溢出泪来，说道：“小叶子，以前的事不管你能不能记起来，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知道，那就是，我赵周韩，非常非常的想你，非常非常的爱你。” “嗯。”池小叶用力地点点头。 “我们的儿子，叫果果，已经三岁了，等你见到他，帮我转告他，爸爸爱他，爸爸对不起他。” “你不要说了，你省点力气坚持住好吗？” “小叶……”他大口喘息，但，胸腔里的积血压住了气管，他已经克服不了了，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这时，一阵警鸣声从隧道里传来，池小叶又哭又笑，“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你会没事的……” 第276章 三年前，你也曾替我挡过子弹 医院，赵周韩被紧急推进了抢救室。 当地警方对池小叶并不友好，脱离了赵周韩的庇护，他们要带她回警局调查。 是达蒙，一力担保拦了下来。 这是池小叶第一次见到赵周韩口中的国际刑警调查队的队长达蒙。 “谢谢你。” “不客气，应该的，是我们全队要谢谢韩才对。不过具体的事发经过，还是需要你配合当地警方的调查。” “我知道，我一定配合。” 其实达蒙对她也是很关注和警惕的，但是，他知道赵周韩留下就是为了她，受伤也是为了她，赵周韩说她是他的妻子，那么，作为朋友，更作为战友，他觉得自己应该在朋友危难的时刻帮一把，而不是落井下石。 “请问，你到底是池小叶，还是钟橙？” 池小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应不上来。 达蒙一直说的是英文，她刚才也流利地用英文跟他交流了，现在说她听不懂，会不会太晚了？ 达蒙见状，提前说道：“放心，我们和当地警方不一样，他们要查的是枪击案，我们要查的是杀手组织。” 池小叶诚恳地说道：“达蒙队长，我只能说，赵周韩说我是池小叶，那我就是池小叶，我相信他。等他醒过来，我也会向他坦白一切。” 达蒙轻叹一口气，“那就为他祈祷吧……” 夜，更深了，手术等待区没什么人，池小叶坐在那里，只觉得越坐越冷。 在对严枫开枪的刹那，她的脑海里回闪过另一个画面。 那是一艘游轮，有一个男人走在她的前面，她快速拔枪，对着那个男人的后脑勺开了一枪，男人斜着倒下去，一头栽入了大海。 温热的血喷溅到她的脸上，她到现在都能回想起当时那种瘆人的感觉。 她以前是杀过人的，不知道为何。 池小叶低着头坐在那里，也不敢有过多的情绪发泄，怕被身旁的达蒙察觉出来。 手术经历了整整四个小时，子弹非常靠近心脏，几乎紧挨着大血管，真要不是命大，这一枪，绝对送命。 而在赵周韩手术的同时，严枫也在抢救，她的那一枪并非要害，取出子弹后就没有大碍了。 严枫被第一时间送入了特定的病房，手脚上铐，门口有警方轮流值岗。 第二天，天亮了，晨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 赵周韩悠悠转醒，刺目的光线让他倍感亲切，也让他浑身的细胞被激活了。 我没死，太好了。 他的视线往下，只见池小叶正趴在床沿，她睡着了，双手紧握着他的手。 他微微动了一下手，池小叶猛地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朝他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脸，“你醒啦。” “吵醒你了？” “没有。” “怎么不去旁边的空床睡？” “我就希望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池小叶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哽咽道，“太好了，我好怕你有事……” 赵周韩抽开手，转而抚摸上她的脸颊，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我啊，属猫的，有九条命。” 他很憔悴，但难掩帅气，即便是平躺着，那下颌线锋利的弧度也能划到她的心里去。 他嘴唇的周围泛起了一圈青灰色，细细小小的胡渣子冒了出来，平添了一份成熟沧桑之感。 池小叶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紧张。 她看着他身上长长短短的伤疤，不免有些心疼，“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疤？” 赵周韩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男人么，有点疤才叫一个酷。”他用眼神指了指胸前，“这不，又多了一个，让我知道了你是心疼我的，多好。” “……” “小叶，”他忽然语气深沉起来，表情也变得非常认真，“你现在的感受我知道，你不必心怀内疚，因为，三年前，你也曾替我挡过子弹。” “真的？可是，我想不起来。” “你的胸口是不是也有一个孔状的伤疤？” 池小叶一愣，确实有，不过，枫姐和小灵告诉她，那是在车祸中留下的。 “还有你的后背，也有一个同样的疤。” “你怎么知道？”她下意识地摸到自己后肩膀的位置，那是一个孔状的伤疤，“出车祸的时候，对面大货车上的钢筋刺穿了我们的车，我的父母当场死亡，而我，被刺穿了身体，这是当时留下的伤疤。” “你信？” “我不知道，她们是这样告诉我的。” “你那是枪伤，我永远都忘不了你推开我，自己去挡子弹的那个画面。” 池小叶略显惆怅，他所说的许多事她都没有印象，就好像她之前的人生都不存在一样。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叶小叶，可有时候，她又觉得池小叶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她有些尴尬，他所感动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印象。 “没关系，我会查出真相来的。” 说着，赵周韩撑起身子，想要下床。 “诶，你干嘛？” “我没事了，这点伤，不算事。” “不行……不可能让你起来……” 赵周韩一脸的坏笑，“怎么，想跟我一起睡？这么心急？” 池小叶的脸一下爆红，支支吾吾地说道：“不是……你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能不能休息一下？” “那……你帮我把达蒙叫来？” “好。” —— 严枫的双手双脚都被铐在病床上，苏醒之后，她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问她什么，她直接闭上眼睛，连个表情都没有。 但是，她不说，赵周韩一样能查到。 根据他这些天对池小叶的观察，他觉得小叶是被洗脑了。 当年阿烈等人被神秘人击毙，受了重伤的池小叶却不翼而飞，想来，小叶是被严枫给救走了。 小叶当时那种情况，就算是张修南也没有几分把握救活她，小叶一定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死挣扎。 人在意志薄弱的时候，是很容易被洗脑的。 “达蒙，我需要你去调查一件事。” “你说。” “调查三年前救治池小叶的医生。” “医生？” “对，或许，你直接调查钟橙的医疗档案就有。” “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第277章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被催眠过 根据档案得知，钟橙在出车祸后，被送入了加州某医学研究中心救治，主治医生是一名叫罗森的美国人。 让人生疑的是，钟橙是车祸送医，为什么不到正规的医院救治，而在这家没有任何医疗资质的偏远的研究中心来。 还有，罗森是一名心理师，车祸为什么要一名没有医生执照的心理师当主治医生？ 越查，疑点就越多。 赵周韩和达蒙带队从市区出发，池小叶作为关键的指认证人也一并跟随，他们驱车三小时抵达了这家医学研究中心。 要不是再三核对过地址，要不是一路根据导航开过来，大家都要以为找错地方了。 这家所谓的医学研究中心，竟然是一栋废弃的旧工厂。 周围漫无人烟，野草高过人头，完全是一副废弃许久的样子。 池小叶也是一脸纳闷。 “小叶子，是这地方没错吧？” 池小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每次看诊都是罗森医生到我的住处来，他的诊所我没来过。” 她探出窗外，看着眼前这片荒芜的杂草堆，她又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里很眼熟。” 达蒙：“罗森医生本人你能认出来吧？” “能，他每个月都会上门为我诊治，我不会认错他。” 赵周韩不由得担心起来，问道：“你身体怎么了？为什么每个月都要诊治？” “没有哪里不好，就是每个月的例行检查，罗森医生很健谈，每次跟他聊完，心情就会放松很多。” 侦查员用望远镜看到了二楼窗户里的人影，报告说道：“队长，没找错，二楼有人，穿着白大褂，好像，还不止一位。” 赵周韩和达蒙立刻用望远镜朝目标地看去，果然，二楼有人。 那栋旧楼一共三层，仔细看，所有的窗户玻璃均为镜面，只有二楼一扇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有人经过。 “找个隐蔽的地方停车，”赵周韩说到，“这种玻璃是特制的，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还有，其他两栋楼的窗户残破不齐，还在的玻璃也不是这种特制的，说明这栋楼是有人专门整改过。” &看来，我们找的地址没有错，这个罗森医生，绝对有问题。& 达蒙跃跃欲试地整了整身上的防弹背心，说道：“有没有问题，我们过去查一下就知道，你们在车里等消息。” “不要打草惊蛇，务必捉活的。” “知道。” 很快，达蒙带队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栋旧楼，到底是国际刑警最顶尖的精锐部队，团队行动之速度让赵周韩都叹为观止。 虽然坐在车里没有下去，不过，池小叶可一点都不轻松，一来担心重伤未愈的赵周韩，二来紧张国际刑警能否抓到罗森医生。 赵周韩通过达蒙胸前的抓捕监控实时观察着进展，这会儿他们还在观望中。 “小叶子，你刚才说，罗森医生每次看诊就是跟你聊天？” “对，就聊聊天，其他也不干什么。” “聊什么？” “就闲聊，没有特定的事情。我也好奇问过他，我说罗森医生，你每个月跑过来一趟给一个健康的人看诊，不是多此一举吗。他说，这是我们是他的vip客户，每个月一次例行检查，他还说，这是他的工作，他钱都拿了，不能不来。” “这么说，是严枫给你们所有人安排的检查？” “是。” “那严枫和小灵的身体，哪里有问题？” “都没有，没听说她们有哪里不好的，罗森医生给我们看诊，都是分开的。” 赵周韩不禁皱眉，“这么说，你并没有看到罗森给她们看诊？一次都没有？” “还真没有，每次跟他聊天，聊着聊着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他已经给她们看好了。” “每次聊天你都睡着？” “嗯，每次都是他叫醒我的，说来也奇怪，一觉醒来别提有多舒服，整个人都轻松了。” 赵周韩越发觉得不妙，再问道：“看诊之前，你是心情不好？压力大？抑郁？” “没有啊。” “你那是缺觉？” “也没有啊……” 池小叶越想越觉得疑惑，而赵周韩，越听越觉得可疑。 “小叶，这个罗森医生，是不是会催眠？” 催眠？池小叶惊讶得半张着嘴，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被催眠过，可是，每次看诊都睡着也实在是奇怪。 赵周韩半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内心的慌乱，“别着急，等达蒙抓到人，就清楚了。” 这时，旧楼里传来了枪声。 在这片荒无人烟的空旷场地，急促的枪声彻底打乱了这里的平静。 赵周韩盯着电脑屏幕，从抓捕监控器传回来的画面太过凌乱，看得并不清楚。 “啊，有人从二楼掉下来了。”那一闪而下的白色身影，是掉下去的，池小叶没有看错。 赵周韩迅速转头看去，只见二楼窗户上，另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窗棂上，一手抓着窗框，一手持枪，与警方对峙着。 他的情绪很激动，在大声说着什么。 赵周韩将望远镜递给池小叶，池小叶一看，笃定地说道：“他就是罗森医生，我绝对不会认错。” 罗森站在窗棂上摇摇晃晃，因为要抓活口，达蒙也不敢逼得太紧，怕他跳楼。 赵周韩拿出一把狙击步，往车窗上一架，开始瞄准。 这是池小叶第一次看到他拿枪的样子，从容、自信，他把“胜算在握”四个字全都显现在脸上。 “你……要开枪？” “嗯，你捂住耳朵，后退远点。” “这么远……” “算近的。” “不是说要抓活口吗？” “不打死他。” 他握枪的姿势简直不要太帅，稳得仿佛在训练场上打靶，他那锋利而又流畅的下颌线不要太迷人，即使说话也不影响他分毫。 池小叶退到最远，背贴着车门，双手捂住耳朵。 赵周韩没有片刻的犹豫，“砰”的一声，只见罗森那持枪的手突然甩掉了手枪，他痛苦地大嚎起来，手掌一片血红。 即使已经退到了车门边，池小叶依然感受到了子弹出膛后那强大的坐力。 如此近的距离亲眼看到赵周韩射击，那种震撼力真的很大，她的脑海里又闪现出一些画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 第278章 我看到你从悬崖上跳了下来 ——“卧姿射击，准备！” ——“双腿伸直，腰部用点力行不行？” ——“眼睛看前面，看我干嘛？” ——“小叶子，你怎么了？” ——“扭伤了怎么不提前报告？你一个人的失误会给整个团队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好点没？我看看……” 一幕幕熟悉却又陌生的对白在她脑海里响起，一些些简单却又零碎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浮现，她看到他被人追杀到了悬崖上，他从悬崖坠入了大海。 ——“三点一线，手不要抖。” ——“你这个混蛋，明明说好了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你却想一个人死，没门！” 她屏息凝神，想让这些画面和声音多停留些时间，试着让它们能够拼凑成一段完整的记忆。 “小叶子，怎么了？”赵周韩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很是担心。 ——“小叶子，你怎么了？” 池小叶猛地睁开眼睛，赵周韩的声音和语调和她脑海里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他就是她记忆片段中的人，责备中带着宠溺，严厉中带着柔情，训练的时候犹如阎王附体，训练完了又关怀备至。 她的心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被震到了？耳朵疼？……还是又想起什么来了？” 池小叶心头一动，张开双手，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脖子，“我想起一个画面，好可怕。” “什么？” “我看到你从悬崖上跳了下来，是真的吗？” “你想起来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想起一点点，是真的，还是做梦？” 赵周韩顺势揽着她的背，大掌一下一下在她背上安抚着，“那是四年前，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是真事，不过，真的好像一场梦，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那你后来怎么样了？” “那次，是你救了我。” 池小叶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救了你？” “对，不着急，如果你想知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没有关系，我和你，和儿子，还有爱我们的家人们，我们大家一起经营往后的人生，我们还会有更多更美好的记忆。” 池小叶鼻尖泛酸，虽然至今为止想到的一些片段都不是很友好，但是，她可以确定一点，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错不了。 另一边，罗森被赵周韩击穿了掌心之后，另一只手抓窗框抓得更牢了，怕死的他根本不可能跳楼，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寻求救治。 达蒙很快就将他给制服了。 罗森等人被套上了黑头套，押上了警车。 赵周韩和池小叶走进了旧楼，旧楼的里面和外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外面残破不堪，而里面，满眼都是高科技的影子。 “韩，这里面简直是一个宝库，我想，你进来会惊呆的。来，你看这边，千万别吓到。” 达蒙在前面带路，他们跟着达蒙走进了一间病房。 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实验室更为贴切。 靠着墙依次有六张病床，病床上都躺着沉睡的人。 都是活着的人。 “他们是……” “我现在很怀疑这里跟几桩人口失踪案有关。” 看到赵周韩诧异的表情，达蒙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这几年陆续接到各地报警，有一些人无故失踪，一直探查无果，看来，现在有答案了。这些设备，这些仪器，这里是一间人体实验室。” 后面还有类似的好几间病房，病房里住着情况不一的病人，有的昏迷不醒，有的活动自如。 昏迷的不说，就那些醒着的病人，全都被洗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 越查，越让人心惊，越想，越令人发指。 这个所谓的医学研究中心，根本就是一个非法的人体实验室。 而罗森，除了是一名心理师之外，他更是一名催眠高手。 他在市中心的医院开设了专门的心理科，问诊的病人不少。 他利用职务之便在病人当中寻找合适的目标，一旦成为他的目标，他就通过催眠的方式给人洗脑，洗去目标人物原来的记忆，再植入所需要的记忆，最后成为一名没有自我，也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而钟橙，她的编号是11，是被罗森催眠洗脑的第11号，也是他最成功的得意之作。 根据罗森的交待，严枫把池小叶送进来的时候，池小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失血性休克时间过久，缓过来后也一直昏迷不醒。 在池小叶昏迷期间，罗森的洗脑计划就已经开始了，他给她植入了钟橙的记忆，以至于池小叶一醒来，她就认为自己是钟橙。 而池小叶的那些记忆，罗森通过催眠的手段，把它们都封存在她的内心深处，让她偶尔想起来，也觉得那都是别人的故事。 不过，池小叶跟其他目标人物不同，其他人原本就是罗森的病人，是罗森经过长期的循序渐进的方式逐渐洗脑的。 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三年，然后还要进入人体实验室通过药物强化，整个过程长达五到七年，才能彻彻底底地驯化成功。 池小叶没有经过罗森那套系统的洗脑方式，她要比其他驯化人更有人性，也更有感情，更像一个正常的人。 罗森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在她昏迷期间就将她洗脑，这一度让罗森倍感自豪。 不过，池小叶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强化催眠一次，不然，她的原始记忆就会复苏。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赵周韩和达蒙等人，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听说过利用催眠治疗疾病，也听说过利用催眠杀人，但是，利用长期催眠来驯化人，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而被罗森的催眠术驯化成为杀手的人，已经存在，甚至已经为雇主服务多年。 罗森交待了所有，在他的秘密实验室里，还有每个人的详细资料。 “太不可思议了，”达蒙由衷地感叹，“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上帝。” 赵周韩怼了一句，“你的上帝可真心大啊，这么泯灭人性的事情，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你老婆是幸运的。” 这一次，赵周韩没有怼他，而是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后怕，如果真实的人格被压制封存，身体被另外一个人格长期占领，那对于这个人而言，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第279章 做夫妻这件事他可以等 从突尼斯，到加州，赵周韩终于找到了池小叶失忆的原因。 严格来说，她并不是失忆，她的记忆只是被封锁住了，至于需要多久才能解锁，这谁都不知道。 机场，达蒙和赵周韩道别，达蒙要回总部里昂，赵周韩和池小叶也即将登上回国的飞机。 达蒙：“见你一面不容易，这次，多谢你，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了。” 赵周韩：“会有机会的。” 达蒙：“但愿……” 两人握一握手，郑重道别，其实他们心里都有数，干他们这一行的，意外往往比明天来得更早，下一次见面，可能要来生了。 池小叶惴惴不安地跟着赵周韩去柜台拿登机牌，她的相关证件是从国内邮寄过来的，身份证和护照都是刚刚拿到手的，还热乎着。 证件上的池小叶还是齐耳的童式短发，两鬓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了两只耳朵，齐齐碎碎的空气刘海，看上去特别乖巧。 现在的她，三七分的中长发，没有刘海，往后扎起一个马尾，怎么看都是一个社会人了。 她不安地问道：“我现在跟照片上像吗？” 赵周韩拿起身份证，看看照片，再看看她，说道：“确实不太像。” “啊？那怎么办？万一被拦下来怎么办？” “你拍身份证照片的时候也就十五六岁吧，怎么感觉你现在比那时候更年轻了？” 池小叶一听，所有的担心一下子被喜悦所取代。 “那时候还胖胖的，脸大，现在瘦，脸变小了，眼睛都变大了。” “那时候怎么能叫胖呢，那是婴儿肥。” “哦，反正现在更漂亮了。” “……喂，这不是我说的重点好不好？” 赵周韩明白她的担忧，他也就是想逗她开心，好让她放轻松一点，“这是你十年前的样子，十年，人的发型会变，打扮会变，气质会变，甚至五官也会有一点小变化，但是，五官的变化是有迹可循的。验票处不但有人工，还有机器，都是火眼金睛，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会分辨。” “万一……” “没有这个万一，你尽管放心进，dna都比对过了，还怕验脸吗？” 这倒是让池小叶无话可说了。 顺利取了登机牌，顺利过了安检，又顺顺利利地登上了飞机，可她还是有一种莫名的焦虑。 她知道自己是池小叶，钟橙的身份压根就是罗森医生为了洗脑而伪造的身份，包括被亲生父母遗弃，养父母车祸等等的人生经历，都是罗森医生在她昏睡期间强行植入的，都是假的。 可是，在记忆的层面，她还是不能马上与池小叶挂钩。 池小叶的生活，池小叶的经历，包括池小叶的亲人，她都非常的陌生。 因为陌生，因为未知，而感到无穷无尽的担忧和紧张。 甚至，是害怕。 “怎么，你这是近乡情怯？” 池小叶苦笑了一下，“或许吧……” …… 漫长的一夜之后，飞机终于抵达了都城。 打开遮光板的瞬间，明媚的阳光冲了进来，撞进了池小叶的眼睛里。 飞机已经在城市的上空，她迫不及待地从小小的窗户往下看去，这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大城市，高楼鳞次栉比，公路四通八达。 可是，她的脑子里是空的，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属于这里。 “小叶子，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待会不会出现一大堆人拿着鲜花热烈欢迎你的场面，我只通知了我父母，他们会带着果果来接你。” “就是……我们的孩子？” “嗯。” 不说还好，一说，池小叶越发的紧张，她怕让他们失望。 她紧张兮兮地说道：“赵周韩，能不能先跟你做个约定？” “什么？” “有些事，你不能勉强我。” 赵周韩不解，他一直都很尊重她，什么时候勉强过她？ 可是，池小叶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恳求他，“我接受我就是池小叶，我也接受我有个儿子，但是，我能不能等恢复了记忆，再当你的妻子？” 赵周韩一愣，说心痛不至于，但失落总是有，原来，爱真的是会消失的，至少现在的池小叶，并不爱自己。 他强颜欢笑着，允诺她，“好，一切都听你的。” 接机口，赵百川抱着孙子，和周成城一起，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果果今天穿得格外正式，一套英伦风的小西装，领口还戴着一个领结，手里捧着一小束康乃馨，是准备献给妈妈的。 旁边的人看到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快看，那边有个小男孩长得好帅，好像拐回家。” “同样是人，怎么差距那么大，他看上去不过三四岁吧，这颜值就逆天了，长大还得了？” “所以要先拐回家藏起来啊，妈呀，我对这种可爱又帅气的小正太没有抵抗力。” “不知道他父母长什么样，肯定也很逆天，抱着他的应该是他爷爷和奶奶吧，嗯，这气质，这形象，绝了。” “是啊是啊，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他爷爷奶奶也好潮……咦，我怎么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啊，好像哪位高官。” 正说着，友人指着从通道内走来的男子，激动地说道：“啊啊啊啊啊，出来了一位型男，哇塞，该不会是明星吧。” 赵周韩一身卡其色的长风衣，眼戴墨镜，手推行李，嘴角带杀，走路带风，吸走了接机口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爸爸，爸爸~~~”果果朝着里面大喊起来，“爸爸出来了，爸爸，我在这里~~~~” 旁人大感失落，“我就说嘛，这小正太的家长一定也长得很妖孽，果然。” 果果从爷爷身上下来，捧着康乃馨飞奔过来。 赵周韩弯下腰，一下将儿子抱了起来，“小子，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捣蛋？” “没有没有，爸爸，妈妈呢？” 赵周韩回头一看，只见池小叶落在很后面，离他们起码三米远。 她不是走得慢，而是往后退开去的。 做夫妻这件事他可以等，但是，做果果妈妈这件事，他不能让果果等。 于是，他用眼神指了指池小叶，说道：“你自己看看，认出来是哪个了吗？” 第280章 我们都是双子座的小可爱 果果清亮的双眸望向后面，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妈妈妈妈~~”他从爸爸怀里挣了下来，欢快而又飞速地朝池小叶奔去。 池小叶僵硬地站在原地，眼见着小家伙热情地朝自己跑过来，她居然本能地往后缩了几步。 果果毕竟年纪还小，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尴尬，他扑过去抱住她的双腿，喜极而泣。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妈妈，你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呀？” “妈妈，果果好想好想好想你呀……” 池小叶愣愣地看着底下的小孩，他长得特别好看，粉雕玉琢的脸蛋，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小巧高挺的小鼻子，还有一只粉红色的殷桃小嘴，看起来像个瓷娃娃。 他的头发特别细软，头发略长，是一个整齐的蘑菇头，可爱得令人心动。 可是，越是可爱帅气惹人喜欢的孩子，她就越担心，担心自己的过往会给他带来不可预判的灾难，担心自己不够好不能胜任母亲的职责，担心自己达不到孩子心目中妈妈的标准。 她不是不爱他，而是，不敢爱。 池小叶脸上的为难，孩子或许没有察觉，但是，赵周韩肯定是察觉到了，他固然理解她对于突然冒出个孩子喊她妈妈的不适应，但是，她这样的抗拒，受伤的可是孩子。 “妈妈……妈妈……”果果一个劲地摇着她，渴求着妈妈亲亲自己抱抱自己。 池小叶讷讷地蹲下身来，虽然不适应，虽然很害怕，但是，这么可爱漂亮的宝宝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 她摸摸他的脑袋，朝他微微一笑。 单纯的果果开心极了，连忙把手里的康乃馨送给她，“妈妈，送给你，欢迎回家。” “谢谢。”她接过鲜花，生硬地牵起了果果的手。 果果张开的双手是求抱抱的，不想只求来了牵手，但是，被妈妈牵着手，他也很开心。 “妈妈，你真漂亮，比照片里还要漂亮一百倍。” 从小到大，妈妈虽然不在，但是，妈妈的照片随处可见，三岁的小宝宝，都能把她高中毕业大合照里的妈妈一眼认出来。 “呵呵，你见过我的照片？” “对呀，妈妈，你忽然回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呵呵，嗯。” “妈妈，我太喜欢这个惊喜了，我晚上要跟你睡，我以后要天天都跟你睡。” “……” 孩子的热情让池小叶不知所措，而不知所措的她，只能用表面的敷衍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赵周韩把她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他能体谅她，可他更心疼自己的儿子。 “来，爸爸抱。” 他招招手，果果就跑来了，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推着行李，三个人一起走了出来。 接机口的其他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我就说吧，这孩子的父母肯定颜值高，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白天鹅，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白天鹅，这是由基因决定的。” “妈耶，那个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吗？身高得快一米九吧，妥妥的大长腿，肩背还这么的挺，简直神了。” “妈妈就一般般了，瘦弱干瘪，大概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妈妈这种类型叫白幼瘦，男人不管多大都喜欢年纪小的。” “欣赏不来，妈妈看上去哪像妈妈，像个跟班丫头。” “我看你是嫉妒吧。” “去去去……” 在旁人惊艳的目光之下，一家三口终于出来了。 因为赵周韩在回国之前特意叮嘱过，一定要低调行事，不要把消息公开，也不要搞什么欢迎仪式，所以，接机的只有赵百川和周成城。 赵百川真的是百忙之中抽了半天出来，特意来接机的。 他看到池小叶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百感交集，感慨万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你爷爷一直在等你回家，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周成城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哽咽着说：“孩子，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我们所有的人，都在等你回家。” 池小叶很想应景地流出几滴眼泪来，可惜，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新见到的这三位，对她而言，完全就是陌生人。 最尴尬的就是这样，他们围着她喜极而泣诉说相思，而她却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路上很赶，赵周韩还没来得及跟她一一介绍家里的人。 这会儿，她也搞不清楚这二位是自己的父母，还是赵周韩的父母。 周成城看她没什么回应，疼惜地问道：“孩子，你是高兴坏了吗？怎么不说话？” “妈……”赵周韩出来替她解围，“小叶出了一点状况，我们回家再说吧。” “状况？什么状况？” “回家再说。” 周成城担心极了，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没有缺胳膊少腿啊，哪出状况了？ 还是赵百川听出一点弦外之音，点头道：“好，先回家。” —— 为了给池小叶足够的私人空间，赵周韩直接把她带到了他们之前的公寓里，只留了果果陪她，自己则在父母家里向他们详细地说了这一路的经历。 池小叶很拘束，连果果都感觉到了。 “妈妈，你很紧张吗？” “嗯。” “妈妈，你是不是不认识我呀？” 池小叶一愣，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是第一次见你……” 果果眨着清亮透彻的双眸，笑盈盈地说道：“没关系，那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启尧，今年三岁，我的爸爸叫赵周韩，电话是185****7502，我的妈妈叫池小叶，就是你啦。” 孩子有一种天生的治愈能力，特别是长得可爱机灵的孩子，治愈力更强。 看着他笑，池小叶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我的小名叫果果，因为我的妈妈，也就是你，是小叶子，我就是小果子，爸爸是大树，我们一家三口都是植物系的。” 池小叶忍俊不禁，“是爸爸给你取的小名？” “嗯啊。” 小叶子，小果子，大树，一个大男人还会想这么一套小清新的说辞来，真是没想到。 “对了妈妈，后天就是我们的生日了呢。” “我们？” “对呀，妈妈你不知道吗？果果和妈妈的生日是同一天呀，我们都是双子座的小可爱。” 池小叶一脸的不可思议，惊讶于同一天生日的巧合，更惊讶于，一个三岁的小孩，怎么能这么的能说会道。 第281章 上树能掏鸟窝，下田能捉泥鳅 对于生日，池小叶从小跟着爷爷生活，爷爷毕竟是一个糙老爷们，哪里会记得专门给她过生日。 更何况，她真实的出生日期，爷爷根本就不知道。 也是后来与郭立和唐慧莹相认，她才知道了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不过，这些记忆都是非常浅显的，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印象，生日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陌生的概念。 至于果果的出生日期，是根据迪拜医院妇产科医生的接生记录而得知的。 他们母子俩的生日，正好就是521，是同一天，也是双子座的第一天。 后天的生日会，是果果三周岁生日，也是池小叶25周岁生日。 “你很期待后天的生日会吗？”她问道。 一提到生日，果果眼睛越发的亮了，满脸都是兴奋的表情，“嗯，期待呀，我每年过生日都好热闹，有大大的蛋糕，还有好多好多礼物呢。” “你才多大啊，以前过生日你还能记得住？” “有视频，有相册，我看一遍就记住啦。” 说着，果果献宝似的抬抬手腕，还拉着她坐到了一面大白墙前面的沙发里，他胖胖嫩嫩的手指灵活地在手表上一顿操作。 然后，吊顶上方忽然自动降下一部投影仪。 窗帘自动关闭，屋里的灯光自动熄灭，随即，大白墙上就出现了清晰的投影画面。 这一些列操作行云流水，池小叶都看呆了，一个三岁小儿，竟然还能操作这些。 这些对大人而言，也是需要思考一下步骤，再慢慢地一步一步办的，他一个三岁小儿，一些列操作一气呵成。 池小叶欣慰极了，甚至还有些崇拜儿子，她默默地心想着，赵周韩一定付出了许多精力和心血来教育这小子。 “妈妈，这是我的周岁宴，你看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呀？” “你现在也很可爱。” 视频里，大家都围着果果，这些人应该都是她和赵周韩的亲人们，赵百川和周成城她已经认识了，可是其他人，那些面孔，一个个都很陌生。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位坐轮椅的老人身上，老人满头白发，一笑起来，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一看就知道是假牙。 “果果，他是谁？” “是太姥爷。” “太姥爷？”池小叶直直地看着视频当中的老人，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果果的太姥爷，是爸爸的姥爷，还是妈妈的姥爷？” 果果脑袋瓜子转得极快，立马纠正道：“都不是，是妈妈的爷爷。” “我的爷爷？” “对呀，太姥爷对我可好了，我每次去探望他，他都要跟我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妈妈，你可是我的偶像哦。” 池小叶尴尬之中带着一点受宠若惊。 “太姥爷说，妈妈小时候，上树能掏鸟窝，下田能捉泥鳅，泥鳅也，我连池塘里的小锦鲤都抓不到，妈妈竟然能捉泥鳅，太厉害了。” 果果一边说着，一边把大拇指翘得老高，“妈妈，我只能爬滑滑梯，而你，居然能爬树，你真是太厉害了，全世界最厉害的人就是妈妈。” 池小叶自认脸皮不薄，但是，被这小子的彩虹屁夸起来，还是觉得面红耳赤的。 “你刚才说去探望太姥爷，太姥爷在哪？住院了吗？” “现在没有，不过太姥爷经常进医院，爸爸说，太姥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要时不时地去医院维修保养。” 她的心脏，就在这一刻猛地抽痛了一下，她一下捂住胸口，脸上的表情都不对了。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池小叶深呼吸两下，慢慢缓了过来，她摇摇头道：“没事没事。” 记忆裂了口子，挂念疯狂地在她的脑海中乱窜。 可是，视频画面中的老人一晃而过，没多少镜头，她的思念断了层，无处倾诉。 “果果，有太姥爷的照片吗？” “嗯，有啊。” 果果低头在手表盘上一顿操作，翻出了一些照片来。 “就是这些。” 照片被放大投影在白墙上，老人和蔼的面孔就像一块敲门砖，一下一下敲打着她内心的枷锁。 果果还是婴孩的时候，老人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抱在怀里，他举着襁褓和孩子合照，浑浊的双眼噙着热泪。 果果大一点，老人手里摇着拨浪鼓哄他笑，这个画面，好熟悉，好亲切，好真实，就像她自己经历过一样。 “爷爷……”她不自觉地低声唤了一下。 这时，门口响起了开门声，赵周韩回来了，他的手里还提着两个保温壶。 “在看什么啊？” “爸爸，我给妈妈看照片呢。” 池小叶仍然专注地看着照片里的爷爷，浑然不知他回来了。 “妈……” “嘘，”赵周韩立刻比了一下，低声说道，“别出声，不要打扰妈妈。” 果果虽然不懂，但还是听话地闭了嘴，他回望妈妈的脸，只见妈妈的脸上挂着亮晶晶的眼泪水，妈妈在哭。 赵周韩把保温壶放在餐桌上，悄悄然走了过去。 他蹲在沙发的旁边，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明天就带你去见爷爷，好吗？” 池小叶这才发现他人已经在自己面前，她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好几下嘴，都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是不是对爷爷有印象？” 她点头如捣蒜。 赵周韩笑了笑，轻抚她的头发，说道：“你和爷爷相依为命二十年，你忘了谁都不会忘了爷爷，我都有点吃醋呢。” “啊？” “呵呵，没关系，这是应该的。爷爷一直坚信你会回家，他终于盼到了，明天我们一家三口去见见他老人家，他一定很开心。” “爷爷身体不好吗？” “人老了，总有点问题，不过都是小事。爷爷为了等到你，每天坚持锻炼身体，每天快快乐乐的，现在的身体反而比以前要好了。” “真的？” “嗯。” 池小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还有，”赵周韩翻了几张郭立和唐慧莹的照片出来，“这是你的父母，有印象吗？” 池小叶转头看去，一脸懵，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正常的，你们相认的时间很短，我已经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了，他们高兴极了，我好说歹说才说服他们今天别过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果果已经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餐桌，看爸爸带回来的是什么了。 第282章 他就是一个纸老虎 没有什么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来得更加幸福温馨的了。 赵周韩盼这一天盼了整整四年。 餐桌上，果果脖子里围着一块小方巾，左手叉子，右手勺子，他会用叉子把勺子里的饭菜压平，然后优雅地送进嘴里，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又快又好。 他舀了一块银鳕鱼送到妈妈的碗里，说道：“妈妈，吃鱼，没有刺刺的。” “这是他的最爱，”赵周韩补充说道，“小家伙爱吃鱼，跟你一样。这几道菜都是你以前爱吃的，现在还合胃口吗？” 池小叶点点头，“很好吃，简直吊打国外的烤面包和香肠，你怎么不吃？” “我吃了过来的，这些全是你们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 果果学着妈妈说话，“那我也不客气啦。” 赵周韩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们母子，几乎每个见到果果的人，都说他长得更像妈妈，他还不服气，可是看到他们母子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他就不得不信了。 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果果很多地方都像小叶，玩起来那疯狂投入的样子，笑起来那爽朗灿烂的样子，还有哭起来那委屈万分的样子，都完美地遗传了小叶。 吃完饭，赵周韩给果果洗澡，池小叶就坐在沙发里继续看视频，云相册里有很多视频和照片，记录了果果从小到大的样子。 最早的视频里，果果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池小叶看着看着，双手不自觉地摆成了抱小婴儿的姿势。 她感觉自己好像抱过这个小孩儿。 他很小，很轻，很软，哭起来像小猫崽儿在叫，他饿的时候还会砸吧着粉红色的小嘴，自己闻着奶香味过来找吃的。 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妈妈，”果果披着柔软的浴巾跑出来，“妈妈妈妈，我要抱抱。” 池小叶顺势将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刚出浴的果果，那皮肤好像剥了壳的鸡蛋，q弹娇嫩，那睫毛又长又卷还挂着水珠，简直要逆天。 她抱着果果的感觉，就跟刚才自己脑海中抱小婴孩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她真的感觉到一种母子连心的感觉。 非常的奇妙。 “果果，妈妈爱你。”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肉麻，但是此刻，她就想告诉儿子，她是爱他的，非常爱。 “可是果果，妈妈还不知道怎么当一位合格的妈妈，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果果要多多包容，好吗？” 果果的小脑袋瓜转得极快，马上说道：“妈妈，你只要多陪陪我就好啦，最好还能在爸爸凶我的时候保护我，那就更好了。” 池小叶“噗嗤”一笑，“爸爸是怎么凶你的？” 于是，果果一叉腰，学着赵周韩的样子，板起脸，瞪着眼睛，狠狠地说道：“赵启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池小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学得好像。 “我数三个数，你把这里恢复原样，不然，我揍得你屁股开花，三、二、一……” 这个节奏真熟悉啊，赵周韩好像也对她说过呢。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片段。 ——“全员警备，三秒后引爆，三、二、一……” “嘭”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弹石四溅，真的爆了。 池小叶回过神来转身往后，现场浓烟滚滚，尘土满天，原先那儿被炸出了一个大坑，而赵周韩，就倒在防爆栏前面，头冲下，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她回想着这一幕，依稀记得那次是自己无意间踩到了雷，是赵周韩代替了她，然后把雷引爆了。 还有一幕，那是在一架直升机上，机舱门已经打开，下面是湛蓝平静的大海，赵周韩要带着她跳伞。 “别怕，有我在，”他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道，“把眼睛睁开，大喊出来。” “啊，等等等等等等，装备要不要再检查一遍？” “装备没问题。三、二、一，跳！” 他纵身一跃，带着她跳出了机舱门，那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跳伞，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她几近崩溃，也让她记到了现在。 这两个场景很清晰，只是，她分不清先后，也记不清前后经过，只记得有这样两件事发生过。 她笑着摸着果果的小脑袋，说道：“嗯，果然学得很像。” 这时，赵周韩从洗手间走出来，叉着腰，不服气地训道：“赵启尧，在妈妈面前打爸爸的小报告是不是？” 果果一脸“你看你看”的样子，二话不说，立马躲进了妈妈的怀里，脸都快埋进妈妈的胳肢窝里了。 池小叶紧紧护着孩子，这种被依赖的感觉，棒极了。 赵周韩佯装生气，火烧火燎地走上前，虚壮声势地高高举起手来，“这么长时间不修理，屁股痒了是不是？” “妈妈救我，妈妈救我……” 池小叶抱住果果，一挥手，推开赵周韩，“果果别怕他，他就是一个纸老虎，外强中干，你看，他已经被妈妈打跑了。” 赵周韩假装没站稳，往旁边趔趄了一下，一下扑倒在池小叶的腿边，戏剧性地说道：“这个小屁孩有靠山了，以后打不得了。” 果果正得意呢，突然，赵周韩一把抱起了果果，站起身来，把果果举过了头顶。 果果咯咯咯咯地大笑着，整个屋子都充满了童稚的笑声。 随后，一家三口坐在沙发里一起看视频。 慢慢地，果果睡着了，赵周韩把小家伙抱到了旁边，自己挨着她坐，然后，他对照着视频，一一介绍。 “能记得住吗？记住咱们身边的人就行了，其他的记不住也没关系，有些亲戚不常见，到时候见到了我会再介绍。” 池小叶浅浅地一笑，自信地说：“记住了。” “全记住了？” “七七八八吧，记这些不比记资料库里数据简单得多？”她那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不是白练的，“放心吧，我知道后天是我和果果的生日会，我会尽量不认错人的。” 赵周韩有些意外，也有些惭愧，他解释道：“生日会是早早就定好的，就算我们来不及回国，也会办，并不是想给你压力。” “嗯，我知道。” “我给你介绍视频里的人，是真的放到了，就随口给你说一下是谁，不是为了生日会。” “我知道。” “我……”赵周韩有些语无伦次，房间里因为要播放投影而没开灯，大白墙上那闪闪烁烁的亮光映照在池小叶的脸上，让她的眼睛也闪闪烁烁起来。 第283章 再也不是在他怀里撒娇的小亲亲了 “我是想说，生日会你一出现，亲朋好友们肯定都来嘘寒问暖的，我担心你太累，不适应。” 赵周韩解释着，身体某处迅速膨胀紧绷。 忽明忽暗的光线，越靠越近的男人，连空气中都是暧昧的味道。 池小叶弯了弯唇角，莞尔一笑，“不经历一下怎么知道适应还是不适应，我只是失忆，不是生病，更不是脑残，果果都能应付的事情，我怎么会应付不了？你为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 越说越笑，越挪越近…… “小叶我……” 就在这时，被挪到沙发另一头的果果突然翻身，一下从沙发上跌了下去。 他闭着眼睛，“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池小叶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第一时间把果果从地上抱起来。 赵周韩暗暗拍大腿，真是我的亲儿子啊！ “妈妈，”果果本能地哭喊道，“妈妈，你不要离开我。” “不会不会，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哪里摔疼了？” “妈妈……妈妈……”果果又睡了过去，只剩下轻轻的呢喃。 池小叶抱着果果，回头问赵周韩，“我和果果睡一间，你睡一间？” 赵周韩脸上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他已经允诺过，不会勉强她立刻投入到夫妻关系中。 “那我们住哪一间？” 他这一犹豫，她就已经愉快地决定了。 “果果的房间是哪一间？”池小叶抱着孩子往卧室区走，“我陪他睡他的房间就行了。” 赵周韩闷声不语，只能带路。 进了儿童房，开了一盏小夜灯，池小叶轻轻地将果果放在了床上。 “妈妈……”果果紧紧拽着她的衣角。 看着孩子脸上的泪痕，池小叶母爱爆棚，那真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她会觉得公婆甚至丈夫陌生，但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小家伙陌生，仿佛他们与生俱来就是一体的。 “妈妈在呢，妈妈陪你睡觉，别怕。” 赵周韩气的牙痒痒，这个熊孩子还真会看人下菜碟啊，平时一个人睡觉都不需要陪的，妈妈一回来，一下要抱抱，一下要陪睡的，太矫情了。 “你出去把门带上哦，谢谢。” “……”原来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夜深了，主卧的床头灯依然亮着，赵周韩在做了四组俯卧撑，六组折回跑，八组引体向上，并且冲了三次冷水澡之后，还是清醒得很，毫无睡意。 他们夫妻分开了四年，历经千难万险，饱受相思，好不容易团聚了，他为什么还要独守空房？！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赵周韩，能不能先跟你做个约定？” ——“什么？” ——“有些事，你不能勉强我。我接受我就是池小叶，我也接受我有个儿子，但是，我能不能等恢复了记忆，再当你的妻子？” ——“好，一切都听你的。” 倏地一下，他坐了起来，伸手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低声抱怨，“谁让你答应的？！我的大脑和我的身体都不同意，谁给你的胆，让你那么快答应她的？” 那一刻，思念如潮水般倾涌而出，如果人不在，他也只能承受这份煎熬，可现在人都回来了，他可不想当圣人。 赵周韩是一个行动派，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摸黑去了隔壁的儿童房。 他们母子睡得很是香甜，果果真的一点都不客气，不但手抱着妈妈，脚也要搭着，生怕妈妈被人抢走一样。 他想把果果挪开，可是才一碰到他的肩膀，他就越发地往妈妈怀里钻，抱得更加紧了。 “好你个臭小子……” 池小叶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男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起床气也上来了。 她低吼着质问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我们房间来干嘛？” 赵周韩：“……” 池小叶白了他一眼，语带嫌弃地赶人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奉劝你立刻打消你那些龌龊的想法，出去！” 赵周韩：“……” 四年了，体能变强了，技能变强了，脾气也变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爱在他怀里撒娇的小亲亲了。 “我一个人睡觉，怕。” 池小叶的白眼一翻再翻，哭笑不得地低声骂他，“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个大男人害臊不？” “害臊啊，但是，怕，我也想亲亲搂搂抱抱。” 池小叶直接上腿替他胸口，“滚你，吵醒了果果，我对你不客气。” 赵周韩的心窝都被她踢疼了，还别说，她现在可称得上是练家子，一脚踢过来，稳狠准，是真的疼。 他揉着心窝后退两步，不甘心地说：“我今晚就睡这里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 池小叶刚准备给他点狠招尝尝，谁知，他“扑腾”一下，往地板上一躺，说道：“我打地铺还不行吗？我就不想一个人睡，睡不着，我怕。” “……” “我说话算数，我保证不上床，我保证不碰你。” 许久没有回音。 忽然，池小叶抬脚一踢，把床上的一条多余的薄被踢了下去。 赵周韩一下子喜上眉梢，就跟吃了蜜一样甜，“谢谢啊。” “闭嘴，睡觉！” “好，晚安。”总算是睡一屋了，今天睡地板，明天争取能上床。 而池小叶，抿着嘴唇微微一笑，拍一拍睡得安稳的儿子，她的内心格外的踏实。 晚安，新的开始。 —— 第二天一早，赵周韩载着他们母子，去疗养院看爷爷。 爷爷早就从赵百川那里得到了好消息，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小叶失不失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小孙女真的回来了。 郭立和唐慧莹，带着郭加楠，也早早地来到了疗养院。 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池小叶，可是又怕自己的热情吓到小叶。 刚到疗养院，大家已经站在门口翘首企盼了。 车子一停，郭加楠第一个冲过去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姐姐，”她扑了进去，抱住池小叶的脖子，“姐姐，欢迎回家。” 池小叶猜测道：“楠楠？” 郭加楠又惊又喜，“嗯，你还记得我？” 池小叶摇摇头，“昨天看了视频，赵周韩介绍了你们，对不起，我对你没什么印象。” 她说得坦然而又诚恳。 第284章 你和蓝雅也认识喽？ 郭加楠脸上挂着失落，不过，更多的依然是兴奋和喜悦，“没关系，反正血缘关系改变不了，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郭加楠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句话的精髓。 四年前，她就是池小叶的头号迷妹，四年过去，大学都毕业了，她依然是池小叶的崇拜者。 “小叶，小叶。”池军声音都是颤抖的，为了这一天，他跟阎王斗，跟老天斗，跟命运斗，终于等到孙女平安回家，而他，也算身体硬朗。 “楠楠，快让你姐姐出来。”唐慧莹催促道。 “哦哦。” 郭加楠下了车，池小叶和果果也下了车，说实话，在这些人当中，她真的只对爷爷有印象。 至于郭家三人，她只是在视频当中见过。 郭力是一名商人，与她设想中的一样，成熟沉稳，最激动也仅仅是红了眼眶。 唐慧莹就比较感性了，红肿的双眼可见她早就哭过几次。 郭加楠就是一个憨憨，她大多数时间都在跟果果玩，跟一个小孩斗智斗勇，还斗不过。 爷爷已经习惯了疗养院的生活，好在这里环境一流，服务也是一流，他在这里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 爷爷话不多，笑盈盈地听着他们说话，就是一直拉着池小叶的手，和蔼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老人家的手又黄又硬又糙，眼白已经浑浊泛黄了。 唐慧莹哽咽道：“以前的事，忘记就忘记吧，你只要知道，你有爷爷，有爸妈，我们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还有爱你的丈夫和可爱的儿子，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行了。” 郭加楠突然举手插话，“还有我还有我，妈，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论调节气氛的高手，郭加楠一定有名字，原本伤感的气氛一下被她转成了喜剧。 “呵呵，当然还有你这个呱噪的妹妹，你们两姐妹年纪相仿，经历却是千差万别，我……” “哎呀我滴好妈妈，”郭加楠搭住她的肩膀打断道，“你不要跟唐师傅一样念经了，以前的事，姐姐已经忘记了，你说再多也没用，以后的事，还没过呢，你又不能代替姐姐过。姐姐只是失忆，又不是脑残，她还跟以前一样聪明能干，你就不用操心了。” 池小叶用眼神感谢她，真是亲姐妹啊，想法跟她不谋而合。 唐慧莹擦了擦眼泪，“行，那我不说了，你们都嫌我烦。” 果果飞快地扑进了姥姥怀里，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姥姥，果果不嫌你烦，果果最喜欢听姥姥说话了，姥姥的声音好好听。” 唐慧莹心花怒放，抱着果果猛亲。 郭加楠拍拍果果的脑袋说道：“小子，可以啊，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女性都能撩是不是？” “小姨，撩是什么意思呀？” “额……”郭加楠第一时间撇了姐夫一眼，果然，姐夫正严肃地瞪着她，用眼神警告她不要教坏小孩。 可是果果追问得紧，“是什么意思？说嘛说嘛。” “就是逗她们开心呀，呵呵呵呵呵。” 她退到后面，弱弱地问赵周韩，“姐夫，这个解释满意否？” 赵周韩无奈地转开了视线，也转移了话题，“我们约了心理医生，带小叶去看看，差不多该走了。爷爷，明天是小叶和果果的生日，我派车来接您。” “好，”爷爷拉着小叶的手说，“想不起来不勉强，别给自己压力。” “好的爷爷，我没什么压力，放心吧。” 大家一起走了，郭立和唐慧莹也一起去了医院。 军医院，张修南早早地就在医院等着了，池小叶的情况非常特殊，也非常的复杂，所以，他专门联系了心理科的权威杨志伟教授。 重要的是，杨教授在催眠治疗心理疾病方面很有研究。 这一看，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感觉怎么样？有帮助吗？”唐慧莹上前问道。 池小叶从容地说道：“杨教授很有想法，不过我的情况不是一时半会就会好的，我会经常过来跟他聊聊天的。” “爸，妈，你们今天陪了我一天，一定很累了，我很好，真的，你们不用担心。” 唐慧莹点点头，看到她愉悦的表情，她也放心不少。 分开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晚高峰，交通拥堵，开开停停。 赵周韩在前面开车，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后视镜里的池小叶，她没什么异样的变化。 不过，她越是平静，他就越是不安。 “看来杨教授并没有什么用。” 池小叶如实说道：“嗯，还不如我爷爷管用，不过不是杨教授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毕竟，她不是真的有病，常规的治疗手段对她并没有什么作用。 不过她能感受到身边的亲人们对她的担心，她配合治疗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 “再多找几位心理专家？” “不用了，都一样，杨教授已经是国内最好。” 赵周韩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现在的池小叶太过冷静了，甚至有些冷漠。 他想，小叶以前说他冷漠，是不是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我想找机会去以前的地方走走看看，或许会有用。” “好，等过了明天的生日会，我带你去。” “你不用上班？” “我休假。” 池小叶忽然来了兴致，“你是特警？还是……国际刑警？” 赵周韩一时语塞，是啊，现在的她并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而他也没有正式地向她介绍过，现在的他们，只是有了夫妻这一层关系，本质上就像刚认识一样，还需要时间来互相了解。 赵周韩在心底里暗叹，恋爱这一步终究是跳不过啊，该有的果然一样都不能少。 “都不是。” “都不是？那你怎么会帮国际刑警做事？那个达蒙组长，也很听你的话。” “我只是协助他们的，以前我剿灭过亚林会的总部，他们这次追查亚林会余党，就找到了我。” “哦，这么说，你和蓝雅也认识喽？” “……”赵周韩隐隐地感觉不对劲，这丫头好像在给他刨坑，“你想问什么？” 第285章 偏偏不记得他这个男主角的丈夫 赵周韩是个直爽的人，既然闻到了她言辞中的八卦味道，那不妨开门见山直接问。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蓝雅会认识你，又为什么她要杀你？蓝雅跟我是什么关系？” 池小叶满意地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听听听听，多冷静的措辞啊，他终于体会到她以前所说的那种冷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是疏离，是客套，也是不在意的好奇。 “我们在亚林会的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在你误闯进亚林会之前，老泰王想让阿肯娶蓝雅以增强势力，你来了之后，蓝雅就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这就是蓝雅一见你就要杀你的原因。” “哦，原来是争风吃醋惹的祸。” 赵周韩急忙解释道：“是老泰王的安排，我可没答应。” “女人的单相思更可怕。” “……” “在蓝雅看来，我是勾引阿肯间接导致整个亚林会灭门的红颜祸水啊，幸好你们把她给抓了，要不然，我不管当池小叶还是当钟橙，一辈子都要提心吊胆。” “这你放心，她犯的罪，足够让她终身监禁，她是出不来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赵周韩侧过脸往后一笑，卖起了关子，“别着急，以后慢慢告诉你。” 他的侧脸可真好看，特别是外面的路灯和车灯忽明忽暗地打照进来，这背景光绝了，让他自带神秘光环。 她想，这样的男人，普通女孩应该很容易爱上吧。 前面又停住了，放眼望去的高架桥上全是车，堵得严严实实的。 果果已经饿得不行了，又累又困又饿。 “妈妈，我好饿。” 池小叶看了看车窗外，果断说道：“前面高架上堵车了，要不，我们先去商场吃点东西吧。” “好。” 这个时候的商场，正是热闹的时候。 中央大厅有一个儿童娱乐区，吃饱喝足后的果果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能在这片区域里称王。 赵周韩和池小叶坐在外围的高椅上，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看着儿子。 他伸长了胳膊，将手顺其自然地搭在她的椅子靠背上，远远看去，就好像搭在她的腰背上一样。 “你说果果像我，我反而觉得他像你。” “咱俩的基因，都像。” “喂，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多久给果果找新妈妈？” 赵周韩眉头一皱，“啧，哪有人打这种比喻的，诅咒自己？” “说说又没关系咯，快回答。” 这绝对是一道送命题。 “我就没有再婚的打算。” “现实点好吗？” “这就是事实啊，他有妈妈，为什么要另外找？” “行行行，那撇开果果，你自己呢？”池小叶媚眼如丝地打量了一下他，“赵先生成熟稳重，一表人才，又家底殷实，相信应该有很多姑娘不介意你是二婚吧。” “你想多了，并没有。” 求生欲说来就来，这是已婚男人的自觉。 正说着，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小叶”，两人立刻回头看去。 只见一对小情侣小跑过来，男生激动地跑在前面，女生带着不解和抱怨的表情，紧跟在后面。 赵周韩眉梢一扬，不悦的眼神攀上了脸，是沈磊那个臭小子。 “小叶，真的是你啊。”沈磊激动不已，完全不顾身后追得直喘的女朋友。 他跑到跟前，上手就握住池小叶的双手，要不是有赵周韩的死亡警告，他真想拥抱一下她。 赵周韩一见沈磊就不耐烦，想当年，这小子还妄想对池小叶告白，真是向天借了胆了。 “诶，你有话说话，拉什么手，后退两步，快！” 沈磊是真激动，可也是真怕赵周韩，他一个大男人，在亮堂的商场中央，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小叶，我啊，沈磊……见到你太好了……” 池小叶定定地看着他，这张脸，这声音，这个人，她有印象。 “沈磊，磊子？” 赵周韩一愣，连他都有印象？ “对啊，我，磊子，呵呵呵呵……小叶，前几年听说你在国外出了意外，我们村里好多人都哭了，伤心得不行，后来又听说你没死，只是失踪，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找不到你，大家伙都挺担心你的。” 池小叶微笑着点点头，“帮我转告大家，我没事。” “那必须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明明好好的，也不跟我们联系，害我们担心。”眼神瞟到赵周韩的，他说话的声音都弱了，“是不是他不让你跟我们联系？” 赵周韩一瞪眼，大声地咳了一下，“咳咳，你怎么说话的？” “……” 池小叶看到后面的姑娘，问道：“你女朋友？” 沈磊不好意思极了，支支吾吾起来，“就……就……同学。” 没有得到正面的承认，女孩更加懊恼了。 池小叶笑而不语，指了指正在娱乐区玩耍的一个小男孩，介绍道：“我们带儿子来玩。” “呵呵，都这么大了啊，还挺……挺活泼的嘛……” 池小叶忽然提议道：“磊子，后天我回老家，你帮我约一下大家，我请大家吃个饭。” “真的？” “那必须啊，难为你们为我担心这么多年，我请大家吃一顿饭也是应该的。” “行，桥头小餐馆，火锅搞起，我负责约人，你负责掏钱。” “一言为定。” 沈磊朝赵周韩扬起了得意的眼神，“哈哈，一言为定。那你们玩，我……我要送她回去了。” “行，后天见。” “后天见。” 池小叶目送他们离开，一回头才发现他正探究似的看着自己，吓了她一跳。 “怎么了？” “你记得沈磊？” “嗯，有点印象，我们好像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对不？” “你都有印象了还问我干什么？！” 池小叶也是不太懂，“我好像对小时候的事情印象比较深刻，磊子说的桥头火锅，我真的记得，我还记得我在桥头救过落水的人，对不？” 赵周韩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对，你没记错。” 他高兴的是，总算有些事是她没有忘记的。 他生气的是，为什么她连沈磊这种小配角都记得，偏偏不记得他这个男主角的丈夫？ 第286章 说不定是赵周韩找回来的代替品 低调是顾家的家风，所以，顾家极少办宴会。 但是这一次，果果三周岁第一次办生日宴，以及池小叶的平安归来，都值得和亲朋好友们一起隆重地庆祝一下。 策划公司早早就来家里布置了，深海迷境的风格，很适合男孩子，背景墙一立，甜品台一摆，非常有生日的气氛。 果果无疑是今天的主角，一套定制的小西装，头发梳成三七分，红色的小领结，小皮靴一穿，妥妥的小绅士。 谁见了不说一句，呦，这小子长得真俊。 但是，比起果果，大家对池小叶更加感兴趣。 五年前，赵家突然宣布赵周韩和池小叶结婚，因小叶还是一名学生，婚礼要等她毕业后再办。 大约过了近一年，喜酒没等来，却等来了小叶意外身亡的噩耗。 当时小叶的葬礼都办了，有墓地，有墓碑，大家都参加过，谁知，当大家逐渐把池小叶这号人淡忘的时候，赵周韩突然抱回来一个孩子，还说，小叶没死，只是失踪了，这是小叶为他生的儿子。 多么诡异的事，简直闻所未闻！ 这三年来，除了赵周韩，谁都不相信池小叶还活着，就连亲眼见过活生生的池小叶的战友们，也都不抱希望，失踪，不等于还活着。 亲戚们，同事们，邻居们，几乎周围的所有人，都在背后说着这件事，什么说法都有，怪力乱神的说法都有。 有说果果是赵周韩在外面跟别人生的，只因是酒后乱性，所以给了钱打发了女方，但孩子毕竟是自己的，就编了池小叶在世的谎言，名正言顺地把孩子抱了回家。 有说果果压根就不是赵周韩的孩子，是他收养的，只因无法忘记亡妻而编造了那个谎言。 更有的说，池小叶的亡魂一直没有离开赵家，只因生前没有正式过门，所以死后不甘心，用意念控制了赵周韩，才让他领养了孩子，还编造了这么一套谎言出来，她的目的是想霸占赵家儿媳的名分。 等等…… 这些谣言，赵家都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周成城气得直掉眼泪，都是人家在背后说的，她也不能直接去找人家理论，这份委屈和伤痛只能往肚子里咽。 后来，看着小孙子越来越可爱，越来越聪明，她才慢慢地不去理会那些人。 至于赵周韩，从来都没有多说一句话过，只认定了终有一天会把池小叶找回来。 如今，池小叶真的回来了，大家都震惊了。 本来生日宴只邀请了几家近亲，都是有小孩的，兄弟姐妹们一起长大一起玩，也能多多培养感情。可是一听说池小叶回来了，好奇心驱使，一些沾亲带故的人都不请自来了。 都是带了礼物的，都是带着真诚祝福的，也不能拒绝人家。 池小叶无疑是今天最大的主角，她穿着一件正红色的真丝无袖衫，搭配一条白色直筒长裤，踩着高跟鞋，一手拉着儿子，另一只手挽着同样西装笔挺又英俊帅气的赵周韩，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款款走来。 在红色的衬托之下，再加上精致的妆容，她整个人白到发光，白里透红，气色绝好。 “来了来了，她竟然穿着红衣服，是想化身厉鬼回来报复吗？” “你瞎说什么啊，我们这里又没人害她。” “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说不定是赵周韩找回来的代替品。” “什么？假的池小叶？不会吧……” “现在整容技术那么发达，整成池小叶也不奇怪啊。” “不是吧，谁愿意把自己整成一个死人？” “遇到事情不要慌，先拿手机发朋友圈，这条信息能在朋友圈中称霸。” “……” 生日宴来了许多生面孔，是视频当中没有的，池小叶放眼望去，都是不认识的人。 比如说那几个自以为别人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的姐姐们。 不过没事，小场面，她应付得来。 老太太是昨天晚上刚到的，听说孙媳妇平安回来了，她老人家立马订了最快的机票从老家赶回来。 “太奶奶，”果果挣脱了妈妈的手，飞快地跑到了老太太面前，“太奶奶，我好想你呀。” “乖，太奶奶也想果果。”老太太摸摸小玄孙的脑袋，然后抬眼朝池小叶看去。 以前，老太太是整个赵家最疼，也是最偏袒池小叶的人，当初听到噩耗，她直接晕倒送医，差一点就去见了阎王。 现在看到小叶活生生地走来，老太太别提有多高兴。 “小叶……”她朝前伸出了手，“小叶，真是我们家的小叶子？” 老太太池小叶是认得的，视频和照片里都出现过，她快走两步，握住老太太的双手，点头道：“奶奶，是我。” 尽管记忆当中没有，不过，眼前这位老人看起来比她爷爷还要年长，满目的眼泪也是疼惜她的，她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 “奶奶，让您担心了，我没事，我回家了。” 老太太抱住她，又是笑，又是哭，“丫头啊，你去哪儿了啊，既然人好好的，怎么不回家啊？” “我……” “奶奶，这事说来话长，”赵周韩及时出来解围，安抚着老太太的情绪，“今天人太多了，不方便多说，等一会儿结束了，我再跟您详说。” 老太太望一眼四周，确实，平时那几个好事的远亲，都在。 “好，好，小叶啊，回来了就好，奶奶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以后，你们就留在奶奶身边，哪都不许去，听到没？” “好，哪都不去，奶奶您别哭了。”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问道：“表嫂，你还记得我吗？” 池小叶回头一看，是一个打扮得很年轻的女人，纯白色吊带长裙，留着一头黑长直，妆容也很清淡雅致。 不过，之所以说她是打扮得很年轻，是因为细看她的皮肤就看得出来，她是有一定年纪的，她是在装嫩。 池小叶看了看赵周韩，表嫂？那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你的表妹？ 赵周韩朝她轻微地摇了摇头，说道：“她都没见过你。” “表哥你忘啦，那年老太太寿宴，我和表嫂是见过的呀，那时候你们刚领证不久。” 赵周韩：“……” 第287章 我的妈妈是小公主 “表嫂，那时候我看你一直低着个头不说话，还过去陪你聊了会儿天，你记得不？” “后来有人大闹寿宴，还是我安抚你的，这你总不会忘记吧？” “这要是都忘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池小叶了。” 赵周韩皱紧了眉头，小步走上前，“苏乐，你这是什么意思？挑事啊？” 他并没有刻意隐瞒小叶失忆的事情，只是，小叶失忆又不影响别人什么，没必要特别说出来。 更何况，一个沾亲带故的远房表妹，不但专戳赵家的痛脚，还用这种语气试探，这让他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表哥，这些年我在外面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我只是关心你。我搞清楚了，如果再听到人家嘴碎说你们的是非，我也好帮你们辩驳几句。” “苏乐，你过分了。”赵周韩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没见过这样子的关心。 池小叶拉了拉赵周韩的衣袖，从容地一笑，说道：“那时候我年纪小，脸皮薄，不擅交际，别人跟我说话我就应一句，也是出于礼貌。不好意思啊表妹，我确实没有记住你。” 一句“表妹”让苏乐顿时语塞，她也知道自己比池小叶大了不少，这姐姐妹妹的一对比，只会凸显了自己的年纪大。 池小叶松开赵周韩，伸手挽住了苏乐的胳膊，亲昵地说道：“表妹，我们现在可以多多认识嘛，大家都是亲戚，走，你带我去认识认识她们。你们聊的内容，也可以跟我分享分享，毕竟在人背后嚼舌头不好，被外人听到了，还以为你们一个个的没家教呢。” 苏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失语，既答应不下来，也拒绝不了。 那边的姐妹团见状，立刻散开，各找各妈去了。 苏乐又着急又窘迫又气愤，甩开她的手，说道：“不好意思啊表哥表嫂，我就是嘴巴快，说得不对的地方，我跟你们道歉，我做小的，说句对不起，应该的。” 嘴上说是道歉，但语气和表情，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是一种“我小我有理”的死猪样。 赵周韩心头的火一下子蹿了起来，“诶你……” 池小叶立刻拦住他，用力地摇头使眼色。 眼前的表妹，还有那边嚼舌根的远亲，对她而言都是陌生人，她不在意也不关心，她们如何议论根本伤害不到她。 今天可是儿子的生日宴，他们是主人，她的客人，为了这一点小事，主人跟客人闹得不愉快，得不偿失。 那边小孩们都在高高兴兴地玩耍，这边大人们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大厅只剩下孩童的嬉笑声了。 眼见惹恼了赵周韩，苏乐逃也似的走开了。 不过，苏乐是一名官二代，天生自带傲气，骨子里是瞧不上池小叶的，她边走，嘴里边嘟囔道：“穷酸户出来的小丫头，还敢指责我没家教，谁知道你是凤凰还是野鸡！” 她这句嘟囔声音可不低，至少赵周韩是听得一清二楚。 理智告诉他要忍，大不了跟她秋后算账，但是，在情感方面，他真是受不了小叶受一丁点委屈，特别还是自家亲戚给她的委屈。 就在这时，唐慧莹大声地叫了一声，“小叶。”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唐慧莹。 虽说当官的瞧不上做生意的，但是，也得看是什么地位的官，和什么地位的商人。 郭立可是鼎鼎大名的首富，是成功的爱国企业家，更是享誉内外的慈善家，那些赵家的亲戚们，自然要高看几眼。 看到郭立和唐慧莹也在，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早在四年前，郭立和唐慧莹当众宣布过，认池小叶为干女儿。 池小叶“去世”的时候，郭立一家全都出席了葬礼，并以父母的名义献了花圈。 当时就有传闻说，池小叶哪里是什么干女儿，那是亲生的女儿，就是郭家那个一出生就被绑架走的大女儿。 传闻不会空穴来风，知情者称，这可是郭立自己亲口说的，郭立还说，大女儿在世的时候他们一直没机会公开她的身份，死了怎么也得给她一个名分，池小叶就是他和唐慧莹亲生的女儿，是老天爷的指引，让她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这段话没有很完整地传开来，但是主要意思是传开了的，池小叶不是干女儿，是亲女儿。 在众目睽睽之下，唐慧莹径直走到池小叶的跟前，拉着她的手，格外的亲密，她说：“都怪你爸，临出门还接了个电话，一聊聊半天，不然，我们早来了。我的乖女儿，以后不许再离开妈妈这么久了，妈妈会担心死的。” 这段话，略显矫情，绝对不是唐慧莹以往的风格，但是用在这里，却堵住了所有的悠悠之口。 郭立也开口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生意哪有我们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外孙重要，我这不是不谈了么。” 这段话，更加刻意，甚至有些肉麻，但是，这恰恰印证了那些传言是真。 夫家是三代军门的赵家，娘家，是资产上千亿的郭家，谁还敢小瞧她？谁还敢在背后议论她？！池小叶的背脊挺得直直的，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父母和丈夫给她的，是整片原始森林啊，参天大树随便靠。 苏乐抿紧了嘴巴连忙退开，搞了半天，跳梁小丑竟是自己。 那边，最耀眼的小王子奶声奶气地喊道：“你错了，我妈妈才不是美女，我的妈妈是小公主，最大的蛋糕我要给我妈妈吃。” 池小叶那颗心呐，真的有被儿子甜到。 大人们纷纷说笑着转移了视线，客厅里又恢复了热闹。 热热闹闹了一整天，生日宴终于结束了，送走宾客后，池小叶略微伤感地说道：“赵周韩，事实证明，我对你们家的亲戚，一个有印象的都没有。” “……” “明天回老家见见我的发小们，说不定还能记起点什么。” 赵周韩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所以，你今天参加生日宴，明天约沈磊他们，是为了寻找记忆？” “嗯，不然呢？” 赵周韩忍不住抱怨道：“你连沈磊都记得，竟然不记得我，是不是过分了？！” 池小叶却轻描淡写地一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发小，那都是我十多年的记忆，跟你，一年有没有？” “……” “想想我连我亲生父母都没印象，你是不是心理平衡点？” 赵周韩憋屈地咽了一下口水，确实。 第288章 什么发小让你这么激动 大青村，是池小叶长大的地方，二十多年深入骨髓的记忆，是没那么容易被洗去的。 赵周韩特意咨询了杨教授，杨教授说，凡是能让她记住的人和事，都能有效地刺激到她的记忆神经，以帮助她恢复记忆。 这几年，大青村许多地方都拆掉了，通了地铁，造了商场，儿时的许多小伙伴也都有了更好的发展，分散在天南地北。 不过幸好，桥头这一片依然还是老样子。 “不好意思啊小叶，大家都赶不回来，主要是这个时间实在是凑不准。”沈磊一脸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你来了就行了。” 沈磊脸上洋溢着不可抑制的微笑，就这一句话，让他感受到自己在小叶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然而，当他充满神采的眼神一碰到赵周韩那张严肃的冰山脸时，神采立刻褪色，感受立刻变成了领悟。 多么痛的领悟！ 站在桥头，一幕幕熟悉的情景在她脑海里翻涌，这里有太多太多童年的记忆了。 夏天的傍晚，大大小小的孩子都会跳下河洗澡和游泳，大人们就在岸边看着，孩子们在河里打水仗，玩到太阳下山都不肯上岸，一直到手脚皮肤泡白泡皱，天黑了，才肯上岸回家。 小河边有一棵大大的树，现在还在，小时候觉得大树参天高，现在看过去，还没有赵家的三层楼小别墅高。 不是大树变矮了，而是，她长大了。 “磊子，我家在哪？我想去看看。” “你自己家你不认识啊？” “这里变化太大了，除了这座桥，其他地方我都认不出来。” “也是，别说你了，我都快认不出哪是哪了，走吧，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磊在前面带路，池小叶和赵周韩在后面跟着，不远处传来的隆隆声源源不断，高架、地铁、环线、快速路，全都在修建。 沈磊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当年池爷爷无偿地把自己的果园和工厂捐给了大青村，大青村用那块地招商引资，带动了整个村的经济。” “东片已经全拆迁了，你家的庄园去年就拆完了，现在西片也开始拆迁了。村里人都说，这些都是池爷爷带来的财运，池爷爷好人有好报，会福寿齐天的。” 池小叶听了，连连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她已经从赵周韩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爷爷不是她的亲爷爷，可是她和爷爷的感情早就超越了血缘。 就算她被洗脑，就算她忘记了一些事，但是，和爷爷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点点滴滴，怕是只有死亡才能让她忘记。 昨天见到爷爷本人，她的记忆闸门就被打开了，今天再回到家乡，看到为数不多的余留下来的童年足迹，那些被封锁的记忆一点一点被挖掘出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丰富。 沈磊指着前面一栋现代化的大楼，说道：“那就是你们家庄园的位置，是大青村目前最大的购物商场，后面那片全是高级楼盘，早就卖空了。” “那片挡着的地方，是地铁站出口，就是原来你家围墙大门的位置。再过两年，这里的变化更大，西片一拆迁，连接东片西片的桥头，肯定也会改建的。” “怎么样，是不是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池小叶点点头，感叹道：“嗯，除了桥头，这里一切都变了。” 别说她记忆缺损了，就算记忆完好，她也认不出这里啊。 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转眼就到了午餐时间，沈磊早就在桥头的小餐馆里订好了包厢。 老板一见到小叶，瞪大了双眼看了她老半天，“真是小叶啊？是咱大青村走出去的小叶？” 池小叶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李叔，是我，太想念你家火锅的味道了，就来了。” 赵周韩诧异地看着她，随即一抹喜悦浮上脸颊。 “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前几年听说了你出了事，我们大家还偷偷掉了不少眼泪。唉，那些什么人啊，乱传，小叶明明活得好好的嘛。” “就是就是。” “你爷爷呢？好多年没见到他老人家了，身体怎么样？” “谢谢李叔关心，爷爷住在疗养院不要太好，一日三餐有人照料，闲暇时间跟一群老朋友打牌下棋，我们想接他出来，他都不肯。” “池老爷子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我们大青村的发展他绝对可以拿首功。人老了，活得开心最重要，你替我问候他老人家。” “好嘞。”池小叶忽然挽住赵周韩的胳膊，大大方方地介绍道，“李叔，这是我丈夫，赵周韩。” 李叔看了一眼，夸赞道：“嗯，小叶眼光真不错，找的老公真是一表人才。” 赵周韩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李叔过奖。” “快坐快坐，今天这顿，李叔请了。” “那怎么行，我难得回来一趟，不能蹭吃蹭喝啊。” “就因为你难得回来一趟，所以，不要跟李叔客气，你就当是我谢谢池老爷子的。” 李叔盛情难却，他们也不好推辞。 火锅很快就烧开了，香味扑鼻，刺激着她的味蕾，也刺激着她的记忆神经。 说好的一群人，结果只有他们三个，池小叶倒没什么，沈磊那简直是坐如针毡啊，赵周韩的眼神太锐利了，还一坐坐中间，摆明了是要隔开他和小叶。 他每每想跟小叶说话，都要越过赵周韩，还要承受他的眼神暴击，真是受虐啊。 最后，赵周韩在收银台偷偷拍了二维码的照片，开车之后，打了一千过去，就当是支付费用了。 “今天走了一圈，怎么样？” “虽然想见的人没见到，不过，我记起了很多事。” “想见的人？谁啊？” 池小叶眼神一晃，一秒的娇羞瞬间闪过，她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就发小啊，我又不是只有磊子一个发小，我还有其他发小。” 赵周韩开着车呢，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给吓了一跳，“什么发小让你这么激动？” “没有啊，哪有激动。” “明明就有。” “专心开你的车吧，废话那么多。” “……” 第289章 云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隔天，赵周韩载着池小叶去了理工大寻找记忆。 在路上，赵周韩就卖起了关子，“接下来带你去呆了三年的大学看看，顺便告诉你我是干什么的。” “你的工作还跟大学有关？该不会是在校门口当警卫员的吧？” 赵周韩被她逗笑了，又好气又好笑，“在你眼里，我就只能当个警卫员？” 池小叶想了想，他那工作肯定跟警察相关，但是他又否认自己是特警，既然国际刑警都找他协助，应该是很厉害的人，难道，是钻研某种技术的？ 赵周韩平稳地开着车，逗趣道：“怎么，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来没？” 张修南是军医，又喊他老大，那么，他应该首先是一名军人，难道，他是在役的科研人员？ 如果是，那他在高校任职也就说得通了。 池小叶猜测道：“你是军人，在高校任职，搞科研的。” 赵周韩抿唇一笑，“没毛病。” “哈，我猜对了，你别想难倒我。”正洋洋得意，她忽然又想起，在突尼斯街头，可是他带队把蓝雅给制服并且逮捕的，一个搞科研的科学家，应该没有这种权力吧？！ “你骗我。”她努着嘴，不高兴了。 赵周韩立刻服软说好话，“没有骗你，你猜得都对，只不过没有猜全而已。” “快告诉我。” “直接告诉你多没意思，你能想起来才是最好。” 这话倒是不假，去大青村逛了一圈，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她都想起来了，虽然只是一些片段，但是，这些片段是大段大段的，是连贯的，让她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就是从大青村走出来的，自己的根就在大青村。 很快就到了理工大。 赵周韩可是这里的大红人，路过的学生都认识他，都会毕恭毕敬地向他打招呼，有的点头示意，有的还会立正敬礼。 “总教官好。” “教官好。” “总教官好。” “……” 池小叶诧异地看着他，低声问道：“怎么，现在的大学里还有教官？” “一直都有啊，理工大有些专业招国防生，国防生除了平日的学习之外，还有军事训练，那不就得有教官么？！” 赵周韩说话的时候，自带一股骄傲的神气，这是他的领域，更是他的荣誉。 “你学的是通信专业，你就是国防生，记得吗？” “嗯，是有那么一点印象，爷爷希望我考军校，但是我没考上，后来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爷爷还是高兴得抹眼泪，原来，我是考上了国防生啊。” “你的同学们都毕业三年了，分配到了不同的岗位上工作。你呢，属于特殊情况，学校保留了你的学籍，只要你身体情况允许，可以申请复学。” “真的？” “当然了，我不会骗你，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你还有一年的学业，不念很可惜。我想，就算问爷爷，爷爷也会希望你完成学业的。” 他现在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当初办这件事的时候，要有多棘手，就有多棘手。 她先是被宣告了死亡，葬礼都办了，衣冠冢都有了，户口都注销了，学籍同样也没有了。一年之后有了她的消息，他抱着一大堆资料跑前跑后，亲力亲为，不但帮她恢复了户口，还向学校争取了保留学籍。 这一拖就是三年，这三年里，大家都认为失联的池小叶已经不在人世，恢复她的户口和学籍，不过就是给活着的亲人一种安慰。 现在看来，幸亏赵周韩把这些繁琐的事情都办在了前面。 他带她去了教学楼，大教室里，同学们正在上课，前排的学生忙着做笔记，后排的学生忙着刷手机。 他带她去了图书馆，听说期末考就在两个星期之后，图书馆里人满为患，一个空座位都没有。 他们去了操场，有身穿迷彩服的国防生正在烈日底下军训，他们昂首挺胸地走着正步，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湖畔的小径上，微风凉凉，杨柳依依，池小叶坐在木椅上休息，远远地看着操场上的小年轻们军训。 “想起点什么没？” 她的脸上浮起了惭愧之色，“唉，真的不想想起体能测试样样垫底的事啊。” 赵周韩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看来体能垫底对你的打击不小，记得这么深刻。” “谁说不是呢？！” “呵呵，那我告诉你，后来你体能测试踩线过关，大三下学期的期末考你还拿了全校第一，领了最多的奖学金，高兴点没有？” “真的啊？” “没印象？” 池小叶干笑着摇摇头，“我应该记住我的高光时刻才对，可惜，毫无印象。” 赵周韩默默叹气，心想，她好像对大三之前的事情记得挺多，尤其是小时候在大青村的事，可大三之后就完全没有记忆了。 那一年，也正好是他们相遇的那年。 这时，姜云霆朝这边小跑过来，他身上也穿着一套迷彩服，脸被晒得又黑又红，衣服浑身湿透，就连帽子的帽檐，都是湿的。 “老大，老大，你今天怎么来了？你不是休假吗？”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哦，微服私访啊？”他摘下帽子，一拧，滴答往下滴水，“看，我没有偷懒。” 视线转移到池小叶身上，姜云霆朝她很自然地笑了一下，“嫂子好。” 谁知，池小叶定格的眼神让他有些尴尬，这眼神不对啊。 “云哥哥，”池小叶兴奋地喊出来，“云哥哥，真的是你啊，原来你在这里！” 姜云霆：“……” 赵周韩：“……”云哥哥，什么鬼？ 池小叶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激动，张开双手，踮起脚尖，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云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使不得，使不得，嫂子……”姜云霆尴尬得手指头都在颤抖，他摊开双手，一动不敢动，“老大，救我……” 赵周韩风中凌乱，他的妻子，抱着他的属下，亲热地喊人家哥哥。 看着老大瞬间阴沉下来的眼神，姜云霆的求生欲望一下被激发，立刻推开了池小叶。 第290章 孩提时代纯纯的友谊 姜云霆紧张得手心冒汗，不但把池小叶推开，自己还弹开了好几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马上就要脑袋不保了。 看到姜云霆惊吓得如同见了鬼的表情，池小叶越发觉得好笑，“云哥哥，你干嘛这么见外，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抱一下怎么了？” “我我我……你你……我……”姜云霆支支吾吾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满眼神都在向赵周韩求助加求饶。 池小叶笑得坦坦荡荡的，甚至有些肆无忌惮，她笑着叹气，说：“嗨，你怕他干什么，他又不是不明事理的小气的人。” 姜云霆语塞，只能在心中大喊：他是！ 池小叶往前走，姜云霆就继续往后连退三步，那阵仗，像是见了鬼。 哦不，是见了由赵周韩化身的阎王爷。 池小叶无奈地摇摇头，佯装生气道：“云哥哥，本来咱们久别重逢，我还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你这样，我都不想问了。” “啊？这……我……”姜云霆满头是汗，不是操练热出的汗，而是被他们吓出的汗。 赵周韩见状，站出来说道：“你过来。” “……”我不！ “我还能吃了你？” “……”你能！ “过来！”他用力地一挥手示意他过去。 姜云霆没辙，目光聚焦在老大的脸上，连余光都不敢瞄向池小叶。 他绕开池小叶，走到赵周韩的面前，严肃地说道：“报告老大，我是无辜的。” 赵周韩送了他一个白眼，不过，这确实没有责怪他的道理，与其憋着自己难受，不如敞开了说。 “她要问你话，你躲什么躲，她问什么，你回答她。” “……”姜云霆用一种极其茫然的眼神望着他。 赵周韩无奈极了，挥挥手，一脸“就这么办”的表情。 池小叶看着他们两人脸上都跟便秘似的表情，真的没办法不笑。 “云哥哥，你忘了吗？以前张奶奶还说，让我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呢。” 姜云霆：“……” 赵周韩：“……” 池小叶口中的张奶奶，正是姜云霆的姥姥，那时候，无父无母的她跟着爷爷生活，而留守儿童的他跟着姥姥生活，他们在两个相似的家庭里，更能惺惺相惜，也更能玩在一起。 她和沈磊等人，真的是从学步走的时候就在一起玩的，不过，她和姜云霆因为相似的家庭经历，所以，后来居上，他们两人的关系，比沈磊那些个家庭健全的孩子，要更好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池小叶大笑起来，“哎呦，笑得我肚子痛，你们这么严肃干嘛，就不允许孩提时代纯纯的友谊存在吗？” 赵周韩撇开了脸，反正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心里很不爽。 姜云霆更是手足无措，早知道就不过来打招呼了，专心工作不好吗？！ “嫂子，”他先把称呼喊了，把自己的定位定准，“你想问我什么？” “你和张奶奶突然离开，一句话都没有，马上要高考了突然一声不吭地转学，为什么呀？你知不知道，我和爷爷都很担心你们，你说咱们乡里乡亲的，你们有什么困难就说嘛，爷爷能帮肯定会帮忙的呀。” 姜云霆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只是想知道他当年离开的原因，但是，这个原因也是他内心最大的伤痛，他不愿多提。 但同时，池小叶的这个问题，让赵周韩清楚地了解道，她对于大青村的记忆已经慢慢在恢复了，校园生活也在逐渐恢复，但就是与他相处那一年的记忆，怎么提醒她，她都是摇头，一片空白。 他深深记得，他曾经私下里对小叶说过这个原因，小叶心里的郁结也早早就解开了，可这一年的记忆没了，小叶也就忘记了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小姜自然是说不出口的，不单单是对池小叶，对谁，他都只字不提。 姜云霆虚晃的眼神满是纠结，矛盾挣扎让他的脸都憋红了。 赵周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训练去。” “谢谢老大。” 姜云霆跑走了，池小叶一头雾水。 “他跑什么啊？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赵周韩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今天走够了，回家吧，上车再说。” “啊？可是……” “走啦。”他强势地拉住她的手，拉着就走。 不过多时，总教官带着一名女生“视察”理工大的新闻，就在学校里传遍了，两人并肩走的照片，也在各个群组里疯传，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什么情况，他们现在还在学校吗？在的话，我以光速赶回去围观。” “还牵着手也，关系匪浅啊，第二春？” “没想到总教官也有枯木逢春的一天，唉，毕竟他也是正常人嘛。” 这时，有一张在图书馆的近照又流传开来，大家一看，议论得更加沸腾。 “这这这这……是不是池小叶啊？” “不是吧，池小叶不是已经作古很多年了吗？” “池小叶没死，只是失踪，那年我刚上大一，很清楚记得学校恢复了池小叶的学籍，因为她只是失踪。” “我也记得这件事，当时大家都在说，恢复学籍只是给总教官一个安慰而已。” “太离奇了，一个去世四年的人，竟然复活了。” “不要说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我看啊，就是长得像而已，这说明总教官对前妻深情不移。” “别乱给总教官立爱妻的深情人设，容易翻船，这只能说明总教官这么多年的审美没变，其他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随后，在绿荫小径上，女孩拥抱姜云霆的照片也流传出来了，更炸。 “我的天，这是什么神奇的关系？她到底是跟总教官好，还是跟姜教官好？” “姜教官是咱学校多少女学生的梦中情人啊，这下好了，塌房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绝对不能接受我的两大男神被同一个女生收服的事情，不可能。” “这照片到底是谁拍的？能不能现身说法讲讲当时的情况啊？一张照片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角度太重要了。” “……” 那一天，学校里，炸了。 第291章 男人的脑子里果然装满了Sex 姐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都有姐的传说。 没想到，时隔四年，有关池小叶的话题依然是学校里最爆炸的新闻。 甚至还有胆子大的学生跑到姜云霆跟前当面询问的。 “姜教官姜教官，听说总教官带来的那个女的主动抱你，她为什么抱你啊？她到底是总教官的新欢，还是你的？” 姜云霆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既诧异又尴尬，连忙解释清楚，“别胡说，她是池小叶，是你们的学姐，也是总教官的妻子，跟我只是久别重逢打了个招呼而已，拥抱礼，那是一种礼节，懂不懂？” 后续又有好几个学生过来问他，他都恼了，“那是我嫂子，拥抱只是一种见面礼节，瞎传什么？” 最后他都懒得解释了，直接说一句，“她是池小叶！” “她真的是池小叶？” “如假包换！” 学校就是社会的缩影，就连单纯的校园里都传得神乎其神，更别说复杂的社会了，社会上的那些质疑和流言，更多，更炸。 那天，两夫妻带着儿子去三亚旅游，这是赵周韩第一次如此兴师动众地出门旅游，也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合体度假。 那一年的记忆没了不要紧，不就是追妻么，他赵周韩又不是没干过。 追妻的这一步，就是度假。 一路上，他承包了所有的行李背包和手拎袋，当司机，当挑夫，办入住，包揽了所有的体力和脑力活。 本来他走到哪都是备受瞩目的门面担当，特别是今天，难得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清爽而又亮眼。 可是，他只能退到第三位。 池小叶一身清凉的浅蓝色小衫和牛仔热裤，头发绑了一个高马尾，身型纤细，腰肢轻盈。不过，她不是干瘦，她的马甲线若隐若现，大小腿笔直均匀，肌肉线条堪称完美。 她的脸是真正的巴掌小脸，成熟期的她，脸上褪去了少女期的稚嫩和青涩，轮廓线比以前更加明显，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立体了，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一笑，活泼中带着一些小性感，俏皮中也不乏丝丝妩媚。 那回头率，高得赵周韩都有些郁闷，暗自懊悔怎么允许她穿得这么清凉就出来了，应该穿长裤的。 然，池小叶这种颜值，也只能排第二。 今天的团宠，当属于果果。 果果穿着一件与妈妈同色系的小背心和牛仔短裤，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都是肉眼可见的嫩，不但嫩，还白，白里透着粉，让已经足够白的妈妈都显得黯淡下来。 特别是他那张帅气无比的嘟嘟脸，再加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萌化了所有人的心。 他一手牵着妈妈，一手抱着他心爱的充气北极熊玩具，一副蓝色的卡通太阳镜，身上再斜背着一个蓝色的小水壶，绝了，就跟专门来拍广告似的，自带明星气质。 赵周韩再高大帅气有型迷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挑夫，而池小叶再青春靓丽漂亮性感，充其量也只能被称为“那个萌宝的妈咪”。 从机场到酒店，所到之处，所见之人，都被他们一家三口的高颜值所吸引，耳边听到最多的一句感叹就是——“快看，那个萌宝真会长，好想把他拐回家啊。” 在酒店办入住的时候，前台的女服务员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赵周韩看，这型，这款，这气质，这举手投足的男人气概，尽管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这样高调的出行本来就让赵周韩不自在，女服务员这种色眯眯的眼神更是让他反感，他低头看了看手掌，默默叹气，这种时候，有一枚能象征已婚身份的戒指，那就完美了。 同时，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他和小叶缺失了许多环节，他应该都补给她。 “咳咳，查好了吗？”他催促一句。 服务员害羞地收回了视线，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信息，说道：“抱歉先生，您预定的海景房，清洁人员正在打扫，所以需要您再等一等。您可以在我们的休息观光区坐一会儿，大约等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再过来办入住，行李可以寄存，您看可以吗？” “可以。” 旁边就是休息观光区，那还是一个小型的水族馆，果果早就被里面各种各样的热带鱼给吸引住了。 赵周韩迈开大长腿很快就走了过去，一走近，自然而然地搂住池小叶的腰，并说道：“果果，那玻璃老脏了，不知道多少人摸过，都是细菌。” 池小叶只觉得腰间一股温温的电流经过，她一转头，就看到赵周韩挤眉弄眼的暗示。 “干嘛？长针眼了？” “唉，太受欢迎了没办法，身边必须要有女人出来坐镇。” 顺着他暗示的眼神，池小叶转头看了看，只见前台那几个服务员都在齐刷刷地看着他们，看到她看过去，她们都心虚地别开了头。 她用手肘击了他胸口一掌，低声调侃，“坐镇？我是有多面目可憎，让你拿我出来吓人？” 赵周韩往她腰上轻轻地捏了一把，缠她缠得更紧了，“不是吓人，是震慑人，好让她们自行惭愧到不敢打你男人的主意。” 池小叶听得心花怒放，这话明显是在夸她呀。 “赵周韩，你以前就这么油腔滑调？” “什么？” “拐个弯地夸我，略显油腻啊，我还是喜欢你直来直去地说话。” 赵周韩定定地看着她，就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喜欢听实话是吧？” “嗯。” “晚上我想和你睡一个床。” “……”真够直白的，男人的脑子里果然装满了sex。 “可不可以？” “咳咳，我想果果更是不会同意的。” “你同意就行了，他睡着了就把他支走。” 不等池小叶找理由推脱，果果小可爱就一屁股撅进了两人中间，用力地推爸爸的腿，“爸爸，你敢把我支走，我就告诉爷爷，让爷爷把你支走。” 池小叶笑得直不起腰，连连给果果竖大拇指。 赵周韩用手掌罩住儿子的头顶，轻轻一推，儿子就被他给支开了，任凭他那小短手怎么挥，都够不到他。 第292章 泳衣还有另外一个名称——比基尼 “你看，支走你岂不是轻而易举？” “坏爸爸，坏爸爸。” “爸爸妈妈生个可爱的妹妹陪你玩，不好吗？” 果果仰起头，一脸呆萌却无比认真地问道：“一定是妹妹吗？” “额，好像，不一定。” “那就免谈。” “……”没想到，这奶声奶气的小东西，竟然是他追妻路上最大的阻碍，失策啊！ 池小叶笑着隔开两人，牵着儿子说道：“好了好了，你看那边有魔鬼鱼，走，妈妈带你去拍照。” 果果朝爸爸扬起了得意的笑容，“哼，妈妈是我的。” “……”你个死小子，是不是我亲儿子？！ 前台那边，几个服务员看了他们一家三口的互动，所有的小心思都幻灭了，原来人家是有家室的，而且老婆那么年轻漂亮，儿子又那么活泼可爱。 过了一会，他们顺利办理了入住，在走去电梯的路上，赵周韩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 更贴切地说，他是看到了一家人。 跟他们一样的组合，一家三口。 那人也看到了他。 姜守正一下松开了女人的手，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厚着脸皮过来打招呼，“赵大队，这么难得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确实难得，我听说你一直在国外。” “是前不久刚回来的，刚回来的。” 赵周韩看了看那个男孩，这就是那名烈士的遗孤，长得挺高，挺清秀，五官长相依稀可以看到他爸冯健的影子。 男孩腼腆而又识趣地站在姜守正的身后，和他的母亲站在一起，他只比他母亲矮了一点点。 而他的母亲，肚子隆起明显，孕相十足，怕是快要生了。 这大概就是姜守正回国的原因吧。 没想到最终，这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这是冯健烈士的孩子？” 姜守正越发的尴尬，点头道：“是的，他叫冯安，今年已经12岁了。” “念初中了？” “还没有，下半年上六年级，小家伙像他爸，长得高，比很多初中的孩子都要高。” 赵周韩从姜守正欣慰自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慈爱，他想，姜守正是真的把战友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在养育和教导。 可是，他自己的儿子呢？ 赵周韩又随口问了句，“还没放假就出来度假了？” 姜守正笑着说：“他就在这里上的小学，趁周末过来玩一下。” “哦，”原来，他们定居在这里，“我带着妻儿过来度假，池小叶，我儿子。” 姜守正眼前一亮，“赵太太真的平安回来了？” “是的。”看来，他也听到了不少传闻。 “这真是太好了，那你们玩得愉快，我们要退房了。” “好，慢走。” 赵周韩目送着他们离开，看到姜守正和冯安小心翼翼地搀着那女人的样子，忽然有点儿心酸，替姜云霆心酸。 当年，姜云霆的母亲因为误会丈夫在外面有家有私生子，一时接受不了而愤恨自杀，姜云霆也误会了父亲多年。 直到妻子自杀身亡，他才开口解释，他只是替牺牲的战友照顾未婚妻和儿子，并不是出轨。 那时候，赵周韩还经常开导姜云霆，让他和父亲和解。 在三年之前，姜守正退役了，离开部队后他下海经商，没多久就传出了再婚的消息。 在丧偶四年后再婚，原本是应该被祝福的事情，但是，他再婚的对象，就是一直以来受他照顾的战友未婚妻沈清。 他一个外人，对人家的事不予置评，他只知道，他的爱徒小姜同志，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回过家了，没有任务期间，不是在部队，就是在学校，连他都看得心疼。 入住高层的豪华海景房，蓝色海洋的主题房间，果果非常喜欢，坐在小帐篷里都不肯出来。 宽大的阳台上可以看到整一片的沙滩，那是无敌的海景。 “所以，姜云霆的爸爸到底有没有出轨？”池小叶问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谁知道，这种事，除了他们当事人，没人知道。” 此刻，这无敌的海景都不能缓解她内心的郁闷，在她还在责怪姜云霆为什么不告而别的时候，姜云霆所承受的却是丧母之痛，以及长时间的“丧父之痛”。 “其实我跟你说过小姜转学的原因，你忘记了。不过，那时候他爸还没有再婚，现在告诉你的版本，是最新的。他爸三年前从部队退役，然后没多久就和那个女人结婚了。他爸现在在做生意，赚了点钱，听说经常出国，现在看来，他们是定居在三亚了。” “定居？他们不是来度假的吗？” “小学生没放暑假怎么跑出来度假？那孩子就在这里读书，是趁周末过来玩的。” “那……那……他们在这里定居，不管姜云霆了？” 赵周韩深深叹气，“以前就没管过，现在又一个孩子马上出生了，更顾不上小姜了。” 池小叶望着那片蓝色的大海，沉默着，担心着。 “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僵着，或许，小姜也不在乎吧。” “肯定在乎的，他一定替他妈妈不值，也很懊恼自己无能为力。” 赵周韩往她那边挪近了些，心疼小姜是一回事，但是，池小叶心疼小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现在对他……”问也不太问得出口，显得自己小气。 “我就是心疼他，替他难过，也气自己不懂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要是没有苦衷，肯定不会不告而别。唉，我真是太自私了，非要追根究底，戳了他的痛处。我以后不问他了。” 赵周韩又贴近了些，手臂摊开放在栏杆上，尝试着想要搭住她的肩膀。 “不说这件事了，人家小姜都看开了，倒是把你惹得这么难过，我们是来度假的，开心点。” 池小叶深吸一口气，一股海洋的清新感扑面而来，“好，开心点……” 赵周韩鼓足胆量，眼看就要搭住她的肩膀了，她突然飞奔进屋，兴奋地对儿子说道：“果果，我们换上泳衣去玩水呀。” “好耶！”果果立刻把他的彩虹小白马游泳圈拖出来，“我还要带上北极熊。” “可以可以，妈妈先去换泳衣哦。” 泳衣？！赵周韩顿觉不妙，泳衣还有另外一个名称——比基尼。 第293章 特别的简单，特别的荷尔蒙 现在的池小叶，可不是四年前那个青涩的小姑娘，思想成熟了，身体也成熟了，大海、沙滩、比基尼，那就是标配。 不给穿？ 岂有此理！ 她不但要穿，还要穿最性感的，两件式的分体比基尼，要胸有胸，要腰有腰，天鹅颈，直角肩，a4腰，绝美腰臀线，就连脚脖子都散发着一股子性感，秒杀一众女明星。 赵周韩看得都快喷鼻血了，整个人挡住了房门，坚决不让她出去。 “阳台上有独立的泳池，你不穿我都不拦着。” 池小叶推他，推不开，叉着腰跟他争论，“赵周韩，瞧你这小肚鸡肠的样子，别些个美女穿得凉快你们男人还要多看几眼呢，凭什么我就不能穿？” “我不看。” “你不看？除非你是瞎子！” “她要是在我眼前晃，我是避免不了，但是，我绝对不会主动看。” “看吧看吧，我允许你看，你也别阻拦我穿，行不？” “不行！” “……” 争论许久都没有结论，最终，在天色渐暗的时候，两人都妥协了一步，赵周韩允许她在外面加一件外罩衫再出去。 这个时候的沙滩，游客已经陆续上岸用餐，哪怕她穿得再火辣，人一少，也是输出有限，这是赵周韩的心机。 夕阳西下，气温没有白天那么炎热，清凉爽快，非常的舒服，露天草坪上的火炉已经升了起来，各色美食也陆续摆开，沙滩自助马上开始营业了，游客们慢慢聚了过来。 赵周韩一手抱着儿媳，一手拿着儿子的彩虹小白马游泳圈，快步朝海边走，“快快快，玩水去喽。” 池小叶都闻着烤肉的香味了，那一阵一阵孜然香勾得她胃里的馋虫都在起义。 “诶，赵周韩，我们不先吃饭吗？” 赵周韩头都没回，“玩一下再吃，你看儿子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玩，一会就天黑了。” 现在那边人太多了，太多双眼睛，绝对不能过去，等人少点了再去。 池小叶摸了摸肚子安抚住馋虫，行吧，趁现在太阳还没有彻底下去，先去玩水。 她紧紧地跟着赵周韩，放眼望去，其实，赵周韩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这里是酒店的私人沙滩，都是有钱人，能跟着有钱人出来玩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那些小姑娘都是时下最当红最流行的网红脸，身材也是一顶一的好，高挑御姐，清纯萝莉，冷艳美女，还有穿制服的白幼瘦，形形色色琳琅满目，看都看不过来。 反观那些男士，真的很不注重身材管理，赵周韩从他们身边走过，真的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池小叶看看周围，那些小姑娘的眼神都直勾勾地跟随着赵周韩，他都抱着儿子下水了，她们都不肯放过。 她以女性的感知猜想，她们应该不是看她的儿子才对。 海里的赵周韩，眼神专注地照看着他的小宝贝，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金黄色的余晖洒在海面上，也洒在他的身上，蜜色的肌肤，结实的肌肉，多一份嫌多，少一分嫌少，比例和线条都堪称完美。 池小叶暗自嘀咕，你小气个鬼，难道不应该是我小气吗？ 赵周韩抬头看着岸上的池小叶，兜了一掌海水泼她，“上面嚷嚷着要下水，怎么到了这里不下来了？” “啊……你敢泼我？”池小叶撩起脚，一边走近，一边朝他们泼水，“看我的厉害。” 涨潮了，一个白浪打来，池小叶趔趄着想往岸上跑，赵周韩一把抱住她的腿，把她拉了下去。 “跑什么跑，就这点浪，儿子都不怕。” “谁说我怕了？！”池小叶像一条鱼，一下子钻进了海里。 赵周韩看着她在水里翻滚嬉戏，各种逗儿子，那熟练的姿势，技术不错，他以前只知道她会狗刨式游泳，看来，这几年，她又开发了一项技能。 “妈妈，妈妈，你在哪？”果果看不到她了，坐在游泳圈里干着急。 “哗啦”一下，池小叶突然在他前面冒出头来。 “啊！！！哈哈哈哈哈！”果果开心得尖叫起来，“妈妈妈妈，我也要潜水，我也要。” “让你爸教你，你爸憋气可厉害了，半天不冒头的。”说完，池小叶又潇潇洒洒地潜了下去。 果果又缠着爸爸，“爸爸爸爸，快教我，教我。” “游泳都没学会，学什么潜水？” “扫兴，我要现在学嘛，我要像妈妈一样。” “不着急，等你再大一点，咱们在游泳池里学，这里很危险，听话。” 他虽然嘴上一个劲地劝着哄着儿子，但是心里却在想：她怎么知道我憋气厉害？ 他忽然记起，在他是阿肯的时候，被追杀，不得已从悬崖上跳下了海，当时她就开着游艇赶来救他，那一次，他在海里憋了好久的气。 难道她想起点什么来了？ 于是，等池小叶再一次冒头的时候，赵周韩急切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道：“小叶子，你记得来了？” “什么呀？” “我跳海，在海里憋了好久，把你都吓坏了，记得不？” 池小叶捧起一把海水往他头上浇，“哈哈哈哈，果果，泼他，泼他。” “……” 渐渐地，夕阳彻底从海面隐去，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海水越来越凉，海浪也越来越大，他们上岸了。 在换洗室简单冲洗过后，赵周韩穿了一件白背心和沙滩裤出来，湿发往后一捋，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特别的简单，不过，特别的荷尔蒙。 果果套着一件斗篷式的浴巾，鹅黄色的，像一只小黄鸭，睁着大眼睛，萌萌地坐在爸爸结实的臂弯上。 他在找妈妈，一会会不见妈妈，他都要找。 “妈妈，”他兴奋地朝女宾门口招手，“妈妈，我们在这里。” 他这一喊，击碎了周围一大部分围观女性的幻想。 池小叶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裙，也是非常简单的款式，头发高高地扎在脑后，平添出几份少女感来。 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击碎了另一部分死心不改的围观女性的幻想。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组合，要是把妈妈换成别人，换谁都不搭啊。 第294章 他一脸图谋不轨的样子 没想到，晚上的沙滩自助餐厅，还非常的热闹。 大家在这里都非常的随意，有的穿便装，有的还穿着比基尼，以中间的泳池为中心，一大圈都是餐厅的范围。 这中间，有一对新人正在这里举办泳池派对，全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身材火辣，在泳池里玩得不亦说乎。 据说，这对新人是网络上出名的网红情侣，从表白恋爱，再到求婚结婚，全部过程都在网络上直播，拥有数百万的真爱粉。 这次是他们的私人派对，邀请来的朋友也全都是网络上叫得出名号的网红。 泳池边搭了一个小小的云台，网红们轮番上去表演，即使唱歌五音不全，即使跳舞跟不上节拍，她们也都丝毫不怯场，底下的朋友们都很捧场地鼓掌助兴，笑声一片。 赵周韩嫌泳池那边太吵，特意选了边角的位置，果果倒是看那边奇形怪状的哥哥姐姐们看得起劲。 “专心吃饭，”赵周韩剥了一只大虾送到他碗里，“你不是一直喊饿么，快吃。” 一转眼，他看到池小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又疯又闹的网红看，真是母子俩啊，连感兴趣的东西都一样。 “你也快吃，”他直接把虾尾肉塞进了池小叶的嘴里，“喊饿喊得最起劲，吃饭却慢吞吞，不要给儿子做坏榜样行不？” 池小叶不好意思地笑笑，边吃边说：“呵呵呵呵，那群小年轻还真会玩。” “一群不学无术的无脑混子。” “诶，你这句话可就不对了，他们也是凭自己的努力赚钱生活，职业不分贵贱。” 原本只是随口之谈，赵周韩却开始上纲上线了，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否认他们当中确实有勤奋务实干事业的，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单纯的孩子，有的甚至未成年。” “他们背后是有经纪公司的，团队为了利益，利用他们的单纯，利用他们的明星梦，制造各种无底线的话题，等他们长大了醒悟过来，团队就拿出一份长期的商业合同来压他们，要么认命直到合同到期，要么拿出巨额的违约金赔偿给团队。” “这是经纪公司赚钱的套路，签五十个小孩，只要一个小孩将来红了，它就赚了，或者，只要有几个给得出违约金，它就不亏。” “你看这些网红，都是没当成明星退而求其次才当了网红的，用自己最好的青春给经纪公司做嫁衣，是不是无脑？” 池小叶呆愣地看着他，他这一说就说了一堆大道理，她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 “父母把孩子抚养成人不容易，就被这群人给骗着带进了这个圈子。这群网红，别看他们表面光鲜亮丽，其实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患有抑郁症。长年日夜颠倒，生活没规律，身体也就靠年轻顶着。” 池小叶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喊一声，“停！” 赵周韩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跟我絮絮叨叨说这些干什么？这世上那么多年轻人，各有各的活法，你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赵周韩忽然哑口无言，这话也对，各人各命，各有活法，他管不了太多。 只不过，路天行正在查一启与网红有关的谋杀案，前段时间还让他搜集了一些资料。 好奇心使然，他看了不少的关于案子的内容，他知道了许多网红圈的内幕，以及看到了太多太多的悲剧。 他现在身为人父，更能体会受害者家属的心情。 如果这些孩子能有真正的良师益友去教导和引导他们，或者他们的父母能够多关心关心他们，那么，这些悲剧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算了算了，不说了。”他罢罢手，工作永远做不完，案子永远查不完，既然休假，那就暂且把工作放一放吧。 “三文鱼不错，你尝尝。” “嗯，这小牛排也不错，你尝尝，你以前最喜欢吃牛排，不知道现在口味有没有变呢？” “来来来，庆祝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出来度假，庆祝这绝美的海上夜景，喝上一杯红酒，兴致更高。” 池小叶干看着他，这画风转变得太快太急，她都不能适应过来。 前一秒还是恨铁不成钢的严肃大家长，后一秒就变成了阿谀奉承的嘴脸，他这是要巴结我呀？！ 可是，怎么看他，都是一脸图谋不轨的样子。 “爸爸，你怎么了？”就连果果，也看出了异常。 赵周韩深有感触，想要追妻成功，必须得先让儿子跟自己站到同一条战线上，多一个“战友”总比多一个“情敌”强。 “来，果果，大虾虾好吃吗？爸爸再给你剥。” 果果眨眨大眼睛，正色道：“爸爸，你好好说话。” 池小叶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句话简直了，神还原。 不过等等，我怎么知道？ 她手握刀叉一动不动，微微低头，好让脑海里那行若隐若现的记忆片段再深刻一点，停留的时间再久一点。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被罗森医生催眠了，她的好多记忆都慢慢地回来了，只是，关于赵周韩，或许那一年的时间相较于二十多年的人生来说，太过短暂，所以并不深刻吧，以至于她至今都记不起与赵周韩相识、闪婚、相爱，以及后来遇险的事情。 她现在所知道的，都是赵周韩跟她说的，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看出了她的异样，赵周韩紧张地问道：“小叶，怎么了？” 池小叶深呼吸了几下，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啊，小牛排非常好吃，看来我的口味没有变。” 邻桌传来一些小声的议论声，“看，那个小宝宝好可爱哦。” “爸妈都是高颜值，这个小宝宝也太会遗传了吧。” 果果耳朵灵，听到之后，朝那桌的小姐姐们说道：“我不是小宝宝，我是男子汉。” 小姐姐听了，怪不好意思的，马上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果果马上放下刀叉，双手内弯着碰到头顶，给人家姑娘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池小叶不禁感叹，“你会得可真多，爸爸教你的？” 赵周韩摇头，“怎么可能，我只对你比心。”说着，他对着她，和果果做了同样的动作。 果果一本正经地问道：“爸爸，你偷学人家干什么？” 赵周韩：“……”看吧，绊脚石又来了，必须尽快拉拢，留为己用啊。 “果果，你刚才没有嘘嘘，走，爸爸带你去上个厕所。” “我不想。” “不，你想。” “我真的不想小便，爸爸。” “爸爸想。” “……” 第295章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赵周韩抱着果果去上洗手间，一路上，父子俩来了一段直击心灵的谈话。 “果果，你到底想不想妈妈永远留在咱们身边？” “昂？妈妈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她还要去哪？” 赵周韩装作苦大仇深的样子，叹气道：“唉，爸爸把妈妈惹生气了，一直都不肯跟爸爸睡，再这样下去，妈妈迟早离开爸爸，离开我们这个家。” 果果一本正经说道：“爸爸，骗小孩是不对的。” 赵周韩一阵心虚，但话还是要硬着头皮说下去，“你看哪队夫妻不一起睡的？妈妈光陪你睡，不陪我睡，将来要出问题的。” “你不是也有妈妈么？” “嗯。” “那你找自己的妈妈睡觉去啊。” “……” 看来，要拿出杀手锏了。 “果果，如果你不帮爸爸，爸爸没收你所有的玩具枪，并且，再也不带你去打真人cs，开坦克兜风那是更加不可能了，上天、下海，以后想都不要想。” 果果翻了翻白眼，“爸爸，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哼，你在我心目中再也不高大伟岸了，哼！” “……” 遇强则强，很好，跟他一样，那么，遇弱则心软，应该也跟他一样吧？！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赵周韩立刻皱起了眉头，苦着脸，委委屈屈地说道：“你看爸爸这一大把年纪了，天天被你妈妈埋汰，天天睡地板，明明有老婆，却比单身狗还可怜……哎呦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腰酸！” 果不其然，果果泛着心疼的泪花，说道：“爸爸别难过，我也是单身狗。” 看来，还是不够可怜。 “本来想趁这趟旅行哄妈妈开心，修复一下夫妻感情，也好生个妹妹陪你玩，可是……唉……” “爸爸，我有朋友陪我玩，妹妹有没有都没关系。” 赵周韩真的快哭了，带着哭腔说道：“爸爸想要有个妹妹陪我玩。” 果果瞪着惊讶的眼睛，问道：“哇塞，爷爷奶奶还能生？” “……哦咳，腰太酸了……世事艰难啊……” 果果看爸爸无助的弱小样，拍拍爸爸的脑袋，安慰他，“爸爸，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好吧，我答应帮你。” “真的？” “男子汉，言出必行。” “好，拉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变就是小狗。” 这边，两父子密谋了一系列的追妻大计划，而那边，池小叶一个人坐在露天餐厅，听到了隔壁桌某些人特别刺耳的声音，面前的海鲜烧烤大餐都不香了，比吃了一只苍蝇还要恶心。 “思芹，你还记得我那个远房表哥赵周韩吗？” 池小叶一顿，“赵周韩”三个字突然从隔壁飘来，正好飞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所在的座位，是这一区的最边上，与另一区中间有一个一米多高的隔断，坐着是看不到隔壁桌的，但声音是互通的。 本来她也没注意到，现在赵周韩和果果一离开，她这里安静了，就听到了那边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还蛮熟悉。 “记得啊，相亲都不认真，呵，这种敷衍的二婚男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人是长得真帅。” 池小叶又一激灵，相？亲？ “苏乐，”这是第三个声音，“赵周韩现在相到满意的姑娘了吗？” 苏乐？！呵呵，原来是那个不熟的表妹啊，真是冤家路窄。 “说出来怕你们不信，那个三年前去世的池小叶，活着回来了。” “什么？！” 池小叶听到了一群女人诧异的惊叫声，这是闺蜜团出游然后聊别人家的闲话？ 好你个赵周韩，我死了，你成了鳏夫，没人要求你给我守一辈子寡，你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再婚，果果也需要一个妈妈，但是，你不能一边在我面前装深情，一边跟其他姑娘相亲续弦啊，这说一套做一套的本事，太恶心了。 那边的苏乐故意放低了声音，说得神乎其神，但是，隔断并不是实的，池小叶有心听，也一样能听到。 “人应该是池小叶没错，四年前说死了，我连葬礼都参加了，结果一年后听说没死，只是失踪，还抱回来一个孩子说是池小叶生的。其实当时大家都不信，但是为了安抚我表哥的情绪，所以才表面认为池小叶只是失踪。” “那孩子呢？真是池小叶生的？” “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赵家说是池小叶生的，那就池小叶生的呗，不过啊，我们私下都说那孩子是我表哥酒后乱性在外面跟夜店小姐生的私生子，碍于那女人的身份太拿不出手，所以编造了池小叶没死还生了孩子这一套说辞。” 思芹：“苏乐，这些事你当时怎么没跟我说清楚？” 苏乐：“说了你会相信吗？再说了，孩子的存在就是事实，你不也不介意当后妈，要死要活地非要我拉他出来见一面吗？以我表哥的条件，多的是找上门的女人，要没有我牵线拉绳，你还见不到呢。” 思芹：“那现在回来那个，真是池小叶？孩子也是她生的？” 苏乐：“就算整容也不可能整那么像，人是真的没错，谁知道她这四年去哪了，她看上去怪瘆人的，我可不敢跟她说话。” 闺蜜a：“阴间来的？” 闺蜜b：“哎呀你别乱说，这大晚上的太吓人了。” 苏乐：“怪力乱神的事咱都别乱说，万一应验了……我就是看池小叶不爽，你们不知道，她嚣张得很，好像整个赵家是她当家做主一样，我表哥被她制得服服帖帖。” “啧啧啧，我表哥一个那么英武刚烈的男人，竟然被她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女鬼给制服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 另一边的池小叶气得胸口发疼，她倒不是生气苏乐在背后乱嚼舌根，她是生气赵周韩虚伪装深情欺骗她。 还有赵家的人，赵周韩相亲他们肯定都知道，可在她面前还那么的苦情，都是装出来的吗？一家子都是演技派啊。 苏乐：“下回我去赵家，再拍一些视频照片给你们看。” 池小叶站起来，直接把头探了过去，阴森低沉地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本人就在这里，你们要看就看个够！” “啊！！！”那四个花容月貌的女人，霎时，花枝乱颤。 第296章 我当然不可能帮着外人欺负我老婆 苏乐她们，闺蜜四人，长得都差不多，也看不出年纪，皮肤一个比一个紧绷，表情一个比一个僵硬。 池小叶突然出现，把她们吓得不轻。 特别是苏乐，说话都不利索了。 “表表表……表嫂，你怎么在这里？” 要不是苏乐喊了一声“表嫂”，她一下子还认不出来，她们全都半张着丰满的红唇，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立着高耸入云的鼻子，还有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敢情是同一个医生做的吧？！ 她冷笑医生，“呵，我在哪，需要跟你报备吗？” “不不不不需要，不需要。”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哪位和我家先生相过亲？” 气场太强，气势太足，思芹不敢承认，只敢往苏乐身后挪了一步。 苏乐笑兮兮地解释道：“表嫂，事情是这样的，那次是我骗表哥出来见的面，表哥不知道是相亲……他可能知道一点。” “把话说清楚，我不想听到可能、大概、也许、或许，这种字眼！” 她们坐着打颤，池小叶字正腔圆地站着训话，在气势上完全碾压。 苏乐被训得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是她……”她指了指身后的闺蜜，“是她看上了表哥，要把表哥约出来见一面。表嫂，我跟表哥提了好几次他都拒绝了，最后那次是我们跟踪他的车，他跟一个警察朋友见面吃饭，我们假装偶遇拼桌，才相的亲。” “哦，不不不，”她立刻纠正，“表哥也没答应相亲，我们就是坐在一起拼了个桌，吃了个饭，表哥还一个劲地推荐他的警察朋友。表嫂，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她。” 思芹干等着眼睛，只能点头，正眼都不敢看池小叶一眼。 这时，赵周韩抱着儿子返回来了，满脸的疑惑。 池小叶回头看看赵周韩，再看看苏乐，说道：“我警告你，别在我背后乱嚼舌根，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就是你的神明。” 苏乐一颤，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看在一场亲戚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如果再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怪力乱神的事，轮不到我，赵家第一个起诉你。” 这句话她们都是相信的，池小叶是赵家的大少奶奶，她的名誉受损就是赵家名誉受损，那是赵家啊，世代军门，赵百川和赵周韩又身在高位，越是这样的家庭，就越注重家风声誉，所以池小叶从去世到失踪，赵家突然多了一个小孙子，再到池小叶的突然回归，都没有明面上的议论。 哪敢议论？！ 谁有那个胆子议论？！ 可是今天，她们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哪怕她们人多，也理亏啊。 苏乐楚楚可怜地望向赵周韩，试图求个绕，“表哥……” 赵周韩直接撇开了眼神，抱着儿子，站在池小叶的身旁，当机立断地说道：“你别看我，我当然不可能帮着外人欺负我老婆。” 苏乐：“……” 到底只是沾亲带故的远房表亲，要不是几位老人还健在，他们这种关系，是早就没有联系了的。 一个是亲亲老婆，一个是约等于没啥关系的陌生人，根本不需要选择，也不会有一丝的为难。 赵周韩板着脸，厉声说道：“我们行得端坐得正，谁敢造谣诽谤，法庭见！” 苏乐和她的闺蜜们心都提起来了，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泳池那边的主持人忽然在喊：“诶，我看到那边有位美女主动站起来了。” 池小叶一愣，现在所有的聚光灯都朝她身上照过来，巨亮的灯光一下子照过来，非常刺眼，照得她睁不开眼睛。 “感谢美女的踊跃化解了我的尴尬，”说着，主持人小姐姐就跑到了她的跟前，“哇，真的是一位超级大美女呢，真的是人美心善啊，要不然我真的是太尴尬了。” 池小叶一脸茫然，赵周韩亦然，刚才全神贯注地在“战斗”，完全没听泳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主持人跑过来想干嘛。 小姐姐兴奋而又满怀期待地问道：“非常感谢这位美女的主动，那请问你想要表演什么节目来祝福我们今天的新人呢？” 池小叶：“……” 看着当事人呆愣在原地，小姐姐连忙打圆场，“可以唱几句歌，或许来一段舞蹈，随便都行，新人感受到你的祝福之后，还有精美的小礼物答谢你。” 看当事人依然木讷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以然的样子，小姐姐着急了，拿开麦克风，压低了声音说道：“美女，随便来一段都行，拜托拜托，我好不容易把现场气氛搞热，我们老板还在这里看着，我要是搞砸了，饭碗不保，拜托拜托。” 支持人小姐姐虽然画着艳丽的大浓妆，但是近距离看，依然可以看出来，她还是一个小妹妹。 这个世界真奇怪，年纪大的人喜欢装嫩，而年纪小的人，反而喜欢打扮得很成熟。 池小叶一心软，就答应了，“我能再带个人一起表演吗？” 小姐姐开心极了，“当然没问题了。” 赵周韩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还偷偷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池小叶的眼神越过他，落到了果果脸上，“我和我儿子一起吧。” 赵周韩脸上的紧张忽然有一部分转变成了失落，不带我一起吗？ 小姐姐诧异地说道：“天啊，你已经有儿子了？真看不出来，我都以为你比我还要小……天哪，小宝宝好可爱，好像亲一口。” 果果声音清亮地说道：“我不是小宝宝，我是小黄鸭。” “对对对，你是可爱的小黄鸭，那么可爱的小黄鸭，你想和你妈妈一起唱首什么歌呢？” 果果丝毫不怯场，笑着说：“喵喵喵。” “什么歌？” “喵喵喵。” 小姐姐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是学猫叫吗？” “嗯。” “好嘞，小黄鸭和妈妈一起学猫叫，大家给他们掌声鼓励。” 在众人的鼓励之下，池小叶牵着果果，不，应该说，是果果牵着池小叶，走上了那个星光熠熠的水中云台。 这对高颜值的母子一上台，底下所有的关注度都集中在两人身上了，就连一直低头刷手机的游客，也都抬头看过去。 赵周韩都看入神了。 第297章 她就喜欢这种慢慢融化的感觉 水面的云台上，舞美灯光全都聚焦在此，池小叶和果果第一次合体登台，唱起歌来出乎意料的默契。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喵，我的心脏砰砰跳，迷恋上你的坏笑，你不说爱我我就喵喵喵……” 耳熟能详的旋律，朗朗上口的歌词，再加上果果小黄鸭的可爱造型，全餐厅的人都在跟着节奏鼓掌助兴。 为了不遮挡其他人的视线，赵周韩坐了下来，他都看傻了。 别人都在看小孩，只有他在看大人，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她。 那一年，他们在长辈的期望之下闪婚，没有相处，没有交流，也没有爱情，他忙着工作，她忙着学习，他们并不曾好好地了解过对方。 他对她，知道的真是太少太少了。 “哇，好棒好棒，”主持人小姐姐抱着一个小黄鸭的毛绒玩具和一盒喜糖送给他们，“小朋友，你真的太可爱了，姐姐太喜欢你了，你喜欢姐姐吗？” 果果忽然高冷地说：“我只喜欢我妈妈。” 小手顺势一拉，把池小叶感动得心花怒放。 “那除了妈妈以外，你能不能分一点点的喜欢给姐姐呀？” 果果大力地摇摇头，整个人都在拒绝，在场的人都被他给萌到了，又懂事又可爱，还是一个爱妈妈的小暖男呢。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小黄鸭送给你哦，它跟你一样可爱。” “谢谢姐姐。” 在众人的关注之下，池小叶牵着果果走了下来，赵周韩马上过去迎接，迫不及待地想向所有人宣告，这是我的老婆和孩子。 吃也吃了，歌也唱了，气也出了，他们一家三口回到了房间。 站在高层海景房的阳台上，往下就能看到灯光明亮的露天餐厅，客人用完餐后陆续离席了，只有泳池旁的派对还在继续，果然还是年轻人能玩。 果果躲在帐篷里，没待一会儿就趴地上睡着了，赵周韩轻轻地把他抱出来放在床上，暗暗地表扬他，真是配合的好战友啊。 房间里有两个床，儿子睡一个，那他们夫妻自然就能睡一起了。 池小叶站在阳台上，虽然已经到了六月中旬，不过，夜晚的海风总是带着一丝清凉，正恰好的舒服。 她手里拿着喜糖盒子，这个浅粉色的喜糖盒特别精致，好像一个首饰盒，一打开，里面全是巧克力。 “想吃就吃呗，瞧你嘴馋得……” 赵周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手一抖，差点掉栏杆下面去，“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哪知道你胆子这么小！” 池小叶白了他一眼，往里走了两步，坐到了靠墙的躺椅上。 她懒懒地伸了一个腰，问道：“果果睡着了？” “嗯，到点了，小孩子睡得早。”他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两人躺在一起，悠哉悠哉地吹海风看星星。 可能是这里的夜景灯光太亮了吧，夜空一片昏暗，看不到什么星星，只有一轮弯月，悬挂在空中，独自耀眼着。 “果果不爱吃巧克力，你吃吧。”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小孩子不都喜欢吃甜食吗？” “并没有，这一点他随我，很少吃。” 池小叶真的像个孩子一样高兴，打开糖盒，迫不及待地拆开一颗塞进嘴里。 巧克力慢慢地在她口中融化，她就喜欢这种慢慢融化的绵密的感觉。 “真好吃。” “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 “嗯。” 安静了一小会儿，赵周韩小心地试探着问道：“苏乐的事，还生气吗？” “我从来都不是生苏乐的气。” “那为什么……因为我相亲？” 池小叶没转头，只是侧了一下眼珠子，斜看了他一眼。 “哎呦我真是冤枉的，那次我是约了路天行一起吃饭，碰巧遇到了苏乐和她朋友。” “碰巧？” 赵周韩心知肚明地点点头，“她确实跟我提过要给我介绍，但我都拒绝了，谁知道她还玩跟踪偶遇那一套。你问路天行，我是不是把姑娘推给他了。” 池小叶寻思了一下，“路哥哥？” “对，就是你路哥哥！”赵周韩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我就这个表情，你记得云哥哥，记得路哥哥，就是不记得我，你说我要不要这个表情？” 池小叶忍俊不禁，剥开一颗巧克力塞他嘴里，“不许吐，吃。” “……” 幽静的阳台上，海风渐熄，“啧啧啧”的咂嘴声越发明显，池小叶一笑，赵周韩就更加故意了，“啧，啧，还不错，蛮好吃，啧，啧……” “那你够了，吃就吃嘛，咂什么嘴？” “这不是逗你开心么，不然你怎么会对我笑？” “我是笑你二逼。” “……哪里二？” 池小叶又拿了一颗巧克力，可是，伸手摸糖盒的时候，摸到了一张纸。 那是一张皱皱的小小的正方形纸，她以为是祝福语，随手就拿来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便签纸上很明显地写着“救我”两个字。 她一下子坐起来，“赵周韩，你看这。” “什么？” “上面写着‘救我’，这是求救信，是刚才那个主持人给我的。” 赵周韩拿过便签纸走进里面，在落地灯下，看个仔细。 池小叶跟了进去，细细地研究起来，“字迹潦草，写得很快，说明那人是情急之下写的，便签纸有被折过的痕迹……对了，泳池边的草坪上有很多小纸鹤，那人大概是随手拿了一个拆了写的。” 赵周韩点点头，她说了他全部的推测。 池小叶的思绪转得极快，说话也快，“会是谁写的？为什么会送到我手里？还是那人只是随机地送出去，希望有人能看到，去帮助他（她）？会是那个主持人吗？” “你不是说过，网红圈虽然表面光鲜亮丽，但有外人看不到的黑暗，这会不会是哪个小网红的求救信？我们要不要去救？总不能是恶作剧吧，这可是人家的喜糖。” 赵周韩又走到阳台上，往下看，灯亮的地方，热闹如初。 第298章 不把腿打开我拿皮带抽你 他用手指指腹摩挲着那张便签纸，根据褶皱的痕迹来看，确实就是折纸鹤的便签纸。 发出这种隐蔽的求救信，说明，那人正处于被监视的状态。 “喜糖是主持人给你的对吧？” “对，还有一个小黄鸭的毛绒玩具。” 说着，池小叶找来了小黄鸭，翻找了一下，果然在底部的商标上发现了更多的线索，那上面写着一列很小很潦草的字，不过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来写的内容。 “2303，帮我报警，救救我。” 池小叶念出了那一行字，震惊地与赵周韩面面相看。 “我去2303看看，”赵周韩立马说道，但是，走出两步，他又退了回来，“没有房卡，电梯下不去。” “马上报警。” “求救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如果已经出事，凶手收拾了现场，那报警也没用，反而还会打草惊蛇。报警是要报，但是，最好能先联系酒店，进去查看一下。” 池小叶也赞同他的话，信誓旦旦地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看。” “？” 随即，赵周韩亲眼目睹了他这个娇滴滴的妻子一秒化身超级侦探，只见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架小型的无人机，在笔记本电脑里输入了一串代码之后，无人机的拍摄功能启动了，摄像头直接连接到电脑。 那是一架很普通的无人机，是果果收到的生日礼物，是玩具。 赵周韩看她操作看得有些相当惊讶。 “傻愣着干什么，快点拿着遥控器把无人机降下去啊。” “哦哦。”赵周韩这才拿起无人机操控起来。 通过电脑屏幕可以看到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无人机一路下降抵达了23层。 池小叶一边输代码，一边分析道：“03，在我们房间的左边，往左十个阳台。” 眼下，完全是她掌控全程，而赵周韩只是一个听令的操作员。 在噼噼啪啪输入了一大串代码之后，电脑上又跳出了另一个窗口，是23层楼道的所有监控，她在数十个监控画面中，成功地调取了可以拍到2303房间的监控画面，三个。 “2303，看到阳台了，飞进去。” 赵周韩迟疑了一下，“万一有人呢？” “灯都没亮，哪来的人？你看，有一个监控正对门口，亮着清洁灯，”池小叶看得很仔细，“而且他们不都在下面搞泳池派对么，说明房间里大概率没有人，也说明，发这封求救信的人还在下面，求救信是在下面写的。” 赵周韩遥控着无人机，停留在2303的阳台上。 池小叶又“啪啪啪”一阵敲击键盘，房间里突然亮了灯，阳台门自动打开。 赵周韩立刻遥控着无人机飞了进去。 飞了一圈，房间里的环境统统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这个房间好像并没有人住。 池小叶又快速敲击键盘，她闯进了酒店的内部网，专门查找了2303的住户。 赵周韩看她一些列操作行云流水，比许森还要勇猛，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出游第一天，她已经让他刮目相看好几次了。 “房间已经办理了入住，开房人姓名卢勇，男，45岁，以及……”她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赵周韩。 “还有一个小姑娘？” “嗯，姜恬，女，年龄……上个月刚满18岁。如果排除两人是父女关系，那么，很大概率就是……” “不一个姓，能是父女关系吗？”赵周韩皱起了眉头，他看过路天行那里的案卷，在网红圈里，这是非常常见的。 “还是谨慎点好。”池小叶又一顿敲，把户籍档案都翻出来了，一查，卢勇和姜恬果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而且，卢勇是一个有妻有子有女的男人。 就在这时，23层的电梯开了，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个人，池小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个主持人小姐姐么？！ “他们回来了，快，你找个地方把无人机停下，他们刷卡进房之前得熄灯。” “不出来？” “出来了怎么知道里面的情况？” “会被发现的，没有藏身的地方。” 池小叶指着屏幕说：“你看这个男人，走路都不稳了，在走廊上就对小姑娘毛手毛脚，他一进房间怕是灯都不会开，你就停在床头柜上，可以看到整个房间。” “快，他们要进来了。” 赵周韩不慌也不乱，稳稳地将无人机停在了床头柜上。 池小叶一顿操作，关门、关灯，就等着他们刷卡进门。 黑暗之中，无人机的摄像头打开了夜拍模式，可以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一切。 果然如她所料，门一开，那个卢勇就把姜恬按在了玄关的吧台上。 “勇哥，别……别这么心急嘛……”姜恬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害怕，害怕被侵犯，可也害怕不同意会被打死。 “勇勇勇哥，我……我不行的……勇哥我求求你了，我没做过……” 卢勇一听，更加兴奋了，直接让她坐到了吧台上，“噼里啪啦”一阵响，碰落了吧台上所有的东西。 “啊……”姜恬尖叫起来，“勇哥，我不会……勇哥……” 卢勇一边解皮带，一边醉意朦胧地说道：“恬恬，勇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只要你把第一次献给勇哥，勇哥一定怜香惜玉好好爱你。” “恬恬，勇哥会把你捧红，先让你当网红届的一姐，然后再进娱乐圈，再当娱乐圈的一姐，勇哥就是你的金主，明白吗？” 姜恬一边哭一边反抗，可是，她的反抗只是引来了卢勇更加亢奋的举动。 虽然是夜拍模式，但赵周韩和池小叶看得一清二楚，赵周韩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池小叶转头挡住了他的视线，质问道：“你还想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当然不是。” “那你还不赶紧用无人机制止他？！” “？” “吓吓他，先把他吓软。” “……” 另一边，姜恬已经被剥光，她几乎绝望了，只能哭着恳求勇哥饶了她。 卢勇有些不耐烦了，本就脾气不好，喝了酒，火气更大，他怒吼一句，“再不把腿打开，我拿皮带抽死你！” “……” “合同是你自己签的，要么拿出违约金来赎身，要么，乖！乖！听！话！！” 黑暗之中，“嗡”的一声响起，卢勇吓了一跳，瞬间酒醒，“什么东西？谁在房间里！” 第299章 别忘了你弟弟还在医院 卢勇插卡开灯，只见一架无人机正在房间里，正试图往外飞。 其实不是往外飞，而是亮灯之后，赵周韩可不敢看姜恬一丝不挂的样子，所以把无人机调转了方向。 卢勇见状，握紧手中的皮带，朝无人机抽打去。 “这啥玩意儿？我艹你马！啥时候进来的？” 无人机飞到了最高位，卢勇抽不到它，就回过身去朝姜恬身上抽。 “啊，啊……啊……” 一下，一下，又一下，房间里全是姜恬的哭声。 “勇哥，别打了，别打了……我听话，我听话……” “是不是你弄来的这玩意专门来扫老子的兴？” “没有没有，我没有，我怎么懂这么高科技的东西？” 卢勇光着膀子，满身的肥肉上下起伏，一对三角眉像是要起飞了一样，一脸的凶相。如果用三个词形容他就是，油腻、猥琐、巨丑。 他暴怒，气冲冲地拿起座机呼叫前台。 “你们这什么破酒店，房间里竟然有一架无人机。” “谁知道哪来的，赶紧把它弄走。” 挂了电话，他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马勒戈壁，真是见鬼了，扫兴。” 随后，他又冲着姜恬大吼一句，“哭，还哭，还不赶紧躲一躲去？！” 姜恬连忙拾起地上的裙子，跪着爬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闭上你的嘴，别再让我听到你哭，别忘了你弟弟还在医院。” 姜恬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不敢哭出声音。 白皙的肌肤立刻显现出一道一道殷红的伤痕，与那些淡淡的暗红色的伤痕混杂交织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卢勇第一次抽打她了。 自从小敏姐姐跳楼自杀之后，卢勇已经收敛了很多，这几下抽打，是最轻的惩罚。 姜恬颤抖着穿好裙子，站起来，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冲了一把脸，她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妆花得不成样，嘴唇上的口红被亲得到处都是。 她一边流眼泪，一边对着镜子擦脸擦嘴巴，小时候总是梦想着长大，长大了才发现，小时候的梦想简直就是最可笑最无知的愿望。 别人的18岁是花儿一样的美丽，可她的18岁，却是恶鬼一样的丑陋。 与此同时，上面的海景房里，趁着卢勇打骂姜恬的时候，池小叶立刻操控阳台门移开一条缝，赵周韩操控着无人机来了一次完美的侧身“越狱”，两人的配合简直是完美。 不一会儿，酒店两名男服务员来了，卢勇恼火地骂了一通，“你们什么破酒店，房间里怎么会有无人机？还能飞，是不是你们在暗中偷拍住客？” 过来的服务员是两名纷纷摇头。 “你他么的知道偷拍是犯法的吗？老子一报警，你们这么大的酒店立马玩完。” “我们酒店没有无人机，更不会偷拍住客。” “睁眼说话是吧？来，我给你找出来！” 说着，卢勇抬起头在天花板上一扫，没有，他又笃定地走上前拉开窗帘找，“藏哪去了？……你们就是在偷拍，这是对住客隐私最严重的侵犯，你们要是不把它弄出来，不把视频给我删了，我跟你们没完。” 可是，无论他怎么翻翻找找，都没有看到无人机。 两名酒店服务员远远地站在原地，一副“到底是谁在睁眼说瞎话”的表情。 “先生，我们酒店确确实实没有无人机，就算是上一位住客遗留下的，我们在打扫房间的时候也会收走，保存，并且联系住客如何处理。况且，您是在下午四点办理的入住，现在是晚上十点，您这会儿突然说房间里有无人机，还是会飞的，是不是有点扯？” 卢勇自己也被搞得莫名其妙的，他是亲眼见到的啊，怎么会没有了？ “有，就有，你们一起过来找。” 两名服务员也很无奈，本着顾客是上帝的宗旨，他们也协助寻找。 可是，房间就这么大，三双眼睛里里外外翻找了三遍，都没有发现无人机。 卢勇不信邪，还推开了阳台门出去找，依然没有找到。 他一拍自己那个浑圆的肚子，说道：“真见了鬼了今天！” “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吗？如果没有，那我们就走了。” 卢勇很不甘心，反正这个房间他是不想再住了，“这个房间太邪门，我要求换房间。” “先生，您已经入住了这个房间，现在是晚上十点，房间也没有任何的问题，您说要换房间，这让我们很难办。” 卢勇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换，换！” 服务员指了指玄关吧台处的一大堆玻璃碎片，说道：“这套玻璃杯进口自意大利，是免费提供给住客使用的，但是，一旦损坏，也是需要赔偿的。” 服务员又闻到他满身的酒气，又说：“先生，房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如果您硬要更换的话，请收拾好行李至前台办理相关手续，该赔偿的赔偿，该等待的等待，我也不确定酒店是否还有空房间。现在是旺季，房间都需要提前预定，除非有人退房，不过这个点，很少有退房的。” 卢勇瞪了服务员一眼，傲慢地说道：“滚！” 在酒店工作，接触过各种人各种事，服务员们也是见多了酒后闹事的住客，所以说话做事都非常的圆滑。 “好的先生，我们为您把玻璃碎片清理走。” “赶紧的。” 于是，两名服务员分工合作，一个清理碎玻璃，一个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备用的杯具。 “先生，玻璃碎片已经清理，杯具也已经添上，您后续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呼叫客房服务，前台24小时有人接听，祝您生活愉快，晚安。” “快滚！！”阳台上，是卢勇暴躁的怒吼。 两名服务员火速撤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卢勇依然不踏实，一直仰头看着天花板，难道，真的是我喝多了眼花？ 房间外，路天行深深地握了一下酒店小哥的手，“小赵是吧，真不容易啊，你反应够快，多谢你了。” 小赵礼貌地说道：“配合警方，也是我们酒店应该做的，今天我值班，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好嘞，谢谢你，还有，千万不要声张。” “明白，路警官，那我先下去了。” “好。” 第300章 没想到赵老大竟然是个醋王 上面的海景房，无人机已经完成它的使命顺利返回了。 赵周韩检查了一下，幸好完好无损，不然，明天怎么跟儿子交待？！ 池小叶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串代码，而后，屏幕上就出现了2303房间里面的画面，“幸好路哥哥反应快，监控安装得很到位，看得很清楚。” 赵周韩酸溜溜地为自己邀功，“这是我部署的，是我反应快。” 池小叶就跟顺狗毛一样撸了一下他的头，“好好好，也表扬你。” 上天一定会更加照顾正义的一方。 刚才的情况太紧急了，在赵周韩远程操控无人机智斗卢勇的时候，池小叶拨了报警电话，没想到，接警台听了她的讲述之后，直接把她的电话转给了正在办案的警察。 那人，就是路天行。 路天行一下就听出了池小叶的声音，“小叶子，我是你路哥哥，你刚才说的2303房间，我正在监视，是我目前正在调查的案子。” “路哥哥！”回国之后她没有见过路天行，但是，“路哥哥”三个字对她来说并不是陌生的，反而很亲切。 “路哥哥，2303的卢勇，正在侵犯姜恬，你快联系酒店，让酒店去救人啊。”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在酒店。” 赵周韩拿过手机，说道：“路天行，你不想打草惊蛇就听我说，你假扮成酒店服务员，最好再喊一个服务员配合你，你进去，制止卢勇的同时，想办法把监控仪按进去，后续再议。” “好。” 本来路天行还想找个什么借口闯进去，没想到，卢勇自己拨了前台的号码，他就换上了服务员的衣服，和另一名服务员小赵，大大方方顺其自然地进去了。 这一场配合，天时、地利、人和，谁说不是老天爷帮忙呢？！ “乖乖的，过来坐。” “当我狗啊？” “嘿，你真抬举自己。” “……” “好啦好啦，先办正事，卢勇和姜恬都还在房间里，姜恬随时会有危险。” 赵周韩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也不敢有，两人紧盯着电脑屏幕，全方位地监视着卢勇的一举一动。 卢勇在阳台上抽了一根烟，抽完烟走进房间里，越想越不对劲，他仰着头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随后，走到洗手间门口，猛地踹开了玻璃门。 姜恬害怕得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姜恬，我警告你，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勇哥我在这个圈子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这个圈子，我说了算，你那点小聪明斗不过我。”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不过你可想好了，方敏仪就是你的下场。” 姜恬咬紧了嘴唇不敢出声，如果没有得重病的弟弟，如果没有辛劳可怜的父母，要面对这样每天如炼狱一样的生活，她早就随小敏姐去了。 小敏姐自杀后，她亲眼见到了她那些伤心欲绝的家人，特别是小敏姐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如果她走上了这条路，那她在医院等钱做手术的弟弟该怎么办，她的父母又该怎么办？ 她不想死，她想为自己，也为家人，博一条活路。 “勇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我……”说着，她自己脱掉了身上的裙子，一丝不挂地站在了卢勇的面前。 余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觉得无比的羞耻。 卢勇已经兴致大缺，那架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无人机让他心里很不安，他面狠心冷，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强求的，你自己想想吧。” 说罢，他拿起衣服，转身离开了房间。 姜恬松了一口气，楼上的池小叶也松了一口气。 路天行循着房间号码找了过来，四年了，听说小叶子平平安安地归来，他早就想见见她，可惜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见。 一开门，路天行张开手就往池小叶扑。 “喂！”赵周韩厉声呵斥，“弹开！” 路天行笑得特别狡诈，偏偏在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了池小叶的肩膀，“我就不，你打我？” 赵周韩气得，立刻过去把池小叶拉回来，“安静点，孩子睡了。” “唉，没想到赵老大竟然是个醋王，啧啧啧。” “闭嘴，说正事行吧？！” “行行行。” 看到电脑里的监控画面，路天行还以为这是赵周韩做的，连连竖起大拇指，拍他的马屁，“赵老大，可以啊，你都能跟许森抢饭碗了！” 不想，马屁拍错了，赵周韩安静如鸡。 场面略显尴尬。 “怎么？” 池小叶笑着举起了手，说：“呵呵呵呵，路哥哥，是我做的，都是小意思啦。” “？”路天行满脸的不相信，进入酒店内部网络获得卢勇和姜恬的房间号，调取酒店监控，在没有校对码的情况下顺利连上他们警方的监控器，这都是她一个人干的？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 四年不见，小叶子确实比以前自信了许多，这一点，从她的眼神当中就能看出来。 “先说正事吧，从走廊的监控上看到卢勇去了2337，住客叫孙建阳，应该同是游池派对的伙伴，也就是说，姜恬暂时安全了。” 这一次，路天行是亲眼看到她操作的，监控切换行云流水，不得不信了。 “你们怎么知道姜恬遭难的？别告诉我你们玩儿子的无人机无意间拍到的！” “不是，刚才我们在楼下吃饭，他们在办泳池派对，我和果果被拉上去表演节目，结束后主持人送了喜糖和玩具给我们。喜糖里面藏有求助信，玩具商标上写了房间号。你看，都在这里。” 路天行看了看，她竟然仅凭着这点消息，就查出了那么多事，还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化解了姜恬的危机，神了。 池小叶噼噼啪啪一通操作，立刻查出了与卢勇相关联的网红孵化公司——魔典文化。 与之相关联的，还有发生在上个月的一桩女网红跳楼自杀案，女网红就是从魔典文化的工作室里跳的窗。 “路哥哥，你在查女网红方敏仪自杀案？” “嗯。” “方敏仪是不堪受辱自杀的？” 警方办案，都有保密协议的，路天行不能向他们透露案件的内容，但是，这不妨碍他们自查。 “小叶子，你可以去当侦探了。” “呵呵，过奖。” 第301章 我都是听她安排的 !go方敏仪，网名小敏，是一名正当红的女歌手，也是一名职业女主播，人美歌甜，坐拥上千万的宅男粉。 她的一场线上直播演唱会，最多观看人数可以达到上千万，其人气丝毫不亚于大牌歌星，是真正的宅男杀手。 网络上人气如此之高，经纪公司趁热打铁，为她举办了线下的演唱会，三万人的观众席座无空席，一张288的门票被黄牛炒到了2888。 她是魔典文化最红也是最赚钱的女歌手，即将从不入流的女网红正式转型成为真正的女艺人，她马上就要进军娱乐圈，拍广告、录综艺、演电视，一样一样都在安排之中。 然，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颗冉冉上升的超级新星，竟然在演唱会结束后的第三天，从公司的大楼里，一跃而下。 方敏仪跳楼之后，网络上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网暴，上至魔典文化的老板，下至魔典文化的员工，统统被人肉，网民们觉得，一定是经纪公司的压榨，和同僚的暗害，才让方敏仪寻了短见。 这场网暴，至今都没有平息，依然有诸多死忠粉在死咬着不放。 警方也介入调查，但是，诸多线索证实了，方敏仪就是自杀。 长期的抑郁症让她过得十分痛苦，在她爆红之后，工作繁忙不说，私生粉还24小时紧盯着她，她连寻求治疗的机会都没有。 这启案子，用不着路天行说，池小叶在网络上一搜，也能知道个大概。 既然路天行还在暗中调查，那也就是说，方敏仪的自杀案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再结合晚饭的时候赵周韩惋惜地跟她说的“网红论”，她就猜到，警方一定查到了新线索，而且，跟卢勇有关。 “路哥哥，我知道你们有保密协议，不能跟我多说，但是，我真的可以帮你们，”池小叶开始毛遂自荐，“我能帮你查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这话说得有点大了，她纠正道：“我会尽力查到有用的线索，一定会对你破案有帮助。” 路天行当然不信，但是，他也不想她失落，便笑着安抚道：“小叶子，我们查的案子很复杂，你没必要费神。” 赵周韩轻咳了两声，“或许，她真能帮你。” 这种时候，当然要力挺自己的老婆了，毕竟，她是连突尼斯国家信息中心的机密文件都可以随意看到的人。 一个国家级别的网络防盗系统，都拦不住她。 为了证明自己可以，池小叶自告奋勇地说道：“那你现在想知道什么，我马上给你查。” 路天行依然半信半疑。 赵周韩又说：“刚才的部署，我都是听她安排的。” “什么？” “真的，不骗你。” “……” 池小叶眨一眨眼睛，满脸期盼地看着他。 她也曾想过自己回来之后能干嘛，总不能在家让赵周韩养着吧？他倒是不介意，可她介意啊，她几次死里逃生，老天让她好好地活到了今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更有价值才对。 所以，她已经向学校提交了复学申请，先把未完成的学业完成，然后再选一份能让她发挥能力的工作。 路天行想了想，谨慎地说道：“那你给我查一查，2337房间，除了孙建阳和卢勇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肯定有啊，要不要我报出名字来？” “这么大口气，好啊，你给我找出来是谁。” 池小叶目光盈盈，盯着屏幕，双手在键盘上盲打了一串代码，一个窗口忽然跳了出来，那是孙建阳在办入住的时候的监控画面，与他随行的，是一名女子。 从他们进入电梯，到刷卡进入房间，整一段视频就像是剪辑好的一样，时间线非常清楚。 “这个女的没有在前台登记，所以没有名字，不过，再给我两分钟时间。” 池小叶直接查找到了一份最关键的信息，就是那份新人的邀请名单，而且，她把名单上每一个宾客所对应的房间号都找了出来，再经过人脸比对，马上就找到了。 “钱冰，她本来应该在2218号房间和李文娜同屋，但是，她去迎接孙建阳，并且和孙建阳一起进了2337。路哥哥，你现在的身份是酒店服务员，大可以去2337号房间求证一下。” 这个时候，路天行已是目瞪口呆，前后也就五分钟时间，她就找到了所有宾客的房间号，要知道，卢勇的房间号，他也是向酒店经理表明身份后，由酒店方告知的。 “你……你这符合规矩？” “反正我也没留下把柄啊，除了你们谁都不知道。” “……” 赵周韩嘴角露出了窃喜而又自豪的微笑，一拍路天行的肩膀，说道：“一向先斩后奏的路警官，查案什么时候按照过规矩？” 路天行心服口服，“妹子，哥哥给你点赞。”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路天行一看，是同事打来的，他立刻接了起来，“有突发状况？” “路队，有人跳楼。” “什么？” “酒店报警，人就在楼下草坪上，目前还不确定是从哪个房间跳下来的。” “联系当地警方了？” “联系了，正往这里赶。” 不等路天行挂电话，池小叶就本能地调取了2337楼道的监控，刚好看到卢勇和孙建阳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两人都是一边跑一边系皮带，可见，是刚刚穿上的衣裤。 路天行也看到了监控，连忙说：“卢勇从房间里出来了，盯紧卢勇。” “是。” 池小叶又调取了2303房间里面的情况，姜恬似乎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没有关灯，看得很清楚。 路天行二话不说就出去了，赵周韩紧随其后。 “你……” “你们快去，我留下，我不放心让果果一个人，处理完后马上回来。” “好。” 他们走了，池小叶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止，有一种预感，那个跳楼的人是钱冰。 她和赵周韩想方设法赶走卢勇救下姜恬，如果钱冰跳楼跟卢勇有关，那么，他们岂不是间接害了钱冰？！!over 第302章 在你眼里，我和严枫就是一类人 深更半夜，酒店竟然有人跳楼。 二十多层跳下来的，浑身骨折不说，脑浆迸裂，炸得到处都是，根本认不出来是谁。 酒店的墙面都是玻璃，草坪上的景观灯照得明亮通透，站在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草坪上的那一堆血肉模糊的浆糊。 尸体是赤裸的，是一具女尸。 因为现场太过惨烈，大胆的酒店小哥隔着玻璃过去看了一眼，胃里一下翻江倒海，倒头就吐，其他人，连看都不敢看，更别说靠近了。 赵周韩和路天行第一时间赶到，先行一步下来的卢勇和孙建阳畏畏缩缩地藏在休息区的水族馆那儿，不敢站出来指认，更不敢出去看一眼。 路天行出示了证件，问道：“报警了吗？” “报……报了……” “不要慌，协助警方就行了。”路天行看了看外面的草坪，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惨不忍睹，“有没有大一点的盖布？” 前台的女服务员，吓得脸色煞白，说话都是颤抖的，“有……有……餐桌的盖布可以吗？” “可以。” 赵周韩趁机瞥了一眼缩在水族馆过道里的卢勇和孙建阳，也看到了不远处紧盯着他们两人的便衣。 卢勇和孙建阳明显是做贼心虚，正低头商量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们起身往电梯走去。 赵周韩留意着他们，立刻给池小叶拨了一个电话，“卢勇和孙建阳上去了，我猜他们是回2303的，他们很有可能会串供，你注意听着点。” “明白，”池小叶又马上提醒了一句，“2337房间里都是空酒瓶，他们大概率会说她是喝醉了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你怎么知道房间里都是空酒瓶？” “我用无人机飞下去看了。” “警方马上到，你注意避让。” “好。” 池小叶是没有资格侦查的，她用这种手段取得的证据，也不是不合法的，还很有可能被告一个妨碍司法的罪名。 服务员拿来了一张白色的圆桌布，赵周韩和路天行拿着桌布就出去了。 走近一看，就算是他们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都感觉到了不适。 从23层砸下来的，全身赤裸，面目全非，脑袋都是扁的。 他们立刻用大白布盖住了尸体，尽可能地给死者一份体面。 赵周韩仰头看，尽管已经是深夜了，但是，依然有许多住客被惊扰到了，特别是低层的房间，都听到了声音。 随后，警车赶到，救护车也随即赶到。 卢勇和孙建阳立刻就被警方带回了警局，与他们一同来的人，都被警方叫起来录了笔录。 一夜，无眠。 赵周韩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他双目赤红，面色凝重，又累又憔悴。 但是，看到老婆和儿子安然无恙地睡在床上，那一瞬，他就觉得，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满足的了。 池小叶睡得很浅，几乎是他一进门，她的翘起了脑袋来，“你终于回来了，”她哑着声音问道，“怎么样了？” “嘘……”赵周韩没有过去，怕身上的晦气惊扰了妻儿，“我先洗个澡。” 池小叶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五点了，外面都蒙蒙亮了。 她跑到阳台，东边的海面上已经泛起了金黄，一阵海风吹来，带着微凉，甚至还有点冷。 赵周韩速度很快，冲了个澡，人清爽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没那么大的倦意了。 一出来，池小叶拿着浴袍守在门口，“早上有点冷，你穿上吧。” 赵周韩站在原地，摊着手，让她随意摆弄，享受着这难得的有人伺候。 “需要上床睡一会儿吗？” “睡就不需要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拉，“陪我躺一会儿吧。” “喂，你干嘛？！” “我不干什么，就躺一会儿。” “……” 果果依然睡得香甜，赵周韩怕他翻下床，拿枕头给他左右都围了起来，这一次，儿子还是很给力的。 半躺在床上，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知道她等得着急，开门见山地说道：“死者钱冰，从2337号房间的阳台上失足坠楼，当场死亡。” “失足？”池小叶明显不信，“阳台上的围栏都到胸口了，那么高的围栏，怎么可能失足掉下去？” “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初步确认死者喝了酒。” “只是喝酒吗？” “其他的要等验尸报告出来。” “那卢勇和孙建阳呢？” “在警局，他们咬死了是钱冰自己站上围栏，在围栏上面走了两圈后，失足坠楼。” “你信？” “不是我信不信，眼前的证据就是这样。” “不可能这么简单，赵周韩，你想过没有，是我们把卢勇赶去的2337，如果……” 赵周韩打断道：“如果钱冰的死是因为卢勇，那也跟我们无关，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想找出真相。” “谁都想找出真相。” “我可以帮忙，真的。” “我知道，但是，你找到的证据没有法律效力，而且，是你的主观感觉居多，警方可不是严枫，她觉得谁该死就杀死谁。” 池小叶突然语塞，缓了几秒钟后，她郑重地问道：“在你眼里，我和严枫就是一类人，对吗？” “当然不是。” “不用否认，你刚才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 “警方办案速度太慢，取证过程太慢，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办法更快找出真凶。我以前是钟橙的时候，负责的就是情报，我不否认我参与过严枫的暗杀计划，但我也是受害者不是吗？还是你觉得，我本该像严枫一样，被抓去国际刑警的大牢，承受我该承受的罪？” 说得有些过了，但是，这都是她的心里话，就像梦魇一样时时纠缠着她。 见她如此激动，赵周韩安抚道：“你冷静点，我不是说你查的不值得信任，而是，用非法手段取得的证据，法庭上本就不会采纳。不过，可以根据你查到的线索，明确方向，让非法取得的证据变成合法。这总需要一个过程，等验尸报告出来，很多事就明朗了，比如说，钱冰是不是瘾君子。” 第303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道理我都懂……对不起，我可能真的受严枫影响太大了……” 看着她越来越低落的情绪，赵周韩哪还有心思休息，立刻撑坐起来，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得安抚好亲亲老婆的情绪。 “你知道你今天帮了多大的忙么，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死者身份和坠楼房间，还有那份至关重要的派对名单，你路哥哥都要请你吃大餐了。不过小叶子，这才大半个晚上，真的不着急，卢勇和孙建阳已经被控制，你路哥哥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也不是吃素的，会找到证据的。” “咱们出来度个假，是来享受轻松的，你已经够让我们惊艳的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吗？” 池小叶轻轻点头，或许真是自己太着急了吧，她失落地说道：“以前的记忆恢复得越多，我就越不能接受自己这两年为严枫所办的事。” 赵周韩揽住她的肩膀，顺势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耐心地安慰道：“你不用否定自己的过去，你是池小叶，也是钟橙，别人犯的罪不要强加于自己身上，也不要因为这两年的经历而否定自己。相反的，这两年你所掌握的技能，将来，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真的？” “当然了，你是有天赋的人，你还记得许森吧？” “谁？” 这该死的没有回复的记忆啊！！ “也是一个情报部门的人，他很少夸人，但是，他知道你的情况，对你赞口不绝，还说，找机会要见见你。” “你同事？” “可以这么说。”更确切来说，是我的下属，说出来怕吓着你。 池小叶看他那傲娇的小眼神，再一次追问道：“你也是情报部门的人？” “不是。” “那你到底是干嘛的？” “……”怎么又绕到这个问题上来了？！而且，怎么语气都不对了？ 池小叶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吃了豆腐，她伸出手掌往他胸膛上一推，直接把他推翻在床上，她站在床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你连你的职业都不能跟我坦白，我还能相信你什么？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我……你别生气啊……” 池小叶压低了声音训道：“你声音放轻点，不要吵醒我儿子。” “……不吵醒他，他也是我儿子，等我们度假回去，我亲自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看。” “哼，我问你的时候你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我还不稀罕了呢。” “喂喂……” “闭嘴！”她制止道，“我不想跟你说话了，睡觉。” “……” 赵周韩暗暗拍床，整张脸都皱起来了，目光更是紧紧追随着她，内心暗叹：唉，到手的鸭子给跑了！ “他一个人睡得好好的，你别去挤他了。”跟我睡不好吗，我又不干什么，光抱抱不行吗？我这么辛苦忙了一夜，给个爱的抱抱都不肯？ 池小叶丢来一个大枕头，头都没回，钻进了被窝跟儿子一起睡觉。 赵周韩都呆了，女人心，海底针啊，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啊？！哄的机会都不给吗？ 其实，也不是他故意不告诉她，而是，这也是杨教授的建议。 她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记忆分水岭也逐渐清晰，认识他之前的人和事她都能想起来，而认识他之后的人和事，她基本上毫无印象，就连自己重逢的亲生父母都不记得。 罗森的催眠术再厉害，也有时限，她已经很久没有受到催眠的控制，照理应该慢慢恢复过来才是，除非是她自己不想记起来。 所以，杨教授建议，可以先勾起她的好奇心，只要她对那段记忆好奇，她就想知道，越好奇，就越想知道。 等她的好奇心完全被点燃，她自己就会主动地想寻找那段记忆。 赵周韩想着，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试看，如果她能完全恢复记忆就更好，如果不能，也无妨。 这时的窗外更加亮了，东边的海面上依稀有些泛黄，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出来了。 出事的草坪上已经反复清理了好几遍，玻璃墙面也是擦了又擦。 尽管昨夜动静不小，但是，酒店很大，事发时又是深夜，所以，依然有很多不知情的住客，大家该晨跑晨跑，该散步散步，该看海上日出看海上日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直到早餐时间，才有人耳语起来。 “昨夜酒店有人跳楼，就我们住的这家酒店，警车都来了好几辆。” “我的天，我一点都不知道，那我们要不要退房啊？” “不至于吧，反正我不退。” “可是死了人啊，不觉得害怕吗？” “拜托，你脚下的每一片土地都死过人，那你去外太空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什么！” “这倒也是，那为什么跳楼啊？” “好像是一个网红……喏，警方已经通报了，上热搜了。” 热搜说来就来，更讽刺的是，喜事丧事两条新闻一起上了热搜，“他们终于结婚了”和“当红女主播小冰冰失足坠楼”。 一红一白，一边天堂一边地狱。 底下的评论都炸开了锅，那对网红情侣是名人，小冰冰的知名度也不差，两方粉丝在评论区掐起了架。 ——“你们高高兴兴结婚，小冰冰把命都搭了进去，这条命，谁来赔？” ——“楼上说得真好笑，人又不是他们害的，谁知道她是怎么失足坠楼的，好好一桩喜事遇到这种事，真是晦气，酒店也晦气。” ——“说这话的人有没有一点良心，小冰冰命都没了，你们就不怕我冰化作厉鬼半夜来找你吗？” ——“粉丝期盼了这么多年的婚礼，还没正式举办就出了事，婚礼筹备了这么久，凝聚了好多人的心血，全白费了。” ——“你们丢的是一场婚礼，小冰冰丢的可是一条命啊。” ——“……” 也有一些吃瓜群众看热闹的——“是哪个跳楼？是唱歌那个，还是一字马那个？求科普。” ——“唱歌那个叫小敏，上个月已经跳楼了，这次的叫小冰冰，擅长脱口秀，我进过她直播间，妹子有点意思。” ——“这个网红公司怎么那么多人跳楼，管理有问题吧。” ——“跳楼也会传染？那绝逼是公司的问题。” ——“别瞎逼逼，坐等官方通报。” …… 第304章 我第一个喜欢你 钱冰的死，在网络上引起了巨大的舆论旋涡，钱冰的父母得知女儿的死讯，连夜赶来。 还有很多死忠粉赶到事发的酒店献花悼念，并在酒店门口拉起了横幅，为钱冰声讨。 在都城，更有众多粉丝赶到魔典文化所在的大楼，拉横幅，喊口号，要这家吃人的经纪公司一个说法。 上个月方敏仪从办公室里跳楼自杀，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魔典文化砸了好多钱，好不容易才压下了热搜，平息了舆论。 这下好了，再来个钱冰。 这几天的热搜几乎被魔典的丑闻给承包了，前有方敏仪，现有钱冰，后面还有多位签约艺人，陆续站出来，爆料公司的刻薄。 魔典文化的气数，也差不多到了尽头。 平静的海面上，一艘游艇停在海中央，风不大，周围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湛蓝的天空，湛蓝的海水，真正的海天一色，分不清哪里是界限。 池小叶坐在游艇里，眼望着这片平静的海，内心也无比的宁静。 “妈妈，爸爸下去好久了，他不会住在海底的了吧？” 池小叶一笑，把小可爱抱在腿上，捏捏他，逗逗他，“可能哦。” 果果肉嘟嘟的小脸一皱，惊讶道：“呀，那爸爸会不会遇到美人鱼，然后娶了美人鱼，去当海底国王的女婿，最后继承王位？” 池小叶笑得合不拢嘴，“可能哦。” “啊不对，那是西方故事，咱东方故事应该是海龙王，海龙王见到爸爸身穿潜水服的样子，还以为是孙悟空转世呢。” 池小叶讶异地看着儿子，惊喜之余倍感自豪，儿子不但表达能力强，连知识储备都比同龄人高很多，“果果，平时都是谁给你讲这些故事的呀？” “奶奶呀，是奶奶教我读书认字。奶奶说，先把我教会了，等她以后老眼昏花看不到字了，我再给她讲故事。” “嗯，果果以后要好好孝顺奶奶。” 那一年的记忆她始终找不回来，杨教授说，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记不起来，可能是她心理的问题。 回国之后，她自己也感觉到罗森的催眠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小了，看到爷爷，看到沈磊，看到幼时的小桥和火锅店，看到熟悉的图书馆和操练场，那些被封存的记忆一点一点地破蛹而出。 但是，就是与赵周韩相识那一年，她怎么都记不起来。 同样的，那一年，她找回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她都不记得了。 更别说，是相处不多的婆婆，更加没印象。 虽然不记得，可是，婆婆把果果从襁褓的婴孩带到现在这么大，一定付出了许多许多。 微微晃动的游艇上，池小叶抱着儿子，跟他玩游戏。 真不是她自夸，这小子长得真好看，浓眉大眼特别像赵周韩，但没有赵周韩那么锐利，小孩的眼睛更圆润一些，灵气更足。 大概真是血缘关系吧，她回国后第一个欣然接受并且适应的，就是母亲这个身份。 孩子之于父母，是生命的延续，她爱这个孩子，她愿意用生命去呵护他，她愿意倾尽余生的所有来保他的平安顺遂。 所以，她真的不敢想象钱冰的父母此刻是多么的伤心和绝望。 “妈妈。” “嗯？” “我第一个喜欢你。” “第一个？”池小叶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第一个喜欢妈妈，第二个喜欢奶奶，第三个喜欢爷爷，第四个喜欢爸爸。” 原来是排名，池小叶又高兴又好笑，又觉得略略心酸，捧着他肉嘟嘟的小脸，问道：“妈妈离开你那么久，你不怪妈妈吗？” 果果摇摇头，“无论妈妈做什么，我都第一个喜欢你。” “谢谢。”这是多大的欣慰的，她何德何能，只能说的只有谢谢了。 “妈妈，你要哭了吗？妈妈不要哭嘛。” “没有没有，是风太大吹迷了眼睛……那为什么爸爸是最后一个喜欢的？”她马上转移了话题。 “因为爸爸太凶了，一点都不可爱。” 正说着，海面有动静了，随即，赵周韩从海面探出头来。 “嘘，妈妈，你可千万别告诉爸爸我说他凶，他会揍烂我屁股的。” “好。” “拉钩钩。” 池小叶笑着，伸出小拇指，与他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变就是小狗。” 赵周韩已经攀着扶杆上了游艇，潜水服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那宽背窄腰大长腿，把身旁的一众潜友都给比了下去。 最后出水的是潜水教练，他手里提着一个大网袋，大家纷纷上前，一起把网袋拖了上去。 网袋里，都是他们的战利品，海参就有好几个，又大又肥。 “你俩背着我说我什么坏话？！”赵周韩一边脱潜水服，一边问道，“看你俩还说悄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果的注意力早就被网袋里的东西给吸引过去了，又想摸，又害怕，伸了好几次手，都缩了回去，可是，他还是想摸一摸。 池小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没有说你坏话啊，儿子夸你又高又帅，问我认不认同。” 赵周韩得意地一撩湿漉漉的头发，“那你认同不？” “认同认同认同，别嘚瑟了行不？” “你要不要潜水？” “我不会。” “我教你嘛。” “我不，水底的世界我害怕。” “那一会儿冲浪要不要试试？又刺激又好玩，你看那边。” 同行的一艘快艇已经开足了马力，在海面上加速行驶，后面的人双脚踩在冲浪板上，单手抓着拖绳，随着快艇的加速，他稳稳地立在冲浪板上。 池小叶看着，兴奋地说道：“冲浪，我会。” 她当然会，还是他亲自教会的。 可是，出师不利，她上板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一头栽进大海里。 海里一片空灵，耳边完全感受不到其他声音，脚下是无敌的深和未知的黑，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赵周韩跳了下来，一把将她拽出了海面，“没事吧？” “咳咳咳咳……”她呛了一口海水，腥咸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也刺激着她的记忆。 “一头下去没人了，吓我啊。”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转头看看赵周韩，此情此景，多熟悉啊。 第305章 就这么沉下去也是一种解脱 “怎么了？”赵周韩担心地问道，“吓傻了？光看着我干嘛？” 池小叶擦了擦脸上的水，忽然往他胸口推了一下，又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诶？”赵周韩都懵了，跟着扎进去。 池小叶闭眼憋气，身体不断地往下沉，越往下越凉，越往下越黑，压迫感越来越重，恐慌感也越来越深。 ——“你想干什么就直接跟我说，我带你去体验。” ——“我想体验一下野外求生。” ——“没问题。” ——“我想滑雪，还想冲浪。” ——“还有呢？” ——“跳伞也想尝试一下。” ——“胆子不小嘛。” ——“我还想开飞机。” ——“这个可以，都记着，列个清单，以后，我陪你一样一样做。” 画面一转，仿佛是同一个人。 ——“你的人生清单是不是又丰富了？……野外求生你算是体验过了，滑雪暂时不能够，条件不允许，不过，冲浪、跳伞、开飞机，倒可以实现。” 这个人……是赵周韩？ 赵周韩？赵周韩！ 是他！ 就是他！ 池小叶的身体越沉越深，双脚像是被束缚了一样，被一股巨大的拖力狠狠地往下拖，双手也无力挣扎，她快没气了，身体越来越痛苦的同时，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她记得，自己被阿烈劫持，生死一线的时候，她多么相信赵周韩会来救她。 可是，赵周韩没来。 她记得，自己大着肚子被阿烈软禁的时候，她每天每夜每分每秒都在盼着赵周韩来救她。 可是，赵周韩没来。 她记得，自己咬牙生下孩子，为了孩子，不得已默许是阿烈的女人，跟阿烈的属下们斗智斗勇之时，她知道，赵周韩不会来。 这个男人，靠不住。 她为了救他可以把命豁出去，她明明可以开着快艇逃离海岛，却在得知他有难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折回去救他。 可是他呢？ 捣毁了亚林会后，他完成了卧底的任务，然后就回去交差了，阿烈随随便便留下了一具尸体，他就以为她死了。 他回去之后，恢复了身份，得到了荣誉，却不知道她怀着孕被阿烈软禁着。 为了孩子，她一直都不敢跟阿烈正面对抗，眼巴巴等着他来救自己。 可是，他始终都没来。 时隔一年，赵周韩终于找来了，可他也不是为了她而来，他是为了抓阿烈，为了他自己的使命而来。 池小叶心里有怨，也有恨，可是，她依然在看到他被阿烈瞄准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扑了过去。 所有的怨和恨，都是因为爱，她爱他。 她爱他，所以再难再疼，她也要生下和他的孩子。 她爱他，所以，就算他以为她死了，不来救她，她也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得他的安然无恙。 她爱他，所以，只有孩子在他的手里，她才心甘情愿地代替他去死，放心地去死。 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卑微成那样，而她，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所以，是她自己本身不想记得那段回忆，是她自己按下了清除键。 而现在，在死亡的边缘，她记起了所有关于他的痛苦的回忆，越是痛苦，越是深刻。 她本该是一个死人的，她何苦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这么沉下去也是一种解脱。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了她的腰，将她不受控制往下沉的身体，给一把拽住了。 赵周韩抱住她，两腿一蹬，奋力地往上游。 她已经完全没气了，双手不听使唤地乱挥乱打。 赵周韩抱住她的脑袋，迅速捉住她的嘴，嘴对嘴地给她渡了最后一口氧气。 “哗”的一下，两人冒出了水面，同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出来了出来了，没事没事。”大家在他们的周围游着，有的已经背上了简易的潜水装备，准备下潜营救了。 “虚惊一场，快到游艇上休息一下吧。” “初学者还是在浅水区冲比较好，在这里还是太危险了。” “刚才真吓死我了，幸好你老公反应快。” 池小叶的脸色都白了，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刚才，她差一点就上不来了。 赵周韩感觉出了她的异样，再不敢让她下水了，紧紧拉着她往游艇那边游。 “你们继续玩，我带她上去休息一下。” 上了游艇，果果哭着抱住她，“妈妈，你没事吧？我害怕你又不见了……这海底可没有海龙王和美人鱼，那些故事都是假的。” 池小叶摸摸孩子的脸蛋，温柔地说道：“妈妈没事，妈妈不下去了，好吗？” “嗯。” 那一刻想沉下去的念头，在这一刻想来，真的有些后怕。 赵周韩想拉她起来，谁知，才一上手，就被她打开了，她还很无情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离我远点。” “……”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 之后，池小叶一直闷闷不乐，话少，表情少，拒绝交流，只跟果果说笑一下，对他完全冷脸。 当时因为还有其他同伴在场，他也不好问她什么。 回到酒店，远远地就看到酒店大门口被一群人堵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周围摆满了花圈，还拉起了横幅。 想也知道，一定是钱冰的家人和粉丝追讨来了。 钱冰在酒店的房间里坠楼生亡，不管死因是什么，酒店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酒店大堂，退房的住客们排着长队，出了这种事，谁还愿意继续住在这里。 酒店安排了后门进出，服务生小哥一边引路一边说着抱歉的话，卑躬屈膝的。 “妈妈，那边好多人，在吵架吗？”果果好奇地问道。 “不是，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吧。” “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啊。”池小叶抱起儿子，让他背对着那边，“快看，上面是魔鬼鱼。”还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是，果果此刻的目光都在那边，“妈妈妈妈，他们打起来了。” “妈妈，是干爹，干爹在那里。” “干爹？”池小叶疑惑地转向赵周韩。 赵周韩解释道：“路天行。” 酒店报了警，路天行刚好在酒店盘查，就过来调解一下。 不过，显然调解无用。 第306章 这么拙劣的演技也不怕被看出来吗 一回到房间，池小叶闷声不响地开始收拾自己和果果的东西。 愤怒的火苗萦绕全身，动作迅速，还黑着脸，不悦的表情全都挂在脸上。 赵周韩心乱如麻，从冲浪那会儿开始她就不开心了，对他冷脸不说，还格外的排斥他，而且还是打从心底里的排斥，他能感觉出来。 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果果，果果，”他把儿子叫到身边，悄悄问道，“妈妈怎么了？” 果果叉着腰，质问道：“爸爸，我还想问你呢，你做了什么惹妈妈生气了？我还没玩够呢，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家。” 赵周韩蹲着身子，双手合十恳切地说道：“我没做什么啊，果果，要不你帮爸爸打探一下，拜托了，爸爸的幸福就靠你了。” 果果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唉，爸爸，也有你求我的时候？！” “……可不是？”真是要吐血，老婆老婆哄不好，儿子儿子还要取笑他，他这个一家之主当得真是窝囊。 果果从背带裤里摸了一根棒棒奶酪出来，悄咪咪地走到妈妈跟前，“妈妈，给你。” “谢谢果果，妈妈不吃，你自己吃吧。” 果果退缩地往后看了看爸爸，爸爸那紧张又无措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啊，算了算了，谁叫他是我亲爹呢？！ 果果问道：“妈妈，我们要回家了吗？” “嗯，马上走。”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要玩好几天的吗？我们昨天才来的呀，怎么今天就要回去？” 池小叶一边往行李箱里扔衣服，一边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果果，妈妈没有心情玩了，我们回都城，妈妈陪你玩其他的，好吗？” “好啊好啊，我要去坐过山车。”果果本能地说道。 到底是小孩子，只要妈妈陪着玩，在哪都好，玩什么都好，妈妈是第一，妈妈是全部。 可是，转头一看那个愁眉苦脸的爸爸，果果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忽然捂着肚子蹲下来，声音虚弱地说道：“妈妈……我肚子痛……” “啊？怎么会？”池小叶哪里还有心思收拾东西，赶忙抱起儿子，“哪儿痛？” 果果被抱躺在床上，蜷缩着小身子，皱着小脸，好像真的很痛的样子，“这儿痛，这儿痛，这儿，这儿，这儿都痛……” “……” 不远处的赵周韩，目睹了全程，心想着，你小子，这么拙劣的演技也不怕被你妈看出来吗？要是被你妈发现你骗她，她会剥了你的皮！ 可是，他猜错了，孩儿他妈不但没看出来，还担心得要死。 “赵周韩，你快点过来看看儿子！！！” “哦哦哦哦。” 原来重点不是演技，而是人，小叶子，你什么时候对我，能有对儿子的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快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那些海鲜没煮熟，有毒？” 赵周韩假装检查儿子，瞧瞧这小子，面色红润，手腕有劲，捏他都不带收力的，怎么会有事呢？ 果果趁机给他眨了眨眼睛，他说：“没有毒，要有毒，我们岂不是也有事？……不是海鲜的问题，可能他肠胃功能弱的缘故。” 池小叶立刻凶巴巴地怼他，“你这讲的就是废话，小孩子本就肠胃功能弱，吃多了海鲜会引起各种肠胃病，就是海鲜的问题。我都说了让他少吃点，你还一个劲地往他嘴里塞，还说什么‘这都是爸爸的战利品’，你给我滚！！” “……” 在发飙的老婆面前，赵周韩一点脾气都没有，低头，认错，委屈，任由她骂。 “果果，你有没有想吐啊？发烧了没有？……想不想拉便便？” 果果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妈妈，我只有躺着能好一点，刚才站着真的是太痛了。” “好，那你躺着，妈妈陪着你，实在不行咱们去医院，肠胃炎没什么的，下次吃东西小心点就好了。” “嗯。” “别怕啊，小可怜，妈妈给你去倒一杯温开水来。” “好。” 池小叶一走，赵周韩俯身低语，“你小子可以啊，小心被妈妈发现。” “爸爸，我是在帮你，一旦被妈妈发现我是假装的，结果就是我们直接去机场，妈妈也不会打我的。” “……”他竟然无言以对，谁说不是呢？！ 天色渐暗，本来是楼下的露天自助餐厅开始营业的时间，但今天因为钱冰的事情，取消了。 出海玩了一天，果果也累了，他躺着躺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赵周韩暗暗拍腿，唯一的助攻睡着了，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池小叶看果果睡着，转身又去收拾行李，只是动作放缓放轻柔了一些，不忍吵醒了孩子。 “真走啊？” 池小叶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头，低吼一句，“没瞧见果果肠胃炎都犯了，走什么走，我收拾一下放旁边。” “哦。” 她合上行李箱，想把箱子推旁边去，他连忙过去帮忙。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能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吗？” 池小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干脆地送了他两个字，“不能！” “……”真的是狠啊，恶狠狠的狠，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他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果果这样，餐厅也不用去了，晚餐是叫上来的，不想，路天行和他们的晚餐是一起来的。 路天行一来，看到小推车上的美食，不管不顾直接开吃，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赵周韩白了他一眼，却也不敢多说。 “小叶，过来先吃饭。” “我不饿，路哥哥，钱冰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路天行吃着饭，为难地看着她，“案子还在查，有保密协议，我吧，是想跟……”他看了看赵周韩，他上来是想跟赵周韩讨论讨论的。 “咳咳，咳咳咳咳……”赵周韩假意地咳嗽了好几声，兄弟，别再火上浇油了。 池小叶点头道：“行，我明白，我看警方通报。你们慢吃，我去看果果。” 说完，她转头就走了，留下了一脸苦涩的赵周韩，和一脸纳闷的路天行。 第307章 一个女人影子都见不到 原以为，即使浪漫的餐厅不能去了，最差也能在阳台上，伴着夕阳西下的绝美海景，吃个唯美的烛光晚餐。 结果，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吃法，对面的路天行还狼吞虎咽的。 “你有这么饿么？” “我忙了一天，上一顿还是早上八点吃的，你说饿不饿。你们今天出海了？” “嗯。” 路天行下巴往里面指了指，问道：“惹她生气了？” “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这样了。” “唉，你啊，还是没经验，不懂女人。” “你懂！” 路天行嘿嘿嘿地笑了笑，“我倒是想懂，可是没时间，也没机会啊。行啦行啦，别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你老粘着她把她惹烦了，慢慢来嘛。” “……”赵周韩面露苦涩，都无奈地笑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她盼回来了，她却当我是陌生人，连手都不给牵。” “真的？”路天行吃惊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幸灾乐祸了。 “唉，也不知道这个失忆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路天行收了收表情，安慰道：“人能回来就是奇迹了，看看我，至今还是单身狗。” 这个时候，只能用自己的悲惨来衬托一下他的幸福了。 “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全都献给了工作，别说暖床了，一个女人影子都见不到。” 说完，他又自嘲一句，“哦，我最近接触到的异性，也就是钱冰吧，可惜是一具尸体，啧啧啧。” 赵周韩刚咬了一块牛腩，一想到钱冰当时的惨状，那块牛腩突然食之无味，甚至还有点恶心。 “说正事，查到什么了没？” 路天行摇摇头，“卢勇和孙建阳双双咬定是钱冰喝醉了，跳上阳台的护栏，还在上面跳舞，才失足掉下楼的。我们昨晚盘查了她的同事，都没说她有抑郁症之类的情绪病。验尸报告显示她血液中酒精含量很高，与卢勇和孙建阳的口供一致，死因符合高空坠亡特征，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场失足坠楼案。” “表面？” “嗯，就像上个月的方敏仪，抑郁、跳楼、遗书，从表面上看起来，就跟自杀一样。但是，干刑侦这么多年了，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卢勇和孙建阳背后的资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路天行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沉重起来，“都是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孩子，看到他们被摧残，说实话，我不忍心。” 赵周韩的表情也很凝重，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特别是他现在身为人父，更能体会到那些失足少年的父母的心情。 “需要我做什么吗？” “卢勇和孙建阳不配合，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招供？！” “你都审讯不出来，我又能问出个什么鬼？总不能屈打成招吧？！或者，恢复他们的手机聊天记录，看看有没有线索。” “这个可行，大概需要多久时间？” “说不准，三五天总要的吧。” “那来不及啊，如果没有证据，盘查48小时就得放人了，这已经过去18小时了。” “你就一点有用的证据都没找到？” 路天行无奈地摇摇头，“没有。” 赵周韩往里头一指，极力推荐道：“找她帮忙呗。” “小叶？” “是啊，你能这么快锁定死者身份，锁定卢勇和孙建阳，不也多亏了她？你不常说，非常时期就该用非常手段，不必拘泥于规章制度，怎么，现在是越老越守规矩了？” 路天行压低了声音问道：“她真这么厉害？” “你可别小看她，她这次回来，我都惊艳好几回了，让她试试，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行！” 赵周韩话锋一转，开始提条件，“不过有个前提。” “说。” “有一次咱两吃饭，我一个远房表妹忽然出现，拉着她的一个闺蜜，非要和我们拼桌，记得不？” 路天行仔细回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哦，相亲啊。” “对，昨晚在楼下吃饭的时候碰到她们了，还跟小叶起了冲突，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让小叶生气了，你得帮我解释解释。” “那没问题。” 两人商量完，就把池小叶叫了出去，池小叶本身就对这起案子感兴趣，这个忙又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立马答应了。 卢勇和孙建阳的两部手机就在路天行的身上，他原本就想从手机里找出点蛛丝马迹来，这一忙，还没时间细看。 池小叶也没用很复杂的手段，用数据线连上电脑，然后在电脑里输入了一连串代码，一敲回车键，数据就开始复原了。 “就这？”路天行还不信，“拷进电脑没用，我要的是手机里删除掉的数据。” “路哥哥，耐心一点等一等。” “小叶，不是路哥哥不相信你，而是，这些证据很重要，你要是恢复不了，起码，也别给我全弄没了。” 池小叶没说话，只能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了。 数据导入完毕后，她又快速而又熟练地一通操作，全程盲打，指尖在键盘上飞舞，那么长的代码，连空格键都准确无误。 路天行一开始还看得懂这些操作，看着看着，脑子就懵了。 很快，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等数据被复原了，就连云相册都破解了，至少五年的数据信息全部找回。 “卢勇应该不止这一个号，这个手机号是五年前办的，他肯定还有另外的手机号。孙建阳近十年的手机数据全在这里了，要在短时间内找出有用的线索，我觉得重点翻查近一年内的就行了。” 赵周韩早有准备，这只是再一次证明了他亲老婆的能力而已。 路天行是彻底服了，心服口服。 “小叶，以后替我办事吧。” “你们警队不是有保密协议吗？办案期间，相关线索不得对外透露。” “是，没错，但是，非常时期就用非常手段，咱都想找出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立场和目标都是一致的，这就够了。而且，我也没给你说什么啊，都是你自己查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路天行笑得嘴角都止不住地上扬，马上盯着电脑屏幕，投入地找起来。 第308章 对外是只狼，对内是条狗 路天行越找越带劲，越看越兴奋，修复后的聊天记录、图片、视频，以及相关联的人物，证据太多了，看都看不过来。 他不得不朝池小叶竖起大拇指，“小叶，你真神了，以后技术方面的事情我就找你，方便快捷，不耽误事。” 池小叶傲娇地一笑，“小意思啦。” “我得走了，资料我都拿走了，趁48小时到之前我得整理出来。” 路天行一边拷资料，一边电话通知属下们，全都回局里，加班找资料。 他走得很急，到了门口才想起赵周韩的嘱托，一个急刹车回头，说道：“哦对了，小叶。” “？”池小叶被他一系列风风火火的举动给整懵了。 “你老公相亲那件事，是个误会，不是他相亲，是我，但是我跟那姑娘三观不合，谈不来。你就别生他气了，这四年他为了找你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团聚，就好好的。” 赵周韩感激不已，这个痞子终于做了一件像样的好事。 池小叶则是一脸尴尬，暗暗埋怨赵周韩，怎么什么事都跟外人说，长舌妇才这样呢。 “我走了，好好的啊。” 语毕，路天行就闪了，他急着回去整理资料。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也变得昏暗，蜿蜒的海岸线，优雅而又迷人。 因为果果睡着，所以房间里面也没有开大灯，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酒店门口还在闹，不过，毕竟楼高，海风海浪的声音也时不时传来，所以，楼下的喧哗声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 只是，多少影响一些心情。 “你要不要来吃一点？”赵周韩小心翼翼地问道，“在游轮上你就吃得不多……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嘛，没必要饿着自己。” 池小叶才不想理他，就任性了。 她走到床边，轻轻地坐在床沿上，果果睡觉的时间点有些尴尬，再则，小孩的肠胃本就脆弱，吃海鲜吃坏肚子，还有可能会发烧、呕吐、腹泻。 说到底，是她这个当妈的大意了，她很自责。 赵周韩看她担心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果果没事，他装的。” 池小叶突然转头，瞪了他一眼，惹得他都不敢说话了，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这……这不是看你突然要回家，他装病么。” “你的主意？！” “不是。” “他才多大，还能装病？肯定是你指使他的。” 怎么就成了指使？！这个用词好吗？但是，赵周韩不敢反驳，跟在战士们面前那威严的样子判若两人。 对外是只狼，对内是条狗。 他弱弱地说道：“我没有，这小子机灵着呢，鬼点子特别多，我……” 池小叶又一瞪眼，他生生地把后面的话给噎了回去，怂得很。 既然是装病，那应该没多大事吧，怎么睡这么沉？她还是不放心，俯身下去探了探果果的额头。 这一探，就探出问题来了，果果的额头很烫很烫，呼吸也很重。 “赵周韩！”池小叶大叫一声。 赵周韩慌得一笔，呆立在原地。 都叫全名了啊，这比不说话还要让他紧张。 池小叶赶忙把儿子从被窝里捞出来，“他发烧了，很烫，马上送医院。” “发烧？”不是装病吗？ “拿包，走。” 也是他们大意了，跟路天行说话花了些时间，恢复手机数据又花了些时间，没注意到儿子。 赵周韩从池小叶手里接过儿子，一上手就感觉出来了，儿子浑身发烫，身上却是干的，一点汗都没有。 “果果？果果？” 叫他他都没反应，也不知道是真睡得沉，还是发烧烧昏了。 池小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又慌又乱，特别的担心。 赵周韩倒是挺镇定的，小孩子发烧感冒很正常，以前也遇到过几次，正常看待就行。 “别太担心了，小孩发烧是增强免疫力的过程。” “我不想跟你说话。” “……” 到了最近的医院，果果醒了，不是睡醒，而是肚子痛醒的，他的小脸皱成一团，身体一个劲地蜷缩着。 赵周韩也慌了，以前几次发烧，可不这样啊。 “果果，果果，哪里痛？跟妈妈说。” 果果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捂着肚子，说：“妈妈，我要上厕所。” 赵周韩赶忙把他抱进了洗手间。 上吐下泻。 池小叶在洗手间门外踱来踱去，就听到果果一直吐一直吐的声音，心如刀割。 情急之下，她依稀想起，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在一间静谧的海底房间里，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想起孩子嗷嗷的哭声，非常的洪亮。 她想起，那孩子就像一个粉红色的肉团，又小又软，睡着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吮着小嘴唇。 她又想起在瑞士银行的那一场激战，外面枪林弹雨子弹乱飞，孩子吓得直哭，她抱着孩子，轻声安抚，没几下，孩子就睡着了。 当时赵周韩和阿烈缠斗不止，赵周韩身中数枪，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于是，她就把孩子放在了一处相对安全的角落，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跟阿烈的人对抗。 她记得，她用一条玻璃碎片刺穿了一个雇佣兵的脖颈，还扎进了阿烈的胸膛。 “阿烈……烈哥……”脑子里一阵剧痛，她不得不抱扶住自己的额头。 ——“你不动手别后悔，我是不会手软的。” ——“烈哥，你说，你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就叫阿水，很黏你，很可爱，好像能理解你一样……后来，你把它踩死了……” ——“烈哥，我不想当阿水，更不想当你的宠物，我做梦都想回家去……烈哥，你就让我的孩子回家去吧，好吗？” ——“小叶，小叶……对不起，我来晚了……” ——“孩子……孩子……那是你的孩子，带他……带他回家……” ——“小叶，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我好想你，好想爷爷，我……好想回家……” 记忆中，有阿烈的声音，有赵周韩的声音，那是她三年前“临死前”的画面，现在回想起来，那种身体被打穿的剧痛仍然很清晰，但是，都不及和赵周韩生离死别的痛，那种痛，沉淀了三年，封锁了三年，此刻突然钻进了她的脑海，让她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第309章 耙耳朵的天命 如果说，在海底回想起来的是她被阿烈软禁的那一年的一个大概，那么此刻想起来的，就是一段生死离别的细节。 那些声音，那些画面，那些伤痛，全都历历在目。 剜心的痛楚，一步一步袭击着她的心脏，蚀骨的疼，一点一点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的脑袋像是炸裂一样疼，双腿虚浮，眼睛望出来，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 刚好有一位护士路过，一把扶住她，看她脸色不好，便关切地询问道：“诶诶，你怎么了？……来，到边上坐一下。” 池小叶几乎是瘫坐下去的。 护士蹲下来，问道：“小姑娘，你是来看病的吧？你哪里不舒服？头晕吗？” 池小叶坐下来，深呼吸几口，慢慢地缓了过来。 “需要帮你叫医生过来吗？” “你挂的什么科？” “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稍缓一会儿，她终于缓缓开口道：“突然晕眩了一下，现在好了，谢谢你。” 热心的护士又问道：“你来看什么病？” 池小叶有些无奈，指了指男洗手间里，说道：“我儿子急性肠胃炎，在里面又吐又拉的，我是心急了。谢谢你，我没事了。” “唉，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宝贝出点什么事，当父母的都着急上火的。” 池小叶淡淡一笑，“是啊。” “那你坐一下，实在不行就喊人，这里是急诊。” “好，谢谢你。” “客气了。” 热心的护士走了，池小叶瘫坐在墙边的排椅上，看出来的画满都是模糊的。 她感觉到额头有汗流下来，抬手擦了擦，满手背的虚汗。 坐定，深呼吸，她试着再去回想那段往事，所有的记忆都清晰地停留在她的脑海。 在这之前，所有的记忆分裂成了拼图，一块一块的，散落不齐，她依稀记得一些片段，但不能前后连起来。 而现在，每一块拼图都拼在了正确的位置上，阿肯、阿烈、蓝雅、强哥、麦子、葛四、方厅等等，还有她第一次亲手枪杀的阿昌。 那一年的纷繁和危险，在她脑海里一一清晰起来。 这时，赵周韩抱着虚弱的果果从男厕所出来了，果果靠在爸爸的肩头，一点精神都没有，上吐下泻了一阵，小脸都白了，但是好在体温退了不少。 再一次看到赵周韩，池小叶的内心非常复杂，她的眼中充满了彷徨和喜悦交织的复杂情愫，她怨他为什么那么久才来救自己，可是，又很庆幸他终于来救自己，并且还救成功了。 这一通折腾，果果虚弱了，赵周韩也是累得不行，他抱着孩子往池小叶边上一坐，说道：“有点退烧了，又是吐又是拉的，虚脱了。” 他看着池小叶，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求生欲说起就起，“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纵容他吃那么多半生不熟的海鲜，是我大意了，是我让果果受了苦，我都认，你别生气了，行吗？” 池小叶有些哭笑不得。 见她还是不回应，赵周韩更加着急了，说道：“这个错先给我记下，等果果好了，你们母子俩再来跟我算账，到时候，我肯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池小叶白了他一眼，关切的目光落在了儿子的身上，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烧是退了一些，但依然是低烧，人是一点精神都没有了，再拉下去怕是会脱水。 “行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给医生看看去啊。” “哦哦哦。” 医生给开了药，果果这急性肠胃炎来得急，来得凶，又发着烧，必须要输液才行。 输液室，果果勇敢地伸出手交给护士，奶声奶气地叮嘱道：“阿姨，你轻一点哦。” “呀，是这么可爱的小宝宝啊，放心，阿姨肯定会轻轻的。” “我不是小宝宝，我是大宝宝。” 护士被逗笑了，“好好，大宝宝不怕打针，真勇敢。” 池小叶是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自己验血打针都不会害怕，轮到自己儿子了，她连看都不敢看，却又逼着自己看，一针下去，比打在自己身上还要痛。 连护士都调侃她，“看样子，宝宝比较勇敢，妈妈比较胆小哦。” 果果朝妈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说道：“妈妈，护士阿姨很温柔，一点都不痛呢。” 池小叶尴尬地笑着，“呵呵呵，谢谢啊。” 这大晚上的，输液室照样灯火通明，输液的病人也不少。 他们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赵周韩抱着儿子，池小叶就坐在旁边，看守着输液管。 果果的精神不太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赵周韩轻声说：“你没吃晚饭，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饿。” “怎么会不饿，你……” “闭嘴，别把孩子吵醒了。” “……” 这会儿夜已深，整个输液室都很安静，池小叶是哑着声音说的，其实很小声。 可在赵周韩眼里，那就是天命。 耙耳朵的天命。 旁边一位大哥也在输液，他老婆坐在旁边陪着，大哥轻声说了一句口渴，他老婆立刻拿出保温杯，倒了一杯温水，吹一吹，再小心翼翼地喂到他的嘴边。 赵周韩撇开视线，不去看他们。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池小叶看他想说话又死憋着不出声的样子，怪委屈的，便说：“等果果输完液，出了医院再说。” “哦……你要想回家，等果果好一点了，我们马上回。” “废话，都生病了，不回家养着还想玩呢？” “没，没有……” 赵周韩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种，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好好说话，可是，在她面前，就是不由自主地心虚，情不自禁地卑微，以及，心甘情愿地认错。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一串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笃笃笃的格外响亮。 他们循声望去，一看，竟然是姜恬。 只见姜恬手里拿着输液单，笃笃笃地朝输液室走来，走到门口，许是怕叨扰了输液室里的病人，她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走到了输液台前。 “你好，我输液。” “单子给我，你先找个空位坐下，药配好了就去给你输液。” “好，谢谢。” 姜恬转身寻找空位，池小叶马上伸长了胳膊，朝她挥了挥手。 姜恬只觉得她好面熟，没多想就坐了过去。 第310章 我不想，可是我又不敢反抗 姜恬没有化妆，穿着也十分的简单，上面是灰色t恤，下面是牛仔长裤，脚底一双小白鞋，看上去跟高中女生无异。 以她的年纪，本来就应该在学校念书。 “啊，我记起来了，你们是昨天上台表演的那一家子，”姜恬看到正在打点滴的小正太，又问道，“小帅哥怎么了？” “他吃坏肚子，急性肠胃炎。” 姜恬立刻皱起了眉头，手捂着肚子，感同身受地说道：“我也是。” “坐这儿吧，也好有个照应。” “嗯。” 姜恬坐下，整个人软趴趴地靠着座椅靠背，她的脸色不太好，但是，精神状态还可以，许是意识到自己没有化妆，她不好意思地问道：“姐姐，我没化妆的样子跟化了妆的样子是不是相差很大？” 池小叶笑笑，“没有，要不然我怎么会一眼就认出你来？” “呵呵呵，平时习惯了化妆，不化妆就跟没穿衣服似的。”她的视线越过池小叶，落在了赵周韩的身上，“姐姐，你老公真帅，难怪你们生的小孩也这么帅，好羡慕你呢。” 赵周韩下意识地转开了头，注意力全都落在怀里的儿子脸上，权当没听到。 池小叶面不改色，内心暗暗想道：小姑娘嘴巴挺甜，是有点心机的。 不化妆的姜恬，就跟普通高中女生无异，但是，她早早辍学进入了直播网红圈，能说会道是肯定的，心机手段也一定有，能入得了卢勇的眼，长相身材必定也很突出，化了妆是美艳御姐，卸了妆也是清纯校花。 谁能想到，在她这笑靥如花的背后，藏了多少的阴暗和不甘？！ 池小叶如果不是知道昨天晚上她遇到的危险，看到昨天晚上她狼狈不堪的样子，也只会觉得，眼前这个妹妹真甜，真漂亮。 不一会儿，护士过来给她输液，她安静了一阵，护士一走，她又开始活跃起来，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受害者。 “姐姐，昨天的喜糖你们吃了吗？还有那个玩具，小帅哥喜欢吗？” 池小叶隐约觉得她的问话意有所指。 “吃了的，还看到了一张字条，是你留的？” 姜恬平静的脸上藏着惊涛骇浪的眼神，她立刻否认道：“什么字条？喜糖里怎么会有字条呢？哦，是不是一些祝福语什么的？呵呵，那大概是负责喜糖的人塞进去的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周韩听罢，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一些文字，发了出去。 ——“她在试探你，正好说明了求救信就是她发的。” 池小叶看了眼信息，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在一旁，又转向姜恬，开门见山地说道：“魔典倒闭，你们这些签了约的就等于失业了，失业就意味着没有收入，那你弟弟的病怎么办？” 赵周韩眉毛一挑，我的小叶子，你是不是太过于直接了！ 但是，这一招直接让姜恬的防线全盘崩塌，活泼热情只是她的面具，甜美可人也是她的伪装，她的眼神变得慌乱不定，小幅度地摇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输液室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而且这里都是病人，本就生着病，还要在这里熬夜输液，全都很累很困，她们一直说话，会影响到别人。 而且，也不合适谈这些。 “你现在住在哪？” 姜恬慌兮兮地说道：“酒店。” “还在2303？” “……”姜恬一愣，僵硬地点了点头。 其实，在警方盘查完钱冰的同事们之后，只要是没有嫌疑的，基本上就退房离开了，谁还愿意呆在这里。 可姜恬没走，录完笔录后她就闹起了肚子，上吐下泻了一整天，实在受不了了才来医院挂的急诊。 和果果一样，吃多了海鲜，引起了急性肠胃炎。 池小叶声音虽然很轻，但霸气十足地命令道：“趁这会儿好好组织一下语言，看一会儿怎么才能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清楚。人命关天，不要耍小聪明，只要做过的事，我什么都可以查到。” “……”姜恬完全被震慑到了，点头如捣蒜。 赵周韩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自个儿的老婆，他空出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想抓她的手。 才刚一碰到，池小叶用力一甩，眼神还飞镖似的飞来，他立马老老实实。 唉，当男人真难。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这个繁华热闹的海滨城市已经切换成了静音模式，整个城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赵周韩在前面稳稳地开车，池小叶抱着熟睡的果果坐在后座，姜恬也在后座。 “说吧，关于求救信。”池小叶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么晚了，谁想跟你绕弯子。 姜恬低着头，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下来了。 “卢勇，我的老板，他想……那个我，我……我不想，可是我又不敢反抗……”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非常清纯，狠狠地勾起了旁人对她的保护欲。 能在直播界众多女主播中占有一席之地，能在网红遍地的娱乐圈排得上名号，她的颜值自是不用怀疑。 “我是派对的主持人，哪儿都不能去，我全程都在卢勇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求助的机会，所以才偷偷写了纸条塞进了糖盒。姐姐，那架无人机是你的吗？” 池小叶点点头。 谁知，姜恬哭得更厉害了，一个劲地道谢，“谢谢，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姐姐，你太厉害了，要不是你救了我，昨晚跳楼死的人，恐怕会是我。” 池小叶和赵周韩透过车内的后视镜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默契地一交汇，看来，这是一个十分有利的人证。 “你知道钱冰跳楼的原因？” 姜恬咬着嘴唇，一个劲地哭，肉眼可见的害怕。 “你能不哭了吗？哭有用的话，你早解脱了，还用得着受制于卢勇？” “嗯，我不哭，姐姐，你肯定是老天爷派来救我的天使。” “行了，先别拍马屁了，回答我的问题。” 姜恬一顿，平时用在老板同事身上的那一套，似乎都不管用了。 她如实说道：“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能猜想个大概，冰冰姐的死，和小敏姐的死，原因一样，都是被卢勇逼的。” 第311章 铁打的公司，流水的网红 “上个月小敏姐从公司直播间跳了下去，当时我就在场，是勇哥……是他……”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姜恬都觉得难以启齿。 她们这个圈子确实很乱，的确有很多女生为了红而出卖身体，可是，并不是所有女生都这样。 比如方敏仪，比如她自己。 “小敏姐是我们的前辈，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的榜样，她也是公司最赚钱的女主播，比较有话语权，但是勇哥一直都在骚扰她。有合约在身，小敏姐躲也躲不掉，她的抑郁症就是被勇哥逼出来的。” “那天，我们的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小敏姐是主播，我是副播，其他工作人员也有十来个。勇哥突然闯了进来，大白天的，他喝醉了酒，竟然要对小敏姐那个，还不许我们走，要我们围观。” “在场起码有十来个工作人员，谁都不敢出面制止，我很惭愧，我也不敢……小敏姐不堪受辱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我们全都看到了，可是，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证。事后孙总给我们下了封口令，谁敢说出来就等同于违约，不但以后都要被全行业封杀，还要支付巨额的违约金。” 前面开车的赵周韩，听得义愤填膺，原来这就是方敏仪跳楼自杀的真相，路天行的自觉果然没有错。 “那遗书呢？方敏仪的遗书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那封遗书是我写的，是孙总逼我模仿小敏姐的笔迹写的。所以，孙总和勇哥也会用这件事来威胁我，如果我不听话，如果我敢说出小敏姐跳楼的真相，那我明知真相还要伪造遗书，就是帮凶，也是犯罪。所以，我更不敢说了……” “这段时间，小敏姐跳楼时的画面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我一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小敏姐愤怒、无助，而又绝望的眼神。身边的人对我说，勇哥看上了我，要捧我，是我的荣幸，我应该感到高兴，可是，我不想……” “我弟弟得了白血病，要骨髓移植，家里的钱都花完了，妈妈在医院照顾弟弟没有收入来源，爸爸每天起早贪黑送外卖赚钱，可是，依然凑不够手术费。我想救我弟弟，我不能得罪勇哥……” 说着说着，姜恬已经泪流满面，才十八岁的她，已经有了远远超出年龄的成熟和懂事。 可她依然只是一个孩子，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这次出来，勇哥点了我的名，我怎么拒绝都没用，他用雪藏封杀来压我，其他的同事们都冷眼旁观，我终于知道小敏姐跳楼之前的绝望了。” “勇哥在公司里的口碑，很臭很烂，公司里很多小姑娘都被他玩弄过，怀孕堕胎的，得性病的，抑郁的，住进精神病医院的，自杀的，比比皆是。” “要是我也不幸成为了他的玩物，那我宁可早点死。我死了，最起码公司为了粉饰太平会给我父母一笔抚恤金。” “姐姐，如果不是你们那架无人机，我就被勇哥……”姜恬的情绪再一次崩溃，“我要么被勇哥玩弄，要么，就跟小敏姐和冰冰姐一样，从高楼上跳下来了……” 池小叶很同情她，也很憎恨那些卢勇之类的烂渣，简直畜生不如，不配为人。 “那钱冰呢？” 姜恬收了收情绪，怀着巨大的恐惧感，说道：“冰冰姐是孙总的女朋友，孙总年纪那么大了，还有老婆，她只是为了红，为了钱。我知道，她其实内心也不愿意当小三，她骨子里是一个很清高的人，看不起那些为了红而不折手断的人。” “只是，我们身处的环境就是这样，不红就等于什么都没有，红了，就什么都有了。冰冰姐好几次都在私底下向我倾诉，如果可以重来，她宁愿不走这条路。” “孙总对她又不是真心的，也是玩玩而已，两男一女，想也知道他们这两个烂男人想干嘛了，冰冰姐肯定是受不了这种屈辱才跳的楼。” “我们这些同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说是同事，是朋友，其实何尝不是竞争对手！小敏姐死了，小敏姐身上的资源就被其他人瓜分了，冰冰姐死了，冰冰姐身上的资源也会被其他人瓜分。铁打的公司，流水的网红，只要公司在，只要老板在，谁会揭发老板？” “我太了解大家的想法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卢勇玩弄了那么多少女，那么多年都没有出事，为什么，就是抓准了大家的这种心理。” 池小叶试探着问道：“那你愿意去揭发他们吗？” “我？”姜恬立刻摇摇头，打死都不愿意。 “孙建阳和卢勇已经被警方控制了，但要是没有有力的证据，警方还是得放了他们。如果最后证实钱冰是自己跳的楼，那么，他们就更加不会有事了。” “我不行的，我要是公然跟他们对抗，只要他们不死，那死的一定是我和我的家人。他们势力很大，后台很强，我哪里能扳倒他们？姐姐，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全部都告诉你，但是，要我站出来指证，对不起，我承认自己很懦弱，我做不到……” 池小叶本想再劝劝她，可看到她害怕到瑟瑟发抖的样子，就作罢了。 跟资本对抗，首先自己得有资本。 而姜恬，没有。 回到酒店房间，赵周韩小心翼翼地将果果放在床上，这一顿折腾，接下来的旅程八成是泡汤了，他想，还是识趣一点早早回家吧。 于是，他就想看一下回都城的机票，一摸外套口袋，空的，“糟了，我手机落在车里了。” 那车是跟酒店租的，已经归还了。 池小叶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丢，是我拿了你的手机。” “哦，幸好……姜恬不愿意站出来指证的话，只能靠手机还原的那些资料了。” “不啊，她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偷偷录下来了，就在你的手机里。” “？”赵周韩一脸吃惊，然后给她科普了用偷录这种手段采集到的证据法庭不会采纳等的相关规定，还说她这么做是侵犯他人的隐私，是很危险的操作。 池小叶等他科普完，莞尔一笑，说：“我想，不但我录音了，路哥哥也肯定录音了。” 第312章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在赵周韩无比诧异的表情中，池小叶浅笑从容，“我这不是无意间碰到了手机，误拨的么，我也不知道电话打出去的同时还录了音。” 赵周韩看着她装无辜的样子，真是拿她没辙。 “你这种说辞，法官能信你个鬼。” “是，法官是不信我，但是，手机是你的啊，你堂堂北区特战队大队长、总指挥，你说的话总比我一个无名小卒可信度高吧？！我跟我朋友闲聊，你跟你朋友打电话，你朋友无意间听到了我朋友的倾吐，这就是一个巧合嘛。” 赵周韩竟然无话可说，不得不感叹，这鬼点子，真绝！ 不过，等等…… “你怎么知道北区特战队？” “……”这下，轮到池小叶哑口无言了，糟了，暴露了。 赵周韩内心狂喜，上前一步，追问道：“我可没告诉过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北区特战队的大队长？” “呵呵呵呵，怎么，这些年，你又升职了？” 赵周韩又上前一步走，池小叶只得往后退，脚后跟突然顶到了床腿，她一个惯性坐到了床沿。 然，赵周韩这会儿也不怂了，强势地压了上去。 池小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赵周韩多快的速度啊，力气又大，她来不及躲，也没处躲。 这两天行程很满，前一晚遇到了钱冰的事，后一晚果果又突发急性肠胃炎，他们两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你恢复记忆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 “别否认了，你都说漏嘴了。” “……”池小叶撇开头，不想跟他的眼神对视。 赵周韩双手撑着床将她禁锢在身下，手臂一弯，身体无限地逼近她。 “既然都恢复记忆了，为什么还生气？” 池小叶咬着嘴唇，不想回答，也不想看他。 赵周韩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把她的脑袋掰正，“跟你说话呢，别不理人啊。” 就不！池小叶用力地掰开他的手指头，把脑袋转开。 “你再不说话，我可就……我可就……”冲动的情绪比他预想的要来得快得多，四年的空窗期，他已经压抑得很久了，此刻，说他是刚出笼的饿狼都不为过。 “喂，你别乱来，起开！” 池小叶感受到他的身体越来越膨胀，看到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可控，她就想赶快制止他，“赵周韩，我警告你，别乱嗯……你嗯……” 一个缠绵悱恻的长吻将她的嘴唇封堵得严严实实，在力量对抗上，女子本就处于弱势，对方又是赵周韩，是一个体能上佳的练家子，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越反抗，只会越挑起他的兽欲。 最重要的是，儿子就在隔壁床上，她不敢闹出大动静吵醒了儿子。 赵周韩一碰到她的嘴唇，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哪来的克制力，哪来的理智，大丈夫能屈能伸，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该钢枪上膛的时候钢枪上膛。 池小叶挣扎了半天，也只能从嘴里蹦出三个字——“臭流氓！” …… 翌日，天蒙蒙亮，一缕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刚好照在靠近阳台的大床上。 赵周韩早早就醒了，生物钟太准时，想睡个懒觉都不让。 他起床看了看睡在另一个床上的儿子，退烧了，没尿床，脸色也好了许多。 “果果，果果？”他轻声唤道，“肚子还痛吗？” 果果呢喃着说道：“不痛了。” “饿吗？” “饿，但是医生伯伯说不能喝奶。” “爸爸给你泡点糖盐水，医生伯伯交待的，喝了再睡觉，好吗？” “嗯。” 于是，赵周韩遵照医生的意见，在奶瓶里泡了一点糖盐水，这期间果果还自己下床去了一趟洗手间。 “爸爸，妈妈呢？” “嘘……妈妈昨晚照顾你太累了，让她再睡一会儿，你乖乖喝完，喝完继续睡。” “嗯。” 于是，果果眼睛都没有睁开，钻进被窝里，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喝着喝着，他又抱着奶瓶睡着了。 赵周韩看着孩子，满是欣慰，或许是妈妈从小不在他身边的缘故吧，才三岁的他，有时候懂事得让人心疼。 外面的天色亮了一点，阳光从原先的照到床尾，慢慢地照到了整张床。 赵周韩走到靠近阳台的那一侧，拖鞋上床，斜躺着为她遮挡阳光。 她睡得很沉，四年了，她的脸上褪去了婴儿肥，五官变得越发的精致，但是她的皮肤依然如婴儿般细嫩紧致。 他痴痴地看着枕边的她，嘴角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是打从心底里笑了出来。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原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阳光越爬越高，已经照到果果那张床了。 赵周韩俯身靠过去，想尽可能地帮她挡掉一些光线。 不想，这让熟睡当中的池小叶一下子惊醒过来，“啊！”待看清楚压在自己面前的色狼时，她的暴脾气一下窜了上来。 “嘘……”赵周韩立刻指指旁边的儿子。 池小叶哑着声音咒骂道：“赵周韩你个死变态，你给我起开！！！” 赵周韩眯着眼睛笑，一手圈着她的脖子，一手按住她的腰，说道：“我就不走，我就赖着你。”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是睡一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睡两次。 “你放开我。”池小叶都快气死了。 “我不放，就不。” “……” “赵周韩你个色狼。” “对，老婆大人说得都对，我就是色狼，专门色你，我对你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到点了，看看果果。” “刚给他喂了糖盐水，他精神挺好，不用担心。” “你压得我喘不过气。” 于是，赵周韩收了收手劲。 只收了收手劲。 姿势依然不变。 池小叶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被子里面，是毫无阻隔的肌肤相亲，这种感觉令人羞耻到想死。 赵周韩不紧不慢地说道：“昨晚做得太晚了，你再睡会儿。” “你还有脸说？” “昂，哈哈，要不是看你实在太累了，我可以奋战到天明。” “……” 这时，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信号，咕噜噜地叫得响亮。 羞耻尴尬到无以复加。 第313章 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来救我 “哎呦，饿了？” “……” “我昨晚吃了晚饭的都饿了，你连晚饭都没吃，不饿才怪。如果生气就能填饱肚子，那人都生气好了，也省了粮食。” “……”这是妥妥的小人得志的嘴脸啊。 她用脚后跟狠狠踢他的大腿。 可是，他那铜墙铁壁的，踢了他他也不痛不痒的。 “呦，肚子都瘪了还那么大力气啊？那给你一顿饱饭，岂不是要把我踹到太平洋？” 池小叶气得不行，这男人，给点颜色就想开染房，睡了一觉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头十足不说，言行举止都嚣张了起来。 当然喽，对付他，她还是很有办法的。 她回头看着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翦水秋瞳，双目含春，腰臀配合着扭一扭，蹭一蹭他。 赵周韩内心一阵激昂，身体就像过了电一样，连四肢百骸都酥酥麻麻的，他那个心花怒放啊。 “额……”突然的袭击，他轻敌了，龇牙咧嘴地痛嚎，“嘶……你……你就不怕毁了自己后半生的性福啊？” 池小叶趁机用力地推开他，他还以为她又要袭击他一次，慌不择路地往后一滚，“啊！”直接滚地上去了。 “嘶……”前后负伤，这大概，是他光辉的战斗史上最狼狈的一次。 池小叶坐起身，四处找了找，只见她的衣服都在地上，早已被撕烂成了碎布，昨夜的激战历历在目，回想起来都脸红心跳的。 她懊恼，她羞臊，她生气，怎么就随了他了？！ 她裹着薄被满房间找行李箱，可是，见了鬼了，那么大一个行李箱，怎么不见了？ 换洗衣服都在行李箱里，没有行李箱，她连蔽体的衣物都没有。 找了一圈，终于在衣帽间的大衣柜的顶上，看到了熟悉的行李箱。 这是酒店啊，谁会把行李箱放顶上去？ 而大衣柜的衣架上，放眼望去全是他们父子俩的衣物，她的，全都在上面的行李箱里。 池小叶气得磨牙，旧恨新仇一起来，她回头瞪着他，要不是怕吵醒儿子，她早就动手打人了。 赵周韩那不可言说的痛感终于缓过来了，面对如疾风暴雨般的眼神，他故作轻松地一笑，说：“没衣服穿啦？喏，我的衣服随便穿。”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待会儿再跟你算账！”池小叶低吼道。 语毕，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转身要去拿行李箱。 身上裹着薄被，长长的拖尾实在是累赘，可是又没有办法。 她一手捂着胸口的薄被，一手举高，跳着去勾行李箱。 郁闷，勾不到！ 她把薄被当浴巾，一卷一塞固定住，然后铆足了劲跳起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行李箱一点一点地被她给挪出来了，天知道她又多累。 赵周韩本来站在那里看好戏，等着她穿自己的衣服，或者来求自己，但是，他这个倔强的小妻子，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尽管每次跳起只能碰到一点点，她都没有放弃，就一点点一点点地把行李箱往外挪。 忽然，“哗”的一声响，行李箱倾斜地往下滑了出来。 眼看就要砸下来了，池小叶也张开双手准备接了，谁知，赵周韩一个箭步走上前，长臂高举，大掌一托，直接把行李箱按了回去。 她千辛万苦才取得的成绩，被他轻而易举地抹杀了，她那个气啊，跺脚怒吼，“赵……” 才吼了一个字，儿子忽然踢了一下被子，吓得她又憋了回去。 赵周韩反手把衣帽间的移门给关上了，笑着说：“这样，就不怕吵醒儿子了，你骂吧。” 那嬉皮笑脸啊，那吊儿郎当啊，他就是拿捏准了她的命脉。 他双臂撑着她身后的衣柜框子，不让她拿行李箱，也不让她走，摆明了是想耍流氓。 池小叶又颓又丧，本来她稳稳地占着上风，可经过昨夜一晚，反而被他占了上风。 她被他关在狭小的衣帽间里，还被他锁在双臂之间，她想，这男人心里一定得意得要死，他一定认为她是在口是心非耍小脾气，他一定觉得，她是跟他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为的就是吊着他。 可是，他根本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生气、委屈、心疼，这些情绪交织着积压在一起，又不能发泄，她鼻尖一酸，两眼一抹泪，竟然不争气地掉起了眼泪来。 赵周韩一开始还以为她装可怜，可是，看着她眼泪水像线似的不断地挂下来，他才知道她是真的在哭。 一时间，他手足无措了，“怎么了？不至于吧……跟你开玩笑而已……” 池小叶都不想看他，干脆背过身去，靠在木框子上，低声抽泣起来。 这是她四年以来，第一次为这件事哭，哪怕在等待的当下，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小叶子，小叶子……怎么了嘛……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生气？从昨天在海上开始，你就不正常了，你不是都记起来了吗？” “就是因为记起来了，所以才生气！” “什么？”赵周韩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你到底在生气什么，说出来好吗？” 池小叶始终背对着他，边哭边说：“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来救我……” “我一直相信你会来救我的……” “可是你就是不来……” 她知道他也有苦衷，她知道他也一直在努力地追查阿烈的下落，她知道他没有放弃过找自己，可是，她就是生气啊。 因为爱他，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得他的平安。 也因为爱他，所以一直相信他，一直等着他，一直一直等着他来解救自己。 一天一天又一天，她等了一年一年又一年，他都没来。 从期盼到麻木，从希望到绝望，从爱他到怨他，再到恨他，她宁可把关于他的记忆从自己的人生当中剔除。 没错，就是她自己把关于他的全部记忆给封锁的，罗森医生的催眠术固然厉害，也得是她潜意识当中认可的。 既然看不到他，那么，只有忘掉他，她才能像一个人一样活下去。 第314章 以后只让你欺负我，行吗 顾城骁的心一下子揪紧，他抱着她想把她掰过来，可是，她倔强得很，宁可背对着他哭。 听着她的控诉，看着她一直在抖的肩膀，再加上她怎么都不肯转过来面对他，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他自责，内疚，只能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头一年我是真的以为你死了，阿烈留下的那具烧焦的尸体，分不出男女，也验不出dna，技术部根据焦尸的大小和体型，推断是你，我不想接受，可也不得不接受。” “那人是麦子！”池小叶哭着低吼出声。 虽说她离开了四年，但是，后面的三年，一年处于昏迷状态，两年处于失忆状态，其实，有记忆的也就是被阿烈软禁的那一年。 那一年，就是她最最痛苦的一年，要不是偶然发现怀了果果，她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坚持下去。 她被软禁在海底别墅之中，不能离开，不见天日，孕吐严重，赵周韩那边又毫无动静，她真的是生不如死。 赵周韩自责不已，“是，强哥被逮捕后，什么都交待了，是我该死，我竟然没想到是麦子。在瑞士银行亲眼见到你，我是真的相信这个世上有奇迹，所以那一战之后，看不到你的尸体，我坚决不相信你死了。这三年来，所有人都劝我要接受事实，我就不，我就不！” 说着说着，他的眼圈就红了，抱她也更加紧了。 “我坚持要撤了你的墓，陵园的人都当我是神经病。我去学校，求校长保留你的学籍，校长是看我可怜，想给我一份安慰，才答应下来。我一直瞒着爷爷，说你在国外培训成绩优异，要留在那里继续深造，等学完了，就回来。所有人都告诉我你已经死了，亲戚们都张罗着给我相亲，说果果还小，没有妈妈不行，就算我不想想自己，也要多为儿子考虑考虑。但是我坚信，你一定没死，你总有一天会回来。” “小叶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能在第一时间去救你，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为我生下了果果，我却一直都找不到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对不起你……” “你生气，你怨我，恨我，都对，换我我也恨，随便你怎么打我骂我惩罚我，我都认，但是，我请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池小叶哭得不能自已，“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不理你，我就是……就是……我就是想任性地发泄一下而已，谁还没个小脾气了？” 赵周韩一手摸摸她的头，一手掰过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没事儿，有脾气尽管发出来，我又不是外人，以后，我是你的依靠，也是你的出气筒，你什么都可以朝我来。” 池小叶看着他，印象中，从来没见过他掉过眼泪。 看看这情景，都觉得好笑，两个加起来都六十岁的人了，躲在衣帽间里相拥而泣。 赵周韩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他动情地说道：“以后，让我弥补你，让我好好爱你，好吗？” “不准再欺负我。” “好，以后只让你欺负我，行吗？” “那还差不多。” 赵周韩一手抱着她的背挪了挪位置，一手举起将行李箱拿了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你的肚子都在抗议了，再不给它喂点吃的，真要出问题了。你洗漱一下，穿上衣服，我去叫早餐。” “嗯。” 赵周韩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她的脸，把两人脸上的眼泪水蹭去，他用手梳了梳她的头发，把她的下巴托起来，看着自己。 “老婆，谢谢你还活着。” 又一道眼泪从池小叶的眼角滑落下来，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找回了自己。 “我爱你。”赵周韩轻启嘴唇。 池小叶甜甜地一笑，点点头道：“我也爱你……” —— 钱冰跳楼的案子经过警方的严密调查，最终认定为失足坠楼，不过，警方的申明中出现了一行不明觉厉的字——“失足的原因，警方还会继续调查。” 一众网友瞬间炸锅。 ——“真的是失足？我很怀疑！” ——“这一看肯定有内情呗，大众需要一个交代，警方只能先交代目前能查到的。” ——“魔典文化真是害人不浅，两大主播都跳楼自杀，肯定不简单。” ——“魔典签了那么多未成年的网红，这群孩子以后怎么办？” ——“希望警察叔叔能查个水落石出，还那些无辜枉死的可怜女孩一个公道。” 路天行是后两天回都城的，酒店的线索已经查无可查，更多的线索都在魔典公司里。 卢勇和孙建阳，也被押回了都城。 一回来，路天行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顾家找人。 他不是来找顾城骁的，而是来找池小叶的。 “小叶，麻烦你再帮我查一下几个id。” 池小叶倒是挺乐意的，抱着电脑就开始工作。 只是赵周韩在一旁看着有些意见，“你干嘛这是，把我老婆当免费劳动力？” “她查得快。” “要不要帮你破案？” “那最好不过了。” “想得美你！” 上一次姜恬的电话录音十分关键，提供了好多线索，但是，仅凭她一人之词还是不够，他们需要更多更有力的线索。 这次在网上搜罗了几个水军的id，路天行想通过水军，了解一下魔典都制造了哪些舆论。 池小叶在忙碌，两个大老爷们就悠闲地聊起天来。 “我干儿子没事了吧？” “在家歇了两天，活蹦乱跳的了。” “唉，那就叫水土不服，以后出远门，在自家院子里挖点泥带上。” “还有这说法？” “管不管用我不清楚，也就是听说。” “荒谬。” 路天行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笑着调侃道：“赵老大，你这大假休得可真滋润啊，看来，夫妻关系很融洽嘛。” “那必须的。” “啧啧啧，瞧你，把我这只单身狗虐的呀，唉，没法说。” 赵周韩学起了长辈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工作归工作，是时候想想自己的人生大事了，难道，你真想一辈子打光棍？” 第315章 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变？ 居然有一天，赵周韩也会成为催婚大军的一员，这让路天行有点崩溃。 “打住打住打住，赵老大，你太不道德了，你那会儿被逼着相亲还是我帮你挡掉的桃花，你现在抱得美人归了，怎么来烦我了？我的人生大事要得了你操心？” 赵周韩用眼神表示抱歉，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说道：“那你自己看着办，我闭嘴。” 路天行叹了口气，随口说道：“就我这个工作，就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赵周韩欲言又止，他太了解他了，在遇到小叶子之前，他也是这样的想法，没想到时过境迁，他自己已经家庭圆满了，而他，还是孤家寡人。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愣是手抖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挂电话。 铃声再一次响起，他的眼神变得尴尬而又闪躲，他着急，他慌乱，避开了赵周韩，躲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赵周韩惊讶得不得了，与路天行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么慌乱过，谁的电话？ 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从里面到外面。 “喂，有事？” 他分明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自己就是医生，不舒服找我干嘛？” 赵周韩饶有兴致地看着路天行，这可真够新鲜的。 “我不在局里……明天也不在……对，这回你可说对了，我每天都不在局里。” 有情况啊这是。 “我警告你，你别在局里闹事，都上班呢，哪像你这么清闲？！赶紧滚！” 他急了，他急了。 路天行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赵周韩立刻收回了视线，转开头，假装低头刷手机。 见他进来，他若无其事地问道：“又有新线索了？” “没……唉，烦人。” “怎么了？” “没事。” “对我还要保密？” “唉，不是案子的事，一点烦人的私事。” 路天行越是这样说，赵周韩就越感兴趣，搭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坐在沙发里，质问道：“你有情况啊？！” “p个情况，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在书桌那边专心致志查资料的池小叶招招手喊他们，“路哥哥，查到了。” 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她不但查到了那几个td，还额外查出了魔典另一位没有现过身的大股东。 而且，这位大股东的名字，让她错愕至极。 “这些是身份资料，这些水军头目都藏得挺深，有几个还是大学生。这是魔典文化的大股东，出事后没有露过面，没有发过声，她的名字叫……尹千帆。” 赵周韩愣了一下，尹千帆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 他惊讶地望向池小叶，想跟她确认一下。 池小叶当时的表情也很震惊，看到“尹千帆”三个字的时候，她一个激灵，浑身都竖起了汗毛。 同名同姓并不奇怪，但是，“尹”这个姓氏很少见，又叫尹千帆。 所以，她是提着心去查的身份资料。 “路哥哥，这个尹千帆，是我同学。” “你确定？” “嗯，我确定，她和我一样是国防生，同班同寝室，她是我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 路天行觉得不可思议，小叶的同学，那才二十多岁而已，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财力和魄力去投资一个经纪公司？ “回来后你联系过她吗？” “没有，还没想起来找她……”这是真话，赵周韩休假在家，儿子也在家，她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又累又充实，完全没有闲暇时间。 “她的情况，你跟我说说看。” 池小叶低下头，静静地沉思了一会儿，“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在他们自己村里，偷东西，被邻居发现后就逃走了。因为这件事，她和她妈妈在村里一直抬不起头做人，到哪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嘲笑。她很内向很自卑，经常被同学欺负，到了大学也一样，当年她被一个叫徐娴的女同学欺负，这件事还涉及到我，后来徐娴还被抓了，警局应该有记录。” “她妈妈就在大学城那边打工，生活过得很不容易，她妈妈做菜一绝，我就帮她们想了一个法子，在学校门口开了一家早餐铺。早餐铺生意很好，后来又改成了小餐馆，非常赚钱。本来那年暑假还要开一家更大的连锁店，都已经在装修了，打算秋季开学了开张。再后来我就出事了，餐馆的事我也不知道。” “我还查到了她的成绩，千帆的成绩在班里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可是她大四那年的成绩一落千丈，最后竟然连分配的考核都没有达标。以她的成绩，很有可能留在都城的部队里的，可是……” 赵周韩提醒道：“故意的呗，国防生毕业后会分配到所需的单位服役几年，如果条件符合却主动拒绝，那是要上档案的。而如果因为不符合条件而被退回，只要退回四年的补贴就行了，就跟普通大学生一样了。她有了另外的生财之道，自然不肯留在部队里。” 池小叶有些失落，听他这么评价自己的好朋友，有些抱不平，“我认识的千帆不是这样的人。” “四年了，时过境迁，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变？” “我……” 路天行心里有点烦，看看时间，局里还有很多琐事要去处理，于是，他说：“小叶，这些资料我拿回去，先查一查这几个人再说。尹千帆这个人，你再帮我细查一下，谢谢了。” 池小叶求之不得，立刻点头答应了，“好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细查的。” 路天行拿着资料匆匆忙忙地走了。 池小叶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舞动，键盘被敲得啪啪响。 赵周韩用一种钦佩的目光看着她，专注工作的她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魅力，她既有这方面的天赋，那么，作为一名特战部队的首领，他是不会放过这种高级人才的。 “别太累了，歇一歇。” “没事，我希望用自己的这些本事多为社会做点贡献，哪怕帮路哥哥多抓一个坏蛋，也好。” “为什么会这么想？” 池小叶顿了顿，抬起头看着他，无比诚挚地说道：“枫姐杀过无辜的人，而我，当过她的帮凶……” 这件事，虽然在刑事法庭上，法官判定她是受害者，是无罪的，但是，在道德的法庭上，她觉得自己有罪，她想赎罪。 第316章 某人喜欢，我有什么办法 这是池小叶第一次向他吐露内心的感想，原来，她心里的包袱这么沉重。 赵周韩走近她身边，伸出手，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劝慰道：“不要这样想，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但是，如果没有枫姐，也没有现在的我。” 当年阿烈等人潜逃，是枫姐和小灵灭了他们，而她，胸前背后中了两枪，奄奄一息，也是枫姐和小灵，将她带走，给了她最及时的救治。 国际刑警调查得出的结论说，严枫一直在收罗一些半死不活的人让罗森医生练手，而她，只是这批半死不活的人的其中之一而已，说白了，她只是严枫救回来给罗森做实验的活体标本。 或许是她命不该死吧，不但真的被救活了，还被罗森医生的催眠术激发了一些潜在的技能。 严枫正是看到了她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有目的地培养她成为了她们的帮手。 严枫组织，杀了许多罪大恶极的人，但是，她越过了法律，越过了良善，越过了人性，最终成了和那些人一样罪大恶极的人。 “你之前有一句话说得对，我是池小叶，也是钟橙，这两者并不矛盾，我不用否定自己。那么，我不想荒废掉钟橙的本事，我想用钟橙的本事干点有意义的事。” 赵周韩恍然，也很欣喜，“原来，是我格局小了。” “而且，你不是说那些网红背后的产业链很黑暗么，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了，这只是们知道的，只怕我们不知道的受害者，更多，所以要好好查一查。” “嗯嗯嗯，”赵周韩迷恋地看着她，“你说得都对。” —— 路天行急匆匆地回到局里，大家连着加了四五天的班，一个个都累成了狗，他晃了一下手里的u盘，说道：“那几个id的身份资料都在这里，你们分一下组，分别去联系。” “是。” 他打开电脑，插入u盘，刚进入状态，门口就响起了一阵喧哗。 “路天行，路天行回来了吗？” 这魔音，让路天行本能地排斥，他抱着电脑，大跨步地往洗手间跑去。 乔一然只看到一个身影迅速略过，不过，她依然认得出来，那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可是，她都追了路天行半年了，反而追得人家老躲着她。 路天行经常外出办案，难得在都城，她不想错过这难得而又短暂的见面机会。 同事们看到她，纷纷朝她使眼色，给她指明方向。 乔一然径直走到洗手间，站在干区的大镜子面前，她看着里面英姿飒爽的自己，这么美若天仙可盐可甜的女警花，追男人都追到厕所来了，这要不是真爱，她绝不干。 乔一然是一名法医，半年前才毕业，实习期一年，现在还没转正，不过，她业务能力强，检验技术又极为精湛，胆大心细，帮着破了好几桩大案，局里准备提前结束她的实习期，破格录用她。 这样一名年轻有为的女法医，170的身高让许多男人都望尘莫及，长得好，身材好，重要的是，家世也好，谁见了她都会春心暗动，可唯独路天行，见了她就想跑。 她站定，叉着腰站在男厕所的门口，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数三个数，赶紧出来。一、二……” “三”还没响起，男厕所里的一位男同事已经出来了，他似乎也见惯不怪了，还调侃了句，“乔法医，口味挺重啊。” 乔一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回应道：“某人喜欢啊，我有什么办法。” 路天行真是烦得不行，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彪悍的女生，都明确拒绝了还依依不饶，有病这是。 “路天行，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路天行没辙，只能识趣地出来，手里还捧着电脑。 “真巧啊路队长，在这里都能碰到。” “呵呵，巧吗？”路天行只得干笑。 “你要是喜欢这里的味道，我不介意在这里跟你谈事。” 路天行叹了口气，转而去了小会议室。 坐定，打开电脑，导入资料，他仔仔细细地查看着池小叶最新搜集到的资料。 “有事？”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乔一然一拍桌子，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抢到那两张演唱会的门票？你说送人就送人，有意思？” “多少钱，我赔给你！” 乔一然更加生气了，面红耳赤的，“这是钱的问题吗？你是不是知道那个郑斌喜欢我，才故意把票给他的？你知道我有多尴尬吗？我是请你看的，你不看可以丢掉，你何必送给郑斌？” 路天行用余光撇了她一眼，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叹什么气，说话，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跟你没完！” 路天行视线紧盯屏幕上的资料，说话也是漫不经心的，纯属敷衍，“我是丢掉了啊，郑斌捡的吧。” “郑斌说是你给他的！”较真上了。 “他大概误会了，我只是随手一丢，他给捡去了，”路天行顿了一下，又说，“郑斌跟你很像啊，我觉得你们可以凑成一对，应该很合适。” “哪里像？！” “都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还死性不改。” “你……”乔一然被怼得哑口无言，被喜欢的人这样编排，她心里难受极了。 路天行心平气和地说道：“好了，我要工作了，请你出去。”这语气，像是对待寻常的下属。 乔一然不服，微微抬着下巴，不停地咬嘴唇，直到把嘴唇咬破，咬出血，她都还是不服。 良久，她调整了一下情绪，郑重地问道：“路天行，我喜欢你，我花尽心思追求你，可是，这样的我，是不是只会让你觉得讨厌？” “是。”毫不犹豫。 乔一然心中一刀，眼圈都红了，“你不喜欢我，所以，我连出现在你面前都是错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连呼吸都是错，对吗？” 路天行一顿，双手僵在键盘上，视线也有所偏移。 第317章 水性杨花路大队也瞧不上啊 如鲠在喉，就是他当下最贴切的形容。 “行，我知道了，”乔一然难掩失落，“我知道我不要脸，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对你死缠烂打，抱歉……” 路天行的视线虽然一直没离开过电脑屏幕，但余光略有倾斜，听到她这番悔悟的话语，心想着，小姑娘终于开窍了。 谁知，乔一然信誓旦旦地说道：“但是，这不影响我继续喜欢你。” 咳……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现在的小姑娘，真是搞不懂啊。 “喜欢你是我的事，但是，可能我喜欢你的方式让你反感，我向你道歉。” “……”路天行微微抖了抖嘴唇，欲言又止。 “路天行，我不会放弃喜欢你这件事的，除非你脱单，不然，我就有机会。以后，想拒绝就直接拒绝我，别把我推给别人，听到了吗？！” 就在这时，小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砰”的一声，重重地撞在了背后的白墙上，把挂在白墙上的好几副锦旗都给震了下来。 躲在门外偷听的人，都撞了进来。 沈彦、陈普利，压在傅尊的身上，三人就这么闯了进来，摔作一团。 那些运气好没有摔进来的人，立刻转身窜逃。 路天行用力地闭了闭眼，唉，这还是干刑侦的，没眼看啊。 乔一然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愣住了，瞪大了双眼看着地上的三人，尴尬、羞愧，还带着被偷听的恼怒。 “老老老大……”傅尊挣扎着站起来，略显狼狈，“你们推我干嘛？” 陈普利指着沈彦，“你推我干嘛？” 沈彦往后一指，“你……”后面早就没人影了，“老大，乔法医，是他们推我，人跑得可快，诶，你们还讲不讲义气？” 沈彦边说边往外走，借着要理论的架势，妥妥地往外撤。 陈普利和傅尊也紧赶慢赶地撤出了小会议室，傅尊还顺便带上了门。 乔一然虽然在追求路天行这条道路上成就了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但是，被这么多人偷听围观，还是她道歉的时候，难免有些无地自容。 眼下路天行也没什么回应，她也没脸再呆下去了，立刻退出了小会议室，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刑警队。 路天行站起身，走到门口，听到外边的同事们说的说，笑的笑，闹的闹，突然怒吼一声，“上班时间都在摸鱼是吧？！” 一瞬间，偌大的办公室针落可闻。 “三天了，魔典文化的构成还是我找人查到的，你们都干了些啥？” 路天行大发雷霆，逮住一个理由就训，“一个两个跳楼不重视，你们是不是还想三个四个都跳楼了才引起重视？……大福，让你劝说姜恬，她同意作证了吗？” 傅尊咽了一口口水，心虚，腿软，风尖浪口啊这是。 “说话！”这怒吼声，怕是整栋楼都听得到。 “她她她她死活不同意……但是电话录音如果有北区特战队的赵大队作证，应该也可行。” 路天行往他跟前大跨一步，厉声训道：“傅尊，你才来吗？干了这些年，还用如果、应该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查案能这么不清不楚吗？！” 完了，喊全名了。 傅尊重重地把头低了下去。 “还有你，你们，”路天行指着陈普利和沈彦，“卢勇和孙建阳就在咱局里，问出点有用的话没有？！你们是新来的吗？能不能干点实事？！！！” 陈普利和沈彦此时瑟瑟发抖。 “啪”的一声，路天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尽聊八卦，这里是警局，这是刑警队，要想坐吃等死，及早滚蛋！” 现场鸦雀无声…… 食堂永远是八卦传播的圣地，一顿午饭的功夫，乔一然又双叒叕去堵路天行可是又双叒叕被路天行拒绝的事情，全警局的人都知道了。 洗手间里，八卦还在继续发酵。 女1：“乔法医怎么还没放弃啊，她难道不知道路大队是一心搞事业的人吗？” 女2：“一心搞事业也得看年纪啊，路大队都老大不小了，肯定也想找，但是，对方要是水性杨花，路大队也瞧不上啊。” 女3：“什么什么，什么水性杨花？” 女1：“她并不是只倒追路大队，咱们局里的几条单身狗都被她撩过，她广撒网，谁愿意谁就上钩了，只是相比之下路大队的条件最好，所以她才明着追求。” 女3：“不是吧，还有这种操作？都在一个单位大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不尴尬？” 女1：“撒网那是暗中撒的，被撩的人互相又不知道，万一被发现，她不承认就行了嘛。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路大队就是不肯接受她？！早就看穿一切了呗，碍于人家是女孩，给她留面子才不揭穿。” 女2：“那就难怪了，我就说乔法医年轻漂亮，路大队身边也没人，这么猛烈的追求攻势怎么拿不下来？原来还有这种事。” 乔一然拧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透过镜子死盯着里面三间。 “啊！”一人开门，失声喊了一句。 “邢丽，你喊什么呐？手机掉洞里了？”旁边的人打趣道。 邢丽僵硬地站在原地，干笑着打起了招呼，“乔法医，你上厕所啊？” 其他两位瞬间禁声，不敢出去了都。 乔一然笑着反问道：“来这儿不上厕所，难道吃饭吗？” 邢丽：“……” “你刚才说的话，听谁说的？” “我……我听别人说的……都是瞎说的，我都不信呢。” 乔一然冷冷地看着她，“听谁说的？！” “……” “你不说，我去问胡局。” 邢丽是胡局的秘书，胡局是她的顶头上司。 “别别，”邢丽一下就慌了，“都是一些闲言碎语，你问胡局干什么，听谁说的我想不起来了，反正大家都在说。” “哪些大家？”乔一然非要追问个明白。 邢丽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就……就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闲聊，不知道谁说出来的，在一块儿就听到了。” “乔法医，”还在里面方便（不敢出来）的朱倩倩提醒道，“乔法医，这种事情，肯定是当事人说出来的嘛，要不然，我们这些外人怎么会知道？！” 邢丽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当事人说出来的，路天行？ 乔一然只觉得心头一梗，疼得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第318章 是我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在整个局里满天飞，止都止不住。 他去胡局办公室汇报案情，离开下楼的时候，被后面的人给叫住了。 “路天行。” 路天行回头一看，“诶，老李。” 李学义是他的老战友，比他早两年退役进了警局，现在是巡警队的大队长，跟他同级别，分管不同的部门。 虽然都在同一个单位大院，但平时大家都很忙，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办案，很少时间呆在局里，若不是专门找来，半年一年都碰不上一次。 “有事儿？” 李学义面露难色，谨慎地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见没人，便搭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到了楼梯旁边的小平台上。 这个地方隐蔽、清静，烟瘾犯了的时候来这儿偷偷抽根烟，也不会有人发现。 路天行露出了一脸痞子相，笑着问道：“怎么，搞这么神神秘秘的干嘛？嫂子又要给我介绍姑娘啊？” “你想得倒美，给你介绍你也不好好相处，你嫂子都生气了，她一生气，我就没好日子过。” “这么严重？”路天行笑着调侃，“嫂子不给你好日子过，那我也没办法啊不是？” 李学义再回头看看，确定身后及周围没人了，一脸严肃地问道：“路天行，关于乔一然那些谣言，是不是你说出来的？” “什么谣言？” “少给我装糊涂，局里都传开了，说她暗中勾搭着局里很多单身的，广撒网，你条件最好所以公开追求你，你拒绝她的原因是知道她水性杨花不安于室。” 李学义有些气愤，这些话他一个大老爷们都羞于启齿，更别说乔一然一个小姑娘听到了会有多难受。 乔一然是他爱人张伊人的徒弟，张伊人很看重这个小姑娘，他就爱屋及乌，也把乔一然当徒弟看待。 路天行纳闷而又坚决地否认道：“我没说啊。” “这么多年兄弟给句真话。” “这么多年兄弟不敢欺骗老哥哥。” “那是谁在后面乱嚼舌根？” 路天行一脸冤枉，“我真没说过，我要说了，让我经办的所有案子都毫无线索，一桩案子都破不了。” “行了行了，谁让你发誓？你的人品我信得过，你嫂子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帮你坚决否认了。你嫂子说，乔一然因为这些谣言，人消沉得不行，连吃饭都不敢去食堂了，所以非逼着我找你问个究竟。现在听到你亲口说没有，我心里也踏实。” 路天行皱起了眉头。 “一个女孩，被全局的人在背后说闲话，说她水性杨花，说她到处勾搭男人，还说她虚荣势利，这名声毁了，一辈子也就毁了啊。” “我去查查看都是什么人在说。” “全局都在传，查谁啊？” 路天行回想一下，确实，这两天乔一然没来找他，不过，上次闹得有些不愉快，他以为她是想开了，不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这些谣言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前天，我记得很清楚，你嫂子跟我吵三天了，这些谣言我在食堂都亲耳听到了，越传越不像话。” 前天，那也就是乔一然到办公室找他的那天。 他细细琢磨着，当时也就办公室几个人撞见，他的属下他了解，都不是会在背后说闲话的人，而且，乔一然对他穷追猛打也不是最近一两天的事，以前怎么没传闲话？ “当初你嫂子把乔一然介绍给你，是关心你，也是看重她，结果倒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乔一然一门心思地追你，给你造成了不少的困扰，也是我们好心办坏事了。” “老李，我从没这么想过，你和嫂子为我操心不少，你们是为了我好。乔一然是个好女孩，是我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我相信你嫂子的眼光，乔一然绝对不是谣言传的那种人。即便你们不能成为伴侣，也是朋友、同事。” “老李，我心里有数了。” 回到办公室后，路天行把案卷放下，眼下所有的线索都表明了，钱冰跳楼案的背后藏着巨大的资本链，这其中的利益牵扯非常广，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调查清楚的。 不过，眼下这些流言蜚语，他倒是可以马上处理。 中午食堂，路天行专门挑了一个正中间的位置，细嚼慢咽地吃着。 这顿饭是他吃得最久的一顿，坐了有半个多小时，周围的人来了又走，换了一波又一波。 “诶，今天的消息你们都听说没？” “什么什么，又是关于乔法医的？” 路天行用余光往旁边瞄了瞄，是几位眼熟的女同事，其中一位是胡局的秘书邢丽，他还比较熟悉，其他几位都不熟，只知道名字。 邢丽绘声绘色地说道：“最最新的消息，乔法医昨天跑去跟郑斌表白了。” 朱倩倩：“我去，真的？” 赵雯：“郑斌不是她的备胎吗？” 邢丽：“我亲眼看见的，你们猜最后怎么着，连郑斌都拒绝了她。” 赵雯摇摇头，感叹万千，“在路大队那里看不到希望了，就跑去找备胎，没想到，连备胎都拒绝了她，这种女人，啧啧……” 朱倩倩：“不对吧，郑斌昨天不在局里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邢丽立马改口道：“哦，好像是记错了，那就是前天，对对对，前天我加班，下班的时候在停车场看到的，那怎么也有一点了，说昨天也没错。” 朱倩倩：“半夜一点这两人在停车场见面？这……是不是有点夸张？” 赵雯：“她都能死缠烂打路大队半年之久，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路大队这边没希望，眼看着她被扒得只剩下遮羞布了，马上去抓备胎呗，结果，备胎都不理她，真是笑死我了。” 路天行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刚想回头制止，另一边的乔一然抢先一步开了口。 “邢丽，你是亲眼看见了鬼吧？！”乔一然叉腰站在她们的身后，谣言传了这么久，总算被她逮到了，“我没车去什么停车场，我没事见什么郑斌，我没任务也不需要加班，你编什么故事啊？！” 那一桌人，一个个都呆若木鸡，特别是邢丽，心虚得哑口无言。 既然食堂是谣言散播地，那么，就在食堂解决问题吧，这一闹，下午就能传遍全局。 第319章 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备胎 这个时间点，食堂里全都是人，看手机的放下手机转头来看，闲聊的暂停聊天转头来看，低头吃饭的也觉得饭菜不香了，纷纷转头来看。 乔一然火力全开，紧盯着邢丽，跟她所说的话一一对峙，“第一，不管是前天半夜还是昨天半夜，我都没有加班，值班记录可以证明；第二，我追求路天行，从来都没有跟除了路天行以外的男士有过暧昧之举，如果有，请他站出来；第三，我跟郑斌除了工作以外从无交集，他不是我的备胎，我也没有备胎，我光明磊落地喜欢一个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备胎。” 整个食堂安静得没有一丝杂音，更凸显了乔一然的声音洪亮，她条理清楚，逻辑清晰，问得邢丽哑口无言。 邢丽也是工作多年的前辈，在胡局身边当秘书，虽然职位不高，不过，总被人高看着、抬举着、尊重着。 乔一然只是初出茅庐的小辈，上个月刚转正，她这顿公开的申讨，也没有考虑过后果。 倒是一旁的赵雯，开始帮邢丽辩解了，“乔法医，这些事邢丽也是听说的，你针对邢丽干什么？” 乔一然：“说我半夜在停车场被郑斌拒绝，不是她刚才亲口说的吗？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们不聋的都听到了吧？！” 赵雯：“那你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啊，这众目睽睽的，影响多不好？你真大的架子啊。” 乔一然：“你们不也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造谣传播谣言吗？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没听过？” 有了赵雯的撑腰，一时语塞的邢丽也变得硬气了，好歹她是前辈，好歹这局里的很多大队长副大队长都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一声邢秘书，她站起身，反问道：“你说你跟郑斌除了工作以外从无交集，那你们相约演唱会总不是假的吧？” “演唱会是我请路天行看的，票也是我亲自交到路天行手里的，至于票是怎么到的郑斌手上，那就应该问路天行。”乔一然指着她们身后的背影，“路天行，你来说说看。” “……”什么，路天行？他……什么时候在后面的？ 这一桌人都错愕不已，特别是开口的邢丽和赵雯，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瞪大双眼，坐着的赵雯在桌子底下不停搓手，站着的邢丽全身僵硬，都有些发抖。 路天行作为谣言中的男主，虽然不存在实际的影响，但是，面对那些不实的谣言，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去澄清。 毕竟，那张票，确实是他没经过乔一然的同意，就随手转送给郑斌的。 他站起来，此时，食堂里约莫百来人，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开会都没这么专注的。 他铿锵有力地说道：“演唱会的票是我给郑斌的，邢秘书，咱警方办案都讲求证据，无凭无据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 这下，邢丽彻底慌了神，没想到乔一然会潜伏在附近偷听，更没想到，路天行也会这样，她算是被他们捉了个现行，没法解释了。 赵雯意有所指地说道：“路大队，就算是你把票给郑斌的，可她跟郑斌一起看演唱会总没错吧？” 乔一然大声否认道：“我一看来的人是郑斌，就把我自己的票也给他了，前后不到一分钟，你要不要喊郑斌过来对峙？” 赵雯：“邢丽姐也是听别人说的……” 乔一然：“听谁说的呢？” 邢丽动了动唇瓣，根本答不上来。 乔一然：“各位，我乔一然无意打扰大家用餐，更不想我的私人生活占用各位的闲聊时间，还请大家把重心放到工作上来，不要再传那些伤害他人的谣言了。如果再让我听到谁在我背后乱嚼舌根，那就是诽谤，我就直接报警了，反正同事之间办案也方便。谣言止于智者，还请各位自重。” 该澄清的澄清，该申明的申明，该说的都说了，乔一然略略抱怨地看了一眼路天行，眼神复杂，五味杂陈。 在大家的瞩目之下，她大大方方地离开了食堂。 这很有乔一然的风格，说一说一，干脆直率。 “散了吧都，”路天行说道，“以后，好好做事，不要瞎聊八卦。” 邢丽感觉都快无地自容了，丢下一句，“我也是听来的，干嘛针对我？！”说完，她就含着眼泪跑走了。 下午，午休时间一过，路天行就以查案的理由去了法医办。 法医办人少，平时也不来人，办公室里只有张伊人和乔一然在，她们是上下属的关系，更是师徒关系。 张伊人一看到他，大感稀奇，“你怎么来了？” “嫂子好，我来问点事儿，关于钱冰尸检的。” 张伊人的眼神往对桌瞧了瞧，只见乔一然正专心致志地看文件呢，也不知道这份专心致志的背后，藏了多少的心慌急切。 张伊人早就听闻了食堂发生的事，她作为师傅，是非常支持乔一然的，可作为法医办的主任，她肯定得好好教育，毕竟，影响不好。 这不，刚教育完。 “哦，钱冰尸检的报告三亚那边已经传过来了，不过我马上要去开个会，一然，你给他找一下。” 乔一然没抬眼，淡淡地应允道：“好的。” 张伊人收拾了东西就走了，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路天行有些尴尬，几乎是硬着头皮说的，“演唱会门票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处理不当。” “你不说你丢了嘛，怎么又说给了郑斌？怎么，承认了？” “抱歉。” “没关系，正好让我清醒一下，你也不是事事完美。” “……” “三亚那边传过来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是拷贝，还是打印？” 路天行连忙摇头道：“文字资料我那儿有，我是想问，二次尸检有没有新的发现。” 乔一然完全是工作的态度，就像汇报一样，“家属并没有提出二次尸检的要求，或者说，警方觉得有必要二次尸检，也得经由家属同意才行，而且，尸体在三亚，你要问，是不是也该问那边的法医部？” 路天行一愣，她这番话的重点就是——你问错人了！ 第320章 正好让我清醒一下 乔一然上班报道的第一天，就看到外出回来的路天行，当时他一身作训服，又狠又a，说着话从她的身边经过，那英姿挺拔的样子简直帅出了天际，一下就击中了她的芳心。 后来，她就大大方方地开始追求他，只要他在局里，她总能想方设法地靠近他，人前人后都不避讳什么。 全局上下都知道乔一然在追路天行，张主任还为他们约过饭局，想撮合他们。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但是，乔一然追求路天行，那是隔了一座座大山呐。 此时此刻，面对冷脸的乔一然，路天行不知怎的，竟然有一丝丝的不适应。 “哦，这么说，是没有二次尸检了。” 乔一然不耐烦地仰起头，看着他，质问道：“要不要二次尸检，不应该看你么？你不提，谁敢检？” 路天行笑笑，有点紧张，无处安放的手只得伸到后脑勺，抓抓头发，挠挠头皮。 乔一然又酸道：“平时没案子都看不到你人影，现在有案子，也有眉目了，你怎么在这里晃荡？” “……” “关于钱冰的尸检报告我们法医办就这些资料，更多的没有，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不耽误路大队宝贵的时间了。” 这态度，这语气，是还在生气呢。 路天行呆立在原地，踌躇不前，查案子他拿手，但哄女孩子他可不行。 “那个……票的事……” “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有哪条法律规定一定要接受别人的道歉？” “额……没有。” “那你还有事吗？” 路天行愣愣地摇摇头，“没有。” 从法医办的办公室出来，路天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平时追着自己跑的小姑娘，突然对他失去了兴趣，以后再也不用躲着避着了，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没关系，正好让我清醒一下，你也不是事事完美。” 他本来就不完美，性格直，脾气刚，臭毛病一大堆，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中午在食堂的那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局上下，之前都在说乔法医水性杨花，这下，画风逆转，都换成了说乔法医做事果决，不干法医干刑警也是一块好料。 这场舆论风波看似被乔一然霸气地遏制住了，不过，这件事在路天行看来，还远远没完。 流言传得那么凶，大家都说是听说的，那么，是听谁说的呢？是谁第一个说的呢？ 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以后，怕是还会有这种乌烟瘴气的声音。 一路走一路想，迎面走来的郑斌跟他打了一个招呼，“路大队。” “嗯。”他礼貌地点头回应。 突然，他的脑海里猛地生成了一个念头，“郑斌，下了班有事吗？” “没有啊，怎么？” “那正好，一起喝酒，我请客。” “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一起喝酒了吗？队里人人都在忙，我缺个搭子。” “那行，一会见。” 傍晚，路天行和郑斌约在了一家小餐馆。 作为谣言当中的男二，郑斌的戏份都快超过他这个男主了，从备胎到转正，再到逆转拒绝女主，郑斌拿的分明就是男主的剧本嘛。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叫了一些小菜，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郑斌：“最近看你们刑警队天天加班，每个人都顶着一双熊猫眼，案子很棘手吧？” 路天行：“是啊，网红跳楼，关注度太高。” 郑斌：“不是定性为酒后失足坠楼吗？” 路天行：“嗯，但没结案不是，详情还在查。” 案子的事情他不想多说，今天也不是来谈工作的，他一口气猛喝了半瓶啤酒，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些谣言，是你传出去的吧？” 郑斌夹菜的手颤抖了一下，菜都掉在了桌上，他半带诧异又半带冤枉地笑着，“你说的是哪些谣言啊？” 路天行犀利的目光直扫过去，郑重说道：“乔一然。” “那怎么能是我？我跟乔一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今天在食堂，不是说，是邢丽在胡说八道吗？” 说话的时候，郑斌眼神游走，声音突然变大，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很明显，他是在心虚，是在狡辩。 路天行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费工夫，直接拿出了他和邢丽的微信来往。 “先跟你道个歉，没经过你的同意，窃取了你和邢丽的微信内容，你要是因此而去举报我，我甘愿受罚。不过，我想不出比这样做更快速更有效更隐蔽的方法。” 那些微信聊天内容，全都打在了a4纸上，不多，就两页，都是微信聊天框的截图，上面用红笔勾勒出了一些重点语句，是语音的也都转成了文字，两人一起合谋想出来的谣言，内容十分精彩。 郑斌傻了眼，“你这些都是哪来的，ps的吧？我根本没有跟邢丽说过这些话。” 确实，以目前的刑侦技术手段，是不能隔空拿到这些聊天内容的，除了侵犯隐私之外，还有技术层面的阻碍。 郑斌对这方面很了解，他心想着，路天行或许是拿了p的图出来炸他，套他的话。 “你自己说过的话都会忘？是不是p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一句话直戳郑斌内心的慌张，他仔细看了两条，慌得说话都结巴起来，“我……这……你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是邢丽交待的？” 除非邢丽把手机上缴，那技术员确实可以将聊天数据恢复。 “我没找过邢丽，你买通邢丽造谣生事，这件事闹开了，你们两个直接滚蛋，所以，我才私下找的你。” 郑斌还是不服，慌乱当中抱着一丝侥幸，“那你怎么拿到的这些？” “我有我的办法。” 郑斌沉默着，始终不肯痛痛快快地承认下来。 “是男人，就敢作敢当，这件事，你必须向乔一然道歉，然后由她决定怎么处理。” “那不行！” 这是郑斌的第一反应，承认的时候不痛不快支支吾吾，说不行倒是干干脆脆声音洪亮。 路天行忽然之间有些瞧不起他，这么多年的泛泛之交，他是第一次认清郑斌。 有些人啊，就是不能深交。 第321章 乔一然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这个时候小餐馆里还挺热闹，高朋满座，闹闹哄哄，他们在这边讲话大声一点也没有人注意。 比起被揭穿的慌乱，当面道歉所引起的后果更让郑斌难以接受，他瞪着眼睛，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睚眦必报的眼神。 “路大队，你这种取证的手段根本不合规，别说举报了，我还能告你。你身为刑警队大队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上头一旦追究起来，连胡局都保不了你。” 这么快就狗急跳墙了？ 呵呵…… 路天行淡漠地笑了两声，拿起啤酒瓶子，直接往嘴里灌了两口，“那我真得谢谢你，这操蛋的工作我还不想干了呢，你赶紧去报案，我好回家继承家业。” “你……”郑斌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巴一龇一龇的，立马恼羞成怒了，那眼神，那表情，仿佛看到了杀父仇人，恨极了。 “郑斌，我当你是朋友，所以还能私下里找你，再帮你想想办法，乔一然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你不道歉收不了场。” “是朋友你还查我？”郑斌恨恨地反问道。 “呵……”路天行简直冷笑，“那张票要不是我给你的，我才懒得管这档子破事，我自己忙得要死，还来管你死活？” 硬碰硬，郑斌直接败下阵来，发狠的眼神一下子变成了乞求，“大队，这事我可以向你道歉，就到此为止，行吗？” “为什么啊你？”路天行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对一个女孩子造这种谣？” 郑斌一咬牙，面子没了，里子没了，连最后的遮羞布都被扯烂了，“我……我……就是无聊好玩……” “无聊好玩？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以为我会信？” 论盘问，路天行可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刑侦办下来，他的眼神和气势宛如天生的测谎仪，什么嫌疑犯没见过，落在他的手里，照样老老实实回答。 郑斌也一样。 “那天演唱会门口，她看到去的人不是你，是我，当场就不高兴了。她看不上我我知道，可好歹也是同事，我还是前辈，她哪怕敷衍一下我也行，至于那么心高气傲么？！我就是……就是想给她点教训尝尝……” “顺便把我也陷害一下，让她误以为是我在传她的坏话，让她忌恨上我，对吧？” 面对路天行的大白话，郑斌无力辩驳。 “你还真是一箭双雕啊，坑她，也坑我，有你这样缺德的么？！” 郑斌无话可说，本来就是他理亏。 路天行真不想多说了，自顾自地拿出手机，一边发微信，一边说道：“我把乔一然喊出来，你把邢丽喊出来，你俩该道歉道歉，该忏悔忏悔。” “这……不好吧……” 路天行厉声说道：“要么在外边道歉，要么回局里道歉，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道歉是躲不了的。” 郑斌无奈极了，那悲催的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乔一然是在地铁上接到的微信，路天行发了一个定位给她，还有简短的两个字——过来。 她纳闷极了，看一看定位，就是一个吃饭的地方。 “拒绝我，却请我吃饭？呵……有意思。”她轻声低语，语气中带着不屑，可眼里和心里却饱含着期待。 他今天找了那么弱智的借口到法医办，其实，是来向她道歉的，她早看出来了。 好歹也追了他半年了，他是什么人，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人品，她是知道的。 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她对他，越了解越喜欢，越了解越沉迷。 邢丽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那些谣言是路天行说的，但是，她绝不相信。 气头上的时候，她是真怨他，凭什么把那张演唱会的票给了郑斌，那票，她熬夜抢了好几天才抢到手的。 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说她水性杨花，说她到处勾搭男同事找备胎，她不信他会那样说，他不是那种会在人背后胡编乱造的人。 ——“离家远，不顺路。”她噘着嘴给他回了一条微信，哼，我也是有脾气的。 ——“快点过来，就差你了。” 尽管是文字，但是，她能想象得到他说这几个字的利索和果断，那种带着命令的口吻也是她为他沉迷的原因之一。 乔一然抬眼看了看地铁的线路图，如果要去赴约，下一站就要下车了。 ——“快来，认真的。”路天行又发来微信催促。 乔一然骗不了自己，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这可是路天行第一次约她，第一次啊。 广播在报站了，她没犹豫，迈开步子就往门口移，“借过，借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大街上车水马龙，处处繁忙，处处喧嚣。 乔一然照着定位走到餐馆的时候，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户，一眼就看到了路天行、郑斌、邢丽三人，她上扬的嘴角立刻挂了下来，内心的失落感陡然暴涨。 她站在窗外发愣，什么情况这是？ 路天行眼前一亮，立刻招手，“进来啊。” 餐厅里，邢丽已经低着头了，郑斌的眼神也一直在闪躲，乔一然看不清眼前的状况，一脸的茫然。 “坐！”路天行往里面挪了挪，让她跟自己坐一边。 乔一然已经不抱什么“他突然对我动心”之类的奢望了，坐下来，疑惑地看着对面座位上的邢丽和郑斌。 路天行二话不说，敲敲桌子，说道：“该说什么自己说。” 邢丽惶恐地低下头去，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对不起啊乔法医，说你的那些谣言是我传的，但我不是主谋啊，我只是收了郑斌的钱。” “？”乔一然诧异极了。 “乔法医，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我唯一的恳求就是，你千万不要把事情弄到胡局那里，胡局要是知道了，我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乔法医，我不像你，有学历，有技术，有本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我要是被辞退了，我就完了。” “乔法医，我每个月工资就那么一点，要交房租，还要寄给老家的父母，我自己也就算了，但我父母已经年迈，没有退休金，没有棺材本，就靠我每个月寄给他们的生活费。乔法医，对不起，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我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干这种诋毁别人名誉的事情了，就为了那两千块钱，我绝不再干了。” 乔一然呆坐在凳子上，都快石化了。 第322章 难道这是情妹妹？ “这……你……”乔一然愣得不知道如何反应，她转头，疑惑地望向路天行，怎么回事？ 路天行朝她点点头，就是这么个事。 “乔法医，求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乱传你的谣言了，在局里如果再听到那些话，我也会及时帮你澄清，求求你了，求求你……” 说着，邢丽激动地站起身，“噗通”一下膝盖跪地，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过来。 “诶……”乔一然慌慌张张地制止，再不制止，她怕是要磕头了，这架势，要不得。 路天行不苟言笑地说道：“邢丽，你道歉就行了，用不着道德绑架，人家也不是非得原谅你。” 邢丽低着头，红着脸，羞愧到泪流满面。 而郑斌，要沉稳很多，毕竟是男人，做不到邢丽那样的低姿态。 他声音沉沉，也很轻，“乔法医，那天在演唱会门口，对于你的拒绝，我怀恨在心，所以就编造了那些话来诋毁你。我只是一时被怒气蒙蔽了双眼，才会收买邢丽，编造了那些诋毁你的话，还把矛头指向了路大队。” 最后，郑斌提高了音量，低下头，郑重道歉，“对不起……” 乔一然慢慢从最初的慌乱中平静下来，心想道：路天行该不会是拿他们当犯人审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该有的架子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你们当面向我道了歉，那我就不追究了，希望你们真的能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不能再有下次。” 路天行默默挑眉，说得还挺官方！ 邢丽本来就比较激动，一听她这样说，更是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郑斌不敢抬头，只淡淡地说着谢谢。 之后，路天行也不为难他们，知道他们在这里坐如针毡，就放他们走了。 整个过程不过三五分钟，别说周围的顾客看得莫名其妙，乔一然也不太明白。 “路大队，你用了什么手段威胁他俩承认的？” “怎么是威胁？” “你不是为了自己清白而找了俩代罪羔羊吧？”乔一然故意说道，“那我瞧不起你。” “我是那种人么？！” 桌上就放着那两张a4纸，郑斌和邢丽的聊天记录一清二楚，还有郑斌给邢丽的两千元转账，这些都是铁证。 也正是有了这些铁证，郑斌和邢丽才会低头道歉。 乔一然惊讶地看着这些铁证，问道：“技术部弄到的？那岂不是局里同事都知道了？” 路天行摇摇头，“找一朋友帮的忙，没通过局里，没想到你还挺大度。” “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既然他们道歉了，就算了，本身我也不是很在乎那些流言，清者自清。在食堂那是刚好被我撞上，忍不了就直接上了。” 路天行点点头，本来他都想好了一堆帮郑斌和邢丽说情的措辞，总觉得以乔一然的性格脾气一定会追究，结果，一句话都没用到。 路天行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走，请你吃饭。” “啊？那这儿……” “结账，走了。” “……” 路天行走得很快，腿长，频率又高，一步子迈出去，乔一然要小跑两步才能追得上。 他径直往停车的地方走，走着走着，忽然想到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就转过身来问道：“你会开车吧？” 这一转身，他看到乔一然急匆匆地紧跟着自己，她穿着高跟鞋小跑紧追的样子，有些局促，不太优雅。 路天行放慢了脚步，等她上来，“会开车吗？” “嗯，我会开车。” “那就交给你了，你开车，我指路。” 路天行把车钥匙丢给她，笑着说道：“下班还穿得那么高，看你走路费劲得。” “我喜欢啊。” 路天行突然反问一句，“可你追得上我吗？” 乔一然一顿，愣愣地看着他，细细琢磨着他的这句话。 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嘴巴太直，说话不经过大脑。 这时，转弯口经过了几辆汽车，车大灯直射过来，正好照在他的侧身上。 颀长的身型，一双大长腿尽显优势。 高挺的鼻梁，让他一半的脸全都藏于阴影之下。 最最吸引人的，是他那种雅痞的气质，明明穿着警服时那么的刚正不阿，怎么一脱下警服，就可以一身痞子样？ 正义和邪恶切换自如，亦正亦邪完美地融合在他的灵魂里。 乔一然看得不禁有些失神，说话也有些情不自禁了，“是啊，我一直都是局促不安地追着你，怕见了你又被你拒绝，可是，我更怕见不到你。” 路天行一个激灵，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杜绝暧昧以及不善言辞的他，直接挥挥手说道：“快走快走，停车超时要收费。” “……” 他的车，就跟他的人一样，粗犷大气，不拘小节，说好听点是随意，说白了就是邋遢，明明是一辆霸气的黑色越野车，车身白灰灰的一片，那结下的灰层估计有两公分厚，挡风玻璃上只有雨刮器能刮到的范围是干净的。 “这就是你的车？！” “对啊。” “也太脏了吧！多久没洗了？” 路天行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去了野外，下雨，都是泥灰，紧接着就是出差，这不前几天才回来么，没空洗。” “先找个地方洗车。” 他乖乖地应允了，“哦，那顺便拿去保养一下吧，差不多时间了。” 乔一然怎么都没有想到，和路天行第一次吃饭，吃的竟然是4s店的免费盒饭。 就算不是约会吧，请人吃盒饭总是差点意思，而且，盒饭还是免费的。 乔一然吃得那叫一个索然无味，这不是恰恰证明了，他对自己实在是毫无感觉嘛，但凡有点感觉，也不会请吃盒饭啊。 休息厅里只有他们两位顾客，服务员都比顾客多。 正吃着，路天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池小叶的来电。 “喂，小叶。” “路哥哥，怎么样，他们承认了吗？” 现场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至于乔一然完全能够听到他电话里面的声音，那是一个甜甜的女声，还亲昵地喊他路哥哥。 难道这是情妹妹？ “必须承认，还道歉了，铁证如山啊。” “那真是太好了。” “嗯，这次多亏了你小叶，我空了请你们一家吃饭。” “哈哈，可以可以。” 挂了电话，他刚放下手机，余光突然瞄到身旁一丝恐怖的眼神，他立刻转头，捂着胸口大大喘气，“吼，吓我一跳，这么看我干嘛？” 乔一然直接问道：“你哪个情妹妹？” 第323章 老子喜欢女人 这话也是突然。 路天行笑得不行，“是我妹子，她都结婚了。” “哦。”乔一然这才放心下来，如果他不再是单身的身份，那么，她再喜欢他，也只能放弃他了。 贵宾休息室里的环境其实很舒适，适宜的温度，干净的场地，安静的周围，就是不适合约会。 这时，一名女服务员拿着一朵玫瑰花过来，恭敬地说道：“今天是七夕，这是我们为到店的贵宾准备的玫瑰花，祝两位恩恩爱爱，长长久久。” “咳咳……”路天行被一口饭给卡了一下，差一点被噎住。 乔一然倒是很乐意，欣欣然地接受了，“谢谢啊，承你吉言。” 她拿着玫瑰花，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一个外人都觉得我们般配，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我？” 路天行叹气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这么……” “厚脸皮？” “呵呵，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锲而不舍的姑娘。” “我当你是在夸我。” 乔一然把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面，近距离闻了闻，嗯，还蛮香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我都忘了今天是七夕，七夕就是情人节啊。” 路天行完全是个浪漫终结者，说道：“所以，并不是服务员觉得我们般配才误以为我们是情侣，而是，今天七夕，到店均有玫瑰花。” 乔一然白撅起了嘴，刚刚愉悦起来的心情，又荡到了谷底。 “嫌我不够漂亮？” “……”路天行又噎了一下，还能不能好好让人吃个饭了？ “还是嫌我不够性感？” 路天行一本正经地反问道：“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找对象难道不是先看脸？你要是长得被门夹过似的，我怎么可能对你一见钟情？！” “呵……”如此直肠子又不害臊的姑娘，真是令人尴尬，“我反正不看脸。” 乔一然更纳闷了，“你不看脸，你看内在对吧，那我学历够高，技术过硬，实习半年直接转正，年轻是我最大的优势，事业前途无量，你又哪里不满呢？” 这倒把路天行问倒了，他好像，说不过这个姑娘。 “你是很能干，胡局都经常夸你。” “对啊，所以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不想说，还是继续吃饭吧。 乔一然心想，今天的机会这么难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问个明白她肯定会遗憾死。 “路大队，我追了你半年，你躲了我半年，为什么呢？难道是……你不喜欢美女？还是不喜欢女的？” “别瞎猜。” 他越是不承认，乔一然就越说得起劲，“我跟张主任打听过，张主任说从没听说过你交了什么女朋友，当兵的时候是单身，进了警局这么多年依然是单身，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咳……”吃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你是有隐疾呢，还是压根就是同？” “咳咳咳……咳咳咳……”这一下是真呛到了，咳个不停。 乔一然看他反应如此强烈，还以为被自己猜中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你真的是啊，放心放心，我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的。我并不觉得你们是异类，我是很尊重你们的，我觉得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让自己舒适的方式生活，你是的话，就大胆承认，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路天行都要呕死了，他是哪个方面让她误会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了？ 他挣开她的手，立刻为自己正身，“没有的事，你少给自己加戏，老子喜欢女人。” 乔一然狐疑地望着他。 “就是不喜欢你。” “……”一阵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是喜欢女人的，只是不喜欢她而已，这种不留情面的拒绝方式，就是他的作风，她习惯了这个方式，但却依然不能抵御这一波心痛。 张主任曾经委婉地劝她说，路天行是个硬脾气的，需要用柔软的方式去对待他，如果做不了情侣，那就先做朋友。 可是，她做不到当他像朋友一样相处，她每次看到他，眼睛里面总是忍不住放着光彩，这是隐藏不了的。 乔一然突然变得很安静，从叽叽喳喳，到一声不吭，也就一瞬间的事情。 路天行更尴尬了，吃饭倒是可以好好吃了，但，食不知味。 他忽然长叹一口气，说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 乔一然看着他，“那你自己到底什么原因？” “干我们这一行的，出去了，未必能回来，我不想耽误人。” 说完，他默默吃饭，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他也不想多说。 乔一然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你一直不找女朋友，就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死，让女方落空？” “嘶……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说‘死’这个字？” “我是法医，我专门跟死人打交道，比起活人，死人可要简单多了。” “……”他发现自己确实说不过她，她脑子快，嘴快，说出来的话还特有道理，令人无法反驳。 “虽然我觉得你的担心特别愚蠢，但是，既然你有这种想法，我也尊重你。那我跟你说，你确实不能找一般的女生，万一你真的有个好歹，哪个女生接受得了？但是，我能，我一定找人给你化得跟活着的时候一样帅，帮你安抚和照顾家人，每年清明冬至都去上坟。当然了，你要是死得早，你放心，我不会为你一辈子守寡的，我还年轻嘛，遇到合适的也会改嫁。” 路天行越听越不对劲，“什么玩意？” “这不就是你的想法的最坏的打算吗？” “……” “你想啊，你要是成个家，好歹能有个延续，你父母也欣慰一些，你要是不成家，那你们老路家可就绝后了啊。” “停，”路天行打断道，“咒我死啊？” 乔一然也挺狠的，冲着他的脸，说道：“不是我咒你死，是你自己咒自己啊，你要不是想到了死，会觉得谈朋友是耽误人家女孩子吗？” “……”路天行彻底哑口无言了，这些事他从不与外人说，可是，现在，此刻，竟然被她轻而易举地戳中了心事，还瞬间让他明白，自己担心顾虑了这么多年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她的话，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 第324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以前在特战队的时候，他捧过四位战友的骨灰盒，亲眼目睹过那些牺牲战友的亲人是如何的悲痛欲绝，他也哭得差点站不住。 在警局的这些年，也有兄弟浑身是血地倒在他的怀里，竭尽全力地跟他交待遗言。 有时候，他带着家属去太平间，家属们抱着冰冷的尸体痛哭不止，他也只能在一旁小心劝慰几句。 他自认为早已看淡了生死，甚至都有点麻木了。 将来如果很不幸地轮到了自己，那么，年迈的父母伤心几年也就一家团聚了，要是还有妻子儿女的，耽误人家一生不说，孩子也成了单亲，他不想拖累更多的人。 可是，他多年深思熟虑的问题，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给狠狠地怼了。 乔一然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说的全是他的“身后事”，好像他将来必死无疑一样。 “如果你坚持不谈对象不成家，最着急的肯定就是你的父母，可怜年迈的老人啊，原本可以多享受几年儿孙满堂天伦之乐的，最后唯一的儿子一去，什么都没有。穷尽一生，到头来一无所有。” “但如果，你早早结了婚生了孩子，等你死了，你孩子也大了，他（她）已经懂事，会分去爷爷奶奶和妈妈一半的痛苦，他也不会不受待见，警局乃至全社会都会关注着他（她）的成长，因为他（她）爸爸是英雄。” “至于你的妻子嘛，一般的女人真不行，软弱一点的说不定跟着你去了。我前面说过了，我完全可以胜任的，我完全可以接受你随时牺牲，有我在家里镇宅，你放心去阵前搏杀吧。” 路天行听得一愣一愣的，忠言逆耳，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看你年纪不大，觉悟不小嘛。” “那是，我爸从小就教育我，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先想想后果，把最坏的后果想好了，如果你能接受，就去做，如果不能，就不做，如果不可避免这样的结果，那就在过程中努努力，尽量减低伤害。” 路天行终于吃饱了，放下筷子，淡淡地说道：“你不去当人生导师，可惜了。” “呵呵，那可不，验尸的过程让我看淡了人生百态，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没有遗憾。” 路天行又一惊，他以为，她会说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快乐，没想到，她的思想境界远远超出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觉悟。 这样聊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一会儿，车子就保养好了。 那辆野越车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又酷又炫，霸气十足，就跟它的主人一样。 这是乔一然第一次开大车，那生疏的开车技巧，真的开出了一种霸气的冒进。 路天行胆怯地牢牢抓住把手，他无惧死在战场上，但不想死在车祸中。 “慢点，慢点……”他都觉得自己快飞出去了，屁股都离开了坐垫，“转弯之前先减速，万一有个直行的，就撞上了。” “哦哦。”乔一然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不敢乱瞄，她全身紧绷。 路天行心里慌极了，双手紧紧拉着车里的扶手，早知道还不如找代驾，这姑娘开的车，谁敢坐？！ “你驾照拿多久了？” “上个月刚拿。” “……”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一个敢开，一个敢坐。 “我第一次开这么大的车，怎么样，还算稳当吧？” “你拿了驾照后开没开过车？” “没有啊，这是第一次。” 路天行更慌了，“你开慢点，慢点，踩油门要轻踩，不要一下这么猛……” 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经典的话，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 确实！ 乔一然一边开车，一边识路，小脸有些茫然，“这是哪？” “你自己家不认识？” “我平时都是坐地铁回家的，对路面不熟。” 路天行顿时只想捶胸，失策啊。 开了导航，果然没用，她依然开错路，不是来不及变道，就是拐错弯。 最后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起了人工导航加教练，“左拐转向灯，轻踩刹车，看后视镜，没有车就变道……嘶，变道不用这么快，方向盘打小一点……轻踩刹车，对，慢点慢点，等绿灯了左拐……” 唉，真是操心啊。 这条路，是她回家的最长的路。 到了之后，路天行特意嘱咐道：“车就停在这里，明天你千万别开，我谢谢你了。” “那你怎么回家？” “打车。” “那明天我怎么把车还给你？” “我明早来开车，顺便送你，你千万别给我开，千万。” “哦……” —— 今天是七夕，赵周韩和池小叶也偷溜出来约会，果果那个黏人的小东西，好不容易骗去了爷爷奶奶那里。 两人刚看完电影，周成城就发来了视频，这一猜就是果果。 “爸爸妈妈，你们太不地道了，你们骗一个三岁小孩有意思吗？信不信，我哭给你们看？！” 视频里面，果果的眼睛红润润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爸爸，你太坏了……妈妈，如果你受到了威胁，你就眨眨眼。” 池小叶哭笑不得，百般地哄着他，“果果对不起，妈妈明天早上就去接你，带你出去玩，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好吗？” “哼。” 赵周韩把手机拿了过去，背着池小叶，悄悄地对儿子说：“不是你让爸爸加把劲给你生个可爱的妹妹吗？今天可是情人节，爸爸带妈妈出来过节，正好生妹妹。” “爸爸，一定是妹妹吗？” “这……” “妹妹一定漂亮吗？” “这……” “今天一定生得出来吗？” “这一定不可能，生妹妹需要时间。” 池小叶已经听到他们父子俩背着她说的悄悄话了，伸手往他腰上掐了一把，“谁说要生妹妹？！” 赵周韩反手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对着摄像头还是一副慈父的模样，“你乖乖跟着奶奶，妈妈说了，明天任你玩，那爸爸就带你去一直心心念念的基地玩，行不？” “真的？”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次一定不骗你！”死小孩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儿子，正要开始像普通情侣一样手牵手甜甜蜜蜜地逛公园，扰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路天行。 “喂，在哪呢？我去找你。” “今天七夕，我跟我老婆二人世界，你来当电灯泡不好吧？！” “我乐意，快点把定位发来，我在车上。” “……”我不乐意好吗？！ 第325章 我又不跟你抢老婆 公园的一家小水吧，四面环水，只有一条通道连接岸上，水中的夜景灯一亮，与迷人的夜色遥相呼应，非常的漂亮。 这是一处浪漫而又安静的地方，七夕这种节日，自然坐满了人。 而且，还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要不是定位精准，路天行还真找不到这个地方。 “你俩真够缺德的，不体谅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吗？” 赵周韩：“你自己要当电灯泡。” 池小叶：“那你也可以找人陪你过节嘛。” 路天行不由得想起了刚刚分别的乔一然，想起了她少年老成的那些话，也想起了她笨拙生疏的驾车技术，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日子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赵周韩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部队？” “她的复学申请通过了，她开学了我就回，怎么？” 路天行临时起意地问道：“选培办的主任，还是高主任吧？” 池小叶点点头，“嗯。” “行，等你开学了我找他要人。” “干嘛？” “小叶，你有这种技能，可不能浪费了，我们警局和你们学校本来就有合作项目，我跟高主任商量一下，让你名正言顺地给警局办事，以后经由你查到的证据可以被认可。你放心，一般的侦查辨别我不麻烦你，特殊的、加急的、棘手的，我再找你，绝不影响你的学业。” 这对池小叶来说，就是一种认可，一种荣誉，她当然求之不得，“好呀，谢谢路哥哥。” “诶诶诶……”赵周韩有意见了，搭着池小叶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一带，马上宣布主权，“她是我的人，怎么能给你办事？” “我又不跟你抢老婆。” “我是说，她是我北区特战队看中的人，现在是情报部的重点关注对象，怎么能给你办事？！” “靠，我以为我下手够快了。” 赵周韩露出了得意的嘴脸，“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你呢，私下帮个忙可以，但是，不要兴师动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经历，万一有人拿她的事大做文章，对谁都不好。她只有留在我身边，我才能给她最好的保护。” 路天行摇摇头，哀怨地叹气，“也是，唉，终究是我不配……” 本来他就是心情复杂，忽然想找朋友聊聊天倾诉一下，现在这地儿到处都是情侣，到处都在撒狗粮，越看越扎眼，越看越心烦。 他就识趣地站起身，准备走人。 赵周韩：“诶，你要走？不是不介意当电灯泡么？！” 路天行有苦说不出，“算算算，改天再找你聊。” 这么多年的兄弟，赵周韩太了解他了，“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行，回聊。” 啧，重色轻友，太没人性了。 这时，池小叶站了起来，紧张地说道：“快，结账，目标人物来了。” 路天行一脸懵。 赵周韩也来不及跟他解释了，付了钱，一路拉着池小叶上了岸。 原来，他们并不是来这里约会的，而是来查案的。 之前在查魔典文化关系网的时候查到了尹千帆，时隔四年，尹千帆不但脱离了国防生的身份，还摇身一变变成了网红孵化公司的大股东，这让池小叶惊讶至极。 当年她在出国之前，帮助谢玲和尹千帆母女开了一家早餐铺，又计划新开一家餐厅，当时已经在装修了。 她问过赵周韩，在她出事之后，不管是谢玲还是尹千帆，都没有告知他或者爷爷有关店铺的事情，甚至对她的事不闻不问。 也就是说，尹千帆在她出事以后，霸占了那两间店铺。 她在意的点并不是两间店铺，而是，尹千帆的冷漠让她心寒。 她不知道尹千帆这四年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曾经的尹千帆为了让妈妈过上好的生活，奋发图强，而现在的尹千帆，她不懂。 既然是查案，那当然少不了路天行，应该说，他才是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里是公园的深处，茂密的树荫下，路灯光照不进来，可以说是漆黑一片，三人藏在底下守株待兔。 路天行轻声地说道：“小叶，你这就越权了吧，要查也是我查。赵老大，你也跟着她乱来？” 池小叶连忙解释，“我没有要查案，我只是想知道尹千帆在干嘛，我和她以前是室友。” 前面似乎有些小动静，赵周韩警觉地比了一个“嘘”，他们都安静下来，屏息凝神。 动静越来越大，是脚步声，高跟鞋的脚步声，渐渐地，传来了男女的说话声和笑声。 池小叶一听就认出了尹千帆的声音，揪揪赵周韩的衣角，哑声说道：“是她。” 借着前面的路灯光，池小叶看到了尹千帆挽着一个男人，正沿着公园的主路，慢慢地走来。 比起四年前，尹千帆的变化很大，不止穿着打扮上的改变，她的脸也变了，要不是听出了她的声音，或许，她都认不出她。 灯光下，尹千帆一头如瀑布般的黑直发，真正的长发及腰，前面的齐刘海遮到了眉毛，露出的脸怕是比手掌还要小了。 虽然离得远，但是，他们走的地方有路灯照着，所以，池小叶看得很清楚，尹千帆的脸肯定动过，她现在就跟那些网红长得差不多，美则美矣，却毫无特色。 “哥，谢谢你今天肯出来陪我，我刚下单给嫂子订了一个蛋糕，你回去的时候再给她带束花。” “这么懂事？” “那是。” 听对话完全正常，是两兄妹，但是，看实际就一目了然了，那男人的手一直停留在尹千帆的腰下面，位置太尴尬，不可能是兄妹。 尹千帆穿着白衬衫和格子短裙，看起来就是一个女学生，18岁最多了，完全看不出来是个25岁的轻熟女。 她的裙子比一般的格子裙还要短，男人一掌拍在那里，小指头已经触到了边缘。 “哥，我们去那个木椅上坐会儿吧，我想看星星。” 男人笑着说：“看牛郎织女星吗？” “我可不认识什么牛郎织女星，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真的？包括……”男人凑到尹千帆的耳朵边说着悄悄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尹千帆娇羞地捶打他的胸膛，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 黑暗中的路天行默默骂街，“靠，我查个案都要看到这种辣眼睛的画面，今天就不该出来。” 不过，这只是开胃菜，真正辣眼睛的画面，还在后面。 第326章 今天这日子非得出来当电灯泡 这个男人看上去45岁上下，穿着休闲款的西装，是一个儒雅的商务男。他梳着平头，头顶的几缕头发稍长，带着闪，是抹了发胶的，他小腹平坦，小腿肌肉结实，应该是有长期健身的习惯。 池小叶在脑海里回忆着魔典文化的所有关系网，想在里面搜寻到关于这名男士的蛛丝马迹，但是，关键信息太少了，搜不到。 尹千帆和男人走到临湖的岸边，找了一个木椅坐下。 这个公园不算小，分好多个区域，这一段路，正好是属于最冷清的一段，平时只有早起晨跑的人路过，晚上基本上没有人过来。 看来，尹千帆为了这次约会，肯定是提前踩过点的。 “哥，勇哥和孙总都被抓了，照这样下去，警方迟早找上我，那我怎么办呀？” “你只是投了点钱而已，又没有管理权，就算警方找你，你如实回答就行了，不会有问题的。” 尹千帆坐在男子的双腿上，两人一边说着话，男子的手就在她腰间游走。 “魔典这一停，直接影响我的收入不说，之前的投资也打了水漂，我损失惨重啊。” “那你想我怎么做？” 尹千帆抓住男人的手，直接往自己的裙底探，撒起娇来，骨头都要酥掉了，“哥，你对我最好了，肯定不舍得我穷困潦倒，听说张导的电影项目正在招商，你还是投资方，我能挂个联合出品的头衔吗？” “你倒是聪明，连这都知道。” “张导那么有名，一举一动都能上热搜，我能不知道么？！哥，到底可不可以嘛？”她主动地解开了自己的衬衫纽扣，“你再不救救我，我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 男子笑声低沉，语气带着克制和隐忍，“投资电影，可不一定赚钱，这几年市场不好。”可是，他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她解衣扣的手，眼中的欲火出卖了他的内心。 “那可是张导诶，张导本身就是票房的保证，听说男女主角的人选都是流量和实力并存的，那就是票房的双重保证，再说了，你都投资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一直躲在暗处的池小叶三人，可真是尴尬到脚指头都不舒服，听了半天，这两人就是在谈钱的问题，一边谈钱，一边谈情。 赵周韩早早就撇开了眼睛，低声问：“嘿，你们还要继续看下去？” 路天行也不好意思看了，背过身去，“现在怎么搞？出去提醒一下他们注意形象？” “你去？” “我不。” “那不就得了，谁愿意谁去。” “……” 路天行愁闷地说道：“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也不像是没钱开房的人啊，这大热天的来这种闷热的地方打野战，有意思？” 赵周韩已经无语了，连评价都觉得不屑。 然，唯一的女士，池小姐，却看得津津有味，还吐槽他们，“你们就是杂念太多，查案呢，想那么多干嘛？听到他们说的没，张导新电影，那男的是投资方，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说着，池小叶拿出手机，点开微博，输入“张导新电影”，那些八卦号早就爆料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从主角到配角，从幕前的到幕后的，被扒得七七八八。 “八卦号说电影的投资方是墨渊影业，墨渊影业的老总，叫莫渊，45岁，妻子沈兰亭，独生女莫易阳，墨渊影业和张导多年来相互成就，均是财富榜的常客，名利双收。莫渊是一名成功的企业家、投资家、收藏家，也是女明星们眼中的香饽饽，猎女王者……” “停，”路天行诧异地问道，“你这又是用什么手段查到的？还能这么快？” 池小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呵呵，路哥哥，这都是八卦号上的，不是我查的。” “这能信？” “哈，真相往往就藏在八卦里面。你看，这个就是莫渊的照片，跟那个男人，像不像？” 路天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那好像是一场什么电影发布会的现场照，站在最中间的大佬，就是莫渊。 西装革履，斯文败类，不正是后面那个这么热的天都不去开房的变态男么？！ 路天行往后瞄了一眼，啧，实在是没眼看，“像，这种龌龊气质像极了，他绝对对打野战情有独钟。” 赵周韩轻踹了他一脚，瞪他，“你说话注意一点。” “我已经够注意的了，这要不是小叶在，我……算了算了，现在怎么办，赵老大您给句话。” 后面，两人的呼吸声已经错乱，再不走，那真是太太太太尴尬了。 赵周韩一挥手，下令，“走。” 公园有好多个暗处，树荫太过茂盛，虽然有路灯，但灯光都被茂密的树叶挡得严严实实，透不进去。 池小叶他们三人走了，但是，潜伏在另外一处的三人，正拍得起劲。 “卧槽，大新闻啊这是，我就说莫总七夕外出肯定有事。” “哈哈哈哈，这回赚大发了……诶，那个女明星是谁啊？是新出道的？看着脸生，不认识。” “那是女网红吧，还是女模特？” “不管，拍！” 走出公园，路天行非但没有排解，反而更加郁闷，这个尹千帆只是魔典文化的股东，说白了就是坐等分红的，根本不是管理者，跳楼案扯不到她身上去，只不过，越是往下查，这娱乐圈当中的男女关系就越让他大跌眼镜。 “唉，终究，是我不懂爱情……” 赵周韩一听，这话从路天行嘴里说出来，肯定有情况，“我说，你今天这日子非得出来当电灯泡，给我一个恰当的理由吧。” “没理由。” “不信，难道，铁树要开花了？” “啥玩意？” 赵周韩默默地调侃道：“遇到感情的事情了？” 路天行那个心虚啊，弹开一大步，说话都不利索了，“没有的事……时间不早了，你俩回去恩爱吧，我困，打车走，不如回家睡觉。” 赵周韩这时才发现他没开车来，“你的车呢？” “在……你不管。” “要不要送你？” “你不管，再见！” 路天行逃也似的快步走了，赵周韩摇摇头，若有所思，肯定有情况。 第327章 儿子，你想谋杀你亲爹啊？！ 那天晚上回家之后，池小叶一夜没睡好，想了好几个理由，做了无数个设想，或许，是她认错了人了，那个女人不是她所认识的尹千帆。 但是，手头的资料告诉她，这个设想不成立。 她一查，尹千帆的身份、住址，名下的公司、资产，甚至她在哪里做的手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做了哪些地方，都一目了然。 越查越清醒，越看越难过。 这段时间，无论是身边的家人亲戚，还是学校的老师校友，都为她的回归感到意外而又高兴。 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好几个同学打电话联系过她，确认自己听到的消息是否真实。 那些交往一般的同学尚且如此，可她最好的闺蜜尹千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尹千帆，在她出事之后的四年里，对她的事不闻不问，在她平安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依然杳无音信。 当然，她并不强求一段友情可以永远牢固，只是人与人之间，淡薄到如此，是她真的没有想到的。 大半夜的，赵周韩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老婆还斜靠在床头，歪着脖子看手机，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不免感到心疼。 “几点了还在看？” “吵醒你啦，对不起。” 赵周韩抱着她往下一拉，一只胳膊单撑着，作势说道：“看来是我出力不够，让你还有精力大半夜的看手机。” 池小叶连忙抵住他的胸膛，求饶道：“够了够了，绝对够了，我马上睡觉。” “你在看什么？” 说着，赵周韩拿过她的手机，一看，又是尹千帆。 “别看了，人各有志，她有她的选择。” “我只是很为她感到可惜。” 赵周韩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她的爸爸在她小时候因为偷了邻居的东西而逃跑多年，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或许，你所认识的尹千帆并不是真正的尹千帆，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池小叶一声接着一声叹息，回想以前买商铺开店的时候，爷爷就给她过一些忠告。 ——“做生意讲究盈亏，做慈善讲究心意。慈善就无所谓了，把钱捐出去就行，可生意要是做不好，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当。” ——“你要想帮她们，可以借钱给她们，但不要投资，写好借条，还款日期可以写无限期。这样一来，你没负担，她们也保全了尊严。开餐馆只是小本生意，这点钱对你来说无关痛痒，对她们来说，是生计问题，没必要她们赚了钱你还要分一杯羹。当朋友就纯粹一点，不要捆绑利益。” 现在想来，爷爷真的是有先见之明，她和尹千帆相当于只有租赁关系，无论尹千帆飞黄腾达还是作奸犯科，都跟她没关系。 良久，赵周韩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查清楚是不会安心的，这样吧，明天陪你去学校，看看那两家店铺的情况，有了这层联系在，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联系她。”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快睡吧，睡饱了才能干活。” “遵命！” 魔典文化的背后藏着看不到的力量，查到卢勇和孙建阳就断了线索，警方束手无策。可是，但凡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魔典有问题。 那两间商铺要不要得回来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她可以套尹千帆一些话，试探一下。 ——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赵周韩和池小叶还没起床，果果就自己跑来了。 他那双小短腿跑得贼快，跑到床边一跳，整个人都跳到了被子上。 “咳……”赵周韩措不及防地受到了来自亲儿子的泰山压顶，“咳咳，儿子，你想谋杀你亲爹啊？！” 果果骑在爸爸的腿上，撅着小嘴说道：“你带妈妈出去玩，不带我，哼！哼！” 赵周韩把儿子一揪揪到了前面，正要理论一番，那小子机灵地一下子往妈妈怀里钻，“妈妈救我，大魔王要大开杀戒了。” 对于儿子的投怀送抱，池小叶当然是来者不拒，她护住儿子，还别说，这小子蛮敦实的，一摸身上，都是肉，突然被他重压一下还真是受不住。 不过，肉归肉，小胖子还挺灵活，一下子就跑到了妈妈的另外一边。 “妈妈，保护我。”他知道，只要躲在妈妈背后，爸爸就拿他没办法了。 “你以为躲到你妈怀里我就拿你没辙？小样，你太小看我了，”赵周韩隔着池小叶去拽儿子的脚丫，“你给我过来，一大早的不睡觉，尽捣蛋，过来。” “我不，”果果紧紧抱着妈妈，“我就不。” 周成城在门口敲了敲门，无奈地说道：“这小子天没亮就醒了，吵着要过来，我也是没办法。” 池小叶不好意思极了，“麻烦妈了。” “麻烦倒不至于，他昨天很晚才睡，肯定没睡够。我把早餐给你们带来了，在厨房，你们一会儿记得吃，我先走了。” “啊？这就走了？我……”池小叶慌慌张张地要起床。 却被赵周韩按住了，“妈，谢谢啊，慢走不送，晚上回去吃饭，我还要抱着老婆儿子赖一会儿床。” “行，那我等着你们。”周成城笑着，声音已经很远了。 紧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池小叶用手肘捶他，“你真好意思啊？” “实话实说，我妈都理解的，她还说了，带孩子带上瘾了，让咱们再生一个给她带，她喜欢带孩子。” “……” 时值暑假，校园路上显得有些冷清，校门口更是空空荡荡的。 赵周韩直接开到了门口的早餐铺，玻璃大门紧锁着，没开，顶上的招牌没换，但是，里面的装潢已经更新过了，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敞亮和整洁。 他们又去了另一家餐馆，这餐馆没关，还开着。 就跟池小叶心目中所想的一样，当年这家店的装潢也是她请装修公司设计的，她离开之前，已经初具雏形，看样子，后来的这四年，谢阿姨经营得不错。 “妈妈，我们要吃饭吗？” “不，妈妈过来看一下老朋友，果果要不要一起进去？” “好呀。” 第328章 你是人还是鬼？ 四年不见，谢玲已经完完全全变了样，曾经的落魄临时女工摇身一变，变成了珠光宝气的老板娘。 谢玲在前台坐镇收银，左手腕上一个深绿色的翡翠镯子，右手腕上一个又粗又厚的金镯子，脖子上挂着一块硕大的水滴型白花蜜蜡。 这都是肉眼看得到的财富。 而在她的脸上，真正实现了逆生长，原来脸上的那些斑斑点点全都没了，抬头纹和法令纹也不见了，就连眼角的鱼尾纹和细纹，都浅了许多。头发染了新潮的亚麻棕，眉毛纹了韩式半永久，嘴唇都抹上了艳丽的口红。 这些，是看不到财富，却是看得到的效果。 见有人进来，谢玲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而是刻板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餐厅十点开始营业。” 时值暑假，人流量少，这条街上的许多店都是关门的，开门的只有少数几家。 池小叶看着正在低头按计算器算账的谢玲，叫了一句，“谢阿姨。” 谢玲一愣，慢慢抬起头，尽管饱满的脸颊有些僵硬，但依然可以看出她此刻的震惊。 她不确定地问道：“是……小叶？” 池小叶笑着点点头，“您还记得我。” 谢玲瞪大了双眼，瞳孔都在地震，反应过来后，震惊之中又充满了恐惧，“你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我当然是人了，我没死，只是在国外呆了几年，现在回来了。” 谢玲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确认了好久，才终于点点头，“是，是小叶，是小叶。” 她连忙站起身，双手慌里慌张地互相搓了搓，一把握住池小叶的手，紧张极了，不可置信，又喜出望外，“哈哈哈，真的是小叶啊，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池小叶跟着感叹，没有什么比健康活着更好的事情了。 她转身介绍道：“这是我丈夫赵周韩，这是我儿子果果……果果，叫奶奶。” 果果眨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明明是阿姨，为什么要叫奶奶啊？” 谢玲笑中含泪，“这小子嘴巴可真甜，”她又看看赵周韩，英俊、挺拔、健硕、精神，她满眼都是羡慕的神情，“真好，真好……千帆哭着回来跟我说你死在了国外，我们娘俩抱头痛哭，伤心了好一阵，你没事就太好了，哎呀，还嫁人了，儿子都这么大了，小叶，你可真是太让阿姨惊喜了。” 说着，谢玲把她拉到一旁，轻声地问道：“是你以前那个男朋友吗？” 池小叶回想起来，她以前只是跟尹千帆说过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想来，定是尹千帆告诉谢阿姨的。 “嗯，是他。” “真好，一表人才的，跟你简直绝配。” 池小叶不免有些疑惑，试探道：“谢阿姨，千帆只跟你说我死了吗？” “是啊，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具体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千帆她，知道你回来了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刚回来不久，还没联系上她。” 池小叶当下就觉得不对劲，她“死”了之后还办过葬礼，赵周韩是以“赵太太”的身份将她“安葬”的，那个时候，全班乃至全校的师生，就都知道了她已婚的身份。 尹千帆肯定是知道的，可是看谢玲的语气和神态，应该是不知道。 也就是说，千帆并没有跟谢玲吐露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谢玲开心极了，拉着她的手不放，“小叶，既然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回来啊？” “这些事就说来话长了，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谢阿姨，我今天就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开餐馆，太好了，我和千帆已经有四年没有联系过了。” “说来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在外面到处漂泊呢，千帆现在事业做得也不错，”说着，谢玲突然叹了口气，“哎呀真是不巧，千帆刚刚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现在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光说自己创业，忙起来昏天暗地的，总也见不到人。” 池小叶和赵周韩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谢阿姨，千帆原来的号码是空号了，你能不能把她现在的联系方式给我？” “好的好的，”谢玲一边拿纸笔写，一边说道，“千帆这几年都在自己创业，手机好几个，原来的号码不用了，这个是一直在用的，我也只记得这个。” “嗯，我存着，一会就联系她，给她一个惊喜。” “好好好，你们今天留在这里吃饭，阿姨这儿的大厨不比五星级酒店的差。” 池小叶连忙谢绝，“不了，我们还要带果果去玩呢，等千帆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们再来。” “这，小叶啊，你平安回来实在是太好了，这些年的房租，还有之前跟你借的钱，我终于可以给你了，你等一等，我算一算一起给你。” “谢阿姨，不忙不忙，你看我儿子，已经呆不住了，再呆下去他就要闹脾气了，下次吧，下次。” “那好，下次来之前提前跟我说，我要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嗯，好嘞。” 他们一家三口很快就离开了，这匆忙的一见，看得出来，谢玲非常的意外，也非常的高兴，尽管她的穿着打扮比原来张扬了许多，但是，她的内心依然保持着那份淳朴。 这份淳朴，是伪装不出来的。 车里，池小叶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赵周韩往后看了一眼儿子，正拿着玩具枪玩得起劲呢，于是，他淡淡地说道：“尹千帆在外面当人家小三也不可能回家告诉她妈，所谓的自主创业，就是让她妈安心一点。谢阿姨这里，没什么突破口。” 池小叶不安地看着手机，“那就只能约她出来了。” “如果不是叙旧，那也没必要见面。” “当然不止叙旧，她现在做的那些事，是为他人做嫁衣，一不小心就被人卖了，搞不好，还会坐牢当替罪羔羊。” “你跟她说了，她会信吗？你又没证据。” “……” 这就是她难过心痛又无力的点，不单单对尹千帆，对姜恬也是一样，她想帮她们远离火坑，可她们自己不争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第329章 一带三，他想干嘛 答应了果果要带他出来玩，就不能食言，赵周韩从校园路开出来后，就上了高架，一路开到了郊区的一个射击训练基地。 果果最喜欢这里的真人实战cs，技术不咋样，瘾头却十足，正好赵周韩也喜欢，有空就会带他过来体验一下。 当然，这种游戏类的射击战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 现场组队，三对三，对方是三个神采奕奕的大学男生，在穿戴装备的时候，看到他们一个小孩一个女人，还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说：“大哥，我们尽量不让你在你老婆和孩子面前太丢脸。” 另一个说：“我不打女人和小孩，大哥，不好意思了，一会儿我的枪只能对准你。” 第三个说：“大哥，我们会见好就收的，你要觉得不行了早点举白旗。” 果果听着那些大哥哥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不服气地说道：“我爸爸是神枪手，你们都小心点。” 赵周韩捂住儿子的小嘴，朝学生们淡淡一笑，“好啊，谢谢。” 实战还没开始，可战火已经点燃。 “小弟弟还挺可爱哈，这么小可以玩吗？要注意安全啊。” 果果声音嘹亮地跟他们掰头，“我早都来玩过了，每次都赢。” “哦吼吼，小弟弟一会儿不要哭着找妈妈哦。” “哼，我才不会，你们不要哭着求饶。” “小屁孩口气倒不小，一会儿哥哥们赢了，把奖品借你玩玩。” “哼，你们才不要眼红呢，奖品全都是我的，哼！” 果果气得小嘴鼓鼓的，赵周韩抱歉地对年轻人们笑笑，捂住儿子的嘴巴，掰过脸来，低声提醒道：“好了好了，不争了，骄兵必败的道理懂不懂？” 果果两只肉肉的小手围住爸爸的耳朵，小嘴贴着爸爸的耳朵说起了悄悄话，“爸爸，妈妈那么菜，我怕她拖我们的后腿。” 赵周韩耳朵痒极了，又因为他的话而连连发笑，“你放心，妈妈一个人就能秒杀他们。” “真的？” “妈妈厉害着呢。” “真的？”果果狐疑地望向妈妈。 池小叶穿好了装备，看到他们父子躲在一旁说着悄悄话，问道：“什么真的假的？你们好了没有？赶紧的，我手痒了。” 赵周韩单手抱起了儿子，“好了，开战！”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一家三口以这里的三对三团战历史最短时间取得了胜利，几乎是秒杀了对方。 那三名大学男生，原本是信心满满地上场的，十分钟都不到，三局全败，他们连地形地势都没弄清楚，就被爆了头，头上那阵烟，竟然还是绿色的，竟然还绿了三次。 他们不可置信地下了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的装置有问题？” 陈教练是这里的负责人，他也感到很奇怪，检查了他们的装置，并没有什么问题。 另一边，果果背着枪，一蹦一跳地跑过来，赵周韩和池小叶紧跟其后。 “怎么样？嘿嘿嘿，大哥哥们，我赢了。” 赵周韩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又小声提醒，“胜不骄。” 果果也想低调，但实在是太高兴了，也太意外了，“爸爸，我都没打够，能不能再来一局啊？” 陈教练看到赵周韩，笑着说：“原来是你啊，那就不奇怪了，”他回头对三位男生说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人家可是神枪手，你们输给他，不奇怪。” 赵周韩却摇摇头，“这回我可是一枪没开，不信，你们可以检查。” 一查监控，果然，赵周韩由始至终都没有拿枪，一直跟着儿子，在后面保护儿子，倒是池小叶，巾帼不让须眉，一个人既是观察员，也是狙击手，快狠准地解决了对手。 原来，三个年轻人都是被池小叶“爆”的头。 看监控的时候，果果兴奋得一边拍手一边大叫，“哇，妈妈好厉害……哇，妈妈，你也太厉害了……哇，妈妈，你是我的偶像，棒棒棒！” 赵周韩也颇为得意，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瞧瞧我的小妻子，多神气。 那三个大学男生看得阵阵脸红，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大哥哥们，还来不来？”果果扬起了傲娇的小脸。 “不来了不来了。”他们赶紧摇头，脱下装备立刻走了，谁要被虐啊？！ 赵周韩看着他们的背影摇摇头，冲池小叶一笑，说道：“瞧你，把人都吓跑了。” 池小叶一脸无辜，“那里蚊子太多了，我只想快点结束。” “你有理，但是，儿子都没玩尽兴。” 池小叶牵起儿子的小肉手，说道：“果果，带妈妈逛逛好不好呀？妈妈第一次来，都不熟。”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这个射击训练基地很大，有些项目还十分的专业，听说许多国家级的专业运动员都会来这里训练。 正走着，池小叶匆匆一瞥好像看到了姜恬，她转头，正眼望去，隔着两道玻璃和一道围栏的对面场馆里，不正是姜恬么？！ 跟姜恬站在一起的，也是一个女孩，看着眼熟，她们都坐在休息区，眼睛望着同一个方向。 顺着她们的目光望过去，太远了，她看不清楚。 “在看什么？”赵周韩问道。 “姜恬。” 赵周韩诧异地看过去，还真是，“她们怎么会在这里？看着也不像是喜欢射击的人。” “跟她站在一起的好像是……对了，叫李文娜，也是魔典文化的签约网红。” “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钱冰案的资料啊，钱冰在去孙建阳的房间之前，住的是2218，和李文娜是室友。” 赵周韩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赞叹，“厉害。” “多谢。” 三人借着游玩的理由，往那边靠拢了些。 走得近了，池小叶终于看清楚了，那边的人，竟然是莫渊在手把手地教尹千帆开枪。 “是千帆。”她低声惊呼，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她。 “还有莫渊，一带三，莫渊想干嘛？” 池小叶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拨通了尹千帆的号码，是谢玲给她的号码。 第330章 我说了，让你舔干净！ 放眼望去，那四人一组的画面颇为神奇，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一样的表情。 尹千帆独受宠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假象，满足、得意，甚至还有点小炫耀；姜恬和李文娜则是满脸的期盼，苦苦盼着莫渊能够在转头的瞬间看到自己。 魔典文化已经被查封，旗下所有直播间都被勒令喊停，直播间关了，主播的收入来源就断了，大网红还能靠一些广告代言赚钱，像姜恬和李文娜这种小网红，就真的是零收入。 很快，电话打通了，尹千帆对莫渊撒着娇，然后走到了一旁。 “喂，哪位？” 池小叶压了压情绪，声音沉沉地说道：“千帆，我是小叶，池小叶。” 电话那头的尹千帆久久没有声音，远远望过去，她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来，确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吓。 池小叶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回来了，今天去了谢阿姨的餐厅，没想到谢阿姨还在那里开店，你的号码是我问她要的，她告诉你了没？” 尹千帆依然处于震惊之中，“没……没有。” “千帆，你现在在哪啊？” “我不在都城。”这句，尹千帆倒是立刻回答了，毫不含糊。 “嗯，谢阿姨说你出差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好想快点见见你。” 尹千帆似乎很谨慎，小心翼翼地侧过脸看了看莫渊，又马上回转身来，她不停地踢着脚下的草皮，慌张又不安，“还要一阵子，也说不上来是哪天，等我回来再联系你吧。” “好，那我等你电话。” 池小叶几乎是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一道眼泪夺眶而出，眼前的尹千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淳朴善良的小姑娘了。 这时，那边又出现了一个女人，比起光鲜亮丽的尹千帆等人，她就显得朴素许多，咖啡色的长袖衬衫配牛仔长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手里提着一些奶茶，小跑着送上前。 她看上去应该是尹千帆的助理，给尹千帆递奶茶的时候还恭敬地弯着腰。 可是，很明显尹千帆现在心情不好，不但没接，还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 她本身就没什么防备，这一耳光，甩得她跌坐在地，手里的奶茶直接倒翻在地，袋子里的奶茶也都打翻倾倒。 “我让你买的是水，是水，莫总要喝的是水，你买奶茶来干什么？”尹千帆大骂助理，“你知道一杯奶茶的含糖量有多高么？” 就算隔着两道玻璃一道围栏，但是，顶部的空间是畅通的，池小叶依然能听到尹千帆歇斯底里的怒骂声。 “徐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徐娴？池小叶一惊，仔仔细细地望着那个坐在地上狼狈不已的小助理，真的是徐娴啊，可怎么会是徐娴呢？ 当年徐娴在学校里就是一个校霸，仗着自己几个叔叔哥哥在外面开店做生意，她在学校里耀武扬威横着走，见谁不爽就打一顿。 后来徐娴横出祸来了，被学校开除不说，还警察抓走，坐了三年的牢。 风水轮流转啊，当年尹千帆总是受到徐娴的羞辱和欺压，如今，徐娴倒是给尹千帆当起了助理。 可是，纵使尹千帆如今如鱼得水，徐娴也不至于给她当助理啊，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池小叶远远地看着那边，这里的场馆都是很干净的，草皮也很昂贵，忽然有奶茶倒翻，工作人员如临大敌，立刻过来清理。 “你们别动，”尹千帆发话道，“徐娴，你给我舔干净。” 徐娴愣住了，周围的人也愣住了。 莫渊戴着耳机，完全不理会她们。 “耳聋了？还要我说第二遍？”尹千帆步步紧逼。 徐娴满脸涨红，咬着的嘴唇微微发抖。 旁边的工作人员见状，马上说：“不用不用，我们来打扫就可以了。” “不行，”尹千帆任性地高喊道，“你们都给我走开，徐娴，你赶紧的！” 负责人听到这边的大声喧哗，还以为是自家的员工得罪了莫总，莫总是这里的vip，更是都城的权贵，他们可得罪不起。 “怎么了怎么了？”负责人过来打圆场，“这位美女，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位员工还在试用期，干活可能没那么麻利……小张，赶紧清理，还站着干嘛？” 小张左右为难，“是她们不让我清理的。” “啊？” 尹千帆不屑地瞟了一眼那位负责人，“这里没你们的事，一边呆着去。” “……”负责人茫然不知所错。 “徐娴，干活！” 徐娴没办法，主动拿过工作人员手中的拖把，可是下一秒，尹千帆又制止道：“谁让你用拖把了，我说了，让你舔！干！净！” 在场所有的人：“……” “舔干净的意思，不明白？”尹千帆走上前，当年被徐娴当众羞辱的恨还历历在目，如今，她也要让徐娴尝尝这种滋味。 “要么，照我的话去做，要么，我再送你进监狱。” “不，不……”徐娴一听进监狱，从头到脚的抗拒，连忙点头道，“我照做，我照做。” 她已经坐了三年牢，深知自由的可贵，她死也不要再坐牢。 然后，在场的人看到了一副奇特的画面，徐娴跪在地上，俯身，低头，真的用舌头一下一下舔着湿滑的地面。 有一半是橡胶地面，有一半是带泥的草皮，徐娴像一只狗一样，伸着舌头，舔着地面。 负责人和属下面面相觑，姜恬和李文娜也提心吊胆的。 偌大的场馆里还有其他人，纷纷朝这边看来。 尹千帆拿出手机，一边拍，一边笑，“啧，徐娴，你活得真不如一只狗。” 站在远处目睹这一切的池小叶和赵周韩，简直叹为观止。 这时，莫渊放下枪，拿下了耳机，回头看着尹千帆，温柔地问道：“有点累了，你还玩吗？” 尹千帆暗自得意，一下挽住莫渊的胳膊，体贴地说道：”不玩了，我们去休息一下，喝点水。“ 莫渊这才转头看了一下徐娴，眉头微皱。 尹千帆会意，知道莫渊见不得这些脏东西，便对负责人说道：“还是要麻烦你们清理干净，不然，太恶心了。” 负责人点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会清理干净的。” 第331章 好帅一男的，可惜英年早婚 尹千帆娇柔地挽着莫渊，莫渊则是伸手在她鼻尖上一刮，小声说道：“淘气。” “有没有扰了你的兴致？” “这点事，还不至于。” “嘻嘻，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你这么懂事我当然疼。” 两人说说笑笑地并肩而行，姜恬和李文娜也不敢有任何的质疑，紧跟上去。 尹千帆用眼神瞄了一下后面的两位小妹妹，然后低声向莫渊问道：“怎么样，今天这两个，你满意吗？” 莫渊没有往后看，背脊直挺地往前走，对于这种事情，他讳莫如深。 “你放心，她们虽然年纪小，但规矩全都懂，”她贴着莫渊的耳朵，轻声低语，“那个恬恬，据她自己说还没有过实战经验，到时候你可以验证一下，如果是，你就调教调教。” 莫渊依然一副沉稳绅士的模样，面不改色，只不过，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内心的小窃喜，他伸手一拍尹千帆的屁股，低声道：“你说你这么懂事，叫我怎么不疼你？嗯？” 另一边，徐娴的舌头都酸麻了，草皮下面都是泥，混杂着奶茶，她吃了一嘴的污泥。 连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了，扶起她，说道：“快去洗手间漱漱口吧，这里我来。” 在这个无情冰冷的世界，在这个冷眼旁观的世界，徐娴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她点点头，转身赶快跑开。 周围透射过来的目光，也逐渐散去。 洗手间里，徐娴漱了口，嘴巴里的污泥可以清除，但衣服上的泥水渍和奶茶渍却除不掉，好在，她的衬衫外套本就是偏暗沉的咖啡色，所以不太明显。 她不是不知道尹千帆是在报复自己，可是，她欠了许多赌债，利滚利，每个月都要还三万。 她被理工大开除，学历只有高中，又坐过牢，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叔叔哥哥们当年也被她连累，这些年的生意一落千丈，搬家的搬家，远离的远离，基本上都断了。 出狱之后，失意的她又染上了赌博，赢了想赢更多，输了又不甘心，最后把父母的老底全都输光了。 高利贷的人不断地上门讨债，她连家都不敢回。 有一次，她在外面直接被高利贷给围堵了，就是那次，被偶然路过的尹千帆看到。 如今的尹千帆，摇身一变变成了成功的企业家，她帮了她，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尹千帆出面为徐娴做了担保，让徐娴从银行成功贷款了两百万，还了高利贷解了燃眉之急，然后每个月向银行还贷三万。 尹千帆聘请她当自己的助理，开出的月薪是三万五，也就是说，徐娴除了每月还贷三万外，余下还有五千供自己生活。 在都城，五千的月薪，饿不死，却也富不起来。 而对于尹千帆而言，不过就是多请了一个助理，月薪三万五，只是她每个月少出去吃一顿饭的钱，但是，自己那口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可以纾解了。 她每天看到徐娴像一只狗一样对自己摇尾乞怜，她就觉得痛快，特别的痛快。 不过，即便这样，徐娴也答应了，欠银行钱总比欠高利贷钱强，她别无选择，她不能失去这份并不体面却能救命的工作。 忽然，“滴”的一声，是熟悉的手机短信声音，是银行每月催还款的短信。 她自嘲地对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了一下，“呵，想不干了？想得美！……”她放低了声音，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对自己说道，“再忍忍，一条钻石项链就够了，她那么多条呢……” —— 之后，为了避免碰面的尴尬，赵周韩又带着他们去了射击场附近的一家马场。 换上骑马装后的赵周韩一下子就成了整个马场最耀眼的人物，颜值高，体型挺拔，骑马姿势还特别的帅，要不是带着一个小尾巴，那些围观的女孩都要奔过去要微信了。 “哇，好帅一男的，可惜英年早婚。” “那是他的孩子吗？” “长得这么像肯定是吧，总不可能是弟弟。” “也许是外甥呢？不都说外甥像舅舅么。” “哇哇哇，他上马的姿势也太帅了吧，哦，天啊，我心跳都加速了。” “……” 池小叶一直坐在场下，情绪低落，听到后面几个小女生在不停地议论赵周韩，再看他现场骑马的样子，确实很帅，心情也不知不觉地好了起来。 “走走走，我要到最前面去，一会儿他骑过来，你帮我拍个合照。” 就这样，池小叶看到了那四个女生，她们看上去都很年轻，穿着骑马装的样子英姿飒爽，不过，比起骑马，她们似乎对拍照更感兴趣。 “快快，帮我拍一张。” “够美了你，快帮我拍，一定要拍到那个帅哥。” “你们太贪心了，人家骑马呢怎么拍得到？！来来来，给我和那个小帅哥拍一下，二十年后也是一枚顶级大帅哥呢。” 听着她们的说话声，池小叶内心的满足感爆棚，不过，更让她感慨的是，四年前，她们301寝室的四个小姐妹，也像她们现在这样，分享趣事，分享八卦。 “小姐姐，”一个女孩忽然叫她，“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四个合张影？” 池小叶笑着说：“当然可以，需要他们当背景吗？” 女孩们笑笑，纷纷说道：“最好喽。” 这时，赵周韩骑着马停了下来，把果果放了下来，“去，找妈妈。” 果果兴奋地朝池小叶跑来，“妈妈，妈妈，你看到了没有？我会骑马了呢。” 女孩们一愣，一个个瞠目结舌。 “嗯，果果最棒了，稍等一下啊，我给姐姐们拍个照。”池小叶坏笑着问道，“那边的帅哥停下来了，要当背景吗？” 女孩们不好意思极了，连忙摇头，“不用不用，给我们拍就行了。” 拍完合照，女孩们立刻跑开了。 赵周韩骑着马过来，疑惑地问道：“她们怎么一直朝我指指点点的，怎么了？” “有些人啊，真是太凡尔赛了。” “？” “没事没事，她们夸我们儿子可爱，不是看你。” 赵周韩弯下腰来，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脸颊，说道：“嗯，是蛮可爱的，但是，”他看着她，眼神放光，“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池小叶不自觉地一抖，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但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你要骑吗？” 她摇摇头。 赵周韩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你心思不在这里，不过，难得来，我再骑一圈，然后我们回家。” “好。” 第332章 我有重大发现 路天行那边还是没什么进展，一切的线索到了卢勇和孙建阳这里，就断了。 就连上头领导也催他结案，早早给公众一个交待，给死者家属一个安慰。 但是，目前诸多线索显示方敏仪和钱冰就是自己跳的楼，哪怕卢勇和孙建阳有脱不了的干系，也不能是谋杀的重罪，最后请个厉害点的律师，赔点钱完事，他们甚至不需要坐牢。 更甚者，几年后，大众就会彻底忘记方敏仪和钱冰的自杀，卢勇和孙建阳照样能够东山再起，吃香喝辣，为所欲为。 如此，公众是得到了一个交待，但是死者的家属，绝对得不到真正的安慰。 “胡局，怎么能这么草率地结案？”办公室里，路天行极力争取，“我们已经有了新方向，正在调查。” 胡局罢罢手，安抚道：“天行啊，你也不是第一次办案子，你说你办案，还能靠直觉？” “……” “你总说，这两起案子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你总说，这幕后还有黑手，可你不能光说说啊，证据，证据呢？” “在查了。” “在查有个屁用，你得查到！” 路天行哑口无言。 “天行啊，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外面的舆论声你也知道有多大，这案子就这么些线索，我们就如实公布了，就好了嘛。你不能先给案子设下一个定论，再东拼西凑些证据，然后把你的定论当做结论啊，对不对？” 路天行都快气晕了，这要不是胡局，他早拍桌子骂人了，“胡局，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最终，他还是低声下气地问道。 “我一直在帮你争取时间，我也有我的压力，希望你体谅一下我的难处，行不行？！” “胡局……”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又急又重，“胡局，路大队，我有情况要报。” 是乔一然的声音。 “进来！” 乔一然开门进来，跑得气喘吁吁的，额头还冒着细汗，不过，她都没顾上这些，一进来就甩出了一些重要的证据。 “胡局，路大队，这是二次验尸的结果，我有重大发现。” 乔一然将报告交给胡局，说道：“第一次验的时候，法医验了死者唾液、尿液、血液，包括头发，均为阴性，以此判断死者生前并没有吸毒史。这一次，我是带着目的去验的，终于发现死者的部分发囊，检测结果显示为，阳性。” “部分？”胡局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会是部分？前后两次尸检，为什么会有如此差距？” “一般唾液和血液样本中可以检测172小时内的毒品摄入，尿液样本可以检测17天内的毒品摄入。而当毒品通过血液循环进入毛囊，正常规律生长的头发，从发根端算起，基本1厘米可以检测一个月内的吸毒情况，因此理论上，头发足够长的话，可以检测出23年内的吸毒情况。” “钱冰的唾液、血液、尿液均为阴性，说明她一星期内没有吸毒，头发样本也为阴性，说明，她过去两到三年都没有吸毒。所以，第一次尸检的报告无误。” “但是，万一钱冰就是在死前710天吸了毒，唾液、血液、尿液已经分解了，而毛发上还没有，那也是有可能的啊。所以，我就专门验了毛囊，终于发现，部分毛囊的检测是阳性的。” 一句“部分”说来简单，只有她自己知道，提取和检测上万个毛囊是一个多么复杂又繁冗的过程。 “所以，路大队，你的猜想没有错，钱冰很有可能是毒瘾犯了，有了自伤自残的倾向，又喝了酒，意识不清，才不慎从高楼坠落。” 胡局一听，也有了理由，说道：“路天行，看看，这才是可以说服我的理由。那既然都证实涉毒了，就马上联系缉毒大队吧，多部门联合，一起查。” “是，谢谢胡局。” “别谢我，要谢，你就谢小乔。” 路天行转身看看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是一看到她那双明亮招人的眼睛，他又说不出话来。 乔一然最讨厌男人支支吾吾的样子，特别是她喜欢的男人。 她瞪了他一眼，转而对胡局说：“胡局，那我先走了。” “好。” 路天行被瞪得莫名其妙，“那个……胡局，那我也走了。” “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行。” 两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一起下楼，路天行几次想叫住她，都开不了口，平时说话头头是道，现在好像嘴唇被黏住了似的。 楼梯口放着一个浅粉色的小行李箱，非常的显眼。 “那是谁的？怎么放在这里？” “我的。” “你？” 乔一然下了楼，拿过那个小行李箱，行李箱上贴着米菲兔的卡通贴画，怪可爱的，要不是她自己认领，应该没人会想到这是她的东西。 路天行这时才意识到，她没有穿工作服，穿的自己的衣服，还披着一件连帽的斗篷罩衫，这大热天的，还穿这么多。 “干嘛这样看我？我拿行李箱很奇怪吗？” “没……”是很奇怪，“你要出去啊？” 乔一然都给气笑了，“我刚回来。” 路天行更纳闷了，“这么大太阳，今天40度有了吧，在外面你穿这么多，就不怕中暑啊？” 乔一然翻起了白眼，“这是防晒服！” “不是斗篷？” 乔一然戴上帽子，捏住拉链往上一拉，把自己的头发、脖子、脸全都遮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随后，她不紧不慢地拿出墨镜，问道：“路大队，你该去忙了。” “……” 乔一然拖着行李箱，傲娇地把墨镜一戴，浑身上下遮得一丝不露，潇潇洒洒地在他面前走过。 “……” 中午，路天行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偶然间听到背后有几个法医部的人正在议论。 “你说什么，她验了上万个毛囊？真的假的？” “我和她一起去的，亲眼看着她验的，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一万个都是保守估计，一个一个提取，一个一个验，我都看得快吐了，她还亲自验，也就她有那份恒心能做下来。幸好，还真被她验出阳性来了。” “唉，没想到，路大队一句话，她能这么拼命。” “也就路大队能指派得了我们法医部的女神了，其他人，不能够。” “……” 路天行默默地放下筷子，不断深呼吸着，心里默念着三个字，乔一然，乔一然，乔一然…… 第333章 爱谁不好爱上一个不顾家的男人 饭后，路天行让食堂打包了一份，提着就去了法医办。 这会儿正是午休的时间，法医办一如往常的冷清和安静，大家外出的外出，休息的休息，办公室里就乔一然一个人在。 天助我也。 “诶，路天行你怎么来了？” “……” 张伊人从他身后走来，显然，她也是刚吃了饭回来的。 路天行一只脚刚跨进去，这一声喊，他又僵硬地跨了出来，转身回头，像一个小学生一样，站得恭敬，“嫂子好，嫂子吃饱了？” “嗯。”张伊人看了看他手里提的打包袋，又看了看里面的乔一然。 这一声喊，乔一然也向门口看过来。 张伊人摆出了主任的架子，问道：“小乔，二次验尸的报告下班之前能给我不？” “没问题。” “路大队需要搜查令，但胡局那边必须拿到二验报告才能签，路大队等不及，人都到办公室来催了，你辛苦点，赶紧弄，别耽误路大队查案。” 一旁的路天行表情苦哈哈，“嫂子，我哪里是来催的嘛？！” “哦？不是来催的？那你是来干嘛的？”张伊人故意调侃，声音还特大，反问道，“难不成，是给我们小乔送饭来的？” “……”路天行一下涨红了脸，涨红了他的老脸。 乔一然故作镇定，坐在电脑前继续写报告，但是，一句话删了写，写了删，删了再写，写了再删，怎么都不满意。 张伊人当然看得出来爱徒的心不在焉，那一脸逞强又硬不往门口看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作为师傅，从一开始就支持她的追夫计划，现在难得路天行这个木头有点开窍了，自然要给他们留足机会。 “小乔，我去休息了，你抓紧。” “好的。” “天行，要不然，你进去催吧，给她一点压力她效率更高。” 路天行真是欲哭无泪，辩解道：“嫂子，我真不是来催报告的。” 张伊人摆摆手，不听，走了。 走了…… 路天行无奈极了。 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问道：“我能进来吗？” “我说不能你就不进来了？” “……” 他还真是呆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乔一然用余光扫了一眼，心中暗叹，真是一个呆子。 “进来吧，今天40°的高温，我怕路大队您在外面中暑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终于，路天行走了进去。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到她的旁边，临到这会儿，有些愧疚，还有些不好意思。 乔一然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最烦他这样了，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报告我已经在写了，最快的速度了，越催越慢。” 路天行一听，这误会真是越闹越大了，他连忙否认道：“我不是来催报告的。” “那你来干嘛？” 他抬了抬手，把打包的袋子放在了桌上，“听说你还没吃中饭……” 袋子贴到了乔一然的手肘，她感觉到热热的一阵，也闻到了饭菜香，再看样子，分量还很足。 他慢条斯理甚至有些拖沓地说道：“听说……你在三亚熬了四天三夜没睡觉，今天凌晨一检验完毕，就坐早班机回来……没回过家，也没睡觉，就为了及早出报告。” 乔一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跳有些乱，也不知道是他的缘故，还是太累的缘故。 “夸张了，我中途有休息，在飞机上也睡了。” “我还听说，你是因为我，所以才……” “我是为了死者，”乔一然紧张地说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不是因为你。” 路天行尴尬得抠脚趾，推了推袋子说：“先吃饭吧，再忙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吃了早午饭，所以现在不太饿。” “哦……”路天行看到了她办公桌底下的行李箱，原来，她是刚从三亚回来，怪不得说这个星期这么清静，这么无聊，这么……说不上来的滋味。 乔一然爱慕的是做事雷厉风行的他，而不是此刻这么婆婆妈妈的他，她叹了口气恳求道：“路大队，您去忙好吧？” 路天行直白地说了一句，“我不忙，在等搜查令。”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又立刻纠正道：“不不不，我没有催你的意思，我……” “你在这里打扰我写报告。” “……” 很无奈地，路天行妥协离开了办公室，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被她穷追猛打，习惯了她的过分热情，也习惯了拒绝她和回避她，她这突然冷了下来，他反而不习惯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想了半天，非常严谨地打了一大段文字求问赵周韩。 ——“赵老大，我有一个属下，最近遇到点感情上的事，来问我，我一单身狗哪知道，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我这个属下吧，被局里一个女孩猛追，他一直都没答应，但是最近那女孩对他突然冷了下来，爱答不理的，一说话吧就说公事公办，他那心里就有点不适应。赵老大，你觉得，那个女孩是不是因为我属下的无数次拒绝而转变了心意？我属下该怎么做呢？” 当赵周韩收到这么一条信息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专门确认了一下名字，是路天行没错。 再结合七夕那晚他的异常，他就心里有数了。 赵周韩直接一条语音发过去——“哈，没想到你还这么矫情。” 路天行一看，简直烫手，哪来得及打字，立刻发语音解释——“赵老大，说了是我属下，不是我。” ——“你看看你写的这些，骗鬼呐？” ——“爱信不信。” ——“路天行，难得有人看上你，你不趁这个机会脱单还等什么？” ——“不是我！” ——“赶紧哄吧，要不然，人家姑娘就移情别恋了，爱谁不好爱上一个不能顾家的男人？！” ——“你瞎扯，不说了。” ——“爱听不听。” ——“滚！” 路天行放下手机，一闭上眼睛就是七夕那晚，乔一然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而这番话，也是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第334章 谈恋爱什么的，哪来的时间 她说，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先想想后果，把最坏的后果想好了，如果你能接受，就去做，如果不能，就不做，如果不可避免这样的结果，那就在过程中努努力，尽量减低伤害。 他能想到的最坏的后果，乔一然都帮他想好了，还给出了配套的方案。 说实话，他之前对乔一然的印象非常一般，不就仗着上面有人，所以一路开挂么？他最瞧不起那些关系户。 但是，直到那一刻，他仿佛才真正认识了乔一然，她的睿智，她的勤奋，她的务实，才是让她平步青云的阶梯。 ——“赶紧哄吧，要不然，人家姑娘就移情别恋了，爱谁不好爱上一个不能顾家的男人？！” 是啊，她爱谁不好，偏偏爱上一个不能顾家又随时准备去见阎王爷的男人？ 那一瞬间，路天行好像想通了。 想想赵周韩，高危工作，出去了不见得能回来，碍于家里的实际情况，他不可能不结婚，他把婚姻看得很淡，家里让他娶谁就娶谁，反正都是随时准备牺牲的人，父母开心就行了。 再看看他现在，自从娶了小叶子，那生活过得多精彩的，苦的时候也苦，甜的时候到底是甜，现在他跟小叶子苦尽甘来，还有了儿子，多好。 路天行每次看到干儿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里还是羡慕的，也总是设想着，如果他也有一个孩子的话…… 发呆了没一会儿，外面的人敲门说：“路大队，搜查令下来了，缉毒大队也来人了。” 他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边走边说：“集合，出发。” “是！” 谈恋爱什么的，哄姑娘什么的，哪来的时间？！ —— 尹千帆没想到池小叶竟然还活着，一个走了四年的人，办了葬礼，立了墓碑，四年后，竟然活生生地回来了。 大学的班级群里早就聊开了，不过，她一直屏蔽了那个群，看到有聊天记录直接划掉，她才没兴趣他们那些庸人的话题。 一直到池小叶给她打电话，她才得知，太震惊了！ “喂，妈，”她坐在车里，给谢玲打了一个电话，“马上把餐厅关了，我去接你，半小时后到……老吴，开快点。” 谢玲疑惑极了，“什么？关门？为什么？”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你照我的话去做，马上关店。” “那……那是今天关，还是关几天？” 尹千帆不耐烦地吼道：“关店，是关店，结束，听不明白吗？” “好好的为什么要关店？” “妈，你不想我死，就听我的，不要问太多，就听我的！” 挂了电话之后，谢玲的眼皮就一直在跳，惴惴不安的，餐厅开得好好的，就连暑假这种淡季，生意也不错，这周边的餐厅，就数她这家独大。 还有餐厅的大厨，也是千帆花了重金，从大酒店挖来的。 这四年来，餐厅从无到有，再到现在称霸校园街，都是她靠自己的双手做出来的。 谢玲前半辈子软弱无能一事无成，现在，终于找到了人生价值，要她一下子把自己的心血放弃掉，她还真是做不到。 半个小时后，尹千帆的车停在了餐厅门口，她下车，看到餐厅里还有客人坐着吃饭，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妈！” 谢玲看女儿脸色极其难看，连忙拉着她进了旁边的小包厢里。 “我说的话你是没听到，还是听不懂？”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啊，我这餐厅自从开业至今，没有关过门，你突然叫我关门，为什么嘛？” 尹千帆气得发抖，长久以来，在母亲面前，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她有许多事没有告诉谢玲，也不能告诉。 看到女儿这幅样子，谢玲越发的担忧，“千帆，怎么了这是？” 尹千帆突然咆哮道：“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 包厢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外面大厅吃饭的人也不多，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外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大厨，都往包厢那边探了探头。 谢玲越发的着急，抱着女儿，不停地追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跟你说不清楚。”尹千帆气极了，眼泪都溢出来了。 “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办法总比问题多，”谢玲忽然想到，“还有，小叶回来了，她那么能干，点子多，主意大，或许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妈！”尹千帆尖叫着怒吼道，“就是因为她回来了，我们才要关门。” 谢玲实在不解，“为什么啊？” “不要问，不要问，不要问！！！马上关店，立刻，一刻钟都不能拖。你要是想开餐厅，以后我再帮你开，不差这里。妈，就听我一句吧，不然，你女儿就会死，就会死！！！” 尹千帆的歇斯底里彻底吓坏了谢玲，谢玲性格软弱，即便这四年做餐厅做得风生水起，有了钱，有了底气，但也改变不了软弱的本性。 她从来没有看到女儿这样疯狂过。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大厨和工人们，怎么办？” “多给三个月工资，遣散了，马上给，马上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员工们很奇怪，但是多给的三个月的工资让他们没什么怨言，还说如果老板娘再开餐厅，还来打工。 遣散了员工，关了门，谢玲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店门上面的招牌，真是一万个不舍得。 司机下来为她们开车门，尹千帆拉着谢玲，硬是把她塞进了车里。 “老吴，去机场。” “行。” 谢玲越发的纳闷，“机场？谁去？” “妈，你不要多问，我又不会害你。” “可是……” 尹千帆打断道：“池小叶的电话不要接，千万记住了。” “为……”谢玲刚要问，硬生生地憋住了，女儿让她不要多问。 “妈，我给你的卡里打了一笔钱，你随便花，到了那边，一切东西重新买，买新的，不用舍不得。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左右，我就过去跟你汇合。” 谢玲很想问为什么，但是怕女儿又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她怕自己多问会刺激到女儿。 第335章 缺少了社会的毒打 到了机场，谢玲也不知道要去哪，一直到拿到护照和登机牌，才知道尹千帆要把自己送去多伦多。 “国际航班？多伦多？”对于未知的旅程，谢玲非常担心，“这是在哪啊？” “加拿大。” “加拿大在哪？我我……那我回老家就好了嘛……他们说话我也听不懂。” 尹千帆看着慌乱的母亲，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妈，你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到了多伦多，会有人接你，把你送到我的房子里。那一片周围都是华人，商店超市都有华人开的，字都是中文，那里华人比外国人多，你不会不适应的。” “你的房子？你什么时候在多伦多还有房子？” 尹千帆一愣，马上找了个借口，“我这不是经常去那边出差么，酒店一住就是好几个月，还不如自己买一套。妈，那边地广人稀，房价比都城低多了，一套房子，要不了多少钱。我们公司的好多同事，经常出差的，都在国外有房产。” 谢玲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担心，“千帆，是你们公司里出什么事了？” 一直以来，尹千帆都告诉母亲，她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外贸公司，经常去世界各地出差。 谢玲深信不疑，三年前，女儿因为军事考核成绩不合格而被选培办劝退，一被劝退，不但拿不到学位证书，还要补齐大学四年的学费，在这个大学生遍地的年代里，仅凭一张毕业证，找不到好工作。 她一度为女儿的前途担心不已，不过，女儿争气，拿着她开餐厅赚来的十万块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自己创业。 仅仅三年的时间，她开餐厅，女儿开公司，她们母女在各自的行业里一步登天。 这些，都是谢玲引以为傲的事情。 “千帆，你告诉我，我承受得住，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有赚的时候，肯定也有亏的时候。你是不是缺钱了？” “没有。” “妈知道你是不想让妈担心，”谢玲一把拉住女儿的手，郑重说道，“这几年我开餐厅也赚了不少钱，你每回给我的钱，我也都存着，多的不说，百来万还是有的，你全都拿去，钱没了可以再赚。” 尹千帆心中感动，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真心爱她的人，所以，为了自己，更为了母亲，她也不能退缩。 “妈，公司没事，到时间登机了，快进去吧。” 这一下，谢玲更加觉得自己是猜中了，“千帆，如果一百多万还不够，妈的主卧衣柜里，有一个保险箱，里面有几根金条也值些钱，还有还有，那两家餐厅，如今也能值个三四百万。” “妈！”尹千帆又忍不住想发火。 “妈不想去，妈就想呆在这里，好歹能看到你。” 机场广播在催促登机，可她们还没过安检，尹千帆一边推着母亲快走，一边说道：“每天视频也能看到，妈，我从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我求求你了，快去吧，我真的没时间跟你解释。” “我……” “你的所有顾虑我都知道，一下飞机就有人接你，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打电话给我。妈，我现在还有事，你到了，安顿好了，我再给你好好解释。” “千帆……” “你就找我的话去做，你是我妈我不会害你，快进去吧，我求求你了。” 谢玲被尹千帆推了进去，她们走的是绿色通道，人少，服务也好，谢玲一进去，马上就有安检小姐姐上前检查。 谢玲依依不舍地望着尹千帆，尹千帆双手合十，深深作揖。 “妈，跑一跑，别耽误了登机……落地了就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我都会接。” “妈，你快一点，不要担心了，听我的话。” ……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尹千帆压低了帽檐，以免被强烈的阳光晒到。 司机一直在路边等候，看到她出来，马上下车，为她开门。 坐进车里，她吩咐道：“老吴，去皇冠酒店接人，开快点，莫总的耐心有限。” “好。” 老吴果然开得很快，不消一会儿就到了皇冠酒店门口。 远远地，尹千帆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翘首期盼的李文娜，呵，莫总果然更喜欢热情嘴甜的娜娜，对于沉默内向的姜恬，他已经不再提及了。 这个艺名为“娜娜”的小网红，是今年年初签进公司的，在和她同一批签约的女孩子当中，就她最会来事，也只有她，先后搞定了卢勇和孙建阳，从新人队伍中脱颖而出，一跃登上了热捧的第一梯队。 只可惜，她才开播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大红大紫，公司就被查封了。 这个小姑娘聪明极了，公司被查封后，非但没有像其他网红那样像无头苍蝇般乱转，还目的明确地主动巴结上她，千方百计地讨好她，目的就是为了结识大款。 她以为，莫渊会对姜恬这种乖乖女的类型感兴趣，没想到，却还是被风骚外放的娜娜给收服了。 呵，男人啊，永远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也不知道，这个娜娜，会得宠多久。 娜娜很快上了门，热情地跟她聊天，“帆姐，你看我的新衣服，莫总会喜欢吗？” 尹千帆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里面是黑色的半截式背心，外面是黑色蕾丝薄纱罩衫，下身是黑色皮质的一步裙，这一身搭配，显老显胖显黑，一不性感二太俗气，简直惨不忍睹。 重要的是，莫渊最不喜欢蕾丝面料的衣服。 尹千帆笑了笑，“这套衣服跟你的气质很搭，至于莫总喜不喜欢……等见了他，你自己问他吧。” “好。”娜娜已经开始期待了。 尹千帆随口问道：“恬恬呢？她最近在做什么？” 娜娜摇摇头，略带嫌弃地说道：“莫总说她像木头，什么都不会，还哭，弄得人一点心情都没有。” “你们私下没联系？” “我们这种关系这有什么好联系的？” 尹千帆一愣，这个女孩，年纪小小，人却活络又现实得很，看来，是缺少了社会的毒打，等莫渊玩腻了，就会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掉。 第336章 就凭你也想上我？ 到了莫渊所在的度假村，尹千帆和娜娜一同下了车，进到别墅里面，只见莫渊一个人坐在茶桌前品茗，手机放在旁边，正在视频。 莫渊真的是一个儒雅又得体的男人，虽然已经45岁了，但收拾得特别精致，没有地中海，没有啤酒肚，长年规律健身，爱看书，爱喝茶，又爱干净，独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韵味，看上去比许多二三十的小伙子还要养眼。 “今天在度假村这边视察，除了路面的部分绿化还没有做好，其他都好了，等阳阳放了假，带你们一起过来住几天。” 莫渊正在和他的妻子视频，尹千帆立刻朝娜娜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环境是好的，也很舒服，但就是没有你，你应该跟我一起来才对。” “哼，在你心里，女儿比我重要。” 尹千帆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不往里，不出声。 可娜娜却不干，换鞋的时候故意把高跟鞋用力地踩出了声音，还“哎呀”一声突然跌坐在换鞋凳上。 尹千帆一个瞪眼飞甩过去，哑声警告，“别出声！” 莫渊正在喝茶，听到门口的动静，微微一皱眉，嘴上却愉悦地说：“嗯，好茶，我要带一罐走，你一定喜欢。” 娜娜调皮而又得意地朝尹千帆笑笑，轻声说：“帆姐别那么小心，没事的啦。” “嘘，让你别出声！”尹千帆再一次警告，“要说话出去说！！！” 那边的莫渊还是若无其事地视着频，“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女儿也没你重要，但在你心里，却是女儿最重要。”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啦，我哪里会真的吃女儿的醋，我明天就回去了，太想吃你做的炖牛腩了。” 莫渊一边喝茶一边跟妻子说着情话，信手拈来，“想你，爱你，你先挂吧。” 视频一断，他的面色一瞬间由晴转阴，斜视到门口的眼神带着一丝狠戾。 “哒”的一声，他把茶盏往桌上一放，不悦地朝门口走去。 尹千帆拘谨地站在门背面，尽可能地往后靠，连大气都不敢喘。 但是娜娜不然，她像黄鹂鸟般说着笑着，赤着脚，踮着脚尖，轻快地“飞”到了莫渊的面前，在他的面前转圈圈，“新衣服，好看吗？” 尹千帆都无语了，拦都拦不住，她惶恐地看看莫渊，他抿着唇，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然后，娜娜双手捧着下巴摆出了花儿的造型，带着几分自认为的可爱，撒着娇问道：“我是不是很性感呀？” 下一秒，莫渊抬手就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儒雅沉稳的外面之下，终于露出了外人难以觉察的愤怒。 “啊……”娜娜惊呼倒地，比起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更懵，呆坐在地愣愣地看着莫渊。 “莫总，”两行眼泪顷刻间从娜娜的脸上滑落下来，“打我干什么？……” 尹千帆冷冷地站在原地，轻笑一下，暗暗地幸灾乐祸。 “我最讨厌不懂事的丫头。” 娜娜委屈地咬着嘴唇，这一耳光，打得她脸上发麻，还耳鸣。 尹千帆上前说道：“莫总，对不起，我马上把她带走。娜娜，你过来。” 娜娜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莫渊。 “等一下。”莫渊开口道。 娜娜立刻露出了笑脸，满目期待地看着他。 莫渊对尹千帆说道：“把老吴叫进来。” 尹千帆略表同情地看了一眼娜娜，这样的下场，比她预料中来得还要早。 很快，老吴接到消息后进来了。 别看老吴只是一个司机，但是，大老板的司机都不是普通人。 他给莫渊开了二十多年的车，多年来如同莫渊的双脚、双眼、双耳，他知道莫渊所有的事情，他更是莫渊的心腹。 老吴与莫渊年龄相仿，但样子却像莫渊的父亲，稀疏的白发，浑圆的大肚，胖、老、凶，还丑。 “莫总，您叫我？” 莫渊下巴一指，说道：“便宜你了。” 老吴略有迟疑地笑了一下，拍拍自己的后脑勺，笑着问道：“这……不能够吧？她不是您……” “就问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老吴笑得更加淫了，色眯眯的眼神一个劲地往娜娜腿上瞄。 “要就赶紧。” “好。”老吴的嘴角已经扬到起飞，伸手就去抓娜娜的胳膊。 娜娜还没明白过来，一下打开了老吴的粗手，“你抓我干什么？你想干嘛？”她半跪半爬地爬到莫渊面前，抱住他的小腿，声音软糯糯地求饶着，“莫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莫渊一动不动，视线往下，觑着她，“哦吼？那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娜娜的眼神飘忽不定，慌乱不知所以然。 “错都不知道错在哪里，还谈什么原谅？”莫渊已经不耐烦，再看到她身上那套看起来廉价而又丑陋的黑色蕾丝衣服，往近了看怕是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他朝老吴使了一个眼色，老吴立刻会意，笑得格外淫邪。 “来吧娜娜，有哥哥疼你。” 娜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莫渊是把她当礼物送给了老吴，她看老吴满脸油光又全身横肉的样子，吓得痛哭。她死抱住莫渊的小腿不放，边哭边喊，“啊，莫总我错了，我错了……” 她那小身板，老吴只单手一揽，轻而易举地抱离了地面，任凭她踢踹锤打，对他而言就是在挠痒。 “你不要碰我，你谁啊，就凭你也想上我？我呸你个臭车夫，放开我，放开我。” 老吴没恼，莫渊反而更恼火了，他厉声说道：“也别挪地方了，就在这里吧。” “哈，刺激。”老吴欣喜若狂，一下将娜娜摔进了旁边的沙发里。 虽然娜娜为求上位不惜出卖色相，但是，被大佬上，和被司机上，那真是两码事。 她转身想逃，老吴顺势压了下来…… 她看着尹千帆，伸手向她，大声呼救，“帆姐，帆姐，让老吴停下，快让他停下……” 尹千帆惜命，背贴着门，随时准备回避。 莫渊冷笑着说：“到底是不懂事啊，是谁的司机都没搞明白就骂人？呵，老吴，不用手软，搞出人命我会帮你善后的。” 老吴更加的肆无忌惮。 第337章 进房间你想怎么发挥？ “啊……帆姐救我，帆姐救我……”娜娜哭喊着向尹千帆求助，她曾经所有年轻气盛的傲骨，和洋洋得意的窃喜，都被这撕心裂肺的喊声所掩盖。 尹千帆羞于看这种场面，也不忍看，不敢看，她立刻背过身去。 她离外面的空气只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只要莫渊允许，她可以第一时间消失在这里。 老吴已经得逞，年轻姑娘的身体让他倍感新鲜，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是兴奋。 莫渊就像一个观众，站在原地，看着整个过程。 娜娜见尹千帆无动于衷，又开始求莫渊，“莫总，莫总，对不起，求求你饶了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向老吴下跪认错，我认错……啊……帆姐，帮我求求莫总，帆姐……” 尹千帆吓得发抖，双肩微微颤着。 莫渊一转态度，温和地喊道：“千帆，你过来。” 尹千帆深呼吸一下，眼睛看着脚底，快速走上前。 她马上看到了莫渊的裤脚上有些褶皱，想来是刚才被娜娜揪的，她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倒在他跟前，手指颤颤地帮他整理裤子。 莫渊嘴角一笑，连忙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快起来。” 尹千帆陪着笑了笑。 “你说说看，她错在哪里了？” “一不尊重嫂子，二不尊重老吴，嫂子和老吴是您的爱人和挚友，不尊重他们，就是不尊重哥您。” 莫渊满意地捏起了她的下巴，又恢复了儒雅迷人的熟男形象，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宠溺，“我就说了，谁都没有你懂事，我最喜欢你了。” 尹千帆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又说：“嫂子喜欢喝茶，一会儿我去买一份跟这里一样的新茶，您给嫂子带回去。还有，我老家有一种茶叫烘豆茶，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之前我妈一直念叨着想喝，特意从老家的邻居那里买了一些，您要是不介意包装简陋，要不，也给嫂子带一罐回去，尝个新鲜？” “好啊，太好了，我们结婚的时候去了江南度蜜月，尝过，是咸的，里面还有各种料，特别好喝。” “对，这种烘豆茶就是江南特有的，在我们老家特别盛行。如果嫂子喜欢的话，以后每年新茶下来，我都给您带，最重要的是嫂子开心。” 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边是激烈的抗战现场，一边是温馨的茶经分享，尹千帆做不到如莫渊般冷静淡定，她说话的时候，很明显，声音是颤抖的。 “哥，娜娜今天扫你兴了，要不，我去接恬恬过来？”尹千帆停顿一下，又补充说道，“我开车去接就可以了。” “恬恬虽然笨拙，但是她安静，话少，也没那么多事，您多调教调教她，她就懂了。” 莫渊把玩着她的下巴，将她拉得更近，眼神魅惑，嘴角带钩，“不用了，我又不是木匠，对一块木头还要花心思去研究。” “那……”尹千帆有些慌，自从卢勇和孙建阳被抓以后，就没人往她手里送新鲜人了，那些小网红们走的走，散的散，她也把控不了。 “别那啊这的，你就可以了。”语毕，莫渊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突然，莫渊抱住尹千帆，把她的身体一掰，让她直面他们，她想转头，可是，脑袋两边被莫渊的手牢牢控制，他就要她看。 那边的画面非常激烈，老吴和娜娜已经从沙发转移到了地毯。 娜娜知道求救没用，也反抗不得，干脆配合起来，她的声音由嘶声裂肺的哭喊慢慢地变成了承欢的哽咽。 哭依然在哭，只是这哭声中多少带了些享受。 老吴肤色黝黑，相对比之下，娜娜通体雪白，白到发光，脸上潮红非常明显。 莫渊从后面抱着她，吻着她脖颈，他的手，移到前面，开始解她的衣扣。 “哥……”她声音沙哑，道，“进房间，可以吗？” 她知道莫渊荒唐，在两个人的时候，她极力地配合着他的荒唐，在哪都行，怎么都行，但是，当众，她还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 她卑微地恳求着，“哥，在这里，我不能发挥……” 莫渊笑了，问道：“进房间你想怎么发挥？” “我……我……”尹千帆支支吾吾的，她明白，只有勾起莫渊的兴趣，才能不成为弃子。 于是，她说：“你猜？” 莫渊咬着她的耳垂，边吻边说：“张导的电影项目招商完毕，马上就要开始拍摄了，各方都非常关注，可以说，未播先火。” 莫渊的声音就在耳畔，他的呼吸声一下比一下急促，呼吐出来的气息扑打在耳畔，又热又痒。 “我为你留了一个联合出品方的头衔，满意吗？” 尹千帆一阵兴奋，“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谢哥，”她懂事地说道，“只要哥喜欢，我在哪都可以。” 莫渊淡笑着，“我疼你，我才不会让你跟她一样掉价。” 说着，莫渊一把拉起她的手，往二楼上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度假村的傍晚，安静得连外面的鸟儿叫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蓝灰色的天空，独有一派安稳和静谧。 这里是别墅的二楼主卧。 主卧，是主人才配住的房间。 尹千帆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楼下很安静，老吴和娜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在做什么。 她慢慢转过脸，只见莫渊在旁边睡着，呼吸均匀，睡得踏实而又安稳。 说实话，如果单论长相，莫渊绝对算得上美男子，他的侧脸尤其好看，优越的骨相让他越老越有魅力。 时光的刻刀在他脸上留下的只有成熟的气质。 而这份气质，让他比年轻的时候，还要受异性欢迎。 或许是年轻的时候玩得多了吧，现在老了，反而更加注重心灵上的契合。 在这群红粉知己之中，只有尹千帆，留在了他的身边，只因为，她没有上位之心，还非常的懂他的心思。 他忽然翻转身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一直盯着我看干嘛？爱上我了？” 第338章 给我生个儿子吧 尹千帆一愣，是真的愣住了，因为他的话。 爱他吗？ 不可能，她不敢。 三年前，他们初识的那会儿，他就直白地对她说过，他只是走肾，并不走心。 她也知道自己的位置，她图的从来就是他手里的权和钱。 说起来也是她背，在一起两个月她就中了招，姨妈延后半个月，她胆战心惊地网购了验孕棒在家验，两条杠，怀了。 她慌慌张张地告诉了莫渊，莫渊想也没想，冷冷地对她说，一千万，打掉。 谈不上失望，也谈不上心痛，更谈不上不舍，一千万的诱惑让她麻利地去了医院。 也正是那一次，莫渊觉得她听话懂事，用钱就可以解决。 对于莫渊这些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他圈养的金丝雀。 她这只金丝雀不但温柔体贴，还能满足金主所有的要求，甚至，还能帮金主物色更多更好的金丝雀。 没得到回应，莫渊彻底睁开了眼睛，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嘴角带着笑，问道：“怎么，吓着你了？” 可不是？！ 尹千帆一抖，张口结巴，“我……我……哥，我吵醒你了？” “没有，”莫渊又闭上眼，像是话家常一样说道，“钱冰的案子警方久久不结案，肯定查到了什么。” “那怎么办？”比起男人的淡定，尹千帆显得更为慌张了，毕竟，卢勇和孙建阳已经被抓，他们的上面，就是她。 “别慌，你不是有个替死鬼么？！” 尹千帆摇摇头，“情况有变，原来我那个同学没有死，突然回来了。” 莫渊好看的眉头忽然拧在了一起，“什么情况？” 事关重大，又涉及到赵家，尹千帆不得不和盘托出。 “赵家？赵百川那个赵家？” “嗯。” 莫渊顿觉事情棘手，或许是钱都解决不了的大问题，他坐起身，一脸严肃地问道：“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池小叶，她好像还是郭立的女儿。” 莫渊的眉头凝得更深了，坊间有传闻，郭氏夫妇第一个女儿出生的时候，被郭立的仇家在医院绑走，生死未卜，就在四年前，这个传闻得到了郭氏夫妇的亲口证实，因为他们的大女儿已经找到，正是赵周韩的妻子池小叶。 赵家和郭家从此就成了姻亲，郭氏集团的股价一路飙升。 而池小叶本身的经历更加传奇，认亲没多久，在出国游学期间，突然出事，赵家和郭家低调地为她举办了葬礼，大家都为她感到惋惜。 原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可就在数月后，赵周韩抱回来一个儿子，还说这是他和池小叶生的，然后，撤墓碑，恢复户籍，恢复学籍，一系列操作都让人看不懂。 赵家三代军门，官位一个比一个大，眼下最年轻的赵周韩也已经是很高的级别，战绩卓越，军功累累，比赵百川同期的成就还要高，照着现在这条路稳稳地走下去，用不了十年，就能赶上甚至超越赵百川。 没有人能在绝对权力面前说不行，一个去世的人的户籍注销了又恢复，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竟然能上户口，大家都在私底下说，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普通人家，绝无可能。 当时各种说法都有，传得最厉害的就是，那孩子是赵周韩酒后乱性在外面跟夜店小姐生的私生子，碍于那女人的身份太拿不出手，这种事也多少会影响到赵周韩以后的仕途，所以赵家才编造了池小叶没死还生了孩子这一套说辞。而相关部门只是碍于赵家的权势，所以才一路开绿灯，任由赵周韩胡来。 这些传言传了整整三年，赵家和郭家都置之不理，从不在公开场合表态一句。 结果，就在前不久，池小叶活生生地回来了。 因为该事件太过魔幻，所以大家都在私底下谈论，莫渊也是这么听来的，没想到今天在尹千帆的口中得知，池小叶竟然就是她口中那个死了四年的大学同学。 这真是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啊。 莫渊都坐起来了，尹千帆不敢继续躺着，她也坐了起来，“哥，原以为查封了魔典，拘留了卢勇和孙建阳，这件事就结束了，可真要像你说的警方查出了什么，那我该怎么办？” “别急，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莫渊沉思片刻，又说道：“以防万一，你得重新找个替死鬼，最好是有案底的，无权无势，生活混乱的那一类人。” 尹千帆当下就想到了徐娴，被学校开除，有案底，在都城无亲友，还被高利贷追杀过，正是莫渊口中所描述的那一类人。 “准备要做在前面，未雨绸缪，没事最好，万一有事，就能派上用场了。” 尹千帆点头如捣蒜，“好，我明白了。” 莫渊伸出手指，捋了一下她耳边的乱发，动作很温柔，温柔到让尹千帆有些难以置信，甚至不敢与他含情的双眸对视。 这在以往，是一种越界的行为。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度假村的傍晚，比城市里更加安静，能听到四周围的各种虫鸣声。 尹千帆各种不安，心想着，莫渊今天好反常，不是已经对她厌倦了吗？不是贪图新鲜的女孩吗？为什么又对她有了兴趣？ 三年来，她已经逐渐摸透了他的心思，以她对他的了解，晚上应该换人了。 “哥，一会儿我叫恬恬出来？” 莫渊没有回答她，而是用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吻，来回应她。 她不敢反抗，异议都不敢有，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要叫……叫恬恬过来吗……哥？” “不需要她，以后，只有你了。” “？” 莫渊忽然抽走了手，情意绵绵地看着她，柔声问道：“千帆，给我生个儿子吧。” “……” 三年前，他说，一千万，打掉。 三年后，他说，给我生个儿子吧。 尹千帆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但是，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回答，一向来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339章 警察要带走池老爷子 两人顺势躺下，莫渊将她反转过去，她的背贴着他的胸前，长时间的床伴关系让他摸索出了最省力的体位。 毕竟，他已经没有年轻时候那种体能了，而且，半天之内来两次，夜里不出意外还得来，他需要合理分配体能。 尹千帆就像往常一样，伸手去床头柜拿小雨伞。 “哥，措施。” 莫渊却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给我生个儿子。” 这一句，非常的肯定，更像一种命令。 尹千帆一怔，听他的口气，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要是被嫂子知道了，她会伤心死，还有阳阳，会影响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不让她们知道。” “……”怎么可能，纸包不住火，然，她的嘴唇已经被他堵住，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 莫渊低沉地说道：“等这件事结束，我安排你出国。” “要是……要是……不是儿子怎么办？” 想到第一次怀孕去医院做掉的画面，想到那冰冷的器械在自己身体里搅动的感觉，她就有些后怕。 她害怕不是儿子莫渊会让她打掉，反正，这世上想给他生儿子的女人无数，她生不出儿子，他可以叫别的女人生。 负距离的相融，莫渊能感觉到她的不安，好像更能明白她的心思的一样，“傻瓜，我们可以再生啊，你还这么年轻，最好能生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真的？”尹千帆有些受宠若惊。 “只要你听话，我会疼你，爱你，钱有，孩子，也可以有。” 这句话，她听进去了，意思也明白，不过，她更明白的是，莫渊只是想要一个儿子，而以嫂子的年龄已然不适合再生，自己只是莫渊长时间考察下来的最适合帮他生儿子的人选而已。 仅此而已，无关爱情。 …… 池小叶等了好多天，都没有等到尹千帆的电话，再打给谢玲，一直关机，她很着急。 抽空去校园路上的餐厅一看，大门管得严严实实，门口还挂着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 她隐隐觉得有事。 去附近的小卖部询问，“阿姨，隔壁的餐厅怎么关门了啊？” “不知道啊，突然关的门，本来他们家的菜味道不错，生意也蛮好，关了真可惜。” “什么时候关的门？” “前天，中午刚过，老板娘遣散了大厨和员工，自己也走了。” 前天，也就是她打电话给尹千帆之后的第二天，谢玲就关了店，不是暂停营业，而是直接关门，连大厨和员工都遣散了。 事出有异必有妖。 就在池小叶刚转身离开小卖部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疗养院的电话。 她一阵着急，莫不是爷爷出了什么状况？ “喂，我爷爷出了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是疗养院分管老干部区的护士长，也是爷爷的看护责任人，她急切地说道：“小叶，我们这儿来了一群警察，要带走池老爷子。” “什么？” “考虑到池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警察不敢贸然抓人，只在病房里审问老爷子。” “我爷爷犯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跟警察说池老爷子常年呆在疗养院，只在节假日随亲友外出，在外过夜的次数都很少，不可能犯什么事。但是警察说他们有证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证据，这会儿已经在审问池老爷子了。” “麻烦您多护着点我爷爷，我马上过去。” “好，好。” “护士长，那些都是什么警察？” “说是缉毒大队的。” “……” 池小叶二话不说，立刻上车，向司机陈锋道明了目的地。 陈锋一听去疗养院，再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还以为池老爷子出了什么事，他踩紧了油门，一路疾驰。 车里，池小叶打了一通电话给赵周韩。 赵周韩此时正在家里带孩子，他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这几天都在家里享受亲子时光。 他一得知消息，就从家里开车，直奔疗养院。 事情太过突然，缉毒大队找上爷爷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他们不是暗访，而是明察。 暗访代表了不确定，正在搜集证据，而明察，一般都是有了确切的证据，所以才会直接抓人。 这倒是蹊跷，爷爷光明磊落了一辈子，以前从事的是水果生意，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晚年更是把整个果园和工厂都捐给了大青村，怎么样都不会跟“毒”挂钩啊。 再说了，爷爷年事已高，客观条件不允许。 池小叶和赵周韩几乎同时到了疗养院，一到门口，就看到三辆警车停着，车顶的警灯一直在闪烁。 疗养院的门口多了持枪的特警，只进不出，对进去的人也都要严查。 赵周韩皱着眉，按理说，如果警方有行动，逮捕对象又是池老爷子，起码路天行会通知他一声，现在路天行那里也没声音，看来，是缉毒大队的紧急行动。 “赵大队！”一名身穿警服的警官朝他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说道，“我是缉毒大队的副队长沈友斌，我们目前正在执行逮捕任务，鉴于二位和嫌疑人的关系，需要二位暂时避一下嫌。” 逮捕？池小叶更加慌了，护士长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一会抓人一会审问的，现在一听官方发言，竟然，是逮捕。 警方是按规矩办事的，即便是军方也不能左右，况且，他还在休假。 赵周韩心中有数，拉着池小叶往外退了两步。 “怎么办？”池小叶慌了，“现在怎么办？” “联系律师。” “还要找律师？我爷爷哪里会犯事嘛，一，他不会，二，他也不行。”池小叶说话声音很响，故意让沈副队他们听到，“警方办事讲究的是实事求是，请问有哪个身体有疾腿脚不便的老人还能去犯罪？我爷爷今年都74岁了，常年住在疗养院，需要坐轮椅才能出行，他是自己一个人坐着轮椅去犯事吗？” 沈友斌其实也很疑惑，但是现在也不方便多说，他解释道：“赵大队，现在我们大队长正在里面调查，一切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赵周韩点点头表示理解，“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 “随意。” 第340章 原来，爷爷什么都知道 缉毒大队抓人，一个堂堂副大队应该是主力，现在却站在门口看守。 而且，抓一个疗养院的老人，出动了三辆警车，其中一辆还是大车，还如此行事高调地把整个疗养院都封锁了。 要知道，能在这个疗养院里养病或者养老的人，年轻时都是国家的肱股之臣，都是有军功在身的。 这一封锁，怕是整个国家高层都要震一震。 一次抓捕行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不是刻意为之，那可真是浪费人力物力。 正当赵周韩思索着这些的时候，沈友斌那边好像又接到了什么指令，“到了，刚到……是，马上来。” 沈友斌毕恭毕敬地朝他走来，“赵大队，罗大队请您二位上去协助调查。” 注意用词，协助调查。 赵周韩越发觉得这事微妙。 池小叶心系爷爷，整个脑子里都是浆糊，又慌又急，一听说可以上去，她拖着赵周韩往里面飞奔。 但凡爷爷受半点虐待，我豁出去小命都要讨个公道！ 池小叶一路狂奔，安静的走廊“哒哒哒”的全是她的脚步声，“爷爷……” 开门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画面与她设想的不同，爷爷端着茶杯坐在轮椅上，笑容浅浅，神采奕奕，旁边有几位警官，或坐在沙发椅上，或一旁站着，沙发椅要低一两公分，这看上去，爷爷就是稳坐c位的统领，围着他的全是小弟。 逮捕？审问？还要拘留？ 赵周韩后面一步赶到，见状，某些猜想得到了验证，了然于心。 “赵大队，”为首的罗越站了起来，“赵太太，二位来得挺快嘛，我们和池老爷子一壶茶都没喝完。” “爷爷，您没事吧？”池小叶担忧地望向爷爷，不听到爷爷一句“没事”，她真的不放心。 爷爷缓缓地摇摇手，“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速度虽慢，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晰，他不但没事，还很好。 “这位就是池老爷子的孙女，也是赵大队的妻子，池小叶吧？！”罗越笑着向她伸出友好之手，还自我介绍，“我叫罗越，是都城总局缉毒队的大队长，也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 池小叶不敢怠慢，伸手与之交握，还礼貌地稍稍点了点头，这个罗越看上去五十多岁，不过分恭维，也不刻意威严，有着特别精准的干练，再听介绍，这头衔应该比路天行还要高，高不少。 她早先听闻过缉毒英雄的事迹，他们大多隐姓埋名，能熬到最后光明正大露脸的，已是绝对的权力。 “坐吧，其实我也还没问什么，一直都在听老爷子诉说当年打仗时候的不易，既然你们来了，那不如，一起来听听缘由吧。” 立刻有两位从沙发椅上起立站到一旁，让位给他们。 赵周韩罢罢手，说道：“罗大队，你们公事公办，我们旁听就行。” “这……也好。” 于是，审问正式开始。 罗越首先拿出了几分资料，都是一些复印件，问道：“老爷子，你看看这几分资料，可都是您亲自签的字？” 池军虽然行动缓慢，但是，脑子是清楚的，他接过资料仔细一看，先摇摇头，后又点点头。 “字是我签的，是我的笔迹，但是这资料里的内容，我真是不知道。” 池小叶赶忙补充一句，“字迹可以模仿。” 罗越：“我们把原件上的签名交由字迹鉴定师鉴定过，大概率是池老亲自所写。” 池军也不否认，“是我写的，这几年的字，都有些抖，模仿不出来。” 罗越又针对性地问道：“那你有没有签过什么合同？” 池军第一反应就是望向小叶子，老人无比慈爱地朝孙女笑了笑，而后才缓缓开口，道：“快四年了吧，一个自称小叶同学的小姑娘到疗养院找到了我。她说小叶生前购置了两个商铺，小叶一走，商铺要过户到我的名下，她想跟我继续续租约。” 池小叶当时就心头一紧，赵周韩亦然。 当时小叶出事，赵周韩怕爷爷无法接受，一直没有告诉他噩耗，也一直用小叶的号码时不时给爷爷发个消息，制造出小叶还在国外游学的假象。 赵家人和郭家人低调地处理了小叶的身后事，也有爷爷一部分原因。 他想，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无疑就是在老人心头插上一刀，所以，这个消息能拖就拖，爷爷将来能够寿终正寝也是小叶最大的心愿。 那段时间，爷爷也没有追问什么，每次电话聊天，爷爷都说在疗养院很好，让他自己忙自己的。 殊不知，原来，老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那一刻，赵周韩捏紧了拳头，想着爷爷既要承受失去孙女的伤痛，又要笑着面对隐瞒这件事的他，内心该有多么的压抑和痛苦。 而爷爷，从来没说过什么。 爷爷的目光缓缓地望向孙女婿，似乎看懂了孙女婿的情绪，用眼神安慰他一下。 老人淡淡地笑着，继续道：“我听小叶说起过这个同学，知道她的事，我说既然小叶有心帮助你，她的遗愿我也愿意成全，两个商铺对我而言没有什么用，给你吧。但是她拒绝了，怎么都不肯收，说手续她会办妥，她只要续租就行。” “她那么坚持，我也随她了，过了没几天，她就带了一些文件过来让我签字。这是我能想起来的最近一次签字了，再往上，那就是家里拆迁的时候。” 罗越将资料分发给赵周韩和池小叶看，那根本不是什么遗产过户和续租合同，而是一些注册公司的文件。 资料显示，爷爷名下有一家叫“留美文化”的公司，与其直接挂钩的是一个同样叫“留美”的网店，年销售额上亿，还在青市的港口码头有六个货仓，网店里售卖的货品都是一些海外知名的保养品和化妆品，主供直播销售。 之所以警方能查到这些，是因为这些资料都有工商备案，是走了明路的，合法的。 有了公司，自然就有了公章和私章，有心人士拿着公章和私章，干什么都行。 第341章 为她的搜证大业做好后勤工作 “池老爷子，您再仔细想想，还有吗？”罗越问道。 池军摇摇头，“没有了，之后那小姑娘没再来过，你要是不问起，我都快忘记了。” 老爷子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他只见过尹千帆两面，印象并不深刻。 那时候他心系孙女的死，意志消沉，根本没在意尹千帆说的话，也没在意合同的内容，更没在意续租的租金，反正他也不在乎那两间商铺，给了尹千帆也无所谓。 罗越对老爷子的话并没有怀疑，因为，这才是符合逻辑的事实。 “敢问老爷子，您还记得那个女学生，叫什么名字吗？” 池老爷子温和地看看孙女，用一种哄人的眼神，安慰着她，“小叶子，人各有志，她这么选择肯定有她的理由，你不必要为别人的选择而伤感忧愁。” 池小叶明白爷爷的意思，点点头道：“嗯，我知道的，爷爷。” 池老爷子转向罗越，如实回答道：“她叫，尹千帆。” 结果并没有出人意料，池小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庆幸自己当年听了爷爷的忠告，没有与尹千帆母女有过多的利益往来。 问清楚后，罗越带着属下们撤出了疗养院，撤离之前，他一再叮嘱疗养院的老干部们，以后遇到不熟悉的人，千万不能乱签字，以免上当受骗。 警察来的时候风风火火，走的时候同样是风风火火，高调地来调查，又高调地宣布池老是遭人利用，签错了字。 赵周韩一路送他到门口。 “罗大队，多谢。” 罗越笑了一笑，“谢我干什么？” “不搞得这么兴师动众，还不了我爷爷的清白。老人家一生磊落，因为遭人利用，搞不好要晚节不保。您这一来，帮爷爷免去了许多猜忌。” “呵呵，应该的，不能让曾经在战场上流血流泪的老英雄受委屈嘛。” “这案子我不便插手，要劳烦罗大队了。” 罗越挥挥手道：“不劳烦不劳烦，这是我的职责，将来上了法庭，还需要池老爷子出面作证。” “那是自然。” “进去吧，我们走了。” “好。” 池小叶在房间里，当着爷爷的面，哭了好久，在爷爷面前，她永远都是一个小孩，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反而是爷爷，说了好多好话来安慰她。 稍晚一点，回城了。 池小叶越想越生气，尹千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爷爷的头上，她之前还顾念着两人之间的友谊，看来，她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把她当傻子。 “尹千帆以爷爷的名义开网店，给魔典文化那些直播间供货，这就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她仅仅只占了一个魔典股东的头衔，出了事也妨碍不到她，最多就是少一份分红，真是高明啊。” “这么肮脏的手段用在一个老人身上，看我不把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给全部查出来！” “开快点，回去就查。” 赵周韩也没阻止，任由她骂骂咧咧地发泄一通，其实他一早就想点醒她尹千帆肯定有问题，只是碍于她的情绪而没有说破，现在她能自己看明白，再好不过。 路天行忽然打来电话，说要去一趟他们家，有重大发现，顺便再让池小叶找些资料。 两方一拍即合，马上就约了晚上在公寓一聚。 一回到公寓，池小叶连口水都没喝，一头栽进了信息的海洋里。 为了节约时间，赵周韩直接点了外卖送到公寓，为她的搜证大业做好后勤工作。 还别说，小丫头专注敲键盘的样子，真迷人，让他这个当丈夫的内心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天色擦暗的时候，路天行来了。 以前的时候，都是赵周韩和路天行谈得忘我，现在终于有了池小叶的用武之地，而且还是最少不了她。 “小叶子，路天行来了，先吃饭吧。” “好，马上来。” 赵周韩说了白天罗越大队长去疗养院的事情，路天行略有惊讶，却也不意外。 “对，我在卢勇的电脑里搜到了一份业务往来表，魔典文化和留美文化两家公司，实则就是一母双胎。我上午刚查到，罗大队下午就去了疗养院找池老爷子查证，我以为怎么也得等到明天再去，我本想晚上通知你们的。” “罗大队办事效率高，挺好。”赵周韩又对这案子多了一份信心。 “钱冰二次尸检，部分毛囊检测阳性，推算时间，她在死前710天左右碰过毒。” “确定？” “确定，现在法医的侦查技术提高了，” “所以，我们现在侦查的重点是排查她在死前710天这段时间里去过哪，见过谁，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了。” “卢勇和孙建阳不知道？” “问了，不知道。” 池小叶一直在看着电脑屏幕，时不时吃几口赵周韩喂过来的饭菜，听到这话，她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姜恬，问姜恬。” 路天行略有为难，“今天一直在忙这件事，不但找了姜恬，还找了数十位主播，目前只知道钱冰那一周都请假，直播记录也证实她那一周停播，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出事前710天，那也就是一个多月前。”池小叶一边说着，一边噼噼啪啪地敲键盘。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三人转移到书房，池小叶直接将查到的资料投影到了大白墙上。 从魔典文化和留美文化两家公司的关联，再到钱冰死前一整个月的行动轨迹，以及，尹千帆名下所有的产业，她的行踪轨迹，她的通话记录，全都查到了，无一遗漏。 要说这些资料，警方的情报部门肯定也能查得到，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精准地查到这么多关键资料，真的很牛逼。 就算让许森来，怎么也得半天时间。 “钱冰死前和尹千帆联系得挺密，无独有偶，方敏仪跳楼之前的一段时间，和尹千帆联系得也挺密。” 路天行仔细一看大白墙，在一块小角落里，还有方敏仪死前的行踪轨迹和通话记录，绝了。 路天行：“方敏仪的案子已经结案，尸体已经火化下葬，当时是没想到那么复杂，要不然，也该验一验毛囊。” 第342章 一定要进屋搜个遍才行 白墙足够大，投影出来的文字和画面也足够清晰，在这几块资料当中，内容最多的就是关于尹千帆的。 敢对她爷爷下手，就别怪她不念同窗之谊。 路天行一边看，一边连连感叹，道：“看不出来啊，这个尹千帆隐藏得这么深，我认为，有必要去她家里搜一搜，搜个出其不意，肯定有东西。”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警局同事的来电。 “喂，又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 “好，全体出动，我马上过去，我们在那儿汇合。”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挂了电话，路天行边往外走，边说：“尹千帆报案，家中失窃，小偷是她的助理，被当场抓住，让我们赶紧去。” 尹千帆的助理，那不就是徐娴么？！ 他指着电脑，“那个……” 池小叶这时候反应极快，不等路天行开口，她就主动说道：“路哥哥你先去，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让你的搜证变合法，你放大胆子搜。” 路天行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好，记得把资料发我邮箱，谢了。”小叶子都这么给力，他要是掉链子，以后“路天行”三个字就可以倒着写了。 池小叶捧着电脑又是一阵操作，赵周韩第一次感觉到“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无奈，还别说，这件事他真的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本来，休假是为了陪她，陪她适应原来的环境，陪她适应新的身份，陪她慢慢地恢复记忆，不想，她几乎不需要怎么适应，一回来，一接触原来生命当中的亲朋好友，她不但恢复了记忆，还很尽责地当了好妈妈。 他想，这大概就是她骨子里的东西，只要摆脱了罗森医生的催眠影响，她自身就可以恢复。 催眠术，有点意思。 他想。 清水湾，这是一个顶级住宅，豪华的别墅一栋一栋地沿河而建。 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或者，是被非富即贵的人安排住在这里。 尹千帆就属于后者。 她在这里，一住，就住了三年。 “徐娴，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种本事，我要不是突然回来，你是不是还想把我家搬空？” 徐娴被两个保安死死地按在地上，客厅里有打斗的痕迹，她本来已经跑出去了，谁知道，尹千帆边追边大喊抓小偷，她就被正在小区里巡逻的两个保安给抓住了。 被当场抓住，徐娴自认倒霉，除了求饶，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千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呵，我好心帮你，让你做我的助理，没想到，你就是白眼狼，我这是引狼入室啊。” “东西都在这里，一点没少，求求你不要报警，我是有案底的人，被抓会被重判。” “是哦，你有案底，”尹千帆的面容变得更加阴险，“保安小哥们，你们知道她之前犯过什么罪么？……她是一个校霸，看谁不顺眼就欺负谁，我就被她当众欺辱过。” 保安小哥听了也是愤愤不平，“人家以德报怨你还偷人家的东西，真不是个东西。” “你这种人，活该坐牢。” 不一会儿，警察真的来了，还来了不少，警笛声一阵接着一阵，一连开进来四辆警车。 路天行一马当先，看到别墅大门敞开着，门口站在人，他便带队跑上前，问道：“谁是报案的尹小姐？” “我是。” “小偷抓到了？” “抓到了，就是她。”尹千帆噙着笑意，伸手指着徐娴。 警察立刻从保安手里接过了徐娴，还给她铐上了手铐。 “怎么发现的？少了什么？”路天行往里面一看，豪华的水晶大灯之下，是一地的狼藉，“还动了手啊，是入室抢劫？” 偷盗和抢劫，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如果按量刑比较的话，抢劫刑事犯罪最高可判决死刑，比纯偷盗要严重得多。 徐娴不傻，坐过牢的人了，在偷东西之前也查了相关的资料，当然知道抢劫罪要比偷盗罪严重得多，她连忙辩白道：“不是，不是，我承认我偷拿了一条项链，但是，被发现的当下我就放下了。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她摔的，我没摔东西，也没打人，是她打的我。” 尹千帆对着地上的人“呸”了一声，也是往严重了说，“警官，她是我的助理，对我家很熟悉，今天我提前回家撞破了她，她一见我就攻击我，我这额头上的伤就是证据。” “那是她自己撞的！”徐娴不服气地大喊着。 尹千帆指控道：“她一脸凶相地想要置我于死地，肯定不是第一次动手，幸好两位保安小哥协助，不然，她就跑了。” “我是第一次，第一次，我没打她，她自己发神经病乱砸东西，还撞伤了自己，我一碰都没有碰到她。” “徐娴，都到现在了，你撒谎也不打草稿的吗？” “我做的我承认，我没做的，你休想扣我头上。” “你做的事情还用得着我扣？” 两个女人嗓门都大，当着警察的面，居然还大吵起来。 路天行内心窃喜，这么严重的入室抢劫，一定要进屋搜个遍才行。 他一挥手，示意警员把小偷带走，然后又客客气气地对尹千帆说：“尹小姐，看来这问题还挺严重，这样吧，你跟我同事去警局做一份笔录，我们要进屋查看，采集一些指纹等证据。” 不等尹千帆反应过来，路天行大手一挥，“进。” 于是，痕检科的四个戴着手套口罩拎着工具箱的警察，快速进屋，六名持枪特警随后进屋，走在前面的两名特警还牵着警犬，这速度，这效率，好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 尹千帆莫名地担心起来，居然还有警犬，需要出动警犬吗？ “警官，其实，她偷的项链已经找回来了……” 路天行连忙打断，道：“这种有预谋的偷盗一般都是惯偷，还是谨慎一些好，尹小姐放心，我们勘察现场的时候会很小心的。” “这……”尹千帆不安地往里面探着头。 “这些砸坏的东西，也要估一估价格，少了什么，损坏什么，我们都会记录在案。尹小姐，我看，你也需要去医院验伤才行。” 尹千帆：“……” “小张，陪同尹小姐去医院验伤，然后带回警局录口供。” “是，尹小姐，跟我来吧。” 尹千帆：“……” 第343章 娱乐圈的资本要洗牌了 徐娴被逮捕了，尹千帆在警员的看护下去了医院验伤，这别墅，敞开了大门让路天行搜查。 别墅里面的装修尽显奢华，有钱人的快乐是你永远所想象不到的。 “接下来，就靠你了，”他蹲下身，一下一下抚摸着大雷和疾风的脖子，一手一只，谁都不偏袒，“乖崽崽们，你们是最棒的，我相信你们肯定会完成这次任务。” “出发！” 一声令下，两条警犬争先恐后地冲进别墅，开始了最严密的搜寻。 大雷和疾风的鼻子像是装了雷达似的，一进去，直奔二楼，警员都拉不住它们。 两名痕检立刻提上工具箱，跟着上楼。 客厅里一片狼藉，酒柜都被砸了，碎了不少藏酒，名贵的地毯也湿了一大片，还染上了酒色。 路天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看了看酒柜里余下的藏酒，有白的，有红的，全都是珍藏品的级别，一支上万，甚至数十万。 视线往边上一撇，一个斗柜被掀翻在地上，实木的斗柜，看着都沉。 两名痕检采完指纹拍完照后，再加上他，三个人合力才扶起来。 “呦，海南黄花梨，”那名年长些的痕检官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一个柜子，够普通工薪阶级一整年的年薪了。” 仔细一看，他又摇头，“啧，还不止，抽屉拉手还是玉石呢。” 有几个拉手因为砸碰到地面而损毁，痕检拍了照后，小心翼翼地拾起一块碎片，惊叹道：“还是翡翠……十个抽屉，十个拉手，够全家人总共的年薪了。” 路天行低头沉思。 斗柜的下面，还有一滩琉璃碎片，应该是之前放在斗柜上的花瓶，单看那些碎片，也可知原本的花瓶价值不菲。 另外，还有一幅油画。 路天行不懂画，拍了照片发给池小叶，让她查一查油画的出处。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幅麦浪的油画，是去年德国纳高拍卖行拍出，其官网可以直接查询到，当时是以七百万的高价成交的。 跟一副七百万的油画比起来，这些几万一瓶的酒啊，几十万一枚的玉石啊，确实不算什么。 因为一条项链，损毁了价值超过项链数倍的财物，这不太合理。 “这里发现一处血迹。”忽然，痕检官报告说。 血迹在斗柜正面的抽屉扶手上，此刻虽然扶手已经摔裂，但血迹还在。 痕检官一边采集血迹，一边分析道：“血迹在正面，可见是先撞了头，再掀了斗柜，背面角上有指纹，已经采集。” “酒柜里面砸得不像样，柜门却完好无损，可见是先开了门，然后再砸……”痕检官看了看地面的碎片，说道，“琉璃花瓶如果是从斗柜上往下摔，落地位置应该在斗柜的前面，起码跟油画差不多位置，而不是在斗柜的下面。这就说明，先开门，拿了琉璃花瓶砸酒柜，然后掀翻斗柜，应该是这么一个步骤。” 路天行点点头，这跟他设想的步骤一样。 通过痕检，可以分析出大致的事发经过，也就是可以尽可能地还原现场了。 这时，楼上有人禀报，“路大队，这里发现了一条钻石项链，应该就是被偷的那条项链。” 路天行跑上二楼，痕检官正蹲在门背后采集指纹，他上前一看，硕大一块水滴形的吊坠，他一个不懂珠宝钻石的人都觉得好看，那火彩，特别的晃眼。 痕检官说：“木地板上有划痕，项链应该是掉在地上，被外力推到了门边，木门卡着了项链，开门或关门都会导致木地板上出现这些划痕。” 痕检官用手电一照，面露惊叹，“粗略估计，这条项链起码两百万起步。” 路天行也很惊叹，一个创业三年的人，竟然累积了如此庞大的财富，令人咋舌。 而这些，仅仅只是开胃菜，更让他们惊掉大牙的还在后面。 “路大队，你来看。”里边又有人喊道。 路天行往里走了几步，看到衣帽间的口子处有一个梳妆台，梳妆台的左上方是一些内嵌的柜体，直通到天花板，柜门一开，各色珠宝钻饰满满当当，总价值不可估量。 射灯一照，那真叫一个珠光宝气。 这栋别墅里，随处可见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藏，七百万的油画都能随意地摆在楼下当普通摆设，一个斗柜的拉手都是用翡翠做的，如此惊人的财富，远不是尹千帆创业三年就能获得的。 在池小叶给出的信息中，他记得，尹千帆出生于普通家庭，父亲因偷盗远走失踪，母亲靠打临工供女儿吃穿上学，也就是说，她的创业之路不可能依仗父母。 那她依仗的人，是谁？ 这时，大雷对着一面镜子大叫起来。 警犬员还以为它是看到了镜子里的狗样儿兴奋，一个劲地拉它，可是，大雷就是不走，一个劲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狂吠。 随后，疾风也受到了影响，一路嗅着气味而来，也停在镜子前面大叫。 路天行皱眉，走过去仔仔细细地查看那面镜子。 镜子就在衣帽间的里面梳妆台的背面，是落地的全身镜，拆下，背后是一面完整的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雷和疾风叫得更加热闹了，一声比一声响，像是在抢功劳似的，谁都不甘示弱。 路天行抡起手指敲了敲墙，全都是空洞声，这不是墙，而是石膏板，而且，正好就是首饰柜的那面墙。 他在后面用力地敲一敲，前面的首饰柜相应地抖一抖。 “路大队，这柜子里，说不定藏了东西。” “但是我们没有搜查令，要是当事人发现我们动了这里，搞不好会举报。” “是啊，这柜子里不知道有没有暗门，找不到暗门就得拆墙，拆了可就复原不了啊。” 这在这时，池小叶那边又发来了一条信息，路天行扫了一眼内容，嘴角一扬，一声令下，“拆！” 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就势必会留下痕迹。 池小叶望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些资料，莫名地有些心慌，这里面所涉及到的人，太多了，而且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大到她难以想象。 “这是一桩大案子，”连赵周韩都不免感叹，“娱乐圈的资本，要洗牌了。” 第344章 是避之唯恐不及，狗男人！ 尹千帆万万没有想到，她进了警局就不能再出去了，明明只是以报案者的身份录个口供，却被以嫌疑犯的身份扣押住。 她心里慌极了，本想一锤子锤死徐娴，敢偷她的东西，就整厉害点，让她下辈子牢底坐穿。 不曾想，玩得过了火，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提前回家撞破徐娴偷东西，她狗急跳墙企图杀了我，我这额头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以为我撞死了，就跑，幸好小区的保安拦住了她，也幸好，我只是短暂的晕眩昏迷。” “你们还要我说多少遍？！家里的监控肯定是她作案之前弄坏的，她这是蓄谋已久的盗窃，肯定不止这一次，你们得让我回去轻点家里的东西，我才能知道还少了什么。” “警官，你们有没有搞错，她偷我的钻石项链才是重点，”后半夜了，尹千帆说得嗓子都哑了，“我才是受害者，你们有什么理由把受害者扣在警局？”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快点放我走！” 要论她的态度，始终都很嚣张，可能是那满屋子的财富给了她叫嚣的底气。 而另一间审讯室里的徐娴，说的就是另一个版本了。 她低着头瑟瑟发抖，还是一边哭一边说的，卑微到恨不得能下跪求饶。 “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看她那么多条钻石项链，就起了坏心。但是，我绝对没有打她，更没有打砸客厅里的东西。” “我还没出房间就被她发现了，我当时就放下了项链，是她把项链丢了，还发疯似的追着我打。我求她原谅，求她不要报警，可是她突然自己朝斗柜撞去。” “我吓都吓死了，趁她摔倒在地上就马上逃了出去，她还是一直在追我……我被保安抓了回去，才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 “真的，我说的全都是事实，我坐过牢了，知道再犯事的严重性，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会偷东西。但是，我敢发誓，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我把项链放下了，我也没有推尹千帆，我更没有打砸她客厅里的东西。” 两名当事人，两种境况，两套说辞。 路天行一直都没有进审讯室，而是在法医部的检验室里等结果。 凌晨三点，乔一然走出了检验室，还没来得及摘下口罩，就把一份报告交给了路天行。 如果不是知道他着急用，这结果怎么也得第二天下午才能出。 “怎么样？” “徐娴无口及毒史，不过，你们带回来的白色粉末，确认是白粉，至于尹千帆有没有口及毒史，那得你们拿到化验用的样本才行。”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路天行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抬头看看乔一然，即便她再强撑也挥不去眼底的那抹疲倦，眼睛下面已经有了明显的乌青。 “谢谢你。”他由衷说道。 乔一然空出手来摘下口罩，不禁笑了一下，“难得哦，听路大队说一句‘谢谢’。” “怎么，我在你眼里那么没礼貌，连句‘谢谢’都那么吝啬？” “那你扪心自问，一直以来，你对我的态度是什么？” 是避之唯恐不及，狗男人！ 路天行语塞，这半年来，每一次她向他奔赴而来，他不是找借口离开，就是冷漠拒绝，甚至一度把她推给别人。 换位思考，如果换做是他追求一女孩，被女孩三番五次拒绝，他肯定早就放弃了。 所以她现在对他这么冷漠，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这么想着，路天行踟蹰不前，要走不走的样子。 乔一然最烦男人不果断，以前看他雷厉风行的样子，真的是把她迷得不要不要的，现在看他，滤镜碎了一地。 “你不赶紧去办案，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干嘛？” “……”路天行朝外走，但头却依然看着她，“有空请你吃饭。” 乔一然第一反应就是——“等你有空再说”，但是，她要这样一说，以她对路天行的了解，这狗男人肯定不当回事。 她最烦犹豫不决，自己不果断也烦，于是，不长脑地把一句口是心非的话给脱口而出了，她说：“我要工作我没空。” 路天行心中一沉，难掩失落，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就这么泄了。 他小跑着走了，乔一然看着他的背影，想喊住他，却又不敢，怕耽误了他办案，一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才愤恨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多好的机会，多好的机会，你真的是……”她懊悔得在原地跺脚，“你下次能不能等大脑想好了再开口？！” 审讯室里，路天行拿着刚出炉的报告，毫不留情地甩在了尹千帆的面前。 “这……这是什么？” “你家里的白粉藏得很好啊，可惜，还是躲不过我们缉毒大队警犬的鼻子，你就招认了吧。” 尹千帆肩膀一抖，眼神也跟着一抖，嚣张的气焰立刻被打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慌乱和颤抖。 “现在需要采集你的尿液、血液、毛发等样本。” 路天行把尿检的工具往她面前一放，“配合点。” “我……我要找律师……” “律师？姑娘，你醒醒吧，这是口及毒藏毒罪，律师也帮不了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尹千帆突然像着了魔一样，疯狂地摇头，并且大声地尖喊起来，“我没有口及毒，我没有，你休想冤枉我。谁知道你们在我家里放了什么，假装搜查到然后冤枉我！” “嘿，我这暴脾气。” 她虽然在颤抖，但她也在战斗，“你凭什么搜查我家里，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进我家搜查，我可以告你一个私闯民宅。” 路天行早有准备，“啪”的一下，把搜查令甩了出来，“我有搜查令，所有的进屋搜索都有执法记录仪的记录。” 尹千帆慌了神，拒不配合，一个劲地大喊道：“我要见律师，这是我的权利，就算杀人放火也有权见律师，你们不能剥夺我见律师的权利！” 她说得不错，但路天行就是不准，搜查令是搜查魔典文化的时候下的，搜尹千帆家是他先斩后奏，还得等天亮了去胡局那里补，这要是律师来了，逮住搜查令不放，把人保释出去都有可能。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了，再熬一熬就天亮了。 旁边的警员们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当机立断道：“先尿检，到了时间会让你见律师。” 第345章 隐藏大佬被捕 天刚刚擦亮的时候，路天行忽然接到了池小叶的电话，池小叶在电话里说得又快又急。 “路哥哥，莫渊，墨渊影业的莫渊，住址，顺昌路泰禾院8栋楼，我担心一等到天亮他就知道尹千帆被抓的事情，他会逃跑的，你们快去逮捕他。” 路天行一愣，倒不是奇怪莫渊和尹千帆的关系，即便他们有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也不是单一的，跟莫渊传过绯闻的女星不在少数，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玩咖，现在年纪大了，也是一个老玩咖。 更何况，尹千帆也不是个善茬，创业三年坐拥上亿家产，这些财富的背后，是她和无数个男人，并非莫渊一个。 他不是没怀疑过莫渊，只不过，如果单凭他们关系不纯而逮捕莫渊，那为免太过草率了。 “小叶，你在开玩笑吗？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们抓人需要证据，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莫渊跟钱冰的跳楼案有关联。” 警察，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抓人的。 池小叶吸了一口气，缓了缓，郑重地说道：“你听说我路哥哥，证据，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只是解释起来太费时间，现在已经五点多快六点了，说不定莫渊已经知道尹千帆被抓的事，他要是跑出国，那就晚了。” 路天行激动极了，“真的？” “真的真的，证据我可以马上发给你，你慢慢看，重点是快点去抓人。” 这时，赵周韩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是真的，这些证据足以让莫渊身败名裂，赶紧去抓人，你又不是没干过先斩后奏的事。” 本来路天行也是十分相信池小叶的，再加上赵周韩给的强心剂，他二话不说，立刻召集大部队，向泰禾院冲去。 早上6点，还正是富人区的人睡得酣畅的时候，路上的车也不多，原本需要花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让他们花了二十分钟。 警车刚到泰禾院门口，就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迈巴赫轿车从小区里面驶出来，还开得贼快。 一大早的，这一片路上开的不是洒水车就是垃圾清运车，忽然一辆豪车开上路，十分的引人注目。 路天行虽然一夜未眠，但一旦到了他的主战场，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永远都不知道疲惫。 “那是莫渊的车，”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池小叶早就把莫渊车子的形状、颜色，以及车牌号码都发给了他，“追。” 警车响起了警鸣声，一路狂追。 那辆迈巴赫好像很心虚似的，警车越是追，它就越是飙。 果不其然，迈巴赫是朝机场的方向去的。 七点，清晨的阳光正好，后半夜下了一场小雨，此刻空气中充满了水汽，露珠雨水混合，还夹杂着一缕缕泥土和青草的香味。 路上开始忙碌起来，早餐铺飘窗热气，给急着赶地铁的人一份腹足的温暖，沿途的公园里还有不少晨练的人，一日之计在于晨，新的一天正在阳光雨露下充满了生气。 莫渊是在收费站被拦下的，收费站早就收到了消息，设了路障，专门堵他的去路。 他无路可走。 被“请”下车的时候，莫渊深吸一口气，好好地感受了一下这自由的空气。 或许，这是他最后的自由了。 警局，审讯室，比起路天行，一直在缉毒一线作战的罗越总指挥，更加了解这种隐藏型的大佬，所以，莫渊一被捕，罗越就亲自接手了。 据说，莫渊的配合度出奇地高，从尿检到抽血，没有一句怨言，始终彬彬有礼，态度也是温和谦逊，采完样，他还会礼貌地对警员说，“谢谢，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要是换个人审，肯定被他给糊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幸好，罗森罗大队这是一个心细如尘又温润细腻的人，莫渊客气，他比莫渊更客气，莫渊装逼，他比莫渊更装逼。 这头一回合下来，虽然莫渊什么都没有承认，还针对警方摆出的证据做出了解释，但也好几次被问到语塞，出面了前言不对后语的致命性漏洞。 “罗大队，我对于不在乎的人和事都不放在心上，更不会用心去记，也就是在饭局上见过的人，我也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一天的饭局。” 莫渊微微笑着，娓娓道来，“在我的印象中，并没有叫‘钱冰’的人，是你告诉我她叫‘钱冰’，我才知道。像魔典文化这种网红孵化小公司，我接触过的，没有上千也有上百，见过的网红更是不计其数，罗大队，您不能单凭一段酒店的监控拍到我和她一起走，就认定我跟她的死有关啊。” 罗越指着监控画面，“可这不叫单纯的‘一起走’，是她靠在你胸口，你半搂着她，像连体婴一样走，你们一起开了房。” 莫渊一挑眉毛，嘴角扬起了一种男性的高傲感，“没人规定一定要认识才能开房，没人规定开了房就一定要记住对方，更没人规定，你情我愿的开房，是犯罪。” 这个逼，潜台词就是，多的是女孩主动爬上我的床，多到我都记不住她们。 “所以，你并不否认与钱冰发生过关系，对吧？”罗越精准地从一堆废话当中捡取了关键词。 莫渊老油条，依然不承认也不否认，“是你们说她叫钱冰，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如果是监控里的这个女孩，我应该只是把她扶到房间休息，这是我骨子里的修养。” 他急了，他急了，都能自夸修养，罗越心想，见过不要脸的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路天行在外面看审讯的监控，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进去扒烂这种斯文败类的嘴脸，同时，对于罗大队的沉着冷静，他也是由衷的佩服。 “这铁逼脸，还在狡辩。” 这时，乔一然过来了，带来了最新出来的检测报告，“他跟尹千帆一样，没口及毒，至少半年之内没有吸。” 熬的时间太长了，她实在是疲乏，双脚踩在地上都是虚浮的感觉，刚一说完，她忽然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出于一种本能，路天行张开双手接住了她。 这就约等于，乔一然一头栽进了路天行的怀里。 在场的人，各个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还各个闪着八卦眼。 第346章 背她被众人围观 “乔法医可以啊，追不到就生扑，是个猛女。”同事竖起了大拇指。 “路大队，你是不是眼瞎，乔法医这么好又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姑娘，你怎么就是无动于衷呢？” “就是就是，我都替乔法医着急，路大队你太不识货了。” “乔法医，你可是我们警队的女神啊，不如你考虑考虑我得了。” 乔一然毕竟是女孩，再开朗再爽快也有脸皮薄的时候，再加上她这会儿身体又不适，面对大家的调侃，本来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倏地泛起了红晕。 路天行扶着乔一然，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同事们，“这个时候还开玩笑，有没有人性？”你们这群凡人懂个屁，现在女神都不鸟我了。 “咦……” 大家纷纷嫌弃他，明明不怜香惜玉的人是他自己。 连日的侦查已经让大家疲惫不堪，这偶尔的玩闹反倒让大家精神了些。 路天行将她扶坐在椅子上，无意间碰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他实诚地说道：“其实莫渊的检测没那么着急。” 这不开窍的木头，旁人都想拍死他了。 乔一然一听，那点微妙的羞涩直接褪去，一道怒气突如其来，她要是有精神肯定怼得他上头。 但是，她真的太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路天行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忧心地嘱咐道：“累坏了吧？！你快去休息一下。” 乔一然抿嘴不语，软趴趴地靠在桌上。 “要不要去医护室？” 摇头。 “要不要把医生叫来？” 摇头。 “那……” “我就是医生。” 确实，法医也是医生。 “有点低血糖而已，别大惊小怪的。”这点晕还不及你一句“其实检测没那么着急”来得伤害性大。 见状，在场的其他同事们，互相之间使了个眼色，有的识趣地说要去食堂吃饭，有的不声不响地走了，都在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警察这一行，太难找对象了，如果能内部解决，解决一对是一对。 路天行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热水吧。” 这直男，每次开口都是死亡发言。 乔一然越发的郁闷，看到大家都出去了，自己也不想单独跟他呆着，起身说道：“你自己喝吧，我回法医部。” “诶……”看着她扶着墙才能行走的虚弱的样子，他终于像男人了一回，“我背你回去吧。” “谁要你背？！” 话音刚落，她双腿发虚，又要栽倒下去。 熬夜，长时间的站立，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刚才过来的时候又一路小跑，这会儿，她真的是脱了力。 路天行没再犹豫，也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子，一转身，身体下蹲的同时，拉着她的双手攀到了自己的肩上。 他一下就背起了她，不容置否。 乔一然：“……” 他的背，宽厚结实。 他的手臂，孔武有力。 就是他头上的味道…… “你多久没洗头了？”她本来都快晕过去了，被他头发上的味道给熏醒了。 路天行不好意思地说道：“忙着抓人，三天都没回去了。” “……” 所以，这是三天没洗澡洗头了！这种天气，她就一天没洗都难受得不行，他还能三天不洗，绝了。 “这几天事赶事的没顾上，”他急着解释，“我平时可不这样，我现在也嫌弃自己，你要实在觉得臭，用嘴巴呼吸呗。” “……” 臭倒也不至于那么臭，毕竟，她是一名法医，腐烂的尸体发出的臭味她都闻过，都忍下来了。 从监控室到法医部并没有多远，只是这一路要经过办公大厅，太受关注，是个人都会探出脑袋来找找存在感。 “呦，今天咱们的路大队，可算是开窍了。” “这是成了吗？那要请客啊。” “乔法医看上去有点虚弱啊，路大队，好好照顾着。” 乔一然伏在他背上，闭着眼睛，装死。 路天行加快脚步，赶紧跑过这一段路。 刚要到法医办，张伊人主任早早地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包，是乔一然的。 “嫂子，她刚晕倒了，所以我背她回来，”路天行解释道，“你放她回去歇一会儿吧。” 张伊人拦着他们不让进，二话不说就把乔一然的单肩包挂到了他的脖子上，“嗯，那就麻烦路大队送我徒弟回去吧。” 五秒钟之前，她在同事群里看到了路天行背乔一然的照片，就立刻想到了这一出。 “……”路天行一愣，乔一然也翘起了脑袋疑惑地看着张主任。 “反正你们该抓的人都抓了，连续工作这么久，是头牛都要累翻天了，更何况是人，小乔家大，房间多，平时就她一个人住，你把小乔送回去，还能在她家里休息一下。” 路天行刚要开口，张伊人立马补充道：“哎呦呦，小乔啊，你这脸色不对，肯定是熬夜熬坏了。那凌晨送来的样本我都让值夜班的小张去检测了，你为了尽快给某人出报告，还抢着做。你看，这下累倒了吧？” 乔一然：“……” 路天行这才知道，她本可以不熬夜，都是为了帮他第一时间拿到检测报告，还有上次去三亚二次尸检，她连家都没回就先到局里给了他报告，协助他破案。 “我这……那您不先看看她的情况？” “就太累了晕眩嘛，睡一觉就好了，你们快走吧，你帮我照顾好小乔啊，她可是我最看重的人。” “……” “你们那有罗越那个老精明在，你一切放心，赶紧走。” “……” 路天行好像没有反驳的权力，在张伊人的推波助澜下，他真的背着乔一然往停车场走。 车里，坐在副驾驶的乔一然脸色很不好，嘴唇都发白了，头晕目眩到怎么都难受，她在包里翻找着什么，可就是找不到。 “找什么？” “糖。” 路天行凑过去帮她一起找，那包不大，两只手在里面翻找很容易碰到。 一下一下，又一下，就跟触电一样。 可惜时间太短，电量太少，只电到了细心的女主角，却没能让粗心的男主角察觉。 “找到了，给，快拆开吃吧。” “谢谢……”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帮我拆糖纸吗？ 路天行倏地俯身过去拉她那边的安全带，乔一然吓了一跳，背脊挺直靠后，手里的糖，也掉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加速！ 第347章 第一次睡女孩家的床 糖掉了，掉在了乔一然的裤腿上，一弹，一滚，不偏不倚地滚到了两腿之间。 位置还很偏上。 路天行发誓，他真的只是出于本能，一手还拉着安全带，另一只手，出手敏捷，大脑都没拦住，直接拿起了糖。 拿糖一瞬间，抱歉一辈子。 后知后觉的他顷刻间变得僵硬，机械地转过头。 两人鼻尖碰着鼻尖，大眼瞪着小眼，路天行内心的那份抱歉直接升级成为亏欠。 这份亏欠，大概只能以身相许来偿还了。 他灵魂出了窍，失手松开了安全带的扣头，身体也立马回到驾驶室坐好坐正。 安全带骤然回缩，金属扣头猛地打到了乔一然的手臂，痛得她晕眩感都消散了几分。 原以为他是神对手，不曾想，原来他是猪队友。 “不好意思打到你了，”他手足无措，举着手，手里却还捏着糖，“你……的糖……还还要……吗？” 乔一然揉着手臂的痛处，嫌弃地说道：“不要了吧……” 车里又热又闷，跟桑拿房似的，再加上紧张，路天行的汗真的就跟淌水似的往下流，肉眼可见的汗珠一颗颗变大，再一颗融一颗地凝结成股，滑落而下。 车里的闷热让乔一然越发的头晕眼花，人难受得不行。 “路大队，你再不启动开空调，我怕是要中暑晕倒了。” “哦……” 路天行也懊恼自己的反常，一边启动了车子，一边自嘲着说：“熬夜对大脑真的是一种考验，熬夜久了，反应不过来。” 他把手机放在支架上，问道：“你家地址是什么？” 乔一然爽快地报了一个地址。 “好的，半个小时就到。” “您还是开稳点，别开到一半睡着了，我可是很惜命的。” “放心，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 此时，早高峰刚过去，路上还算畅通，老司机也比较给力，大概是追贼的时候练出来的车技，开得又快又稳，半个小时的路程只开了二十分钟。 他下了车，快步绕到副驾驶帮乔一然开车门，这服务态度那是杠杠的。 “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你们主任交待我要照顾你。” “不需要，我不告诉她就行了。” 路天行一想，说道：“那不行，她精明得跟什么似的，我今天要不把你照顾好了，她得跟我急。” 乔一然也是个爽直的人，不做作，不扭捏，但凡她能自己走，绝对不要他扶。 可是，她连下个车都出了一身的虚汗，头脑更加沉重，脚底也更加的虚浮，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再不补充一些糖分，她随时可能倒地不起。 “那……谢谢了。” 路天行半蹲下身，又背起了她。 乔一然不傻，相比较路天行以前对她的态度，她明显感觉到现在他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不再躲着她，不再排斥她，现在是刻意接近她，还会关心她，甚至还有些讨好她。 她隐隐觉得，路天行是不是良心发现终于对她有了好感？ 终于，到家了，路天行背着她进门，在她的指引下，把她背进了主卧的床上。 喝了糖水，往床上一趟，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安逸了。 微微睁开眼睛，撇到站在床边局促不安的男人，她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早在心里偷笑开了。 “路大队。” “嗯？我在，你哪里难受？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 就在路天行为难的时候，张伊人忽然发来了视频，得，肯定是来监督的。 “喂，嫂子。” “小乔呢？” “刚送到家里，这是她家。” “哦，好好。小乔这个人爱逞强，都累得晕倒了，对了，她有低血糖，恢复之前身边不能缺人，她的父母家人都不在都城，路大队，要麻烦你一阵子了。” “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好好休息吧。” “好……诶？”他刚反应过来这话说得不对劲，张伊人就把视频给挂了。 嫂子这话，说得好像他和乔一然住一起一样，会引起误会的好吗？！要是旁边有人听了去，又乱传，局里那么多人，指不定会怎么传呢！ “乔一然？乔一然？”他轻声唤她。 乔一然闭着眼睛一副难受得要死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旁边有客房，可以洗漱，可以睡觉，你歇息去吧。” 既然张主任都愿意当神助攻了，那她就不客气了，这多难得的机会啊，她妄想了半年呢，但是这块木头实在是太硬太臭太不开窍了。 她打着哈欠翻了一下，背对着他，“我扛不住了，你随意。” 路天行：“……” 隔壁的客房，是一个套间，有独立的卫生间，大概是平时没人住的关系吧，洗手台都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记得刚才开门时乔一然报的解锁密码，于是二话不说立刻下楼，一是从车里拿了常备着的换洗衣物，二是去了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点洗漱用品。 真的有三四天没有好好洗澡了，他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猛然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油得一撮一撮的，嘴巴一圈杂乱的胡子，眼下的乌青又浓又重。 他不自觉地发出“啧”的一声，这不是上了五十的老大叔么，不，是老大伯，就这苍老憔悴的模样，难怪乔一然对他失去了兴趣。 他动作很快，舒舒服服地洗澡洗头，认认真真地刮了胡子，还顺手把换下来的衣裤给洗了。 第一次进女孩家的门，第一次睡女孩家的床，不说香香喷喷吧，总得是干干净净的。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舒服得伸起了懒腰，定了一个中午十二点的闹钟，遥控关闭窗帘，他直接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自然醒，一看手机，竟然已经下午六点了。 从遮光窗帘中间的缝隙中可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他竟然睡到了傍晚。 不做多想，他马上从床上弹坐起来，掀开被子走下床，心里想着：这下完蛋了，公事公事没顾上，私事私事也没办好，睡觉误事啊。 可是，一开门，一道暖和的黄光照射进来，他一时不适应，伸手挡住眼睛。 外面有一股饭菜香，有大米饭的清香，还有像是煲了很久很入味的老鸭的香味。 他好奇地从指缝里慢慢看出去。 第348章 你开窍了就好 眼睛适应了灯光，他慢慢地放下了手，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西边的大落地窗外，不见夕阳，只见余晖，夜晚来临之前的城市街景一目了然。 敞开式的厨房里，乔一然系着围裙，一手拿碗一手掌勺，盛出一些汤尝尝味道，汤太烫了，她吹凉的时候噘着嘴，鼓着两边的腮帮子，像一只小鸡。 尝一口汤，大概是太满意自己的手艺了，她又弯着眼睛笑得手舞足蹈。 她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外面是拥堵不堪的车流长龙，而里面，是惬意安静的居家环境。 一面玻璃墙，两个世界，外面的俗世纷扰再多也影响不了里面，颇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奇妙感觉。 路天行久久愣在原地，不愿意打乱她的节奏，也不舍得破坏当下的和谐。 倒是乔一然，先看到了他。 “你醒啦，睡得还好吗？” “嗯，我……没听到闹钟响，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乔一然大大方方地说道：“没关系啊，你手机闹铃响的时候，是我划掉的。” “……” “我把你的衣服裤子都拿出来晾在阳台了，次卧的洗手间里太潮湿，不好干。” “……”她这两句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啊。 “愣在房门口干什么，出来坐，开饭了。” “好。” 餐桌上已经放着两个凉菜，拍黄瓜和水煮虾，都是色香味俱全。 路天行真的很意外，在他的印象里，乔一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没想到，还有做菜的手艺。 乔一然关了火，把一整个砂锅端上了餐桌，路天行不由得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她一笑，不敢受，“这都是外卖，因为放凉了，所以我只是加热一下。” “哦呵呵，我就说嘛，你怎么……”他立刻刹车。 乔一然当然明白他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她说：“我一个人住，随便做点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你来了我才特意点了外卖招待你，怎么，不满意？” “没有，我要谢谢你。” “谢谢我？谢我什么？” 路天行一直都想正式地感谢她，就是一直在忙也没有什么机会，现在，他放下碗筷，一脸的紧张，郑重其事地说道：“首先要谢谢你之前去三亚二次验尸的事，你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其次，对尹千帆和莫渊的检测都很及时。” “你不是说没那么着急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越早拿到检测报告，对我们的审讯就越有利么，还是要多谢你的。” “谢我，光嘴上说说？” “那请你吃饭？” “你请吃饭还要问我吗？” 路天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语气神态都变得自然大方，“那乔法医哪天有空，我专门请你吃饭，以示表谢。” “单独吗？”乔一然用最无所谓的语气问了一个最在意的问题。 路天行一下就眉开眼笑了，对面的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期待，这分明还是之前那个对他穷追不舍的小姑娘。 他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单独。” 乔一然轻轻咬了一下筷子，这个回答，让她很满意，“快吃，不然一会儿又凉了，再煮可就不好吃了。” “好，你身体怎么样？” “你看我精神这么好也知道没事了。” “嗯，饭量还挺大。” “……”顿时，那一碗泡了老鸭汤的米饭瞬间就不香了，啧，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怎么了？夸你还不高兴？” “吼，您这种夸奖我真的无福消受。” “那夸你什么你才高兴？” 乔一然单手托下巴，边抛媚眼边臭美，说道：“我这么美，用不着你夸。” “……”哭笑不得。 一边吃着，一边闲聊，不知怎么，话题忽然引到了郑斌的身上。 路天行这段日子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案子上，在局里已经好几天不见郑斌了，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也不是朋友。 “郑斌现在骚扰你没有？” “没有。” “那就好，他应该没脸再纠缠你了。” “他和郑斌……交情很深？” “谈不上，就是同事。” “哦，那就好。” “怎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你们是朋友，我只能劝你早点跟他断交，如果只是同事的话，无所谓喽，我也不能劝你跳槽啊。” “呵呵，你还挺通透。” “那必须的，这个社会，做人不通透点，应该很难立足吧。”她饶有其事地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我看你就不够通透，爱钻牛角尖，你这样会一辈子打光棍的。” “请女神多多指教，争取帮我早日脱单。” 对面的乔一然笑得合不拢嘴，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少了平时上班穿制服时的冷艳，多了几分活泼少女的甜美。 “好呀好呀，你开窍了就好，开窍了就好。” 接触得越多，他自然而然就了解她越多，穿上警服，她是英姿飒爽的警花，脱下警服，她其实就是一个爱吃爱笑的萌妹。 时间越来越晚，外面的天色也彻底暗了，坐在餐厅里，可以看到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里那一条条正在缓慢挣扎的车流。 这，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都城晚高峰。 现在走，也是困在这车流里，路天行担心案子，迫不及待地给傅尊打了一个电话。 “喂，大福，莫渊承认了吗？” “目前还没有，还在跟罗大队死磕，罗大队真厉害啊，莫渊换了三波律师，罗大队都有法子对付，现在莫渊已经快崩溃了，就是嘴硬。” “主要还是证据多。” “对，池小姐提供的证据条条都是关键点，他再狡辩也没有用。还有，痕检的同事刚才出了报告，证实在尹千帆家里那个首饰柜以及藏在首饰柜后面的暗格里，均有莫渊的指纹。” “好，太好了，那尹千帆呢？” “尹千帆一直否认藏毒口及毒，问她和莫渊的关系，她就装死不答。不过老大，你看看今天的热搜，有八卦媒体拍到了莫渊和尹千帆私会的视频，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莫渊的情妇，她不承认也不行了。” “热搜？八卦媒体？” “对。” “好，我看看去，今天你值班吧，辛苦。” “不辛苦，老大请放心。” 第349章 又不是没试过 临近开学，理工大的校园论坛里已经热议开了，都在说池小叶这位大龄学姐休学又复学的事情。 ——“我的天，休学四年都能复学，这后门走得杠杠的。” ——“也不是没条件，需要考试，主课全部考核通过才能正常上课，这要是不过，后台再大也只能乖乖退学。” ——“是走形式还是真考？她休学四年，再考，能考得出来？” ——“学校破这个例肯定有学校的理由嘛，据说，她是一个学霸，年年都拿奖学金。” ——“她可是总教官的老婆诶，听说咱们这位总教官可是神一般的人物，校长得罪不起。”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 ——“……” 顾家，池小叶正在准备备考的东西。 时隔四年，在国外像是做梦一样走了一遭，没想到，四年后，她还能有机会回到学校当一名无忧无虑的学生，这种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不过，毕竟离校的时间太久了，她需要通过几门重要科目的考试，才能正式复学。 而且，如果她能顺利复学，班主任仍旧是原来的杨老师，他带的这一届正好也是大四了，选培办的一把手也依然是高主任，他们都知道她的情况，可以省去许多解释的麻烦。 距离考试只有短短一个星期了，这些天要不是查找尹千帆和莫渊的罪证，她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收拾。 赵周韩看她不停地往行李箱里放衣服，这是要住在学校的节奏嘛，皱着眉头问道：“你想住校啊？” “不是，我去黎姨那住，离学校近，备考。” 金黎的工作室就在校园路上，她回国后虽然一开始也遇到了种种难处，但这些年发展下来，早已站稳脚跟，她依旧是时尚界的泰山北斗，她的高定礼服，一件难求。 “你什么时候找黎姨的？我怎么不知道？” “让你知道你还能同意我搬出去？” “必然不能。” “那不就行了。” “……” 看着赵周韩跟个孩子一样置气，她一边收拾一边解释道：“还有一周就要考试了，我要全力备考，你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帮我争取到这次机会，我即便不为自己，为了你们，也不能考砸了吧？” “考试不过是一个流程，没问题的，校长都答应让你复学了。” “是啊，校长都替我担保了，考试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我要是考砸了，那校长的面子往哪搁？再说了，万一有学生不满，提出异议，那我考得好一点，学校也能给个交待对不？” 赵周韩叹了口气，也松了口，“好吧，黎姨帮你找的房子在哪？那儿安全吗？” “我打电话给黎姨问她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的事，她说不用租，让我直接去她家住。她正在外面出差，家里正好没人，我过去刚好专心备考。” “明天就去？” “我想今晚就过去，这几天就劳烦你多陪陪果果了。” “我还没走，你倒是先走了，你比我忙。” 可不是，这几天路天行几次往他们家跑，都是来找池小叶的，没有他什么事，他只能在一旁做点端茶倒水和摆弄设备的闲杂事情。 唉，身为一个男人，有一个太能干的老婆，压力也很大啊。 “那我送你过去。” “嘻嘻，谢谢老公。” “光嘴上说有什么用？”赵周韩伸手指指自己的嘴巴，暗示她。 她也不吝啬，扑过去一下圈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用力地吻了一下，“么哈，这样满意了吗？” 特响亮的一个吻，深深地烙在他的唇角边，满意？呵，这才哪里到哪里？！ 赵周韩即刻按住她的背，将她的身体推向自己，他在她的眼里捕捉到一丝抗拒的神色，没给她躲避的机会，挺腰、翻转、俯身、低头，他直接将她压在地毯上，给了她一个情意绵长的回吻。 这个吻，一直在进行着，赵周韩并没有要停的意思，甚至，越吻越喘，越吻越烈，温度越升越高，他的手，也越来越不老实。 “喂，不行……”池小叶艰难地推着他，“这是衣帽间，我……我还……整理行李……” 她被他吃得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他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赵……嗯……” “撕拉”一声，赵周韩用脚踢了一下移门，将衣帽间变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一个私密的空间。 池小叶依然在试图反抗，尽管知道并没有什么用。 赵周韩暂时放过她的小嘴，说道：“衣帽间怎么了？又不是没试过……” “嗡”的一下，池小叶的脸瞬间涨红，本来体温就升高了，回想起这段时间被他带着没日没夜的操劳，一股羞臊感油然而生。 她转头，看到了那面熟悉的试衣镜，它那么大喇喇地摆在他们面前，真的让人无法忽视。 就在前天，赵周韩拉着她在大衣柜里，她就从试衣镜里看到了全部的过程，那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的盛宴，既刺激，又……可望。 她咽了一下口水，不禁被自己脑子里那点龌龊的思想而吓到。 赵周韩吮着她的耳朵，低语道：“那么喜欢看镜子啊！” “……”小心思被揭穿了，她又用力地推他，“你真讨厌，走开。” “口是心非。” “……”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微哑，夹杂着啧啧啧的水声，一同攻击着她的耳膜，听觉、触觉，再加上视觉，三重活力值一起围攻她，她哪里受得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仿佛突然给这一室春光泼了一盆冷水。 “电……话……” “不管它。” “在我的……腰下……”池小叶艰难地开口，声音酥酥的，带着几分求饶和恳求。 赵周韩低骂一句“靠”，伸手摸到她腰下，把手机抽了出来。 “路天行，你大爷的！”他直接给人家挂断了。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不可能后退。 可是，电话又响了起来。 “不管，就当给我们助兴。”虽然扫兴，但他可以更尽兴。 池小叶想着尹千帆那桩案子，推着他，说道：“接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第350章 想让我独守空房，没门！ 手机铃声一直不停，这通电话，路天行打得很固执，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靠，最好有非常重要的事！” 赵周韩一声低吼，把电话接了起来，开口就是凶巴巴的一句质问，“打电话之前不看看时间的？六点了，早下班了！” 路天行一阵结巴，“在吃晚饭？” “不是，你什么事？！快说！” 单身狗完全不能体会到自己犯了什么错，更不明白对面的赵老大发怒的点是什么，还慢悠悠地说道：“我找小叶。” 池小叶伸手就要去接电话，并用恳求的目光望着赵周韩。 “你大爷的，这大好时光能不能去找个对象？” “……”他听不懂。 赵周韩无奈得翻白眼，将手机放在地上，随手开了扩音，然后继续干他想干的人。 池小叶都要羞愧致死了，尽量大声地问道：“路哥哥，你说。” 路天行巴拉巴拉地在电话里说了一堆，大致内容就是莫渊这只老狐狸对酒店的监控百般狡辩，尹千帆倒是承认了偷换合同欺骗池军签字的事，但对于藏毒之事一概否认。 池小叶听了一个大概，这期间，赵周韩把她脱得一丝不挂，还故意各种挑她。 “路哥哥，那你现在需要我怎么做？” “我之前听你说尹千帆还有一个妈妈，你知道她妈妈现在在哪吗？” “餐厅关门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帮忙找一找。” 赵周韩忍不住说了一句话，“你们侦查科没人吗？” 路天行有些不好意，“尹千帆肯定是特意把她妈送走了，这人要是故意躲起来，要找，那真是大海捞针。我们侦查科也在找，但，目前没什么进展。” “说句技不如人会死吗？！”赵周韩怒怼，时间就是生命，耽误我老婆时间，就是在耽误我的时间，那就是在间接地谋杀我们。 路天行听着不太对劲，这不像赵老大平时的风格，“你们在干嘛？” “干不可描述的事情。” “……”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想也知道路天行此时的心情。 池小叶踹了一脚赵周韩，着急地说道：“路哥哥，我尽快找，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好，那不打扰你们，再见！” 不等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嘟嘟”的声音，路天行抢先挂断了电话。 赵周韩：“哼，还算他识趣。” 池小叶：“……” 她稍稍转头，忍不住用余光瞄了一眼试衣镜，那香艳的画面实在是…… “关灯，关灯。”她带着哭腔恳求着，整个身体像刚下热水的虾子一样，打着弯，泛着红。 “小样儿，还害羞？” “……” 可能是之前饿得太久了吧，重逢之后，特别是在她的记忆恢复之后，赵周韩就像是要把之前没有的补回来一样，尽情地黏她，缠她，爱她…… 一场双人站结束，池小叶累趴在地，赵周韩体贴地将她抱到了床上让她修整，自己主动帮她收拾起了行李箱。 虽然只是短住，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不能少，特别是那些复习资料。 不久，他推着行李箱从衣帽间出来，说道：“我把果果带去我妈那儿，然后送你过去，今晚我陪你。” “不用……” “想让我独守空房，没门！” “……” 这是晚上都不肯放过她的节奏？！池小叶哭丧着脸说：“老公，纵谷欠过度，伤身啊！” “你开学我上班，到时候又要饿很久。” “你一结束休假就要出差吗？” “说不定哦。” 在这方面对弈，池小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不管是身体之间的抗衡，还是言语上的措辞，他总有办法得逞，也总有理由说服她。 屋外，赵周韩哄着果果，她躺在床上，听到了两父子萌趣又搞笑的对话。 果果：“你是不是又要撇下我带妈妈出去玩？” 赵周韩：“我们出去玩不需要撇下你，我们是出去办正事。” 果果：“什么正事？” 赵周韩：“妈妈要考大学。” 果果：“考大学？大学不是年轻人考的吗？妈妈都是妈妈了，还要考啊？” 赵周韩：“嗯，妈妈才十八岁，当然要考大学喽。” 果果：“如果妈妈才十八岁，那就说明她未成年就生了我，怎么可能呢？人是会长大的，不可能永远十八岁，爸爸，你要面对这个现实，妈妈也要面对这个现实，你们都是成年人了。” 尽管隔着门，但是，池小叶完全能够想象到果果叉着腰，一本正经跟赵周韩对峙探讨的画面，明明是一个三岁小奶娃，偏偏要装作大人的模样，懂事到让人心疼。 她一边被他们父子俩的互动给惹笑了，一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亏欠儿子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校园路，某高档别墅群。 这套别墅是金黎刚回国的时候就购置的，后来装修了一年多，又搁置了一段时间，直到两年前才搬进来住。 不过，金黎时常出差，真正住的时间并不多。 这个小区在近郊，周边多拆迁户，又临近高校区，外来务工人员众多，虽然小区的管理不错，但她毕竟是一个人住，防备心理足，所以在房子的周围装了许多监控，全方位地看守着这栋房子。 赵周韩和池小叶按照金黎给的地址找到了住处，刚一到，赵周韩就谨慎地将周围观察了一个遍。 “黎姨的防范措施还挺到位。” “那是，一个人在外，多些小心总是不会错的。黎姨说客房在二楼，那就辛苦你喽。” “走。” 那一箱子，大多数都是复习资料，沉得很。 客房在西边，有一扇朝西开的窗户，正对着隔壁的邻居。 赵周韩帮她把东西拿出来规整好，池小叶就把床简单地铺一下，忽然，她看到窗户外一辆车停下，好像是邻居家的人回来了。 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从车里走下来的那人，却让池小叶留了神。 路灯下，只见一名女子匆匆忙忙地下了车，因为过于着急，脚底一崴，摔了一跤。 这一跤摔得够狠，她扶着车门站起来的时候，站都站不直，走路都变得一瘸一瘸的。 “看什么呢？” “邻居家的人好像回来了，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赵周韩好奇地走过来看。 此时，女子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之下，她似乎很警觉，转头看了看周围。 这一转头，池小叶和赵周韩不约而同地念出了一个名字——“沈兰亭？！” 第351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沈兰亭是莫渊的妻子，他们的女儿莫易阳在国外念书，沈兰亭陪读，经常折返于两国之间。 这是池小叶查到的资料，她见过他们一家人的合照。 在公开场合，莫渊并不避讳曝光妻女，反而经常向公众展示他美满的家庭生活，贤良淑德的妻子，乖巧聪明的女儿。 在世人的眼中，莫渊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高颜值，高情商，还是一位顾家的好男人。 所以，池小叶在查到这些资料的时候，唯一的一句感叹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是沈兰亭吗？是她吧？莫渊的妻子。”池小叶不断地确认着，那短促的一眼，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沈兰亭，沈兰亭跟照片上的精修照一模一样。 “是，除非我们俩都看错。”赵周韩面色凝重，紧盯着对面。 可惜，这个窗户的角度只能看到别墅的东片区域，看不到正门。 沈兰亭进了门，原本黑漆漆的屋子顷刻间灯光大亮，他们站在二楼，刚好可以透过一楼的落地窗，清晰地看到里面。 两栋别墅之间，还隔着各自的小庭院，能看到对面，但看得并不清楚。 赵周韩立刻拿出手机，开启手机的录像功能，将镜头推到了最近。 镜头里，沈兰亭在大厅里呆立了好一会儿，然后走到这边看看，走到那边看看，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也不像在找东西，就是到处看看。 然后，她慢慢地蹲下来，伸出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头哭泣。 “她在哭吗？”池小叶问道。 “像。” 池小叶大胆地猜测道：“你说这里会不会是莫渊金屋藏娇的地方？藏的是……除了尹千帆之外的女人。” “像。” 屋里的沈兰亭哭了一会会，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了别墅。 一走出大门，她就擦干了眼泪，若无其事地上车开走了。 “要不要通知路哥哥？” 赵周韩朝周围那些茂密的树荫下看了看，“不出意外，警方应该有人跟踪她。” 果然，等沈兰亭的车一开走，立刻就有一辆车从暗处开出来，不远不近地跟上去了。 这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沈兰亭来了又走，也不干什么，就蹲在里面哭了一小会儿，这真的很奇怪。 他们联系了路天行，互相之间分享了一下信息。 原来，沈兰亭原计划月底才回国，大概是莫渊突然被捕，她一收到消息就立刻回国了。 她是莫渊的妻子，警方早就盯上了她，查到了她的航班，她一落地，就有人秘密地跟踪着她。 莫渊被捕，墨渊影业的股价跌停，今晚又曝出了野战视频，后面几天的股价都不乐观，沈兰亭只能临危受命站出来挑大梁。 站在风尖浪口，她从机场出来开始，就有一大群人围着她，秘书、助理、律师、保镖，以及无处不在的八卦媒体。 根据前线同事的反馈，沈兰亭对于这一切明显是无从招架的状态，她回家之后，独自一人偷溜出门，先是去了尹千帆的住所，那里已经被查封了，她进不去，之后又来了这里，现在似乎在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挂了电话后，池小叶大约能理解沈兰亭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二十年的枕边人，二十年的好好先生，竟然背着自己在外面养女人，还不止一个，玩出了事，她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这换谁都是一种沉痛的打击。 池小叶向窗外看了看，月影知云薄，夜风知秋凉，世间人心最难知。 看着看着，她忽然看见窗户右边的外墙上，一个小红点一直亮着，那是一个探头。 她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去找赵周韩。 “赵周韩，赵周韩……” “在厕所。” 她直接把门打开，兴奋地问道：“你说黎姨家外面的摄像头，会不会拍到一些什么？” 赵周韩一脸尴尬地提着裤子，一想，点头道：“有可能。” 很快，池小叶马上在监控里发现了一段视频，正好是7天之前，尹千帆载着姜恬和李文娜来到了别墅，随后，莫渊也来了。 尹千帆呆了没多久就走了，莫渊和两个小姑娘在别墅里过了一夜，一直到隔天上午才离开。 不过，这也只能证明莫渊私生活混乱，伤不到他的根本，要想获得更多的证据，还得把被覆盖的数据恢复才行。 黎姨是两年前搬进来住的，也就是说，墙外那些摄像头至少运行了两年，监控内存有限，只能保留7天的视频，7天以前的视频都会被自动覆盖。 那些被覆盖了的数据才是关键，至于能不能恢复，得看技术，也得看运气。 “许森，现在有空吗？” “帮忙干点私活。” “对，就现在，如果可以，多来几个人，报酬一顿宵夜。” 不过多久，许森照着定位赶了过来，还带了两名助理通讯员，都红着眼睛，一看就是被硬拽来的。 许森早就想见识一下全新的池小叶，之前以为是老大吹牛逼，直到现在亲眼所见，他才心服口服。 金黎家所有的摄像头当中，有三台摄像头能够拍到旁边的别墅，往前推两年，要恢复每一天的数据，这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池小叶的思路非常清晰，首先入侵了小区的车辆管理系统，查到莫渊和尹千帆的车分别在什么时间段进出过小区，然后再恢复相同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三台监控，同时恢复，成功率大大提升。 “看到了！”凌晨一点，池小叶兴奋地叫起来，“8月7日下午五点二十，尹千帆的红色保时捷进入小区，十二分钟后，莫渊的迈巴赫进入小区，又二十分钟后，尹千帆离开，莫渊一直到隔天早上才走。重点恢复8月7日下午五点二十至8月8日早上九点半这个时间段的监控。” 这个消息，像是一针鸡血，驱散了大家的困顿和疲惫。 半小时后，数据成功修复，监控显示，8月7日下午五点二十，尹千帆正是载着钱冰进入了别墅，十二分钟后，司机开车载着莫渊进入别墅，又二十分钟后，司机开着红色保时捷载着尹千帆离开，莫渊和钱冰单独在别墅里过了一夜，直到8月8日早上九点半，莫渊开车载着钱冰离开。 第352章 你可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恰好八天之后，钱冰在三亚酒店坠楼而亡，只在部分毛囊中检测到了阳性。 按照这个时间推测，钱冰接触毒品的时间，正好与莫渊在别墅度过的那一晚的时间，相吻合。 “又有发现，7月3日晚上七点，保时捷进入，七点十五，迈巴赫进入，七点半，保时捷离开，7月4日早上十点，迈巴赫离开。” 数据很快恢复，监控画面显示，这名女孩正是方敏仪。 这下，所有的人物和时间线都对上了。 后续她又查到了五条，同样的进出，同样的操作，尹千帆带着不同的女孩进别墅，全会跟莫渊呆上一晚。 有时候，不止一个女孩，有时候，就是她自己，而有的时候，男性还不止莫渊一人。 那些女孩，有的兴高采烈地被莫渊载出来，而有的，是被一名叫吴雄的司机扛上车载出来的。 越查，就越多。 近的就有姜恬、李文娜、钱冰和方敏仪，远的有二三十名，这两年来络绎不绝。 原来，尹千帆不仅是莫渊的情女丑，还会帮他物色猎物。 尹千帆投资魔典文化，而魔典文化签约的都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女孩，莫渊在圈内人脉甚广，尹千帆不但给莫渊输送猎物，还会给他的人脉输送，魔典文化真的够魔，简直就是一个淫窝。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肮脏的世界？！ 清晨，感应窗帘自动打开，一道明媚的曙光从东边的落地窗照射进来。 天，已经亮了。 池小叶打了一个哈欠，一双眼睛满是眼泪，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最后把资料整理打包，一并发给了路天行。 “六点了，走，我请大家吃早餐，”赵周韩说道，“都辛苦了，感谢大家，吃完回去休息。” 踏着朝露出门，他们都心事重重的，网红跳楼事件关注度极高，要不是证据摆在眼前，谁能想到，被冠以“人间理想”型的莫渊，竟然会是这桩丑闻背后真正的恶魔。 吃完早餐，许森他们要走了，临走之前，他特意问池小叶，说：“还有一年就毕业对吧？” “对。” “大四课业不重，都是实践课，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特战队的情报科实习一下？” 池小叶一愣，太受宠若惊了，虽然赵周韩也提到过让她毕业后去情报部跟着许队学，但是，这跟许队亲自抛出橄榄枝，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这……这……跟他没关系吧？”池小叶指着赵周韩。 许森乐乐呵呵的，摇头道：“你要没点真本事，他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可能答应。咱们做情报的，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往小了说关系到身家性命，往大了说影响到整个国家，你觉得我会拿国家命运开玩笑吗？” 眼前的许森就跟个笑面佛似的，一点架子都没有，明明说的都是深明大义的话，偏偏态度这么随和，一点都不严谨。 “怎么，不愿意？有另外的去处？” 池小叶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她放下筷子，倏地一下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我非常非常愿意，谢谢许队的认可。” “不忙不忙，只是实习，要是不合格，也一样要退回的，不管你是谁的谁。” “明白。” —— 池小叶几乎是零准备上了考场，赵周韩虽然淡定，但心里也打鼓，万一考不好，万一有人投诉，确实影响不好。 铃声响起，结束了。 池小叶从考场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身戎装的赵周韩。 今天正好也是大一新生的军训汇演，赵周韩身为总教官，要致辞，所以穿得特别正式。 “哇塞，这是哪位啊？帅得我脑子都糊涂了。” 赵周韩站直了身体，故意不上前去，只摊开着双手，让她自动送怀。 谁知，池小叶却只牵起了他的手，开口说道：“结束了吧？走喽，回家抱儿子。” “牵着我的手，想的却是儿子，你能不能对我专一一点？” “呦，还吃醋了啊？”池小叶绕到他的身后，往上站两个台阶，一蹦，一抱，直接跳上了他的背，“总教官，这么小气干什么？他只是一个三岁小娃，你可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赵周韩背着她，转头往后，隐晦地一笑，“顶天？顶你个天？” “……”穿得这么正式，说这些不入流的话，合适吗？ 临近开学，除了大一新生，其他许多学生也都提前返校了，所以学校里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 走在路上，总有穿着迷彩服的大一新生路过打招呼，一句“总教官好”，直接把池小叶的记忆拉回了四年前与他刚相识的那一幕。 那时候，也是军训，威严的总教官高高在上，大家都不敢靠近他，反而是跟他们时时相处的伍教官、郑教官、李教官等，平易近人。 他们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官，特战队分派下来的，比其他教官都厉害，又都年轻，长得还英俊，学生们都特别的崇拜他们。 也正是那一次的好评，赵周韩就一直担任着总教官，只不过，带班的教官都换了人，不再是伍教官他们几个了。 那时候，她和尹千帆，几乎是形影不离…… 校门外面的商铺都开张了，特别是小餐馆，新开了好几家，这条街又恢复了活力。 校门对面的那家餐馆，就是谢玲一开始发迹的地方，只不过，现在依然大门紧闭。 “上车吧，别看了，尹千帆大概知道要出事，所以安排谢玲出国，也算是一份孝心了。”赵周韩只能这么安慰她。 池小叶点点头，正准备上车，忽然，不远处正走来的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谢玲。”语毕，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赵周韩关上车门，拔腿就追。 池小叶一边跑，一边向她招手，“阿姨，阿姨。” 谢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池小叶，想着女儿的叮嘱，她面露难色。 “阿姨，”池小叶跑近，喘着粗气说道，“您可算回来了，您知道千帆出事了吗？” “千帆出事了？”谢玲一下子担心不已，她正是因为联系不到女儿，所以才回来的，“她出什么事了？” 第353章 她只是在装傻 谢玲出国之前就被尹千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接池小叶的电话，一定不能被池小叶找到，她想多问几句，尹千帆就发狂生气。 到了新加坡，什么都好，但就是心里不安。 刚开始还能每天和千帆通通电话发发信息，可后来，她就联系不上千帆了。 她坐立难安，吃不好，睡不好，让人帮忙买了机票直接回国。 回国后她也联系不到千帆，这些年，她只知道千帆在外面自己创业，但具体做了什么，公司地址在哪，住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她一直都很放心千帆，因为女儿的年轻有为而感到骄傲。 就算从池小叶口中听到千帆被捕的消息，她都不相信。 “小叶，你在跟阿姨开玩笑吗？呵呵，怎么可能，我家千帆是最乖最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被警察抓？” 连日来胡思乱想的谢玲早就没了之前的贵气，池小叶扶着她，都感觉到她那冰凉的双手在发抖，“阿姨，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我慢慢跟你说。” 谢玲不是很愿意，她只想见尹千帆，“我能见她吗？” “现在不行，你见不到她。” “她到底犯了什么罪？” 池小叶有些难以启齿，她最知道她们母女的感情，从一无所有到衣食无忧，她们彼此最大的希望就是让对方过上安稳无忧的生活。 得知尹千帆所做的事情，连她都心里难受，更别说是谢玲了。 谢玲想了想，说：“那不如就去餐厅里面坐坐吧。” “好。” 餐厅又开门了，卷闸门往上拉了一半，此时太阳已经逐渐西下，斜斜的余晖照进来，地板上一片橘黄。 池小叶说了尹千帆的情况，现在，她避不开口，警方都拿她没辙。 “阿姨，现在各种证据表明，诱人口及毒的人是莫渊，权色交易的幕后主使也是莫渊，千帆纵然有罪，也只能算是从犯，如果能转为污点证人，检举揭发，戴罪立功，就能争取宽大处理，减刑或者缓刑。” “但是，她现在拒不配合，她自以为这样做可以帮助莫渊减少甚至逃脱法律的制裁，她太傻了，莫渊那种人渣，玩弄女人，手段残忍，根本不值得救。” “阿姨，你是千帆唯一的亲人，或许，现在只有你能帮她了。” 谢玲瘫坐在餐椅上，早已泣不成声。 等她的情绪稍微缓和一点，她拉着池小叶的手，颤颤巍巍地问道：“小叶，你的两间商铺，千帆是不是一直都没有转交给你爷爷？”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 相较于尹千帆帮莫渊做的事情，欺骗爷爷霸占商铺真的不算什么大事，而且，他们爷孙两人对这两间小商铺并没有那么在意。 可是，对于谢玲来说，两间商铺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拒不归还，那也是犯法。 “我一直经营着餐馆，如果商铺过户，我那营业执照就不能用了啊，我虽然文化不高，但好歹开了几年餐厅，有些基本常识也都知道。我也不知道千帆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因为这些，所以警察要抓她？小叶，现在反正你也平安回来了，商铺还是你的，我们把这四年的租金一并交给你，只多不少，再给你一些赔偿，你就行行好，放了千帆吧。”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她把两间商铺归还，她的女儿就可以没事了。 池小叶无力地摇摇头，谢玲还是没有明白关键所在，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愿听。 赵周韩远远地坐在一旁，跟她们有些距离，见状，忍不住开口道：“这不是商铺归属的问题，现在尹千帆涉嫌藏毒，诱骗他人口及毒，引诱、容留、介绍卖淫罪，引诱幼女卖淫罪，数罪并罚最高可以判死刑。” 谢玲一听，吓得全身发抖，面色都变得苍白了，“噗通”一下瘫软地跪在地上，哭求道：“警察同志，我家千帆还小，不懂事的，她就是心疼我开了两家小餐馆，想帮我节省一点租金，她就是爱占点小便宜，人是不坏的，你们不要抓她，不要抓她……” 大概是赵周韩一身戎装太过正式吧，他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感，谢玲对他有一种本能的惧怕，她不懂军装品级，还以为他就是抓尹千帆的警察，是池小叶带着警察来审问自己。 赵周韩被她这种举动给整蒙圈了，一位中年妇女跪在他的面前，声泪俱下，外面已经有人弯着腰从卷闸门下面探进来看个究竟了，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阿姨，您起来……他不是警察，您起来……”池小叶使出全身力气扶谢玲，都扶不起来。 看热闹的那几位应该是附近的商客，是邻居，都认识谢玲，许久不见谢玲，这一见，却是这幅情景，大家都很关切地询问起来，“怎么了这是？” “发生什么事了？” “谢大姐，要不要帮忙啊？” 赵周韩深深地叹了口气，和池小叶一起，一左一右地将谢玲搀起来。 面对大家的询问，谢玲倒是不傻了，坐在餐椅上，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在叙旧呢。” 不止如此，她还精神利索地走到门口，将邻居们一个个地推了出去，“谢谢大家关心，有机会再跟你们聚聚，没事，真没事，都忙去吧，谢谢啦……” 赵周韩默默地池小叶摇摇头，低声说道：“不用再解释了，她心里清楚得很，只是在装傻，我通知路天行，你安抚她一下，转移她的注意力。” 事到如今，不管谢玲对于尹千帆做的那些事知不知情，她都是受益者，那就一定得接受警方的调查。 不一会，接到消息的路天行带队抵达，直接将谢玲“请”上了警车，还依法查封了这两间商铺。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尹千帆与毒品是无关的，她们的商铺和住处都没有毒品的痕迹，别墅的暗格里查到了莫渊的指纹，没有尹千帆的指纹，由此可见，那些粉末有可能是莫渊之前就留下的。 而那些权色交易，以尹千帆的能力也不足以办成那些事，她顶多也就是被莫渊所利用。 所以，只要她配合警方，只要她站出来指证，她转为污点证人获得减刑的机会是很大的。 夕阳西下，望着渐渐远去的警车，池小叶感慨万千，有时候觉得尹千帆很可恨，而更多的时候，她觉得尹千帆很可怜。 “人各有命，别想了，想想你的考试能不能通过吧。” “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你备考的时间太短。” “小意思，你就看结果吧。” “那么自信？” “嗯，回家，果果该等着急了。” “好，回家。” …… 第354章 出个门真是太难了！ 莫渊的案子，引起了公愤，天天都在热搜榜上挂着。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许多勇敢的受害女性都去警局报了案，这些人中，八成以上都是魔典文化的签约网红。 她们大多都是未成年，或者刚成年。 有一些确实是自愿，为了上位，还会主动向尹千帆自荐，但绝大多数都是上当受骗。尹千帆大多以剧组面试前先见制片人为由，将旗下的女网红带到别墅，然后供莫渊消遣享乐。 莫渊那个圈子里，去过别墅的大佬有很多，以前都跟莫渊称兄道弟，现在，能撇多远就撇多远。 ——“有钱人的世界咱们普通老百姓是无法想象的。” ——“一群月薪三千的人就不必操那些日薪百万的富豪的心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判个死刑不过分吧？！” ——“天哪，小姑娘们还是要自爱啊，老老实实在学校念书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一个好东西。” ——“莫渊也有个女儿吧，老天开眼，报应在他女儿身上吧。” ——“好怕将来生个女儿。” ——“……” 网络上的声音铺天盖地，关注度极高，警方的办案压力也很大。 —— 终于到了开学，池小叶特意换了一个新造型，剪了一个跟四年前一样的发型，及肩的中长发，细碎的刘海，化了一点淡淡的妆，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下面搭配一条红黑格子的百褶裙，脚上是一双简单的帆布鞋，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早上在家里，她这身清新的造型一出现，赵周韩乐了三秒钟，立马拉下了脸。 “裙子太短了，一阵风都能吹起来，跑跑跳跳太不安全了。” “这种白色衬衫，要是一出汗，什么都看见了。” “不行，绝对不行，换一身。” 池小叶在试衣镜前转了转，“不是蛮好的嘛，这叫学院风，学生都这样穿，你不懂。” 赵周韩确实不懂，他只知道，她的细腰和那双大白腿会引人犯罪，男人不管多大，心里那点小九九都是共通的，他才不愿意让其他男人看到自己老婆的好身材，即便他们还是学生。 四年前的她，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还是略带青涩的少女，四年后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脸蛋越发精致，身材也更加诱人，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少女感依然十足，还多了几分轻熟女的妩媚。 “不好看，换掉。”他坚持说道。 池小叶从镜子里看到他醋意翻涌的样子，忍俊不禁，故意拿起一件露背的连衣长裙，“那换这件裙子？” 赵周韩心里又不愿意了，那么好看的美背也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那……这套？”她又选了一套t恤和牛仔热裤的搭配，“这不就是我以前的标配嘛，越简单越大方，这种搭配永远都不会过时呢。” 是啊，她以前就这么穿，可他以前就讨厌她这么穿，一件大号的t恤盖住了所有，下身跟没穿似的，像什么样子？ 赵周韩黑着脸，从衣架上挑了一条浅灰色的运动长裤，脚踝处还是收紧的，“把裤子换成这条才行。” 池小叶一看，暗想，赵老大眼光还行，但可能看不出这条裤子的特别之处在哪里。 “你确定让我换这条？” “嗯。” “那那那那那，我穿上了可就不脱了，再磨蹭我就要迟到了。” 赵周韩把t恤一拿，运动裤一拿，全都交给她，推着她快点换。 池小叶暗暗生笑，二话不说就换上了。 有些衣服，放在衣架上，真的看不出它实际长什么样，赵周韩哪里会想到，他拿的一件最保守的运动裤也有这种心机，腿脚两侧都没有封口的，一穿上身，一边走路一边露腿，那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一直若隐若现地勾人眼球。 池小叶更心机，把t恤下摆系了一个结，那小细腰也是隐隐约约地露着。 “快走吧，要迟到喽。” “……”再让她换一套是不是就过分了？ 池小叶看他不悦的眉头就猜到他肯定懊悔死了，于是，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一边拉着他出门，一边说道：“好了啦，你去学校看看就知道我这是再普通不过的着装了，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不要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纯洁。” 赵周韩伸手往她腰上一捏，又顺势往裤腰里面一伸，“你看，多容易。” “那是你，如果换做别人，我不会给这种变态接近我的机会，更别说做这种不雅之举了。” 赵周韩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靠，你在骂我是变态是吧？！” 池小叶笑而不语，他自己说的，她又没说。 刚一走到门口，他拽着她的手往回一拉，在一串零乱的脚步后，他牢牢地将她压在了门背面。 “我不是变态，”他轻触着她的嘴唇，连呼吸都是思念她的节奏，“我只是一个即将独守空房的男人。” 她开学，也就意味着，他的休假也结束了。 他这次休假有点长，累积的工作足以让他一个星期不能回家，要是中间再有什么紧急任务的，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 以前并不觉得不能回家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工作为先，任务为先，可现在，光是想想都是一种折磨。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根本不够缓解他的欲望，他真恨不得把她关在家里，谁都不能看到他的宝贝。 眼看马上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池小叶马上推开他，喊停，“我第一天报道就迟到，不好吧？你也要回部队销假，大家都等着你，迟到了，多难看？” 赵周韩轻咬她的鼻子，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你就气我。” “我哪有？” “就有。” “……”这么霸道的人！ “在学校里，不许跟那些毛头小子说说笑笑，没课了不许在学校瞎逛，一下课马上回家。司机还是陈锋，你知道的，他是我的眼线。” 池小叶简直哭笑不得，“喂，赵老大，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你老婆，你才会把我看得这么重，其他人，谁会在乎我？” “反正就是不许。” “……”出个门真是太难了！ 第355章 六门满分让我甘拜下风 池小叶复学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学校内外，死而复生的经历早就让她成为了全校的风云人物，特别她还是集学霸、校花、总教官夫人等头衔为一体的锦鲤体质，想不受关注都难。 人还没到，有关于她的议论，就先出现了。 ——“名单出来了，她分到了通信1班。” ——“吼，1班的柯婷也是国防生，将来分配工作，她俩就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那就有好戏看了。” 近年来，一直都有取消国防生制度的声音，很多高校也已经不再招收国防生，现有的国防生淘汰率极高，只有没几个能够被部队收编，其余的都要另谋出路。 名额就这几个，不是你就是我，至于是谁去，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听说，柯婷的目标就是北区，她有关系。” ——“那她肯定没戏啊，池小叶人家老公可是北区特战队的大队长，这座靠山太大了，甭管是谁，想进北区不得大队长点头？” ——“啧，那就有好戏看了。” 果然，柯婷实名投诉，对学校保留池小叶的学籍四年之久表示质疑，对学校让池小叶复学表示质疑。 这一开学，柯婷就直接跟池小叶杠上了。 院办头疼不已。 “校长，高主任，杨老师，学校如果真觉得为难，我可以不复学，没关系。” 这四年的特殊经历，让她练就了强大的心理，就不提强哥、蓝雅、阿烈、严枫等人了，哪怕是麦子，哪一个不比柯婷凶残？！ 更何况，在外的四年所学到的经验和知识，远比在学校学到的多，她就算没有文凭，这一身本事也是她的。 一听她要妥协，高主任首先不干了，“小叶，别冲动，你知道你复学考试的成绩吗？” 池小叶摇头，她还没有收到成绩单。 “六门课，全满分。” 高分她是肯定的，她有预感，但全部满分确实有些意外。 “你是怎么做到的？” “额，这……”她也不知道，唯一能解释的是，大概是罗森医生的催眠术激发了她大脑中的潜在记忆功能，她现在可以做到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再加上她受过严枫的特殊训练，所以，无论是记忆力、辨识力，还是分析能力，都异于常人。 “可能是我考前复习做得比较好吧，多亏了杨老师的考试大纲，谢谢杨老师。” 在校长面前被优等生夸奖，杨老师喜不自胜，“这份考试大纲就是他们期末考试的大纲，其他人怎么没有满分的，还是你自己努力。” 高主任是很惜才的，特别是，今年是选培办进驻理工大的最后一年，他也想站好最后一班岗，为部队输送最后一批能力强的人才。 他在校长面前打包票，说道：“柯婷的事我可以摆平，小叶复学的事就按正常流程办。” 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校长办公室的座机，一般都是比较重要或者正式的事情。 校长立刻接了起来，“喂？” “哦？是么？”没说几句，院长就喜逐颜开，使劲地朝他们眨眼睛露笑脸。 “哈哈哈哈哈，也要感谢贵单位的信任。”院长朝池小叶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这通电话还跟池小叶有关。 “那太好了，有，现在有时间，池小叶正好就在我办公室里。” 池小叶更纳闷了，到底是谁的来电能让校长这么高兴？赵周韩？还是……赵百川？ “好嘞，我们等着您。” 挂了电话，校长笑着说：“是胡局长亲自打来的电话，感谢池小叶同学协助警方破案，警局要给我们学校送锦旗，马上就到了。” 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这面锦旗，来得真是时候。 如果说，考试满分可以被说考试存在水分，那么，警局的表彰和感谢，那就是真正的功劳了，没有人可以质疑。 开学第一天，校论坛就张贴出了池小叶拿着锦旗和校领导们的合照，并写下了“今日学校以你为荣”的醒目标题。 柯婷的首轮宣战，不战而败。 ——“笑死了，柯婷和池小叶完全不是同一段位啊。” ——“池小叶就算不被部队招去，也会被警队招去吧，柯婷还蹦跶个什么劲？” ——“搞了半天，她就是在刷存在感。” ——“……” 池小叶看到那些评论，也真的是无语，学校就是社会的缩影，一样有键盘侠，事情不到他们头上，他们永远体会不到当事人的心情，永远只靠一张嘴叨叨逼叨叨逼。 第一次上课，在阶梯教室。 这个教室比较大，有四个班一起上，池小叶提早到了，特意选了一个后面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旁边的座位上就过来了一个女生，“请问，这里有人吗？” 她抬起头看，只见一个运动风的马尾少女站在边上，大概是急着赶过来的原因吧，女孩的刘海微湿，鼻尖都挂着汗珠，她长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非常具有个性，是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长相。 凭直觉，她知道，这位就是柯婷。 “没有。”她摇摇头道。 “那我就坐这儿了……你好，池小叶同学，我叫柯婷。” 果然。 池小叶落落大方地跟她握手，“你好，你好。” 柯婷坐了下来，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她一边脱外套一边说：“被天气预报骗了，还说今天下雨，结果这么热。” “可能城北在下雨，乌云都在北边。” “也是，太热了。”她干脆脱下了外套，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运动吊带背心，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肩膀和手臂，透着一丝丝小性感，也透着一份坚毅的自信。 “诶，你穿着外套不热吗？” 池小叶面露难色，“我里面只剩下内衣了。” “哦，你不住校的吧？” “嗯。” “那要不要下了课去我寝室，换一件凉快的？” “方便吗？” “都是女的，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先谢了。” “客气客气。” 柯婷说话直接而又爽快，直接说道：“池小叶，我没有排斥你的意思，提出异议，单纯只是觉得你休学四年还能复学有些不合理，不过你确实优秀，六门满分让我甘拜下风。” 说着，她竖起大拇指向池小叶比了一个赞。 两人之间的气氛随意而又自然，完全没有论坛上讨论得那么暗潮汹涌。 第356章 谁叫咱们这么优秀 柯婷友好地向她伸出了友谊之手，“虽然我佩服你，但是，我不会认输的，”她坚定地说道，“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能力上。” 池小叶莞尔一笑，“好啊，那我们一起努力。” 因为离开的这四年，学校里面的学生几乎全都换过了，她没有认识的朋友，而且，这一届的大四生都比她小几岁，她作为特殊的插班生，还是通校生，想交朋友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人和人的际遇总是那么的奇妙，池小叶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向她开战的对手，竟然成了队友。 那些等着看她们第一次见面就大打出手的人，全都傻了眼，这就谈和了？开战了吗？ 其实，柯婷在班上也是学霸级别的人物，一心只想好好学习，又冷又傲，在同学之中并不合群，同学们都不爱带她玩，她也不屑，久而久之，她就习惯了独来独往。 下课间隙，两人倒是聊得很投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知道谁偷拍了她们的照片发到论坛上，还用了一个充满争议的标题——“科达攀交小池塘？想要战胜对方之前先成为朋友？” 帖子的点击量一下子破万，要知道，这只是校内论坛而已，并不是对公众开放的，这就相当于校内的热搜，全校师生都在关注的事情。 ——“柯达原来多清高啊，从不跟人同行，自诩仙女，看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没想到，头一天上课就巴结起了小池塘，知道这是一座装金水的池塘，就上赶着巴结。” ——“还仙女，我呸，比我们还现实。” ——“柯达不是没朋友，而是，她只结交有价值的朋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入不了她的眼。” ——“对对对，知道斗不过北区夫人，干脆不斗，她把北区夫人哄开心了，将来北区夫人升天的时候顺带她一下，她也就跟着升天了。” ——“啧，平时看她清清高高的，原来城府这么深啊。” ——“她不是清高，她只是不屑跟我们玩，看不起我们。” ——“……” 柯婷本来就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有些言论实在是太过分了，都跑她背后指指点点地说了，她真的是不能忍。 一次，中午一起吃饭，她直接问了池小叶。 “你知道校园论坛上在讨论我俩的事情吗？” “校园论坛？”池小叶一脸意外，“现在还有人玩校园论坛？” 某浪、某手、某鱼、某书，难道都不香吗？怎么还有论坛这种考古的玩意儿存在？ “怎么讨论我俩的？” 柯婷有些难以启齿，用手机登上了论坛，点开热帖区给她看，“喏，这些全都是。” 池小叶一看，直接给笑乐了，“柯达，你外号吗？” “嗯，还有相机、胶卷、照相馆，都指的是我，你的话称号比较大气，北区夫人、总夫人、战神夫人，还有一个萌萌的爱称，叫‘小池塘’，或许还有别的。” 池小叶越看，越觉得好笑，“基本都是女生在玩吧？” “也有男生吧，我不清楚。” “怎么现在校内论坛都不实名制了吗？我记得我们那时候都是需要实名制的。” “现在玩论坛的人少了，大概是为了增加活跃度吧，把实名制给取消了，不过后台能看到id。” “时代先进了，这制度反而落后了。” 柯婷更纳闷了，怎么讨论的重点落在了制度上，不应该是帖子里的那些不实言论吗？难道，她不生气吗？ 池小叶几乎没怎么点进去看内容，只是瞟一眼标题。 “我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子，不管是现在的学习，还是以后的分配，我都不会靠别人，我靠我自己。”柯婷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嗯，对，”池小叶把手机推还给她，丝毫没有因为论坛上那些话而影响食欲和心情，“这都是些过时的手段，别在意。” “你不怀疑我吗？” 池小叶笑着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怀疑你？我是能替你上考场做题，还是能替你上战场战斗？毕业分配，我都要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更好的单位，我又怎么能带你？这不是搞笑么？” 柯婷愣着了，嘴角微微地上扬，想笑。 “狐狸的酸话就不要放在心里，换个角度想，她们是因为你的优秀而嫉妒你，这样一想，你会不会心情好一点？” “会。”她点头的同时，爽朗地笑了出来，想着自己竟然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特意拿出来讨论，浪费时间，也觉得自己可笑。 “池姐，谢谢你。” “客气客气，唉，谁叫咱们这么优秀，想不受关注都难啊。” 柯婷笑得更欢了，自嘲一句，“我倒是想有人带我一把，野外拉练太难了，我至今都没有过关。” 池小叶回想起自己当年跑过的山头，幸灾乐祸地笑了，炫耀起来，“年轻人，加油啊，还是缺乏锻炼，合格只是门槛，你的目标是优秀。” “……池姐，你是优秀？” “不敢不敢，我刚好压在合格线上，多一分都嫌多。” “……” —— 中秋节马上就要到了，池小叶盼着赵周韩能回家过节。 但是，他忽然接到了一项任务，也没说是什么任务，只说要闭关三天。 闭关三天，三天后，正好就是中秋节了，可他也没说回不回来。 傍晚，赵家别墅。 老太太近几年是越老越精神了，教曾孙子背书认字的活儿她能抢着干，古诗古文样样精通，字母拼音也一说一个准。 果果也是争气，太奶奶教什么，他就学什么，学什么，就会什么。 之前，周成城怕老太太累着，建议送果果去上早教班，结果，反而被老太太数落一通，早教就是智商税，不如你去开发一下智商好了。 周成城默默地闭嘴了。 现在，果果上了幼儿园，老师却说他不合群，上课不爱学习，下课不爱跟小朋友们玩，还怀疑他有自闭倾向。 这可把池小叶给吓死了。 可是，她的儿子，在家里明明是个小话痨，能说会道，爱玩爱闹，怎么在幼儿园就成自闭了呢？ 第357章 被告知儿子有自闭倾向 那天，是中秋假期的前一天，池小叶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果果妈妈，你好，我是果果的班主任。” “朱老师您好。”骤然接到儿子老师的电话，比接到自己老师的电话还要紧张一百倍，她立刻让陈锋把车载音乐给关了，端坐着跟老师交流。 池小叶回来的时间并不长，跟果果相处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果果有自闭的倾向，所以老师第一次发信息给她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这种问题问周成城吧，怕吓坏了长辈，所以她想等赵周韩回来后，好好地跟赵周韩谈谈。 不曾想，赵周韩没回来，老师的电话又来了。 “今天给你打这通电话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您和孩子爸爸的工作情况，想知道你们家在亲子陪伴的过程中，是否缺乏陪伴。” 池小叶心里有数，以赵家这么低调的家风，肯定不会把实际的家庭情况说出来，于是，她避重就轻地说道：“确实，我和孩子爸爸平时工作比较忙，特别是他爸爸，经常出差，一出差就没个回来的确切时间。果果平时都是奶奶和太奶奶带得多。” “这就难怪了，果果在幼儿园里特别孤僻，总是一个人，有时候我想带他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他直接摇头抗拒。果果妈妈，我觉得，父母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你们工作忙归忙，可也别忽略了孩子。” “是是是，朱老师您说得是。” “我这几天特别观察了一下果果，我发现他对任何玩具都不感兴趣，小班阶段的小朋友正是爱玩的年纪，如果连玩具都吸引不了他，那……而且最近情况又严重了，上课请他站起来回答问题，他怎么都不肯开口说话，他在家里有这种情况吗？” “没有啊，他在家很正常。” “他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吗？” “那倒没有。” “那他跟领居家的小朋友玩得怎么样？” “这……抱歉，我也不知道……”回家以来，她好像没见到过什么邻居小朋友，果果都是跟他们大人玩。 老师的语气显得更加悲凉和遗憾，“果果妈妈，我们谁都不希望孩子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如果，万一是，及早发现，及早干预治疗，这样才是对孩子最好的，您说呢？” “好的朱老师，我会带他去医院看看。” 老师的话，让池小叶感觉到一阵阵窒息，她确实不够了解果果，从小到大也没有陪伴过他，赵周韩又不在身边，她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陈锋担心地问道：“小少爷的幼儿园老师？” “嗯。” “说什么了？” “说果果有自闭倾向。” “怎么可能？！”陈锋一口就否定了，“夸小少爷是天才还差不多，自闭症，绝不可能，这个幼儿园老师是怎么回事？！” “不怪老师，老师是负责任的，她不过就是说了果果在幼儿园的表现。” “你别着急，小少爷肯定没病。” 但愿吧，说果果有自闭症，她也不信，可是，为什么果果在幼儿园那么孤僻，那么不合群呢？据说，一些自闭症的孩子也会有天才的一面，比如画画天才、音乐神童，果果在家的表现也经常出乎大人的意料，该不会真的有自闭症吧？！ 傍晚，赵家别墅。 车子刚开进庭院，她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等着的果果，只见果果身上还穿着校服，白色的短袖衬衫，深蓝色的中裤，一副小小绅士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有自闭症。 “妈妈，妈妈，我今天得到了一朵大红花。” 池小叶下了车，果果朝她飞扑过来，一蹦一跳地扑进了妈妈的怀里。 “妈妈，大红花送给你，有了你才有我，谢谢你把我生下来。” 池小叶一听，心都快化了，抱着儿子仔细看，机灵的大眼睛又黑又亮，粉红的小嘴巴又红又润，红红的小脸蛋又帅又可爱，她都快怀疑朱老师是不是认错孩子了。 “果果，你们小四班里，有跟你同名的小朋友吗？” “赵启尧？” “不不，小名，有跟你一样叫‘果果’的小朋友吗？” 果果自豪地摇摇头，“我们班就我一个叫‘果果’，因为就你一个妈妈是‘小叶子’呀。” 就在不久之前，果果在向池小叶介绍自己的时候就说过——“我的小名叫果果，因为我的妈妈，也就是你，是小叶子，我就是小果子，爸爸是大树，我们一家三口都是植物系的。” 池小叶既开心又担心，看来，老师没有认错人。 她抱着儿子进屋，边走边问：“果果，跟妈妈说说，你在幼儿园里都玩了些什么啊？” 果果一脸失落，“没什么好玩的。” “那有没有交到朋友？” “没有。” 池小叶才放下一点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她换了拖鞋，随手把包放在玄关处，双手抱着儿子走到了中间小露台的茶室里。 她坐在藤椅上，让儿子面对着自己，郑重地问道：“果果，朱老师给妈妈打电话了，说了一些你在幼儿园的表现，你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玩呀？” 果果脸上明显有了不开心的表情，抱怨一句，“朱老师怎么这么爱打小报告？” “朱老师是关心你啊，因为关心你，所以更担心你。” “哎呀妈妈，他们太幼稚了，不好玩。” “什么？” “幼儿园的玩具一点都不高级，那些小朋友动不动就哭着找妈妈，一个哭了，一群都哭了，我真是太受不了了。还有，有几个小朋友午睡还会尿床，还能拉出便便来，咦，我才不跟他们做朋友。” “……”池小叶竟然无言以对。 “那老师上课让你回答问题，你怎么总是不说话呢？” 果果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师总是问一些错误的问题，我要是当众纠正她，会让她丢脸的，可是我又不想误导小朋友，所以干脆就不回答了。” “啊？什么问题？” “她今天问我，想不想跟小兔子一起去月球，首先，月球上哪来的小兔子，其次，我想去就能去吗？第三，我为什么要跟小兔子一起去？” “咳……” 第358章 伤势不轻，情况不明 “她昨天的问题更好笑，她问我，大熊猫那么可爱你为什么不喜欢呢？我真的很想说，老师，你喜欢是你的事，干嘛逼着我也喜欢？大熊猫是食肉动物，小孩子最好不要去惹它，惹急了给你把手咬了。但是，妈妈说过，要尊师重道，在幼儿园里要听老师的话，我就没有纠正她了。” “呵……”池小叶有些哭笑不得。 “总之这样的问题有很多啊，我觉得朱老师莫名其妙的，问的问题我感觉有被深深的侮辱到。” 池小叶一脸笑意，看来，儿子是没什么自闭倾向的，只是需要和老师多多磨合一段时间才行，毕竟新开学，老师和小朋友们之间还没有那么熟识。 “妈妈，我能不上幼儿园吗？” “这不能吧，小孩子都要上幼儿园的呀，学习怎么过集体的生活，学习什么叫团队的力量。” “那不如去部队好了。” “……但是你还小，部队不收，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然后考大学，每个人都要一步一步走的。” “那我能直接上大学吗？” “不能哦。” 果果撅着小嘴，皱眉头的样子跟他爸一模一样，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就自己想通了，向妈妈保证道：“好吧，我会好好学习吧。” 末了，他小小声地补充一句，“毕竟，小桐桐还是蛮可爱的，跟她做同学也不错。” “谁？” “没谁啊。”果果害羞起来，一醋溜从她腿上逃了下去。 “不许跑，回来说清楚……” 果果回头就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又跑了。 “诶？……那你能不能答应妈妈好好上学嘛？” “能能能。” “好好跟同学一起玩？” “玩玩玩。” “好好听老师的话？” “听听听。” “……” 果果满屋子乱跑，池小叶追了一阵就累得直喘气，看儿子这样头头是道又活蹦乱跳的样子，应该跟自闭挂不上钩吧？！ 老太太看他们在屋子里跑，也想参与，“小叶，果果，你们玩什么呐？……我们来玩老鹰捉小鸡。” 周成城在老太太身后，一个劲地朝池小叶使眼色，快停下吧，可别让老祖宗跑了，这副老骨头断不起。 池小叶停了下来，喘着气说道：“奶奶，我可跑不动了，咱还是坐着喝茶吧。” 老太太“啧啧啧”地直摇头，嫌弃道：“喝什么茶，你才多大啊，这就想过老年人的生活了？嗨起来嘛。” “……” 老太太觉得池小叶没意思，一个劲地追着小曾孙跑，还叫嚣着说：“小野猴子，跟太奶奶去外边，绕着花园跑三圈，谁先跑完谁就赢，赢了的人可以决定看汪汪队还是奥特曼。” 果果喜欢看奥特曼，老太太喜欢看汪汪队，两个人经常为了抢电视而斗争。 周成城建议一人看一台，各看各的，他们不，就喜欢抢一台电视看。 眼下，果果已经一骑绝尘跑了出去，老太太也紧跟其后，唯有周成城看得那叫胆战心惊，一个劲地喊道：“妈，您就别跟孩子跑了……果果，跑慢点，太奶奶跑不快。” 老太太一边跑，一边中气十足地说道：“果果，咱们比的是真本事，让就没意思了。” 周成城：“……” 池小叶：“……”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一老一小的，真是俩活宝。 晚上，吃饭，正说着中秋节的安排，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霎时间，全家人都停下了筷子，鸦雀无声。 在这个手机发达的年代，家里的座机都成了摆设，赵家的座机，只为接听官报而存在。 老太太沉着冷静地说道：“愣着干什么，接啊。” 管家点点头，接起了电话，刚听了一点点，他就很明显地双腿发抖起来。 “好的好的，我马上转告给夫人们。”就连管家的声音也是急切而又慌张的，是颤抖着的。 管家小跑到餐桌前，悲戚戚地说道：“老夫人，夫人，少夫人，是北区的来电，说……说……” “说什么，别慌！”周成城训道。 管家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声音，沉沉地说道：“大少爷受伤了，伤势不轻，一下飞机就送到了军医院，现在情况不明。” 一句“情况不明”，让在座的三个女人乱了神，连夜赶去医院。 部队的车，和赵家的车，几乎是同时抵达的医院。 赵周韩从车上抬下来的时候，周成城扶着老太太，池小叶抱着果果，一股脑儿全都冲了过来。 “这……谁啊？”老太太也不知道自己是眼花，还是怎么，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孙子。 担架上躺着的那人，鼻青脸肿，满头满脸都是血，不仔细看哪里分辨得出是谁。 池小叶一看到担架上有血，就直接蒙住了儿子的眼睛，不让他看，前面有许多人围着，她一时半会儿挤不到前面去，也看不到担架上的人。 最后还是周成城认了出来，“儿子，是你吗儿子？……你醒醒啊……” 池小叶有些懵，双手抱着儿子，自个儿的脚底有些疲软。 果果好像知道一样，紧紧圈着妈妈的脖子，很自觉地闭着双眼，问道：“妈妈，爸爸怎么了？” 爸爸怎么了？ 爸爸……怎么了？…… 池小叶也不知道，前面都是人，穿着相同迷彩服的人，她挤不进去。 这时，混乱的场面中突然传出一声大吼，“赵大队没有生命危险，都退后，让开急救通道，先送他进去止血。” 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 池小叶好像活过来了一点，安慰儿子道：“爸爸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就是受伤了……” 担架马上被放到了移动床上，移动床被众人推着，飞一般地冲进了急救室。 伍泰哲从人群中退出来，刚才大吼一声维持秩序的人，也正是他。 他扶着老太太，问道：“奶奶，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家等消息吗？” “啊？不是说……伤势不轻情况不明吗？” 伍泰哲想了想，抱歉地说道：”奶奶，发通知那人是新到岗的，一定是他没说清重点，老大确实伤得不轻，但没有生命危险，有外伤，不知道有没有内伤，请款不明需要就医检查。“ “那这急救是……” “是鼻血，流了好久都止不住，可急死我了。” “……” 第359章 心疼个屁，你不配！ 官报那电话是一名新兵打的，第一次发官报，没经验，措辞不准确，赵家的管家也是关心则乱，一个敢说，一个敢听，结果就造成了这种误会。 幸好只是一个误会。 赵周韩进了抢救室，大家都在外面等。 伍泰哲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下，原来，赵周韩只是接受了一个米国军官的挑战。 两人在十年前的军运会上遇到过，当时在个人全能赛上赵周韩拿了第一，他是第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甘心，一有机会就向赵周韩发起挑战，但每一次都失败。 从射击到拳击，从跳伞到散打，从军事五项到铁人三项，那位军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就是不死心。 这一次，安静了三年，就在大家都以为他终于放弃了的时候，突然又发来了一封挑战信，还是一封抄送到国际军事体育理事会的公开挑战信。 接了，那就得迎战，不接，那就是畏战。 他从不畏战。 这一次，那位军官向他发起的挑战项目是近身搏击，直接就是拳对拳肉碰肉的较量。 说这些话的时候，伍泰哲是用一种无比自豪的语气说的，听得老太太和周成城也热血沸腾，“这一次，他以为自己在体型和力量上占据优势，自己又有备而来，肯定能挑战成功，结果，哈哈哈哈，他还是输，丢脸丢到全世界去了。”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真是不自量力，就算要比赛，也得公平啊，怎么能连个准备时间都不给？幸好我孙子厉害。” “可不是，白送了一个三等功给老大。” 老太太又开始凡尔赛了，“三等功好啊，家里就缺一个三等功，这下，集齐了。” “……” 赵周韩受的都是外伤，看着好像很严重，但全是皮肉之伤，养一养就没事了。 他一出手术室就是清醒的，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也知道家人们来了，就是当时情况太乱太急，他没机会跟她们说上话。 病房里，赵周韩全头全脸都被包着，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嘴巴，四肢也都有绷带缠着，有些地方多点，有些地方少点，像一具木乃伊，怪吓人的。 大家商量了一下，只留池小叶在病房里照料，其他人全都撤，回家的回家，回部队的回部队。 果果依依不舍地拉着妈妈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妈，爸爸到底怎么了？” 池小叶没开口，倒是赵周韩先开了口，“爸爸没事，就是打了一架而已。” 果果躲得远远的，质问道：“爸爸，打架是不对的，你为什么要打架？” 赵周韩一顿，一时语塞，说话牵扯着面部肌肉，有点疼，于是，他只好说：“跟奶奶回家吧，回头爸爸再跟你说，可精彩了。” 池小叶蹲下来与儿子同高，说道：“放心回去吧，爸爸没缺胳膊没缺腿，拆了纱布后照样可以陪你踢足球。” 果果懂事地点点头，过去牵住奶奶的手，乖乖地跟爸爸妈妈挥手再见。 大家都陆陆续续走了，走之前，每个人都会向赵周韩说一句“恭喜”，连老太太也是挂着自豪的笑容离开病房的。 “砰”的一声，池小叶没客气，把病房门关得巨响。 赵周韩瑟瑟发抖。 “赵周韩，”母老虎终于发威了，“你多大了，三十好几了吧，那种拙劣的激将法也能上当？” “我……” “连儿子都知道打架不对，你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 赵周韩根本插不上嘴。 池小叶走到病床前，床头柜上放着止疼片，护士交待了要喂给他吃，不然，麻醉药效一过，会很疼。 她生气极了，喂药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一个不当心就碰到了他的脸。 “嘶……疼……” “你还知道疼？我以为你是天神不知道疼呢！” “……” “人家挑战你就接受，那人家约你不带伞跳飞机你接受不接受？人家约你去死你接受不接受？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你，你可以拒绝的啊，你是很闲吗？还是不懂拒绝？你拒绝了又会怎么样？” “人家挑你的弱点跟你比，你倒好，明知道不占优势还要逞强应战，把自己搞得像鬼，就为了一个三等功？是你缺这一份荣誉，还是北区缺这一份荣誉？” 说到后来，赵周韩什么话都插不上，池小叶骂着骂着却哽咽了起来，看着浑身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男人，流了那么多血，只能在床上躺着，翻身、走路都是个问题，她那不争气的眼泪就一把一把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这也算任务吗？……我就不信，部队还能给你下这样的任务，还能逼着你应战啊？……你就是要面子，就是想邀功，到底挨了多少拳才能打成这样？……胜了败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赵周韩伸出手，揪住她的裤腿，用力地扯了扯，他嘴唇一张一闭，艰难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心疼个屁，你不配！” 赵周韩现在没有办法说很多话，后劲来了，确实很疼，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哪哪都疼，脸上要不是被纱布紧紧裹着，他都要觉得那一层脸皮都要剥离了一样。 “过来。”他扯了扯她的裤子。 池小叶傲娇地抬起下巴，就是直挺挺地站着。 “你不过来，那我可就起来了。”说着，他果真试图撑起身子来。 “诶……”池小叶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半跪着跪在了病床前，“你真是有病，脑子有病。” 赵周韩想笑，但是，笑不了，他抬起手，用尽全力捏了捏她的脸，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一句道歉非但没有让池小叶的眼泪止住，反而更飙了，一发不可收拾。 “小叶子，你哭，我也要哭了……” 这是真的，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从小到大，他在训练场上一丝不苟，拼尽全力做到最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拼尽生命也要夺得胜利，这不止是一份荣誉，更是一份使命。 他的上级，他的下级，他的父母，他的祖母，都在为他的胜利而感到自豪，见面就是一句“恭喜”，可是他的妻子，却泪流满面地告诉他，胜败不重要。 第360章 不配存在在我的朋友圈里 从小，父亲对他的教育，就是言传身教，父亲自己就是在敌人的枪炮里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人，所以也以同样的标准要求着他。 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时代，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 走出国界线，依然有很多地方过着战火连天的生活。 父亲告诉他最多的话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不把平时的训练练到极致，那么一旦上了战场，就是找死，你们出去，是去保家卫国的，是去捍卫正义的，而不是去做无畏牺牲的。 所以，对他而言，无论是出任务，还是实战演习，甚至是每一场军事比赛，都是一场战斗。 他的胜利，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是属于国家的，这是国家的荣誉。 国家荣誉高于一切。 赵周韩紧紧地握了握池小叶的手，说道：“可我还是赢了嘛，不哭了，不想你哭……” 池小叶附在床沿，真想去抱抱他，只是无从下手，“就为了一次比赛，把自己伤成这样，值得吗？” “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你的保证不管用，等下一次他再发疯挑战你，你还得上。” 赵周韩摇摇手，艰难却语气得意地说道：“没有下一次了，这一次，我直接把他打服气了。” “嗯？” “他伤得……比我还惨……咳……”他嗓子痒痒的，想咳，但一咳牵动了许多肌肉，太痛，不敢咳。 池小叶连忙制止道：“你别说话了，想喝水吗？” “嗯。” 池小叶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还用餐巾纸小心翼翼地吸走他眼角的泪水，然后用棉球沾上温水，一点一点往他嘴里送。 赵周韩脸上被纱布包着，连张嘴都困难，只能小幅度地张开一条缝隙喝点水。 “感觉还疼吗？” “疼。” “哪里疼？” “哪哪都疼。” 池小叶又沉默了，眨眨眼睛，又开始泛泪。 赵周韩说不了太多的话，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握住她的手，时不时地捏一捏她。 “你……饿吗？能吃饭吗？……”想也知道他现在吃不了，她马上改口道，“我去煮点粥，很稀的粥，用吸管吸着吃点？” “嗯。” 池小叶终于笑了，哭着笑了，“好，那你等一等，煮粥需要一点时间。” 赵周韩轻声开口道：“不着急。” 以前也有重伤的时候，领导过来慰问，他总说哪都不疼，确实，当时也不觉得有多疼，可是现在不知怎么，就觉得疼。 无人问津的时候坚强如山，一有人问，瞬间破房。 看着小叶子在病房里忙忙碌碌的样子，他觉得无比的心安，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踏踏实实的。 稍晚一点，医生们来了，浩浩荡荡一大批人，原本空荡的病房一下子变得拥挤。 “这……要干嘛吗？”池小叶刚打了个盹，一见这阵仗，慌了神。 主治医生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我们只是过来拆纱布的。” “拆纱布？这么快就能拆了？” 医生们围在病床边，多数应该是实习生，拿着本子记录着，有些是医生副手，在一旁准备着剪刀等器具。 “赵大队，我现在要把你头部的纱布拆了，一来换药，二来换上简易的纱布贴，你也能轻快点。” “好，谢谢。” “赵太太怕血吗？怕的话还是出去比较好。” “不怕，我就站在这里。” 医生点点头，随她去了，一边拆，一边解释道：“后脑有一处伤口，位置不好，用力压怕造成颅内出血，不用力压又止不住血，所以我们就用纱布给他缠住了。不过，缠太久也会造成面部伤口的坏死，所以，现在我把它拆了就行。” “太好了，伤口的血都止住了，”医生用镊子轻轻地抽出了他鼻腔里的一条纱布，“伤到了鼻骨，差一点就是大脑。赵大队，您现在感觉得到还有鼻血在流吗？” 赵周韩细细感受了一下，轻轻一吞咽，“没有了。” “那就好，这两处出血的地方都是离大脑很近的部位，你真是命大啊。” 旁边的实习医生们，说是来学习经验的，实则都是来看人的，大家对这位“战神”早有耳闻，久闻不如一见，如今战神身上的伤，都是他荣誉的勋章，多么令人敬佩啊。 池小叶担忧地问道：“医生，那对他的脑部有没有影响？” “目前来看没有，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倒是鼻骨和肋骨上的骨裂要注意点，不养好了，以后会有后遗症。” “骨裂啊？什么后遗症？” 赵周韩偷偷地拉了拉医生的衣摆。 医生会意，用一种比较轻松的口吻说道：“没什么大的问题，骨裂嘛，养一养，可以长好的。” 慢慢地，面部的纱布拆除了，就算是受了伤，带着血，有了淤青和印记，也遮挡不住那张脸的英俊逼人，这么看着，还多了一份美强惨的视觉冲突。 旁边的几位女医生，眼睛都看直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 “破相了啊，”池小叶心疼得要命，“医生，他的脸上会留疤吗？” 这，就破相了？战神的颜值，就算在破了相之后，也比普通人强上百倍啊，那么请问，战神破相之前的颜值，有多高？ “我开一点祛疤膏，等伤口愈合就可以涂了，问题不大，就算留了疤，赵大队也依然帅得很呢，你们说对吧？” 实习生们没想到会被点名，慌张又害羞，“对对对对。” 病房里气氛不错，医生的动作很快，很快就给赵周韩换了一个“造型”，颧骨处贴了创口贴，头上罩着一个大网袋，搞笑得很，是个人都hold不住这种造型。 赵周韩明显感觉轻松了许多，就是平添了一份傻憨之气。 “赵大队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肯定能感觉好很多。” “好，我已经有经验了。” 池小叶送医生们到门口，连声向他们道谢。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池小叶看着傻里傻气的赵周韩，立刻拿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遇到大事不要慌，先拍照片发朋友圈。” 赵周韩马上抬手挡脸，半求饶半威胁道：“敢发朋友圈试试！” “哈哈哈哈，不发不发，这么丑的男人不配存在在我的朋友圈里。” “……”这是不是挖坑给自己跳？！ 第361章 英勇的勋章 后半夜，大概是人舒服了，疼痛也过去了，所以，赵周韩睡得很踏实，从没有过的踏实。 第二天早上，一缕阳光从玻璃窗那照射进来，整个病房都亮堂了起来。 赵周韩慢慢地睁开眼睛，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白墙，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熟悉的人。 他的右手被牢牢地握着，不能动，他动了动双腿，深呼吸一下，感觉没什么难受的地方。 床边，池小叶正趴着睡觉，几缕凌乱散落的发丝无依地垂挂着，渐渐地，阳光偏移，正好打在了她的脸上，细密的绒毛清晰可见，像是在脸上打了一层柔光一样，让她的肌肤看起来像剥了壳的鸡蛋，细腻、饱满、嫩滑，用手指戳一下，还很q弹。 阳光再往上偏移，照到了她的眼睛，她立刻不适地皱起了眉头，眼睛也闭得更紧了。 赵周韩抬起左手，摊开手掌，覆在她的眼睛前面，不让阳光打扰了她的美梦。 忽然，门锁响起，是护士查房来了。 “嘘……”几乎在护士开门的同时，赵周韩就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护士收到了指令，连连点头，随即挥了挥手中的体温计。 她是过来量体温的。 赵周韩微微点头，护士上前量了一下他的额温，还把数值给他看。 36.2度，再正常不过了。 护士又拿出了一副采血器，抱歉地暗示他，需要空腹采血。 没辙，他只能把左手收回来。 阳光调皮地钻进了池小叶的眼睛，这强烈的光线特别刺眼，一下就把她吵醒了，她下意识地用力一闭眼睛，伸手挡着光，揉了揉眼睛，才慢慢适应过来。 赵周韩默默叹气。 护士抱歉又羡慕地说了一句，“哎呀，还是醒了，赵大队一直在帮你挡阳光来着……” 池小叶是醒了，但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趴着睡觉，姿势不好，双腿又酸又麻，脚底板上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她的肉，两条胳膊也废了，掌心针刺一般疼。 本想给护士回报一个微笑，却因为面部狰狞而变成了苦笑。 “我我我腿麻，腿麻……呵呵呵，麻烦你了……” “不麻烦，赵大队体温也是正常的，抽血只是日常检查，你一会儿可以放心地躺着补个眠。” “好，好的。” 护士抽了血就离开了，池小叶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赵周韩拍了拍床，说道：“还早，上来躺一会儿。” “不了，昨天妈跟我说，今天会有很多人过来探望，你们这些人都早起，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有人在路上了，我还是去洗把脸收拾一下吧。” “那也没有这么早的。” “你饿吗？” “还好。” “渴吗？” “还好。” “你想小便吗？” “你能扶？” “能啊。” 赵周韩突然不怀好意地一笑，“怎么扶？” 池小叶一下子反应过来，还能开这种玩笑，那说明脑子确实没影响，她故意放大了音量，说：“我扶你过去啊，能起来不？不能起来我还得去买个尿盆来。” “……能起能起。” 嘁！ 池小叶摇高了床头，然后，一手插过他的脖子，托住他整个背部，慢慢地将他扶坐起来。 “嘶……”疼还是疼的。 “慢点，慢点，歇一会儿，实在不行就用尿盆，别逞强。” “你再说？！” “哈，只准你逗我，还不准我逗你了？现在你是个病号，听话点，行吗？” 赵周韩急切地强调道：“没到用尿盆的时候。” 呵呵，尿盆算什么，手术的时候还插了导尿管呢你知道吗？！ 婆婆说得没错，那些人果然都来了。 短短一个上午，就来了七拨人，都是军装制服，这个将那个官，这个所那个部的。 很快，病房里堆满了鲜花和水果，那浓郁的花香都快把人熏出鼻过敏了。 得亏了赵周韩没事，战胜了米国军官，领了军功，受的也都是皮肉伤，称得上是一件喜事，这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伤，还能这么打扰？ 送完最后一波人，池小叶直接让医生下了禁探令，下午，还有明天后天，全都不许人探望，来了也不准进，还让不让人养病了？！ 她把那些鲜花和果篮，全都分送给了其他病房的人，护士站也有，整一层楼都洋溢着浓浓的花香味。 赵周韩恢复得很快，本身身体素质就好，到了傍晚，他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医生又来换了一遍药，身上的纱布少了，头上的网罩也拿掉了。 给家里发视频，为了让奶奶放心，也为了让儿子敬佩，他差一点要做平板支撑，硬让池小叶给拦下来了。 一直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护士长过来询问，“有个自称路天行的警官来了，要不要见？” 见！ 路天行一进病房，就凑到赵周韩跟前来看个仔细，鼻青脸肿是必然的，竟然肿得这么厉害，也是没想到。 “哈哈哈哈，确实丑，”他幸灾乐祸道，“小叶，你照片拍得很写实啊，一点没用滤镜。” 池小叶嘴角抽抽，竟然就这么把我出卖了？！ 赵周韩立马脸色一沉，质问道：“这种照片你也舍得发给外人？！” “咳咳咳……路哥哥问我你伤得怎么样，我语言匮乏不好描述，就随手拍了一张嘛。” 路天行出来护犊，道：“赵老大，一张照片而已，不至于，怎么说都是你英勇的勋章嘛，是一种光荣。” 赵周韩抬起腿往他腰上踹了一脚。 “哎呦，可以嘛，你下来嗨啊。” “起开！” 玩闹打趣了一阵，话题终于回归到正题。 路天行这次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尹千帆在见过谢玲之后，终于肯开口了。 再则，李文娜报案，莫渊的司机吴雄受莫渊指使，把她强女干了，事后，吴雄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她，一直到莫渊出事，吴雄也被捕，她才得以解脱。 尹千帆也证实了此事，证据确凿。 路天行边说边感叹，“莫渊这一摊子事儿，离结束还早呢，但凡涉及到交易的，还有你情我愿的成分，复杂得很，还好我们警方只负责收集证据，至于怎么判，头疼的是法官。” 赵周韩可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自己老婆，“不用我家小叶再帮你查东西了吧？” “目前是不用了，呵呵呵呵……” “没点表示吗？给你们白帮忙的？” “我这不是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请你们吃饭么！” “就一顿饭？” “那两顿？” “滚！” “受了伤的人了，火气别那么大，是老子自掏腰包，好歹您二位赏点脸喽？！小叶，小叶？” 声音戛然而止，玩笑也瞬间暂停，池小叶在那边泡茶，但是，茶杯已满，她没有发觉，还在倒，茶水全都流到接水盘里了。 在他们谈笑的时候，她却一直在发呆。 “啊？”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路哥哥叫我？” “额，没事，我说请你们吃饭。” “哦呵呵，看他有没有空，我都可以。”她低着头，情绪是明显的失落。 看到接水盘里的茶水都快满出来了，她连忙端去洗手间倒水。 “怎么了她？”路天行小声地问。 “嘘……你也不想想她跟尹千帆什么关系。” “哦，最近开学，物是人非，伤感了。”路天行站起身，“那我就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你好好安慰安慰你家小叶子吧，走了，拜拜。” “这就走了？” “话都说完了，饭也允诺了，好难得不加班，我也有夜生活的好吧。” “滚你！” …… 第362章 嫉妒我长得帅 路天行探望了赵周韩后，就放心地离开了。 夜色茫茫的大街上，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可能真是命贱吧，不用加班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看了看时间，九点还差一刻钟，这么早，难道要回家睡觉？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开车，开着开着，他忽然觉得外面的街景有些眼熟，这不是……乔一然家附近嘛…… 他没来由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没出息。 人家乔一然那么疯狂地追求了他大半年，他不是躲着就是避着，现在人家终于对她冷下来了，他反而怀念起她追求自己的样子。 他想，如果乔一然还那么热烈地追求自己，那多好，他都不用费什么心思，就点个头的事儿。 车子靠边停下，路天行落下车窗，往上看去，这密密麻麻的楼层，也不知道那一层是她家，这万家灯火当中，也不知道，哪扇窗户里面，住着她。 看着赵周韩和池小叶阖家幸福的样子，他不知道有多羡慕，每每那个时候，他就不自觉地想到乔一然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好像也是那个时候，他对她的感觉，就开始不一样了。 犹豫了好久，他终于鼓起勇气拨出了她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会儿，他心跳加速，比抓贼都紧张。 “喂？”乔一然终于接了，语气是疑惑的，“路大队？” “诶，是我，是我呵呵呵呵。” 舌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结了，只知道呵呵呵。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晚吗？……哦对对，是晚了……你睡了？” “睡觉倒不至于，你有什么事嘛？” “我……那个……” 这时，一辆救护车从旁边经过，车速很快，鸣笛声很急。 “你在楼下吗？” 干法医的，总是那么心思缜密。 “呵呵呵，是啊，路过，路过……好像还欠你一顿饭。” “有吗？” 路天行一愣，他是记得有空请她吃饭的，难道，记错了？他还说有空请赵周韩两口子吃饭，他可不是口头说说的，有空就会兑现，一个一个来。 此时的乔一然，正坐在飘窗台上，从窗户往下来，正好看到外面马路边上那辆霸气的黑色越野。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她只看到撸起袖子的半个胳膊支在车窗口。 “路大队，你今天不加班吗？” “不加，这不是难得清闲么，所以……” “所以路过我家？” “……” 乔一然一直看着，只见他把头探出车窗外，一边听着手机，一边四处瞄着，“在找哪户是我家？” “找不到啊，那么多家。” “想请我吃饭？” “额这个……那你赏不赏脸？” 电话里没了回声，路天行紧张到不停地咬嘴唇上的死皮，望着那一栋栋高楼，一扇扇窗户，他都不知道她在哪里观察着自己。 乔一然略带不满地说道：“本来是一顿饭，现在改成宵夜，是不是有点亏？” “嗨，想吃饭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宵夜算附赠行吧？不过，你要是觉得太晚了那就……” “行！”乔一然打断道，看在他一片诚意的份上。 车里，路天行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什么恋爱绝缘体，什么不想成家拖累姑娘，异性相吸那是自然规律，感觉来了挡都挡不住。 与此同时，病房里，医生照例在睡前给赵周韩换了药。 他最大伤口在后脑勺，当时被对方一拳打中鼻梁，他直接往后倒，鼻梁骨裂了，后脑骨也承受了不小压力。 这是他受到的最重的一击。 不过正是这一击，彻底激发了他的潜能，绝地反击给了对方致命一招，直接把对方打得站不起来。 听说，对方到现在还下不来床。 池小叶边看边问：“医生，他鼻子里的伤口，也没问题了吗？” “不流血就没问题了，这还好有你帮忙盯着，换做以前，赵大队早就吵着要出院了。” 赵周韩朝医生挤了挤眼睛，暗示他不要多话，医生笑了笑，立刻夸口，“赵大队的身体还是很能扛的，放心吧，没问题了，不影响两位要二胎。” 池小叶：“……” 小伤口已经不需要包扎，结了痂的伤口也不需要贴创口贴，这一次换药，露出来的伤口反而更多了。 好家伙，全都在脸上。 医生在的时候，池小叶没好意思问，医生一走，她愤愤不平地问道：“那个军官为什么总执着要打败你？有什么原因吗？” “很多人都想打败我啊，你老公我，可是很多人的标杆。” “别，这么傲娇不符合你的人设。” “那是？……”赵周韩故作认真地想了想，仰起下巴，标准的45°角，“嫉妒我长得帅？”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池小叶从包里翻了一面小镜子出来，放在他的面前，“说帅之前，先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吧。” “嚯！” 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一处是好的，之前还有纱布或者创口贴掩盖，现在，全都暴露了。 大片的淤青在后面几天还会显现出来，原本高挺有型的鼻子，因为肿而变了形，直接影响了他的颜值，再加上比熊猫还要浓重的眼圈，整张脸像是贴了一片小丑面膜，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看镜子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啧，他全往我脸上招呼啊，太卑鄙了。” 赵周韩动了动自己的拳头，亮出了关节处的伤口，骨头也咯咯作响，“但是我也没对他客气，拳拳到肉，他的门牙全掉了。” 池小叶送了他一个白眼，并且很持久地白他。 “哦，闭嘴！”他自己明白，识趣得很。 病房熄灯早，九点，外面就一片静悄悄的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开着大灯，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 池小叶照旧不让他洗澡，端了一盆水，仔仔细细地给他擦身，避开了所有受伤的地方。 这四年，他身上的伤疤又多了不少，长长短短，大大小小，新伤叠着旧伤，永远地留在了他的身上。 擦到他的腿上，还有几个圆孔形状的疤，就着并不亮的灯光，池小叶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那年的瑞士银行。 一切仿佛都在昨天。 第363章 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恢复记忆之后，这四年的记忆就像断了层一样，中间昏迷不醒的一年可以忽略不计，成为“钟橙”的两年可以另外归档，对她影响最大最深的，就是落入亚林会的那一年。 对她而言，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在瑞士银行发生的那一场战斗，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当时，她含泪放下襁褓中的儿子，舍身救下赵周韩，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他们诀别的，那种生离死别的锥心之痛，一直到现在，还会猛地在某个不经意间在她的脑海里翻涌，挥之不去。 此刻，看着赵周韩腿上的圆孔伤疤，那情绪又猛然蹿升，萦绕在她的心尖，疼痛不止，就算她告诉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安全了，那种锥心之痛依然挥之不去。 因为情绪波动，池小叶极力憋忍着情绪，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正享受的赵周韩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她的异常。 “怎么了？” 池小叶咬着嘴唇，一忍再忍。 赵周韩意识到了不对劲，双手托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抬起来，果然，那一双漂亮的杏眼已经饱含眼泪，眉头微蹙，嘴角紧抿的同时还微微发抖，很明显就是极力忍哭的表情。 他的心，一下揪了起来，“怎么了这是？” “让你伺候我，觉得委屈吗？”他一把将她拉近，真舍不得让她哭，哪怕一滴眼泪。 “那等我出院了，回家了，换我天天伺候你？” 池小叶扁了扁小嘴，哽咽道：“谁要你伺候，松开，赶快擦完了好休息，躺好。” 赵周韩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哭了，乖得像孙子，她让抬手抬手，她让伸腿伸腿，她让翻身翻身，她让脱裤子，二话不说马上脱。 这阵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池小叶给他擦完身，自己也就消化了。 她端着水盆去洗手间，赵周韩不放心，立刻起身下床，跟了过去。 “你回床上躺着去，我还要洗。” “我不，我看着你洗。” “赵周韩同志，请你摆正态度，偷窥别人洗澡可是不文明的行为。” “我看自己老婆还不行了？” “不行。” 池小叶把他推了出去，还关了门。 赵周韩敲了两下，不太放心，“别关门啊，那我坐在门口，不看，行不？” “不行。” “……” 很快，里面传来了流水声，赵周韩没走，就背靠着门口的墙，耐心地等着，生怕里面再传个哭声出来。 病房里很安静，外面整个住院部都很安静，池小叶生怕吵到别人，随便冲了两下就结束了。 一开门，她惊讶地发现赵周韩就在门口，没走。 “干嘛呢你？腿都好了？” 赵周韩特意做了一个深蹲，“没事了啊。” 池小叶没有洗头，不过，脑后的马尾辫依然湿了几撮，她将头发散开来披着，发梢滴着水，肩膀上都沾湿了一大片。 “不吹干头发吗？” “熄灯了，吹风机的声音会吵到别人的。” 赵周韩从里面拿了一块干毛巾，体贴地将她的脑袋包起来，“那也要擦擦干，晚上湿头发睡觉，容易头疼。” 池小叶坐在沙发椅上，赵周韩站在她的身后，仔细地帮她擦头发。 身上的病号服是最大号，长度够，但太过宽大，两只衣袖跟水桶似的，累赘得很，他把衣袖挽了两圈，干脆直接推到了上臂。 他的上臂也有枪伤，子弹从一头钻进，再从另一头钻出，带着勾的弹头能把肉都搅烂了带出来，这种疤往往不是圆滑的，而是不规则的形状，表面暗红凸起，摸上去还是硬硬的。 他袖子挽得高，给她擦头发的时候，她看到了，“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赵周韩一看，满不在意地说道：“这个啊……记不太清了……” 要有多少伤疤，才能换来一句“记不太清了”？！ 池小叶心头一热，倏地抱住他的手臂，把脸埋在他的臂弯。 赵周韩慢慢地坐下来，抱着她，就像哄儿子一样，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跟我说说呗，干嘛就突然这样了？” “好害怕突然失去你。”她小小声地说道，好像稍微说大声一点，就会成真一样。 她也知道这种反复的情绪不好，影响自己的心情，也影响他的休养，“对不起，我控制不住，三年前的事离我太近了，我还没有很好地调节过来。” 原来是这样。 赵周韩更加紧地抱着她，柔声道：“不用道歉，我明白的……” 他在私下一直跟杨教授保持着联系，杨教授说过，池小叶这种情况严格来说并不是失忆，而是记忆封锁。 因为催眠术的关系，她的原始记忆被封锁后又植入了新的记忆，一旦催眠术瓦解，记忆解锁，那么，那段不属于她的被植入的记忆就可以归档，她的记忆会和原来最近的记忆直接连起来。 也就是说，在亚林会的那一年对她来说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他们，已经有了三年的时间去消化和淡忘那桩往事，而她，并没有。 赵周韩拉起她的手，“一起睡？” “你这破身子还想啥呢？” “别想歪了，纯睡觉，看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今晚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那是单人床。” “睡得下，我还嫌床太大呢。” “……” 床头灯也熄灭了，两个人抱着躺在床上，窗外夜朗星稀，房间里一片安宁。 他的胳膊上也有伤，池小叶怕压疼了他，时不时就要抬起头来。 “干嘛呢，这么不老实？” “压着你手臂不疼吗？” “没压实，有枕头垫着，抱着你能睡得踏实一点。” “伤口还疼吗？” “后脑勺没感觉了，反而鼻梁上还有些疼。”说着，他侧过脸，轻轻咬住她的耳朵，“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池小叶轻抬膝盖踢了他一下，骂他不要脸。 “小气，这不让那不准的，让你亲我一下还不高兴。” “老大哥，你受伤了啊。” “亲一下还能加重伤情不成？受了伤，难道连基本的生理需求都不能有了？” “哎呀，烦死了！！” 池小叶呵斥一句制止他叨叨，翘起脑袋，依次吻了他的额头、左眼、右眼、左脸、右脸、鼻尖、下巴，吻了一嘴的碘伏。 第364章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柔软的唇瓣轻轻拂过他的伤处，就像干涸的大地被一场甘霖灌溉，滋润到了心田。 但，赵周韩还是略略不满，撅起嘴唇，暗示她道：“嗯，嗯……” 还差这里。 池小叶一笑，俯身低头，把最后的温柔全都灌注进了这个吻。 原本只是点水一吻，却不想，后背被男人反抱住，他用力地把她按住，不停地加深这个吻。 男人的伎俩总是那么拙劣，什么盖被子纯睡觉，什么只是一起睡绝对不碰你，那都是套路，偏偏就是有傻姑娘信了这些鬼话。 感觉到他的攻势越来越强了，池小叶推了推他的胸膛，嘴角溢出一句，“你这是纯睡觉？” 他堵实了她的嘴，不让她说话，还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放肆地到处点火。 这个吻，停不了了，两人之间的温度急剧攀升，赵周韩埋首在她的脖颈间，流连忘返。 “可以了，可以了……差不多就行了……” “差多了！”正兴致高涨到爆棚，棚不爆，爆的就是他。 “想想你的伤，不差这几天。” 赵周韩早已不满足于吻，开始扒拉她的领口，领口越扯越大，露出了大片雪白。 “上一次，还是你开学前一晚，这都快一个月了。” “那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行不行！”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 男人在关键时刻，就是激不得。 一激，特别容易掉链子。 “嗷……”赵周韩突然痛嚎一声。 池小叶抱歉地笑出了声，不好意思，实在是没忍住，他在她颈窝里乱来，鼻子一不小心撞到了她的锁骨上。 “活该啊你。”她连忙起身，扶着他躺好的同时，赶紧开了床头灯。 仔细检查一下，幸好，没有流鼻血。 “看吧，乐极生悲了吧，还乱不乱来了？” “……”赵周韩疼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好像鼻子被生生割下来的那种感觉，为了男女那点事在阴沟里翻了船，说起来也是丢脸。 他是痛得呲牙，也是臊得无地自容。 “唉，你就老老实实躺着吧，我去睡沙发。” 这一下，他比孙子还要乖，一句反驳的声音都没有了。 想着小叶昨晚已经守了一夜了，白天也没有时间好好补个眠，今天晚上再不让她好好睡觉，他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后面他就不再折腾了，老老实实睡觉，不久就听到了旁边小沙发上她均匀的呼吸声，他心安不少，慢慢地也睡着了。 —— 路天行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单独约乔一然吃饭，就是一家自助烧烤店。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烧烤店反而越来越热闹，许多都是穿着运动服夜跑的人。 夜跑减肥的人最怕什么？深夜飘香的烧烤摊！ 看着滚烫的铁板上那滋滋冒烟的猪脑花，再看着垂涎欲滴的乔一然，路天行不禁调侃，“你看这，像不像人脑？” 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一然怒了两秒钟，马上调整好状态，笑眯眯地说道：“生的时候更像，特别是带着血的时候，不过嘛，这猪脑花太完整了，一般需要到解剖大脑这一级的尸体，都是脑浆迸裂的那种，没有这么完整的，能看到的就是一滩。” “……” 路天行不自觉地回想起，少有的几次坠楼谋杀案件，从高空坠下的尸体，往往都是脑浆洒一地，别说刚入行的新警员，他这种干了好几年的老警员，都得缓一缓才能去看一眼，看到一眼，还得再缓一缓。 乔一然嘴角一扬，越说越来劲，“还别说，真的挺像的，不知道煮熟了之后味道一不一样，万一弄错了弄成了人脑，那真的是偶弥陀佛了。” “……”路天行脸色都变了，闭了闭眼，没再敢瞧那个滋滋作响的猪脑花。 “好像熟了也，来，给你挖一块？” 路天行全身都在抗拒，一手盖住自己的碗勺，另一只手，颤颤的，一个劲地摇，他连看一眼都觉得胃里不舒服了。 “放心啦，这是猪脑花，不是人脑花。” “你吃，你吃。” 乔一然笑着摇摇头，不勉强他，一人独享还不好么？！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路天行竖起大拇指，“你牛。” “呵，这算什么，有些复杂的案子，一验验十多个小时，中途不能停下，‘他’是不饿，但我们饿啊，还不是照样轮流吃饭？！” 路天行对他们，那是由衷的佩服。 “所以，收起你对付其他女生那些招数，对我，不顶用。” 这话可太冤枉了，路天行情商不低，一下子就听出了重点，对付其他女生，这话他坚决不能认。 “绝没有，我母胎单身，绝对没有讨好或者追求过其他女生，你是第一个。” 乔一然一边吃着香飘飘软酥酥的猪脑花，一边笑着提问，“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还母胎单身，你多大了大哥？你觉得我会信？” 她当然震惊了，这么有型有款又有性格的男人，会母胎单身？就算他自己不想找人，也肯定有女的追求他啊。没人追？难不成，除了她以外，其他女的都是眼瞎吗？ “我可告诉你，我只是不屑查探你的过往，我要想知道，咱警队那食堂的阿姨，就能告诉我。” “哈，那赶紧去问，我还怕你不问呢。” 看他不像是吹嘘的样子，乔一然越发好奇了，“真的没交过女朋友？” 怎么说呢，三十好几了，说没交过女朋友，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丢脸。 追过他的女生确实很多，但他以前都是一根筋地搞事业，觉得找个人在一起会是一种累赘，他不想要，更不想拖累了人家姑娘。 他不给人家任何的回应，人家也就自然而然地放弃了。 时间一久，那些姑娘们都变聪明了，知道他路天行没有成家的意思，也就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乔一然可以说是一个意外。 他很感谢有这么一个意外。 “真没交过？” “给句话，真的假的？” “喂，一大老爷们说话别支支吾吾，给句话，是真，还是假？” 路天行扶额，这个女人太呱噪了，隔壁几桌人都在朝他们看着，他不要面子的吗？ 第365章 喜欢你的内在 没辙了，路天行双手扶额，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乔一然一脸的不可思议，喝了一口冰啤镇一镇舌尖的麻辣，也镇一镇这上头的消息。 她是本着过去之事不可追的态度，才不去打听他的从前的，她也相信他没说谎，因为显而易见的事情，随时可以打听求证到。 乔一然脸上露出了窃喜的表情，原来他不是不开窍，而是，还没开过窍。 她想起刚到警局的时候，对桀骜不羁的路大队一见钟情，得知他是单身，就一头栽了进去，还千方百计地哄骗师傅去帮她说媒。 “真是没想到啊，”难得看到路大队因为不好意思而脸红，乔一然打趣他道，“这些事嘛，无师自通，我也是第一次追男人，你看，还不是把你追得晕头转向的么？” 路天行被她逗笑了，乔一然真的是一个特别爽快的姑娘，不藏着掖着，也不会让人猜，就算有点小情绪，也马上就过去。 最重要的是，别看她年纪小小，在看待问题上却有着超乎年龄的通透。 他对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她说——“我是法医，我专门跟死人打交道，比起活人，死人可要简单多了。” 这么想着，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路天行摇摇头，转而问道：“那你前几天怎么突然不追了？我还以为你要放弃我了。” 乔一然翻了翻白眼，说得直接又干脆，“一想到我那么辛苦抢到的演唱会门票，你转手送给郑斌，还试图帮他追求我，我就生气。” “还气呐？我不是为这事跟你道歉了么？” “我是心疼那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那我赔你钱行不？” 摇头，还噘嘴，一脸的不高兴。 “赔你双倍的钱。” “那是林琛的告别演唱会，最后一场，以后都没有了。” “都是嘘头，说是最后一场，明年照样开，就割你们这些小姑娘的韭菜。” “那明年不开呢？” “后年喽……” 乔一然都给气笑了，或许，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两张门票有多珍贵，算算算，事情都过去好久了，再提，就是她一根筋。 路天行又贱兮兮地问道：“那你是没放弃我喽？” “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乔一然拿起手边的啤酒瓶，作势要砸他。 路天行后退，“诶诶诶，侠女别动怒，有事好说，好说。” 嘁，把人惹生气了还要让人别动怒，存心找茬。 烧烤架上的大肉串都好了，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让人垂涎欲滴，旁边的烤茄子也飘出了香味，撒上蒜末一拌，那滋味，简直就是减肥的天敌。 “可以吃了，吃吧。”路天行端到她面前，让她随便挑选。 乔一然第一反应就是，蒜太多了，味儿大。 其实，她也能感觉得出来，路天行对她的态度可比以前好多了，自己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要是在一起了，势必得接吻吧，一接吻，一口蒜味，印象就不太好了。 “怎么，不喜欢吃啊？” 她看着那盘烤茄子，怎么能不喜欢呢，她最爱吃烤茄子了，“我减肥。” “你减肥？你有一百斤吗？” “没有。” “你身高170，体重不过百，还嚷着要减肥，过分了吧。” 旁边几桌都有女生，听了这话，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肉串，摸摸肚子上的救生圈，决定吃完这顿再去加跑两圈。 “你不懂，我就不吃。” “那我吃喽，你可别后悔哦。” “你废话真多。” 路天行不客气地拿走了烤茄子，用筷子一搅一夹，软糯的茄子肉裹着蒜末，一起塞进了嘴里。 乔一然口水都快满出来了，低头专心致志地戳着只剩下一个底的猪脑花。 边戳，边想，倘若接吻，他都吃了那么多蒜了，她吃不吃又有什么关系？！想着，她懊恼地一拍自个儿的脑门，气自己胡思乱想，更气自己色欲熏心。 “来点吧，你自己点的烤茄子，你也不用减肥，我喜欢的是你的内在，不介意你的胖瘦。” 乔一然猛地抬起头来，稳狠准地抓住了重点字眼，喜欢我的内在？喜欢我？ 她眼神愣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言辞之间透露喜欢她的信息，第一次直白地说出来。 “你喜欢我啦？”她真怕他又反口不承认了。 路天行反而不好意思了，紧张到眼神乱飘，都不敢看着她的眼睛，“我看你最近对我挺冷淡的。” “你这人不知好歹，对你热的时候你躲，对你冷了你反而着急了，早知道啊，我应该早点对你冷淡点。” “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认。” 乔一然别提有多开心了，开心到鼻酸，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水汽，泪眼汪汪的，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睛，说道：“这个烟飘到这边来了，有点辣眼睛……” 其实烧烤架下面只有零星的炭火，是无烟的，架上也没有东西在烤，哪来的烟？！ 不过，她说有就有吧，路天行配合着说道：“来来来，你坐我这边来，我这边没有烟。” 不等她说话，他就拉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了自己那边。 路天行表面看起来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心里别提有多紧张，第一次牵姑娘的手啊，说牵就牵啊，牛不牛！ “那……”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对方，却在眼神交汇之时，又同时停下，“你先说。” 两人：“……” 路天行面前的烤茄子正热乎，香气随着热气一起飘出来，烤蒜味一个劲地勾着人的食欲，让人无法忽略。 他看她瞄了一眼又一眼，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暗笑不止，夹起一筷子送到她的嘴边，“吃吧，一会凉了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都送到嘴边了，乔一然也不再矫情，张嘴就吃进了嘴里，反正一会儿要是接吻，都是蒜味，谁都不用抱怨谁。 一顿宵夜，两人就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 没有谁先开口，离开的时候，两人的手就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了。 “散步送你回去？” “好啊。” 于是，两人沿着彩虹跑道，牵着手，慢慢悠悠地逛回家。 第366章 你好啊，男朋友 这条跑道很长，无论是早上还是夜里，很多人都会在这里跑跑走走，一直从南街通到北门。 九点十点的时候依然有很多夜跑的人，这会儿到了十一点，跑步的人明显少了，散步谈心的情侣倒是很多。 骤然改变了关系，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太适应，连一向来开朗活泼的乔一然都变得沉默寡言的，长长的一段路愣是都没有说话，光顾着走路。 不一会儿，就到了。 “我……”乔一然指了指小区大门，“我到了。” “这么快，呵呵呵呵。”走去的时候感觉很久啊，怎么走回来这么快？ “你怎么回家？叫代驾吗？” 路天行想了想，说道：“我打车走，明天早上过来开车，顺便送你上班。” “好，那你……”乔一然支支吾吾起来，脸蛋涨得通红，“那你还不松手？” 不松手，我怎么走？ 路天行牵了一路，都舍不得松手，突然一下松手，才发现掌心全是汗，也不知道是谁的。 暧昧升级。 “这么晚了就不请你上去了，快回去吧。”她倒是想，就怕吓跑人家，这头牛好不容易才承认喜欢她。 路天行抓了抓头发，问道：“你家是哪户来着？” “你不是去过么！” “是，不过站在这里看，找不到是哪一户。” 乔一然往家的方向指了指，“最东边那栋，11楼，大约三分之一的高度，不过站在这里我都不知道是哪一户。” “你上去吧，到家了亮个灯，我确认一下。” “哦，好，那……我走啦？” “去吧，早点睡。” 路天行挥了挥手，目送她离开。 乔一然往前走了两步，转身绕个圈看他一眼，再走两步，再绕个圈看他一眼，乐此不彼。 “快上去吧。”路天行摇摇头笑着。 突然，乔一然又回头了，这一次，她快跑着冲到他的面前。勇猛女孩敢作敢当，她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倏地在他的脸上印上一吻。 昏暗的路灯光下，男人四肢僵硬，整个人都是懵的。 乔一然不敢正视他，低垂的视线刚好停留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她娇羞地细语一声，“你好啊，男朋友。” 这一声，娇滴滴的，特别不像她平时的风格，但是，却正中了路天行此刻的心。 咚咚，咚咚，咚咚咚…… 路天行一下就跟通了电一样，一把抓住转身要走的她，往前垮了一步，对准她的嘴唇，低头吻了上去。 “……” 这个回吻，预料之内的猝不及防，意料之外的正合我意。 男人的吻很急切，却很生涩，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就那么僵直地悬空环着对方。 吻得用力了，腰间又没有阻挡，乔一然站不稳一下子往后倒。 被迫中断。 “我……那我上去了啊？”乔一然只觉得两颊发烫，脸一定爆红。 路天行还意犹未尽，紧张到舌头打结，“好，好，明……明天见……” 乔一然含羞带娇地跑开了，咬了一下嘴唇，还在回味刚才那个很不熟练的吻。 唉，蒜味儿果然很重！！！ 路天行站在原地，心里乐开了花，原来这就是女朋友的滋味，他双手插兜，激动之情难掩以表，难怪赵周韩那么重色轻友了。 约莫五六分钟之后，11楼的灯亮了起来，一个人影站在阳台上朝他这边挥手。 下一秒，手机响了。 “喂，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他扬起手臂，也朝她挥了挥。 “我要洗澡了，你快回家吧。” “好。” “快走，我看着你上车。” “好……”他还有点云里雾里。 “你快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他直白地说道：“一身的烧烤味，是该好好洗洗。” “咳……我都没嫌你蒜味儿重，你倒是嫌我身上的烧烤味了？咱们不是彼此彼此吗？” 路天行傻笑一阵，“下次，下次一定不吃蒜了。” 隔着电话，乔一然都能浑身通电一样的酥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不用言语，心领神会。 “哦……那我们算是正式交往了对吧？明天你还认的喽？” “认，好不容易脱单了。” “呵呵呵，你个傻子，早点开窍不是早点脱单了？” “是，我的错。” “快走吧。” “好……” 就走不走这个问题，两人在电话里墨迹了三五分钟，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知道正常的流程是什么，就随心而动了。 晚上，路天行激动得没睡着，一连发了好几条微信给赵周韩。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赵周韩终于回了——“你抽风啊，幸好我手机调了静音。恭喜喽，下次你请客的时候，就不用一个人当电灯泡了。” 路天行秒回——“没问题，起床，给女朋友买早饭去。” 那嘚瑟的嘴脸啊，赵周韩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想象得到，两人简单地闲聊了几句就结束了。 在医院，熄灯早，睡得早，起得也早，五点，护工阿姨们已经在楼道里拖地了，那消毒水的味道飘得整个楼都是。 今天，赵周韩一醒来就感觉自己又恢复了许多，要不是有人拦着，他都想下楼去跑两圈了。 “一大早看手机都这么开心？” “可不是，你路哥哥终于不再是单身狗了。” “真的啊？”那可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驯服那匹烈马。 “跟他们局里的一个女法医暗度陈仓了，还问我都城哪家餐厅适合谈恋爱，我就给他推了几个酒店。” “人家要你推荐餐厅，你推荐酒店干嘛？” “餐厅不适合谈恋爱，还是酒店比较适合……”说着说着，又不正经了，拉着池小叶过来看，“老婆，这家酒店看起来挺不错的，我们也去体验一下？” 池小叶一看，手机页面直接就是情侣打卡酒店推荐，光看图片介绍就是一片红红粉粉的，满目都是不正经的暧昧气息。 “喂，路哥哥诚心向你取经，你拿网上的坑他，是不是过分了？” “什么坑他，我这是在帮他，他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对象不容易，要抓紧时间把生米煮成熟饭。” “……” 池小叶正在帮他洗脸，男人呵，就那点花花肠子连藏都不藏，她用力地往他颧骨上一按，没在客气的。 “哎呦，痛。” 第367章 我不行你怎么来的？ “痛死你！” 池小叶搓了一把毛巾，往他脖子里擦，擦着擦着就隔着毛巾捏住了他的喉结。 赵周韩倒也不怕，一副任她宰割的样子，“小娘子，想咋滴？”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带谁去过这些奇奇怪怪的酒店？” “查案去过，带的都是男属下。” “就没有意外？” 赵周韩举起手，发起了毒誓，“我要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让我终身不举。” 在他说不举的时候，他那宽大的病号裤子中间很明显地撑起了一个高帐篷。 “呵呵呵呵，这是早上的生理反应，我控制不了。” “……”池小叶白了他一眼，实在是不忍直视啊，她收了毛巾，端起水盆，冷哼一声去了洗手间。 赵周韩拉高了被子盖住尴尬处，喜滋滋地继续看着网上那些情侣打卡的酒店，网友真是无所不能，那些推荐的酒店一个比一个精彩，什么粉红泡泡浴缸，什么无敌夜空大圆床，还有一看名字就很色的想入非非大衣柜，啧啧啧，都是年轻人爱玩的把戏啊，他也很想带小叶去体验一把。 八点半，医生查房，赵周韩死活要出院，一点皮外伤而已，不能影响他回家过中秋。 医生也很无奈，各种交待，各种叮嘱，最后实在是拗不过他，才允许他出院。 于是，大约十点左右，赵大队坐上了轮椅，大摇大摆地出院了。 老太太她们本来打算下午去病房一起热闹热闹，就当是团聚过了，这会儿正吃午饭呢，忽然，院子里开进来一辆车。 “是爸爸的车。”果果兴奋地叫起来。 “瞎说，你爸爸伤成那样，不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回家来添乱干嘛？！”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带上了老花眼镜，“这车……你出去看看。” 周成城点头道：“好，妈您别起身，我这就出去瞧瞧。” “我也去我也去，”果果麻溜地从餐椅上滑下来，信誓旦旦地说道，“就是爸爸的车，是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庭院里，车子稳稳停下，陈锋先下车，招呼了几个工人过来，四五个人一起把赵周韩抬下车。 池小叶从后备箱拿了轮椅下来，大家合力把大少爷安安稳稳地抬到了轮椅上。 “妈妈，爸爸……”果果飞奔过来，太意外了，太开心了。 池小叶一把抱起儿子，亲了又亲，“有没有乖乖地听奶奶的话啊？” “有呀，我今天跟奶奶和太奶奶一起做月饼了呢，可好吃了。” “真的啊，有没有妈妈的份？” “当然有了，本来说要送去医院的，现在你们回来了，太好了。” 赵周韩看池小叶一直抱着儿子不放，母子俩亲亲密密的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他就不乐意了，扯了扯果果的小脚，说道：“下来，多大了还要妈妈抱，别累坏了妈妈。” 果果踢踢脚甩开他的手，搂着妈妈不肯放，还不停地撒娇卖萌，“妈妈妈妈，我要跟你睡，我好想你哦。” “不准！”赵周韩抢先拒绝，人坐在轮椅上比谁都矮一截，可那气势，却比任何人都要高，谁都不要阻拦他们夫妻过二人世界。 果果不服气了，叉着腰跟他对着干，“我就要跟妈妈一起睡。” “不行。” “就要，就要。” “不行，你都上幼儿园了，应该自己独立睡。” “你都是大人了还要妈妈陪着睡，我为什么不能？你要是觉得害怕，你找你妈妈一起睡呀。” 童言无忌，惹得旁人都大笑起来。 池小叶脸上却多了一丝担忧，骤然提到幼儿园，她就想起朱老师说果果有自闭倾向的话。 看果果这机灵样也不像是有自闭症的，肯定是老师误会了，既然是个误会，那他们做父母的，应该找机会跟老师沟通一下。 不过，这首先还是得找个机会跟赵周韩说一下才是。 周成城出来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儿子和在池小叶怀里的孙子，一大一小在斗嘴，对话内容让人忍俊不禁，她上前劝架，“果果，你不是说想要一个妹妹么，那就得给爸爸一个机会啊。” 果果不开心地嚷道：“已经给他很多次机会了，他自己不行。” “我不行？”赵周韩气得要站起身来，“你个臭小子，我不行你怎么来的？” 大家都上前按住大少爷，刚回来，难道又要折腾去医院吗？ 周成城哭笑不得，“哎呦，你行了行了，保重自己吧，你现在这样也生不了二胎。” “妈，你……”我再也不是你唯一的好宝宝了。 今天正好是中秋节，中秋嘛，国人都讲究一个团圆。 得知赵周韩出院回家了，郭立也正好回都城过节，一拍即合，全都招呼过来吃饭。 就一个下午的时间，本来冷冷清清的赵家，不但约来了郭家，还约来了黎姨，赵家又派车去疗养院把池军接了过来，这一下，立刻有了过节的氛围。 好在赵家人手多，置办东西也快，加上家里的管家司机保姆等，整整齐齐两大桌人。 赵周韩换了一套西装，除了脸上还有一些未褪的淤血和青痕之外，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池小叶和郭加楠带着果果在庭院里玩灯笼，唐慧莹、金黎和周成城三人聚在廊檐下一起畅聊，而赵周韩，不愿意坐轮椅，但也不便多走动，就只能乖乖地坐在里面，陪着他爸和岳父，以及两位老人聊（gan）天（deng）谈（yan）笑（jing）。 老太太：“池老班长，我看你这身子骨，是越来越硬朗了。” 池爷爷：“是啊，我现在都不坐轮椅了。” 隐隐觉得有被冒犯到，赵周韩在一旁干笑了两声，“爷爷，您比我厉害。” 老太太：“唉，活了我们这把岁数，钱啊权啊，都是虚的，只有身体好才是最好。” 池爷爷无比的认同，“是啊，钱财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活着最好。” 老爷子是过来人，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特别是前几年回老家时经历的那场大地震，把整个家园都震没了，好几个村子都被埋在了地底下，他的亲人，他的老友，一夕之间全都没了，后来小叶又遭遇了不测……他现在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享受天伦，他已经太满足了。 第368章 我好像看到楚霄了 赵百川也是难得回家过节，聊着聊着又聊到池军被尹千帆骗签字的事情。 这件事情涉及到池小叶，郭立也加入了话题。 赵周韩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视线时不时地瞄向窗外，真想去外面啊，郭加楠带了两只小兔子来，她们正在玩小兔子，瞧他的小叶子，还跟个小姑娘一样，笑起来没心没肺的，真好看。 “这件事你应该最了解，”赵百川突然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感觉就好像上课开小差突然被点到名，能吓得灵魂出窍。 “哦，这事儿我知道的跟你们知道的一样，现在的消息都很透明。”赵周韩一脸自豪地说，“调查这个案子，咱家的小叶子可是头号功臣，感谢信直接送到学校。我们队的许森，直接点名等她毕业，路天行都急了。” 郭立听了，老怀安慰，这个两次失而复得的女儿，没叫他操一点心，不但好好地长大成人，还这么有出息。 池军说道：“到底是你家祖上有德，生的女儿几次都大难不死，是一个有大福的人呐。” 这份功劳，郭立不敢领，“哎呦老爷子，是您把小叶教得这么好，都是您的功劳啊。” 池军却无奈地摇摇头，“我啊，祖上无德，活到现在，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小叶跟着我，反而消磨了她的福气。” “老爷子，快别这么说，我可不信这些，我郭立不信天不信命，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没有你就没有小叶，你要这样说，小叶听了该难过了。” 赵周韩听他们说这些，都不好插嘴，果然他还是更适合去外面跟年轻人一起玩。 赵百川说道：“你们啊都别争了，小叶现在可是我赵家的人。” 赵周韩：“……” 外面庭院里，郭加楠带头把兔子给放了，果果满院子地追兔子。 好在那两只兔子是家养的，本身就不爱跑，要不然，全家出动都抓不回来。 “小姨，你买的兔子太懒了，连我都跑不过。”果果手里拿着附送的胡萝卜条，一脸的不悦，“它不吃胡萝卜，都快把我家的草给啃光了。” 两只小白兔结伴而行，这边吃吃，那头啃啃，草坪上的新鲜绿草太可口了，不一会儿就被它们啃秃了一片。 郭加楠：“哎呀，小白兔可能牙疼，所以啃不动胡萝卜，喜欢吃些软的草。” 看着原本茂密规整的草坪变得都秃了，果果有点心疼，“那我去把胡萝卜煮一煮，煮烂了，就软了。” “呵呵呵呵，也不是不行……” 小兔子大概是尝到了自由的味道，不想再回到小笼子了，越走越散，越跑越远，蹦跶了几步后直接消失在灌木丛中。 “诶，小兔子不见了。”果果着急大喊。 郭加楠搓着手撸起袖子，按住果果的小脑袋，说道：“你站着，我去抓。” 说干，就干，曾经娇滴滴的小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出个门也都要保镖跟随，不过就是这几年，野得都能撸起袖子抓兔子了。 最最重要的是，唐慧莹就坐在边上的藤椅上喝茶，要是换以前，她必然制止。 而现在，她也反而看得起劲。 周成城大约知道一些郭家的状态，宽慰她道：“我们家里治安不错，放心吧。” 金黎：“就是说，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唐慧莹：“嗯，放心放心，现在我和她爸都意识到了以前的错误，把孩子保护得太好不是一件好事，她们的路比我们还长，我们不可能保护她们一辈子。” 周成城：“这么想就对了。” 小兔子跑着跑着就跑远了，一时的放纵把它天性都解放了，一下就跳到围墙边上。 “别跑，回来，回来。” 郭加楠的喊声适得其反，反而把小兔子越吓越远，蹦跶一下，直接从铁杆中间跳了出去。 “呀，不好了，小兔子越狱了。” 郭加楠试图钻出去，不行，又试图翻墙，啧，算了，太高，也没地儿踩，放弃。 小兔子跑了几步就蹲在原地吃草，不一样的草不一样的味道，对它而言可太新鲜了。 郭加楠挥着手说：“小兔子，为了你的安全，你快回来吧。”再往外就是大马路了，车流湍急，小兔子要是误入车流，那一准被轧成兔肉饼。 另一只小兔子已经被果果逮住了，好像不甘心，一个劲地在果果怀里蹦跶。 “小姨，抓到了吗？” “它到外面去了，你等着，我出去抓。” 说完，郭加楠就沿着围墙跑向大门。 唐慧莹一下站起身，大喊道：“楠楠，大晚上的别出去。” 那是一种多年来被刻进骨子里的担忧和谨慎。 “妈，我去追她，没事儿。”池小叶追了过去。 郭加楠一路快跑出去，幸好小兔子的胆子没那么肥，它一直蹲在那里吃草，没有往大路上跑，她一下就把它给捉住了。 “调皮的小兔，不听话就把你炖了！” 小兔子好像听懂了，缩在她的怀里装死，一动都不敢动。 正要转身，一抹熟悉的侧影突然跃进了她的视线，她原地站定，目光灼灼地朝路口的方向望去。 路口，红灯，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车的人，像极了楚霄。 她已经整整四年没有见过楚霄了，这人，说走就走，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绿灯了，那排车开始启动，郭加楠不由自主地跟着车流跑，想喊，嗓子却是被堵住了一样，喊不出来。 车子越开越快，她越追越快，但终究是追不上。 “楠楠，”池小叶从后面追过来，“你跑什么啊？” 郭加楠跑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那车开远了，她看着车尾灯，已经看不清车牌号码。 “楠楠……你追什么啊？” 池小叶跑上来，看着楠楠视线的方向，行人道上并没有人，路上也不过就是一些车流。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吗？” 郭加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猛然的疾跑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嗓子又紧又干，身上大汗淋漓。 池小叶拍拍她的背，实在感到很奇怪。 小歇一会儿，望着那车流，楠楠声音哽咽，双眼泛红，“姐姐，我好像……看到楚霄了……” 第369章 我才不乐意看到这画面 郭加楠骤然地提到楚霄，池小叶也是一愣，这都四年多了吧，没想到楠楠还没有放下。 “楚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不是早就回老家结婚了么？你肯定看错了。” 楠楠仍旧呆呆地望着那些车流。 怀里的小兔子好像也被刚才的一阵狂奔受到了惊吓，缩成了一团，在她的掌心里非常的乖。 是我看错了吗？ “汗都跑出来了，我们快回去吧。” 池小叶挽着郭加楠，两姐妹慢慢悠悠地往回走，楠楠一步三回头，还在看。 在她最叛逆的那段青春里，楚霄承受了她所有的任性，青春少艾的年纪，她不懂什么叫爱情，只知道自从楚霄离开之后，她的心也空了一半。 高考之后，她顺利地上了大学，爸爸也同意撤走她身边的保镖，她的出行不再受限，她有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可是，她依然不开心。 突然变得沉默的楠楠让池小叶很是担心，印象中，楠楠是个天真活泼的小话痨。 “怎么了？” “姐姐，你有没有特别特别想念一个人的经历？” “当然有。” 直线连接的上一段记忆，就是她被囚禁在迪拜海底别墅的记忆，那时候，她每分每秒都在盼着赵周韩来救她，想到疯魔。 那是一段特别痛苦的回忆，哪怕是现在与赵周韩相拥而眠，偶尔夜里做梦梦到，也会痛哭醒来。 没有人能比她更懂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姐姐，那年，高考前，楚霄走了，我去你家里哭，你还记得吗？” “嗯。” “你说你早看出来了，我问你早看出来什么，你却转移了话题，说，我和楚霄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你还说，现在追究喜不喜欢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你，还记得吗？” “嗯。” 很讶异，四年前的事情了，她只记得有那么一件事，可楠楠，却连她们当时的对话都记得。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早看出来什么了吗？” 池小叶面露难色，四年前说都没有意义，现在说就更没有意义了。 可这样简单的道理，涉世未深的楠楠并不懂。 这些女儿家的小心事，楠楠也不可能去跟妈妈或者黎姨说，只能跟她这个姐姐说。 她挽着楠楠的胳膊，走得慢，说话也慢，“我早看出来你喜欢他了，幸好他走了，要不然，你还要深陷下去。” “那你看没看出来他也喜欢我？” 摇头。 “不喜欢我？” “不是，我不知道他的心意。你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爸妈是太忙没空陪你，要是多陪陪你，他们也能看出来你喜欢他。可是他，我真不知道，干服务行业的，都不会把心事挂在脸上。” 保镖属于服务行业，没毛病吧。 楠楠的眉头拧得更加紧了，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这下好了，她只能相信，楚霄离职真的是为了回老家结婚。 闷闷不乐，提不起精神，一张脸就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好啦，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这样进去，妈妈肯定要问。” 楠楠仍旧噘着嘴，摸摸小兔子的头，说：“回去把它宰了，我要吃麻辣兔头。” “可别，果果要跟你急。” “哼，听到没，我姐姐帮你求情，看在我姐姐和小外甥的份上，你逃过一劫了。” “呵呵，开心点，在学校就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楠楠的注意力被分散开来，她也愿意跟姐姐说，“追我的人倒是挺多，但他们都太幼稚了，我不喜欢。爸现在有饭局总喜欢带上我，我知道，他是准备给我找对象了，那些人，全都是奔着咱家的钱来的，我一眼就看穿了。” “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姐姐，我就希望找一个人，能像你和姐夫这样的。” “那帮你去你姐夫队里找一个？你姐夫挑中的兵，家庭情况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人品肯定是过关的。就是一点，他们这行危险系数高，爸妈未必肯。” “别，你可别像爸妈那样给我相亲，难道我就不能自己找吗？” “当然能啊，跟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在一起，会是一种很棒的体验，”末了，池小叶还坏坏地补充一句，“各方面。” 楠楠眼神懵懂，也不知道姐姐在坏笑个什么劲，她只知道，哪怕是现在想起楚霄来，依然能让她心绞酸痛。 回到赵家，楠楠没有把情绪都挂在脸上，跟果果玩玩闹闹的，也就分散了注意力。 吃晚饭的时候，郭立还给晚辈们发了红包，女儿、女婿、外孙，都有。 考虑到赵周韩刚出院，身体也没恢复好，所以，大家都没有多留，吃完晚饭就各自回家了。 爷爷也走了，他说已经跟老友们约好了明天的麻将，三缺一，少了他不行，不能迟到，所以坚持赶回疗养院去。 池小叶算是知道了，现在在爷爷眼里，麻将比天大。 果果玩闹了一天，白天也没有午睡，洗澡的时候就开始打哈欠了，最后哄都不用哄，脸蛋一贴到枕头上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属于二人世界了，赵周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到了。 “喂，你就安耽点吧，忘记昨天的教训了？”说着，池小叶伸出手指头，作势要往他鼻梁上按去。 赵周韩拿下她的手，顺势一拉，性急地把她往卫生间带。 “诶，想干嘛？……哎呀，别搞这些花样……我才不乐意看到这画面……” 灯一下就关灭了，就算趴在镜子前，也看不到清楚的情景，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外面，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洒下来，照在她纤细的背上和颈子上，泛着同样温柔的微光。 月光也照在洗漱台上，看镜子，若隐若现的画面，反而有了无限遐想，比直接看更有意境。 “我忍了一个月了。” “……” 以前三四年都忍下来了，现在就一个月，把他饿成这样！ “在病房你说怕动静太大别人听到，现在在家总可以了吧？！” “你这么着急要出院，别说就是为了这事！” “你说是不是？！” “……” “别忍着，我喜欢听。” “……”那羞耻感啊，一下子从脚底攀升到了头顶。 第370章 她家孩子怎么了？ 假期结束。 早上吃完早餐后，池小叶和果果一起出的门，正好今天上午的课在十点，所以，她还有时间找朱老师聊一聊。 “你好朱老师，我是赵启尧的妈妈，我叫池小叶。” 朱老师表情诧异地看着她，这明明还是一个高中生啊。 “果果，平时带你来幼儿园的那位，不是你妈妈啊？” 果果点点头道：“那是阿姨，这才是我的妈妈。” “哦，你好果果妈妈。” 这会儿正是入园的时间，朱老师要迎接小朋友，正是她忙的时候，所以，池小叶没机会和她多说，只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 “朱老师，果果在家里跟大人们交流都很正常，在幼儿园里不爱说话可能是没适应新环境。我已经跟他沟通过了，你且看他表现吧。” “好。”朱老师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奈何一个接着一个小朋友入园，她也实在是抽不开身。 这时，同是送孩子入园的一位贵妇人朝池小叶开口，“呦，这不是小叶么，今天你送孩子上学啊？” 池小叶回头一看，挺面熟的，可一下子想不来是谁，反正是赵家那边的亲友。 对方也比较识趣，主动提醒道：“我是赵周韩的小姨。” “哦哦，小姨好。” 她看对方是有些年纪的，但妆容打扮都比较年轻，现在国家开放了二胎三胎，许多三四十的妈妈都在拼二胎三胎，所以，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是孩子的妈妈，还是奶奶或姥姥。 “以前总跟你妈打麻将，后来都带孙子，打得少了，现在孙子上了幼儿园，时不时也约着打几圈。” “哦哦哦。” 原来是婆婆的牌友，叫叫的小姨，不是真亲戚。 “小姨，那有空来家里聚聚，我今天还要去学校，就先走了。” “好，你忙。” 池小叶欠了欠身，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贵妇人的孙子与果果是同班，把孙子交给朱老师后，又打听了一嘴，“她家孩子怎么了？” 她每天接送孩子，从来没碰到过池小叶，今天忽然碰到了，就觉得奇怪。 朱老师也没什么防备之心，见是熟悉的孩子家长，就叹气说道：“她家孩子不说话，不合群，我怀疑有自闭的倾向，跟她说了，她好像也没在意。” 贵妇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窃喜之情一点儿也没藏着掖着，“自闭？你是说，她家孩子有自闭症？” “自闭症倒不至于，只是有点自闭倾向，我想说早发现早干预，不然会害了孩子一生。” “可不是嘛，呵呵呵呵呵呵。” 平时打麻将，周成城三句不离自家孙子，每每提到自家孙子，满脸的骄傲，最近她这失而复得的儿媳妇一回来，又猛夸她儿媳妇，好像谁家没个儿媳妇，谁家没个孙子似的。 搞了半天，儿媳妇普普通通，孙子还是个自闭，真的是要笑掉大牙了。 麻将桌就是八卦的天下，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家孙子有自闭症的说法，一下子就传开了。 ——“不可能吧，怎么会？！” ——“从小就没妈妈，一口母乳都没吃过，有病也不奇怪。” ——“那孩子指不定哪里抱来的呢，什么事都是赵家说的，谁知道真相怎么样。” ——“孩子是亲生的应该不会错，那模子跟赵周韩小时候一模一样。” ——“谁知道赵周韩跟谁生的，妈妈突然回来，孩子都三岁了，想否认也不能够啊。” ——“是自己的才不会这么不上心呢，我家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我都着急死了，更别提是自闭，可赵家，丝毫不在意。” ——“唉，可怜了这孩子，原以为是进了福窝，没想到，是进了狼窝。” ——“……” 各种说法，背着赵家人的耳朵，一股脑地流传开来。 周成城还是在娘家亲戚的问询下，才知道有这个传闻。 “胡说什么呢，我们家果果你没见过啊？舅奶奶舅奶奶地叫你，有病没病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可不是，我当场就给否认了，可是，一连三天都有人问我，你说奇不奇怪？！” “都谁问你啊？” “张太太、陈太太、梁太太，一见面就追问我，我问她们是哪里听来的，她们就说打麻将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这三位太太，也都是周成城平常的麻将搭子，“我打麻将的时候她们怎么不来问我？” “说的是你家的闲事，当然得避着你，我怕是这件事都传遍了，那可怎么好？！我们果果那么聪明机灵的孩子，都被说成有自闭症了。” 周成城并非小气鲁莽之人，可污蔑对象是她的小孙子，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中秋过后紧接着就是国庆，越是这种举国欢庆的节日，部队就越是忙，赵百川忙得不归家，赵周韩只在家休养了两天，也去了部队。 小叶平时要上课，家里就周成城和老太太最清闲。 一商量，婆媳俩出奇的默契，平时小吵小闹的矛盾不断，当流言蜚语伤害到自家人的时候，二话不说，一致对外。 自家亲戚都见过果果，不可能瞎编，张、陈、梁三位太太又都是麻将搭子，想来想去，这一定是麻将桌上传开来的。 也只有那些清闲的贵太太，才能把假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似的，还能像瘟疫一样传开来。 家里忽然要办聚会，池小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挺纳闷的，也不是谁的生日，一家之主又不在家，中秋聚会刚聚过，这次又是什么原因要办聚会呢？ 她一问吧，老太太就告诉她，“小叶，你不用操心，你记住，聚会当天带着果果盛装出席就行了。” 还盛装？搞什么？ 国庆聚会马上就到了，一听是赵家邀约，还能拖家带口，许多人都是临时取消了出游计划应邀而来的。 这多难得的机会啊，平时想见赵百川或赵周韩一面，简直是难于上青天，这对父子一个比一个高冷，一个比一个难结交，低调得恨不能从这个社会上消失。 第371章 这小子养得真好 那是一个周六，秋高气爽的气候，恰好是游园的好时节。 这场聚会，在一家六星级酒店的空中花园举行，近千平米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悠闲娱乐餐饮一应俱全，刚好可以把这百来人宽敞地容纳下来，又不至于太分散。 策划公司三天前就在布置了，搬来了许多老少皆宜的娱乐设施，还有一个显眼的舞台，另外还准备了许多好玩又考验智商的互动游戏。 赵家办的这个活动，一来是想用实际行动向大家证明果果是个正常的孩子，二来，如果能揪出那个背后乱嚼舌根的蛀虫，更好。 早上九点，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了。 因为活动的主题就叫“今天都是小孩子”，大家自然也都明白，赵家老太太是为了孙子而举行的一场亲子派对。 从赵家公布有这个孙子开始，闲话就一直没有端过，以前基本上都是议论这孩子的来历，赵百川和赵周韩一致认为不需要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所以赵家一直都没有正面回应过。 事实证明，时间一久，关于孩子来历的讨论，确实冷了下来。 现在，池小叶突然回来了，热度超前，连带着小孙子的讨论，也热了起来。 这突然又听说赵家的小孙子其实是个病孩子，这讨论的热度那是空前的高。 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赵家要把小孙子带出来公开亮相，那就让大家伙亲自瞧瞧，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么一回事。 周成城邀遍了所有的麻将搭子，基本都是平时走得近的几位贵太太，然后搭子带搭子的，一下就凑齐了百来号人。 家里有孙子孙女的，都是拖家带口地来的。 那位小孙子与果果同班的陈太太，自然也在其中。 “壮壮，快，叫奶奶。” 周成城看到老姐妹家的大胖孙子，果然人如其名，才三岁的孩子，壮得跟头牛似的，说他上小学都不会有人怀疑。 壮壮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眼睛都快挤没了。 早上起床，硬被奶奶逼着穿了一套不合身的小西装，肚子勒得很，他不开心，现在又被奶奶硬拉着喊别人奶奶，他一脸的不乐意，生气地摆着脸子。 周成城摸摸壮壮的脑袋，笑着说：“哎呦，这小子养得真好。” 其他也没什么可夸了。 “哼！”壮壮脸一甩，不让别人碰。 也不知道是胖的原因，还是生气的缘故，壮壮的嘴巴鼻子眼睛都拧到了一起，明知道他是在闹脾气，却看着格外的喜气。 “诶，你这孩子真是……” “没事没事，小孩都这样，”周成城体谅地说道，“带壮壮去那边玩吧，小孩子嘛，一玩就开心了。” 不等陈太太说话，壮壮已经看到了那边的旋转木马，挣脱了奶奶的手，撒欢似的跑了过去。 可陈太太却不是很乐意走，招呼了旁边的服务员，说道：“帮我看着孩子。” 服务员笑容可掬地说道：“太太请放心，旋转木马那边有专门看孩子的人员。” 知道今天孩子多，为了让大家玩得尽心，所以赵家还专门请了托管服务。 陈太太以老友的身份站在周成城旁边，陪着她招呼前招呼后的。 “你儿子儿媳怎么没来？” “唉，年轻人都爱睡懒觉，这会儿怕是还没起床，他们晚点到。” “多体谅体谅他们吧，他们肯定晚上睡得晚。” “对了，你家果果呢？” “也是起得晚，磨磨蹭蹭的到了酒店，现在还在房间换衣服呢。” 周成城心里想的是，陈太太的孙子跟果果是一个班，经常能见到果果，比较熟悉果果，基本上可以排除陈太太，所以，她对她就没什么防备之心，一直都在聊聊笑笑的。 宾客越来越多，现场越来越热闹，带小孩的基本都集中在娱乐项目区域，没带小孩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暗暗询问着赵周韩什么时候来。 “马上国庆了，赵周韩任务重，怎么可能会来？” “啊，他不来啊？”那人脸上遗憾之色尽显。 “今天是赵家的娘子军组的局，整这么一个主题，也不知道寓意何在。” “你们听说了没，赵家的那个小孙子有病，还是严重的精神类疾病，估计是为了哄小孙子开心吧。” “我也听说了，可我听到的是得了什么绝症，唉，如果是真的也是可怜。” “嘘……来了来了……” 顺着指引，大家都朝入口处看去。 众人讨论的主角终于登场了。 明媚的阳光下，池小叶牵着一个小男孩进来了。 传说中死而复生的传奇人物，真当如花季一般的少女，身上那件浅粉色的裙子特别衬她。 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但那脸上的妆容也不过是略施粉黛，她是真的年轻，也是真的好看，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肌肤紧致到宛如刚剥了壳的鸡蛋，那身材也是纤瘦匀称到让人垂涎，一颦一笑都摇曳生姿。 一时间，大家都迷糊了，难道，赵家的孙子真的是赵周韩和另外的女人生的？她这身段，这皮肤，这状态，怎么可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可是，她拉着的小男孩，分明喊她妈妈。 那个小男孩，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下身搭配一条藏蓝色休闲短裤，脚上是一双白色中筒袜和小黑皮鞋，最简单的着装，却穿出了最高级的气质。 最重要的是，小男孩那一双眼睛完美地继承了池小叶的，笑起来更像，两人站在一起，不是亲生的谣言不攻自破。 这里来的大多都是周成城的平辈，也就是赵周韩的长辈，许多都是看着赵周韩长大的，虽然赵周韩现在不多见，但他小的时候，也是在一堆人眼皮子底下打过滚的。 这小模样，跟赵周韩小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凡见过的人，都不可能再说非亲生这种话。 人类的遗传就是这么的神奇，可以像妈妈，也可以像爸爸。 果果拉着妈妈的手，像王子一样优雅出场，一看到旋转木马，立刻显出了小孩子的天性，甩开妈妈的手，快速跑了过去。 “哇，好漂亮的旋转木马，我来也~~” 第372章 他们的孩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 赵周韩和池小叶，在整个圈子里都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 赵周韩常年扎根军区，大家对他的印象多半来自传说，传着传着就成了传奇人物。 池小叶更神，从普通女孩一跃成为赵家的儿媳妇已经够幸运的了，没想到还是都城首富郭立失踪多年的大女儿，这种锦鲤体质，让多少人眼红。 而他们的孩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 那孩子比同龄孩子高出一大截，却不是壮壮那样的胖墩儿，胖瘦正好，且运动细胞发达，上大马都不需要旁人扶，一抓一蹬自己就能上去。 声音清亮，口齿清楚，别说是小班的孩子，即便中大班的孩子也不一定有他说得清楚，到底是谁在乱传这孩子是一个不会说话的自闭症患儿？！ 宾客当中，许多人都在关注着果果，都在私下悄悄议论。 在一众小孩当中，果果和壮壮因为是同班同学的缘故，自然要比其他小孩更为熟悉。 “陈宇泽，朱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做了吗？” 壮壮一愣，小眯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木马上的男孩，抿唇不语。 孩子的长辈们都站在外围，一边看孩子，一边聊天。 见状，陈太太老远地提醒自己的大孙子，“壮壮，他是果果啊，你们不是小班里的同学吗？” 壮壮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 要说开学也有一个月了，有个别孩子，每次放假上来，总能把同学的名字忘记大半，亦或者，根本叫不出同学的名字。 壮壮认识这张脸，也听到过“果果”这个名字，但是，他不知道原来这位同学就叫“果果”。 他慢吞吞地开了口，“你，姓果吗？” 果果大笑着摇头，“我不姓果啊，我叫赵启尧，我姓赵。” “你，为什么，姓赵？” “我爷爷姓赵，我爸爸姓赵，我当然也姓赵啦，果果是我的小名，你不是也有小名叫壮壮吗？” 如果单看果果，大家就觉得这小孩挺机灵，也不会觉得他能说会道。 可把几个同龄孩子放在一起，特别是两个同班的孩子放在一起对比，相形见绌就十分明显了。 同样是三四岁的孩子，单轮说话，陈家的胖孙子还在词语阶段，且发音都不清楚，而赵家这个小孙子，已经是出口成章逻辑满分了。 说小孩子“贵人语迟”的话，那都是自我安慰，聪明的孩子说话早且表达能力强，这是有科学道理的。 陈太太挺尴尬的，吃力地将孙子从木马上抱了下来，说：“来壮壮，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这句话，听得许多大人尴尬症都犯了，可奶奶辈们却乐此不疲。 壮壮年纪小，也不懂事，奶奶拍着手鼓励他，他就在台上翻起了跟头。 连续翻了三个，都快出界了，陈太太就竖起大拇指夸赞得不行，“我家壮壮可太厉害了，来，还能再翻回来，翻回来……” 壮壮实在是太胖了，翻了三个确实可以，但再翻，显然已经非常吃力，他没有往回翻，而是继续往边上翻。 陈太太哄着说道：“壮壮，你再往里边翻，大家可都看不到你哦。” 说话间，壮壮已经翻了过去，可翻到一半翻不过去，身子一偏，一下朝旁边的草坪上倒去。 “啊……”正巧路过的一个小女孩被他给绊倒了，两只膝盖直接撞到了地面，当场就泪眼汪汪起来，“呜呜呜……妈妈……” 小姑娘不大，但一定比壮壮和果果大，是大班或者一年级的孩子。 壮壮撞了人，一句话不说，听到哭声，更觉烦躁，他不管不顾抬腿就是一脚，大声嚷嚷，“吵死了！” 骂人都口齿不清，他说的是——qiaoxile！ 说话的同时，他还不由分说地一脚踹人家小姑娘胸口上。 “哇……”本来都快停了，这一下，小姑娘彻底大哭起来，还“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孩子，家长大概是想着反正有托管服务就离开了，久久不见出现。 果果正骑在木马上，要比他们高一头，全部的经过都看在眼里。 见状，跳下木马，飞奔过去，笨拙地插进小姐姐的胳肢窝，试图将她抱起来，可是，那小姐姐不配合，他没抱动。 “壮壮，你撞到人了不但不道歉，怎么还踢人啊？” 陈太太离得最近，赶忙过去“主持公道”，“哎呦壮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被人打了？” 果果一听，这不对啊，“陈奶奶，没有人打壮壮，是壮壮撞倒了人，还踢人家了。” 这么多的宾客，果果精准地喊出了“陈奶奶”三个字，而不是敷衍的“奶奶”，或者是投机取巧的“壮壮奶奶”。 刚才仅一遍的介绍，他就把人都给记住了。 陈太太离得最近，当然是看到全程的了，但是，小朋友之间难免有个撞撞跌跌，非得上纲上线吗？ 哭是吗，我们也会哭，谁哭谁有理呗。 想着，陈太太心疼地摸着孙子的脸，带着可怜的哭腔大喊起来，“壮壮，你是被打脸了吧？这是手掌印啊……哎呦，这位小姐姐是谁家的啊？你家闺女把我孙子的脸都打肿了，我可怜的壮壮，疼不疼？” 壮壮的共情能力倒是强，见奶奶带着哭腔摸自己的脸，委屈极了，他也好像真的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脸一皱，嘴一扁，居然真的很伤心地哭起来。 小姑娘一听，懵了，哭得更惨。 也不辩解，就是哭。 围观的众人纷纷上台来看情况，其实刚才那一幕虽然发生在角落里，但大家当时都看着壮壮翻跟头，都是看到的。 只是碍于“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一说，都不好直接挑明。 果果理直气壮地说道：“壮壮，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你撞倒了人，还踢了人家，人家又没有打你，你哭什么呀？” 壮壮扯着嗓子哭喊，像是故意一样，朝着果果大喊。 女孩的妈妈终于听到声音从人群中冲了过来，女儿坐在地上哭，大白袜上两个膝盖处非常明显的黑灰，依稀好像有点血迹，白棉裙的胸口上也有一个很明显的黑脚印。 不用问，女儿这是被欺负了。 而且，她听到果果刚才说的话了，欺负女儿的就是眼前这个贼喊抓贼的小胖子。 第373章 见不得不公平的事 女孩妈妈看上去还很年轻，把女儿扶起来，只是细心地询问女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赵家主理的活动，来的人非富即贵，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敢把事情往大了闹，更何况，只是小孩与小孩之间的摩擦而已。 谁知，女孩妈妈还没有说什么，陈太太反而先发制人了，“你这个女儿可真凶啊，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照顾小弟弟，一巴掌打下来，直接把我孙子的脸打得这么红。” “小孩子之间磕磕碰碰难免的，我们也摔倒了的，仗着自己大几岁就动手打弟弟，你这个当妈妈的是怎么教的？” 从孩子的意外撞倒，上升到了家教问题，女孩的委屈越来越大，女孩妈妈的怒火也越积越深。 “妈妈，我没有打他，我没有……” 女孩妈妈朝女儿点点头，回头就怼上咄咄逼人的陈太太，“我女儿绝不会撒谎，她绝不会打人。” 至于你孙子有没有踢我们，相信裙子上的脚印就足以证明一切。 在吵架方面，年轻的妈妈一看就不是陈太太的对手，她说一句，陈太太能怼十句，且声音洪亮不饶人，句句都是带刺的嘲讽。 一开始，大家都只当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没有当一回事，主人家都没有过去，宾客们也都自顾自地玩着。 可当矛盾由小孩升级到了大人，那就不同了。 周成城马上过去调解，池小叶也闻讯赶来。 陈太太和周成城是多年的老友，而女孩妈妈其实跟赵家人都不熟，她们母女是跟随丈夫一起来的，陈太太是一句都不肯退让，而女孩的妈妈反而处于弱势，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这时，几个男人得知外面的消息，急急忙忙地从餐厅里面出来了。 “妈，壮壮，怎么了？” 问话的是一个胖胖的男人，不用问，他应该就是壮壮的爸爸，那浑圆的身材，胖得凹进去的五官，如出一辙。 陈太太：“儿子，你可算过来了，你看壮壮的脸，被这小姑娘给打了。” 女孩抱着妈妈，大声哭喊：“我没有打，没有。” 与壮壮爸爸一起来的男人忽然将女孩拉住，同时也轻轻推了女孩妈妈一把，“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跟陈总儿子吵起来了？！” 女孩妈妈一听“陈总”，诧异地朝胖男人看了看，脸上三分惊七分恐，张口哑然。 原来，这就是陈总。 她的公公原先是老陈总的助理，她的丈夫现在自主创业，最重要的客户就是陈总，可以说，她家的事业全都是仰仗陈家的。 所以，她懂了，眼下的这份委屈，不但她要受，他们的女儿，也要受。 “爸爸妈妈，我没有打他，是他踢的我。” “不要再说了，”女孩爸爸轻声呵斥一声，又将妻女推到了陈太太面前，“快道歉。” 女孩哭得更厉害了，妻子眼眶里噙着的泪水也顺淌而下。 今天，他们就不该来。 陈太太一脸的趾高气昂，双手互相插在胸口，冷哼道：“还想说谎诬赖我家壮壮，真不要脸。”她等着她们母女的道歉。 壮壮也更加的理所当然，凶巴巴地瞪着女孩，好像奶奶说的就是真相一样。 旁人议论纷纷，池小叶也听了一耳朵。 她朝服务员招了招手，小声地吩咐了几句。 这时，果果从旁边搬来了一把椅子，站上椅子，他大声喊了一句，“都别吵了，听我说。” 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 “小姐姐没有打壮壮，是壮壮先不小心绊倒了姐姐，然后还故意踢了姐姐一脚，这就是全部过程，是我亲眼所见。” 胖男人狐疑地望向自己的老母亲。 这一下被揭穿，陈太太面子上挂不住，但碍于周成城在旁边，她都不好动手。 “壮壮，明明是你做错事，说一句‘对不起’就这么难吗？男子汉，敢作敢当，敢做却不敢当的就是缩头乌龟。” 壮壮捧着自己的脸，带着哭腔说道：“都系汗了，不舒呼……” “那是你翻跟头热得流汗！” 也是因为太热，才导致的脸红。 陈太太忍不住，嘴巴压着火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没大没小。” 周成城转眼过来，陈太太却立马紧抿嘴唇，装无辜。 果果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大人也真是奇怪，为什么都要说谎？实事求是就那么难吗？”他往上一指摄像头，“如果你们的眼睛看不清，那就看监控，监控可以还小姐姐的清白。” 那架势，还颇有几分赵周韩的果敢。 周成城拉了拉果果，朝他摇摇头。 毕竟，陈家与周家是世交，而这小姑娘一家，连她看着都眼生，想来是插科打诨混进来的，目的是为了拉拢人脉。 有些事，有些人，帮了他一时，或许，反而是害他。 而这个道理，小小年纪的果果并不懂。 旁边的人其实也是碍于陈家的权势不敢说话而已，大家又不眼瞎，刚才两个小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多的是看到全程的人，分明是陈家那个小胖子踢人，陈太太还如此蛮狠不讲理，太过分了。 “陈奶奶，你这么撒谎，就不怕壮壮以后也撒谎吗？” “小孩子做错事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知错改错，小孩子不懂事做错事很正常，大人纠正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包庇他？” 周成城听得欣慰极了，这可都是她教的。 这时，池小叶也从服务员那里拿到了刚才的监控，悄然上前，最大程度降低存在感，低声说道：“阿姨，监控都拍到了，我想，您并不希望现场播放吧？” 陈太太脸都黑了一截。 “不好意思啊，我儿子跟他爸一样，就见不得不公平的事。” 这一提到赵周韩吧，胖男人的气势就弱了下去。 这时，老太太也从里面出来了，她虽然一直在里面坐着，但事情都门清着。 刚才在里面，她就仗着自己的老脸，一个一个地询问过去，她曾孙有自闭症这话到底是听谁说的。 一个问，一个答，这个说了名字，把那人找来再问，再答，再找，再问，总能找到源头。 第374章 我需要你帮我解馋 “陈太太，你这样教孙子不行啊，本来小孩子之间磕磕碰碰确实是小事，互相道个歉，退让一步，就没事了，你非要扭曲事实，诬赖小姑娘，那就过分了。” 陈太太见是赵家的老太太出来说话，她一个劲地朝周成城使眼色都没用了。 “还有啊，我家孩子到底有没有自闭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用不着你在背后瞎传！” 陈太太：“……” 周成城：“……”竟然是你，我真是瞎了眼了。 这种场面，池小叶没立场站边，只能调解，而周成城也碍于多年的情分不好说话，只有果果的“童言无忌”和老太太的“倚老卖老”，才能妥帖地揭穿陈太太这种自私的老精明。 这时，壮壮也分不清现场什么状况，大哭着喊道：“爸爸，打系她，打系他们这帮坏银！” 最奶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语。 胖男人没教训孩子，反而怒瞪了母亲一眼，陈太太一脸难堪，心虚不已。 壮壮见爸爸和奶奶都不帮他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一边哭一边喊，喊的什么实在听不清楚，总之肯定没好话。 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却有着那样凶狠的暴戾，家长还不制止，可想而知，他平时在家里是怎样的蛮狠霸道。 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妈妈腿后，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 果果开口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壮壮，你别耍赖皮了，不是谁哭谁有理。” 老太太可以怼陈太太，毕竟辈分够，但对于壮壮，老太太实在不合适开口，果果这一开口，适当、适时、适合。 陈太太想去拉壮壮起来，但壮壮太胖太重，又拳打脚踢地挣扎，她一时还拉不动他。 胖男人也没脸再呆下去了，一把揪住壮壮的胳膊，将他拎了起来。 反而是女孩的爸爸，一个劲地说着好话，“都是小孩子，没必要这样，陈总，陈总……对不起啊，唉……” 女孩揉揉眼睛，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被欺负，爸爸反而要道歉。 陈太太一家离开了，大家围着果果好一顿夸。 “说果果有病，我看，她家那个壮壮才有病吧，三岁看八十，这孩子现在就被家长宠得蛮横霸道，以后还得了？！” “就是，话都说不清楚呢，脾气还这么大，说是小孩，可我就没见过这种小孩。” “……” 众人议论纷纷的，对果果也是好一通夸。 池小叶知道这些都是糖衣炮弹，赶紧带着果果和小姑娘一家去了休息处。 女孩的裙子都被踢脏了，也受了不小的委屈和惊吓，果果拿了许多糖果和玩具出来哄她。 “姐姐，这些都给你了，你笑一个呗。” 小姑娘长得可漂亮了，大大的眼睛，红扑扑的小脸蛋，头发也特意做过造型，一个精致的小皇冠别在头顶，就跟童话世界走出来的小公主似的。 看得出来，果果很喜欢她，姐姐前姐姐后的，不一会儿就把女孩给逗笑了。 “赵太太，今天太谢谢你们了。”女孩妈妈诚恳地说道。 “不不，是我们招待不周，让你们受委屈了。” 女孩妈妈听了，感动得眼圈更加红了，哽咽地诉说了一些与陈家的关系，“也是我们家没用，要靠着陈家，刚才看陈总的样子好像很生气，也不知道会不会断了两家之间的合作。” 女孩爸爸有些不耐烦，默默地拉着妻子的衣服，暗示她不要再说了。 对于这些，池小叶也是无能为力，她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冲动鲁莽地仗义执言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置喙。 小姑娘已经破涕为笑了，原来，她上大班，和果果还是同一个幼儿园。 “姐姐，你在几班呀？” “大三班。” “好的，我记住了，我有空找你去玩呀。” “嗯。” —— 紧接着，国庆假期来了，赵周韩他们忙完了前面几天的任务，休息了最后两天。 两天的假期，路远的还不够回家的。 所以，大家一致决定，到老大家一起聚餐，就当是过节了。 老太太最喜欢家里热闹，年纪越大，心态反而越年轻，就喜欢约一堆年轻人在家里吃吃喝喝。 都是熟悉的老面孔，伍泰哲、郑少宇、李海源、姜云霆，还有许森，除了张修南都到齐了。 张修南趁国庆放假去结了个婚，女方是一个南方的姑娘，在男方家办完婚礼，还得去女方家办一场，所以这会儿还在女方家。 “下个月部队集体婚礼，他也报名了，到时候还得结一次婚，一结结三次，也没谁了。” “那还不是为了咱们，谁叫咱们刚好错过呢。” “集体婚礼啊，到时候能闹一闹不？” “想怎么闹？” “俯卧撑少于200个不能接新娘子。” “那他会恨死咱的，哈哈哈哈。” 大家在中庭大餐桌上边吃边聊，说说笑笑的，俨然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可是，郑少宇左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李海源和伍泰哲脸上有不同程度的外伤，姜云霆的伤在脚上，穿着超大号的拖鞋，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赵周韩也好不到哪里去，左眼眼眶处上次比赛受的伤还没有好全，又多了一条缝了16针的新伤，就在眉毛下面，差一点就伤到眼睛。 许森不是一线人员，不过，相比较上一次见面，他也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一屋子的伤病残将。 池小叶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做了什么，不用问，问了他们也不会说，反正能平安回来，就好了。 “你们都多吃点，特意让厨房做的滋补菜。” 郑少宇：“谢谢嫂子，但是没酒……” 池小叶立刻打断道：“就你们这样一个个挂了彩的，还想喝酒？” 郑少宇：“不喝不尽兴嘛。” 赵周韩笑了一下，起身从旁边的大酒柜里拿了一瓶白的出来，“喝点吧，少喝点，六个人喝一瓶，让他们解解馋。” 池小叶瞪了他一眼，“是让他们解馋，还是让你解馋？” 赵周韩给了她一个意味深远的眼神——我需要你帮我解馋！ 第375章 丑小鸭实在是太可怜了 小酌怡情，喝点就喝点吧。 池小叶从赵周韩手中拿过酒瓶，把他们的酒杯放到一起，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平均分了。 “每人一杯，就这么多，谁也别贪杯。” 大家都苦着脸抱怨，嫂子现在太小气了，连口酒都不让喝。 老太太来了，后面还跟着三个男丁，一人扛两箱啤酒，浩浩荡荡地送酒来了。 池小叶要晕了，连忙制止，“奶奶，他们都有伤在身。” 难道老祖宗不应该注重养生，多劝劝酒才对吗？ 可是，他们家的老祖宗活得就像个孩子，任性妄为。 “劫后余生，能四肢健全回来，不值得庆祝一下吗？” “……” 众人大呼万岁，一个个的围着老祖宗，把老祖宗送到首座，又是按肩又是捶背的，好一通马屁。 “在外面你们还是要注意，但在我们这里，尽管敞开肚子喝，家里的客房都准备好了，今天啊，不醉不归。” “谢谢奶奶，奶奶万岁。” 池小叶：“……” 赵周韩安抚道：“啤酒，跟水一样的，不碍事。” 有了老祖宗的保驾护航，大家真的一点都不客气，杯子都嫌小，直接拿瓶喝。 男人之间的聚会，少不了喝酒。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忽然说到了退役，然后不知不觉就提到了姜守正。 “小姜，前几天你爸发来通知，他让我转告你一声，沈清生了，生了个女儿。”许森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消息，他总是要知道的，说是他爸转告的，也好比他从别处听来的要好。 “他还说，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了，他可以马上回帝都来。” 姜云霆扯着嘴角苦涩地一笑，也是因为喝了点酒，也是因为在老大家，在兄弟们面前，他才没有包袱地表露了一下心声，“回家？呵……我妈在那里自杀，他还有脸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凝，又略带一点悲壮。 “我不见他，是为了他的脸面，他还想我跟他上演一出父子情深？呵，真是笑话。” 坐他旁边的郑少宇轻拍他的肩膀，大家知道这件事是他心里最深的痛，平时谁都不敢轻易提及，他比同龄人更加突出的成熟和稳重，都是被现实捶打而来的。 母亲自杀之前，姜云霆可谓天之骄子，父母都在军区任职，他一出生，就是妥妥的军二代。 母亲自杀之后，他等于一下子失去了父母双亲，不久姥姥也郁郁而终，他几乎是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父亲总说，他照顾沈清母子只是为了帮牺牲的战友，可是，照顾到让自己的发妻自杀，照顾到让自己的家庭破碎，也就他了吧。 姜云霆死也不相信母亲会为了一些莫须有的误会而选择自杀，可母亲一死，父亲到底有没有出轨，他也没法去证实了。 或许母亲也是为了保护他心目中伟岸美好的父亲形象，才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吧。 如今，父亲光明正大地娶了沈清，还生下了一个女儿，他真的说不出祝福的话。 这些年来，他不见父亲，一来是真的不愿意原谅父亲，二来，也是不想再追究他们那些肮脏的过往。 不见面，已经是他对父亲，最大的宽恕。 之后，大家说了别的事情绕开了这个话题，但姜云霆的情绪始终低落得很，喝起酒来就跟喝白开水似的，一个劲地往肚子里灌。 池小叶一直留意着他，看他不对劲，推了推赵周韩，俯在他耳边悄然提醒一句，“看着他点，脚还肿着呢，别一会儿直接断了。” “我知道，注意着呢，大不了抬他进客房。” 池小叶看到他的左眼皮就犯愁，16针啊，刚才听到他们在说，这16针都是生缝的，没打麻药，想也知道该有多痛。 “我不管你们了，我陪儿子睡觉去了。” 有老祖宗纵容着他们，她想管也管不了。 回到主楼，果果已经乖乖地洗完澡上床了，拿着一本故事书，正等着爸爸给他讲睡前故事。 “妈妈，爸爸呢？” “还在下面喝酒，气死我了。” “唉，看来他又不能给我讲故事了。” 池小叶躺进儿子的床里，拿过故事书，说道：“不管他，妈妈给你讲。” “妈妈，我长大之后肯定不喝酒，不惹妈妈生气，也不惹老婆生气。” “嗯，乖了。” 那个男人，还不如儿子懂事。 翻开故事书，今天刚好要讲丑小鸭的故事，讲着讲着，果果忽然开始吸鼻子，池小叶心想，还不会是被子太薄着凉了吧？！ 转头一看，只见果果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着，她吓了一跳。 赶紧拿来纸巾帮他擦眼泪鼻涕，还问他，“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呀？” 一问，果果直接大哭起来，“妈妈，丑小鸭实在是太可怜了……” “……哈？”哭笑不得。 “所有人都欺负它，它太可怜了，呜呜呜……” 儿砸，你为免也感情太丰富了吧，那下一篇《卖火柴的小女孩》，你还能不能听？ “听下去好吗？丑小鸭后面会变成白天鹅呢。” 果果擦干眼泪，乖巧地点点头。 继续讲，一边讲，一边注意儿子的表情。 讲到后面，果果的表情反而变得越发的凝重，但不是忧伤的那种。 “好了，讲完了，你还觉得丑小鸭可怜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啊。” “哦？怎么说？” 果果坐直身子，理直气壮地说道：“丑小鸭之所以会变成白天鹅，那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白天鹅。一只小鸭子，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变化，它也是鸭子，是变不了白天鹅的。” 池小叶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果果说得有道理啊，但是，不能仗着是白天鹅就不努力呀，不努力的话，在它还是丑小鸭的时候就被淘汰了，对不？” “嗯，有道理。” “好啦，故事讲完了，该睡觉了。” “我想等爸爸，爸爸好难得才回来，我都没跟他说上话呢。” “爸爸说了，明天陪你一整天。”你爸喝酒还来不及，哪里会想到咱们母子？ “真的？” “妈妈可不会骗你，快睡。” “好吧。” 果然还是儿子乖，至少能听她的话，哪像那个大的，不让他喝偏要喝，小心伤口发炎！ 熄了灯，母子俩一起躺下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几点，池小叶感觉被人抱了起来，离开被窝的那一阵骤然来的冷，把她直接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 “是我……”黑暗中，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 第376章 重新割开，重新缝 被骤然冷醒，池小叶气得直翻白眼，“你干嘛？” “嘘，别把儿子吵醒了。” “……”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从开着的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点光。 高大的男人抱着她朝光源走去，浓重的酒味，踉跄的步伐，她真怕他把她砸地上。 “我冷。” “抱紧我。” 她轻捶男人的胸膛，哑声骂道：“你真是有病！” 男人却只是笑，紧紧地搂着她，往隔壁他们自己的房间走去。 “砰”的一声，脚勾着关的门，声音有点大，她又捶他，声音也大放出来，“赵周韩，你都醉了，我才不要跟一个酒鬼睡一屋。” “我没醉，”赵周韩抱着她在房间里打着转，也不放下她，“呵呵呵呵，就一点点醉……兄弟们在一起，开心嘛……” “他们都去客房了？” “嗯，散了散了，都扛着进房的，也就我，还能自己走。” 他说话都是大舌头，口气还傲娇得很，好像能自己走回房间，有多么厉害似的。 “我一回房发现你不在，就知道你在儿子那里……怎么，嫌弃我酒味重，不肯跟我睡了？” “……”喝醉了就是废话多。 “你快把我放下来。”她踢踢腿道。 “不……不放！” “……” 池小叶又气又无奈，不敢跟他硬来，毕竟他身上还有伤，只能顺着他撸毛，“好，不放就不放，那你抱着我，我们一起慢慢地坐到床上去，好不好呀？” “嘿嘿嘿，好。” 房间里没有开灯，好在今天的月光很亮，洒进来一片的柔光。 “慢点，慢点，往左边走，别撞到了……往左往左，别往右啊……” 唉，还不如儿子让我省心。 终于，贴到床了，赵周韩还算谨慎，没有把她直接放下，而是自己先坐下来，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圈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肩头，闭着眼，像是惊魂未定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 “怎么了？” “别动，让我抱抱。” “好，我不动……那你告诉我，怎么受的伤？” “这一次，我能活着回来见你，真的是老天爷庇佑。” 哪一次任务不是危险重重，可没有哪一次，他回来能这样说。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把我半个脑袋削了。” 即使他不愿多说，可这一句话，她也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危急，她轻轻抚着他的后脑勺，说道：“那说明我们烧香拜佛是有点用的，下次去庙里，我帮你多谢谢菩萨。” 赵周韩笑了一下，刚要开口，她立马伸手堵住了他的嘴，“不许说了，烂在肚子里，菩萨听到会不高兴。” “……”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奶奶和妈是信的，我想，我也是信的。” 隔着她的掌心，他说：“我没说不信啊，你不在的那几年，我也带着果果进庙里烧香祈福，我也拜过的。” “真的呀？” “只要能让我如愿的，我都可以拜。” 池小叶隔着掌心象征性地吻了他一下，借着月光，看到他因为酒醉而微微眯着的眼睛，再看到他眉角处那道明显的缝针伤疤，一股猛烈的揪心之痛袭来。 她用手指慢慢地摸上了他的眉毛，不敢碰到伤口，只敢在伤口的附近抚摸一下，“生缝的？” “嗯，当时条件简陋，没麻药，整张眼皮都掉下来了，再不缝，怕坏死。” “……” 光是听着就疼。 “当时是我自己拿针缝的，他们这帮怂货，都不敢。” “……” 真是喝多了，要换做平时，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是半个字都不会吐露的。 “后来援军到了，医疗队来了，给消了毒，拆了线，重新缝了一条好看的。” “还缝了两遍啊？” “嗯，长了两天呢，有些肉都长牢了，重新割开，重新缝。” “嘶……”她觉得自己的眼皮也在痛。 可他，却在笑，“不痛，后来那次是全麻上手术台搞的，这才保住了眼睛。” 池小叶听得心惊，也就是说，他差一点，左眼就废了。 赵周韩却在笑，“怕了吧，你这么帅气的老公，差一点毁容。” “……”不是差一点被削脑袋没命吗？ “不过你放心，张修南说了，疤痕在眉毛下面，我眉毛又浓，恢复好了看不到这个伤疤，你老公还是宇宙第一帅。” “……”这白眼怕是翻不完了。 他在她脖子里乱蹭着，呼吐出来的酒气全在她脖子里，饿几天了，现在急需得到纾解。 “你能不能先洗个澡？” “待会儿一起洗。” “至少刷个牙。” “待会儿一起刷。” “……太臭了你知道吗？” 男人停下了动作，将她撇下，径直往洗手间走。 下一秒，灯亮了，再下一秒，水声传出来，他以作战的姿态，卸下所有身外之物，直接冲了一个凉水澡。 池小叶取了睡衣想给他拿进去，不想，一开门，就被她连拖带拽地拉进了洗手间。 里面开着灯，明晃晃的灯照着一切，可想而知里面是什么样的画面。 臭男人，不是喝醉了吗？乱作妖干嘛？！ 池小叶羞臊得脸红，转头，闭眼，娇嗔道：“快把睡衣穿上，天凉了，小心着……嗯……” 话没说完，一双大手就掰过她的脑袋，黑影落下，她的嘴直接就被堵住了。 “灯，灯……” 男人故意不关，还将她面对着洗手台，洗手台上的半身镜把两人的姿态照得一清二楚。 “去房间，去房间……” 男人又不听，扶着她的腰急切地开始了。 …… 再一次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池小叶也搞不清楚他是真醉还是装醉，她只知道，现在整个人都散架了，躺在床上，都能感觉到双腿肌肉还在微微发抖。 床垫一沉，赵周韩上了床，一来就勾住她的腰，又贴了上去。 背上的那一片火热让她想逃，“还来？” 男人露出了餍足之色，闭着眼，偷偷一笑，“我只是想抱着你睡，快睡吧，很晚了。” 你也知道很晚了？！ 很快，两人都进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足够踏实。 第377章 不要随随便便撩女孩 自从脱了单后，路天行和乔一然就明目张胆地天天在警局撒狗粮。 得亏了他俩都是大忙人，但凡清闲一点，肯定腻在一起，能把大家的眼睛都辣没。 局里也不乏让他们早点结婚的声音，特别是那些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每回见了他们其中一人，都要催问一句，路大队（乔法医），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乔一然脸皮薄，每次被问都会不好意思，而路天行就是老油条，边笑边回，还早，还早。 才刚刚交往，就问什么时候结婚，真的是太早了。 虽然谈结婚还早，但路天行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毕竟他也三十好几了，很渴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那天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大多数人已经上班，或者在准备上班的路上了，他们两人，却刚刚开始休息，且只休息一天。 约了赵周韩和池小叶两夫妻在一家亲子餐厅吃饭。 这顿饭，提了好久，今天终于落实了。 果果一进来，就“哇”的一声惊叹，这家餐厅里到处都是可以玩的场景，有滑滑梯，有乐高，最重要的是，还有漂亮的小姐姐。 “妈妈，我去玩啦。” “你不是饿了吗？” “不饿不饿，我找小姐姐玩去啦。” “哪个小姐姐？” “喏，在那里。” “你又不认识人家。” “玩一会就认识了嘛。” “……” 池小叶回头问赵周韩，“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见了美女挪不开腿？” 赵周韩表示很无辜，求生欲满满地答道：“我只有见了你才挪不开腿，对其他人，无感。” 这时，已经坐在里面的路天行朝门口挥了挥手，“这里这里……难得啊赵老大也能迟到半个小时。” 池小叶不好意思极了，用手肘捅了一下赵周韩，随即飞去一击怨恨的眼神。 昨晚折腾到后半夜，今早还没叫她起床，等她醒来的时候，伍教官等人早都离开了，他还突然告诉她，路哥哥约了他们吃午饭，她脑子都乱了，赶紧洗了把脸，换了一身运动服，头发随便一扎，就出门了。 果果已经脱了鞋跑进了娱乐区域，然后第一时间跑到干爹那一桌，隔着围栏向干爹行礼，“干爹，这位漂亮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路天行伸手搭上乔一然的肩膀，大大方方地介绍道：“是啊。” “干妈好。” 先是一句“漂亮姐姐”，紧接着又是一句“干妈”，听得乔一然心花怒放，嘴巴都没有合拢过，“你好，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给你带了一套乐高积木。” “哇哦，居然是齐天大圣耶，它好帅呀，”果果眼睛都亮了，笑着拍手，“我很早就看上它了，可爸爸非说我不会拼。谢谢干妈，干妈，你比我干爹靠谱太多了。” 路天行不乐意了，伸手钻到围栏里去抓他，“臭小子，在你干妈面前，不说点你爹的好话？！” 果果灵活地往后一撤，躲过了干爹的铁拳，跳着，蹦着，笑着，“抓不到我，抓不到我……干妈，积木你先帮我收好，我一会儿再过去拿，我要找小姐姐玩去啦。” “好嘞，去吧去吧。” 原来果果是这么一个帅气又机灵的小男生，乔一然太喜欢他了，视线一直跟随着他，一秒钟都舍不得离开。 “他怎么这么可爱？！我的天哪，他笑了，他笑了……” 路天行：“……”谁能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情敌竟是一个三岁奶娃。 赵周韩牵着池小叶的手走了过来。 池小叶一看到路天行身旁的美女，就笑盈盈地问道：“这位就是乔法医？” 乔一然猛然回头，一下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军礼，郑重地说道：“赵大队，久仰大名，赵太太，幸会幸会，我叫乔一然，是一名法医。” 赵周韩礼貌性地点头。 倒是池小叶，热络地握住了她的手，“我叫池小叶，你叫我小叶就好了，哈哈，终于有人帮路伯伯管管他儿子了。” 路天行：“坐吧坐吧，不用搞得那么严肃。” 四人坐了下来，赵周韩左眼上的伤很明显，尽管出门之前用隐形胶布贴了一下，但近距离看，依然能够看到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 足足有半根手指那么长，像一条蜈蚣攀交纠缠在眉毛上。 “啧，怎么没毁容啊？” 赵周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损友就是这样的。 “但还是比老子帅。” 面色这才有了一丝缓和。 这里的位置都很好，家长可以一边坐着吃饭聊天，一边看着中心区域在玩耍的孩子。 果果就跟一只小皮猴似的，上蹿下跳，围着一个小姑娘转，不一会儿，小姑娘就被他牵着手带到了桌前。 “妈妈，她是我新交的朋友，叫小梨子，你看，跟我们家取名字的风格是不是很像？” 池小叶刚喝了一口水，差点笑喷，这都能掰扯，真是有你的。 “小梨子你好呀，我叫小叶子，”池小叶拿了桌上的一颗草莓递给他们，一人一颗，“拿去吃吧。” 小梨子开心地接过草莓，甜甜地说道：“谢谢阿姨，我最喜欢吃草莓了。” 果果也接了草莓，可是，他一转身也给了小梨子，“那都给你吧。” “果果，你不喜欢吃吗？” “我喜欢吃呀，不过，你喜欢吃，我就愿意给你吃。” “谢谢你。” “不客气啦。” 四位大人：“……” 吃完草莓，两小孩手牵着手又去那边玩了。 乔一然忍不住夸赞道：“你们儿子太可爱了吧，嘴巴又甜，又会哄女孩，又浪漫，哇塞，我真恨自己早出生了二十多年。” 路天行：“你就别想了，我们抓紧点生个女儿出来，还能指望女儿把他抓住。” 乔一然娇嗔一句，“谁跟你生” 池小叶笑着推了推赵周韩，“瞧，儿子比你强多了。” 赵周韩：“啧，不行，回家得给他立立规矩，不要随随便便撩女孩，长大了变成朝三暮四的渣男可怎么得了？” 池小叶忽然想起在前几天的游园会上，果果也是拉着那个被壮壮欺负的小姐姐一通哄，生生把人家小姑娘逗得破涕为笑，这才几天啊，他又有了新的女朋友，哦不，女性朋友，这可不就是朝三暮四么？！ 第378章 我还能看孩子，比你有用 乔一然和池小叶一见如故，乔一然是学医的，本身要比其他专业晚毕业，今年正好也是25岁，同龄的两个人，初次见面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甚至还聊到了催眠术。 乔一然是法医，对医学本身就有研究，对神秘的催眠术，也有了解。 这里都是自己人，池小叶也不避讳什么，如果罗森医生的催眠术能够为我所用，并用入正途，那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自身的感觉就是，大脑就像被开发了一样，记忆力比以前好了，看过的东西，只要用心去记就能记住。也可能跟严枫的训练也有关系，当时那样的环境，我没有做错的机会。” 她只是被严枫和罗森选中的濒临死亡而又没有人管的活体对象之一，她能从死神中挣脱逃生，再一步一步走出实验室，一步一步成为严枫的得力助手，并且拥有独立的记忆和人格，还和严枫等人住在一起，这中间，她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历练。 最终，她成了罗森催眠术下最成功的作品。 如果最后不是赵周韩拯救了她，或许，她会在罗森医生的催眠术之下永永远远地变成钟橙。 这种催眠术，太厉害，也太可怕了。 “我曾看过国外一些利用催眠术犯罪的案子，太过离奇，我是当悬疑故事看的，而在国内，多半成了灵异事件。” “是啊，但催眠术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池小叶颇为感慨，“奈何现在只要跟催眠术挂钩，人们第一反应就是坏的事情，倘若能合理地引导和利用，说不定还能治疗某些疾病。” “现在杨教授也经常会联系我，就是心理科的权威杨志伟教授，他在催眠治疗心理疾病方面很有研究，对我的情况特别感兴趣。” 乔一然忽然激动起来，“是杨志伟杨教授啊，我大学期间常去听他的讲座，特别有意思。他还是我导师的导师，说近一点我都能叫他一声师公了。可惜他现在专注于临床方向，不太开讲座了。我还买齐了他所有的书，每一本都研究过。” “那什么时候我去见杨教授，约上你？”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但是我怕我没时间。”警局法医的工作是非常繁重的，常常几个案子同时进行。 “没关系，我提前告诉你，你若有空就一起，若是没空，那就下一次，反正我经常会和杨教授见面的。” “好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路天行不耐地看了看赵周韩，暗指道：“我觉得，咱两就是多余的。” 赵周韩可不答应，“你说你，别扯我，”他把目光放远，“我还能看孩子。”老婆没空顾我的时候，我还能看孩子，比你有用。 路天行：“……” 聊了许多，点的菜都上了，果果和小姐姐不舍地暂别，各回各桌，各找各妈。 乔一然真的很喜欢果果，看眼神就能看出来，注意力放在果果脸上的时间比放在她男朋友脸上的还要多。 这么一个香香的男孩子，可比臭男人好看多了。 果果坐在一个加高的儿童椅上，本来是宝宝椅，他嫌幼稚，所以特意换了一把儿童椅，还亲自选了黄色，他说黄色跟他今天的造型比较搭。 鹅黄色的围兜，鹅黄色的餐盘，鹅黄色的汤匙，他大口大口地吃着饭，配上他嘴角的一点番茄酱，那画面，比那些美食海报里的小模特还要勾起人的食欲。 “哇哦，果果，你太棒了，”乔一然今天的夸赞就没有停过，“那边的小孩还要妈妈喂，你都自己吃饭也。” 果果翘着小脑袋往那边看了看，看到的是一个小男生，妈妈在喂饭，他就一脸得意地说道：“那么大了还要喂饭，我都自己吃。” “对啊，你好棒。” 本来也就是正常在吃，这一夸，更来劲了，一大口一大口往嘴里塞。 路天行忽然调侃道：“小叶，你小时候就这样，越夸越来劲，有一年夏天，我爸带我去探望池老班长，老远就看到你在你家门前那个池塘边上钓鱼。” “那时候你也就四五岁吧，比果果大一点，我说小叶妹妹这里有鱼吗？” “你说，没有鱼，我在钓龙虾。” 大家都听得兴致勃勃，路天行还带着特逗的表情，跟当年一样，比着赞，“哇哦，你好酷，你是个酷girl。” “我这一夸，你们猜她怎么做？猜猜看，”他用下巴指了指赵周韩，“猜猜看。” 赵周韩转头看着池小叶，问道：“你干什么了？” “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乔一然：“继续钓龙虾钓了一大筐？” 那一次是路天行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妹妹，他对她的初印象特别特别深刻，即使过了二十年，都是记忆犹新。 “她放下钓竿，噗通一下跳进了池塘，我连忙过去，问，你不是钓龙虾吗，怎么下去了？” 用手在小腿处比了比，“那水池不深，但是，对当时的她来说，也到她大腿部了。” “她说，钓龙虾太慢了，我用手抓龙虾比较快。” “当时我就惊呆了，直接给她跪了，真的真的，我就跪在岸上，说，小妹妹，你快上来，我怕你溺水。” “她一弯腰，一手抓一只小龙虾，朝我身上丢过来，吓得我呀，差点滑到池塘里去。” “她说，哥哥，把龙虾抓到水桶里去，别让它们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小龙虾，真的，心里怕得要命，但一想，人家一个小妹妹都不怕，我就硬着头皮在岸上捡龙虾。” “那时候的小龙虾也是真的多，一捞就有，一摸就有，小叶太生猛了，直接下水，徒手抓。” “我说，小妹妹，你太厉害了，哥哥真心佩服你。” “唉，我就不该说这句话，你一听夸，一边往另一头摸，一边说，哥哥你等着，我给你抓条大黄鳝出来。” 大家已经笑得不行了，池小叶自己也在笑，想起爷爷庄园前面的池塘，都是童年的回忆啊。 “后来那顿晚餐，一大盆小龙虾，一大盘黄鳝，那么粗一条，一条能炒一盘，还是野生的啊，我头一回吃到野生的大黄鳝。” “对了，还有当年的照片，在我爸那里，我让他翻翻相册找一找，找到了发给你。” 池小叶：“好呀好呀。” 第379章 要送她奔赴另一个男人 往事不堪回首，谁小时候没做过几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再说了，徒手抓小龙小，徒手抓大黄鳝，怎么听都属于“壮举”啊。 可是赵周韩那浅笑不止的表情太让人捉急了，她笑着回怼，“你再笑，我就把你小时候穿开裆裤的照片发朋友圈。” 赵周韩：“……” 两夫妻“窝里斗”，对面的两人反而笑得捧腹。 果果一声不响地吃光了餐盘中的食物，也不知道大人们在笑什么，他也没兴趣，擦了擦嘴，拿上桌上的那一小碟草莓，跑到另一桌上去了。 “去哪啊儿子？” “哦，我去监督小梨子吃饭。” “……”儿大不随娘，可这，是不是太快了？ 她用手肘推赵周韩，视线一直紧跟着儿子，“喂，咱儿子别打扰到了人家，人家小姑娘的妈妈，会不会觉得咱儿子是个小色狼？” “不至于吧。” “你看着点，万一两小孩闹别扭了，别让你儿子欺负人家小姑娘。” “这点你放心，欺负女孩儿的事，他不会干。” 正说着，手机忽然进来一条短信，池小叶点开一看，是杨志伟教授发来的，杨教授说——“你的体检报告终于出来了，今天有空过来拿吗？正好我可以当面跟你聊一下。最好赵大队也能一起过来。” 池小叶给赵周韩看了看，赵周韩点头道：“吃完饭正好过去，一点左右到。” “好。” 这么巧的事情，乔一然也不想错过，“小叶，那我可以找杨教授签名吗？我不打扰你们，就签个名，杨教授会不会介意？” “当然没问题了，杨教授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我想，他不会介意的。” “好。” 乔一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比熬夜买演唱会门票还要积极，以最快速度吃完饭，又一路飙车回家拿上杨志伟的书，再一路飙车赶到医院与池小叶他们汇合。 当然喽，这一路飙车的司机，自然就是新晋男友路天行，她就坐在车里补妆弄头发，回家顺便还换了一身衣服。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一点准时赶到了医院。 路天行一见着赵周韩他们就自嘲道：“真是没想到啊，老子竟然送自己女朋友去见另一个男人。” 交往到现在，他们平时见面就在警局，难得一起休息也是把她介绍给最重要的朋友，结果，还要送她奔赴另一个男人。 最让他吃味的是，平时在他面前，她就是工作装，即便是今天约会也是普通的休闲装，一说要去见杨教授，她化得那个精致啊，连风衣都拿出来穿上了。 哼，吃醋了。 乔一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整整衣领，一把从他手里拿过了杨教授的书，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退下吧，司机。” 路天行：“……” 赵周韩和池小叶已经憋笑得不行了。 果果忽然夸赞一句，“哇，干妈好漂亮，比刚才还要漂亮一百倍。” 路天行：“……”连小孩都看出了她的区别对待。 医院走廊里骤然来了两对俊男靓女，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乔一然一米七的身高，长发披肩，一件风衣，一双长筒靴，英姿飒爽，跟浑身透着野性的路天行走在一起，简直就是行走的情侣海报。 为了宣誓主权，路天行一路搂住她的腰，那张扬劲，好像马上要上战场似的。 相较于这对的攻击性强，赵周韩一家就显得温柔多了。 池小叶是一套墨绿色的运动装，扎着马尾辫，额前飘着几缕刘海，在那三位“巨人”的对比下，她就显得小鸟依人了。 若是她独身走出来，定要被当成高中生。 赵周韩也是一套偏休闲的套装，身材的优势，穿什么都堪比超模，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老婆，这一家人走出来，看着比旁边那对接地气多了，也多了一些温馨的氛围。 因为还在国庆假期，杨教授没有安排接诊，吃完中餐，他就在诊室里等着了。 一见面，乔一然也没有过分热情，先介绍了一下自己，又让杨教授在书上签了名，然后就和路天行一起乖乖地退到了后面，一边照看着果果，一边默默地关心着池小叶的情况。 “坐下吧，”杨教授手里拿着体检报告，面色凝重，“先请两位放宽心，大问题没有，只不过，有一些小问题。” 这次体检，池小叶前前后后做了三次，最后一次还是开学之前，这都一个月了，才出最终的报告，可见，诸位专家们也对她的情况比较慎重。 杨教授把整一份体检报告展开在他们的面前，厚厚的一叠，“检查项目没多少，结论一大堆，我觉得，他们不多写点论文真是屈才了。” 赵周韩笑了笑，直接翻到了最后的结论页，确实，密密麻麻许多字。 看到了结论上关于“透支”的论述，他着急地问道：“杨教授，透支是什么意思？对她的身体有妨碍吗？” “身体方面除了肌肉有些劳损，也没查出什么异常。这就跟运动员一样，长时间过度的训练，年轻的时候没感觉什么，等到年纪大了，骨头、关节、肌肉方面的疾病会增多。你所经历的那两年，过度过量的体能训练，就是在透支身体。我想这一块，不用我多说，赵大队自己也能知道如何调理和保养。” 赵周韩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是这样，无所谓，都可以休养。 “之所以由我向两位讲解这份报告，主要还是关于大脑开发这些方面。” “我跟我们心理科的几位专家都讨论过几次，小叶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你大脑的潜能得到了开发。” 杨教授顿了顿，面色并不轻松，“催眠术是很大一个原因，目前来说，你是因祸得福。但是，你的大脑被开发了多少，还有什么你没发现的技能，或者说，特异功能，真不好说。” 特异功能？还搞得那么玄幻？他们两人都听得一脸懵，都不知道如何张嘴问了。 第380章 你无论如何都要制止她 在后面跟干爹干妈坐在一起的果果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杨爷爷，您是说，我妈妈以后会像蜘蛛侠一样攀岩走壁？还是像哪吒一样可以喷火？还是说……她的眼睛可以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众人：“……” 路天行真是又好笑又好气，质问赵周韩，“你都教了他些什么？” 赵周韩摊手，“这可不是我教他的。”我只教科学的东西。 池小叶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大家，他跟奶奶一起看电影看来的，老人家看的电影比较杂，小孩就跟着看了。” 乔一然拍拍果果的小脑袋，又是一番夸赞，“果果，你的理解能力太棒了，句句都说出了重点。” 科幻电影、神话故事、鬼片，可不就是说出了每一类型的重点么？！ “干妈，你说的话也是重点。” “哈哈哈，真是聪明的小脑袋瓜。” 果果这童言无忌的一说，诊室里的气氛也轻松不少，杨教授眉心舒展开来，宽慰道：“或许是我的职业病吧，总喜欢往情绪病方面想，总之，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池小叶也轻松地一笑，说道：“杨教授，未雨绸缪是对的，您的意思我理解，以后但凡我在情绪方面有什么问题，一定第一时间来找您。” “呵呵，你肯定要多来找我，你算是特例，我还要多研究研究。” “好，没问题。” 就在这时，坐后面的路天行和乔一然，他们的手机同时响起“滴”的一声，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有案子来了。 紧接着，赵周韩也收到了一条信息，前后间隔不到半分钟。 之后，他们在医院门口分开，兵分两路，赵周韩跟着路天行走了，让他们母子在原地等陈锋过来开车。 这种时候，池小叶知道不能多问什么，牢牢地牵着儿子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三人神色匆匆地离去。 “妈妈，爸爸和干爹干妈要去哪？” “不知道呢。”她确实不知道。 “他们怎么一起走呀？是干一件事吗？” “这我也不知道。” “妈妈，那我现在能再回去找小姐姐吗？” 池小叶本来满脸的担忧，这一下，直接笑了，低头说道：“你现在去，小姐姐也回家了啊。” 果果撅起了小嘴，不开心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熟人，是幼儿园的朱老师。 果果见了她，立刻毕恭毕敬地站好，弯腰，“朱老师好。” “诶，果果好。” “朱老师，这么巧，你怎么上医院来？” 朱老师提了提手里的果篮，说道：“一个小姐妹生孩子，我来看看，你们呢？” “我之前做了一个体检，今天来拿报告，正准备走。” “哦。”朱老师没有道别的意思，支支吾吾的，但不太好意思说。 “果果妈妈，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怎么了？” “之前我不是怀疑果果有自闭倾向么，看来，真是我误会了，”朱老师低头看着果果，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我发现，果果小朋友真是太优秀了，老师要好好地表扬他。” “他帮了老师许多忙，能说会道，能写会画，真是太聪明了，我带班带了十多年，第一次碰到这么能干的小班孩子。” 朱老师这一通天花乱坠的夸奖，让果果得意得简直要飞上天了，池小叶也被她夸得不好意思。 “果果，老师准备让你当班长，有没有信心当好这个班长呀？” 果果响亮地喊道：“有！” 回家的路上，果果的小碎嘴都没有停过，一个劲地说着幼儿园里的趣事，说着他那些惊呆朱老师的壮举，池小叶心里牵挂赵周韩他们，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他。 一回到家，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婆婆和奶奶正在屋里招呼着，时不时还有笑声传出来。 “谁来了？”她问陈锋。 “不知道啊，我出来的时候还没人来。” 不敢慢吞吞的，她拉着果果催促一句，“快一点，家里来客人了。” “谁呀？”果果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快速冲进了大厅。 大厅里的笑声停了，随即，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这就是小叶子的儿子吧，呦，这么大了，长得还这么英俊，来，小宝贝，让姨奶抱抱。” 那一瞬，池小叶浮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心脏陡然狂跳，双腿发软，踩在地上，脚底板都是虚的。 “大少奶奶？”陈锋上前去扶她。 她摇摇手，立刻反应过来，说道：“陈大哥，里面的女人是尹千帆的妈妈。” 陈锋也是一怔。 “我进去，你守在门口，一会儿万一她情绪失控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你无论如何都要制止她。” “我明白。”就算大少奶奶不说，这也是他份内之事。 尹千帆如今犯了事被逮捕，谢玲是她妈妈，不说着急吧，这般欢笑肯定不正常，别说池小叶，陈锋也预感到了不对劲。 池小叶稳了稳慌乱的心，深呼吸一下，从容地走了进去。 屋内，谢玲已经抱起了果果，正在给果果介绍自己，“你妈妈小叶子叫我谢姨，那你这小子，不得喊我一句姨奶奶么？” 她抱着果果掂了掂，“呦，还别说，这小子还有点分量，你们养得可真好啊。” “谢阿姨。”池小叶收起了慌张，如往常一样，镇定地走进去。 谢玲也很从容，“小叶回来啦。” “您怎么有空过来？” “千帆不在家，我一个人无聊，听她说你平安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你。”谢玲说话节奏不疾不缓，像是演练过许多遍一样，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然，池小叶听得更加发憷。 这样的谢玲，不太正常，不，是太不正常了。 “谢阿姨。”她再一次强调了一下称谓，是“谢阿姨”，而不是“谢姨”，两者相差很大。 可是，谢玲很快便打断了她，语气还特别的亲昵，“小叶啊，我正跟你婆婆和奶奶说起你当年如何帮千帆出头的事，还有如何帮我开店做生意，我就说了，要是没有你啊，我如今还在给人打零工，千帆也要为生计发愁呢。” 第381章 引狼入室 很明显，谢玲屡屡转移话题，是不想放下果果。 “果果下来，”池小叶只好朝儿子挥挥手，“快下来，自己去玩。” 谁知，谢玲抱紧了果果，不肯放，“别嘛别，让姨奶再抱一会儿，姨奶喜欢你，你喜欢姨奶吗？” 什么都不知道的果果礼貌地点点头，“喜欢。” “太好了，你跟你妈妈一样讨人喜欢呢。” 池小叶：“……” 茶几上有热茶和水果，奶奶和婆婆都陪同在侧，看得出来，因为池小叶的关系，谢玲在赵家受到了贵宾级的招待。 可惜，现在没有机会跟奶奶婆婆说明事情的始末。 周成城不明所以，还十分感激地说道：“小叶，你谢姨说你以前最喜欢吃她做的小笼包，今天她特意带了一些包好的小笼包，还教厨房怎么个蒸法。明早就让厨房给你蒸，我们也好饱饱口福。” 小笼包什么的，池小叶根本没放在心上，她一心记挂着果果。 她纠正婆婆道：“谢阿姨是江南人，会很多江南小吃。” 周成城隐隐察觉出一些异样来，今天的小叶有点奇怪。 老太太一向来热情，对待小叶的友人也是毫无防备，还处于颇为自豪的状态里，“是啊，我们家小叶子，就是那么的能干，她那点经商头脑是遗传的，毕业后要是去做生意，也一定能成。” 谢玲抱着果果，随意地在大厅的地面上走动，“可不是，我家千帆就是毕了业出来创业的，可惜我没能帮上她什么忙，她没有后台，没有经验，没有钱，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池小叶不停地向周成城眨眼睛，周成城忽然一下反应过来，眼睛瞪得老大。 就在前不久，听说小叶有个同学在小叶失联的时候坑骗了池老班长，但是，他们没有人详说，她们也没有细问，那位同学叫什么，具体怎么坑骗的，犯了什么事，她们都不太清楚。 “她是？” “嗯。” 婆媳俩互相交换了眼神，心领神会。 周成城二话不说，立刻上前去抱孙子，“谢妹妹，来，你先把孩子给我。” 谁知，谢玲一个避退躲过了周成城的手，更加紧地抱住了果果。 周成城刚要扑过去抢，她即刻亮出一把小尖刀，直接抵在果果的胸口。 “啊……”周成城当即吓到尖叫出声，这叫引狼入室啊。 池小叶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能有瞬移术把果果抢回来，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谢阿姨，放下孩子，别伤害他。” 听到声音，外面的陈锋冲了进来。 “别过来！！”谢玲威胁道，“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众人顿在原地，不敢往前。 谁能想，谢玲从谈笑风生到面露凶相，只是一个瞬间。 “好，好，我们不过去，你别激动，别激动……谢阿姨，有话好好说……” “谢阿姨，您是不是因为千帆的事来找我的？” “您找我就找我，别伤害我儿子啊……” 相较于池小叶等人的慌乱，果果倒是蛮镇定的，他居然伸出小手去掰谢玲拿着尖刀的手，还奶声奶气地说：“姨奶，拿刀危险，万一不小心切伤了手，会流血，会疼，弄不好还会感染破伤风呢。” “你别动我！”谢玲吼了孩子一句，将刀一转，改由刀刃贴着他的脖子。 开了封的水果刀，大不，但足够锋利，要是不慎往谁的脖子上一划，会出人命。 “果果别动，”池小叶小心翼翼地哄着，“谢阿姨，您想怎么样，您说啊……” 谢玲威胁道：“你把千帆救出来。” “？”池小叶觉得很无语。 “你厉害，你娘家人厉害，你婆家人更厉害，你们去想办法，你们去跟警察说，让警察把我女儿放了。” 众人：“……” 池小叶：“谢阿姨，千帆犯的罪很严重，谁去说都没有用。”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没用？我家千帆一定是被冤枉的，她从小就胆子小，怎么可能犯罪？！” “小叶，你是千帆在这个城市最好最好的朋友，千帆信任你，阿姨也信任你，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救她了，阿姨是求门无路，被逼无奈啊，你要是不肯救她，她就真的完了。” 池小叶看她情绪越来越激动，手里的刀子也拿不太稳，那锋利的刀刃近距离地贴着果果脖子里的肌肤，一个不当心就会割刀肉里，她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尖。 “阿姨，阿姨，您冷静一点……千帆的事，好说，好说……” “你在敷衍我！”谢玲怒吼道，浑身都在发抖。 果果显然也有点被吓到，小脸僵硬煞白，一动不敢动。 “没有没有，我没有敷衍你，我救，我们救。” 周成城也上前应允，“对，我们一起想办法救，你先把孩子放了。” 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了，她颤颤巍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也不怕，径直朝谢玲走去，“大妹子，这是做什么，伤害谁也不能伤害了祖国的花朵啊，他们是未来的希望，来，我让你挟持就行了。” 老太太话音刚落，谢玲抬起脚，猛地踢了老太太一脚。 “妈……” “奶奶……” “老夫人……” 全部的人，都惊了。 老太太一屁股摔倒在地，“咔”的一声，盆骨处立刻传来剧烈的疼痛。 那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 “快叫救护车，救护车。”周成城高喊道。 果果担心得大哭起来，“太奶奶，太奶奶……姨奶，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啊？” 小孩的质问直接激怒了谢玲，“你懂什么？！” 锋利的刀刃切入了果果的脖子，瞬间流出温热的鲜血来。 “果果……”老太太痛苦不已，不该一时大意的，她忍着剧痛拉住池小叶的手，“别管我，你们救孩子，救孩子。” 屋内，是一片混乱。 屋外，也是一片混乱。 谢玲的视线往旁边一转，通过巨大的落地窗，她看到外面在庭院四处工作的工人们，纷纷往这边聚拢。 而里面，各个门口都已经有人了，都在紧盯着她手里的尖刀。 第382章 捏住了她的命脉 果果也疼啊，但是，他反而更加勇敢了，镇定地说道：“姨奶，你这么做是犯法的，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你再说？！” 虽然是在恳求，但谢玲发狠威胁的话语中根本没有恳求的意思，她已经疯了。 “啊，果果别说话，别激怒她……”池小叶全身的细胞都在颤抖，“谢阿姨，我求您，别伤害我的孩子，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 就算拿她的命去交换，她也愿意。 谢玲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外面越来越多的行动规范的工人围过来，让她更加紧张。 特别是，远远地就能看到，有身穿军装的警卫员从庭院入口处迅速跑来，全副武装，令她更加的害怕。 谢玲一不做二不休，挟持着果果，转身跑上了楼梯。 池小叶立刻紧跟上去。 “果果……妈……”周成城顾着两边，根本顾不过来，“小叶，你当心啊。” 谢玲一口气跑到了四楼的天台上，果果脖子里已经满是鲜血，白色的小polo衫领子全是血，不过，应该只是划伤，并没有很深。 楼顶风大，吹乱了谢玲的头发，她咧开嘴，又哭又笑，样子甚是疯癫。 “谢阿姨，您冷静一点，”池小叶试图慢慢靠近，“我认识一个警察，我马上让他放了千帆，但是，千帆回来也需要时间，不可能立刻出现在您面前。” 池小叶看出了谢玲的不对劲，这绝对不是刻意的乱来，她是真疯了，“阿姨，说不定，千帆会回家等你呢，对不？” “回……家……？” “对啊，你们在都城的家，或者，是你开的餐厅，你的餐厅都关门好久了，也不知道千帆有没有带钥匙。” 谢玲迷惘了三五秒，可下一刻，又变得尖酸狠辣，二话不说直接登上了最外面的水泥围栏上。 “……”池小叶倒抽一口冷气。 “你个骗子，你当我是傻子吗？”谢玲激动极了，握着刀的手不停地发抖，刀刃就在果果娇嫩的肌肤上反复剐蹭。 池小叶感觉心跳都快停止了，几近卑微，“阿姨……放了我的孩子……我求求您了……” “你拿我当人质吧，”她再往前一步，还差一点点就能碰到果果的脚了，“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我来换他。” “走开！”谢玲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走开，走开，不走开我把他扔下去！！！” 无奈，池小叶只能后退。 拿住了她的孩子，就等于，捏住了她的命脉。 “小叶，你看看你多幸福，有爹有妈，有丈夫有儿子，我家千帆跟你一样大，她却一无所有，没有人疼她，没有人帮她，这世道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让所有的幸福全你一个人沾了，就不能分点给我的千帆吗？” “千帆还有您啊。” “千帆，只剩下您了……” 这话好像戳中了谢玲的软肋，她陡然一顿，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平息。 见有效，池小叶又说：“阿姨，千帆无论做什么，都把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你是她最重要的人，她总有一天会出来的。你想啊，如果她出来了，你却不在了，她是不是会绝望？” “你今天如果做了傻事，她没了妈妈，那她才是一无所有。” 谢玲呆着脸不说话，唯有眼泪不停地往下淌。 “我们都是为人母亲，凡事都要多为孩子想一想。” “你今天要是杀了我儿子，你也活不了。而我，本来也会尽可能地帮助千帆，但我绝无可能帮杀害我儿子的凶手的女儿。” 谢玲诧异地问道：“你真的会帮助千帆？” “我去找您，让您去见她，劝她配合调查，难道不是在帮她吗？她犯罪是事实，但她并不是主谋，而且她现在转为了污点证人，会适当地轻判。只要她在里面好好表现，还能减刑。” “阿姨，你现在要做的是振作起来，好好地把餐馆重新开起来。你是一个妈妈，你不能比你女儿先倒下，等千帆出狱回来，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谢玲似乎被说动了，连连点头，握着的尖刀也慢慢地离开了果果的脖子。 果果小小声地说道：“妈妈，我没事，姨奶没有伤害我。” 池小叶鼻尖一算，真是勇敢的小伙子。 这时，外面庭院大门打开，一辆军用越野车风驰电掣一样冲进来，放眼望去，外面的大路上，两辆救护车三辆警车正往这边赶来。 赵周韩跳下车，一跃跨上了车顶，叉着腰，仰着头，双目赤红地望着站在最高处的妇人。 妇人手里，是他的儿子。 而他的妻子，正在跟她斡旋。 “大少爷，你可回来了，是我的失职，老太太她……”陈锋慌里慌张的，“必须赶紧送医院。” 赵周韩钢铁般的声音落下来，“慌什么慌，救护车到了，立刻送医。” “是。” “马上准备救生气垫。” “是。” 赵周韩往后看了看，随即，耳机里传来了姜云霆的声音，“1号位准备完毕，目标物明确，视线佳，风力佳，随时待命。” “好，2号？” “2号位准备完毕，随时待命。”是郑少宇的声音。 “好，为确保人质安全，不能让目标物往楼下坠。” 两人异口同声道：“是！” 救护车赶到，立刻将老太太送上车，老太太闭着眼睛奄奄一息，在经过赵周韩的时候，坚持着朝他伸出了手。 “奶奶，没事的，不要怕。” “果果……” “果果也不会有事，放心。”赵周韩看了一眼旁边的母亲，“妈，你陪奶奶去医院，这里有我。” 周成城抬头看了一眼孙子，含着眼泪点点头。 一辆铁骑鸣着警笛声在前面开道，救护车紧随其后。 此时的楼顶上，谢玲已经冷静下来，但是，她依然抱着果果不放，依然紧握着尖刀不放。 楼顶的风很大，谢玲单薄的身躯站在最高处，时不时地晃一晃，看得人心都揪起来了。 “你是说，可以减刑？” “对啊，千帆才25岁，坐几年牢，出来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那要坐几年？” 第383章 爸爸一定会来救我们 池小叶犹豫了，坐几年牢，只有法官能判，还没有开庭，她怎么知道。 不过，据律师的说法，至少十年，或许更多。 随着受害举报的女孩越来越多，指证莫渊的同时，也都在指证着尹千帆，她是明知故犯，重上加重，哪怕是轻判，哪怕是交齐了赔款，十年的牢狱之灾也跑不了。 想必，这些谢玲也知道，她骗她，只怕弄巧成拙。 谢玲又问：“你能保证一定会减刑吗？” “能减几年？能不能减十年？” “……” 看到她无法应答，谢玲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疯疯癫癫的，抱着果果，站在那宽度只能容纳一只脚的水泥围墙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阿姨，您……先下来，好吗？” 时间不早不晚，但天色忽然阴暗下来，头顶厚厚的云层，压盖得不透日光。 风越来越大，楼下的树枝疯狂地摇曳，楼顶的人，站都站不稳当。 “你们都不愿意帮我，都不愿意帮千帆，老天啊，你怎么这么不公平，能不能对我女儿好一点？！” 谢玲仰着天，大风吹得她头发乱飘，身体摇摇欲坠。 “千帆，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啊……” 果然，她一脚踩空，身体无法抑制地往后仰去。 还连带着果果。 “啊……”谢玲和果果同时尖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时刻准备着的池小叶一个箭步冲上前，奔着抓住儿子脚的这个信念，一下扑了出去。 谢玲踩空下坠，下意识地放开了果果，双手呈挥动的姿态，本能地想要呼救。 万幸，池小叶在那一刹那稳稳地抓住了果果的脚，底下的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 然，她身体的平衡已经到了临界线。 “妈妈……”果果倒挂着，不可避免地亲眼看到了谢玲血溅气垫的画面。 底下的救生气垫还没有充足够的气，气垫的正面是米白色的，谢玲背部着地，当场就口吐鲜血，特别明显。 池小叶抓着果果的脚踝，久久不起来，不是她不想起，而是，她的双脚已经离地，几乎全靠膝盖和小腿扒拉着围栏的内侧墙面，她扑出去太多，身体的平衡已经到了临界点，她起不来。 “果果，啊，别动果果……”只要果果稍微动了一下，她就感觉到整个人都被往前带着。 楼下的人大喊道：“嫂子坚持住，救生气垫还没充够气。” “果果……别怕……我们一定能坚持住的，”池小叶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在发抖，“爸爸……爸爸一定会来救……” 又来了一阵狂风，果果幼小的身体被风吹得不停晃动，池小叶只觉得下半身虚浮，像是断了根似的，哪哪都使不上力。 “啊……”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无法控制地往下坠。 那一刻，她脑海中无比的清晰，但是，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时，双腿突然被抱住了，赵周韩有如神助般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抓紧果果。” 池小叶接收到信号，牢牢地抓住儿子的脚踝。 无法形容这两秒钟的感受，清晰的，空白的，绝望的，也是永生难忘的。 狂风不停地作妖，密布的阴云突然被吹开了一个洞，一束光从云洞间照射下来，正好照着赵家周围。 赵周韩将池小叶拖了回来，池小叶回头看到他，金光加身，闪耀无比。 终于安全了，底下的人全都拍手叫好。 池小叶瘫坐在地，两条腿大幅度地颤抖着，腰腹部的肌肉这才开始有了扯痛的感觉。 赵周韩抱着惊魂未定的果果，抚一抚他的后背，安慰道：“小子，怕不怕？” “不怕！” “真是勇敢的好孩子。” “我和妈妈都相信，爸爸一定会来救我们。” 赵周韩内心一酸，看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叶，他亲了一下儿子，惭愧地说道：“是妈妈救了你。” 他慢慢蹲下来，放开果果，果果一下扑进了妈妈的怀里，学着刚才爸爸的样子，一下一下抚着妈妈的后背，“妈妈不怕，不怕了。” 孩子还太小，不知道后怕，但她知道，脸色煞白，满头冷汗，一开口，声音都是发抖的。 “没事吧果果？” 果果摇摇头，看着妈妈这个样子，他也有点想哭了，“我没事的呀，我怎么都不会有事的，就是姨奶掉下去了，妈妈，姨奶掉下去了，她会死吗？” 池小叶皱着眉头，会不会死，真不好说。 她撑起身子，双手扒着围栏，探出头往下看了一眼，楼底下，谢玲落在救生气垫上，虽然出了血，但人还在动，旁边有医生围着她，正仔细地检查着她身上各处。 然后，担架送了过来。 祸害遗千年，没那么容易死。 随后，医生给母子俩检查了伤处，果果脖子上有划伤，幸好伤口不深，而池小叶，腰背部肌肉拉伤，膝盖撞伤，幸好都是一些小伤。 接下来的事情都由赵周韩处理了，等一切处理完，警察取证完离开，天已经黑了。 房间里，池小叶正给果果讲小故事，故事没讲完，果果就已经睡着了。 她俯过身去，轻轻亲吻了他一下，希望这件事别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什么阴影，也希望他这一辈子都平安顺遂。 这时，赵周韩开门进来，“睡着了？” “嗯。” 他特意放轻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走进来，缓缓地坐到了床沿上。 “奶奶手术怎么样了？”池小叶迫不及待地问道，本来想第一时间去医院的，但婆婆来电说，奶奶盆骨骨折，已经进了手术室，手术时间不短，做完手术直接进重症监护室，而重症监护室里家属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他们过去也没有用。 但是，老太太手术，手术室外面也不能没人。 “还在手术，我过一会儿就去医院。” “你现在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也不至于那么着急，奶奶的手术问题不大，她平时身子健朗，这次肯定能扛过去。管家安排了人在楼下轮流值夜，你们安心睡觉。” 池小叶点点头，想起他那么及时地出现，又心生好奇，“你不是跟路哥哥查案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 就算陈锋通知得及时，他人在外面，也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赶回来，比警车和救护车还要快。 第384章 先走了母亲，后走了父亲 想及此，赵周韩面色复杂，眉头也不自觉地收紧。 “不光是我，还有郑少宇和姜云霆也在，他们找了狙击位，随时准备解救你们。” 池小叶越发疑惑了，他们这是整装出动？如果不是未卜先知，那就是正巧路过，可是，这种巧合的可能性也太低了吧。 看赵周韩此刻的表情，似乎也过于沮丧了。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案子？”想一想他们任务的保密性，她又特意询问，“能告诉我吗？” 赵周韩犹豫了一下，最终缓缓开口道：“我接到的通知，和路天行接到的案子，确实是同一件事。淮南路苍南公寓，有群众报警称楼道里腐臭味严重，警方在排查的时候，果然在一间公寓里面发现了一具男尸，胸口中枪，已经开始腐烂了。” “……” “吓到了？” “没有，外人的事跟自己儿子的事，没法比，只是意外为什么会有枪。” “重点还不止是枪杀，重点是，死者名叫姜守正，都城本地人，曾任北区第十一军团团长，三年前年满四十五岁，正常退役，退役后经商，做一些外贸类的生意，近几年经常出国，现定居于三亚。我们上次在三亚，还见过他。” 池小叶越听越觉得熟悉，“是姜云霆的父亲？” 赵周韩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这太意外了，一个多月前，在三亚偶遇，姜守正的现任太太还挺着一个大肚子。 “沈清，就是他现在的太太，刚生了一个女儿，还在三亚坐月子。” “……” 一名陆军正团职的军官，在退役三年后，被枪杀于自己家中，腐烂发臭了才被发现，这不是一启简单的谋杀案，警方发现后，上报军区，军区保卫部接手调查。 保卫部为了慎重，先通知了赵周韩，让他去认尸。 “苍南公寓，就是姜云霆他们一家在都城的住所，他妈妈也是在这里面自杀的。警方不了解他们家的情况，但我们军方，姜团长的许多同僚都知道这些事。也是怕姜云霆一下子接受不了吧，所以，让我先去认。” “姜守正退役后不久就娶了沈清，他们现在定居于三亚，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又是遭谁毒手，目的为何，目前都在调查中。” “那……姜云霆什么反应？” “还没告诉他，”赵周韩神色凝重，“不知道怎么告诉他。” 虽然已经入了秋，但是，气温并没有降多少，国庆这几天就很热，姜守正至少死了四天，腹部膨胀，恶臭无比，某些地方已经长了蛆。 当时，他和路天行乔一然一起过去，他们都是见多了场面的人，面对尸体，自问都可以很坦然，但是，面对一具腐臭的长了蛆的尸体，胃部依然会一阵阵翻涌。 他只瞧了一眼就出去了，好在面部还能辨认，是姜守正无疑。 路天行比他多呆了两分钟，一出来就找了个墙角作呕，任谁都抵挡不住这种生理反应。 那一刻，他们俩个大老爷们，都由衷地佩服乔一然，竟然还能在里面仔细观察和研究尸体。 “姜守正现在这幅样子，小姜怎么受得了看？！乔法医说，可以找人美容一下，至少看起来像一具正常的尸体。到时候，再让小姜去看一眼。” “从苍南公寓出来后，我就约了兄弟们在附近的球馆里打球，想着找机会告诉小姜，有兄弟们陪着他，他也能好受一些。刚到球馆，陈锋就发来了求救信息，我就立刻赶回来了，他们各自找的狙击点。” “球也没打成，话也没机会说，我这心里，确实很难受。” 赵周韩从不轻易倾吐内心，连他都说出了心里难受，那么，姜云霆，骤然以这种方式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该是怎样的痛苦？ 同一个家里，同一个地方，先走了母亲，后走了父亲，他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赵周韩叹了口气，“他们家空置了好多年，这以后，只怕会一直空置下去了。” “那沈清呢？沈清通知了吗？”池小叶忽然问道，“姜守正几天不联系她，她不找吗？” “沈清由保卫部通知，据说，她已经订票飞过来了，刚出的月子。” “……” “这件事瞒不了小姜多久，在内部已经传开了，即便我不告诉他，他也会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而且……”这才是赵周韩最为担心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跟什么人打交道，惹来了杀身之祸。案发地是家里，大概率是他自己把人约过去的，凶手有枪，肯定不是一般人，弄不好会影响到小姜的前途。” 几件突发事都撞在了一起，把他的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受伤的又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再沉稳内敛，也有崩溃的一刻。 看他低垂着头的样子，池小叶忽然母爱泛滥，内心升起一股心疼和怜悯之情，她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开解他，只能伸手过去抱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可以躲起来崩溃的地方。 沉默两秒，赵周韩也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温馨的房间里，安静如斯，孩子安安稳稳地睡在旁边，爱人也平平安安地抱在怀里，他这才如实地道出了内心的恐慌，“今天在来之前，我心里就乱，回到家看到你们在楼顶，奶奶又受了伤，我是真的怕……” “不怕不怕，什么大风大浪我们没经历过？我池小叶有神明护体，几次大难都没死，福气都在后面呢。我想，我大概会活得跟奶奶一样久，抱曾孙，说不定还能抱上玄孙。” 赵周韩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笑，满脑子的阴霾全都驱散了，眼前又是一片清明。 “那我可得好好研究一下养生之道了，不能让你一百岁就守寡。” 这话乍一听很感动，可细想一下，又让人忍俊不禁。 赵周韩松开她一点，急切的热吻顺势落下。 “你快去医院吧。”池小叶低声催了一句。 赵周韩忍着火，深呼吸压制着蹿升起来的热情，他摸了摸她的腰，小心叮嘱道：“明早记得换膏药，肌肉伤，养得不好也会落下病根。” “知道，你快走。” 赵周韩把搁在床头柜上的安神汤拿到她嘴边，“不烫了，快喝，喝了早点睡，不要想太多。” 池小叶接过汤碗，他还不让，非要亲手喂她喝才行。 “快走吧你。” “我爱你，晚安。” 池小叶重重点头，“我也爱你，开车注意。” “好。” 看着他懒洋洋的样子，她真的是气笑了，“真的快走吧……”没完没了了还。 走！ 第385章 一看就是两兄妹 秋风起，秋雨霏霏，都城气温骤降，立刻有了深秋的寒意。 姜云霆最终还是接到了丧父的通知。 ——“这么晚了打这通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电话里，赵周韩声音沉重，让他莫名地有一种被审判的冷肃感。 ——“明天，不，应该是今天了，九点，去殡仪馆。” ——“有任务？” ——“不，是去见你爸最后一面。” 姜云霆哑得彻底。 电话里，赵周韩尽量简单地通知他这件事，然后又说：“刚得到通知，法医已经尸检完毕，死亡原因，胸口中枪，心脏爆裂。”这是显而易见的伤口，尸检，只不过是再确认一下。 ——“现在保卫部已经接手了这桩案子，已经通知沈清，九点，她也会去，到时候，你千万冷静些。” 姜云霆很冷静，非常的冷静，就躺在床上，不声不响，不哭不说，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直看一直看，直到窗外透白，他还一直看着。 前一天才听说沈清给父亲生了一个女儿，父亲老来得女，好不得意，可仅仅过了一天，他却被告知，父亲在都城自己家中，中枪身亡，因腐烂发臭才被发现。 这太突然了，他宁愿停留在前天。 他宁愿父亲和沈清就这样定居三亚，他们一家四口和乐美满，他一个人留在都城没关系。 他们是他们，他是他，以后不再见面，没有交集，没有关系。 他再也没有这个父亲，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天微微亮，他就去了训练场，绕着跑道玩命似的跑圈，昨天下了一夜的雨，早上也没有停的意思，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 “姜队这是怎么了？我们早训之前他就在跑了，早训都结束了，他还在跑。” “你没听说么，姜团长昨天发现死于家中，邻居闻到腐臭味报警，这才发现了尸体。” “谁？哪个姜团长？” “就是姜队的亲爸，三年退役那个，十一团的团长。” “天哪……前两天还那么热，死在家里没人知道……太恐怖了吧……” “可不是，听说，还是被枪杀的。” “这……姜团长搞啥了？” “不知道啊，保卫部接手了，看来，不简单，想来对姜队打击不小。” “唉，我们姜队可怜呐……” 九点，殡仪馆，姜云霆踩着点出现在华荣厅门口。 远远地，他就听到里面有女人和孩子的啼哭声，隐约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哭声三重奏，把这里的气氛烘托得更为悲痛。 姜云霆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去，果然是沈清他们。 他以前只见过沈清和她的儿子一次，在妈妈的葬礼上，在亲友们纷纷指责父亲不像个男人的时候，沈清忽然带着一个孩子冲出来，跪在妈妈的灵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前，解释清楚了与父亲的关系。 她说，姜守正多年来只是看他们母子孤苦无依太可怜，所以才会时不时地伸出援手。 她说，她和姜守正之间清清白白。 在当时，沈清的出现确实是解救了饱受争议的姜守正，让他在之后的几年里可以像个人一样受到最起码的尊重。 多年未见，沈清现在也不过三十四五岁，样貌上基本没什么变化，体态也可，即便是刚做完月子，也丝毫没有发福臃肿之态，只能说是略微的丰腴。 而那个小男孩，要不是站在沈清旁边，他肯定认不出来，男孩已经跟沈清一般高，额上绑着一根白布条。 沈清怀里抱着一个浅粉色的襁褓，那婴儿戴了一顶白布帽子。 他对沈清了解不多，以前只知道沈清没有家人，未婚夫牺牲之后，她怀着孩子，无依无靠，可能对她来说，那时候的姜守正，真的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吧。 姜云霆整了整军装，扶了扶军帽，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华荣厅。 “哥哥。”冯安首先叫了一声，小男孩的声音并不清脆，已经到了变声期。 沈清抬起头，满脸的泪水，她第一时间站起身来，抱着女婴，局促地站在那里。 她张了张嘴，可始终都没有叫出声来，叫什么都不合适。 冯安走到前面，悲戚戚地问道：“哥哥，你见过爸爸吗？” 一句话狠狠地刺痛了姜云霆的心，他并不曾见过姜守正，姜守正也并没有找他。 而他也赫然发现，自己所有的怨怼和愤怒，只能对姜守正发，对着沈清和两个孩子，他是一点怒意都没有显现。 我们总是把笑脸给了他人，而把所有的坏脾气，都给了自己的亲人。 姜云霆木讷地摇摇头，“没有。” 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爸爸了，犹记得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四年前，那年姜守正退役，要外出经商，临走之前来军营找他，他也没给他好脸色，只匆匆地道了个别，说了什么话他都不记得了。 “妹妹出生了，爸爸说，他要回来当面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姜云霆一顿，如实以告，“他没有联系我。” 冯安咬着牙，捏着拳，悲痛而又愤怒，“到底是谁杀死了我爸爸，怎么会那么坏？！” “……”他感觉，冯安比他更像姜守正的亲儿子。 姜云霆走到沈清面前，低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粉粉的肉团子，软乎乎的，很小一只，明明闭着眼睛，嘴巴却一直在动，时不时跟猫儿似的哭几声。 说不上来的感觉，这就是父亲刚得的女儿，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子。 “是女孩？” “对，你爸爸很开心，刚怀孕的时候验了性别，是女儿才生的。” 姜云霆不明白沈清为什么要给他说这种细节，关他什么事。 “他说，比起弟弟，云霆应该更喜欢妹妹。” “……” “姜云朵，他给女儿取的名字。” “草字头的芸？” “不，是云霆的云，他说，云霆，云朵，一看就是两兄妹。” “……”心里绞着痛。 “你爸爸，最牵挂的人就是你。他说，你是他最骄傲的儿子。平时教育安安的时候总说，让安安以你为榜样。” 姜云霆垂着眼泪笑了，“我小时候他可从来都没有教过我。” “是，他也很懊悔，你小的时候，没时间教你，等你长大了，没机会再教你。” 第386章 这个女人，克夫啊 “可是，人生本来就有许多遗憾，难道，我们要一直活在那些遗憾里吗？我们，就不能放下过去，往前看？” 如果是以前的姜云霆，他定然会回怼一句——“死的又不是你妈！” 可是现在的他，也只是沉默地思考着她这些的意义。 想想沈清，二十出头的时候怀着孩子失去了未婚夫，三十多了，刚生下孩子，丈夫又没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如今带着一个未成年的儿子，和一个刚出生的女儿，她以后的路，绝对要比他难走，他又何必再为难她？！ “你能这样想最好，往前看吧，你的孩子还小。” 沈清鼓足了勇气，趁机说道：“所以，请你可怜可怜你的弟弟妹妹，关于你爸的财产……” 姜云霆一下皱紧了眉头，父亲尸骨未寒就提这些，合适吗？ 沈清很会看脸色，看到他皱眉，连忙解释，“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我没有机会见到你，这么难得见到了，我必须为我两个年幼的孩子多争取一些。” “小姜，我只要我和你爸结婚后的财产，行吗？” 姜云霆想都没想，说道：“他的东西，我一分不要。” 沈清布满泪水的双眸中迅速闪过一抹兴奋之色，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儿子，一起弯腰鞠躬，“谢谢，谢谢，安安，快谢谢哥哥。” 姜云霆后退两步，拒绝这份谢意，“你们不用这样，我对他也没有尽孝尽责，没权力拿他的东西。以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互不来往，各不相欠。” “那你妹妹……”好歹，你妹妹是你的亲人。 “她跟我没关系。” “……”沈清还想说什么，但都被他冷漠的表情给吓退了，生怕惹恼了他他会反悔。 姜云霆不耐烦地看了看时间，距离说好的九点，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正想要询问一下，里面一道门开了出来。 是保卫部的朱队长，正好负责这启案子。 “姜队。” “朱队。” 两人互相敬礼，又互相握了握手。 “姜队，节哀顺变。” “这案子，有劳您了。” “职责所在。” 朱队看了看他身后的女人和孩子，为难地问道：“小孩进去是不是不合适？那种地方，细菌也多，而且老姜的样子实在是……孩子肯定不能看啊。” 姜守正死了四五天才被发现，已经有了轻微的巨人观，容貌勉强还能辨认，但绝对不好看。尸检完毕后，找了殡仪馆最好的入殓师，连夜帮姜守正化妆美容，但是，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大人尚可一看，小孩绝对不行。 沈清一开始还不理解，那是孩子们的父亲，她只是想让孩子们看看父亲最后一眼。 一直到她进了停尸房自己亲眼看到，才发现朱队的话是正确的。 进门就是一股浓浓的腐臭味，那是一股比动物腐烂更加浓腻的味道。 姜守正全身用白布盖着，隔着白布也能看出体型异常的庞大。 掀开头部，沈清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作呕，别过头不敢再看。随后，她直接瘫在地上，捂着嘴巴狠狠地抽泣，说着一些世道不公的话。 姜云霆呼吸一窒，全身都在战栗，他盯着那张诡异的脸，好艰难才辨认出是姜守正。 “伤口我能看吗？” 他试图再掀开一些，朱队立刻制止道：“不看了吧，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朱队的意思很明显，往下看，画面除了恐怖，没有其他。 作罢，他没有继续往下掀开。 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个喜欢干净的人，衣服旧没关系，但必须要干净整齐，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洗脸，出差公干肯定把刮胡刀装好带上，在个人卫生方面，他绝对是一个精致的男人。 可是，在生命的尽头，他倒下那么多天都没人发现，腐烂了，发臭了，他要是泉下有知，怎么能接受得了？ 他极力克制着悲痛的情绪，低声喊道：“爸，您……安息吧……” 回到华荣厅，沈清是被工作人员搀着出来的，哭得声音都哑了，姜云霆双目赤红，也是掩不住的悲痛。 这一切，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走出殡仪馆，一些熟悉的面孔正在台阶下等着。 郑少宇、李海泉、伍泰哲、张修南，当然也少不了许森，诸位哥哥们都在等他。 “还行不？需不需要借你肩膀靠靠？”伍泰哲打趣道。 姜云霆艰难地扯出一道微笑，努力吸着鼻子，不让夺眶的眼泪流下来。 郑少宇：“想哭就哭，不用压抑，没有人会笑你。” 李海泉：“弟弟，哥哥们都陪着你呢，你不是一个人。” 张修南：“有事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话。” “谢谢，谢谢大家。” 许森说了他最为关心的话，“小姜，振作起来，也该做好心理准备，或许，真相会让你比现在还要难以接受。” 郑少宇推了一把许森，“什么话呢，别神神叨叨的……小姜，他说话就这样，听听就算了。” 许森叹了口气，直言不讳，“少宇，看你一脸红光，最近是不是遇桃花了？” “……”郑少宇翻了一个白眼，“你几时改行当算命先生了？还算不准。” “你不是才和一姑娘相亲么，还不承认？” 这话一出，兄弟们都开始打趣他来。 “吼吼吼，相亲？什么时候啊？” “是不是上个月回去相的亲？难怪那么着急回家，连等到国庆都等不及。” 郑少宇都震惊了，质问许森，“许队，你是不是查我了？这你就不对了吧……” 许森：“我没查，我是算出来的。” 郑少宇：“我信你个鬼！” 众人笑笑闹闹的，姜云霆看着他们笑笑闹闹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好受了许多。 悲伤有时，欢乐，亦有时。 后面的朱队也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沈清等人。 众人互相敬礼问好。 朱队说：“姜队，我先问沈女士一些事情，稍后再找你。” 姜云霆点头道：“好，朱队慢走。” 朱队又转向许森，“许队，稍后也一起吧，查这案子少不了你。” 大家都恢复了正经，许森露出了职业的微笑，“当然。” “那就一会见了。” “好，朱队慢走。” 大家都看到了沈清，也看到了两个孩子，在感叹孩子可怜的同时，不免也要多想一句——这个女人，克夫啊！ 第387章 下一任大魔王 池小叶照常上课，昨天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她，腰伤也不重，带了护腰的东西，照样可以上课。 一下课，柯婷就一脸慌张的样子，嘴里忍不住抱怨道：“今天大魔王来了，突然通知体能小测，我觉得我肯定要完。” “大魔王？” “对啊，就是姜教官。” “姜云霆？他今天来学校了？” 池小叶震惊的样子让柯婷觉得好笑，她以为她也害怕体能测试，“看来紧张的不止我一个。” 顾不上腰伤，池小叶赶紧收拾了书包，和柯婷一起去了女生寝室换迷彩服，然后再去了南校区的大操场。 四年前，总教官赵周韩才是大魔王，没想到四年之后，身为副教官的姜云霆，成功地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为了学生们口中当之无愧的“大魔王”。 去的路上，池小叶向柯婷打听，“大魔王平时来学校吗？” “没有，只有体测的时候会来，每月一小测，三月一大测，你就可以知道他来校的频率了。” 池小叶暗想，也就是说，姜云霆在遭遇丧父之痛后，一天都没有休息，依然照常工作。 柯婷边走边说：“大一的时候，我们对大魔王不要太崇拜，脸帅、腿长、背挺，声音都低沉得很好听，好多女生都给他写过情书，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魔王完全无视那些情书，训练超严，请假也超严，专治作精绿茶婊。等到大二的时候，就有人给他起外号了。” 听着这些话，回想起四年前赵周韩刚刚接任学校总教官的时候，不也是这个过程么？！那时候，他讨厌得让她抓狂。 柯婷忽然挽上她的胳膊，逗趣地说道：“倒是总教官，新生开班的时候见过一面，啧啧啧，那个帅啊。可惜那时候我站得远，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看不清他正脸。好在每年都有摄影社团的同学，趁总教官说话的时候去拍他，每年总教官的照片都能在论坛上一阵大讨论。” “唉，可惜啊，今年新生开班的时候，总副教官都没来，我们只能在论坛上翻翻以前的照片，重温一下两位教官曾经的英姿。不过，既然总教官夫人就在我的身边，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可以见到他本人呀？” 原来，伏笔在这里。 池小叶抿唇一笑，“我倒是可以把他喊来见你，可这样的见面方式，你敢见吗？” 柯婷一阵激灵，光是想象，她都觉得挺惊悚的，连忙摇头，“不要了不要了，让总教官特意跑一趟见我，折煞我了，我怕我遭雷劈。” “哈哈哈，那也不至于，他最近是挺忙的，开学那会儿他们有任务，别说你们了，连我都见不到。等他哪天正巧过来接我，你跟我出去介绍你们认识，行不？” “行，太行了！” 池小叶忽然感叹一句，“今天姜教官能来，我都很意外。” “体能测试你不是早过关了吗？这又不需要重考，你担心啥？再说了，你有伤在身，就算姜教官不近人情拉你去体测，你也可以请假嘛。” “呵呵，应该吧。”池小叶笑笑混了过去。 她去，本就不是为了体测，她就是想去看一看姜云霆。 她印象中的云哥哥，是一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子，去荷塘里挖藕，去水沟里抓虾，去树上乘凉，去山顶露营，这些都是云哥哥带她做的事。 在她被堂兄堂姐欺负孤立的岁月里，是云哥哥温暖了她的时光。 虽然近年来因为赵周韩的关系，她和姜云霆两人很自觉地后退到见面打招呼的关系，但在她的心里，他始终都是她儿时最好的朋友。 体测还没开始，但姜云霆已经就位。 在跑道旁边的一个高台上，姜云霆帽檐压得很低，双手背在身后，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要不是大风吹得他的衣摆一下一下地飘动，大家都要以为那是一尊战士雕像了。 忽然，他朝人群中高喊一声，“池小叶。” “到！” “过来。” “是！” 突然被点名，池小叶有些小激动，她正想找机会跟他说些话呢。 小步子跑上前，“副教官。” 姜云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视线最终定格在她的腰间。 绑着护腰的器具，腰身粗得不合常理，怎么看都能看出一点。 “腰不是伤了么，请假条呢？” “没事儿，不需要请假。” 姜云霆突然往前微倾，抬头把眼睛露出来，音量也降低了，“你又不用体测，来凑什么热闹，万一伤上加伤，老大会杀了我。” 虽然语言上听不出悲痛之色，但他眼中红血丝很多，眼下的乌青也很明显。 “其实我就是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忘了你老公是个醋坛子？” “……” 这时，姜云霆故意扯着嗓门喊道：“你说受伤就受伤？没有校医的病假条一律不准请假，谁都一样！！” 池小叶一颤，这气势，这口气，倒是跟赵周韩越来越像了。 姜云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声嘶力竭，“还有二十分钟，来得及去校医部打病假条，其他还有没有同学受伤要请假的？有就现在出来，教官亲自陪你们见校医。” 原来是这一招，池小叶没有插嘴，静静地看他演戏。 在场的学生，但凡有点请假念头的，都被副教官这严厉的口气给吓退了，还要亲自押送去见校医，那不就是亲自押送上断头台么？！ 看了一圈，没有人站出来，姜云霆又对着池小叶说：“走，我倒要看看你是真伤还是假伤。” 池小叶：“……” 校医部就在操场的旁边，一条路可以看到底，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往校医部走去。 “副教官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小池塘想请个假都要揭穿她。” “副教官有点嚣张哦，连总教官夫人都不给面子。” “不啊，我觉得副教官这样很公平啊，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呕……” 柯婷听到旁人的打趣，连忙为好友辩白，“她是真的受了伤，她本来不用体测的，就怕有人说她靠关系后台硬。如果不是真的受了伤，她也会参加体测的。副教官这么做嘛，也没错啊，秉公办事，合情合理。” 第388章 好歹你也给人家一次机会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夜一场雨，今天的气温直降十几度，从夏天直接跳到了冬天的感觉。 “奶奶还好吗？” “手术很成功，各项体征都平稳，但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医生说为了保险起见，让她在监护室多呆两天。” “我们现在就不去打扰她休息，等她出院了，我们再去探望她。你和果果呢？果果有没有吓到？” “没事，小孩子不懂，胆子反而更大，我好好地站在这里你也知道我没事了。” 这短暂的距离，都是姜云霆在问，她反而一个问题都插不进。 眼看马上就要到医务室了，池小叶终于强行地问了一句，“你呢，还好吧？” 姜云霆故作惊讶，“我？呵呵呵，我为什么会不好？” 他像是没事发生一样，脸上带着笑，还用一种特别兴奋高昂的语调。 池小叶不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刻意做作地隐藏着真实的情绪。 “云哥哥，”她忽然改了称呼，也没有掩饰自己对他的关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扛过去的，你身边还有许多关心你的人，大家都在你身边。” 姜云霆一愣，上午在殡仪馆门口，兄弟们也是这么说的。 特别是那句久违的“云哥哥”，一下子就把他尘封的情感撬开了一个口子。 他感动，也遗憾，最终只能化为一句让她放心的话。 “我真的没事，当然，伤心是难免的，可我不会因此而倒下。”又不是没经历过，再难再痛的时候都走过来了。 “好。” 姜云霆有些恍惚，立刻把那个被撬开的口子，一按一压，重新封上，还加固了一下。 “对了，柯婷是你同学吧？”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嗯，对啊，她跟我原来一样，体能不是很好，希望副教官对她多家鞭笞，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姜云霆为难地说道：“倒不是因为这个，你帮我转告她，少给我写些乱七八糟的情书，有这功夫，不如多跑跑。” “啊？……”池小叶都快惊掉大牙了，“还有这种事？” 原来，她口中的“好多女生都给他写过情书”，也包括她自己啊。 哈哈哈哈，突然发现了柯婷的小秘密，还有点儿兴奋。 “嗯，我倒无所谓，被别人发现了，笑话她。” “什么意思？” 说到这，姜云霆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柯婷问他要过微信，他没给，于是，她就开始给他写信。然，他只是偶尔来一趟学校，教官办公室的信箱不是他一个人独用的，她写给他的信，经常被其他人看到。 他倒是无所谓，但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不好。 “办公室信箱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池小叶帮同学问了一句，“那你的私人地址是什么嘛？哎呀，还要一女孩子写信寄信，太烦了，直接加微信啊，我把你推给她喽？” 姜云霆也比较直接，“咱两微信互相黑名单，推不了。” “……没必要没必要，快从黑名单里挪出来吧，哈哈哈哈哈，我把你推给她喽？”她再一次强调，“反正你又不经常用手机，你可以不回嘛，就当是给她图个方便。” 论鬼点子，姜云霆肯定多不过她，他怎么想都不能答应，郑重说道：“我是让你劝她回头的，你还想让她直接上岸？” “哈哈哈哈，哎呀，柯婷很好啊，勤奋上进，性格直爽，比你小五岁，又暗恋了你四年，这都是大学最后一年了，好歹你也给人家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嘛。” “你别乱点鸳鸯谱。”说着，医务室已经到了，姜云霆把她送到后，兀自离开。 “你别推我微信给她啊！”他走了还要回头叮嘱一句。 要不是体测时间快到了，池小叶还想拉着他耗一耗，就姜云霆这种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性子，就需要像柯婷这种爽快开朗的妹子来磨一磨，说不定就两两中和匹配了。 在这多事之秋，忽然发现了这个缘分的小苗头，她有一种莫名的愉悦。 柯婷啊柯婷，看在你我同窗一场的份上，姐姐我一定帮你。 —— 医院，老太太终于回到了普通病房，盆骨骨折不是轻伤，特别是对老年人。 不过老太太倒是看得开，“你们谁都不许哭，这有什么可哭的？特别是你，”她指着周成城，“别觉得我这样就不能打麻将了，只要我能坐起来，就能打，你等着。” 周成城一阵心塞，也是哭笑不得，“行，三缺一，少您不行。” “果果，我的小果果，过来。” 果果立刻跑到老太太床前，“太奶奶，我一点都没事，你顾着自己就行了。” “嗯，还是你让我省心，你帮太奶奶劝劝你奶奶，今年60岁了，少叹气，少操心，操心多了命短，别比我先走了。” 老太太的话七弯八绕，果果听得不是太明白，他自己过滤了一遍，转头对周成城说：“奶奶，太奶奶说你老了。” 周成城又是一阵心塞，老太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关心她的，可说出来的话偏就不是她爱听的，都说婆媳是天敌，确实如此啊。 “妈，我周岁还没到60。”她纠正道。 老太太又找到了攻击儿媳妇的点，“不就是差了一个月么，行行行，我知道你是在提醒我，你要办大寿了，让我准备好礼物。” “……我哪有？！” “你哪里没有？我知道你看上我那颗祖母绿戒指很多年了。” “……”这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病卧床塌的份上，她肯定又要跟她吵了，“我不办大寿，不办不办。” 一旁的池小叶朝赵周韩使了个眼色——你快点劝劝，要开火了。 赵周韩摇摇头——不关我们的事。 一听不办，老太太又不乐意了，“办啊，干嘛不办？你一辈子就一次60岁，下一次整十的大寿还不一定有呢。” 周成城气得头痛，白瞎了她刚才流了那么多心疼的眼泪。 老太太挥挥手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你们在这里也不会减轻我的疼痛。” 这一说，周成城又忍不住要心疼了，“我留下，护工再好也没有自家人贴心，我回去也睡不好的。” 老太太嘴角一抿，那毒舌的话就堵在了喉头，眼角噙出一滴泪来，“你呀，唉，我都白说了这么多。” “太奶奶，奶奶，你们和好的速度可真快也，我们都没机会劝架。” 果果童言无忌的话，让众人都笑了…… 第389章 错过上亿的遗产 反正都是来医院，池小叶顺道就过去看了一下谢玲。 她只是在病房外面看了一下，并没有进去。 谢玲是从相当于四楼的高度坠下的，幸好被充了一半气的救生气垫缓冲了一下，命是保住了，但浑身多处骨折，以后即便痊愈势必也会留下后遗症，余下半生有她受的了。 即便这样，也无法抵消她犯的罪，该坐的牢一样要坐。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没想到，她离开四年回来，变化最大的竟然是尹千帆和谢玲。 “老公，我现在在想，要是我当初没有支持谢阿姨开餐馆，那她们母女是不是就可以安安耽耽地生活了？虽然生活艰难了点，但至少平安啊。” “这又赖你什么事？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池小叶深深叹气，在她的意识当中，对千帆，好像还停留在那个无忧快活的大学时期。 那时候，她们几乎每天都是朝夕相伴，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教室上课，临到考试了还会一起去图书馆抢位置。 那时候，冬季早训，她根本起不来，也是千帆，每一次都连拖带拽地拉着她往操场赶。 那时候，徐娴看不惯她，总是来找她的麻烦，千帆每次都会给她撑腰，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徐娴当众羞辱。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时候，千帆在她脑海里的印象，也停留在了那个时候。 她情愿，永远都停留在那个时候。 —— 姜守正的案子有了一些眉目。 保卫部，负责案子的人员集中开了一次报告会，许森也去了。 朱队：“这是法医给的详细报告，大家看看吧，有什么想法都说说看。” 大家看完报告，一致提出了一个疑惑，那就是，在尸体的枪口里面没有发现子弹。 “没有子弹？怎么可能没有子弹呢？难道凶手杀了人之后，还把子弹挖走了？” “看验尸报告上对伤口的描述，很有可能啊。” 因为天热，屋子里又窗门紧闭，尸体腐烂的速度加剧，本就破开肉绽的弹孔，腐烂程度更甚，尸检报告上只写着：死因为胸口中弹，心脏爆裂当场身亡，然胸口未发现子弹，伤口处部分肌肉组织平滑，疑似被钢刀等利器划开。 “在屋里行凶，没有大的动静，大概率是熟人行凶，痕检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说明凶手是有备而来并不是激情作案。” “凶手杀了人，还挖走了子弹，这种手法不像正常人所为，倒像是……像是……” 朱队眼眸一抬，也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赵良，继续说。” “倒像是职业杀手。” 朱队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许森，“许队，你调查姜守正的人脉往来，有没有什么发现？” 许森开启了自己的ppt，把姜守正经商后的人脉网查得一清二楚。 “要说人脉，姜守正经商四年，人脉不多，不过生意倒是挺大，短短四年累积了上亿身家。” 众人纷纷暗叹，四年，上亿，这是干嘛了？！ 许森继续说：“陡然来的财富，是福，也是祸啊，看这位。” 屏幕上，一个大胡子白人被重点放大，“此人名叫约瑟夫，是姜守正的海外合伙人。姜守正退役后，下海经商，就是跟着这个约瑟夫。” 有人好奇，问道：“做的什么生意这么赚钱？别是些非法的勾当！” 姜守正的发家史堪称奇迹，他名下有一家叫“华霆海运”的公司，主营海运和仓储，原先在港口只有一个货仓，随后以每月扩增两个货仓的速度，爆发式地发展起来。 时至今日，一整个南岸码头都是他的，海运业务遍布300多个国家，结合近年来国内直播业和快递业的急速发展，华霆的仓储业务也是蒸蒸日上。 姜守正的商业版图扩增得太快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这么说来，全是正经生意，那他就是商业奇才啊。” “啧啧，有会赚钱的运，可没有花钱的命。” “如果他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当然是他的合伙人。” 许森插话进来，“我查了几天苍南公寓附近的监控，找到一个可疑的女子。” 幕布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案发地，可惜那人穿着长及脚踝的风衣，头上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是个女人。 “问了物业，没见过相似的业主，应该是外来人员。姜守正事业做得好，但是，他的人脉却很简单，周围并没有来往密切的女性，唯一的一位就是他的妻子。” “但是，案发当时他妻子沈清正在三亚月子中心，可以排除。” “我倒是很怀疑……这是约瑟夫买凶杀人。” 朱队：“所以许队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职业杀手？” 许森点头道：“能让姜守正邀进门的，除了熟人之外，或许，还有弱者，女人能让人放松警惕。” …… 所有人都没想到姜守正有如此庞大的身家财产，姜云霆更是意外。 难怪沈清只求他们婚后的财产，他当时还想着，父亲退役后只经商了四年，大部分遗产都在都城，两套房子也都在父亲名下，如果沈清要求分一套，也是合情合理的。 照此看来，沈清确实不必在意父亲婚前的财产，因为那些，或许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倒不是他在意这些，只是，这一对比之下，对沈清生出来的那一丝丝同情，忽然就成了笑话。 一个年轻的寡妇，有儿有女，身家上亿。 这桩案子，系统里都在关注着，虽然官方没有公布任何调查进展，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被大家讨论得七七八八。 在大家的眼里，姜云霆实惨，无父无母不说，就连上亿的遗产都与他擦肩而过，还有谁比他更惨？！ 赵周韩没说什么，只是在下训练场之后，肩膀一搭，把他给拉走了。 “去哪啊老大？” “我家。” “去你家干嘛？” “让你在特殊时期有个地方避开那些奇奇怪怪的眼神。” “……” 第390章 谁说总教官是个冷面大魔王 这桩案子，上面高度关注，保卫部已经联合多部门，展开了彻查。 那天，池小叶一放学，就收到了赵周韩的微信，说他和姜云霆在校门口，接她一起回家。 来得有点突然，她没多想，拉着柯婷就去了。 “快快，让你见一见传说中的总教官。” “昂，我其实对总教官兴趣没那么大的。” “姜教官也在。” “……”柯婷猛地一个激灵，心跳加速，电流过身，这个学期开学到现在，她还没见过姜教官呢。 “你放学后也没什么事情了吧？要不去我家吧。” “啊？” “去吧去吧，我们家里人都很随和的。”她怂恿道，“姜教官也经常去我们家吃饭的，晚了就留宿，我家房间多。” “这……这……有点突然，我要想想。” “唉，想什么啊，我家东西齐全什么都有，去吧去吧。机会难得，错过没有。” 两人急匆匆地跑到校门口，两辆威武的越野车早就停在老地方等着了。 池小叶拉着柯婷跑上前，只见，前面一辆车里只有赵周韩，后面紧跟着的一辆车里，坐着姜云霆和许森，她忽然意识到，或许，今天带柯婷过来，是她鲁莽了。 柯婷也有些怯场，抽回了手，扭头跑了。 跑了。 “喂，起码打个招呼啊……” 柯婷朝后面挥挥手，头都没敢回，跑得更快了。 池小叶叹着气，摇摇头，看来，下回得好好计划计划。 赵周韩下了车，立刻引来了不少的目光，能在放学的时间来接总教官夫人的人，那势必就是传说中的总教官了。 路过的学生纷纷拿出手机来偷拍。 “哎呀，你下车干嘛？！” “给夫人开车门。” “我自己不能开？” 赵周韩殷勤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抬手挡着车门顶框，背着金黄色的余晖，朝她笑得格外地暖，“还是让为夫给夫人开车门吧，夫人请上车。” 那一抹余晖斜照得恰恰好，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让往日里冷峻的男人，变得温暖亲切。 旁边有路过的女生惊呼，“哇，谁说总教官是个冷面大魔王，那是没见过总教官本人吧，他笑起来明明那么好看的。” 就知道会这样！！！ 池小叶赶紧钻进车里，没好气地说道：“快上车，拍到了不好。” “是。” 许森明显是有事而来，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都带来了，而姜云霆也心系枪杀案，一直都在默默地帮着许森一起查。 晚饭过后，又陪果果玩了一小会儿，果果睡得早，八点一上床，贴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点，池小叶真的很感谢婆婆。 婆婆一手把果果拉扯大，这三年来，把孩子的生活作息培养得特别好，早起早睡，还能自己独立睡，从来都不需要她这个当妈妈的操心。 之后，四人就在三楼独立的书房里谈论正事了。 “只靠一个模糊的身影找一个人？”池小叶听着就够呛，“那就是大海捞针，别说是模糊的身影，哪怕给一张正脸，她要是没有录入过识别体统，也是难寻啊。” “再说，这事已经过去十天了，她杀了人，自然是跑了，她是哪一天跑的，从哪个渠道跑的，伪装成什么样跑的，都不知道，这能找得到人，才怪。” 许森不正是头疼这一点么，找不到人，也证实不了他们的猜测，这个身影，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池小叶粗粗看了案卷，震惊于姜守正的财力，下意识地朝姜云霆看了一眼。 “想说什么直接说，别用这种眼神试探我。”经过了几天的消化，姜云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颓废了，也该振作起来追查真凶了。 “沈清明明知道这些数目，却没有告诉你，还主动求取和姜叔叔的婚后财产，分明是仗着两个孩子让你同情心软，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哦。” 赵周韩和许森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这些事情，这些天来都哽在大家的心口，可一想到小姜或许有自己的打算，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也不好多嘴，他们就一直没问他。 这下由池小叶猛然提问，他们也松了一口气，正好听听小姜自己的意思。 “反正你也只是随口答应，不作数的，那是你爸，不管他再不再婚，他的遗产，肯定有你一份。” 姜云霆很直接，想都没想，开口就说：“他的东西，我就没稀罕过，都城的两处房产，要不是也有我妈的份，我都不想要。” “云哥哥，你没必要这样，那是你应得的。” 姜云霆吓得一激灵，首先看老大的反应，还好，老大脸上很平静，没有表现出意外或者醋意。 “那是好多钱呢，我知道你不贪钱，但是吧，大钱跟小钱不一样，小钱只会让你的物质生活变得相对优越一些，可有可无，可这大钱，是能让你产生更远大的理想的，有比没有好。” 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她就体会过，一次是爷爷把拆迁的巨款给了她，另一次，是赵周韩把他名下的房产全都给了她，第三次，是郭立把郭氏集团30%的股份转给了她。 她的人生实现了完美的三级跳，虽然生活上依然照旧，但她的内心确实是升华了，变得自信，变得踏实，也更加从容。 可姜云霆却坚定以及肯定地说道：“我真的不要，你都说了，沈清不简单，我只有放弃，才能和那三个人彻底划清界限。” 三人沉默，小姜心里的伤口始终无法愈合，说到底，姜守正和沈清，是逼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 姜云霆又说：“有些钱是助益，有些钱是负担，放弃遗产，一身轻松。你们放心吧，我真的没事，我现在只想把真凶找出来，也好让他瞑目。” 赵周韩允诺道：“我们一起努力。” 池小叶握拳高举，“那就开干吧，许队，把那个可疑的身影让我瞧瞧先。” 许森很快就把监控上的截图点了开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以为是大海捞针的事情，可池小叶一看到这个身影，就认出来了，这人的名字也脱口而出。 “小灵，是小灵！” 第391章 总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没有几个人知道“小灵”这个名字，因为她在黑市上的代号叫“灵者”，是严枫手底下最重要的成员，也是一名在逃的国际通缉犯。 只有私下里的朋友，才知道她的真名，也才会叫她小灵。 被催眠失去自我的那段期间，池小叶就是钟橙，而钟橙和小灵，于公是一对最默契的拍档，于私就是一对最要好的姐妹。 在严枫组织遭到剿灭的时候，小灵是唯一的逃犯。 池小叶：“小灵是一名孤儿，是严枫养大的，也是严枫一手栽培的，应该不存在被催眠失智的说法。” 赵周韩：“严枫罗森被抓，组织被剿，小灵在逃，势必要钱，她要糊口，只能出山。” 姜云霆双眼紧紧地盯着这个身影，恨不得把人直接盯死。 这时，管家来报，张修南来了。 张修南休完婚假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去看了姜守正的尸体，在和乔一然等多位法医的复核之下，又有了新发现，联系了许森，就急匆匆地往这儿过来了。 幕布上出现了伤口的新照片，伤口已经处理过，剔除了外层的腐肉，露出了发黑的僵肉，放大之后，一道新的细痕露了出来。 “原以为是类似尖刀的划伤，猜测凶手开枪后又用尖刀将子弹挖出来。但是，法医在刮除腐肉后发现，未必是尖刀，仔细看那道细痕的走向，更像一个极细的钩子。” 张修南拿起笔，徒手画了一张画，“你们看，就类似这样的工具，一个细钩子，穿进肉里将子弹勾出来，这样一来，创面几乎不变，伤痕也极难发现。” “这叫银丝沟，”池小叶几乎已经断定了，“是小灵的特制工具。” 小灵竟然来了都城，一个可怕的杀手，就在这都城，在这个法制严明的国度里，堂而皇之地入室杀人。 这么说来，约瑟夫买凶杀人的可能性，极大。 张修南：“乔法医已经将新发现上报给了保卫部，一旦锁定约瑟夫，那就是跨国案件，买凶杀人，杀的又是退役高官，老大，咱们就准备接手吧。” 正在他们谈论案件之时，池小叶已经在键盘上一顿操作，几分钟后，她担忧地说道：“我查不到小灵的任何行踪。” 她和小灵是曾经最好的拍档，她很清楚小灵的作案手段和行踪轨迹，小灵也很清楚她搜查的方式，若不是刻意避开，绝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严枫组织，是因为她才被剿的，严枫、罗森等人全都被抓了，只有小灵在逃，小灵一定恨死她了。 天色渐渐晚了，除了姜云霆留宿之外，许森和张修南都走了。 赵周韩和姜云霆又聊了一会儿，很晚才回房间。 池小叶已经入睡，却睡不安稳，额头蒙着细汗，一直在做噩梦。 赵周韩见状，脚步不自觉地放轻放缓，慢慢摸着上床躺在她的身边，像哄孩子一样在她后背拍抚起来。 “小叶，小叶？” 池小叶被困在梦魇当中，睡得不踏实，却也醒不来，半梦半醒的，景象尤为逼真，情绪也被调动得足足的。 他看着不对劲，稍加了一点力道把她摇醒。 池小叶猛然惊醒，一双杏眼瞪大，鬓发都湿了，额头和鼻尖也都挂着细汗。 “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她只呆呆地看着他，确定眼前的人是赵周韩，这喘息声才小了下来，但梦里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后怕得很。 “我……我……” 梦到了小灵拿着枪追杀而来，赵周韩和她几番搏斗厮杀，都分不出个胜负。 “梦到被小灵追杀？”赵周韩就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猜就中。 “你怎么知道？” “你的人生都实现三级跳了，还能有什么让你这么害怕的？！”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这个男人，她鼻尖一酸，眼圈一红，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抱我……抱紧我……” 赵周韩双臂一收，把她抱得紧紧的。 “我派几个暗卫给你。” “我没关系，进出都坐家里的车，去的也就是学校，我自己也能处理事，安全肯定没问题，我就是担心老人和孩子。奶奶在医院，医院人多，又杂，我很担心，你多派些人驻守医院吧。” “好。” “你自己也小心点，训练也好，外出也好，都要注意点。” “好。” 叮嘱完了，她才放心一些，慌乱的内心才安稳一些。 翌日，池小叶如同往常一样，该外出外出，该上课上课，课上还调侃了一番柯婷。 只不过，她的右眼皮跳了一整天，还没有消停的意思。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担心。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她刚刚下课，幼儿园的朱老师忽然打她的电话。 果果幼儿园是五点放学，还差点时间，难道是果果有事？ 紧紧张张地接起来，“喂，朱老师？” “果果妈妈，”朱老师一开口就在发抖，“果果……忽然不见了。” “什么？” “午睡醒来还在的，刚刚课间活动，我们在走廊里做游戏，吃点心集合，却不见了他。发现孩子不见的第一时间，我就去了监控室，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进园，然后我们老师阿姨找遍了整个幼儿园的角角落落，都没有发现孩子的踪迹。” “……” “果果妈妈，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幼儿园已经报了警，你……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刚下课，楼道里都是人，池小叶关不了那么多，一边高喊“让让”，一边狂奔而下，昨夜的噩梦在脑海里翻涌，小灵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她以为医院人多危险，没想到出事的是果果。 还是她太天真了，以为再怎么样总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陈大哥你在校门口吗？” “在。” “把车开进来接我，快，果果在幼儿园失踪了。” 陈锋一惊，没多问，直接说好。 四点半，下班的晚高峰马上要来了，路上虽然不堵，但也不算通畅，车速没办法快。 “喂，赵周韩，朱老师说……朱老师说果果不见了……”她逼着自己要镇定，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一定是小灵，只有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掳走，只有她……” 电话里的赵周韩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颤，“你现在在哪？” “正往幼儿园赶，但是，路上车很多，快不了。” “我马上过去，你别怕。” 不怕？怎么可能？！ 第392章 只要我能办到的 幼儿园已经被警察包围，接孩子的家长全都堵在门口，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一脸担心地透过铁门望着里面。 五点，准时放学。 警方亲自盯着门口，把孩子一个一个地送出去，送到各自家长的手里。 幼儿园里有孩子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家长们接到了自己的孩子，也就安心了，带着孩子马上回家。 池小叶和赵周韩几乎是同时到的，朱老师认识池小叶，却从没见过赵周韩，看到穿着一身军装气质不凡的男人，她心里越发的慌张。 “赵大队，”负责案子的李学义对赵周韩十分恭敬，“奇了怪了，孩子真是凭空就不见了。” 朱老师暗暗嘀咕，这人姓赵，果果全名叫赵启尧，莫不是果果的爸爸？ 幼儿园有每个孩子的家庭信息调查表，果果只有母亲那一栏，父亲那一栏是空白的，她还以为果果是单亲。 果果这孩子一开始入园的时候不爱说话，她一度误以为孩子自闭，后来孩子突然就开窍了，表达能力强，管理能力强，各方面都甩其他孩子几条街。 她有时候也会探一下孩子的口风，一般的孩子，随便几句就问出来了，可果果这孩子，聪明得很，许是家里都叮嘱过，他怎么都不会透露家里情况，有时还会把老师给绕糊涂。 李队介绍道：“这位是朱老师，就是果果的班主任，也是她第一时间发现孩子不见了。” “你好，朱老师，我是赵周韩，是果果的父亲。” 赵……赵周韩？就是住在这后面街上的大名鼎鼎的赵家？朱老师震惊不已，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就这么半张着嘴呆看着他。 “朱老师，你是最重要的当事人，请你务必想清楚当时的情况，不要遗漏任何一点。” 朱老师早已腿软，孩子不见了，她的责任最大。 池小叶拉着朱老师，克制地问道：“朱老师，在果果失踪之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一般高，差不多年纪，差不多身型的女人出现过？” 朱老师很慌，但仔细回想之后，她肯定地摇摇头，“没有，我们每天都是这样的流程，孩子午睡起来就在走廊的游戏区自由活动，我和李老师在照顾几位上厕所的孩子，外面有保育员准备点心，点心准备好，大家就集合排队，就没有看到果果了。我和李老师都没有看到什么生面孔，更何况，上学期间外人是不允许进园的，哪怕是幼儿家长也不允许。” 朱队补充道：“查过监控，确实没有外人，而且走廊游戏区都有监控，果果好像就是凭空消失的，奇怪得很。” 池小叶：“让我看一下监控。” 问题果然就出在监控上，这段监控，被覆盖了，用的是昨天相同时段的画面。 孩子们都是穿统一园服的，老师阿姨穿的也是一样的制服，若不仔细辨认，完全分不出来。 但是，剪辑制作的人技术不算上乘，只能骗过一般人，要想骗过池小叶，技术还欠了点。 “对对对，”朱老师醒悟过来，“这是昨天的，昨天的点心是奶黄包，今天的是糯玉米，这监控就是昨天的。那……那今天的监控呢？我们没人动过啊。” 这种技术，作案人虽然技术欠佳，但要是换做不懂的普通人，也是一点不会。 这人，摆明了是蓄谋已久，是带着目的而来的。 事发已经一个小时，想必，果果已经被带远，以小灵的速度，说不定都已经带着出国了。 “李队长，幼儿园里有没有发现可疑的物件或者标记？” “目前没有，不过，搜索还没有停止。” 池小叶看看这里的警力，再加上幼儿园的老师阿姨，这么多人都在找，幼儿园就这么大，找了一遍又一遍，但凡有一点新发现，早就发现了。 想来，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赵周韩把池小叶拉到一旁的角落，低声说道：“想干什么尽管说。” “什么都行？” “只要我能办到的。” …… 奶奶住院，果果失踪，赵百川在军中抽不开身，周成城一收到消息，当场就晕倒了。 家里乱成了一团。 入夜，飞往废城的国际航班准时登机。 池小叶孤身一人，头戴一顶女士毡帽，身穿一件长及脚踝的风衣，脚下一双中筒高跟靴，一身的黑色，本来清丽秀气的面容，硬生生地显出了几分生人勿进的气场来。 “欢迎登机，请往这边走。” 池小叶点了点头，一手拎包一手拿票，按照机票上的座位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飞机顺利起飞，窗外是黑幕一样夜，往下看，都城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池小叶靠在舷窗上，没想到，才平安回家几个月而已，她又要走了。 关上遮光板，摇下座椅，拉上毛毯，她闭上眼睛，强逼自己睡下。 果果，不要怕，妈妈来了。 废城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它就像被时光所遗忘了一样，整个城市的风貌都保持着中世纪的特色。 在狭窄的小街上，哥特风格的楼房鳞次栉比，巴洛克式的大门和文艺复兴式的连拱廊也随处可见。 沿街有许多的酒馆，白天和夜里是两幅情景，白天，其残破不堪的外立面让酒馆看起来就像废弃多年一样，可到了晚上，人进人出，灯红酒绿，好不热闹。 池小叶一下飞机就租了一辆皮卡，风风火火地一路开到了城区。 不过，她的目的地并非这里，而是与这里一河之隔的垦盾。 一河之隔，天壤地别。 与废城相比，垦盾可以算是一座表里如一的城市，白天冷清萧条，晚上更是阴森可怕，这个城市被当地人称为最危险的城市。 枪支、毒品、药物，各种非法交易，在这里随处可见。 她在废城沿河的街道上找了一家旅馆歇脚，退了皮卡，换了一辆重机摩托，在小巷子里穿梭，皮卡远不如摩托来得便捷。 旅馆老板娘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看她小姑娘孤身一人，却又听得她美式发音挺纯正，还以为她是留学生自驾出来旅游的。 给了她一本旅游推荐册，还叮嘱她一句，“小姑娘，天黑之后最好不要在外面瞎逛，这里的治安不太好。” “我知道，谢谢。” 第393章 不听话我就一枪毙了你 小灵也是亚洲人的长相，看相貌特征有几分泰国越南那边的血统，在五岁的时候被严枫收养，对父母早已没了记忆，但对生活的环境还有些记忆。 那时候闲来无聊，聊起自己的童年，池小叶当然都是被罗森植入的记忆，像文字一样刻板的记忆，没什么可聊的。 倒是小灵，她深深地记得幼年时生活在一个大教堂里，经常在一个大拱门前面玩耍，拱门前有喷泉，还有一个许愿池。 教堂、拱门、喷泉，那是很生动的记忆。 当时池小叶就照着她的记忆查遍了有许愿池的所有地方，最终锁定在了垦盾这个小地方。 当然，这一切，严枫是不知道的。 没想到，当初好姐妹之间的分享之举，现在帮了她。 严枫组织没有了，小灵成了国际通缉犯，一辈子都将活在黑暗里。 不过，只要她不主动自首，警方也拿她没辙，因为她本来就没有真实的身份，今天可以是废城大学的女大学生，明天可以是垦盾酒馆服务员，白天可以是悠闲喝下午茶的富家小姐，晚上可以是冷漠无情的女杀手。 垦盾这个地方，不大，够乱，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也是一个绝佳的接活来钱之所。 池小叶琢磨了半天，唯一能想到和小灵沾点边又合适的地方，就是垦盾。 旅馆的房间很小，不过，外面的阳台挺大。 站在阳台上，清冽的夜风吹来，满身的寒意，她拢了拢的身上的风衣，入秋了，同属于北半球，大洋彼岸的垦盾一样寒意渐起。 果果只穿了一套幼儿园园服，不知道现在，冷不冷。 看似平静的河流，暗流涌动，停靠在码头的船只一下一上，互相撞击摩擦。 河的对岸就是垦盾，对比起废城的灯火辉煌，那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只有马路上三三两两地亮着路灯，居民区则是一片黑灯瞎火。 一河之隔，恍若两世。 天已经彻底黑了，她简单吃了点东西果腹，又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拿上赵周韩给她准备的小包，从阳台上翻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处灯火通明的宫殿里，两个语言不通只能靠肢体语言交流的人，正准备吃饭。 果果主要讲中文，偶尔可以用英文辅助。 小灵正好相反，主要讲英文，偶尔可以蹦出几个不标准的中文来辅助。 不过，果果讲英文的程度，要比小灵讲中文的程度，好很多。 再加上丰富的肢体语言，两人交流起来竟然完全没有障碍。 这里是哪里，果果不知道，眼睛所到之处尽是奢华，建筑的风格，装修的风格，是跟家里完全不一样的，像那些外国电影里的城堡，古色古香，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餐厅很大，长方形的餐桌，上面铺着桌旗，摆着烛台，刀叉碗碟样样俱全。 果果自己将餐布塞进领子里，左手拿刀，右手拿叉，费劲地处理着那块肥嫩多汁又焦香四溢的牛排。 切了好一会儿，他就放弃了，求问：“我能不能要一双筷子？” 小灵没听明白，端起红酒杯朝他举了举，用英文说道：“小孩子不能喝红酒。” “筷子，筷子，”筷子的英文单词他不会说啊，只能用两根手指头比划，“夹菜吃，筷子，夹的。” 小灵“哦”的一声，听明白了，然后笑着告诉他，“没有。” 果果翻了个白眼，用叉子把整块牛排叉起来，直接啃。 “啧啧啧……吃相真难看，你妈妈没教你吗？唉，你妈妈自己就是一个废人，怎么可能教你？！”小灵自言自语，知道那小子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以后我教你，你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别回去了。” 果果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连忙说：“我吃饱了就要回家，再不回家，爸爸妈妈都要急死了。” 小灵：“这牛排好吃吧？你妈妈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神户牛排，你果然跟她一样。” 果果小口小口地咬着牛排，肉倒是嫩的，也很好吃，就是那胡椒味有点浓，有点辣口，他不习惯。 在家里，他吃的牛排奶奶都会帮他切成小块拌上番茄酱，是酸甜口的。 他一边吃，一边喝牛奶，解辣。 小灵：“吃完了就去睡觉，睡觉。”她双手合十在耳边，告诉她早点睡觉。 果果听懂了，摇摇头道：“我要回家，回家，gohome!” “回家，不不不，还没玩够呢回什么家，以后这里就是你家。”忽然，小灵拿出一把枪来，半警告半玩笑地说道，“不听话我就一枪毙了你。” 果果从小就对枪很感兴趣，家里最多的就是各类的枪支玩具，不过，他从没见过真枪，最最逼真的枪，也就是玩真人cs的时候摸过的仿真木仓。 他一下就来了兴趣，“这是仿真玩具吗？” 小灵见他好像对枪有兴趣，大大方方地摆在他面前，“给你玩。” 果果如获至宝，放下叉子，双手捧起了手枪，惊叹不已，“哇哦，有点分量，制作成本很高吧？” “嗯，这把枪是杀过人。” “哇哦，这些小零件都能动诶，不像我家里那些，都是不能动的。” “沾了血没事，擦擦就干净了。” “里面有子弹吗？” 这回小灵听明白了，一笑，帮他把子弹盒取了出来。 “哇塞，就连子弹都这么逼真，这是我见过最最最逼真的枪了。” “喜欢就送你了，反正我多的是。” “我的天哪，阿姨，你的技术真好，你要是去摆摊，都会被报警吧，因为太逼真了。” “只要你肯留下来，我就教你开枪。” 两人都是听得一知半解，谁也不明确对方具体在说什么，只能略微明白一两个词。 “阿姨，能不能给我玩几天？”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别再嚷嚷着回家了，你妈妈会来找你的，不过可能会晚一点吧。” “哈哈哈哈，我妈妈肯定也分辨不清这是真枪还是假枪，我要吓吓她，她可胆小了。” 小灵喝了一口酒，想到池小叶，难免有抱怨，“你妈妈没良心哦，自己快活了，也不管我，哼，这回让她好好找找，看她几天能找到我。” 第394章 她是指挥杀手的人 池小叶骑着一辆重机摩托飞梭在垦盾街头。 这里的道路都不宽阔，有很多只是小巷子，碎石块的路面，凹凸不平。 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在巷子里响起一阵摩托车声音，她很抱歉，不过，这里的人好像都习惯了这样，有晚睡的人趴在窗边，也只是略略瞧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样。 颠簸着穿梭过一片民居之后，道路相对就开阔了些，路灯光也密集明亮了许多。 一阵喧哗之声，从前面的巷子口传来。 池小叶把车停靠在路边，谨慎地走到巷子口，前面是一家酒吧，外头看着挺冷清，但里面好像很热闹。 可算是见着点烟火气息了。 池小叶换上了一顶鸭舌帽，再用一块三角巾系在脖子间，往上拉了一下，盖住了口鼻。 嘈杂纷乱的酒吧里，突然进来一个瘦弱单薄的年轻小姑娘，这比闯进来一个持枪大盗都来得意外，里面顿时安静了三五秒钟。 那些个喝酒的大胡子糙汉们，各个都看呆了眼，小姑娘瘦归瘦，但身型高挑，凹凸有致，一身皮装英姿飒爽，面上又蒙着脸，尽显神秘。 池小叶往吧台前的高脚凳上一坐，把手里的包往吧台一放，“咚”的一声，震得整个吧台都在响，从包口那儿若有似无地露出了一截金条来，立刻把一些已经移开的目光，重新吸引过来。 女孩口音纯正，放出话来，指名道姓要找灵者，但凡提供线索者，以一根金条作为报酬。 在交易市场上，金钱有假，还会贬值，只有金条，纯金的金条，才是大家都认可的。 许多人都过去了，但目的都是搭讪，随口编造了几个线索，立刻就被女孩揭穿了。 女孩手边就有一台小型的掌上电脑，线索是否有用，一查便知。 有些荒诞不羁的线索，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女孩也不恼，还是大方地给出金条。 一包金条足足有二十来根，还没一小时就送光了。 金条送光，女孩也就离开了，但是，女孩放下话来，她明天还会再来，一样的规矩，希望大家多帮她打听打听灵者的消息，倘若线索真实有效，那么，报酬翻倍。 这大手大脚的一通散财，果然，她就被几个真正的狠角色给盯上了。 出了酒馆刚要上车，巷子里突然一阵大亮，前面后面各有三四辆摩托车闪着大灯直射她。 池小叶完全睁不开眼睛，伸出手来挡着。 为首的是一个红头发的男子，头发中长，盖住耳朵，上半部分在脑后扎了一个丸子头，下半部分就自然散开着，巨亮的车灯悉数照在他的背后，落在他面前的反而是一阵阴影。 池小叶只看到有人上前来，却不看清面孔，光线实在是太亮了。 男人伸手一挥，车灯暗了好几个度，恢复到了正常的光线。 池小叶从手指缝中看出去，终于看到了男人的面孔，那是一张帅到令人窒息的西方人的面孔，特别是那双宝蓝色的眼睛，深邃而又迷人，像一汪清澈而又深蓝的大海。 秋夜骤冷，而他却依然穿着背心，毫不吝啬地露出了壮硕了肌肉。 “嘿，你找灵者什么事？”他说的也是英文，但是，很明显不是当地的口音，听来并没有那么纯正。 池小叶不明他们的来意，后退一步靠近自己的摩托车，顺手便抓住了头盔，谨慎应付着。 “别怕，我只是想告诉你，灵者能办的事，我也一样能办，”男子看似友好地向她伸出手，“我叫卢克，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霎时，前后的人都开始起哄，吹哨的吹哨的，发笑的发笑。 还有的，不停晃着车灯，好似在助兴一样。 池小叶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没有匹配的角色出现，难道，这个卢克，是这段时间新出道的？ “你别怕啊，我就是喜欢你，想让你当我的女朋友。” 旁人们的起哄声，更大了。 池小叶当即失望了一下，原来不是什么新杀手，只是一个小混混，就说杀手哪有这么容易出来现眼的。 她摇摇头，将略微下滑的面巾往上提了提，就势戴上了头盔。 “嘿……”卢克大跨一步上前，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反手一使劲，直接将他的手腕反折扣于后背。 “嘶……”卢克没有防备，突然被擒，痛得呲牙。 前后那些人也一下子警觉起来，车灯又开到最亮，直直地照着他们。 卢克挣不开手，也睁不开眼。 他好歹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给擒住了，白瞎了他那一身肌肉，他自己也都说不过去。 认认真真地挣扎了几下，依然没有挣开，他往后笑眯眯地看着她，试图小声地求饶，“诶诶诶，轻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别这么凶悍嘛，我只是……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你连我的脸都没看到，开口就夸我漂亮，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想干嘛！” “我喜欢你的眼睛，”卢克开口就说，一点都不藏着掖着，“你的眼睛特别漂亮。” 池小叶眉头一皱，真不甘心眼前这人原来只是一个地痞无赖，倘若他真是杀手，说不定还能帮她找到小灵。 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便没有手下留情，抓准了手腕关节狠狠一折，直接把人踹了出去。 随即，卢克的同伙们一拥而上。 狭小的巷子里，免不了要扰民了，不过，这周围的居民好像对此都见惯不怪了，门窗紧闭，一条缝都不露出来。 不消一会儿，头盔上沾染了鲜血，透明面罩都刮花了。 她拾起掉落的三角巾，细细地擦着面罩上的鲜血，这头盔，她还得戴。 卢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几缕凌乱的车灯光束之下，他终于瞧见了女孩的容颜，貌美不可方物，天仙也不过如此。 更让他震惊的是，她明明那么娇小瘦弱，怎么可以撂倒他们所有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池小叶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她是经过特训的，即便没有小灵的身手，但是，一般的人也近不了她的身，对付几个地痞流氓绰绰有余。 正准备离开，卢克忽然问道：“你是杀手？” 池小叶摇摇头，她是指挥杀手的人。 “我知道有个人或许知道灵者的消息。” 第395章 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小灵 池小叶着急找果果，就算明知道是个坑，她也要去试试。 试试才有一半的机会，不试，那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卢克一行九个人，全都是当地的无业游民，年纪都不大，有几个看起来还是未成年，只不过胡子邋遢的没有整理干净，所以看起来都像三四十的老汉。 垦盾这里，灾难很多，危险很多，孤儿也很多，失去父母的庇佑之后，能活到成年的孩子，实属不易。 在卢克等人的带领下，池小叶跟随他们来到了一家赌场。 这赌场不大，比酒吧还要热闹一些，算得上是这里人气最旺的地方了。 当然，绝大多数都是男人，就连里面的荷官也多数都是男人，很少有女人在这里。 池小叶略微迟疑，倘若这是个局，她又贸贸然进去了，里面那么多男人，她未必能出来。 即便现在站在门口，里面那些男人就明目张胆地露出了如狼似虎的眼神，好像她是被抓进来的猎物一般。 池小叶扣住卢克的手腕子，警告道：“小子，我若出事，你和你的这群兄弟，一个都别想活命。” 卢克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他是在这里混着长大的，什么人是纸老虎，什么是真本事，他能分得清楚。 纸老虎一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干起架来还不如他。 而像这个女孩这样，不动声色就能把他们全都撂倒的，才叫真本事。 他就服这种人。 “不不不，我不敢，这个赌场下面有个地下擂台，我是想带你去那里。” “地下擂台？” “对，垦盾最厉害的打手都在这下面。” 没有时间让她考虑，多拖延一分钟，果果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于是，她挟持了卢克，走进了赌场。 卢克是这里的常客，带女孩来也是常事，旁人顶多就是调侃几句，没有怀疑什么。 这家赌场不大，赌局也不大，花样却很多，形形色色的社会底层人物，赌钱的、买醉的、看热闹的，全都聚集在了这里。 卢克没敢声张，直接带她进到了内场。 内场一样有赌桌，不过，这气氛明显要优雅许多，赌桌上的人也不再是清一色的大金链子傍身，而是手腕带表手指戴戒的精英人士。 然，噪音依旧，依稀还能听到某个角落的打骂哭喊声。 他们赌的花样不多，赌局却大，几分钟钟之内可以让你倾家荡产，亦可以让你家产翻倍。 这些都不稀奇，只是这越走越深的场地让池小叶十分的担心，这里外面看起来破破旧旧，里面却别有洞天。 “你在骗我？！” “没有，没有，”卢克伸手往走廊尽头一指，“那里有楼梯，去地下擂台的。” 池小叶目光放远，果然，在一堆废旧轮胎的后面，确有一个往下的楼梯。 “这种地方肯定是很隐蔽的，赌桌上的人都未必知道地下擂台的存在。” 走廊很深，很暗，池小叶肯定担心，“只有这一条通道？” “另外还有一个出口，是一家便利超市，不过在废城。” 池小叶粗粗一想，所以，这个地下擂台，是在河底下？ “你想从哪进，就从哪进。”卢克说。 池小叶也是个胆大的，押着人就往里面走，就算从废城的出入口进，想来也是这种昏暗的风格。 往里面走着，走廊的两边都是包厢，里面是更为高级的私人赌局。 在就要走到尽头之际，卢克忽然发力，用身体猛地将池小叶往一间包厢里面撞。 单比力气，女人天生不占优势。 卢克又发动全身，池小叶一下就被他撞进了包厢里面。 “额……”撞到门，又摔到地上，她痛到咬牙，脑子却无比的清醒。 卢克以为这下总把她撂倒了，猛地生扑过去。 黑暗而又密闭的包厢里，没有一丝灯光，就连空气也少得可怜，满屋子的逼仄。 池小叶就在这黑暗之中精准无误地捏住了卢克的手腕，这一次，她没有留情，一拽、一拉、一折，直接折断。 “啊……”卢克惨烈的痛哭声响彻包厢，彻骨的剧痛让他整个人蜷缩在地，好像要死了一般。 池小叶又一把伸出手，稳狠准地捏住他的喉结，只要稍稍用力，他就会当场送命。 “我……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卢克又是一副求饶卖好的嘴脸，“放了我，我不想死。” “我不想浪费时间，如果没有灵者的消息，我劝你现在就讲明白。” 这下，尝到苦头的卢克不敢再欺瞒，“我只知道地下擂台有一个杀手，是不是灵者，我不清楚。” “女的？” “不不不，打擂台的全是男的。” 池小叶失望极了，但是，杀手和杀手之间，有时候也会互通往来，小灵现在一个人，要找生计，说不定会联系同僚。 “你认识？” 卢克又怂了，“我只是听说……” “还敢再骗我吗？” “不敢了不敢了。” 这时，外面卢克那些同党跟上来了，因为太黑没看到里面，也因为外面太吵而没听到卢克的痛喊，他们还以为卢克已经得逞了，纷纷调侃起来，“加油干，兄弟。” “这姑娘够辣，自己爽完了让我们也爽爽。” “……” 这些不堪入耳的词汇尽在耳边，卢克难以启齿，只要他稍稍一动，喉结就明显受到了压迫，手腕处的疼痛已经麻木。 池小叶将他拖起来，一脚踢出门外。 众人瞬间闭了嘴，呆若木鸡地看着这副画面。 卢克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走走走，全都走，走啊。” 还不赶紧逃命？！ 这群地痞流氓，都是空有吓唬人的架子，却没有一点真本事，见卢克扶着断手往外逃，他们也跟着往外逃。 池小叶从包厢出来，即刻转入了地下擂台。 她也不惧怕卢克会找帮手过来，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小灵。 到了地下，又是另一番光景。 这里灯光通明，气氛高涨，通风系统应该非常好，这么多人在场高喊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憋闷的感觉。 那个擂台，被人层层包围，台上有两名拳手在对打，台下众人在高呼。 第396章 这种小场面也会紧张？ 池小叶站在楼梯的二分之一处，三角巾遮面，压低了帽檐，往暗处走了进去。 这一局似乎到了关键点，全场的人都在对着擂台高呼，注意力都在擂台上，没人注意到她。 她稍稍靠近了些，擂台上的人是看不到了，不过，她可以透过转播画面看清楚。 拳手是两个生面孔，她不认识。 “砰”的一拳，全场沸腾，转播画面切换到慢镜头，红方的拳手，一拳直接打在了蓝方的面部，早已血肉模糊的蓝方，不堪重击，直挺挺地往后倒地。 而那镜头，还要专门对着倒地的蓝方的脸拍，蓝方越是奄奄一息，场下越是亢奋激昂。 画面中，蓝方已然不行了，不是爬不起来，而是，永远都爬不起来了。 裁判手一挥，立刻有人将蓝方拖下场，就跟拖一头死猪一样。 红方跳上围栏，场下众人欢呼雀跃，下场的时候，也被人簇拥着。 这个社会的现实在这个小小的擂台上被浓缩到了极致，胜者为王，所有的掌声和荣誉都属于他，败者为寇，就算死了也无人问津。 紧接着，下一场擂台即刻开始。 那人一出场，便迎来了全场欢呼，现场的分贝比刚才那场分辨胜负的关键一刻还要大。 看来，是个大咖。 池小叶站在人群之后，仰头看着转播画面里的蓝方，那张脸，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是科尔森。 在黑市杀手排行榜上，他一直都是榜首。 黑手党出身，早些年参与过多场战争，各国军方都有他的人脉，近些年，大概是钱赚够了吧，不太出来了，只遇到真正无恶不作的人，才会出山。 并非每一个杀手都是见钱眼开，不差钱的科尔森是按心情接单，而严枫组织的最初目的也是为了替天行道，所以，他们素来是有交情的，还不浅。 如果小灵走投无路了，很有可能投靠科尔森。 想及此，池小叶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来了劲。 科尔森的对手是一个新手，小伙子一上场，那气势就弱了，也就打了三个回合，直接丢了白毛巾投降。 场下嘘声一片。 之后连连三人，不是一拳ko，就是紧张腿软，科尔森不战而胜，呼声越发的高涨。 池小叶已经等不及了，恨不能自己上。 这时，楼梯下来一群人，那个卢克果然找了帮手过来。 在一群男人当中混了一个女人，哪怕她再乔装打扮，也很明显。 她很快就被他们认出来了。 哨声响起，那些人边追边喊：“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此时，擂台之上的科尔森，站在高处，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四处躲藏的女子。 他倏地脱下防护头罩和手套，一个纵跃，敏捷而又迅猛地下了擂台。 场内瞬间一片混乱。 为了维持秩序，场内响起了枪声，随后，引起了多方的火拼。 池小叶对付那些地痞流氓绰绰有余，可真的遇到了高手，她也只能认栽，趁着混乱，她只管往前跑。 科尔森认准了目标，一马当先，几个腾跃就将她逼到了角落。 这地方原来是拳手的更衣室，外面的枪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科尔森将门一关，一举阻隔了那些声音。 “好久不见啊，亲爱的小橙子。” 池小叶一颤，科尔森竟然仅凭着身型就认出了她。 她拉下蒙面的三角巾，尽量平静地朝他一笑，“好久不见，科尔森先生。” 科尔森一摊手，“你一来就砸我的场子？” “不，那些人我不认识，半路搭讪，被我打了，所以来找我麻烦的。” “那你来干什么？” “我找小灵。” 科尔森倒是挺欣赏她的直爽，小命都快没了还是不欺不瞒。 “你凭什么认为小灵会来找我？” 池小叶摇摇头，“机缘巧合遇到先生您，我只是想碰一碰运气。小灵带走了我的儿子，我要找我的儿子。” “你灭了她老巢，她不杀了你儿子才怪！” “我相信小灵是针对我而来，她不会滥杀无辜。” “干什么这一行的，不分好与坏，不论恶与善，只讲钱。” 池小叶又摇摇头，“小灵不是，我相信，科尔森先生您也不是，枫姐一开始也不是，她是为了正义，我们的初衷都是为了正义。” 如果生长在一个太平安稳的国度里，谁又会成为那为钱卖命的杀手？谁不想一辈子活在阳光之下？！ “科尔森先生，今天给您带来的麻烦，我很抱歉，但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我孤身前来，只想找回我的儿子。如果您见过小灵，或者，您能联系到小灵，请代我转告一声，有仇请冲我来，不要冲孩子。” “你都能找到这里了，还找不到小灵？” 池小叶一顿，仔细地反复地思考这句话，也就是说，她是找对了，小灵就在垦盾？ 可是，垦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要想找到一个刻意隐藏的人，难于上青天啊。 池小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恳求道：“科尔森先生，请告诉我小灵在哪，求求您……” 此时，听外面的声音，场面已经不受控制，尖叫声、怒喝声、打砸声，甚至还有枪声，不绝于耳。 科尔森镇定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他打开衣柜，拿了衣物出来，毫不避讳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这里本来就是他的更衣间。 池小叶眼神回避着，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瞥见隔壁的更衣室里，似乎躺着一个人，露着一双脚。 “别乱瞄，要是他们进来处理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你，那么，下一个被处理的，就会是你。” “……” 池小叶一下就明白了，那是之前落败的那位蓝方拳手。 真的……死了？ “不要觉得奇怪，这里有这里的规则，你不该来这种地方。” 池小叶低头不语，她也不想来。 突然，门被砸开了，科尔森迅速将隔断帘一拉。 是他的人，通知他外面已经失控，死伤无数，请他尽快离开。 他应了一声，说了会马上离开。 池小叶有些自责，或许，可以用更加妥帖的方式制服卢克，这样就不会引来那帮人。 “你紧张？”这种小场面也会紧张？ “我……我很抱歉。” “呵呵，很用不着，这种事情对这里来说，是家常便饭。”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 说话间，科尔森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身黑色的套装，里面还有一件防弹背心。 “橙子，你还会开枪吗？” 池小叶站起身来，镇定地点头，“会。”以前赵周韩教过她，后来，严枫和小灵都训过她，不谦虚地说，她的枪法很可。 “那杀过人吗？” 第397章 我可以帮你摆脱现在这个身份 杀人？ 在她不远的记忆中，她曾为了自保和救人，对着阿昌开了一枪。 在她的人生副本中，她只训练过，但并不曾拿枪口对着人。 她弱弱地点头，“四年前，杀过一个。” 科尔森为她的坦诚而发笑，更为她的懦弱而感到诧异，“严枫教出来的人你也算败类一个了，可是就你这种败类，却让她败了个彻底，为什么？” “罗森医生，您知道吗？” “嗯。” “我不过是他们的试验品而已，科尔森先生您说我是败类，但是作为试验品，我可是最成功的一件样品。” 科尔森皱了皱眉头，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喧闹声，说道：“想出去就跟着我，我可不会保护你，能不能跟上全凭自己本事。” “好。” “对了，我得提醒你，万一你没跟上我，那你就……外面那群人，全是狼。” “明白。” 科尔森穿戴好装备，关上衣柜的同时顺手丢给她一把手枪。 “别拖累我。” “谢谢。” 之后，科尔森走出了更衣室，池小叶紧紧尾随着他。 外面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激烈，有好几伙人，各个都有枪有棍，那边一堆，这边一堆，打起来毫无法则，真的跟玩命似的在厮杀。 楼梯口已经被堵住了，跑出去的人将那些废旧的轮胎堵住了出入口。 地上已经横着好几具尸体，随处可见的血。 科尔森跑得很快，也很大胆，直接穿过人群，往另一处通道跑去。 忽然，“嘶”的几声响，一个个火因雾弓单从通道口扔进来。 这里是地下，需要强大的通风系统，眼下，气流停止，空气逼仄，想来已经被人动过手脚，再加上投放的火因雾弓单，死的人只会更多。 地下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气味越来越刺鼻，更多的人不再执着于火拼，而在于如何跑出去， 另一处通道，逃生的人蜂拥而至，一下就把走廊挤得水泄不通。 拥挤的地方，难免有碰撞，又免不了一阵干架。 池小叶都惊呆了，这哪里是什么地下擂台，根本就是地狱啊。 科尔森见状，也是连连摇头，打死了几个挡路的，却依然有更多挡路的，“真是一个鬼地方，我今天就不该来。” 语毕，他直接调头改变逃生路线。 池小叶不做多想，紧跟着他的步伐。 幸好，科尔森对这里比较熟悉，除了两头的两处通道以外，他还知道有一处直通码头的通道。 这条通道比较隐蔽，只要少数几人知道，一旦有紧急情况，就可以从这里脱身。 那是一根直接从水面通到河底的钢管，足足有五六十米的长度，想要上去，只能徒手攀爬。 池小叶看科尔森爬上去了，她也壮着胆子往上爬。 终于，上面的盖子开了，一束月光照射进来。 上面隔着一个人，池小叶抬头看，只见月光下，科尔森迅速爬出了洞口，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科尔森先生……”她大喊了一句，可满桶子都是嗡嗡的回声，根本听不到上面是否有回声，她一咬牙，加快了速度往上爬。 这上面是一个湖面的浮台，t字型的浮台直通岸上，这周围种有许多长得老高的水草，站在外面望过来，根本看不到浮台。 这一段路，一口气爬上来，力气消耗太大，池小叶满头大汗，坐在浮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头顶夜色如墨，周围河面平静，新鲜的空气伴着河面的水雾，格外的清新。 “科尔森先生，”她没敢多歇，咬牙站起身，朝岸上的那抹黑影追去，“等等我……” 她也不敢大喊出声，只能哑着声喊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上了岸，这里依然是垦盾的地界，对岸才是废城，她都能看到她所住的小旅馆。 “科尔森先生，请您告诉我，小灵在哪……” “橙子，我有点担心，你会连我一起剿了。” “不，我一个人来的，我一个人，我有几斤几两您看得出来，小灵也不用躲避我，我真的是来找我儿子的，就我一个人。” 她反复强调她是孤身前来的，说的也是“找”，而不是“救”，她是在告诉他们，她只要找回儿子，其他一切与她无关。 “您若不信，可以查我的行程轨迹，这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科尔森叹了口气，如果她还有同伴，想来刚才那样危险的局面，她的同伴早就现身救她了。 他说：“小灵的家在哪，你不知道？” 池小叶一愣，“家？我不知道啊，是教堂吗？” “你对你的同伴了解得太少了。” “……”确实，严枫组织被国际刑警迅速剿灭，小灵也不知去向，从那时候开始，她和小灵就失去了联系。 “你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池小叶又是一脸茫然，小灵的假身份众多，她查了每一个她所知道的假身份，全都没有任何的线索，小灵还有真实的身份？ “她跟你一样，是罗森和严枫的试验品，是一个比你早，比你更成功的试验品。” “……”震惊不已，感觉自己错过了许多。 一阵夜风吹来，水草叶子摇摆不停，互相摩擦间发出沙沙之声，像野鬼的哭嚎。 桥面上偶尔有夜车驶过，车灯短促地照射过来，池小叶看到了科尔森脸上的皱纹和苍老之色。 科尔森，她不知道他具体的年龄，但是，根据他那些职业生涯中辉煌的战绩来看，起码有四十多岁了。 长年的规律训练让他保持着年轻的体态，但是，脸上的皱纹，以及眼神中的沧桑感，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抹不去，也藏不住。 池小叶对他的了解全是从文档中看的，他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女友倒是有一堆，身为顶级的杀手，她想，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隐姓埋名吧？！ 杀手做到他这份上，想要杀他的人也该很多吧？！ 经历过战火，谁不渴望和平？ 经历过厮杀，谁不渴望岁月静好？ 于是，池小叶大胆和他谈起了交易，“科尔森先生，只要你告诉我小灵在哪，我可以帮你摆脱现在这个身份。” 正准备离开的科尔森一听，顿时有了兴趣。 别人这样对他说，他只当是玩笑，但是橙子这样对他说，他是信的。 毕竟，橙子以一己之力毁了严枫罗森几十年的经营。 别看她柔弱，她总有她的厉害之处。 “哦？怎么做呢，说来听听！” 第398章 黑了那个排行榜 出了汗，夜风一吹，热气过去之后更觉阴冷。 大半夜的，两个人站在河岸边，特别奇怪，也特别的醒目，招来了地痞流氓抢劫都说不定。 科尔森一招手，请她去河边的一家酒馆坐坐。 在这里，一对男女一起走，绝对要比一个女孩孤身一人走，要来得正常。 时间已经进入了后半夜，酒吧里已经过了嗨翻无比的状态，变得相对安静，dj选用的音乐也变得相对舒缓。 这里能在夜晚开张的酒吧，都属于地下党的营业，警察都无权过问，墙面的大屏幕上有一份杀手名单，只要你有钱，即可交易。 当然，可见的只有这一份排行榜，交易的内容全都是隐蔽的，各方所用的姓名也都是代号，交易双方都只知道互相之间的代号，不知道真实身份。 越是排行榜高的杀手，佣金就越高。 故而，世界各地的政商名流，打着旅游的旗帜到这里，明目张胆地买凶杀人。 两人找了一个沙发位坐下，虽然池小叶在这里有些惹人注意，但科尔森身负武装，所以也没人敢来惹事。 谈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说说看。” “科尔森先生，您近些年的身价是越炒越高了，可也没见您出山，您躲在地下擂台当拳王，不就是为了给自己重新打造一个身份么？！” 都是在卖命，一个是在枪口舔血，一个是在擂台玩命。 但是，这两样却有本质上的区别，至少打擂台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姓名，还能光明正大地被冠以“拳王”的称号，车站、机场，乃至大街上，都可以张贴他的海报，这才是真正的令人闻风丧胆，才是一个男人真正的荣耀。 “我可以侵入黑市系统，将您的名号从排行榜上剔除，包括，将您所有的‘战绩’在网络上抹除。只要您真的做到不再出山，您完全可以以‘拳击手’的身份活在阳光下。” “粉饰太平？” “对，人的记忆远没有互联网来得久，三五年之后，市场上谁还会记得你？像我，现在还有人问起‘橙子’吗？” 科尔森摇摇头，橙子可是严枫一手栽培的超级黑客，防火墙如同虚设，只要她出手，到任何地方都如同进入无人之地，且来去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现在黑市的杀手榜上灵者仅仅排到第十二名，但是，橙子和灵者的组合，曾一度飙升到了榜首，是这两年以来上升速度最快的新人组合。 她们出道两年，霸榜了两年，一直到严枫组织被剿，灵者后退至十名开外，而橙子，就此没落，无人问津。 “对你当然有用，你看对小灵，有用吗？” “小灵只要不接活，自然就无人问津了，可她还在干。” “我也已经金盆洗手一年多了，照旧还在榜首。” “那是您名气大，您就是职业界的神啊，要是顺其自然，当然没那么容易被遗忘。但是，请您相信我，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三五年下来，只要您不出山，悄悄的，自然就会被遗忘了。” 科尔森有些心动，他不像年轻人那么心浮气躁，他早就赚够了钱，他多的是时间等。 “交易资料也能抹除？” “当然，不然我凭什么当辅助？” “就算有一天东窗事发被国际刑警找到，我也不会有事？” “怎么会呢？雇主们不要命了？您的那些雇主，会自己去自首，承认自己买凶杀人？” 科尔森眼神一觑，有些不敢相信。 “不信，我现在就可以黑了那个排行榜。” “现在？” “对，现在，就在这里，你看看，会不会有人发现我在这里。” 说罢，池小叶从裤袋里拿出手机和一个掌心大小的键盘，链接上，噼里啪啦一通打，不消五分钟，排行榜的页面就成了黑屏，且有一行“欢迎光临”的字由上至下在飘动。 酒吧内的众人纷纷起哄，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好些人，自己没钱，但不妨碍看热闹，听一听那些杀手的“丰功伟绩”，也是一种乐趣。 酒保也慌了，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连忙进去找负责人。 正当那边闹哄哄的时候，池小叶退出界面，查看起了地下擂台的监控，她倒想看看刚才是哪个瘪三把楼道堵住，又把通风系统关了，还朝里面丢火因雾弓单，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谋杀。 监控显示，此时的地下擂台已然恢复了通风系统，楼道的旧轮胎已经移除，火因雾弓单的威力正在减轻，但是，清晰可见地上躺着数十具尸体，伤者更是无数。 科尔森也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谁搞的鬼？” 监控回放，楼道里的监控清晰地拍到了作案人员，是卢克。 “断他一只手真是轻了，没想到他这么恶毒。” “监控发给我，我要找这小子算账！”地下擂台，他有投资，既是拳手，也是老板之一。 “你是信我了？” “不然呢？” “那您是答应了我们的交易？” 科尔森喝了一口酒，说道：“恢复排行榜，不过，我不想看到我的代号在那上面。” “没问题。” 界面又恢复到最初，她又是一通敲击，很快，酒吧大屏幕上的排行榜恢复了，榜首之位已经易主。 科尔森不由得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好，我说。” —— 翌日，池小叶被一阵浑厚的钟声吵醒，猛然睁眼，她本能地将手伸进枕头底下握住枪。 窗外有一群白鸽飞过，虚惊一场。 与科尔森先生的碰面是意外，更是惊喜。 听他的意思，小灵在这两三个月之内也发生了许多事。 最重要的是，科尔森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小灵把果果掳来，只是为了引她来而已。 既然这样，至少，果果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她迅速起床洗漱，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觉得有些冷，又裹了一件斗篷大围巾，保暖的同时还能遮脸。 出门之前，她仔细检查了包里的两把枪，一把是赵周韩给她的，一把是昨晚科尔森先生给她的，她都随身携带着。 在这种地方，随时都可能出现电影里的枪战情节，她必须时刻警惕着。 看了看手机，当地时间早上七点，距离和赵周韩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 与此同时，城堡中的大卧室里，传来了小灵的尖叫声。 “啊，你竟然……竟然……在我床上撒尿？！啊……” 果果揉着眼睛坐起身，摸一摸床单，湿的，摸一摸被子，湿的，摸一摸自己，湿的，他格外的难为情，辩解道：“我在家里从不尿床，小孩到了陌生的地方很容易尿床，这是常识，常识你不懂吗？” “哦天哪，你再也不是一个天使宝宝了，你怎么可以随意在我床上尿床？！” 果果虽然听得吃力，但从她的表情和动作来看，大约也猜得到她在说什么，好吧，他可以道歉。 “阿姨，对不起喽，sorry!” 第399章 你是怎么当人家妈妈的？ 听到那句“sorry”，再看到孩子满脸的歉意，小灵也收起了夸张的表情，谁叫自己昨晚非拉着这个小孩一起睡呢？！ 果果很懂事，开始着手拆床单和被套。 “洗洗就干净了，”可说着说着，他忽然好想哭，“阿姨，我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好想她。” “你妈妈太愚蠢了，到现在都没找来。” “阿姨，你昨天还说等我睡醒了就能见到妈妈了，你骗人。” “你别弄了，叫佣人弄，你快去洗澡吧，臭死了。” 两人说话，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果果非但没听懂什么意思，还跑上前直接坐到了她怀里，撒娇着说道：“阿姨，带我去见妈妈好不好呀？” 小灵的每一个洁癖细胞都被激活了，这个小孩浑身湿哒哒臭烘烘，居然还敢往她身上靠。 可是，陡然抱到一个胖乎乎软绵绵的肉包子，手感好好，她又生气不起来。 算了，让那些洁癖细胞自动灭亡吧，她还不至于那么讲究，顺手抱起果果，把他丢进了浴缸。 喊了一声佣人，马上就有两名女佣上来整理现场，还顺带把那个肉包子洗干净。 很明显，果果的耐心也已经到了极限，开始琢磨如何从这座偌大的城堡里跑出去，连给他玩枪，都哄不好了。 小灵没辙，只得下令，“琳达，去门口等着，那个女人来了给她带路。” “是。” 泳池里，小灵规律地来回游泳，果果坐在一张气垫上玩水，后边跟着一堆各式各样的充气玩具。 果果手里拿着水枪，每当小灵从身旁游过，他就对准了她的鼻子猛喷。 不打头，不打身，不打泳镜，专门打鼻孔。 “巫婆，恶魔，坏蛋，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消灭你，消灭你！” 小灵充耳不闻，反正也听不懂，但是鼻孔被屡屡袭击她实在是不能忍，影响换气不说，还害她呛水。 “哗啦”一下，水面荡漾开来，气垫上下起伏，果果差一点就摔水里了。 “臭小孩，再射我我就把你按水里，信不信？！”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果果一个跃起，从气垫一下跳到了她的背上。 “……”臭小子，胆子还挺大。 “你要学游泳吗？” 这句话果果听懂了，“嗯。” “你太小了吧，要不，我先带你游一圈？” “嗯。” 于是，小灵背上驮着孩子，游了一圈又一圈。 大概是着了魔吧，小灵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跟他玩，明知道他一心想着他那个妈妈。 一边游，一边哄，“宝贝，你留下来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你看这里房子多大，你可以随便跑。” “房子大？我家房子小吗？”果果不同意。 “宝贝，阿姨给你买许多许多玩具，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肯定比你妈妈好。” “我就要妈妈，就要妈妈。” 两个人，从一开始那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沟通，到现在的有效沟通，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还是歪打正着。 “我可以当你妈妈呀，我一个人太闷了，你来陪陪我嘛。” “你喜欢宝宝可以自己生，我是我妈妈的宝宝。” “你是我抢来的宝宝，以后算我的了。” “不行。” 一言不合，果果开始扯她的泳镜，骑在她的脖子上扯她的泳镜。 小灵既要反抗，又要保护他不落水，竟然有些慌乱，“喂，死小孩，再扯我的泳镜，我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你丢啊，你丢啊，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小灵：“……”听不懂他在唱什么。 以及刚刚被女佣带着进来心急如焚的池小叶：“……” 算上时差，果果被绑已经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她每一刻都提心吊胆，睡不好，吃不下，坐不住，想着孩子会怕，会哭，会饿，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心痛担忧。 但是眼前这一幕，震碎了她的想象，刷新了她的认知。 “果果，果果？”她小心谨慎地叫了两声。 果果一回头，眼睛一亮，“妈妈！” 他兴奋得大叫，清脆的声音之中带着无限的委屈，他双脚在踹，双手在划，一个劲地想要飞到妈妈怀里。 小灵被他踹得肩膀好痛，划起的水全都往她面上扑，狼狈的倒成了她。 池小叶站在泳池边，伸出双手，一把握住孩子的手，她不做多想直接把孩子拎了过来，紧紧抱住，“果果……妈妈好担心你……” “妈妈，妈妈……” 母子俩瞬间哭成一团。 泳池里的小灵，脑门被狠狠地踩了一脚，整个人都被埋水里去了，要不是水性好，估计要被溺死。 “喂，你们够了啊，当我不存在？” 池小叶依然紧紧抱着儿子，低下头，用英文说道：“小灵，你想报仇冲我来，别伤害我儿子。” 小灵白了她一眼，闷闷地没说话，自己一个人游到旁边，默默地上了岸。 跟果果朝夕相处了三天，突然横插进来一个池小叶，她的心情遭到了严重的打击，被池小叶打击了，也被果果打击了。 哼，原来，我在你们的心目中，都不是最重要的。 “小灵？”池小叶不明所以，想追，又不敢追。 她此刻抱着儿子，肯定是不会再撒手了。 果果说：“妈妈，阿姨没有伤害我，阿姨还给我吃冰淇淋呢。” “？” “阿姨说，她是你的好朋友，先带我来家里玩一玩，然后你也会来。妈妈，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呀？” 池小叶不知道怎么接话，上下检查了一下果果，确实没有受伤的地方，也不像是受过虐待。 “妈妈，我有点冷呢。” 可不是，在泳池里不冷，上了岸，一吹风，一下就冷了。 这时，小灵突然丢来一块大浴巾，叮嘱道：“你不怕他感冒吗？你是怎么当人家妈妈的？！” “……” “走，去里面给他冲澡穿衣服啊。”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小灵走在最前面，女佣恭敬地请她跟着，就连果果也着急要跟进去，半个身子都扑过去了，池小叶对小灵所有的防备，似乎都失了效，快步跟了进去。 这里是一座城堡，真正的城堡，坐落在一个靠山面海的绝佳地段，外面看起来非常的古老，处处彰显着年代感，但里面却是近来才装修过的，有许多现代化的东西。 池小叶一边走，一边看，还小声地问果果，“你这几天都住在这里？” “嗯啊，阿姨对我可好了，连螃蟹都会剥给我吃。” “……”她这个当妈妈的也只是给孩子剥过虾而已。 “妈妈，我昨晚不小心尿床了，嘻嘻嘻，好在阿姨没揍我，她才舍不得揍我呢，她就是嘴上凶。” “……你尿床了？怎么会？” 果果懊恼地说道：“大概是昨天玩枪的时候不小心打落了一盏水晶吊灯，吓到了，再加上环境陌生，唉，好丢脸。” 池小叶再一次震惊到无话可说，眼前，正好有五六个工人正在那边的大屋里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莫非，就是果果所说的水晶灯？ 第400章 是她让我成为了孤儿 一座古堡里的水晶大吊灯，八成也是古董，价值几何，无人知晓，说不菲，怕都是怠慢了，池小叶想都不敢想它的价值。 “你用枪？”她不敢置信，“是……是真的枪？” 果果不以为意，“玩具枪呀，哪有真的。” 池小叶心里突突的，有点慌，小灵哪来的玩具枪，肯定是真的了，她竟然给一个小孩拿枪玩，这简直胡闹，万一走火…… “小孩子不要乱玩枪，很容易出事的。就算要玩，你看爸爸，都是带你去专门的场地玩，也没有在家里玩，对不对？” 果果似懂非懂，“妈妈，那是玩具嘛。” 池小叶忽然面色严肃地看着儿子，“阿姨这里都是真家伙，你可别乱来了。” 果果看妈妈这么紧张，就顺着她说：“好嘛，我知道了。” 楼上小灵不悦的声音传来，“你这个当妈的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把自己亲儿子冻坏了吗？你这个当妈的不合格，干脆把儿子给我算了。” 池小叶：“……” 不再纠结于那盏水晶吊灯，她赶紧抱着儿子上楼。 这座古堡从外面看就很大很大，前后左右有好几尖顶，这里面连成了一片，更加大，又空旷，中空的大厅足以容纳千人，光是通往二楼三楼的楼梯，她都看到了八个，说话走路都带着回音。 放眼望去，有许多仆人，正在各自的区域里打扫整理着。 二楼卧室，光是那个卫生间都有百来平米，一切都奢华得令人折舌。 冲了个热水澡，换上新衣服，池小叶还是没想明白小灵的用意。 离开严枫后，小灵成了国际通缉犯，她不但没有四处逃窜躲避国际刑警的追捕，还在垦盾的一座古堡里享受着女王般的生活。 那既然过得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当杀手接单子？ 职业杀手，无非就是为了赚钱，那么，小灵呢？为了什么？ “妈妈，这里好好玩，前面还有一个马场，昨天阿姨带我骑马了，她还专门给我挑了一匹小马，送给我了。” 站在大露台上，顺着果果手指的方向，果然，远远地望过去，那里有一群白马正在散步吃草，还有专门的饲养员一路跟着。 秋日的阳光很暖，伴着海风，这大露台上还栽种着许多名贵的花，一眼望去，还颇有一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惬意感。 有这日子，还用得着去冒险？ 小灵收拾完也出来了，她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浴袍，看质地也知名贵。 以前小灵的风格就是酷飒爽，无论是营业，还是日常，都喜欢穿着一身紧致的皮衣，可现在，她走的就是欧美系慵懒贵妇风，就连出浴的装扮都跟那些广告大片里的女明星一样耀眼夺目。 小灵的长相一看就是亚洲人，五官特点偏泰国越南那边，但是眼珠子却是蓝色的。 蓝色的眼睛，是欧美人的象征。 许久不见，池小叶觉得小灵好像变了，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就整体形象而言，变得更加欧美化。 “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橙子？还是叶子？” “都行。” “现在恢复记忆了？” “嗯。” “我看你倒是多了几分母性光辉。” “我看你也变漂亮了。” 小灵往她跟前凑了凑，用食指抚着自己的鼻梁，神态调皮地说道：“你什么眼神啊？！没看出来我垫了鼻子吗？” 池小叶一愣，凑过去仔细瞧了瞧，“这技术可以啊，一点都看不出来，最近做的？” “嗯，刚恢复好。” “可以，很适合你，很漂亮。” 两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明明心里都有大大的疑问，表面上却装得风轻云淡地在闲聊，好像真的是姐妹久后重逢的景象。 池小叶猜不透小灵到底在干嘛，自然也不敢轻易给赵周韩发信息。 按照他们的约定，赵周韩此刻应该已经率队抵达了废城，他们互相之间约定过，只要一切顺利，就不用互通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现在之所以能自由出入古堡，想来也是因为她独自一人构不成威胁的缘故，一旦有了威胁，那局面就不是现在这般和谐了，她和果果也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所以，她想把果果带出古堡之后，再联系赵周韩。 之后是四处参观和闲聊，一直到吃了晚餐入了夜，果果睡着之后，两人才默契地笑了一下。 主卧很大，床也很大，空旷无比的房间里，不开灯都有些阴森。 果果睡在中间，很好地拥有了妈妈和阿姨的宠爱。 “说说吧，是谁雇你杀人，你又为什么带走果果？”池小叶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询问她，像是姐妹间的问候，而不是质问。 小灵跳过了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第二个，“我要不带走你儿子，你能到这里来找我？” “……”怎么听出了一种酸酸的味道？！ “你变回池小叶之后就彻底忘了我，也不找我，你是不是都不想见我这个朋友？” “我……我怕你被抓！”尽管严枫罪有应得，但是，她还是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情，得知小灵在逃，她内心里还有些高兴，只是嘴上不敢这么说而已。 小灵嘴角露笑，要不是中间隔着孩子，她真想扑过去抱住她。 “是你和枫姐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你们救了我的命，还教会我一身本事，可是我却……我欠你们一句对不起。” “你是不是傻？枫姐只是为了满足一己之私，救你也是因为要利用你。而且，”小灵淡笑着，道出了一个秘密，“我要谢谢你，是你解救了我。” “？” “不明白了吧？！” “嗯。” “我一直都以为我是她收养的孤儿，其实不是，是她让我成为了孤儿，你明白吗？” “……” “她杀了我母亲，把我从家里带走了，利用我年幼不记事，让我以为她是抚养我长大的恩人。更恐怖的是，像我这样的小女孩还有很多，而我，是她最满意的一个杀手。我和你一样，都是她最满意的作品，仅此而已。” 第401章 传闻他可厉害了 这个消息让池小叶震惊不已，原以为严枫组织的故事已经完结，没想到还是一部连续剧。 小灵被严枫养育了十多年，当妈当姐当师父，知道这一切的时候，肯定比她更加的纠结和痛苦。 “她养了好多小女孩，我那时候年纪小，只依稀记得一些事，一开始是一群小伙伴，后来慢慢地变少了。” “我们每天要都起早贪黑地训练，训练怎么杀人，训练怎么逃跑，杀人的时候，没有对象，就把同伴拉来对抗，要想活下去，只有把对方杀死。” 小灵非常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过往，哪怕听的人已经毛骨悚然，叹为观止。 “枫姐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只是她的杀人工具，她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杀她想杀的人，她只是把我们当成杀人的工具。” “枫姐筹划多年，只是你那边一头出了事，就被一锅端了，你以为她这么容易被一锅端？”小灵狡黠地一笑，“是我给国际刑警发了一个定位。” “罗森医生的实验室，已经有很多病人家属在质疑了，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自责内疚，相反，我们这些被枫姐洗脑后沦为她的工具的人，都要感谢你和你的丈夫。” 池小叶愣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原来，这部连续剧的后续如此的精彩，错过一点都觉得遗憾。 “那姜守正呢？”她突然想起来。 小灵也不着急解释，而是拿出手机，翻开一段视频来给她看。 那是一段姜守正的独白，正是在他临死之前，在他的家里，录下的。 视频更像是自拍，镜头不晃，姜守正也没有任何胁迫的迹象，坐在自家的餐椅上，意识清晰，口齿清楚，他是拿了小灵的手机录的遗言。 池小叶努力稳着手，心却在颤抖。 视频的前半部分是姜守正阐述了遗言，紧接着，他自己拿着枪，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满怀眷恋地望着客厅墙上他和发妻的结婚照，果断地给了自己一枪。 手机声音调得不大，但池小叶还是被那一声枪声给震到了。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姜守正的绝望。 而遗言的内容，太过震惊，她久久都反应不过来，其间的弯弯绕绕，她也缕不顺。 “没想到是这样，那他胸口的子弹是你取的？” “废话，他死了只能由我来取，他在遗言当中没交代吗？”姜守正录遗言都是用中文说的，而小灵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池小叶凝重地点点头，“说了的。” “那就好，反正没我什么事。” “把视频发给我。” “嗯，拿去吧，赶紧通知你那个厉害的老公，让他去查，你们就留在这里多陪我几年。” “……” “你不会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吧？” “我……”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传闻他可厉害了，怎么现在儿子遇险，只让一个女人出来救？他是不是太没担当了？！” “……” 赵周韩是她的后盾，是她的保护伞，也是她最后的底线，小灵这里疑点还有很多，她不想轻易暴露了赵周韩，也只能由着小灵说了。 “你这男人真的太差劲了，传闻都是假的吧，就这种人也能买水军立人设？” 小灵噼里啪啦地抱怨了一通，池小叶像是哑巴吃黄连，只能默默忍受着。 小灵把姜守正的遗言视频发给了她，她又谨慎地发给了与赵周韩秘密联络的账号，并简单地把目前的情况交待了一下。 要聊的话还有很多，要解开的疑惑也还有很多，但是，三天来没有好好休息的池小叶这会儿真的是扛不住倦意，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特别是身边的果果睡得那么香甜，而小灵目前来看对她们母子也构不成威胁，她再也抵不住困意，沉沉地睡着了。 此时此刻，赵周韩等人刚刚抵达大使馆，这个地方不太平，有好几支地方武装军队和政府军在拉扯，时局非常动荡。 就在不久之前，当地警方查处了一个非法的地下擂台，警方赶去的时候，从里面抬出来数十具尸体。 而这，只是这里的常事。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是没有消息，也代表了，她发不了消息。 这三天，他真的有一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自己太相信她了，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就这么放任了她的作为，现在，她却不见了，不知道在哪。 忽然，“咚”的一声，他全身的血液猛地为之一振，这声音是他和小叶之间单独设立的秘密联络账号传来的声音。 手抖着点开信息，寥寥几语和一段视频。 ——“凯思南古堡，母子均安，姜案看视频，有待查证。” 赵周韩点开视频，震惊不已。 姜守正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自杀，正是为了保护姜云霆，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他立刻联系了国内，“许森，视频是小叶从灵者那里拿来的，发给你，你一会慢慢看，慢慢研究，这案子的目标人物，不是灵者，而是沈清和约瑟夫。你尽快将沈清和约瑟夫最近三个月之内的全部行踪查清楚。” “明白。” 不消半小时，许森就有了回复，“沈清目前还在都城，约瑟夫于两日前乘坐国际航空抵达了西漠，这是他最近的行踪，推测他人现在在西漠境内。西漠距离废城，两小时车程，你们离他不远。” “盯住沈清，不要让她逃出境，约瑟夫的详细地址再查清楚，还有，暂时先不要告诉小姜。” “明白。” 考虑到姜云霆的情绪，所以这次他没有带他出来，现在想来，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夜深了，奔波数日，铁人也得倒下。 处理完所有事务之后，他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的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给震醒了。 赵周韩直接从床上弹坐起来，迅速穿上衣服裤子，一边扣皮带一边开门出去询问，外面走廊里也是一片混乱，看大家茫然的眼神，应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战机正在轰炸。”忽然，一个外面的人急匆匆地走来通报。 第402章 去救他们 一声声巨响，大地都在颤抖。 天色并没有全亮，这座城市的生活气息才刚准备开始，那轰炸的炮火在清晨灰暗的天空中变得异常的亮，异常的响。 大使馆中央大厅里，所有人员紧急集合。 铁门的外面，有许多当地人聚集着，寻求着避难和帮助，且越聚越多。 “轰炸目标是旁边的垦盾，现在灾民们正在不断地涌进废城。” “昨天政府军和地方军和谈，看样子是谈失败了。” “是哪支地方军？” “暂时还不清楚……” “上面有没有指示？” “报了吗？” “……” 许多消息从前端传来，各种各样的说法，也不确定，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都在忙，没人顾得上赵周韩他们，也没人给他们一个确切的消息。 但是，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轰炸的地点就在垦盾，而他的妻子和孩子此刻都在那里。 大使馆外面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似乎都明白，脚下的这片土地哪都不如大使馆安全。 开车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了，开门放行更不可能，怎么出去都成了难题。 赵周韩心急如焚，望着炮火连天的垦盾方向，他直接将带队的肩章给了郑少宇。 “老大，要去一起去。” “老大，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赵周韩一边整理着装备行囊，一边郑重地说道：“不出意外应该会撤侨，你们原地等消息，我先过去看看情况，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在外面周旋沟通。” “老大……” “多说无益，别浪费时间了，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另外，保持联络。” 众人无奈，“老大保重。” “你们也保重。” 语毕，赵周韩拿着一捆绳索直接上了顶楼。 底下的路不能走，他只能走上面的路，垦盾的房子结构比较特殊，普通居民的房屋通常都是一整排一整排地建造，房顶都是连在一起的。 他快速跑到了房屋的另一端，抛下绳子直接索降下去。 路上很乱，主干道上汽车拥堵成堆，交通完全瘫痪，人们都在跑着，有从垦盾那边拖家带口逃难而来的人，也有拎着大包小包往车站去的人。 在蜂拥而来的人潮当中，赵周韩成了唯一逆行的人。 炮火声大约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天大亮的时候，轰炸终于结束了，但是，天空中那层厚厚的硝烟遮挡住了阳光，天空看起来依然是灰蒙蒙的。 原本富有哥特风格的特色建筑，此刻已经成了断壁残垣，那座教堂的主楼尖顶直接拦腰坍塌，还有街心花园的许愿池，已经被废瓦残砖所填满。 大街上随处可见有人躺倒着，不知死活，周围一片哀嚎声。 赵周韩循着定位地址找到了凯思南古堡，然而，这座历经风霜的古堡，仿佛一个岁月的见证者，无论外面如何的风雨飘摇，它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 古堡安静如斯，要不是有工人在林间穿梭，赵周韩都要以为这是一座废弃的城堡了。 第403章 去救他们2 古堡没有成为轰炸的对象，这里还是完好的。 赵周韩不做多想就翻了进去。 但是，刚刚翻到上端，他就看到了里面的惨状，一具具尸体横躺在地，几个背着枪的地方军正在清理尸体。 这里虽然没有被轰炸，但这里直接被强占了，刚才在林间穿梭的那些人也是政府军，他们正在掩埋尸体。 赵周韩当下就懵了，脑子都转不过来，胸口立刻充斥着一种沉重的堵塞感。 忽然一阵风吹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进了他的鼻腔，把他难受得心尖钝痛。 他稍稍低下头掩护自己，有些远，他分辨不出那些尸体是谁，是男，还是女。 与此同时，他用手表上的微型摄像头拍摄下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这里是位于垦盾东部沿海的凯思南古堡，有地方军在里面屠杀，急需支援。” 消息一经发出，轰动了全世界。 本来由于轰炸造成的大面积停电和断网，让垦盾内部的消息无法传送出去，这一条视频，正是血淋淋的证据。 很快，当地的政府军包围了古堡，双方开始了火拼。 信号太弱，时有时无，原先他还能看到小叶的定位在古堡里，现在，定位已然成了摆设。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叶还在古堡的里面。 地方军应该是刚强占古堡，毫无部署可言，偌大的一座古堡宛若一座空城，除了从外面传来的枪炮声之外，这里面安静到针落可闻。 突然，一声枪声从楼上传来，在这中空的大厅里面，回声都显得有些冷肃。 二楼房间，小灵成功地解决掉闯进来的最后一名士兵，于她而言，这些只是虾兵蟹将，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对方人多，又怕搞出太大动静吓坏果果，所以她才费了一些功夫去解决而已。 她跑到窗口看了一眼外面，两方正在交火，大门肯定是出不去的了，只能从后门走。 刚想进去衣帽间，门口突然又有人进来，她立刻转身用枪对准了那人。 那人明显与倒地的那些兵不一样，穿着不一样，装扮也不一样，他一身的黑，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黑色瞳孔的眼睛。 她迟疑了两秒钟，紧握着手枪，牢牢盯着那人。 赵周韩已经认出她来，立刻用英文说道：“我是来带你们出去的。” “你是赵周韩？”小灵有些兴奋，以前只是听说，现在是亲眼所见。 “是。” “你来找小叶和果果？” “是。”是敌是友还未明确，赵周韩不敢透露太多。 “你一个人来的？” “小叶呢？” “她们母子在衣帽间里躲着。” 赵周韩眼睛都亮了起来，感觉胸口的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里面的人听到了声音，果果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爸爸，是爸爸，我就说爸爸一定会来的，妈妈你看。” 赵周韩不顾一切地冲进了衣帽间，只见在一堆衣裙当中，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正在望着门口，似乎就是在等他。 “爸爸……”果果兴奋地冲了出来。 第404章 真是一个勇敢的男子汉 果果小小的身子一下子跳进了赵周韩的怀抱，开心到飙泪，“爸爸，我好想你……” 或许，比起妈妈，孩子对爸爸的感情要更深一点，妈妈缺席的那三年，都是爸爸在抚育和陪伴他。 而且，爸爸就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赵周韩一手抱起儿子，脚下继续小跑着向前，伸出另一只手将吓懵了的池小叶揽在怀里，他亲吻着他们，低声说道：“还好你们都在，吓坏了吧？” 池小叶很诧异地看着他，“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来不及解释，出去再说。”赵周韩回头望向小灵，用英文询问道，“这座古堡有没有另外的通道？” “有，通到海边。” “有没有能开的快艇？” 小灵一愣，懊恼地摇摇头，躺椅、阳伞、球网等娱乐设施倒是置备了很多。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激烈，他站到窗边往下看了看，地方军已经撤回了古堡，政府军正在攻门，而政府军后面并没有什么支援，无法短时间内破门。 万一双方僵持不前，他们躲在里面只会更加危险。 “走，带路。” 当机立断。 “等一下。”小灵丢下了手枪，“哗啦”一下将大衣柜的帘子拉到底，然后用力一推，直接将那扇隐形移门推开了。 不止池小叶和果果惊呆了，就连赵周韩也有点惊讶，各式的新式武器全在这里，比他们特战队的武器库还齐全。 小灵一边取家伙一边说：“你们愣着干嘛，有需要自己拿。” 赵周韩装备齐全，再拿也是累赘，“你们把防弹背心穿上。” “这要你说？早穿好了！”小灵扣上了装备腰带，伸手一挥，“走，这边来。” 赵周韩取了一把轻巧的手枪递给小叶，“没忘记怎么开枪吧？” “没有，但是……” “跟紧我，尽量不让你有开枪的机会，走。” “嗯。” 没时间说太多话，小灵在前面带路，池小叶在中间，赵周韩抱着果果紧随其后。 一楼全是地方军，铁定是不能去了，中间的大厅是中空的，可以看到二楼的整条走廊，所以，走廊也不能过。 没办法，只能从外墙的窗户翻出去。 古堡的二楼已经很高了，相当于现在房子的三楼半，距离地面足足有十米之高。 主楼和副楼两扇窗户之间的距离也很宽，很少有人能跳过去。 特别是女人。 赵周韩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勇猛的池小叶，他以为，她总得需要他帮忙才能越过去，没想到，她不但轻轻松松就跳了过去，还要回过头来告诉他脚踩在哪里比较结实。 她被严枫训练的这两年，到底经历过什么？！赵周韩一边好奇着，一边心疼着。 池小叶：“你可以吗？果果，抱紧爸爸，一定不能松手。” 小灵：“磨蹭什么，你腿那么长，不会过不来吧？！” 赵周韩安慰果果道：“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 “我不怕，爸爸。” “好，真是一个勇敢的男子汉，抱紧爸爸。” 第405章 多么庆幸他们一家三口是团圆的 腿长就是优势，她们必须用跳的，而赵周韩只轻松一跨，就过去了。 小灵嘴上一顿贬，但依然流下了羡慕嫉妒的眼泪，轻声在池小叶耳边说道：“橙子，不怪你废，我要是有这样一个老公，直接金盆洗手在家当米虫。” 池小叶看了一眼英俊挺拔的男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骄傲的笑容，回应道：“你将来也会找到这样一个人的。” 在这么紧张的局势之下，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吧。 主楼那边，那些地方军终于发现了房间里几个同伴的尸体，红了眼大杀四方，一看到楼里的仆人就开枪。 看到副楼有人在跑，直接对着他们开枪，嘴里大声说着什么。 古堡很大，前后有好几栋楼相连相邻，小灵跑得很快，身手敏捷地跳过一个又一个窗台。 池小叶也不是四年前那个军训课总是垫底的女学生，比起小灵的身手，丝毫不落下风。 赵周韩开始真正的相信，她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那些凶残的地方军，在政府军的牵制下脱不开身来追他们，只能任由他们逃离古堡。 垦盾彻底乱了，多个地方都有炮火声，政府军根本招架不过来。 浓重的硝烟让整个天空都看起来灰蒙蒙的，阳光照不进来，让人看着都压抑。 从古堡到海边，中间有一片小树林，刚走出小树林，小灵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有一支军队上岸了。” 赵周韩探出头看了看，远远望去，只见一艘大轮船停靠着，一些士兵排着队从甲板上下来。 这绝不是政府军，但是他们的穿着与侵占古堡的地方军又不相同，这应该是另外一支地方军。 他们人数众多，一艘大轮船上下来的，起码有上千人。 这种来路不明的地方军绝对不能惹。 小灵准备好了手中的武器，准备冲出去大干一场，轮船刚好可以让他们离开。 赵周韩急忙制止道：“不能过去，我们上山。” “上山？这片树林很大，走不出去怎么办？” “你瞧那边，人太多了，你能打死几个？” 小灵语塞，确实，单打独斗是她的强项，但要她抵御千军，也是不可能的。 “先上山，避开这些人，之后再想办法，走！” 于是，四人就朝山上迈进。 不久便听到了山下的枪声，枪声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哪方和哪方在火拼。 小灵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里也感到庆幸，幸好听了赵周韩的话上山躲避了。 “爸爸，你累不累？”果果看到爸爸脸上的汗珠，懂事地说道，“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这里不好走，爸爸抱着你走得快，饿吗？” “不饿。” “渴吗？” “不渴。” “好，是爸爸的乖儿子，再忍忍，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再休息。” “嗯。” 这座山海拔两三百米的样子，不高，一面是更加繁茂的密林，一面连着沙滩和大海，站在高处，正好可以看到沙滩和古堡的情形。 侵占古堡的地方军被政府军一路压制，向沙滩方向逃亡的时候，正好与另一支地方军相遇，他们不清楚具体的情形，只知道等到枪声停止的时候，从古堡到沙滩这一段路，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站在高处往下望，他们刚才走过的那条路，眼下俨然成了一条血淋淋的死亡之路。 赵周韩把果果往身侧抱了抱，不让他看到这种惨烈的场面。 池小叶默默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和他一起抱着果果，两人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此刻，多么庆幸他们一家三口是团圆的。 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古堡的主楼突然炸了，高耸的顶塔被拦腰炸断，历经了上百年风雨沧桑的古堡，一瞬间轰然倒塌。 黑色的滚滚浓烟之中，时不时窜出来几道火光，犹如那些冤死的亡灵在挣扎。 小灵当场就忍不住爆了粗口，这是她千挑万选的住所，她把它当成自己的家，花了许多巧思去装修布置，死过人没关系，被临时侵占了也没事，但把整个房子都炸了，真是不能忍。 信号极其不稳定，时有时无，赵周韩忽然收到一条消息——“古道码头，晚上十点，紧急撤侨。” 信号不好，无法搜索路线。 “我们得尽快去古道码头，不能在这里耗时间了。” “古道码头在废城。” “对。” “那我们必须返回，经过古堡这条路。” “对。” “……” 虽然在严枫底下做事两年，但是，池小叶始终跟小灵不同，她只负责情报搜索的工作，并不会面对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让她骤然地从尸体群中穿过，多少有些骇人。 更何况，还有果果。 这种场面让一个小孩子经历，恐怕他这辈子都有阴影吧！ 正当池小叶犹豫不前的时，头顶忽然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赵周韩谨慎地说道：“快到树荫底下去。” 很快，直升机已经飞抵他们的上空，不断地在上空盘旋。 小灵不由得问道：“什么情况？” 还是果果眼尖，从树叶的缝隙中看到了直升机，他说：“爸爸，那上面有国旗，是红的。” 池小叶站到外面一些，仰着头，仔细看着盘旋的直升机，果然是，她也看到了。 “这里，喂，我们在这里。”她跑到空旷处，大幅度地挥着手。 很快，直升机打开了舱门，降下了绳梯。 山地密林，直升机无法降落，要想上去，只能依靠绳梯。 三人依次攀上了绳梯，果果依然被赵周韩紧紧地抱在怀里，在登上绳梯的那一刻，果果害怕得尖叫出声，闭着眼睛低头埋在爸爸的胸前。 风好大，耳边都是风声，好晃，像在荡秋天，只是比荡秋千可怕得多多了。 绳梯慢慢上升，终于上了直升机。 机上是郑少宇和伍泰哲，另外还有李海源和大使馆的一名工作人员，驾驶了另一架直升机，也在这一片搜寻。 郑少宇在前面驾驶直升机，看到后面的人比的“ok”的手势，不做停留，直接拉杆上升，朝古道码头的方向驶去。 伍泰哲接过果果，让他在位置上坐好，系好安全带，还拿了一些水和小零食给他。 “是不是吓坏了？” 果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倔强地说道：“才没有。” 第406章 闻到了一股爱情的酸臭味 果果刻意放大了声音，拍拍胸脯，一脸骄傲地说道：“我都没有哭鼻子。” 伍泰哲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咱们果果这么这么棒啊，回去说说，大家都要夸你勇敢。” 随后，大家都在座位上坐好，赵周韩透过舷窗往下看，下面的城市一片混沌，街上全是慌乱四散的无辜百姓。 从伍泰哲那里得知，大使馆已经接到了紧急撤侨的通知，在多方努力之下，当地政府同意开放古道码头，协助撤侨。 在废城和垦盾境内，华人约有两千多人，距离此地最近的一艘战舰将在晚上九点抵达古道码头，十点准时开航，中间只能停靠一个小时，多一秒都不行。 所以，现在所有的华人都在往古道码头赶，而且，还有好多的当地人，也在往古道码头赶。 下面的炮火声又开始了，各个地方都有浓烟往上冒。 池小叶和小灵坐在一排上，她问道：“你要跟我们走吗？” “不去，我一踏进你们国家，你老公第一个就要抓我了。” 赵周韩转头看过去，说道：“我现在就可以抓你。” 小灵：“凭什么抓我？” 赵周韩：“谋杀退役军官，绑架幼儿，不应该抓你？” 小灵：“视频里姜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受人之托去帮忙的，我又没杀他。至于绑架，你看你儿子受一点伤了吗？你问问他，我是绑架他吗？” 果果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但从大人们的眼神之中，似乎领悟到，他们正在说自己。 “妈妈，能不能帮我翻译一下？” 池小叶有些为难，私心里当然也怪小灵一声不吭地带走了儿子，但是，儿子现在好好的，还不至于要问小灵的罪，而且，小灵又不知道垦盾会突然发生战乱啊。 “没事，你吃你的。”她敷衍地回应道。 果果吃着小面包，嘟嘟嘴看着妈妈，一脸的茫然。 池小叶拉着小灵单独问她，“你不跟我们走，那你要去哪？” “本来觉得这里乱，哪一方都管不到我，没想到这里这么乱，直接把房子都给我炸平了。” “小灵，你去自首吧，你跟我一样，我会帮你作证的，我都没事，你也可以没事。” “不，我跟你不一样……”小灵透过舷窗朝下面看了一眼，满脸的遗憾之色，“可惜了那么好的城堡，不过正好，‘灵者’从此就理所当然地消失了。” “你是想换个身份？可是……” “我跟你真的不一样，”小灵再一次强调，“至少你的手是干净的，而我，为严枫卖命多年，杀人如麻，而且，我身份很多，当谁都行，国际刑警抓不到我。” “可是，你至少跟我们去到安全的地方，这里不安全。” 小灵笑了笑，突然转移了话题，“昨晚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找到我的亲生父亲了，那座城堡也是他送给我的。” 池小叶诧异极了，“谁？” “你认识，科尔森。” 这简直太意外了，难怪科尔森会知道她住哪。 “严枫之所以会杀了我母亲掳走我，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牵制科尔森。科尔森一直在找我母亲和我，是严枫，她说她可以帮忙找，一找就找了十多年，每次都真假消息掺着给一点，所以，科尔森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无偿地帮严枫杀人。”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相认的？” “就一年前合作那次，我无意间看到了他藏在钱包里的照片，他说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可我看着那个女人好眼熟，让我想到我妈妈。后来又说到垦盾教堂，他说他的妻子就住在教堂附近，后来他妻子被杀了，女儿不知去向。有太多巧合了，他直接取了我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结果，我就是他失踪多年的女儿。” 小灵已经长大了，儿时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少很少，对父亲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说出这段故事来，就跟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后来他去调查严枫，果然这一切都是严枫的阴谋，明明是她杀了我妈妈抱走了我，还骗我说我是她捡来的孤儿。其实，我和科尔森早就准备扳倒严枫了，没想到反而被你抢先一步。所以我昨天才说，你千万不要有任何的自责，我和爸爸都要谢谢你。” 池小叶还在消化，这太玄幻了。 仔细看小灵的五官，五官偏属亚洲，唯有眼睛带着迷人的蓝，跟科尔森的蓝眼睛一样。 “你放心，我之后会先跟科尔森汇合，我们都不想再继续干下去了，等我们安顿好了之后，我会再联系你。” 池小叶知道，今日这一别，或许以后她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唉，就是不知道你老公一会让不让我走。” 赵周韩听到这句话，说道：“这是别国境内，我不会多管闲事！” 小灵会意，挽着池小叶的手臂，打趣她，“你老公还不错，但是，他这款的，应该有不少女人喜欢，你可得看牢了。” 池小叶暗想，确实有不少女人打过赵周韩的主意，但是，就凭他为她空窗四年，她也是放心的。 在她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他依然孤独而又忠贞地坚守着他们的婚姻，即便周围的人都在劝他再组建一个家庭，甚至还有亲戚介绍相亲，他也都没有动过放弃她的念头。 就凭这一点，都足以让她放心。 她伸手挡着嘴，偷偷地附在小灵耳边说道：“他对别人很凶很严肃，那些女人都害怕他，不敢靠近他，他只对我一个人温柔体贴。” “啧啧啧，我闻到了一股爱情的酸臭味。” 说了没一会儿，古道码头到了，底下就是。 虽然战舰还没有来，但是，码头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各个国家的人都有，大家都想离开这里。 直升机的降落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甚至有富豪当场开出天价，希望直升机能够载着他和他的家人们离开垦盾。 这无疑是不可能的。 在费城和垦盾的华人，分散在各个地方，因为战乱，交通瘫痪，许多人都无法在晚上十点之前赶到码头，本国的直升机，当然优先服务于本国的人民。 大使馆的人高举着牌子，直接用中文写着——“祖国接我们回家”，只要是识字的华人，都往这边集合。 第407章 有国旗保护着爸爸 码头有一处专供华人休息等候的地方，拉着红线，插着国旗，周围有持枪的士兵把守，让同胞们在这战火纷飞的情况下都倍感安全。 池小叶这时才深刻地体会到，这就是祖国的强大。 “现在还早，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果果，千万不要乱跑。” 看着周围乱哄哄的，果果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懂事地点点头，“嗯，爸爸你又要去救人了吗？” 赵周韩一笑，“爸爸得去帮忙。” “好，爸爸放心，我会保护妈妈的。” 这种时候，小孩还不懂分别的含义，但是池小叶懂。 她紧紧拉着赵周韩的手，明知道他不会听，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恳求，“一定要去吗？能不能不去？” 赵周韩抱了抱她，安慰道：“没事的，这里很安全。” “这里是很安全，但外面不安全，我怕……” “少宇小伍他们都在帮忙，我没有坐下休息的道理，再说了，我们虽然赶到码头，但还有很多同胞无法赶过来，我得去帮忙。” 这些道理，池小叶全都懂，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的恳求只是一种无理取闹。 她脑海里的画面，就是那些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中的尸体，这是真正的战乱。 赵周韩当然知道她的担心，轻轻吻着她的额头，低声说：“你的担心我都知道，但是小叶，咱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我想说的你都明白，对吗？” 池小叶抿着嘴唇，极力忍住哭出来的冲动，她往前跨了一步，紧紧地抱住他，哽咽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一定。” 池小叶明白了，他们必须确保每一个要回国的同胞全部登船才可以撤离，而有些同胞，赶不上这趟船。 眼下这种混乱的局势，有很多的意外，目前这个码头还是安全的，十点过后，未必。 “那我们在家里等你。” 赵周韩一笑，心尖酸涩不已，再多的叮嘱只能化为一个字，“好。” 两人最后深吻了对方，果果夹在他们的中间，抬着头，小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偷地看他们亲吻。 天空中又传来一阵阵声响，抬头看，一排排的战斗机从上空飞过。 这种声音让人们听得毛骨悚然。 随后，又是一连串的轰炸。 这里的地方军太猖狂，似乎有境外的支持，当地的政府军根本无力招架，只有挨打的份。 上午轰炸垦盾，下午就轮到废城了，那连续不断的炮火声就在古道码头的周围，还是居民区。 码头的红线区域，国旗飘扬，没有战机敢瞄准这里。 池小叶和果果，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目送赵周韩离开。 赵周韩上了一辆越野车，车窗上挂着鲜红的国旗，他和另外两位大使馆的人，一起冲进了那片战火区。 “妈妈，爸爸要去哪？” “去接咱们的同胞。” “可是，爸爸会被炸死吗？” “不会的，有国旗保护着爸爸。” ……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码头，黑压压的一片，越来越多的同胞赶到红线区，原本空旷的红线区变得拥挤而又嘈杂，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 里面的人，虽然身处战火，但目光坚毅从容，而外面的人，他们的国家已经彻底抛弃了他们，茫然无措，慌乱不知所以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开始渐渐地暗了下来。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找到池小叶，随手递了一个小包裹给她。 “这是？” “嫂子，这是一点水和面包，您拿好。” 池小叶看看周围的人们，有孩子有老人，着急出来的，身上几乎都没带什么东西。 “这是……发的物资？” “嫂子，这个包裹您先拿好，有需要的时候用。咱们大人忍一忍没关系，主要是小孩。”那人又凑近了些，轻声说，“物资车辆过不来，我们都没有吃的，后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您先拿着。” 池小叶万分感激地接过包裹，这一份小小的包裹，不重，想来里面也没有多少东西，但在这样特殊的时刻，他们还能把东西给她，她实在是感动。 “谢谢，谢谢你。” “要谢也是我们谢谢赵大队，要是没有他和他的战友，这里的一半人都过不来，后面还有几百人都被困在半路上，赵大队又去接了。” 骤然听到赵周韩的消息，池小叶一阵激动，“他回来过？” “对，都来回好几趟了，只是顾不上叫你们，他特意叮嘱了我们一定要看护好你们。” 池小叶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嫂子，这里人太多太乱，千万千万不要到处跑，就站在这里别动，一有情况，我们的人也好找你。” “好，好。” “一会我再给你们找两件外套来，一入夜就冷了。” “好，谢谢谢谢。” 这时，对面街头的一栋六层高的大楼突然成了袭击的对象，“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四射，砖瓦飞溅，随即，昏暗之中窜起了一大片火光。 那里原来是一座购物城，战乱爆发后成了临时的避难点，下面有许多难民。 商场距离码头，不过百米，码头上的人们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尖叫声不断，满是恐慌。 池小叶蹲下身来抱住果果，用手蒙住孩子的眼睛。 周围不断有人在痛哭，。 “天哪，怎么可以袭击无辜的民众？” “太无耻了，这得死多少人？” “简直不把人当人看。” 大使馆的人拿着喇叭维持着秩序，不断地喊着让大家不要乱不要慌不要乱跑动之类的话。 天空有轰战机时不时飞过，地面有扛枪的各方军队持续在火拼。 天色渐暗，大家发现，码头周围全都遭受了袭击，只有码头这里的红线区，成了这座城市唯一的安全岛。 天色暗了，池小叶的担心一下子升级，白天尚且能看到红色的国旗，但是晚上，谁能看得到？赵周韩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时间临近九点，一艘庞大的战舰缓缓地向古道码头靠拢。 战舰上，巨亮的探照灯打亮，照着鲜红色的国旗，也照进了同胞们的心里。 码头上顿时热血沸腾，大家自发地唱起了国歌，每个人都热泪盈眶。 第408章 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战舰顺利靠岸，搭起了铁板桥，立刻安排同胞登船。 池小叶抱着昏昏欲睡的果果，四处寻找着。 那名大使馆的小张急急忙忙找过来，手里还拿着两件外套，“嫂子，这是我们同事的外套，您将就着穿，快上船吧。” “谢谢，赵周韩回来了吗？” 小张也不太清楚，只是说：“最近一条消息是，一家华侨的电子厂，有23多名工人被困，赵大队赶过去疏通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回来。” “有多久了？” “刚去。” 刚去？！只剩下一个小时的登船时间，能来得及吗？ 她抬着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码头周围的夜空里透着橘红色的火光，似乎在预告着，只要约定的时间一过，这战火将立刻吞噬码头。 码头上大使馆的数名工作人员正举着喇叭，不停地大喊道：“请大家遵守秩序，务必尽快登船，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登船时间。” “请大家遵守秩序，务必尽快登船，十点过后就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了，大家动作快一点。” 池小叶克制压抑的心情一下子恐慌起来，一把抓住小张的胳膊，问道：“十点过后，会怎么样？” “这里已经彻底乱了，大使说，十点，是他们争取到的最后的时间点，之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那万一赵周韩他们在十点之前回不来，就不管他们了？” “不是不管，是……”小张也不敢妄言，“嫂子，您带着孩子先上船，只要上船就安全了。” 小张再三地恳求，池小叶也不想给他们添乱，把外套一件穿在身上，一件披在果果身上，抱着果果，跟着登船的人流往前走。 红线区外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看到华人有战舰来接，而自己，连本国的大使馆电话都没有人接，都羡慕得痛哭不止。 池小叶心里没什么底，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铁定就跟赵周韩一起去了。 但是，她也明白，她和赵周韩都不放心把孩子交给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的人。 此时的果果已经坚持不住困倦而趴在妈妈的肩头睡着了。 废城的秋夜，比都城还要阴寒，冷风吹来的不止寒冷，还有战火硝烟的味道。 同胞们都登上了战舰，铿锵有力的歌声让大家的热血在这个寒冷的战乱之夜持续沸腾着，大家都哭着唱着，陌生人之间都互相拥抱，互相鼓励。 池小叶站上高台，远眺那条被炸毁了的主干道，商场里伤亡惨重，但依然没有展开有序的救援，多是附近的人拿着工具在挖，或者徒手。 拉出来的人，早已没了气息，被抬着搬到了一旁。 池小叶把目光放远，目光所及最远的地方，有浓烟，有火光。 同胞们陆陆续续全都登船，大使馆的大部分工作人员也都登了船，只有少部分人还在下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上就要到十点了。 池小叶看到火光之中有大卡车开过来，开近了下车，却都是陌生的士兵。 他们手里的全都是荷枪实弹，占据了码头，包围了红线区，枪口全都对准了战舰。 显然，来者不善。 两军对峙，等的就是时间。 远处还有同胞奋力地往码头赶来，有一家三口，妈妈抱着孩子，爸爸双手拎着大大的行李箱，看上去都很沉重的样子。 大使馆的人朝士兵出示了吊牌，冲过去帮忙。 在尽可能的时间里，大家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同胞。 时间不等人，马上就要到十点了，战舰已经准备好启航。 池小叶站在高处，对着那硝烟弥漫的城市，一个劲地落泪，她心里着急，又无处发泄，怀抱幼子，分身乏术，只能任由两行眼泪在冷风中横流。 眼泪淌湿了脸颊，风吹来，刀割一样的疼。 果果好像预感到妈妈的心痛无助一样，忽然醒了过来。 “妈妈，你在哭吗？” 池小叶无法言语，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崩溃，吓到孩子。 “妈妈，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战舰上国旗飘扬，果果忽然指着头顶的国旗，满怀期待地说道：“妈妈，你不是说，国旗会保护爸爸的吗？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池小叶紧紧抱着儿子，就像抱着赵周韩一样，“嗯……” 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 九点五十五了，红线区外的士兵已经站到了里面，余下的少部分大使馆的人，也上了船。 对方是在用武力催促。 谈好了是十点，就是十点，十点一到还不离港，那就要动火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从火光处穿来，前面是一辆飞驰的越野车，后面紧跟着一辆中巴车。 前车开道，后车紧随，一路冲刺而来。 “是国旗，”果果眼尖，兴奋地指着火光深处，“是爸爸，是爸爸。” 池小叶有点不敢置信，擦掉眼泪，眨眨眼睛，用力地朝远处望去。 越野车的天窗上，有人高举着一面国旗，在火光和灯光的照耀下，越发的鲜艳夺目。 后面的中巴车，车窗打开，人手一面国旗，举着，挥着。 但是，红线区已经被士兵包围，车辆开不过来，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但凡车辆停一停，都有可能赶不上。 关键时刻，大使馆的两名工作人员直接跳到岸上，大声而又严肃地向举枪的士兵交涉，“这是我们的车辆，里面是我们的人，马上放行。” 九点五十七分，士兵识趣地让开一条通道，两辆车一路飞驰，直接开过了红线区。 “嘶”的一声，一个急刹车停下，车门大开，里面的人全都下车。 有几个身手矫健的，直接从车窗上跳了出来。 “快，快，登船！！！”赵周韩大喊道。 九点五十九分，以秒计时，岸上的士兵已经开始瞄准。 “快点，跑起来，快！” 战舰上的同胞全都在给下面的人喊加油，上千人的声音，震耳欲聋。 “哎呀，快点啊，最后几个要来不及了。” “不要挤，越挤越慢。” “快点，到点了……” 这个时候，池小叶反而看不到登船口的情况，只能听周围的人在说。 第409章 您的先生正在等您 她抱着儿子，一个劲地往登船口走。 可是，人挤人的地方，哪能走得快？！ “都上来了吗？”她一边小跑着，一边询问周围的人，“有没有人看到登船口的情况？他们都上船了吗？” 没有人回应她。 心急如焚。 十点整，战舰准时出发，铁板桥还搭着岸头，铁板与地面摩擦发出“呲呲”的声音。 最后一个工人刚要跨上船，铁板桥突然离开了岸，桥体往下一坠，他脚底一空，人也跟着往下坠。 赵周韩眼疾手快，一手抓住铁板桥上的铁链围栏，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啊！！”看到的人，全都在惊呼。 与此同时，“砰砰”两声枪响，子弹打在了岸沿上，赵周韩差一点成为人肉靶子。 “抓牢了，”他鼓励着工人，“抓住我的手。” 工人身体悬空，底下就是翻滚的大河，是费城的地界，掉下去就算侥幸不死，大概率也会被枪杀。 他咬着牙，双手紧紧抓着赵周韩的手臂。 上面丢了绳索下来，可赵周韩没有多余的手勾住绳子。 很快，有几名在登船口待命的战士索降下来，帮他们系好了安全绳。 所有的动作都在顷刻间完成，慢一秒，错一步，都将是无法挽回的后果。 战舰离开了港口，铁板桥还悬在甲板上，所幸已经登船的同胞们齐心，喊着“一二一二”的口号，拽着绳子把他们往上拉。 终于都顺利地登上了船。 铁板桥开始往回收拢，“咔咔咔”的声音，正是胜利的号角。 最后只听“哒”的一声，铁板桥锁定，舱门关闭，大家动荡不安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另一半，等顺利地踏上国土，才会彻底放下。 那边，池小叶只感觉到脚底一晃，船开了，又听到下面两记枪声，然后就只剩下嘈杂声了。 “有没有人没上来？”她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问人，到处乱转。 终于，一个陌生男子应了她一句，“那边好像有鼓掌的声音，应该都上来了吧。” “好像有人掉下去了。”另一个人说道。 “是，但是最后那人去救了，不知道有没有救起来。” 站在这里，池小叶看不到登船口，那她周围的人想来也都看不到，说的话自然也不确定。 听着这些零碎的信息，七拼八凑，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赵周韩，”她只能朝着拥挤的人群大喊，“赵周韩，你上来了吗？听到请回答我，赵周韩！” 果果也大喊道：“爸爸，你在哪里？听到了吗？爸爸？” 果果虽小，但也有三十来斤，池小叶抱他抱久了，也很吃力。 她将儿子放下，牵着他的手，一起往前寻找。 “赵周韩……” “爸爸……” 可是，大家都沉浸在感动和喜悦当中，歌声一直没有断，他们母子俩的声音完全淹没在其中。 战舰缓缓地驶离了港口，头顶有两架直升机，盘旋着，护送着。 池小叶拨开人群，一直往后面走。 终于，母子俩赶到了登船口。 那里早已经关闭，有战士正在检查舱门有没有关严实。 池小叶赶上去问道：“请问，刚才最后那些人，有没有上船？” 小战士看起来就很年轻，估计二十岁都没到，却已经肩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了。 “都上船了。” 池小叶一阵欣喜，又问：“那他们在哪？我丈夫在他们当中，我很担心他。” 小战士还以为他们是某位工人的家属，便说：“应该都去内舱了吧，晚上外面很冷，海上风很大，你们也快去内舱吧，人肯定都在这里，您别着急。” “好，谢谢。” 只要人都上了船，她就不担心了。 同胞们陆陆续续地都到了内舱，男士们不约而同地都让老人、妇女和孩子先进去。 人太多了，而且全都分散着呆着，池小叶牵着果果，转了好几处，都没有见到赵周韩，或者其他战友。 这时，机舱里响起了广播，先是说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话语，然后介绍了这趟旅程的去处和人员安排，最后广播里发布了一条寻人启事。 “请池小叶女士听到广播，尽快到总控室，您的先生正在等您。请池小叶女士听到广播，尽快到总控室，您的先生正在等您。” 池小叶激动得无法言喻，赶忙向站岗的小战士询问，“请问总控室在哪？” 小战士伸手一指，说道：“往这边，走到底，您就看得到了。” “谢谢。” 总控室在内舱的最里面，池小叶拉着果果，一个劲地朝内舱的尾部跑起来。 庞大的战舰全速前进，已经驶出港口好远好远，外面的甲板航道上，两架直升机正准备降落。 母子两人都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到了尾部，“总控室”三个字就在正中间，还亮着灯，很好找。 走近，门口有士兵把守，她表明了身份，士兵直接开门让他们母子俩进去。 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空旷和温馨，里面有很多设备，很多人，统一都穿着军装，只是级别不同而略有差别，。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眼睛盯着仪表盘，神情紧绷，不容一丝懈怠。 这样严肃的总控室，他们不敢乱跑，只是沿着过道慢慢地走，慢慢地找。 透过防护窗，她看到外面的停机坪上空，一架直升机已经降落，另一架也马上就要降落了。 那架已经降落的直升机里，出来的都是生面孔，最后是郑少宇和伍泰哲从里面出来。 池小叶激动不已，终于看到熟人了。 另一架直升机也平稳地降落，这回出来更多的人，而且是孩子居多。 总控室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紧绷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 视线拉回，池小叶终于在那个最中心的控制台上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她抱起果果，伸手一指，一开口便已哽咽，“快看，爸爸在那儿。” 离得有些远了，但是，赵周韩的黑色夜行衣，在一群以白色为主基调的军装之下，特别明显。 然，他手上的白色纱布也特别的明显。 他受伤了？！ 池小叶的心，再一次，猛地提了起来。 第410章 他就想立马拥有她 中央控制台上，赵周韩还在人群中心，被包围着，众人纷纷过去和他握手，说着一些感谢的话。 池小叶远远地站着，心里紧张他的伤势，却也不敢过去打扰。 这一船，将近半数人都是他和他的属下营救出来的。 当地政府只给了一个小时的停留时间，从早上的轰炸爆发到现在，也不过十多个小时，如果没有赵周韩他们，就算战舰停靠在码头，也接不了这么多同胞，撤侨的初衷也就无法实现了。 赵周韩还有伤在身，刚才事出紧急，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军医已经在一旁等待，众人也不敢过多地耽误他就诊。 “赵大队，我们现在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你快去让军医看看吧，接下来的航程，交给我们。” “好，有劳。” 赵周韩转身，迈开步子走动的时候，还是能看出来腿也受了伤。 军医上前扶他，他罢了把手，谢绝了。 钢铁一般的男人，在人前永远是屹立不倒的形象。 军医是战舰上的，在前面带路，身旁和身后还跟着三名医护兵，前后左右都将赵周韩围着，生怕他倒下去。 走到边上，赵周韩驻足。 “赵大队，房间往那边走。” 他朝那边挥了挥手，顺口向旁人解释，“我太太和孩子。” 池小叶看到他朝自己挥手，牵着果果，一气往他那边跑。 没想到，果果跑得更快，挣脱了妈妈的手，像个欢快的小马驹，直朝爸爸冲过去。 “爸爸，爸爸……” 孩子清脆的喊声在总控室响起，众人纷纷朝他们看着。 果果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大人外套，跑起来随时都像要跌倒一样，看得人心脏都提着。 这时众人才领悟到，战无不胜的军中战神不过也是最平凡的人，是孩子的父亲，是女人的丈夫，是一个家的顶梁柱，只因为穿上了这身军装，才变成了钢铁。 再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的家庭，心酸和内疚不免齐齐涌来。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后悔的，也没有一刻后悔过。 赵周韩也很想跑过去抱起儿子，但身上的伤不允许，他瘸着走了几步，实在不行，干脆蹲下身来，张着双手等着他们母子。 “爸爸……”果果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一头冲进了男人的怀里，小手手圈着男人的脖子，嚎啕大哭。 赵周韩眼角噙着热泪，单手将他抱了起来。 晚到的池小叶，也很想像儿子一样冲进他的怀里，可这么多人看着，总是不妥。 她在他面前停下，抖动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话。 赵周韩用受伤了的手臂，轻轻揽她入怀，又不好意思地朝众人挥了挥手。 一行人快速离开了总控室，朝着休息的房间走去。 这是一个小小的标间，两张单人床，配套家具只有衣柜和桌椅，非常的简单，一目了然。 军医团队四人，再加上他们一家三口，七个人都在这里，拥挤得只剩下站着了。 赵周韩知道自己的伤，这么多年，都有了经验。 “腿上的伤没事，手臂上可能有点问题。”他直接脱下了上衣，然后，整一道伤口就露了出来。 就是在那最后的时刻，工人脚底一空摔了下去，他伸手去抓的时候，手臂被铁板上的一个突起的铁片给划了。 很长的一道口子，从手肘开始，一直到手背上。 厚实的衣料都被划破了，铁片直接划到了皮肉之躯。 之前情况紧急，在军医的强烈要求之下赵周韩才勉强同意包了手背，现在小臂上的鲜血已经浸湿了衣袖，只不过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来而已。 军医的眉头凝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一边清创，一边忍不住叹气，“我就说当时就得处理，您还不听……白白流掉这么多的血……” 赵周韩捏着拳头，笑笑，“那个铁片不长，所以伤口不会很深，我心里有数。” 当时战舰刚离开港口，码头上那么多荷枪实弹，郑少宇和李海源驾驶的两架直升机还在半空，里面有二十多位同胞，包括了好几个孩子，在确保大家安全之前，他怎么可能退下来治这点小伤？ 军医一个劲地叹气，“这还不深？就差没刮到骨头了……唉……” 心里对这位“战神”也是无比的崇拜，自己受了伤也顾不上，自己的妻儿在冷风里冻得发抖，也顾不上。 军医们动作很快，清创的同时，其他人已经准备好了麻药和缝针。 果果瞪大眼睛看着，看到爸爸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小脸都皱紧了。 池小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他却把妈妈的手掰了下来，一边心疼得掉眼泪，一边坚持看着。 她也不知是冷，还是心疼，身体一直在发抖。 把果果抱在自己大腿上，当小暖炉暖着。 “爸爸，疼不疼？” 赵周韩摇摇头，尽量笑得很舒坦，“打了麻药的，一点都不疼。” “可是我看着好疼好疼哦。” 赵周韩转移了话题，朝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夸道：“果果今天很勇敢，一步都没有离开妈妈。” “嗯，我一直跟妈妈拉着手，那么多人，万一妈妈走丢了就不好了。” “把眼泪擦干净，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 果果听话地擦了擦眼泪，池小叶也帮他擦眼泪，他看到后边的妈妈，说道：“妈妈不是男子汉，妈妈可以哭，我不哭。” 赵周韩目光温柔地看向池小叶，他所有的柔软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缝针费了一些时间，长长的一条，足足有三十公分长。 担心他手腕处多动扯到伤口，军医还强硬地给他的半条手臂和手都缠了一块硬板子，勒令他拆线之前绝对不能自行拆下来。 临走之前，还检查了他的腿，确定没问题之后，他们才离开。 不大的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 池小叶坐到他身边，一下将他抱住。 两张单人床是并排放置的，中间有一条小小的过道，赵周韩轻轻抬起受伤的手，把坐在对面床上的儿子的小脑袋，转了过去。 而后，另一只手一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张嘴，含住她的嘴唇，用一个热烈的舌吻回应着她。 “你手别动……嗯……” 他强势入侵她的口腔，连先说一句“我没事”的时间都不及，此刻，他就想立马拥有她。 第411章 脑子里就这点破事 熟悉的气息从口腔灌入，很快就席卷了她的大脑和四肢百骸，原本已经收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赵周韩不但尝到了她口中的馨香，也尝到了淡淡的苦咸味。 一个吻完全不够，他的手顺抚上她的脖子和肩膀，想要得更多。 “别……快停下……” 什么情况不知道？什么场合不知情？教坏你儿子！ 赵周韩有些无奈，依言松开了她，看着她恼羞得泛红的双颊，不禁坏笑起来。 “军医前脚刚说了不要乱动你的手，你倒好，后脚就乱动。” “手腕没动，我有分寸。” “你什么都有分寸，可眼下怎么尽干些没分寸的事？！” “嘿嘿……” 池小叶站起身来，命令道：“躺下。” “躺好。” “不许起来。” 赵周韩听话极了，让干什么干什么，温顺得像一只金毛。 池小叶拍了拍儿子的小懵脸，从口袋里拿面包出来，递给他，“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果果看看爸爸，说道：“爸爸受伤了，给爸爸吃，我不饿。” 话一说完，肚子就“咕噜”一声。 紧接着，池小叶的肚子也跟着叫了一声。 大概肚子叫也会传染吧，赵周韩也饿得肚子“咕噜咕噜”一个劲地叫起来。 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画面，又狼狈，又心酸，却又平添了几分温馨感出来。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池小叶起身去开，正是郑少宇他们三人。 他们带来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像是行李包，还带了两个保温壶来，说是炊事班特意为他们煮的饺子。 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简单地沟通了几句，赵周韩就急着赶人了，“别影响我们一家三口团聚，把饺子留下就行了。” 老大都发话了，大家也都明白，伍泰哲还逗趣地说道：“要不，果果跟我走？” 果果眨眨眼睛看着妈妈，显然他是更愿意和爸爸妈妈呆在一起，但是爸爸好像嫌他碍事。 赵周韩刚想说好，池小叶抢先开口了，“不用不用，你们忙了这几天，都累了，怎么好意思再劳烦你们，今晚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于是，三人立刻识趣地消失了。 果果开心极了，都不需要喂，自己拿着调羹，一口咬进去大半个。 “小心烫。” 果果吃得吸溜吸溜的，烫也不愿意松口，“好好吃，好好吃。” 赵周韩伤的就是右手，这个时候，他倒是娇气起来，张着嘴等着喂。 “赵大队，你不是堪称左右手都可的神枪手吗？左手开枪都可以，吃饺子就不行了吗？” “嗯，不行了。” “……你怎么连儿子都不如？”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算了算了，看在你是伤者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池小叶自己吃一个，给他喂两个，趁他嚼得起劲，再给他喂一个，吃饺子也能玩起来。 “爸爸，你吃慢一点嘛。” “是你妈心急。” 池小叶脸一红，在小书桌下面踢他，“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真的是太饿了。 其他同胞收到撤侨消息后，好歹也是收拾了轻便的行李，带着一些口粮，才赶到码头的，可是，他们母子俩刚从凯思南古堡逃出来，衣衫单薄不说，连一口吃的都没带。 幸好小张送了一些面包和水给他们。 到了傍晚，气温骤降，也幸好是小张，给了他们两件外套。 不然，真的要饥寒交迫了。 “物资车开不过来，小张他们自己都没吃的喝的，还想方设法给我们弄了一点。我是大人，能挨，不能让儿子饿着了。这顿是我今天第一顿。” 赵周韩一听，自觉地用左手拿起了调羹，开始自己吃了。 “不用我喂了？”池小叶调侃道。 “你快吃吧，趁热。” 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饱餐一顿后，池小叶端了水出来，挨个给父子两人擦洗了一下，然后自己进了卫生间，简单地洗漱擦身。 等她出来的时候，果果已经睡着了。 “今天怎么这么乖？” “那必须的，有爸爸哄，肯定睡得快。” 池小叶狐疑地看着他，嘴角略略一笑，难道不是爸爸嫌他在碍事？ 那点写在脸上的小心思，她都懒得揭穿他。 这不，男人立刻欺身过来，左手单手撑住墙面，直接将她禁锢在自己和墙面之间。 灼热的目光凝固在她的脸上，毫不掩饰。 池小叶心想着，都受伤了，儿子也在，总不至于真拉着她做运动吧，顶多也就尝点甜头，随他乐意了。 “冷不冷？快把衣服穿上。” “袖子都破了，还有血，不穿。” “没其他的？” “没有。” “你骗鬼呐，刚才伍教官明明把一个双肩包带过来了，那是你的东西吧？” 说着，她转头去门口看，愣是没看到。 “你藏哪了？” “没藏，没干净衣服穿。” “……” 头顶的灯光明晃晃的，他低着头，落下了一大片阴影。 “你别闹了。” “不闹。” 嘴上说着“不闹”，身体却很诚实，大掌已经不安分地摸上了她的腰背，鼻尖细细地磨着她的脸颊，嘴唇也开始一下一下地啄着她的。 池小叶被他摸得浑身都痒，不能随了他，也不能真用力反抗，怕不小心碰到他受伤的手。 “你……哎呀不行……” “为什么不行？” “儿子还在。” “我们轻轻的，不吵醒他。” “不行，你的伤……” “又不用手。” “可……灯太亮了，不行……” “那去洗手间。” “里面就一个马桶，只能站一个人。” “正好，你跪马桶上。” “……” 之后，池小叶半推半就地被男人拉了进去。 “赵周韩，你混蛋，脑子里就这点破事。” “哪个男人脑子里没这点破事？” “你……你无赖！” “宝贝，省点力气，你嗓子都哑了。” “……” 海上风很大，浪也不小，战舰乘风破浪全速前进，时不时就上下颠簸，或是左右摇晃。 战舰上的人们，也跟着战舰一起，上下颠簸，左右摇晃。 …… 经过了整整一夜的海航，第二天上午十点，终于抵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奥良港。 大家将在这里，分批转乘飞机回国。 但是，赵周韩他们几个并不回国，姜守正的案子已经有了明确的关键线索，最大的嫌疑人约瑟夫，就在奥良。 第412章 好歹我也尝到了甜头 战舰上的人们井然有序地排队上岸。 船舱宿舍里，无人叫醒的池小叶母子俩还沉浸在梦乡中。 小孩子本来就睡得久，昨晚都是半夜才睡的，今天睡着不醒也正常。 池小叶则是身体虚耗过度，累到起不来身。 最早醒的是赵周韩，应该说，他是根本没睡着。 伤口麻药药效褪去之后，十分的疼。 今天，整条手臂都肿了起来，衣服都没有办法穿上。 外面有人敲门，很明显，是刻意放低了声音的。 他起身，披上外套，去开门。 “嘘……” “嘘，明白明白，”郑少宇点头如捣蒜，把手里的两个保温壶递进来，“小馄饨。” 赵周韩接过，随手放在一旁，又将昨晚的两个保温壶递出去，顺口问道：“外面现在什么进度？” “最早的航班下午三点就可以起飞，这些人已经送去国际机场了，其余的人都在机场附近的宾馆饭店妥善安置着，明天后天会安排更多的航班，三天之内会把人全都送回国。” “好。” 郑少宇扫了一眼他的手臂，明显比昨晚膨胀了许多，是伤后肿，面露担忧道：“老大，您的伤……” “小事，小姜出发了吗？” “出发了，预计晚上七点到。” “好，你们没事就去岸上帮帮忙，不用守着我。” “是，您多注意，有事随时叫我们。” “没什么事，去吧。” 郑少宇叹了口气，知道老大的脾气，也就不再多劝了。 赵周韩关了门，拿起保温壶，轻轻地放到了小桌上。 他本想出去吃的，但这伤后肿看起来有点严重，怕引起大家的注意，徒添麻烦，算了，还是拿进来吃吧。 刚一坐下，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拽着被子一起翻，整个背和半条腿都露在了外面。 他摇着头笑了笑，伸手去给她盖被子。 刚一扯，人就醒了，眼睛微微睁了睁，四肢一撑，伸了个懒腰。 “吵醒你了？” 池小叶摇摇头，没听到什么声音，是她自己醒的。 转头看看对面床上的儿子，侧着身子仰着头，闭着眼睛半张嘴，睡得跟小猪似的。 “几点了？” “还早，不急，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池小叶懒洋洋地躺着，身体像是散了架一样，只有床才是她最好的伙伴。 赵周韩打开盖子，拿调羹舀出一个馄饨，端到床边勾引她，“要不要？” “没刷牙。” “特殊时期，没那么多讲究，张嘴，啊……” 池小叶感觉他就跟喂儿子吃饭一样。 囫囵吞下一个小馄饨，没细品什么滋味，但那热乎乎的感觉，让她全身的细胞都被唤醒了。 “真好吃。” “那就起来吃吧。” “嗯。” 起身下床，脚刚一触地，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冲去。 幸好桌子就在床跟前，她反应很快，伸手扶住桌子，轻盈盈地一转身，顺势坐在了凳子上。 赵周韩扶了个空，“哎呦，幸好幸好，瞧你虚得……年纪不大，腿脚不好。” 池小叶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怪谁？” “呵呵呵，怪我怪我，”赵周韩一边笑着赔礼，一边倒了好些小馄饨出来，“趁热吃吧。” 炊事班的大厨手艺真不错，肉馅里加了藕，那藕切得极碎，吃起来有一种松脆感，特别有滋味。 眼神往他外套里面的身体瞧了一眼，谁知，赵周韩龟毛地一挡，傲娇地说道：“昨晚给你得还不够吗？刚起床，又馋我身子。” “……”这男人，人前人后真是两幅面孔啊。 “养精蓄锐，才能来日方长嘛。” “够了。” 池小叶怎么看都觉得他有些反常，视线追踪到他的手臂，他的手臂用外套盖着，不让看。 不让看，就是反常。 她一把揪住他的外套，一定要看。 “这是干嘛呢，如狼似虎的。” “嘴别贫，让我看。”她严肃地说道。 赵周韩没辙，也不可能避过去，总要给她看到。 拉开外套，他的前臂肿成了原来的两倍，比上臂还粗，难怪昨天军医把纱布缠得那么松，估计是早有预见。 池小叶看着心疼极了，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我就说不行，你还非要闹。” “闹不闹都会肿。” “你就光说风凉话。” “闹了还能缓解一下疼痛，不闹只能痛着，好歹我也尝到了甜头不是？” “……” “好了，快吃，毕竟是伤口，肿了不是很正常么？养几天就好了。” 池小叶哪里还有胃口吃，山珍海味放在她面前，她都不觉得有滋味了。 “别这样，这真是小伤。” 要是真有事，他昨晚也不会那样闹她，闹她，就是在告诉她，他的身体状况很好，只不过看起来严重而已。 池小叶恼他的不当回事，转头撇向窗外。 他们这间宿舍，窗外就正对着岸上，她看到岸上站着无数的人，其间还有高举牌子的，去机场的在左边，去住宿的在右边，井然有序地分流着。 她狐疑地回望一下赵周韩，又转头看向码头，她看到小张正在人群中，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几点了现在？” “还早。” “早你个头，”一把拽过他的左手臂，一看手腕上的表，惊呼出声，“这都十一点了啊，吃中饭呐。” “呵呵，十一点吃中饭，是不是还早？！” “……” 她一下子变得慌乱，一会说要去洗漱，一会又说先把儿子叫起来，咱得跟着大部队走，不能因为他们而耽误了整体的撤侨时间。 赵周韩放下调羹，将她拉回了桌前，“坐下。” “？” “战舰不走，暂时会停在奥良港，我们也不走，在奥良还有任务。回国的航班在下午三点起飞，睡醒了吃个饭，我让人送你们去机场，完全来得及。”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和他的属下们还得留下办事，而她和儿子，先走一步，回国。 啧，安排得可真好啊！ “你们在奥良是要查约瑟夫对吧？” 赵周韩一愣，却也不惊讶，姜守正的遗言视频就是她发给他的，她是知情者，她查过约瑟夫的行踪，知道约瑟夫就在奥良，不奇怪。 第413章 我当你的情报员 赵周韩盘算着应该怎么跟她说比较好。 池小叶抢先说道：“你不用违规告诉我什么，我自己就可以查到。约瑟夫现在正在奥良郊区一个私人牧场，七天后他将出席在华尔斯大酒店召开的行业交流会。” “华尔斯大酒店就在对面，离港口不到两公里的位置，你们是想提前部署，然后守株待兔，对吧？” 想一想，又觉得以赵周韩的处事风格，不会只有这一种方案。 “约瑟夫在这个时间点去郊区牧场有点奇怪，不知道是真度假，还是去刻意避难的。如果是避难，他未必会出席交流会，偷偷跑了都说不定。” “所以，你肯定会去牧场探查一番，至少得跟踪上约瑟夫。” 看来，赵周韩想沉默着敷衍过去，是不行了。 池小叶自告奋勇，“这次许队没来，刚好，我当你的情报员。” “用不着，我们可以电话联络。” “那遇到通讯不便的时候呢？我就在旁边，你一说，我马上查，是不是更利于你们的行动？真实的战场上，不相差一分一秒的。” 果果出事，她迅速冷静地出了一套营救计划，强硬，果断，又任性，因为关系到儿子，又关系到小灵，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计策，只能听她安排。 但是，现在不是果果的事，也不是他们的家事，而是一桩涉及到国家利益的命案，容不得她胡来。 池小叶见他不肯答应，在枕头底下摸索了一阵，摸出了自己已经充满电的手机，低头就开始操作。 “你做什么？” “稍等，马上你就知道了。” 很快，池小叶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问道：“许队给你的信息，有没有更新？” 赵周韩眉头一皱，这小狐狸，现在都会拿捏人了。 他有种主导权被女人夺走的滋味。 “不说就是没有喽？” “……”心情不美丽了。 池小叶却笑得更欢，势在必得的样子，把手机往他面前一推，说道：“约瑟夫目前还在牧场，不过，他已经预定了私人飞机，去哪还是未知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出席交流会。” 赵周韩面上淡定，内心却是惊叹。 “你看，我是不是很有用？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就在你身边，不比许队更方便？” 赵周韩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还是不能轻易答应下来，“这是公事。” “行，那咱们就公事公办。许队有意在我毕业后录用我，高主任那里都报备过了，只差签一个意向协议，那我也算你半个下属。作为长官，难道你不应该多多提供给实习生一些历练的机会？” “特战队用人，许森说了不算，我可没签什么意向协议。” 池小叶磨牙，要不是他有伤在身，一记铁拳就过去了，“哦，行吧，警队也在跟高主任争取，开出了非常好的条件，有路哥哥牵线，局长都亲自把意向书送到高主任手里，只等我点头。既然你这么打压下属，那我还不如去警队吧，至少人家重视我。” 赵周韩真是打落牙齿活血吞，往前不是，后退不是，怎么就被她拿捏住了？！ 他盯着手机，上面显示得很清楚，约瑟夫通过黑市平台预订了一架私人飞机，飞机将在明天抵达奥良。 他转移话题问道：“能不能查到他要去哪？” 池小叶内心窃喜，暗挑了一下眉，故意说：“这都是机密，哪能轻易透露？” “……” “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路哥哥，如果他能抓到约瑟夫，也是大功一件啊。” 赵周韩拿起手机输入了一些字符，查到了这架私人飞机的所属单位，然后就查不到更多了。 术业有专攻，毕竟，他对这方面不精通。 “哎呦不错啊，还知道查飞机。” 池小叶拍着手，一脸恭维地表扬他，然后暗戳戳地挑衅道：“那你能查到这架飞机是什么型号，现在在哪，之前都有谁预定过？” 赵周韩拉下脸，表情严肃，又带着一丝不屑，“查到这些跟约瑟夫要去哪有关系？” “你怎么这么不严谨呢？” “……” 一连三回，她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池小叶松了口气，坐到他的身边，手借着帮他拉衣襟的机会大胆地探了进去，在他结实的身体上摸过来又摸过去，“约瑟夫订的私人飞机明天就到，他大概率明天就走，去哪还不知道。他既然都动用了黑市平台预订私人机，多半是怕姜守正的死会给自己惹来灾祸，这次要是被他逃走，想要抓他就更难了。” 赵周韩没有阻止她分析，更没有阻止她对自己上下其手。 “就你这伤，明天怕是不能行动，逞强只会连累大家。你就坐镇钓鱼台指挥，我保证给你把约瑟夫的行踪查得透透的，再说了，你不给郑教官独立带队的机会，他怎么成长？” 赵周韩被她摸得燥热不减，往她腰上捏了一把，下了重力的，“你倒是策划得很好嘛。” “嗯哼，你夫人我，厉害着呢。” 手指点了点屏幕，命令道：“马上找出约瑟夫预订的私人飞机是什么型号，现在在哪，之前都有谁预定过，找出来了，证明了你的能力，那我考虑考虑。” 池小叶隔空张开嘴咬了他一口，这男人，真贼！ “手机太小了，能不能借用一下笔记本电脑？” “柜子里，有个双肩包。” 池小叶立刻抽了手过去取，呵，岂止有电脑，还有换洗的衣裤呢。 她把干净的衣裤拿出来，摆在他的面前，然后开了电脑，大屏幕看着舒服，操作也爽。 这时，床上的果果有了要醒的趋势，翻了两次身，还伸了一个懒腰。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伸懒腰，母子俩一样一样的。 “去，给他喂点温水，不睡了就洗脸刷牙吃馄饨。” 赵周韩离开座位，转而坐到了床沿。 果果醒了，很乖，看到爸爸手臂上的伤，没叫爸爸劳累，自己乖乖地穿衣服。 洗漱都是简单化，洗完就坐在桌前吃小馄饨，反正爸爸妈妈都在，没有比这更加幸福开心的事情了。 不消一会儿，池小叶那边就有结果了。 “哈，我真是一个天才。” 果果眨眨眼睛，问道：“妈妈，那我岂不是小天才？” “嘘，谦虚一点。” “妈妈，你自己能夸自己，为什么我不能？” “额……” “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 儿砸，你是天才，你全家都是天才。 第414章 就算去厕所也跟你报告 约瑟夫预订的私人飞机，是黑市上非常出名的“猎鹰号”。 猎鹰号从出道至此，从无败绩。 它专门接送或者营救预订者，只要预订者付得起高昂的价格，只要它接下了订单，那么，这笔订单九成九就是成的。 当然，接送和营救是两个价格。 约瑟夫当然知道猎鹰号的用途，既然他都向猎鹰号下订单了，说明，他是真的准备跑路了。 “猎鹰号之所以这么出名，是因为它的拥有者，同时也是驾驶者，也是黑市上出了名的杀手，科尔森。” 赵周韩仔细听着，这一方面，他确实不如她懂。 “我在废城的时候见到科尔森了，现在废城垦盾那一片内战不断，科尔森未必能把猎鹰号开出来。” “你是说，约瑟夫明天走不了？” 池小叶摇摇头，“猎鹰号已经接单了，就算明天无法开出来，后天，大后天，稍晚几天，科尔森总能想办法开出来的。” “那……？” “没关系，不管它什么时候起飞，我都了如指掌。”池小叶卖起了关子，笑得得意非常，“因为，猎鹰号上一个订单，是严枫下的。” 赵周韩诧异极了。 “还记得你是在哪遇到我的吗？” “突尼斯。” “对，就突尼斯那次行动，我和小灵就是乘坐猎鹰号偷偷过去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次突尼斯行动的时候，科尔森和小灵就已经相认，并且要准备反击严枫了。 “科尔森年纪大了，早就厌倦了杀手的生活，所以猎鹰号近几年很少接单。这次估计是看约瑟夫要求简单，只是单纯的接送，所以他才接的单。” 科尔森早就赚够了钱，开设地下擂台，以及驾驶猎鹰号，都是他的兴趣使然。 “那约瑟夫要去哪？” 池小叶摇摇头，“不是我能力有限，而是，约瑟夫没有在订单内容当中说明目的地。简而言之就是，只有等他上了机，他才会告知驾驶员去哪。这也是一种最大限度保护自己的行为，并不奇怪。” “你猜他会去哪？” “那那那那，赵大队，这个问题越纲了啊，你先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如何？” 既要奶牛产奶，却又不给奶牛喂食，资本家都没你这么心黑的。 赵周韩语重心长道：“这不是在玩儿，会很危险。” “我又不去冲锋陷阵，再说了，我查得详细点，也利于任务不是？”池小叶信心满满地说道，“给我半天时间，我保证可以查到约瑟夫更多资料，入侵他的电脑，甚至是他的手机，也不是不行。” “可是……” “哎呦，你这么婆婆妈妈到底是怎么领导北区的？你点个头的事，我就能正儿八经地加入你们，许队远在国内，我就近在咫尺，没道理城门失火还要挖井取水吧？！” 赵周韩沉思了一会儿，无论约瑟夫几时跑，也就这两天的事，他带伤上阵多少会影响团队，真的还不如采取她的建议。 “那好吧，但是……” 话没说完，池小叶高兴得立刻点头，“是，我绝对听从指挥，就算去厕所也跟你报告。” 赵周韩深深地叹了口气，既无奈，又在私心里藏着一丝丝小自豪。 既已决定，就立刻去做了。 池小叶和国内的许森连线，前期许森已经查到了许多约瑟夫的资料，都给她传了过来。 第415章 用自己的死换取儿子的安全 夜幕降临，郑少宇他们三带着果果在战舰的甲板上看夕阳。 这里已经看不到垦盾的战火了，金黄色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一派的祥和。 果果骑在伍泰哲的脖子上，伍泰哲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高处移。 “怕不怕？” “不怕。” “怕了说啊。” “不怕不怕。” 初生牛犊不怕虎，果果就不知道害怕，伍泰哲都有点腿打颤了，他骑在人家脖子上还一个劲地要往前。 迎面是不小的海风，脚底就是波涛骇浪的大海。 “别……别动，”伍泰哲抓紧了果果的双腿，“万一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少宇，你可得抱紧我啊。” 郑少宇在伍泰哲的身后抱着，李海源就在郑少宇身后抱着，伍泰哲这才能够在高高的甲板尖端站稳。 夕阳渐渐地从海面隐去，余留下火红而又绚烂的晚霞，染红了整个海面。 忽然，果果朝着灰蒙蒙的天空大喊道：“飞机，有飞机。” “是你小姜叔叔来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果果挥舞着双手，大声地喊道：“小姜叔叔，小姜叔叔……” 伍泰哲的腰都在发抖，论胆量，大人还不如小孩，小孩不知道危险，也就不会恐惧，只觉得好玩。 “他听不到，我们进去等他吧。” “行。” 三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战机平稳地降落，姜云霆顶着一双赤红的眼睛，下了战机。 原以为姜守正是被杀，结果，一个被他们认定为凶手的人，她的手机里竟然存着姜守正的遗言，并且全程拍下了他自杀的画面。 而被他们认定为凶手的那个人，竟然是协助姜守正实施这一切的帮手。 这是一件多么离谱并且离奇的事情？！ 姜守正在遗言中透露了很多，女儿出生，眼珠子竟然是蓝色的，相貌也不像黄种人，他这才意识到，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又对他一直温柔体贴的沈清，早就背叛了他。 而那个人，不是什么陌生的人，而是他最信赖的合伙人，约瑟夫。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约瑟夫和沈清早就谋划了一个大阴谋，谋他的财，害他的命，还要害他儿子的命。 姜守正在遗言中说得很清楚，约瑟夫有黑市上的关系，花重金买通杀手要取他和姜云霆的性命，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无法对抗约瑟夫的。 这场祸事无法避免。 既然已经生无可恋，那么，不如用自己的死，换取儿子的安全吧。 约瑟夫和沈清的计划是，在孩子办满月酒的当天将他暗杀，如果姜云霆也到场，连同姜云霆一起杀。 孩子的出生是一个大转折，沈清心中明白他已经知晓了他们的奸情，只不过不揭穿而已。 沈清的真面目开始一天一天暴露，他们之间的那层纸越来越薄，几乎已经透明，只是没有人去捅破而已。 姜守正知道普通的自杀并不会引起警方乃至军方的注意，他就用了约瑟夫的方法，也从黑市下了单，重金买下自己的命。 接单的人，叫灵者。 第416章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就在办满月酒的前两天，姜守正回到了都城，灵者也相约赶到。 他用灵者的手机录下了这一段遗言，详细地交待了身后事，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他已经生无可恋，并不怕死，他怕的是姜云霆遭到约瑟夫和沈清的迫害。 他千方百计地想出了这一招，为的就是引起军方的足够注意，这样才能让约瑟夫和沈清落网，才能确保姜云霆的安全。 自从收到这段遗言视频后，短短两天之内，姜云霆看了不下百遍。 父亲说生无可恋，让他的心，内疚到扭曲。 母亲去世之后，他一直怨恨父亲，整整七年了，他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哪怕父亲找到队里，他也会以工作忙为由拒绝见面。 他一直以为，和父亲之间的感情很寡淡，直到父亲出事，他才发现，何为血缘亲情浓于水。 即便是长时间不见面、不说话、不沟通、不问候，父与子之间，都有着比海深，比山高，比天远的感情。 战舰上的舰长和政委都接到了上级的指令，暂留奥良港，全力协助北区特战队。 姜云霆一到，休息都没休息，立刻到赵周韩处汇报情况。 本就不大的宿舍，此刻又被挤满了。 “老大，沈清已经被控制，她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正在复原。华霆海运所有的货仓都已经被查封，现在正在搜查那些货，什么时候查到，相信只是时间的问题。” 赵周韩点点头，“我们这里也马上查到约瑟夫的行踪，别着急，人一定跑不了。” 看着小姜眼窝下的乌青，大好青年，沧桑得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指了指桌上的餐点，命令道：“先吃饭。” “我不……” “这是命令。” 姜云霆抿唇不语，只能先吃饭。 池小叶还在查，手指敲击键盘基本上就没有停过。 忽然，她对着屏幕打了一个响指，欣慰地欢呼一声，“成功了，真不容易啊。” 众人都转头看她。 池小叶将笔记本转到大家都能看到的角度，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说道：“这是约瑟夫目前的定位，根据定位所示，他还在牧场当中。” “另外，我已经对他手机里的数据做了克隆，拷贝了部分未删除的聊天记录，他这批货物的进货渠道就是黑市，打着‘华霆海运’的旗号，把货物运上了岸。” “还有，这批货物，要不是姜守正阻拦，早就流入市场了，想来，约瑟夫买凶杀人并不是只因为奸情被发现，而是，姜守正发现了他的非法勾当。”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姜守正在遗言中也提了一嘴，他说，他发现合伙人约瑟夫近来的异常，怀疑有几批货物有问题，但是找不到证据。 如此看来，姜守正所说的事情，就是现在被池小叶查证了的事情。 赵周韩皱起了眉头，“这种取证没有用，必须拿到他的手机，拷贝完整的聊天记录和交易信息才行。能不能猜测他预订私人飞机的去向？” 池小叶遗憾地说道：“科尔森的的猎鹰号因为战乱无法起飞，订单已经取消，黑市上没有看到约瑟夫再次下单的信息，不知道他要去哪。” 伍泰哲说道：“那这也算好事，有了定位，我们可以跟踪。” 第417章 不怕老大又吃醋？ 大家沉默下来，伍泰哲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反复思忖，“怎么……我我……哪说错了？” 池小叶笑笑，解释道：“伍教官，你说得没错，但那牧场吧，地域辽阔，一共也就没几栋房子，到处都是平原草地，跟踪，怕是行不通。” 池小叶又点开了地图，指着牧场北边的大片画面，说道：“而且，牧场连着沙漠，如果没有私人飞机带他离开，他很有可能进入沙漠，那就更难抓了。” “约瑟夫既然想逃，必定察觉到了什么，他和沈清关系不清不楚，沈清被控制，他联系不上沈清，肯定有疑，所以，他身边肯定有保镖，或许都是黑市上的职业杀手。” “倘若，这些人精通沙漠作战，那……”池小叶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最后视线定格在赵周韩的脸上，“毕竟咱们人少，正面交锋，难免会吃亏。” 姜云霆冲动地说道：“那就现在去抓。” 赵周韩：“你以为你爸是草包？约瑟夫这么好抓的话，他怎么一点没反抗就走上了这条路？！” 姜云霆当即一噎，提到姜守正，他内心又是一阵钝痛。 “我们谈我们的，你先吃你的饭。” “哦……” 赵周韩望向池小叶，问道：“你的定位跟踪，不会中途断了吧？” “小瞧我？！只要他的手机随身携带，定位就不会错。” “那就盯着，我们好好筹划筹划。” “是。” 海面上夜幕降临，奥良港的灯塔一下一下地亮着，指引着过往的船只。 战舰停靠在港口上，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港口上如同白昼的灯光和人流，反倒显得海上漆黑一片。 奥良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在地图上就像一条横卧在南美大陆上的长龙，龙头向海，龙身盘山，而龙尾则深入内陆，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戈壁沙漠。 临海的一面，港口众多，奥良20%的面积，却有80%的人口，交通纵横，海运繁华，同时也是享誉世界的旅游胜地。 而中部山区和尾部的戈壁沙漠，则是相反。 约瑟夫所在的牧场，就位于山区和戈壁连接的地方，那里有一片肥沃的草原，最适合放养牧马。 姜守正和约瑟夫创业之初，第一笔海运的订单，就是从这个牧场运出去的婴幼儿配方奶粉。 不曾想现在，奶粉中被掺杂了违禁品，偷偷地进入了我国境内。 ——“这批货物，要不是姜守正阻拦，早就流入市场了。” ——“想来，约瑟夫买凶杀人并不是只因为奸情被发现，而是，姜守正发现了他的非法勾当。” 姜云霆独自坐在一处甲板上，吹着海风，看着岸上的辉煌灯火，脑海里想的，全是关于父亲的事。 忽然，后面有脚步声传来，他回头看，是池小叶。 “云哥哥。” 姜云霆伸手打断，“你刚在大家面前就这么叫我，不怕老大又吃醋？” “又？” 姜云霆回避地转了个方向，又往旁边挪了挪，很明显就是拒绝交流的态度。 池小叶看他这样，直接挨着他坐下来，“怎么，他找你谈过我俩的问题？” “没……” “说！” “嗨，就以前谈过，谈开了也就没事了。” 池小叶顺势说道：“是啊，谈开了就没事了，我跟他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可能因为一句‘云哥哥’而怎么样？！放心啦，喏，他让我给你送来的参汤。” 第418章 我不会像他们那样懦弱自私的 还没喝到参汤，心头先一热。 姜云霆意外而又高兴，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老大吩咐的？” “可不是，他说你面容憔悴，年纪轻轻就一脸老态，怕你行动的时候不精神，拖大家后腿，特意找了炊事班给你炖的。” “老大真这么说？” “是啊，够毒舌吧？知道我平时日子不好过了吧？！” 姜云霆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忙接过保温壶，迫不及待地拧开盖子，直接喝了起来。 “诶，你小心烫。”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好喝吗？没什么怪问道吧？” 姜云霆三五口就喝了个精光，心里暖暖的，胃里暖暖的，全身都暖暖的。 “你还真不挑啊，给你什么就吃什么。”她还想着，万一被识破了，不喝，可怎么办？！结果，完全是她多虑了。 “谢谢老大和嫂子的关心。” “……” 两人安静了下来，坐在甲板上，眺望着岸上的灯火，海风不大的时候，依稀还能听到一些声音。 忽然，姜云霆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以后，我就是真正的孤儿了。”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池小叶的心尖一阵揪着疼，他越是平静，她就越是心疼。 “小时候咱们在大青村，你跟着你爷爷，我跟着我姥姥，虽然我们都没有父母在身边，但我总觉得自己比你幸福一些。一想到你都没见过自己的爸妈，我就觉得我爸妈因为工作忙而把我丢给姥姥也并没有那么可恶，只要人在，总有团聚的时候。” 姜云霆说着说着就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唉，谁知道后来你找到了亲生父母，还有个亲妹妹，而我，他们一个一个地走了，弟弟和妹妹都不是亲生的，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他用一种带着调侃的语气，说着这些沉痛的事实，看似满不在乎，却是字字锥心，句句泣血。 池小叶心口堵得慌，张口便说：“亲人有时候也不是光看血缘关系的，你看我爷爷，我并不是他的亲孙女，他却依然把我养育长大，当亲孙女一样对待，我现在找回了自己的父母，难道爷爷就不是我的亲人了吗？” “赵周韩嘴上虽然老说你，但他心里其实很担心你，还有伍教官他们，哪一个不是把你当弟弟看待？” “我也很担心你，云哥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情分，难道还称不上兄妹？” 姜云霆依旧在笑着，只是，眼睛里面多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迎着岸上的灯火，特别明显。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并不是一个人，更不是无依无靠的。再说了，将来你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不就又有自己的小家了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面对池小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宽慰，姜云霆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小叶，你以为，我要自杀？” “倒也不是，而是……”你妈是自杀的，你爸是自杀的，不怪别人担心你也走上这条路啊。 “放心吧，我不会像他们那样懦弱自私的。” “嗯，好，等这件事过了，我给你介绍女生认识，你也该找对象了。” 第419章 不会真有傻子愿意去送人头 “哈哈，那太好了，谁？我认识吗？” “这个嘛，先保密。” “你别说是柯婷。” “……” “别了吧，教官勾搭学生，老大得揍死我。” “柯婷大四了，明年就毕业了，毕了业她就不是学生了嘛。” “大学生不都流行一句话么，毕业季，分手季，她这种前途未卜的，太多不确定性了。” 池小叶正视他，带着探寻和质疑。 “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查过柯婷？” 姜云霆立刻摇头否认，但还是被池小叶捕捉到了那一丝丝慌张。 “反正，回去再说。” “好……我真的没事，我只是……”目光远眺，那亮晶晶的东西终于从眼眶里滑落下来，“我只是，真的很难过而已，但我会走出来的，放心。” “好。” 这时，姜云霆打了一个哈欠，睡意突然上脑，怎么都抵挡不住。 池小叶：“困了就去睡吧，好好睡一觉。” 姜云霆看了看保温壶，想着刚才那一口温暖提神的参汤，笑而不语，他现在确实很需要一片安定，只不过，他逞能不想说而已。 突如其来的困意让他连路都走不稳，池小叶实在是扶不住他。 幸好郑少宇他们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着，马上过来，连拖带扛地把人弄回了宿舍。 那一夜，海上很平静，港口的嘈杂声给这个漆黑的深夜平添了一份质朴感，人活着，都是为了明天。 可是，战乱中人民，哪来的明天？ 隔着大海，早已听不到垦盾那边的炮火声，只能从新闻当中得知，垦盾的内战还在继续，并且愈发的激烈。 果果依偎在池小叶的怀里，终于睡沉了。 她轻轻地将儿子放下，低头吻一吻他的额头，没能让他赶快回家是她这个当妈的自私了，但是，她做的是正确的事情，相信儿子会理解的。 “睡着了？”赵周韩问道。 “嗯。” “你也睡吧，必须把精神养足了，我来盯着。”约瑟夫的定位，需要有人盯着，万一他有异动，也好及时发现。 “我看看你的伤口。” 赵周韩知道拗不过她就随她看了，伤口没什么变化，手臂消肿了些，这都是好现象，但是他的体温还是偏高。 “你盯着什么盯，你赶快睡觉吧，医生说了，无论如何你都得保证休息。” “我担心约瑟夫今晚会行动。” “我设置了定位异动提醒，他上个厕所都能提醒。” 赵周韩没说话，默默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你厉害。 池小叶坐在书桌前，又是一阵快速操作，查完之后一脸失望，无论是小灵还是科尔森，都没有回音，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离开垦盾，是否安全。 而且因为内战的原因，黑市上的交易骤然暴增，全都是那些有钱人寻求紧急撤离的，官方的渠道走不通，只能寻求黑市的救援。 不过，到目前为止，垦盾这条线都没有接单的。 杀手这份职业，本就是险中求胜，为了佣金不惜拿命一搏。 这搏斗吧也得看胜算，若是毫无胜算那就是去送死，那么，就算佣金再多，也不会真有傻子愿意去送人头。 第420章 真正想死的人谁都拦不住 准备妥了一切，两人准备睡觉。 这时，赵周韩的手机又进来一条新消息，是许森发来的。 “怎么？” 赵周韩直接将内容给她看。 许森说，约瑟夫买的杀手，在理工大附近的居民楼上设了据点，目标对准了理工大的操场，准备伏击姜云霆，未曾想，被住在居民楼里的大妈在顶楼晒被子的时候给发现了。 大妈很是给力，不声不响地下了楼，立刻报了警。 杀手有两名，均是境外的雇佣兵，亦是国际通缉犯，现在已经被特警队控制住了。 路天行相当给力，已经拿到了约瑟夫和这两人的交易信息。 池小叶有些哭笑不得，“落在我路哥手里，可有他们受的了。如此看来，约瑟夫并没有察觉到我们已经盯上了他，暗杀姜云霆的计划也没有终止，说明他根本不知道姜云霆此刻已经出来了。” “这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那可不，恐怕他现在还在等着杀手给他报喜讯呢。”池小叶感慨极了，“唉，要是姜叔叔能提早跟你说说，解除了云哥哥的危机，或许，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赵周韩叹气，“他自己都说了，是生无可恋，谁能拦住一个真正想死的人？” 姜守正疑似婚内出轨，又中年丧妻，亲人们都指责他，儿子也跟他断了父子关系，视他为仇敌。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这份压抑和苦闷就在他心里生了根。 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真正要死的人，是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挡不了的。 ——“东西都搜出来了吗？” ——“已经搜出部分，还在继续搜。” ——“好，搜齐全了马上告诉我，不管多晚。” ——“明白。” 隔着半个地球，奥良此刻已经入夜，而都城此刻还是上午，搜查工作今天就能结束，到时候，奥良这边可能正处于凌晨。 长夜漫漫，这一晚，伴着渔民们的嘈杂声，很意外地，大家都睡得比较踏实。 翌日，凌晨，太阳从山的那边升起，港口上的声音更大了。 渔船每天晚上外出捕鱼，天微微亮归港，紧接着，各类海产品马上就在港口分装，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各处的海鲜市场。 一支四人小组的队伍，乔装成生鲜运货工，开着一辆装满海鲜的集装箱大货车，风风火火地朝着内陆行驶。 战舰上，赵周韩和池小叶站在甲板上，目送大货车离开。 迎着朝阳，池小叶深呼吸一下，张开手伸了一个懒腰，“哇，这港口的空气都充满了海鲜的味道呢。” “想吃？” “想，等任务顺利结束，不知道赵老大能不能犒劳一下我们？” “那肯定少不了。” 池小叶扶着栏杆，踮着脚尖，抬头望着港口的方向，一脸渴望的样子。 “要不要上岸去看看？” “任务执行中诶。” “他们过去也得有一段时间，我们不能干等着，约瑟夫就是在奥良港起的家，我们有必要去查一查。” 说得倒是挺有道理，池小叶直接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老大，你牛。” “过奖，走吧，干活。” “是！” 第421章 你这么耍我，讨不讨厌的？ 这个时候正是港口码头上最繁忙的时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搬货工。 夫妻俩踏着朝阳，走在码头上，显然与周围忙碌的人格格不入。 池小叶小心翼翼地挽着赵周韩受了伤的右手臂，以免让旁人误撞上，眼睛一直看着沿边那一筐筐海鲜。 “哇，这可都是最新鲜的海鲜啊。” “哇塞，这些螃蟹好大，好肥，一定很好吃。” “我们要不要买一点呀？” 池小叶刚想凑上去看一看仔细，赵周韩就拽着她走开了。 “诶诶诶，那一箩筐里有各种海鲜，好多我都第一次见呢，带一筐回去？” 赵周韩既好笑又无奈，故意板起脸，正色道：“工作呢，你以为是玩？” “……”池小叶立刻收回了到处瞄的视线，脸上洋溢着的轻松笑容也瞬间凝固。 她自知有些得意忘形了，这男人面对工作，是可以做到六亲不认的。 赵周韩看她老实服帖的样子，暗自窃喜，可面上依然装得不苟言笑。 “站没站相，是不是仗着自己体能测试已经过关，所以军训课也不认真对待了？你要知道，倘若想进部队，那还得按照各个部门的要求来，北区特战队可是最严格的，谁都不会为你开后门。” 池小叶的脸色从喜悦瞬间转至凝固，又一下子变成了黑脸，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干的是文职。” 文职的体能测试可没那么高的要求，根本难不倒她，再说了，她现在绝对不比男人差，要不然，她也不会成为罗森和严枫实验室里最成功的试验品了。 谁知，赵周韩突然一掌拍在她的屁股上，“走了，别挡道。” “……”卧槽，男上司公然性骚扰女下属，天理何在？！ 池小叶正要发怒理论，赵周韩指着前面的大街，说道：“一大早的吃螃蟹不好吧，要不然先喝点海鲜粥？” “……” 池小叶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他受了伤，真想一拳过去送他一个大锤子。 “喂，你现在是赵大队还是我老公？” “不都是我么？” “神经病，我以为……你这么耍我，讨不讨厌的？” 赵周韩笑了笑，一边轻轻牵着她往那些早餐铺走，一边介绍说：“这里不是市场，他们正在干活，下货、挑拣、装框、运货，一早上得清空一艘船的东西，谁做你那点一箩筐的生意？” 池小叶刚想争论几句，迎面忽然小跑着过来几个运货工人，他们大概是运完了一趟，又要折回港口去取货。 奥良人的长相有一个特征，皮肤黝黑，鼻子特别的塌，再加上在海面常年的辛勤劳作，风吹日晒的，脸就会相对来说显得粗犷苍老一些。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这群人当中，本就形象上乘的赵周韩越发的出类拔萃，再加上受了伤的缘故，他略显憔悴苍白的脸，竟然完美地入套了“美强惨”的形象。 这形象，生生地将池小叶的烦躁给压了下去，陡然升起了一股要保护他的欲望。 她白了他一眼，一跺脚，道：“算了，不跟你计较。” 随即面色一转，挽住他的胳膊，温柔地一笑，还撒娇起来，细着嗓子，声音酥软，“正好饿了呢，老公，来过这里吗？怎么这么熟悉？” 这下轮到赵周韩受不住了，“好好说话。” 第422章 商斗中的王者 “咳咳，那快走吧我饿了。” 赵周韩确实来过这里，还不止一次，第一次还是学生的时候，后面几次都是出任务，或者中转经过。 奥良港以海景和海鲜闻名于世，长长的一条街，商铺旅馆就有上百家，几乎都是全天24小时营业，且家家生意火爆。 赵周韩选了一家档次较高的餐厅进去，直接要了一间二楼的包厢。 东西点的不多，就是图个清静。 一进去，他就展开了电脑，第一时间与郑少宇联系上。 池小叶喝着海鲜粥，味道确实好，鲜香味美，带着一股清甜。 郑少宇他们已经跟随海鲜货车进入了奥良中部的山区，这片山区有一条隧道，也是唯一的捷径，直通到牧场，大约需要两个小时。 约瑟夫的定位一直在小范围之内活动，这很正常。 赵周韩只作了简单的叮嘱，就挂线了。 “味道怎么样？” “嗯，比沈师傅做的还好呢。” 沈师傅是赵家的厨师兼营养师，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依然身强体健，少不了他的功劳。沈师傅的厨艺已经炉火纯青，之所以他做的海鲜粥略逊色些，想来就是食材上的欠缺。 难怪有那么多人，不惜万里，漂洋过海，也要亲临奥良，尝一尝当地的海鲜大餐。 “唉，可惜了你现在吃不了。” “你替我多吃点。” “嘻嘻，中午我想吃大螃蟹，还有生蚝，刚在楼下的水箱里看到的生蚝，那么大个。”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赵周韩不禁要调侃一句，“早饭还没吃完，就想着中午那顿了？” “嗯，我连晚上那顿都在想了，到时候大家一起，海鲜大杂烩，管够。” 赵周韩笑了一下，但愿她能美梦成真吧。 这些天，他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唯一让他欣慰的是，他们母子安然无恙。 他们，是他的软肋，更是他的铠甲，他坚信，他肯定能把他们母子俩平平安安地带回去。 “小叶。” “嗯？” “你又让我刮目相看了一次。” 知道她会得意，所以，他立刻补充了一句，“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以后进了北区，你可别太骄傲了，也别冒尖，少邀功，少说话，多做事，多跟许森学学。” 池小叶越听越不对劲，这是老公？老板？还是老爹？ 她爷爷都没他这么啰嗦的。 “喂！” “嫌我？” “你知道就好了嘛，这些话等我正式向你报道了，你再说，行不？” 赵周韩笑了笑，右手臂绕到她背后，一下搂住她，仗着手臂有伤她不敢乱动，他直接从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 “你吃你的，我摸我的。” “你不疼吗哥哥？” “摸着就不疼了。” “……” 手机“叮”的一声响，是国内许森发来的消息，赵周韩看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上扬的弧度。 “怎么？” “翻了整整76个集装箱，终于把货都找出来了，”光是说这几个数字，赵周韩都感到一阵后怕，“389公斤呐，如果不是姜叔拦截了这批货，他不但得背锅，还得连累子孙后代。” 池小叶也震惊不已，姜守正真心把约瑟夫当朋友看待，没想到，约瑟夫只是在利用姜守正，钱财他赚去，一旦东窗事发，他一个外国人有多远跑多远，罪责全都让姜守正来背。 他还找了黑市上的杀手，只要姜守正一死，罪名也就坐实了。 高，真高，睡朋友的老婆，杀朋友的儿子，夺朋友的财产，还要把脏水往朋友身上泼，简直就是商斗中的王者。 第423章 妈妈就是他的全世界 正谈论着，蓝牙耳机里响起了提示音，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池小叶立刻将电脑屏幕转到跟踪定位上来。 “他可能要逃。” 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池小叶操作电脑的时候，赵周韩立刻将折叠键盘展开，方便她操作。 “看定位移动的速度，他应该在车上。” 池小叶第一时间查看了他手机里的联络信息，摇头道：“他并没有联系谁，也没有在黑市上下单，或许，他只是出街买点东西。” 赵周韩不解地问道：“垦盾乱了，科尔森出不来，他就不能找其他人？” “或许，他有其他打算。” 赵周韩隐隐觉得不安，一个有出逃计划的人，在第一次出逃失败后，就放弃出逃了？既然已经准备要避难，怎么会无动于衷？ “你能确定你所入侵的手机，是约瑟夫的？” “当然。” “那你能确定，他的手机，一直被他本人带在身边吗？” “……”池小叶一愣，这她倒是无法确定。 这种远程的追踪，本来就有无数的未知，有失误，或者是差错，也很正常。 定位的红点所前进的方向，是中部的山区。 从奥良港到戈壁滩，中间隔着一大片山区，唯一一条捷径，就是那条隧道。 此时此刻，郑少宇他们的海鲜运货车在隧道的中间，而红点所示的位置，正是隧道口，两个点正在靠近，直线距离加速缩短。 “手机确确实实是约瑟夫的，手机里还藏着不少重要信息，他肯定随身携带。”池小叶分析道，“如果是他，那么，两辆车将在半个小时后相遇。” 事情的发展比预期中快了不少，赵周韩立刻连线郑少宇。 这时，外面的服务员忽然敲门。 两个外国客人，看上去就是一对，一进包厢就不出来了，也就点了两碗粥，按粒吃也该吃完了，该不会是在包厢里做什么冲动的事吧？！ 服务员也是做了挺多的心理建设，才敢过来敲门的。 赵周韩在忙着，池小叶就跟服务员交待了几句，虽然语言不通，但有些事情用手比划也能懂。 几天几夜的筹备，最后这半个小时，大家都很兴奋。 池小叶不声不响地回到原位上，她的任务就是监控定位。 隧道是双向车道，空间不大，无处可逃，只要一遇上，逮捕约瑟夫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与此同时，运输海鲜的大货车正行驶在隧道之中，郑少宇等人已经在做最后的检查，随时可以出击。 特别是姜云霆，眼中带着芒刺，那股上阵杀敌的拼劲势不可挡。 姜云霆：“哥哥们，一会把人留给我。” 伍泰哲：“你可别冲动。” 姜云霆：“你们放心，虽然我非常想直接爆他的头，但是，我会忍住打偏一点的。” 李海源伸出了手，“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大家全都伸出手来，交叠着握在一起，齐声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红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包厢里，赵周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屏幕看，红点已经停止不动，蓝牙耳机里有打斗声，还有类似枪声的声音。 也就几分钟吧，耳机里面就有了回应，“老大，抓住约瑟夫了。” 赵周韩激动得一拍桌子，难掩喜悦。 可语气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沉稳，“很好，收尾做得干净点，马上带回来。” “明白。” 收了线，赵周韩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是他们几个人第一次独立完成一项逮捕任务，比他亲自上前线还要让他激动。 池小叶攀上他的肩膀，轻轻捏了两下，感叹道：“孩子们长大了，独立了，出息了，老父亲都要喜极而泣了。” 这个比喻，再贴切不过了，赵周韩收了收嘴角也没能收住那挂在脸上的笑意。 “总算是抓到了，总算不辜负姜叔所托，也能给他一个交代。” “那是不是值得庆祝一下？犒劳犒劳大家？” “嗯。” “嘿嘿嘿……”池小叶捏肩的速度加快，一如她乐到起飞的心情。 赵周韩狐疑地往后看她，想到她刚才站在门外跟服务员指手画脚地比划了好久的时间，他就觉得有鬼。 “干嘛了？” “昂？” 他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池小叶举手发誓道：“绝对不是坏事，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呵呵呵呵呵，我想着他们很快就能办完事回来，顺便就点了一份黄金大组合喽，一会你记得结账。” 说完，她忽然想起来什么，立刻补充道：“哦对了，给你点的是蛋炒饭，保证管够。” “……” 坑夫第一人。 当晚，众人告别了舰长，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一架军用运输机直接从战舰上起飞，机翼高速旋转，带起了一阵阵飓风，平静的海面被激起了层层波浪。 机舱里，池小叶透过舷窗往下看，战舰变小了，港口渐渐远去，那片灯火也终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低头看怀里的孩子，熟睡的脸庞显得尤为平和。 对他来说，外面再吵，再杂，再乱，只要在妈妈的怀里，他就能够安然地睡。 妈妈就是他的全世界。 赵周韩凑过来一看，“这么大声音也吵不醒，看来真是白天玩疯了。” “第一次登上那么大的战舰，还能让他到处跑，可不得玩疯了？！”池小叶低头亲一亲儿子的小脸蛋，“睡着了好，省力。” “给我抱？” “不用，不费劲。” “抱一会儿就该手麻了。” “手麻了再给你抱。” 赵周韩拍了拍她的头顶，“好，听你的……我们回家了。” “嗯，回家。” 机舱后面，约瑟夫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他头戴黑布套，只留出了眼睛的位置，嘴巴用胶布封住，不能吃喝也不能说话，手铐脚镣一样不少，左边坐着伍泰哲，左边坐着姜云霆，他已经插翅难飞。 郑少宇拿了伤药过来，给姜云霆受了伤的手背换药。 “嘶……” “忍忍，只怕是有点骨折，回去得让张修南好好看看。” 同在一个机舱，赵周韩自然是听到了，之前看到他手背负伤，只以为是小伤，现在听到“骨折”两个字，眉心一下揪了起来。 “怎么回事？” 第424章 你骂人那么毒不会讨人喜欢的 姜云霆立刻收手，把伤处藏了起来。 郑少宇也有心袒护，主动把过错包揽在自己的身上，“是我没能照看好他，我的责任。” 赵周韩“啧”的一声，“不用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关责任什么事？！”他们越是隐瞒，他就越觉得问题严重，“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姜云霆低着头，焦心不已，这保不好会连累少宇哥。 他拿下了约瑟夫的头套，约瑟夫满头缠着纱布，就像戴着一顶帽子一样，纱布还渍着血迹，特别是两只耳朵的部分，血浓一片。 露出的脸上，鼻青脸肿不成样，妥妥的真猪头一个。 衣领之下亦是血迹，不知道身上还有什么伤。 这一看，就是被毒打了一顿。 赵周韩表明微妙，用警告的眼神怒瞪着他们。 “老大，这都是我干的，跟别人无关。” 池小叶也回头看去，啧啧，下手也够狠的，把人打得面目全非，两耳朵估计已经废了，跟照片上那个风流倜傥的约瑟夫一点也不像了。 难怪要一直罩着他的头了，对疑犯动私刑，那是违规的啊。 动私刑，可大可小。 等回了国，人送到保卫部，倘若被有心人士盯上了，追究起来，那是要上军事法庭问责的。 眼下，少不了要被老大一顿痛骂。 其余人都想替姜云霆辩说几句，赵周韩都给抬手制止了，他面色清冷，眼神凌厉，一开口就是教训的口吻，“胡闹，这是在奥良境内，但凡走漏一点风声，就得涉及到两国外交，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 无人敢回话。 池小叶也不敢开玩笑。 机舱里气氛冷凝，只有发动机的声音持续不断。 “你傻啊徒手，不知道用点工具吗？” 画风陡然一转。 “你起码带个护套啊，你是狙击手，伤了骨头留下后遗症，以后不能拿枪了，怎么办？为了一个恶人，让自己的手废了，值得？” 原以为是来自地狱的拷问，殊不知，竟是来自老父亲的慰问。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互相看看，都在偷笑。 姜云霆：“我怕一不小心把他打死，那才叫没法交代！” “不就是误伤么，打死了也是误伤，就这么交待！明白？” “明白。” “其他人都明白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明白！” —— 翌日，东边的天空露出了一丝橙色的光芒。 赵周韩揉了揉眼睛，捏了捏眉心，再往舷窗外看去，底下是波涛汹涌的海浪，一层追着一层。 天与地连接的地方，有一片橙色的光芒。 那片光芒仿佛是从海里升起一样，慢慢地染红了半边天。 他推了推身旁的池小叶，在她耳边轻声唤道：“快醒醒，海上日出。” 要不是机会难得，他也不会叫醒她，这样的美景可不能错过。 池小叶没醒，果果先醒了，这一觉他睡得最久，也睡得最踏实。 他眯起眼睛，转头朝舷窗外看去，不禁连声赞叹，“哇，太美了，妈妈，你快醒醒，看日出了，好美啊。” 孩子清脆的嗓音，把大家都叫得有精神了。 池小叶也醒了。 海上日出，美轮美奂，云被染红了，海也被印红了。 云海互错，天地无缝，那一轮浑圆的红日仿佛是嵌在天地间的火珠，带来了风起云涌，带来了碧波逐浪，也带来了光明和温暖。 渐渐地，伴随着太阳升高，运输机离海岸线也越来越近。 薄云散开，那一片灰土地清晰可见。 清晨的停机坪，气温极低，就算太阳升起，路面的冰霜也只融化了一半。地勤人员全都穿着厚实的防风服，却依然阻挡不了那一阵寒风带来的刺骨感。 运输机平稳落地，保卫部的同事立刻上前交接，押走了约瑟夫。 约瑟夫还穿着在奥良时的单衣单裤，机舱门一打开，他就冷得发抖，一下飞机，走路的两条腿都在打颤。 “赵大队，一路辛苦。” “你们辛苦。” “人证物证都齐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我们保卫部定不让您失望。” 赵周韩余光往旁边扫了一眼，看到姜云霆离自己还有一些距离，便轻声问道：“沈清现在在哪？” 刚出月子，还在哺乳期，但389公斤的数量，判她一万次死刑都不够解恨，不可能还让她取保候审的。 “她在都城自己的住宅里，我们的人24小时轮流看守。” “她倒是舒服。” “可不是。” 赵周韩又问道：“那冯安呢？冯健的遗孤。” “那孩子也是可怜，沈清逮捕后，我们同事把他送回了三亚，联系了他的学校和当地的福利机构。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出乎意料的稳重，希望他能挺过来吧，唉……” 冯安今年12岁，很多事都已经懂了，他把姜守正当父亲，短短几天，父亲去世，母亲被捕，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打击。 沈清造的孽，最后让两个小的去承受恶果，也不知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家里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老太太高兴极了，一直嚷着要下床，好说歹说才劝住了。 那么大岁数了，盆骨骨折啊，不好好休养随她乱来，真得出大事。 郭立一家也早早过来了，短短几日，度日如年。 特别是唐慧莹，联想到小叶刚出生就被人绑走的事，她就心慌得难以入眠。 “姐，你们在哪了？”郭加楠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询问，“到门口了？！好好好，我们马上出来。” 大门自动打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 外面再大的寒风，都挡不住父母亲对儿女牵挂的心。 全家人都出来迎接他们。 “哎哟，我的果果，可心疼死奶奶了，”周成城一把抱起果果，在他脸上一通亲，“害怕不？” 果果略带嫌弃地擦了擦脸，说道：“不怕呀，就是想奶奶了。” 周成城听了，心都化了。 “也想姥姥姥爷和小姑，也想太奶奶，哦，也想爷爷，还想太爷爷，还有……”小机灵鬼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统一喊道，“还想大家了，都想，都想，一个都没少……” 被“冷落”在旁的赵周韩和池小叶互相打趣起来。 池小叶：“喂，你儿子，还挺会雨露均沾的嘛，是像你吧。” 赵周韩：“瞎说，我明明独宠你一人，他那会说话的小嘴难道不是像你吗？” 池小叶：“也是哦，你骂起人来那么毒，不会讨人喜欢的。” 赵周韩：“……” 第425章 原来老大还是个妻管严！ 回到家后，生活、工作、学习都步入了正规，仿佛那一场差点要他们生离死别的灾难不曾发生过一样。 他们只能通过新闻去了解垦盾那边的战事。 新闻里，垦盾依然战火不断，从废墟堆里救下的孩子，脸上那彷徨失措的眼神，让全世界都为之心疼。 回来后的一周，池小叶终于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邮件内容只有简短的一行字——everything'sgreat!（一切都好） 虽然是匿名，也找不出任何来源，但她知道，这是小灵给她的信号。 一切都好，就是最好的事情。 又过了一周，是姜守正的追悼会，姜云霆就在八年前为母亲办追悼会的大厅，给父亲办了追悼会。 一切的怨怼和纷争，都在生命结束之后，烟消云散。 参加追悼会的人，大多数依然是姜守正的老战友们，家属谢礼时，各位叔叔伯伯都会拍一拍姜云霆的肩膀，心疼他，安慰他，也鼓励他。 姜云霆本就不开朗，这下，变得更加寡言内敛，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放心，我没事。” 放心，我没事。 说起来容易，可是听起来，却更加叫人心酸。 下葬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不过多时，一朵朵雪花变成了一团团雪花，真正是鹅毛般的大雪啊，整个山头立刻披上了一层白袍，白茫茫一片。 姜云霆手背有轻微的骨裂，不严重，但是，赵周韩仍旧批了他的假期，让他好好调整几天。 这几天，他一直住在家里，都城的家里，也是爸爸和妈妈自杀的家里。 这套房子连接死了两个人，是人们口中的凶宅，左邻右舍的人，特别是那些个知情的老邻居，很多都搬走了，没搬走的也在计划着搬。 他住在家里的这几天，经常听到外面有声音，都是过来看房子的，邻居们或卖或租，反正总有人不知道“凶宅”的存在，总有人接盘。 而他，别说害怕了，一点忌讳都没有。 这里是他的家，他们是他的爸爸和妈妈，他没什么可害怕和忌讳的。 关于他们一家三口的记忆，为数不多，基本都发生在这套房子里，对他来说，这里是一个让他感到温馨又自在的地方。 百来平的屋子，他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暖气片都擦得一尘不染。 他自己在家买菜做饭，拖地洗衣，就好像，这个家里一直都是有人住的一样。 那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池小叶忽然发信息问他——“云哥哥，你家里有火锅吗？” 火锅？姜云霆走到厨房，翻箱倒柜地找了找，有倒是有一个，但是是很旧的款式，在他的儿时记忆中还用过这个火锅，少说也得有个二十年了吧。 锅子表面已经锈渍斑斑，肯定坏了。 一试，果然是坏的。 ——“找到一个，但是坏了。” 池小叶没有再回复，他看了好几次手机都没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五点左右，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气温骤降，肉眼可见的寒冷。 忽然，“叮咚”一声，是门铃声响了。 姜云霆有些诧异，仔细辨认着这阵门铃声是自己家的，还是隔壁家的。 又是“叮咚”一声，就是自己家的。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小跑过去，打开了门。 “将将将将，”池小叶高举着一大袋菜冲到他的眼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姜云霆呆立门口。 池小叶站在中间，一手提菜，一手挽着柯婷，一脸热情地介绍道：“柯婷，认识的吧？” 柯婷手里也提着一袋食材，她满脸的局促，小脸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羞，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她一开口就结巴了，“姜姜姜教官好……我们……我……” 她想说她是被池小叶硬拉来的，但是，总教官在身后，这么说，好像在打总教官夫人的小报告一样，她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哈哈哈哈哈，慌什么，姜教官又不吃人。” 柯婷尴尬得嘴巴都张不开了。 她们的身后，赵周韩抱着一个大纸箱，淡淡的笑意，有些无奈，看上去倒有点滑稽。 姜云霆费解地看着他们。 “云哥哥，还让不让我们进去了？现在外面气温零下13度。” “进……快进来……” 头一次在家里待客，他又慌又乱，直愣愣地后退一步让他们进门，然后，完全不知道该干嘛，不比柯婷镇定多少。 赵周韩看他跟个大傻子似的，摇摇头，重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啊。 “帮她们拎东西。”他赶紧提醒道。 “噢噢噢噢。” 姜云霆这才接过两个女孩手里的食材，满满两大袋子，还挺沉的。 原本冷清的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两个女孩在厨房洗菜备菜，两个男人就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老大，你们……这……干嘛来呢？” 赵周韩唯有叹气，“你还不知道她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那柯婷……？” “我还想问你呢，你在学校是不是招惹了这个女学生？”赵周韩也黑脸，但黑脸也左右不了自家亲亲老婆要当月老牵红线。 “我绝对没有，”姜云霆急了，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她写给我的那些信，我可从没回应过。” “还写信？呵呵，你们倒是挺浪漫啊，学古人鸿雁传书？” 声音有些响了，他很自觉地压低了些，训道：“你是教官，她是学生，不要搞那些有辱师德的事情行吧？！” 突然，池小叶端着一盘草莓出来，赵周韩立刻上扬起嘴角，一改严厉的态度，用一种家长般关切的语气说道：“别仗着自己年轻，不把这一点小骨折放在眼里，要是养不好留下后遗症，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姜云霆一愣，都不知道怎么配合。 池小叶把一盘草莓放在茶几上，挑了个红的塞自己嘴里，边吃边夸，“嗯，真甜，一分价钱一分货，15块钱一个的草莓果然好吃。你们先吃哈，火锅还得要一会儿时间。” 这人出来转了一圈，又折回厨房，赵周韩的脸色又变了回去，态度也是，“她还没毕业，你注意点分寸……坐下说。” 姜云霆：“……”原来老大还是个妻管严！ 第426章 双标得也太明显了 今天她们课少，下午放学早，赵周韩也难得没事，兴致勃勃地开车去接她。 不料，她还带着一个女同学柯婷。 一开始，他也搞不明白，单纯地以为是她想和同学增进感情，想着她朋友不多，交几个谈得来的女性朋友，也是好事。 果然还是他单纯了啊。 从进超市开始，买食材，买水果，买饮料，甚至还要买锅，两个女孩的话题都围绕着姜云霆，他就明白了，他的老婆大人要当月老牵红线呢。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挑夫加司机，妥妥的工具人。 厨房里两个女孩一直在备菜，餐桌上的火锅已经煮上了，一面麻辣一面牛骨汤，正微微地冒着热气，香气已经冒出来了。 “还不老实交待？” 面对老大的质问，姜云霆都蛋疼，“我真的没有，我发誓，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绝对没有招惹柯婷。这是她单方面的举动，我从来没有给过回应。” 默默地瞧一眼厨房，头压得更低，声音也压得更低，“我时刻谨记着您的教诲，不搞师生恋，不搞地下恋，绝不！” 赵周韩“啧”的一声，面带不满地质问道：“你是在讽刺我？” 男教官和女学生，师生恋，地下恋，先上车后补票，这不就是他和池小叶的交往经历么？！ “……”姜云霆大气都不敢出，“我哪敢？” “我们那时候是情况特殊，特殊，特殊！！！” “是是是。” “你现在正是上升期，万一被人盯上了，举报你一个勾搭女学生私生活不检点，你还有前途？” “是是是，是是是。” “你别敷衍我，现在你们进展到什么情况了？老实给我交待，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也好应付。” “是是是，啊？没有什么进展啊。” “你还嘴硬是不是？” “老大，我真的没有……” 休假的这些日子，痛失至亲都没有让他哭，这会儿，他真的快要哭了。 赵周韩忽然沉默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这番对话似曾相识，曾经，赵百川也这样谆谆教导过他，而现在，却换成了他，唉，年纪大了，爱瞎操心了。 “行吧，你说没有，我信你，那眼下这情况，是什么情况？” 这又把姜云霆问懵了，反问道：“这难道不是嫂子在硬撮合吗？”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你老婆的主意，你亲老婆的主意。 “那你不管管？” “我……”无语到上头啊，“她啊，你老婆，我师娘，师傅都不敢管，哪轮得到当徒弟的管？” “谁说我不敢？！” 这时，池小叶端着洗好的新鲜蔬菜从厨房出来，赵周韩芒刺一收，身体力行，拿了一颗草莓就往姜云霆嘴里塞，脸上还笑盈盈地说道：“嗯，真甜，你尝尝。” 姜云霆：“……”老大，您这样，有损形象！ 池小叶看到了，不免调侃起来，“呦呵，你们在这里父慈子孝啊？没事就帮忙拿碗端菜，马上就能吃了。” “好。” 不一会儿，一桌菜满满当当，火锅也煮开了，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勾着大家的馋虫。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里面却是暖意融融，火锅真的是一种伟大发明，哪怕再尴尬的人，也能坐到一起刷火锅。 柯婷是川渝人，到了都城上学，只有寒暑假回家，平时都在学校，一到了周末，本地的学生都回家了，就她一个人孤单单地留在寝室里。 今天放学早，池小叶说请她吃火锅，她单纯地以为就是找个火锅店吃一顿，就答应了。 谁知，总教官来了。 谁知，还要去超市买食材。 谁知，最后竟然到了姜教官的家里。 她是懵了又懵了，不知道怎么就吃上了这顿火锅。 有池小叶在，气氛也不会差，赵周韩不敢摆臭脸，姜云霆更不敢，一顿火锅吃下来倒也惬意舒坦。 吃完，收拾完，也不过八点。 池小叶挽着赵周韩的胳膊，准备回家。 “云哥哥，你送柯婷回学校呗。”她假装不经意间提出来，其实，人人都听得出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姜云霆眼神慌张地望向赵周韩，赵周韩轻咳一声，说道：“我们送就行了。” “不行，我们还得绕道，太晚了，耽误时间。” “不如云哥哥送送来得方便，云哥哥，你反正也没事，时间也不晚，整天闷在家里不好，不如出去转转，可以吗？” 姜云霆：“……” 你们送就是太晚了，我送就是不晚，双标得也太明显了。 柯婷：“不用不用，我可以坐地铁，坐地铁很方便。” “好。” “不好。” 池小叶瞪了一眼那两个说好的男人，反驳道：“好什么好，大晚上的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去？” 赵周韩张了张嘴，自知没法转变她的心意，就识趣地不反对了，“那你把人安安妥妥地送回学校去，下雪，路上注意安全。” 记住了，小姑娘毕业之前，不要招惹！！！ “哦，好……” 池小叶暗笑不已，心情好极了，就连回家的路上堵车，都觉得是一件美事。 下雪，晚高峰又延迟了，八点的晚间，条条大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前行的速度还不如乌龟。 边道上已经堆积起了冰雪，路面上则是一片湿滑，追尾事故频发。 “又不动了，”姜云霆有些烦躁，“早知道真该听你的，还不如坐地铁。” 看得出来，柯婷很紧张，一直都很紧张，她往车窗外看了看，说道：“不如我下车去坐地铁，你前面路口转弯回去吧。” “那我嫂子知道了，不得提上大刀砍死我？” “我不跟她说。” “你说不说她都能知道。” “呵呵呵，也是……那就麻烦姜教官了。” 前面的车子没有要动的意思，他也只能停着。 车里就他们两人，空气一度冷凝。 “前段时间，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事，节哀啊。” “多谢关心。” “那个……听说你受了伤，骨折了？” “小伤，不碍事。”他嘴上敷衍着回答，心里磨刀霍霍，池小叶，池大爷，我真谢谢您嘞！ 他深吸一口气，认认真真地说道：“柯婷。” 突然一下的严肃，柯婷紧张地挺直了背脊。 第427章 我以后不会再写了 “别再往我办公室的信封里塞信了。” 柯婷感觉被当头一棒，脑袋嗡嗡嗡的，心脏也生疼生疼的。 “办公室里不止我一人，我又不常去，你写的那些东西都让别人看去了。” 柯婷的脸颊又红又烫，感到难堪极了，不争的眼泪都汇聚到眼眶里，酸涩不已。 她狠低着头，扭头看向车窗外。 姜云霆浑然不知，继续说道：“你一个女学生，这些私密的信件被别人看去，我倒是无所谓，但对你来说，影响不好，对不对？” “嗯……” 带着哭腔，满是委屈。 姜云霆一怔，这要是还听不出来，他就太迟钝了，他一下就慌了起来，“我是说，你明年就毕业了，好好地把心思放在学业上，要是这种关键时候耽误了，以后有你后悔的。” “嗯，知道了……” 哽咽，微哑，越发的委屈了。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就是……就是……” “我知道了姜教官，”柯婷打断道，“我以后不会再写了。” “……” 车里的气温骤降到了冰点，空调宛若摆设，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 没有人说话。 前面终于有了动静，姜云霆缓缓地启动了车子，一路往前。 路灯之下，乱飞的雪花越来越密集，路面湿滑一片，追尾事故也是频频发生。 忽然，前面传来“砰”的一声，一辆小轿车闯红灯，迎面撞上了一辆大公交车。 这冲击力，不小，小轿车的半个车头都瘪了，公交车的挡风玻璃裂成了花。 夜色茫茫，大雪纷飞，小轿车的车头突然蹿出来一团火。 姜云霆二话没说就下了车，从后备箱取了备用的灭火器，飞身一跃跨过了中间的绿化带，直接冲过去灭火。 车头的火燃烧得很快，不止车头，整个底盘全都在燃烧。 旁边又上来几位拿着灭火器的热心司机，对着小轿车车头一顿狂喷。 一时之间，浓烟滚滚，浓烟卷裹着雪花，在路灯下一片迷茫。 “里面还在烧。”有人忽然喊道。 昏暗的夜色之下，稍微一点火光都能清晰可见。 “发动机还在响啊，不会炸了吧？！” 这一说，大家都有点慌，手里的灭火器已经用完了，后续也没有接上，这零星火点又蔓延开来，烧着了轮胎。 到底是有人慌的，一人跑了，人人都跑了，就连围观的人们也都纷纷后退躲避。 姜云霆咬了咬灭火器，已经喷完了，控制不了火势。 可轿车里面的人还趴在方向盘上，生死未卜。 姜云霆没多想，试着去拉车门，果然，因为车身严重变形，车门已经打不开了。 他用力地拍打车门，大喊道：“里面的人，能听到吗？喂？！” 女司机终于有了知觉，动了动手，但幅度不大。 姜云霆朝后面大喊：“人没死，大家来帮忙救人啊。” 但是，小轿车底盘的火又烧了起来，后面的轮胎也烧着了，火势立刻变得强势而又凶猛。 见状，没有人敢上前帮忙，有几个拿着灭火器跑来的司机，眼见这架势，放缓了脚步，不敢上前。 姜云霆顾不上手上有伤，全力拉拽车门，生生将变了形的车门拉开了一道口子。 “轰”的一下，底盘突然蹿上来一团火，就这半开的车门口，熊熊燃烧起来。 女司机大概是缓过来了，挥着手，边呼救边咳嗽。 姜云霆找了丢弃在地上的灭火器，全都没有了，他脱下外套，用拍打的方式灭火。 然，这完全就是以卵击石，衣服反而烧着了。 雪越下越大，火越烧越凶，情况越来越危急。 公交车司机也伤得不轻，满脸是血，人都无法离开座位，还是车里的几名男乘客合力抬下车的。 交通堵塞，急救车根本过不来。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大家更不敢上前了。 就在这时，柯婷拿起旁人手里的灭火器，冲着跑了过来，对着车门窜上来的火光一顿狂喷。 前面的火暂且压制住了，姜云霆倾尽全力将车门推开，将里面的女司机抱了出来。 地面越发的湿滑，有薄雪覆盖在路面上，看上去是偏黄色的油亮亮的一片。 “油箱漏油，柯婷，快跑。” 然，柯婷没有听到，拿着手里的灭火器，对着火光高蹿的地方狂喷。 姜云霆将女司机抱到了路边，回头一看，柯婷还在那里。 车顶也有了火，整辆车几乎都被大火包围了，地面的雪水都被烤干了，只余下泛着亮光的液体。 那是汽油。 面对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娇小的女孩无惧无畏，手握灭火器，近距离与大火搏斗着。 地面的汽油燃烧起来，柯婷就站在火里。 “柯婷，”姜云霆快速折回，“火太大灭不了了，快走。” 火大了，啪啪啪的声音很大，柯婷专注灭火，完全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姜云霆不做多想，踩着火，直冲过去，一把拉住她，“跑！” 柯婷整个人都被他拽了出来，跑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白球鞋都烧着了，变黑了不说，鞋底都化了，踩在地面上黏黏的，薄薄的，烫烫的。 还有她的外套，羽绒的外套，衣摆燃了起来，她一边跑，有了风的助力，火反而烧了起来。 好在她已经被姜云霆拉了出来，周围的人见状，马上朝她身上扑打，这才把火给灭了。 衣服也毁了，白色的鹅绒上扬乱飞，跟这片大雪融为一体。 小轿车彻底燃烧起来，三五秒钟就被熊熊大火吞噬。 消防车的声音还在很后面，十几名消防战士扛着灭火器冲了上去。 公交车上的人都没事，司机头部撞伤，溜了许多血，但好在人是清醒的，应该没有大碍。 而小轿车的女司机，处于半昏迷状态，情况不容乐观。 救护车也在后面过不来，医护人员只能拿着担架过来，再把人运送出去。 室外的气温已经接近零下15度，并且还在持续下降。 现场来了很多交警，一辆公交车横在路口，救援车又过不来，这一场堵车，看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姜云霆和柯婷，两个烧了外套的人，只能躲进车里取暖。 幸好，他们还有一辆车。 第428章 我是烤鸡爪，你是熏猪蹄 坐在车里，两人互相看了看，没来由地笑了出来。 本来整整洁洁的两个人，现在跟乞丐无异，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越抹越黑的焦灰。 “你胆子不小啊。”姜云霆说道。 柯婷对着暖风口搓着双手，脸上虽然脏，但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不会炸，大家可能是受电影电视的影响，爆也是轮胎爆。所以，我不怕。” 再说了，你在前线拼死救人，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送命吗？ 姜云霆第一次被她脸上那无所畏惧的神采所吸引住，久久挪不开视线。 在他的印象中，柯婷是一个内向的学生，文化课成绩优异，但体能较差，军训的时候喊她名字，她就紧张得涨红了脸，回答问题的声音也很小。 还有一些军事实践课，她总是拖团队后腿的那一个，不敢在黑夜里走山路，也不敢独自一人做任务。 他总以为，她不但内向，还很胆小，毕业容易，想进部队就难了。 柯婷被他久久凝视的眼神搞得尴尬极了，擦着脸问道：“我脸上很脏吗？” 再脏也不可能有你脏吧？！这么看着我干嘛？！ 姜云霆收回了视线，笑了笑，担心地问道：“你快看看身上，有没有受伤？” 在车里坐了一会，被冻僵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感官，脚底那灼烧的疼痛感也慢慢袭了上来，她稍稍抬起脚，一看，这才看到球鞋的鞋底已经成了薄片，鞋后跟都出现了拉丝的状态，鞋头的地方破了个大洞，黑漆漆的脚指头都露出来了。 她立刻放下脚，不好意思给他看到。 姜云霆是徒手抓的车门，当时没感觉，现在一看，掌心里全都是烫起的水泡。 “姜教官，你还有空管我，你的手都成烤鸡爪了。” “我这是烤鸡爪，那你岂不是熏猪蹄？” “……”柯婷语塞，动了动脚指头，不小的刺痛感传来，不止脚指头，是整个脚掌。 看她低头皱眉，小心翼翼却又不太敢查看脚上伤口的样子，姜云霆就知道，她肯定也是哪里受伤了。 “烧伤烫伤不能捂，容易造成伤口感染，快说，哪里痛？！” “我……我……好像脚底板烫伤了。” “刚才地上的汽油都着了，你踩在火里你都不知道。” “啊？我只知道你拉我出来的时候，脚踩在地面黏答答的，鞋底好像烧融了。” 姜云霆不做多想，俯身过去，一把拎起她的小腿，抬起她的脚。 鞋底已经化穿，还好几处，此刻，冰水雪水泥水混杂着血水，早已血肉模糊。 “这还叫好像？你都感觉不到痛吗？” 柯婷眉头微皱，驱走寒意之后，额头鼻尖立刻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咬牙承认说：“现在痛。” 姜云霆趁着自己手掌上的水泡没破，立刻开车。 可是，车流前行得仍然很慢，走走停停。 而柯婷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 他掌心的水泡未破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疼痛，她的伤口早已磨破，还沾染了许多的污泥，要是不及时清创，很容易引发伤口感染。 缓缓经过路口，姜云霆朝路边的交警挥了挥手，“徐阳，徐阳。” “她刚才救人的时候脚烧伤了，需要马上去医院，能不能帮我们开条道？” “没问题，”徐阳瞄到了他同样受伤的手掌，“你还能开车？要不要找人送你们去医院？” “我可以开车，她伤口磨破沾了泥水，很着急。” “好，你跟着我。” 铁骑开道，姜云霆开车很快就通过了拥堵路段，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附近的医院。 第429章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再一次下车的时候，柯婷的双脚已经无法踩到地上，脚底的皮黏在了鞋底，皮肉生生地剥离开了。 姜云霆一下车，迅速绕到副驾驶，开门，用公主抱的方式将她抱进了急救室。 他们两人，一个伤了手掌，一个伤了脚掌，既心酸又搞笑。 “前三天不能下地，三天后复查看情况，绝对不能碰水。如果有发烧的情况，马上来医院……” 听着这些医嘱，柯婷都感觉有些头大，其他都好说，这三天不能下地这一条就把她给难住了。 周末两天寝室里都只有她一个人，就算叫外卖，也得下楼去取。 而且，她睡的可是上铺。 “医生，我要是马上下地走路，不会严重到需要截肢吧？” 医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旁边的男人，说道：“小姑娘，这种时候就是考验你男朋友的时候了，他是不是靠得住，你可以借此机会考察一下。” 柯婷：“……” 姜云霆：“……” 柯婷苦笑着解释道：“医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不是？”医生推了推眼镜，再一次郑重地看着姜云霆。 姜云霆一脸尴尬，转移话题问道：“那可以安排她住院吗？” 医生摇头道：“现阶段病房很紧张，更严重的病患也还在家里等通知，她这点伤说大也不大，完全不需要住院。” 都说在医院可以看尽人生百态，而他们当医生的，天天都在看尽人生百态，他瞅着小姑娘看小伙子的眼神，就跟寻常看人的眼神不一样。 “住院不至于，不过，她这三天确实离不开人，那就通知家属吧。” 姜云霆看向柯婷，柯婷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表情，问道：“医生，你就告诉我，我要是这三天偶尔走上几步路，会不会严重到要截肢？” 医生摇摇头，“那倒不至于，最严重也就是拖延病情，本来一星期能好的，拖一拖，最差也就两星期。” 柯婷松了一口气，“那没事的，我尽量少走动就好。” 医生默默叹气，继续敲着键盘写医嘱，遇上一个不听话的病人，就如同单相思，不管你有多热情饱满，都只是单方面的输出。 比起柯婷的伤，姜云霆的伤真不算什么，几个小水泡只是作了消毒处理，他都没放在眼里。 他一边抱着她往外走，一边问道：“回学校？” “嗯。”不然回哪？总不能回你家吧？ “小叶说你的室友们都回家了，周末寝室里只有你一个人，对吧？” “嗯。” 外面风雪很大，气温也降到了今冬最低，路面都被积雪覆盖住了。 姜云霆抱着她，踩在雪上“咔咔咔”地响，走得很小心。 这个时候，柯婷就很后悔为什么要吃那顿火锅，还吃了那么多。 “姜教官，我可以自己走……” “医生说不能下地。” “没事，又不会截肢。” “半个月后体测，你是不是想借此逃过体测？” “……体测？”我谢谢您的提醒哦。 姜云霆面色一沉，脚步也同时一顿，“你不知道要体测？” “咳咳……怎么会……体测嘛，我肯定好好养伤，保证在体测之前把伤养好。” 第430章 老天爷都在帮你 大雪压城，这时候大概是下得最大的时刻，这么近地面对着他，柯婷竟然都看不清他的脸。 只看到他的肩膀上，头发上，睫毛上，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雪花不慎入眼，她赶紧伸手揉了揉，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他那带着质问的眼神，直击她的慌张。 “我……我……真没忘，我知道下个月要体测，就是……就是没记住具体时间嘛……” “体测有那么难吗？” 柯婷都不敢说话了，声音极低，“体测不难，教官太严。” 这时，大雪茫茫之中，忽然有人追上来叫他，“小姜，是小姜吧？” 姜云霆转身回头，只见大雪中一名头戴警帽身穿警服的高大男子朝他小跑而来，跑近了一看，竟然是路天行。 “路队，是我，怎么了？” 路天行正在办案，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他们，“宏达路和落月街交汇口的那启车祸，肇事司机有点情况，我过来看看。徐阳说是你和你的同伴一起救出了那名女司机，但情况太乱，人手又不够，所以是你们自己来的医院。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她有点事。” 路天行看那女孩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问道：“学生？” “嗯。” “你们去哪？” “先送她回学校吧。” 路天行又看了看他包扎着的双手，“需要帮忙吗？” “不用，路队您忙吧，这点小事我能处理。” 能让路天行出动的，必定不是简单的交通肇事，那名女司机突然闯红灯撞车，本身就很奇怪。 “行吧，我再联系你。” “好。” 路天行挥了挥手，而后急匆匆地跑进了医院。 说了一两句话的功夫，两人身上的积雪又后了几公分，姜云霆不想再耽搁了，赶紧抱她上车，把取的药物也一并塞给了她。 发动车子，雨刷刮着挡风玻璃上的雪花，外面真的是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 姜云霆看了看时间，这一通折腾，已经快十一点了。 “学校寝室十一点熄灯对吧？” “嗯。” “熄灯之后阿姨还给开门吗？” 柯婷突然十分懊恼地“哎呀”一声，这大冷天的，按照宿管阿姨的规矩，锁门过后一律不给开门，喊娘也不给开。 她抱着一堆药品，苦恼地猛抓头皮，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除了学校寝室，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那去学校附近的旅馆开个房？”姜云霆问道。 柯婷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哭丧着脸问道：“万一在旅馆碰到熟人怎么办？” 学校附近的小旅馆，那都是小情侣们的天堂，一到周末，生意爆棚。 姜云霆有些烦躁，无奈，只好拨通了赵周韩的电话。 这个点打老大的电话，他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什么事？！”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老大急促又愤怒的质问声，他不敢没事，马上把经历的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一下。 “医院没病房，不收，现在赶回学校早关门了，她还不能下地走，所以我想，这两天就先住我家，我照顾方便，来医院也方便，跟您请示一下。” 电话里沉默了良久，柯婷诧异地看着他看了良久。 住……你家？ 我那异想天开的小小小愿望，就这样，实现了？ “姜云霆，你记住我的话！” “我知道，我记牢着，眼下都是情势所逼，现在外面的雪太大了，她一个人。” 这时，电话被池小叶给抢走了，她叮嘱道：“云哥哥，就按你说的办，你们赶紧回去吧，我明天过去看看柯婷，赵周韩这里你不用理他。” 旁边赵周韩在抱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出了事说不清楚。” 池小叶：“挂了吧，赶紧回家。” 电话被池小叶直接挂断，姜云霆转头看向柯婷，说道：“先回我家吧，照这情况下下去，估计要封道，我家里什么都有，也方便。” “……”妈耶，幸福来得太突然，不敢置信。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不不不，我没有顾虑，是你多虑了。 “我家又不是只有一个房间，不会碰到熟人，更不会传出闲言碎语。” 是是是，让我睡你家厨房我都愿意。 “你要是怕‘凶宅闹鬼’的说法，那就……” “我不怕！”柯婷突然打断他，声音洪亮，态度坚定，“我才不信那些，往上推五千年，哪块土地上没有死过人？再说了，他们可是……你的父母，有什么好怕的？！” 好险，差一点说成是我未来的公婆。 “不怕就好，不用这么激动。” “呵呵呵呵，我我我就是冷，有点冷，呵呵呵呵……” “那就系好安全带，走了。” “哦。” 系上安全带，车子慢慢开动，此时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了，眼睛所到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早知如此，吃完火锅就该直接住下，也省得经历后来这一遭。 翌日，大雪依然没有停下。 池小叶一大早就过来了，赵周韩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有吃的，有用的，仿佛是他们自己要出门半个月一样。 站在门口，姜云霆看着他们，都惊呆了，“嫂子，至于吗？” 池小叶没管他，直奔里屋。 “老大，这……” 赵周韩黑着一张脸，大雪天的周末都不能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抱着老婆睡懒觉，真的是太艰难了。 “人呢？昨夜怎么睡的？” “她睡书房里，我睡我房间，老大，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唉，你知道分寸就好。” 他可不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做派，倘若他们真的看对了眼，他不会反对的，他也无权反对。 “注意点影响。” “嗯，知道知道。” “吃早饭吧，趁热，我家阿姨做的，今天外面可买不到早点，人影都没见到几个。” “好，谢谢老大。” 雪没有要停的意思，天气预报说这场大雪至少下三天，政府都发了通知，让大家非必要不外出。 许多单位都发了停工通知，各个学校也停课了。 书房里，池小叶给柯婷带了一些洗漱用品，让她安心地住在这里养伤，“柯婷，老天爷都在帮你，你可得争口气啊。” 第431章 爸爸，你不准欺负妈妈 大概是昨夜太兴奋了，又有麻醉药的作用，还有姜云霆的殷切照顾，所以柯婷并不觉得很疼，做梦一样的舒服。 现在麻药褪去，疼痛升级，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她垂头丧气地说道：“唉，算了，他都拒绝我了。” “啊？” “他带我回来真是因为昨夜风雪太大回不去学校，就算回到学校也都关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宿舍的宿管阿姨，过了点就不给开门。” “然后那个医生吧，说得还挺严重，说是三天不能下地。他是看我可怜，所以才带我回家的。” 听柯婷说着，池小叶完全能想象得到姜云霆那刻板生硬又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赵周韩教出来的，一样一样的做派。 况且，赵周韩对云哥哥耳提面命不许他打女学生的主意，他当然不敢有逾矩之心了。 “唉，那不说这些了，你先把伤养好，疼吗？” “疼……” 医生说得没错，等麻醉退了，让她下地她都下不了，一脚底板的水泡，不但破了皮还沾染了泥水，疼都是标配，不听话立刻让她发烧、昏迷，乃至感染、瘫痪。 池小叶打量了一下这个书房，书架上倒是一尘不染，但那些书都是有些年头的了。 看书名，除了一些军事书，还有一些言情类的故事书，最显眼的就是长长一排琼瑶阿姨的书。 这些书应该都是姜云霆妈妈以前喜欢的书。 那个年代，琼瑶式的爱情风靡一时，年轻姑娘们所期待的都是专一而又唯美的感情，精神上的爱情大过于一切。想来，阿姨当年也是深受其影响，所以在婚姻上遭遇瑕疵的时候，她才选择了那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作为晚辈，没有立场再去议论已经逝去的长辈，她只是非常非常的心疼姜云霆。 他以前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人啊，屡遭变故之后，现在又冷，又硬，又孤僻，还不爱见人，就差把“生人勿进”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外面的雪还在持续，政府又发出了通告，准备对几条受灾严重的主路封道，让还在外面的人尽快回家。 于是，赵周韩和池小叶就没有多呆，小坐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 这场雪来得又急又猛，这个繁忙的大都市，仿佛一夜之间停摆下来。 赵周韩开着车在雪道上缓慢地行驶，临街的商铺都关着门，长长的街道，空无一人。 本来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家。 庭院里的积雪已经没过了小腿，工人们清扫出来的道路，也很快就被白雪覆盖，都城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大厅里，落地窗前，老太太半躺在按摩椅上，年纪大了，一骨折，至今都无法坐起身，只能这么半躺着。 果果坐在老太太的脚边，地板上散落着许许多多的小方块，他一边拼图，一边跟太奶奶唠嗑，祖孙俩天南地北啥都能唠上几句。 周成城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时不时地给他们递一下热水杯，或者送一点水果。 厨房里飘出了香味，难得今天家里人多，厨房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赵周韩和池小叶一进家门，就看到了这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外面冬雪飘飘，家里温暖如春。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快来帮我拼图啊，这一副拼图实在是太难了，长得都差不多。” 池小叶脱了外套，换了鞋，过去一瞧，一千片的海底世界大拼图，乍一眼看过去，每一片都是海水蓝，儿砸，你可以上天了。 她调转方向走到老太太那边，朝赵周韩说道：“谁买的谁拼。” 赵周韩扶额冷叹，朱老师在群里说让家长买些拼图给孩子玩玩，他就随手一买，收到货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一千片装的，他也没拆，直接放在了书架上。 谁知，被儿子拿到了，还拆得七零八落。 “果果，爸爸带你出去打雪仗堆雪人，好不好？” 果果趴在地上，噘着嘴，像极了一只生气的小青蛙，“说了不让出门了，我们还是乖乖呆在家里，不要给政府添麻烦了。” “在自己家庭院里玩，没事。” “外面风雪那么大，万一冻坏了，感冒发烧，还得去医院，都封路了怎么去？到时候还不是要麻烦救援人员？” “……” “爸爸，我们就老老实实在暖气房里呆着吧，别惹事了。” “……” “你快点过来帮我找拼图。”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啊，赵周韩盘腿坐到地上，长臂一揽，抓住池小叶的小腿，把人勾了过来。 池小叶又好笑又好气，“我跟奶奶说话，你们拼。” “你过来也能跟奶奶说话，”赵周韩推了一堆拼图到她的面前，“来，帮忙。” “奶奶，您看，他欺负我。”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就喜欢看他们玩玩闹闹的。 果果一头撞进爸爸的怀里，掰着他的手不让他抓妈妈，“爸爸，你不准欺负妈妈。” 赵周韩把儿子倒头抱了起来，头冲下，脚冲上。 果果哇哇大叫，但却兴奋得很，一双小胖手撑着地，还嚷着让爸爸拎高一点。 果果就是一个小皮猴，小脑袋顶住爸爸的肚子，双手就在爸爸腰间抓痒痒，“妈妈，我帮你欺负回来。”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话一点都不假，若真是玩上了，赵周韩也可以很幼稚。 “你要搞清楚，都是妈妈欺负我，我哪敢欺负妈妈？！儿子，咱们都是男人，男人应该互相支持，你要跟爸爸站在一起，懂不懂？” 果果反应很快，立刻说道：“那你帮我把拼图拼好，我才要跟你站一边。” “……”赵周韩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搞了半天，还是躲不过拼图这道坎啊。 正当这时，池小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唐慧莹的来电。 “妈。” “小叶，楠楠有没有去找你？” “楠楠？没有啊，她过来我家了？” 唐慧莹在电话那头又急又乱，“楠楠昨天说要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会，在华辰大酒店，晚上要在酒店住一晚，但是现在都快中午了都没有她的消息，她的手机也打不通。” 第432章 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最近几年，郭加楠过得很自由，郭立不再以爱之名限制她的自由，唐慧莹也渐渐地放下心来，但是，一整夜联系不上女儿，还是让唐慧莹着急上火。 “小叶，你爸在南城开会，会议很重要，也关了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要报警？” “妈，您先别着急，现在外面封道了，楠楠或许还在酒店里。” “可她什么不接电话呢？我很担心她。” “我去找找，华辰大酒店？” “对，她说她同学在那开生日派对，她们几个女生晚上都住在酒店。” “我知道了，一会儿给您消息。” 池小叶简单跟家人们说了几句，就急匆匆地跑上二楼。 有地址，有时间，要找一个人，并不难。 可是，当她打电话到酒店询问的时候，酒店方面给她的回复是——因为大雪封道，三名女生确实还在酒店里，但郭加楠并没有过夜，派对结束之后就离开了酒店。 也就是说，楠楠对家里撒谎了。 以池小叶对楠楠的了解，楠楠是绝对不会故意撒谎的，除非…… 这时，唐慧莹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小叶，楠楠没事，她给我报平安了，原来她去了同学家。” “同学家？” “对，她说大雪封道，没有车，退了房就跟同学回了家。她们是步行回同学家的，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到了同学家里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唉，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那她什么时候回家？需不需要司机去接？” “现在外面很多路都封了，她说等大雪停了，路通了，直接和同学回学校，不用去接她。” “好，她没事就好。”池小叶没有多说什么。 挂了电话后，她就更怀疑了，楠楠不但对妈妈撒了谎，还打算继续撒谎，她到底在哪，是什么事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妈妈撒谎？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周韩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他拿了一件披肩披在她的肩头。 “你怎么上来了？” “准备开饭了，怎么，人还没找到？” “不是，她给妈妈报平安了。” “那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池小叶想了想，这是她的亲妹妹，她可做不到袖手旁观，“你还记得楚霄这个人吗？” “当然，他怎么了？” “我目前还不确定，但事关楠楠，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这个人。” 赵周韩欲言又止，“先下楼吃饭吧，大家都在等你。” “好。” —— 那是一套位于市中心的酒店式公寓，冷色调的轻奢风，整体以黑白灰为主基调，收纳做到了极致，任何的桌上或台上都看不到一点杂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郭加楠一定会认为，这里是某家高级酒店的套房。 给妈妈报了平安之后，她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继续充电。 转而拿起那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捧在手心，暖在心窝，粥面上还撒了一些红糖，这股香味，久违而又熟悉。 床头柜上还放着耳温计、退烧药、消炎药、退烧贴这些东西。 昨晚在华辰大酒店，生日派对结束之后，她和她的同学们正准备去房间休息，谁知在电梯口碰到了楚霄。 面对面地相遇，她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楚霄真的在都城。 可楚霄却装作不认识她，面不改色地与友人谈笑着离开了。 她告别了同学，一路追出了酒店。 因为大雪，楚霄的车开得很慢，一路开开停停，郭加楠就这样一路追，一路追，竟然追了三个小时，一直追到了他住的地方。 楚霄的车开进了地库，她跑着追下了地库。 这是她有史以来跑过的最长最久的路，回过头去一看，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再后来，楚霄下车，安静的地库里，很容易发现尾随者。 “你怎么在这里？” 郭加楠累到双腿打颤，嗓子又干又疼，可面对楚霄的质问，她答不上来。 “你……你从酒店一路跟着车来的？”楚霄不敢置信。 当时已经是半夜，大雪纷飞，铺天盖地，酒店距离他的住处少说也有十几公里，他怎么都不敢相信，矜贵娇弱的楠楠，竟然一路追车而来。 “你真是胡闹，越大越胡闹，马上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人来接你回去。” 郭加楠当然不肯，好不容易才追到这里的，她缓了缓气息，问道：“你什么时候回都城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外面再大的风雪，都不及他这话来得寒冷。 但是，她忍了。 “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楚霄面带冷笑，眼眸间都是不耐烦的嘲讽，“大小姐，我们没有很熟到一见面就需要热情拥抱的程度吧？” “那也不用装作不认识吧？” “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郭加楠一愣，这是他第二次说跟她无关的话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要求楚霄还像做保镖的时候那样对她百依百顺，可是楚霄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 楚霄不愿意跟她过多纠缠，一转身，一挥手，像驱赶乞丐一样说道：“赶紧回家，别阴魂不散。” 这是郭加楠醒来之后想起来的最后一次与他的对话，他说她阴魂不散，他要赶她走。 再后来，好像喝醉酒断了片一样，浑然不知。 可她明明没有喝酒。 “外面封路了，你想回家都回不了，快给家里报个平安吧，你爸妈一定着急死了。” 迷糊之中，他的声音有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 他一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连给她看清楚他的机会都不给。 郭加楠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喝着温热的小米粥，再看看床头柜上的这些药品，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楚霄才不是现在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呢。 喝完粥，她慢慢下了床，除了一件外套没在身上，其他都是她原来的衣裤。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口，只听楚霄正在外面讲电话。 真的是他的声音，不是在做梦。 脑袋探出去一点，刚好能看到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一如四年前那样宽阔伟岸，让人看了就心里踏实，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可不像四年前那么谦卑了，她更喜欢他现在说话的语气，更硬气，更有底气，也更威严。 第433章 什么是男人 楚霄还在讲电话，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正在与对方沟通。 郭加楠忍不住好奇打量了一下屋子，这房子不大，可以说很小，可能还没有她家里的衣帽间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敞开式的厨房，连着餐厅和客厅，不大的阳台还得充当书房的功能，卧室好像就这一间。 一室一厅的格局，那不是单身公寓？ 郭加楠退回到房间里，走到衣柜前，轻轻推开移门，衣柜里全都是商务风的男士衣物，衬衫和西装占据了三分之二，余下就是几件休闲装和运动装。 关键点是，全是男装。 楚霄不是回老家结婚了吗？女方还是一个小学老师。 难道……离婚了？ 这么想着，她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窃喜，被他那些冰冷的言语刺痛的心脏，也像是复苏了一样，重新充满了活力和生机。 他离婚了，他回都城了，他现在有稳定的事业，和一套公寓，还有一辆车，勉强也能称为有房有车的单身汉了。 这真的是太好了。 ——“楠楠，爸爸不是让你马上结婚，只是让你谈谈对象，谈过才能知道你想要怎么样的丈夫。” ——“爸爸没要求你找一个比爸爸还强的人，但也不能太弱，有房有车有事业，这三点要求不高吧？” ——“爸爸妈妈希望你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前提是，你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这些，都是爸爸亲口对她说的话。 最近一段时间，郭立经常带她出席各种宴会酒会等，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帮她物色对象。 她周围有许多围着她打转的豪门子弟，但是，她知道他们都是冲着钱来的，她很讨厌这些人。 她就喜欢楚霄，四年前懵懵懂懂的时候她就喜欢上楚霄了，四年的分别只是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份感情，她也很后悔为什么那时候轻易地放楚霄走了。 周围那么多的人，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拿他们和楚霄作比较，他们各个都比楚霄年轻，比楚霄有钱，比楚霄有背景，但是，在她眼里，他们不及楚霄的万分之一。 楚霄似乎很忙，因为大雪封道，出不去，他只能不停地打电话交流、叮嘱。 郭加楠站在门口，望过去，他侧着身，背靠着椅背，灼灼目光望着落地窗，谈吐温文尔雅，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就连拿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分明，都是分外的好看。 一时看得出了神，楚霄讲完电话猛地转头，两人的眼神就这么对上了。 “我……”心跳加速，张口结巴，脸都涨红了。 楚霄放下手里的事，走到门口，“给家里报过平安了？” “嗯。”郭加楠举了举手里的空碗，笑着问道，“很好喝，还有吗？” 楚霄冷着脸，“没有了。” “……” “你家司机什么时候过来接你？” 郭加楠如实说道：“我跟妈妈说，我住在同学家，等雪停了路通了，和同学一起回学校，不回家了。” 楚霄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还这么任性妄为？！” 真凶，吓得她肩膀都抖了一下。 楚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转瞬即逝，很快又换上了一张严厉的面孔，“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懂事？” “我这么说，不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么……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这儿的地址啊，怎么说？就算说了，司机怎么来？封道了不是？” “你不知道我这儿的地址你还敢追车过来？！” 楚霄的声音不小，口气也很重，他是真的很生气，这么一个小丫头，大晚上的，冒着那么大的风雪，一路追车追了三个多小时，追到让自己虚脱，追到让自己发烧，她要是运气不好昏倒在半路上，她会冻死的。 郭加楠见他真生气，也不敢犟嘴了，弱弱地低下头。 这反倒让楚霄无措了，以前，大小姐对他呼来喝去从不留情，还会故意刁难他，他苦口婆心地说什么，她反而逆着他来。 可是现在，她这样，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雪停了你就走，没有下一次了。” 楚霄说完就要转身，郭加楠赶忙说道：“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离婚？” 脱口而出的话，让楚霄都替她尴尬。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郑重地纠正道，“还有，我没离婚。” “我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 郭加楠自顾自地说起来，“单身才住单身公寓，还有，你衣柜里全是你的衣服，哪里有女人的痕迹？况且，你要有老婆，肯定不会带我回来，还让我睡你的床。” 话音刚落，楚霄突然拿过她手里的空碗，“咚”的一下随手放在了外面的斗柜上。 郭加楠正愣着，他又猛地走上前，按着她的双肩将她压到了墙上。 他凑近她，几乎脸贴脸，阴森地笑着，“还喜欢我啊？” “啊？”郭加楠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这么近的距离，让她不由得呼吸加速，心跳都乱了，楚霄还是四年前的楚霄，五官端正，丰神俊朗，浑身都充满了一股子正义之气。 “不懂？”楚霄更加往前一步，脸颊已经贴上了她的脸颊，嘴唇也在说话之时一下一下碰到她的耳朵，“四年了，还没忘记我，所以一见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投怀送抱？” 郭加楠一惊，猛地推开他。 不，楚霄不是四年前的楚霄，脸没有变，但眼神变了，以前的楚霄才不没有这种猥琐的表情，更不会说这种淫邪的话。 楚霄遏住她的手腕，一下按在了她身体的两侧。 郭加楠晃动身体挣扎，却被他牢牢地压住，手、脚、身体，全都被他禁锢住。 “住在单身公寓，才方便我带人回来过夜，你是郭立的千金我惹不起，你要不是，分分钟把你按在床上办了，自己送上门的玩意儿，我来者不拒。” “……”郭加楠瞪大了双眼，心动变成了心慌，她绝不相信楚霄会变成这样的人。 “楚大哥……” 楚霄俯身，猛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你……嗯……” 他想让她知道，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危险。 第434章 喜欢你，至今都没有放下 强烈的羞耻感让郭加楠抓狂而又愤怒，她转开脸，大喊道：“放开我。” “呵，现在知道害怕了？现在知道求饶了？” “你敢动我，我爸会让你从地球上消失！” 楚霄故作惊恐，立刻松开了她，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她的话。 因为，他知道郭先生的爱女之心。 郭加楠双目通红，倒不是害怕，而是震惊，是痛心，她日思夜想的楚霄哥哥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咬着微疼的嘴唇，鼻尖发酸，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这，是她的初吻。 楚霄板着脸，冷冷地说道：“既然已经向家里撒了谎，那就撒到底，雪停了就滚，别把我拖下水。” 郭加楠擦了一把眼泪，一咬牙，转身跑出房间。 她要立刻离开这里，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楚霄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忍着所有的情绪，追上去。 “现在不许走！” 郭加楠倔强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现在外面还在下大雪，你还在发烧，你出了事我推脱不了责任。” “我死了都跟你没关系。” 用他的话，堵他的嘴。 但是，她的身体不争气，昨晚冒着风雪跑了三个多月小时，出了汗，受了凉，累到虚脱，昏迷，又发烧，现在高烧依然没有退。 这么闹了一阵，情绪上来，她的脚下反而疲软了，往前一冲，撞到了墙上。 她扶着墙才勉强站住。 楚霄无奈极了，上前去扶她，“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能不能听话？” 此情此景，才是四年前他们所相处的模式。 郭加楠有些恍惚，身体不舒服，心里不痛快，心底的防线也一再放低，她哽咽着问道：“楚霄哥哥，你是不是故意要推开我？” “……”楚霄一手扶住她，另一只手，在她的背后，捏紧了拳头。 “我是还喜欢着你，但我可不是随便的人，你是不是故意骗我？故意推开我？” 楚霄深呼吸了两下，极力保持着镇定，“我确实没有离婚。” 郭加楠的眼泪无法克制地滚淌而下，她掩饰不了，心如刀割的情绪全都浮在脸上。 她的眼泪，滴在了地上，也滴在了楚霄的心里，楚霄撇开头，正色道：“郭小姐，你要是出了事，你爸掘地三尺也得找出线索来，到时候，我脱不了干系。昨晚的事，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也不想留你，雪一停，你就走。” 郭加楠难受极了，心里难受，身体越发觉得难受，好像要死了一样。 楚霄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走，“反正走不了，就好好养病，别等雪停了路通了，你还走不了。” 将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看她红彤彤的脸蛋昏昏沉沉的样子，他又拿耳温枪测了一下她的体温。 “39.3°……”他紧紧皱眉，这么高，“起来，喝点水。” 郭加楠闭着眼睛，眼泪横流，“出去。” “听话！” “不想见到你。” “……” 楚霄无奈极了，她这小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从来都不肯听他的话。 “那随便你，总之不要死在我这里，我不想跟你有半点牵扯。” 语毕，他愤愤地离开了卧室。 郭加楠拉高被子把脸盖住，就像小时候逃出去被抓回来一样，反抗不得，又不想示弱，只能躲在被窝里哭。 外面的楚霄，在窗前踱来踱去，烦躁得很。 第一次见到楠楠，她才14岁，是一个软萌听话的小女孩，会礼貌地喊他“楚霄哥哥”。 后来，小女孩长大了，到了叛逆期，谁的话都不听，就跟你反着来。 现在长成了大姑娘，可还像叛逆期的小孩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烧了一夜还不退，万一出个好歹，郭先生郭太太接受不了，他也接受不了。 但是，联系郭先生或者郭太太，要解释的事情就太多了。 想来想去，他觉得，或许，可以找池小叶。 午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得像傍晚一样了，积雪又厚了几分，断断续续仍旧在下。 偶尔看到楼下有人走过，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行动艰难。 楚霄心想，万一楠楠继续高烧不退，到了晚上就更难出去了，现在找池小叶讲明情况，或许，赵大队那边还能有办法过来把人接走。 正犹豫着应该怎么表述才不会造成误会，他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陌生号码。 “喂，哪位？” “是楚霄楚大哥吗？” 楚霄一愣，这声音很熟悉，能这么称呼他的人，不多。 “你是……池小姐？” 电话里，池小叶笑了笑，说道：“对。” “不对，应该是大小姐。” “无所谓，就叫我名字吧，小姐小姐的，我听着不习惯。” 楚霄拘谨地点了点头，嘴上却没有开口。 池小叶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现在在都城？” “对。” “楠楠跟你在一起？” 楚霄一怔，意外，也不意外，“对。” “呆了一晚上？” “……对。” “妈妈一上午都联系不到她，所以找了我，后来又说楠楠已经跟她报平安了，在同学家。对不起，我先向你道歉，我担心楠楠的安全，所以，自作主张调查了你昨晚的行踪。” “没关系。” “楚大哥，楠楠对妈妈撒了谎，人又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能向我解释一下？” 楚霄深呼吸一下，坦然地说道：“其实，我也正想找你。” 许多的话，盘桓在口，却说不出。 “昨天在华辰大酒店意外碰到了楠楠，我已经走得很快了，没想到，她一路跟着车追，追了三个多小时，我到了下车，才发现她。” “她脱力晕倒了，我只能带她回来，她发了一夜烧，现在还高烧不退。” “我知道她对家里撒了谎，所以，我很为难是否要把她送回家，我怕解释不清楚。” 听完，池小叶没有表态，只是说：“前阵子在我家附近，楠楠在路口追一辆车追了好久，我问她怎么了，她说，看到开车的司机，像你。” 楚霄：“……” “楠楠很单纯，涉世未深，从来不会撒谎，能让她对妈妈撒谎的原因，我能想到的只有你。楚大哥，你很清楚，楠楠喜欢你，至今都没有放下。” 第435章 她的起点都在别人的终点之上 楠楠喜欢你，至今都没有放下。 楚霄内心深处某块尘封的地方，猝不及防地一下子崩裂开来。 他曾经在那个地方厚厚地涂了一层，还一年一年又一年地涂上加固层，想把那颗种子永远地尘封起来。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天崩地裂。 其实，越是坚不可摧的东西，越是脆弱。 “楚大哥，楚大哥？”池小叶在电话里叫他，“你还在听吗？” 楚霄深吸一口气，稳住气息，“我在听。” “可能我下面说的话会对你有所冒犯。” “没关系，你说。” “作为楠楠的姐姐，我对你本人没有任何的偏见，我只在乎楠楠的感受。如果你们在一起，只要她开心，我会全力以赴地支持她。但如果，你没有把握去面对和她在一起之后的压力，你不能给她幸福，那么，我恳请你，及早地，彻底地，掐断楠楠的念想。” 这一席中肯的话，也只有池小叶能说。 楚霄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沉沉道：“四年前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从来都没有妄想过。” 楠楠年纪小，没遇到过什么事，她的感情大胆而又肆意，不会克制，不会掩饰，也不会收敛，但他会，这必然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好，我知道了。” “我也没有故意接近她，在酒店遇到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这我相信你，是楠楠不懂事。” “谢谢……” “楚大哥，现在外面封路了，积雪太厚，车没法开，万一开了过去却开不回来，反而把楠楠困住，这样对她的病情也不好。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她，只要一通车，我们马上去接。” “也好。” 挂了电话之后，池小叶那边松了一口气，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这么直接。 但楚霄这边，却更加的揪心痛苦。 他以前是楠楠的私人保镖，三年多的时间，几乎每天都跟她朝夕相处，他自然懂得楠楠的身体状况。 楠楠每次一发烧，都会飙到39°高烧，起病急，昏睡不起，起码也得两天，退烧后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那时候，家庭医生都会给她做一些物理降温，很少给她吃药。 每次到了半夜，医生在床边打盹顾不上的时候，都是他，细心地给楠楠擦手擦脸擦脖子。 想及此，楚霄找了一个干净的脸盆，接了一盆温凉的水，又翻了一条新毛巾，一起拿进了卧室。 敲门没声音，他就直接进去了，果然，楠楠蒙着头睡着了。 她才刚醒不久，又睡着，肯定是高烧所致。 楚霄马上把被子扯下来，只见郭加楠脸是红的，脸上却是干的，不出汗，就不会降温。 弄湿毛巾，拧到不滴水的状态，手掌、手腕、小臂、脸颊、耳朵、脖子，不冒犯的部位，他都一一帮她擦拭，反复循环，细致入微。 温凉水，带走了一些热度，再量一下体温，退到了38.6度。 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捋着她耳边的碎发，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敢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四年未见，她长大了，脸上褪去了婴儿肥，五官越发的精致。 昨晚看见她的时候，他心跳都漏了半拍，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艳。 他们之间，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会朝着这个希望去努力。 哪怕她只是普通的豪门，他都愿意去幻想一下，去努力一下。 然，她是首富的千金，她的家庭是顶级的豪门，她的起点都在别人的终点之上，他只怕是穷其一生都无法勾到她的裙摆，她的家庭让他连幻想的底气都没有。 他贪婪地看着她的纤纤玉手，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的手，白皙玉润，看一眼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楠楠，”他轻启唇瓣，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无能。” …… 那天傍晚，雪终于停了，但后续的冰冻灾害没有停。 抢险队连夜对几条主干道进行了除雪，一些热心的市民，也扛着铁锹扫把等工具，在小区里，在街边，在巷子里，除雪扫雪。 半夜，郭加楠的情况终于有了好转，额头和背上开始潮湿，沁出了细密的一层汗，里面的衣服也湿了。 楚霄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想要叫醒她，“楠楠？楠楠？” 郭加楠睫毛微抖，似乎要醒。 “楠楠，你出了汗，衣服湿了，要换一身干的。” “楠楠？……” 郭加楠听到了声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到格外的安心。 “楠楠，醒了吧？” “嗯。” “先喝点水，来……”楚霄转了个方向坐下，扶起她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将保温杯递到她的嘴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郭加楠身子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尽情地享受着他的照顾。 “你得换身衣服，将就一下先穿我的。” “哦。” “你饿不饿？” “嗯。” “就知道你会饿，一整天你就喝了一碗小米粥。我去厨房把粥热一下，你换衣服。” “好。” 楚霄站起身，郭加楠转头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好像没在下雪了，她问道：“你不赶我走了吗？” 楚霄顿在原地，反复酝酿后，只能说一句违心的话，“那你通知司机过来接你，现在，马上。” “……”刚才还那么体贴温柔，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 “现在几点了？路通了吗？” 楚霄也不知道时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竟然是半夜两点。 “路没通。”他只能说。 “你乖乖听话就留下养病，不听话，马上走，”楚霄一边迈步离开房间，一边丢下一句话，“不把湿透的内衣换了，一会又高烧。” 郭加楠的视线挪到枕边的衣服上，那是一件纯白色长袖t恤，是男士的。 他的衣服，总是叠得很整齐，方方正正的，带着透明皂的清香。 没错，就是透明皂。 以前看到他手洗衣服，用的还是透明皂，她还笑话过他。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预感，他的这套公寓里，除了她，绝对没有第二个女人来过。 她觉得，他肯定已经离婚了。 第436章 楚霄的言行不一 寒冷的雪夜，连天空都是暗橙色的。 郭加楠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这会退了烧，人也比较清醒。 她换上了楚霄的t恤，就跟小孩穿大人衣服一样，衣长盖到了屁股下面，衣袖也得往上卷三卷。 公寓里的暖气非常足，室内温度有20度以上，这么穿着，她感觉身上轻松畅快了许多。 她走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偷偷地看出去。 只见楚霄正在灶前热粥，敞开式的厨房，他是背对着她的，高大挺括的背影在灶前忙来忙去。 此情此景，深深地烙刻在了她的心里。 不一会，一股小葱的香味扑鼻而来，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止不住地叫唤。 楚霄一边看着灶上的火，一边留意着房门口，看到她站在门边偷看，便直接说道：“饿了就出来，马上就可以吃了。” 暖黄色的餐厅灯下，那一盅白米粥冒着热气，上面点缀着些许小葱花，既好闻又好看。 “趁热喝吧。”楚霄盛了一碗粥递给她。 “谢谢。” 交接之时，她的手指莽撞地触碰到了他的，他脸色一沉，直接搁在了桌上，嘴里还用教训的口吻说道：“郭小姐，请自重。” 郭加楠感觉他的态度又生疏了几分。 可是，明明这白粥就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淡淡的咸味，小葱的清香，是她生病时的标配。 她安静地喝着白米粥，入口软糯，温暖全身。 楚霄没有坐下，转而去了卧室，拿了她换下的贴身衣物，去阳台的洗衣池，手洗。 郭加楠一开始还没发现，太饿了，一门心思都在吃上，一直到他洗完甩干将衣物晾晒起来，她才看到。 她的脸，蹭的一下涨红了，耳根都是红的。 以前楚霄也给她洗过一两次衣服，她都不觉得什么，可现在，她的贴身衣物，楚霄竟然用手洗了，她一下子脸红心跳，难为情到无地自容。 什么是长大，大概这就是长大吧。 她放下碗勺，小碎步跑到阳台，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怎么把我衣服给洗了？” 楚霄倒没觉得什么，理所当然地答道：“早点洗早点干，你好穿啊。” “我……”郭加楠看到自己的内衣正被他拿在手里，脸红到了耳根。 “怎么，脸怎么那么红，又烧起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空出一只手来去探她的额头。 郭加楠连忙低下头，“没发烧，没有。” “吃饱了？” “嗯。” “吃饱了就回房去睡觉。” “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躺着，高烧损耗大，你需要多休息。” 郭加楠感觉自己的脸颊比高烧的时候还要烫，更可气的是，他还一副理所当然坦坦荡荡的样子。 楚霄哥哥，你这么的言行不一，难道，是我的理解有问题？ 楚霄不放心，将内衣套上衣架，挂在暖气片上面，然后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躲，一手去探她的额头，探了额头还不够，他还探她的脸颊。 “好像还好，你怎么脸这么红？” 郭加楠都无语了，指了指挂在上面的衣物，问道：“楚霄哥哥，你给多少女人手洗过内衣？” 楚霄一怔，慌神了一秒钟，不过，他表情管理很到位，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他故作炫耀地说道：“那怎么数得清？！” “……” “我的事，你少打探，回去之后别找我了，我惹不起你，我还躲得起。” “你又要走？” “与你无关。” “……” 郭加楠被推着进了卧室，但是她已经睡得够久了，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小脸盆，里面有一块折成条状的毛巾，这都是物理降温用的东西。 楚霄哥哥说的话句句刺耳，但是，他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戳中她的心，让她温暖，让她安心。 这个后半夜，她是睁眼到天明。 终于，天亮了，雪后放晴，雪洗过后的天空格外的蓝，阳光也格外的亮。 在多方力量的协作之下，几条主干道上午就恢复了通畅，绝大多数小区也陆陆续续地恢复了出行。 赵周韩和池小叶开车过去，把郭加楠接走了。 看着他们的车离开，楚霄心中五味杂陈，那尘封的种子已经破土萌芽，他需要用比之前多十倍的力气，才能将它压下去。 楠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值得你这样。 车子开得很慢，沿街都是抢险队或志愿者在除雪，赵周韩把着方向盘，一路小心翼翼地开着车。 要不是为了接小姨子，他也早都加入除雪队伍中去了。 后座，池小叶一脸严肃地对郭加楠进行了一番“教育”。 “楠楠，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危险，你都忘了？这多危险，你不知道啊？” 郭加楠笑兮兮的，全然不把姐姐的话当回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只要你不跟爸爸妈妈打小报告，他们也不会知道呀。” “你……”池小叶那个气啊，生女孩就是要多操心，果果都没让她这么生气过。 “我有危险，楚霄哥哥才不会袖手旁观，”郭加楠往前座瞅了瞅，“姐夫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赵周韩淡淡开口道：“楠楠，你要是我女儿，腿都给你打断了。” 郭加楠：“……” 池小叶稍感欣慰，至少有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她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不要再去找楚霄了，他是他，你是你，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半夜追去他家，还过夜，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损害的可是你的名声，你说得清楚吗？” 郭加楠不但没有认错之意，脑海里想的还是其他的事情。 ——“昨晚的事，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所以，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姐姐，你是不是调查我？”反正楚霄哥哥是肯定不会说的。 “我是担心你！” “你是不是调查我？！” “是。” 郭加楠带着些许怒意努了一下嘴唇，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恳求道：“姐姐，帮我查一件事好不好？” 池小叶可不敢轻易答应，“什么事？” “帮我查一查，楚霄哥哥是不是离婚了。” “……”我的天哪，这丫头没救了。 第437章 强大的情敌 池小叶当然不可能助纣为虐，非必要绝对不会侵犯别人隐私。 但是，这也不影响郭加楠想要做的事情。 一大早，畅想广告策划公司的办公大厅里，大家就集团千金空降子公司的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大小姐好好的总部集团不呆，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 “跟总公司相比，我们这里要业绩没业绩，要权力没权力的，还只是策划总监一职，她过来不等于流放？” “谁知道啊，说不定就是来练手的。”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我闺蜜可是董事长秘书办的，知道一点内情，上个月总公司不是办了周年庆酒会么，大小姐在酒会上对我们楚总一见钟情。” “吼吼，我就知道咱们楚总非池中物，你们啊，都没希望喽。” “……” 这时，外面走廊里传来“叮”的一声，“嘘……来了来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瞬间针落可闻，大家都在翘首企盼空降的策划总监。 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白色羽绒服，眼神还四处寻看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公司的名称，眼睛一亮，走上前轻轻扣了扣门，问道：“请问，这里是畅想广告策划公司吗？” 前台小妹：“是，有什么事吗？” “我叫郭加楠，是来面试的。” 众人失望地叹了口气，原来只是来面试的。 前台小妹给她指了指方向，“前面人事部找陈总。” “好嘞，谢谢。” 一个小时之后，郭加楠笑容满面地从人事部出来，面试过程十分顺利，她对拿下这份工作势在必得。 刚走出人事部的办公室，就看到外面好像正在欢迎什么人。 “砰砰”两声，礼炮都用上了。 “热烈欢迎刘总监加入我们的团队，以后有您和楚总的领导，我们畅想广告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说话的是位男同志，挺会来事。 郭加楠朝中间看，只见楚霄和一位女士被大家团团包围住，楚霄正在与她握手。 她脖子一缩，脑袋一低，连忙躲在人群的后面。 就差这临门一脚了，这么重要的关头，绝不能被楚霄发现了。 她猫腰着身子，准备趁大家没注意到她的时候，悄悄溜走。 这时，旁边的女同事正在窃窃私语，正好被她听到。 “我倒要看看这个刘柯伊能不能拿下楚总。” “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别说咱们这个小公司了，连整个畅达集团都是她的。” “楚总才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小钱我也不会眼开，但是，娶了刘柯伊，他得到的是整个畅达集团，你就死心吧。” 郭加楠听到了她们的话，仰起头往中间看了一眼，那个与楚霄握手的女士，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高定的西服，额前几缕大卷刘海自然随意地飘在鬓边，笑起来，红唇妖冶，尽显妩媚。 刘！柯！伊！ 郭加楠一下子打翻了醋瓶，心尖泛酸，还默默地在心里强调了一遍这个女人的名字。 离开公司，回到家，郭加楠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一头钻进了房间里。 网上关于畅达集团的信息倒是挺多，但关于刘柯伊的却很少，只说是畅达集团董事长刘达的独女，刚刚留学归来进入公司。 这一点点信息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也怪她跟圈子里的人格格不入，一直都没有交到谈得来的朋友，所以，也不能跟谁打听打听。 于是，她买了一大堆补品和零食，还拉上唐慧莹，一起去了赵家。 补品是给赵家老太太的，零食嘛，当然是收买小侄子的。 当长辈们都围绕着小果果转的时候，她拉着池小叶说起了悄悄话，“姐姐，求你一件事。” “又求，我说了不会帮你查楚霄任何隐私的。” “不是他，另一个。” “谁的隐私我都不查。” “就查她的一些履历。” “不行。” 郭加楠双手合十，苦哈哈地恳求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要是不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一个劲摇着池小叶，说话都带着颤音了，“姐姐，姐姐，我的好姐姐……” 池小叶实在是受不了她，“好啦好啦，查谁？” “畅达集团董事长独女，刘柯伊。” 池小叶满脸的疑惑，“她怎么你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楠楠为什么要查人家？ “就想知道一下啊。” “你不跟我说实话，我绝不帮你查。” “……” 没辙，郭加楠只好把要去畅想广告上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池小叶气得无语，“你……你真是……” “我已经接到人事部通知了，面试过了，下星期一去上班。” “那你上课呢？” “我早就修满了学分，还保研了，请假出去实习，学校很支持啊。” “那爸爸妈妈知道你给人家打工吗？” “我这叫磨炼，磨炼，跟他们一说，他们不是召我回家就是暗中监视，那算什么磨炼？” “那你的楚霄哥哥知道吗？” 郭加楠莞尔一笑，“哈，我打算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你就不怕是惊吓？” “惊吓他也得受着，受着受着就习惯了，我给他当秘书，是他赚了好吧。” “……” “好姐姐，拜托拜托啦。”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或许，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看楠楠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池小叶真的不知道应该鼓励还是制止。 涉及隐私的事情她没查，但是，如楠楠所愿，她帮她查了刘柯伊的履历。 刘柯伊是刘达的独女，亦是畅达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今年28岁，除了在畅达集团任职之外，还有自己的公司。 她创立的潮牌服装，登上过巴黎时装周，还获得过国际大奖。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也像郭加楠一样，是贵族精英式的教育。 不同的是，郭加楠是被娇养在温室里的郁金香，而她，则是在风霜下傲然盛开的红梅。 她是一个非常有能力，有冲劲，又有野心的年轻企业家，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个人魅力，都远远高于郭加楠。 郭加楠也有自知之明，从拿到刘柯伊的这份履历开始，她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样的情敌，太强大了。 第438章 你先操心操心我吧 晚饭过后，妈妈和妹妹回去了，池小叶眉头苦皱，连给果果讲睡前故事都心不在焉。 “妈妈，《丑小鸭》昨天已经讲过了。” “哦，那换一个，《卖女孩的小火柴》？” “那叫《卖火柴的小女孩》！” “呵呵呵，妈妈记错了，不好意思啊。” “唉，我亲爱的妈妈，你今天已经讲错三次了。” “……” 果果支起他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妈妈，我不准你太累了，万一累坏了身体，可怎么得了？” 这一波暖男杀，把池小叶给整不会了，愣了半天没应答出来话。 “好了好了，不要你讲故事了，我自己乖乖睡觉好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果果，你怎么对妈妈这么好呀？” “因为我爱你呀，妈妈。” 池小叶狠狠地在他的小肉脸上亲了一口，谁说只有女儿是小棉袄，这儿子要是暖起来，也是一件大羽绒衣呢，还是鹅绒的。 赵周韩看到她垂头丧气地回房，逗趣道：“怎么，故事讲不好，心情也不好了？” 池小叶苦笑，“你都听到了？” “嗯。” “唉，心里烦，静不下来。” 她拿起抱枕往怀里一抱，整个人窝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可是，人放松了，心里的那根弦，依然是紧绷的。 赵周韩在书桌前工作，见状，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徐步走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沙发沿边，卷了两下袖子，想要大显身手。 “翻身，我给你按几下。” 池小叶依言翻了个身，用抱枕当枕头，趴在上面。 他的手法相当精准，力道也正合适，每一下都按中了她的爽点。 “哎呦，痛痛痛，轻点。” “我就用了三分力，还轻点？” “大哥，你要是这么用力，我这小身板还没你两下捏的。” 赵周韩又收了收力气，“这样呢？” “可以可以，脊椎中间再来两下。” 赵周韩掌心贴着她的肌肤往上推，移到中段，找准关节，一下一下地按压。 “这里？” “再上面点……对对对，就这里。” “你呀，除了骨头，就光剩一张皮了，怎么就养不胖呢？” “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高兴呢？哈哈哈哈哈。” 突然，她感觉到背上的扣子被他给拿捏住了，她连忙说：“那那那那，专业的按摩师可是要遵守职业道德的。” “我不是专业的按摩师。” “……” 这只老色狼，熟门熟路地解开了他的扣子，美其名曰按背就有这么一个步骤，实则就是想揩油。 “你往哪里按？背在前面吗？” “呵呵，按背，按背。” 赵周韩往掌心倒了一些按摩精油，搓了搓热，又覆在她的背上。 “是不是担心在楠楠？” “是啊，没想到过了四年，她对楚霄的感情不降反增，小姑娘倒是挺痴情，爱上一个就一个，就算不见面都不变心。” 赵周韩加重力道捏着她的肩膀，提醒道：“咱们不也分开了三年多，有谁变心了吗？” “哎呦，你轻点。” “楚霄人不错，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倒也不必棒打鸳鸯，只怕楠楠是一厢情愿。” “正因为楚霄人不错，所以才会更加在意他和楠楠之间的差距。他这种男人，往往有着很强的自尊心，旁人都没怎么说呢，自己先自卑自弃了。反正不管怎么着，最后受伤的肯定是楠楠。” “只要守住底线，让小姑娘受点伤，不是坏事。” “底线？她自己要去追人家，她怎么懂守住底线？” “这个嘛，楚霄有分寸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不用管她喽？” “她长大了，不用管。” “唉，也是……喂，你摸哪？！” 不等她反抗，赵周韩一压沙发边，双手从她身下插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难得儿子那么懂事不吵着要跟妈妈睡，剩下的时间，都是他们夫妻的二人世界，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等等等等……我还有事要问你。” “问。” “云哥哥现在什么情况？” 赵周韩把她放到了床上，一边宽衣解带，一边不耐烦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操别人的心了？” “他们不是别人，楠楠是我妹妹，姜云霆是我哥哥，都是我的家人。” “……怎么姜云霆又成你家人了？” “那他不是你的徒弟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样说来，他还得喊我一声师娘不是？” 赵周韩暗暗感叹，得，再说下去，我马上就要多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了。 “小姜的感情状况我是不知道，但姜叔的遗产继承手续正在办理，我准许他处理完这些事再回来。” 池小叶有些好奇，“他爸给他留了多少遗产？” “嗯，是有不少，具体有多少，那我怎么知道？！不许再操别人的心了，你先操心操心我吧。” “……” —— 冬日的阳光总是格外的明媚，姜云霆手里拿着一个地址，找到了一处住所。 阴面，照不到阳光，凛冽的寒风刮在人的脸上，像是钝刀划着皮肤，格外的疼。 沈清就住在这里。 这里原是姜守正为沈清租的房子，后来房东出售，姜守正就买了下来，沈清和她儿子冯安在都城的时候一直住在这里，姜守正和沈清也是在这里结的婚。 现在，沈清因为还在哺乳期，所以只能让她先在这里带孩子，警方的人24小时轮流看守。 姜云霆上了电梯，循着地址找了上来。 “叮咚——” 里面开了门，傅尊和陈普利在里面看守着，他们俩都是路天行的属下。 “姜队来啦，进来吧，路队已经跟我们说过了。” “辛苦两位。” “不辛苦，职责所在，”傅尊指了指卧室，“人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 “好。” 姜云霆一开始还在疑惑，警方看守重刑犯也挺随意，一直到走进里面，他才放心下来。 沈清能活动的范围只有那个二十平米的卧室，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她和小婴儿的用品每天按时按量供应，卧室里装满了摄像头，在客厅里实时监控，她做什么都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第439章 到底有没有婚内出轨？ 姜云霆开门进去，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那是一种冬日卧室里因不通风而常有的异味，再夹杂着一丝丝奶腥味，混杂在了一起。 沈清半躺在床上，正在逗女儿玩耍，听到动静，缓缓地抬头看过去。 姜云霆一愣，距离上一次见面，才半月有余，沈清却已经是判若两人。 她双眼木讷无光，脸颊消瘦到凹了进去，面色也是蜡黄的。 她身边的小女婴睁着眼睛，小手和小脚往上翘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嘤咛，好像知道妈妈在跟她玩一样。 那天在殡仪馆，沈清抱着女婴过来，女婴包裹在襁褓之中，还戴着婴儿帽，姜云霆并没有仔细地看一眼，若是当时仔细地看一眼，或许，那时就会看出蹊跷。 现在，女婴躺在那里，很明显是金发碧眼的混血儿。 “云霆？”沈清坐起身来，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一潭死水的生活突然有了动静，她难免会有所触动，把手里的摇铃给了女儿，她连忙站起身来，有些局促，也有些激动。 “你不会是要来亲手杀了我吧？” 姜云霆冷冷讽刺，“你这种人，不配脏了我的手。” 沈清听了，出奇的镇定，还嘴角一扬，笑了一下。 她伸手撸了两下头发，又拿过水杯，倒了一些水在掌心，一搓，往头发上摸了两下，好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一些。 “那你过来看我，是想知道些什么吗？” “想知道关于你妈妈的事？” 该交待的，她都交待了，如果是关于姜守正的事，他自可以看警方那边的案卷，既然找来，想必，是想知道些案卷上没有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姜云霆依旧站在门背后，没有往前，也不打算往前，“我爸到底有没有婚内出轨？” 不可否认，这始终是他内心的郁结，这次，他不想再逃避了。 沈清淡定到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姜守正照拂她多年，姜云霆是他唯一的儿子，就当是，替他给他儿子一个交代吧。 这也是她可以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很奇怪，你和你妈妈为什么都不相信他？你们难道不是他最亲近的人吗？怎么连他是怎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被猛然戳到了痛处，姜云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你爸爸向你们解释过很多次，他和我清清白白，他只是为了替牺牲的冯健照顾我们孤儿寡母。你妈妈却信了那些风言风语，不信他，你也不信他，纵使他有一百张嘴，也没有用，你们就是不信他。” “……” “我只不过是用了一点女人抓住男人惯用的小手段而已，你妈妈就疑神疑鬼地觉得你爸爸对不起她，你说可笑不可笑？” 姜云霆不自觉地捏紧了双拳。 “你妈妈去世后，你爸爸受尽了千夫所指，他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他，你们认定了他婚内出轨对不起你妈妈。当时我还站出来替你爸爸解释，可你们信了吗？” “你们不信，我当然也不知道你们不会信，我站出来解释，不过就是为了勾起你爸爸的怜悯和共情，你的爸爸，不善表达，他太缺乏理解了，连他唯一的儿子，都不相信他。” “中年丧偶的男人，我都不用花什么功夫就拿下了。你说，你妈妈是不是太傻了，专门给我腾地方。” 姜云霆胸口猛然蹿升起一团怒火，围着他的心脏，灼烧着，煎熬着。 “你不要生气，实话难听，我没有故意要你难受，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那他后来跟你结婚，把你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还为了你们离开都城定居三亚，他为了你们，做尽了一切，你为什么还要背叛他，甚至，还要了他的命？” 沈清恍惚了一下，这样的质问，她曾在无数个深夜里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自嘲地笑了，说：“大概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吧，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 约瑟夫就是一个魔鬼。 从她第一次被约瑟夫带去酒店开房开始，她就已经一脚踏入了地狱。 “被鬼迷了心窍，是我，死有余辜。” “我爸在遗书中提到了冯安，他让我善待冯安。” 沈清一阵苦笑，随即，一串一串的眼泪挂落下来，脸色又憔悴了几分。 这个房间朝南，因为楼层底，阳光大多时候都会被前面的楼挡住，只有在下午两点以后，太阳西下，才有一点阳光斜照进来。 此时，一缕阳光从西边斜照进来，刚好照在沈清的身侧。 阳光下，她的头发显得越发的枯黄，蜡黄的脸色更显憔悴，就连身形都有些佝偻，她明明还年轻，却更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如果你能善待安安，那我……” 说话间，“噗通”一声，沈清一下子双腿跪地，连连磕头，“那我谢谢你，谢谢你。” 姜云霆淡漠地看着她，仍旧站在原地，并不打算靠近她。 “我对不起你爸爸，我犯了法，法律会惩治我，判我死刑也好，判我无期也好，我都认。” “这个女儿，本来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她以后是死是活，我都无所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安安。” “云霆，如果你能善待安安，我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额头砸在地板上，“咚咚咚”的声音。 外面的傅尊和陈普利通过监控看到这个画面，开门进来，小声问道：“没什么事吧？” 姜云霆朝他们摇摇头。 沈清疯了一样，连续不断地磕头。 床上的女婴，许是受到了惊吓，小手一放，玩具摇铃掉了下来，砸到了自己的眼睛上，她一下子大哭起来。 可是沈清也不管她，就自顾自地磕头，额头都砸出了青紫的痕迹，还在磕头。 姜云霆大吼一声，提醒道：“沈清，自残只会让你罪加一等。” 傅尊自己也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听到女婴撕心裂肺的啼哭，走到床边，一把将小婴儿抱起来，抱在怀里摇了摇，哄了哄。 沈清依然跪着，蒙头趴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从被抓到拘留，再到现在的取保候审，她都一如既往的冷静，从没掉过一滴眼泪，现在突然的一下，她长跪不起。 第440章 她每天都十一点以后才回 从窗口斜照进来的阳光，随着太阳的渐渐西去，又没了。 这里能照得到阳光的时间就这么短，转瞬即逝。 沈清跪在地板上，泪洒一地，深深地忏悔，也深深地乞求。 “云霆，孩子是无辜的，我求求你，不要把恨转嫁到安安身上，这么多年来，安安一直把你爸爸当做自己的亲生爸爸，他一直在替你尽孝啊。”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是姜云霆为人冷漠，而是，哪怕沈清以死谢罪也换不来他爸活过来。 陈普利说道：“沈清，你现在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沈清在明知道约瑟夫的非法勾当之后，依然助纣为虐，还在姜守正去世之后，试图侵吞他的财产，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姜云霆：“冯安是烈士遗孤，自然会受到很好的照顾，倒是你这个当母亲的，断送了他将来的前途。” …… 从那栋楼里出来，姜云霆沉重的内心并没有轻松几分，他直接开车去了陵园。 抵达陵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凌冽的北风呼啸而过，被风吹得乱摇乱甩的树枝，像是无数枉死的鬼混在招手。 姜云霆沿着台阶往上走，来到了姜守正的墓碑前。 “爸，”他直接跪下，忍了一路的眼泪再也无法克制，横流而下，“对不起，是儿子不孝，对不起……” 耳边风声阵阵，他的脑海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骑在一个男人的背上，把男人当马骑。 “驾，驾，驾，爸爸，快点，快点。” 男人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抓着孩子的膝盖，生怕孩子掉下来。 “好，加速了加速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玩，爸爸好厉害。” “抓紧了。” “嗯……爸爸，我想骑真马。” “那得等你长大了才能骑。” “我想去游乐园。” “明天就去。” “太好了，谢谢爸爸。” 那是他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幼年与父亲相处的记忆。 因为这样的相处太少太少，所以，这段画面他记得特别清楚。 他还记得，那天是妈妈的生日，妈妈在家做菜，爸爸带他去蛋糕店买蛋糕。 后来吹蜡烛的时候，妈妈让他吹，他一口气就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吃完饭，妈妈在厨房收拾，爸爸就带着他玩，给他当马骑。 后来，他玩累了，爸爸又去厨房帮妈妈洗碗，洗完碗，爸爸还帮妈妈按摩。 说了什么他已经忘记了，不过，他记得妈妈当时的笑脸。 妈妈笑得很幸福。 再后来，他就被父母送到了姥姥家。 沈清自是罪该万死，但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们家太缺乏沟通了，他们谁都不相信爸爸，爸爸太缺理解和信任了。 妈妈因为自己的猜疑，误会了爸爸，而他这个当儿子的，把妈妈的死全都归咎于爸爸身上，多年来一直都拒绝沟通，甚至避而不见。 妈妈死了，爸爸不得不放下，真正放不下的人，是他。 他的父亲，中年丧妻，儿子不认，背负着婚内出轨的骂名，多年来一直备受非议，终于决定放下过往重新生活了，却又遭到了友人和妻子的双重背叛。 最能伤害你的，往往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的父亲，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人生，感到生无可恋。 他的父亲，用自己的死，阻拦了那一批有问题的货流入市场，更用自己的死，保全了他这个儿子的人身安全。 父亲直到死，都在为他这个儿子保驾护航。 他想，但凡他这个做儿子的，能给父亲一些力量，哪怕是一句谅解，哪怕是一个问候，父亲也不至于走上这条绝路。 他想，他永远都忘不了父亲朝自己的胸口开枪的画面，永远忘不了父亲在扣下扳机那一刻的解脱了的表情。 夜幕降临，北风呼啸，姜云霆跪在姜守正的墓前，双手捂嘴，额头磕地，尽情地嚎哭。 “爸，对不起，是儿子不孝啊……是儿子，不孝……爸……对不起……” …… 时间已是深夜，姜云霆开着车回家。 路过一个公交车站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大晚上的，这么冷的天，柯婷怎么会在这里？ 昏黄的路灯光下，只见她双手怀抱着自己，双脚在原地交叉跳，一直偏着头看着车辆过来的方向。 他打转方向盘，轻踩刹车，慢慢停靠了过去。 车窗落下，他看着呆愣呆愣的柯婷，问道：“你去哪？” 柯婷还以为冻出的幻觉呢，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仔细看了看，才确定那真是姜教官。 “我……我回学校。” 太冷了，冻得她说话都不利索。 姜云霆喊道：“上车。” “啊？” “让你上车。” “我……这……公交车马上就来了……” 姜云霆叹了口气，武断地说道：“你先上车！” “哦，谢谢。”柯婷轻声呢喃，往后走了两步，要开后座的车门。 可是，拉了两下，打不开。 “坐前面。”姜云霆又说。 “哦……” 终于，柯婷上了车，车里开着空调，通风口的暖气呼呼地吹出来，她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全身的细胞都在复苏，手脚也慢慢有了知觉。 “这么晚了，你不在宿舍，怎么在这儿？” “我找了一份兼职，给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当家教，但是距离有点远，本来时间刚好的，但今天我坐公交车下错了站，倒来倒去的，就这么晚了。” “在哪里做家教？” “觅韵区。” 姜云霆诧异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七八十公里的路程，地铁+公交，一趟两个多小时，往返将近五个小时。 “呵呵呵，是有点远，但现在大四了，课比较少，我在寝室也很无聊。”柯婷有种被审问的感觉，连忙转移了话题，“姜教官，你是回家吧，那不顺路，你就送我到附近的地铁站吧，我可以倒地铁回去。” 姜云霆看了看时间，“不是说熄灯之后不让进吗？” “我跟宿管阿姨打过招呼，她每天都帮我留着门。” 也就是说，她每天都十一点以后才回到学校。 这么冷的天…… 第441章 别问，问就是顺路 “明天还上吗？” “上啊，明天周六，要给她上两节课。” “也是晚上？” “不是，周六是上午，她下午还有其他兴趣班，现在的小孩，学习压力也是蛮大的。” “今天太晚了，只怕宿管阿姨留不了这么晚的门。” 柯婷看了看时间，是啊，这都快12点了，平时她也就晚个十几分钟，是阿姨收拾完准备睡觉的时间，可今天晚了一个多小时，阿姨早就睡熟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她忽然发现，走的路不对，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诶，这……不是应该转弯了吗？” “回了学校你也不一定能进去，去我家吧，明天早上过去，还近。” 看她犹豫，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又不是没住过。” “……呵呵呵呵呵，那……不麻烦你吗？” “不麻烦，送你回学校才麻烦，路太远。” “呵呵呵呵呵，那就……谢谢姜教官。” 深夜的大马路不再有堵车的烦恼，一路畅通。 但车里太过安静了，难免有些尴尬。 柯婷也很奇怪他怎么会从刚才那个方向过来，刚才他开车过来的那个方向，有一个比较知名的点，是陵园。 可是，她又怕自己多嘴，问了不该问的。 看到他的右手戴着一个硬质的手套，更像是护具，她便关切地问道：“姜教官，你的手还好吧？” “没事了。” “哦……那你不来学校了吗？” 最近几次军训，姜云霆都没来了，她是知道他骨折受伤在休假，不过，好多学生都在私底下传着说，说姜教官换岗了，以后都不来学校了。 姜云霆回答道：“没有啊，下周就回学校训你们。” “哦呵呵呵呵。” 柯婷一个劲地傻乐起来，这个消息可是独家，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回到家，这里有她之前用过的东西，因为是池小叶买的，所以，她当时没有带走。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姜云霆的情绪依然很低落，一回到家，说了句“自便”，就进了房间。 太晚了，柯婷也不好去打扰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觉了。 翌日，那厚厚的霾遮得阳光都透不进来，天色始终都是灰压压的。 姜云霆睡得好沉，梦都没有做，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闻着，好像有一股麻香味飘进来，勾着他的味蕾。 他立刻起了床。 一开门，就看见柯婷正在厨房里忙活，锅里冒着热气，她一边看着火，一边在案板上切着什么。 姜云霆愣愣地站在原地，这副画面，在他为数不多的幼年记忆里，出现过。 “姜教官，你起来啦，我看你冰箱里有很多抄手，所以就煮了点，你是喜欢吃清汤的，还是红油的？” 姜云霆不做多想，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说道：“红油。” “好嘞，马上就好。” 冰箱里的这些馄饨，以及这些配料，都是赵周韩和池小叶带来的。 他们怕他一个人在家吃不好，就让家里的阿姨包了许多饺子和馄饨，配料也专门带过来，生怕他饿死。 他呢，也就会煮点简单的，熟了就行。 他的姥爷来自川渝，做了一手的好菜，他的妈妈从小耳濡目染，也会做。 小时候，妈妈经常给他做红油抄手，又麻又香。 老大带来的馄饨和配料，馄饨是馄饨，配料是配料，他不会做，馄饨依然只是馄饨，配料依然只是配料。 不一会儿，柯婷端了一个大汤碗出来，那股酸香味，就是儿时的味道。 特别是那油亮油亮的红色，立刻勾起了他的食欲。 “很烫，小心点。” 姜云霆夹起一个，吹了吹，一口塞进嘴里，酸香麻辣，狠狠地刺激着他的味蕾。 热气上扬，有点熏眼，他措不及防就红了眼圈。 柯婷逗趣道：“一碗抄手而已，不至于把你感动得热泪盈眶吧？” 姜云霆嘴里塞得鼓鼓的，知道她在开玩笑，也不急于解释，就朝她比了一下大拇指，味道好极了。 原来，这些配料是这样用的啊。 柯婷的喜悦全都写在脸上，也不枉她起了个大早忙活了这一顿，“上次吃火锅，看到你总在红油那边唰菜，我就知道你喜欢吃这口。这顿早餐就当是谢谢你昨天载我回家，又让我留宿一晚。” 姜云霆：“你也太没诚意了，拿我的东西谢谢我？” 柯婷脱口而出，道：“要不然，我请你去外面吃一顿？” 姜云霆立刻摇头，“那就免了吧。” 柯婷的灿笑一下僵在脸上，唉，又被拒绝了，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 姜云霆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心说小姑娘还是单纯啊，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 他吞下嘴里的食物，慢悠悠地解释道：“我的假期结束了，马上要回队里，所以，应该没空赴约。” 柯婷那张丧气的脸又扬起了淡淡的笑容，眼睛都亮了，所以，他不是拒绝我，而是真的没时间。 姜云霆看着她笑，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笑，一边吃，一边说：“我们队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被派到高校当教官，绝不能跟女学生搞暧昧。你这么聪明，明白我的意思吧？” “昂？” “快吃。” 柯婷还想问，但姜云霆已经打断了她，细细琢磨他的话，好像另含深意。 他是教官，她是学生，所以，他们之间不能逾矩。 那等她毕了业，不再是他的学生，是不是就可以…… 是这个意思吗？ 柯婷低头吃着抄手，时不时抬抬头，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望着他，她很想问问他，他上次说让她不要再给他写情书的话，是不是拒绝她的意思？！ 从那以后，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什么，他总能在她等公交车的地方“路过”，然后又“顺便”把她带回学校。 “姜教官，怎么会这么巧？”承认吧，你就是专门来载我的。 “我这段期间，晚上得留校，所以总走这条路。” “哦？” 姜云霆回避着她那探究的目光，笑着说：“别问，问就是顺路。” 柯婷紧抿着嘴，不敢笑得太得意，可绯红的双颊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接送几次之后，有晚归的学生看到柯婷从一辆车上下来，渐渐地，有了一些闲言碎语传出来。 都传到池小叶耳朵里了。 第442章 你们就搞地下恋了？ 那天，上大课，几个班一起上的，不提前去占座位的话，要么坐在看不清老师的最末几排，要么只能坐第一排。 池小叶急匆匆地赶到教室，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 人群当中，她看到柯婷站起身，正朝她挥手。 她迅速小跑过去。 “太谢谢了，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 “嗯哼，对我好一点。” “那必须的。” 离上课还有些时间，池小叶准备好好八卦一下，她仔细打量着柯婷，准备把她的脸看出一个坑来。 “……你干嘛这么看我？” 池小叶不说话，凑近了些，继续看，打算让她自己招供。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比花更精彩。” “昂？” “刚进校门的时候，听到有同学在议论，说姜教官经常大晚上的送你回女生宿舍，怎么一回事？” 柯婷一下语塞，三分紧张七分羞涩，成了十分的激动，脸都涨红了。 她每天回到学校的时间都快十一点了，那么冷的天，这大晚上的，居然还有人看到？ 是她给他买关东煮那次，还是买茶叶蛋那次？ “我认认真真给你俩介绍，你说他拒绝了你，现在背着我倒是来往得密切，每天晚上都跟他出去哦？” “不是……” “我知道，我老公叮嘱他不能搞师生恋，他呢，比较听我老公的话，所以，你们就搞地下恋了？” “没有……” “与其偷偷摸摸的，不如光明正大，你都快毕业了，他也老大不小了，谈个恋爱又有什么么？！” 池小叶越说越响，柯婷急忙拉住她，制止道：“嘘……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怎么样？” 柯婷简直哭笑不得，只能把真相告诉她。 池小叶不解，越听越奇怪，哪有那么多的顺路，哪有那么多的刚巧，还有，云哥哥哪里必须留宿学校？谁下的命令？赵周韩可没下过这种惨无人道的命令。 她含着笑，挑着眉，满脸写着“八卦”两个字，“姜教官，有没有对你暗示过什么呀？” 柯婷嘴角噙着笑意，眼底都是抹不开的娇羞，“没有，我问他，他就说，不要细问。” “哈哈哈哈哈……” 这个媒，八成是做成了。 下午放学回家，池小叶脱了外套，系上围裙，直接进了厨房。 “哎呦，我的大少奶奶，你这是要抢我的饭碗吗？” “呵呵呵呵，李叔，我想亲自做一道菜，贿赂一下大少爷，有事求他，但我厨艺有限，需要您指点指点。” 李叔给赵家做了几十年的饭菜，既是大厨，也是营养师，老太太卧病在床，胃口不好，都是他在调理，果果自小吃的的菜都是另外做的，他知道全家老小每个人的口味喜好，为了赵家全家老小的饭菜，可谓殚精竭虑。 “大少奶奶想做什么菜？” “就简单点的，番茄炖牛腩。” “没问题，我保证你马到成功。” “哈哈，谢谢李叔。” 这道菜最讲究一个火候，有李叔把关，那牛腩炖得又酥又烂还不缺嚼劲。 不一会儿，赵周韩回来了，看到她惊现厨房，便打趣道：“李叔，有她给你添乱，今天的晚饭还能准时开吗？” “哼，你就别吃。” “那不行，老婆大人难得做一次，肯定要给面子的，我保证一会光盘。” 池小叶狡黠地一笑，“行。” 吃就对了，就怕你不吃！ 第443章 今天晚上不成功便成仁 儿子睡下之后，池小叶偷摸着从衣帽间拿了一套珍藏的内衣，做贼心虚地招呼了一声，“我洗澡喽。” “哦。” 快速洗完澡，还用了新买的香氛沐浴露，小苍兰的香味，不是很浓，清新中带着一点醇香。 专柜的导购员说这是半熟之香，初闻是淡淡的果香，清新怡人，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后香味也不会褪去，而是越闻越醇，这香味像是身体自带的一样。 看导购员说得那么卖力，她随手就买了，绝对没有什么目的。 洗完澡，确实香，再穿上珍藏的内衣，啧啧啧，男人，还跑得掉？ 这套内衣确实属于珍藏款，还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奶奶给他们准备的“小惊喜”，还准备了好几套，好些都是没穿过的，全新的。 当年老太太为了抱曾孙，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难得的是，赵周韩居然也留到了现在。 穿好，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天晚上，不成功，便成仁。 此时的赵周韩在看这一周的训练计划，没有任务的时候，对待训练，也都一丝不苟的。 他看了姜云霆的销假报告，遭逢突变，他一个人还能扛下来，也是不容易。 他第一次看到姜云霆就是在军校里，那时候他刚刚失去母亲，对父亲极度的排斥，父亲把他送到军校里，他非常的不情愿，屡屡挑战校规校纪。 第一次交手，赵周韩就用男人的方式，用一套近乎完美的近身搏击，把姜云霆打得心服口服。 他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也是他手把手千锤百炼地教出来的，这么多年，说情同父子可能不太合适，但绝对是情比金坚。 “老公……” 忽然，一丝软酥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头一看，只见卫生间的门口，池小叶正摆着撩人的姿势，看着他的眼神也分外的勾人。 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池小叶穿着一件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走路的时候，腰带随时都有可能自动松开。 “老公，忙完了吗？” “嗯。”冷静，克制，绝对有诈。 池小叶走到他跟前，一转身，直接坐进了他的怀里。 赵周韩自然而然地去接，故作不解地问道：“想干嘛？” 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下巴磨着他的脖子，就差说一句“我要把你吃了”这种露骨的话了。 “你闻闻看，我香不香？” “嗯，香。”冷静依然是冷静的，但克制，就做不到了。 池小叶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直接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摸完腹肌摸胸肌，夫妻俩的交流就是这么的简单直接。 赵周韩终于绷不住了，哭笑不得，“你个女流氓。” 随即，他打横抱起她，迫不及待地抱到了床上。 唇齿相依间，有沐浴露留下的余香，好像初识的那份心动，愈吻愈浓，又好似美酒，醇香悠远。 “喂，跟你谈点正经事。” “……”果然，是我大意了啊。 “别急，两分钟就够了。” 赵周韩不情不愿地停下，满脸的幽怨，“说。” “你是不是跟云哥哥说不许他在学校搞师生恋？” “这还用我说？那是不成文的规定。” 池小叶揪住他的耳朵，响响亮亮地提醒他，“赵大队，当年你不也以教官的身份调戏我的吗？吼，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赵周韩愁得呀，但是，腰带解开，浴袍里面的东西一露出来，他眼睛都直了，呼吸都带着闷哼，“呵呵呵呵，我只说让他注意影响，其他也没说什么……他对柯婷好像还没有那意思，你就别在那里瞎忙活了。” “那他要是对柯婷有意思呢？” “追嘛，追到了是他本事。” “哈，这可是你说的。” “搞了半天，又是亲自下厨，又是洗澡勾引我，敢情都是为了你云哥哥？” 这醋意，说来就来。 池小叶揪起浴袍的衣门襟，把他的头罩在自个儿的怀里，然后一个翻身将他制服。 彻彻底底的制服。 —— 上午在队里，赵周韩把姜云霆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谈了老半天的话。 除了关心他的工作和伤势之外，还关心起了他的生活，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催婚的意味。 “成家立业，要立业，先成家，一段稳定的婚姻对你的前途有好处。”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呢，你怎么先催上婚了？” “我觉得那位姓柯的女同学就不错，你俩霆婷有缘。” “……”听他这这胡掰瞎扯的，“老大，你不是说不能……” “我没说过。” “……”他可没有忘记，在他家里吃火锅的那一晚，他对他耳提面命不准乱搞师生恋，要遵守职业道德，不能给队里抹黑，现在倒是否认得快。 “缘分来了要珍惜，低调一点不就行了么？！” 姜云霆暗暗笑着，点点头道：“遵命。” “所以老大，是什么让你转变了想法，能告诉我吗？” 赵周韩一皱眉，谨慎地看了看办公室的门，确认是关严实的他才放心，他的声音压得老低，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感慨地说道：“等你有了女朋友你就明白了，这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哦，我明白了，谢谢老大，谢谢嫂子。” “大可不必。” —— 有了这道“密令”，姜云霆开车接送都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傍晚，气温骤降，那北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子划一样，生疼生疼的。 柯婷穿着羽绒服，系着厚围巾，步履匆匆地往地铁站赶。 她得去当家教，可可还在家里等着她。 这时，一辆车开到了路边，按了两下喇叭。 她也没管，更加快地往前走。 “柯婷……” 柯婷顿住，转头一看，是姜云霆的车。 “我正好要去觅韵，送你一程。” “啊？又正好？” “是啊，快上来。” “哦哦哦……” 这晚上接她回学校，还能理解为担心她的安危，可去也开车送过去，是不是有点刻意了？ 柯婷想破不说破，老老实实地坐着。 “我要在觅韵办点事，你几点下课，我直接过去接你。” 第444章 约会计划泡汤 听他的意思是，无论是去还是回，他都要接送。 柯婷心里一阵一阵的暖意，含羞说道：“9点到10点，开车的话，现在过去有点早。” “那没事，附近找个咖啡馆，我陪你坐一坐。” “你不是有事要忙？” “……是，呵呵，我那事也不打紧。” 柯婷浅浅一笑，没有揭穿他。 车行至半路，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柯婷一看，说：“是学生爸爸的电话，这个时候打来，难道要请假？” 姜云霆也不避讳了，随口一句，“那正好去看个电影。”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了非常客气又带点小心翼翼的男人声音，“是柯老师吗？” “是。” “柯老师好，我是彦可的爸爸，很冒昧打这通电话给你。” “不会，是彦可要请假吗？” 平常都是学生的妈妈联系她，爸爸的号码是当备用号码存着的，这次倒是反常。 “不是不是，彦可学校今天暖气出了故障，所以提前放学了，我想你能不能早一点过来，早一点上课，也好早一点下课，那你也能早一点回去。” 听着对方舒缓坦然的声音，柯婷完全没有怀疑，“可以啊，没问题。” “那太好了，柯老师，你现在打个车过来，车费我给你报销。” “不用，彦可爸爸您太客气了。” “要的要的，你也是学生，赚点钱不容易。我经常跟彦可说，要多向柯老师学习。柯老师，那你快点过来吧，我接了彦可就马上回家了。” “好的。” 一旁的姜云霆轻轻叹了一口气，唉，约会计划泡汤，今天只适合当司机。 四十分钟后，姜云霆的车开进了小区，他坚持要把柯婷送到楼下。 “姜教官，你去附近吃点东西吧，别饿着了。” “哪有时间吃饭，我得办事去。” “哦，”柯婷抿嘴而笑，顺着他的话，嘱咐一句，“那您忙。” “……”只要没人捅破那层纸，他就是顺便接送。 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平常这个时候，她还在地铁里。 按门铃，响了两下，门就开了。 “柯老师，你来得真快啊，请进。” 开门的人正是彦可的爸爸曹铭，他西装笔挺，还系着领带，头发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没有一丝凌乱。 “突然接到老师通知，我也是急急匆匆从单位赶去学校接她的，彦可妈妈出差了，只能我去接。” 柯婷点了点头，进屋看了看，没看到曹彦可的身影。 “彦可呢？” “哦，她一到家说自己的作业本在同学那里，就在这个小区，她去拿了，马上回来。柯老师，你先坐一下吧。” “好的。” 她和曹铭接触不多，每次上门家教的时候，他若是在，就打个照面点个头而已，不过，他绝大多数都不在，听彦可妈妈说，他经常加班，一加班就要后半夜才回家。 曹铭是属于那种精致的商务人士，还会喷点香水，她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柯婷走进书房，站在窗口往下望，下意识地找了找停在路边的车辆。 果然，姜云霆的车就在楼下，他没走。 还说在这附近办事，顺便接送她，在骗谁呢？！ 这时，姜云霆大概是走下车来透气吧，仰头望的时候，刚好看到站在窗口朝她挥手的柯婷。 大约十几层的高度，看得很清楚。 ——“姜教官，你不去办事吗？” ——“远程遥控。” ——“哦，那您忙。” ——“！！！” 柯婷拿着手机，朝楼下笑笑。 “柯老师，我刚好煮了咖啡，来一杯？” 书房的门口，曹铭端着两杯咖啡，正兴致勃勃地向她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 柯婷不好意思拒绝，连忙将手机放进口袋，上前去接，“谢谢彦可爸爸，您真是太客气了。” 曹铭没有要走的意思，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询问起女儿的情况来。 柯婷觉得，曹爸爸虽然平时忙于工作很少陪伴孩子，但是，他还是很关心孩子的。 所以，她也很耐心地宽慰了几句，“彦可才六年级，外语能力已经是大学四级的水平了，到了初中，学起来会很轻松的，你们尽管放宽心。” “好，都是柯老师你教得好。” “哪里，是彦可自己努力。” “咖啡味道怎么样？甜淡可以吗？” “非常好。” “还有，需不需要续杯？” “不用不用，再喝，我晚上就睡不着了。” 外面夜色已深，柯婷的一杯咖啡已经见底，但是曹彦可还是没有回来。 她忍不住问道：“彦可怎么去了这么久？她同学家在哪一幢？” 曹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应该快回来了吧，我们这个小区很大，她同学刚好住在另一头，虽然是同个小区，但来回也需要一点时间。” “哦哦。” 曹铭往前走了一步，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柯老师，明年就毕业了吧？” “嗯。” “毕业了是想留在都城，还是回老家？” “不知道呢，我们有分配。” “还有分配啊，真好，所以还是读书有用，读书好，将来的前途就不愁了。” 不知不觉中，曹铭已经离自己好近，她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仿若被灌了铅一样，巨重无比。 紧接着，她感到一丝晕眩，连站都站不稳了。 “咣当”一声，她一失手，咖啡杯掉到了地板上，余下不多的咖啡也洒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柯婷想弯腰去拾，一低头，整个人都往下冲。 曹铭及时伸出手，将她扶住。 他笑容腼腆，声音低沉，徐缓地说道：“柯老师小心……没关系，一个杯子而已。” 柯婷猛地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曹铭扶住她的手正在往她的腰背上用力，而他此刻的笑脸，此刻的声音，都让她不寒而栗。 “彦可爸爸……你……” “柯老师，彦可让你操心了，你是一位好老师，她很喜欢你。” “……”柯婷脑子嗡嗡的，四肢无力，全身发软，晕眩感越来越重。 这杯咖啡里加了东西！ 她极力保持着冷静，伸手就往口袋里摸手机。 第445章 完全就是一个变态 楼下的姜云霆，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天色暗了，气温也骤降，他就又回到了车里。 无聊开了汽车电台，电台正在播报晚间新闻。 ——“在这波寒流的影响下，都城出现1966年3月以来最冷的傍晚，根据实地考察，气温最低的区域就在觅韵区，夜里最低气温可达零下二十三度……” ——“觅韵区各大供暖公司早已提前做好准备，确保群众温暖过冬，尤其保证对学校、医院等地的供暖，绝不掉链。” 姜云霆留心听了一耳朵，忽然想到刚才柯婷的那通电话——“彦可学校今天暖气出了故障，所以提前放学了。” 没来由地，他一下绷紧了神经。 他压低了脖子，抬起头，看着刚才柯婷探出来的那个窗户，灯灭了。 灯竟然灭了！ 灯怎么会灭？ 还是拉上了窗帘？ 他不放心，又怕是自己多心，贸贸然打电话过去打扰了柯婷工作，所以，他只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开始上课了？” 没有回应。 ——“到窗口来，让我看一下。” 依然没有回应。 姜云霆心神恍惚，坐立难安。 此时此刻，柯婷无力地躺在地上，曹铭抓着她的脚，一路拖出了他女儿的书房，往卧房拖去。 全屋的主灯都灭了，唯有玄关和过道的地灯亮着，那幽暗的灯，仿佛地狱之火，让人看得到脚下，却看不清来路，也看不到去路。 柯婷自以为用了全部力气挣扎，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浑身力气使不上来，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她双手用力地趴着地面，也无济于事。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叮叮”的消息声，她几次试图拿手机求救，都被曹铭看穿，直接将她的手机甩到了一旁。 “你放开我，让我走，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要是伤害我，我保证你不得好死！” “彦可爸爸……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彦可和彦可妈妈的感受？……” “你工作稳定，家庭幸福，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你毁了我，也会毁了你自己，你们家现在的圆满和幸福就都毁了！” 软的，硬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没用。 曹铭露出了阴险奸诈的嘴脸，冷笑道：“她都不知道给我戴多少顶绿帽子了，还圆满幸福，我就要毁了这一切！” “……” “那彦可呢？她很爱你这个爸爸。” 曹铭有了一刻的停顿。 柯婷趁机抓住了沙发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将整条手臂都挽住了沙发腿。 “不管你们大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彦可那么优秀，不要因为你们大人的恩怨，毁了她的前途。” “她的前途？哈哈哈哈哈……” 曹铭突然爆笑一阵，眼神当中充满了戾气，他一边铆足了劲将柯婷往卧房里拖，一边说道：“我给她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谁知道那是谁的种？！” “……”柯婷震惊之余，不免有些绝望，曹铭显然是受了刺激，他在泄愤，他在报复。 “松手，松手！”曹铭用力地拖拽着她。 她咬紧牙关，死活不松，哪怕吧手臂折断，她都不松。 “呵，不松手是吧？”曹铭冷笑道，“那就这里也无妨！” “……” “救命，有没有听到，救命……”柯婷绝望地呼喊着，渴望着外面能有人经过，“救命……救救我……” 曹铭解开皮带，对着地板狠狠地抽打了两下，“你喊啊，尽管喊，顺从我你还能舒服点，不顺从，有你苦头吃的。” “滚开，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呵，”曹铭脱下了西装，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怪你蠢，怪你太相信别人，怪你运气不好。” 语毕，曹铭蹲下身来，一手揪住柯婷的衣领，一手拿着皮带朝她手臂上抽，“还不松开？还不松开？” 一道道锥心之痛从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的晕眩感又去了几分，她格外的清醒。 “看来，是药效还没完全上来，呵呵，那就清醒着享受吧，更刺激。” 这个男人，完全就是一个变态。 曹铭脱掉衬衫，摘下眼镜，面露凶相，双手用力地撕扯着柯婷的领口。 “走开……走开……” 眼泪横流，呼救声有气无力，她清醒地面对着一个变态的暴力侵犯。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叮咚”一声，在这幽暗的客厅里，尤其响亮。 曹铭显然一抖，立刻捂住了柯婷的嘴巴。 死死捂住。 “唔……”柯婷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 门铃停止了，随后，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柯婷不甘，铆足了劲，猛地松开沙发腿，直接扯落了茶几上的盖布。 “叮铃咣当”的一阵，茶几上的物件全都掉落在地，发出不小的声音。 可是，入户门那边依然一片寂静。 外面的人没有听到？！ 昏暗之中，她的耳边传来了曹铭的轻笑声，一股巨大的晕眩感也随之来袭。 眼皮越来越重，视线越来越模糊，听力也不行了，她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可是，没力气，连痛感都没有。 她感觉到自己被曹铭拖进了卧房，感觉到曹铭撕开了她的领口，感觉到曹铭的分量欺压而来…… 就在这时，逐渐安静的耳边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重击，逐渐昏暗的眼前也跳进来几缕刺眼的光线，她仅存的一点意识告诉她，似乎，有人踢开入户门闯了进来。 …… 第二天，医院。 柯婷慢慢地睁开眼睛，白晃晃的天花板，白晃晃的墙面，还有围着她的白晃晃的护士，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 “你醒啦？” 她动了动唇瓣，却发不出声音。 “不能说话是不是？不要着急，也不要怕，慢慢来。” “小姑娘，你很幸运，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都是一些皮外伤，养好了就没事了。” “这里是医院，一会有心理医生过来帮你疏解一下情绪，都是小问题，没事。” 虽然戴着口罩，但是，护士的眼神和声音都很温柔，一下消除了她的惊慌。 第446章 仙人跳，没听过吗？ “你之所以浑身无力，是药效没过，放心吧，歇一歇就没事了。” “我是这里的护士长，姓冯，现在帮你输液，我会注意的，你放心休息。” 柯婷张开嘴巴，试图说话，“谢……谢……” “不客气，对了，姜云霆现在在警局，他特意交待我，你醒了就告诉你一声，他处理完就过来看你。” 她点点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还没有恢复，但脑子已经清醒了，她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梦里的她，几度绝望，那种无助，让她身处安全之地依然会难受到窒息。 一想到曹铭那张斯文儒雅的脸，她就如芒在背，不寒而栗，眼睛都不敢闭上。 不一会儿，池小叶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 赵周韩也来了，他不便进去，就站在了病房门外等着。 “柯婷，你怎么样啊？” 柯婷抬了抬头，朝她一笑，“没事。” “还没事呐，你有没有看到过自己的脸？” 柯婷的脸，属实有些惨，有手掌印，也有皮带抽打的伤痕，一片红肿，一片青紫。 池小叶看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面也有伤痕，她卷起她的衣袖，胳膊上也是一道又一道明显的抽狠。 还有她的脖子里，和背上，衣服遮盖的地方，尽是伤痕。 “简直是畜生！”池小叶骂道。 “要不要通知你爸妈？” 柯婷摇摇头，她的父母在老家经营一家炸串店，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碌，要是通知了他们，一来，他们未必有空过来，二来，要是他们真的不来，她心里会很失望。 与其失望，不如，不抱希望。 “反正都是小伤，就不告诉他们了，免得他们担心。” “那告诉你弟弟？” 柯婷的弟弟也在都城上大学，过来应该容易。 但是，柯婷还是摇摇头，“算了，我弟来了也没用，而且他一定会告诉我爸妈的。” “他们是你的家人，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不通知他们？” 柯婷再一次摇头，“没多大事……” 池小叶不傻，当然看出了她的为难和尴尬，可她既然坚持，那也只能听她的，“那好吧，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 “谢谢。” 池小叶轻叹一口气，疼惜地用手梳理了一下她的头发，事发当时，她一个女孩子，面对那样的凶徒，该有多害怕啊？！ “姜云霆还没来吗？” “没有，护士长说他在警局处理事情，处理完了过来。” 池小叶心里有些不解，曹铭已经被控制了，一整夜了，姜云霆怎么还在警局？ “笃笃笃……” 赵周韩在门口敲了两下门，眼睛没往里面看，语气匆匆地说道：“小叶，警局那边有点情况，我需要过去一趟，你……” 他犹豫着没说后面的话。 池小叶看他不干不脆的样子，就猜到了有事。 “我跟你一起去。”她立刻说道，随即回头拍了拍柯婷的手，宽慰她，“安心休息，其他的事交给我们。” 到了警局他们才知道，姜云霆不是不去医院探望柯婷，而是去不了。 警局门口停着一辆红色轿车，轿车的旁边，一个半大的女孩站在旁边，摸着眼泪，像是在哭。 赵周韩和池小叶刚下车就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 刚想往里面走，里面一个女人突然朝这边大喊一声，“彦可，进来。” “彦可？是曹彦可？”池小叶立刻反应过来。 “快进去看看。” 显然，警局里已经被闹过了，地上有打翻的纸杯，茶水茶叶洒落一地，办案的几个民警都头痛不已。 “他凭什么打人？”女人歇斯底里地质问警察，“他说曹铭强奸就是强奸？那我还说是柯婷勾引我老公呢！警察都没查清楚，法官都没判案，他就把人给揍了，这合理吗？” 这个女人，正是曹铭的妻子，汪盈盈。 “曹铭平时生活中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他的老实是出了名的，每天除了单位就是家里，你说他被偷被抢被狗咬，我都相信，你说他下药强奸预谋害人，呵呵，打死我都不信。” 曹彦可到了，汪盈盈一把拉过女儿，问道：“彦可，你说说，柯老师是不是经常趁你爸在家的时候向他抛媚眼献殷勤，你来给警察叔叔们说说看。” 曹彦可13岁，六年级，扎着一个单马尾，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大人了。 她看到妈妈声嘶力竭的样子，吓得直哭，边哭边说：“有几次妈妈不在家，爸爸在家，柯老师就会到书房去找爸爸，说悄悄话……” 汪盈盈大声追问道：“还有呢？” 曹彦可瑟瑟发抖，“他们两个人呆在书房里好久，我去找柯老师解题，爸爸就赶我走，让我自己做题……” “你们都听到了吗？这明显就是他们给我老公设的局，仙人跳，没听过吗？” 这时，一直被警员堵在内室的姜云霆突然冲出来，极力辩解道：“放屁，柯婷只是去当家教的，跟曹铭没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 这一吼，曹彦可更加害怕，直接从抽泣变成了大哭，还一下躲到了妈妈的背后。 这下，汪盈盈又找到理由了，整个人都炸了，暴跳如雷。 “瞧瞧瞧瞧，被我女儿说中了，坐不住了吧？你们警察为什么不抓他？他和柯婷设计我老公，他又打伤我老公，不该拘留吗？” “抓他，抓他，你们抓他啊！！！” 汪盈盈就是这样，几次三番把姜云霆堵在警局，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走。 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在警局大喊大叫，谁拉她她就大喊警察打人天理王法的，从后半夜接到通知开始，到现在，就这样歇歇吵吵，吵吵又歇歇的，闹了一早上。 “别吵了，”路天行大吼一声，“这里是警局，有什么事情，警察自会判断，你再这样哭哭闹闹胡搅蛮缠，我可以告你一个妨害司法罪。” 路天行的怒吼还是有威力的，但是，治标不治本，汪盈盈拉着女儿，往门口的地上一坐，固执地说道：“那我们就坐在这里，他，”她指着姜云霆，“把我老公打成了重伤，你们警方不给我一个交待，他绝对不能走！” 众人：“……” 第447章 我换了只手打的 昨天，曹彦可所在的学校演奏团，在邻市有一场表演赛，晚上需要留宿，所以，汪盈盈就陪同去了。 母女俩刚入睡不久，汪盈盈就接到了警方的来电，说她丈夫曹铭涉嫌下药强奸妇女被捕。 汪盈盈带着女儿，连夜从邻市赶回来，家都没回，直接到了警局。 结果，警员告诉她，她的丈夫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她又带着女儿赶到医院，曹铭被打断了一条鼻梁骨两根肋骨三颗门牙，正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汪盈盈母女又回到了警局，在警局大吵大闹。 此刻，她们坐在大门口，怎么劝都不肯挪一步，一动她，她就把女儿推到前面。 她的诉求是——警方必须拘留伤人者姜云霆。 对此，警方也是无奈至极。 赵周韩给姜云霆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冲动行事。 几人在路天行的安排下，去了休息间。 池小叶去食堂打包了两份早餐，肉包和牛奶，给她们母女送过去。 “小妹妹，肚子饿不饿？” 曹彦可盯着那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咽了一下口水。 汪盈盈防备得紧，“你是谁？干嘛这么好心给我们送吃的？来谈判的？” 池小叶一笑，将两份早餐放在地上。 “拿走，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不会私下和解的。” “你不吃，也让女儿饿着？” “我……”汪盈盈还气鼓鼓的，但看到女儿那可怜的小模样，也是心软。 池小叶见她没再反对，就把早餐盒子往小妹妹身边推了推，“快趁热吃吧，暖暖身子。” 曹彦可乖巧地说道：“谢谢姐姐。” 她是真饿了，半夜被妈妈从被窝里拖起来，开车两小时回到都城，却不是回家，警局医院两头跑，她现在是又困又冷又渴又饿。 “不用谢，快吃吧。” 休息室，姜云霆又把整件事说了一遍，故作轻松地笑着，说：“老大，再来一次我也打，我还觉得我打得不够狠呢。” 赵周韩白了他一眼，压着怒气，狠狠地反问道：“你是不是就知道打人？！” 姜云霆一下就噎住了，回不了话，也笑不出来。 路天行拍了一下赵周韩的肩膀，把他人按下，也想把他的火气给按了下来，“这次可不能全怪小姜，若你遇到这种事，恐怕比他打得还狠。这事搁谁身上，都不能忍啊。” “什么事都能用武力解决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还要法律干什么？你念了那么多书，白念的？学了那么多年的军规军纪，白学的？” 赵周韩一下拍案，“汪盈盈的诉求不是没有道理，你这叫故意伤人，是刑事犯罪，人家要是咬死了不放过你，你是会坐牢的！” 路天行见压不住他的火气，只能在旁边打圆场，“曹铭的伤没那么严重，养一养都会好，都是汪盈盈小题大做。” 显然，没用，赵周韩越骂越气，“我看你平时挺沉得住气的啊，怎么现在这么冲动？你打约瑟夫那手，伤都没好全呢，又打，又打！” 姜云霆低声说道：“伤没事，我换了只手打的。” 路天行：“呦，这不是还知道手下留情么？！本来就是曹铭犯事，这种人，就该打。” 赵周韩将枪头对准了路天行，“你少帮他说话，你要不要数数你自己一天被胡局骂几回？！” 路天行：“……” 安静了一小会，赵周韩忽然问道：“汪盈盈有没有对着你拍照片或视频？” 姜云霆一愣，回想一下，“好像拍了……” 赵周韩皱起了眉头，只怕棘手的事情，还在后面。 果不其然，汪盈盈等到下午，终于耐不住饥渴，带着女儿离开了。 她们回去之后，她就在网上发布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几名警察护着一个男人，正严厉地对着镜头警告呵斥，“不要再拍了，不要再拍了！” 女人哭诉的声音随即响起，“大家看啊，那个身上有血的男人，把我丈夫打成了重伤，警察不但不为我主持公道，还处处包庇着他，天理何在啊？！” ——“胡说八道什么啊你？这里是警局，不要胡搅蛮缠。” ——“你们别碰我，他把人打得重伤，你们却要放了他？我不同意，我丈夫被他打得重伤昏迷，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留下我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办呐？” ——“诶，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啊？别拍了！” ——“苍天呐，谁来救救我们这群平民百姓啊？谁能为我做主啊？” ——“……” 视频中画面混乱不堪，足见拍摄者当下的艰难和窘迫，但是，姜云霆和一众身穿警服的警察都拍得一清二楚。 法治社会，警察包庇一个“凶徒”，这种新闻立刻引起了民愤。 ——“苍天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警察这么猖狂？” ——“这还是警察吗，怎么跟强盗似的？” ——“这人到底是谁的儿子？把他爹揪出来，人肉人肉。” ——“有点眼熟，跟我们学校的姜教官有点像。” ——“这不是姜教官么？！” 很快，立刻有网友认出来了，姜云霆公开的资料被挖了个底朝天，还炸出了一大群潜水的吃瓜群众。 姜云霆被网友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警察都受到了质疑。 汪盈盈看到自己的声张得到了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的网友的支持，特别兴奋，还趁热打铁晒出了曹彦可从小苦练小提琴的照片。 并且留言——“爸爸虽然倒下了，但为了我的女儿，妈妈一定不会屈服。” 底下又是一众支持和鼓励之声，有的还说免费帮她请律师，要她一定要上诉到底。 这把池小叶气得都快抑郁了。 “诶，她怎么不说她老公给家教老师下药啊？” 她一边挽袖子，一边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些人，每天5g冲，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的道理都不懂？” “现在这么快就站边，打脸的时候可别叫！” 如果不是赵周韩拦着，她一定去网上理论一番。 另一边，警方立刻梳理了案件，仔细校对用词后，马上发了通报——犯罪嫌疑人曹某，欺骗家教老师柯某上门，随后对其下药，企图强奸，幸好姜某及时赶到将曹某制服。 第448章 键盘侠的世界 警方发通告已经是晚上了，但是，常年在深夜冲浪网友们，依然精神奕奕地敲着键盘发表着自己的高见。 ——“原来是个强奸犯啊，强奸未遂也是强奸犯。” ——“哇，是我们的姜教官见义勇为，从禽兽手下救了柯婷，姜教官好样的。” ——“柯婷和姜教官？我仿佛闻到了一丝丝八卦的气息。” ——“就不该这么早站边，这是我参与过的反转最快的奇闻了。” 汪盈盈也没有睡，一把年纪了，照样熬夜冲浪，就在警方发布通告的半小时之后，她又曝出了惊天秘料。 她开了直播，不但指名道姓说出了柯婷的名字、学校、专业，还指控柯婷以当家教的借口屡次偷盗家中的财物。 短短几十分钟吸引了数百万网友围观。 “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啊，我是请她来教我女儿的，她倒好，拿了我的钱，偷抹我的高级保养品，偷燕窝，偷鲍鱼，偷我的首饰，便宜的她看不上，专挑贵的偷，我那5克拉的钻戒都顺走了，还有我陪嫁的50万的翡翠手镯也拿走。这都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姐姐给得起，她倒好，还勾引我丈夫！” “勾引就勾引吧，那种无能无用的男人，你勾走了我还谢谢你，但是，她伙同一男人玩仙人跳，还想骗我的钱！呵，真当我是软柿子是吧？” “其实我在她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那点东西定不了她的罪，我知道她会再下手，所以我就一直没揭穿她，就等她多偷一点，多攒一点，然后一举把她送进监狱，牢底坐穿。” “呵，曹铭这个男人，姐姐我不要了，但是柯婷这个小狐狸精，必须好好治治。” 说得兴奋了，汪盈盈拍案叫嚣，“姐就是来替天行道的！” 那一晚的直播在线观看人数超过了百万，而且还是人气低迷的后半夜时段。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这件事迟迟不下热搜，连接着发酵。 就连理工大的官方微博，也被迫回应——“经核实，柯婷确系本校学生，现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校方不便回应，一切以警方公布为准。” 柯婷浑浑噩噩地在医院躺了两天，她才是受害者，如今却成了被众人口诛笔伐的攻击对象。 她有正面澄清过，但是，在庞大的网络水军面前，她连呼吸都是一种罪，每一次澄清换来的是更大的漫骂攻击，她就不敢再发声了。 战斗力最强的当属池小叶，气不过那些键盘侠，大半夜的还跟人对骂。 当然，用的是小号。 这年头，谁还没几个马甲啊？！ “气死我了，这些人怎么一点口德都没有？事情不弄清楚就骂爹骂娘的，没人管了还！” 赵周韩闷闷地拉了拉被子，盖住耳朵，试图把嘈杂声降低。 池小叶气得乱踢，一膝盖踢中了他的屁股，“赵周韩，起来，救火。” “救啥火啊？”我都要着火了你也不管管。 “没见我忙不过来了么，你快帮帮我。” “跟你说了别管你不听。” “哎呀，看看那些喷子说的，你能忍？” “能啊。” “你滚蛋，没骂你你当然能忍，你要是柯婷你还能忍？”池小叶掀开他的被子，硬把他从被窝里拽起来，“还骂你爱徒了，各种难听的话，你能忍？” 姜云霆的资料是受国家保护的，公开的资料极少，只有理工大学生认出他是学校军事训练的副教官。 这大概又刺激到了众多键盘侠们，骂完柯婷还不够，又骂起了姜云霆。 ——“为什么查不到那个教官的任何资料？” ——“有一种操作叫做全网删帖，看来，这个狗男人权势很大，但凡出现关于他的信息就删帖。” ——“这种教官根本没有编制，就一合同工，工资肯定少，哪有演一出‘仙人跳’的大戏讹一笔钱来得爽？” ——“男盗女娼，这对狗男女是绝配啊，答应我，一定要让这两个人间祸害长相厮守，不要再去祸害其他人了。” ——“……” 池小叶把手机拿到赵周韩的面前，赵周韩闭眼不看，她干脆一条一条地读给他听，揪着他的耳朵，硬要读给他听。 “都骂成这样了，你还不管？” 她缠在他身上，用力地晃着他，“撇开名声名誉不提，曹铭犯了法总是事实吧？为民除害、惩奸除恶、除暴安良，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吗？这你都不管管？” 赵周韩说道：“这是你路哥哥的职责。” “你……诶，你放开我，放开。” 赵周韩翻身而上，耳朵都被她揪疼了，耳膜都被她吵疼了，他现在要开始反击。 “别舔我耳朵……别往我耳朵里塞口水……你……” 池小叶两只手抵着他的脸，就不愿意让他得逞，气得她破口大骂，“赵周韩，你平时说的那些大道理都是用嘴说说的，你个虚伪的小人。” 都骂到这份上，看来是真生气了。 赵周韩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先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我都想哭了。 然后，他才慢慢悠悠地说：“这件事警方在调查，凡是都有流程，调查取证都要一样一样来，我怎么好插手？” “太慢了，警方就不能为柯婷辩驳一下吗？” “你当警方的公告是随便发的？等他们收集好证据，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调查清楚，自然会还柯婷一个公道。你说那些网友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那你不是也受了他们的影响，被他们带节奏吗？” “我是看不下去，那个汪盈盈那么嚣张地欺负柯婷。” “别着急，那些键盘侠现在有多帮着汪盈盈，之后就有多痛恨她，等真相大白，汪盈盈会比现在柯婷所遭受的多十倍。你信不信我？” 这么说，倒也不假，池小叶终于安静下来。 赵周韩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俯身贴近她，“现在需要救火的，是你。” “……” “别躲啊，刚才怎么打我的，我要打回来。” “你要打我？”池小叶故意扬起下巴，对向他，“你打你打，你打死我好了。” 赵周韩狠狠地在她下巴上亲了一口，打她？他怎么舍得，只有爱的份。 第449章 我不想去酒店 医院，柯婷要出院了。 住院这几天，姜云霆每天都会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两人之间的关系更紧密了，但就因为网上的那些言论，让他们的相处平添了几分尴尬。 “昨天没睡好？看你黑眼圈都有了。” 柯婷坐在床沿，大大的病号服，衬得她特别瘦。 露在外面的脖子里的伤痕，其中的淤青有些散开来，比最初时还要明显。 曹铭用的药特别狠，能让人全身酥软六七天，这种药只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有，是不法分子控制妇女的手段之一，特别的下作卑劣。 柯婷在医院治疗，也仅仅是缩短了浑身酥软的天数，要把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排掉，才能好彻底。 那种酥软感特别让人崩溃，头脑是清楚的，但四肢是无力的，被迫害的女性，能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无力反抗。 一直到今天，柯婷才恢复一些力气，稳稳地坐在床沿不倒下。 姜云霆在一旁陪着，掰了一瓣橘子给她吃，“我们商量过了，你现在没法回学校，要么跟我回家住，要么住酒店。” “我……我住寝室可以的。” 如果住他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事也变有事了。 住酒店更危险，他势必不会让她单独住在酒店里，到时候，在酒店留下了“开房”的记录，那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姜云霆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已经向学校说明一切，以警方调查为准，现在警方的调查卡在那些药上。警方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没能公布更细节的东西。所以，学校里怕有学生对你有偏见，或者有过激的行为。” 柯婷点点头，也认同他的说法。 杨老师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这几天也一直在跟她联系。 杨老师也说了，学校是相信和支持她的，只是被警方要求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要冷处理。 这几天班级群里也特别活跃，大家都给了她暖心的支持和鼓励。 “我就在寝室里呆着，那些键盘侠就是网上威风，现实中谁认识我？” “学校里的人都认识你了。” “……” “那些异样的眼光会让你窒息的，”姜云霆眼中闪过一丝伤痛，沉沉地说道，“把你搞抑郁了都说不定。” 有过父亲的前车之鉴，他绝不放心让柯婷直面流言，也不放心让柯婷独自去承受。 “听话，路大队正在日以继夜地查办，不会拖太久的。” 柯婷抿着唇，还是犹豫，“我不想去酒店……” 花钱不说，还各种不方便。 “那就去我家吧，安静，省事，也安全。” 很快办好了出院手续，池小叶也来医院接她，有姜云霆的亲自守护，她也比较放心。 只是，她很奇怪，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柯婷的家人怎么还不露面？ 不说过来照顾，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就算她父母忙于工作没有关注网上的消息，但她那个上大学的弟弟总应该看得到吧？！ 而且，她弟弟就在都城，在一个城市，亲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不过来看看，了解了解情况？ 第450章 活像一个跳梁的 汪盈盈在网上“独霸一方”，这几天的热度都盖过了二三线的明星，微博粉丝数也是暴涨。 网友们一边倒地支持她。 见自己受到如此的追捧，汪盈盈更加的活跃，短短几天上演了一出励志大女主的好戏。 一开始，汪盈盈是犯罪嫌疑人的家属身份，质疑丈夫被打成重伤，挑战警方，挑战司法。 后警方发了曹铭强奸未遂的通告之后，她又立刻转移了重点，首先控诉柯婷和姜教官仙人跳讹诈，而后表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曹铭自己也立身不正，这样的渣男不值得自己一再去守护。 现在的她，华丽转身成为有大智慧的独立女性，涨粉无数。 ——“汪姐，支持你先维权再离婚，让白莲花先把损失赔了，再让渣男净身出户，一个都别便宜他们。” ——“如果姐夫真是冤枉的，恳请汪姐一定告到白莲花牢底坐穿，不要再让她出来祸害别人。如果姐夫不冤，恳请汪姐不要留恋渣男，独自美丽，我们都支持你。” ——“想不通这种案子竟然调查这么慢，这都几天了，还没进展，真的不怪汪姐质疑警方，我都要质疑了。” ——“莫非，那个人肉不到任何有用信息的姜教官，真的有强大的后台，所以警方不敢公布，不敢抓他？” ——“不管怎么样，汪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支持汪姐。” ——“……” 汪盈盈嘚瑟极了，活像一个跳梁的，一直在蹦跶。 警方那边的进度确实慢，不过，警方有警方的考量。 曹铭所使用的药，引起了路天行的注意。 这种药，他在三年前的一次扫黄行动中遇到过，当时行动很成功，只是，没有查到药物来源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现在，他发现这种药又开始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散播蔓延，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曹铭交待，他是从一家电商平台上购入的药物。 警方通过调查购买记录发现，这还不是曹铭的初犯。 在大量的证据面前，曹铭根本无从狡辩，只能如实招供。 他第一次用药用在了汪盈盈身上，当时正好是他们结婚十周年，两人出去旅游过二人世界，结果，汪盈盈整整五天四夜都晕沉不起，四肢无力，但欲望奇高，他差点吐血。 而汪盈盈，只以为自己是水土不服，病了一场，根本没有察觉。 因为药效过大，他之后也不敢再用，但是，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特别是闲来有空之时，男人的那点心思总让他按奈不住。 第二个下药的对象，是他在外面的情人。 第三个是同小区的女邻居。 第四个是曹彦可同班同学的单亲妈妈，因为一起开家长会而相识。 第五个是…… 柯婷是第几个，他自己都说不清。 曹铭自己招供，之所以这么多次都没出事，是因为其他女人都是你情我愿，药物带来的快感同样也令她们畅快，而他之所以对柯婷下手，只因为，你情我愿已经无法再满足他的兽欲，他想玩更刺激的。 在录这段笔录的时候，当时做记录的女警，直接将手边的水杯泼了过去，泼了这个禽兽一脸。 第451章 拨过去，是空号 曹铭被捕，罪证确凿，并且他自己都已经伏法认罪，没什么可洗的。 但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把售卖药物的渠道都钓出来，所以，警方暂缓了案件通报。 暂缓通报，也就意味着，柯婷和姜云霆还得接受网暴一阵子。 尤其是柯婷。 出院之前，班主任杨老师带着高主任，还有学校的几名领导和老师，一行七个人，亲自过来慰问和安抚了柯婷。 “柯婷啊，有什么困难就跟老师说。”杨老师已经是第三次来了，因为是男老师，之前两次还是带着他爱人一起过来的。 自己的学生出了事，作为老师，他也很担心，一直在跟进这件事。 柯婷点点头，“杨老师，我知道的，谢谢各位领导、老师，我现在很好，没什么问题。” 高主任：“警方那边已经跟学校沟通过了，曹铭已经认罪，你是最无辜。不过现在还不能公开通报，网上那些舆论，你别在意，现在的诋毁漫骂只是一时的，警方一定会还你清白。” “好。” 杨老师欲言又止，悄悄地低声问道：“你在家长联络簿上留的号码，是不是出错了？我拨过去，是空号。” 柯婷笑了笑，开始装傻，“错了？呵呵呵……那可能是我写错了吧，我已经跟家里联系过了，他们在老家开店，走不开，我让他们一定放心，放了寒假我就回家了，就不让他们跑来跑去的了。” “要不要我们向你爸妈解释一下？” “不用不用，我都解释过了，他们是很开明的人，而且我们每天都在联系。” 姜云霆站在后边远远的地方，听了这话，狐疑地望过去，他每天都在医院，也没见除了池小叶以外的谁跟她联系啊。 池小叶也越发的怀疑了，柯婷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故意不让自己父母露面？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为了不耽误柯婷出院，领导和老师们做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姜云霆送他们到电梯门，顺便问了一嘴，“杨老师，您对柯婷的父母有了解吗？” 杨老师摇摇头，“也是这次柯婷出事，我才想联系她的父母，结果，是空号。” 姜云霆又说：“柯婷出院，考虑到安全和影响的问题，暂时住在外面，我会安排好的，请大家放心。” 人多，他没有说太多，不过杨老师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好，麻烦你了。” “应该的。” 姜云霆只是军训教官，出现在病房就很奇怪了，况且，柯婷出事的时候，也是他及时赶到救下，他怎么那么及时呢？他怎么那么巧就在那里呢？ 这些事都不能细想。 网上铺天盖地都在说他俩的事，想来，未必是捕风捉影。 都是年轻人，也正常。 高主任和杨老师都心领神会，眼下，柯婷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 出院这天，刚好是冬至，天空灰蒙蒙的，看着像是又要下雪了。 池小叶送他们到小区门口，就回家了。 识趣的人都不会当电灯泡。 家里暖气十足，温暖如春，姜云霆打开了电视，好让家里有些动静。 外边的天色越来越暗了，不开灯的话，家里面也很暗。 柯婷站在书房门口，久久没有进去。 “怎么了？” 她回头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那天晚上，曹铭家里，也是这么的暗。 站得越久，想得越多，身体就不自觉地打起了小颤。 姜云霆发现了她的异样，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快步朝她走去，一边顺手开了家里所有的灯。 柯婷低着头，紧紧地握着拳头，想掩饰，却掩饰不了。 她握着拳，姜云霆握着她的拳，感受着她的瑟瑟发抖，也感受着她的虚弱无力。 “害怕吗？”他温柔地安慰道，“别怕，这里是我家，你之前住过的，绝对安全。” “嗯……”她其实心里已经平静很多了，只是，那种从心底里透出来的恐惧感，真的是她无法控制的。 “要不，先在厅里看会儿电视？” “好。” 姜云霆像牵小朋友一样牵着她，把她带到了沙发前，小心翼翼地让她坐下，再贴心地拿了小盖毯给她盖在腿上。 他半跪在地，姿势像在求婚。 “今天是冬至，冬至吃饺子，我现在去煮。” “你家有？” “有，冰箱里冻着，吃吗？” “吃。” “那你等等。” 说完，姜云霆就去了厨房，贤惠地开始煮饺子。 柯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播的什么她完全没有看进去。 忽然，手机突然震了，就在她的衣服口袋里。 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厨房。 姜云霆正在里面忙活，应该不会注意到外面。 她手抖着接了起来，“喂，妈……” “你弟弟说你在外面玩仙人跳讹钱？” “我没有……” “放屁，别想狡辩了，隔壁店的小黄都来问了，我不信，打电话问了柯信，他也这么说。” “不是的，警方还没有通报，过几天就……” 她刚想解释，就被母亲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你打哪学的手段？还仙人跳，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让我们老柯家的脸往哪搁？你弟弟还能骗我吗？我警告你，你自己不学好，干些下流的勾当，我管不着，但是，你弟弟也在都城上学，如果因为你，影响到你弟弟，我饶不了你。” 柯婷木讷地顿在那里，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这些尖酸刻薄的话从母亲嘴里说出口，她一点都不惊讶。 “柯婷，你到底想讹多少钱？” “……我没有。” “贪心不足蛇吞象，给你多少就多少吧，可别狮子大开口最后一分没有。” “……”她嘴角微微一抽，在苦笑，这不像一个母亲对女儿说的话，可是，这确实像徐薇对她说的话。 徐薇又说：“今年过年你别回来了，你一回来，所有人围着你指指点点，本来不知道你是我女儿的客人，都知道了，那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等事情解决了，闲言碎语没有了，你要回来的话再回来。” 柯婷面无表情，生硬却很平静地说道：“好。” 第452章 那我们在一起吧 徐薇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应该算是养母。 确切地说，徐薇是她的婶婶。 在她五岁时，父母车祸去世，只留下她一个人，她便只能跟着叔叔和婶婶生活。 叔叔和婶婶以抚养她的名义，住进了她家，接手了她爸爸妈妈留下的火锅店，这在外人看来，是再圆满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只有她知道，叔叔就是叔叔，婶婶就是婶婶，他们永远都不会变成她的爸爸妈妈。 旁人总以为她年纪小，不记事，早就记不起自己的亲生父母。 但是，五岁的小孩，已经有了记事能力，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的亲生父母？！ 越长大，她反而记得越深。 尤记得16岁那年的生日，婶婶做了一大桌好菜，叔叔买了一个大蛋糕，就连一直不睦的弟弟都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那天，她很开心。 也是那天，婶婶拿了卖房合同让她签字，说是现在家里的房子太小，要置换一套更大的房子，需要她签字。 她不同意，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和去世的父母唯一的念想，她不想卖。 然后，桌子被掀了，满地的狼藉…… 那天，她很难过…… 也是从那天之后，婶婶连表面的慈爱都不愿做，当着她的面骂她是拖油瓶，弟弟更加不尊重她，她在这个家里备受煎熬。 她太明白叔叔婶婶的意图了，等她18岁成年，她就有权继承父母留下的遗产，到时候，房子铺子都是她的，叔叔婶婶怎会甘心？毕竟，他们也在这里经营了十多年，已经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的了。 那时候，她的父母从无到有，短短几年就有了房子和铺子，可叔叔和婶婶经营得并不好，十多年了，从包子铺到面店，从烧烤到火锅，开过各种店，但只挣了一家人最基本的开销钱。 饿不死，但也活不滋润。 渐渐长大，她明白叔叔婶婶没有多大的坏心，只是私心太重。 这么多年爸爸妈妈叫下来，她是真的愿意把他们视为亲生父母，把弟弟视为亲弟弟。 成年之后她也没有提继承的事情，离家求学，她没有再拿过他们一分钱。 他们对她再苛责，他们也养育了她十多年，将她抚养成人，所以，她至今都不愿在外诋毁他们一句半句，总说自己的父母很好，很开明。 徐薇在电话里说的话，深深地刺痛着她，让她心寒。 不一会儿，饺子煮好了，整个厨房都热气腾腾的，立刻有了冬至的气氛。 “柯婷，吃饺子了。” 没反应。 “柯婷？” 还是没反应。 姜云霆纳闷地走了过去，只见柯婷正坐在沙发里发呆，满脸的苦愁之色，眼眶也是红红的。 “怎么了？” 柯婷仰起头，眨了眨眼，好让满盈的泪水快点蒸发掉，她摇摇头，笑着说：“我没事啊。” 姜云霆看了她一会儿，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可以吃了？” “嗯。” “饿了，好期待。” 姜云霆紧紧盯着她，担心她，却又怕自己的紧张而让她更加拘谨。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夜幕之下，一点点小小的雪花随着北风飘落而下。 一大盘饺子里面，还夹着两个云吞，正是她上次住这里的时候包的，就剩下这两个，一直在冰箱里冻着，他也没舍得吃。 “你们那里，冬至吃什么？” “羊肉汤。”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反应过来后，又怏怏地低头吃饺子。 在川渝地区，不止冬至，一整个冬天，满大街都飘着羊肉汤的香味，是每家每户必备的。 姜云霆拿了手机，迅速点开外卖，搜索附近最近的川菜馆，点了一份招牌羊肉汤。 柯婷比之前安静了许多，清清凉凉的双眸之中多了几份黯然和苦楚，脸色也没有以前好，看着都叫人心疼。 她吃得也不多，只吃了三个饺子。 曹铭的嘴脸没有那么快忘却，只要一想到他那丑陋的脸，她就食不知味。 那是一种生理性的厌恶和排斥。 姜云霆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她身旁，拉了一把餐椅，坐到了她的身旁。 “柯婷。”他郑重地叫她。 柯婷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抬了一下头，微微往他脸上转了一下，又赶快移开了。 “嗯？” “你喜欢我吗？” 柯婷一怔，呼吸都慢了一拍，那种感觉就像心跳停止的人在外力的刺激下又重新恢复了跳动。 砰砰，砰砰。 姜云霆不客气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向自己，“看着我。” 柯婷眼神闪烁，诧异极了。 “你……”他笑得有些难为情，“现在还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可是…… 柯婷突然热泪盈眶，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在害怕。 她高兴的是，她暗恋的人，终于有了明确的回应。 她害怕的是，她那样的家庭，怎么配得上他？ 这件事，把她所有的自信和开朗都击碎了，她以前不觉得是障碍的东西，如今都变成了障碍。 姜云霆看她久久没有回答，反问一句，“这么快就变心了？” “没有。”她慌忙摇头。 “那就回答我。”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带着一点命令的口吻。 柯婷眨了眨眼睛，两行眼泪顺淌而下，哽咽道：“喜欢。” 姜云霆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是父亲去世以来，第一次让他由心出发的笑。 “那我们在一起吧，柯婷。” “可我……我……” 姜云霆还以为她是因为曹铭这件事而有顾虑，他主动摇摇头反驳，“且不说伤害没有发生，即便真的发生了，我也不会在意。” “……” “我在楼下预感到不对劲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确认你是否平安。我踢开门，看到那个畜生正在欺负你，我脑子都热了，我真的想打死他。” “柯婷，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过，我爸出事以来，你一直陪着我，我真的很谢谢你，现在你有事，就让我也陪着你吧，好吗？” 柯婷整个人都是懵的，这是表白啊。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周围都是幸福的粉红泡泡，甜蜜、高兴，但却怕它们稍纵即逝。 第453章 我喜欢你的傻里傻气 暗恋他，有三年半了，从她第一次在训练场上看到他第一眼开始，她就喜欢上了他。 当然，暗恋他的人不止她一个。 训练场上的他，身姿矫健、威武挺拔、器宇轩昂、英姿勃发，迷倒了不少女学生。 但是，他是个冷面教官，大多数人包括她，都不敢靠近他。 所以他现在在她面前深情而又郑重地说——“那我们在一起吧，柯婷。” 她是彻底蒙圈了，太不可思议了。 “是为了感谢我吗？” “我爸去世后帮助过我的人有很多，如果光感谢就要以身相许，那我得跟多少人在一起？” “那是因为……可怜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姜云霆反问一句，“我每天接你回学校，你不会真的以为都是恰巧吧？队里可没有规定我必须留宿在学校，我那么说，都是为了谁？” “明明是你不让我细问的，明明是你说等我毕业后再说的……” 为什么现在又提前了呢？不是可怜我吗？ 姜云霆无奈地笑了一下，好像有点理解老大为什么常常把“不要跟女人讲道理”这句话挂在嘴边了。 “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心疼你，我不仅仅是要感谢你，我还很喜欢你。” “……” “又懵，还不够明白吗？柯婷，你听好了，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跟你在一起让我觉得温暖，你在这里让我觉得这里才像一个家，你不在，这里就只是一套房子。我喜欢你，喜欢跟你呆在一起，我不想你受欺负，我想光明正大地保护你。” 语毕，他双手捧起她的脸，两个大拇指挑了挑她的下巴，问道：“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呢？” 柯婷的眼泪已经不可抑制地往下淌，再多的阻隔，再多的顾虑，都无法压制她内心的喜悦，她用力地点头，边哭边点头，边点头，边笑。 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他也又哭又笑起来，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时，门外“叮咚”一声门铃声响起。 “你好，外卖。” 姜云霆立刻回应道：“来了。” 拿了外卖进来，袋子还没有打开，柯婷就闻到了一股羊肉汤的味道。 “选了家川菜馆点的，不知道跟你在家里吃的一不一样。” 打开外面的包装，里面是一整个砂锅，盖子一揭开，一股浓郁的羊肉香味扑鼻而来。 “现在是饱还是饿？” 柯婷两眼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连声说：“好饿好饿。” 一口鲜美的羊肉汤下肚，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看一眼身旁的男朋友，她心头那层被恐惧堆积起来的阴霾一下子被击碎，她感觉自己又变回以前那个打不死的小强了。 “怎么样？”他问道。 “好喝极了。” “味道正不正？” 柯婷迟钝了片刻，细细一品，“还差那么一丢丢。” 姜云霆正切如题地说道：“什么时候跟你一起回去，带我去吃正宗的羊肉汤？” “呵呵呵，是不是快了点？” “没说现在，有机会的话。” “好，呵呵呵……” “就知道傻笑。” 柯婷完全像换了一个人，神采奕奕的，笑得跟个花痴一样，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姜云霆抬起手，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弹，“傻里傻气。” “昂？” “我喜欢你的傻里傻气。” “……我哪里傻？” “哪都傻。” “……” 冬至，脱单快乐。 第454章 断绝所有关系 汪盈盈膨胀了。 随着她的微博粉丝数量的增加，直播人气的不断攀升，她彻底膨胀了。 汪盈盈和柯婷有雇佣关系，柯婷是上门家教，她的基本情况汪盈盈都知道，汪盈盈不但曝光了柯婷的学校、专业，还曝光了她的家庭住址。 再加上网友的人肉搜索，柯婷父母的火锅店很快就被找到了。 更有激愤的当地网友到火锅店找茬，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大骂柯婷，还骂他们没把柯婷教好。 柯婷的父母忍不下这口气直接跟网友干架，双双打进了警局。 最后，柯信公开发了一段话，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柯信说道——“大家好，我叫柯信，经过与父母商讨，我们全家人一致决定，从今日起，公开与柯婷断绝所有关系。事实上，柯婷并非我父母亲生，柯婷其实是我大伯的女儿，因大伯夫妇早年车祸意外身亡，故我父母好心将她抚养成人。柯婷今日所为，与我们家无关，希望广大网友不要失去理智连我们都骂。姐，最后一次叫你，请你以后遵纪守法，做一个良好的市民。” 舆论又炸了。 因为大家人肉不到姜云霆的更多资料，于是全都开足了火力攻击柯婷。 柯信还在评论里回复了一些网友的提问，他居然用“白眼狼”这种字眼称呼柯婷，还说她从小， 池小叶是在自家书房里看到的这段话，当场就想骂街。 “这就是柯婷的弟弟？靠，哪有这样的弟弟？！” 赵周韩也有同感，但不至于像池小叶那么激动。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喊了你们那么多年爸爸妈妈，她当家教赚的钱都是寄给了狗吗？”池小叶越想，越为柯婷叫屈，“柯婷平时很节俭，从不乱花钱，她打工赚来的钱，不是给父母，就是给弟弟。” “她这个弟弟，上个月还问柯婷要了一万块钱买新电脑呢。” “要断绝关系是吧，先把钱吐出来！！！” 池小叶在键盘上敲了一阵，“落井下石是吧？断绝关系是吧？来啊，互相伤害啊，我要把你怎么向你姐吸血的证据公开。” 赵周韩一听，连忙捂住她的手，劝道：“别越闹越大了。” “不是我们闹，是他们在闹，柯婷、云哥哥，还有学校，都在忍辱负重，他们作为柯婷的家人，不但不在柯婷最需要的时候露面，还公开要跟柯婷撇清关系，这算什么家人？分明就是仇人啊。” 池小叶扫了一眼手机，“你看你看，汪盈盈又在冷嘲热讽了……气死我了！” “淡定点。” “我淡定不了，这家吸血鬼，柯婷从来没有说他们一句不好，一提到父母家人，她总说他们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开明，原来啊……呵呵了！” 赵周韩：“柯婷平时对他们的维护，可见柯婷是很珍视他们的，我相信柯婷是不愿意公然跟家人撕扯的，你现在揭他们的短，岂不是让柯婷更难堪？” “……”池小叶无话可说，因为，他说到了重点。 自小父母双亡的感受，常人难以理解，但是，她可以。 她尚且有疼爱自己的爷爷，柯婷没有啊，柯婷现在的父母其实是她的叔叔婶婶，她从小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寄人篱下，养父养母，重男轻女，扶弟魔，这当中碰上任何一词都百般的艰难，而柯婷，全都遇上了。 “她现在该有多难受，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赵周韩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这些都是暂时的。” …… 第455章 正义虽迟但到 汪盈盈的诋毁只是让柯婷恼怒，而柯信的这段话，才真正刺痛了柯婷。 最痛的伤害，来自最亲近的人。 柯婷看着手机屏幕，眼泪毫无预兆地充满了眼眶，她用力地撑起眼皮，溢出的眼泪根本来不及风干，直接挂落下来。 姜云霆什么话都没有说，拿走了她的手机，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 “没事儿……”他摸了两下她的脑袋，顺势再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开解她，“不是什么大事……” 他真的不会安慰人，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点心虚。 “我是说，不要在意那些伤害你的人，你不在意他们，他们就不会有伤害你的机会。” 想了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唉，算了，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能舒服一点。” 柯婷觉得，自己可能是衰神附体，一大堆倒霉事连接着发生，也让姜云霆看到了自己最憔悴最不堪的一面。 但是，抱着他，感受着他也抱着自己，感受着他的体温、呼吸、心跳，她又觉得自己就是幸运女神。 “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后悔找我做你女朋友。” 姜云霆拍拍她的背，说道：“我只后悔没有早点让你做我女朋友。” 顾虑太多，想得太多，还想等她到毕业，结果，出了这种事。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我不是也一个人吗，照样活得好好的，以后，我和你，我们，可以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柯婷那颗被亲情骤然撕裂的心，又被一种甜蜜的力量紧紧包围，把那些裂口一点一点地重新熔铸在一起。 她脸埋在他的胸口，哭着问：“你不嫌弃我吗？我现在可是真正的无家可归的孤儿了。” “傻，我不也是孤儿？不过还好我还有房子。” “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有我。” 柯婷哭得更厉害了，鼻涕眼泪全都蹭在了他胸口的衣服上。 —— 与此同时，路天行已经根据快递单的信息，查到了发货地址。 这是一片很普通的民宅，但租住在这里的电商有很多，楼下随处可见各家的快递站点。 物业去敲门的时候，里面的小伙就很警惕，“查户口？大半夜的查户口？” “真是太抱歉了，时间仓促，我们已经连续查了48小时了，明天一定要查完。” 小伙半信半疑地开了门，一开门，躲在旁边的警察夺门而入，一举将里面的三人控制住。 这里是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其中的两个房间都被当成了货仓，那纸箱叠得老高，纸箱里全是还没有销出去的迷药粉。 三人团伙分工明确，一人制药，一人管理网店，一人管发货，已经潜藏在这里一年有余，获益上百万。 而曹铭，是他们的老买家。 路天行带队一共八人，轮番搬货搬了十多趟，装了整整一卡车，才这些货物清仓。 隔天一早，警方终于就曹铭事件发布了详细的通告，同时也对汪盈盈诋毁诽谤以及蓄意煽动大众情绪展开调查，汪盈盈的直播间当即被封，微博也被禁了。 紧接着，理工大官网公布了柯婷连续三年被评为优秀学生的照片，以及她在学校的一些日常。 正义虽迟但到。 第456章 军婚言情小说男主形象 真相终于公开了，站边汪盈盈的那些人，原先有多支持她，现在就有多憎恶她。 原先柯婷被人肉得多惨，现在汪盈盈就被人肉得双倍惨，连她结婚前的几段恋情都给扒出来了。 ——“汪大婶原来还当过小三啊，精彩，太精彩了，比八点档的狗血偶像剧还要精彩。” ——“汪大婶玩够了找曹铭当了接盘侠，结果，高手遇到老手，这两人绝配啊。” ——“曹铭真特么的恶心，姜教官打得不够狠，再狠狠踢两脚才解恨。” ——“曹铭有罪，汪盈盈也不能轻易放过，可怜了孩子，有这样的狗男女做父母。” ——“……” 舆论彻底扭转，曹铭已经被逮捕，自是不用说，汪盈盈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曹彦可也没法上学，旷课了好几天。 紧接着，官方媒体发表了一篇关于北区特战队日常训练的专访报道，其主人公就是姜云霆。 原先大家只知道姜云霆是理工大负责军事训练的教官，其他一无所获，还因此怀疑姜云霆背后有靠山。 现在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姜云霆是一名特种兵。 还是一名军功累累的特种兵。 姜云霆本来就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白净小生，披上军装就更加的高大威武，特别是他扛着狙击步弹无虚发的时候，简直就是他的高光时刻。 那些正风靡的军婚言情小说男主，立刻有了真人形象。 ——“姜教官是单身吗？” ——“我的天神哪，这才是真正的偶像。” ——“之前那些喷子呢？出来道歉！” ——“……” 池小叶拿着手机边刷边笑，这群键盘侠啊，能把你踩在泥里，也能把你吹捧上天。 “原来你这几天都在忙这些啊？” 赵周韩笑而不语，表情颇为得意。 “这几张照片谁拍的？你们部队还有专门的摄影师？他可真会拍啊，把我云哥哥拍得跟大明星似的。” 赵周韩长臂一伸，手掌罩住她的头顶，掰着她的脑袋转向自己。 “摄影师在你面前。” “哎呦，你拍的啊？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技能！” 赵周韩醋味不浅，故意问道：“怎么，被你的云哥哥迷倒了，以至于看不见你老公有多厉害了？” 池小叶抱住他的手臂，一边摇一边撒娇，“哪能啊，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的头号偶像，超级英雄，最强老公，我最爱你了，么么哒。” “小嘴还挺甜。” “那是，抹了蜜的呀。” “有没有抹蜜，要尝一下才知道。” 语毕，赵周韩顺势一拉，将她拉进了怀里，低头采撷她口中的香甜。 唇齿交缠，温度逐渐攀升，一点即燃。 可这时，门外传来了“塔塔塔”的脚步声，池小叶连忙推赵周韩的肩膀，“儿子上来了。” 赵周韩不舍得放开她，把人打横抱起，直接转去了衣帽间。 果果上了楼，推开房门，小脑袋探进来一瞧，“妈妈？” 咦，不是上楼了吗？去哪了？ “爸爸，你又把妈妈藏哪儿了？” 两个坏家伙，又偷溜出去玩，也不带我，哼！ 听着儿子在外面叫人，池小叶内疚得要死，无奈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赵周韩剥去了大半，她现在回应儿子，只会把他招进来，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张开嘴，用力地在赵周韩的胸肌上咬了一口。 “嘶……还咬人，你是小狗吗？”赵周韩哑着声音说，“再咬我，信不信我咬回来？” “……” 外面的果果没看到爸爸妈妈，就怏怏离去了，一边下楼一边问楼下的周成城，“奶奶，我爸爸又把妈妈拐走了？” 周成城：“他们不是在楼上吗？不在？” 果果：“找不见啊。” 周成城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招招手说：“来，爸爸妈妈有事做，你跟着奶奶吧。” 果果：“可是我想找妈妈玩呀。” 周成城：“不找妈妈玩，让妈妈生个妹妹陪你玩才是正事。” 果果一脸疑惑，“妹妹在哪啊？妈妈生了那么久，都没生出来。” 周成城：“那得问你爸了，唉，年纪大了，可能不行了。” 果果又疑惑了。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二楼虚掩着门，祖孙俩的对话全让他们听到了，池小叶身上滚脸上烫，都不好面对婆婆了。 赵周韩愤愤地自言自语，“我不行了？老婆你倒是说说，是我不行了？” “……” “你肚子再没动静，全家都要怀疑我了。” “喂，说好了等我毕业的……不行……不行……你……啊，无赖！” 赵周韩长腿往后一踢，将衣帽间的门彻底关上，带着人到门口面，“哒”的一声，给门反锁上。 这个老司机…… —— 与此同时，高铁站，一对中年夫妻拎着大包小包抵达了都城。 柯信今天翘课了过来，一看到二老，兴奋地挥着手，大喊道：“爸，妈，我在这里。” 一家三口终于团聚，高高兴兴地抱在一起。 柯以明和朱雨月是生平第一次来都城，对都城有着一种莫名的向往和兴奋感。 “都城可真大啊，这一个高铁站就把我转晕了。儿子，这儿离你学校远吗？” “不远，坐地铁半小时吧，妈，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都是你爱吃的，平时给你邮寄，运费可贵了，反正过来一趟就多带点。唉，我的儿啊，妈都想死你了。” 柯信带着父母坐地铁到了学校，在附近的小旅馆开了一间房，安置父母住下。 都城的物价要比老家高不少，一间标间380元一晚，朱雨月心疼得要命。 “太贵了，必须赶快找到柯婷，赶快把事情解决，要不然，我们多住一天，就多烧一天的钱。” “柯信，你给她打电话了没有？” 柯信支支吾吾的，“没有……是你们找她有事，你们自己打……” 柯以明小声呵斥了一句，“臭小子，让你打个电话怎么就那么难？” 朱雨月打了一下丈夫，反而骂起丈夫来，“你说他干什么，你拉不下这个脸，他就拉得下？柯婷是你老柯家的人，是你的亲侄女，这件事就应该你来说。” “行行行，我来。” 第457章 下回牵你手的时候你别躲 事情真相大白，曹铭锒铛入狱，汪盈盈自身难保，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柯婷的身体慢慢恢复了，看到这样的结果，之前所受的那些委屈也不算什么，那些素不相识的网友留言向她道歉，还有老师和同学们纷纷鼓励和支持她，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她也准备回学校了。 “不需要再休息几天吗？” 姜云霆有些担心，她到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一下子回到学校，周围的同学，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好奇，肯定会较多地关注她，她能淡然面对吗？ “没一个月就放寒假了，不能再休息了。” “可是……” “不用可是，”柯婷打断道，随即双手合十恳求他，“姜教官，体能测试放我一马行吗？” “那不行，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柯婷噘着嘴，翻起白眼斜他，“又要期末考，又要体测，所以你觉得我还能再休息几天呢？我考不及格你又不给开后门！” 姜云霆无话可说。 开后门这种事，老大当年也没有破例，他怎么敢？！ “那我每天早上带你晨跑，每天跑十圈，坚持一个月，体测必过。” “你是怕有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 “我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有把握的事情上吧，起码我知道多看书能考高分，像体测这种没把握的事情，还得看运气。” “……” 如果是以前，听到学生这样的态度，他可以当场批判她一顿，可是现在，他哪里舍得说一句重话。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老大坚持不允许他“勾搭”女学生的原因了，因为，真的会存私心啊。 这时，手机响了，柯婷拿过手机一看，当场就愣住了。 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柯以明”，印象中，他的号码只是保存在她的手机里而已，还是第一次，他主动给她打电话。 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接了起来。 “喂？……” 然后，她不知道应该称呼对方为“爸爸”，还是“叔叔”。 柯以明先开了口，开口就问道：“柯婷，我和你妈来都城了，我们现在在柯信的学校附近，你有空没有？能过来一趟吗？” 柯婷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朱雨月在电话那头的指责声，“怎么问她有没有空，你就让她出来嘛。” 然后，柯以明一改随和的语气，稍加严厉地说道：“柯婷，你现在过来一趟，我和你妈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不容易。” 柯婷听到“我和你妈”这句话，还是同样的两句，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他们还是认她这个女儿的，她还是有爸爸妈妈的。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柯婷笑得眉梢飞扬，仿佛之前柯信没说过断绝关系一样。 父母和子女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 她一边穿外套一边跟姜云霆说了父母过来都城的事情，迫不及待的要去见他们。 姜云霆虽然心里有疑惑，但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他也就没有多问。 关于她的家事，她还没有对他说过，他不着急，等她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我送你过去。” “啊？你……会不会太早了？” 姜云霆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只是送你过去，纯当司机。” “呵呵呵，谢谢，那我有点不好意思呢。” “别不好意思了，下回牵你手的时候你别躲就行了。” 他的潜台词是，什么时候我想亲你了，你也别躲！ 第458章 给你牵牵小手 下回牵你手的时候你别躲就行了。 柯婷想着，不就是早上煮抄手的时候，他矫情地从身后抱住她，还想握她的手，她当时正准备揭开锅盖，怕热气烫到他，所以才撇开了他。 没想到，他还记这仇？！ 包裹严实了出门，柯婷笑盈盈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还以为她是在担心他突然出现，“我保证不见你父母，我没那么心急。” 柯婷上前，牵起他的手，小脸一红，羞答答地说：“这不是给你牵牵小手么。” “快，电梯下来了。” 姜云霆被她拉着走，也来不及说话，心里甜滋滋的。 约定的地点就在柯信学校附近的小餐馆，柯婷到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吃上了。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柯婷看到二老，高兴极了。 两年多没有见过他们了，上一次见面，是柯信考上了都城的大学，父母不放心，但又抽不出时间来送儿子，于是就让柯婷回家，带着弟弟上都城。 那是她大学以来唯一的一次回家。 现在，父母看上去比两年前更加苍老了，皱纹多了，两鬓的白发也多了。 “就上午刚到，买的硬座。”柯以明说道。 “硬座？” 从老家到都城，普通火车需要一天一夜，还是硬座，那多折腾人啊。 她坐过，所以知道。 “现在通高铁了，怎么不坐高铁？高铁时间短一半，座位也舒服点。” 朱雨月不客气地回怼一句，“舒服谁不知道？舒服不要钱？” “……”柯婷闭了嘴，脸上那笑容也凝固住了。 桌上一阵沉默，只有他们吃饭的声音。 这时柯婷才注意到，桌上只有他们手里的三副碗筷，没有第四副。 没事没事，反正她也不饿。 朱雨月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次我们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你的事。” 说完，她却不继续了，而是用手肘推了推丈夫，示意由他来说。 柯以明轻轻“嗯”了一声，咽下嘴里的菜，轻描淡写地说道：“店关门了，生意不好，开一天亏一天。” 柯婷并不意外，父母现在开的是一家火锅店，生意一直都不太好，他们每次开店，长的五六年，短的三四个月，经常换。 她安慰道：“没事儿，现在我和柯信也长大了，你们也到了退休的年纪，是该歇一歇了。” 柯信“啪”的一下放下筷子，不悦地说道：“姐，说什么风凉话？你是快毕业了，我才大三啊，我还准备考研，以后这些费用，你来负担吗？” 柯婷被问懵了。 朱雨月紧接着说：“不止，将来你弟谈对象结婚，咱家没房没车怎么结？我都不敢想以后，哪哪都要花钱。我还指望着这家店养老呢，现在倒好，倒闭关门！” “柯婷，这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 “啊？” “要不是因为你的事，咱家的店能倒闭？” 柯婷慌忙地辩解道：“警方已经发了公告，我是受害者，我没有任何过错。” 柯信冷笑了一下，满脸的嫌弃，“姐，有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等警方发布公告还你清白的时候，店已经撑不下去了。” “这……”柯婷很想为自己争一个公平，但是，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她，和弟弟争，没用。 “要不是我反应快发了那段话，亏得更惨。” 柯信明里暗里地告诉她，家里的点倒闭关门，都是被她害的。 可是，他这些话完全经不起推敲，店的生意如何，情况如何，他远在都城又怎么会知道，他之所以知道，还不都是父母说的？！ 他们有事，从来都是他们一家三口商量，她从来都是最后才知道，或者压根就不知道。 柯婷隐隐觉得，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做好了什么决定，就等着她来，通知她。 “爸，妈，柯信，所以今天叫我来，是要我做什么？” 朱雨月怒气上扬，拿起筷子反手一抽，直接抽打在她的脸上。 顷刻间，柯婷的脸上出现了十分明显的两条并拢的刮痕，从嘴角一直延伸到了耳垂。 “你什么口气对我们说话？”朱雨月一拍桌子站起来，狠狠地批判道，“把你养了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店因为你关门了，还不许我们说说你？今天叫你来，让你做什么你都得做，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毕竟不是家里，朱雨月这么大声的指责，难免引来旁人的围观。 柯信好面子，这里是他常来的餐馆，要是让同学看到了，那就太丢脸了。 他扯了扯母亲的衣袖，低声说道：“妈，别在这里闹，都认识我。” 朱雨月连忙坐下，还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生怕自己给儿子惹事。 “这儿有你同学？” “那倒没有。” “还好还好……” 柯婷心都凉了，她整张左脸火辣辣的疼，这一筷子，抽在了她的脸上，也抽在了她的心上。 朱雨月又用手肘暗推柯以明。 柯以明叹了口气，说道：“柯婷，我们不准备开店了，但是你和柯信都还没毕业，我们这日子还得过下去，所以，我打算把店面出租，收一点租金。” 这样也好，柯婷心想。 “你们都不在家，家里房子用不着太大，租出去赚钱点，我们另外租个小套房住，这样一年下来也能攒不少钱。” 这样也行，柯婷点点头。 重点来了，柯以明挑明了来意，说道：“但是，店铺和房子我只是代持，你成年了，代持无效，你得过户给我，我才能出租。” 柯婷一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的亲生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叔叔婶婶成为了她的监护人，父母的遗产也由监护人代持。 但是，她一直都把叔叔婶婶叫做爸爸妈妈，周围的人，除了几位至亲外，都以为他们是儿女双全的一家四口。 那时候她太小了，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大家都让她喊叔叔婶婶为爸爸妈妈，她就喊了，从小喊到现在。 第459章 她只记得她那对死了八百年的父母 柯婷心里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自从16岁生日那天，大家撕破脸之后，就没有人再提卖房子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们说房子小，要置换一套更大的。 而现在却说房子大，要租一套更小的。 房子是同一套房子，不同的是心思，他们见卖房子不成，就改成出租，但是，无论是卖还是出租，目的就是要她把房子和商铺过户给叔叔。 见她不吭声，柯信一个劲地给母亲使眼色，朱雨月就坐在柯婷的正对面，顺着柯以明的话头，说道：“卖不让卖，出租总行了吧？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你不要得寸进尺。” 柯以明抬头看了柯婷一眼，看到她脸上那道明显肿起来的伤痕，默默地在桌下踢了踢妻子，示意她说话注意一点态度。 朱雨月才不管，长辈对晚辈说话，就该有长辈的架势，晚辈才能听话。 “柯婷，你是最知道我们家情况的，你爸没用，不是做生意的料，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也没有赚到钱。我们把你和柯信拉扯大不容易，我们现在老了，没有东山再起的勇气了，你以后是出嫁的，但柯信以后得娶媳妇，还得给我们养老，他压力多大啊！” 柯婷想确认一下，小声地问道：“只是出租，不出售？将来也不会出售？” 一句问话，又激怒了朱雨月。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已经退步了，你还要我们退几步？柯婷，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见过没良心的，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白眼狼不是？” 柯婷完全是无语的状态。 她天真地以为，他们还是她的爸爸妈妈，坐了一天一夜的硬座，千里迢迢地来到都城，就是来看她的。 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打红了她的脸。 她受伤住院的时候他们没来看她，她遭受网络暴力的时候他们不闻不问，暑假寒假，他们从来不会问她回不回家，都是她主动向他们说要打工不回家了，他们还会松一口气。 她拿到工资，转钱给妈妈，连续几个月转给她，她不会多说一句谢谢，反而偶尔的一次没有转，她会问这个月怎么没转。 她只当他们是重男轻女，同学当中也有类似的事情，作为家里有个弟弟的长姐，受冷落的不止她一个。 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段亲情。 可原来，他们并不是重男轻女那么简单，他们根本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他们抚养她，不过是因为她的房子和商铺。 16岁生日那天，她就看清了这个道理，只不过，她一直不想去面对而已。 柯以明和朱雨月在她耳边轮番地说，柯以明说话又直又冲，唱的黑脸，朱雨月说话带弯，一会儿唱红脸，一会儿唱白脸。 柯婷只觉得耳边嗡嗡的，那些带脏的发臭的话语，她一句都不想听。 “我忽然想起来学校还有事，先走了。” 朱雨月又要拍桌子，一想到这可能对柯信有不好的影响，生生忍住了，她迅速往前一跨，一把揪住柯婷的手臂，开口就是训斥，“怎么就要走了？我们大老远地跑来找你，话都没说完，你怎么就要走了？” 柯婷不想跟他们起争执，可朱雨月一直揪着她，还使着蛮劲掐她。 “妈，你放开我……”她恳求道。 “那你跟我们去公证处，公证过户，打个证明让我们带回去就行了，也不用你回去，方便得很，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什么？”柯婷觉得震惊，他们为了过户，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别装傻，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懂得比我们多，我看你就是想耍赖。” 柯信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加入战局，见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姐，爸妈年纪大了，被你害得店都倒闭了都没说你什么，你就不能体谅一下爸妈的难处吗？” “你就当，哄他们高兴，给他们一个安心，不行吗？”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过户，我可以答应你，等我以后工作了，赚了钱，双倍还给你。” “这总行了吧？！” 柯以明和朱雨月听了儿子的这番话，不免感慨，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一家人就应该一条心。 柯婷难受极了，她的胳膊都快被朱雨月掐断了，她一边挥一边说：“这件事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给我时间想想。” 朱雨月咄咄逼人地说道：“想什么想，你当那旅馆是白住的？我们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钱，敢情这钱不是你花你不心疼？” 彻底闹起来了，餐馆里面的人都出来看，生怕他们打起来。 马上就要到饭点了，打起来只会影响生意。 厨房里一个服务员大妈忽然感叹一句，“哎呦我的天哪，这么大的孩子还要爹妈到学校打，也太不像话了吧。” 柯婷说不过他们，一来她从小就没有说赢过，二来，骨子里的教养令她难以和父母撕扯。 她对自己的妈妈唯一的印象就是，妈妈永远都是和和气气的，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和气生财。 可眼前的朱雨月，野蛮泼辣，张牙舞爪，歇斯底里，根本不能跟她的亲生妈妈相比。 “你们够了！”柯婷大吼一声。 从来都是乖乖顺从的柯婷，突然大吼，着实把其他三人愣了三愣。 “如果亲情可以计价，我想，我早就还清了，”柯婷直直地看着朱雨月，她每个月往她卡里打的钱不少，“房子和商铺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怎么处理由我说了算，你们别再道德绑架我。” 这句话直戳重点，把他们之前说的那些狠话全都击成了渣渣。 柯信冷冷地嘲讽道：“呵，我就说，她心里一直都没把我们当成真正的家人，她只记得她那对死了八百年的父母。” “柯信，”柯婷的视线直扫过去，瞪着他，质问道，“我没少给你买东西吧？我知道爸妈辛苦，所以大一开始打工赚钱寄回家，你呢，大三了，只知道吃喝玩乐。” “我……” “你手机要用最新款的还每年一换，电脑要用最新款的，不说每年都换大学三年也给你买两台了，穿的、用的、吃的，你连跟女朋友上五星级酒店开房，也是问我要的钱，你有资格说我不体谅爸妈？” 第460章 吸女儿的血把儿子当菩萨供 “你……你放屁你……”柯信全盘否认，又结结巴巴地辩解了几句，听起来不过就是徒添心虚。 “妈，她乱说我，”柯信恼羞成怒，转而向父母打起了小报告，“她诋毁我。” 就像小时候一样，做了错事被抓包，他就恶人先告状把过错推给姐姐，还要找父母来撑腰，让父母狠狠地批姐姐一顿。 朱雨月当然维护自己的宝贝儿子。 与其说她没怎么听清楚，倒不如说她压根就不相信。 她的儿子是最优秀的男人，孝顺父母、勤奋踏实、努力上进，最好的工作任他挑，最好的姑娘随他选，他将在这大城市扎根落脚，买最大的房子，开最好的轿车，把他们老两口接来都城一起住。 她的儿子，是最优秀的男人，长得比谁都帅，能力比谁都强。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毕业而已。 “柯婷，有你这么诋毁你弟弟的吗？”朱雨月说着说着又要上手。 柯婷已经挣开了她，连忙后退两步避开。 她始终念及着柯以明和朱雨月的养育之恩，不愿跟他们开撕，但是，柯信不一样。 柯信比她小一岁，是她的弟弟，从小是被父母溺爱着长大的，他想要什么，父母都会满足他。 上了大学，到了大城市，本事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攀比，交了女朋友之后花钱更是大手大脚，父母给的生活费不够花，他就问柯婷要。 她自问，对柯信这个弟弟，做到了她能做的最好，可在利益面前，柯信永远都站在她的对立面，他们一家三口，从来不为她着想，从来不在乎她的感受。 就这样的弟弟，她真的没有享受过一丝的姐弟情深，她更没有必要包庇他，维护他。 “爸，妈，我不想跟你们吵架，过户的事情我真的需要时间考虑，我觉得，柯信的问题比这件事要严重，你们应该先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才最要紧。” 柯信怒火冲天，一个箭步冲上前，抡起拳头就朝柯婷砸去。 柯信比朱雨月可要灵活多了，力气也大得多，他突然冲过去，柯婷躲避不及，眼看拳头就要砸过来了。 “啊……” 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倒是传来了柯信猪嚎似的大叫声。 柯信的拳头打在了姜云霆的手掌上，姜云霆顺势一抓，柯信感觉自己的手指骨头都快碎了，痛得嗷嗷叫。 姜云霆宛如一座大山一样挡在了她的面前，巨浪撼不动他，狂风吹不倒他，只要有他在，她就能安然无恙。 柯婷意外而又感动，羞愧而又窘迫。 “诶，你谁啊？”见儿子受欺负，朱雨月急了，“把手松开，你谁啊多管闲事？！” 柯以明直接上手就要打人，儿子都被打了，他怎么坐得住？！ 但是，姜云霆根本不会给他们碰到自己的机会，更别说打了，他借着力气将柯信推到了情绪激动的二老前面。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他们就是你爸妈和弟弟？” 面对姜云霆不可置信的眼神，柯婷难堪极了，咬着牙，轻轻地“嗯”了一声。 朱雨月见状，疯了一般，打雷似的问道：“柯婷，他是你找来的？” 柯信用左手捧着右手，一个劲地“哎呦哎呦”地叫唤。 “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啊，我们真是没想到啊，好，很好，你都带了打手来，想要打死我们是不是？” 朱雨月声声质问，姜云霆张着双手把柯婷护在身后，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没有人可以欺负他的女孩。 餐馆的服务员们见他们越闹越凶，纷纷出来劝架。 “你们私人恩怨去别处解决嘛，不要在我这里闹。” “马上就到饭点了，吃饭的人很快就要来了。” “你们这样闹，会影响我做生意的。” 这句话似乎是戳中了柯以明的痛处，他越想越气，越看越火，一个冲动，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叮当咣啷”一阵响，碗碟碎了一地，饭菜汤汁也洒了一地。 柯婷吓了一跳，看来，柯以明掀桌子的臭毛病一直都没有改掉，家里外面一个样。 “哎呦我的天哪，你当这里是家里啊随你掀桌子？”朱雨月着急地埋怨丈夫。 餐厅的老板不是软柿子，里面的几个帮厨也不是好惹的，看到外面有人掀桌子，全都冲出来把柯以明给按倒了。 柯信这下不嚷嚷了，吓得缩到了墙角，一声不吭。 “诶……别打，别打，”朱雨月慌慌张张地大喊道，“他身体不好，心脏动过手术，打坏了你们赔不起……” 老板不想跟她多啰嗦，其实他们刚才说的话在厨房全都能听到，他最看不起这种一边吸女儿的血，一边把儿子当菩萨供的父母了。 “小李，打110。” “好。” 柯以明挣扎了几下，但餐馆老板的力气很大，他挣扎不过。 朱雨月试图推开那个老板，但被两名帮厨小伙给制止了。 “你们干什么？不就是摔破了几个碗碟么？是你们的碗碟贵，还是我们的人贵？我警告你们，他不能急，不能气，更不能打，他心脏会出毛病的。” 朱雨月这一说，柯以明反应也快，立刻大口大口地喘气，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状，做出了一副快死的样子。 “走开，走开，”朱雨月开始推人，“我有病，我浑身是病，你们碰我一个试试。” “啊，我老公快不行了，你放开他，放开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就在你们店里自杀。” 众人：“……” 姜云霆护着柯婷退到了很后面，静静地看着。 很快，警察到了。 餐馆里面有监控，拍下了全程，柯以明需要负全责。 但朱雨月非要说这都是被柯婷给逼的，还一口咬定了柯婷连同餐馆的人要害他们一家三口。 她就乱搅，把一切都搅乱，逮着谁骂谁，连出警的警察都骂，她就仗着自己年纪大还有一身的病，胡搅蛮缠。 正是大中午，许许多多的人围着看热闹，透明的玻璃墙，外面看里面一清二楚。 最后，警察把柯以明和朱雨月全都押上了警车。 本来只需要赔钱的事情，最后闹到了要拘留。 柯信趁人不注意，灰溜溜地跑了。 柯婷知道这件事肯定要跟姜云霆交待的，但实在是苦涩难言，酸涩不已。 第461章 没有哪个家庭会接受一个拖油瓶 姜云霆和柯婷协助调查，也去了警局。 柯信偷跑掉也没有用，作为关键的当事人，警察直接联系了学校，还是班主任带着警察去寝室找的人。 本来只需要问个话的事情，柯信又是躲藏又是拒不配合的，最后还是被警察制服了，押着走的，搞得整栋楼都知道。 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 柯婷简单录了口供就完事了，矛盾点不在他们的家事，而是柯以明掀桌子给餐馆造成的损失，是柯以明和餐馆老板的纠纷。 餐馆老板气消了之后，看在柯以明年纪大了，还是学生家长的份上，拿了两百元的补偿费，其他的也不打算再追究了。 本来只是小事一桩，可是，柯以明拒捕，朱雨月妨碍执法，还袭警，审讯期间一点都不配合，哭天抢地地岔开话题，胡搅蛮缠，最后不但要赔款，还落得个拘留十天的后果。 柯信在警局里录口供的时候像个乖孙子一样，态度谦逊，礼貌有加，还当着众人的面向餐馆老板鞠躬道歉，可是，一从警局出来就变了脸，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柯婷，你现在满意了？我爸妈被你弄进警局了，你开心了？” 柯婷都惊呆了，以前只觉得弟弟是不喜欢她这个姐姐，现在看来，岂止是不喜欢，简直就是仇视。 “他们拘留的原因是妨碍执法，前后过程你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为什么还要怪我？！我不明白。” 柯信看了看柯婷身旁的男人，比他高了整整半个头，体格好，气势也强，看上去不好对付，所以，他说话已经是挑客气的说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等爸妈出来，你最好跟他们去公证处签合同，省得他们白跑一趟，还坐牢。” 柯婷听着不对劲，“这是两码事。” “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不认祖宗，是谁把你养大的？养育之恩大于天，你不签，就不怕天打雷劈？” 这话真是越说越难听，柯信说话的逻辑，跟朱雨月一样，到底是母子俩。 柯婷严正声明，道：“养育之恩大于天，是，没错，但没有人规定我只有把房子和商铺过户给他们才是报恩。” 柯信满脸刻着憎恶的表情，忌惮着姜云霆他才不出手打人。 他忽然问道：“他是你男朋友？” “与你无关。” 他又望向姜云霆，挑衅地问道：“你知道她的情况吗？” 柯婷急了，抢先制止，“这也与你无关！” 柯信冷笑一下，话里话外都是嫌弃的意味，“你还没说吧？也对，要是知道了你的真实情况，谁会要你？就算跟你谈上了恋爱，将来也不会跟你结婚的。因为没有哪个家庭会接受一个无父无母的拖油瓶！” “啪”的一声，和柯信的最后一个字同时响起。 这是柯婷第一次打他。 “你敢打我？”柯信捂着半边脸，余下的半边脸写满了诧异。 “臭三八，还敢……” 姜云霆一把将柯婷拉到了身后，那审视的目光让柯信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你，你们，看你们能在一起多久，等着瞧！” 柯信跑走了。 起风了，凌冽的寒风倒灌而来，吹在脸上，就像被带着锯齿的刀片刮着一样。 柯婷低着头往前走，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姜云霆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看着她，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 在警局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了她和那一家三口的关系，但这是她的隐私，她说也可以，不说也可以。 “要不要去医院？”他追上去问道。 “不用。”柯婷都不太敢回头看他，也不想自己这幅样子给他看到。 她走得很快，低着头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到了路口还一个劲地往前冲。 姜云霆一看前面都是行人红灯了，连忙去拉她。 “有车。” “嘶……” 柯婷整个人都弹开了，痛得呲牙。 “怎么了？” 她把左手臂藏在身后，摇头道：“没……没怎么……” “给我看看。” 说罢，姜云霆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衣袖往上撸了一截。 她原本白皙干净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块青一块紫的伤痕，这还隔着毛衣呢，该使多大的劲才能掐成这样？！ 柯婷缩着手臂，“没事儿……” “那怎么样才算有事？刚才在警局为什么不说？” “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你看看你的脸，你看看你的手臂，虎毒还不食子呢，爹妈也不能这样虐待孩子吧？！” 柯婷低声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养父母也是父母啊。” 柯婷沉默下来，低着头，眼圈红红的，随时都会掉眼泪。 事实上，他们也不算她的养父母，他们就是她的叔叔婶婶，只不过从小就被他们要求叫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这种至亲的称呼，叫着叫着，小孩子就有了感情，真把他们当父母。 可他们，并没有。 这才是让她最伤心的。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气温一降再降，天色阴沉沉的，空气很潮湿，闻着都有水汽的味道。 湿冷的冷，那都是能吹进骨头缝里的冷。 姜云霆叹了口气，说道：“先上车吧，外面太冷了，坐车里好歹暖和点。” 他赶快把她的衣袖扯下来，牵住她冰冷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走吧，不着急告诉我，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怕她心有芥蒂，他还专门挑明了，说道：“本来我还担心你父母会介意我是孤儿，现在反倒好了。孤儿怎么了，只要真心付出，孤儿也会有人爱，有人疼，是不？” 男朋友的手好热啊，男朋友的口袋好暖啊，男朋友的情话好好听啊，柯婷忽然就没那么伤心了，眼角噙着的泪花还没干，嘴角就先扬起了笑容。 “去学校还是回我家？” 柯婷犹豫不决，理智告诉她应该回学校了，但是…… “学校吧。”不好意思开口。 姜云霆抬着手腕，给她看表，“今天的课都上完了吧？” “……” “你身上带伤，也不好训练，还是跟我回家吧。” 柯婷抿着嘴唇笑，不答应，也不点头，总觉得“跟我回家”这句话让人想入非非。 “回家回家，冻死了快。” “……” 第462章 要抱抱，公主抱那种 那一晚，柯婷喝了一点小酒，微醺的状态，把深埋在心底十多年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还有对去世的父母的思念。 “16年了，我都不敢想他们……想也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样了。” “我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婶婶收拾家里，把一切关于我爸妈的东西都抹得一干二净，我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我爸那时候生意做得不错，买了房子，商铺也是买的，这是他们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这些年，叔叔婶婶带着弟弟占有了一切，小时候不懂，他们让我喊爸爸妈妈，我就喊了，还很谢谢他们，让我又有了爸爸妈妈，不会在同学朋友当中显得异类。” “现在想来，他们也就是看重了我家的房子和铺子，还有我爸妈车祸去世的那笔赔偿金。” “……” 幸福的人大体相似，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说着说着，最悲伤的那段已经过去了，柯婷擦了擦眼泪，语气变得有些兴奋。 姜云霆耐心地听她说着，感受着她心里对亲生父母的渴望和思念，也感受着她对叔婶一家的无奈和矛盾。 他知道，她并不恨他们，只是心寒。 “她说，柯信将来结婚需要房子需要钱，那我不需要吗？你有，你就给他置办，我绝无二话，可你别盯着我的东西啊，你别打我爸妈的遗产的主意啊，对不？” 喝高了，酒劲上头，她双颊绯红，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他们什么心思我都知道，我只是……只是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他们就欺负我老实，欺负我一个人，没人撑腰……” 姜云霆伸手摸了摸她脸上那道伤痕，更加红肿了。 “疼吗？” “疼啊，当然疼了，她下手可狠了，往死里抽的。” “用什么抽的？” “筷子啊，”她拿起手里的筷子，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啪，就一下，我都懵了。” 姜云霆能够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懊悔自己没早点发现里面的异样，如果他能早点冲进去，她也不必受那么大的委屈。 他捏住她的脸，轻轻地揉了揉，“以后，我给你撑腰，绝不让人欺负你。” “好呀，男朋友。” “吃饱了吗？” 柯婷摸了摸肚子，用一个饱嗝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我扶你去房间睡觉？”他发誓，他真的是单纯地想要扶她，怕她走路不稳磕着。 柯婷忽然双手交叉护在胸口，侧身一躲，说道：“那那那那那那，虽然你是我男朋友，虽然我睡在你家，但是……太早了，不能够。” 她不说，他还真没往那方面想，她这一说吧，倒是提醒了他。 “不会不会，我有分寸，”姜云霆自己都有些心虚，“那你自己走，我不扶你。” 柯婷双手一撑桌面站了起来，刚一站起来就往前冲了一下，又重重地坐了下去。 她傻笑起来，“呵呵呵呵，好像是有点晕……糟了，喝醉了……需要你扶……” 姜云霆边摇头边叹气，小心翼翼地扶住她，慢慢地把她拉起来。 “走不动了，要抱抱，公主抱那种。” 这与平时的柯婷完全不一样，说话声音酥，说话语气软，双手揪着他的胸口，一个劲地撒娇，“抱抱嘛，抱抱……” 第463章 我怕你明天清醒了会后悔 这种福利性的要求，姜云霆哪里会拒绝。 情场新手，遇到这种甜蜜的负担，紧张，局促，手足无措，立刻红了脸。 他动作僵硬地将她打横抱起，她勾着他的脖子顺势靠在了他身上。 脖子里暖暖的，她呼吐出来的气息像羽毛一样刮着他，痒痒的，让他的呼吸也不自觉地加快，心跳加速，心猿意马。 他抱着她走向卧室，方向在主卧和书房之间不断转换，走得歪歪扭扭的。 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争论。 小人a：“去主卧，书房那个榻榻米太硬了，不够舒服，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不用避讳那么多。” 小人b：“这不好吧，才刚刚交往就睡一起，进展太快了。” 小人a：“认识第一天直接上床的都大有人在，他们是情侣，睡一起怎么了？” 小人b：“我还是觉得不好，等柯婷清醒了，后悔怎么办？” 小人a：“咱主人母胎单身26年终于脱单，不赶紧开开荤？” 小人b：“柯婷不同意，他不敢……” 小人a：“你怎么知道柯婷不同意？” 到门口了，姜云霆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掉，现在如果把柯婷抱进他的房间，怎么说都不够君子。 他咬咬牙，“忍痛”转向了书房。 谁知，他一只脚刚刚跨进门口，柯婷就扒住了门框。 她没抬头，没说话，没睁眼，就伸出了一条手臂，横着扒住了门框。 姜云霆往里面走，她硬是扒着门框，更加用力了。 “乖，松手。” 柯婷装死，就扒着。 “不合适……”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我怕你明天清醒了会后悔。” 沉默了一会儿，周围一片安静，只听得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兴奋的心跳声。 良久，柯婷轻启唇瓣，声音很低，羞涩之中带着十足的勇气，说道：“我现在就很清醒……” 姜云霆无奈地看向天花板，“明明醉了。” 她故意说道：“云哥哥，你给我喝的是雪花啤酒，一听都不到，那能喝醉？” “……别乱叫！” “霆哥哥？” “……” “那我叫你什么？小姜？……小云？……还是小霆？” 姜云霆的脸啊，红到发烫，比她还要红。 “刚才你自己都说了，太早了，不能够。” 柯婷气得要死，她已经做得足够明显了，矜持都不要了，他还这样，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姜云霆轻轻一撇头，嘴唇在她的脸上碰了碰，轻轻移动，在她的唇角尝了一下芬芳，辗转反侧，轻揉重含，生疏却又留恋，冲动却又理智。 他紧贴着她的唇，低声说道：“现在不是时候，等时候到了，你想逃都逃不了……快松手……” 柯婷羞到不敢看他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眼装死的状态，又勇又怂，又好气又好笑。 她松了手，姜云霆把她抱进里面，放在了榻榻米上。 书房里没有开灯，没人敢开灯。 “别胡思乱想，好好睡觉。” “嗯。” “晚安。” “晚安。” “那我出去喽？” “快走！” 姜云霆迅速撤离，直接去了外面的洗手间，往脸上扑了一阵冷水。 小人a：“君子啊，柳下惠都没你能忍。” 第464章 刹车失灵，疑似人为 冷静过后，姜云霆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琢磨着柯婷那个弟弟柯信的反应。 从柯婷出事，到网上舆论发酵，短短几天时间，他们的店说倒闭就倒闭，他们说来都城就来都城，一见面就要求柯婷过户房子商铺，还那么着急，都容不得柯婷考虑一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结果闹得这样难堪，如果说柯以明和朱雨月搞不情况状况，因为无知和鲁莽触犯了法律，那柯信好歹是一个大学生，总该比他们要懂一些吧？！ 警察录口供只是一个流程，只要他好好配合，几分钟完事，闹不出那么大的动静，但柯信为什么要逃呢？ 是因为他无知，还是他想隐藏什么？ 姜云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收拾完餐桌和厨房之后，他给池小叶打了一通电话。 本想找许森，但，这毕竟涉及到柯婷的隐私，还是找池小叶比较稳妥一些。 他在电话里把事情一说，池小叶爽快地答应了。 在等待的空隙，他走到书房门口，开了一条缝听里面的动静，里面传来柯婷均匀而又舒缓的呼吸声，看来，她睡得很沉。 他没有进去，关了门，转进了自己的房间。 眼下，只能冲一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冷静。 不一会儿，他冷静完，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手机就响了。 “喂。” “查到了，你猜得没错，柯信有问题。” 果然，姜云霆追问道：“什么问题？” “网贷，目前连本带利欠了27万，从上个月开始，他就还不上钱了。据我所知，上个月他问柯婷借钱，开口就要五千，说要换手机，柯婷上半年才给他钱换了一部新手机，这次就没给。两人吵架了，就为这事，柯婷还哭了。” “还有，柯以明前阵子用火锅店去银行做抵押贷款，但因为火锅店经营不善处于亏损状态，银行没有批。柯以明和朱雨月应该不知道自己儿子欠钱的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柯信势必用什么理由问家里要钱了。” “儿子要钱，二老又没有，只能打柯婷的房子和商铺的主意了。” “柯婷上大学的费用都是全免的，平时不用花什么钱，她打工赚的钱自己一分没留住，不是转账给她妈妈，就是被她弟弟要去。” “摊上这样吸血鬼的一家子，柯婷赚再多也不够他们吸的，给他们，他们觉得是应该的，没有任何感激之心，不给他们，他们反而还要怪柯婷。” 池小叶的这些分析，都是根据调查合理地推测出来的，就算不是事情的全部，也八九不离十了。 “云哥哥，关于柯婷的身世，我也查了，”池小叶顿了顿，有些犹豫，语气也越发的深沉了，“她的亲生父母死于一场车祸，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什么？” “我告诉你，你来决定要不要告诉她。” 姜云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以他对池小叶的了解，要不是真有大事，她不会这么小心谨慎的。 “好，你说。” “我查到了当年这启事故的调查报告，有一句话写得很模糊，刹车失灵，疑似人为。” “……” 第465章 真相只会让柯婷更痛苦 那一启车祸发生在16年前，池小叶能查到当年的调查报告已经是极限，没有更多资料了。 16年前，那辆车在高速公路上刹车失灵，柯婷的爸爸用了许多方法都不能将车速降下来，报警求救也只是杯水车薪。 在临近收费站的地方，为了不伤害其他正常行驶的车辆，柯爸爸无奈地冲出了道路，撞向了旁边的山体，最终车毁人亡。 根据档案记载，车祸发生之后，家属没有异议，认领了尸体后就立刻火化了，也没有对事故存疑。后来还是因为保险理赔需要，才对车辆做了粗略的检查。 柯婷的爸爸为全家都购买了保险，他们夫妇双双过世，受益人是柯婷，这才有了一笔40万的赔偿金。 40万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池小叶在调查报告上只看到了三个人的签名，办案警员、保险理赔员，还有一位就是柯以明。 那时候的调查报告实在不够严谨，不过，依然能看出一些眉目。 当时是柯以明作为家属一方，全权处理了这件事，他没有深究，若不是为了赔偿金，保险理赔这一步都不想走。 在那份车辆鉴定中，也没有查出刹车失灵的真正原因，只写了带有歧义的四个字——疑似人为。 按照正常的逻辑，看到“疑似人为”这几个字，肯定是要深入调查的，即便不能挽回亲人的性命，好歹也能查明真相以告慰亡灵，可是，柯以明却没有，走完流程，拿了赔偿金，然后就不再过问这启事故了。 当时的柯婷才5岁，想来，她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只知道自己将和叔叔婶婶一起生活，爸妈留下的全部遗产，也将由叔叔婶婶代持。 池小叶试图查找当年的办案警员和保险理赔员，警员已经退休，理赔员也已经转行，而当年对车辆做鉴定的机构早就不复存在，鉴定员更是无从查找。 许森曾经对她说过，干情报这一行的，知道太多的秘密，心会很沉。 当时她还不能体会这句话的深意，现在，她好像明白一点了。 赵周韩给她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看她唉声叹气的，不免疑惑，“又怎么了？我看你一整晚都在对着电脑叹气。” “我就觉得，现在让柯婷知道，也不能解决她的麻烦，反而增加了问题，增加了负担，或许，还会给她带来不小的痛苦。” “先喝牛奶，一会儿冷了。” 池小叶听话地喝了牛奶，她的本意是想帮柯婷解决麻烦的，不想，却给她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什么事都要你处理，那小姜是干嘛的？人家的事，我们少操心，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各人管好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但她也是我朋友啊，我高度怀疑……” “真是柯以明干的，我们也不能干嘛啊，”赵周韩打断道，“换位思考一下，真相只会让柯婷更痛苦。” “可我已经告诉云哥哥了。” “他又不傻，他会权衡的，现在是睡觉时间，上床。” 池小叶看了看时间，说道：“才十点。” “运动一下就十一点了。” “……” 第466章 有了男朋友就有了依靠 那一晚，姜云霆在自己房间里久久无法平静，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如果不调查清楚就贸贸然地告诉柯婷，只会给她带来痛苦，可如果要调查，无从着手。 第二天，他早早就醒了，生物钟一到就自动睁眼，想睡都睡不着。 可没想到，柯婷比他起得还要早。 他一走出房间，就闻到了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是红油抄手的香味。 “你怎么起这么早？”他走到厨房门边，眼神定格在她身上，她脸上的伤还很明显，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颜值。 柯婷是属于养眼型的，没有特别突出的五官，但拎一个出来都很普通，所以第一眼看上去并没有多么惊艳，不过，她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就特别的合适，既有英气的一面，也有柔美的一面，越看越好看。 “昨天睡得太早了，又睡得沉，今天就起得早了。”柯婷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害羞地赶快转回去。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昨天是接吻了的。 “哦，今天怎么安排？” “不出意外肯定得回学校了啊，我要全力备考了。” “对对，出不了意外，你安心备考。”姜云霆信誓旦旦地说道，“这段时间我都留校，没有人敢到学校闹事。” 柯婷听着奇怪，“闹事？你是指柯信吗？呵呵，他不敢，他就是一个怂包。” 姜云霆欲言又止，看她忙着盛抄手，便过去帮忙，“我们边吃边说。” 柯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姜云霆突然俯身凑了过去，迅速地啄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你昨晚欲擒故纵，幸亏我意志坚定，我这样的正人君子你从哪里找哦。” “……” 姜云霆偷亲成功后就端着碗跑开了，若无其事地开吃，只留下柯婷，又羞又臊地躲在厨房不敢出去。 他说她欲擒故纵，原来，她的那些小心思他都知道，这也太难为情了，当场社死。 外面，姜云霆看她一直不出去，便逗趣着说：“喂，女朋友，赶紧出来吃吧。” 这种事，她要时间准备，他也需要的好吧！ 之后，姜云霆把柯信网贷欠下27万的事情告诉了她，这才是柯以明和朱雨月不远千里赶来都城问她要房子铺子的真相。 可悲的是，二老还未必知情。 “柯信怎么会变成这样？”柯婷非常的不理解，也不能接受。 “他们很宠柯信没错，但是柯信小时候也是吃苦过来的，爸妈疼他爱他宠他，他想要什么，爸妈都会尽可能地满足他。我以为，他只是被爸妈宠坏了，所以有点任性，到了学校又学会了攀比，所以爱乱花钱，仅此而已啊。” “不管怎么样，柯信欠钱是事实，他借的钱全都用来挥霍享乐，还有赌博。” “赌博？”柯婷更加震惊了，她第一次感到这个弟弟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令她无言无语。 姜云霆细心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就连柯信赌博她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她亲生父母的车祸一案。 好多话，到了嘴边都噎了回去。 “吃一堑长一智，也该让柯信明白自己惹的祸自己担的道理，你对他没有任何责任。别想太多了，专心备考，其他的事先放下。” “好。” 柯婷回到了学校，杨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关心她，高主任还把她叫到办公室去安慰她，开导她。 在舆论发酵的时候，学校尽可能地保护她，她由衷地感谢学校。 尽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还是能听到背后传来的几句闲言碎语，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她。 逆境、困境，所有的磨难都让她更加强大。 她反而要感谢这些事，正因为有了这场磨难，才让她有了男朋友，有了男朋友就有了依靠。 —— 柯以明和朱雨月拘留十日，出来之后，他们是一刻都不想继续呆下去，着急要回老家。 柯信送他们到火车站，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挑唆。 “爸，妈，你们这一会去，这件事又耽搁了，上次耽搁过一回，现在又一回，那以后柯婷就知道了，反正这件事能拖，就拖着吧，我们以后都别想要到房子和铺子了。” 柯以明和朱雨月都疲惫不堪，身体上倒是还好，主要是精神上有些崩溃，唯一庆幸的一点事，回到老家后就没人知道他们在都城被拘留的事情了。 “小信，别说了，我们呀，就不该来。”柯以明叹气道。 柯信又可怜兮兮地望着朱雨月，眼神无助，语气恳求，“妈……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赚钱机会，我们寝室其他人都加入了，就差我。” 朱雨月紧皱着眉头，头疼。 “妈，我那个富二代同学，家里资产上亿，他爸贼牛，现在他爸给了他启动资金要他自己创业，他是讲义气，所以拉着我们几个一起搞，他是想让我们几个捡钱呢。” “我们每人也就拿出30万而已，他打了包票，第一年翻两倍，第三年翻十倍，以后把公司搞上市，翻更多倍。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我要是错过了，一步错步步错，我以后就跟他们拉开差距了。” 出租车司机听了，多嘴问了一句，“小伙子，这么好的赚钱机会，靠谱吗？” 柯以明：“是啊，做生意都是有赚有赔，哪有稳赚的？” 柯信激动极了，朝司机怼了一句，“你不懂不要乱说话！” 司机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只专心开车。 “爸，我同学创业，背后有他爸的支持，亏了岂不是砸他爸的招牌？他都说了，有他爸在，稳赚不赔。” “再说了，撇开这件事不说，难道我们永远不把房子铺子拿回来？房产证上不写你的名字，你就永远只是她的管家。” “爸，妈，你们把她养大，替她看房子看铺子，就算是管家，也有报酬拿吧？16年了，16年的报酬，再加上养育之恩，是她打工三年给的钱可以抵消的？她打工才赚多少钱，给你有没有五万块？” 柯以明和朱雨月的情绪又被带了起来，一句“管家”，就足以让他们不甘。 房子他们住了16年，铺子他们经营了16年，他们又岂会甘心把房子和商铺再给柯婷？！ 第467章 你想当我姐夫必须得我点头 “爸，妈，这真的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不想错过。”柯信说得既恳切又动情，“家里的店关了，你们没有收入来源，而我还有一年半才毕业，你们在老家，我什么都忙不了你们……” “我和同学一起创业，头一年可能辛苦一点，不过，毕业之后其他同学才开始打工赚钱，而我已经自己当老板了，这样一想是不是很值得？” “爸，妈，我也是为了咱家以后着想，等我有了钱，就在都城买房子，把你们接过来一起住。” 看着自己儿子信誓旦旦又满面诚恳的样子，朱雨月心里觉得欣慰极了，养的到底不如亲生的，想到柯婷，越想越生气。 她推了推丈夫，提议道：“要不，咱回去先凑凑？” “凑？30万呐，怎么凑？把你卖了，还是把我卖了？” “先借一点，等柯婷把房子铺子过户了，我们一卖，不就解决了？” “嗯，”柯以明说，“这样吧儿子，我们先回去凑钱，尽量把钱凑给你。你好好学习，等放假了，你把柯婷带回去，房本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是时候跟她算算明白了。” 柯信喜逐颜开，连连点头，“好。” 前面开车的司机，不免摇头又叹气，这家的儿子不让人省心呐。 —— 姜云霆的顾虑没有错，柯信果然来学校找柯婷了。 幸好姜云霆早早就跟门岗的警卫员打过招呼，也给他们看过柯信的照片，所以，柯信当场就被拦在了门口。 “为什么不让进，我来找我姐。” 警卫员没有多做解释，只把他扣在门岗，不让进，也不让走。 “还不让走？为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走？” 动静越来越大，警卫员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您稍等一下，有人要见你。” “？”柯信满脸疑惑，“谁啊？” “马上就到了。” “我姐吗？” “不知道。” 正说着，笔直的校园路上，一个身穿军装头戴军帽的男人，径直朝门口走来。 那人身材修长，身姿挺拔，强大的气场比阳光还要猛烈，让柯信莫名地紧张起来。 稍稍走进，柯信看到他的脸，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天护着柯婷的那个男人吗？ 是她朋友，还是她男朋友？ 姜云霆走来，跟警卫员互相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目光锁定在柯信的身上，“聊聊？” 柯信被他的气场给吓到了，“干干干嘛？……我跟你有什么好好好聊的？” “能聊的事情多了，聊聊柯婷，聊聊网贷。” 柯信一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你谁啊你？你有什么权力扣留我？我要走了，不让我走我报警。” 姜云霆不禁冷笑，“说话声音都在颤抖，还想吓唬谁？” 柯信马上掏出手机，“我报警，马上报警。” 姜云霆无奈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好，不聊就不聊，我不勉强你，只要你被追债的时候别找柯婷就行。” 才跨出岗亭的柯信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这个男人，有些疑惑，也有些惧怕，暗想：他怎么会知道的？ 教官宿舍 柯信跟随姜云霆来到他的住处，看门口的标牌是“教官宿舍”，柯信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想道：我当是谁，原来只是一个教官，这种大学里的教官，连编制都没有，了不起就是一个合同工吧。 “坐。”姜云霆招呼他坐下。 柯信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和我姐……正在交往？” 姜云霆没有否认，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她把我们家的事，都跟你说了？” 姜云霆依然沉默，与正事无关的话，他不想说太多。 重要的是，他不想对柯信说太多。 在柯信看来，沉默就等于是默认了，他笑着摇摇头，酸溜溜地说道：“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们家养育她十多年，还比不上你。诶，你们交往多久了？一年？两年？” “这跟你无关。” 很明显，柯信的态度一下子变了，既瞧不起柯婷，也不尊重姜云霆，语气极具嘲讽，“你帮她出头，她却从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起过你，看来，你在她心目中也没有那么重要嘛。我告诉你，她从小就性格奇怪，不爱说话，不爱笑，也没多少良心，自私自利，斤斤计较，从不孝顺父母，整一个白眼狼。” 姜云霆听得怒火攻心，没想到，柯信竟然是这样评价柯婷的，就冲着柯信这种态度，想也知道柯婷从小在家里是如何的艰难。 柯信比柯婷还小，是堂兄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就柯婷对柯信有求必应的态度来看，柯婷对这个弟弟肯定不差，但是柯信却不然。 一个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待姐姐，一定是从父母那里学的。 姜云霆越发的心疼起了柯婷，同样是不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他好歹还有个疼爱他的姥姥，而柯婷，却遇到了这对黑心的叔婶。 他把这些愤怒的情绪全都压下去，转到了正题上，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到目前为止，欠了多少钱？” “……”柯信一下子就懵了。 “到目前为止，赌输了多少钱？” “……”更懵。 “今天过来找柯婷，准备借多少钱？” “……”懵上加懵。 “关你什么事？”柯信气急败坏地反问道，“你以为你是谁，管得了我？” 姜云霆毫不含糊地告诉他，“你要找柯婷麻烦就关我的事。” “你们只是在交往，将来未必会结婚，再说了，你能不能娶她还得我爸妈答应，我爸妈都听我的，约等于你想当我姐夫必须得我点头。就冲你现在这种口气，我都不会点头把我姐嫁给你！” 姜云霆一边皱眉一边摇头，这孩子，脑子缺根弦。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不跟讲那些远的，我就跟你讲眼前的事情，你欠了多少赌债，又欠了多少网贷，这些事，你爸妈知道吗？” 柯信恼羞成怒，人不大，脾气却很大，突然猛地一脚踹在了桌脚上，桌上的茶水都打翻了。 “你有病吧，”他大声呵斥道，表情狰狞，恨不得杀死姜云霆，“我姐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她有病，你也有病，你俩就是一对神经病！” 第468章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池小叶 大概掀桌子也是遗传的，柯信踢完桌脚，又想掀桌子，脸上的那股子狠劲，就跟柯以明一模一样。 他真的是继承了父母所有脾性上的缺点，既有朱雨月的胡搅蛮缠，又有柯以明的易怒冲动。 “啪”的一声，姜云霆大掌一按，一把将桌子按住，桌上的茶杯茶盖都震得乒乓响，茶水也洒了一地。 他郑重警告道：“柯信，你别不识好歹，我是为了帮你。” “帮我？”柯信全然不信，还嘲笑他，“你一个小小的教官，有什么能力帮我？你很有钱吗？你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买一部手机吧？！还帮我，说什么大话？！” 姜云霆实在是无语，真不怪柯婷隐忍，跟这样一家子相处，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忍。 难为了柯婷，在这样一个压抑阴暗的家庭长大，家人对她没有关心只有索取，可她却依然能有那么热情开朗的性格，和阳光灿烂的笑容。 不过，他也知道，柯婷表面的热情和阳光，只是为了掩盖她内心的伤痕累累。 这一刻，他好想马上去找她，去抱抱她，然后跟她说，以前她所缺失的爱，以后，他会给她一点一点补回来。 “我警告你，你欠多少钱不关我的事，你继续赌博深陷，也与我无关，只要你不找柯婷要钱，你被追债的人逼得跳楼，我都不痛不痒，听明白了吗？” 他神情严肃，语气狠戾，颇有几分震慑力，柯信不过就是外强中干而已，几句话就把他那嚣张的气焰给压下去了。 “谁找柯婷要钱了，”他否认道，“她是我姐，我来看看她不行吗？” “每天微信电话无数遍，说的都是钱，你当我不知道？” 柯信目光回避，心虚得很，“你……她还真是什么事都跟你说啊，白眼狼。” 姜云霆不屑跟这种人讲理，他严厉地警告道：“再纠缠柯婷，我把你的事告诉你学校。” “……我没有！” “呵，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记住了，别纠缠柯婷。” 柯信一咬牙，愤然离去。 之后的一个月，柯婷的手机果然安安静静的，一直到她考完试，都安安静静的，她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要钱要得那么着急，怎么突然就没声音了？问题解决了？ 考完试，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放假回家了，他们这批即将毕业的国防生被安排到了军校培训。 军校规矩多，全军事化管理，到处都讲究军规军纪，训练也都是动真格的。 别说柯婷了，就连池小叶这个正牌军嫂首长夫人，也得不到优待。 寒冬腊月，他们穿着单薄的迷彩服，背上20公斤的负重，在山里进行越野训练。 在这里，哪些是军校生，哪些是国防生，一目了然，军校生军事素质高，体能强，练得也狠，而且皮肤都是黑黢黢的，国防生跟他们简直没法比。 那些军校生，背上包就往山上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比耐力的同时还比速度。 重要的是，人家把训练当享受。 但他们不行啊，特别是几个女学生，光是背上20公斤的包就够费劲的了，还得爬山，要想在天黑之前翻过这座山，想想都是天方夜谭。 军校就像一个和尚庙，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生少得可怜，通信专业还能看到几个女生，好多专业的全部班级清一色全是男生。 总有那么几个男生，心思不在训练上。 “嗨，女生们，要不要帮忙啊？” 池小叶抬头往前一看，只见前面小山头上，有一小群男生正在慢慢悠悠地倒退着往后跑。 他们身子是朝前的，步子却是往后迈。 这是一个小斜坡，他们这样跑其实很危险，对他们自己来说很危险，对下面的人来说，更危险。 来不及拒绝，人家已经倒滑而下到了她们跟前。 “我看你们都掉队了，要不，我帮你们拿？”那小伙子一口白牙，笑得很灿烂，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托起了池小叶背上的包。 池小叶抓了一下肩上的背带，笑着摇摇头，“谢谢啊，这不符合规定。” “没事，这座山我们熟悉，这段路没人看到，到了前面的站点，我再还给你。” 那些个小伙子纷纷倒滑下来，都在旁边打哈哈，“不会被发现的，咱们都是战友，战友之间要互相帮助。” “就是就是，教官都在前面，你们不想快点到达终点吗？” 池小叶挥挥手，刚要开口拒绝，身后突然响起了如雷般的怒吼声，“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在干嘛？” “完蛋，是总教官。” “快跑！” 赵周韩直接点名，“于正辉，冯亮，还敢跑？跑哪去？” 男生们吓得静默，全都乖乖地站在原地。 池小叶也吓得不轻，嘴唇一动，轻声问道：“这是你们的总教官？” “是，别说话了。” “我认得他，他也是我们学校的总教官。” “嘘……憋说话了！”于正辉急得抖腿，被当场抓包，耳朵都红了。 池小叶往下看着，这里山路崎岖，树影斑驳，那个男人就像迅敏的猛虎，身姿矫健地往上跑来。 他穿着黑色的作训服，还戴着墨镜，又酷又炫。 跑近，就算隔着墨镜片，大家也都能感受到总教官那犀利的目光，他是一个一个扫过去的，谁都不敢吱声，连呼吸喘气都不敢太大声。 “20公斤不够重是吗？” “……” “回答问题。” 他们不得不响亮地回答：“报告总教官，够重。” “够重还想加码？” “……” “是来训练呢，还是来郊游？” “……” 赵周韩伸手看了看时间，说道：“晚饭后操场加练20圈，有没有意见？” “没有！” “跑。” “是。” 男生们逃也似的往上跑，生怕被总教官抓典型。 随后，他们突然听到了更加恐怖的声音，只听总教官温温柔柔地对那个女生说道：“再坚持一下，爬过这个山坡，下面就是补给站了。” “……”瑟瑟发抖！ 后边跑上来一个同伴，说道：“你们不知道吗，那个就是传说中的池小叶。” “……”毛骨悚然！ 第469章 他敢辜负你老赵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传说中的池小叶，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更是赵周韩捧在心尖上的人。 那些个男生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股脑冲到最前面，特别是被总教官点了名的于正辉和冯亮，眼下唯有争个特训第一才能保命了。 这次特训为期半个月，特训地点就在深山的训练营里，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特训期间一律不准携带手机，全封闭式管理。 寒冬腊月，这营地周围全是冰雪，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日出训练，日落休息，倒是硬生生地把大家的作息给调整过来了。 一开始，国防生完全不能够适应这种强度的训练，累倒一大片，也哭倒一大片。 不过，三天后，一个个的都认清了，越喊累，训练强度越大，训练内容就越多。 更绝的是，你一个人退缩，整个集体都要陪你练。 这样的训练，增强了他们的体能，也磨炼着他们的意志。 特训结束之后，已经到了年关，军校生回校值岗，国防生放假回家。 池小叶知道柯婷的情况，柯婷每年寒假都没回家，今年更是不可能回家了，在回学校的大巴车上，她轻声地问道：“过年跟小姜一起？” 柯婷：“呵呵，不然呢？” 池小叶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神速啊你，是不是明年可以喝你们的喜酒了？” 柯婷一把按住她的手，谨慎地往边上瞅了瞅，隔壁座位的学生瞌睡打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应该没有往她们这里听，她这才小松一口气。 “干嘛，搞地下恋搞上瘾了？”池小叶忍不住调侃她。 她压着声音，低声说：“身份敏感不宜公开。” “没关系，咱们都学完了，下学期都是分配到各地各部门实习，约等于毕业，可以公开。” 柯婷依然摇头，“我们才交往……” “那又怎么样，不都已经同居了吗？”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睡书房的。” 池小叶看她着急辩解的样子，忍俊不禁，又问她，“哦，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 “不会连亲嘴都没亲过吧？” 柯婷一下慌了，眼神飘忽不定，她不禁想起那天晚上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心跳一下子加速，胸口小鹿乱撞。 而她的害羞和紧张，全都写在脸上。 “哈哈哈哈，看你样子，那就是亲过了喽？！”池小叶笑得合不拢嘴，少女心都被激出来了，“那这次去他家过年，你们势必会为爱鼓掌啊哈哈哈哈哈哈。” “为爱鼓掌？” 池小叶举起双手，“啪啪啪”地拍了三下，“还不懂？” 柯婷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脸啊，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不不……不会，我们……我们还不到时候……” “哈哈哈哈，我云哥的人品我可以拿我婆家娘家所有人的人头来担保，绝对靠谱。” 柯婷想了想她的娘家和婆家，妈耶，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是神级的大人物。 “我云哥是老赵手底下的兵，老赵又当哥又当爹的把他培养成才，他要是敢辜负你，老赵第一个打断他的腿。所以，你放心把自己交给他，没问题的。” 正说着，大巴车忽然停了下来，高主任在前面喊道：“小叶啊，有人来接你了。” 第470章 老大，这不是真正的你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打盹，高主任喊得很小声，但是还是有人听到了。 “总教官亲自来接家属。” “哪哪？”那些没有听到的人，这下也都听到了。 “右前方。” 坐在左边的同学纷纷跑到右侧窗户，探着脑袋挥着手，大声喊道：“总教官好，总教官新年好……” 车子是姜云霆开的，赵周韩坐在后座，见状，他挺不好意思的，私人时间，勿需讲太多军规军纪，面对大家伙的热情拜年，他总不能黑着脸摆官威。 于是，他落下车窗，朝大巴车挥了挥手。 “啊~~~~~”大巴车内简直疯了，“总教官朝我们挥手了，总教官新年好啊……” “开车的是不是姜教官？姜教官好，姜教官过年好……” 车里，赵周韩踹了一脚前面的座椅，表面仍然对着大巴车笑，唇瓣动了动，说：“喊你呢，打招呼。” 姜云霆不得不落下车窗，跟老大一样朝大巴车挥手微笑。 大巴车里再一次失控，尖叫声此起彼伏。 集训之前，大家都以为，学校里的这些教官们是部队里能力差才被调派来当教官的，所以，他们平时在私下里没少议论他们。 特别是总教官，挂着一个总教官的名头，人却极少出现，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直到这次集训，教官们一个个的都身体力行地给他们做示范，和他们一起拉练，不费九牛二虎之力就把他们甩的远远的，还从军校生那里得知，赵周韩所带的这批教官全是特种部队的尖子兵，当教官，只是作为完成重大任务之后的修整，对他们来说就跟度假差不多。 最让人心生敬意的是，总教官和副教官都是真正上过战场并且从无败绩的王者，总教官所有的军功章挂起来，可以挂满整个前胸，副教官也能挂满一半。 这样军功卓绝的人，身材那么好，体格那么好，脸还长得那么帅。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集训的时候讲究纪律，没人敢随便乱说一句话，现在集训结束，大家一见到赵周韩，都激动得不得了。 顺带着把池小叶也崇拜了一番。 “小叶，新年快乐，代我向总教官问好。” “小叶，总教官私下里的样子好帅。” “你这说得……总教官穿军装的样子不帅吗？小叶你说是不？” “总教官怎么样都帅，小叶，新年快乐呀。” “……” 池小叶在大家的拜年声中，拉着柯婷下了车，“高主任，我把柯婷带走了，过年好，谢谢了，再见，师傅快关车门，大家明年再见。” 司机师傅立刻关车门，把车内的混乱和羡慕全都阻隔掉。 池小叶暗叹一口气，擦了一把汗，撇头瞪着路边车里的男人。 赵周韩：“……” 姜云霆：“老大，小嫂子好像不太高兴。” 赵周韩：“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姜云霆：“她来了，她来了……” 赵周韩：“今晚我家吃饭。” 姜云霆：“刚还不是批准了我放年假？好不容易我跟柯婷可以过二人世界。” 赵周韩：“特事特办，给你们蹭顿饭。” 姜云霆：“可以拒绝吗？” 赵周韩：“不可以憋说了！” 语毕，赵周韩立刻下车，亲自给他夫人开车门，还假装不经意间回头说道：“柯婷啊，我把你男朋友带来了，今晚我们家吃饭哈。”语气还特别随意，就像跟老熟人话家常似的。 柯婷：“……”我是谁？我在哪？ 池小叶：“……”装，再装？！ 姜云霆：“……”老大，这不是真正的你！ 第471章 让你闻闻早上的鸡蛋味 姜云霆下车赶快把柯婷塞进副驾驶，柯婷都不太好意思，一直用眼神询问着他怎么一回事。 明明约好了不用来接，她自己低调地去他那里，怎么现在搞得那么大动静？ 姜云霆趁着给她系安全带的时机，低声说道：“咱们就随遇而安吧。” 随遇而安？柯婷苦笑了一下，怎么是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后面，池小叶和赵周韩也上了车，姜云霆赶快开车，往赵家大宅的方向。 池小叶斜着眼睛瞪了老半天，就是不说话，把赵周韩憋得坐如针毡。 “这么久没见，想你了，”赵周韩搂着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这不是着急见你么？！” 话音刚落，“哗~”的一声，姜云霆按动了开关，把前座与后座之间的挡板移了下来。 赵周韩看池小叶脸色不佳，踢了一脚前座，“关上干嘛？！打开！” 万一发火，当徒弟的不得帮师傅分担一点火力？ 又“哗~”的一声，挡板又打开了。 赵周韩抢先解释道：“人家热恋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半个月没见了，小姜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心上人了，对吧，小姜？” “……”姜云霆语塞，承认吧，就为这半个月不见而犯了相思症，他还没那么矫情，否认吧，岂不是打了老大的脸？！ 池小叶：“说得好像你们这半个月没去集训营似的，也是哦，早上多出来的那个鸡蛋，我大概是喂了狗了。” 柯婷没忍住，笑喷了，赶紧用手捂住。 姜云霆也是憋得不行，该啊，就该这么狠狠地怼他。 赵周韩这个老无赖，骂他他还高兴，一把搂过她的脖子，直接嘴对嘴地吻了上去。 “嗯……你有病啊你！” “让你闻闻早上的鸡蛋味。” “……” 赵周韩笑了笑，说道：“最后一次集训了，以后都见不着了，怕啥？” “说太高调影响不好的是你，半路接人搞那么大动静的也是你，都是你说了算哦。” “嗯，那可不。” 池小叶瞪他，他就搂着她乐乐呵呵的，像个小孩，像个傻小孩。 “有什么开心事？” 赵周韩卖起了关子，指了指自己的脸。 “啪”的一下，池小叶毫不犹豫地打了上去，“快说！” 赵周韩握住她的手，眼神含笑，嘴角带钩，就连声音都很轻快，“刚不久收到妈发来的消息，奶奶可以走路了。” “真的？”池小叶一听，鼻尖一酸，高兴得想哭。 老太太已经85高龄，刚入秋的时候，为了救果果，被谢玲狠狠地踹了一脚，摔倒在地，这一摔，摔得不好，盆骨骨折，差点送命。 池小叶特别的内疚，特别的自责。 谢玲之所以能闯进家来闹事，正是因为她。 虽然老太太总说不关她的事，但是，每每看到老太太活受罪，又痛苦却坚强的样子，她就愧疚到无以复加。 医生说过，老人最怕摔，特别是像老太太年纪这么大的人，而且盆骨最难愈合，卧床时间一长，再健朗的身子都要折上加折。 如今，老太太终于又能站起来走路了。 第472章 这就叫“港式纯欲风” 除夕的傍晚，马路上从没有过的通畅，车少，人更少。 但是，那过年的气氛是一点都不少。 两边的路灯上都挂着大红灯笼，绿化带上的大树挂着灯带装饰，一闪一闪的好像在放烟花。 赵家老宅也被装点一新，红灯笼、红辣椒、对联、福字，一样都不少。 除夕是团圆的日子，今年赵家和郭家全都在一起过年，赵百川派车把池军也接来了，这下，是真的大团圆了。 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赵周韩他们刚从集训营回来，风尘仆仆的，一回到家就先去洗澡收拾了。 姜云霆和柯婷被安排在了客房，两间。 其实，以往每年过年，姜云霆只要没有任务，都会过来和赵家人一起过年，这么多年来，他都能算得上半个赵家人了。 所以他并不怎么紧张。 紧张的是柯婷。 池小叶给她拿来了所有换洗的衣物，全是新的，而且都是红色系，红色的内衣套装，红色丝绒质地的连衣裙，红色的发带，就连耳饰都是红色的小樱桃。 说是过年穿红色的喜庆，但她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新娘子的装扮。 磨蹭的时间有点久了，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柯婷，好了吗？” 是池小叶。 柯婷犹豫了下，硬着头皮去开门。 郭加楠也跟着来了，她和柯婷是同龄人，自然聊得到一起去。 “哇，真好看，姐，我的眼光不错吧？” “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柯婷从来没有穿过这种风格的衣服。 “我……”她哪哪都不舒服，胸衣太聚拢了，腰身太贴了，裙子也不长，导致效果出奇的好，她自己看着镜子都有些害羞，“我从来没有穿过这种衣服，不习惯……” 池小叶和郭加楠看得都挪不开眼睛，连声说：“好看的，特别好看，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柯婷骨架大，肩膀宽，头发一散开，有一种御姐的气质。 她平时穿得比较保守，偏爱小家碧玉的风格，但事实证明，她还没有发掘自己的优势，她就适合走港风御姐的路线。 郭加楠拉着柯婷往梳妆台走，跃跃欲试地说道：“来来来，我给你化妆，姐，你把卷发棒去拿来。” “没问题。” “柯婷，相信我，我绝对让你变得美美的，”郭加楠信誓旦旦地说道，“绝对让云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 还别说，对于化妆打扮，郭加楠还真有一套，毕竟她有个被称为“时尚界的泰山北斗”的干妈，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点皮毛。 “哇塞，楠楠，你技术可以啊，不错不错。”池小叶都忍不住夸赞她，“你什么时候学的化妆？” “网上有那么多美妆视频美妆教程，自己学喽，经常化就会了，我现在上班了，每天自己化妆，不把自己化得美美的，对不起青春正好。” “也对，你太聪明了。” 池小叶当时还没怎么在意，只当是小姑娘长大了，爱美也是正常，可是后来才知道，女孩子爱上化妆打扮，除了爱美之外，也有可能是因为男人。 楠楠一边化妆一边夸，夸自己，也夸柯婷，“我自己画过这个妆，特别不合适，还被人说很丑。柯婷的脸，配上这个妆，真的特别特别好看。柯婷，你就适合大红唇，性感火辣还带点清纯，这就叫‘港式纯欲风’。” 柯婷不太懂这些，只不过看着镜子里的脸，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这么的好看。 化了妆，再把长头发一卷，啧啧，这形象，完全不亚于从海报上走出来的女明星。 郭加楠调侃道：“哎呀，柯婷这么好看，姐夫不会也看入眼了吧？” 池小叶：“给他一百个豹子胆他都不敢！” 郭加楠：“姐姐，我给你也搞一个？” 池小叶：“下次有机会再搞吧，今天来不及了，别让长辈们等。” 郭加楠：“也行。” 柯婷为难极了，又羞涩又抱歉地说：“我不行，”她抱了抱胸口，“太扎眼了，不行……” 池小叶拉她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行吧，给你加个小外套，这么好的身材私下里留给云哥看。” “我……”柯婷害羞得脸都发烫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哈，走啦，给你去拿小外套。” 楼下，餐厅的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佳肴，隔壁的小厅里堆满了年货和礼物，整个家里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赵周韩扶着老太太在客厅里慢慢地走，老太太甩开他的手要自己走，他就张着双手一直在后面护着。 曾经，奶奶也是这样教他的爸爸走路，教他走路，还教他的儿子走路。 “我老早会走了，知道你们在集训，怕影响你们，所以今天才让你妈告诉你们。” “现在放心了？” “嗯，放心，放心。” 赵周韩眼睛紧盯着老太太，看她不瘸也不拐，就是走得慢了点，叮嘱道：“奶奶，坐下休息吧，少走走。” “没事儿，下午我还跟果果比赛谁走得快呢，哼，你儿子总是耍诈，走着走着就跑了。” 赵周韩哭笑不得，“您还跟他比什么比？！” 一边说着，他一边回头警告满屋子乱窜的果果，“赵启尧，我警告你，不许跟太奶奶比快，听到没有？” 果果委屈地说道：“爸爸，是太奶奶拉着我比的，不是我要比。” 正说着，三个年轻姑娘一起从楼梯上走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被她们吸引去了。 郭立和唐慧莹看着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儿，满心欢喜，他们一家四口等团圆这一天太不容易了。 赵周韩抱起儿子，父子俩的目光都被池小叶吸引走了，果果还说起了悄悄话，“爸爸，我幼儿园的同学都问我，这到底是你妈妈，还是你姐姐，我就骗他们，这是我妹妹。” 赵周韩：“……” 果果看到最后面的柯姐姐，忽然挣脱了爸爸的手，一个箭步跑过去，“哇，我们家是来了一位仙女姐姐吗？” 姜云霆正坐在沙发那里，一转头，视线穿越了人群，定格在那一抹明艳高贵的大红色上，眼睛都看直了。 第473章 你真好看 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跑下来的是郭加楠。 郭家有女初长成，曾经那个每天都想着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如今，已经蜕变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名门贵女，并且，工作学习两不误，既乖巧又懂事，郭家的门槛都快被上门提亲的人给踏破了。 紧跟着身后的是池小叶。 这么一看，两姐妹是越来越像了，比起郭加楠的活泼，她要更加沉静几分。这些年的特殊经历把她性格上的棱角磨得更加圆润，曾经的她，张扬全都写在脸上，现在的她，把张扬刻在了心里，不显山不露水地让所有事情都照着她的规划运行。 最后面的就是柯婷了。 大家对柯婷并不熟悉，只知道是池小叶的同学，刚刚才知道她还是小姜的女朋友。一袭红衣的她明媚耀眼，被池小叶和果果拉着下来的她还有点怯场。陌生的环境让她局促，陌生的装扮也让她不安。 果果的小嘴特别甜，摇着柯婷的手说道：“仙女姐姐，你好漂亮呀，我喜欢你。” 郭加楠叉着手，佯装生气道：“赵启尧，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怎么见一个爱一个？” “我也喜欢小姨呀。” “那小姨好看，还是柯姐姐好看？” 果果看着柯婷，笑着说：“柯姐姐是小仙女，”转头看向郭加楠，“小姨是小公主，都好看呀，不过，我妈妈最好看，我妈妈是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最最最好看了。” 孩子的童言无忌惹得大家大笑起来，郭加楠捏了一把他的小肉脸，说道：“小小年纪就会端水，前途无量啊。” 赵周韩看到姜云霆跟个呆头鹅似的看着，小推了他一下，调侃道：“怎么，被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迷倒了？那是我老婆！” 姜云霆：“谁看你老婆了，我看我女朋友。” 赵周韩：“你还知道她是你女朋友？人家第一次来，谁都不认识，你也不过去带她一下？这还要我教你吗？” 姜云霆后知后觉地连连点头，“哦，哦哦。” 他赶紧跑过去，手在裤缝上搓了搓，伸了手，又缩了回去，那些紧张而又木讷的小动作全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唐慧莹和周成城正坐在一起话家常，唐慧莹悄悄地说道：“姐，小叶爸爸刚追我那会儿，也像小姜一样，木头木脑的，除了傻笑什么都不会。” 周成城转头看了一眼难得在家的赵百川，此时此刻，赵百川也刚好望向了她，老两口眼神一对，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在这个眼神里。 老太太朝果果招招手，说道：“果果，到太奶奶这边来，开饭了，你坐太奶奶旁边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果果松开柯婷的手，跑去了老太太身边，“跟着老祖宗有大红包拿。” 这个小机灵鬼。 开饭了，老祖宗和小祖宗一入座，大家也都紧跟着去坐了。 姜云霆壮着胆子，牵起柯婷的手，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丝的，一刻都不愿挪开。 “你真好看，呵呵呵呵……” 柯婷忍不住笑，“你夸人的说辞怎么跟果果一样？” “我不会夸人，呵呵，你脸真白，这是抹了多少粉啊？” “……”你还真是不会夸人。 “还穿两件，你热不热？要不要脱了？” 一边说着，他就上手去脱她的外套。 柯婷急忙一侧身，揪着外套的衣襟拢了拢，不悦地翻了他一个白眼，说道：“这叫搭配，你不懂。” 尽管柯婷的动作很快，不过，姜云霆还是看到了外套里面的凹凸有致，一激动，什么都不会说了，就是一个劲地点头。 “噢噢噢噢。” “开饭了，呆子。” “噢噢噢噢。” 这顿年夜饭相当的丰盛，赵家和郭家两家的人都非常和善，完全没有一丁点架子，柯婷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和谐的聚餐。 在她的家里，叔叔婶婶和弟弟是一家人，她是多余的那一个，小时候过年，叔叔婶婶总会偷偷给弟弟压岁钱，她却没有，她也不说，既然他们不让她知道，她就假装不知道。 她以为，人们都是重男轻女的，更何况她还不是叔叔婶婶的亲生女儿。 她从小，就目睹过无数次叔叔和婶婶互相谩骂甚至大打出手的场景，叔叔和婶婶经常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凶了还砸东西，能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烂，惹得左邻右舍都投诉过。 她以为，夫妻都这样，吵吵闹闹磕磕绊绊地过一生。 可是今天，她看到郭立和唐慧莹，他们那么有钱，也没有执着于一定要生个儿子，看到赵百川和周成城，虽然是公婆，可言行举止间都透露着对小叶和楠楠真心的宠爱，反而对总教官这个亲儿子诸多挑剔。 所以，也不是人人都重男轻女，也不是家家都鸡飞狗跳。 他们能把家业做大做强，是有原因的，而叔叔婶婶一辈子过得不如意也是有原因的。 “柯婷，你不要拘束，就当在自己家，”老太太瞧出了她的紧张，热情地招呼她，“我们家有客房，你就安安心心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我就喜欢家里热闹。” 柯婷受宠若惊，没想到德高望重的赵家老祖宗还会注意到自己，她都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姜云霆果断地插话进来，双手作揖道：“奶奶，谢谢您，但是柯婷今天不住这儿。” “蹭”的一下，柯婷满脸涨红，她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不住这儿？那住哪儿？小姜也住在这里的。” 赵周韩夹了一块鱼肉给老祖宗，低声说道：“奶奶，人家热恋中，好不容易见一面。” 老太太秒懂，连连点头，笑着问道：“小姜，家里吃的用的都有吧？大过年的，不能委屈了人家小姑娘。” 姜云霆像是汇报军情一样，规规矩矩的，连眼神都不敢乱斜，“都有都有，联系了阿姨大扫除，买了许多年货，冰箱都塞满了。” “好，你一直都很细心，好不容易找到了女朋友，可一定要对人家好，有事多交流，不要一声不吭的让姑娘猜，猜来猜去，感情都猜没了。” 姜云霆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的，奶奶放心。” 第474章 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尽快有个家 果果拿了厚厚一叠大红包，全都装在了他的小书包里。 他说要给妹妹攒嫁妆。 但是，全家最最疼爱的小祖宗有一个困扰，那就是——到底大家口中的妹妹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什么时候才来？”这可是问到老太太心尖上了。 她瞅了一眼赵周韩，“啧”的一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毫不客气地说道：“可能是你爸不行。” 赵周韩：“……” 其余人哄堂大笑起来。 赵周韩喝了点小酒，正上头，但凡这话不是出自老祖宗之口他都要怼上一怼，可偏偏就是老祖宗，他只能认栽，脸色都憋成了猪肝色。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唐慧莹笑归笑，还是不忍心女婿受挫，她帮他说了一句话，“也可能是小叶的原因，毕竟身体受过那么大的伤害，有后遗症也说不定。小叶，我帮你约医生看一下。” 池小叶：“……” 这个话，好像也只有自个儿亲妈说，才合适。 郭立发声说了一句公道话，“别给他们压力，有就是锦上添花，没有就是三口之家，都好。” 赵周韩立刻端起酒杯，跟老丈人碰了一下。 还是男人理解男人。 果果吃饱了，红包也拿了，屁股已经坐不住了，吵着嚷着要去玩小烟花。 他老早就看中了那个烟花大礼包，就等着除夕夜让小姨给他玩，妈妈说小孩子不能玩火，那就让小姨来。 他一骨碌滑下高凳，从桌子底下钻到了郭加楠腿边，“小姨！” “哎呦妈呀，吓死我了，突然冒出来一颗头。” “嘻嘻，你吃完了吗？我们去玩烟花呀。” 刚想说好，及时刹车，她谨慎而又礼貌地看了一眼郭立，后又看了看在座的长辈们。 大家都喝高了，可能接收不到她的求问。 老太太挥挥手说道：“你们想玩就去吧，外面冷，穿上外套。” “好嘞，谢谢奶奶。” 于是，郭加楠拉上了柯婷，带着果果出去庭院里放烟花。 赵周韩：“喂，你喝酒了吗？” 姜云霆摇摇头。 赵周韩：“还行，木归木，不至于真的傻。我们这儿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我也是趁现在清醒提醒你一句，一会儿早点走。” 池小叶：“没喝醉吧你，除夕夜还赶人走？” 赵周韩指指姜云霆那心不在焉的脸，再指指外面在玩仙女棒的柯婷，说道：“你看他那样，像是想留下的吗？” 姜云霆听罢，马上把视线转了回来，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早点走，两个人回家一起跨年，这一天会很有意义的。”说得沉重了，赵周韩的语速有些放慢，“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尽快有个家，明白吗？” 这突然的一下，一阵暖流淌过他的心里，“我明白，谢谢老大。” 不久，姜云霆向长辈们告别，理直气壮地带着柯婷回家了。 除夕夜，大家都在家里吃团圆饭，路上显得格外冷清，车子开得飞快。 姜云霆牵着柯婷的手，把她拉进了家门。 屋子里没有开灯，“砰”的一声，大门把走廊的一点灯光都隔绝了，眼前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 第475章 大不了鱼死网破 或许是早就预想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吧，姜云霆没有开灯，柯婷也没有拒绝，心随所动，他们自然而然地抱在了一起…… 快要零点的时候，楼下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新年马上就到喽~~” 随即，楼前楼后的邻居们，纷纷走到阳台，大家一起隔空倒数，“十、九、八……” 姜云霆紧搂着柯婷，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跟着倒数：“七、六、五、四……” 柯婷莫名地鼻尖发酸，内心满满的感动，在她所有的记忆中，上一个在除夕夜抱着她，陪她倒数的人，是妈妈。 小时候的某一年除夕夜，快零点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竹声将她从睡梦中震醒，是妈妈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声音，将她的害怕驱散。 妈妈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婷婷，别怕，新年到了，外面在放烟花呢。” 窗外果然亮起绚烂的烟花，一朵又一朵，那转瞬即逝的美丽治愈了她整个童年。 记忆的脑海里，是妈妈的声音。 耳边，是姜云霆的声音。 他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和她一起倒数，“三、二、一……” “新年快乐。”他们同时对彼此说，碰头碰碰头，鼻尖碰鼻尖，嘴唇贴嘴唇，身体的每一寸，都亲密无间地交缠在一起…… —— 柯信一个人回了家，他买了最晚的火车票，除夕晚上才到的家。 今年过年，全家人都很丧。 “爸，那钱凑齐了吗？” 柯以明喝了一口酒，不悦地扫了他一眼。 朱雨月叹了口气，说道：“小信啊，我们是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才凑了这三十万，你那个同学的项目，靠谱吗？” 柯信一听，立刻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要钱了，“当然靠谱了，妈，妈，钱呢？快转给我，我马上给我同学转过去，一入股，我就跟他们一样，怎么都是一个小老板了。” 柯以明更加不悦，训道：“现在什么时候，银行都关门了，你就这么着急吗？” 柯信一缩脖子，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便赔笑着说：“没有，那就等银行开门了再转。妈，真的凑齐了吗？” 朱雨月：“都是我和你爸去亲戚家，低声下气地一家一家借来的，你可别乱挥霍。” 柯信：“呵呵，怎么会？！” 朱雨月问道：“柯婷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一提到柯婷就来气，柯信立刻板起了脸，“她跟那个野男人在一起，有靠山了，牛逼轰轰的，理都没理我。要不是我躲得快，那男人都要揍死我了。” “什么，他们还敢揍你？”老两口都很震惊，朱雨月放下筷子，捧着儿子的脑袋，仔细打量。 “打到哪儿了？”她心疼极了儿子，“他们打你哪儿了？” 柯信甩开头，“没打到没打到，我躲开了，我看他蛮横不讲理的态度，不屑跟他多说。至于柯婷嘛，都不出来见我。” 朱雨月：“这个白眼狼，早知道她这么忘恩负义，小的时候让她饿死算了。” 柯以明又叹气，“照这么看来，她是不会把房子和铺子过户给我们了，还说什么给她时间考虑考虑，全是在骗我们。” 朱雨月：“那这三十万的债……怎么还？” 柯以明喝了一口酒，怒气冲冲道：“她不是找了人么，好歹她是我养大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们家的女儿，想要娶她，就拿钱来。” 朱雨月：“他们要是不给呢？” 柯以明：“咱们如今是什么都没有了，反而一身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就去闹，房子和钱，他们总得给一样。” 柯信不停地煽风点火，“对，不给，就去学校闹死他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第476章 单身狗只有你 难得有年假，他们相约去滑雪。 赵周韩带着妻儿，另外还有一个爱热闹的小姨子，姜云霆就带着柯婷，开着一辆七座的商务车，出了都城，一路向北。 说起滑雪，池小叶想起他们刚结婚的时候，赵周韩教她滑雪的趣事。 一开始，她是找专业的滑雪教练教的，那教练是个年轻的帅小伙，态度好，教得也好，可是只上了一次课，赵周韩就不允许了，非要亲自来教她。 但是他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也没机会细心地教她。 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滑不像样。 “唉，只恨当时没能留下小哥哥的号码，不然有空了还能约一下。” 坐在副驾驶的赵周韩突然回头，质问道：“约什么？他谁啊，就约一下？” 池小叶连翻白眼，“一边去，没你的事。” 赵周韩怏怏不悦地转回头去，脑海里回想起当时那个滑雪教练满脸笑容又一脸青春的模样，手上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开车的姜云霆余光看到老大吃醋的样子，安慰道：“明显是她嘴上说说的，心里对你迷恋着呢。” “闭嘴，我还用你安慰？” “行，我专心开车，你专心生闷气。” “……”嘿，这一个个的，越来越不尊重我了。 他又说：“果果，到了滑雪场，你把你妈教会了。” 果果：“遵命。” 池小叶有些惊讶，“你也会滑雪？” 赵周韩：“告诉妈妈，谁教的。” 果果：“会呀，爸爸教的。” 池小叶一边得意儿子的技能，一边忍不住调侃赵周韩，“呦，原来是您教的啊，老师傅厉害得很呢。” 赵周韩又好气又好笑，往后伸着长臂，想要捞住她。 她就躲，偏偏不让他碰到。 看着平时发号施令的总教官在老婆面前任其宰割又无奈的样子，大家都要笑死了，欢乐得不行。 经过了整整一上午，终于到了。 酒店就在景区里面，他们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说说笑笑地推着行李去前台办理入住，郭加楠牵着果果的小手，说道：“他们都一对一对的，果果，小姨跟你凑一对，行不？” 果果正儿八经地申明，“小姨，我也有女朋友哦，单身狗只有你。” “……”十万点暴击都形容不了她此刻的受伤程度。 池小叶怕儿子闹笑话，赶紧纠正道：“那叫好朋友，不叫女朋友。” 果果仰着头跟妈妈争辩道：“我们班的甜甜说要跟我结婚，那还不算女朋友吗？好朋友会跟我结婚吗？” 池小叶：“……” “还有小美、静静、彤彤、小依……哎呀我都数不过来，她们都说要嫁给我。” 赵周韩默默叹气，无奈地说道：“都是好朋友。” 看爸爸妈妈都不同意，果果也很好妥协，“行吧，那我只跟甜甜结婚，不跟其他人。” “哈哈哈哈，姐姐姐夫，你们彩礼钱该准备起来了。” 正说笑着，郭加楠突然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立刻转头正视过去。 办理入住的前台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台，在他们的正对面，楚霄也在办理入住。 只见楚霄戴着一副金色边的框架眼镜，穿着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肩上披着一件挺阔有型的呢大衣，小臂处夹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但被大衣盖住了，只露出一个土黄色的角。 看不太清楚，像文件袋。 往常他出行，身边有助理，但现在正值年假，所以身边没人，行李得自己拿，入住也得自己办。 郭加楠真是太吃他的颜值了，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明明以前当她私人保镖的时候，没这么帅的，现在无论是形象、颜值，还是品位、气质，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她愣愣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公事，还是因为私事。 如果是公事，作为秘书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是私事，但他手里拿的好像是文件袋。 ——“我爸大年初二会接待他，你有空的话，一起来？” 这是她无意间路过总经理办公室，在门口，隐约听到刘柯伊对楚霄说的话。 他们在里面说话，她没听到楚霄的回复，也看不到他是摇头还是点头。 大年初二，正是今天，难道……？ 正对面的位置，她看得到他，他也一样看得到他们。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下巴微抬，有些傲慢，像是不认识他们所有人一样，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 池小叶朝他挥了挥手，本来还想打个招呼的，但一看到他冷漠淡然的表情，就收回了手。 她用手肘推了推赵周韩，轻声说道：“那是楚霄。” “嗯。” “楚大哥变化可真大，优质商务男，霸道总裁，难怪楠楠对他迷恋得不要不要的。” “楠楠真给他当秘书了？” “嗯，就楠楠的能力，给他当秘书那是便宜了他。” 赵周韩往后看了看，看楠楠站得远，他就没顾忌了，问道：“你不是说楚霄是个明白人么，那怎么还同意楠楠留在公司？还当了秘书！” 池小叶骄傲地一笑，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道：“我妹妹精通七国语言，擅长钢琴、小提琴、长笛、国画、书法、骑马，还会交谊舞、芭蕾，还有什么，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这样全能的顶尖人才，去应聘一家广告策划公司的秘书，那绝对是屈就，人事部高兴都来不及，会不同意吗？” “他楚霄虽然是总经理，但说白了也是给别人打工的，他要想开除人，也得有理由，楠楠能力出众，工作出色，他凭什么开除她呢？” “对吧？” 赵周韩低声问道：“那你也不劝着点她，你这不是助纣为虐么？” 池小叶一摊手，无奈地说道：“我劝啊，怎么不劝，但她不听啊。” “……” 他们人多，办入住的时间比较长，楚霄只有一个人，自然比较快。 他一办完就迅速去了电梯厅，完全无视他们这一行人的存在。 池小叶特别奇怪，上次通话，楚霄对她很客气，四年前，赵周韩和楚霄多少也是有交情的，可他，竟然无视他们。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啊。 为什么？ 第477章 你装什么精英单身汉 领了房卡去房间，他们三间豪华套房是连在一起的，房间里的格局和设施也都一样。 大大的阳台，风景绝美。 望出去就是连绵的雪山，阳光下亮堂堂的，滑雪道清晰可见，整个场地比四年前更加的壮观，也更加的先进。 刚才在酒店的大堂，看到了一张大大的海报，宣传的是夜场滑雪。 那海报上的画面，如梦如幻，吸引着所有的人。 可是，满怀期待而来的郭加楠，此刻，却全然没有了滑雪的兴致。 站在阳台上，面对着皑皑雪山，她一点欣赏景致的心情都没有，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播出了那个号码。 “喂，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个音都带着气泡，撩拨着她的耳膜。 “楚总，回去的航班，您没上？还是回去了一天紧接着又回都城了？” 楚霄一皱眉，语塞。 “楚总，您现在在哪？跟谁在一起？你为什么骗我？” 明明，她亲自给他订的机票。 明明，她和赵淇元一起把他送到机场，她亲自陪着他令登机牌托运行李，还亲眼看着他过安检。 所以在听到刘柯伊跟他约大年初二的时候，她没有在意，因为她知道他要回老家过年，不可能答应。 可是，真相往往就会狠狠地打她的脸。 楚霄冷冷地反问道：“你管得太多了吧？你是我谁啊？” 郭加楠气极了，怒气上扬，冲动地问道：“你欺骗我没关系，你怎么可以欺骗家里的父母和老婆呢？这大过年的，你绕了那么大的弯，撇开我，撇开赵淇元，就为了赴刘总监的约？” 电话那头是沉默，楚霄没有回答。 郭加楠：“你就没想过，你老家的人都在等你回家过年吗？你一年到头都不回家一次，他们在老家也不过来，你怎么可以连过年都不回去？” 楚霄：“郭加楠，你过分了！” 郭加楠：“当你老婆也太可怜了，一年一年的守活寡吗？” 楚霄无奈极了，“与你无关。” 郭加楠无视他的不耐烦和冷漠，突然反讽道：“还是，你承认你已经离婚了，老家除了你父母，没有等你的女人？” 楚霄：“郭加楠，你是不是有病？” 郭加楠：“你就不怕我告诉刘总，告诉全公司，你是装单身？……其实你在老家早已经结婚了！！！你装什么精英单身汉！！！” 这一下，楚霄真的怒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 听到那头“嘟嘟嘟”的声音，郭加楠又气又急，可她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入职一个多月，她一直都以秘书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兢兢业业地做好本职工作，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 起先，他也反对，说什么都不愿接受她当他的秘书。 她不愿意离职，他就把她调到边缘的岗位，端茶递水，影印打杂，想要逼她走。 不过，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坚韧，总是不走。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当她出色地帮公司做了两份策划案并且被客户采纳之后，人事部没有经过楚霄的同意，直接给她升职加薪。 楚霄很无奈，可是，看到她忙碌的身影，他也不好再为难她。 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绝口不提过往的事，绝口不提与工作无关的事，他与她就是上司和下级的关系，绝无其他。 第478章 什么时候有好事一定要通知我 公司里的同事们都在说，刘柯伊放着总公司的领导职位不干，偏偏要空降到子公司当一名小小的总监，就是为了楚霄。 大家都说，刘柯伊有貌有才还有钱，楚霄迟早是她的人。 可是，她知道，楚霄是不会为了名利和钱财去攀附董事长千金的。 如果会，他早就对自己摇尾乞怜了。 她看过楚霄的简历，婚姻状况中明目张胆地填着未婚，她不懂他为何要撒谎，难道未婚的身份更利于职场的发挥？ 如今，她捏着他的命门，要他一句解释。 他挂了电话，她就继续打，他不接，她就发语音。 ——“我是疯了，我是被你折磨疯了，你明明已婚，还厚颜无耻地在简历表上填未婚，你为什么不公开自己已婚的身份？” ——“傻子都看得出来刘柯伊对你的企图，你看不出来？你打着未婚的幌子，让她一步一步靠近你，你好卑劣。” ——“……” 连续发了几通漫骂的语音后，她精疲力竭，最后，怒气发泄完了，只剩下痛苦。 她声音疲软地问道——“楚霄，你骗其他人我不管，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另一个房间里，楚霄反复循环听着她最后一段语音，心脏像是被绞肉机反复循环地绞着一样痛。 如果只有这样互相伤害才能让楠楠醒悟，才能让楠楠放弃，那也可以，他不在乎成为楠楠口中的“卑劣”的男人。 人的悲欢是不相同的，郭加楠跟一对恩爱夫妻和一对热恋中的男女一起出来玩，注定了要被一大堆狗粮打击到体无完肤。 幸好有头盔帮她掩饰了红肿的眼眶。 柯婷是第一次站上滑板，姜云霆手把手地教她，他们自己不觉得，但在旁人看来，啧啧，简直没眼看。 “不行，我要离云哥远一点，”郭加楠振作起来，“早知道就不跟你们来了，这哪里是滑雪啊，分明是撒狗粮嘛。” 姜云霆很无辜，他就是拉着女朋友的手而已啊。 郭加楠是会滑的，只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滑，生疏了，再加上心不在焉，连摔了好几次。 果果虽然滑得不快，但胜在稳定。 滑板一踩，谁都不爱！ 他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姨，你怎么又摔了？” “哈哈哈哈，小姨，你是来表演摔跤的吗？” 郭加楠：“……” 在连摔几次之后，她挥挥手说：“不玩了不玩了，你们玩，我去酒店逛逛。” “真不玩了？那我陪你？”池小叶说道，反正她也不太会玩，总摔跤。 “不用，姐，你好好学学，果果都比你滑得好。” “行，那你累了就先回房间，不要乱跑。”池小叶不放心地叮嘱她，看到了楚霄，总担心楠楠会去骚扰人家。 “知道，不会乱跑。” 郭加楠抱着滑板，赶快离开这个秀恩爱的地方。 平时倒也还好，可现在，她真的是承受不了。 酒店很大，走廊很多，她七拐八拐地走了很多的路，比滑雪还要累。 到了中厅的休息区，她随便找了一个空座坐下，还点了一杯咖啡。 忽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摇摇头，咬着牙低声警告自己，道：“别想了，都出现幻听了，再胡思乱想下去，你真的会疯的！” “哈哈哈，老刘，你的属下真是年轻有为啊。” “多谢谭总夸奖。” 不对，不是幻听，是真的！ 郭加楠循声望去，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咖啡厅里面的雅座上，刘达、刘柯伊、楚霄，还有一个与刘达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坐在一块儿聊天。 她脑袋一缩，整个人猫着腰，上半身蜷着，窝在座椅里面，生怕被他们看到。 幸好中间还有一棵茂盛的龟背竹挡着。 她调整一下坐姿，整个人背对着他们，捧着咖啡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刘达他们好像很巴结那位男士，脸上推着恭维的笑容，溜须拍马，不在话下。 “王董，现在大环境不好，我们这些小公司真的很难生存，幸好，畅达有您的关照。” “呵呵呵呵，老刘啊，你又说笑了，你们畅达集团可是上市公司，还是小公司吗？” 刘达又是挥手又是摇头，说道：“说出来让您笑话，我这点产业还不及您的百分之一啊。” “老刘，你真是越老越谦虚了。”那位王董好像不屑停留在拍马阶段，赶紧转移了话题，“今天是大年初二，普通员工都放假，小楚不是普通员工吧？” 刘柯伊笑着答道：“什么都瞒不过王叔的眼睛，楚总是畅想旗下一家子公司的总经理，负责广告策划的，他也是我的上司。” “你的上司？”王董像是看出了什么，笑着问，“除了你爸，你还能屈就在谁的手下？” 一向自信大方的刘柯伊，脸上流露出了害羞的表情，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了，“呵呵……我们楚总能力很强，我……我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王董说破不点破，“行了行了，把我大侄女憋得脸都红了，什么时候有好事，一定要通知我，王叔早就给你备好一份大礼了。” “王叔……”刘柯伊急了。 楚霄也很尴尬，只当是没听懂，默不作声，只剩陪笑。 这一切，把郭加楠听得五脏六腑都要暴动了，刘柯伊对楚霄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她不喜欢刘柯伊，但是，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被楚霄欺骗。 楚霄是有妇之夫，刘柯伊要是上赶着追求人家，那不就成了小三？ 面对楚霄，她也曾有过不顾名誉也要跟他在一起的想法，但是，从小的教育不允许她这么做，强大的负罪感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只要楚霄一天不离婚，她就一天不会当小三。 都是女儿家，她也不希望刘柯伊被小三。 那边的交谈很快就结束了，那位王董好像在这边参加一个什么国际会议，很重要，也很忙碌，抽不开身，所以楚霄他们才会赶过来与他会面。 他们互相签了什么合同，匆匆几句，王董就离开了。 楚霄小心翼翼地把合同放进文件袋里，这是一个关系到畅想广告生死存亡的项目，非常重要。 第479章 楚霄一直都在拒绝她 王董走后，刘达叮嘱他们，“这个项目是你们明年的重点项目，也是你们第一次合作，小楚，不要枉费了我女儿对你的欣赏，也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楚霄点头道：“感谢刘董的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 刘达看看楚霄，再看看女儿，说道：“爸爸相信你的眼光，你加油啊。” 刘柯伊扬起了自信的笑容，“那必须的。” “那边的闭门会议马上开始了，王董好不容易帮我搞了一个旁听的名额，我得过去了，”刘达指了指外面的大好风光，说道，“难得过来一趟，就当旅游了，你们年轻人多玩玩。” 刘柯伊：“爸，快走吧，我们自有打算。” 刘达笑了笑，“好好好，女儿这么大了有自己的节奏，爸爸管不动了。” 刘柯伊：“快走。” 父女俩的对话很明显地透露出一个信号，那就是——刘达并不反对自己的女儿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真爱。 这一点，倒是跟郭立一致。 郭加楠心想，刘柯伊追求喜欢的人并没有错，但如果她知道楚霄已婚，想必也不会迈出这一步吧？！ 楚霄，你真是一个渣男。 让妻子在老家照顾父母，自己却在大城市里勾搭豪门千金，太渣了。 郭加楠越想越生气，她虽然深爱这个男人，但是，她的教养，她的认知，她的三观，都不足以让她助纣为虐。 刘达也走了，那边只剩下楚霄和刘柯伊。 刘柯伊一直以来的举动都很明显，只是没有主动说过“喜欢你”这句话，毕竟是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她有她的底线。 但是，她的眼神骗不了人。 而楚霄，说实话，楚霄一直都是一副严肃的面孔，冷冷的，对谁都一样，对刘柯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谁知道他是欲擒故纵还是怎么呢？！ “你会滑雪吗？” “会。” “太好了，那带我去体验一下？” “我想回家研究一下这个项目，还有很多资料需要准备。” “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不会滑雪，你教我一下吧。” “……” 听着那边的对话，郭加楠气不打一处来，既生气楚霄隐婚，也生气刘柯伊主动，她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去，直接朝他们喊话，说：“刘总监，有一件事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告诉你，坐在你面前的这位楚总，四年前就已经结婚了。” 刘柯伊傻了眼，楚霄也惊诧到瞳孔地震。 “你说什么？” 郭加楠看着楚霄，她发现，楚霄眼中的讶异仅仅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在他看到自己后，他的眼神反而变得很淡定，丝毫没有慌张之色，好像完全不在乎她的“揭秘”。 倒是刘柯伊，紧张到手里的小勺子都掉了，还差一点打翻咖啡杯。 她又慌又乱地回望楚霄，“她说什么？你……你早就结婚了？” 楚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说：“我结婚与否，不影响我的工作。” 刘柯伊心底一沉，这个回答很高明，不涉及感情，不涉及她，是一种给了她最大体面的拒绝。 楚霄一直都在拒绝她，她怎么会没有感觉？！ 第480章 我们可以自己处理 男女之间的情感，是一场博弈，有来才有往。 只有刘柯伊知道，她对楚霄释放出来的所有信号，都被他屏蔽了，没有来，自然也不会有往。 她是一个自信勇敢的女人，只要肯定了一件事，她就会迈出步子去做。 对待事业如此，对待男人，亦是如此。 她是很喜欢楚霄，但是，楚霄就像一座大冰山，不但山体坚硬寒冷，连带着周围都有一股浓重的寒烟，别说去融化冰山了，她连靠近都是一种奢望。 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贸贸然地表白。 她和楚霄的关系，仅仅维持在工作层面。 她也并不着急，有挑战性的东西远比轻易得到的东西，珍贵得多多了。 但是今天，却从郭加楠那里得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楚霄早就结婚了。 怎么可能？！ 她压住内心的慌乱，极力保持着镇定，优雅却略显僵硬地一笑，问道：“他有没有结婚，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加楠：“我就是知道。” 刘柯伊：“你就是一个当秘书的，还敢窥探上司的隐私？” 郭加楠：“我……”有点懵，她不会吵架。 刘柯伊面带嘲笑，语带轻蔑，用教训的口吻，说道：“别以为自己年轻漂亮就能征服上司，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得多了，但是，像你这种自轻自贱的货色还真是不多。” 郭加楠被说懵了，满脸涨红，眼圈也红红的，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委屈，被人指着鼻子骂自轻自贱。 “追不到就诋毁的招数，实在是太阴损了，郭加楠，你父母没教过你身为女孩要自尊自爱吗？你……” “够了！”楚霄突然开口制止。 郭加楠很意外，刘柯伊更感诧异。 事情比想象中更加棘手，楚霄深呼吸了一下，语气克制地说道：“我和她之间有点误会，我们可以自己处理，抱歉。” “？”刘柯伊更加的疑惑，为什么她从楚霄的语气中嗅到了一种袒护的味道？ 而且，他说的是——我们？自己处理？ 刘柯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楚霄，她这种手段，你怎么还识不破？” 楚霄摇摇头，却也不想多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恳请你也不要多想。” “我……” 刘柯伊愤恨地看了看郭加楠，瞧瞧瞧瞧，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妥妥的小白花形象。 她不信，她不会看错人，楚霄绝对不可能被这种小白花所迷惑。 “好，好，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有什么误会最好解决掉，我不喜欢和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搭档一起共事，搭档的秘书也不行。” 楚霄抱歉地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看着刘柯伊利落的背影，郭加楠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被刘柯伊当成了不折手断接近上司以求上位的女妖精了。 接近上司她不可否认，但是不折手断，并没有。 相反的，她只是想提醒刘柯伊小心被小三而已啊。 她无奈地看看楚霄，弱弱地问道：“你干嘛不说实话？难道，你离婚了？” 楚霄脸色一沉，整一张黑脸，吓得她都不敢再吭声了。 第481章 我就爱多管闲事，不行吗 楚霄看看她的装扮，一身橘色亮眼的速干运动服，头上还戴着滑雪镜，再往后一瞧，滑雪服和滑雪板就放在那里。 她是来滑雪的，但她不可能一个人来滑雪。 楚霄重重地叹气，“偷听别人讲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才没有偷听，我坐着喝咖啡，是你们说话的声音飘到我耳朵里。” “那你无权揭他人隐私啊。” “我……”郭加楠不会吵架，但是，她可以跟楚霄吵，肆无忌惮地怼他，“我才不忍心看着人家好好的姑娘被你欺骗，被小三呢。” 楚霄简直哭笑不得，她也强词夺理得太理所当然了。 “我告诉你，你别整那些歪心思，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婚内出轨的，你身边所有的桃花，我都给你斩断掐死。” 听罢，都给他气笑了。 她的工作能力超乎意料，让他挑不出一点错处，可是在对待个人感情上，她却幼稚得很。 “这跟你有关系吗？”他反问道。 “我就爱多管闲事，不行吗？” 楚霄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文件袋，用手臂一夹，双手往大衣口袋里一插，潇洒而又利索地转身要走。 “喂，你干嘛去？” 他迈出的脚步没有停止，往后侧了一下脸，抛下一句，“加班来不来？” “……那倒是不必。”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景，郭加楠又迷茫了，就这？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不得劈头痛骂她一顿？ 可是，怎么，他好像在笑？ 搞不明白。 本来计划在这边玩三天两夜的，可是，郭加楠实在是呆不住了，给池小叶留了言，立刻收拾行李遁走。 滑雪下来的池小叶一看到妹妹的留言，直接打了电话过去，“楠楠，你怎么回事，这就走了？” “姐，你们到处撒狗粮，我承受不住。” “还有你承受不住的事？来之前怎么不说承受不住？一遇到楚霄，你就心不在焉，老实交代，要干嘛去？！” “呵呵呵呵，没干嘛。” “你不说，我告诉爸，让他派人看紧你。” “……”郭加楠立刻求饶，“姐，姐，我的好姐姐，别这样，我真的不干嘛，就是太热爱工作了，想回去加个班。” “郭加楠，你骗鬼呐？！你哪都不能去！” “好好，我哪都不去，就回家。” “半小时后我给妈打电话求证。” “行，我真的回家。” 这次，郭加楠没有说谎，她确确实实回家了，一到家就用妈妈的手机给池小叶报平安。 但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她又准备出去了。 郭立和唐慧莹难得都在都城过年，他们的行程是一个月前就定好的，过年期间走亲访友，一天都不得空。 郭加楠打死都不去参加长辈们的聚会，只要她去，一准变成相亲宴。 所以，她叫上司机，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后来郭立还专门联系了司机，一听说是去公司加班，把他惊得一愣一愣的。 楠楠实习他是知道的，他也答应了绝不会干涉她的工作，不查，不管，也不问。 但是，大年初二晚上还着急忙慌地跑去公司加班，是不是有点敬业过度了？ 他都没这么敬业！ “真的去了公司？” “是的郭先生，小姐说有重要东西落在公司了，正好有些文件年前没来得及处理，过来一趟，顺便处理一下。” “那行吧，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通知我。” “好的。” 第482章 人是长大了胆子却没长 整栋写字楼空荡荡的，除了几条必要通道亮灯以外，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郭加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量，敢一个人进了电梯，上了楼。 果不其然，在公司的最里面，总经理办公室的灯，亮着。 她觉得，这是她的第六感最靠谱的一次。 刚要推门进去，“哒”的一声，好家伙，公司的门是反锁着的。 也是这“哒”的一声，惊扰了里面的人。 现在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一点点声音都会被听到。 楚霄从办公室出来，看到门口的人，错愕得不止一点点。 “你怎么来了？”他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开了门，楚霄定定地看着她，这小丫头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多了。 “大楼都空了，贼都回家了，你还锁门干什么？防鬼吗？”郭加楠问着问着，自己先笑了，还伸出“爪子”扑到他面前，“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怕鬼啊？” 楚霄嘴角微微一抽，说：“防你！” “……” 楚霄：“你不是在滑雪吗？” 郭加楠：“那你不是在约会吗？” 楚霄：“办了入住的不去住，有钱烧得慌。” 郭加楠：“你不是也一样？” 楚霄：“我单位报销，不用我出。” 郭加楠：“我姐夫花的钱，也不用我出。” 楚霄有些无语了，想了想，又说：“我就爱工作，我就爱加班。” “哈，彼此彼此。” 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样一来一往的斗嘴，好像两个小学生在吹牛，谁都不甘落于下风，都绞尽脑汁地想要将对方压一头。 办公室里光线充足，比外面亮堂很多，他的办公桌上除了繁荣的文件资料以外，还有一桶吃完了的泡面。 过年放假，附近的餐馆都关门，送外卖的更是没有，晚饭就只能吃泡面了。 两人明明花了钱在郊区滑雪场的六星级酒店开了房，却偏偏到公司里来加夜班，想想都不可思议。 楚霄本就是因为躲她，怕她查到他的房间号硬闯惹出误会，所以才匆匆退房走的。 没想到，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别说十五了，当天晚上就被她找到了。 既来之，则安之，郭加楠就是咬定工作不松口，全心全意地来赚三倍工资的。 哪怕这点工资都不够买一件高定。 谈到工作，自然绕不开今天和王董签的那份合约。 “王珂海？就是众洋集团的董事长？” 楚霄点点头，问道：“认识？” 这回，郭加楠没说话，众洋集团董事长有一个独生子，叫王卓，是爸爸给她物色的相亲对象之一，也是爸爸最看好的男孩子。 不过，由于她的连连推脱，相亲饭局一直都没能成功。 她见过王卓的照片，但没有见过王珂海，所以在酒店咖啡厅，她也没有认出来。 “我有个问题。” “你说。” “这次项目，众洋集团跟我们对接的人是谁？” 楚霄摇摇头，“不清楚，今天这份合同只是一份意向协议，算是王董给我们的保证，后续的具体细节肯定不是王董亲自跟，会另外派人，至于派谁，那我就不知道了。” 楚霄看她有顾虑的样子，不放心地问道：“怎么？” 郭加楠的眼神有些闪躲，浅笑着摇摇头，“我随便问问。” 众洋集团那么大，人那么多，项目那么多，像广告策划这种小项目，总不至于让少东出面，一定是她多虑了。 正聊着，不知道哪里突然发出了“砰砰”两声声响，声音有点发闷，声源好像来自天花板的哪一处，不在这间办公室，更像在外面的哪一处。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砰”的一声巨响，近在耳边。 随即，所有的灯都灭了，眼前霎时一片漆黑。 “啊！”郭加楠吓得喊出声音来，身子猛地往前一扑，第一时间抓住了楚霄的手。 仿佛抓到了楚霄，她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楚霄也是本能地接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就在亮光熄灭的那一瞬间。 “别怕，没事，没事，”他就像以前一样安慰她，“可能是电线短路，跳闸了，不用怕。” 真的是太黑了，睁大双眼都看不见一点东西，楚霄拉着她的手，赶快走到她的身边，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是办公桌上的纸质文件洒落的声音。 “你把资料碰掉了。”郭加楠弯腰想要去捡。 楚霄一把将她拉起来，“别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太黑了，你别松手，一松手找不到你。” 那一瞬，所有的害怕恐惧都烟消云散，郭加楠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起来，乖巧地说道：“哦，知道了。” 楚霄拉她拉得很紧，她就紧跟着楚霄，楚霄往哪走，她就跟着往哪走，就像连体婴一样。 渐渐地，眼睛适应了黑暗，依稀能看到一点窗户的轮廓。 初二没有月光，外面的天色也是墨洗一样的暗。 楚霄在桌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手机。 “有光了，拿好你的包，跟我走。” “哦……” 可是，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一路借着手电筒的光线走到电梯厅，电梯也断电。 郭加楠内心狂喜，如果有光，她脸上的表情肯定会被楚霄识破，她假装遗憾地说道：“这里可是56楼啊，难道我们要走下去？” 手牵手呢，别说往下走了，往上爬她都乐意。 楚霄带着她走到旁边的楼梯间，这里的门一般情况下都是锁着的，需要专属门卡才能开启，可是，断了电，没法识卡，门也开不了。 他用力地推了推，沉重的玻璃门就跟焊上去似的，根本打不开。 电断了，楼道里的风却没断，隔着门，鬼叫一样的声音隐隐传来。 郭加楠的兴奋是真的，但害怕也是真的。 她紧靠着楚霄，身体瑟瑟发抖，“我……我有一点……一点点……害怕……” “你人是长大了，胆子却没长。” “再损我，你松手跑走，让你找不到我。” “你敢？！” “怎么不敢？”说着，郭加楠试图挣脱他的手。 楚霄立刻制止，“别闹。” 他的手很大，很暖，可以把她的小手紧紧地包裹住，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第483章 楚霄，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电梯无法运行，楼梯也走不了，只能向外界求助。 “喂，马叔，我被困在办公室里了……” 两人又回到了办公室里，等待救援。 这里之前开了空调，相对比较暖和。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为了省电，手电筒关了，两人就在黑暗中静静地坐在一起。 不一会儿，马叔那边就有了回复。 “马叔说现在有两个方案，第一，排查停电故障，恢复供电，第二，消防上楼拆门。” 楚霄听了，紧紧皱眉，因为放假，大楼的管理人员在离场之前都锁死了楼道门，不但有电子锁，还在后面加了一把链条锁，这里是56层，至少得拆56扇楼道门，速度慢不说，代价也高。 不过，停电故障是怎么都要排查的。 “排查停电故障吧，只要恢复了供电，我们就坐电梯就能下去，这一层层的拆门，劳民伤财的，还未必就速度快。” “嗯，消防的意思也是这，马叔就是太担心我的安危了，我马上回复他。” 黑暗之中，只有手机屏幕透出一点光线，借着这一点微光，楚霄定睛看着她的脸。 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越来越优秀了。 她出生在阶级顶层的家庭，她的出生就注定了她不会平凡。 可是，她却甘愿平凡地在一家小公司里给人当秘书。 拿着实习生的工资，干着策划总监的活，大家加班她也加班，大家吃泡面她也吃泡面，她完全没有一点豪门千金的影子，谁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公司的认可。 他当然知道她这么做是因为谁，为了谁。 问他感动吗？ 当然！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楠楠，勇敢坚定得连他都自愧不如。 他真想问问她，她这么执着任性，难道不怕被父母发现吗？难道没有想过后果吗？ 郭加楠和马叔交代完，回头就看到了他直直的眼神。 她用手机光一照，问道：“看什么？我身后有鬼啊？” 楚霄：“……” 无心的话一说出口，有心地回想一下，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小肩膀一抖，一把搂住他的胳膊。 楚霄忍不住笑她，“还能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 “你你你不觉得越来越冷了吗？” “没电，空调没了。” “哦……那要是一晚上不来电，我们不得冻死？” “冻死倒不至于，冷总会有点冷的，来，坐近一点。” “好啊。” 郭加楠毫不客气地挨着他坐，挨得紧紧的，恨不得坐到他腿上去。 漫漫长夜，安静如斯，不说点什么好像真的会害怕。 “楚霄，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怎么，害怕？” “……哪有，有你在，我才不怕。” 楚霄顿了一下，他自己给的机会，猛地打来一颗糖，他实在没法接话。 郭加楠却自顾自地说起来，“要是我不来，你今天就一个人困在这里了。” 楚霄嘴角一扬，心说是啊，要是你不来，我现在就是一个人在这又黑又冷的办公室里等待救援了，真可怜。 “你不来，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完全的口是心非。 “那我的魅力可真大啊，连电都因我而断。” 不得了了，都学会自嘲了。 “被困住的何止我一个，多的是过年不回家留下加班的打工人。” 郭加楠点点头，“这倒不假，刚才在楼下，我看到楼上亮灯的窗户还不少。” 第484章 我不可能再放你走 等待是漫长的，却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而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渐渐地，办公室里的暖气慢慢消散，原本温暖如春的室内变成了寒冷冻人的冰窖。 这就有点煎熬了。 要排查整栋楼的断电故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查就查到了后半夜。 郭加楠迷迷糊糊地犯困，脑袋已经重到左摇右晃了。 楚霄碰了碰她的手，她的手是冰冷的。 “楠楠？楠楠？” “昂？”郭加楠抬起头，声音都带着浓浓的睡意。 “你冷不冷？” “冷……” “冷还睡？” 郭加楠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一边揉眼睛，一边说道：“我困啊……” “这里太冷了，睡着了更冷，来，起来走走吧。” 楚霄力气大，握住她的手，像拎小鸡一样，直接将她拉了起来，“打起精神来，越缩越冷。”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 “是啊，我以前都是按照郭先生的指示来看护你的，多少跟郭先生一样。” 他一手拉着楠楠，一手在身侧摸索着，生怕她撞到点什么。 这里可太冷了，身处高楼，窗外的西北风呼啸而过，窗户震动的声音尤为明显，听着叫人感到更加冷。 郭加楠冷到发抖，那是一种冷到骨头缝里的滋味，并不是走一走能够解决的。 楚霄怕她冻生病了，二话不说，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他的体温随着他的大衣外套一起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紧紧包裹住。 “那你呢？” “我不冷，你穿。” 郭加楠看看他，脱了大衣后，他里面只是常规的西服，光看着那单薄身体轮廓，她都觉得冷。 不冷，才怪！ “你……” “我真的不冷。”她一开口楚霄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我是说，要不咱们一起盖？” “你穿吧，男女授受不亲。” “……”可真有你的。 不知道是因为万家灯火太过热闹，还是因为云层太厚太密，今晚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 但是，她觉得在她的身边，有一颗最亮的星星。 “楚霄哥哥。” 楚霄心里猛地一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他了，他也受不起这个称呼。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吗？” “为什么？” “因为我总能从你眼睛里看到对我的关心，哪怕你对我说狠话，哪怕你各种挑剔我，我都觉得你不是真的讨厌我。” 楚霄一怔，沉默着，心动着。 “下大雪那次，你生气我跟车跑，你骂我，难道不是因为担心我吗？还有在公司，你骂我，把我骂哭，难道不是因为不想我受委屈？楚霄哥哥，我不委屈的，帮同事做点事有什么委屈的，我喜欢这份工作，真的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做再多的事我都不会觉得委屈，更不会觉得累。而且，我爸爸知道我在实习，他也没有反对啊。” 楚霄轻轻叹气，“那最好。” “爸爸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管着我了，他很尊重我的选择。我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工作，也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人。” “楚霄哥哥，你别再骗我了，你根本就没跟那个老师结婚，对不对？” 楚霄都不敢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坐上总经理的职位，是需要调查背景的，所以，你的简历不可能造假，你就是未婚。” “你为什么要骗我？” 此时，楚霄唯有庆幸此刻的黑暗，可以让他把无法克制的慌乱隐藏住。 说一个谎，需要一百个谎去圆。 “我没有骗你。”良久，他坦然地说道，慌乱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了。 “没有？那你骗我你结婚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结婚了？都是你在说我结婚了。” “我……你……你说没有离婚啊。” 楚霄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没有结婚，当然就没有离婚了，我实话实说而已，哪里骗你了？” “……” 郭加楠既生气又高兴，矛盾的心情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颤抖。 “但是楠楠，你要记住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她年纪小不懂事，可他懂事了，他也了解郭先生的处世为人。 郭先生所谓的给她自由，不过是在他的把控之下的自由。 而他，是郭家曾经的一名保镖，绝不可能在郭先生的把控之列。 可是这些道理，即便说给楠楠听了，她也不会明白的。 “为什么？”果然，郭加楠不懂，“你是不是担心我爸爸会反对？不会的，只要是我喜欢的，爸爸不会不同意的。爸爸跟我说过，我们家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不需要通过商业联姻来获得更多东西，将来我的丈夫，只要我喜欢，只要对我好，他就不会反对。” 楚霄摇摇头，“楠楠，你的想法过于天真了。” “你别不信，这样吧，我回去就跟他们说，让他们亲自跟你说，这样你总不会不信了吧？” “你不要冲动。” “你不信我只能这么干。” “楠楠……”楚霄苦恼极了，很多事，他都没法跟她说。 郭加楠坚定地说道：“我以为你结婚了我都没放弃，现在知道你没结婚，你觉得我还能放弃？……不就是男人那点自尊心在作祟么，那我姓郭我也不能选择啊，我也不喜欢我爸那个圈子，我们就过我们的小日子不就好了？” 郭加楠越说越激动，说得好像他们已经在谈婚论嫁了一样。 楚霄不但了解郭立，还很了解楠楠，他说服不了他们任何人，他也不会跟他们任何一方反抗，更不希望他们任何一方因为他而闹矛盾，起争执。 “楠楠，你想什么啊，我没结婚，也不代表会跟你怎么样，你说的这些，是不是太远了？离谱！” 郭加楠直接扑了过去，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将他牢牢抱住。 “我以为你结婚了，所以什么都不敢做，既然你没结婚，那我不可能再放你走，楚霄，你是我的，你认命吧。” 一句话，把楚霄给气笑了。 “松开。” “不。” “松开！” “我就不！” “……” 第485章 勇敢的表白 你是我的，你认命吧。 这不是偶像剧里男主的台词么，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却从楠楠嘴里说出来了？！ 楚霄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无所适从。 “楠楠，你松手啊楠楠。” 郭加楠反而圈得更加紧，虽然太暗看不到对方，不过，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 楚霄实在是无奈，他拒绝她最好的理由就是没有离婚，现在这个理由已经被揭穿，没有用了。 “我真傻，我实在是太傻了，”郭加楠越想越懊悔，“早该想到这一层了，你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单身公寓，没有一点女人存在的痕迹，你也没戴结婚戒指，全公司都知道你单身，就我，傻傻地以为你结婚了，还一度因为你和刘柯伊的绯闻而觉得你是渣男。” 说到激动处，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吼，我真的太蠢太蠢了，你就没说过自己结婚了，都是我以为，我简直蠢到家了。” 楚霄趁机扯下她的手，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此刻的郭加楠，愉悦之情大幅度上涨，早就把那些不愉快的情绪给抛诸脑后了。 不让搂脖子，她就抱胳膊，反正她也不怕惹楚霄生气。 以前她每天想着花样气他，一天能气他八百回。 那时候真好啊，每天都在斗智斗勇，每天都能在一起。 楚霄也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软的硬的，红脸白脸黑脸，对她都没有用。 “你……唉！”他唯有叹气。 郭加楠整个人都贴着他的胳膊，大衣一盖，就好像她躺在他的怀里一样。 “那天送你到机场，看你过了安检，你后来上飞机了吗？” “嗯，到家住了一晚，又马上飞回来了，不想错过见王董的机会，不想错过这个大项目。” “你是有多热爱工作啊？” 楚霄脱口而出，“你不懂……” 郭加楠有点儿鄙视他，“你怎么总是这句话？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屁孩了，我现在什么都懂，只要你说出来。” 楚霄淡然一笑，“你终于承认以前的你就是一个小屁孩了？” “呵呵，谁还没个青春叛逆期？我知道我的叛逆期有点长，也有点野，让你操心了！”说着，她环着他的胳膊，双手作揖，学着某个表情包的经典动作，朝他拜了几下。 楚霄被逗乐了，抬起手，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制止她。 他马上松手，却被她反握住……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秒，黑夜不再害怕了，寒冷也不再畏惧了，困顿、疲惫、等待，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无妨且有趣。 无论身处何地，无论逆境窘境，无论沧海桑田，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郭加楠反握住他的手，用双手包着他的大掌，暗夜之中，她勇敢而又深情款款地表白，“楚霄哥哥，原来，四年前我就很喜欢很喜欢你了，我一直很后悔，为什么要放你走掉……我有无数次去找你的冲动，但每次我只要想到你结了婚，或许都有孩子了，你们一家人手牵手甜蜜幸福的样子，我怎么去？每一次，想到你，我都会心痛，很心痛……” 第486章 那就再让你矜持一会 “我不是小孩了，我也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很确定我喜欢你。” 楚霄只是沉默，久久的沉默。 “我知道你一切想推开我的理由，无非就是身份悬殊，地位不对等，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可以为了你抛弃这一切，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 楚霄的呼吸声变得越发沉重，他骗得了楠楠，却骗不了自己。 四年前之所以选择离开，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楠楠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想及时抽身。 既然注定了没有结果，何必开始这段错误的缘分？！ 他以为只要他走了，楠楠就能忘记他。 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越界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或许是她每一次离家出走，他把她逮回来的时候。 或许是她每一次故意做些事情惹他生气，而他却永远能包容她的时候。 或许，是她每一次求助的眼神，每一次孤独的哭泣，每一次失落的委屈，都能被他读懂的时候。 他是一名退伍军人，受到郭先生的赏识聘为私人保镖，郭先生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他，怎么可以对雇主的女儿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大小姐和私人保镖，传出去，是一段笑话。 有多少人巴结着郭家，就有多少人在等着看郭家的笑话。 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郭先生和郭太太又岂会接受得了？ 楠楠终究是不懂…… “反正我就缠着你，你身边别想有桃花，有我也给你掐断了，要么咱们恩恩爱爱过一生，要么咱们打一辈子光棍，老了一起去养老院，还能做个伴。” 楚霄退了一步，说道：“你让我考虑考虑。” “还用考虑？行，那就再让你矜持一会，反正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我就是这么霸道。”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聊着天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 终于，安静的办公室里传来了细微的声响，窸窸窣窣的，像是管道里有细绳在移动，摩擦发出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郭加楠哈欠连连，眼皮重如千斤，实在是睁不开来了，脑袋不客气地往楚霄肩膀上靠着，觉得冷就更加抱紧了楚霄的胳膊。 有那么一刻，楚霄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暗夜，大楼的电也永远都别来。 突然间，外面的刷卡机发出了“滴”的一声长音，是接通电源后自动开启的声音。 然后，电梯的楼层显示牌亮了，供电恢复了。 “楠楠，楠楠，醒醒，来电了。” “昂？这么快？”郭加楠有点懵，刚要睡着。 因为之前是熄了灯的，所以，现在办公室里的灯需要找到开关才能打亮。 楚霄摸索了一阵，顺利地找到开关，“啪”的一声打亮了灯光。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郭加楠睁不开眼睛，但是，即便这么刺眼她也不敢闭眼，她就眯着眼睛，目光紧紧地跟着楚霄。 她的视野范围里一定要有楚霄，生怕他又突然不见一样。 “这里太冷了，我们赶紧下去吧。” “哦哦，你的衣服。” “你穿着，外面更冷。” 郭加楠感到幸福极了，二话不说把大衣套在身上，他的大衣可以当她的长袍了，两只手往衣袖里一插，就跟甩水袖似的。 第487章 一看就是陷入爱情的模样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从八点断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 供电一恢复，被困在大楼里的打工人都下来了，陆陆续续的，一共下来了六十多个。 断电，没有空调，没有热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是饥寒交迫的。 只有郭加楠，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不像被困，反而像要去度假似的。 她出来的时候，双手紧紧挽着身旁那个高大的男人，即便脚下在走路，两只眼睛也一直在看男人。 外人一看到他们，就会认为他们是一对。 可是，这一切看到郭立和唐慧莹的眼里，意外、惊诧、错愕，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这个男人不是楚霄吗？他和楠楠怎么会在一起？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郭立看看唐慧莹，唐慧莹也看看郭立，她摇摇头，低语道：“我不知道啊，完全不知道。” 郭立又看向一旁的司机老马。 老马大概也是吓着了，他当时还没认出楚霄来，只看到楠楠穿着一件男士大衣，还亲昵地搂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这种举动，完全超出了普通朋友的交往界限。 楠楠这是背着郭先生和郭太太，交男朋友了？ “先生，我我……我也不知道啊，小姐没让我跟上去我也只能在车里等，她说去公司我也不能怀疑她啊……” “嘘……”郭立轻声示意，“没怪你，不说了。” 老马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退到车子那边去了。 郭加楠没有看到父母，倒是楚霄，先看到了他们。 他一阵紧张，就像小时候不慎做了错事，正当他要隐藏掩饰的时候，突然就被大人给撞破了，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立刻推开楠楠，想和她保持一点距离，奈何楠楠抱他抱得很紧，他没推开她。 “松开，你爸妈，”他轻声暗示道，“楠楠，松开，你爸妈来了。” “啊？”郭加楠没听清楚。 这时，郭立忍不住喊了一声，“楠楠。” 她这才惊醒过来，转头望去，“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 但是，她并没有松开楚霄的胳膊，而是拽着楚霄，跳着蹦着走到了父母的面前，激动而又兴奋地说道：“你们看这是谁，楚霄哥哥。” 楚霄：“……” 远处的老马和另一位司机这才恍然，哦，原来是楚霄啊。 郭立和唐慧莹的笑容略显僵硬，但是，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表情管理自然是到位的。 唐慧莹一把拉过女儿的双手，担心地问道：“冻着没？吓死我了，你说你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让我们怎么办？” “妈妈，我没事呀，”她甩甩长长的衣袖，说，“有楚霄在，我怎么可能有事？” 唐慧莹看着楚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到底是年轻人，四年了，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倒是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的魅力。 “郭先生，郭太太。”楚霄礼貌地向他们问好。 唐慧莹笑着问道：“你好楚霄，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和楠楠在一起？” 不等楚霄回复，郭加楠抢先说道：“他就是我的上司呀。” 说话的时候，她还摇着妈妈的手，半撒娇半害羞的样子，一看就是陷入爱情的模样。 第488章 我不会让你们所担心的事发生 唐慧莹看不下去了，连忙将楠楠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还给楚霄，客客气气地说道：“楚霄，谢谢你照顾楠楠，今天太晚了，楠楠我们接走了，让老郭送你回去吧。” 楚霄婉拒道：“不用了郭太太，我自己开车回去，外面冷，你们快回吧。”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有机会再感谢你。” “您太客气了。” 郭加楠被妈妈硬拉着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朝楚霄笑，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楚霄挥挥手，让她快上车。 郭立一直没有说话，意味深远地看了楚霄一眼，欲言又止。 “郭先生，”楚霄主动向他汇报，“被困的事，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对于他的道歉，郭立完全无感，转而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都城的？” “半年左右吧，之前一直在老家，承蒙刘董信赖，把我调到了都城。” “哪个刘董？” 楚霄也是一愣，以他对郭立的了解，楠楠出来打工实习，郭先生难道不调查清楚吗？可是看郭先生郭太太的反应，他们是不知道的。 “畅达集团，刘达。” 郭立在脑海中翻了一遍，畅达集团倒是听说过，但是刘达这个名字，不熟，也不认识这个人。 “我现在在畅达旗下的子公司畅想广告策划公司任总经理一职，楠楠是我的秘书。”他如实而又详细地说道。 郭立一皱眉，“秘书？” “对……我也制止过，但她不听。她说您和郭太太不反对她出来历练，所以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我答应了楠楠尊重她的选择，所以没有调查。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实习的目的也不是要实习。” “郭先生……” “你不必多说，”郭立打断道，“楠楠的性子你也清楚，她想做什么，谁都阻止不了，我们要是说了反对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楚霄低头沉默，郭先生的意思，他能体会。 那边郭加楠已经被唐慧莹塞进了车里，女儿还隔着母亲，趴在车窗边朝这里看着。 担心了一整夜，郭立已经很疲惫了，说道：“楚霄，我曾经对你的承诺还作数，但凡你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楚霄点了点头，“谢谢您，郭先生。” 郭立上了车，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凌晨的大街上，天空还是暗的，一阵寒冷的北风吹来，像带钩的刀刃划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人群散去，被解救下来的打工人，救援的消防人员，大楼的物业人员，以及各位过来帮忙的人员，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楚霄却依然驻足在原地，任由冷风拍打他的脸，任由寒意侵袭他的身躯。 “楚总，大家都走了，您还有什么事吗？”一位物业的管理人员看到他，好心地上前问他。 楚霄感觉自己已经被冻得僵了，他缓缓地摇摇头，苦涩地答道：“没事。” “没事就早点回去吧，这大冷天的您穿这么少站在外边，别冻坏了。” “诶，好，谢谢。” 他迈开脚步，步子略显僵硬，一步一步地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郭先生的承诺确实没有变，但是，他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跟四年前完全不同。 楚霄心里明白，郭先生是在敲打他，真正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解决任何困难但你唯独不能打楠楠的主意。 他从来就没有打过楠楠的主意，他发誓。 郭立一家回到家，楠楠太累太困了，一到家就回房睡觉了。 可郭立和唐慧莹却怎么都睡不着。 两人互相看看，心里都在担心同一件事。 天边擦亮的时候，唐慧莹主动说道：“这样吧，我去见见楚霄，你出面不合适，我来。” 郭立：“也好，不过，先探探他的口风，未必是我们所担心的。楚霄这个人，我们多少也了解，他不会乱来。” 唐慧莹：“楚霄是不会乱来，可咱女儿会啊……” 郭立：“别伤了人家自尊。” 唐慧莹：“我知道。” 郭立：“还有和王家见面的事情，你得赶紧安排起来，不要说是相亲，不要太刻意，以免她排斥。” 唐慧莹：“我知道我知道。” 郭立：“小叶那边，你也跟她说说，让她劝劝楠楠，小叶说话比我俩说话有用，楠楠听她的话。” 唐慧莹：“好……” —— 收到郭太太电话邀约的时候，楚霄一点都不惊讶。 那是一家只对会员开放的餐厅，安静，清幽，且足够隐蔽。 “请问先生有预定吗？” “唐女士。” “原来是郭太太的贵客，她已经到了，您这边请。” “好，谢谢。” 临湖的高级包厢，一整面的玻璃墙，坐在里面即可享受到天然的湖光山色。 今天天气晴朗，望出去视野开阔，风景绝佳。 “先生，您里边请。” 唐慧莹循声转头，笑脸盈盈地招呼道：“楚霄，来，快坐。” 唐慧莹太过客气了，楚霄心里清楚，越是客气，其实就越是疏远。 两人对面而坐，侍者给他们沏了茶，然后识趣地离场。 “父母身体都还好吧？” “还好，就是总操心着我的人生大事。” “这很正常，我记得四年前你说要回老家结婚才要走的，怎么，后来没成？” “是啊，没缘分。” 刻意的叙旧，尴尬的寒暄。 楚霄知道唐慧莹的来意，便也不拐弯抹角了，“郭太太，楠楠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请您和郭先生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所担心的事情发生的。” 唐慧莹被反将了一军，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我一直都在引导楠楠，让她放弃这份工作，但是她……非常的固执，她还是小孩子心性，自己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谁都阻止不了。” “可不是，你真的很了解她。” 楚霄心想，在楠楠最叛逆的青春期，是他几乎每天24小时都在她身边，听她抱怨，看她哭泣，陪她玩闹，三年多的时间，他们朝夕相处，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这三年的陪伴或许比你们当父母的陪她的所有时间都要多。 第489章 只有你的伤害才是真正的伤害 唐慧莹一方面谨记着郭立的叮嘱，一方面，也是有所顾忌。 楚霄曾是楠楠的私人保镖，知道郭家不少事，特别是楠楠的隐私，万一他心存歹念，闹不愉快了，给楠楠泼脏水，那也是一桩麻烦事。 她见楚霄开门见山地说话，那么，她也不绕圈子了，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 资料的封面上妥妥地写着——xx区商品房买卖合同。 唐慧莹把合同推到他面前，说道：“天空花园380方大平层，全款，只要你点头，稍后会有售楼部的人联系你走合同流程，你只需要带上证件，然后签字，即可。” “这是？”楚霄不明所以，他想到了郭太太可能会甩支票给他，或者好心劝他离开都城，但他没想到是一份购房合同。 天空花园，就在他公司的附近，商场、写字楼、地铁站、医院，都在附近，最重要的是，全区最好的学校也在附近，是那一片数一数二的豪宅，更是普通打工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家园。 郭立总说，楚霄是一个忠诚的，有原则的，有尊严和气度的，正派之人。 但是，她认为，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大，正派，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多。 如果说，直接给钱太伤他自尊，那么，就给足够好的房子吧。 “楚霄，感谢你曾经为郭家的付出，你几次三番救楠楠，我们也没有好好感谢你。这四年来，我一直记挂着你，觉得欠你一份人情。” “郭太太，你……” “楚霄，”唐慧莹直接打断他，继续说，“楠楠是我的女儿，我岂能看不出来她对你什么心思？楠楠早在四年前就对你有感情了。” “……”楚霄张口结舌，心里有点慌。 “四年前，我很感谢你没有说破，也很感谢你的主动离开，我知道，你一直把楠楠当妹妹，你是一个真正为楠楠着想的好哥哥。” “说实在的，我们忙于工作很少陪她，特别是她爸爸，更是难得和她相处，所以，我们的话她不会听。楠楠很倔，如果我们开口让你离开，固然你能点头，可她非跟我们闹不可。所以，我不求你离开，只求你想想办法，让她自己放弃你。” 楚霄一下皱眉，郭太太这一招真是高明，完完全全把准了这件事的关键点。 “既然四年前你能主动离开，那就是明白你和楠楠是不可能成的，那么现在，不需要你离开，不需要你放弃你的事业，我们帮你在都城留下来，只要你能想办法，让她自己放手。” 楚霄为难极了，“郭太太，我真的试过无数遍说服她，甚至批评她，冷落她，可楠楠也不听我的话啊。” “你会有办法的，”唐慧莹恳求道，以一位母亲的身份，“只有你的伤害，才是真正有用的伤害。” “伤害？” “小姑娘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越是单纯的感情，就越是炽烈，但是，越是炽烈的感情，反而越容易受伤。楚霄，你那么聪明，肯定明白我说的意思。” “郭太太，你们忍心？”要伤害楠楠，他都不忍心啊。 而且昨天，楠楠是那么的开心，哪怕他没有对她允诺一丝一毫。 他们都说楠楠叛逆，他们都说楠楠任性，可他们不知道，楠楠是最容易满足的。 能让她满足的，不是多么华丽的衣衫，也不是多么名贵的珠宝，仅仅只是父母的陪伴而已。 她的叛逆和任性，无非就是想要博得他们的关心和爱护。 这是她打小就缺的东西，是她骨子里就缺的东西，也是现在他们怎么弥补都补不回来的东西。 “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也没什么不忍心的，那么多小姑娘经历过失恋，不都重新站起来了吗？更何况，她还没有恋，算不上失恋，顶多也只能算求爱不成，对吗？” 楚霄无话可说，苦笑一下，“对，您说的……都对。” 唐慧莹再一次强调，“有了这套房子，你就可以把你爸妈接过来一起住，将来娶妻生子也容易些。楚霄，你奋斗了这些年，不就是想让自己舒心，让父母安心么？” 楚霄压制住内心所有的情绪，轻轻地深呼吸两下，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把合同推了回去，说道：“郭太太，房子就不必了，一来，当年郭先生已经给过我足够多的报酬，一切都是我的工作职责，您不必觉得欠我人情，二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我父母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么好的房子实在不适合我们。” “这……” “楠楠的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也只能尽量去做。” 走出餐厅的时候，一名侍者在后面紧紧追上来，深鞠躬，将他之前脱下的外套双手奉上，谦卑到仿佛在伺候帝王。 楚霄穿上外套，鼻尖嗅到一股清新的花香味，来自他的外套。 原来，在他脱下外套随手一放的时候，早有侍者将大衣拿去，整理、清洁、熨烫、熏香，好让衣物以最高贵的姿态，配上他们最高贵的会员。 然，他并不是他们的会员，他不配这样的高贵。 有钱人的快乐，是他无法想象的。 他不想，也不会想象。 开车的时候，衣服上的香味太清新了，他立刻点了一支烟，在密闭的空间里，大口大口呼吐着。 一直到，刺鼻的烟味完全盖住那清新的香味。 深夜，酒吧。 虽然很多人都回乡过年了，但是，总有那么一批人没有回家。 身在异乡，大家都是漂泊的人，不用在乎认不认识，不用在乎谁是谁，只要在这一刻，一起举杯，那就喝。 楚霄喝得很尽兴，一手夹着烟，一手举着杯，谁来都喝，跟谁都聊。 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么在这？” 楚霄回头一看，眼神有些迷茫，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来人。 “喝醉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那人弯腰，把脸凑到他的面前来，他这才笑笑说：“刘，总，监。” 第490章 敢骗我，我让你谢顶！ 不同于工作时的干练形象，此时的刘柯伊穿着一件黑色丝绸缎面抹胸小衫，和一条修身的微喇叭长裤，把女人最性感的肩颈和细腰全都露出来。 她脸上的妆容也比平时要浓一些，蓬松爽滑的长发盖在背部，真的与平时的她判若两人。 在黑衣和红唇的衬托之下，她无论是身上还是脸上，都白到发光。 即便是在这灯光昏暗的夜场里，她都十分耀眼。 楚霄朝她笑了笑，认出了她，“刘总监，你跟平常很不一样啊，要不是你叫我，我真的认不出来。” 刘柯伊甩了一下长发，佯装不悦，“这大过年出来放松放松，就不要用工作上的称呼了吧，楚霄？” 楚霄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喊她的名字。 “不介意我坐下吧？” “怎么会，坐。” 刘柯伊大大方方地坐下，“你一个人出来喝酒？” “嗯。” “那挺巧啊，我也一个人，不如咱两拼个桌？” 楚霄本能地一个意外的眼神，“你怎么可能一个人？” 看她的身份，看她的社交，再看她这身打扮，都不会是一个人来的，他虽然有点醉，但还不至于糊涂。 刘柯伊朝身后那些跟她起哄的朋友们摆了摆手，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现在一个人了，怎么，不愿意请我喝一杯吗？” “请啊，我的荣幸。” 今天的楚霄，也跟工作时候大不相同，工作中的他非常严肃严谨，私下又非常的冷酷，甚至有点冷漠，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以外，都不太跟别人说话。 可今天，他的话，不少。 “我一外地人在这里过年，孤孤单单冷冷清清才到酒吧来热闹一下，你呢，过年不用跟董事长一起走亲戚？” 刘柯伊双手一摊，万分无奈地说道：“别提走亲戚了，难道你没听说过吗，没有对象的人不敢回家过年。” 楚霄噗嗤一笑，这倒是跟他一样。 “我就回家呆了一天，陪父母吃了一顿饭，一听我妈说准备了跟谁谁谁见面，我就立刻跑回来了。” “哈哈哈哈，我也是，我爸妈一说跟谁谁谁吃饭，我就觉得不对劲，连忙找借口逃跑，有多快跑多快。去亲戚家更不得了，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要给我介绍对象，还说什么，你28岁了，女人一过30就掉价，赶紧找对象……吼，我都头大。” 在催婚这件事上，楚霄也是颇有同感，“我家里也一样，不过好在我人在外地，他们催不到我。” “你不一样，你是男人，男人四十还是一枝花呢。而且，男人年纪越大，择偶范围越广，女人相反，年纪越大，择偶范围就越窄，女人还有生育年龄的要求，唉，这世道对女人总是更加苛刻一点。” 楚霄笑而不语，只是喝酒。 他虽然话不算少，但也不多。 这时，有个女生过来打招呼，“嗨，柯伊，”一看到对面的男人，她夸张地喊了起来，“你把男朋友也带来了？天哪，你都脱单了，那就只剩下我一个单身狗了，你是什么时候找到……” 刘柯伊一下就脸红了，连忙挥手打断，“不是不是，你不要误会，他是我上司。” 那女生眉毛一挑，显然不太相信，“上司？”她一直打量着楚霄，“这不就是你的菜么？！” “嘘……别乱说。” 看着刘柯伊手足无措又尴尬脸红的样子，女生笑着说：“哈哈哈哈，我明白，明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找他们去。” “嗯，他们都在最里面那间包厢。” “好难得遇到了，我要跟你拍个照。” “那可以。” 女生半蹲下来，与刘柯伊亲密地脸贴脸拍了一张自拍，然后就离开了。 刘柯伊拍了拍滚烫的脸，理了理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朋友，误会了，她人比较直爽，你别介意啊。” “介意？什么介意？”楚霄一脸懵，周围很吵，他也没在意她们在说什么。 “……”刘柯伊尴尬地一阵笑，“没什么没什么。” 与此同时，郭加楠一个人闷在房间里。 经历了昨夜的惊险，爸爸不让她晚上出门了，妈妈也劝她好好在家休息。 可是，她看书静不下心，弹琴总错音，坐着喝茶打瞌睡，躺下睡觉吧，却又格外的精神。 她今天手机不离身，已经看了不下百次，可是，楚霄一直一直都没有给她回信。 看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难道，他睡了？ 可她明明七点多给他发的信息，他总不可能七点多就睡了吧？ 烦人，约他他说要工作，打电话他说要工作，现在连信息都不回了，工作工作工作，怎么就知道工作？！ 表白过后，他说让他考虑考虑，可也没说要考虑多久。 郭加楠是个急性子，也就楚霄，可以慢吞吞地磨她，她也甘愿被他磨。 半夜刷朋友圈，突然，一张照片震惊了她的瞳孔。 她一下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是一个不太熟的朋友，是在一次酒会上互加的朋友圈，她父亲是做红酒生意的，有好几个酒庄，那次酒会，正是她家做的东。 已经加了两三年好友了，没聊过，只是在朋友圈点个赞的交情。 这一次，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大致意思是过年难得和老友们相聚，并且贴出了九宫格的照片，最中间的一张就是她和刘柯伊的合照。 重点来了，她们合照上的背景，是楚霄。 尽管楚霄只露出了半张侧脸，还是仰头喝酒的姿势，但是，她一眼就确定了那人就是楚霄。 原来他在酒吧，原来他还能喝酒，原来，他和刘柯伊在一起…… 郭加楠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刘柯伊穿得很性感，浑身都透着一股半熟风情，有妩媚，也有娇俏，有气场，也有磁场。 而楚霄，他竟然在喝酒？ 她可从来都不知道，他会喝酒，以前的工作，是明确要求他滴酒不沾的，他也确实从来不喝。 那条朋友圈还标出了定位，是一家名叫“邂逅”的酒吧。 邂逅？敢骗我，我让你谢顶！ 第491章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郭加楠终于可以出门了。 唐慧莹看她眼下都有了淡淡的乌青，早饭都顾不上吃，就急急忙忙要出去，难免担心，“去哪啊这一大早的？” 郭加楠没有找借口，直接说道：“妈，楚霄不接我电话，我去他家看看。”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一个男人的家里？” “这有什么，我早就去过了。” “什么？” “唉，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妈，等我回来再说吧，我得走了。” 唐慧莹想拦，却被郭立制止了，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 “那你带上早餐路上吃。” “哦，谢谢妈妈。” 郭加楠走后，郭立淡定地说道：“总要给孩子一点时间，我们别插手。” “人总是会变的，四年了，楚霄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楚霄了，他明知道楠楠喜欢他，不但放任楠楠当他的秘书，还刻意隐瞒我们，要不是被我们撞破，楠楠就……” 郭立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热牛奶，而后擦了擦嘴，起身说道：“至少他到目前为止都没碰过楠楠，就楠楠那性子，我看啊，要不是楚霄坚持原则，楠楠早扑上去了。” “……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么？” “是我女儿，所以我才这么了解。既然楚霄都答应了，那我们就给他时间，看他怎么做吧。” 唐慧莹点点头，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只是难免还是会担心楠楠。 早上路上都没什么人，一路畅达，郭加楠心急如焚，几乎是数着时间过来的。 一路花了半个小时，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车一停，她就下了车，“郭叔你在楼下等我，不用跟着。” 现在才早上七点，物业管理台那儿都还没人，她直接上去了。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被疯狂按响。 可这门，却一直没人来开。 门铃叫不醒他，那她就敲门，“咣咣咣”地砸门。 隔壁的门，开了。 “喂，才几点，这一大早的，吵什么吵？”一个眼镜男气冲冲地出来，“不要影响别人行不行？” 郭加楠立刻双手合十，深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咔”的一声，楚霄终于开门了，郭加楠内心一阵庆幸，赶紧钻了进去。 “额……” 可情况似乎不太对，郭加楠瞠目结舌地看着开门的刘柯伊，“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打量了一下刘柯伊，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在酒吧的那件，就一块小小的抹胸，上面露肩膀，下面露腰身，女的看了都要感叹一句身材真好，那男的呢？ 刘柯伊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头发很乱，浑身都是酒味，她撩开了额前的乱发，试图看清楚来人，“郭加楠？” “嗯，是我，刘总监，你怎么在楚总这里？” 刘柯伊脑子还很糊涂，看上去酒还没有醒，还是懵的，“呵呵呵呵，昨晚跟楚霄喝酒，喝多了，就来他这里过夜啊。” “……过夜？”郭加楠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尚且还顾及着彼此的身份喊了一句“楚总”，人家刘柯伊脱口而出喊的“楚霄”，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楚霄竟然带除了她以外的女人来家里！！ 刘柯伊好歹有那么一点清醒，连忙解释道：“纯过夜，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呢，找他干嘛？”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她好受一点，因为刘柯伊的所言所行让她感觉到自己的东西被染指了，这种感觉特别难受。 “楚霄人呢？”她不客气地问道。 刘柯伊在屋子里找了找，“里面？” 这里是一个单身公寓，就一间房，郭加楠直接闯进了卧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的皮草外套，灰咖的长袖水貂毛，应该是刘柯伊的外套，然后就是横躺在被面上的那条扎眼的黑色长裤，也是刘柯伊的。 最后，被子下面拱起一块，显然是一个人。 她心尖都在颤抖，小跑到床头，企图证明睡在这里的人不是楚霄。 咣当当—— 被雷劈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劈开了。 “你们……纯过夜？”到底是这个世界太复杂，还是她太单纯，她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深夜酒吧邂逅，然后就可以带回家直接上了？ 刘柯伊看她好像是误会了，再一次解释道：“郭加楠，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你在公司可别乱说哦。” “这叫什么事都没有？”郭加楠都顾不上身份不身份了，头都要炸裂了。 “喂，我说，听不懂纯过夜的意思吗？就是纯睡觉啊，我们什么都没干，就睡觉。” “……”她不懂，真的不懂。 这时候，刘柯伊已经慢慢清醒过来了，也摆起了公司领导的架子，虽然赤着脚，光着下身，但她还是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郭加楠，你只是一个秘书，是不是越界了？而且现在是过年放假，私人时间你找楚霄干嘛？还有，你平时就是这么主动上门骚扰上司的？” 近在耳边的声音，楚霄终于被吵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了眼前这荒唐而又混乱的一幕。 他掀开被子想下床，头脑突然一阵晕眩，脚底也踩了空，一个不慎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咚”的一声，好大一声。 好在他是衣裤完整的，只是凌乱而已。 眼角不慎瞄到刘柯伊白花花的身影，立刻转开了头。 刘柯伊这才略显慌张地拿起自己的长裤穿上，又拾起地上的皮草外套，拍拍灰，甩手挽在臂弯里。 “什么情况这是？”她疑惑地看着楚霄和郭加楠的方向，“你们什么关系？” 郭加楠无言以对，但凡他们有点关系，她都不至于这么被动。 楚霄烦躁地走向前面的落地窗，一把将窗帘拉开，说道：“我哪知道什么情况！”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阴霾了这些天，终于放晴了。 刘柯伊似乎已经清醒了，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工作时的高冷，她回想一下整件事，然后郑重其事地对郭加楠说道：“本来没有必要跟你解释，不过，我看你对楚霄的心意未必只是下属对上司这么简单。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是成年人，喝酒过夜，即便发生了什么，也是你情我愿的。昨晚我和楚霄确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我在公司听到一点半点风言风语，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第492章 有些烂桃花早清早了 郭加楠羞愤难当，从小到大，哪里尝过这种委屈？！ 但是，尽管被刘柯伊狠狠地指责警告了，这依然不是让她痛心的原因。 她痛心的是，她的表白对楚霄而言，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或许，她就不该来这儿。 对刘柯伊而言，郭加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到公司实习，仗着有点能力就当上了总经理秘书，每天看着帅气多金的男上司，小姑娘心里就有了爱慕之心。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恰恰证明了她看上的男人足够优秀。 刘柯伊是一个独立自信的女人，从来没把郭加楠放在眼里过。 应该说，她从来没有把那些竞争对手放在眼里过。 “楚霄，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刘柯伊将手里的外套往自个儿肩上一披，走到外面，拿上了自己的包，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带上。 出于礼貌，也出于责任，楚霄朝外面喊了一句，“安全到家后给我一个信息。” 刘柯伊伸手撸了一下头发，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好。” 穿上高跟鞋转身要走，她又转身回来，喊道：“楚霄，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奉劝你一句，有些烂桃花，早清早了。” 郭加楠脸都烫了，难堪到浑身发抖。 不自觉的发抖。 “砰”的一声，门关了，刘柯伊终于走了。 可是，楚霄始终背对着她，仿佛根本不愿意看到她。 郭加楠往前挪了两步，忍着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和刘柯伊身上一样的酒精味，软软地问道：“楚霄哥哥，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你不是说……你有很多工作吗？” “你说你忙得没空出去，没空见我，那你怎么有空去酒吧？” 每问一个问题，她都好害怕，害怕被打断，害怕被证实，也害怕他说出更让她崩溃的话。 “楚霄哥哥，是巧遇对吗？” “你们一起喝了酒，喝醉了，她一个女孩，大半夜的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家，所以你……” 声音戛然而止，连她都能对这种成年人的游戏自圆其说，连她都能说出事情的经过来。 所以，他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家。 “为什么？”她强忍着不哭，哭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她一定不能哭。 “楚霄哥哥，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 楚霄仍然背对着她，她鼓起勇气走上去，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不是想象中的温暖，而是很凉，比她的手还要凉。 “楚霄哥哥，我相信你们什么都没发生，我相信你。” “你说会考虑考虑的，我一直都在等你的回复，现在，你就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好吗？” 楚霄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我现在回答你，你能听进去？” “嗯。” “你确定能？” “能。” 楚霄深吸一口气，清楚而又明确地说道：“我从来只把你当妹妹，因为是妹妹，所以平时才会关照你，对你的任性所为也很包容。至于我和刘柯伊的事，我没必要向你交代。” 心脏像要炸开一样痛，不能更痛了，郭加楠感觉连呼吸都在痛。 “我不想当你妹妹。” “那就当陌生人吧。” “……” 第493章 楚霄不适合你 从酒店公寓出来的时候，郭加楠哭成了狗。 从滑雪主题酒店见到楚霄的诧异，到在公司表白心意的喜悦，再到此刻的心碎一地，她经历了如同过山车般的起伏跌宕。 老郭看到她哭着跑出来，立刻慌了，“楠楠你怎么了？楚霄欺负你了？他要是敢欺负你，郭叔去帮你教训他。” 郭加楠也不说，就是哭。 躲进车里，泪如雨下，怎么都止不住，一句话都不想说。 老郭心里没底，楠楠和楚霄之间，好像有点什么事，但好像又不可能，他不敢随便乱问。 “那……回家？”他试探性地问道。 楠楠缩在后座，双手紧紧抱着膝盖，无助地痛哭。 见状，老郭叹了口气，有些爱莫能助，开车往回家的方向去。 现在也只能回家了。 楚霄站在窗边往下看着，原以为楠楠长大了可以扛事，那么狠狠地伤了她她也没有哭，可是，他看到了她擦眼泪的动作，她一哭就会眉毛鼻子通红，她一哭就会哭好久，累了困了才停止。 在他的印象中，有一次郭先生和郭太太因为班机延误错过了她的生日，她满怀期待最后却落了空，哭了整整一夜。 那年她好像17岁，也有任性的成分，爸爸妈妈没回家，她就哭，扯着嗓子，嚎哭。 毫不夸张，她真的大声嚎哭了整整一夜，然后嗓子哑了一星期。 他是知道的，楠楠特别爱哭，她的世界很单纯，以前就只有父母，可父母太忙了，很少有时间陪她，见不到父母她会哭，想念极了父母她会哭。 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他这样伤她，不知道她会哭多久。 此刻，楚霄眼圈通红，双手握拳，大拇指甲深深地戳着自己的手掌心，他把最爱哭的女孩弄哭了，他把他最疼惜的女孩，给弄哭了…… 郭加楠回到家，只轻声叮嘱郭叔什么都不要说，然后，避开了所有人，从地库坐电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哭是肯定的，但是哭解决不了问题。 她现在要解决问题。 擦干眼泪，冷静下来，她细细想着，这件事从头到尾楚霄都没有解释，反而是刘柯伊，理直气壮地解释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相信他们只是在酒吧巧遇，也相信他真的只是出于安全的角度才把刘柯伊带回家纯睡觉，可是，几句话就能让她相信的事情，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不肯解释？ 被困在公司的那晚，他们的关系明明已经很近了，她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是靠在一起的。 可是，仿佛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 这时，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唐慧莹在外面，锁了门的，她进不来。 “楠楠，楠楠，你没事吧楠楠？” “楠楠，你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啊，有事出来说。” “楠楠，你这样，妈妈要急死了。” “楠楠乖，听妈妈的话，楚霄不适合你，你们年纪相差得太多，他还当过我们家的保镖……” 郭加楠一听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也意识到了楚霄突然改变的原因。 她开门出去，打断了母亲的话，问道：“妈，你是不是找过楚霄？” 第494章 我们家随时欢迎他来提亲 唐慧莹一下呆住，被问住了。 郭加楠越想越有问题，明明那天晚上跟楚霄敞开心扉聊得挺好，楚霄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 也正是那天晚上，爸爸妈妈知道了她在楚霄身边工作。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爸爸一脸阴郁，妈妈也是一脸的僵笑，只不过她当时得意忘形了，无暇顾及爸妈的感受。 全公司都知道，刘柯伊看上了楚霄，但楚霄却冷得像座冰山。 这绝对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楚霄哥哥才听完她的表白，转身突然和刘柯伊搞这么暧昧的事情，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妈，你是不是找过他，”郭加楠再一次问道，很是气愤，“是不是对他说过什么过分的话？” 唐慧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挥手，灿笑道：“我能跟他说什么？他是什么人值得我去找他说什么吗？” 郭加楠怒意未消，显然是不信。 “妈妈，你肯定对他说了什么……”她不管不顾地直接说道，“我就是喜欢他，你们看中的人我一个都不喜欢，我就喜欢楚霄哥哥。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要么你们同意我嫁给他，要么我一辈子不结婚，当一辈子的老姑婆。” 唐慧莹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楠楠对楚霄的感情已经如此的深厚，她劝道：“楠楠，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楚霄以前是你的私人保镖。” “保镖怎么了？他不偷不抢，凭真本事赚钱，职业不分贵贱，你少瞧不起他。” 唐慧莹摇摇头，“并非是我瞧不起他，只是楠楠，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要喜欢就行了，你也得看他承不承受得起。” “他怎么承受不起？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承受不起？！” “他若是承受得起，四年前就不会走。” 郭加楠半张着嘴，惊诧地看着母亲。 想着那时候楚霄非走不可的态度，还说要回老家结婚。 怎么，是他在逃避吗？ 唐慧莹：“但凡他有勇气到我们面前说喜欢你，说要娶你，你爸或许就答应了。但是，他没有这个勇气，给他十个胆，他都不敢。” “我不信……” “不信？那你不妨把我的话告诉他，我们家随时欢迎他来提亲。” “……” “要不要跟妈妈打个赌？” “赌什么？” 唐慧莹大大方方地提出了条件，“三天之内，他要是敢来提亲，我们就同意，他要是不敢，你就安安耽耽地给我去相亲，永远都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有这么容易吗？母亲提出来的条件，简单到让她怀疑。 “妈，你认真的？不找爸爸商量一下？” “用不着，我就赌他不敢来。” “要是他来了，你说话算话？” “算！” 事情这么简单，郭加楠反而心里没底了，“不行，我得找爸爸商量，我要你们写保证书，签字画押。” 唐慧莹都给气笑了，“没有问题，现在就去找你爸。” 郭立一听母女俩的话，二话不说直接拿来了纸笔，白纸黑字写下了承诺书，以三天为期，倘若楚霄上门提亲，就同意，倘若楚霄不来，楠楠必须放弃楚霄，并且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老老实实结婚。 一家三口都在下面签了字，虽然这种合约没有什么法律效力，但是，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承诺。 第495章 我一个人睡，害怕 签了这份“承诺”之后，郭加楠恨不得立刻去找楚霄。 但一想到自己刚从楚霄那里哭着跑回来，她的情绪都没有消化完，她就有些打退堂鼓。 让楚霄三天之内来提亲，说实话，她心里都没底。 但至少，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她乘坐的这趟过山车，起起伏伏，现在，又要开始爬坡了。 赵周韩和池小叶他们从滑雪场回来了，家里要宴请宾客，不得不回来。 郭加楠心里没底，毕竟是楚霄亲口说的，只把她当妹妹。 往往这个时候，她当然要找姐姐聊一聊。 那天，赵家聚餐请客，亲戚们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最开心的是，老太太又能走能跳能说能笑了。 当天晚上，郭加楠在赵家留宿，她不睡客房，直接“霸占”主卧，要跟姐姐睡一晚。 赵周韩可愁死了，在自己房间门口来回踱步，不敢进去，可也不甘心离开。 他敲了敲门，问道：“楠楠，说完了没有？” 里面楠楠精气神十足的声音传出来，确定以及肯定的语气，“姐夫，你去睡吧，我今晚要跟姐姐说一夜。” “……我老婆在你手上，我上哪去睡？”他觉得他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小姑娘听不懂啊，又道：“我又不会吃了我姐，明天早上肯定还你一个健全的老婆，你快走吧，你老在门外说话，我的思路都被你打断了。” “……”居然还嫌弃我？苍了个天呐！ 赵周韩内心愤愤，靠在墙边，拿出手机给池小叶发信息——“怎么回事？！” 池小叶秒回——“你找个房间睡觉去吧。” ——“你就这么打发我？信不信我出去鬼混？” ——“不信。” ——“反了天了还？” ——“好啦，乖乖的，女儿家聊心事一时半会儿聊不完。” ——“我一个人睡，害怕。”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郭加楠探出一颗脑袋来，三分厌烦五分嫌弃还有两分是催促，道：“姐夫，可以了，我天天一个人睡也不害怕，你还害怕？” 赵周韩：“……” 他终于走了，双手靠背，摇摇头，叹叹气，无奈地走了。 何曾想，自己最大的情敌，竟然是小姨子。 房间里，池小叶听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大概是旁观者清吧，她也觉得一定是爸妈对楚霄说了什么，楚霄才会故意接近刘柯伊让楠楠误会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旁观者清，所以，这件事她真的帮不了楠楠。 “姐姐，楚霄那样说一定是有苦衷的，我确定，他是喜欢我的，我能感受得到。” 看着楠楠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池小叶也不想泼她冷水，只是平和地问道：“他喜欢你，可他还是要推开你，为什么呢？” “肯定是爸妈跟他说了什么呗。” “说了什么呢？” 郭加楠想了想，说道：“左不过就是门不当户不对这种话，我才不在乎，喜欢最重要。” 池小叶叹了口气，“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你不在乎，楚霄在乎。” 郭加楠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在乎就行了，我愿意跟他走。” 第496章 楠楠的心已经被楚霄占满了 大床上，池小叶愣愣地看着郭加楠，郭加楠也定定地看着她。 “姐姐，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不是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活的，但我在乎爸妈和你的看法，因为你们是我的亲人。” 郭加楠眨着无比真诚的眼神，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姐姐，如果你和爸妈都那么在乎所谓的门当户对，那么，我宁愿放弃郭家的一切，我宁愿成为和楚霄哥哥同等级的人。我不需要多么富贵的生活，粗茶淡饭也能过一生，我也不需要众星捧月，平平淡淡才是真。” 池小叶郑重地问道：“楠楠，你认真的吗？” “当然，”郭加楠重重地点头，“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没有比现在更认真的了。” “比起爸妈，也许，是楚霄更在意你们之间的差距，你想过没有？” 一语点醒梦中人，池小叶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所在。 郭加楠满脸都是失落和焦虑，“是啊，要让楚霄三天之内上门提亲，根本就不可能，爸妈早就认准了，而我，一时冲动跟他们打赌，还签了协议，我太被动了……” “别着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她转移话题问道，“爸妈看中的男生，是哪个？” 郭加楠斜躺着，有气无力地说道：“众洋集团董事长王珂海的独生子，王卓。” “见过了？” “就有一次酒会上见了一面，我要是知道爸妈会安排这一出，我肯定不去。” “那他人怎么样？” “王卓？” “嗯。” 郭加楠更加心烦了，“我又没在意他，我怎么知道他人怎么样，反正看上去就正人君子的模样，实际上谁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池小叶暗暗叹气，楠楠的心已经被楚霄占满了，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理性地去看，她也赞成爸妈的做法，觉得楠楠和楚霄根本不可能，但是，如果事事顺利件件称心，那就不叫人生了。 夜渐渐深了，楠楠犯了困，不久便睡着了，睡着了也是满脸的愁容。 女孩儿长大了，有了心事，就有了忧愁。 她想，如果现在让她和赵周韩分开，去接受另外一个男人，她也是宁死不肯的，心里有了他，就再也看不见另外的男人了。 哪怕那个男人比赵周韩更好更优秀，在她的眼里，都不及赵周韩的一根头发。 看着楠楠愁眉不展的样子，她心疼，也心软了。 ——“睡了吗？”她给赵周韩发了一条信息。 赵周韩秒回——“漫漫长夜，独守空房，怎么睡得着？楠楠睡了吗？” ——“睡了。” ——“那你过来我这儿？” ——“得了吧，想让你帮个忙，你帮我把楚霄约出来，我想跟他谈谈关于楠楠的事。” ——“那你来过嘛，凡事好商量。” ——“不行，楠楠万一醒了发现我溜了，她不得笑死我？！我可是有威严的。” ——“那我不约。” ——“为什么？” ——“我可不敢给我岳父岳母大人添堵，这件事你也别多管闲事了，就楚霄那无聊透顶的性格，楠楠不会喜欢的，之所以现在还惦记着，那是因为没有得到过。” 这……池小叶竟然无言以对。 ——“我睡了，晚安。” ——“真的不过来吗？没人搂睡不着，哭哭~” 池小叶对着屏幕笑出了声来，立马给他回了一句——“滚蛋。” 第497章 她怎么还有脸来？ 上班第一天，也是与父母约定的最后一天，郭加楠早早起床，特意化了妆去公司。 今天不必刻意去找楚霄，楚霄一定会去公司。 刘柯伊也起了个早，早早地到了公司，和楚霄一起站在门口，给进来的每一位员工派发红包，这俩俨然就像一对新人，男的俊，女的靓。 郭加楠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尴尬，是她当下最大的感受。 刘柯伊看到她，诧异之中带着许多的鄙夷，下意识地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楚霄，低声问道：“她怎么还有脸来？你没处理好？需不需要我出面？” 楚霄的心情沉了一下，他可以对楠楠有意见，但是，他不允许别人对楠楠有意见。 他冷冷地说道：“不需要，这是我的事。” 刘柯伊一愣，突然这一下，她觉得楚霄好陌生。 同时，她也敏感地发觉，楚霄对郭加楠不太一样。 郭加楠走近，不卑不亢地朝两人一笑，“楚总，刘总监，新年好呀。” 她稍稍欠了欠身，伸出双手，迎接属于自己的开年红包。 刘柯伊心里讨厌极了她，暗想道：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这种白莲花？！ 她不甘不愿地给出了一个红包，叮嘱一句，“郭加楠，新的一年，希望你摆正位置，好好工作。” “好的，谢谢楚总，谢谢刘总监。” 拿了红包，她一如往常一样走进了公司，周围的同事都在窃窃私语，说着楚霄和刘柯伊如何如何般配，说着什么时候喝他们的喜酒。 她听到这些，心头堵得慌，不由自主地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刘柯伊站在楚霄的身边，显得那么小鸟依人，她对他说话的时候笑靥如花，眼睛都放着光，还时不时故意地贴他一下，显得两人有多亲密一样。 “刘总监前几天发的朋友圈里有楚总，这个年，他们是一起过的。” “这么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看着像，瞧刘总监，满面春风的样子，眼神都长在楚总身上似的。倒是楚总，看着有些疲惫。” “嗨，男的嘛，出力的一方，可以理解。” “对对对，理解理解理解，哈哈哈哈……” 郭加楠翻了翻白眼，最讨厌这些人在背后乱嚼舌根了，明明没有的事，被他们说得好像有一样，他们哪里般配了？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楚霄就是没睡好，怎么就成了出力的一方？！ 上班第一天没什么事，就是报个到开个会的事。 楚霄说了没几句，刘柯伊倒是侃侃而谈说了半个多小时，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架势了。 这家子公司本来就是她爸的，她本来就是女主人。 开完会，大家纷纷散去。 郭加楠，低着头，在自己的工位上假装整理东西，眼神时不时留意着总经理办公室，想说等楚霄一个人了，她要找他谈谈。 可是，那个讨厌的刘柯伊在楚霄办公室里面呆了好久都不出来，也不知道谈什么谈这么久。 她收拾了这边收那边，擦了那边又擦这边，桌面都反反复复擦了五遍，文件也整理了不下十遍，刘柯伊终于出来了。 一出来，刘柯伊的视线直接往她这边瞟，她也正好看着办公室的门，两人的眼神就这么对上了。 第498章 我现在跟你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掉价 刘柯伊径直朝她走来，她也不含糊，站起身，迎接对方的挑衅。 “没想到你还有脸来上班，你比我想象中更难搞。” 公司里的同事们基本都走光了，没走的也都离得很远，注意不到她们这边。 郭加楠挺直了脊背，微抬下巴，说道：“刘总监，您说笑了，我又没收到开除通知，怎么会不来上班呢？” 刘柯伊微微一怔，倒不是被她的话吓到，而是，她发现郭加楠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敢在她的面前展现优越感的人，同龄人当中实在是不多。 她不知道郭加楠是强装出来的逞能，还是无知。 无知者，无畏。 “我知道，你能力不错，公司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只要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我不会为难你。” “那就谢谢刘总监了。” 这不痛不痒的回答让刘柯伊更加厌烦，但表面上还要维持一副大度包容的成功企业家形象，她鄙夷地看着她，突然低声道一句，“郭加楠，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现在跟你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掉价！” 郭加楠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绵里藏针，她也不卑不亢，正色道：“没人逼你跟我说话。” “你……” 这时，楚霄从办公室出来了，手里拿着公文包，好像要走了。 刘柯伊一改怒态，转而以一种宽厚和蔼的姿态出现，“郭加楠，今年公司任务很重，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为公司带来的不错的效益，好好干，楚总很看好你。” 要不是亲眼所见，郭加楠都不信“两面三刀”这个词是形容人的。 她忽然想起爸爸给她的教诲，这个社会上有很多面具人，你要学会辨别。 她想，刘柯伊大概就是爸爸口中所说的面具人。 “新年快乐，明天见。”刘柯伊挥手跟她道别，转而望向楚霄，“要走吗？一起吧。” 郭加楠来不及应对面具人，焦急地看着楚霄。 今天，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话告诉楚霄，说了，才有机会，不说，那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楚霄的眼神始终没有投向她们，一边匆匆往影印室走，一边说道：“不走，加班，资料我要复印一下。” “楚总，需要帮忙吗？”郭加楠迫不及待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楚霄停下脚步，冷冷地说道：“这不就是你该干的事吗？自己工作没做好，还有脸问？” 被骂了，可郭加楠却无比的高兴，连忙追上去，“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帮您复印。” 看着他们一搭一唱地对话，刘柯伊一时间还插不进话，虽然楚霄态度冷漠，但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她慢慢走过去，站在影印室的门口，看着他们一人指挥一人忙碌的场景，又挑不出什么不妥来。 “刘总监，您还有事吩咐？”郭加楠故意问道，谁还不会耍点小手段呢？！ “没有，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刘柯伊干笑了两声，“挺敬业，继续保持。” 语毕，刘柯伊转身朝门口走去，郭加楠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低语一句，“你什么身份，还用问吗，变色龙啊！” 第499章 他只要求你爱我 楚霄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楠楠时而冷静成熟得像一个大人，时而又乖张调皮得像一个小孩。 他低声问道：“你们拌嘴了？” 郭加楠吐了吐舌头，眼珠子骨碌一转，撇清道：“可不关我的事，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是她来找茬。” 这一点，楚霄是信的，楠楠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和事感兴趣，其他的，她不屑浪费一丁点精力和时间。 其实，这也是郭先生的处事作风，他在郭家三年，领悟到的最深刻的一点就是——踏踏实实做好自己。 要说楠楠阅历浅，其实也不，毕竟在郭先生和郭太太身边耳濡目染，从小听到的看到的就是这些大道理，见识多了，别人需要经过打磨才能领悟，而她，从小就知道，这就是出身豪门的孩子们除了钱财以外的优势。 楠楠一边复印，一边说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公事？” “私事！” 楚霄当即就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又冷又绝，“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你没有私事可谈。” “不，你听我说。”郭加楠无比诚恳地看着他，“我把喜欢你的事跟爸爸妈妈说了。” 楚霄眉头紧蹙，生气，却也无奈，重重地质问道：“郭加楠，你是不是疯了？！” “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呀，”就算他再生气，她也要说，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必须试一试，“楚霄哥哥，他们并不完全反对，只要你肯上门提亲，他们就答应。” “什么？”楚霄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毕竟当我爸的女婿会承受一点压力，我爸说了，就看你敢不敢。” 果然，楚霄是不相信的，他只认为这是郭先生和郭太太的权宜之计，他们只是为了哄女儿。 “真的，楚霄哥哥，你相信我，还有协议书呢，在我手机里，你看。” 说着，郭加楠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他看。 楚霄看了，然后轻轻一笑，随口说道：“你爸妈这是让你相亲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敢不敢去跟我爸提亲。” 楚霄摇摇头，“我为什么要去提亲？楠楠，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搞明白，我和你没有爱情，我对你，不是爱情，听明白了吗？” “……” 郭加楠深呼吸了两下，深深地把那一阵钝痛感压下去，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恳求道：“三天之约，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先去提亲，后面的事我们慢慢理清楚，好吗？” 楚霄边摇头边笑，他觉得可笑。 郭加楠：“我听妈妈和姐姐的意思，你四年前之所以选择离开，就是因为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我，对吗？” 楚霄再一次陷入沉默，他只能沉默。 郭加楠：“楚霄哥哥，你也是喜欢我的，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楚霄不得不解释，“她们都误会了，没有的事，我当时辞职是为了回老家结婚的，只不过后来没结成而已。” 郭加楠：“你撒谎！你就那么在意我的身份吗？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我爸的女儿这件事，还能成为我感情路上的障碍。” 楚霄的眼神始终不敢看她，明显的回避。 郭加楠：“楚霄哥哥，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好吗？我们家不会因为你出生普通而瞧不起你，爸爸给我们机会了，他只要求你爱我，对我好，就够了。” 楚霄撇开头，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之色。 楠楠啊，傻丫头，你爸妈把我们俩拿捏得死死的啊。 第500章 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郭加楠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她以为和爸妈的约定轻而易举，她以为只要搞定爸妈就行。 殊不知，一段关系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楚霄，我知道你一切的担心，理解你所有的顾虑，我不在乎，真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一无所有我也愿意。” 楚霄看着楠楠真诚的脸庞，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都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 哪怕许多年之后，回想起这一刻，他依然能够清晰地描绘出她此刻的样子。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一无所有我也愿意，这是一句世上最动听的情话，他何德何能，足够让他铭记一生。 可是，郭太太的话也言犹在耳。 他自己也很识趣，答应了郭太太，会想办法让楠楠自己放弃。 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度秒如年，表面是冷漠的，内心是煎熬的，他承认，他是真的没有勇气承认喜欢她这件事。 “楠楠，我说过了，我只把你当妹妹。” “……”郭加楠乘坐的过山车再一次从高处往低谷跌落，她感觉她和楚霄进入了一种死循环，她不停地纠缠，他却不停地逃避。 “你说再多，我也是这句话，我，只把你当妹妹。” 所以，他并不是逃避，而是拒绝，对吗？ 郭加楠的内心开始动摇。 再坚定的感情，在被屡次否认和拒绝之后，也会出现裂痕。 大家都说她任性，可是，她只是想要自己喜欢的，特别是在选择伴侣这方面，她只是不愿意将就。 她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程度，离开了整整四年还让她无法忘记，明明没有开始过她却感觉他们早已相爱了一辈子。 “楠楠，我不想说狠话伤害你，但是，这就是事实。”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是吗？” “我……” “你今天不去提亲，我可就要接受他们安排的相亲了。” “郭先生和郭太太都是为了你好。” 这一次，郭加楠难得的没有哭，就连眼圈都没有红，“我知道，他们会为我挑选一位最合适的男朋友，可能将来，也会是我的丈夫。” “是的。” 楠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这种懦弱的人身上，我不配。 郭加楠突然收住了所有的情绪，紧抿着嘴唇，低头整理复印好的文件，按着页码，一页一页地整理过去。 外面办公大厅里已经没了人，小小的影印室一片寂静，空气中带着令人窒息的悲壮感。 “楚总，复印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回去了。” 她不像往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一次，她的目光是往下的。 楚霄接过文件，说道：“没事了，回去吧。” 郭加楠往旁边跨了一步，越过他，走了出去。 被拒绝多次后，她的泪点都被抬高了，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那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走着，手机忽然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喂，妈妈。” “对我下班了，但我不回去，我去看电影，等了好久了。” “不用等我，看完了我就回去。” “一定回去的，放心吧。” 这么巧，上班的第一天，正好是2月14日情人节，她早早就订好了两张电影票，只可惜，要浪费一张了。 第501章 不看电影就走 情人节，电影院人满为患，哪哪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检票入场的时候，检票员拿了她手里的两张票，说道：“男朋友迟到的话你最好在旁边等一等，不然我们不知道是哪位，就不能放他入场了。” 郭加楠尴尬到扣脚指头，淡淡一笑，“不用，我一个人看。”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窜出来一个男人，开口便说：“那能把票转让给我吗？我付你十倍的价钱。” 郭加楠刚想说“不用钱送你了”，转头就看到了一张眼熟的面孔。 “王卓？”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你跟踪我？” 王卓英俊的长相和高挑的个子，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相当亮眼，面对指控，他本能地又摇头又摇手，一脸无辜地解释道：“我看到你进来了，就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我不是恶意的。” 换而言之，他并没有否认跟踪她。 不过，郭加楠也不在乎他的说法，对于不在乎的人，她不想多浪费时间。 后面还有长长的队伍等着检票入场，不好僵持在入场口，郭加楠没说话，径直往里走，王卓就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她和王卓相识于一场酒会。 不是偶然，是双方家长特意的安排。 王卓就是她父母看中的算得上门当户对的未来女婿。 有时候她也纳闷，爸爸明明跟她说郭家不需要用商业联姻来扩大领域，也说过她只要找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就行，可是，他们还是不免俗套地给她安排相亲。 他们所说的不干涉，是在他们预期当中的不干涉，而不是她理解的什么都不干涉。 于她而言，如果那个人不是楚霄，那么，是谁都无所谓。 找到位置坐下，旁边的位置依然是空的，王卓没跟来，她毫不遮掩地长吐一口气。 可是，不一会儿，场内灯光熄灭，王卓又来了，手里还拿着爆米花和可乐。 “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爆米花。” “幼稚！”她最讨厌那股甜腻腻的奶油气味了，无奈周围全都是。 电影开始了，浪漫的爱情电影，男女主角都是当红的流量王，俊男靓女的组合在情人节上演了一场甜蜜的邂逅，画面唯美而又养眼，非常的应景。 “听说你最近隐瞒了身份在基层实习？” 面对王卓的询问，郭加楠并不想搭理他，冷冷说道：“不看电影就走。” “好，好……”王卓无奈地闭了嘴。 他从来都是异性眼中的香饽饽，多的是女生为他争风吃醋，可是在郭加楠身上，他却体验到了一种挫败感。 他没遇到过这样的女生，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浑身是刺，他都不知道如何靠近她，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正如父亲所说的，这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任务。 电影放完了，场内灯光亮起，前面有男生趁势向女生求婚，哭声、笑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互不认识的观众们都在为他们鼓掌。 郭加楠远远地望着前面，那个女生边笑边哭，真让人羡慕啊。 第502章 我也不信一见钟情 原来，伤心到了极致，反而很平静。 郭加楠平静地看完了一部浪漫的爱情电影，又平静地接受着情人节出双入对的氛围，原来这一切都不难接受。 她乘坐的过山车已经到站，起起伏伏之后终究要归于平静。 王卓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以他对女生的了解，他能感觉得出来，郭加楠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看前面的她走得漫无目的，他就小跑几步跟上来，打探地询问道：“情人节买了两张票却一个人看电影，怎么，失恋了？” 郭加楠回头怒斥道：“管好你自己吧！” 王卓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哈，被我猜对了。” 郭加楠愤怒地白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打从心底里排斥这个男生。 “诶诶，别走那么快啊，好啦对不起，我不应笑的，”王卓追上来，“我道歉，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 郭加楠看他态度还算诚恳，出于礼貌，她也道起了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出言不逊。” “没关系，那咱们各退一步，世界和平。” 他的打趣，郭加楠不想接茬，怏怏不乐地说道：“那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互不干扰，再见。”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让女孩子在晚上还单独回家一说，你还请我看了电影呢，我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 “那你想怎么表示？” “给个机会让我送你回家呗，我也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让你好交待。” “交待？” “怎么，你不用跟爸妈交待我们的进展？我倒是每天都被我爸催着约你，我说你都不搭理我，他还揍我，骂我没本事。这不，今天就是为了躲避他的炮轰才出来溜达的，老天垂怜，竟然让我看到了你。” 王卓说话十分的幽默，听得出来他也为此苦恼，但他却能把满腔怨气用玩笑的方式说出来，好像这件事就不成问题一样。 王卓和她一样，出身世家，从小接受精英式的教育，精通多国语言，有多项拿得出手的兴趣技能，他去过许多国家，或学习，或旅游，是一个阅历丰富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不像其他的二代，这个年纪还在肆意享受，他年纪轻轻就已经进入了自家公司，早早就为接班做准备了。 大概，郭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想着这一点，郭加楠对他的反感就少了一点，大家的处境都一样，谁也别为难谁。 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王卓主动说：“我可比你大三岁呢，这种事，我经历得比你多多了。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想啊，即便不是我，也有别人，对不？你应该平常心对待，就当多个朋友好了。” 郭加楠点了点头，觉得有点道理。 “我们就当朋友相处，处不好，过一阵就跟父母说不合适，好聚好散。要是处得好，”他爽朗地笑出了声，“处得好就不用再相看别人了，我从来都不信什么一见钟情，我更愿意相信日久生情，你呢？” 我呢？ 郭加楠一怔，想了好久才勉强开口，“我也不信一见钟情。” 第503章 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 她对于男女之事绝对称不上灵敏，她甚至是非常迟钝的。 楚霄陪伴了她三年她都不觉得什么，直到他离开，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此后的四年，越想越喜欢，越来越深陷。 这叫什么，她不知道，反正不是一见钟情。 “那这一点我们意见一致。” 王卓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敷衍地笑了一下，“嗯。”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约你你也别总拒绝，就当演给父母看，私下里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当然，我也不会总约你，我也得工作。” 郭加楠轻轻点头，“好。” 似乎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难道要一直纠缠楚霄吗，那她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过了那股狂热之后，冷静下来想想，或许，自己的冲动真的会给楚霄带来麻烦和压力。 郭加楠第一次开口问他，“你有喜欢的人吗？” 王卓毫不犹豫地答道：“有啊，但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就只能相忘于江湖了。” 那一刻，郭加楠有一种找到知音的喜悦，同病相怜地看着他，“那她也一样喜欢你吗？” “当然了。” “你怎么确定她也喜欢你呢？”郭加楠急切地问道。 王卓一怔，觉得她很反常，跟之前沉默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仔细想了想，而后风轻云淡地一笑，郑重回答：“呵呵，相爱的两个人能够感受到彼此的爱，不用问，就知道。” 相爱的两个人能够感受到彼此的爱？ 郭加楠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与楚霄相处的点滴也反复地在脑海中浮现，她想，楚霄肯定也是喜欢自己的，只不过，他选择了向现实低头。 她又好奇地问道：“那是你提的分手，还是她提的？” “没有人提，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多久的事？” 王卓一笑，逗趣道：“怎么突然之间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不能问吗？”郭加楠后知后觉地道起了歉，“对不起啊，提到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可以问，我也可以回答你，是在我英国留学的时候，我们交往了三年，分开是因为我要回国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 说着，王卓开始拿自己的过往自嘲起来，“回国后我就开始相亲了，你是第……怎么也有三十开外了吧，数都数不清了。” 话匣子一打开，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轻松了起来。 “这么多个，就没有一个合适的吗？我觉得以你的耐心，应该可以找到吧，还有比我更难搞的？” “你也知道你难搞？” “……” 夜色下，王卓笑得很开心，他也不避讳什么，有话就直接说了，“实话告诉你，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 “？” “除了你之外，她们都对我太热情了，热情得我受不了。” “……你这是在凡尔赛。” “哈哈哈哈，是吧，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想忤逆父母，但我也不想找一个门面，我想找一个既能当王家儿媳，又能当我老婆的女孩儿。” 虽然王卓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但是，郭加楠听懂了。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也不需要多余的思考，她立刻就懂了。 王卓他，依然相信爱情。 第504章 她拔掉了身上所有的刺 那天回家，郭立和唐慧莹看到是王卓送女儿回家的，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 郭加楠也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爸妈脸上的笑容多了，说话的时候不再小心翼翼。 “叔叔阿姨好，都在等楠楠回家吧，”王卓进门就解释起来，“不好意思，今天约了她看电影，看完电影后又多聊了一会儿，所以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了。” 郭立和唐慧莹都心里有数，王卓的这些说辞，让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他们很感谢他。 “没关系没关系，楠楠有你陪着，我们很放心。” “叔叔阿姨，今天有点晚了，我就不过多打扰了，改天有空了我再来拜访。” “好，也代我们向你父母问好。” “好的，叔叔阿姨再见，晚安。” “晚安，你回家路上小心。” 客客气气地把王卓送出门，唐慧莹由衷地夸奖道：“在这群孩子中，王卓是最有礼貌的，说话谈吐都很温柔，脾气也好，有见识，有涵养，得体，大方，而且，王珂海两口子的感情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好。原生家庭好的孩子更有责任感，将来对伴侣，对孩子，也不会差。” 郭立没有吭声，还一个劲地给妻子使眼色，你别光顾自己说，也考虑考虑女儿的难受呀！ 唐慧莹用谨慎而又关切的眼神，望了女儿一眼。 郭加楠笑了笑，随口说道：“你们喜欢就好。” 那语气，平和到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任性、不倔强、不抗争、不忤逆，一夜之间，她拔掉了身上所有的刺，变成了一个顺从的好女儿，贴心的小棉袄。 那一夜，无眠…… 翌日，楚霄早早地来到公司，几个同事们都在私下里叫他工作狂。 他现在不敢停下来，除了睡觉的时间，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交给了工作。 “虽说新年新气象吧，但楚总这样时时刻刻开足马力的架势，就不怕劳累死吗？现在看新闻里因为长期加班导致的猝死案例，很多啊。” “不是刚签了一个大项目么，可能楚总也是想表现表现。” “他还要怎么表现？” “这就是他能坐上总经理这个位置的原因吧，都是家里没矿的，为什么他能，我们不能？” “这倒也是。” “也难怪刘总监会看上他，这样一个有野心有能力有干劲的乘龙快婿，颜值身高还这么拿得出手，董事长肯定高兴啊。” “董事长的眼光也是毒辣，父女俩品位一致。” 正当大家窃窃私语之时，郭加楠到了，众人纷纷调侃道：“迟到了迟到了。” 郭加楠纳闷极了，特意看了看时间，“没迟到啊。” “比老总晚，不就是迟到吗？” 她知道大家都是在开玩笑的，于是也玩笑道：“啧，那老总要是睡公司，我们难道还不准下班吗？” 早上出门之前，爸爸妈妈一听到她还要来上班，都紧张得不行，她坦然地告诉他们，做事情要有始有终，更何况，她还需要一份盖过公章的实习报告。 所以，她来了。 第505章 这场仗，不值当 郭家人，都是经历过真正的大风大浪的人。 虽然郭加楠涉世未深，但是，那股在绝境中依然能够淡然处之的气质，是在父母那里从小耳濡目染而来的。 被拒绝了又如何，闹笑话了又如何，她一样可以昂首挺胸地过好以后的每一天。 这种自愈能力，她都佩服自己。 楚霄手里有一个大项目，过年期间与王珂海签了意向合同，接下来，许多细节都要交流和商榷，等双方都谈妥后，还要签一份正式的合同。 王珂海派了对接人过来，这个对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王卓。 公司晨会，刘柯伊就重点说到了王卓。 会议室里灯光昏暗，投影墙上出现了王卓的照片和介绍。 “大家注意了，这个就是王卓，英国留学回来的，本事没学到，倒是学到了一身的贵族病。他是王珂海的独生子，也是众洋集团的接班人，不好相处，为人傲慢，看谁都低人一等。不出意外他下午就来了，你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任何方面都不能敷衍了事。” 刘柯伊说话的同时，还注意着几位年轻的女员工，“我丑话说在前面，特别要提醒几位单身女同事，别看王卓长得帅又有钱，像这种豪门公子哥不是你们这个阶层的人可以驾驭的，他私生活很乱，玩完就丢，别到时候被玩弄了哭诉无门。” 楚霄微微蹙眉，他并不认识王卓，没立场发表意见，如果王卓真像刘柯伊说得那样无能，那这个项目还怎么谈？ 经过刘柯伊的描述，王卓在她们眼里就是渣男的形象，大家恨得都磨刀霍霍了。 “刘总监，放心好了，我们有自知之明。” “对对对对，女人要什么爱情，事业才是王道。” “他这张脸一看就是海王，还是个弟弟，我反正对小的不感兴趣。” 刘柯伊满意地点点头，“不过有一点我要申明，这些事我们只在私底下讨论，等王卓来了，还是得客客气气对他，明白吗？” 郭加楠听不下去了，打断她，问道：“你认识王卓？” 刘柯伊冷笑一下，“我和他是同个圈子的人，你说我认不认识他？” “同个圈子？什么圈子？我怎么不知道？” 刘柯伊本就看不起郭加楠，现在又当面找茬，她直接就玩针对了，“郭加楠，我们的圈子，怕是你打八辈子工都进不来。” 这一说，全公司都知道刘柯伊和郭加楠不对付了。 一个是总公司千金加本公司总监，一个只是小小打工人，大家自然知道站在哪边。 好些人都笑了，没有任何掩饰，是直接笑出声的那种。 “郭加楠，你还能知道上流社会圈的事？” “看不出来，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有志气吗？是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啊。” “有句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在咱楠楠身上深刻体现了。” “……” 刘柯伊见有了助力，更加嚣张，“我只是好心提醒各位姐妹，你要是不听，去勾搭王卓妄想嫁入豪门，我可不拦你。只不过，像你这种人，就算被王卓看上了，最后的结局，大概率只会被他用钱打发。” 单论讽刺人，郭加楠是远远说不过刘柯伊的。 更何况，目前的局势对她很不利，以寡敌众，没有胜算。 她说一句，恐怕她们会有十句来讽刺她，私下里更会有百句千句来嘲笑她。 这场仗，不值当。 第506章 我的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四个字 在冷静地分析了战况之后，郭加楠理智地选择了隐忍。 谁知，她越是隐忍不语，刘柯伊就越是得寸进尺，说话也更加嚣张，“我爸以前受过王珂海提拔，我喊王珂海一声叔，王珂海当我亲生女儿一样，我能不知道我这个弟弟什么德行？” “就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我奉劝你还是认清现实比较好。” 郭加楠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转而对楚霄说：“既然王卓下午就过来，那我们时间宝贵，楚总，不如说说我们要做的事情吧。” 这突然的转场，瞬间让刘柯伊吃了瘪，好像是她在说无关紧要的话，浪费大家的时间一样。 “郭加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抿嘴一努，摆明了要干架，“我忍你很久了，难道要我把你做的那些丑事公布出来？” “够了！”楚霄终于发话了。 他只是犯愁了一小会儿，她们怎么就攻击起楠楠来了？！ 他挺了挺身，拿出总经理的范儿，义正言辞地说道：“适可而止吧，开会的时候不要说无关紧要的话。” 其实刘柯伊也只是吓唬她一下，说她追求楚霄，那岂不是拉低了楚霄的档次？ 拉低了楚霄的档次，就等于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顺着楚霄的话，她说：“我和楚总花了多少努力，才拿下众洋集团的项目，这是我们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项目，我不希望因为个别人的原因让这个项目出现问题，希望大家体谅。” 到底是事业型的女强人啊，表面话说得漂漂亮亮的。 在场的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了钦佩之色，那演技，一个比一个好。 忽然，“啪”的一声，不知道什么情况，大家忽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啪啪啪啪的声响，谁都不愿意落后。 掌声如雷，像是年会上开饭之前的领导致辞，领导一说完就鼓掌，用力的鼓掌。 晨会开了两个多小时，刘柯伊仗着自己与王卓相熟，也就趾高气昂地指挥了两个多小时。 “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这些了，你们每个人准备好自己那一块，底线是什么，需要争取什么，都记记牢。另外，下午王卓过来，我们就搞个简单点的欢迎仪式，你们几个到电梯口迎一迎。” 她指着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其中就包括郭加楠。 中午，餐厅，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郭加楠还在想，难道是她对王卓的认识还不够，所以对他不够了解？毕竟，人家都以姐弟相称了，肯定比她更了解一些。 可是，她又不觉得以父母的眼光会看错人。 妈妈说，王卓是圈子里风评最好的男生，身边的人都夸他好。 爸爸说，王家家教好，家庭氛围好，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不会差。 难道，他们这次看走眼了？ 正想着，桌边忽然站过来一个人，阻挡了大部分的阳光，也在她眼前落下一大片阴影。 “回家吧，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你。” 郭加楠抬起头，楚霄幽深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可能又是她自作多情了吧，她竟然觉得他的眼中有心疼，对她的心疼。 “你是要开除我？” “不是。” “除非你开除我，不然，我不会走的，我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四个字。” “……” 郭加楠一想，补充道：“在事业上。” 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一份体面。 第507章 刻在骨子里的修养 王卓到底是郭加楠所了解的出类拔萃且温文儒雅的贵公子，还是刘柯伊所说的只会玩弄女人且毫无真本事的纨绔子弟，马上就见分晓。 下午，刚到点，郭加楠等几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就被推到了电梯口当迎宾。 其他人都精神抖擞地在公司门口等待着。 刘柯伊补了妆，口红是泛着紫调的梅子红，特别显肤色，也特别衬气场。 如果说，上午开会的时候她是成功女企业家形象，那么，下午整一个就是女王的气场。 郭加楠站在电梯口，对面就能看到肩并肩站在公司门口的他们。 确实，他们很登对。 绝对的自信让出生不好的楚霄在集团千金身旁毫不逊色。 而女王气场的集团千金站在高大威猛的男人身旁，独有一份柔情。 正当她游离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充当迎宾的同事们格外热情，一边拍手一边齐喊。 郭加楠也在其中滥竽充数。 尴尬已经预知，所以，她倒是挺淡然的。 反而是王卓，电梯门一开就看到了站在最外端的她，他是愣了不止三五秒，电梯门都差点关上。 “你……你怎么……” 王卓只知道郭加楠在基层打工实习，并不知道她实习的地方就是畅想。 在场都是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而郭加楠则是一脸躲避的表情，他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来这里实习，多半是隐瞒了身份的。 也对，要想学到真正的本事，就必须这么干。 他不禁对她露出了钦佩之色。 “王卓，”刘柯伊亲热地喊道，并且朝他伸出了手，“哦不，现在应该叫你王总，多年不见，还记得我吧？” 王卓的注意力被转走，看到幼年时的小姐姐，自然高兴，他赶忙握住她的手，稍稍弯腰，说道：“伊姐，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跟你可没法比。” “你瞧你，又谦虚了，听王叔说你这两年回家协助他，很有长进啊。” “不敢不敢，这不是向你和楚总讨教取经来了么，”客套的话说完，王卓把视线转移到了楚霄身上，“楚总，久仰大名，能与你合作，是我的荣幸。” 两个男人握手这一瞬间，许多人都看愣了，特别是那些舔狗本质的女同事。 这是两款完全不一样的型男，楚霄高大伟岸，成熟稳重，王卓略带青涩，谦虚有礼，一攻一守…… 啊噗呸，就很养眼。 因为刘柯伊提前的预告，所以大家对王卓的期待都是浮于表面的，内心里鄙夷痛恨得不行。 不过，也是因为刘柯伊的预告，当大家看到一个拥有阳光笑容，温和声音，得体谈吐，以及握手的时候还会主动弯腰的王卓的时候，那种向好的评价一下子拔高了。 王卓的修养，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与那些假装出来的虚伪礼仪，比如门口迎宾这一套，完全不一样。 面对几乎无可挑剔的王卓，刘柯伊也是吓了一跳。 两人不过就是幼年时期见过几次，年龄不同，阶级不同，接受的教育也不同，自然玩不到一起去，以后的成长和发展更是毫无交集。 她只是想当然地以为像王卓这样的顶级公子，什么都不愁，不挥霍干嘛呢？谁会知道王卓竟然没歪？！ 不过好在王卓喊了她一声“伊姐”，她在晨会上的那句“我弟”也算是立住了。 第508章 他的眼神好杀 王卓完全不像刘柯伊说得那么不堪，他的一些想法，远超他这个年龄的见地，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而且，这么大的项目，他竟然只带了两个人，一个男秘书，一个男助理，都只是协助他。 也就是说，所有的繁冗的流程，全部都由他一个人跟。 大家不禁怀疑，眼前这位是刘总监描述的只会仰仗家族权势毫无建树玩弄女人的纨绔弟子吗？ 刘柯伊故作镇定，虽然用笔记着会议的重点问题，但是，完全不知道在写什么。 她是心慌，怕被同事们揭穿她其实与王卓并不相熟。 最高兴的当属楚霄，他没想到会与王卓那么的合拍。 有一些他觉得好的主意，在初二那天说给王珂海听的时候，王珂海兴趣缺缺，但现在一说给王卓听，王卓都会拍案叫绝。 他当下就觉得，这个小年轻懂他。 因为是非常重要的项目，每一个细节都要沟通敲定，所以，计划需要一周的时间来商榷。 再加上刘柯伊所说的，大家以为要延时。 不过，王卓极好沟通，也可以独立做主，这半天的初次交流就确定了一半的条款，极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同事几个私下建了一个聊天组，郭加楠也被拉进去了，唯独没有拉刘柯伊。 ——“这跟刘总监口中的王卓很不一样啊，难道刘总监另有图谋？” ——“刘总监看中的人是楚总，再说了，王卓比她小。” ——“小又怎么样，他们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啊。” ——“不对，当女人爱上男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刘总监看王卓很一般，或许，王卓只是藏得好。” ——“他太有教养了，刚才我给他续杯，他正在跟楚总谈细节，都不忘回头看着我对我说谢谢，他好温柔，他的眼神好杀。” ——“……” 郭加楠看了她们的聊天内容，笑着摇摇头，觉得特别无聊。 忽然有人@她，“王卓是你喜欢的款不？” 都被@了，她不能再无视，只能发声作答，“我不想工作以外的事情，如果非要说，那我只能说，对一个人的评价不能听别人说，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群里一下就安静了。 良久，有人发了两个字——“开会！” 会议一直开了两小时，中途暂停了一会儿，后勤组的同事在外面准备好了茶歇。 看得出来，楚霄和王卓十分投机，对彼此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从谈判桌到茶歇小台，他们都在愉快地聊天。 王卓单手插袋，另一只手端起一杯咖啡，小抿一口，而后用眼神朝角落一指，问道：“你的秘书非常专业，能力很强，我很意外，她怎么只是一个秘书？” 一直都和他们站在一起，时不时就找机会插句话的刘柯伊，脸色一变。 楚霄远远地看着郭加楠，不吝露出赞赏之色，“她还是学生，再历练一下，不得了。她已经保研了，做不久。” “原来楚总手底下藏着这么厉害的人，难怪我爸选中你。” 楚霄谦虚地说道：“是王董信任刘董，我只是一个打工人，也是两位董事长看得起我，我的荣幸。” 刘柯伊也看向那个角落，她所关注的两个男人，闲暇之余竟然在讨论郭加楠，她真的需要使劲浑身解数，才能做好表情管理。 第509章 他是爸爸挑中的相亲对象 短暂的茶歇过后，会议继续。 项目涉及到许多专业领域，国外的技术，有许多专业名词，特别小众化，难倒了众人。 郭加楠一看，不厌其烦地逐字逐句翻译，再转换成通俗的语言，好让大家理解。 以前，人事部极力挽留郭加楠，并把她安排到楚总身边当秘书的时候，大家还有很大的疑惑，她只是一个在校的实习生，何至于这样？ 秘书办的几个同事意见最多，她们都是经过种种考核才被录取的，凭什么一个实习生这么轻易就进来了？ 现在，不止王卓发现了她的才华，在座的同事也发现了这座宝藏。 要知道，像这种相关领域的翻译，报价高不说，还非常的难找，这还不止一种语言，是多种，更难找翻译。 就算找齐了翻译，也给了高价，但是，时间也耗费了，结果还不一定好。 有了郭加楠，省时省力，给出的注解通俗易懂，并且，遇到不合理的，她还会纠正。 原来那些质疑她的同事，一个个都心服口服的。 有时候，谈生意也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这仅仅半天的会议就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开局就是一场赢。 到点下班，王卓却没走，他在等人。 郭加楠好不容易避开了同事，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又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车位号。 王卓看到她小跑过来，连忙下车，挥一挥手示意，“这里这里，干嘛跑这么快？像做贼似的。” “地库太大了，我第一次下来，刚才一转弯就看到了一个同事，差点撞见。” 她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出了细汗，鼻尖和嘴唇上面也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两边脸颊泛着粉红，是很可爱的少女模样。 王卓绕到副驾驶，亲自打开车门，“郭小姐，请进吧。” “谢谢。” 两人上车离开。 在离他们大约百米的右后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楚霄坐在里面，气压极低。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刘柯伊的号码。 刘柯伊的车刚开出不久，看到楚霄这会儿的来电，还以为工作上的事没处理好，“喂，怎么，今天谈的有问题？” “不是。” 刘柯伊心里一乐，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那是什么事？不方便在公司里说吗？” 楚霄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一开口就是一串问题，“王卓在他家公司主要负责什么？他的谈吐和能力完全不像你所说的那样。还有，你说他私生活混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是听别人说，还是自己亲眼目睹？你到底对王卓了解多少？” “……” 这每一个问题都让刘柯伊无从回应，她只能敷衍道：“稍等，我在开车，这地方也没法停，我到家之后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楚霄内心的焦虑越发严重，他立刻点火开车，火箭一样冲了出去。 幸好王卓的车开得不快，这会儿路面的车也有很多，走走停停的，他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虽然与王卓的交流很愉快，但毕竟是初识，他并不了解王卓真正的品性。 换做平时，王卓真正的品性如何，他也不感兴趣。 但眼下，楠楠就在王卓的车上。 关心则乱，刘柯伊那边又久久不给回复，眼见着王卓的车越开越远，他真的慌了。 “喂，池小姐。” 当时的池小叶刚从学校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这些都是她即将要去部队实习的资料，还有许多手续要办。 赵周韩的车停在路边，正在等她。 接到楚霄的电话，池小叶一阵不安，“是我，楠楠有事？” 楚霄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话，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没有什么立场开口。 “楚大哥，你快说啊。” 这时，前面红灯了，他必须停车，而王卓的车已经过去了，他无奈而又着急地说道：“能不能麻烦你查一查一个叫王卓的人？众洋集团董事长王珂海的独子，王卓。” “王卓？怎么了？”池小叶觉得很是疑惑。 楚霄简单地把自己和楠楠目前的关系，以及今天的事，简单快速地说了一下，又说：“我无权干涉楠楠的选择，但如果楠楠意气用事，万一遇人不淑的话……” “楚大哥，”池小叶打断他，不疾不缓地说道，“据我所知，楠楠和这个王卓，并不是第一天认识。” “什么？” “你确定是众洋集团的继承人王卓，对吗？” “对。” “那就是了，他是爸爸给楠楠挑中的相亲对象。” “……”楚霄方手一滑，方向盘都抓空了，车头猛地斜了一下。 “楚大哥，你在听吗？” 楚霄及时控制好车子，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声音沉沉地说道：“在。” “我想，王卓应该也很意外吧，不过，他是一个聪明人，肯定是猜到了楠楠是隐藏了身份的，所以没有打招呼。妈妈跟我说，这个王卓很聪明，很有礼貌，也很有分寸，一直让我劝楠楠，给他一个机会。” 她其实是想告诉楚霄，楠楠上了王卓的车，两人开始约会，这正是他们家人所期待的事情。 但，实话太伤人，她不忍心。 “楚大哥，你从来都不敢迈开第一步，你不敢，楠楠再努力也是徒劳。我尊重你的选择，有些事，我会烂死在肚子里，永远都不告诉楠楠。我也很感谢你依然关心着楠楠，剩下的事，就顺其自然吧，楠楠会有幸福的。” 楚霄麻木地开着车，只管跟着前车走，也不管方向对不对。 “是，对，好……” 电话那头，池小叶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池小姐，那我就放心了，打扰了。” 池小叶站在路边，迎面吹来一阵冷风，立春刚过，倒春寒的威力不小，那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划过一样。 车里，赵周韩落下车窗，疑惑地问道：“谁的电话？怎么说得你要哭似的？快上车，外面冷。” 池小叶赶紧坐进车里，赵周韩帮她系安全带，她直接抱住了他。 “不就是两天没回家么，这么想我啊？” “好啦，不是来接你了么，我连儿子都没去接呢。” 本来说得挺好听的，突然话锋一转，他隐晦地说道：“车里不行啊，我们快点回家，到了家才能满足你。” 三句不离黄。 池小叶往他肚子上锤了一拳头，男人结了婚之后是不是都这副德性？！ 第510章 与其说现实不如说理智 下班高峰期，车流越来越密，交通越来越堵，又等过了一个红绿灯后，楚霄已经看不到王卓的车了。 他也没有寻找，就跟随着前车，走走停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他这才惊觉，窗外的天色暗了，马路上华灯初上，外面早已是一派繁华的夜景。 “喂？” “楚总，是我。”刘柯伊的声音，“关于王卓，我想说的是，在他出国之前，他确实如我所说的混乱不堪，但是，他出国了几年，我也没有时时刻刻跟着他，现在偶尔和王叔见面，也听王叔唠叨着儿子不成器，所以，我以为他还是从前的做派。” “今天他的表现，我很意外，也很欣慰，就好像，一个不懂事的弟弟突然长大了。” 楚霄看着窗外，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开上了高架，此时高架上堵车，放眼望出去，一条又一条的“长龙”蜿蜒交错。 他把通话页面划掉，任由刘柯伊解释辨明，自己则是点开了导航。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将开到哪里去。 刘柯伊继续说道：“我承认我对他的评价有失偏颇，是我太主观了，但我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毕竟，他也不可能把不好的一面展现给外人看。” “我只关心我们合作的项目，他的私生活我确实无权置喙，只要他在工作上负责，别出什么错，我一定全力配合。”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应，一直都是她单方面在说，她不免有些慌张，生怕楚霄不信她。 “楚总，我知道我是瞎操心了，他的私生活如何，人品如何，和咱们的工作无关，大概是我关心则乱吧，没有把私事和公事分得很清楚。所幸他的表现让我们都很惊艳，我和我爸在这个项目上都投入了许多，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靠谱，希望这个项目能成。” 楚霄听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说的内容已经开始重复化，便打断叫停，“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许多面，就像你说的，我也只在乎他对这个项目的态度。好了，不说了，我还在高架上，明天公司见吧。” 刘柯伊欲言又止，其实，她在家演练了很久，先解释一下，而后再抓住机会谈谈心，可楚霄一句“明天公司见吧”，把她所有的心里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她只能怏怏不乐地说道：“好，明天见。” 那次在酒吧偶遇，她借着酒醉不省人事去了他家里。 他的家是一个标准的简约式单身公寓，一看就知道没有女人，一个大龄男青年，外形好，能力强，品性也好，周围也不乏爱慕他的优秀异性，没有理由至今还是单身。 那天，他也喝醉了。 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可那一切都被突然敲门的郭加楠给搅乱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楚霄对郭加楠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抵触，可他确实拒绝了郭加楠，一切的交流都限于公事。 为什么呢？ 他明明喜欢郭加楠，却处处拒绝她，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真的如郭加楠所说的，他已经结婚了？ 隐婚的男上司，喜欢上了未婚的女下属，出于道德的底线，他压抑自己的感情，狠心地拒绝了她。 是这个故事版本吗？ “不可能！”她自言自语地否定了。 楚霄是子公司的总经理，上任之前是需要经过背调的，他的的确确是未婚。 而他家里的环境，也不像有女朋友。 更何况，她当初是确定了他单身的身份，才主动展开追求的。 这时，“笃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赶快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门没锁，请进。” 开门的人，正是她的父亲，刘达。 “小伊，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怎么，今天和王卓谈得不顺利？这小子给你使绊了？” “没有啊，爸，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是啊，担心你们那里的情况。” 刘柯伊走上前，一把挽住爸爸的胳膊，自信地说道：“不用担心，我和楚霄强强联合，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吼，自己说自己强？你比我还厚脸皮。” “我这是实话实说，过度谦虚等于骄傲啊。” “呵呵呵呵，行行行，女儿说的都对。” “只是……”刘柯伊深深地叹了口气，很哀怨的样子，在父亲面前，她永远都是小孩，永远可以展露真实的一面。 “怎么了？”刘达又担心起来了，“工作上没问题，那就是私人感情上有问题了。” 刘柯伊摇摇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刘达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早劝过你，你喜欢他，没必要一起工作，一起工作容易闹矛盾。” “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 “我发现，他好像对一个小秘书有好感，那个小秘书非常主动，可他却拒绝了。他应该能感觉得出来我的态度，我在想，如果没有我，他大概就接受那个小秘书了。这样一想，男人也蛮现实的，物质可以超越感情。” 面对女儿的困惑，刘达不以为意，“与其说现实，不如说理智，楚霄是个很理智的人。他出身不好，没有背景，能走到这一步全靠自己。但是，以他的家庭背景，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最高了，他若想更进一步，就得有助力。” “他没有因为好感而展开一段恋情，这恰恰是负责任的表现。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谁不会选一个对自己各方面都有助力的伴侣呢？” 刘柯伊豁然开朗，父亲的一席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醍醐灌顶。 “难道，你没信心赢过那个小秘书？” “当然不是，”刘柯伊胜负欲满满，战斗之火熊熊燃烧起来，“那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小女生，空有一副漂亮的面孔，蛊惑人的手段倒是有一些，但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确实如自己所说，她从来就没有把郭加楠放在眼里过。 “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啊，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老爸支持你。” “谢谢爸爸，你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那当然，谁让我的宝贝女儿不舒服，我就让谁不舒服。” 第511章 难道，他前任来了？ 堵车太严重，王卓没有按照计划的路线送郭加楠回家，而是中途转进了一个商场的地下车库。 当然，是征得郭加楠同意的。 坐电梯直上最顶层，那是一家会员制的法式餐厅，安静、优雅，每一处都散发着法式浪漫的气息。 郭加楠一落座便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里的会员。” 一般这种餐厅，名媛贵太们最喜欢了，开派对或是小聚餐都喜欢来这里。 唐慧莹也是这里的会员，她跟着妈妈来过几次。 男士会办这里的会员，大多数也都是为了邀请女伴，自己办自己用的，寥寥无几。 “是不是相亲的时候经常来这里？”郭加楠笑着调侃他。 “怎么，吃醋哦？” “才没有，纯粹只是好奇，我妈妈也是这里的会员，需要提前订位，还不一定订得上。这么直接过来就能安排座位的，我们都没这待遇。” 王卓不说话，故作神秘。 三名服务员依次过来，整理了一下桌上的餐具，然后送上了美酒和美食。 “你什么时候点的餐？”郭加楠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因为端上来的菜品都是她的最爱，“你是不是问我妈我喜欢吃什么了？怎么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王卓看她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喜欢就行了。” “谢谢。” “喝一点？” “可以。” 王卓挥了挥手让服务员下去，站起身，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拿起红酒瓶，绅士地为她倒酒。 “小半杯可以吗？” “可以，谢谢。” 重新落座，王卓端起红酒杯，一板一眼地说道：“感谢美丽的郭小姐，要是没有你，我将一个人孤独地用餐。” 郭加楠忍不住就笑了，同样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感谢款待。” “你爸说你在基层实习，我当时还以为是你自己家，没想到，你去了畅想，怎么想的？” “什么？” “也太基层了吧，以你的能力，怎么也得从部门经理做起，秘书的工作不累吗？” 说到这里，郭加楠就有点心虚了，更为自己感到可悲。 她自嘲着说道：“一开始，我还只是个打杂小妹呢，后来领导看我手脚勤快，头脑机灵，才把我调到了秘书的岗位。我晋升的速度可是全公司最快的，很多人都眼红我呢，不过，他们越是眼红，我就越有成就感。” 王卓听了，像是被点拨了一样，“嗯，起点越低，进步空间就越大，而且你们楚总很厉害，你在他身边可以学到很多。” 听到楚霄的名字，郭加楠的心猛然抽痛了一下，手一抖，勺子磕到了餐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周围安静用餐的人们，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郭加楠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心里一阵慌乱，手上也是一阵慌乱。 一乱，更糟，勺子收得太快了，一滑，直接掉到了地上，“咚”的一声，更大，引起了更多的注意。 她实在是懊恼极了，在外面从来没有这么失礼过。 “没关系，我来。”王卓弯腰到桌下，伸长了手臂，拾起了勺子。 服务员上前，换了干净的餐具。 “谢谢。”郭加楠抱歉地说道。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王卓开玩笑地问道：“怎么一提到楚总你就这么紧张？他平时对你很凶吗？” “没有……没……” 她慌张得不太正常。 “你跟楚总之间……” “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郭加楠果断地说道，但这种突然的打断，恰恰说明了他们之间有问题。 王卓停顿了一小会儿，似乎猜到了什么，他尽量委婉地说道：“楠楠，我们之间的相处首先得建立在互相信任之上，你有事大可以直接跟我说。” “这件事跟你无关，我不回答，也请你不要多问。” 王卓又说：“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果你和楚总互相喜欢，而叔叔却选中了我，那么，我可以帮你的。” “前提是，你得信任我。” 郭加楠诧异地望着他，眼前的王卓，礼貌有加，谦寻得体，却温和得过分，迁就得过分。 王卓依然淡淡地笑着，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他决定先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 “楠楠，我倒是有件事想告诉你，你会替我保密吗？” 郭加楠有点反感他直接喊自己为“楠楠”，这个昵称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喊，可专门指出来又觉得没礼貌，她面色微愠，有点情绪上来了。 “我不想知道别人的秘密。” “可是眼下只有你能帮我。” “？”郭加楠一愣，王卓的语气似乎变了，不像之前那么开朗幽默，而是变得有些沉重。 他今天的情绪好像一直都没有变化，稳稳的，淡淡的，可此时，他眉头微皱，眼中露出了明显的愁容。 “你帮帮我，以后我也可以帮帮你，如果解决不了，我们也可以成为互相倾诉的朋友。在别人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时候，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真的会让人崩溃。” 王卓的语气非常哀怨，甚至带着一点乞求，让人生怜。 郭加楠讶异于他这么大的转变，心生好奇，“那，你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忙。” “能帮我保密？” “能。” 王卓喜出望外，真的就跟小孩一样，一下就笑了。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身上的那种一直端着的架子忽然散了，他既轻松又愉悦。 “我跟你说过，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交往了一个对象，我们在一起三年，后来因为我要回国，不得已分了手。” 郭加楠点点头，心想着，难道，他前任来了？ “分手的这两年，我们做到了不联系，但是我发现，我不但没有放下他，反而越来越想他，越来越爱他。”王卓越说越深情，眼圈都红了，“我最近常常有一种冲动的想法，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就要去找他，跟他结婚，一辈子在一起……” “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 话锋一转，尽显苍凉，这个男人背负着太多的遗憾和无奈，以及对父母，对家族，深深的罪恶感。 “对不起，我欺骗了叔叔阿姨，也欺骗了你，真的很抱歉。” 郭加楠听懂了，连忙表态，“没关系，你能告诉我，我要感谢你的坦诚。” “谢谢，我没看错，你真的很善良。”他接触过不少豪门千金，不是趾高气扬，就是自大狂妄，完全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一切只顾自己的利益。 第512章 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可能我自己也没有准备好吧，”郭加楠略显尴尬，“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反而没那么大的愧疚感了。” 王卓含着眼泪笑了一下，“谢谢你，真的。” “那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她问道，“你女朋友决定到我们这边来发展了？” 王卓面露难色，是自己还没有说清楚。 “你是想我帮你说服你的父母？”她继续猜，“还是说，你们已经有什么计划了，需要我出面？” 王卓支支吾吾的，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很紧张的样子。 “其实，我非常非常羡慕你的女朋友，如果有人能为我不顾一切，那我死了也甘愿。王卓，我祝福你们，真的，这世上这么多人，能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多不容易啊。” 王卓很高兴，泪光中闪着藏不住的喜悦，但又夹着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无奈。 他终于将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拿了出来，点亮屏保，用力一堆，将手机推到了对面。 “这就是我的爱人。” 郭加楠雀跃地拿过手机，但是，在看到屏幕上的男人的时候，她瞠目结舌，久久反应不过来。 “你……这……他他……”确实有些失礼了，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就是你的爱人？”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还特意指着屏幕上的男人，这一定要当面确认。 王卓点点头，她的意外，他有预见。 “这……呵呵……对不起，这确实很让人惊讶，不不不是，我不是惊讶这个，而是，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这个。” 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怕自己的失礼伤害到他。 她再一次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从容地向他点头致意，“对不起，对不起，我确实很意外，我也不会掩饰情绪，对不起，希望我……不会伤害到你。” “不会，你的反应很正常。”反而是王卓很抱歉，把她吓到了，“你能接受我这样的朋友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郭加楠既心疼又抱歉，立刻摇摇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当然能，为什么不能？” “我……你不觉得变态吗？” “怎么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又不犯法，你很正常。” 那一刻，王卓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楠楠，谢谢你的理解……” 这里毕竟是一个公共场所，旁边还有其他人正在用餐，他双手捂嘴，尽量不让自己的哭泣声放大。 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身边的人对他说“你很正常”，楠楠用她的包容和真诚，接受了他这个朋友。 “谢谢……谢谢你……”他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郭加楠又看了看屏幕，那是一位五官非常立体的外国人，他穿着棒球服，带着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全部的额头。 不过，依然难掩帅气，看上去就和明星一样。 他的眼眶尤其深邃，浓密的睫毛，棕色的眼珠，眼神非常迷人。 鼻梁高挺立体，嘴唇微薄含笑，下颌骨的轮廓线简直一绝。 “他真帅。”郭加楠由衷地夸赞道。 王卓正感动得不停抹眼泪，突然就被她给逗笑了。 “还有其他照片吗？呵呵，介不介意给我看看啊？” “在相册里，我给你找。”说着，王卓拿过手机，熟练地点开了那个隐藏的相册，分别的两年来，他经常翻看这些照片，它们是他的精神支柱。 比起屏保上那张像明星一样的照片，相册里的照片就更加生活化了，看得出来，那是一个阳光、健康、爱笑、热情，又酷爱运动的男生。 他们一起滑雪，一起冲浪，一起爬山，一起游泳，一起和朋友们烧烤，一起和日出夕阳作伴，一起去挪威看极光感受大自然的魅力，一起去疗养院做义工体验人生的百态。 光是欣赏这些照片，郭加楠都觉得是一种享受，而拍摄这些照片的人，和在照片当中的人，一定感受更深。 “你在国外的生活好充实啊，我好羡慕。” “这些都是他带我去做的，在认识他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人生可以这么精彩，他真的教会我很多。” “他真的很帅很迷人。”郭加楠再一次提到，这是一种情不自禁的赞美。 王卓一笑，“那我也不差啊。” “冒昧地问一下，他是你的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男朋友。” “ok，我明白了，那你想让我帮你们什么？” 王卓：“他生病了，情况不太好，我想过去一趟看看他，但我找不到理由，所以想请你打个掩护。” 郭加楠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啊，跟你一起出国都没问题。” “真的吗？”王卓惊喜万分，他以为，出国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她未必会答应。 “你可能听说过，我姐姐一出生就遭到绑架，骨肉分离，所以，我出生之后，我爸爸妈妈一直都把我看得很紧。别说出国了，我连都城，都没有一个人出去过。” “嗯，这我知道。” “爸爸妈妈现在对我没有像以前那样严了，有机会也会带我出国，但是，放我一个人出远门他们依然不同意，会担心我的安危。如果有你一起，我想，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王卓眼中充满了感激。 “我可以说是我想去英国玩，你就陪我去，那样你爸妈那里也好交待。” “谢谢你。” “不用谢，朋友就是互相帮忙的啊，你想什么时候去？” “签完合同之后，项目启动之前。” 郭加楠这才恍然大悟，“哦，所以你那么好说话，今天开会进度比预期快很多。” “不是我好说话，也是楚总的想法比较好，各种细节规划得很到位，再加上你专业的翻译，相当给力，我没什么挑剔的。如果顺利，合同可以提前三天签约，后面我再挪出一周，一共十天的时间。” 王卓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眼神变得坚毅，语气也很坚定，“另外，我想安排他跟我一起回国。国内这个环境，我们或许永远都不会公开，但无所谓了，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第513章 白瞎了我说这么多的话 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句话，像锤子一样敲打着郭加楠的心脏，让她心里好痛。 她曾经一度以为楚霄是喜欢自己的，只是碍于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的悬殊而不敢有所行动。 她好几次试图揭破两人之间的那层隔阂，可是，楚霄回馈给她的，只是一句——“我只把你当妹妹。”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感动不了楚霄，只感动了自己。 王卓看她反应不对，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是有所顾虑吧，他便退一步说道：“你要是觉得十天时间太长，可以提前回国。我主要是想看他的病情如何，能不能飞国际航班。如果一切顺利，要不了十天。” 郭加楠摇摇头，道：“没关系，说是去玩的，十天都是少的，再缩短父母那里就要起疑了。我只是……很羡慕你们，真的。” “羡慕？我们可没有什么未来啊。”王卓苦笑着。 郭加楠已是泪眼婆娑，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感叹道：“是啊，就算知道没有结果，就算知道家族反对，也义无反顾地要在一起。时间、距离、身份，一切的阻力都没能让你们分开，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人……” 王卓大胆地猜测，“楚总？” “……”郭加楠诧异地看着他，连呼吸都不敢了，瞪大了双眼，眼珠子慌乱地转动着，张口也是结巴，支支吾吾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之前真的只是开玩笑，现在也只是一句试探，不想，一试就试出来了。 王卓低声问道：“成了吗？” 懂得人，都懂，无需太多言语。 郭加楠摇头。 王卓会意，“好吧，我知道了，任何时候如果你想倾诉，或者任何时候你需要帮忙，都可以找我，我会替你保密的。” 郭加楠：“谢谢。” 王卓：“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 用完餐后，王卓把郭加楠安全地送到家。 唐慧莹笑得合不拢嘴，一直要留他，最后还是郭加楠说了人家回去还要加班处理文件，唐慧莹才不坚持。 王卓走后，唐慧莹又是一通夸赞，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个女婿我很满意。 —— 畅想和众洋的合同谈得非常顺利，最后一天，谈完所有的细节后，双方当场签字。 一个上亿的项目，全公司上下通力合作，顺利搞定，太值得庆祝一下了。 聚餐，楚霄做东。 更难得的是，王珂海和刘达，也来了。 他们在隔壁有饭局，临时过来庆贺一下。 一看到王珂海，郭加楠立刻低下头，并借用桌上的酒瓶和饮料瓶挡住自己。 幸好她没有坐在主桌。 王卓也没想到父亲会来，用余光往郭加楠那边瞄了一下，虽然她缩着躲着，但还是很明显。 王珂海一来就开始表扬，“小楚，你果然没有辜负你们刘董的信任啊。” 楚霄回应道：“感谢的青睐，是我的荣幸。” “王卓跟我说，你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他都没有用武之地。” “那是王卓谦虚了。” “年轻人，前途无量。” 说着，王珂海又看向了刘柯伊，当着众人的面调侃道：“你们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看来，这句话说得不错，你爸有你们两个当左膀右臂，以后的发展就不用愁了。就是不知道你们除了工作以外，私下里是不是可以进一步发展呢？” 那一刻，原本喧闹不休的宴客厅里莫名地安静下来，附近的同事都听到了，竖起耳朵默默吃瓜，隔得远一些的同事听得并不真切，八卦心肆起，都在低声问询。 “我说什么来着，楚总迟早是刘总监的囊中之物。” “他们在一起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之间没有火花？” “火花是有，不过是刘总监单方面的，楚总那副性冷淡的模样，给他一个烟花筒他都能掐灭吧。” “……” 郭加楠一直低着头，她只能低头，希望王珂海别往她这里看。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刘达突然问道：“听说有个新来的秘书特别能干，还是个实习生，是哪一个啊？” 郭加楠：“……” 王卓机灵，赶紧转移话题，“刘叔，我回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饭局上遇到你。这么难得的机会，一定要跟你多喝两杯。” 刘达：“好好好。” 楚霄用余光看了看那个方向，郭加楠正低着头躲在酒瓶后面，想到她和王卓的关系，想来一定是怕王珂海认出她来。 于是，他也开始帮楠楠打起了掩护，“说起来，我和刘董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喝酒交流了，今天真的很巧，都在这里。” 刘达：“巧巧巧。” 楚霄：“王董，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我很少佩服人，但王卓，很让我佩服，是您教得好。” 这些话听在王珂海的耳朵里，他当然高兴。 一高兴，就很爽快地多喝了几杯。 “我这个儿子呀，如今就剩下终身大事让我操心的了。” 刘达也深有同感，“我也是啊，哈哈哈哈哈。” 话说了一轮又一轮，圈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郭加楠还是没有逃掉。 刘达还记得这件事，直接问了刘柯伊，“哪个是那个小秘书？” 刘柯伊转头喊道：“郭加楠，过来，我爸有话跟你说。” 郭加楠：“……”指名道姓可还行？ 王卓：“……”被识破应该也无所谓吧。 楚霄：“……”白瞎了我说这么多的话。 “郭加楠，郭加楠？”刘柯伊一声比一声高，“你这么大架子啊？还请你不动？” 没辙，郭加楠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刘董好，我是楚总的秘书，小郭。” 王珂海在她站起身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诧异得在她身上打量了好几轮，真是老郭家的女儿啊！ 他刚要张嘴，王卓及时按住了他，还默默地朝他摇摇头。 刘达扭头看了她一眼，一开口，就充满了讽刺，“怎么，看不上我这个老头子？” “啊？怎么会呵呵呵呵呵，刘董您喝多了。” “听说你很厉害，我给你在总部安排个职位怎么样？” “……” 乍一听是好事，仔细一想，不一定。 第514章 你给我快闭嘴吧 楚霄默不作声，假装低头吃菜。 刘董为什么突然会点名？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刘柯伊一眼。 刘柯伊刚好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她用眼神表示疑惑，看我干嘛？ 楚霄微微一笑，摇摇头，又自顾自吃菜。 “怎么，不愿意？”刘达话中带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名牌大学毕业，能力这么突出，有进总部的机会都不要，怎么，分公司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这种摆明了刁难人的问题，郭加楠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挑选着答道：“刘董，我还没毕业呢，我只是实习而已。” “实习也有转正的时候。” “我保研了，实习一段时间后还是要回学校的。” 这话一出，几个同事都露出了惊讶而又不屑的表情，这个小妹妹说话有一种凡尔赛而不自知的语气，真的很让他们这些职场老鸟抓心挠肝的。 刘达也是语塞了三五秒钟，而后，酸溜溜地反问道：“就这点时间还出来实习，你是不是勤奋过头了啊？！” 大老板的语气明显不好，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心中打颤了。 但郭加楠完全不怯场，心中亮敞敞，说话坦荡荡。 “刘董，您这话不对。” “不对？”刘达倒是小看了这丫头，“你在教我？” 郭加楠据理力争，“我听过‘人生在勤不索何获’、‘智慧出于勤奋’、‘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还有勤能补拙、勤勤恳恳、业精于勤、天道酬勤，唯独没听过‘勤奋过头’，试问，勤奋还有错？哪个老板，会嫌自己的员工勤奋？” 这时，酒桌上的谈笑声已经彻底没了，偌大的宴客厅针落可闻。 吃瓜群众纷纷竖起耳朵，有摇头冷笑的，也有点头受教的，他们都想看看，这位优秀到令人望尘莫及的小妹妹，如何应对董事长。 刘柯伊当下就黑了脸，斜瞪着郭加楠。 她第一次看到有人顶撞她的父亲。 刘达收起了玩笑的笑意，微醺的状态加速了怒气的上脑，语气更加不好了，“你在质疑我？” “并没有。” “你多大？我多大？……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我是看得起你，想要重用你，你却质疑我，挑衅我？” “刘董，我只是告诉你我的一切见解，并没有质疑和挑衅您的意思，”郭加楠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越战越勇，“如果您觉得我质疑挑衅了您，那是您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而且，我并不觉得我说的话有什么错，您再跟我纠结这些字眼，我会认为您是在针对我。” 刘达的情绪一下子就炸了，这里太多人了，有提携他的大哥，也有子公司的员工，当众被怼，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片子，他面子上挂不住。 他暴跳如雷，怒吼了一嗓子，“老子就是针对你，你个狗杂种敢对我叫嚣？！你……” 楚霄突然站起身，一下挡在了郭加楠的面前。 “刘董，您喝多了。” “我没有，你走开，你是看她漂亮所以护着她对吧？！” 楚霄：“……” 刘柯伊顿觉不妥，知道郭加楠是个硬骨头，却不想这么硬，在大老板面前都不肯伏低做小，而且，她爹又喝高了，这要是闹起来，郭加楠这种无名小卒无所谓，她和她爹岂不是要被笑话死？！ 王珂海也连忙站起身，过去拉住他，“老刘，有话好好说，别动怒。” “王哥，你别劝我，现在的年轻人太没教养了，我今天，我今天，”刘达一边说，一边撸衣袖，“非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不可。” 王珂海懊恼极了，事情发展太快让人措手不及，他慌忙喊道：“快……快拉住他。” 楚霄在前，王卓在后，两个人包夹着拦住了刘达。 刘达是泥瓦匠出身，虽然中年发了福，但那一身蛮力还在，动起真格来谁都拦不住。 王卓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好在楚霄在前面拖住了他。 在场有几十个人，突然就大打出手，那场面很是难堪。 “行了老刘，你给我快闭嘴吧！”王珂海制止道。 刘达文化不高，十几岁就在工地打工，当了十年的苦力，30岁的时候遇到了王珂海，王珂海看他忠厚、勤奋、踏实，所以赏识他，重用他，提拔他。 他的第一家公司也是和王珂海一起办的，可以说，王珂海是他发家路上的大贵人。 对于这位贵人，刘达还是十分敬重的。 王哥说闭嘴，他还真就闭嘴了。 这一下，场面更加难堪，刘柯伊感觉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看着这里，都在凑热闹，看笑话。 堂堂一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竟然被公司低层的一个小秘书欺辱，岂有此理？！ “爸，”她赶忙跑上前，抱住刘达的胳膊，“爸，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没教养，难道我们要跟她一般见识吗？” 刘达都给气笑了，咬着后槽牙，发狠似的说道：“郭加楠，你，立刻给我滚蛋，别杵在这里碍我眼。” 郭加楠只觉得莫名其妙，突然被点名，突然被问话，突然被刁难，她还没怎么滴呢他们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这父女俩一黑一红一搭一唱的，演给谁看啊？！ 王珂海叹了口气，走到老兄弟跟前，一字一句地问道：“老刘啊，你啊，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刘达心里正埋怨着老哥，嘴上肯定带着脾气，他没好气地反问一句，“她是谁啊，还是天王老子不成？” “她爹是天王老子！” “什么？” “老刘啊，你真是慧眼不识泰山，她是老郭家的女儿，掌上明珠。” “谁？”刘达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王珂海凑近，低声却郑重地说道：“郭立。” 刘达一下僵住，面部肌肉因为僵硬而不自然地一抽，又一抽。 刘柯伊一直都在国外深造、创业，回国不过几月，对国内商圈并不熟悉，知道的也都是平时能接触到的人物，最顶级的也就是王珂海了。 郭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她想不起来是谁。 看到父亲的反应，她想，难道是哪个合作商？ 第515章 马上让郭加楠给我下跪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王珂海立刻大声说道：“哈哈，你们刘董在跟小同事开玩笑呢，大家继续吃。” 难堪的场面一时间扭转不过来，场内依然鸦雀无声。 刘达吓得清醒了三分，胆儿都快破了，就在隔壁的重要饭局上，郭立也在，王哥刚为他引荐过，郭立那样的大人物，整个都城商圈首屈一指。 郭立的名望，不单单来自他的商业版图，更重要的是，来自于他对国家和社会的贡献。 如果说，王珂海的地位对刘达来说是天花板，那么，郭立的地位就相当于云层顶峰。 刘达抹了一把脸，使劲眨了眨眼，嘴唇上下抖动着，万分抱歉地望着郭加楠。 郭加楠看他，就跟傻子一样。 王珂海推了一下发愣的刘达，斡旋着说道：“老刘，你这玩笑开得过了啊，别吓着小郭。” “是是是，对对对……”刘达的衣袖已经撸高了，手一扬，朝服务员喊道，“再给每桌上一份大龙虾，今天这顿不用楚霄破费，我出，我出。” 楚霄顺势高呼一声，“谢谢刘董。” 邻近的几个领导层的同事纷纷迎合，“哇，今晚我们口福不浅啊。” 紧接着，其他一知半解的同事们，也都鼓掌欢呼起来。 原来，从剑拔弩张到笑脸迎人也就一瞬间的事，大佬们的世界常人不懂，大佬们说是开玩笑，那就是开玩笑吧。 王珂海走到郭加楠面前，刚要说话，郭加楠抢先一步说道：“叔叔，您放心，我有分寸。” 王珂海：“楠楠，大老粗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计较，这里人多，回头我让他给你道歉。” 郭加楠：“无所谓，我没放在心上。” 王珂海：“你爸爸也在隔壁，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郭加楠：“不用了，爸爸知道我在这，一会儿我跟他一起回家。” 王珂海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孩子，别往心里去……王卓，照顾好楠楠，我们走了。” 说着，王珂海和刘达与大家道别，他们在隔壁还有另外的重要饭局。 刘柯伊满脑子的疑惑，这顿气出了一半被堵了，不上不下，憋屈得很。 郭加楠回到原位上，八卦的同事立刻上前问了，“楠楠，怎么回事？我们都没听清楚。” 郭加楠只是笑笑，一语道破，“无脑家长为自己小孩出头，怎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昂？” “没什么，吃饭吧，呵呵。” 周围的人都没听明白，整个事件，来得快，去得急，出现即消失，大家都没弄明白。 聚餐结束，同事们陆续离席。 席间所发生的事情，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笑谈。 隔壁的饭局还没有结束，郭加楠不想多等，便对王卓说：“我先走了，一会儿你跟我爸说一声。” 预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尴尬场景，王卓点了点头，“也好，到家给我发消息。” 可是，刘柯伊却不肯罢休，快走两步挡住了门口。 “要走，说清楚再走。” 郭加楠不解地看着她，“说什么？” 刘柯伊虽然不想在楚霄面前露出很强势的一面，但是，八字还没一撇，她也不想过多地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这口气，她咽不下。 更何况，郭加楠到底什么来历，她总得弄弄清楚。 她看看郭加楠，再看看王卓，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呵，朋友？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刘柯伊上下打量着郭加楠，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她把最糟糕的设想都想了一遍。 “你不是学生，是王叔的人，王叔派你来探我们的底？” 对此，郭加楠只觉得可笑，直接回答了她，“不是。” 刘柯伊半信半疑地望向王卓。 王卓：“真的不是，怎么可能。”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所以，我说他的那些话……”她及时刹车，怄得想杀人。 王卓问道：“你说我的哪些话？” “……”刘柯伊脸都气红了。 装熟、造谣、污蔑、诽谤，那她怎么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胡说八道啊？！ 郭加楠冷笑着摇摇头，原以为才貌双全的高质量情敌，不想，竟然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 履历可以贴金，人设可以塑造，成绩可以剽窃，如果不是相处过，交手过，能有几个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想及此，郭加楠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楚霄，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楚霄和这种外强中干的虚伪的女人在一起。 楚霄也正好看向她，这一眼，就一眼，他们就读懂了彼此。 楚霄上前搭台阶，希望刘柯伊能顺势下来，他说：“她就是一个学生，利用课余时间来公司实习，没有调职或晋升的打算，更没有你说的那些阴谋论。她要回去了，你让开。” 说着，楚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柯伊根本不让，站在门口，双手大力地撑在门框上，摆明了要战斗到底。 “楚霄，王卓帮她，我无话可说，你是我爸的人，你帮她？” “没有我爸的提携，你还在老家开出租车混日子，你有今天全靠我爸，现在我爸受辱，你反而要帮她？” 楚霄面色僵硬，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郭加楠比任何人都见不得楚霄受委屈，哪怕只是小小的为难，她就像一名养精蓄锐的战士，一切的收敛隐忍只为这一刻的火力全开。 “刘董怎么受辱了？明明是刘董受了你的挑唆，在人前百般地刁难我，让我难堪，怎么成了刘董受辱？我侮辱他了吗？” “你……”刘柯伊无法再狡辩，“楚霄，我爸那么看重你，我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楚霄很是无语，他深刻体会到了刚才楠楠的愤怒，这种指鹿为马的言行，真的是字字句句都踩在人的怒点上。 他是不屑辩驳的，不管对方是谁。 “楚霄，我现在就以畅达集团大小姐的身份命令你，马上让郭加楠给我下跪！” 楚霄：“……” 郭加楠：“……” 以及一旁被无视的王卓：“……” 第516章 别到时候像丧家犬一样求我 畅达集团大小姐的身份，啥玩意儿？值几个钱？还能命令别人下跪？ 一直以成功女企业家形象在二代圈里杀出一条血路来的刘柯伊，刹那间，形象崩塌。 郭加楠满脸震惊，楚霄一脸无语，王卓则是直接笑出了声来。 只有正在收拾碗盘的服务员们，被她吓了一跳。 被她怒气冲天的声音，以及电视剧台词般奇怪的说话内容，给吓了一跳。 这样的反应，让刘柯伊更加难堪，她看着楚霄，用逼迫的口吻说道：“不行？呵，那你可以跟她一起滚蛋。” 楚霄不为所动，说实话，他不理解她突然发怒的点在哪里。 连刘达都服软低头了，她为什么还要自找没趣？唉，还是没有被现实毒打过啊！ 王卓站出来相劝，但态度可没有之前那么恭敬了，他说：“刘柯伊，你是没搞清楚状况吧？别急，那边饭局也该结束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你爸爸。” 攻击郭加楠不成，跟王卓也不能撕破脸，刘柯伊只能把怒火转移到楚霄的身上，“你最好分清楚利弊，没有了我爸给你光鲜的工作，你在都城都混不下去。我一直都想提醒你，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要看清楚，谁才能助你平步青云，谁才能给你锦绣前程，谁才能让你不用奋斗30年。” 郭加楠暴怒，“你这人有病吧，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就瞧不起人，狗眼才看人低。”敢这么侮辱楚霄，绝不能忍。 楚霄的手下意识地往郭加楠那边挡了挡。 没想到，楠楠可以为了大局而忍下自己所受的委屈，可她却可以义无反顾地为他的尊严辩驳正名。 他稍稍转头，眼神里有感动，有愧疚，也有一丝丝的欣慰。 这些小举动全都一样不落地看在了刘柯伊的眼里，她嫉妒疯了，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烈。 “你护着她？呵，还是你们早就已经关系不纯了？” 刘柯伊伸手怒指郭加楠，“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勾引上司，以为傍到大款了是吧？！呵，好啊，那我就成全你们，祝你们在被双双开除之后还能不离不弃。” 她又指着楚霄，“你就好好看看，在你失业之后她还能跟你多久，别到时候像丧家犬一样求我，求我爸。”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内敛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我女儿傍大款？” 刘柯伊往后看，只见一个温和浅笑的中年男人缓缓走来。 他的后面，是沉着脸的王珂海。 再后面，则是她的父亲，刘达。 刘达似乎很懊恼地抱着头，无力地靠在墙上，与走过来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下她被抽走了底气，心里一阵哆嗦。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的女儿还需要傍大款。”郭立走近，第一时间看了看里面的郭加楠，小脸气得脸色极差，眼睛里也都是不爽和愤怒。 楚霄见到来人，本能地低了低头，“郭先生。” 这是一种可在骨子里的敬重。 王卓也开口问好，“郭叔叔，抱歉啊，闹了一点小误会，我没照顾好楠楠。” “误会？”郭立笑着转向离自己最近的刘柯伊，“是什么误会让你觉得我女儿勾引上司？傍大款？”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独有一种闲云野鹤的淡定，也不乏掌控全场的气势，两种气质驾轻就熟，浑然天成，让她不得不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怎么现在的合作商，都这么猖狂了吗？ 第517章 不要慢慢悠悠地跟她讲道理 刘柯伊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合作商而已，又不是天王老子，怕他作甚。 “你是郭加楠家长？” 郭立点点头，道：“是啊。” “呵，那正好，我正式通知你，你女儿在公司里勾引男上司，作风不佳，人品败坏，与我司用人原则背道而驰，从此刻起，开除。” “希望你回家好好教育你的宝贝女儿，不要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郭立直接笑了。 紧跟在后面像是要劝和的王珂海，几次试图开口都作罢了，一听这话，直接拍脑门，完犊子。 刘达更绝望了，一手扶着墙，一手一个劲地朝女儿挥，嘴巴在动，说着什么，但没有声音，远远看去像在跳舞，滑稽极了。 “那在你看来，我女儿为什么要勾引男上司？”郭立追问道。 “这还用得着问？想上位，想搞钱，贪慕虚荣，以色事人，凡是这些你能想得到的理由都成立。呵，看来，你女儿装傻充楞的做派，是遗传了您啊。” 楚霄立刻驳斥道：“刘柯伊，你有气冲我来，不要血口喷人。” 刘柯伊：“我血口喷人？你扪心自问没对她动心？” 楚霄用力地咬着后槽牙，想尽一切办法不让楠楠被泼脏水，“这是两码事，你在诋毁别人之前，先想一想后果。” 刘柯伊：“呵，该想一想后果的人应该是你吧，我看，你就是不敢正面承认，你就是心虚！” 楚霄深深叹气，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有壁，有些人，根本没有办法沟通交流。 郭加楠看到楚霄被为难到说不出话来，又是被开除，又是被羞辱的，她难过得心痛眼酸。 这种情况，只能怪自己嘴笨，说不出那些污言秽语来跟刘柯伊对骂，只会说“我们没有”、“我们不是”来辩驳，在无理取闹这方面，她真的甘拜下风。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你别拦我了。” 隔着走廊，回声都柔和不了声音里的愤怒。 这熟悉的声音让郭加楠两眼放光，立刻朝外面看去。 池小叶扒拉开堵门的刘达，越过挡路的王珂海，边走边撸袖子，人没到，声音先到，“你们这么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什么时候是个头？不要慢慢悠悠地跟她讲道理，跟这种人讲什么道理？！” 赵周韩扶额，一脸苦笑，好像在说——“不好意思各位，我实在拦不住她。” 说到，就到。 池小叶怒气冲冲地上前，猛地一推，将刘柯伊推进了里面，“你是个人，堵门干什么，狗都知道不能挡道！” “……”一句话把刘柯伊怼到脸绿。 眼前这人，她是知道的，轰动一时的池小叶死而复生事件刚出来的时候，她刚回国，这张脸，这个人，她印象深刻。 池小叶的事之所以那么轰动，除了标题党的推波助澜让事件变得扑所迷离之外，更重要的是池小叶本人的传奇经历，军门赵家的儿媳，首富郭家的长女，哪一个身份拉出来都是天花板，她还兼备。 所以，刘柯伊当下就认出了池小叶。 被怼得脸绿，她也只能忍。 池小叶往她跟前一站，振振有词地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你自己求爱不得，还要怪别人受欢迎，这是什么道理？” 刘柯伊：“……” “再说了，我妹妹一不偷二不抢，只是去你家小公司实个习，付出努力得到报酬，凭什么还要被你们针对、指责、羞辱？” 刘柯伊：“……”妹妹？她妹妹？ 池小叶一把挽住郭立的胳膊，郑重介绍道：“我家大家长，郭立……”又伸手一指，“我家小妹，郭加楠。” “别的我不管，欺负我妹就不行，你含沙射影的指责已经影响了我妹的名誉，我现在给你道歉的机会，如若不然，法院见。” 刘柯伊倒抽一口冷气。 首首……首富……首富那个……郭立？ 池小叶一不骂人，二不打架，一句“法院见”足够震慑在场的纸老虎。 刘柯伊内心慌得不行，回头看一看刘达和王珂海，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他们刚才那些怪异举动的意图，他们都在试图阻止她啊。 而此刻，王珂海默不作声，显然已经放弃了，刘达双手合十，一个劲地朝她拜，意思是，该道歉赶紧道歉。 刘柯伊拉不下面子，也很不服，小声地嘟囔道：“这就影响她的名誉了？会不会太夸张了？” 池小叶不紧不慢地介绍道：“这位王卓，是我妹正在接触的对象。” “……”刘柯伊再一次震惊，内心那点可怜的底气彻底崩盘了。 如果说，王珂海对她来说是商界天花板，那么，郭立的地位，那就是苍穹之巅啊，她都干了些什么？ “本来他们聊得挺好，被你强行按上品性不良作风不佳的罪名，万一他们谈崩了，害我妹错失良缘，你能负责？” 刘柯伊试图狡辩，“我……我没说什么啊……” 池小叶嘴角微微一勾，拿起备餐桌上的一个纸巾盒，说道：“刚才刘达董事长过来道歉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所以让人带了这个进来。” 说着，她打开纸巾盒，用指腹一搓，搓起一角，一揭，撕下了一块透明胶布，胶布中间还有一个圆形的黑色小东西。 “用不着狡辩，都拍得清清楚楚，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有记录，要不要我现在放给你听？” 刘柯伊哑口无言。 这下，算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傍大款？亏你说得出来，污蔑人也不接地气！谁是大款，谁傍谁啊？” “大家都是文明人，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既然你喜欢仗势欺人，那我就以牙还牙，”池小叶说得特风轻云淡，“下跪道歉吧，趁我们离开之前。” “……”刘柯伊一下子面如死灰，全身僵硬。 郭加楠是郭立的女儿，也是王珂海的未来儿媳，她喊一千遍“王叔”都不顶用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王叔已经给过她许多的暗示，但她就是不听，就是冲动。 看一眼刘达，刘达都快给她下跪了。 没有挣扎，她“噗通”一下，原地下跪。 第518章 如果他喜欢我，为什么要拒绝我 打脸来得措手不及，在场的几位服务员，碗盘都没来得及收拾完，剧情就反转了。 刘柯伊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趾高气扬了半天，小丑竟是她自己。 “对不起，我错了。”她跪倒在地，整个上半身都趴在地上。 如孔雀般骄傲的女王，高傲过了头，拔光艳丽的羽毛，连野鸡都不如。 池小叶厉声道：“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错哪了？” 惹不起，只能挨打，此刻的刘柯伊只能认输，“我不该仗着我爸的权势对郭加楠耀武扬威，更不该在背后污蔑郭加楠。对不起，我错了，请你们原谅我的无知。” 池小叶朝郭加楠看了看，郭加楠追究着说道：“还有楚霄，你必须向楚霄道歉。” 刘柯伊哪敢有意见，立刻服从，“楚霄，对不起，我不该羞辱你，不该诋毁你和郭加楠之间的关系，更不该随意说开除你，我没有这个权力。” 楚霄站在原地，刘柯伊向自己磕头道歉，这让他如芒在背。 这样一来，就算他不被开除，怕是也呆不下去了。 他面色沉重，幽远的眼神穿越人群，与同样面色深沉的赵周韩对视一眼。 那边，刘达喝了不少，这时候白酒的后劲上来了，他只能背靠着墙才能站立。 他凭着仅剩的一点清醒，双手作揖，哀求着说道：“是我……是我教女无方，对不住了大家，我刘……刘某，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赔不是了……” 刘达想走上前，肩膀一撑，身体往前挪，可大腿没跟上，一个趔趄往地上栽去。 赵周韩去扶，也来不及了。 刘达狠狠地跌倒在地，大舌头嚷嚷了几声，没喊痛，也不知道说什么，迷迷糊糊的。 楚霄连忙跑过去，和赵周韩一起，将刘达搀扶起来。 两人互相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楚霄迅速地朝他点了点头。 王珂海其实也喝多了，不比刘达好多少，说道：“柯伊，你呀，小时候就这毛病，长大了也没改掉，活该！” 刘柯伊跪着趴在地上，又气又恨，可也忌惮着，不敢多言，甚至不敢往后看刘达的情况。 楚霄将刘达扶坐在餐椅上，又倒了浓茶让他醒酒。 见状，池小叶也不想过多地为难她，但是，话必须得讲清楚。 “其实刚才你爸已经向我们讲明情况，也道过歉了，就是一些职场里的小争斗，无伤大雅，小事。可你呢？动不动就开除人，动不动就让人下跪，谁给你的胆量？你爸吗？我看你爸倒是通情达理的，他可没你这么猖狂。” “我错了，”刘柯伊低头恳求，“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那那那那，你可别哭啊，你一哭，整得我欺负你似的。” 刘柯伊一咬嘴唇，憋住了哭。 “行吧，事已至此，就不跟你计较了，带你爸回去吧。” “谢谢……”刘柯伊狼狈起身，不敢抬头，不敢看谁，含腰低头地退了出去。 刘达摔了一跤，面部着地，额头肉眼可见地起了一个肿包，现在是醒着，但随时都有可能醉倒，刘柯伊一个人根本搞不定他。 她无助地望着楚霄。 楚霄没有理睬她，只是小声地对刘达说：“刘董，站起来，我背您走。” “好……”刘达已经不清楚了，眼睛都快睁不开来了，大着舌头说，“楚霄，我就知道……我没……没看错你……” “是小伊胡闹……太胡闹啊……” 刘达一路都嚷着这几句话，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剩下的人都识趣，眼下楠楠受了委屈，正是需要人安慰开解的时候，有王卓陪着她，多好的促进感情的机会啊，说不定两人一聊，这件事就成了。 郭立和王珂海都说没聊够，还要结伴坐一辆车回家。 赵周韩和池小叶自然是一起回家。 那么，就剩下了王卓和郭加楠。 大家的意图太过明显，他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晚高峰已经过去了，繁忙的大街上还算通畅，王卓的司机开着车，载着两人，漫无目的地四处兜风。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王卓饶有兴致地回想着在酒店发生的一切，时不时就转头看一眼郭加楠，笑着摇摇头，好像猜透了什么，心情说不上来的好。 “你看什么看？”郭加楠懊恼地问，“你又笑什么笑？” “小王，停下车，你去帮我们买杯咖啡来。”王卓支开了司机。 郭加楠挺纳闷的，搞什么鬼？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王卓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和楚总为什么没成？” 郭加楠飞了一个白眼给他，“不是不好奇吗？” “我现在很好奇啊哈哈哈。” “……” 郭加楠生气地努起嘴巴，背对过去，不理他了。 王卓欣喜地问道：“难道你感觉不出来楚总很喜欢你吗？” “你说什么？” “我说，楚霄，一定喜欢你。” 郭加楠皱着眉头，不敢相信，“他说只把我当成妹妹，”她着重地强调，“而且说了好几次，他是很认真地跟我说的，要不然……” 她颓废地往后一靠，神色黯然，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放手啊。” 王卓：“我只知道，无论刘柯伊怎么侮辱他他都面不改色，唯独刘柯伊针对你的时候，他会出面驳斥。” “真的？” 王卓又说：“你也一样，刘柯伊说你你嘴笨得要死，不知道怎么回嘴，但刘柯伊说楚霄，你就跳出来挡枪。在我看来啊，你们之所以轮番成为刘柯伊攻击的对象，就是因为在互相挡枪。” 郭加楠呆呆地坐着，反正她自己是见不得楚霄受辱的，一点都不行，至于楚霄…… 她有点迷糊。 “我是追过他，下大雪的晚上追过他的车，还追到公司，非要当他的秘书，我表白过无数次，我死皮赖脸地追着他。” “许多的人，为了权贵，为了财富，接近我，追求我，说爱我，我宁愿他也是这种人，可他不是，他说只把我当妹妹。” “我跟他说得很清楚，我不介意我们之间的差距，如果他介意，我愿意放弃这一切。可是他还是说，只把我当妹妹。” “如果他喜欢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郭加楠又难过起来，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卷着刺着划着，眼睛一眨一睁，不让满盈的眼泪掉下来，“那么心狠……” 第519章 他可能是不敢 王卓自小敏感，长大后因为特殊的取向，变得更加细腻敏感，与人交谈的时候，多数都是聆听观察。 所以，比起谈生意，他更擅长揣摩人心。 “我看人很准，”王卓笃定地说道，“楚总是喜欢你的，他肯定有他的苦衷。” “苦衷？我愿意放弃一切，我可以跟他一起奋斗，我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他还有什么苦衷呢？” 王卓细细一想，想到自己当初和男朋友分手的原因，说道：“他可能是不敢吧。” “不敢？” 在郭加楠心里，楚霄是最厉害最勇敢的人，无论她遇到什么危险，他都是第一个冲在前面保护她的人，就算有子弹射过来，他也会挡在她的前面。 他胆大心细，他勇猛果断，他睿智沉稳，从来就没有他不敢的事情。 郭加楠苦笑着说：“你说他不敢，就跟说刘柯伊的道歉是真诚的一样可笑。” “啧，不信我哦？” “不是不信你，是我比你更了解他。” “我看未必。” “不想说这件事了，”郭加楠转移了话题，“我想辞职了，反正合同已经签好了，我手头的工作也都做完了，刘柯伊知道了我的身份，过不久大家都会知道，继续呆下去没意思。” “嗯，我支持你。” “这样我出国散心的理由也很充分，先把你的事解决再说吧，你的honey等着急了。” 王卓双手作揖，由衷地感谢她，“好姐妹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啊。” —— 第二天，畅想广告策划公司。 经过一夜的冷静，果然，后知后觉的同事们已经在私下讨论郭加楠的身份了，讨论得热火朝天。 “我亲耳听到的，说郭加楠的爸爸叫郭立，都城首富也叫郭立。” “同名同姓吧，首富千金能到我们这座小庙里来打工？” “你们没发现么，昨天王董都护着她啊。” “那刘董还针对她呢，再说了，她要是首富千金，咱刘总监能不认识吗？都是同一个圈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们隔得远没听到，我坐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她爸就叫郭立，还就在隔壁饭局上。” “其实，一切都是有征兆的，郭加楠精通的东西太多了，说明她从小就受到了极好的教育，这不是普通家庭培养得起的。从王董对她的态度来看，她爸即便不是首富郭立，也肯定是上流社会的人。” “首富太低调了，全网都搜不到一张他小女儿的照片，一搜‘首富千金’出来的全都是池小叶。” “我的天，如果郭加楠真是首富的小女儿，那她就是赵周韩的小姨子啊，苍了个天呐，我们这座小庙来了一个真菩萨，可惜我们都不认识。” “完了完了，我之前还使唤过她……” “嘘，她人来了！” 话音刚落，郭加楠推开了公司的玻璃门，和往常一样，刷脸打卡，然后笑盈盈地和前台的同事打招呼，元气满满地来了。 大家的眼神都若有似无地飘向她，都在暗暗地打量她。 第520章 大步大步地离开他 如果郭加楠真的是首富的小女儿，那么，她算是彻底改变了大家对豪门千金的印象。 明明有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财富还出来打工，做的还都是最基层的工作。 低调、谦逊、勤奋、踏实，一切应该用在打工人身上的形容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她那么富有，那么优秀，还那么努力。 同事们怀着复杂的情绪偷偷地注视着她。 郭加楠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是知名奢侈品牌的包装袋，里面好像是一个个的小方盒。 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往总经理办公室看，楚霄已经在了。 她把袋子放在工位上，而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信封，平静坦然地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笃笃”她叩响了门。 “进来。” 得到指示后，她轻轻地推开门，以一种最好的姿态，笑盈盈地走了进去。 楚霄看得有点愣住，不过他很快就转开了头，假装翻找文件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楚总，早。” “嗯，早，”他故意装得漫不经心，“看你状态不错，昨晚的事没放在心上吧？” 有王卓的安慰和开解，相信她一定没事。 “多谢楚总关心，我没事。” 楚霄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脸上一直挂着笑不说，眼神也格外的恬静。 以往她看他，有时雀跃，有时忧伤，各种情绪都在眼神里，最近几天她看他的眼神就是痛痛的，他都能感受得到。 像今天这么安静到寡淡的眼神，他反而不习惯了。 郭加楠双手递上一个信封，说道：“楚总，这是我的辞职信，感谢这段时间以来您对我的包容，我学到了很多，谢谢。” 楚霄张口哑然，陡然起立，整个人都慌了，脸上的表情差一点绷不住。 “你……”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主动辞职么，现在，我想清楚了，我放弃。” 楚霄几乎用了全部力气来保持表面的镇定，双手垂到桌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看来，她和王卓，好事将近。 郭加楠把辞职信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灿笑着说：“本来应该早点辞职的，但一想到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做完，还是想着有始有终才行，所以，又让你为难了几天，不好意思。” 楚霄屏住呼吸，定定地看着她，不为难，怎么会为难？！ 但是，他始终紧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郭加楠也勇敢地直直地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楚总，我祝您前程似锦，事事顺意，永远健康、平安、幸福。” 妈妈说，说祝福一定要笑着说，这样的祝福才是真诚的，这样的祝福也会更加灵验。 即便再不舍，即便再心痛，她都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够过得幸福。 楚霄动了动嘴唇，许多的话哽在喉头，想说，却没有立场。 他拿起信封，拆开，展开，铺平，这封辞职信是她用手写的，字迹整洁，笔锋有力。 他拿起笔，在领导意见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他们俩的名字在同一处，会是在辞职信上。 “去吧，也祝你永远健康、平安、幸福。” 郭加楠笑眼弯弯，鼻尖却红了，有酸涩的液体渐渐地满盈了眼眶，“好。” 语毕，她接过辞职信，迅速转身。 背对着他，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大步大步地离开他。 …… 第521章 她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想象过这一天的来临，也知道这一天迟早来临，但楚霄还是没能抵抗这一刻带来的心痛。 比起四年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下瘫坐在椅子上。 记住，这就是你要的结果，记住了。 外面，郭加楠拿了签过字的辞职信去了人事部，很快就办好了离职手续。 她早有准备，手上的工作都做完了，也没什么可交接的地方，她今天还带了礼物给大家，本就是回来道别的。 “楠楠，你怎么说走就走，这太突然了。” “楠楠，我们虽然做不了同事，但还是朋友吧，以后常联系啊。” “楠楠，就挺舍不得你的……” 大家围着郭加楠，一句比一句亲昵，都在争着和她交好，仿佛往日的针锋相对都不存在一样。 郭加楠只是淡淡笑着，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她送给大家的道别礼不是批量同款，而是根据每个人的喜好或者个性，专门挑选的。 女同事们收到的是一枚宝石胸针，彩金华丽，宝石炫美。 男同事则是一对袖扣，大方简单的造型，配上冷色系的各色彩宝，卓尔不凡。 全都是高奢品牌，有些还是孤品。 如此的大手笔，大家对她的身份都不再有疑。 不过，也来不及了。 刘柯伊今天来得比较晚，一路上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该怎么和郭加楠开口道歉，以后该怎么相处。 到了公司，看到大家都围着郭加楠谈笑着，她还有些奇怪。 “怎么，都不用上班了？” 没人听到，她放大了声音，训道：“是不是都有个有钱老爸不用上班赚钱了？” 谈笑声戛然而止，大家纷纷识趣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刘柯伊走到郭加楠桌前，表面的态度依然是骄傲的，但飘忽不定的眼神出卖了她内心的慌张。 她低声说道：“抱歉，毕竟这是公司，我只是公事公办，请郭小姐见谅。” 真是够虚伪的，郭加楠暗想。 “没关系，我马上就走了。”以后你在公司里是耀武扬威还是专制独裁，都不关我的事。 “走了？” “是啊，我辞职了，楚总批了，手续都办好了。” 刘柯伊这才注意到她正在收拾东西，而且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干笑道：“这么快……呵呵，怎么要走了？” 郭加楠翻了一个白眼，“我为什么要走，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一句话把刘柯伊噎住了。 “好了，我走了，以后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郭加楠背上包，拿起置物箱，冷漠而又带着警告地朝她笑了一下，“让让，刘总监。” 刘柯伊追上去，想要再说些场面话。 郭加楠头都没回，边走边说：“再黏上来我怕我不受控制在大家面前说些让你下不了台面的话。” 刘柯伊顿住，双脚像是被灌了铅，沉在原地，无法挪动。 以前，她怕自己一旦放松，楚霄就会被刘柯伊抢走。 现在，楚霄已经知道了刘柯伊的真面目，以她对楚霄的了解，楚霄一定不会跟刘柯伊在一起。 然，楚霄跟不跟刘柯伊在一起，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楚霄跟谁在一起，都跟她无关。 爱情中最伤痛的事情，莫过于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在他的生命中，她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第522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楠楠走了，楚霄的生活再一次被工作填满。 公寓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喜欢站在阳台上发呆，手捧咖啡，吹吹冷风，看看夜景，数一数路上还有多少夜行的车辆，有多少夜归的人。 只有在这一刻，他可以放下包袱，放下一切防御，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此刻，天知道他有多么思念那个人，想她，爱她，却也对不起她。 里面忽然传来一阵特别设置的手机铃声，隔着玻璃移门，在夜深人静之下，这铃声十分清晰。 楚霄瞬间清醒，只一秒钟就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情绪，仿佛又变回到那个冷血无情刀枪不入的钢铁战士。 他深吸一口冷气，转身回到里面，迅速接起电话。 ——“喂？” ——“刘达对你有没有疏远？” ——“没有。” ——“那就好，忙活了这么久，可别功亏一篑了。” ——“知道。” ——“那你万事小心，随时保持联系。” ——“嗯。” 电话挂断，屋内又是一片寂静，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都清楚自己肩膀上所背负的使命。 —— 为了方便交流，王卓派了一个小团队入驻畅想，以后他自己也会经常过来。 晨会结束，王卓跟随楚霄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这里地方小，王总要迁就迁就了。” 王卓笑着摇摇头，“不会不会，在哪都是一样工作。” 楚霄打量了他一下，他好像不是进来谈工作的，“怎么，刚才在会上，还有什么问题没提吗？” 王卓又摇头，“没有没有，是……”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楚霄心里不自觉地打起了鼓。 他总会有意无意地联想到，王卓或许是楠楠未来的丈夫这一层关系。 只要想到这一层关系，他就会有意无意地去评价王卓这个人。 在二代圈子里，王卓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接班人，强者往往强势，但王卓不，他温润儒雅，温和有礼，谦逊却不谦卑，果断却不武断，是一个智商和情商都非常高的人。 这样的人，让他一个男人都挑不出毛病。 最重要的是，王卓这种温柔谦逊的性格，以后对楠楠肯定不会差。 想及此，楚霄差一点破功，轻咳了几声掩饰，这些问题想必郭先生和郭太太早就想到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去担心。 “是什么？”他说道，“有话不妨直说，项目还没有正式开动，哪里不对，哪里不好，早点提出来，我们也好及时调整。” 王卓否认道：“不是工作上的事，是一点私事。” “私事？” “嗯，关于楠楠。” 楚霄一愣，连忙转开了视线。 从他人嘴里说出来的一句“楠楠”，让他心脏都钝痛了一下。 楠楠，只有她身边很亲近的人才会称呼她的小名，就连他都是很后来才这么叫她的，可王卓，叫得那么自然，他们的交往应该很顺利吧？！ 他一边翻文件，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回应道：“郭加楠已经辞职了，你们之间的私事，跟工作又有什么关系？” 尽管楚霄的表情变化不大，但细心而又敏感的王卓，依然察觉出了他的异样。 那是一种感觉。 王卓故意说得很暧昧，“我之所挪出十天的空档，并不是公司里有事，而是……楠楠要出国散心，我陪她去。” 楚霄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表情有点僵硬，嘴唇抖动了两下，却始终说不出什么。 “她很少出国，出去也是父母带着，这次只有我陪她，我想，她对我应该是信任的，对吧？” “……这种问题你问我？” “哈哈，都是男人，你应该理解我。” “……”不，我不理解。 “其实吧，我们还在互相接触阶段，刚好趁这次旅行，把关系确定一下，如果可以，我还想更进一步发展。说不定，下个月就能请你们喝喜酒了。” 楚霄很难形容当下的心情，只是淡淡地说：“她还要读研，你想多了吧？” “读研也能结婚啊，毕竟，未婚先孕总是不好听。” “你不要乱来！”楚霄脱口而出，要不是克制着，他的拳头都想砸人了。 王卓露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随口说道：“我相亲无数，她是条件最好的，我不想错过。而且，很多人追她，我稍不注意，被人钻了空子怎么办？” 楚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终于从硬装的淡漠中露出了一丝抓狂，他咬着牙警告道：“郭加楠是个很单纯的女孩，你若不是真爱她，就不要招惹她。” “单纯？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不，我们是相亲，各方面匹配才走到一起，在我之前她也拒绝了不少人，我们的结合是两个家族的利益联盟，大家都期盼着的。” 楚霄突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硬生生地将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男人，半拎起来。 “诶，诶……你干嘛？”王卓脚后跟都悬空了，只能踮着脚尖。 “她拒绝人，是因为不爱，是出于负责，你要不是爱她，就不要接近她！” 王卓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场戏，已经入戏了，怎么也得演真实了。 他贱兮兮地说道：“我也可以爱她啊，她很漂亮，身材很好，她没谈过恋爱，大概率还是个处，这样的女人就是极品，哪个男人会不爱？呵呵，如果经我证实，她不是处，那我也没什么好抱歉的，娶她总是不亏。” 一句句肮脏的言语暴击着楚霄的耳膜，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手牢牢地拽住对方的衣领，拳头上的关节都泛白了。 他可以拿命去守护的女孩，被一头披着羊皮的狼盯住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楚霄咬牙切齿，“我看错你了。” “哈，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楚总，我不骗不嫖，我只是合理地追求相亲对象而已，我以为你比我大几岁，还能给我支支招呢。” “……”楚霄气得胸口都闷了，原来用在王卓身上的褒义词，全都收回，他决不允许楠楠被这种心怀不轨的人哄骗到手。 第523章 她需要这样的经历 “王卓，”楚霄暴怒，厉声吼道，“我警告你，你离她远点！” 看到楚霄这种反应，王卓简直戏瘾上头。 他就喜欢这类型的男人，又冷又酷，男友力爆棚，就跟他的男朋友一样，嗯，楠楠的眼光不错。 王卓笑得又贱又拽，刻意地在楚霄的怒点上来回蹦跶，“喂喂喂，你松手……你真是奇怪，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的，你管那么多？还警告我，你有什么资格警告我？嗯？” 楚霄无法回应，他确实没有资格。 “怎么，你喜欢她？” “……” “呵，那我更得抓紧时间了，我们明天就走，就我和她两个人，头等舱，顺利的话在飞机上我就能把她，额……” 话没说完，楚霄的一记铁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他直接被打倒在地，痛得差点晕过去。 “嘶……”他用舌头舔了舔痛处，尝到了一股血腥味，伸手在嘴角一擦，一手的鲜血。 下手可真狠啊。 这一阵动静很大，门外的人都听得到，大家都是捂着嘴惊恐状。 “苍了个天呐，楚总居然把甲方给打了。” “不是吧，刚才开会的时候还相谈甚欢，发生了什么事？” “完了完了，王总流血了。” 大家慌慌张张地议论着，最后还是王卓的助理朱润起闯了进去。 楚霄的眼神依旧凌厉，暴怒的样子，让朱润起都有些害怕。 “王总，您没事吧？” 王卓擦着血，摇摇头。 “需不需要叫救护车？”朱润起慌慌张张地扶起了王卓。 “不需要，没事，我和楚总开玩笑呢，你别在我爸面前多嘴啊。” “可……” 王卓故意大声地说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大惊小怪的，谁乱嚼舌根就开除。” 朱润起不敢再说，也不敢再问了，扶着王卓赶紧离开办公室。 同事们不敢看热闹，也不敢议论，既然甲方爸爸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多嘴。 楚霄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踱过来踱过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王卓透露的信息太多了，他一时间无从下手。 情急之下，他只能向池小叶求助。 “抱歉池小姐，又打扰您了。” 池小叶明显听出了他的焦急，“楚大哥，怎么了？慢慢说。” “王卓这个人，你们查过没有？他的人品，交往过的人，还有他的社交圈，你们都查过没有？” “既然是爸爸妈妈挑中的，我想，他们肯定是了解过的，怎么了？” 楚霄一下语塞，也是啊，王卓是郭先生和郭太太挑中的女婿人选，这是一场商业联姻，比起爱情，他们更加看重的是王卓背后的家族势力。 “听说你和王卓最近要合作，怎么，是发现了王卓什么事吗？” 楚霄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一些，沉沉地说道：“楠楠和王卓要出国？” “对，你也知道？楠楠告诉你的？” “是王卓说的，刚才还跟他一起开会……”楚霄反复斟酌着，尽量平和地问道，“郭先生现在放心楠楠出国了吗？这在以前，他是明令禁止的。” “爸爸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小心翼翼的，不会再干涉楠楠的出行，近几年爸爸妈妈也会带她出国，旅旅游，增长一下见识。” “哦，那这次只有王卓吗？其他保镖不带几个？” 池小叶笑了起来，“楚大哥，你这是职业病犯了吗？” “我……” “他们这次是去英国，王卓在英国呆过，对那里的环境很熟悉，安全不是问题。” 楚霄沉默了下来。 “目前来看，王卓是最合适她的人选，不管他们最后能不能成，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楚大哥，楠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她需要这样的经历，你就放心吧。” 所有的道理，他都明白，他艰难地开口，“好……” 放下手机之后，手背上传来一阵阵疼痛，整只右手都在微微地发抖。 那一拳头，打痛了王卓，也打痛了他自己。 突然，他抬起右臂，捏紧了拳头，猛地朝墙上砸去。 “咚，咚，咚……” 水泥墙发出一声声闷响，似是他无声的哭泣。 事到如今，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手背上传来骨裂般的疼痛，这才勉强压制一下心口传来的剧痛。 —— 很快，郭家和王家要联姻的消息，火速地传开了。 不止商圈，就连时尚圈和娱乐圈都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些顶奢品牌在私下里暗戳戳地通过各种人脉打听，表明可以赞助婚礼。 甚至有好事的记者，一路追踪郭立和唐慧莹，逮着机会就跑上去送祝福，把郭立夫妇搞得尴尬不已，既不好承认，也不好否认，既不想热情招待，也不能黑脸驱赶。 向来低调得就差隐姓埋名的郭立，这些天也因为女儿这桩八字还没一撇的婚事，而频上热搜。 连带着池小叶也在热搜上挂了几天。 —— 刘柯伊郁闷了好一阵，公司都没去，一想到那些八卦的同事们会在背地里嘲笑她，她就没脸去。 她承认，她的圈子里没有郭加楠不是因为她的圈子有多么高大上，而是，她根本不够格与郭加楠同在一个圈子里。 这件事她也不敢向闺蜜们吐槽，怕被嘲笑，更怕被排挤。 她不是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豪门千金，她爸爸刘达在二十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泥瓦匠，她的妈妈身体不好，失业在家，爸爸在工地上靠苦力谋生，干最底层的活，却赚最少的钱。 她的童年，因为贫穷而充满了苦难。 同学的排挤，同伴的嘲笑，让她变得极其自卑。 哪怕后来发家致富，哪怕她拥有了无数的头衔，哪怕她受到了无数的追捧，也改变不了她内心的自卑。 这一次，是她自己捅了马蜂窝。 “笃笃笃”，门外有人敲门。 “我不想吃饭！”她大喊一声，随即一拉被子，将自己埋在被窝里。 刘达开了门，沉重地说道：“小伊，聊聊。” 刘柯伊掀开被子，看到爸爸一脸仇大苦深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她乖乖地坐起来，问：“聊什么啊？” 第524章 他就是够自律 刘达走进去，坐在闺女的床沿，一声重重的叹息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凝重了许多。 “事情已经过去五天了，郭加楠离职了，项目马上要启动了，王珂海和王卓都没有怪罪，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吧。” “爸，我没脸见人了。” 她事事针对样样踩踏的郭加楠，居然是首富千金，现在人人都知道她连首富千金都不认识还整天装上流社会的人，她怄啊，气都不知道往哪出，积郁在胸口，越想越气。 “傻丫头，这算什么，最丢脸的是你爸我，那我不照样出去应酬？”刘达拿自己说事，字字句句都是辛酸泪，“别拿自己太当回事了，你觉得丢脸，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你不出去见人，那耽误的可是正事。” 刘柯伊抱着双膝，噘着嘴，还是很颓废的样子。 “爸爸以前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委屈没受过？要没有那些委屈，咱家能有现在吗？” “郭家是我们够不到的门户，即便我们想攀，也攀不到。但是王家这条线，爸爸维系了二十年，如果没有王珂海，我们将一无所有，公司、房子、钱，一切的一切。” 刘柯伊有所触动，心疼自己的父亲。 “所以，你必须站出来，好好协助楚霄去做好这个项目，同时，也要和王卓打好关系。将来王卓和郭加楠结了婚，你一样要和郭加楠搞好关系。” “爸爸知道这些事很难，但是……这是你身为独生女的责任。” 刘柯伊终于点了点头，哽咽道：“我知道。” 为了生活，为了公司，为了一切让他们家光鲜亮丽的东西，她不得不放低姿态。 “还有一件事，你不是喜欢楚霄吗？” 说到这，刘柯伊一阵懊恼，“楚霄和郭加楠不清不楚的，我还掺和进去干嘛？就是因为这，所以我才闹了那么大的笑话。” “我已经问过楚霄了，这件事确实是你的误会，他和郭加楠完全没有暧昧关系。” “他说的话你也信？” “不然呢？……郭加楠什么身份？楚霄什么身份？在你知道郭加楠的真实身份之后，还会觉得他们之间有暧昧关系？” 确实。 刘柯伊语塞。 刘达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愿意回国接班，爸爸很高兴，你说你觉得楚霄很不错，爸爸更高兴，爸爸也觉得他不错。” “你是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与其让你嫁入豪门攀附权贵，不如我们自己成为权贵。如果不是为了讨生活，谁愿意溜须拍马？爸爸不希望你跟爸爸一样，爸爸希望你，希望咱家，真正强大起来，不用依附谁，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让别人对我们溜须拍马。” “楚霄是苦出身，跟我以前很像，敢拼敢闯，责任心强，有能力有魄力，只要有贵人带一把，就能起来。” “他跟着我四年，才四年，他就能做到今天这样，他是一支巨大的潜力股，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所以小伊，楚霄是你最好的人选，他没有什么靠山，你们一旦结婚，等同于入赘，这也是爸爸一开始就支持你的原因。” 刘柯伊犹豫了，“可是……” “你不喜欢他了？” “喜欢……” “既然喜欢，就大胆点，追嘛，楚霄我很清楚，身边没人，私生活很干净，一心扑在工作上。” “那你不想想，他这么优秀，年纪大，还单身，会不会是哪方面有问题吗？” 刘达笑着摇摇头，“绝对没有，爸爸还能害你不成？” “你怎么知道？” “公司每年体检，他的体检报告我都有看，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刘达本来不想说的，“有几次他跟我出去应酬，就是那种饭局嘛，场面上他也很会啊，出了场子他就全身而退，他就是够自律嘛，不乱来，这也是我为什么鼓励你追他的原因。” 刘柯伊当然知道爸爸所说的饭局是哪种局，“那你呢？妈妈知道吗？” 刘达既心虚又难为情，笑着打哈哈，“哪能让你妈妈知道。” “你……” “逢场作戏嘛，你妈妈也能理解。” 话锋一转，还是心虚的，“不过，最好还是别让她知道。” 刘柯伊白了他一眼，但也没有怎么样，这种事情，司空见惯，“那你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像你们那样？” “以后的事，谁都不能保证，至少楚霄你拿捏得住。” 这倒是说对了，楚霄没有背景，他一旦入赘，咱家是他最大的靠山。 “入赘，你说得倒是轻巧，楚霄那么刚，自尊心强，能愿意入赘？” “入赘只是一种说法，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爸爸现在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无论是你嫁他还是他入赘，他最终都是要为我们家做事。” 刘达的一席话，终于让刘柯伊打开了心结。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谁又会去在乎中间的过程？ 爸爸尚且卑躬屈膝地依附了王珂海二十年，我如今受的这点屈辱，又算什么？ 郭加楠那种身份，又怎么会看上楚霄？ 或许真的是我主观上的误会吧。 罢了…… —— 五天，楠楠和王卓已经出国五天了，这五天对楚霄来说，简直是噩梦般的五天。 度日如年。 繁忙的工作都麻痹不了他。 每天都有两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争吵不休。 “王卓心思不纯，楠楠涉世未深，肯定会上当受骗的。” “王卓是郭先生挑中的未来女婿，你就少操心吧。” “就算是商业联姻，楠楠也值得拥有幸福，王卓绝对有问题，要及时制止才行。” “连池小姐都劝你放心了，你不要多管闲事，万一搞砸了郭王两家的联姻，你在都城无法立足。” “她是你愿意拿命去换的女孩，明知道她可能会受伤，你也忍心？” 楚霄摇摇头，猛地从床上坐起，他睁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房间，坚定地回答了那个声音，“不，我不忍心！” 不忍心，哪怕伤害还没有发生。 绝对不忍心，哪怕自己会粉身碎骨。 明确了自己的内心后，他立刻拿出手机，订了最近的最快的去伦敦的航班。 第525章 是他自己冲动了 哪怕是最快的航班，楚霄落地希斯罗机场，也是一天之后了。 楠楠和王卓十天的假期，扣掉回程的一天，只剩下三天。 或许，他们已经离开伦敦去了别的城市。 或许，他们会提前回国。 亦或许，这期间他们玩得很开心，如胶似漆。 这趟说来就来的行程，他真的毫无计划。 不过，来都来了，总要去见一见。 王卓在上次的争执中透露了不少信息，池小叶在通话里也透露了一些，所以，他第一站就锁定了王卓留学的地点——牛津大学。 在他还是保镖的时候，曾听楠楠说起过，楠楠非常向往牛津大学。 这个学校没有围墙，没有校门，甚至连个正式的招牌都没有，它的三十多个独立学院都分布在城镇的各个位置，各成一派又相互包容。 但是，三十多个学院，他不可能一一去找。 时间上也来不及。 所以，他来到了王卓留学时的学院。 这个学院位于牛津市，其红砖建筑非常有特色，学院四周环绕着富丽堂皇的维多利亚式建筑，餐厅、图书馆、博物馆、教堂等，气派而又宏伟，处处彰显着历史的底蕴。 他想，这确实是楠楠会喜欢的风格。 繁华的十字路口有一家花店，老板是个金发碧眼的姑娘，他想进去问问。 正要开口，那姑娘却激动异常，看着他仔细地确认，表情就像中了奖一样，高兴得大呼不可思议，还说，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五天。 五天？ 等他？ 楚霄当时就很疑惑，心里琢磨着什么，却不敢肯定。 楠楠和王卓从出国那天起就双双关机，到了这里，一个陌生的本地姑娘见到他却这样惊喜，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姑娘塞给他一张便签纸，上面有一个地址，还热心地帮他指路，告诉他，纸条上的地址就是前面那个酒店。 这要是没人安排，他就卸下自己的脑袋。 可是，安排这一切的人是谁，目的何在？ 楚霄感谢姑娘，想捎带一束花走，姑娘二话不说直接给他推荐了一束白色的马蹄莲。 异国的大街，陌生而又新鲜，他很快就来到了纸条上所写的地址。 真是周到，连房间号都有。 一路奔波到现在，他已经十分疲惫，记不清多久没合眼了，既然有人故意安排，那么，他不妨先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去见她。 或是，他们。 楚霄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还将马蹄莲和便签纸一并交给侍者，由侍者去帮他送这束花。 上了楼，进了房间，看到床，他将行李往边上一推，倒头就睡。 唉，这回，是他自己冲动了。 傍晚时分，金色的余晖洒在这条古朴的大街上，街上有许多富丽堂皇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在余晖的衬托下，更显壮丽。 “叮咚”一声，楚霄听到了门铃声。 皱眉醒来，看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门铃声持续在响，他立刻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去开门。 门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束白色的马蹄莲，一阵清香扑鼻而来，瞬间让他清醒不少。 “猜猜我是谁？”后面的女孩把头藏在花后面，调皮地问道。 楚霄用力拿住花，一扯，想要推开。 女孩却一个劲地高举着，不让他推开，“不猜猜看吗？” 下一秒，楚霄作势要关门。 “诶诶诶……”郭加楠放下花束抱在怀里，迈开脚步往里面一跨，用身体挡着门，“嘻嘻嘻，楚霄哥哥？” 她尾音上扬，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眨眨眼睛卖起萌来。 第526章 请捡起你的羞耻心 楚霄没有反应，伸手又要去拿花束。 郭加楠侧身一转，躲过去了，“你送给我的花，就是我的，怎么，还想拿回去？” 楚霄冷哼，“我送的人就是你吗？！” 像质问，也像反问。 郭加楠抿嘴笑了笑，意外之喜远远大过了欺瞒他的惭愧，“你都猜到是我了，还送马蹄莲，你知道马蹄莲代表了什么意思吗？” 楚霄转身进了洗手间，不慌不忙地开始了洗漱。 郭加楠进了房，关了门，懒懒地倚靠在洗手间门口，捧着花，看着他，满心的欢喜。 “白色马蹄莲的花语是至死不渝的爱，代表了对另一半的忠贞，”她那得意的小表情啊，能上天了都，“我很喜欢，谢谢。” 楚霄吐了牙膏沫沫，冷冷地说道：“那是店员挑的，我不知道这些。” 似乎她对他这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已经有了免疫，反正他就是嘴硬，就是口是心非，话说得再狠，人不是照样来了么？！ 人都来了，管你说什么狠话都没有用！ 郭加楠安安静静地靠在门边，楚霄刷了牙，洗了脸，只用余光瞄她一眼，再瞄她一眼。 “我要方便了你还要看？” “……” 识趣地退出一步，她走到房间的窗口，手里依然抱着花。 这里的酒店都有些年份了，硬装都有些年代感，好在设施设备都是很先进的，窗帘都是全自动的。 她轻轻一拉窗帘，窗帘一感应，就自动关上了。 又觉得拉人家的窗帘太过刻意，本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再把窗帘拉上，好像她有多迫不及待似的。 不妥不妥。 于是，她又拉开了。 一关一开，好像在玩一样。 “窗帘这么好玩？”楚霄一出来就说她，“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贪玩、任性、叛逆，现在还学会了撒谎设套。 郭加楠转身看他，只见他头发微湿，边走边解衬衫衣扣的样子让她惶惶然地后退了几步。 楚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一点不屑，转而蹲下身去开行李箱。 他要拿换洗的衣服，这里的空气太湿，睡了一觉，感觉身上腻得慌。 也因为湿，人体感觉要比都城冷许多，郭加楠穿的还是羽绒服，而他，最厚的也就是四季款西装。 来得太冲动，也太匆忙了。 郭加楠的眼睛就盯着他看，他解开衣扣，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中间全都敞开，可惜他蹲着，阴影太重，她只能看到胸口以下的一片幽深。 楚霄拿好衣物，转身进去洗澡。 在他起立的那一瞬，郭加楠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那敞开的衬衫里面的肌肤。 跟她幻想中一样，腹肌都是一道一道的，胸肌看得人心跳加速。 可惜只有一刹。 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郭加楠心猿意马，无聊得只能玩窗帘，拉开，关上，拉开，关上……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楚霄出来了。 他穿了酒店的浴袍，湿发往后，露出了饱满的整个额头，一下回到了四年前剃板寸时候的样子。 郭加楠不自觉地咽一下口水，看着他刚出浴的新鲜样子，连笑都忘记了。 特别是他喉结一上一下滚动的画面，她都觉得脸烫。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玩窗帘。” “……呵呵呵，我无聊嘛。” “王卓在哪？” 郭加楠的注意力这才被拉回来，“哦，他在忙。” 楚霄走进一步，低头看着她的双眼，问道：“在忙？” 嗷，他的喉结怎么可以那么性感？！ 完了完了，郭加楠，请捡起你的羞耻心。 第527章 黑白配情侣装 “他到底在哪？”楚霄加大了音量，“你们两个，别再跟我耍花招了。” 我已经被你们坑得够惨的了！ 郭加楠也没想骗他什么，演技不好，骗不了人，只好如实地告诉他，“他现在应该在医院里。” “应该？” “嗯，肯定在医院啦。” “他怎么了？” “不是他住院，是他朋友住院，他去照顾。” 楚霄觉得可疑，满脸都是怀疑的表情。 郭加楠举起右手，还比了三根手指头，信誓旦旦地说道：“骗你是小狗，医院就在这条街上，不远，我可以带你去。” 楚霄忽然指着她比了个转圈的手势，“转身，我要换衣服。” “……哦。” 转身，嘴里轻声嘟囔，“小气鬼，喝凉水，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你说什么？” “昂，没什么没什么，你赶紧换。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楚霄动作很快，一两分钟就换好了衣裤，头发短，拿毛巾一擦，用手抓了两下，已经是半干状态了。 “走。” “你就穿这？外面很冷。” 楚霄回头瞪了她一眼，她立刻反应过来，“哦，扛不住就买吧，这一路有卖男装的。” 两人出门，那束马蹄莲还被她抱在怀里，走到哪带到哪。 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女的手里还抱着花，这一看就是一对情侣啊。 外面确实很冷，习惯了大北方干燥的气候，忽然来到这个湿冷的国度，真的有点扛不住。 但是，有一个词叫——死扛。 “那里有卖衣服的，走，进去看看。” 郭加楠撒欢似的冲进店里，楚霄想制止都来不及。 她一进店就直奔橱窗，指着主模特，跟店员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模特身上刚刚换上了春装新款，她要的是之前的羽绒服。 店员从后面货架上拿了出来，楚霄一看，这不是跟她身上那件一样一样的么。 情侣款？ 搞什么鬼？！ 为了保暖，他也不是很挑，重要的是节省时间，他谢过了店员，径自走到里面，随便在衣架上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看着合适，刷卡买单。 郭加楠气得翻白眼，这人怎么就知道在她怒点上蹦跶呢？ 可问题是，她还治不了他。 算算算，一白一黑也能勉强凑个情侣款，黑白配嘛。 一走出商店的门，迎面走来两条狗，白色的博美和黑色的拉布拉多，呵，也是黑白配，可怎么看都配不上对。 这条繁华的大街上，精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寒冷的气温都抵挡不住向往自由的年轻人。 “我请你喝酒？这里的小酒馆都非常有特色。” 楚霄冷冷地说了三个字，“找王卓。” “那要么吃牛排？”郭加楠指着眼前的牛排馆，都闻到香味了，而且也近。 “找王卓。” “吃汉堡也行，比较快，不耽误时间。” “找王卓。” “外带吧，边走边吃。”眼见着楚霄要开口，她抢先一步，“你能不能换句话说？” 楚霄斜了一眼，漠视她的要求，“先找王卓。” “……” 没辙了，这就是一根木头。 可是，谁叫她喜欢这跟木头呢？！ 街头有流浪汉出没，还不少，人流越是多的地方，流浪汉越多。 忽然，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从巷子里冲出来，拦在了郭加楠的面前。 他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衣，脚下却穿一双夹脚拖，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郭加楠吓得尖叫一声，连忙往楚霄身边靠。 在这里，白天一派和谐平静，可一到了晚上，处处隐藏着危险，治安比都城要差得多。 楚霄也很警觉，伸手就将她护住。 流浪汉盯着马蹄莲，痴痴傻笑。 郭加楠忙捧着花往怀里护，楚霄一把拿过花，直接抛了出去。 “诶，我的花。” 楚霄搂着她的要将她拉走。 “哎呀，你干嘛，我的花……”郭加楠用力将他推开，试图回头去抢。 然，她才迈开一步，就退了回来。 只见刚才那小巷子里，冲出来一群乞丐，少说也有五六个，纷纷围着刚才的流浪汉，要抢他的花。 流浪汉也识趣，拆了包装，一朵一朵地给大家分。 郭加楠呆愣地站在原地，还是楚霄出手搂住她的腰，立刻将她带走。 “这里晚上治安不好，王卓能把你带过来，不提醒你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 “他有，我平时一个人晚上不出门，就呆在酒店里。” “那他呢？” “医院陪床啊。” 楚霄皱眉，“什么朋友需要他陪床？没家人吗？” “这么嘛……不好说……” 楚霄低头瞪了她一眼，“不老实，有你苦果子吃。” 郭加楠确实不老实，视线往下一瞄，他的手正搭在自己腰间，她搓了搓手，一咬牙，突然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 反正是他先搂自己的，她抓抓他的手怎么了？ 楚霄当然要收手，搂她也是为了保护她，现在危险解除，他肯定要收回手了。 “我手冷，”郭加楠说道，“暖一下手嘛。” 确实，贴上来的一双爪子是冰的。 他犹记得，她每每来例假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冷的。 不过，他也记得，她在来例假的时候，冰淇淋照吃不误，早上喝鲜榨果汁都要加冰块。 “松开。” 郭加楠撅起了嘴。 楚霄已经松开了她的腰，用力甩试图甩开她的手。 她就是不放，双手牢牢地包握着他的一只手，被甩得转一个圈，身体被甩开了，双手依然牢牢抓着。 “你自己感受下，你手那么暖和，我手这么冰冷，暖一下会死吗？” “……” 有时候，楚霄都觉得头痛，这丫头是怎么一回事？！ 他很无奈，最终还是妥协了，一只手被她的两只手牵着，就像牵着一个女儿。 郭加楠真的很容易满足，如此，就已经笑靥如花了。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环境，横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门第鸿沟，好像也小了一点。 “楚霄哥哥，王卓是故意那么说的，目的是为了试探你。” “我知道，在飞机上想到了。” “哈，晚了。” 一道锐利的目光扫射过来，她立刻收起了得逞的笑容。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528章 这是我的男朋友 夜幕之下，一辆辆车快速驶过转角，车灯刚好从他背后照过来，忽明忽暗的。 郭加楠仰着头，他高大的身躯落下一大片阴影，他双眼中的神采，亦是忽明忽暗的。 “我不觉得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欺骗家人，还出国，”他目光灼灼，再一次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害怕被王卓卖了吗？” 郭加楠看他的脸都看愣了，在这里，她完全放开了胆子，该看看，该爱爱，该勇敢勇敢，义无反顾。 “等你见到王卓，你就知道了。” “怎么，他给你出这种馊主意，自己却躲起来？” “不啊，我说了他在医院。” “为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 “我现在说了，怕你不相信，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楚霄有些无语，一直以来，他都拿她没有办法。 突然，一阵强冷风迎面吹来，郭加楠的头发被吹得猛拍正脸，可她依然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就像她再害怕，也要撒谎出国，只为此一搏。 楚霄深埋内心的那颗种子开始萌芽，即使是最弱小的两片芽叶，也要顶破那坚硬的厚土砖墙。 芽叶早就被思念浸润，在阴暗的厚土下面暗暗滋生，一旦遇光，只要一点光，顷刻间就能破土而出，然后茁壮成长。 爱意一旦蔓延，那将是翻江倒海颠复一切不可能的力量。 楚霄克制着，压抑着，可当看到她的双眼被乱发甩打得睁不开，他还是没能忍住，他伸出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背一勾，将她抱进了怀里。 郭加楠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全身僵硬，却也全身沸腾。 “别误会，只是帮你挡挡风。” “哦。” 强冷风稍纵即逝，楚霄也很快就松开了她，好像真的只是挡风一样。 “是前面那家医院吗？” “对。” “那走快点。” “哦……” 王卓接到电话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松了口气，还约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说要把朋友带出来给他们见见。 那是郭加楠第一次见到威廉，看呆了。 他本人比照片上还要帅，高大英俊，五官立体，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充满了电力。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吧，他的脸色有些不健康的白，但依然难掩帅气。 楚霄也看呆了，倒不是因为威廉的颜值，而是，王卓和威廉是手牵手进来的。 手牵手，两个男人，十指交扣的方式。 王卓本身就有种温柔儒雅的气质，在威廉身边，更多了几分娇柔的媚态。 “这是我的好朋友，楠楠，楚霄，”王卓一一为他们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威廉。” 楚霄：“……”眼前的场景，岂止一点点震撼。 威廉也会说中文，而且说得非常流畅，“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反而郭加楠，因为早就知道了，所以，表现得落落大方的。 她站起身，还把楚霄也拉着站起来，伸手微笑，“你好，威廉，你的病好了吗？能出来了吗？” 威廉礼貌地与他们一一握手，然后掀起了衣摆，给他们展示了一下伤口，“一截发炎的阑尾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已经没事了。” 王卓补充说道：“明天可以出院了，不耽误后天回程，威廉会和我们一起回去。” 郭加楠由衷地钦佩王卓的勇气，“我只能说，赞！” 四人一起吃了晚餐，威廉还需忌口，所以简单吃了点，也没怎么说话。 王卓倒是一贯的活跃，说一长串中文，怕威廉听不懂，还会细心地用英文解释几个关键词。 威廉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王卓的脸，他愉快地说，他安静地听他说，眼神里是毫不避讳的宠溺，以及，浓浓的爱意。 “好了，我们时间到了，”王卓看了看时间说，“再晚就不让进去了。” 郭加楠：“好，那明天要来接你们吗？” 王卓：“不用，明天出院后我们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后天直接在机场汇合，你们俩……没问题吧？” 郭加楠摇摇头。 王卓望着楚霄，露出了温和无害的笑容，“楠楠如果解释不清，那等我回国再跟你解释吧。” 楚霄：“我没关系，不用解释了，只要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当然不会。” 目送王卓和威廉离开，他们一路牵着手，也有旁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但他们始终都没有松开彼此的手。 楚霄看了看楠楠，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他们……你们……？” “如你所见，我和王卓是不可能交往的，更别说结婚了。” “那你们还这么欺骗家里？” “不然呢？……我直接告诉爸妈王卓是gay？”郭加楠头一次理直气壮地在楚霄面前讲道理，“首先，这是王卓的隐私，要说也得是他自己说，我不做出卖朋友的事。其次，你看王卓这人，只要不在威廉身边，你看得出来他是gay？我要这么跟爸妈说了，爸妈只会认为我为了拒婚抹黑人家，到时候，不是王卓，也有别人。” “那我宁愿是王卓，至少，我们是朋友，他也懂我，愿意为我两肋插刀。” 楚霄冷不丁泼一盆冷水给她，“你就不怕他在背后给你两刀？” “他不会。” 楚霄深深叹气，但不可否认，楠楠说的有道理。 王卓这人，在外真的是无可挑剔，温柔却也强势，儒雅也很霸气，头脑清楚，做事果断，是妥妥的高质量大男主人设。 反观今天的王卓，即使是在生了病的威廉面前，都有一种小鸟依人的娇柔感，威廉很少说话，但只要说话，王卓就跟迷妹似的盯着他，目光跟随不离片刻。 这前后的反差太大了，所以，他才会这么震惊。 郭加楠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自己和王卓的计划，这次来英国的主要目的是威廉，把他诓骗出来，只是王卓一时兴起的试探。 “对不起啦，我哪知道你真的会为了我而追出来，你话说得那么狠，那么绝，我都不抱希望了。” 话是道歉的话，但语气却完全不是，傲娇得意的小眼神藏都藏不住。 第529章 不是喜欢，是爱 楚霄稍稍侧身回避了她的眼神，小口小口吃着餐盘上的食物。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还特色美食，食之无味。 “喂，看着我啊你。” “不看，你道歉没诚意。”拿我开刷，很好玩吗？我不要面子的吗？ 郭加楠笑得眼睛都弯了，放下刀叉，双手大胆地去捧他的脸，把他的脸硬掰过来，看着自己。 楚霄有点不好意思，脸被掰了过来，眼神还是往边上撇，不敢看她。 “看着我嘛，你来都来了，还怕我什么？” “我只把你当妹妹，我担心我妹妹……” “呵呵，行，还嘴硬是吧？！那你听好了，你妹妹我，决定跟王卓形婚。” 什么？！ 这比王卓是gay更让楚霄震惊，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形式婚姻，各取所需，既满足了两家联姻的愿望，对我们而言，我们还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胡闹，”楚霄当然反对，“王卓的事他们自己去解决，你掺和进去干嘛？你别作践你自己！” “不是啊，我也落得清静不是？” “……” 郭加楠捧着他的脸，没有比此刻更加认真的了，“王卓和威廉真心相爱，那么难，他们都能勇敢地在一起，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一起面对，而你，却连承认喜欢我的勇气都没有，那我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楚霄哑然，内心那颗破了土的幼苗又开始生长。 “我不顾一切地奔向你，你却一味地拒绝我，你让我所有的努力都变得很可笑，那我能怎么办？” 楚霄眼神复杂，惊讶、心痛，更多的是无奈。 “王卓是爸爸替我选的人，他没有故意骗我，我们坦诚相待，我们互相帮助，将来要是出了事，也是我爸爸后悔，不是我。” “他也知道他和威廉不可能受到家族的认可和祝福，所以，他并不打算公开，他是要结婚的，身为王家的独苗，他也是要生孩子的，女方如果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他需要一个能接受形婚的妻子，让他在威廉和父母之间做到平衡，让他在真爱和家族传承之间做到平衡，他不做选择，他都要。这是我最欣赏他的一点。” “我呢，我需要一个爸爸看重的人当丈夫，他老人家放心了，我才能过得舒心。我没有委屈自己，我追不到我的真爱，我跟谁结婚都没关系。” “本来我都放弃了，是真的决定放弃了，再也不打扰你。” “是王卓鼓励我，不妨试探一下你。” “你看，你不是来了吗？” “那你清楚自己的内心吗？” “你大老远地追到国外来，到底是担心妹妹，还是为了我？”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一大串内容，再加上一连串的问题，全都抛给了楚霄。 楚霄怔怔地看着她，已经不需要她硬掰了，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头一次，他看到了冲破刻板印象的郭加楠，也看到了她超越她年龄的成熟，更看到了她对感情的执着和勇敢。 这些，都让他自愧不如。 “楠楠，”他深情而又为难地喊着她的乳名，“你不懂……”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懂？” 楚霄想掰开她的手，这么亲密他不习惯，可是，她不肯，往前一步，干脆圈住了他的脖子。 人在国外，胆子也变得大胆了。 再则，不要听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 就因为王卓那些不善的挑衅，他匆匆忙忙地奔赴出国，只为了确认她的安危，难道，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我只把你当妹妹”？ 她才不信。 “王卓和威廉这么难都要在一起，我们呢？你呢？” 灵魂的拷问，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一道阳光劈开了他内心的偏执，直达深处，幼苗感应到阳光，往下生根，往上生长，拼命地长大，大到令他无法深埋，大到令他无法压制。 “楠楠……”这样的她，他再也说不出狠绝的话了。 郭加楠见不得他为难，更怕他再一次拒绝，她鼓足勇气，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拉近，嘴唇直接贴了上去。 “……” 温热的感觉，香甜的滋味，无法克制的心动，楚霄彻底懵了。 一吻过后，郭加楠紧紧地抱着他，呼吸微喘，脸颊泛红，她羞涩地说：“你强吻我一次，我也强吻你一次，扯平。” 一想，立刻反口，“不对，你强吻我的那一次是我的初吻，我必须强吻你两次才行。” 此刻的楚霄就跟提线木偶似的，瞪得溜圆的眼珠子都一动不动。 不过，他的内心可澎湃了，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全身的细胞都在狂欢。 冲啊冲啊，爱真的需要勇气，一万个梁静茹给你勇气。 郭加楠虎得不行，话音一落，果真再一次吻了上来。 这一次，用力过猛，磕到了牙齿…… 松开的时候，还拉了丝…… …… 空气有三五秒的凝滞。 正当郭加楠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楚霄终于回过神来，也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到底是新手啊，经验不足。” “那你经验很多吗？” “倒也没有。” “我强吻你两次你有意见？” “没有。” “你……”她突然发现他瞧自己的眼神变了，不再抗拒，不再逃避，而是赤果果地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 “喜欢我吗？”她再一次问道，不厌其烦。 楚霄抿了抿嘴唇，唯有不安滚动的喉结暴露了他的慌乱，不是喜欢，是爱。 正因为爱，所以更加珍视。 “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我能猜到，我也不想你为难，只要你别再说只把我当妹妹这种话就行了。” 楚霄深呼吸，他太理智了，就算不能克制那份情感的生根发芽，但也能控制一下。 他试图转移话题，淡淡地问道：“这些没滋没味的东西，你吃得惯？” 郭加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听他怎么说的，要看他怎么做的，他千里奔赴足够说明一切。 她摇摇头，“吃不惯啊，以前我也没觉得家里的饭菜有多好吃，这一对比，我们大中华的美食真的太丰富了，又好吃。” “以后别贸贸然出来了，让人担心。” “哪有贸贸然？” “还没有？” “好嘛，听你的。” 一切似乎都没变，一切似乎都变了…… 第530章 我哪里敢记你仇的？ 走出餐馆，两人并肩往酒店的方向走。 大街上似乎更加热闹了，车水马龙，人来人来，精彩的夜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蛰伏在巷子或角落里的流浪汉们，也都纷纷走出来了。 这里很繁华，有着许多年轻人向往的财富和权力，可这里的治安真的很差，路灯光照不进的黑暗角落，有你想象不到的罪恶正在发生。 “王卓也是敢，就丢下你一个人，随你乱跑？” “他叮嘱过我的，白天随便逛，晚上别出门。我也不去偏远的地方，就逛一逛这附近比较出名的景点，傍晚就回酒店了。” “那也不放心。” 正说着，几个流浪汉突然从旁边巷子里冲出来，看到漂亮姑娘，他们总喜欢招惹一下。 看到姑娘吓一跳，更来劲，又是吹口哨又是拍手的。 楚霄大力地朝他们挥了挥手，驱赶他们。 其实这些人往往只是吓唬一下人，并不危险，真正的危险都在看不到的地方。 郭加楠自然而然地挽住楚霄的手臂，怕他甩开，她的身体还紧贴上去，“快走快走，别惹他们。” 楚霄反手一握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加快了脚步。 郭加楠一怔，哪里还有心思看路，男人霸气的举动把她迷得不要不要的，心跳加速，呼吸紊乱，只能被他带着走了。 也因为顾不上看路，她突然脚底一踩空，身子一斜，嗓尖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怎么了？ 楚霄回过头来。 郭加楠尴尬极了，不好意思地笑着，“呵呵呵呵呵……” 为什么这么浪漫甜蜜的时刻会发生高跟鞋卡鞋跟的事情？！太煞风景了。 是一个窨井盖，边缘有缝隙，细长的跟刚好卡在了缝隙里。 她左脚僵在地上，故作轻松地拔，拔不出来，用力拔，也是徒劳。 楚霄这才注意到她脚上穿的靴子，是一双跟高起码有五公分高的长筒靴。 他一阵恍惚，那个一穿高跟鞋就嚷嚷着脚痛，走几步路就要求跟他换鞋穿的小女孩，如今，也能踩着这么高的高跟鞋如履平地了。 要不是中途出现的意外，他都没注意到她的靴子跟高这么高。 “这么高的跟，脚不难受啊？” “呵呵呵，有点。” “难受还穿？” “跟你站在一起比较般配啊。” 楚霄无语，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起来，他半蹲在地，一手覆在她的脚踝处，一手抓住鞋跟，用力一拔。 郭加楠没站稳，身体摇晃一下。 “扶着我。” “哦……” 她内心狂喜啊，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就好像他要把自己抱起来扛在肩上一样。 楚霄皱眉，倒不是不敢用力，是怕跟断了，也怕她摔倒。 “这卡得不好，要不你先脱下来？” “好。” 靴子的拉链在腿的内侧，楚霄捏住拉链头，慢慢地往下拉。 郭加楠一动都不敢动，仿佛一股电流从腿边穿过。 “抬脚，脱。” “哦哦哦。” “踩我脚上。” “哦……谢谢哦……” 她把脚踩在了他的皮鞋面上，挺不争气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胸口也是小鹿乱撞。 楚霄双手拿着靴子，巧妙地一转一拔，连续几次后，靴子顺利地拔了出来。 这还没完，他单膝下跪，扶住靴子，帮她穿上。 刚才那些流浪汉看到这一幕，都在吹口哨起哄，经过的路人也往这边看过来，俊男靓女的配对，非常养眼，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好了，走吧。” 楚霄起身，顺手就牵住了她的手，自觉充当起了护花使者，“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哦哦。” 围观的人太多，环境太杂，可能是职业敏感吧，楚霄对这种环境特别警觉。 在异国他乡的陌生环境，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楚霄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步子迈得有点大，但想着她那么高的跟，稍稍放缓了迈步子的频率。 他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忍不住唠叨，“出门在外还是穿舒适一点的鞋子比较好，走路舒服，脚也不受罪。” “我脚不痛。”只是不小心卡跟而已嘛，至于唠叨个没完吗？ “你还记得以前有一次去爬山，你穿高跟鞋，走着走着脚痛，非要跟我换鞋穿吗？”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记得深刻，他把鞋脱下来给她，自己只能赤脚，还要帮她拿脱下来的高跟鞋。 重点是，那山路虽然经过规划修整，那也是山路，一天下来，他满脚底的血泡，疼了好几天。 不过这丫头还算有良心，之后几天乖乖在家，没再折腾他。 郭加楠也没有忘记，红着的脸，是害羞，是激动，更是惭愧。 “对不起嘛，我哪知道你那么弱不禁风。” 楚霄瞪着眼睛质问地看着她，“弱不禁风？我弱不禁风？我皮糙肉厚，那也是皮肉，还能有石头硬？” 楠楠双手抓着他的手，摇一摇他的手，撒着娇，“对不起嘛，都过去那么久了，原谅我，好吗？” 楚霄反问一句，“我哪里敢记你仇的？” “哼，谁知道，老说那么伤人心的狠话，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楚霄忽然转头，紧盯着她的眼睛，稍稍低头，逼迫地看着他，“你确定不是你在报复我吗？” 故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气泡，宛如大提琴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拂过她的耳膜，陶醉着她的心。 她又羞红了脸。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有人在喊，有人在跑。 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脚步声凌乱而又虚浮。 楚霄警觉回头，只见一个抱着半束马蹄莲的流浪汉正在朝他们跑来，边跑边挥手，散了的马蹄莲，一支一支地往下掉。 流浪汉表情惊恐，张大了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 他好像是一个哑巴。 “怎么了怎么了？”郭加楠很奇怪，被流浪汉狰狞冲来的样子给吓到了。 楚霄全身的雷达瞬间打开，本能地将楠楠护在了身后。 杂乱之中，他的眼睛突然瞄到一束红外线光线，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趴下！” “砰！” 几乎同时，楚霄一把将郭加楠拉着蹲下，离他们一步之遥的流浪汉倒在了血泊里。 第531章 闹市街头的枪击案 闹市街头出现了枪击案，有人中枪倒地，立刻引起了小范围的恐慌。 大家惊呼着，奔跑着，混乱不堪。 倒地的那名流浪汉并没有立刻死去，他捧着仅剩下的三支马蹄莲，双手颤抖地伸向漂亮的小姑娘。 他的脸很黑，浑身都脏，周身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又卷裹上了血腥味，越发的难闻。 但是，他的牙很白，朝郭加楠笑着。 郭加楠认出了他，就是刚才要抢她花的那个流浪汉。 她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子，想要伸手去接马蹄莲。 楚霄谨慎地将她拉住。 流浪汉的眼睛流出了眼泪，嘴巴一闭一合的，好像要说话，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力气。 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抬头看着郭加楠，无力的双手在地上扒拉着，好像在示意什么。 楚霄刚想上前查看一下他，突然，又一道红外线划过他的眼睛。 还有？！ “楠楠……”他反应很快，直接拉着郭加楠往后退。 “砰”的一下，子弹刚好打在了流浪汉的手边，马蹄莲被打得残败，柏油路上留下了深深的一个弹坑，就是刚才郭加楠所站的位置。 可以想见，如果不是楚霄拉开她，那么，子弹就将击中她。 郭加楠跌坐在地，吓得有些腿软。 楚霄赶紧扶她起来，伸手从背后面搂住她，护住她，“这里不能多呆，快走，快！” 人群四散，路口的警察闻声，吹着警哨往这边赶来。 楚霄带着南南快速往前跑，时不时注意着后面和周围，他没再发现红外线，现场太过混乱，又有警察赶到，已经不适合射击。 两人一口气跑到了酒店，听说路口发生了枪击案，酒店立刻关了门。 一进房间，门一关，郭加楠这才痛苦皱眉，喊了一声疼。 “怎么？” 她靠着墙慢慢滑下来，坐到了地上，感觉全身的骨骼都在发抖。 忽然的安静，一阵狂热涌上来，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背上也热热潮潮的，心脏狂跳，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深呼吸，还是发抖，干疼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楚霄蹲在她身边，摸一摸她发汗的脸，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她摸着吃痛的右脚，满脸痛苦。 楚霄看出来了，连忙脱下她的靴子，轻轻地往她脚踝上一按。 “啊……”她痛苦地喊出声，脸上的细汗更多了。 楚霄二话不说将另一只鞋也脱下，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床沿，半跪在地，检查她的右脚脚踝。 郭加楠缓了几口气，忍着刺骨的疼，说道：“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扭到的，怕死，怕连累你，所以……不敢说。” 楚霄心头一紧，那起码有五百米的距离，她都是带伤在跑。 “我感觉……对方是冲着我来的。” 原来，她也有这种感觉，小丫头的感觉还挺对。 “你又在我身边，肯定会拼死保护我，我不想死，更不想你死。” 楚霄摸着她脚踝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她额前的大汗都快流到眼睛了，忍不住伸手去帮她擦汗。 他像以前那样承诺道：“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什么职责不职责，你已经不是我的保镖了，没这种职责，”郭加楠激动地说道，“楚霄，你听好了，万一有什么危险，请你务必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听到没有？” 楚霄只是笑笑，低头，继续检查她的脚踝。 “反正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为了救我死了，我立刻自杀。” “你……”楚霄再一次抬头，“脑子有病？” “是！”毫不犹豫。 楚霄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道：“我们都不会死，现在还是看看你的脚能不能走路吧。” 话题暂时转移，脚踝处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脚上去。 那里明显已经肿了起来。 尴尬的是，她下身穿的是一条皮质短裤和肉色的连体袜，楚霄无从下手。 “你转过去，我自己脱。” 楚霄背过身去。 郭加楠躺在床上，开始脱裤子。 短裤比较宽松，穿脱都容易，但连体袜是紧身的，不好脱，躺着脱更难。 她拉了半天，腰头还是卡在胯骨处。 “可能……需要你帮下忙……” 楚霄：“……” “没事，我不介意，你转过来吧。” 楚霄：“……” “我都痛死了，你就不要那么讲规矩了好吗？” 楚霄这才慢慢回头，一双修长的腿赤果果地摆在他的眼前，他当下就呼吸一窒。 连体袜的腰头卡在胯骨，那么尴尬的地方，叫他如何下手？ “嘶……好痛……” 不管了，先脱了再说，处理脚伤比较重要。 他抓住她的手按在了内裤上，红着脸叮嘱一句，“抓牢了。” “哦。” 他揪住腰头，用力地往下一脱，那腿啊，更白，更嫩，更生动了，他小腹都紧了一下。 连体裤拉得老长，可算是脱下来了，他立刻铺开被子给她盖在腿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脚踝，哪哪都不敢乱瞄。 “需要冷敷一下，今天是绝对不能动了。” 扭伤之后还强行跑了五百多米，伤上加伤。 幸运的是没伤到骨头。 说着，他起身走到洗手间，拿毛巾沾冷水，出来把她的脚踝包裹住。 常温的水大概只有几度，覆在脚上，那一阵冰冷立刻缓解了一部分疼痛。 “我有带跌打药酒，我去房间拿，你坐着等一下。” “楚霄哥哥……”郭加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望着他，摇摇头，眼睛里满是恐慌和恳求。 楚霄心软了，“那我打电话让服务员过去把我的行李箱拿过来吧。” “嗯。”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是一名女服务员过来送行李箱。 楚霄去接的时候，女服务员笑着看了他一眼，还饱含深意地说了一句，“祝你们晚安。” 你们？ 我们？ …… 换了几次冷毛巾后，疼痛缓解了不少，但还是痛。 楚霄拿出药酒，在掌心倒了一些，然后稍稍用力地揉搓在她脚肿处。 “啊……疼……”缓解的疼痛立刻加倍袭来，她痛得全身都蜷缩起来。 楚霄心痛极了，手劲放轻，柔声道：“好了好了，不搓了不搓了……” 第532章 你作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郭加楠带着哭腔，趁机挽留，“楚霄哥哥，你晚上别走了，陪陪我好吗？” “……”这么考验人吗？ “万一那些坏人再来怎么办？” 对，他必须在，一刻不离。 “好，我陪着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郭加楠听到他这样说，这才稍稍安心，脚踝处的疼痛感也仿佛减轻了一些。 这时，门铃又响了起来。 楚霄去开门，服务员带着当地警察过来询问，因为在事发当时，监控拍到他们是距离死者最近的民众，也拍到他们跑进了这家酒店。 他们出示了护照，表明只是过来度假的游客，并且还都是第一次来。 警察没有怀疑，看到床上的女孩受了伤，还问候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他们还需要去其他地方例行盘查一下。 郭加楠重新躺下，楚霄走到窗边，掀开一点窗帘朝下面大街上望了望。 整条街都已经戒严了，因为是一条直街，他所在的房间是20层，足够高，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得到案发现场。 各种警车就停了一路，几个巷子口都设了路障，到处都是武装警察在走来走去。 楚霄拿出手机，点开摄像头，将距离拉近。 果然，警察们都在询问周围的目击者，做调查。 救护车在最前面，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围在一起，却不是在救治。 不久，众人抬起了担架，担架上是用裹尸袋包裹的尸体。 刚才他们围在一起，是在收尸。 流浪汉早已没了抢救的意义。 楚霄仔细回忆了下，那子弹，很明显就是冲楠楠来的，难道是流浪汉发现了他们被人跟踪？ 流浪汉朝他们冲来的时候，又是喊又是挥手，中枪倒地后，也尽全力地用手扒地，好像就是在给他们发警报，提醒他们赶快跑。 他们并不认识流浪汉，唯一的交集就是那一束马蹄莲。 没想到，无心丢给他了一束马蹄莲，倒是救了楠楠一命。 这是他在这个异国的城市感触最大的时刻。 他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子弹射出的方向，那里应该是一个暗巷，巷子口此刻已经拉起了黄线，有武装警察在巷子口把守，但里面什么情形，看不到。 一群流浪汉从小巷子里被驱赶出来，被带上了警车。 楚霄皱眉，看情形，凶手早已不知所踪。 “外面什么情况？”郭加楠问道。 “到处都是警察在搜查，那群流浪汉被带走调查了。” 楚霄重新拉上了窗帘，还特意检查了一下是否严实，他走到床边，看到楠楠难受的样子，不免担心，“还很疼吗？” 楠楠摇摇头，“不动就不疼了……你说那个流浪汉是不是在救我？” 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现在应该担心是谁要杀你。” “……”一脸懵。 “这几天你有没有觉得异常的地方？” 郭加楠摇头，她在这里呆了五天，白天到处走，晚上老老实实呆在酒店里，安然无恙的。 楚霄也很纳闷，“也就是说，我来了，才发生了这种事？” 难道，人是我引来的？ “楚霄哥哥，要不要告诉我爸爸？” 不等楚霄回答，她自己就先否决了，“不，绝对不能告诉爸爸。” 爸爸要是知道了，让他们担心着急不说，她现在来之不易的自由也得缩水，更何况，王卓和威廉没有任何准备，爸爸一来，万一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也是难办。 “反正后天就回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你在，我不怕。” “不告诉也行，今晚发生了枪击案，死了人，警方都在加紧排查，想来凶手不会那么猖狂在短时间内再次作案。” “嗯。” 楠楠半躺着，一想到流浪汉，她还是很难过。 他每天在街头风餐露宿，是个哑巴，被人嘲笑，有一顿没一顿，吃的也都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还有没有家人，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流浪。 这些，想想都觉得心酸。 楚霄明白她，慢慢在床沿坐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别难过了。” “楚霄哥哥……”郭加楠一挺身，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今晚真的是无时无刻都想粘着他，留住他，拿下他，永远都不要离开他。 她的企图，楚霄又岂会不知？ 他僵着身体，双臂悬空揽着她，也不敢抱住，只能用感官描绘着她身体的轮廓。 胸前她的脸贴着，暖乎乎的，脖子里有她的头发，痒痒的，他可以闻到她头发里清新的柠檬香，他们是如此的亲近。 郭加楠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能听到他慌乱的心跳声。 哼，就知道你是故作镇定。 她仰起头看他，眼神微微含笑，声音软糯糯的，“楚霄哥哥，你心跳好快哦。” 她的下巴依然抵着他的胸口，他往下，她就可以亲到他，他抬头，她就可以看到他性感的喉结。 楚霄往下一看，下巴差一点碰到她的嘴唇，又赶忙抬头，有点上头。 郭加楠壮大胆子，伸出一根食指，对准他的喉结一戳，戳一下，再戳一下。 “别闹……”楚霄抬高了头，还无措地转了个方向。 郭加楠眼睛盯着他的喉结，怎么那么奇怪呢，一上一下的，不满足于伸手摸，她直接上嘴，轻轻一碰。 那一瞬，楚霄的双手猛地一抓，死死抓了两把棉被在手里。 郭加楠还在他敏感的神经线上挑衅，“楚霄哥哥，你现在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吗？” 不承认，不主动，但也不会抗拒。 “那我现在就把你宰了，信不信？” “你别乱来……”他声音压得极低，喉结滚动，又干又燥，小腹收紧，又烫又胀。 “楚霄哥哥，你出汗了，还热啊？” “……” “你看房间里就这一张床，你不如上来躺躺？” “……”楚霄难耐地舔了一下嘴唇，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打地铺……” “那多不好啊，你保护我，我还让你打地铺，你睡不好没精力怎么保护我呀？” “咳咳，可以的。” “不可以不可以呢。”那声音啊，嗲得她都受不了。 楚霄深吸一口气，突然提高了音量，“我是说，你作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哈哈哈哈哈……” 一阵银铃般的爆笑随即传来。 这个男人，有点可爱。 第533章 哪里来的绝美少年 第二天，郭加楠的脚踝依然肿着，但疼痛感消退了许多，皮肤表面泛起了淤青。 虽然有疑似袭击她的恐怖事情发生，不过，她昨晚睡得格外踏实。 早上一醒来就看到床边软塌上的男人，她真的很迷他，迷他的颜值，迷他的身材，每一次少女怀春时做的梦都是他，他是她抗争一切的动力，更是她内心踏实的源泉。 她告诉自己，他不承认肯定有他的理由，她不会再逼他说喜欢之类的话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用嘴巴说。 楚霄也醒了，一睁眼就看到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女色狼。 “你醒啦？” 楚霄一笑，“你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郭加楠立刻擦嘴，一擦，才知道他在诓骗她，“哼！” 楚霄站起身，叠好被子，又把软塌挪到原本的位置，然后走到窗边，“呼啦”一下拉开窗帘。 明媚的阳光一下跳跃进来，照得屋内亮堂堂的。 郭加楠睁不开眼，拉起被子躲了进去。 等适应了，她拉下一点，偷偷地看他。 他上身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背心，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肩膀和手臂肌肉，下身是浅灰色的休闲长裤，显得腰更窄，腿更长。 他双手撑着窗沿，身体向外微微倾斜，头转向东边，阳光正好从东边照过来，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晨光之下。 郭加楠看得入了迷，此刻的楚霄少年感十足，只想感叹一句，哪里来的绝美少年？！ 他穿白背心可真性感啊，把健硕和修长结合得天衣无缝。 外人看到的他都是严肃冷酷的一面，只有她才能看到他细腻体贴的一面。 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心里好甜。 “下面已经跟没事发生一样了，”楚霄边看边说，“警车没有，警戒线也扯了。” 她昨晚说如果可以的话想去案发现场祭拜一下，现在看来，可行。 他转过身，走近床边，问道：“你的脚好点没？要是还疼得厉害，也是不能去的。” 郭加楠伸出右脚，依然是肿胀的猪蹄脚，好在疼痛感减轻了许多。 稍稍动一下，也不怎么疼了。 “我觉得可以走。” “下地试试？” “嗯。” 于是，郭加楠掀被子下床，身上穿的是睡衣上衣，一下地，睡衣刚好盖到屁股下一点点。 “把裤子穿上。”楚霄捡起掉在地毯上的睡裤，丢给她。 “穿了还得脱，麻烦，哎呀你扶着我呀。” “……” 郭加楠小心翼翼地站立着，慢慢抬起右脚往前挪了一步，咬着牙，眯着眼，轻轻地踩下去。 一阵酸疼感传来。 “嘶……” “慢点，不行就坐下。” “等等等等。”她尝试着迈出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也就刚开始的时候有点酸痛，后面就还行了，只要不踩实，那点酸痛感完全可以接受。 楚霄看她一瘸一瘸地走路，不免担心，“不要勉强，我去一趟就行了。” “没事啊，慢慢走就当逛街嘛，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 “那……” “而且我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要跟你在一起。” 楚霄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他给她找了一双运动球鞋出来，幸亏她带了，解松了鞋带，刚好可以穿进去。 两人简单洗漱了下，换好衣服，出门了。 虽然楚霄有些受不了这里的湿冷气候，但不得不说，白天阳光明媚的时候，还是非常舒适的。 大街上繁花似锦，到处都有一丛丛一簇簇的花儿盛开着，许多都叫不出名字。 温度适宜，温暖的小风吹来，像丝帕抚过脸颊，温柔舒爽。 空气中夹带着阵阵幽香，沁人心脾。 尽管昨天发生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情，但是今天，街上的商店照常营业，民众丝毫没有恐慌或者避开的意思。 好像昨晚的枪击案没有发生似的。 楚霄搀着郭加楠，迁就着她的步调，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路过一家花店，两人默契对视，楚霄就过去买了一束白色的马蹄莲。 王卓终于打来了问询的电话，郭加楠开了免提。 ——“喂，楠楠，幸好幸好，你接电话就说明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昨天一回到医院就熄灯休息了，外面发生了都不清楚。 一直到今天早晨，听到护工说起昨晚发生了枪击案，还死了一个人，他才着急地给郭加楠打了这通问候电话。 ——“你现在才想起我，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我知道这件事第一时间就打给你了。” ——“好啦好啦，我们都没事，你们呢？知道后吓到没有？” ——“吓什么吓，这里的人都跟聊家常一样聊枪击案，因为都见惯不怪了。” ——“啊？” 有惊讶，也有顿悟，难怪这条街依然这么热闹。 王卓确认他们无恙后，没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望着熙熙攘攘和谐无恙的大街，郭加楠深深感叹了一句，“自由的空气也不一定都是好的。” 楚霄一手抱花，一手扶她，“不想了，走吧。” 来到事发地，地面早已清洗干净，一点血渍都没有，只有那个深刻的弹坑，低调地告诉人们，昨天晚上这里被枪杀了一个人。 楚霄蹲下来，将花束放在弹坑前的地面上，就当拜祭那位素不相识的流浪汉了。 郭加楠双手合十，说了一些祈祷祝福的话语。 周围路过的人们，时不时就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多数路人不理解他们这是在干嘛。 或许，多数的民众，都不知道昨晚的枪击案就发生在这里。 这消息的封锁也是够厉害的。 毕竟只是死了一个流浪汉，连家属都没有。 没有追究的人，自然也就没人重视。 唉…… 唯有叹息。 稍晚一些，王卓又打来电话，已经给威廉办好了出院，临走之前想回家一趟，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 威廉的家在郊外，一个知名的农场，离市区有些距离，去的话需要住一晚。 明天就要回国了，今天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两人一合计，决定去看看。 回到酒店，刚办好了退房，王卓就开车过来了。 “楚总，看你春光满面的样子，这次没白来吧？！” 第534章 真爱大过天 楚霄顾着搬行李，没搭理他。 王卓一直都想帮他，但一直插不进手，见他连话都不回，又说：“我是真心想跟你们交朋友，这是我的诚意，哪能随随便便诓骗你？！” “你的诚意就是故意激怒我？” 王卓开起了玩笑，“那我给你报销来回机票和酒店住宿钱？” “砰”的一声，楚霄重重地关上了后备箱门，一边往车走，一边反问道：“我差这点钱？”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你闭嘴。” “……” 四人全都上了车，王卓意气风发地开车了，威廉没挪位置依旧坐在副驾驶，楚霄和郭加楠坐在了后座。 王卓几年前跟随威廉去过一次，这回，信誓旦旦地说还记得路，让威廉千万不要提醒他。 明天就要带着心爱的人一起回国了，王卓的心情特别激动，开着车都跟要起飞似的。 “楠楠，管管你家男人，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害得人都以为他不好相处。” “啊？我男人？”郭加楠略带羞涩地转头看楚霄，她倒是想。 楚霄没好气地说道：“管好你的嘴。” 王卓故意哭唧唧地对威廉说：“他比你还凶，也不知道我妹子是脑残还是眼瞎，竟然看上了他。” 郭加楠：“……” 威廉也受不了他一边开车一边絮叨的样子，严肃道：“再不专心开车，就换我开。” 这几天听多了王卓讲楠楠和楚霄的事，他也不赞成他们这么胡来。 大概是他和王卓也经历过吧，不被祝福的感情是非常受煎熬的，如果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更何况，这是人家的感情，楚霄有自己的考量，外人又何必推波助澜？倘若推得不好，对楠楠来说，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王卓非常听话，跟个受宠的小娘子似的，威廉说什么话，他都会听从。 威廉转头对楚霄道：“请原谅他，他有时候缺根筋。” 楚霄和郭加楠都很意外，原以为威廉只会说简单的中文，没想到连“缺根筋”这么接地气的词都能说，看来，他受王卓影响颇深。 楚霄淡淡一笑，“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不一会儿，农庄到了。 这是一个非常出名的农庄，占地面积惊人，光是果园就是两座山头，种菜的大棚多达上百个，这里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瓜果，里面还有配套的酒店、餐厅、商店等。 这附近的人都很喜欢到这里来郊游聚餐，外国游客也会慕名而来。 让楚霄和郭加楠更加震惊的是，威廉竟然是这座农庄的拥有者。 他们原以为他或者他的父母在这附近生活。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威廉，这么一个穿着朴素的人，竟是亿万富翁。 郭加楠不禁感叹，难怪他会在那家高端医院做阑尾炎的手术，这个地方阶层明显，那里可不是平民百姓可以看病治疗的。 更加玄幻的是，富可敌国的威廉，竟然要追随王卓去另一个国家生活。 这难道就是，真爱大过天？ 第535章 我不想多那么多情敌 单看威廉，一点都看不出他是有钱人。 他穿着极为朴素，t恤、牛仔、板鞋，全身上下加起来要不了五百，他住院极为简单，行李只有一个不大的双肩包，身边无随从，无保姆，就连开的车也非常的大众化。 即使王卓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进了农庄里面的别墅，楚霄和郭加楠也都以为，或许，威廉的父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就住在别墅的里面。 谁知，别墅的一众佣人，恭恭敬敬地列队，鞠躬问候，郑重其事地欢迎他们的主人回家。 威廉吩咐了管家，晚上要招待贵客，还要把最好最大的三个房间留给贵客。 这一系列操作，直接把楚霄和郭加楠惊得好久都闭不上嘴巴。 这里位于农庄的中心地带，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宫殿更为恰当，主楼副楼连在一起有好几栋。 而这么大的地方，威廉是唯一的少主。 “行李就交给管家吧，走，我带你们去楼上看看，”威廉热情却很谦虚地补充一句，“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 郭加楠雀跃地说道：“好啊好啊，这里好漂亮，可以随便看吗？” 威廉的笑容又上来了，大大方方地说道：“当然可以。” 楚霄带着疑惑地望向王卓，王卓一耸肩膀，摊开了手，“可能你不信，但是，我真的是前两天才知道他原来是个隐性富豪。” 他早几年前来过农庄一次，当时这栋别墅里还住着一位年迈的老人。 威廉喊他爷爷，他说他是爷爷收养的孩子。 一直到这次，他们义无反顾地私定终身，他又不远千里地飞过来照顾威廉，威廉才把真相告诉他。 原来，那位年迈的老人是一位贵族，还是贵族当中最尊贵的公爵。 公爵虽然拥有富可敌国的钱财，但他的子孙运并不好，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一家五口人在一次海钓中遭遇了飓风，连船带人全都葬身大海。 幸运的是，他儿子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 那名私生子正是威廉。 威廉从小就在贫民窟里流浪着长大，无父无母，风餐露宿，睡在餐馆后门的巷子里，从垃圾堆里找吃的，吃了上顿没下顿。 十三岁那年，奇迹降临，一位自称是他爷爷的老人找到了他。 之后，小威廉就来到了这座农庄，尽管衣食住行，甚至是教育，他用的都是最好的，但是，他内心的那份敏感和自卑依然存在。 爷爷给了他全部的爱，他不但有了稳定富足的生活，他的精神世界也逐渐丰盈起来。 去年，爷爷去世了，他是唯一的继承人，继承了公爵的头衔，也继承了这富可敌国的财富。 但是，威廉并没有膨胀，吃穿用度仍旧保持着一贯的节约简朴，他给贫民窟捐了好多钱，农庄每年六成的收益都是用于慈善事业。 在他的内心，总认为，这些东西都是爷爷的，他只是短暂地代为保管一下。 威廉的人生堪称传奇，王卓在医院断断续续听了三天才听完，现在，绘声绘色地说给楚霄和楠楠听，他自己还添加了许多主观推测，让整个故事更加离奇，却也更加吸引人。 郭加楠无比崇拜地望着威廉，感叹道：“哇塞，你的经历可以去拍电影了，你要是本色出演的话，一定可以成为超级巨星。” 这张脸，很难不火啊。 楚霄还没说什么，王卓抢先投进了威廉的怀里，说道：“那不行，我不想多那么多情敌。” 郭加楠：“……”无语凝噎。 第536章 24小时贴身保护 王卓真的很让他们大跌眼镜，完全颠覆了之前的印象。 在都城的时候，他虽然年纪轻，但驰骋商场气势十足，也不需要王珂海出面，自己单枪匹马都敢跟那些商场里的老油条唇枪舌战，毫不怯场，进退得宜，还独自拍案签了很多上亿的大单子。 就这份魄力，让他回国两年就在集团里站稳了脚跟，那些在背地里说他“还不是有个当董事长的父亲”等诸如此类坏话的人，都闭了嘴。 儒雅又果断，沉稳且强势，靠谱有担当，这是大家对王卓的评价。 郭立、唐慧莹、郭加楠，包括楚霄，他们对王卓的印象亦是如此。 可眼下，在异国他乡，在威廉的面前，在信任的好友面前，他完全卸下了心防，卸下了那个“霸道总裁”的人设，回归到了本真，做他最真实的自己。 真实的他，就是这么的娇媚。 他坐在威廉的怀里，头靠肩膀，脸贴脖子，双手还要搂着威廉的腰，一副“我的男人谁都别想碰”的样子。 威廉笑了，眼神温柔如水，伸手抓了抓他的头发，宠溺地责备他，“你不要吓着你的朋友。” “没事，他们是我的真朋友，以后回了国也会经常接触，应该让他们多习惯习惯。” “唉，你呀……” 郭加楠：“……” 楚霄：“……” 两人对视笑了一下，确实还没有习惯。 威廉和王卓，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但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把他们两个人凑到了一起。 郭加楠脚崴了，简单走几步路是可以，但走得久了也不行，威廉也是刚出院，不适宜太过劳累，所以他们只在一楼二楼逛了逛，到了二楼的露台，就坐下休息了。 佣人们立刻送来了水果和茶点。 在佣人们面前，威廉刻意与王卓站远了些。 王卓在人前尚且需要立“霸道总裁”的人设，更何况是威廉，他是这里的一家之主，还有公爵的头衔，想要巴结他的人自然更多，人员也更复杂。 他是同，虽然在这里同性结婚已经合法，但是，同样会受到歧视。 他不可能把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外人面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抓到把柄，肆意攻击他和他在乎的人。 所以，他从未公开过。 即使是在家里，他也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个秘密。 佣人们摆好茶点就离开了，威廉舒出一口气，又恢复了轻松。 他跟他们交流用的都是中文，这里的佣人们都不通中文，所以，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自由说话了。 郭加楠好奇地问道：“威廉，你去都城准备做点什么？有没有兴趣当模特啊？” 王卓双手交叉立刻否决，“他没兴趣，他去了给我当私人保镖，24小时贴身保护的那种。” 郭加楠一下语塞，她总觉得王卓这句“私人保镖”是在揶揄她。 连带着楚霄也稍稍有些难为情，24小时贴身保护啊，这不正是他曾经的工作么。 重要的是，王卓还是贱兮兮的表情，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于是，楚霄不甘示弱，直接问了一个让他们都为难的问题，“你们俩各自这么大的家业，将来的继承问题你们考虑过没有？” “嘶……”王卓当下就皱起了眉头，“楚总，你太不道德了，我认输还不行吗？” 郭加楠捂嘴笑，默默为楚霄点赞。 第537章 第一次带到他面前的朋友 这种互戳痛点的小学生式的斗嘴，让威廉忍俊不禁。 虽然跟这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才认识几天，但是，他们是王卓第一次带到他面前的朋友，他相信他们，一如相信王卓。 他还知道王卓这次能出来，楠楠还帮了很大的忙。 所以，对于楚霄的问题，他并不觉得自己被攻击或者被为难，反而很诚恳地思考了一番，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刚张嘴，王卓抢先接过了话茬，“这个问题我们确实想过，但离我们目前还比较遥远，现在想到的解决方案都不作数，太早了，以后再想吧。” 威廉又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谁说太早了，要防患于未然知道吗？”他如实说，“我这边好解决，试管技术成熟，可以dy，培养一个继承人并不是难事。” 这个农庄已经有百年历史，逐渐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运营体系，大家各司其职，很多职位还是世袭的，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敬业和忠诚。 继承人与其说是农庄的主人，倒不如说是摆设，只是一种精神上的依托而已。 对继承人的要求，也就是血脉。 所以，这对威廉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倒是王卓，因为家里有父母，思想观念相对比较守旧，最好的办法就是形婚给父母一个交待。 王卓握住威廉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原来你都想得这么周全了，谢谢你，体谅我的难处，也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你知道就好，其他的不用多说。” 郭加楠看着他们相爱且坚定的样子，别提有多羡慕了。 而楚霄却隐隐觉得不安，王卓需要形婚，看楠楠的态度，如果他不点头，她就要跟王卓形婚去了，这怎么可以？ 威廉是个敏感而又谨慎的人，看到楚霄皱眉，他不禁问道：“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妥？” 楚霄一阵尴尬，连忙找了另外的理由，也是他紧迫想解决的问题，“不是，我是担心楠楠，昨天晚上的枪击案，很有可能是冲着楠楠来的。” “什么？”王卓大惊。 随后，楚霄详细说了一下昨晚枪击案的经过。 楠楠回想起来还很后怕，“当时要不是楚霄反应快，最后拉了我那下，我就中枪了。” 楚霄补充道：“我亲眼看到了红外线，对方是瞄准了射击的，我很难不去怀疑。” 威廉立刻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在这里，只要我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可以去跟警方交涉，让他们立案详查。” 楚霄摇摇头，“这件事隐隐透着些古怪，我来之前好好的，我来之后却发生了，他们要对付楠楠，我来之前她都是一个人，不好对付吗？” 威廉：“你是怀疑，跟你也有关？” 楚霄：“不清楚，这只是我的猜测。明天我们就回国了，等回了国就安全些，我想先把楠楠安全地送回家。” 最重要的是楠楠的安危，他想先把楠楠平平安安地交到郭先生的手里，然后，再去求证其他的猜测。 威廉马上会意了，果断安排，“明天去机场，我会加派人手一路护送，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楚霄：“多谢。” 第538章 彼此承诺保守秘密 管家过来禀告，说是客房已经准备好，客人们的行李也都放在客房了。 考虑到威廉刚出院，郭加楠的脚也有伤，所以，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楚霄心里有事，原以为楠楠说的形婚，只是说说而已，不至于真那么糊涂，但现在看来，她是真有这种打算。 小妮子，够狠啊，还敢给我出这种难题，硬逼我就范是吧？ 电话进来——“喂，老大。” ——“你们现在安全吗？” ——“安全。” ——“在哪？” ——“公爵农庄。” ——“怎么会在那里？” ——“这是另外一件事，回国再说，我们明天回国，顺利的话，后天到。” ——“好。” 电话里传来深深的叹气声，然后带着理解和祝福的语气，说道——“公归公，私归私，但纪律没有要求你灭情绝爱，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找机会跟楠楠聊一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把握分寸就行了。” ——“楠楠藏不住事，她知道了也是多一份危险。” ——“那就让她误会你？” ——“无所谓，完事了再说吧。” ——“随你，将来我帮你解释。” ——“好，到时候说。” 通话结束，楚霄刚挂断电话，就听到门口传来“哒”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到了门。 他立刻警觉转身，冲到门口，一把打开了房门。 那人没走，正尴尬地靠在墙边。 “威廉？” 威廉面色灰土，嘴唇泛白，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撑着大腿。 楚霄看他马上要晕倒的样子，赶紧上前去扶住他，并且试图呼救，“王……” “嘘……”威廉及时制止他，有气无力地说，“不要惊扰其他人，扶我一下，感谢……” 楚霄不明所以，立刻将他的手臂圈住自己的脖子，半搂半抱地将他驮进了房间。 威廉躺倒在床上，紧闭着眼，用力喘息，全身都没有力气。 楚霄没想到，威廉这么一个大高个，会虚弱成这样。 “需要叫管家吗？” “不……” “那需要我帮你什么？” “开……窗……” 楚霄不是很懂，但还是照做了，他立刻打开了面向露台的移门，和左边的窗户。 外面的风吹进来，带来了清新的空气，也带了淡淡的花香。 威廉抬起手，似乎要什么。 “要喝水吗？” “不，垃圾桶……” 楚霄立刻将垃圾桶挪到床头，威廉身子往外一探，对着垃圾桶吐了一阵。 吐完，他感觉好了许多。 “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没关系，需要漱口吗？” “谢谢。” 威廉始终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他深呼吸了几下，呼吸到新鲜空气，头也没那么晕了。 楚霄坐在床边，疑惑地问道：“你真的只是阑尾炎？” 威廉不语，转而问道：“你是不是在调查什么？” “……”楚霄回想着刚才那通电话，这样看来，全让威廉给听去了。 “我不是故意偷听，我去找王卓，刚好走到你门口，头晕走不了。” “我只能说，我在做的事情不方便告诉你，但我保证，我不会害大家。” “好，我会守口如瓶，请你也对我现在的状况守口如瓶。” “你……好。” 两人握了握手，彼此承诺保守秘密。 第539章 请你相信我 彼此之间有了秘密，也就有了更深的联结。 威廉其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楚霄对楠楠的紧张和担心，是真的。 而楠楠又是帮过他和王卓的人。 “你在查暗杀的人？”他猜测道。 楚霄抿唇不语，面容尴尬。 “那查到了吗？” 更尴尬。 “看样子是没有查到，”威廉笑了笑，说，“以后一定会经常见面，那里是你们的地盘我知道，不过，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楚霄有些意外，随即想到他的身份，想到能在这里护院护家的那批人肯定不简单，马上点头感谢，“那就先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你们是王卓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朋友很少。” 楚霄笑言，“我朋友也不多。” 过了一会儿，威廉身体缓过劲来，就走着去隔壁找王卓了，楚霄看看垃圾桶，想着威廉的情况，若有所思。 …… 归途还算顺利，只不过长途的飞行让威廉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脸色十分的难看。 他的解释是，刚出院，身体还没有恢复好。 王卓心疼，却也无能为力，无法帮他分担分毫。 楚霄所担心的事情总算是没有发生，看着楠楠安然入睡的样子，他再累都感觉是值得的。 飞机平稳落地，来接机的是郭立。 王卓收敛了“真面目”，人设切换到“贴心男友”模式，主动包揽了所有的行李，还体贴地将自己的风衣外套披在了楠楠肩上。 郭立和唐慧莹是亲自来接的，看到小两口亲密无间，关系更胜从前的样子，就想着，这趟旅行是去对了。 而楚霄和威廉，双双落单的人只能硬凑成一对。 他们晚一点出来，楚霄推着行李车，他自己的不多，主要都是威廉的。 干冷的空气，巨大的温差，让威廉一落地就觉得不舒服，为了遮掩苍白的面色，他戴上了外套的帽子，低着头，慢慢地跟着楚霄走。 在飞机上王卓就给了他一个地址，还百般叮嘱他，一定要把威廉安全送到目的地。 作为朋友，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要不要去医院？” 威廉都拒绝了，“我只是有点累，没事，别担心。” 楚霄放慢了脚步，尽量适应他的步调，他低声说：“我不是多嘴的人，你可以告诉我你真实的身体状况。” 威廉的步子有些虚浮，这段旅程，他先后背着大家偷偷吃了三次止痛片。 “我想，你突然决定复合，宁愿背井离乡也不想错过真爱，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吧？我不觉得你是一个疯狂到不顾一切的人。” 威廉深深叹气，这对他而言，似乎是很艰难的回答。 “说与不说在你，我只是觉得，或许，必要的时候我还能帮你挡一挡。” 威廉转头望向楚霄，楚霄郑重地朝他点了点头，“请你相信我。” 此刻的威廉太虚弱了，这趟旅程带给他的不适感，远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他感觉自己的生命都在慢慢流逝。 他不甘，他还这么年轻，他才找回真爱。 他扯下了帽子，抚了抚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我这里长了一个瘤，虽然是良性，但位置不太好，不手术必死，手术的话，风险很大。” 楚霄恍然，难怪…… 第540章 她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正是因为这颗小小的瘤子，所以，威廉早就安排好了后事。 他不是讳疾忌医，而是，早些安排好这些，才能更加无所顾虑地上手术台。 楚霄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财富、权力、名望，在健康面前都是虚无。 “你是不准备告诉王卓？” “晚一点吧，我这也不是不治之症，我一向来都很幸运。” “你心态很好。” “是，自从小时候被爷爷找到，我就对自己说，我以后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的，活到现在，我已经是大赚了。” 楚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手术风险有多大？” “最有临床经验的医生，都只有五成的把握，”威廉淡淡一笑，“这五成把握是我能活着下手术台，至于术后的后遗症，谁都不敢保证。” 楚霄唯有沉默，这种时候，说什么都安慰不了他。 “不用紧张，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现在这颗肿瘤很小，它也长得很慢，只是偶尔会让我头晕恶心一下。” “那你自己注意点，但凡需要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彼此彼此。” …… 郭家 作为整个郭家的重点保护对象，郭加楠小公主终于回来了。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离开父母。 “出去了一趟，果然容光焕发，”池小叶忍不住调侃她，“就是脚给扭伤了，是王卓的失职。” 郭加楠笑而不语。 她坐在沙发上，唐慧莹正在轻柔她的脚踝，红肿已经褪去，但那片青紫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果果坐在郭加楠的旁边，手里拿着小姨带回来的巧克力，啃得满嘴脏。 “小姨，这个巧克力太硬了，吃得费劲。” “你别把你的小米牙给崩掉了。” “那没事，妈妈说，现在的牙叫乳牙，掉了之后还会长的。” “懂得还不少，你少吃点，别给我吃完了。” “你不是买来给我吃的吗？” “我给大家吃的。” “啊？小气鬼……出去玩不带我就算了，吃你点巧克力都斤斤计较，哪有你这么抠抠搜搜的长辈的？” “我……” 唐慧莹笑着看他们俩斗嘴，家里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她一直看着楠楠的脸，当母亲的当然看得出来女儿的不一样，楠楠那个嘴角一直上扬着，说明跟王卓玩得很开心。 于是，她顺势问道：“跟王卓的事，是不是就这么定了？” 郭加楠仍然笑着，抿唇不语。 唐慧莹一拍手，“我就说嘛，王卓这孩子错不了，懂礼貌识大体，体贴又善解人意，将来一定会对你好的。” 池小叶看到妈妈脸上一扫愁容，笑得那么舒展，她也很高兴。 果果好奇地问道：“小姨，你要给我找小姨夫啦？” 郭加楠：“吃你的吧，闭嘴。” 果果：“哼，你果然很小气。” 大家又笑起来，但是，池小叶忽然扫到了站在旁边始终没有参与进来的赵周韩的严肃表情。 怎么又严肃上了呢？ 她觉得很疑惑。 吃了晚饭后回家，有点晚了，果果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赵周韩抱着他，小家伙白天玩累了，这会儿睡得很香，还打着小酣。 池小叶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公，你今天好像不怎么开心啊，怎么了？” “没有不开心。” “没有吗？那怎么一直板着脸？” “天生的。” “……” 池小叶上手去捏住他的脸，上戳下揉，左右开弓，就仗着赵周韩抱儿子没手制止她，她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第541章 大队长的架子可真大 司机在前面安安稳稳地开着车。 后座的一家三口，儿子在睡，父母却在闹，仿佛儿子是多余的。 “别捏了我告诉你。”赵周韩瞪着眼警告她。 “怎么？你还能打我不成？” “你个小样，忘记昨天晚上怎么求饶的了？” “你……”池小叶一下语塞，想到司机还在前面听着，咬了咬后槽牙，忍了。 “老贼！”她骂他。 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用力地揪他的耳朵，用力地捏他的脸，可谓“严刑拷打，用尽极刑”。 “你说不说？说不说？我的第六感就没有出错过，你别想骗我！” 特别是，看他一整晚都板着个脸，全家人都很开心，笑得真真切切的，就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赵周韩突然问道：“你是真的觉得楠楠和王卓的事成了？” 理直气壮的池小叶一下泄气，连带着说话都结结巴巴，“不是成……成了吗？那不是楠楠自己说……她自己说的？……不是吗？” “你确定，是楠楠亲口说了？” “……有……有的吧……嗯？……没有吗？……” “楠楠什么想法，你自己不知道啊？就顺着你爸妈，怎么开心怎么来，对吧？” “那楠楠不也挺开心的么？楠楠一直在笑，你眼瞎没看到？” 赵周韩默而不语，就干看着她。 他的眼神，让池小叶有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松开松开，退开点，儿子都要被你挤醒了。” 池小叶终于撤回了“魔爪”，眼神放空，开始发呆。 果果的小球鞋掉下来一只，她找了找，原来就在自己的脚下，她弯腰拾起，轻轻地给果果穿上。 果果似是有感觉，小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一蹬小胖腿，球鞋又蹭掉了。 池小叶拾起鞋子握在手里，不知道要不要再给他穿鞋，穿，怕吵醒他，不穿，怕他着凉。 赵周韩一眼就看穿了她，“做父母的总想给子女父母以为的最好，但我们有没有想过，这或许对孩子来说，是一种负担？” “你看楠楠，她喜欢谁，你最清楚，出去一趟，回来就成了，你说，可能吗？爸妈现在有多高兴，以后，就会有多失望，你想过没有？” 池小叶呆愣愣地坐着，这一席话，醍醐灌顶，敲打着她。 赵周韩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忍心，便说：“明天就要报道了，许森钦点你当他的助理，你就好好干，争取实习期一过就留队。” 池小叶苦笑了一下，“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假公济私？” “那你就用实力去打人家的嘴，维护我公正不阿的名声喽。” “……你好贼，问题丢给我。” “提前透露一下，明天就有一个重要的案子要开会讨论，你要镇定一些。” “镇定？关于什么？” “现在不能给你透露，这是纪律。” 池小叶用手肘捶他胸口。 “咳……我可提醒你，在队里我是你上级的上级，你得有分寸，咱们得公私分明。” “要你说？！” “……” —— 实习生活正式开始，池小叶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实习期。 这是所有国防生必须经历的一个环节，大家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有些人留在了都城，更多的人回了各自的老家，或者其他需要的地方。 同窗数载，或许，这就是人生的分水岭了。 四年前，她错过了实习，和千帆、子涵、梦梦就此别过，最终，千帆堕落入狱，子涵和梦梦都被分配到了地方，以后很难再聚了。 四年后的今天，她和柯婷也要分开了。 不过，好在柯婷就在都城的某部，以后想见面还是很方便的。 路过操练场，一队男兵正在训练，这初春乍寒的天气，他们一个个都只穿着短袖还大汗淋漓，那t恤黏在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 “这是你的行李包，你核对一下，看看有什么少。” “好。” “没错的话在这里签字。” “好，谢谢。” 办完手续，领了装备，换上军装，戴上军帽，她在试衣镜前面远远近近地走了好几遍。 拍一张照发给爷爷，爷爷立刻回了一个“鼓掌”的表情。 她打电话给爷爷，“爷爷，怎么样？我穿军装的样子帅不帅？这可是正式的军装。” 爷爷的声音铿锵有力，“帅呆了，等等……” 嗯？ “碰！” “……”打麻将可还行？！ “小叶子，爷爷还是那句话，是国家培养了你，好好报效国家。” “是！” “那挂了啊。” “行，您多赢点。” 挂了电话，她将自己的私人手机锁进了置物柜里，准备去许队那里报道。 忽然听到外面一个打招呼的声音，“赵大队。” 她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赵周韩刚好走到门边，尴尬地朝向他问好的两位同志点头。 “赵大队有指令？”池小叶笑兮兮地问他。 赵周韩目送两位同志走远，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了，一个大跨步冲进门里，反手就把门关了。 池小叶笑得不行，“赵大队，要注意你的形象哦，你可是我上级的上级，你得有分寸。” 得，拿他的话堵他的嘴，她最最在行。 赵周韩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她的着装，上下打量了两轮，而后上手扯了扯她的衣领，又扶了扶她的帽子，说道：“别给我丢脸了。” 池小叶突然往后站了一步，站得笔直，抬起手，恭恭敬敬地朝他敬了一个军礼。 从此，她就与他成为了战友。 从此，她就与他站在了同一个地方，并肩作战。 赵周韩内心澎湃，说不出来的激动和感慨，于私，他多希望她能安安耽耽地呆在家里，照顾孩子，陪伴老人，然，他深知她也是胸怀大志的人，他不能那么自私地把她困在家庭里。 于公，她经历特殊，能力突出，是不可多得的侦察型人才，部队正需要这种人才。 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把她拘在家里。 “可以，去报道吧。” “你呢？” “我跟一个实习兵一起走，像什么话？” “……” 这大队长的架子可真大啊！ 第542章 低调秀恩爱 小嫂子第一天来报道，那排场，必须搞起来。 收到许森的消息，今天有重要会议要开，让她直接去会议室。 当池小叶刚推门进去，认识的不认识的满满一屋子人，整齐划一地高声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大家边喊边鼓掌，响声震天。 额，这……池小叶一脸茫然，全身都发麻了。 我在哪，我是谁？ 她用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尽量不让自己失态，赵周韩屡次三番提醒她要低调，她倒是想，可人家不让啊！ 几个熟悉的面孔，许森、伍泰哲、郑少宇、李海源、姜云霆，都在，平时在队里都是铁面一样的存在，如今都甘愿充当迎宾员，相当的卖力。 池小叶炸红了脸，耳朵根连着脖子全都通红了，她连连点头道谢，“谢谢，谢谢各位，大可不必啊各位，呵呵呵呵，谢谢谢谢……” 这些人各个都是一米八以上，她还得仰着头看他们。 姜云霆被推选为代表，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献上鲜花，“嫂子，欢迎您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池小叶一脸苦笑，也一脸恳求，“快让他们停下，快停下……赵周韩在后面……” 可是，在她接过鲜花后，更大的掌声和欢呼声响起，完全盖过了她的声音。 “嫂子，我们可等你好久了。” “嫂子，以后兄弟们都罩着你，你可以在这里横着走。” “嫂子，快请坐。” 大家一拥而上，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闹闹哄哄。 这时，赵周韩突然黑着脸出现在门口。 “……”苍了个天呐！ 这群人一下子闭嘴停手，四散归位。 池小叶回头一看，弯着眉，眯着眼，朝他苦笑，还推了推手里的花，你要？给你？ 赵周韩严肃地走进来，一眼扫过会议室的众人，呵，反应倒是挺快！ 他冷着脸道：“迎接一个实习兵都这么欢腾，那我来了，怎么不迎接一下？” 鸦雀无声。 这时候，谁敢说话？！ 赵周韩瞥了那花一眼，训道：“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池小叶捧着花，凑到鼻前嗅了嗅，香味太浓，花粉钻进鼻子，搅得她整个鼻腔都痒。 她忍不住“阿嚏”一声。 在这个针落可闻的会议室里尤其清脆。 赵周韩顾不上其他人，一把将池小叶手中的花束拿走，万分嫌弃地抛在了旁边的置物柜上，“什么破玩意儿，别把她鼻炎给我引出来了。” 一句话，让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唏嘘声。 在这里的半数以上同志都是单身，老大这恩爱虽然秀得比较内敛，但杀伤力极大。 池小叶更不好意思了，脸颊烫得不行，用自以为凶狠的眼神“剜”了他一眼吧，又惹来了更激烈的一波唏嘘声。 “唉呀妈呀，不得了不得了，我还是单身，老大嫂子请放过我。” “我还小，我觉得我需要回避一下。” “咳咳咳咳，这是在羞辱谁呐？” 伍泰哲和郑少宇平时嘴最贫，两人模仿起了他们，手挽手，头靠头，还学他们说话，“老婆，第一天上班，辛苦了呢。” “不辛苦不辛苦，有老公在，怎么会辛苦？” 赵周韩：“……” 池小叶：“……” 最后还是许森发话了，“好了好了，玩笑开得差不多就得了，咱们开会。” 赵周韩没好气地扫了一圈，下令，“开会。” 回归正题，让池小叶意外的是，她参与的第一个任务，居然还跟自己有关。 关灯，开投影，许森分享了已经掌握的信息。 “刘达，55岁，现任畅达集团董事长，这是他的全家福，妻子朱玲，全职在家，女儿刘柯伊，花钱买了许多头衔，年前回国，回国后在畅达集团旗下的一家名为‘畅想广告策划’的子公司里，担任策划总监。” 池小叶听着报告，看着投影画面，内心不自觉地打起了问号——畅达集团是一家民营企业，大名鼎鼎的北区特战队管的事，这么杂吗？这难道不是工商或税务部门该管的事？ 然，接下来她听到的，果然是她格局小了。 “大家看这张照片，刘达背部的这个伤疤，与‘雄鹰’的伤疤，位置一样，大小一样，形状一样，可以断定，两者是同一人。” 池小叶震惊不已，许队口中的“雄鹰”，是当年从亚林会获得的联络人名单上的人。 亚林会的联络网遍布全球，那份名单上的名字绝大多数都是代号，根据被捕者提供的线索，部分已经逮捕归案，部分已经逃亡国外，还有一小部分，至今都没有找到真实身份。 雄鹰就是其一。 池小叶敬佩他们的毅力，没想到这么久了，赵周韩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搜寻名单上的人。 这些人，犯案累累，双手沾满鲜血，只因隐藏得好，依然过着富足的生活，甚至，依然在违法犯罪不知悔改。 池小叶仔细看着那张刘达的照片，看环境，应该是在私人桑拿房，而且，如果刘达真的是“雄鹰”，那么，应该很谨慎才对，怎么会轻易将这么明显的伤疤暴露在人前？ 除非是他很信任的熟人所为。 郑少宇：“这张照片只有背影没有正面，确定是刘达？” 许森：“照片是老大提供的。” 赵周韩：“确定，我的暗线跟了他四年，已经获得他足够的信任。这只老乌龟，谨慎又多疑，能拍到这张照片，不容易。” 池小叶又一惊，刘达身边有赵周韩的暗线？谁？难道是…… 她望向赵周韩，满眼的佩服，就差现场给他比个赞了。 许森继续说：“之所以今天拿出来讨论，是因为我们查到他的一通可疑电话，电话号码指向了慕黑团。” 池小叶再一次被惊到，这大白天的，屋子里还有暖气，她竟然感觉到背后一丝凉风吹来，背脊发凉，瑟瑟发抖。 慕黑团早已销声匿迹，她只在上课的时候听老师提到过，是一个国外的恐怖组织。 大名鼎鼎的北区特战队管的事，也太杂了吧？！ 第543章 我们还在努力中 池小叶仔细聆听，谨慎记录，她当然知道许森钦点她的原因，更知道她刚来报道就被赵周韩拉来参与这次会议的用意。 她不能白担这个“保送实习兵”的名号。 不管是亚林会，还是慕黑团，都已经是被剿灭的组织，余留下来的都是组织涣散的党羽。 这些余党，力量不强，却极难发现，更难追捕。 比如，刘达。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赵周韩现在可以很直接地和池小叶谈论案件，无论何时何地，想到什么，直接沟通，效率大大增加。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又是一年新生的伊始。 池小叶的工作问题解决了，二胎问题也被提上了日程。 那天，赵家家里来了一位耄耋老人，是老太太的发小，和老太太一见面就紧紧握住了手，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赵周韩和池小叶下班回家，一到家，就被周成城叫了过去。 周成城一把拉住池小叶的手，捏捏摸摸看看，“小叶，你的手也太凉了。” 池小叶满头雾水，连忙向赵周韩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赵周韩：“妈，我们刚从外面回来，外面冷。” 说着，他伸出手，试图把老婆的手“拯救”出来。 周成城拍掉儿子的手，看着池小叶，关切地问道：“你脚冷不冷？” 池小叶一愣，“啊？” 事出有异必有妖，婆婆今天想干嘛？ “还……还好吧……” 赵周韩忽然说道：“什么还好，她的脚就跟冰棍似的，每天贴我腿上给我冰敷，我给她暖半天才稍微热乎一点。” 池小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呵呵呵呵……” “那就糟了不是？！”周成城说得着急，拉着池小叶就往里走，“唉，不要被胡奶奶给说中了，你呀，得好好调理调理了。” “？”池小叶不明所以地被拉着走，回头一个劲地看着赵周韩。 赵周韩疾步跟上去，“妈，干嘛啊这是？我们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谈。” 周成城心疼儿媳妇，一边走一边骂起了自己的儿子，“你自己是个工作狂，别带着你媳妇也变成工作狂啊，自己媳妇，自己不知道疼啊？” “昂？”赵周韩一头雾水，觉得莫名其妙。 池小叶：“妈，我很好啊，不感冒，不头晕，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她想着，婆婆可能担心她的身体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便说：“我体检报告都是好的，身体没什么问题，脑力体力都没问题。” 周成城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女人手脚冰冷代表宫寒，宫寒不容易怀孕。” 池小叶：“……” 赵周韩：“……” 总算是知道婆婆妈的意思了。 茶室里，老太太已经等着他们了，招招手道：“小叶，过来，这是你胡奶奶。” “胡奶奶好。” 胡奶奶满头银丝，眼神清明透亮，脸上的皱纹极少，无斑无痣，非常的光洁，特别是额头和颧骨这种骨头突出的地方，更是饱满红润，一点都不像八十多岁的老人。 许多五六十岁的沧桑老人，还不如她看着清爽精神。 胡奶奶的视线在池小叶和赵周韩之间流转，“这你大孙子？” “可不是。” “嗯，跟老赵当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胡奶奶口中的“老赵”，指的是赵周韩的爷爷，爷爷是在战场上牺牲的，英年早逝，所以留在大家记忆中的，永远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胡奶奶好，好多年不见您了，身体可好？”赵周韩问候道。 他是在幼时见过一次胡奶奶，距离现在大概也三十年了吧，在他的印象中，三十年前的胡奶奶除了头发黑一些，脸就长这样。 “你看我能来这，身体能不好吗？” “呵呵，那就好。” “小叶，来，”胡奶奶拉过池小叶的手，就跟周成城刚才的举动一样，又捏又摸，“你们家老太太心急了，想让你们再给她添个小曾孙。” 池小叶唯有干笑，“呵呵呵，知道知道，我们还在努力中。” “来，坐下，把手腕给我。” 胡奶奶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开始把脉。 赵周韩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着，胡奶奶是一名老中医，专治女人毛病，圈子里一些求子的富太太最爱去找她，如今隐退多年，一剂药方千金难求。 他想，能让胡奶奶出山，老太太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胡奶奶把完脉，面露喜色，“我说老姐妹，你瞎操心什么啊，你孙媳妇又没大毛病喽。” “没大毛病，那就是有小毛病？” 胡奶奶抿嘴不语，和颜悦色地说：“小叶，你先出去吧，我还要把一把小赵的脉，要费点时间。” 池小叶不解，看一看奶奶，奶奶朝她点了点头，她就只能带着疑惑照做了，“好的。” 池小叶一走，赵周韩伸出手放在胡奶奶面前，小叶没问题，那八成就是他的问题了。 谁知，胡奶奶轻打了一下他的手心，道：“你不用把脉，我就是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啊？” “唉，年轻人，平时上班就够累的了，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 “寡欲以养精，寡言以养气，寡思以养神，明白不？” “……”有点明白，但难以启齿，所以不便求证。 “我听你奶奶说了，小叶受过重伤，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那她更应该修生养息减少损耗才是。她现在看起来没事，也是仗着年轻，如果不好好调养，上了年纪就知道其中的苦头了。” 赵周韩开始紧张了，“减少损耗，那是不是不应该再生二胎？如果她的身体不适合再生，就不生了。” “这不是有我么？！” 话音一落，胡奶奶拿起备在一旁的纸和笔，仔细地写下了一张方子。 “她现在是内里虚，你少折腾她，不要过度，这不止是为了生孩子，更是为了以后，为了长久。” 虽然胡奶奶说得很含蓄，但当着亲妈和奶奶的面，赵周韩瞬间社死，脑子嗡嗡的。 “都是小问题，先调后补，保持心情愉悦，不要有压力，内里不虚就能怀上了。” “那对以后没影响？” “以后是以后，等你们年纪大了，自己就知道养生，到时候该调调，该补补，也不需要医生多说，对吧？” 赵周韩接过方子，郑重道谢，“谢谢胡奶奶。” 第544章 我的身家性命都是你的 除了药方，胡奶奶还开了一些食补的膳食单，还说，如果照单调理，顺利的话今年就会有好消息。 老太太一听，高兴极了，也心安了不少。 赵周韩回到二楼，池小叶就奔了过来。 助跑，俯冲，一个蹦跳直接跳上了男人的腰。 赵周韩连忙顺势抱住了她，“干嘛呀，跟个小兔子似的？” “胡奶奶把我支开跟你们说了什么？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说你虚。” “虚？我身体虚？” “嗯。” 池小叶上肢用力地攀住他的脖子，双腿交替勾住他的身体，迅速地“攀爬”到了他的背上，然后，一边蹬腿一边撑手，直接坐到了他的肩头。 赵周韩本就人高，她坐在了他的肩上，脑袋差点撞上天花板。 “我这叫虚？再给你一次开口的机会，重新说一遍。” 赵周韩哭笑不得，“我要不说呢？” 池小叶一手按住他的头顶，一手捏住他的下巴，顺时针小拧一下，“那强壮的我，分分钟把你脑袋卸下来。” 赵周韩佯装吃痛，“哎呦，女侠饶命，饶命啊……” 两人互打着折腾了一番，赵周韩怕她真撞到天花板，曲着膝盖挪到了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确定不会摔着她，才慢慢地躺倒在床上。 他一躺下，坐在他肩上的池小叶自然也躺了下来。 池小叶气喘吁吁的，额头都冒出了细汗，用腿踢了他一下，认真道：“快告诉我，到底说了什么？” 赵周韩也没再开玩笑了，认认真真地把胡老太的话转述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池小叶笑得在床上打滚，摸摸男人的脑袋，有点心疼他，“真难为你了，当时一定很尴尬吧？！” 三位女性长辈，岂止尴尬，简直社死。 “胡奶奶说了，咱要节制点。” “不是咱，是你，别把我带上。”池小叶踢开他，坐起来，想着未解的案子，想着楠楠和楚霄，心里有点烦。 赵周韩拉了一下她的腿，把头枕了过去，“没有你，我跟谁不节制去？” “管你跟谁？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那我马上让你回温一下。” “喂！不是说了要节制吗？” “是节制，不是禁欲。” “……”老贼！ 赵周韩圈抱着她的腰，不让她起来，但也没有动真格，就想抱着她躺一会儿。 那药方子密密麻麻好多字，好多药材，看着都苦，以后要辛苦她了。 “老婆，我耳朵痒。”他撒娇道。 池小叶翻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掏耳勺出来，打开手机手电筒，“别动啊，要进去了。” 赵周韩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享受。 耳朵痒痒的，很舒服，舒服到他想睡觉。 “顾大队，我们谈点事儿。” 每次她要谈工作的时候，就会这么喊他。 “嗯，你说。” “你放在刘达身边四年的暗线，是不是楚霄？” 赵周韩抿唇不语，继续闭眼享受。 “我查了楚霄，四年前他还在老家开出租车，刘达出差，路上遇到了地头蛇要过路费，是楚霄帮他解了围。之后楚霄就跟着刘达到了都城，当他的保镖。刘达重用他，信任他，慢慢地把很多重要工作都交给了他。” “这看似是一场巧合，但是，现在地头蛇要过路费这种事，不多吧？是不是你安排的？” “跟我说说嘛，我们现在是同事，是战友，你不用瞒我了。” 赵周韩卖起了关子，“暗线不必公开，接头人知道就行，这是约定俗成。” 池小叶揪住他的耳朵，威胁道：“不说是吧？我把你耳朵扯断。” 苍天呐，这是母夜叉啊简直，从前那只乖巧听话的小兔子去哪里了？ “说不说？说不说？” 赵周韩无奈反问道：“你都查到了还问我干嘛？” “真的是楚霄啊？！可是，他不是早退伍了吗？” “一日入军营一生都是兵。” 池小叶细细一想，惊讶地问道：“所以说，四年前楚霄从我爸身边离开，楠楠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给他安排了卧底的工作，而他也接受了，对吗？” 赵周韩仰起头，睁开一条缝看她，抱了抱胳膊，抽了一口凉气，“嘶……我忽然感觉，身边有一个干情报的真不是一件好事，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池小叶笑着把他的脑袋扶正，“别动，还有好大一块……那不如你自曝一下你藏私房钱的地方在哪吧，省得被我查到了，让你难堪。” “冤枉，我没藏私房钱。” “哼。” “我的身家性命都是你的。” “别动。” “……”好凶。 池小叶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大块耳屎，“小时候爷爷跟我说，耳屎多代表钱多，看来，你藏的钱不少呢。” “……”我还能说啥？ “好了，换一边。” 赵周韩乖乖转身，换了一边。 “楚大哥竟然就是你的暗线，四年啊，他是这桩案子最大的功臣。” “嗯，等了结了给他颁个奖，昭告天下。” “你正经点。” “好好好。” 之所以称之为“暗线”，势必得隐藏身份，而且楚霄用的都是真名真姓真背景，他的这个卧底的身份，肯定是要藏一辈子的了。 即便最后成功，在公开的表扬信上，也不会有楚霄的名字。 “还记得强哥吗？” “嗯。” “强哥交待了很多，名单上一大半的人都是根据强哥提供的线索才抓到的。我们在调查另外一桩案子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刘达的经历时间线，跟雄鹰的时间线高度吻合。” “让强哥指认，强哥却说，他只在二十年前见过雄鹰几次，如今的刘达是不是雄鹰，他确定不了。强哥在一堆亚林会老照片中找到了当年的雄鹰，只有一个背影，那背影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伤疤。” “我们尝试过各种办法接近刘达，但是，他的警惕心太高了，尝试几次都失败。楚霄的个人经历很加分，参过军，退伍后当过富商保镖，离职创业，却失败，只能去开出租车来讨生活。” “那么，刘达遇险，刚好路过的楚霄见义勇为救了他，一切都说得通。楚霄当暗线最大的优势是，他不需要伪造身份，甚至不需要伪造动机，经得起刘达的一切怀疑和调查。” 第545章 最想做的事是好好长大 池小叶仔细琢磨，插话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找上楚大哥的？” “就认识后不久吧，觉得他最合适，我一说，他没二话就同意了，人也很干脆。” “所以，他离职创业，又创业失败，开出租车，路上碰到刘达遇险，见义勇为，都是你的安排？” “呵呵呵呵呵，我老婆真聪明啊。他有创业的经历，可以让刘达相信他并不甘于当一名保镖，这样一来，楚霄后面攀附讨好刘达，就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了。” 耳朵掏好了，赵周韩双手置于脑后，舒展着身体，还翘起了二郎腿，“你看楚霄现在，事业干得有声有色，成了刘达的左膀右臂。等我们逮捕了刘达，对楚霄也没什么影响，他仍然是能力出众的领导者，去哪都吃香。” 池小叶眨眨眼睛，正视他，虽然嘴上不想承认什么，但心底里是佩服他的，能有这样的心思和谋划，他真的无愧于“北区之首”的称谓。 “怎么，是不是被你老公的才华给折服了？” “……”看吧，再夸他，他能上天。 “起开，我要去看看儿子。”说着，池小叶一下推开了他的头，径直站起身来。 进了北区，她才真正理解了赵周韩的忙碌，可是他们两夫妻都这么忙，对果果来说何曾不是一种亏欠？ 她欠儿子的太多太多了。 “他都睡着了你就不要去吵他了吧。” “一天没见到他了，再不去看看他，我会死的。” “死？严重了吧你……”赵周韩起身跟了上去。 果果已经能够独立睡觉了，即便爸爸妈妈都加班，他也能自己一个人乖乖睡觉。 白天的时候，幼儿园老师发给她一段视频，说说我现在最想做的事，一脸稚嫩的果果说着格外成熟的话——“爸爸妈妈都在报效祖国，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好好长大。” 这段视频，是她在回家的路上才打开手机看到的，当时就挥泪雨下。 轻轻打开门，墙角的小夜灯自动亮起，池小叶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果果已然熟睡，嘟嘟脸蛋埋在被窝里，眼睛都盖住了，只露出了头发。 他还是怕的，只是不说而已。 池小叶心疼极了，俯下身，掀开被子，轻轻地盖在了他的颈下。 不知不觉中，赵周韩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从后面抱住她，再伸手去摸儿子的脸。 “呦，一头的汗，是不是盖太厚了？” “嘘……你小点声，害怕呢，蒙着头睡的。” “这毛病倒是跟你一样。” 池小叶用手肘捶他，他却把她抱得更紧，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身体都圈在怀里，如果可以，他还会把儿子也一同拥入怀里。 转过头，借着墙角小夜灯昏暗的灯光，她看到他眼中少有的柔情。 视线穿透了黑暗，爱意包裹了血脉，他轻抚儿子的头发，哑声说道：“没关系，我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一想，又笑着摇摇头，“不，我那时候还不如他现在呢。” 时光如梭，记忆翻涌，每每回想起那段历程，他都以此来鼓励自己要更加坚定地向前走。 自他懂事起，他都很少看到父亲，父亲的样子大多都是照片上的军官照。 他有印象的第一次见到父亲，就是在军医院，他对父亲的第一印象就是——真人和照片差距真大啊。 照片上是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的帅军官，而真人却是苍老黝黑还打着石膏的病号。 要不是妈妈和奶奶让他喊爸爸，他都不相信眼前这个病人是自己的爸爸。 幼年时，为数不多见到父亲的几次机会，都是在医院。 是的，他只有在父亲受伤住院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并且只有几次。 “他会知道的，”赵周韩柔声道，“因为我小的时候也知道，爸爸在做很伟大的事情，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长大，长大之后接着干爸爸没干完的事。” 池小叶静静地看着他，下巴一抬，用嘴唇在他脸上轻轻点了一下。 赵周韩转头看她，目光之中星火流转，他一下按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推向自己。 “嗯……”池小叶大惊，用手拍他的肩。 倒不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吻给吓住，毕竟他经常会干这种事。 只不过，他突然扑过来，害得她没站稳，膝盖直接撞到了床的横档，有震动不说，还疼。 实木的横档，“咚”的一下闷响，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可是，怕吵醒儿子，她只能拼命咬着唇，不发出声音。 她这一咬唇吧，自然就咬到了他的。 “还咬我？”赵周韩精虫上脑，有点不管不顾。 池小叶推开他一点，压着痛意，说道：“撞到床了，膝盖都撞碎了……” “啊？我看看……” “黑黢黢的，看什么看，先出去。” 可是，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果果的海洋球，一滑，直接朝地上扑去。 赵周韩眼疾手快，伸手勾住她腰的同时，一脚伸到了她即将落地的位置，既然无法避免要砸地，那不如让他来。 “砰”的一声闷响，赵周韩成了人肉垫，不止背面着地，正面还要承受一次来自池小叶的撞击。 池小叶都摔懵了，翘起脑袋，抱着他的脸，哑着声音问道：“你没事吧？撞哪儿了？头有没有撞到？” “没事，就是被你压得疼。” 所幸床下都是铺着减震爬行垫的，再下面也是木地板，说疼也是逗她的。 池小叶手撑着垫子想要爬起来，却不想，勾在腰间的手臂一使力，又把她带了下去。 结结实实地趴在了他的身上。 故意的。 “你干嘛？没摔疼你是吧？” “嘘，小点声。” 池小叶捶他，“我可没你吵，没你烦人，快放开我。” “嘘……嘘……乖。” “嘛呢？” 赵周韩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别动来动去的，我救了你也你个没良心的。” “是是是，谢谢你英雄救美，英雄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相报，行了吧？” “以身相许吧。” “许许许，以身相许，能起来了吗？英雄？” 第546章 把她吻了个措手不及 果果还是被吵醒了，隐约看到了光，他揉揉眼睛，忽然扑出了床沿。 “大老鼠，大老鼠，你来我的世界了吗？” 赵周韩：“……” 池小叶：“……” 忙不迭地赶紧从他身上下去，赶紧从地上坐起来，伸手摸摸儿子的小脸，特别特别温柔地问道：“果果醒啦？这里没有大老鼠呀。” 赵周韩也想起身，被她一掌按住，死死地按在地上。 大老鼠就是你啊英雄！ “果果乖，是妈妈。” 果果其实并没有清醒，听到妈妈的声音，感受到妈妈温暖的手正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背，他翻了身，又睡过去了。 池小叶没说话，继续拍着，一直到确定果果又睡着了，这才允许赵周韩起身。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不是敲这边的门，而是敲隔壁主卧的门。 赵周韩立刻出去了。 “妈，什么事？” “你怎么从果果房间里出来？小叶呢？” “我们过来看看果果，小叶还在里面，怎么？” “这是燕窝，一直在厨房温着，刚才陪胡老太讲话就忘了，你们把它喝掉。” “都快睡觉了还喝这个？” “燕窝温和滋补，胡老太开的食补单里就有燕窝，所以，一定要吃。” “哦。” “晚上早点睡，别瞎折腾了。” “……知道知道。” “别光嘴上说说，胡老太都把你给看穿了，欲速则不达。” “……哎呦我的天，我知道了，您早点睡去吧……晚安了，妈。” “你小子……晚安……” 池小叶在门里听得一清二楚，婆婆的声音远了，看来是走了。 正打算出去，又传来了“笃笃笃”的手杖的声音，是老太太。 刚要拧开门把的手，马上下意识地又收了回来。 不是嫌老太太叨叨，而是，长辈们的“善意”多少让她感觉到了怀孕的压力。 果果是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时候来临的，现在她和赵周韩，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很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尤其是，她和赵周韩都想参与一下彼此缺失的部分。 赵周韩想经历一下她从怀胎到生产的过程，而她，也想亲眼见证孩子出生之后，每一天的成长的小变化。 她的身体受到过颠覆性的重创，昏迷的时候，死马当成活马医，被用过很多药，虽然现在体检一切正常，可那些药到底有没有从她体内清除干净，到底对她的身体有没有副作用，会不会影响怀孕，包括会不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鬼知道！ 她只知道，她和赵周韩没有用任何的避孕措施，不说日夜操劳吧，也有在努力地造人，但这么久了，始终都没有好消息。 之前她还能用“毕业后再说”来作为借口搪塞一下，但现在工作的事都落实了，她的压力一下子就来了。 她躲在门背后，听到外面祖孙俩的对话。 “奶奶，您怎么上来了？胡奶奶睡下了？” “嗯，刚把她送到客房安顿好，顺道过来看看你们。”看到孙子手里的保温壶，“这你妈给你的？” “是给小叶的燕窝，小叶在果果房里，我喊她出来？” 老太太摇摇头，随后像是被小叶听到似的，马上放低了声音，“不用叫她，我只跟你说几句。” “好，奶奶您说。” “你胡奶奶的话还是要听的，知道你年轻气盛，但小叶身子弱，你得克制点儿。” 想起刚才的社死场面，现在又要被拿出来“鞭尸”，赵周韩就有点不耐烦，“知道知道，我也没有不休息的时候。” 这话说得，够不要脸的。 老太太怒瞪了他一眼，“没个正形。” “哎呀，就不劳您们操心了，这种事我有分寸。” “还有一点，”老太太的声音更低了，“要不然这样，你们抽空去一趟医院，专门检查一下。” “……”赵周韩的脸色有点青，看完中医看西医，累不累？ 只是对着奶奶，不好发作。 “我知道小叶体检没问题，我是说，你们去专门的科室查一下，我这儿有个专家，特别好。” 说着，老太太就把专家的名片递给了他。 他一看，好家伙，也是名医。 虽然不至于像胡老太那样难请，但人家的号也是一号难求。 “你们什么时候有空了，直接过去，给他打个电话就行。” “奶奶……” “奶奶的时间不多了，你们真的得加油了。” “……” 门里，池小叶什么都听到了，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奶奶满怀期待的眼神。 手杖声又响起，是老太太慢慢地走了。 池小叶打开门出去，与站在主卧门口的赵周韩四目相对。 赵周韩举了举手里的保温壶，故作轻松地一笑，“过来吃宵夜吧。” 家里炖燕窝，婆婆经常给她留着，但今晚这顿，吃得格外沉重。 “胡奶奶真的那样说的？” “嗯。” “我真的可以生？” “嗯。” “她会不会连你和婆婆都瞒着，只告诉了奶奶实情？” 赵周韩一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都给你开方调理了，肯定没问题，她不能砸自己的招牌不是？” “那干嘛搞得这么沉重呢？所幸已经有了果果，要是没有果果，我又怀不上，是不是要给你换个女人来传宗接代？” “咳咳，那不能够，我家没那么阴暗。” 池小叶轻声叹气，老太太对她一直都很好，婆婆虽然最开始对她有点意见，不过现在也把她当女儿一样宠，公公是个正值的人，毕生心血都献给了部队，家里的事基本都不管，想来，是她自己多想了。 “不着急，别给自己压力，孩子这种事得随缘，有就锦上添花，没有就淡然处之。” “可我想要这朵花啊。”她脱口而出。 赵周韩将她手里的空杯拿了过去，收拾好保温壶放置在一旁，然后将她拉了过来，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目光灼灼，坚定地说道：“在我这里，不管我们有几个孩子，有没有孩子，最重要的，都是你。” “别说这种话，我嗯……” 赵周韩伸手到她的后脑勺，将她推向自己，把她吻了个措手不及。 “嗯……克制不懂吗你？……” “亲一下又不是纵欲。” “……” 第547章 咱不受这个罪 早上，一起坐车去上班，赵周韩开着车，余光看到她手里抱着的保温壶，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药很苦，他光是闻着味道都觉得舌尖发涩，这还只是从严密的保温壶里散发出来的一点点味道。 老太太知道他们下班没个正点，怕小叶漏喝，就让厨房起早把药煎好，放在保温壶里暖着，还特意叮嘱她要开好闹钟，每次午饭过后半小时喝。 赵周韩一边开着车，一边提醒道：“闻着都苦，你要是不想喝，就倒掉，没人知道。” “这都是奶奶和妈的心意，我会喝的。”她自己也想生二胎啊，非常想。 “唉，那随你，这个给你。”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糖，丢给她，“拿好，太苦了就吃点甜的，中和一下。” 池小叶一看，这可是果果的零食，她笑着说：“连儿子的糖你都偷，服了你了。” “那怎么叫偷呢？小孩子多吃糖不好……”他抓了抓鼻梁，补充道，“今天先用一用，下次我赔给他喽，顺便给你买巧克力。” “嗯嗯嗯，这个可以。” “药我拿去我办公室，你吃完饭过来喝。” “好。” 中午，池小叶打开保温壶，一股难以描述的药味立刻侵占了整个办公室。 赵周韩主动倒了一杯温水准备着。 她捏着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闷。 喝完，“嗝”的一下，药味从胃里经过食道冲出了她的鼻腔。 “呕……”她捂着嘴连忙找垃圾桶。 赵周韩面色沉重，心情尤其复杂，蹲下身来，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看到她这么难受，心疼极了。 池小叶吐了个干净，垃圾桶里的污秽物，掺杂着胃酸和食物，比纯中药更臭。 “吐完了？来，喝水漱口。”他拿着水杯喂她喝下一口水，笃定地说道，“这药别喝了，咱不受这个罪。” 池小叶吐得双眼都充血了，漱了口，那味道冲淡了许多，“第一天喝，大概是胃不适应，是我喝太急了。” “……不喝了，奶奶她们不知道。” “时间久了她们就知道了。” “那就说是我不让喝的，咱们有果果一个孩子就足够了。” “没关系，我觉得我可以再试试，你应该鼓励我才是，而不是替我打退堂鼓。” “……”赵周韩一下语塞，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池小叶迅速扯起垃圾袋，打了一个结以阻止液体外流，“我去丢掉。” “你放下，”赵周韩一把抢了过去，“你去里面，我去丢，听话。” 吐了一阵，池小叶有点儿脱力，点点头没跟他要强。 她进了更衣室，里面有一张简易的单人床，她倒头就躺下了。 这中药有点蒙，味道也刺激，搅得她肠子都痛，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赵周韩去了好长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餐盒，是食堂打包来的馄饨，现做现煮的，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回来的时候，看到池小叶闭眼躺在床上，手一直在脖子里挠痒。 “怎么了？” “痒……背上也痒，你帮我挠挠。” 赵周韩坐到床沿，池小叶背转过去，他正要伸手进去，忽然看到她脖子里抓过的地方呈现出不正常的红，一点一点的，全都是小红疹。 “你过敏了？” “啊？” “别动，我看看。” 第548章 差点没了命 赵周韩解开她两颗衣扣，撩起后背的衣服，一看，原本白皙光滑的后背爬满了红疹子，细细小小的，像针眼一样。 她忍不住抓了一把，立刻红成了一片。 “诶……别挠……”赵周韩立刻制止她，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乱抓。 “痒死了。” “忍忍。” “忍不了，呜呜呜……” 赵周韩扣着她的手腕，也没怎么使劲，拉开裤腰查看了一下，那针眼似的小红疹绕了她的腰一周，屁股上更密。 喝个中药还能过敏成这样？ “走，我带你去医院。” 池小叶无力反抗，痒得脑袋都要炸了，好像还有点晕。 赵周韩马上帮她整理衣服，又从衣架上拿了一件他的外套，包住她，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池小叶一直把脑袋往外探，难受地喊道，“想吐，垃圾桶，垃圾桶……” 赵周韩伸脚将垃圾桶勾了过来，池小叶对着垃圾桶，又是一阵狂呕。 之前胃里的东西已经吐完了，现在吐出来的都是胃酸水。 她几乎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可还是忍不住在狂呕。 脑子嗡嗡的，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毫无预兆又不受控制地浑身疼，哪都疼。 吐完了，她也彻底脱力了。 赵周韩扶起她的胳膊，再一看她的脸，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一下，也就分秒之间，她的脸变得煞白。 “小叶，小叶？” 池小叶的眼珠子在乱飘，看不清眼前的人，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听不清了。 “小叶，小叶……” 她只知道赵周韩在用力地摇她，他抱起了她，冲出了门外。 …… 医院，急诊科 时间已是深夜，池小叶昏睡在病床上，一张苍白的小脸毫无生气，鼻子里带着吸氧管，胸口有贴片，手指也夹着监测的东西。 床头的监测仪上显示她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只不过，心跳偏快，血压偏高，时不时就会发出“滴”的一声警报。 几名医生和护士还围在床边，讨论着什么。 张修南也在，眉头一直紧锁着。 赵周韩站在床尾，眼睛赤红，死死地盯着监测仪上的数据，他参与不了急救，但他肯定守在她的身边。 一顿中药，怎么会弄到差点丧命的地步？ 医生们的讨论似乎有了结果，留下张修南和另外一名急诊科的郑主任，其他医生护士都散去了。 郑主任向他交待了一下这次的病况，池小叶对中药严重过敏，所幸吐得及时，身体吸收得不多，又送医治疗得及时，这才救回了一条命。 过敏这种事，可大可小。 有的人过敏只是出几颗红疹，擦点药或者不擦，都能自愈。 而有的人，头晕呕吐，呼吸困难，单脚跳都能迈进鬼门关去。 赵周韩依然很慌乱，也深深地自责，“她没有过敏史啊，我……我不知道她会过敏，我要是知道，打死都不让她喝。” 郑主任：“一般我们常常听到对西药过敏，却很少听到对中药过敏，其实中药一样会过敏，特别是好几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的中药。过敏反应也有不同，有的人只是局部过敏，有的人是全身，赵太太这次是全身性的严重过敏。” 这每一个字都像劈进他胸腔的钝刀，不那么锋利，却一刀一刀地狠狠割着他的血肉。 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一碗补身的中药，差点没了命。 新生，成了索命。 郑主任：“全身性的严重过敏，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那真的后果不堪设想，所幸赵太太已经缓过来了，以后可千万别碰这些药。” 赵周韩点头如捣蒜，“好，好，谢谢医生救了我太太一命。” 郑主任交待完，又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就忙其他事情去了。 急诊科，没有空闲的时候。 张修南是全程都跟着的，也参与了急救，他比赵周韩更加了解这整个过程中的凶险。 “老大，没事了，不要太自责。” “你不明白，她喝的中药是……是……”话到嘴边，有些难以启齿。 “调理怀胎的？” 到底是医生，一猜就中。 “嗯。” 张修南叹了口气，开解道：“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小嫂子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且不说怀胎生子对她自身的损耗，万一那些药物的残余对胎儿有影响，那这种影响可不好说了。” 懊悔、惭愧，是赵周韩此刻最大的感受。 “我好像也说不出来安慰你的话。” 赵周韩挥挥手，“什么安慰的话都不用说，我就不是人。” “……” “她若没事还好，她要有事，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这你放心，作为医生不能作百分百的保证，不过，我可以说，嫂子已经没事了，顶多就是身上的红疹子需要抹几天药。后面你们要想生孩子，也是可以的。” “生个屁生。”彻底放弃要二胎这个念头了。 张修南打了个哈欠，准备撤了，“那老大，我先走了，今天晚上您辛苦。” “嗯，多谢。” “客气了。” 随后，张修南也走了，这个小小的隔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赵周韩走到床边上，摸了摸她的手，冰冷冰冷的，他俯下身来，手肘撑在床上，握着她的手给她哈气取暖。 心尖发颤，鼻尖发酸，眼睛里热乎乎的液体再也抑制不住，一停不停地往下流淌。 他没怎么抽泣，每一次呼吸都尽量保持着平稳，他低着头，把脸埋住，任谁都看不到他的眼泪。 池小叶就是在这一阵阵真实而又持续的颤抖之中，苏醒过来的。 一只手被他抓着，一只手好像被什么东西夹着，动不了。 她张一张嘴，嗓子里火辣辣的疼，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赵……周……韩……” 那音量，小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说大声一点，她又办不到，这已经是她能够发出的最大的声音了。 赵周韩怔了一下，幻听？ 他猛地抬起头来，哪怕是幻听，他也要确认一下。 四目相对，一个虚弱茫然，一个泪流满面。 “嗯？”说不了太多的话，只能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第549章 哭得这么丑 一下子被撞破，赵周韩不但没遮掩，反而更加忍不住，那些好的和坏的情绪全都一涌而出。 “怎么了？……”她艰难开口，“怎么……哭得这么丑？” 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眼泪鼻涕横流，完全不顾形象。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哭，这副哭成狗的样子，让人有点心疼，又让人觉得好笑。 赵周韩扑到床头，抱着她的头，摸摸头发，摸摸下巴，确认她是真醒了，才小松了一口气。 “还疼吗？” 池小叶微微一笑，摇摇头。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所以，觉得他哭成这样特别奇怪，也特别搞笑。 “就是……嗓子……有点疼……”她说话很吃力，声音都发不出来。 赵周韩用指腹轻轻地摸摸她的喉咙，说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都是我的错。” “？” “以后都不喝那中药了，再也不喝了。” “？”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赵周韩就把她过敏，以及刚才抢救的凶险说了一遍，她呼吸困难，窒息，嗓子疼是因为插了喉管，所幸最后抢救过来了。 虽然池小叶好像在听故事一样，但也觉得后怕。 赵周韩哭着哭着又笑了，吻着她的手，说道：“幸好你回来了，幸好……” 这件事终是被家里人知道了，赵百川气得差点要掀桌，把老母亲和妻子好一顿数落。 老太太自责得不行，说宁愿折寿都不再催生了，还亲自到郭家向郭立和唐慧莹赔不是，表足了歉意和诚心。 池小叶住了三天医院，终于回家了。 门口，老太太远远地看到车子回来，非要亲自出去迎接。 赵百川也在家，和周成城一起，一左一右地搀着倔强的老太太。 果果不在，全家都瞒住了他，照旧上幼儿园去了。 郭立和唐慧莹，还有郭加楠，都在，他们是早一步开车过来的。 车门一开，池小叶一下跳下车来，“奶奶，我没事儿啦。” 老太太没说话，就是哭，没脸再说什么了，握着孙媳妇的手，上看看，下看看。 “奶奶，那是意外，您不要太自责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她尽量把声调扬高，也尽量蹦蹦跳跳的，好让老人家心里好受些。 周成城上前抱了抱池小叶，说：“对不住了孩子，让你受苦了。” “妈，我真的没事，我在医院都闷死了，都是他们非要我多住几晚，我在家休假不好吗？”说着，她故意拍打了一下身边的男人，“都是他瞎紧张，害我被关在医院里。” 池小叶看着老太太落泪，看着婆婆难受，实在是不敢当，“奶奶，妈，你们不要这样，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你们不要再自责了，你们再这样，我……” 她声音一顿，头一低，伸手扶额，声音虚弱得都快哭了，“你们再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心里不好受，就头痛，一头痛就哪哪不舒服……” 手挡着，她使劲朝赵周韩眨眼睛。 赵周韩轻咳两声，开始了他的陪演之路，“嗯啊那个对啊奶奶，医生说了，小叶要保持心情愉快，你们不开心，她也不开心，那她身上的红疹子怎么去得掉？” 老太太一听，吓了一跳，“啊？还有红疹没退？我看看。” 池小叶蹲下身来，展着脸和脖子给她们看，“医生说这个要慢慢退，稍微还有点痒呢，小事啦奶奶。” 说着，她又用手肘往后捅了一下。 “咳咳……啊那个啊，不碰水，清淡饮食，合理作息，外涂擦药，过几天就退了。” 嗯，演员的自我修养，还懂加戏，不错。 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脸，毕竟年纪大了，眼睛也有些老花，看不太清楚了，但是摸着手感是糙糙的，“哎呦，这白白嫩嫩的脸蛋万一留疤可怎么办啊？” “留疤我就赖上你们老赵家啦，奶奶，外面风大，吹得我头晕，我们回屋吧。” 老太太终于笑了，“好，好。” 得知池小叶今天出院，胡奶奶也在不久之后特意赶来了。 不止胡奶奶，还有她的儿子凌天南，和孙子凌一。 凌家是中医世家，从胡奶奶的丈夫凌世聪开始，代代中医。 凌家经营着都城最大规模的中医馆，凌天南正是现在的负责人。 这次事情，对赵家是一次打击，对凌家是一次打击，对胡奶奶，更是一次打击。 老人家从医六十多年，从无把错脉开错药的记录，近几年隐退下来，真就是关系亲近才能请得动她。 这次也是老闺蜜一再请求，她才松口问诊的，结果，一片好心差点把人给治死了。 胡老太不接受。 “孩子，你既喊我一声‘奶奶’，我肯定不会害你啊。来，你坐下，让我再好好把把你的脉。” 池小叶伸手让胡老太把脉，“胡奶奶，过敏是我体质的原因，跟您无关。” “嘘……” “哦哦哦。” 池小叶不再说话，大家也都保持安静。 其实，没有人责怪或者质疑胡奶奶，只是作为一名医生，胡奶奶自己过不去这一关。 胡奶奶把着脉，眉头紧皱，舒展了，又马上皱起来。 “不应该啊……凌一，你来把。” 虽然都是学中医的，儿子凌天南只是还可以，她的孙子凌一倒是天赋极高，三十出头的年纪，医学造诣已经强过了凌天南。 而且，凌一还是一名医学博士，精通药理，他最擅长的是中西医结合治疗。 凌一端正地坐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开始把脉。 “请问赵太太，有没有用香水或精油的习惯？” “偶尔会用一下。” “介意给我看一下吗？” 池小叶望向赵周韩，“都在我梳妆台上，你去拿来。” “好。”赵周韩马上回头吩咐阿姨上楼拿。 “另外，您在医院治疗时有没有做过敏原测试？是对具体哪一种药材或物质过敏？” 池小叶又望向赵周韩，赵周韩摇摇头道：“这倒没有，只说是几种药材混合熬制的中药更容易引起过敏，以后只要不碰就没事。” 毕竟中医和西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理论，很难一概而论。 第550章 另有隐情是什么鬼 之后，凌一检查了池小叶用过的所有香水、精油，包括化妆品和保养品等一切外用的东西，以及厨房煎药留下来的药渣，和没有煎过的中药包。 这是砸招牌的事情，凌家非常重视。 胡老太和凌一查得都非常细致。 赵周韩抱着池小叶回到房间躺下，只有他知道，她在大家面前是故意装兴奋，目的是为了让老人家不那么自责，其实她早就体力不支了。 池小叶：“我没事，我真没事，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在呢。” 赵周韩将她按在床上，俯身低头，用嘴唇把她吻得软在枕头里。 跟着一起上来的郭加楠，一看姐姐和姐夫接吻，就立刻识趣地背对过去。 “你就别管了，下面的人我去招待，”赵周韩叮嘱道，“楠楠，陪着你姐。” “哦哦哦。” 赵周韩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就下楼去了，凌家想知道的治疗情况，他比小叶更清楚。 郭加楠坐在床沿，羡慕地说道：“姐姐，你是病人，有姐夫在，你就不要操心了。” 见到楠楠，池小叶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楚霄。 自从得知楚霄就是赵周韩放在刘达身边的暗线，而且这条暗线埋了四年之久，她敬佩的对象就又多了一位。 现在恰好楠楠在，她难免会打听几句，“别说我了，说说你，你现在和王卓，和楚霄，怎么一回事？” 听说她从楚霄公司辞职了，在家和学校轮流呆了几天，又去了王卓公司，而王卓和楚霄有合作，兜兜转转的，三个人又凑到一起工作了。 可是，郭加楠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挤出一个字来。 “要不是我抽不开身，早就想找你聊聊了，快说。”她催促道。 郭加楠不知道从何说起，敷衍道：“妈没跟你说吗？我和王卓……就……就……相处得挺好的呀……” “你以为我是爸妈？” “……” “快说，我要听实话，我知道了将来才可以帮你。” 这句话戳中了郭加楠的心坎，到底是亲姐妹，她确实不该连姐姐也瞒着。 “姐姐，那我对你说实话，你可不能转头就告诉爸妈啊。” “还要我发誓吗？” “不不不，我相信你。其实……我和王卓是假装交往的，为了双方父母都开心。”这样也省去了再相亲的麻烦。 “我和王卓只是好朋友，王卓有男朋友，我的存在正好可以帮他们掩饰一下，我和楚霄……” “你等等！” 郭加楠话讲到一半就被池小叶给打断了，“王卓，有，男朋友？是我听错，还是你说错？” 郭加楠笑了笑，摆正姿态，认认真真地说道：“你没听错，王卓有男朋友，我们去英国，名义上是旅游，其实是他男朋友动阑尾炎的手术。他们也是经历了种种，即便被世俗不容也义无反顾地在一起，现在，他男朋友也在都城，他们每天都在一起。” 池小叶都惊呆了，王卓是他们这代人中长辈们常常挂在嘴边夸赞的，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么优秀，那么出众，她倒不是对王卓的取向有意见，只是这种事毕竟不被社会主流认可，他的父母也不会接受的。 “至于我和楚霄，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他会陪我加班，会和我一起吃饭，也会在每天睡觉前给我说‘晚安’，但是，他应该是有什么顾虑，所以一直都没有明确地说过什么，我追问，他也只会沉默。” 池小叶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她现在特别能理解赵周韩以前有话不能说的难处，即使是面对亲人，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同时，也一下子理解了赵周韩的用苦良心。 楚霄以自己真实的身份埋伏在刘达身边，不用伪装，不用掩饰，在事业上的成就也属于他自己，等哪天刘达落网，也牵连不到楚霄什么，他现在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不会白费。 只是，在这段期间，他必须隐藏个人的真实情感，楠楠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安因素。 “还有一件事我比较烦，”难得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郭加楠越说越多，“楚霄老总的女儿，总是阴魂不散地追着他，以各种工作上的理由缠着他，他呢，碍于工作也不好拒绝。” 池小叶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就这么喜欢楚霄？” 郭加楠回答得毫不犹豫，“嗯，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将是最后一个。” “人生还长，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 “姐姐，我不是冲动，我是认真考虑过的，他包容我，理解我，照顾我，还能舍命保护我。你可以说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但是，我的保镖不止他一个啊，每当我遇到危险，只有他能及时地找到我，化解危机。” “如果他是为了钱，难道不是更应该抓紧我哄着我吗？但是他没有，他反而要离开我，他不就是为了那些世俗的偏见，为了我不受人非议，才离开我的吗？我都想明白了，他心里肯定有我。” 池小叶都插不进去话，看来，楠楠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知道楚霄有苦衷。 “反正我也不着急，我等他，等他做完要做的事，等他实现想实现的目标，不管多久，我都等他。” 池小叶是真的说不出任何泼冷水的话，心疼楠楠，也心疼楚霄。 她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刘达的犯罪实证。 刘达就是亚林会的雄鹰，藏得久，藏得深，他犯案累累，罄竹难书，死一万次都不够，如果不是足以判死刑的证据，赵周韩是不会收网的。 良久，她承诺道：“楠楠，姐姐支持你，有任何事，开心也好，难过也好，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找我。” 郭加楠开心极了，这可是第一个支持她的亲人，“谢谢姐姐，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爸妈才是最爱你的人，不过，他们有他们的想法，你也要体谅他们。” “嗯，我知道，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我会向他们解释的，也会说服他们。” “到时候我也会帮你的。” “好耶，谢谢姐姐，我也要亲亲，么~” “……” —— 楼下，凌一检查了一番之后，面色沉重，没有当即就下定论，而是给了赵周韩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什么意思？”另有隐情是什么鬼？ “赵大队，方便去我那儿深聊几句吗？” 第551章 毕竟我是你心尖上的人 凌氏中医馆的名声在外，又有胡老太这块活招牌坐镇，赵周韩自然要另眼相看几眼。 或许，多数人对凌氏中医的了解也就是每年立冬的膏方节，但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至少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凌氏中医，特别是胡老太的产子秘方，名声特别特别的响。 听到凌一这样遮遮掩掩地说话，赵周韩心里不自觉地担忧起来，事关小叶的身体，绝对不能马虎。 他跟家人交待了几句，就以送胡老太回家的名义，去了中医馆。 凌氏中医馆很大，仅仅是一个中草药陈列馆就有近千平米，还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赵周韩是第一次走进凌一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研究室更为贴切。 “你这里这么先进？”他不禁感叹。 除了大家刻板印象中的药材抽屉，这里还有各种研究成分的精密仪器，非常先进，也非常的高科技。 凌一习惯性地穿上了白大褂，“中医是一门科学，也是一门哲学，要想发扬光大，也得与时俱进才行嘛。” 说完，他开始摆弄从赵家带回来的各种瓶瓶罐罐。 “你刚才是有什么发现吗？” “嗯。” “说说看。” “首先不是我自夸，我奶奶的方子绝对不会有问题，我奶奶开的量也绝对不会重，要是那么容易引起过敏，我凌氏中医绝对不会走到现在。但是，赵太太就是出了问题。” 赵周韩看了看桌上的瓶瓶罐罐，立刻领悟到了他的重点，“你是说，这些东西有问题？” 池小叶是第一次喝这种中药，当时一口闷，喝得多，也喝得急，随后就吐了，那是身体的应激反应。 应激反应的出现，首先得有刺激物，既然中药不是，那什么才是？ 凌一再一次仔仔细细地闻遍所有的瓶子罐子，随后，他郑重地拿起一瓶香水，递到赵周韩的鼻前，“闻一闻，什么味道？” 赵周韩凑过去闻了一下，他对香水没有研究，这就是池小叶偶尔会用的香水，他觉得里面的丁香味特别淡雅好闻，所以，她也喜欢用。 “丁香花。” “对，就是丁香。” 赵周韩一脸不解。 凌一不紧不慢地走到药材柜前，从中取出了一味叫做“郁金”的药材，“这是药方当中很重要的一味药材，叫郁金。《神农本草经》当中的‘十八反十九畏歌’说‘丁香莫与郁金见’，意思是说，它们俩相克。” “……”相克？ 也就是说，小叶偶尔用的香水，和中药混在一起，差点害了她？ 他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她真的用得不多，只有在休息日一起出游度假的时候，或者参加宴会的时候，会用一下。 “虽然它俩相克，但一起用也不至于变成毒药，也有一起用的特例，用得好了一样可以治病。但问题就在……我怀疑这瓶香水里面的丁香本身就有问题。” “敢问赵大队，赵太太的这瓶香水是从哪里获得？” 赵周韩被问懵了，他是没有送过，她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去买，难道是唐慧莹或金黎送的？ 凌一又把香水瓶凑近鼻子，深吸一口气，敏锐的嗅觉立刻有了应激反应，他咳了一下。 缓了缓心绪，他紧紧盯着手中的小瓶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里面的丁香，换成了麝香。” 对于药理，赵周韩不懂，只能听他说。 “麝香不易得，稀少、昂贵，很多时候会用丁香来作为代替品，但是，如果把香水中的丁香换成麝香，却卖丁香的价格，那就是居心叵测了。麝香过量，会让女性血瘀经闭，不易怀孕，更会让孕妇难产、死胎。” “等等……你是说，我太太是麝香中毒了？” 凌一罢了罢手让他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讲完，我看这瓶香水只用了五分之一，且赵太太也经期正常，说明她体内麝香含量不高，中毒并不深。” “香水中也有丁香的成分，丁香味压盖了麝香味，而丁香和中药当中的郁金相遇，一刺激，让赵太太有了应激反应。加上麝香中毒让赵太太的体质有了改变，这才会引起全身性的严重过敏。” “当然，这只是我粗浅的推测，我现在需要时间来求证一下。” 赵周韩眉心紧皱，心脏都被提着，丝毫不敢懈怠，他有些慌，许多问题堆积在胸口，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一个。 “赵大队，病因查出了就不怕了，但是，这瓶香水的由来，你应该好好查查。” 是啊，香水的由来，必须查。 他们的背后，竟然藏着这样歹毒的人，用这种阴招，害人于无形。 回到家已然天黑，早就过了饭点，赵周韩顾不上喂两口直奔楼上。 卧室的入门玄关处亮着灯，房间内只有夜灯，昏暗，但不至于全暗。 他轻轻地走到床边，俯身坐下，疼惜地扑到她面前，手肘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近距离地看着她。 这样的举动，哪怕再轻，也吵到了浅睡的池小叶。 池小叶还没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她知道是他，也不着急，就那么笑盈盈地睁开眼睛，甜甜一笑，“你回来啦，是许队那里又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他离开那么久，大家都以为他送了胡老太之后有紧急任务回部队了。 他的工作，经常这样，只要一通电话，他就得放下手头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复命。 赵周韩摇摇头，“不是，”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显得尤其疲惫，“我在凌一那里跟他聊了一会儿。” “凌一？你们有什么可聊的？你不会砸了人家的医馆吧？” “小傻子，我是那么蛮横的人吗？” “说不定哦，毕竟我是你心尖上的人，为了我，你可以负了全世界。” 几夜的担忧和疲惫，就在她几句笑谈之中，烟消云散了。 他开了灯，说：“还没给你上药，上了药你再睡。” 额，上药，池小叶没来由地一阵羞涩，在医院的时候，他给她上药就不老实，摸了她全身的皮，这在家里，岂不是要吃肉？ 第552章 确实有些不一样 “我现在都不痒了，早上在医院擦过一遍了，一天一次，起码也得明天早上再擦了不是？” 池小叶看他翻床头柜上的药箱，没有停手的意思，有些着急，“药都吃过了，这都几点了，是药三分毒，咱也要遵医嘱啊。” 赵周韩停了手，转而伸进被窝里，在她身上一阵摸索，“别动，我摸摸看身上的疹子有没有退。” “……”你确定你是在摸疹子？ 赵周韩想起那瓶香水，内心实在是惴惴不安，把她抱在掌心，越是真实，他就越是担心。 “老婆，想问你一件事。” “嗯，什么？” “你的那瓶很香的香水是谁送的？” 池小叶一脸纳闷，她的香水不多，但也有五六七瓶，就凭“很香”两个字，她真的很难理解他指的是哪一瓶。 “可不可以具体形容一下？” “就那瓶长筒型的香水，”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浅金色的，盖子上有一颗玻璃小圆球，有丁香花的香味，我还夸过。” “哦，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那是楠楠从英国带回来的啊。” “楠楠？你确定？” 池小叶仔细回想一下，“哦不是，楠楠给我带那瓶，是我发了照片给她看，特意让她带的，因为你说好闻。” 说着，她拿出手机翻了翻相册，“是不是这瓶？” “对，就这瓶，你用过的这瓶，是谁给你的？” 池小叶看他很紧张，不禁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对她的香水这么感兴趣了？ 她半坐起身，身子扑到床边，伸手打开床头柜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楠楠给她带的香水还没有拆封，原封不动地放着。 赵周韩很快拆了包装，与凌一拿走化验的那瓶香水一模一样，凑近一闻，淡淡的花香味立刻钻进鼻腔，稍过几秒，余留一味丁香还久久不散。 突然皱眉，似乎，确实有些不一样。 这瓶的后调是清淡中带着一些甜，而那瓶，清淡之中泛着一丝动物皮革的味道。 非常非常细微的差别，要不是他今天闻熟悉了那瓶的味道，也记狠了那股味道，对于这点差别根本区分不出来。 “怎么了？”池小叶越发感到奇怪了。 “你闻闻，跟你之前用的那瓶有什么不一样？” 池小叶凑近闻了一下，“没什么不一样啊，就香香的，丁香花的味道啊。” 赵周韩很着急，但又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点细微的差别，有些手足无措，“你再闻闻，你自己用的香水，区分不出味道吗？” 池小叶总觉得他回来之后就奇奇怪怪的，干脆打开了香水，要喷。 “诶，你过敏没好呢，不能用香水，就仔细闻一下就好。” 池小叶满脑子疑问，狐疑地看着他，但还是照做了。 又深吸一口气，细细品位着香水的味道，“嗯……好像这瓶更清甜一些，之前那瓶稍微有点齁，是不是跟拆开时间也有关系？” “闻出来不一样了吧？” “嗯，不过，差不多呀，怎么了嘛到底？” 赵周韩也不准备瞒她，把凌一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下，他今天之所以在外面了一整天，就是因为那瓶香水。 “为了更加确认，凌一让我取了一部分香水去检验所化验成分，两边同时进行，最后对比结果。化验结果我也是刚拿到，凌一出的报告，和检验所出的报告，结果一致，那瓶香水中含有高浓度的麝香。” 池小叶惊掉了下巴。 “幸好你用得不多，只是轻微的中毒，不孕的原因也是这个。” 说话间，赵周韩的表情变了，眼神阴寒而又凌厉，握紧的拳头关节都泛着白，咬一咬后槽牙，语气已经发了狠，“我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找出来，鞭尸都不解恨。” 池小叶觉得有些后怕，“妈耶，我这条小命可真够大的，老天爷这么保护我，我肯定肩负着拯救苍生的重任。” “……”一身戾气，就这么被她的玩笑话给糅合了，他无奈地笑着，松了拳头，转而去揉她的头发。 玩笑归玩笑，事情还得调查。 “我记起来了，那瓶香水也是楠楠的，有一次我去她那儿，我随手拿了一瓶，用了一下，觉得好闻，她就给了我。” “所以，楠楠也用过？” “对，是她用过的。” “什么时候？” “那我得好好想想，好像是……楠楠那会儿已经实习了，爸爸让我劝她去相亲，我和她在房间里聊了一下午，她三句话不离楚霄。” “对，就那次，”她确定道，“那人是冲着楠楠的！” 冲着楠楠，下这样的狠手，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未必是针对楠楠而来，以郭立今时今日的地位，多少人眼红，那些表面和气背后捅刀子的人，数不胜数。 不怪郭立把女儿保护得这么好，真的是危险时时刻刻都存在啊。 “要不要问问爸爸？” 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赵周韩当即就说：“我明天去找他一趟。” 正说着，肚子里忽然传来“咕噜噜”的声音，一阵下去了，又来一阵，肠子都饿得要造反了。 “你没吃晚饭？”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连中饭都没吃。” “……” 车轮转了一天，事事紧急，又紧迫，根本没给他吃饭的机会和时间，他也不觉得饿。 也就这会，饿得不行了。 池小叶要起身，“我去厨房。” 赵周韩立刻按住她，“哪用得上你？你饿不饿，要不要陪我吃顿宵夜？” “那……也行，”住院这几天都是清淡饮食，今天白天也就喝了一点粥，她倒不是饿，就是馋了，“我想吃青菜鸡蛋大排面。” 青菜和鸡蛋都容易，这大排，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算了算了，要不就来碗葱油拌面吧。” 反正就是不要汤，她要吃点瓷实的。 赵周韩笑着摇摇头，“我出去买吧，就一份青菜鸡蛋大排面？” 池小叶两眼放光，争取着说道：“再来一碟烤小肠？” “唉，行，等着我。” “谢谢老公。” 赵周韩捏了捏她的脸，坏笑着说：“先让你吃顿肉，吃饱了，以肉偿肉。”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他是个色胚。 狗男人，三天不吃肉就活不了了？！ 第553章 享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九点了，说晚餐是太晚了，但说夜宵还早。 他不想惊扰到下人们，为了他一个人让整个厨房忙活，还要打扰到长辈，他不想。 不如外面买的方便。 他给常去的私厨餐厅打了一个电话，点了两份加量的青菜鸡蛋大排面，然后开车过去，到了就能取。 一来一回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情。 就这段时间，池小叶给楠楠打了一通电话。 “姐姐？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是哪不舒服吗？” “没有，你没睡吧？” “当然没有了，我年轻人，哪像你们上了年纪的人喜欢早睡早起。” “……我也就比你大两岁。” “那也是大。” “……”得，这小妮子也学会毒舌了。 “嘻嘻，姐姐，我白天才陪了你一天，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打电话给我找我聊天，你这么想我啊？怎么，姐夫还没回来？” 看来，小丫头确实是坠入爱情的深渊了，说话都不一样了。 池小叶严肃地说道：“好好说话，有重要事情问你。” “啊？什么呀？” “你给我的那瓶香水，你是从哪来的？” “英国买的啊，不是你让我买的么？” “不是你买的这瓶，是之前那瓶，我从你梳妆台上拿走的那瓶，你自己也用过的。” “哦，那瓶啊，我想想，我香水太多了……” 池小叶有些着急，却不得不耐心等待，“你好好想想，肯定不是你自己买的吧？谁送你的，你想想清楚。” 郭加楠那边还在嗯嗯唧唧的，有些想不起来这种芝麻小事。 “你好好想想，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哦，是王卓送给我的。” “王卓？”池小叶更加混乱了，刘达是依靠着王珂海才发家的，那么，王珂海知道刘达的真实身份吗？王珂海会不会与刘达是同流合污？ 如今王家和郭家都要联姻了，在外界看来两家已经捆绑，王珂海要是犯事，还得连累到郭家。 “嗯，就是王卓送的香水，错不了。” “他哪来的？” “买的吧，还能哪来的，怎么了？” 池小叶直接说道：“你把王卓的号码给我，我自己问他。” “到底怎么了，姐姐？” “让爸爸明天无论如何都留在家里，你也是，我们明天过去说。把王卓号码推给我，赶紧的。” 语毕，池小叶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郭加楠虽然有疑，但姐姐说得急切，她不敢怠慢，赶紧照做了。 王卓的号码一到手，池小叶直接拨了出去。 “喂，哪位？” 不是王卓的声音，池小叶特意看了看屏幕，确认号码。 “喂？” “请问……”池小叶小心翼翼地开口，“是王卓的号码吗？” “是，稍等。” 而后，池小叶听到电话那头稍远的声音，“找你的，是个女的。” 王卓：“昂？还有女的找我？我发誓我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 池小叶：“……”难道是王卓的男朋友？莫不是误会，吃醋了？咳咳…… 王卓接过电话，“喂，哪位？” 池小叶立刻回神，“你好，我是池小叶，是楠楠的姐姐。” 王卓很意外，恭敬道：“原来是赵太太，都这个点了，您找我有何贵干？” 池小叶开门见山地问他那瓶香水的来源。 王卓一开始说是买的，池小叶质疑再三，他才不好意思地说了实情，“唉，我说，那是从我妈那些礼物堆里拿的。” 他的心思又不在楠楠身上，哪里会专门为楠楠准备什么礼物，不过就是顺手从母亲那里拿的而已，刚好那天刘太太到家里做客，送了母亲好些东西。 “刘太太？可是刘达的太太朱玲？” 这时，房门推开，赵周韩回来了，她立刻给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赵周韩提着外卖盒静静走过来，她开了免提，他坐在床边，两人一起听。 “对，是她，刘太太经常陪我妈逛街，有什么好东西也经常送她，那瓶香水就是刘太太送的。” “你确定？” “当然了，那天刘太太知道我要出去约会，就一个劲地向我推荐，说女孩子最喜欢香水什么什么的，我妈也让我送，我就带上了。” “你还记得具体日期吗？” “没多久啊，一个月？大半个月？总之没多久。” “好，谢谢。” 不等对方回应，池小叶就先挂了电话，她和赵周韩需要整理一下时间线。 那边的王卓觉得挺奇怪的，不过，一放下手机，他就去哄威廉了，两人现在每天都腻歪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这边，赵周韩扶着池小叶起身，两人坐在书桌上，一边吃面，一边讨论。 香水出自刘家，那就不奇怪了，亚林会名单上的“雄鹰”就是一个会制毒的，调配香水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只是不知道刘家的目标到底是王家，还是郭家。 “凡事出，必有因，王家是刘家的靠山，没有利益冲突，只有利益依附，刘达没必要对王家人下这种狠手。”赵周韩谨慎分析，“怕是刘家想借王家之手……” 池小叶都没来得及嚼烂嘴里的大排肉，便出言打断，“那刘家和郭家也没有利益冲突啊。” 刘家和郭家，是比都没有资格比的，一个是山野茅屋，一个是天朝王府。 既没有可比性，就没有冲突。 赵周韩把碗里的鸡蛋一块一块夹到她的碗里，说：“不涉及利益，那就可能是感情了。” “感情？” “难道你不知道，楚霄是刘柯伊看上的人，也是刘达选中的女婿吗？” “咳咳……”吃得急了，不小心噎了一下。 赵周韩放下筷子，马上拍她的背，“慢点吃。” 他是楚霄的联络人，而她只是才加入的小罗罗，自然没有他知道得多，知道得全。 楠楠与刘家唯一的交集，就是楚霄。 楠楠对楚霄心思全都挂在脸上。 而楚霄对楠楠，面上虽然没有表露，然，爱人之心无处藏，他总有表露心迹的那一刻。 爱让人振奋，也让人盲目，同样沉沦爱情的刘柯伊，未必不会将楠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做出借刀杀人的事情。 第554章 就知道她会装睡 池小叶本身就元气大伤过，宫寒体虚，不易怀孕，现在又中了毒，赵周韩真恨不得把这个幕后下毒的人千刀万剐。 那瓶香水，很小一支，里面的麝香含量却是极高。 池小叶只是偶尔用过几次就伤了身，体质变差，抵抗力变差，导致了全身过敏。 要是每天用，要不了几天就魂断殒命了。 这可是真正的“香水有毒”啊！ “以后用东西千万要小心，二胎的事先搁置，咱也不急，有或没有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说着，他又夹了一块大排肉，要往她碗里放。 池小叶赶紧用筷子夹住，挡了回去，“我吃饱了，你吃吧。” “这就饱了？”口气倒不小，说得能吃下一头大象，真正吃起来，也就吃了半碗面。 池小叶不好意思地张开了手掌，五指分开，“我今天被喂了五顿了。” 虽然都是汤粥一类的，但是五顿，也管饱。 赵周韩笑了笑，主动将她吃剩下的碗挪到了自己面前，“那正好，这是我今天第二顿。” 早上跟她一起在医院喝的粥，忙了一整天，这是第二顿。 池小叶往他身边坐了坐，知道他今天累了，主动帮他捶捶胳膊捶捶肩。 赵周韩长臂一揽，直接将她搂入怀里，顶着一张油滋滋的嘴，低头直接亲她。 “咦……” “咦什么咦，你不也没擦嘴？” “我马上就擦了。” “那让我亲个够先。” “诶……”真的无语死了，她推开他，“你好好吃面，都坨了，再一凉就更不好吃了。” 赵周韩搂着她不放手，就是要搂着，搂着不影响吃面。 一想到她冤枉吃的这些苦头，他就心疼，他就恨，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他就希望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她疗伤，让她安好。 池小叶小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就随他去了，张开手圈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头，看着他吃。 “真可怜，肯定饿死了吧？！忙前忙后的，连吃口饭都没时间。” 赵周韩撇头看看她，她这样像个乖宝宝，可爱极了。 “我刚才给楠楠打电话了，让她和爸爸过来我们家，你就不用跑一趟了。” “你跟楠楠说了？” “还没有，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楠楠只对楚霄上心，对其他的一切都是迷迷糊糊的，还是明天一起说清楚比较好，你方便把楚大哥叫过来吗？可能有些事，还需要当面撸线索。” 赵周韩点点头，捞了一大筷子面吃进嘴里。 “要不，再叫上王卓？……可是把这些人都召集起来，会不会打草惊蛇？” 赵周韩不紧不慢地嚼着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后，才缓缓开口，“不着急，我来想办法。” 两碗面下肚，一个饱嗝打响，他的胃终于得到了满足。 他把她抱回到床上，而后要去洗澡。 池小叶摸索着下床来，走到卫生间，隔着磨砂玻璃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人影在里面冲澡，水雾氤氲，暖意绵绵。 “怎么下来了？”赵周韩一边涂着满身的泡泡，一边邪笑着逗她，“想看我的身体就直说，我走到你面前就是了，不用亲自走到这里来偷看。” 池小叶翻了翻白眼，“谁偷看你，我总要洗漱的吧？！” 如果可以，她也想洗澡。 因为是全身过敏，医生叮嘱了不能碰水，所以，她都好几天没有擦洗了，汗味倒是还好，但是汗味混着药膏味，着实有点难闻。 她自己摸着，都觉得有点儿油腻。 “你再忍两天。” “……”蛔虫了你还？！ “我知道你难受，但你身上的红疹还没褪完，还是注意点好。” “好好好，啰嗦，我刷牙洗脸。” “刷牙可以，洗脸就免了吧。” 池小叶才不听他的，反正隔着门他也看不到，她立刻拿起毛巾准备打湿了洗脸擦脖子。 谁知，赵周韩从淋浴房里探出头来，嗓门大开，“放开那块毛巾。” ！ “我不嫌你脏，你就再忍两天，就两天。” 池小叶烦死他了都，“我刷牙，就刷牙。” “这还差不多，我盯着呢，别想偷偷摸摸洗脸。” “……” 刷了牙，漱口漱了六遍，身上不能洗，至少嘴巴里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她刷完牙，他也洗好了。 正要转身，突然，淋浴房的玻璃门一开，他光溜溜湿漉漉的身体敞亮亮地从里面走了出来，镜子太干净了，看得太清晰了。 “苍了个天啊，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她都不好意思看。 “在自己房间里我需要注意什么？” “那你好歹穿上点啊……”不知道是过敏的缘故，还是什么，她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脸红了。 她转开脸，羞于看到他，转身就要出去。 谁知，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大跨一步上前，单手勾住她的腰，偏不让她走。 “……”还能再幼稚点吗？ 伸手掰开他的胳膊，一摸，硬邦邦的，滑溜溜的，她知道掰不开他。 空气中飘着沐浴乳的香橙味，清新中带着一丝甘甜。 刚洗完澡，皮肤表面都是凉的，但是，凉意之后却是一阵阵滚烫。 池小叶都不知道应该把视线放在哪里，看后面，真真实实的果男，看前面，大大的镜子把一切照得更全，一整副画面都有，春光无限。 “你刚还不准我碰水，你浑身都是湿的。” 这一提醒，赵周韩不得不松开她，“碰到哪儿了？” 池小叶低着头，擦了擦手，说道：“手指头痒。” “那是你碰的我，不是我碰的你，谁让你拦我了？” “滚！” 她低头看着，地砖上被他搞得一片湿，“不把地拖干净别出来。” 赵周韩忍俊不禁，看着她红着脖子逃走的娇俏样，他喊了一句，“保证干干爽爽的出来。” 池小叶也是脑热，第一反应居然是，地面干爽，还是身体干爽？ 混蛋，蛊惑我！ 再出来的时候，赵周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衫睡袍，腰带没系上，睡袍就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一边走，一边摆动。 头发也擦得半干了，反正短，干得快。 他看到床上的某人早已经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了，哼笑一下，就知道她会装睡。 第555章 没见过你这么快的男人 但是，她身上的红疹子还在，时不时的就一阵痒，她坚持不了多久。 赵周韩就站在床边等着，等她痒得坚持不住开始动了，他掀开被子伸手进去，“我帮你抓，哪里痒啊？” “……” 被子一掀一盖，床垫稍稍下沉，他甩了睡袍钻进被窝里。 洗完澡的他身上凉凉的，香香的，滑滑的，他还狡猾地刷了牙，口气都是清新无比的，有淡淡的樱花味，正适合当下的季节。 “你嗯……” 冰凉的肌肤顷刻间变得滚烫，她碰到哪，哪都是硬的。 “我要洗脸的时候你当我是病人，现在不当我病人了？” “医生说了你那些红疹不能碰水的，但医生没说不可以同房。” 谬论！ “我不宜操劳。” “我操劳。” 靠！ 池小叶背过身去躲他，学着他的口吻道：“我是病人，你就再忍两天，就两天。” 两天？两秒钟都忍不了，赵周韩都懒得跟她掰扯，瞬间化身饿狼，轻而易举就从后面抱住她，手臂环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腿还钳住她的腿。 “……”池小叶被逗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人好的时候，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人病了，更不是。 “你……嗯……我……我告诉奶奶……你……你欺负我……” “别这样……胡奶奶的话你……你忘了？……要克制……克制……” “你……混蛋……” 骂到最后也不过“混蛋”二字，这两个字在赵周韩听来，更像是她欲拒还迎的招数，在给他加油鼓劲呢。 胡奶奶的忠告犹然在耳，他当然不会忘记，况且她才死里逃生了一回，他肯定不会过多地折腾她，本着不累着她的原则，速战速决。 事后，他紧紧抱着她，抱歉地问道：“没怎么样吧？” 池小叶不言语，只用手肘往后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狗男人，只知道自己爽，也不顾及一下人家的感受。 赵周韩感觉她也没喘，也没出汗，心想着应该还好，仔细给自己和她清理了一下，问：“生气啦？别生气嘛，我就吃了一口肉，就一口，没敢多吃。” 谁知，池小叶施施然来了一句，“你好歹是吃到肉了，我可是肉汤都没尝到什么滋味。” “？” “起锅了，下肉了，结果，我没吃到，”她又捶了他一下，力道更重了些，“没见过你这么快的男人！” 前后加起来都没超过十分钟，靠！ “……” 赵周韩细细琢磨了一下，她这意思，好像不是他以为的意思，他趴到她耳边，笑着试探，“你的意思是……不满足吗？” 还说？！气炸简直！ 耳边响起一阵爆笑声，男人躺倒在床上，还拍起了床垫。 笑？笑屁啊笑？！ 她更加郁闷了，用脚后跟往后踢他，“你混蛋！” 又是一句“混蛋”，赵周韩一个翻身转到了她上面，手肘撑在她身体的两侧，没压着她，却禁锢住她。 刚才那场速战速决的战役，他也没有尝够。 如果她可以，并且愿意的话，他不介意再尝尝。 “你干嘛你？”池小叶没好气地骂他，“滚下去，我要睡觉了。” “不是睡了一天么，还能睡着？” “我病着呢，需要休养。” “哦，为夫刚才只是做了一个示范。” “？” “示范一下这个动作会不会累到你。” “！” “既然累不到你，那为夫就要好好利用地理位置，正式开始了。” “哈？” 赵周韩叹了口气，说道：“不能沾口水，也不能随便亲，那我只能亲嘴唇了，康忙，北鼻。” “……” 这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啊！ …… 第二天，池小叶还在睡，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汽车进来的声音，还不止一辆，是一辆接着一辆。 她慢慢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亮。 楼下闹哄哄的，虽然不至于刺耳，但绝不安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是身子虚，昨晚赵周韩并没有折腾她很久，还没有往常的三分之一时长，但是，她早上就是起不来，连赵周韩什么时候离开床的，她都没感觉。 随后，开门声响起，有人进来了。 她警觉起身，猛然看到楠楠惊愕地站在门口。 “楠楠啊，吓我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姐夫说你还睡着我就没喊你嘛。” “快进来吧。” 郭加楠走进去，打量一下她的脸色，“你今天感觉好点没？” “还行。” “我看也是，疹子退了不少，脸色也红润。” 池小叶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没那么糙了，脸蛋摸起来光光的，就耳垂那边还是一片。 她看了看时间，嚯，已经九点了。 “爸爸也过来了喽？” “嗯，王卓也来了，还有凌医生也在下面，楚霄哥哥还在路上，马上就到，王卓在门口等他。” 池小叶有些惊讶，也不知道赵周韩找了什么理由，把大家都聚到一起，特别是楚霄，难道就不怕刘达起疑吗？ “你昨天怎么跟爸爸说的？” 郭加楠拿了枕头垫在她的背后，“家里的亲戚们一听说你出院回家了，都要来探望你，爸爸本来今天也要来的，我还没来得及说呢，爸爸就让我今天陪他一起过来，帮忙招呼一下亲朋好友，不然你婆婆不得忙死？” “都在楼下？” “可不是，礼物都堆成山了。” “……” 等等，探病？ 对啊，她出院，多的是亲朋好友要过来探望，但凡想跟赵家或郭家有点关系的，或者想攀点关系的，都要来。 探病一般都在上午，现在才九点，今天的流量怕是还没到顶峰。 有些只是沾亲带故的，一般就问候几句，放下礼物就走。 有些关系比较近的，坐一会儿，聊聊天，留下吃饭也属正常。 王卓自然不必多说，楚霄身为郭家的前任保镖，现在又与王卓和郭加楠共事，得知池小叶出院，跟随王卓一起，上门探望一下，再正常不过了。 果然，过不了多久，赵周韩进来了，说人到齐了，开个小会，需要她准备准备。 第556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楼下，亲朋好友聚了一屋，老太太亲自下场坐镇，还有唐慧莹帮着周成城招待，就算池小叶和赵周韩不露面，一切也都顺利有序。 楼上，池小叶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化了点淡妆，至少看起来不会像一个病人。 凌一仔仔细细地给她把脉，制毒之人对于用量把控得极为精准，以池小叶的用量，血液中都检测不出来，但脉象上却能辨别一二。 凌一还给郭加楠把了脉，两姐妹一模一样。 “相比起赵太太，郭小姐中毒时间更久，毒素侵入得比较深，只是量微，极难察觉。” 两个女儿莫名其妙中毒，郭立是既震惊又担心又愤怒，凌氏中医百年传承，凌一深受胡老太的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是绝对相信的。 “那现在有什么办法解毒？” “对她们的身体有什么损害吗？”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个是郭立，另一个，是楚霄。 “大家稍安勿躁，这不是剧毒，量也比较少，还达不到伤身害命的目的，让我给她们扎几针，再吃点温补的解毒剂，就没事了。” 赵周韩担心池小叶又对中药过敏，便问：“解毒剂不会过敏吧？” “知道你的担心，药剂熬好之后分两次喝，第一次小半碗，喝下去过半小时都没事的话就是没事了，继续喝剩下的。” “明白了。” “倒是扎针比较深，会有点疼，请两位尽量忍一忍。” 一切准备就绪，凌一摸准穴位，将细长的银针缓缓地刺入…… 刚刺入的时候确实疼，酸疼，刺得越深就越疼，不过，刺着不动就没什么感觉了，只需要她们静坐而已。 还真是神奇，她俩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针扎着没两分钟，两人的额头就出现了细密的汗珠，随后，鼻尖和嘴唇上也都布满了汗珠。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你们可以继续聊。” 凌一的话让大家放心了不少。 赵周韩按照昨晚设想的思路问了大家一些问题，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最后得出的结论果然跟他料想的结果一样。 王卓心思比较敏感，立刻联想到一些事情，“所以你是怀疑，刘太太是故意经我之手把毒下到楠楠身上，目的是为了帮女儿除掉情敌？” 王卓一说完“情敌”二字，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楚霄。 楚霄抿唇凝神，表情并不轻松。 赵周韩没有证明回答，“刘太太一介女流，又是家庭主妇，即便她想帮女儿，也没这能力。” 刘太太知道多少，参与多少，现在都是未知数。 刘家一家三口，到底是刘达一言堂，还是三口皆是匪，也是未知数。 “那……” “王总，”楚霄打断道，“余下的就交给赵大队吧，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王卓点点头，“我嘴巴很紧，跟刘家除了工作没有私交，倒是你，这样的岳家怕是无福消受了。” 王家是刘家的靠山没错，不过，刘达巴结的是王珂海，并不是他。 楚霄脱口而出，“我本来就没兴趣。” 视线不自觉地瞄向楠楠，楠楠也正在看着他，两人眼神一撞，电石火花四射，闪避都来不及了。 郭立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的眼神，往前挪了一步，横亘在两人之间。 楠楠一惊，面上明显的愤意，还摆动身体试图再看到楚霄。 “咳咳！” 抬头一看，额，老爹？！ ！！！ 抬头有多快，低头就有多快，楠楠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还是当众，她连解释都羞于启齿。 郭立用力地瞪了她一眼，自己女儿朝三暮四还死性不改，他这个当爹的都替她害臊。 针灸结束，池小叶和郭加楠整个背都湿了，不过，出了这一身汗，人反而轻松了许多。 赵周韩自然不会跟他们讲涉及到案情的话语，只说了会去调查清楚，就让大家散了。 楠楠还不想走，眼神恋恋不舍地看着楚霄，就想钻个空子跟他有些眼神交流。 郭立忽然说道：“王卓，扶着点楠楠。” 王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哦哦，好的好的。” 有时候，郭立真的是操碎了心，这俩孩子真的是在交往吗？订婚宴能安排起来吗？将来的联姻计划能提上日程吗？ 楚霄觉得尴尬，就故意留在了最后，等凌医生收拾完了离开，才最后跟上去。 离开的时候，他往赵周韩身边绕了一下，假意握手。 “有一点新线索，记得看邮箱。” 赵周韩会意点头，并叮嘱一句，“刘达是跑不了了，现在是一个还是一窝的问题。” “明白。” “注意安全。” “知道。” 大家都到楼下去了，除了郭立和郭加楠会留下吃饭，其他人都走了。 池小叶出的汗明显比郭加楠多不少，郭加楠湿了个背，她却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浑身湿透不说，还滴汗。 那汗闷在衣服里，身上的疹子又出来作乱，痒不说，皮肤还蛰疼蛰疼的。 人一走，她就受不了了，一边抓痒一边往自己卧室小跑，“不行了，反正都湿了，我要洗澡。” “非要洗？” “要么洗，要么死，你别拦着我。” “咳……”我不拦，我帮忙。 想舒舒服服地泡个澡是别想了，她一头冲进淋浴房，打开了热水，直接浇头。 赵周韩喟叹一下，趁她忙着脱衣服，拉开移门走了进去。 “诶……你……”池小叶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弯着腰，试图遮挡些什么，“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 “我帮你。” “用得着你帮？” “相信我，我肯定能帮上忙。” “速战速决？”嘴巴比脑子快，池小叶说话没过脑，这一说，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周韩翻了个白眼，“肯定比你自己洗快。” “哦，我知道你是最快的男人。” “……” 身上还有红疹，不开玩笑，初初的玩闹之后，赵周韩真的在帮她洗澡，单纯地洗澡。 洗完，他拿了大大的浴巾将她一裹一擦，以最快的速度吸干了皮肤表面的水。 他举着她的一把头发，确保不让头发上的水淋到身上，“快点，用浴巾包一下头发吧。” 浴巾包头发？那拿什么包身体？ 正当她犹豫之际，赵周韩单手一扯，直接把浴巾揪起，包在了头发上。 骤然的凉意让她忍不住骂出声，“狗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第557章 是不是有点不正经？ “嗯哼？没有不让你不知道我是故意的啊，”男人笑得邪魅，以包头发的名义控制着她的脑袋，“我都不藏着掖着，想干嘛，直接干给你看。” “你……无耻！” 池小叶浑身通红，跟个煮熟的虾子似的。 未消的疹子过了水，更加红，又痒又蛰，特别是胸前、脖子、四肢这些部位，连带着她抓过的痕迹都很明显。 现在的她，丑得要死，哪里还有什么自信在他眼前晃？！ “松开，我要去穿睡衣。” 不顾她的害羞和抓狂，赵周韩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抱她上了护理台。 半人高的台子，铺着细绒的毯子，本来是给果果准备的，现在那上面就放着护理孩子的东西和一些玩具。 暖风机持续不断地输送着暖气，身上干了，初初的冷意被驱散，暖暖的，还挺舒服。 “你干嘛呀？！”池小叶愤愤地瞪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带她玩的那些花招，想着在护理台上，就这个高度，他要整的是哪个姿势。 “擦药啊干嘛。” “昂？” 就擦药？ 好吧，是她想歪了。 赵周韩看她比红疹还要红的脸蛋，脖子耳根都通红了，笑着问：“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啊……”她赶快把脑子里那些黄色垃圾清除，让单纯的空气赶快进来占满。 “躺着别动啊，自己擦擦头发。” “哦……” 赵周韩自己身上也是湿的，去柜子里拿了干净的浴袍穿上，没系，松松垮垮地挂着。 池小叶躺在台子上，光溜溜的非常没有安全感，于是，她顺手拿了旁边果果的小浴巾，盖在身上。 婴幼儿用的东西果然好，柔软，透气，贴身裹着也非常的舒服。 就是……有点透，尺寸也太小了。 赵周韩回过头来，觑眼看着她的一些列小动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说了让你别动，还动？你以为盖个薄纱布能遮住什么？” 池小叶翻了个白眼，好好一个美男，怎么长了一张嘴？！ 假装擦头发，小眼神时不时地偷瞄他，嘴欠归嘴欠，但那荷尔蒙也真的是爆，那副衣架子连浴袍都穿得这么好看。 才被她清除的那些黄色垃圾，又不自觉地开始荼毒她的脑细胞。 这算什么？出浴美男的诱惑？那我躺在这里干嘛？为我服务？ 啧啧，想想都觉得羞耻。 赵周韩套上浴袍，随意擦了擦头发，而后往她这边走来。 “你你你……” “慌什么慌？” “我哪里慌了！”打死都不承认。 赵周韩按住她想退缩的肩膀，脖颈那里有一大块连成片的疹子，头发上的水总有一些流下来，那片疹子泡在水里，格外的红，连着结痂的地方都破了。 “不好好擦头发，这儿都破了。” “啊？难怪这么刺，还痒……”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抓。 赵周韩一下拍开了她的爪，“不听话是吧？” “……” 这么凶？ 她的眼睛一弯，嘴唇一扁，嘴角也往下弯，格外的委屈。 “怎么还委屈上了？好了好了，先擦药吧，别乱动，头发都撩后面，一会儿给你吹。” 赵周韩动作很快，前期用的都是抗过敏药膏，是含有激素类的消炎药，本着能吃豆腐就吃的原则，他是用手给她擦的。 出院的时候医生给换了一种药水，说是不含激素类的消炎药，是透明的液体，需要用棉签擦。 他就取了两根棉签，沾了药水，给她擦。 他比以前更有经验，也更加细致了。 “疼吗？有些地方洗破皮了。” “不疼，凉凉的。” “你呀，说了不能抓，还抓，沾了水，一抓就破，破了容易感染，容易留疤，怎么跟小孩一样说不听的呢你？” 他一边仔仔细细地给她擦药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热气全都扑打在她的肌肤上，温温的，一阵一阵的，比擦了药还要舒服。 “这边擦好了，翻过来。” “先别盖，要晾干。” “听话。” 池小叶觉得，他根本不是在对待一个甜美的娇妻，而是在对待一块上好的肥肉，研究着如何腌制才更入味，方方面面角角落落都抹匀了，才罢休。 比起最初发起来的时候，现在的疹子更加熟了，许多都结了痂，虽然不好看些，但是，没有发起来的时候那么难受了。 “喂，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给尸体涂抹防腐剂啊？” “你这是在咒自己呢，还是在咒我？” “开个玩笑嘛。” “嗯，咱们小叶子童言无忌。” “……” 棉签比较小，吸不了多少药水，远不如手指抹药膏来得快，不过，这药水干得比较快，也不会发油发腻，更不像药膏那么难闻，还带点橘子水的清香。 “搞定，爽不爽？” “咳……赵大队，您这问得，是不是有点不正经？” 不正经？那就来点不正经的。 赵周韩邪笑着俯下身去，逼近她，压迫她，压低到她退无可退，鼻尖碰一碰，嘴唇碰一碰，“你那么正经，脸红什么？” “什么脸红，我这是疹子。” “哦，那让我瞧瞧仔细，我看这脸上，明明没有嘛。”语毕，他低头印上一吻。 “你嗯……” 缠绵的热吻在护理台上上演，池小叶挣不开他，也不想挣开他，这种姿势她刚才就在脑海里设想过了，果然很刺激。 吻到深处，赵周韩的理智把他敲醒，他松开她，呼吸声都乱了。 “克制，克制，我还是给你吹头发吧。” “……”论定力，我是服你的。 —— 郭立下楼后也加入了招待团，过来探望的亲朋好友确实多，他得帮着招呼。 郭加楠呆不住，针灸过后她也挺累的，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王卓和她一起走的。 车子里，王卓一边开车，一边留意着后视镜，“楚霄跟来了。” 郭加楠双手抱胸，傲娇地一撇头，“哼，回公司就这条路，他不也得走？” “怎么了你们？” “别，我是我，他是他，不是我们。” 王卓笑了笑，“他惹你生气啦？那我帮你教训教训他？” “用不着。” 王卓摇摇头，方向盘一转就靠边停车了。 后边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干嘛停车？”郭加楠质问道，“开车啊，我不跟他一路。” 正说着，楚霄从后面走来，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抓住她的手腕，利索地拉她下车。 “诶，你……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 回头，王卓开车走了。 “诶，诶，王卓你……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吧，到底谁是你姐妹儿？” 第558章 可爱就是不漂亮喽？ 王卓开着车，绝尘而去。 郭加楠对着车尾咒骂一通，也无济于事。 “你放开我！”她回头对上楚霄喜怒不明的脸，看到他就生气。 但是，生气归生气，她骗不了自己，她生气还不是因为爱他想他却见不到他？！ 楚霄一句话不说，用力地将她塞进了副驾驶。 “干嘛啊你？当街绑架是吗？我可是黄花大闺女，我……” “哒”的一声，他给她扣上了安全带。 轻轻松松就扣上了。 楚霄关上车门，迅速绕到驾驶室，坐了进去。 车子开了，一路朝着她不知道的地方驶去，但她也不担心什么，妥妥的口嫌体直。 “你要带我去哪啊？”看着车子一路往景区开，她忍不住要问。 这景区原来是一片荒山头，后来经过开发，成了热门旅游景点，连带着附近的几处都火了起来，动物园、游乐园、购物城、酒店，还有度假村，一应俱全。 还因为这是离市区最近的度假景区，所以，这一带的经济也在短短几年间被迅速带起，房价起飞。 郭加楠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有点眼熟啊这地。 车子开过一个宽阔的广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花环拱门树立在中央，她一下就想起来了。 王家有个度假村的项目在这里，前几天搞了一个揭牌仪式，还邀请了郭家，她当时就是和爸爸一起来的，王珂海还玩笑说，要是她喜欢的话，挑一栋当婚房。 这话被在场的记者听到了，报道的时候，专门取了一个博眼球的标题——“郭王联姻板上钉钉敲定婚房”。 两家的股价因此还飙升了一波。 为此，她担心楚霄会误会，还特意找他解释。 谁知道，人家不但没吃醋，还丝毫不介意，一连几天都对她不理不睬，唯一的交流都是在谈工作。 因为合作项目，两方团队重组成一个合作团队，目前都在畅达集团的总部大楼里，而王卓手里并不是只有这个项目，所以很多事都交由身为秘书的郭加楠处理。 是的，没错，郭加楠从英国回来之后就以王卓秘书的身份进入了项目组。 在外人看来，这个项目就是王卓给实习期的未婚妻练手用的。 楚霄一路往前开，直接开进了景区。 景区里有很多登山锻炼的人，也有一条偏僻的自驾游的路线，直通山顶。 楚霄开的就是这条道。 盘山的公路，越往上，越荒凉。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郭加楠再一次问道，“你就不怕被我爸爸发现？” 话音刚落，楚霄猛地踩了一个急刹车，并且猛打方向盘，将车子停到了路边一块稍微平坦的泥地上。 周围是一片树林，高大的树木，茂密的树叶，把这一段路遮得略显阴暗。 其间还时不时传来动物叫声，各种各样的叫声不绝于耳。 楚霄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喂，你……”郭加楠看到他下车，也解开了安全带，要下车。 当她刚踩到地上，车门都没来得及关的时候，楚霄就已经绕到了副驾驶的车门口，用身体堵着她。 随即，“砰”的一下，他用了蛮力，关上了车门。 “你这么蛮横干嘛？你嗯……” 楚霄没有多余的话，甚至连让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护住她的背，狠狠地将她压在车门上，狂吻。 郭加楠从震惊到妥协也就三五秒的时间，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的挣扎也不过是想多汲取一些新鲜空气。 “我……我……” 楚霄明白她的意思，稍稍松开她一些，很快又狠狠地吻上去。 他实在是说不了什么，既给不了承诺也给不了解释，不能因为那些不实的报道的吃醋，更没有资格要求她什么，那么，他只能跳过用嘴说的那个环节，直接去做。 与上次蜻蜓点水般的浅吻不同，这一次，是缠绵的深吻。 对于男人来说，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 不过，楚霄是真的没想到，小妮子的身体会变得这么的软，软到他都不想停下来。 一直到头顶茂密的树丛里飞出一只大鸟，扑打着大翅膀，还发出一声冗长的鸣叫声，两人吓了一跳，这才松开。 春天到了，野外的鸟儿们都开始求偶了。 郭加楠低着头躲在楚霄的胸口，楚霄双手紧紧环抱着她，这都是他们的本能反应。 “是鸟，别怕别怕。”看清楚后，楚霄拍着她的背，说话带喘，呼吸很乱。 郭加楠亦然，伏在他的胸口，急促的呼吸久久不能缓和。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猛烈地吻她，她明确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渴望。 她缓缓抬头看他，“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不好意思，口红全蹭你脸上了。” 楚霄绷不住了，也笑了起来。 于是，两人又伸手给对方擦嘴擦脸。 “把我带到荒郊野岭，就想干这件事？” “我得确保不被人发现。” “只干这件事？” “昂？” 一句话把楚霄给问懵了，他以为刚才的举动已经很冒犯她了，她应该生气才对。 郭加楠红着脸，揪住他的衣领，拉了一拉，挑眉暗示，“反正这里没人，可以多干点别的。” “……”楚霄深呼吸一下，死丫头，学会撩男人了？！ “我在生气你知道吧？” “嗯。” “我生气什么你知道吗？” “我不理你。” “还算识相，知道我生气的原因，那你给我说说，你拒接了我多少个电话？”她一边数落着他的“罪行”，一边拉着他的领口，就是要把他拉下来，靠近自己。 楚霄岔开了双腿，弓着背，才能勉强与她额头贴着额头。 刚才激吻得久，这个姿势保持得久，短暂的直立并未能缓解肌肉的僵硬，现在再低下去，脖子有些受不了。 于是，他单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了凸起的石块上。 郭加楠还以为他又要开始了，圈住他的脖子，仰起头，闭上眼，做好了承接的姿势。 期望的热吻没有袭来，倒是听到了他叹气的笑声。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一口白牙笑得正乐，她一噘嘴，发了狠力去捏他的脸。 “嘶……痛痛痛……” “取笑我是不是？” “不敢不敢。” “那你笑什么。” “笑你太可爱了。” 郭加楠双手塞到胳肢窝，头一撇，下巴一扬，佯装生气，“可爱就是不漂亮喽？哼！” 第559章 让我感受到你心里有我 楚霄智商高，但情商低啊，哪里会说什么哄人的情话，笨笨呆呆的，反应也不够快，说得最肉麻也不过就是这一句话，“也漂亮啊，可爱又漂亮。” “哼，那是可爱多，还是漂亮多？” 郭加楠又抛出一个死亡选题，直接把他问懵。 “……漂亮？” “这么不确定，你对我肯定不是真心的。” “……”怎么说什么都是错啊？ 他只能抱着她，眼神无辜地看着她，凑得近了，闻到她身上的少女香气，才压下去的冲动又骤然升起。 郭加楠推他的胸膛，推不开，看到他凑过来，她就躲。 哼！ 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楚霄稍稍用力将她掰正，努力地解释道：“我现在没法跟你说什么情话，再等等，再等等我，好吗？” 大鱼已经上钩，马上就要收网了，等收了网，完成了任务，他一定去找郭先生和郭太太。 他给不了她比现在更加富足的物质生活，但是，他可以拿命保证，一辈子爱她，宠她，护她。 她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勇敢了，他是男人，绝不能软弱退缩。 “再等等你你就能给我哄出花来？” “……倒也不是，你知道的，我不会说那些哄人的话。”他只会做。 “哼，那你不知道女孩子就喜欢听那些话吗？”郭加楠扁扁嘴，控诉着不满，“在公司，那个刘柯伊对你什么心思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还吃了她的寿司，寿司，寿司！” 她在他胸口猛敲，“她做的寿司有那么好吃吗？” “她做的？不是外卖吗？” “她做的，她亲手做的！！！” “那我不知道啊……” “还有，你故意跟我保持距离干什么？” 楚霄又深呼吸，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解释，还是那句，“你离我远点对你好。” “哼，你现在的行为在我看来，就是不想让刘柯伊误会你跟我有什么，你在她面前，不，你在所有人面前撇清我和你的关系，你这是渣男行为懂吗？无比渣！” 楚霄正色道：“在所有人面前，你现在是王卓的女朋友，你跟我走得近，我还不跟你避嫌，那人家怎么看你？” “……”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郭加楠语塞了，她还在他严肃的脸面上嗅到了一丝酸味。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媚眼一勾，声音软糯，“怎么，没给你名分你吃醋了？” 楚霄难耐地舔了一下嘴唇，无奈极了，“你……磨人精！” 总是在他敏感的神经线上来回蹦跶，故意生气，故意搅得他心烦意乱，还玩火。 郭加楠此刻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勉强能与他齐平，揪他领口更加容易，比起他现在磨磨唧唧解释个半天只是重复这些话的样子，她更喜欢他刚才霸道直接又强势的行为。 她想再来一遍。 她拉他靠近，樱唇轻啄他，“你嘴唇好干，死皮都翘起来了，难怪刚才有点扎人。” 楚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扎你的应该是我的胡渣吧，早上匆匆忙忙出来，没刮干净。” 看他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她倒是不耐烦了，直接凑上去吻住了他。 “……” 位置一换，乾坤大乱。 眼下，楚霄被她压在了车门上，主动权都被抢走了，郭加楠站在石块上还垫着脚，完全把他压制住。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不追问，我也不逼你，我等。” 楚霄看着她含情脉脉的双眼，娇娇滴滴的声音，心都化了，视线盯紧了她微微红肿的樱桃小唇，呼吸也都乱了。 “只要像今天这样，让我感受到你心里有我，我就安心了，明白吗？” “明白……”他嗓子发干，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像今天这样。 喉结滚动，他迫不及待地拿回了主动权，少女口中淡淡的樱花牛奶甜，早就让他沉醉了。 当然，他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对楠楠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接吻已经是极限了。 郭加楠被吻得浑身酥软，手上的力道减了又减，虽然占据高度优势，却还是被他引导着。 四周围时不时传来鸟儿的叫声，这多姿多彩的春天啊，都出来求偶了。 —— 下午，送走最后一波宾客后，赵周韩终于有空坐下来查看邮箱。 这个大套房本就是卧室和书房连一起的，中间只有隔断隔开，池小叶躺在床上，把书桌那边的赵周韩脸上的震惊和纠结全都看在了眼里。 “楚大哥那边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是好消息，”赵周韩只能这样说，“离收网又进了一步。” 池小叶一听，激动得直接下了床，拖着虚弱的病体，直接走了过去。 “诶……” 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立刻起身过去抱她。 “你别胡闹了，累一天了，回去好好躺着。” “我没事。” “听话。” “……” “躺好，我把资料拿过来给你看。”他还是妥协了，非常明白她此刻那种有了线索而急切想知道的心情。 重新躺回床上，小桌也挪了过来，赵周韩将笔记本电脑搬到了她面前。 指尖轻移，她仔细地看着邮箱里的资料。 一双漂亮的杏目瞪大，也是非常之诧异。 “这……我不懂，你给解释解释。” 楚霄发过来的资料中，有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被放在相框里的照片。 可能是手机紧急拍摄的缘故吧，照片中央有一处反光，正好遮挡掉了两个男人，唯独站在最左边的那个男人能看清楚。 五官是看不清了，照片是冲印的老照片，褪色泛黄，保留至今已是不易。 但从脸型上依稀能够分辨得出，此人是刘达。 最最重要的是，刘达怀里抱着一团东西，棉织品，看他抱着的手势，好像是一个襁褓。 婴儿的襁褓？ 她隐约感知到什么，但不确定，需要赵周韩给她解释解释。 “你不觉得眼熟吗？” “昂？刘达？对，我能认出这个男人是刘达。” 赵周韩用手指点了点那个襁褓，“这条抱被，你不眼熟？” 池小叶霎时感到后背脊一阵发凉，咽了一下口水，往赵周韩胳膊上贴了贴，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第560章 好好的一棵白菜 “这条婴儿抱被，你不眼熟吗？” 赵周韩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入眼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这个襁褓。 蓝白格子的抱被，是25年前医院的统一配备，也是池爷爷珍藏着的小叶小时候的抱被。 池小叶感到不可思议，如果照片中的婴孩就是她自己，那说明了什么？ 赵周韩一字一句地看着楚霄给的注解，边看边念，“刘达挂在书房墙上的一张老照片，没拍清楚，找机会再拍。我试探过，他说是当年一起到都城打拼的兄弟，其他两位已经去世多年。比对亚林会的‘三雄’，有可能就是这三位。” “三雄？” 赵周韩给她科普，“雄鹰、雄狮、雄鸡，这三位是亚林会的元老，但亚林会迁址的时候，他们三没去，留在国内成了秘密的联络员。或许是良心发现吧，想要洗心革面，过正常人的生活，之后他们的行动非常隐蔽。雄狮和雄鸡在一次警方围剿中被当场击毙，雄鹰逃走，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多久的事？” “25年前，路天行有个属下，叫傅尊，他爸爸就是在那场围剿中牺牲的。” “大福哥？” “对。” 那之后，雄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本营搬迁，两名同伴死去，想来他也是怕的，不如隐姓埋名洗心革面重新生活。 25年前，绑匪将刚出生的婴孩从医院抱走，郭立接到绑匪电话索要巨额赎金，可是，当郭立准备好赎金来到约定的交易地点，绑匪却没出现，也没有任何音讯了。 郭立报了警，当年的监控系统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医院没有监控，道路没有监控，郭立也不是第一时间报的警，警方都无从下手。 郭立一直在等绑匪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 后来事情泄露，却久久没有下文，于是，坊间就有了各种版本的传说，传得最像真的一个版本就是——那个孩子已经被撕票了。 而根据池军的回忆，是一对外地夫妻抱着孩子到家里借宿，后又将孩子留在了家里。 这中间一定还发生过什么。 池小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信息，“我查一下那场围剿的具体时间。” 那么巧，都是25年前，是同一年。 如果还是同一天…… “有了，围剿时间是那年的5月22日。” 而她出生的日期是5月21日。 两人相视一对。 连赵周韩都觉得不可思议，池小叶更加，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真相，近在眼前。 25年前，亚林会三雄，绑架郭立刚出生的女儿索要巨额赎金，却在隔天遭遇了警方的围剿，两死一逃，那小婴儿被遗落在了路旁的草丛里。 或许是老天有眼，一对路过的外地夫妻抱走了小婴儿。 那对外地来的夫妻，或许是到大青村投奔亲戚的，他们或许没有孩子，于是想把小婴儿占为已有。 可是到了大青村，寻亲无果，自己又困难，小婴儿还来历不明，他们就变卦了，把小婴儿留在了池家，不告而别。 再后来，就是池军说的往事，家中爆发洪灾，冲毁了一切，只留下他们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爷孙，相依为命。 “我觉得，这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推测了。”赵周韩注意着她的情绪，她看起来挺平静的，“要不要……再找找当年那对夫妻？” “大海捞针。” “万一呢？” “就算运气好让我们找到，他们会承认？如果是你，你会承认？一句‘不是”所有努力都白费，何必去浪费人力物力？” 赵周韩摸摸她的头，“我的小丫头真是懂事了啊。” 池小叶低低地“切”了一声，“谁是小丫头，我可是成熟女性。” “是是是，我看你挺平静啊，是真平静，还是假平静？” “我就是有那么一点小惊讶而已，其他的，没有。” “真的？没关系，要有，说出来，我保证不笑话你。” “真没有，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都是这些挫折才成就了现在的我，我很满意，没有不满，没有遗憾，更没有怨言。” 赵周韩嘴含笑意点了点头，“嗯，在理。” “那什么时候收网啊赵大队？楚大哥被你这么拘着，对象都不好找了。” “怎么？担心他？” 池小叶抬手朝他的耳朵揪了一把，“你这个姐夫怎么当的？都不为你小姨子着想的吗？她和楚霄的事，你不清楚？再拖下去，你小姨子怕是要饮恨另嫁他人了。” “他们都到那种地步了？” “那没有，他们发乎情止乎礼，你别想岔了。” 赵周韩忽然一拍脑袋，“唉，好好的一棵白菜……” “……什么意思啊你？” “我是真把她当妹妹啊，认识她的时候她才18岁，还是一个咋咋呼呼的小孩，老缠着你，耽误我们二人世界，再后来……”他想到了她离开的那三年，“她经常来陪果果玩，可能，比我陪果果的时间还多，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果果，带过来逗果果，却不给他吃。” “好在楚霄是个靠谱的，只不过他俩要是真的在一起，还有你爸那关要过，到时候，咱们得帮帮忙。” 池小叶开心地打了一个响指，“那我先替楠楠说声‘谢谢姐夫’喽。” 赵周韩的话在郭立那边非常有分量，有他做担保，爸爸那里会顺利许多。 “刘达这案子比较复杂，他公司的账也不干净，回头我跟检察院通个气，还是由他们出面比较好，由我们出面，我担心他会狗急跳墙。” “嗯，你处理就好，反正不能少了楚大哥的功劳。” “那必须，好歹是我未来的连襟。好了，九点了，你该睡觉了。” “才九点……” “果果早都会周公了，你也该睡觉了。” “果果是小孩，我是大人。” “你是病人！！乖，听话。” 赵周韩按着她的肩膀躺下，自己则快速地将电脑和小桌挪走。 手机响了，他抢先她一步拿过手机，一看，是唐慧莹的来电，想着或许是来问候的，就接了起来。 “喂，妈，小叶刚睡下。” 电话里，唐慧莹的语气非常焦急，“已经睡下了？那别吵醒她了，问你也一样，楠楠有没有去你们家？” “楠楠？楠楠不是上午就走了吗？” 她连午饭都没吃，针灸完就走了不是？ 第561章 这九成九是冲着郭先生来的 唐慧莹一听，惊慌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楠楠……楠楠到现在都没……没回家……” 池小叶从床上弹坐起来，拿过手机，问道：“妈，你是说楠楠到现在都没回家？” “对……” “电话呢？电话打过了吗？” “打她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公司也不在，你那也没去，家也没回，不知道她去哪了，你爸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上午郭加楠是和王卓一起走的，告诉大家的话是去公司。 那么，按照正常下班时间，七点多到家，万一路上堵车什么的，最晚八点怎么也应该到家了。 家里做好了饭菜等着她回家吃饭，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 唐慧莹打她电话，没人接，打王卓电话，王卓说楠楠已经下班了。 尴尴尬尬地给楚霄打了电话，一问，楚霄和王卓一样，最后看到楠楠也是在公司。 也就是说，楠楠下了班之后就失踪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 池小叶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的，在赵周韩的强制要求下，穿了长裤长袖，外面还套了一件长风衣，还戴了帽子和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出门去了郭家。 偌大的独栋别墅，灯火通明，郭立已经报警，带了一群保镖和警方一起，正在外面寻找。 王卓和楚霄都来了。 王卓身边还有一位长相亮眼的外国小哥。 想来应该是那位叫威廉的公爵。 对外称，他是王卓的助理。 唐慧莹心急如焚，红肿的眼睛明显是哭过，因为家里来了诸多外人，她才强忍着不哭，但脸色非常的不好。 “妈，别着急。” 唐慧莹心疼地握着池小叶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你怎么跑来了？” 两个女儿，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舍不得她们任何一个受伤。 “让你不用来，好好在家休息，你怎么不听话？” “我没事儿。” “胡说……”唐慧莹实在忍不住伤心，哽咽起来，“你们谁出了事，都是在挖我的心。” 说着，她看向赵周韩，“快带小叶去楼上房间躺着。” “我不用……” “听话，楠楠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这刚出院，要是再有个什么，你是让我去死吗？” 赵周韩扶住池小叶的胳膊，当机立断地说：“好，我带她上去。楚霄，你也上来，我有话问你。” 楚霄愣了一下，惶恐地看着唐慧莹。 唐慧莹又慌又乱，对于楚霄的到来，她意外，又不意外，可王卓也在，她不好说什么。 她想，小赵这个女婿就是靠谱，她的尴尬都知道。 于是，唐慧莹挥了挥手，“去吧。” 楼上房间，这是专门给小叶两口子留的房间，是一个自带书房的大套房。 门一关，赵周韩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真不知道人去哪了？” 楚霄：“我不知道，我亲眼看着她的车开出写字楼的。” 赵周韩：“从我家出来你没跟她一起？” 楚霄：“是，我是带她去了别处讲了几句话，但是，后来我们先后回了公司，还开了个会，临到下班都没有任何异样。她人际关系简单，大学同学，公司同事，就那些人，这九成九是冲着郭先生来的。” 第562章 至少不能拖累了大家 楚霄这话倒是不假，楠楠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公司，都很低调。 出来实习，任劳任怨，吃穿用度都跟大家无异，低调得都不像一个富二代。 要不是刘柯伊从中挑事，她到现在都不会暴露身份。 刘柯伊……难道…… 楚霄和赵周韩几乎同时想到了她。 可是，最近的刘家并没有什么行动。 明眼人都能看到郭加楠对楚霄的情谊，楚霄虽然百般克制，但在刘柯伊眼里，他是一种“不敢爱”的行为，心里爱着，只是因为身份地位等不匹配，他不敢爱。 后来他突然去了英国，别人不知道，刘柯伊肯定知道，他是追着郭加楠去的。 这对父女是如何沟通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发生英国街头的枪杀案，是刘达联络了越南那边，通过越南那边，雇了杀手，目的是在异国他乡彻底解决掉郭加楠。 这件事做得非常隐蔽，要不是楚霄深入虎穴，根本发现不了。 亚林会曾经的老巢就在与越南交界的地方，亚林会第一次被剿之后，主力部队去了密林基地，一些闲散人员都逃到了越南。 如今，亚林会的密林基地彻底被剿，几个头目纷纷落网，倒是那些个没头没根的闲散人员，在越南扎根，很好地存活了下来。 刘达与他们之间的联系，非常隐蔽。 回国之后，郭加楠和王卓的联姻就成了公开的大事，楚霄与她更是楚河汉界划得很清楚，这让刘达打消了暗杀的举动。 一来，在国内行动远不比国外来得方便。 二来，与那边联系实属无奈，万一暴露，那将是灭顶之灾，他也不想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楚霄有时候都觉得讽刺，能获得刘达父女的青睐，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刘达最近忙着做账，粉饰太平，我敢保证，他没有与那边联系。”楚霄信誓旦旦地说道。 “况且，刘达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他要是有所行动，许队那边早就有消息了。” 池小叶点头赞同，“是的，多年来刘达也就联系了那么一次，他也是珍惜羽毛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联系越南那边。” 赵周韩眉头紧皱，一个大活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外面早已漆黑，晚高峰也过去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发生太多无法预料的事情。 池小叶突然想到，“找路哥哥，看一下路面监控。” 赵周韩立刻拨了路天行的号码。 “赵老大，咱可真是心有灵犀啊，我也正准备打给你。” “你那有什么线索？” “刚从监控中查到的，有三名黑衣男子半路上了郭加楠的车，车子上了高速一路向北，在桃远下了。” “去哪不知道？” “已经超出了天眼网的范围，不知道。你老丈人坐不住，已经带着他的人往桃远去了。” 桃远属于山区地带，歹徒一旦进入山林，易藏难抓。 赵周韩不做多想，立刻有了部署。 “小叶，你留在家里，照顾好自己，也看着你妈，楚霄，跟我走。” 池小叶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但她现在的状态，不说帮忙吧，至少也不能拖累了大家。 “放心吧，我们一定把楠楠带回来。” “好，你们自己保重。” 楚霄已经先一步走在了前面，急着要去救人了。 赵周韩一边打电话，一边跟了出去。 关门之前，池小叶只听到赵周韩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先把刘达控制住。 她的心脏突突跳着，这口撒了四年的大网，总算要收了。 楠楠，楚霄在等你，我们大家都在等你，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外面夜色茫茫，然，这对繁华的大都市来说，夜场还没有正式开始，那些炫目的霓虹刚刚全部亮起，为之后的纸醉金迷做着预热。 楚霄上了赵周韩的车，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这个时候开车去追肯定来不及了，赵周韩联系了直升机，楚霄把车开得飞快，直奔停机坪。 这时候，路人发的一条视频迅速在网上发酵。 看拍摄者的角度，应该是住在对面小区的高层住户发的。 视频的画面是早些时候郭立带着十数名保镖集合上车，一连坐满三辆，车队慌慌忙忙地从自家院子里开出去。 这个视频发布之后，下面又有人留言，说是在警局门口看到了郭立的车队，三辆防弹豪车停在了警局门口，好不威风。 当时消息就开始发酵了。 有相信的，也有质疑的，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那名发布者干脆开了直播，摄像头直接对着郭家别墅。 因为占据楼高的优势，郭家那片庭院看得清清楚楚。 ——“哇，来了一辆豪车，车身的油漆是蓝紫色渐变，以我对车有限的认知，这辆车应该是改装过的法拉利跑车，价值在……怎么也得上千万了吧。” ——“又来了一辆，这辆车没之前那辆炸，黑色车，太普遍了，牌子分辨不出来。郭家这是出什么事了啊？” ——“哇哇哇，又来了一辆，这辆车是一辆大气的越野车，让我们来看看下车的人是谁。……答案揭晓，是赵周韩夫妇。看来，郭家出的事不小啊，连大女儿女婿都来了。” 直播中的画面，重点之处，被截成了好几段视频，立刻在网上传播开来。 “郭家出事”的词条立刻登上了热搜，引爆话题。 这样一来，那些敏锐的狗仔也出动了，偷偷地潜伏在了郭家别墅周围，妄想抢一个头条。 赵周韩的车开出去的时候，就有记者明目张胆地冲出来拍照。 不远处那一片昏暗的草丛里，还有人扛着摄像机藏着。 此时此刻，无论是郭家、赵家，还是警方，都无暇顾及热搜。 在这个信息时代，消息传播得飞快，热搜上的词条从“郭家出事”到“郭加楠出事”，再到“郭加楠失踪”，也就短短的十几分钟的时间。 郭家没有官宣，警方没有通报，网上的谣言却早都满天飞了。 ——“这么晚了热搜还这么热闹，正常吗？” ——“怎么回事，我错过了什么？” ——“试问，绑匪刚绑了人就上热搜，闹得人尽皆知，还有胆子索要赎金吗？” ——“不敢往坏的方面想，但是，怎么想都觉得郭加楠悬了。” ——“大家还是别讨论了吧，万一是真的，万一惹怒了绑匪，万一……” ——“太假了，散了吧都。” ——“……” 第563章 没点绑架团伙的自觉性？ 不过多时，管家急匆匆地进来禀告，“太太，外面忽然围了好多人，看着像是记者。” 一开始只是草丛中零星地躲着几个人，后来，人越来越多，互相之间还在抢位置，越挪越靠前，现在都已经围在大门口了。 老管家又担心又着急，一把年纪了，霎时老泪纵横，“他们这样把消息发出去，肯定会惹怒绑匪，那小姐……小姐……” 唐慧莹的情绪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保镖们都跟着郭立出去找人了，现在家里就剩下管家和几个阿姨，她能怎么办？ 她把手机放在面前，一直在等电话，丈夫的，或者绑匪的。 倏地站起身，眼前一黑，一阵晕眩，差点没栽下来。 王卓和威廉一看情况不对，立刻上前去扶她。 王卓安慰道：“阿姨，您别着急，外面的记者交给我。” 唐慧莹紧握着王卓的手，一开口，就已经哽咽，“王卓，谢谢你。” “阿姨，都是我不好，怪我，我要是能送她回家，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能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威廉看他们墨迹个没完，十分难得地开口道：“别自责了，封锁消息要紧，万一消息散播开去，楠楠真的很危险。” 唐慧莹点点头，不再絮叨，只叮嘱了几句让他们保护好自己。 她上楼去了小叶的房间，母女俩坐在一起，互相鼓励，互相作伴，默默地为楠楠祈祷。 另一边，郭加楠苏醒过来的时候，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几点，更不知道身处何地，她只闻到一股浓郁的含笑花的味道。 动一动身体，双手被捆绑在背后，双脚也被捆着，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挣了两下就开始吃力地喘气。 她是记得的，在下班的路上，中华街和广源街那个交叉口，她刚一转弯就撞到了一个人。 撞了人了，她立刻下车想查看情况。 可没想到的是，她刚一下车，倒地的男子就一跃而起，迅速钻进了驾驶室。 她还没反应过来，口鼻就被捂住了，连呼救的机会都没给她。 后座的车门被人迅速打开，两个人把她抬着上了车。 意识模糊之前，她只是隐约听到他们的交流，用的是越南语，好像是坐在驾驶室那位对着手机说的。 他说——“大鱼已经上钩，准备回国。” 口鼻被一种刺激性的气味占据，让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此刻，她意识到，自己是被绑架了。 比起内心的恐惧，身体的脱力更让她难受。 “绑架”两个字对她而言，可以说是家常便饭，自小到大，她遇见过各种绑匪，有的确实凶狠，但更多的是纸老虎，脑子还没她清楚。 她呢，从一开始的害怕，慢慢地麻木，到后来，她甚至都感到有点好玩和刺激。 特别是楚霄在的那三年，她隔三差五地偷跑出去，管它遇到什么危险，都不怕，因为楚霄总能神兵天降赶来搭救她，每一次都是虚惊一场。 想到这里，她反而有点儿期待，这一次，楚霄会来吗？ 只不过，让她略有担心的是绑匪的话。 准备回国？ 意思是，他们要带她去越南？ 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深呼吸几下，感觉浑身的细胞都苏醒过来，力气也恢复了些许。 她慢慢地挪动身体，将双腿踩到下面，然后用肩膀顶着后座的靠背，一点一点地将身体支撑起来。 这是一辆面包车，他们中途换了车。 也对，她的车重新做过油漆，是定制款粉红色，跑在路上有点惹眼。 唉，这帮人，也不知道把她的爱车放在哪里了，别到时候有个剐蹭什么的，她要心疼死。 坐起身，感觉舒服了许多，车窗外有些许亮光，不是全黑。 低头寻找了一下，包包不在，手机不在。 也对，这是绑匪对待人质的正常操作。 她感叹，幸好今天穿了长裤球鞋，要不然，这荒山野岭的，都是野生蚊子，岂不是要把她的美腿叮成赤豆冰棍儿？ 她挪到窗边，看到有光的地方，有一间小房子，那房子应该是专供在山林里工作的人，或者徒步旅行的人，临时的歇脚地。 窗户里透着暖黄色的光，一对木门，缝隙特别大，她眨眨眼睛仔细看进去，好像有人在里面走动。 仔细听，山林里风声很大，更多的是树叶摩擦的声音，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酒瓶子撞击的声音。 她确定屋子里有人。 至少四位！ 哼，就这几个人，楚霄赤手空拳就能撂倒。 脚腕和手腕被捆着，实在是难受，这帮混蛋，捆得也太紧了，都不懂怜香惜玉的吗？不知道女孩子的皮肤都是吹弹可破的吗？这么粗的麻绳，捆这么紧，别说皮肤了，骨头要都勒碎了。 她平静而又淡定地在车里坐着，她有经验，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 突然，那房子的门开了，一个人走出来，往车子走。 她立刻躺倒装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呼啦”一下，车门被打开了。 那人靠近瞅了她一眼，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她能感受到那人的手十分粗糙，老茧子刮得脸疼，有一股子廉价酒精的味道，其间还杂夹着淡淡的鱼露味。 “我就说这只死猪没那么早醒。”男人用越南语说道。 郭加楠一咬牙，在心里愤恨地回骂他，你才是死猪！ 而后，传来了拉链的声音，这种金属摩擦的声音让她一惊，她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紧接着，一阵嘘嘘声响了起来。 断断续续…… 靠，大兄弟，就地解决也就算了，你这尿不尽是怎么回事？！ 男人没再碰她。 幸好没再碰，没洗手呢。 他方便完，拉上门，然后走了，那脚步声轻松而又欢快。 郭加楠又坐起来，闷声骂道：“你们倒是挺悠闲啊，小菜吃吃，小酒喝喝，敢情绑架是闹着玩的吗？” 身为一个绑架团伙，就没点绑架团伙的自觉性？ 忽然，肚子发出“咕噜噜”的一串响声，在这漆黑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可怜。 她咂咂嘴，想起了中午那顿番茄牛腩。 她竟然嫌牛腩不够嫩而豪气地让给了同事，唉，仙女落泪啊！ 第564章 她问的可是一个亿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药物的影响逐渐褪去，她感觉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些。 于是，她开始寻找可以自救的东西。 黑漆漆的车内，除了车窗座椅，什么都看不见，在后座找了找也没找到可以割绳子的东西。 以前，楚霄“多管闲事”地教过她一些自救的技能，当时她满脸不屑，学的时候也没怎么用心，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万一绑匪把你双手捆绑在背后，并且没有可以割绳子的工具，那就把双手移到前面来。” ——“不可能。” ——“你胳膊长，可以，我给你做一遍，像这样……” ——“……哎卡住了，我不行，疼。” ——“忍一忍嘛，再用力一点就过去了，我再给你示范一遍。” ——“好蠢的样子，我才不要。” 她回想起这样一段，当时楚霄做示范的样子太滑稽，她笑了他好久，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 于是，她双腿蜷曲，肩膀往后打开，后背弓起，双手慢慢地往屁股下面滑。 疼，是她最大的感受，感觉手腕被撕扯着，马上要扯断了。 ——“你胳膊长，用点力气，可以做到。” 楚霄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那时候，楚霄还是寸头，出门的时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不要太帅了，比那些当红明星还要有范儿，带出去都觉得倍儿有面。 她摇摇头，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呀……”她绷住一口气，双手用力地往屁股下面滑，胳膊拧得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蜷缩的双腿使不上劲，肩膀打开，用力到颤抖，最最疼的还是手腕。 ——“忍一忍嘛，再用力一点就过去了……” 她咬紧牙关，再一次用力。 终于，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过了屁股，之后就简单了，她一鼓作气，快速将手腕转到面前。 这时，也不知道是车里太闷的缘故，还是出了狠力的缘故，她身上都汗涔涔的了。 擦一擦嘴唇上的汗，张开嘴用牙咬那个结。 一下、两下、三下……绳结终于有了松动。 之后就很顺利了，楚霄教的果然奏效。 她趴在车窗上看了看小房子，刚才出来的那个男人回去之后没关门。 此刻，在她这个角度，能看到门里面的人。 有一个绑匪正对着外面坐着，虽然喝着小酒聊着天，但眼睛总往外面的车看。 是个看车的。 她要是这时候开门下车，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那怎么办？ 等吗？ 作为一名接受过重点培养的高素质人质，怎么可以坐以待毙呢？ 这边不行，那就换一边呗。 呼……啦……她尽量慢地拉开了车门，额，出师不利。 一个黑影正站在车外，站在后轮胎那里，方便。 绑匪：“……” 楠楠：“……” 真巧啊，呵呵呵！ “哎呦！”她被带进了房子里，然后用越南语简单地说了一句，“别推我，我可以自己走。” 那四名绑匪都一愣，其中一个下意识地摸住了口袋里的家伙，另外还有一个马上戴上了黑口罩。 越南语她并不精通，能听，说就勉强了，但她精通英文，她笑着说道：“呵呵呵呵，越南语我只能听，我说英文你们能听懂吗？” 没人敢回应，但有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你们别紧张，坐……” 绑匪：“？” “坐坐坐，大家都坐下，”郭加楠自来熟地招呼着他们，自己先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们要钱，都可以商量的嘛。” 见绑匪们不说话，她又故作惊恐地猜测道：“难道你们还要劫色？” “咳咳，你们要劫色的话，我也不是没有，我知道我长得漂亮，但是，人质的完好无损是你们成功拿到足额赎金的关键。” “你们要多少钱呢？这个数？”她竖起一根食指问道。 这时，终于有人开口了，“你爸那么有钱，起码这个数。”他比了三根手指头。 郭加楠眉头一皱，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道：“也对，毕竟我的身价摆在那里，你们多要一点也是应该的。” 就刚刚把她带进来的那个人，看上去年龄略小，脸上没有胡子，相对来说还算白净，他说：“再加一千万，三千万不好分。” 郭加楠一顿，啥？三千万？ 她默默地扣了一下刚才竖起的那根食指，她问的可是一个亿啊！ 那边还在争论，“不要太贪心了，能捞一点是一点。” “就是，三千万足够我们分了。” “要是成了，这可是我做过的最大一比的买卖。” 郭加楠听得有些模棱两可，大约能听明白他们是在讨论价钱。 她直接伸出五根手指，“一口价，五千万，你们不用送我回去，拿了钱马上跑。” 绑匪们：“……” “你们既然知道我爸是谁，那就应该知道，我爸身边有很多保镖，现在警方和我爸肯定都在找我，要是被他们找到，你们或许就跑不了了。” “在我国境内，你们再厉害，也得打折不是？还不如趁他们没到，拿了钱赶紧跑。” “你们是不是担心我钱不够？这样，你们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手机上就能操作，报账号给我，我可以马上转。” “对了，你们最好提供瑞士银行的账号，钱过去了就没法追回了。” 绑匪们：“……？” 四人互相看看，都在怀疑这位大小姐是想找手机求救。 白净男说：“你的手机在你的车里，丢在半路上了。” 郭加楠无比的失落，重重地“哎”了一声，还拍了一下膝盖，“那就只能联系我爸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郭加楠一脸兴奋，指了指上面，问：“听到没有？我爸来了。” 绑匪们就跟看傻子一样看她，两个绑匪二话不说上前控制住她，依旧是麻绳伺候。 双手反绑在背后，脚倒是没捆。 郭加楠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哦，要么把我的耳钉给你们？别看它小，这个很值钱的，拍卖会上拍的，七千多万呢。” 绑匪们转头一看，藏在发丝间的耳钉，那么小一点点，七千万？把谁当傻子呢？ 嫌她太呱噪了，一人拿了一块白毛巾出来，塞进了她的嘴里。 “嗯……” 刚想哼，她的舌头尝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闻着有点儿呛人，是迷晕她的味道。 靠，竟然用药物挥发后的毛巾堵她的嘴？！她不值得用一块新的？ 第565章 楚霄在机上 毛巾里的药物已经挥发完，剩下的一点只是味道酸涩和气味难闻，倒没什么效力。 郭加楠被反绑着，两个绑匪一左一右拽着她的胳膊，推着她走到门口。 他们似乎都很期待。 期待被抓？ 直升机的声音就在上空盘旋，很快，落在房子前面的平地上。 郭加楠眨眨眼睛看清楚，这不是爸爸的私人飞机，这是…… 绑匪的？ 吼，私人飞机都有，还出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呸呸呸，是干这种绑架仙女的恶行！ 不等她搞明白，两个绑匪一左一右把她架了起来，飞速往前冲。 她挣扎不得，嘴巴被堵又喊不了话。 只能在内心哀嚎，没搞错吧，不就是要钱么，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在国内，她是怎么都不担心的，楚霄一定能找到她，还有姐姐和姐夫，都会来救她。 可出了国，就不好说了。 连姐姐都在国外出过事。 郭加楠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前面两个空着手的绑匪迅速跳进了直升机。 她一咬牙，收起双腿，一个飞岔，将左右两名绑匪同时踢开。 这也是楚霄教她的一招，但不熟练，落地的时候地面不平没站稳，差点摔个狗吃屎。 嘴里的毛巾地上一蹭就掉了，她看看两边，两名绑匪没有防备，猛地被踢中了侧腰最薄弱的地方，此刻正在地上痛得打滚。 她来不及想太多，开肩，弓背，手臂用力，手臂一下就滑过了屁股。 这一次可比第一次顺利得多多了。 “你俩吃屎的？”登机的绑匪见状，咒骂一句，赶紧跳下来，去抓人质。 郭加楠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双腿迅速从捆绑着的手腕中穿过，然后拔腿就往暗处跑。 “臭娘们，还想跑？！” 地上的绑匪也赶紧爬起来，加入了追捕。 结果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暗处的密林中传来一击枪声，“砰”的一声，直接击毙了站在直升机舱门口的人。 绑匪们脸色骤变，那个白净男直接揪住郭加楠的后领，一把拎起，当人墙。 “咳……”领子勒着她的脖子，她用尽最大的努力踮起脚尖，“放了我，你们只是要钱……我说了我给，就不能有点信任感吗？” “闭嘴！”绑匪怒吼道。 她咬紧嘴唇，不敢再吱声。 楚霄说过，绝对不能惹怒绑匪，更不能火上浇油。 绑匪们全都上了直升机，舱门没关，郭加楠就被拎着站在最外面。 “起！” 一声令下，直升机起飞了，白净男故意将她推出舱门外。 “……”领子勒得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艰难地用脚尖点着地，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到的。 果然，枪声没有继续，绑匪的威胁奏效了。 直升机颠了一下，然后迅速升高。 郭加楠往下看，只能看到亮着灯的破房子，其他都是一片黑暗。 直升机越飞越高，迎面的风越来越大，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的心也越沉越深。 从希望到绝望，只是一瞬间。 就在她快无法呼吸的时候，白净男终于将她拎了进去，关上舱门，加速飞行。 “啊……”猛地被摔到地上，她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痛喊。 刚才被击中的那名绑匪，并没有死，他捂着左肩下面，鲜血不断地从指缝中涌出来。 还是那名白净男，发着狠朝郭加楠踢了一脚。 “咳……”她被踢飞了出去，而后重重地撞在了机舱壁上。 直升机又是一颠。 驾驶舱传来命令，让大家别乱动，不然会影响飞行。 “算你走运，”白净男咬着牙警告道，“救你的人来了，你最好祈祷他们无能点，不然，你给我们陪葬。” 郭加楠：“……” 白净男用手铐将她铐住，保证她没有反抗之力，才去看受伤的同伴。 机上有急救箱，受伤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枪伤更是常见，他们处理起来都很有经验。 也是第一次，她亲眼看到一颗子弹从血肉模糊的人肉中取出来，没有麻药，嚎声震天，鲜血流了一滩，那人的半边衣服全都是血。 见状，别说反抗了，她连说笑都不敢。 这些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啊。 与此同时，山林里的小房子以及周围，已经被警方排查了个遍。 郭立急得团团转，就差一步，就晚来了一步。 “现在怎么办？他们要把楠楠弄到哪里去？楠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他不敢想，楠楠被挟持在机舱门外的情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赵周韩原想安慰几句，但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楚霄在机上。” 但……生死未卜…… 郭立大惊，“他什么时候上的？” 当时情况危急，他和楚霄分头寻找，他在直升机出现的时候发现了目标物，但离得太远，他根本赶不过去。 他看到了在草丛中迅速跑向直升机的楚霄，他知道楚霄一定会拼死去就楠楠。 但直升机已经要飞了，凭他一已之力根本阻止不了。 况且还是一对多。 在夜视下远距离射击，他不是没把握，而是，击毙了绑匪，只会惹怒其他绑匪，那楠楠才危险。 打伤一个，至少能削弱一下对方的战力。 但他们以楠楠的性命相要挟，他也是迟迟不敢再开。 直升机起飞，路天行的支援还没抵达，已经不能够组织绑匪逃跑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楚霄已经跑近，随着直升机的起飞，他毫不犹豫地终身一跃，双手抓住直升机的底盘，整个人被带着一起上了天。 “楚霄？……”郭立有些不敢置信，是后悔四年前没留住楚霄，还是后悔棒打鸳鸯，他都说不清了。 路天行也知道楚霄，但并不清楚他和楠楠之间的关系，感叹了句，“楚霄可真行，他这是不要命了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郭立抬起头朝直升机消失的方向看去，那里只剩下一片漆黑。 直升机要去哪？ 会飞多久，飞多高？ 一个人，在机舱外，能坚持多久？ 郭立抹了一把脸，突然的一下，老泪纵横。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比他更爱楠楠，为了楠楠，更豁得出去命的男人。 第566章 分分钟都在搏命 这时，勘察那边有了新消息，立刻汇报给了路天行。 路天行沉着脸，说：“查到了，那帮人是越南籍通缉犯，干的就是亚林会那些勾当，应该是当年逃去越南的那些余支。” 赵周韩已经心中有数，因为刘达就是找的这伙人在异国街头暗杀楠楠。 而这次绑架，确实不是刘达的安排。 楚霄在刘达的手机和电脑里都装了克隆设备，在刘达家里、车里，公司里，也都装了隐形摄像头，刘达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可是，哪怕绑架事件与刘达无关，但始作俑者，就是他。 路天行：“这架直升机不大，载了那么多人，又是晚上，飞不了多久。根据这个方向，最有可能是去港口，海上有游轮接应他们。” 赵周韩：“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路天行：“……”这人一定有重要线索没告诉我，阴险。 不一会儿，夜空中又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郭立激动地抬头寻找。 “是小姜，停山下了，”赵周韩解释道，“不然我和楚霄怎么可能比你们先到？！” “爸，您先回家去，妈和小叶在家里，楠楠不回去她们也不可能睡得着。要是有消息，小叶会最先知道。” 郭立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花重金聘来的这些保镖，好歹也能出份力。 刚才真的是差一点就追上了。 就差一点。 “爸，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测，有没有接应的游轮不好说，就算有，只可能在公海，你们去不了。” 路天行也帮着劝说：“是啊叔叔，你要相信警方，更要相信你的女婿。不要浪费时间了，在这里多说一会，令嫒就多危险一刻。” 到了此刻，郭立已然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就拜托你们了。” 他望着赵周韩，眼中满是老父亲的担忧和心痛，“一定要把楠楠平安地带回来。” 赵周韩点头承诺道：“一定。” 直升机抵达，在半空落下一段绳梯，赵周韩拍了拍路天行，用眼神示意他，这里的扫尾工作以及后续的支援，就交个他了。 随后，赵周韩连同直升机一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路天行没有闲着，兵分两路，一队人留下扫尾，一队人整装出发，同时，联系了多方力量，往海港集结。 至于郭立，也没有闲着。 郭家别墅外面围满了记者，需要他去处理。 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绑架案的消息，也需要去压制。 午夜时分，那些围观绑架案的吃瓜群众忽然发现，资本下场了，撤热搜，删话题，只要关于郭加楠被绑架的消息，甚至连名字缩写或者只是代号，都一律被吞。 ——“今晚的事让我真真正正体会到了资本的强大，散了吧，再逼逼说不定资本要你去吃牢饭。” ——“我靠，吞了我几十条评论，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小公主不会已经……” ——“资本虽迟但到，还火力很强，受教了。” ——“首富的女儿也只有一条命，人家生死未卜，大家就积点德，别说了吧。” ——“凶多吉少，提前为小公主默哀……” ——“……” 然，不消两分钟，以上所有评论，无论好坏，一律消失。 最终只留下“散了吧”、“洗洗睡”、“明天见”等无关紧要的催眠语。 网络上的战斗都是无声的硝烟，现实中的战斗，那可真是分分钟都在搏命。 第567章 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此时的大海，风平浪静，只剩下一片静谧到惊悚的黑。 楚霄一直悬挂于直升机外，深夜，深海，雾气大，温度低，还有强大的气流，和稀薄的空气，无一不是对他身体的考验。 他的双腿交叉悬挂在起落架上，极大程度地保存着体力。 渐渐地，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点。 直升机正是朝着那个光点去的。 逐渐靠近，那是一艘海上游轮，游轮停着的那片海域应该是公海。 直升机一旦靠近游轮，游轮上的人势必会发现悬挂于起落架上的他，就算有幸不被下面的人射死，他也得面对以一抵多的被动局面。 这未必是一个好结果。 敌人的恶意并不会让他休息片刻，更不会给他时间等到援兵。 他必须现在动手。 而他身上，只备了一把匕首。 这还是赵周韩给他的。 他挪动位置，双腿勾着起落架，倒挂在机舱门的一侧。 直升机并不大，属于小机型，机上载着至少6人，已经是极限，再加上他，本就处于超载的状态。 他利用身体的重量在下面拉了几把，直升机立刻出现了明显的颠簸。 随即，直升机的高度下降，里面的人打开了机舱门检查。 就是现在。 楚霄腰腿部用力，抬起上身，在那人发声之前，双手勾住他的脚，用力地往外一拉。 “啊……”那人猛地摔出舱外，骤然下坠。 舱内的人大惊，大家都在打盹的状态，先是一阵飓风，随即是隆隆巨响，再是被风声掩盖之下的一阵高呼，他们一下子都清醒了。 甚至连累到睡着的郭加楠，也都被这些巨响给惊醒了。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阿文呢？” “阿文掉下去了？” 有一个胆大的，小心翼翼地扒着舱门的边缘，探出脑袋往下看。 黑夜之中，突然有一张脸与他对视，不等他反应过来，脖子已经被牵制住，整个人以前滚翻的姿势完美跳海。 而楚霄，利用这一借力，稳狠准地抓住了机舱门上的把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机舱里。 坐在离门最近的人，刚举抢，就被他扣住手腕，不但夺下了一把抢，还顺势将人一下就拖出了舱门外。 一连三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叹为观止。 机上的绑匪仅剩下两人，白净男和飞行员。 白净男倒是反应快，他在最后面的座位，离郭加楠最近，伸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飞行员也不是省油的灯，直升机猛地少了三个人的重量，明显灵活了许多，他突然一下拉杆，直升机呈45°角直线仰冲上黑夜。 白净男和郭加楠本就在末端，最差就是直接摔撞到机舱壁上。 楚霄的背猛地撞到了机舱门的边框上，半边身子悬与门外，差一点就摔出去。 往下望，大海并非全黑，而是呈现一种诡异的黑蓝色，其间偶尔翻起道道白浪，好似魔鬼的爪子。 直升机往上直冲了一段后，又猛地来了一个急转弯，很明显，飞行员试图将他甩下去。 楚霄在机舱外挂了多时，体力上消耗很大，刚才一口气解决了三个，也是运气成分居多。 他绝不轻敌，也绝不畏战。 双腿已经悬空，底下的重力席卷着他，只要他稍稍松手，就会坠落下去。 他拼命抓住舱门把手，整个人就像一条带鱼，被狠狠地甩着。 “楚霄，”郭加楠大声喊道，“抓牢啊……” 尽管她的声音被巨大的风声所掩盖，但楚霄还是可以听到。 他猛地一使劲将自己拽进里面，然后发了狠力一拉，迅速将门关上了。 飓风瞬间消失，隆隆的噪音也停止了。 白净男看他，宛如看到了末日阎王，不知道从哪里就窜了出来，向他们索命来了。 其实，越南人骨子里也很迷信，甚至比国人更迷信。 只要发生无法解释的事情，他们都会不自觉地往迷信的方向想。 “别动！”他来不及拿抢，只能用掐脖子的方式相威胁，“再动，我把她的脖子拧断。” 抱歉，这一口越南话，楚霄听不懂，不过，看那歇斯底里的样子，也知道是在要挟。 声音抖成这样还要要挟人，搞笑么兄弟？ 他不着急对付白净男，倒是转向了驾驶舱，拿刚才从绑匪手中夺来的抢，对准了飞行员的后脑勺。 “开稳点！”他用英语命令道。 飞行员一怔，面部表情还沉浸在“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的震惊里。 “往回开！”他又命令道。 飞行员唯有照做。 被无视的白净男将坐着的郭加楠拖起来，改用英文大喊道：“往哪开啊？往前开！！不往前，我杀了她！” 飞行员后脑勺被抵着抢，阎王不发话，他不敢动。 楚霄往后看去。 只见楠楠已经脸色泛白，张着嘴，却无法说话。 她一手被铐在舱壁上，一手伸向他，手指颤颤的，却是在向他摇手，示意他，不要受绑匪要挟，不要管自己。 白净男一再用力，楠楠缩回手去掰他的手，可是，男女在力量上是有差别的，她根本掰不开他的手。 咽喉像是要被掐断一样，别说讲话，她连呼吸都快连接不上了。 “去哪？！往前开，往前开。”白净男疯狂地大喊道。 仿佛大声一点，就代表眼前这个索命阎王就会消失一样。 楚霄看到楠楠眼睛都往上翻了，露出了大半的眼白，他揪住飞行员的衣领，一把将人拎了起来，“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抢快？” 直升机已经进入到自动驾驶模式，但它的油并不足以抵达陆地。 “马上没油了，必须往前开。”飞行员无奈地提醒道。 楚霄用力戳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我要你教？” 飞行员举着双手，唯有闭嘴。 楚霄眼神狠戾地看着白净男，凶狠出声，“放开她。” 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白净男不放，但手指明显收了力，他知道，郭加楠是他现在唯一的棋子。 楚霄熟练地找出了一个救生包，丢给飞行员，“你是抱着这个出去，还是空手出去？” 飞行员舒出一口气，落入大海，至少可以等待救援。 也未必是个死。 机舱门再一次被打开，飞行员最后看了一眼白净男，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保重”的眼神。 而后，一跃而下。 舱门再一次关闭，自动运行的直升机，减轻了载重，飞得很稳。 第568章 我女朋友在你手里 等白净男冷静下来，直升机上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他们的抢都在座位附近，楚霄唾手可得，他们的飞行员都跳伞了，整架直升机都在他手里。 白净男很清楚这一点。 他往窗外看，四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分辨不了哪是哪。 但他知道方向跟他们计划中的方向是相反的，因为黑暗之中那唯一的光点，正逐渐远离。 “是谁让你们绑架她的？”楚霄用英文问道。 白净男不语，掐着郭加楠的手始终不放，即使没有使力。 “我知道，在英国街头抢杀她的人，就是你们。” 白净男明显顿了一下。 对于那次失误，雇主很失望，任务失败，自然也不会给占大头的余额。 之前付的定金，都不够他们回本的。 而这一次绑架勒索，是他们几人商量之下的决议。 可结果，一切都付诸东流，还赔上了同伴们的性命。 他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索命阎王”，有些面熟。 对了，在英国街头，跟郭加楠在一起，关键时候救下郭加楠的，不正是这个男人么？！ 他跟了他们一路，他们俩是情侣。 旧恨加上新仇，白净男卸了力的手又猛地加重，捏着郭加楠的细脖子，指甲狠狠地掐进了她的皮肉里。 “额……”郭加楠不得已抬起头。 之前那次他捏的是喉咙，呼吸都困难，而这次，他捏的是两侧，呼吸虽然无碍了，但却更疼，下颌角都感觉要被捏碎了。 “放开她！”楚霄怒吼道。 “放开？”白净男嘴角往上一斜，冷笑道，“现在人在我手里，你敢开抢？” 说着，白净男捏着她的脖子往前一拎，整个人都藏在了她的身后。 “你不用套我的话，你们是一对，她在我手里，你敢过来？” 楚霄一笑，到底是道上的人，还不算太笨，“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能放开她？我们打一架？” “让飞机调头。”只有调头，只有着陆游轮，只有与其他同伴汇合，他尚且还有一丝胜算。 他们，谁都不笨！ 直升机往对谁有利的那边开，谁就能活下去。 白净男将郭加楠拎起推到前面，谅他也不敢开抢。 郭加楠的左手被手铐铐着，此刻已经被勒出血来了。 白净男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但是会百般地折磨她，直到让楚霄拖鞋，直到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别拽她了，别动她，”楚霄厉声警告，主动缴抢，“你能威胁到我的唯一前提，就是她，我要她毫发无损。” 楚霄的警告奏效了，白净男的力道又减轻了些。 “把抢踢过来。” “好。” 楚霄终是妥协了，楠楠的命在他手里。 “把你边上的抢丢过来，所有的抢。” “好，好……” 郭加楠挣扎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的中文说道：“楚霄哥哥，不要听他的，额……” 白净男又加力。 楚霄举着双手，劝慰道：“你最好别伤害她……”又看着楠楠，“你也别动，别反抗，听他的，别激怒他。” 为了证明他们之间没有在密谋什么，他整句话都用了白净男能听懂的英文。 白净男拿到了抢，手持一把，将余下的全都踢到自己身后。 “我抢都给你了，你可以松开了她了吧？” 白净男一手持抢对准他，另一只手也没有放开郭加楠，“让飞机调头！” 他再一次吼道。 额头肉眼可见的青筋迸起，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楚霄明白，这大兄弟，八成是不会开飞机，所以对他迟迟不开抢。 直升机又被调整到计划的方向和路线，本就不多的油更加不够。 一边开着，白净男一边命令他往下，连说了好几次，楚霄明白他的意图，调侃一句，“这茫茫大海，想找你同伴他们？怕是油不够了。” 白净男咬咬牙，不作声，眼睛一直望着外面。 海面上的雾越聚越多，没有什么风，雾气不散，望到哪都是蒙蒙一片。 在那一片幽深的蓝色里，看不到一点东西。 就连飞行员所带的白色降落伞，那么明显的东西，也没有看到。 他有些绝望，回去不好交代。 海上忽然起了一阵大风，直升机开始颠簸。 楚霄趁乱又开始偷偷摸摸地调整方向。 反正就是绕。 白净男一回头，看不到前方的光点，又发狂，“你往哪开？” 楚霄无辜地说道：“方向没变，是海上雾太大了。” 怪雾，嗯，我真聪明。 白净男不信，左右看着寻找光点。 “你在那能看到什么，不信就过来看，我这儿视野好，能看见的全都能看见。” 白净男十分警觉，低头查看了一下郭加楠。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眼珠子？！ 本着不激怒绑匪的原则，后面那句话，她没说，怒火也收了三分。 白净男看她有手铐铐着，构不成威胁，打算往驾驶舱查看一下。 他手里拿了两把，将余下的抢背在身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前走去。 楚霄猝不及防地推杆，机身骤然下降一下，白净男反应不及摔在地上，一下子滑到了前面。 郭加楠也摔倒了，手铐勒得她的手腕又血流不止。 但是，自从楚霄出现，她心里真是一点不慌，一点不怕，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机油燃尽坠机，坠海，她都不怕。 “你找死啊？”白净男暴怒，拿抢对准了楚霄。 “呦，你怎么在我后面了？”看着那抢口，楚霄解释，“动力不足，飞低点，不然怕到不了。” 白净男不懂，自然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撑着地面站起来，他直接站到了楚霄的身后，用抢对着他，郑重警告，“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我女朋友在你手里，我能耍什么花样？”楚霄往后面看看，担心地问道，“楠楠，没事吧？” 郭加楠坐定，我女朋友？她激动地抬头望去，只见他英气的眉毛突然朝她一挑，他很少做这种表情，现在还做得那么生硬，肯定有事。 “说话，有没有事？”他继续给她发射信号，眼皮都快抽筋了。 郭加楠忍俊不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活泼的楚霄，她立刻挥挥自由的手，回应道：“没事没事。” 趁着白净男背对着她，她直接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激动，特兴奋，手腕上的伤口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第569章 大兄弟，快没油了 海上雾气很重，刚那一阵风，并不足以吹散雾气。 放眼过去，根本看不到光点在哪里。 白净男确实不懂，只能凭肉眼辨别方向，当肉眼无法辨别的时候，他也摸不清此刻他们正在朝哪个方向去。 “为什么还没有到？”他用抢抵着楚霄的太阳穴，厉声质问，“刚才明明马上就到了。” 越是这样，越凸显了他内心的慌乱，楚霄淡定地回应他，“刚才视野好，所以能看见，但是眼睛看到的距离跟实际距离是有偏差的，而且还折返了一段路，当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到。” “不能飞高点吗？” “大兄弟，快没油了，万一坠机……”楚霄调皮地转过脸，看着他，也看看他身上的家伙，“还是飞低点比较安全。” 白净男皱着眉头，一直在看着前方，试图寻找光点。 这一阵大雾实在是有如神助，遮住了海面上所有的远光点。 又过了一阵，大雾逐渐消散，前方海面上真的出现了一个光点。 白净男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用抢指了指楚霄的太阳穴，要挟他赶快降落。 “降落在那艘船上？你确定？” “废话，下去。” 白净男当然知道他不会甘心降落，只要一降到游轮上，人质在，绑架计划还可以继续，至于人质的附属品，下场就是推进大海里喂鱼。 楚霄推杆降下一些高度，光点变大，隐约能看到军舰的轮廓。 没错，那并不是什么游轮，而是一艘军舰，是他们的援军。 “怎么不降了？”白净男心急问道。 “大雾影响着陆，慢慢来。” 再往下，白净男就能看出来是军舰了。 连续几套方案在楚霄的脑海里轮番上演，想来想去还是先把这个大兄弟制服了，最为稳妥。 可是，抢口冰冷，正死死地戳着他的太阳穴。 光点就在下面，直升机悬停在了军舰的正上方。 “降！”白净男扣着扳机，威胁道。 就在这时，在他的身后，郭加楠手拿两个钢盔，悄无声息地助跑上前，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砰砰”两声，钢盔撞击头骨的声音，特别结实。 白净男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楚霄也诧异一下，趁着抢口挪开两寸的机会，他拿出早早准备着的匕首，往后一划。 白净男只是晕眩了刹那，立刻回过神来，避开这一刀的同时，手里的抢一左一右对准了他们俩。 楚霄再一次顿住。 然，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是有道理的，郭加楠用一个钢盔罩住抢口，再用另一个钢盔猛砸他的脸。 “砰砰砰！” 虽然力道没有第一下那么大，但也够白净男喝一壶的了。 一下子，白净男脑前脑后全都在流血，血液流入了他的眼睛，大大影响了他的视力。 楚霄也不含糊，把匕首当飞镖使，“咻”的一下，稳狠准地插中了他的背部。 “额……” 心脏的位置，全刀刺入。 正中要害。 白净男一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第570章 你们可不能赶他走 郭加楠从小经历过不少险事，胆子也慢慢练大了。 可是这么多的血，她也有点发怵。 她没有看到白净男身后中刀，只看到他痛苦挣扎的表情，以及发抖的手还在试图把抢举起来。 我这么厉害？ 她更起了劲，拿着两个钢盔连续暴击，打掉了他的抢，也打折了他的手。 白净男不支倒地，“咚”的一声往前倒下，面部朝下。 郭加楠这才看到了他背上的刀，他的整个背部都是鲜血，原来，致命点在这里，她还以为是自己身手了得。 白净男倒在地上，眼睛瞪大，嘴巴里不断流出鲜血来，手和脚还有动作，只是那些动作已经构不成威胁，仅仅是他的垂死挣扎。 郭加楠拿着两个钢盔，还保持着防守的姿势。 楚霄看准位置，稳稳下降。 军舰甲板上的停机坪已经做好了降落准备，旁边站着不少人。 其中最为出挑的，当属赵周韩。 见到姐夫，郭加楠的心就彻彻底底变踏实了，楚霄给了她勇气，姐夫给了她底气。 落地后，赵周韩立刻安排他们上了另一架战机，只剩下一口气的白净男也被安排上机，要送他去急救。 “还要救他？”郭加楠不解，“为什么要浪费医疗资源救这种人？” 时间紧迫，赵周韩没时间跟她解释，与楚霄互换了眼神，就命令人将白净男抬上了战机。 “姐夫，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机翼声很大，郭加楠嗓子都快喊哑了。 “回去再说。”赵周韩挥了挥手，下了起飞的指令。 他们北区追踪亚林会多年，主力早已剿灭，只剩下一些残余力量，这些残余力量虽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但若是有所发现，他们必将诛灭。 更何况，这些残余力量还偷渡入侵，伤害国民。 都城，军医院。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破晓而出，又是全新的一天。 战机直接降落在军医院的天台上面，白净男立刻被推进了手术室，他是这次绑架案的主谋，也是指控刘达的重要人证，死不得。 郭加楠也被安排住院，她身上有大大小小不少伤，手腕上的血口子尤其深，差一点就伤到主动脉了。 楚霄也一样，在机舱外呆了那么久，身体需要经受住低温和气压的考验，损伤不小。 郭立、唐慧莹、池小叶，早早就在医院里等着了。 看着楚霄抱着楠楠走出电梯，双双都有点愣住。 楚霄犹豫着要不要把楠楠放下来，毕竟她也不是不能走。 楠楠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头还亲密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故意把割伤的左手手腕露在前面，一副就快死的样子。 唐慧莹自然是更紧张女儿的身体状况，“楠楠，这……这该有多痛啊，没事吧？” 郭立上前一步想要接女儿，奈何女大不中留，人家死死地搂着楚霄，掰都掰不开。 “爸爸，妈妈，姐姐……”郭加楠全身力气都用在手劲上，说话有气无力的，“我不是做梦吧？……是楚霄哥哥救了我，要是没有他，你们肯定见不着我了。” 楚霄尴尬到抠脚趾。 周围都是医护人员，唐慧莹按下了丈夫的手，用眼神暗示，算了算了。 池小叶：“快去给医生看看吧，都在等你们了。” 郭加楠依然搂着楚霄不放，当着众人的面，郑重说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可不能赶他走。” 唐慧莹：“……” 郭立终于发话了，“行了，赶紧让医生看看吧，我们不会吃了你的救命恩人的。” “你保证？” “你个臭丫头，连我的话都不信？” “信，但是，你还是得保证。” 郭立无语望天，看着女儿那一直渗血的细手腕子，也是着急，“好好好，我拿我的人格担保，你出来肯定能见到他。” 有了爸爸的保证，郭加楠这才松手，乖乖地随医疗团队进去处理和检查。 或许是太累了吧，她脑袋一沾到枕头就昏昏欲睡，手腕都没包扎完毕，她就睡着了。 楚霄也做了全身检查，除了一些小擦伤之外，身体无碍，也不需要住院。 他心里牵挂着海上的行动，完全没有睡意。 忽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池小叶带了一些餐食和水果进来。 “楚大哥，饿了吧？这是我妈特意让厨房做好了送来的，你快吃点吧。” 楚霄很是意外，心说大约是池小叶故意说的场面话。 “谢谢，我确实饿了，楠楠她……”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他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去询问。 池小叶把病床尾部的小桌板翻上来，将餐食和水果放在了上面。 食物相当的丰盛，八个菜，两个汤，水果也有四种，长长的桌板放了一桌。 是郭家的作风。 看着错愕的楚霄，池小叶笑着说：“我爸说今天先将就着，等你好了，再请你到家里好好吃一顿。” 楚霄露出了一脸怀疑而又尴尬的笑容。 “你别这个表情啊，真是我爸妈的意思，我可不敢假传圣旨。” “楠楠检查一切都好，这会儿正在睡觉，这一觉估计得睡到下午去了。” “另外，你得有心理准备，第一次以楠楠男朋友的身份见女方父母，该准备什么礼物，以我爸妈的见识，不是随便什么礼物能入他们的眼的。” 楚霄直接懵了，拿着筷子的手都不敢动。 池小叶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带着祝福和鼓励，认认真真地说道：“楚大哥，你和楠楠只是走了万里长城的第一步，以后，你身上会有许许多多来自外界的压力，希望你像楠楠一样，义无反顾，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这三个词，确实很楠楠。 楚霄愣了三秒钟，随后，笑了。 没错，在感情这条路上，他确实不如楠楠勇敢。 他内心百感交集，缓了缓情绪，才微笑开口，“谢谢你们。” 池小叶也很为他们感到高兴，“楚大哥，是我们要谢谢你才对。还有，我妈脸皮薄，她让我过来，代她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这下，楚霄倒是受宠若惊了，他实在是担待不起，“我……不敢……” 郭太太的所言所行，他都理解，也都赞同，毕竟那时候，他确实也没有想过会和楠楠有点什么关系。 “哈哈，瞧把你吓得，不说了，先吃吧，一会儿楠楠醒了肯定要找你，你饿着肚子去见她，以她的脾气，她还得在医院里作。” 楚霄笑着叹气，“好。” 第571章 爸爸不如狗？ 池小叶送完餐盒后就离开了医院，顾城骁那边还没有消息，她难免会担心。 “许队，我小叶，”她拨通了许森的号码，“抱歉这时候打扰您，我想问的事，想必您肯定知道，他已经出发12个小时了……” 从他昨夜和楚霄一起去救楠楠算起，到现在，已经过去12个小时，楚霄和楠楠都回来了，而他，却久久不见人影。 “在收尾了，”许森简单地说道，“可以陪你们吃晚饭。” 池小叶心中感激，道：“好。” 楠楠平安回家，她和楚霄的事爸爸妈妈已经改变了态度，这边已经不需要她操什么心了。 去楠楠病房，跟妈妈道别之后，她就去幼儿园接儿子放学。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时间不赶，她让司机慢慢开，又拿出手机看今天的热搜。 今天的热搜全被王珂海和刘达给占领了。 王家火速公关，在发布一条官方申明之后，就开始狠狠砸钱降热度。 那条申明的标题是——“众洋集团董事长王珂海与刘达仅仅只是工作合作关系，且一切合作立刻停止。” 刘达并不算什么名人，一出事，倒成了名人。 网上的内容千奇百怪的，池小叶看得很仔细，忽然刷到一条视频，是对刘柯伊的采访。 因为刘达是夜里被检察院直接带走的，所以，记者闻风赶到，把刘家的豪宅团团包围，里面的人想出门都难。 刘太太和刘柯伊都被困在了家里。 但是，父亲出事，刘柯伊也不能坐以待毙，身为刘家的独生女，她必须出去周全。 ——“不是，绝对不是，请大家不要空穴来风，以讹传讹。” ——“没有，不可能，我爸公司绝对没有账目问题。” ——“你们不要乱说，只是事发突然，我们没有头绪而已，公司的运营一切正常。” ——“并没有，我们没有收到检察院的任何消息或通知，我爸只是被带走调查而已，不是犯法。”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目前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视频中，刘柯伊特别的狼狈，她一直在解释，一直在否认，但记者们不依不饶，集中火力猛烈地向她攻击。 看得出来，刘柯伊也很不知所措，一开始还振振有词地解释说明，到了后面，场面一度失控，她是在几个保镖的护卫之下才得以上车离开。 而这段视频，并没有帮到刘达，反而将“刘达被捕”的新闻推到了更高点。 很快，畅达集团立刻发表了一段公关长文，无非就是否认刘达犯法，否认公司账目出现问题，否认公司运营异常，并将“被捕”巧妙地说成了“调查”。 然而，公关长文发了不过一小时，就传出畅达集团财务部被一锅端的消息，有几位核心人员是直接从家里被带走的，有几位是从公司被带走的。 池小叶翻看着最新消息，有一条疑似畅达集团内部员工发的消息，说集团内部乱成一团，好些个高层人员已经联系不上了，大家都在讨说法。 一家公司，从创立到上市，刘达花了二十多年，从高处跌落，却只花了短短一天。 不免让人唏嘘。 抬眼望窗外，幼儿园就在前方了，接孩子的队伍已经排得老长，她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赶紧下车去排队。 赵家一直都很低调，要不是因为上次果果在幼儿园被小灵给掳走了，幼儿园老师都不知道果果的真实身份。 后来知道了，难免会更加重视一些，怕他再出事。 所以每一次果果都是排在第一个，班主任朱老师会一路牵着他的手，把他亲自交给赵家的保姆。 “赵启尧。” “在！”池小叶清脆响亮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她举着手，从人堆里跑上前，一边喊着“借过”，一边朝果果挥手。 是妈妈，今天是妈妈来接他的，果果两眼放光，挣开了老师的手，雀跃地跑向妈妈。 “妈妈妈妈，你怎么来了？” “妈妈今天正好有空呀，就来接你了。” 池小叶蹲下身子，果果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这种被人渴望被人依赖的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 朱老师的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这号“关键人物”，确认是果果妈妈本人，她才放下心来。 其实接孩子的家长每天都是这拨人，同一个班的，大家都眼熟。 池小叶是大家眼中的新鲜人，刚大家还都在私下里议论她是哪个孩子的家长，这下，就都知道了。 “果果妈妈这么年轻啊，我还以为是果果的姐姐呢。” “果果妈妈，我家小孙女整天说到果果，说他什么都会。” “是啊，我孙女还说要嫁给你们家果果。” 池小叶心里乐开了花，“哈哈哈哈，原来我们家果果这么受欢迎啊？” 接到了孩子，上车回家。 果果这个小人精一上车就问她，“妈妈，你是不是请了病假在家？” “嗯？”没瞒住吗这是？ “我知道你这几天在家里没有去上班。” “从哪看出来的？” “因为爸爸准时下班啊。” “……” “你明明在家，还故意躲着我，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生病了。” 嘿，小子的逻辑还行。 “妈妈，你今天来接我，是身体好了吗？” 池小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说：“嗯，好全了呢，迫不及待地想抱抱你亲亲你。” 果果抬头就在她脸上轻轻一啄，“么哈~~妈妈，我最爱你了，你是我最最最最爱的人。” 池小叶心中一酸，感动，也意外，她缺席了三年，她以为赵周韩或婆婆才是果果最爱的人，她也一直没问过孩子，没那么矫情，没资格问，更不敢问。 可是，孩子不经意间说出的这句话，真的让她泪目。 “妈妈也最爱你。” “那爸爸呢？” “爸爸排最后，哈哈哈。” 然后，果果说了他心目中的家人排名，第一名自然是她，后面依次是，奶奶、小姨、外婆、外公、爷爷、管家爷爷、保姆奶奶、阿黄…… “那爸爸呢？” “还没到爸爸呢。” “……” 阿黄是条狗，爸爸不如狗？ 第572章 真拿你没办法 楠楠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身上就是一些擦伤和淤青，连住院的门槛都勾不到。 但是楚霄被医生留院观察了，高空低压低温，对身体的损伤还不能轻易判断。 于是，最讨厌医院消毒水味道的楠楠，非要跟着一起住院。 “妈妈，您就回去吧，我很好，不需要陪床，您再熬夜就长皱纹了。”郭加楠极力想要说服唐慧莹，她也不避讳，就是一脸“我就要跟楚霄在一起，时时刻刻不分离”的态度。 唐慧莹一边叹着气，一边说着“女大不中留”的话，也是拿她没辙。 “楠楠，家里安全。”郭立劝道。 “家里没有楚霄。” “……” “爸爸，您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比楚霄在的地方更安全？” 郭立郁闷极了，女儿张口闭口都是楚霄，一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突突地往上涌，他厉声质问：“楠楠，现在爸爸的话是不是都不管用了？” 郭加楠立刻嗅到了爸爸的醋意，在揣摩男人心思这门手艺上，有了楚霄那种闷葫芦给她练手，她爸的心思她分分钟能拿捏。 她立刻上前挽住爸爸的手腕，又是摇手又是撒娇的，说话语调都拖着尾巴，“爸爸，楚霄哥哥是冒着生命危险救的我，要是没有他，我现在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站在您面前？说不定您看到的我，是一具尸体。” “你看，咱对楚霄哥哥知根知底的，他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您还不放心他？”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楠楠凑近爸爸，饶有其事地给他分析，“我和楚霄哥哥在一起，您就不是嫁女儿，您就是多了一个儿子，当然，入赘是不可能的，但是，这跟入赘没两样嘛，您说呢？” 郭立咬了咬后槽牙，听听听听，这是他亲闺女说的话，八字还没一撇就要嫁给人家了，还一下打消了他招上门女婿的想法。 这是安慰吗？这分明就是杀头！ “去去，小孩子家家的，说这些，你懂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这不是给您找了一个最忠诚的帮手吗？” “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不用，哈哈哈哈哈。” “你就这么确定是他了？” “是啊，他也确定是我了。” “不害臊！” “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是我最亲的人，我跟你们有什么好害臊的？！爸爸，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楚霄哥哥，您就答应了吧。爸爸，好爸爸，我的好爸爸，您就答应了吧……” 唐慧莹听不下去了，轻咳两声，说道：“你爸都让你姐姐给他送饭了，我也让你姐姐给他带话了，这还不算答应？” 郭加楠眼前一亮，“什么什么？” 唐慧莹白了她一眼，“就你最没良心。” 郭加楠张开双手，把爸爸妈妈全都搂住，各亲一口，“谢谢你们，我最爱你们了。” 郭立还在生气，“不是最爱楚霄吗？” “不不不不，他哪能跟你们相提并论？哈哈哈哈哈，这个世界上你们是我最爱的人了，谁都不能跟你们相比。” “哼，最爱我们，却不听我们的话。” “……” “今天必须跟我们回家，他什么时候出院，你可以来接。” 郭加楠一想，算了，各退一步，也不是不行。 “好。” 事情的真相让郭立自责不已，前有小叶中毒，后有楠楠被绑，都跟刘达有关，退一步想，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啊。 同时，他也看清了，楚霄是真的可以为了楠楠而豁出去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深情，他这个当父亲的都佩服。 特别是，在听到楠楠亲口承认和王卓只是逢场作戏时，他真的是既生气又无奈，除了骂她“胡闹”之外，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答应了出院，那马上就要回家了，郭加楠趁着爸妈在病房里收拾的机会，溜到了楚霄的病房里。 她进去的时候，楚霄还躺在病床上，他的脸色不太好，眼下也都是乌青。 楚霄正在闭目养神，猛然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她来，他悬挂着的心终于落下，不过，也有些不知所措。 楠楠二话不说，走到床边，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楠楠……你……” “你又救了我，”楠楠仰起头，下巴抵在他的锁骨处，“美丽大方的我只有以身相许来报答你了。” 楚霄腼腆地一笑。 “你的身体没事吗？” “我很好，但医生说最好住院观察一天，你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嗯，那些庸医居然让我出院，我都吓破胆了，起码也得跟你一起出院对吧？” 楚霄忍俊不禁，也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些事的联系在哪里。 “爸爸妈妈已经答应我们了，”她兴奋地说道，“他们是不是找过你？” “你是指以前，还是现在？” “哼，他们以前果然找过你，我就知道，不然你才不会推开我，伤我的心！” “……” “不过算了，不跟他们计较，谁叫我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呢！” 毕竟这里是医院，随时都会有人进来，楚霄还是很担心的，拍拍楠楠的肩头，说道：“你注意点形象。” 楠楠才不管那么多，别说抱了，她都想跟他一起睡。 “那你说，我是不是你女朋友？” “啊？” “你在绑匪面前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现在不会说了？” “那是缓兵之计。” “我不管，你说了就是说了，反正我听得一清二楚，你不许反悔，而且，你都亲过我了。” “……” 郭加楠撅起嘴巴，不悦地问道：“你又想退缩了？” “不是。” “那是什么？” “楠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矜持一点？” “我不能，我就要抱着你，抓着你，你不要我我也死赖着你，就赖着你，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 看来，她的身体是没什么大碍了，脑子也清楚。 他抓住她的肩膀，稍稍用力推开她，下午的太阳已经照不进房间，但他依然觉得她的脸在熠熠发光，一笑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他最终只蹦出几个字来，“真拿你没办法。” 无奈中带着宠溺，笑意中饱含深情，此刻，他眼中全都是她，这个他甘愿用生命去保护的女孩，他当然愿意被她黏着赖着，求之不得。 第573章 在儿子面前揭老子的黑历史 赵家别墅。 金黄色的余晖洒满了庭院，燥热的微风中有了几分夏天的感觉。 果果拿了网兜在花丛里扑蝴蝶，扑了一会儿，嚷嚷着没意思，又去拎了一个小水桶，呼哧呼哧地跑到池塘边，说要下去捞小蝌蚪。 池小叶累得满头大汗，讲真，她的体能并不算差，可一路跟下来，也跟不上他。 半分钟没注意他，他已经一只脚跨进了池塘里。 “我的祖宗，你这是干嘛啊？”池小叶立刻飞奔过去，“你不是扑蝴蝶吗？” “我要抓小蝌蚪。” “妈妈帮你抓，你先上来好不好？” “不好，爸爸说，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能随随便便麻烦别人。” “……”爸爸的地位不是不如狗吗？怎么还时时把爸爸的话挂在嘴边？ “妈妈，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捞小蝌蚪给你看。爸爸说，男生要保护女生，所以你千万别下来。” 我本来就不想下去！“儿砸，小蝌蚪都变青蛙了，你抓不到它们了，还是上来吧。” “那就抓青蛙。” “青蛙可不能抓，青蛙是吃害虫的。” 果果才不听，“噗通”一下，另一只脚也踩进了池塘里，池小叶想抓都抓不住他。 这熊孩子！ 于是，他在水里，她在岸上，追着他跑。 池塘的水不深，小孩下去，也就没过了膝盖。 池子中间种着一些观赏莲，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有几尾锦鲤在其间嬉戏。 这混世小魔王一来，锦鲤们尾巴一摇，迅速躲开。 “你慢点，慢点，别摔跤了。” 池小叶在岸上喊破喉咙，果果也没放慢脚步，精力旺盛到恨不得把这个大池子都掀了。 “呼……呼……”池小叶累得气喘吁吁，实在是追不上他，她站在岸边，双手撑着膝盖，只能用视线紧盯着他。 她不服输地心想道：你老娘我，是没恢复好！ 果果踩着水，一双球鞋全是泥，早已经黑了，跨次跨次的，节奏感十足，整片池塘都在震动。 “砰”的一声，他用小水桶往荷叶上一罩，什么都没有不说，还溅起了大片水花，把他自个儿都给浇湿了。 他还笑，浑身又湿又脏，还笑。 “果果，”池小叶大声喊道，“你这过分了吧？！上来！” 这池塘里的观赏莲和锦鲤都价值不菲，孩子没个轻重，万一踩坏了…… “赵启尧！！！” 她刚在想呢，果果就已经对那些浑身金黄的大锦鲤下手了。 “放下，鱼会死的。” 果果抱着一条通体橙红的大锦鲤，笑着大喊道：“妈妈，没有小蝌蚪，也没有青蛙，但我抓到了一条大鱼。” “……”我谢谢你了儿砸！ “你想清蒸吃，还是红烧吃？” 池小叶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挥着手，大声地警告道：“赵启尧，我数到三，你再不把鱼放下，妈妈就生气了，一……” “可是我想给妈妈吃鱼呀。” “二……” “好嘛好嘛，你再生气就成老巫婆了，我可不想让你变成老巫婆，我放了就是了。” 额……老！巫！婆？！ 一支暗箭射中了她的胸口，好痛！ 可怜的大锦鲤终于获得了自由，但浑浊的泥水让它晕头转向的，居然还要撞到混世小魔王的腿上去。 小魔王抱它起来，用力把它高抛起来，往远处清澈的地方一丢。 “啪”的一声，大锦鲤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池小叶都担心它当场暴毙，幸好，顽强的它还在游动。 “你给我上来！” “哈哈哈哈，我还要玩一会儿，再玩一会儿嘛。” “不听话是不是？” “就一会儿！” 听话吗？这是不可能的，身为一个熊孩子，他有熊孩子的自觉性。 池小叶又累又气，追追不上他，吼吼不动他，她曾以为他是一个暖男，现在看来，是被他的嘴甜给欺骗了啊。 此刻的果果，就像脱缰的小野马，在水不深的池塘里，肆无忌惮地到处蹦跶，到处“残害生灵”。 “赵启尧，你再不上来，我揍烂你的屁股，信不信？” “我不信呀，妈妈才舍不得打我呢，哈哈哈哈。” 孩子没分寸，玩得上了瘾，就一发不可收拾。 池小叶又气又无奈，这白白净净的小孩儿一下子成了小泥人，这浑浊的泥浆水啊，宛如她凌乱的思绪，真的让人风中凌乱。 就在这时，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赵启尧！” 果果立刻顿住，回头一看，苦哈哈地喊道：“爸爸，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怎么，你是希望我别回来是吧？” “没……没有呀……” “上来！” 果果二话不说，麻利地往岸上跑。 浑身湿透，浑身是泥，鞋子可以直接丢了，裤子衣服全是泥浆水，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脸上也都是泥点子。 池小叶叹着气，低声说：“顾大队，好威严啊。” “怎么，这就要护崽？” “不，现在不打，更待何时？！” “你不心疼就行。” 池小叶叉着腰站着，赵周韩揪住衣领将泥娃娃拎上岸，对着他的屁股一顿打。 “哎呀，妈妈救我……啊，妈妈，妈妈……” 赵周韩：“是妈妈让我打的！” 池小叶：“……” “奶奶，太奶奶，救命啊，爸爸要打死我了……”果果鬼哭狼嚎，扯着嗓门大喊。 周成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看老太太已经出去了，她就没管。 老太太一听到汽车声就出来了，要不是速度慢，才不会让赵周韩得逞。 她拄着手杖，风风火火地赶来了，指着赵周韩就揭黑历史，“打什么打，你以为你小时候不淘气？你小时候还不如他呢，他都知道穿着鞋子下去，你可厉害了，脱得一干二净去泥塘里打滚，哪里脏往哪里钻。” 赵周韩瞬间社死，在儿子面前揭老子的黑历史，他不要面子的吗？ “奶奶，我训孩子的时候您别插手。” “呵，当年要不是我护着你，你早被你爸打断腿好几回了。” 果果看到救星，张开小手扑腾着，“太奶奶，我的屁股大概是碎了……呜哇哇哇哇……” 夕阳西下，微风渐凉，果果越哭越来劲，惨得不行。 第574章 这种时候你竟然说困 果果哭得越惨，老太太就越心疼，骂孙子的声音也越大。 “不就是下了个池塘么？不就是玩得脏了些么？你管教就管教，动手算怎么回事？” “够了，再打，屁股真要开花了。” “只有无能的父母才会动手！” 老太太中气十足，见不得她的报备曾孙子挨打，特别是那白白嫩嫩的肌肤上出现了红红的手掌印，她就更气。 看着奶奶摇摇欲坠的样子，赵周韩无奈地叹了口气，拎着这个小泥娃回屋去。 池小叶连忙扶着奶奶，也跟着回屋。 拎到半路，赵周韩发现，这小泥娃身上的泥水滴了一路，他直接给他剥光了衣服，只留一条内裤在身上。 这时果果已经识趣地没在哭了，只有老太太心疼的叮嘱声，“风大，别着凉了。” 赵周韩指着地上的一滩，说道：“你自己洗干净，听到没有？” “听到了……”委屈脸。 这一通揍，爸爸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怕是永远都追不上阿黄了。 吃晚餐，这小子坐到了离爸爸最远的位置，一声不吭，埋头吃白饭，远不像往常那么活泼话痨。 吃完饭后，他又自觉主动地去洗衣服。 洗衣池太高，就搬个踩脚凳。 衣服太沉，就一点点把上面的泥块扣掉。 最后在保姆奶奶的协助之下，花了两小时才洗干净。 但是，白衣服还是不白，球鞋依然很脏。 小孩子倔脾气上来，边哭边刷。 晚上睡觉，几乎是倒头就睡。 池小叶陪他躺在床上，他缩在妈妈的怀里，眼睛已经闭起来了，嘴里还在轻声呢喃，“妈妈，爸爸太坏了，你怎么受得了他？” “你玩得太过了爸爸才会揍你，下次还这样吗？” “不了……下次趁他出差再玩……” “呵，死性不改，快睡吧，别说话了。” 果果往她身上贴了贴，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低缓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池小叶调暗了床头灯，看着眼角还有泪痕的小子，既满足又操心。 赵周韩站在门口，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了，开了一条门缝，悄悄钻进来。 “怎么样？”他哑着声音问道。 “还能怎么样，睡着了呗。” 赵周韩走到床边，蹲下来，轻轻掀开被子，撩起果果的睡衣，借着不亮的灯光仔细查看。 是有几道印子，这细皮嫩肉的，不经打。 “心疼了？” “切，我只用了三分力。”他嘴硬道。 打完孩子，自己的手掌都麻了，他至少使了五分力。 池小叶翻出孩子的小手掌，给他看，“洗衣服洗得皮都破了。” “哪是洗衣服洗的，分明是泡泥水泡的，谁叫他那么野？！” 说完，他还用力地在儿子脸上捏了一把，嘴里暗暗嘀咕，“皮猴子。” “那还不是随你，我小时候可是很乖的。” “你乖？我怎么听说你小时候也是田里摸虾水里捉鱼什么危险干什么？” “没有的事。” “哦，你现在跟我装失忆是吧？” “……” 他可记得清楚呢，初识时，她表面乖巧，实则淘气到令他脚指头都痛。 池小叶不服气地说：“对对对，好的都是随了你，不好的都赖我。” 赵周韩给儿子掖了掖被子，转而绕到她这边，双手往下一压，迅速从她身下穿过。 “诶你……” 不等她说什么，他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以公主抱的姿势。 “回房，说事。” 说事？什么事？夫妻之间的那点事？ 房间里没有亮灯，只点了一盏助眠的香薰灯，橙香味中伴着淡淡的草药味，谈不上好闻，却也不难闻。 这是凌一专门为池小叶调配的香薰灯，是非常温和的气味。 赵周韩将她慢慢地放在床上，胡老太说要克制，但没说禁欲，他停了两天，已经很克制了。 灯光极为昏暗，彼此只看得到对方的身体轮廓线。 赵周韩挺身褪去衣物，就那轮廓线条，荷尔蒙爆棚。 若隐若现的，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没做多久就进入了主题，他有些急不可耐。 “今天怎么晚回来那么久？” 没回答。 “不太顺利吗？” 依然沉默。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周韩用自己的嘴唇堵住她的，压抑道：“能不能专心点？” “……” 节奏放缓，他也不想着急结束了不够还来第二场，胡老太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能过度操劳的。 “在公海上，扣下了一艘游轮，全是亚林会的余支，也是刘达的上线。” “多少人？” “游轮上有7个人，重伤活捉一个，还有几个落海的，就是这次绑架楠楠的那几个，生存概率不大。” “一锅端了？” “嗯。” “那要怎么处置他们？” “重伤那个参与了暗杀行动，还绑架了楠楠，是走不了了，其他全部移交越南警方。” “刘达呢？” “证据确凿，接下来就是走程序了，不过他还有一家公司，牵涉到税务和洗币的问题，查起来要费些时间，判个无期都是便宜他了。” 池小叶想到网上的那些爆料，问道：“那抓了好多人吧？” “嗯，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一个都没有逃掉。” “那王珂海呢？” “我回来的时候，王珂海刚刚被请上警车，他很配合调查，刘达干的那些事他八成不知道。” 如今谁都知道郭立和王珂海要当儿女亲家了，万一王珂海被查，恐会影响到郭立。 听他这么一说，她也就放心了。 “除了楠楠的两桩事，还有你中毒的事，虽然跟他的其他事一比都是小事，但是，我也要好好跟他算算。” “后续的事你还跟？” “不跟了，但我打好招呼了，他别想好过。” 他突然用力，让她不由得喊出声来。 他还贱兮兮地笑她。 “笑什么笑，再笑就给我下去。” 赵周韩收了收表情，低下头，用嘴唇温柔地磨她的鬓边。 “昨晚没怎么睡，好困。” 困？ 他动作一顿。 “这种时候你竟然说困，是不满我的表现？” 说错话可还行？ “那我可加速了，让你精神精神。” “……” 第575章 上家里来碰瓷？ 刘达被捕的消息不胫而走，官方没有申明，也没有否认。 但是，舆论已经爆炸，各种爆料层出不穷。 短短三天，畅达集团整栋大楼人去楼空，各个办公室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能搬的都被搬空了，如同洗劫过一般。 据说，检察院控制了十多位集团高层。 据说，刘柯伊带着母亲连夜潜逃，被一辆执法警车拦在了出城的关口。 据说，刘达就是多年前恶贯满盈的亚林会的余党，是其内部制毒团的头号人物。 又据说，大隐隐于市的刘达，二十多年来，创业经商是假，洗金币才是真，他当年在亚林会获得的不义之财已经被他慢慢洗白。 这期间，王珂海也受到了调查，尽管众洋集团的公关部及时出手，也撇清了与刘达的关心，但众洋集团的股价依然一跌再跌。 好在王珂海经过调查之后很快就回家了，再加上过往的慈善事业做得多，几十年累积下来的好口碑，这才没让众洋集团像畅达集团一样，一夕崩塌。 刘柯伊和母亲被扣押了48小时后，终于由律师保释回家。 离开警局的时候，正是后半夜，夜幕黑沉，大街上空无一人。 “张律师，你先送我妈回家，我想一个人走走。” 张律师有些为难，提醒道：“大小姐，您应该知道，您现在出行受限。” “放心，我不会跑路，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折腾了两宿，刘达的妻子朱玲，实在是太累了，丈夫出事，公司被查，自己又被抓，刘家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她就像被抽走了灵魂，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朱玲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要去哪？” “没去哪，就想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朱玲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柯伊，你爸爸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妈妈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很多事都不知道，也搞不清楚，还以为丈夫能回家，期盼着。 刘柯伊安慰道：“妈，我不会做傻事的，我真的只是想一个人走走，随便哪里。” 拗不过她，张律师只好在路边停车，叮嘱她手机一定要随身携带，随叫随到。 深夜的大街，略显萧条，连路灯都格外的冷清。 刘柯伊抬头看了看，身体越累，人反而越精神了。 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她立刻伸出手挥了挥。 门铃疯狂响起的时候，楚霄正在睡觉。 白天刚出的院，晚上早早就躺下了，这四年来，他从没有像今天一样睡得这么踏实过。 “叮咚叮咚叮咚！” 他被吵醒了。 看闹钟，凌晨3点。 谁啊？ 门铃声还在继续，没有要停的意思，他怕惊扰到邻居，只得起身下床。 通过猫眼，他看到了脸色蜡黄，面容憔悴的刘柯伊。 算账来的？ 开门，刚要开口，刘柯伊突然往前冲了一下，一头栽倒过来。 楚霄立刻伸手扶住她。 “……”上家里来碰瓷？ 没辙，楚霄将人扶进了屋子里，让她躺在沙发上，还倒了一杯温水。 估摸着她很有可能是低血糖，于是，他从厨房的调料罐里，舀了两勺红糖。 “红糖水，喝点吧。”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语气并不热络。 第576章 她的公主梦碎了 刘柯伊确实很虚弱，肉眼可见的憔悴。 她艰难地坐起身，捧着温热的红糖水，一口就喝干了。 “还要吗？” “谢谢，不用了。” 楚霄以为她是来质问的，现在看来，并不像。 “有事？”这么晚过来不合适吧？！ 刘柯伊开门见山地问道：“警方有没有找你？” “？” “我怕你被我爸连累到。” “……” 顾大队的安排确实高明，没有人会猜到他是揭露刘达最关键的卧底。 “目前没有，”他饶有其事地说道，“畅想有独立的财务部门，账目报表我都亲自过目，没有问题，查也没关系。” 终于有件事让刘柯伊放心下来，点点头道：“那就好，不影响畅想的运营吧？” 楚霄一愣，“你还不知道？” “我刚保释出来，很多事都是刚从张律师嘴里听到的，怎么，公司有事？” “畅想是畅达的子公司，虽然独立经营，但是，老妈出事，儿子不会独善其身，很多单位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违约，同事们这两天都在处理这些事。” “他们没走吗？” “加上你我，还剩下五个人。” “……”刘柯伊面露苦涩，“很抱歉，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刘柯伊被包装得很好，独立女性，青年女创业者，服装品牌工作室负责人，成功的女企业家。 然，仅仅只是包装而已。 事发之初，她曾一度想走门路去救父亲，可是，事情之大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能想到的就是带着母亲逃跑。 她到现在都没有接受父亲是亚林会余党的事实。 “我不知道我爸是“雄鹰”，我和我妈都不知道，”她眼圈泛红，眼神凄楚而又无助，“太突然了，这对我们来说，太突然了。” 楚霄冷笑了一下，默不作声。 刘柯伊是低头说的，没有看到他的小表情，还沉浸在自我怜悯的状态里，“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跟我爸关系很好的叔叔伯伯，他们的电话都打不通了，没有人能帮我……” “楚霄，你跟他们不一样，我知道，只有你，在我爸出事之后没有落井下石。” “楚霄，我……” 事情有点不对劲，楚霄连忙打断道：“刘总为了你吃醋争宠而买凶杀人的事情，你不知道？” “……”刘柯伊霎时语塞。 “刘太太把有毒的香水送到王家，诱导王卓将有毒的香水赠送给郭加楠，最后香水没让郭加楠用上，反而让赵周韩的太太池小叶用上了，这件事，你和你妈，不知道？” 刘柯伊瞪大双眼，本来眼中的泪水是想勾起他的怜悯之心的，现在反而增加了诧异的效果。 甚至还带点不可思议的惊恐。 “我我……我……你你……”她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不停地在脑海里寻找着狡辩的说辞，“你不要相信网上的那些爆料，都不是真的。” “不是吗？” “我知道，一定是郭加楠跟你说的吧，她落井下石，她这是栽赃。” “是警方查的，你被扣留，不也是这个原因吗？” “我……”刘柯伊张口结巴，她以为能蒙混过去。 爸爸是被检察院的人带走的，而追捕扣押她的人是警察，警察调查的是绑架案。 “你不用偷换概念，现在的消息都很透明，不止我，全世界都知道。” 刘柯伊的悲悯和无助，又增添了窘迫和难堪，在她被关押的48小时里，关于刘达的罪行，早就传开了。 网友或许真的只是揣测，但是他们这些关系近的人，全都知道。 刘柯伊有些无地自容，更无言以对，突然双手捂着脸，失控地大哭起来。 楚霄：“……” 一夜之间，她的公主梦碎了。 第577章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刘达被捕，罪名不轻。 以前跟刘家走得近的那些人，现在都避之唯恐不及。 刘柯伊找谁都没用，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她。 她哭，他也不好赶她走，只能任由她哭。 看了看时间，天哪，这才过去半小时，他感觉天都快亮了。 刘柯伊知道，楚霄能在岗位上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对刘家最大的感恩了。 “我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郭加楠被绑架的，这跟我们无关啊，怎么会牵扯到我和我爸的头上？” 绑架是与你们无关，但是绑匪是你们引来的。 碍于卧底的身份，他才没有揭穿她。 “我还看到最近的新闻，说郭加楠已经获救了，她为什么被绑你应该问她那个有钱的爸爸才对，怎么会扣到我和我爸头上？” 楚霄忍不住跟她辩解道：“我说的是下毒和暗杀，是你扯到了绑架。” 刘柯伊：“……” 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当然，作为一名“旁观者”，他不能知道内情，自然也不能与她辩说一二。 他很快就将话题终止了，话里话外都希望她赶紧离开。 凌晨三点突然闯进来，狠狠地大哭一场，他没拦着她已经是最大的包容。 但只要一想到楠楠最近遇到的那些险事，他都后怕得冒冷汗，他就恨得牙痒痒。 同情？怜悯？没有的事，不过，为了大局，他忍了。 刘柯伊又哭了好一阵，没等到一句安慰，渐渐地，她怏怏觉得自讨没趣。 擦了擦眼泪，开始了怀柔政策。 “楚霄，我们共事这么久，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意。” 楚霄预感到她要说的话，不悦地连续吸气，直接把脸转开。 刘柯伊心尖抽痛一下，犹豫片刻，依然不死心地表白。 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我去畅想就是为了接近你，我爸重用你，也是因为我对我爸说，我喜欢你。” “喜欢”一词出现，楚霄立刻伸手制止，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刘柯伊根本不听，继续说道：“我爸是苦出身，没有门第观念，一听说我喜欢你，他也很高兴。他是把你当女婿，当公司未来的接班人在栽培，你没发现吗？” 楚霄冷笑，“就因为这样，你们就要除掉郭加楠？……呵，你们太抬举我了。” “没有，没有，”刘柯伊否认彻底，“自从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我就对她退避三舍了。” “呵……”表面退避，背地里却买凶杀人。 楚霄不耐烦到打了个哈欠，还明显看了一下时间，只希望她能有自知之明，赶紧走。 “你三句不离郭加楠，难道还在妄想跟她有什么交集？” 楚霄稳住情绪，没有跟她争口舌之快。 呵，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你不看看你们之间的差距吗？她是郭立的女儿，现在又是王卓的未婚妻，你在妄想什么呢？” 楚霄不语，她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 “不是我贬低你，也不是我故意要伤你自尊，你觉得你和她，可能吗？”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楚霄一点也不想跟她说下去，看了看时间，才四点。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刘小姐，直接点，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我……”刘柯伊从没如此难堪过，她一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果是表白，那么，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也是最后一次回复你，我不喜欢你。” 刘柯伊眼角带泪，悲戚戚地说道：“我知道我爸现在出了事……” “这跟刘总出没出事没关系，抱歉，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这够清楚明白了吧？！ 第578章 一大早的从男友家里看到一个女人 在这之前，刘柯伊没有明确表白，他也不好平白无故地拒绝。 现在，既然她明确表白了，那他就顺理成章地明确拒绝她，一次性说清楚，说得明明白白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跟我爸说的吗？” “那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要不是我，我爸能这么信任你，重用你？” “你认识我之前，我就是畅想的总经理，四年来我自问兢兢业业克以奉公，承蒙刘总厚爱，他对我一直都很信任。” “……” 刘柯伊难过得不行，自己的满腔真情，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将她弃之如敝履。 “刘小姐，你哪来的资格说一句‘我看中了你’，我就属于你了？我就是我，不是你看中了，我就是你的，我喜欢谁，我跟谁在一起，都是我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楚霄，我……” “如果以上一切你都听不懂，那么，我可以简略地对你说，你影响到我休息了，请你马上离开。” “……” 刘柯伊表情痛苦，揪着胸口，眼泪不停。 她没有起身，也不说话，只是哭。 绅士修养让楚霄难以对一个女人动手，他除了对她下逐客令，其他也做不了什么。 可是显然，逐客令对走投无路的人而言，形容虚设。 刘柯伊一直坐在沙发里哭，他一说让她马上离开，她就做出一副虚弱难受的样子。 这样的局面僵持了好一会儿，外边的天色都渐渐亮了起来。 东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很快，朝霞满天，眼前的世界亮堂了起来。 又是崭新的一天。 楚霄静坐在阳台上，看着累倒在沙发里的女人，束手无策。 这时，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他一惊，这一大早的，又谁来了？ 从猫眼望出去，楠楠甜美的笑脸占据了他的视线，他心跳都漏了半拍。 想着屋内的刘柯伊，这可真够刺激的。 门一开，没等他说话，楠楠就直接扑了上去。 她原地一蹦，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双腿一勾，像树袋熊一样挂到了他的身上。 嗯，就是这么生猛。 楠楠挥了挥手里的小纸袋，卖起了关子，“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楚霄倒是很喜欢此刻她撒娇黏人的小模样，他面带苦笑，视线往里面指了指，小声说：“里面有人。” 郭加楠顺着楚霄的视线望进去，单身公寓并不大，玄关和客厅是相连的，从门口望进去，一下就看到了沙发上躺着的“女尸”。 面朝内侧，双腿蜷曲，只有一头长发垂在地上，可不像是一具无名女尸么？！ “谁啊？”郭加楠不悦地从他身上下来，倒不是不信任楚霄，而是，一大早的从男友家里看到一个女人，这么狗血的事情肯定开心不起来。 “刘柯伊。” 郭加楠更加诧异，“她怎么会在这里？” 楚霄无奈道：“三点就来了，坐着哭，赶她也不走，我也拿她没办法，哭着哭着睡着了。” 他再一次着重强调，“我一动都没有动她，只给她倒了一杯红糖水，怕她低血糖晕倒在我这儿。” 晕倒了，那就更加棘手了。 郭加楠撅了一下嘴，将纸袋递给他，“你别给她开门啊！” “……倒也是，可是，万事难买早知道啊。” 她不悦地推了他一把，挥挥手让他靠边站，“我来。” “你别冲动。” “以前顾着你的面子我对她各种忍让，现在还需要吗？” 楚霄嘴角一勾，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遵从本心，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她护犊子的样子，明明手无缚鸡之力，那气势却大得吓人，还有她噘嘴生气的样子，他也喜欢。 郭加楠气势汹汹地走进去，往沙发跟前一站，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喂，刘柯伊，你睡够了没有？” 第579章 不为其他，只为你 刘柯伊这一觉睡得确实很沉，开门都不知道。 被郭加楠一声吼，终于醒了。 被骤然吵醒，她拧紧了眉头，揉揉眼睛，带着几许起床气慢悠悠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刘柯伊，还当这里是你家啊？趁我们没发火，赶紧走。” 郭加楠是真的生气。 她男朋友的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你进来？ 她男朋友的沙发，她都没躺过，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你躺着睡觉？！ 刘柯伊一怔，确认自己没有幻听，转头看到眼前的女孩，震惊不已。 “你？” “我怎么，我现在以楚霄正牌女友的身份警告你，赶紧走。”她迫不及待地宣布自己的新身份，新鲜出炉的。 刘柯伊更加震惊，“什么？” “什么什么，装耳聋也不顶用，走。”没直接说滚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刘柯伊彻底清醒过来，视线越过郭加楠看向楚霄，只见楚霄站在一旁也不否认，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应该是早餐之类的。 她不可思议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转换，“正牌女友？楚霄，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连王卓的人也敢撬？！” 楚霄非常清楚和楠楠在一起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只是没想到，第一份质疑，居然来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刘柯伊。 “还是说……”刘柯伊的眼神变得非常不友善，语调也带着轻蔑，“你被郭小姐包了？” 这句话的冲击力果然要比他想象中来得猛烈，岂止是狠狠戳伤了他的自尊心，连他的人格都被质疑了。 他刚准备反击，郭加楠上去就是一耳光，“啪”的一声，利索而又清脆。 刘柯伊再一次懵圈，“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再敢胡言乱语，我还打。”郭加楠举起手威胁。 刘柯伊满脸的不敢置信，原以为踏实上进的潜力股去当了富家千金的小三，原以为温顺老实的富家千金原来并不包子。 她冷笑着，极具嘲讽，“呵呵，楚霄，我玩玩没想到，你居然自甘堕落到去当小三。” 郭加楠毫不犹豫，扬起手，更加用力地甩过去。 这一次，刘柯伊有所准备，抬手挡住了她的攻击。 谁知，郭加楠反应极快，预判了她的预判，换了一只手更加用力地朝她脸上呼。 “啪”的一下，更加的响亮。 刘柯伊“嘶”了一声，疼啊，两个脸蛋火辣辣的疼。 郭加楠打完就后退一步，义正言辞地说道：“本来不屑跟你这个外人解释，但是，我不愿意我男朋友因为跟我在一起而受委屈，更不愿意他承受来自你这种外人的质疑和诋毁。” “刘柯伊，你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我和王卓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我从小就喜欢楚霄，我追了他许多年，他是我好不容易追到的男人，容不得你随意污蔑。” 刘柯伊：“……” 这段话听来震惊，但仔细想想，确是有迹可循。 郭加楠是首富千金，为了楚霄，纡尊降贵地到一家小公司当跑腿秘书。 她看楚霄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楚霄大概也是碍于身份，明明心里喜欢着她，却始终无法回应她。 不给她热脸，无视她的深情。 难怪，难怪！ 此刻的刘柯伊，比被楚霄当面拒绝的时候，还要觉得难堪。 “我的楚霄哥哥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都不稀罕告诉你我的命都是他救的，他救了我不知道多少回。”郭加楠扬起得意的笑容，每一句话都在维护楚霄。 “所以，别跟网上那些无脑的键盘侠一样，脑补一些没营养的东西，我和楚霄哥哥之间的事，远比你们脑补的东西有内涵。” “你现在自身难保，就不劳你浪费时间来关心我们了，赶紧滚蛋，不然，我还打。” 别看小公主平时娇娇滴滴的，吵起架来气势十足，丝毫不落下风。 刘柯伊没脸再纠缠下去，讨了两个耳光，灰溜溜地跑了。 郭加楠追出去，朝着她的背影大喊道：“别再纠缠我男朋友了，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刘柯伊等不及电梯抵达，转道走了楼梯。 “哼，气死我了，敢觊觎我的男朋友。”郭加楠气呼呼的，小脸都涨红了。 一旁的楚霄听着她一口一个“我的男朋友”地喊，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昨晚睡觉之前他都害怕这是一场梦。 把暴跳的小公主拉进屋，关上门，他轻叹一口气，笑着问道：“这么凶，你就不怕她狗急跳墙打你？” “这不是有你在么，难道你会看着我被人打？” 楚霄忍不住嘴角抽抽，也对，只要有他在，她只管开心地去“惹祸”好了，给天捅个窟窿出来，他也会帮她扛住。 郭加楠忽然依偎过来贴着他的身体，将他推到墙上，仰着头，认真地问他，“我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凶吗？” “嗯，从没见过你这样。” “……我平时可不这样，”想到她以前捉弄祸害楚霄的种种往事，她着急地解释道，“我是说，我懂事以后可不这样，我今天就是急了，太生气了，我着急。” 楚霄顺势将她搂住，一个挺身，反将她实实地压在门背后。 “我知道，”他嘴角含笑，眼神中带着某种欲望，“你刚才发火的样子，很可爱，我很喜欢。” 郭加楠只觉得“轰”的一下，满脑子都是开心，满眼睛都是爱心，满周身都是粉红泡泡，还带七彩炫目绕着周身飘的那种。 这是楚霄第一次明确地对她说这种情话。 他说，他很喜欢。 “但是，以后可不能这么易怒易爆了，就算有人羞辱我，诋毁我，都别跟人起争执。” “为什么？” 谁敢羞辱你，诋毁你，我就跟谁拼命。 楚霄摸了摸她耳边的几缕乱发，说：“这样说我的人会有很多，我想，我以后要慢慢适应这些话。” 郭加楠立刻撅起了小嘴，“不行，我不准。” “小傻子，你还能堵住悠悠之口？我答应你，我会努力做出成绩来，用实际行动打说这些话的人的脸，我可不能辜负你和郭先生郭太太对我的信任。” 郭加楠一听，感动得眼圈都红了，他是一个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人，再苦再难都不会哼一声。 “这条路会很艰难，不过，只要有你的支持，我愿意试一试。” 不为其他，只为你。 第580章 你不想要我吗？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努力我在逃避，现在，我答应你，不会再逃避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能听到这些话，郭加楠实在是太开心了，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郭小姐要是听到了关于我的不好听的话，就多多忍让。以后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对，做得不好，也请郭小姐多多包涵。” 楚霄越说越靠近，将她堵在自己和门之间。 眼前这个小丫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性叛逆的少女，现在的她，识大体，明事理，勇敢无畏，坚强果断，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懂得如何去争取，甚至还会感染身边人的好姑娘了。 这么好的姑娘，他真的不想辜负她。 楚霄低头看着她，褪去了婴儿肥的鹅蛋脸越发的精致立体，灵动的眼睛里面被糅进一整个星辰。 明眸皓齿，灿若星辰，说的就是她。 靠得近了些，那股甜橙的香味越发明显，远远闻着只觉得清新，凑近了闻还能品出一丝丝甜味，就像夏日里冰镇过的蜂蜜柠檬水，酸甜可口，清爽怡人。 而她，比那蜂蜜还要甜。 郭加楠看他深情款款的样子越凑越近，一副要吻她的样子，于是，自觉主动地踮起脚尖，仰起头，还闭上了双眼。 可是，楚霄只是凑近她的唇边嗅了一嗅，然后嘴带笑意地看着此刻的她。 期待的热吻没有落下，郭加楠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猛然看到楚霄玩味的笑意，她的脸一下就涨红了，抡起粉拳砸向他的胸口。 “哈哈哈哈哈，”楚霄用自己大大的手掌包握住她的拳头，笑着，故意问：“怎么了怎么了？” “……你还问？！”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带什么给我了？” 昂？不亲一下吗？郭加楠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些不重要。” 楚霄撤了手，转而要去看纸袋。 郭加楠一着急，忙不迭地抓住了他的手，给自己擦眼泪，“我都快哭了，你看，眼泪……你不要这么煞风景行吗？” “哪有？” “喏，真有眼泪。” “我是说，我哪有煞风景？”直男问号脸。 “……” 郭加楠叹了口气，“唉，算算，说了你也不懂……这是你爱吃的灌汤包，我昨晚就嘱咐了陈妈，陈妈定了早起的闹钟，专门给你做的。” “这么说，你爸妈都知道你这一大早过来看我？” “嗯，我昨晚就想来了，他们非不让，说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那我只能今天一大早来了。” “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哼，都是歪理，你又不会占我便宜，对吧？” 楚霄的手背上沾染了她的些许泪水，湿湿凉凉的，听着她略带故意的话语，他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小丫头心思还挺多。 郭加楠毫不示弱地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还不亲我？ 楚霄曲了一下膝盖，故意用膝盖内侧碰了碰她的腿，低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干嘛？” “看你啊。” “看我干嘛？” “看郭小姐有什么指示啊。” “我对你能有什么指示？我能指挥得了你？” 楚霄一笑，嘴角带钩，“你刚才闭眼是想暗示我什么吗？不如直说。” 郭加楠咬牙瞪了他一眼，有一股不服输的战斗欲，别以为我不敢，姑奶奶现在就做给你看。 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她单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腰，踮起脚尖，扬起下巴，嘴唇直接贴了上去。 可恶，这男人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被吓到了，居然僵直了身体，她根本贴不到他的嘴唇，充其量只能啃到他的下巴。 他的下巴上有胡渣，又短又硬，口感差极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倏地往下挪了一截，张开小嘴，直接咬住了他的喉结。 那一刻，楚霄一个激灵，身体越发的僵硬，仿佛有一道电流，以喉结为起点，顷刻间涌遍了全身，让他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小妮子是认真的，真的在咬，用牙齿在咬。 他越是不动弹，她越用力地咬。 混蛋，怎么每次都要我主动？！ “楠楠……”他莫名地口干舌燥，说话都结巴了，“你……干嘛呢？” 干嘛呢？我在干嘛你不知道？ 郭加楠带着些许懊恼，使了大劲将他勾下来，捧住他的脸，再狠狠地咬他的嘴。 是咬，不是吻。 “嗯……”嘴唇传来一阵痛感，比脖子被咬更痛一些，不过，他的身体明显没那么僵硬了，手臂不自觉地环抱住她，怕她垫脚太累。 勇敢的壮举终于得到了回应，郭加楠收起牙齿，改用柔软的唇瓣磨他。 楚霄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哪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哪怕得到了郭先生郭太太的同意，他也警告过自己，他和楠楠绝对要发乎情止乎礼，绝不做逾矩之事。 但是，面对楠楠如此大胆主动的撩拨，他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地瓦解。 就在楠楠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胸前，两人的身体正面紧紧挨着的时候，楚霄一下坐定，猛地推开了她。 “？”楠楠泛红娇羞的脸挂满了问号。 他舔了一下嘴唇，喉咙有些发紧，“楠楠，不可以这样。” 楠楠的呼吸有些乱，一双动了情的眼睛蕴含着生涩的妩媚，大胆却很是娇羞。 “咱们还是得一步一步来，不能一上来就是猛料。” “……”楠楠努着小嘴，身体往他怀里一撞，“你不想要我吗？” 楚霄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着急？” “我……” “你这一大早跑来我家，你觉得你爸妈会放心？不得派几个暗卫跟着？要是我现在就要了你，万一你爸妈他们知道了，会有想法的。” “他们答应了啊。” “嘴上答应不代表心里接受，昨天答应不代表今天不会后悔，在他们真正接受我之前，我还是不做逾矩的事情比较好。” 郭加楠依然没有收起她那满脸满眼的小心思，直白地说：“你不做啊，我来就行。” “……” 第581章 已经制不住她了 “你是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点？！” 郭加楠翻了个白眼，嘟囔着说：“哼，爸爸妈妈这样说我，姐姐这样说我，你也这样说我，我很不矜持吗？就……就亲个嘴还能怀孕不成？” 楚霄又被她逗笑了，“原来咱们楠楠不但长大懂事了，还是一个撩汉高手呢。” “撩汉高手？呵呵呵呵，不敢不敢，也就撩撩你了。” 她下巴微抬，傲娇地补充道：“除你之外的人，不配！” 话音刚落，楚霄主动抱住她的脸，一手捏下巴，一手捧巴掌，用力地将她“拔”起来，低头狠狠地吻了一下她。 郭加楠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这男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样令人心动的举动，最好多来几下。 她含羞的眼神充满了邪意，色色的，嘴角都在坏笑。 楚霄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一把将她抱坐在玄关柜上。 玄关柜不高，也不矮，她坐在上面，视线刚好和他齐平。 楚霄凑了过去，嘴唇随着说话的起伏，一下一下地贴着她的耳朵，他低声问道：“亲一下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一下？” “别尽说废话！” 努力干活才是真理。 两人相视一笑，楚霄顺势贴了上去，楠楠也自然而然地承接着他。 一直到一阵铃声突然响起。 “哎呀，多半是我妈妈。”她喘着小气，有些埋怨妈妈，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明摆着是来煞风景的。 “那快接。” 楚霄听着声音，帮她从身上的小包里拿出手机来，果然是唐慧莹的来电，并且还是视频通话。 “咳咳，去餐桌上。”楚霄很快将她抱下来，转身提着纸袋子，迅速走进了屋里。 郭加楠捋了一下头发，将视频点开。 “妈妈，我到了。” “我知道你到了，那么早，没打扰到楚霄吧？” “没有，他家里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幸亏我来得早，帮他赶走了。”她大概能猜到妈妈那边肯定是收到消息了，她这么随口解释一下，也是必要的。 “谁？” “没谁，一个不相干的疯子，吵到楚霄休息，楚霄绅士病犯了不敢动手，被我骂走了。” 唐慧莹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转而问道：“你在哪？怎么那么暗？” 郭加楠往里走，走到餐桌处，从阳台照进来的阳光一下子将画面提亮了，她故意将摄像头照到了正吃汤包的男人，“这里够亮堂了吧？我们正在吃，楚霄说汤包还是以前的味道，这么多年，陈妈手艺越发精湛了。” 楚霄在镜头里挥了挥手，“郭太太，早上好，谢谢你们为我准备的早餐。” 唐慧莹笑着说：“你喜欢就好，楠楠冲动不懂事，你多多包涵她。” “不会，多亏有她，我要好好谢谢她才是。” 楠楠早上过来，刘柯伊从他家里出去，肯定躲不过暗卫们的眼睛，也肯定瞒不过郭先生和郭太太，与其他们猜忌，不如敞开了明说。 “是刘柯伊，刚保释出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有家不回偏偏跑到我这里来。” “她还能到处乱跑？” “不能啊，她去哪都要报备过，指不定警方什么时候查出新线索，再把她抓回去。” 郭加楠插了一句话进来，说：“楚霄哥哥身份特殊，很多事不能直接指控她，所以才被她拿捏住了。” 楚霄怔了一下，原来，楠楠都知道，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理解他。 在医院的时候，郭立和唐慧莹从赵周韩口中知道了楚霄当卧底的一些事，没有很具体，只知道楚霄在刘达这只大老虎身边潜伏四年，最终找到关键证据，协助国家成功地将这只大老虎逮捕。 他们不用想也知道这四年有多不容易，现在眼看着刘达落网，刘达所犯的罪行正在一件一件地梳理审查，这种关键时刻，楚霄自然要慎之又慎。 刘柯伊身上并不清白，万一处理不好，引起她对楚霄的怀疑，那对楚霄而言，也是一个安全隐患。 唐慧莹不希望楚霄涉险，更不希望楠楠涉险，担忧地说道：“这种人能远离就远离，要不，你搬到我们家来住吧？” 楚霄：“……” 郭加楠眼睛一亮，“哈哈哈哈，妈妈，您认真的？” 唐慧莹：“我们家大，多的是房间，我只是觉得住在一起比较安全，省得你三天两头往外跑，其他的你别多想。” “这……我哪有多想，我也觉得楚霄哥哥住我们家比较好，就像以前一样陪我玩。” “你就知道玩，楚霄，你自己考虑考虑。” 楚霄点头道：“好。” 唐慧莹确定他们安全之后，就挂了电话。 自己的女儿什么心思，自己最清楚。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更何况，历经种种，他们两夫妻对楚霄的身份也放下了成见，女儿的开心快乐才最重要。 两人在不大的餐桌上面对面坐下，楚霄老老实实吃汤包，郭加楠则一个劲地向他挑眉毛，暗示他什么。 “我妈妈的话，你听到了？” “你再不吃，我可全吃完了。” “别打岔，马上搬。” “……” 郭加楠举起手，还比了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撩拨你。” 楚霄刚吸了一口汤汁，差点没呛出来，“咳……放下放下……” 郭加楠放下手，交叠放在桌上，再懒懒地往手臂上一趴，一对透彻无害的双眼朝他眨呀眨的。 “哥哥，搬嘛，快点头嘛，嗯嘛。” “……” 这叫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撩拨我？我信你个邪！ “你刚发誓怎么说的？” “嗯……那个……”在餐桌下，郭加楠用膝盖去撞他的膝盖，用鞋头去勾他的小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那是字面上的意思，潜台词是，随时随地撩拨你，分分钟想扑倒你，哈哈哈哈哈。” 楚霄用舌尖顶了顶腮，无奈地说道：“你等着。” “等着什么？哈哈哈，我等着你把我办了呀，我保证每天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怎么办，已经制不住她了。 第582章 发现王卓的秘密 虽然郭太太盛情邀约，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楚霄当然不可能搬去郭家住。 楠楠脑热，他可不。 一来，他和楠楠才刚刚确定关系，刚开始男方就搬进女方家住，单凭这一点，他都会被世俗的恶意给喷死。 二来，那些世俗的东西郭太太哪能不懂，郭太太开口邀请他同住，大约只是随口一说，主要是想表达一下郭家已经认同他的态度。 这，就够了。 随着刘达被捕，无论是母公司还是各家子公司都遭受了灭顶之灾。 差别只是，一个先崩，一个后崩。 刘达二十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一些跟着刘达多年的忠实部下，特别是财务部的那些人，进去了大半。 没进去的，多多少少也跟着受到了口碑上的牵连。 楚霄算是刘达近几年的“新宠”，自然也受到了不少质疑。 不过，事件太过庞大复杂，相关部门管控着舆论，没有让舆论发酵。 过了这些天，每天层出不穷的娱乐新闻占据着热搜榜，这件事就冷静下来了。 刘柯伊回到家中，疯了一样到处求救。 电话没人接就继续打，打到对方接为止。 有几个相熟的叔叔伯伯，她直接跑到人家家里去堵门。 可是，她越是这样，越是没人理会。 这是军部协同检察院直接处理的，必须是有了十足的证据才会抓人，这谁敢碰？！ 找了一圈，到处碰壁，刘柯伊无奈地只能和妈妈呆在家里，谋划着接下去该怎么走。 “要不然再去找找王珂海吧，”朱玲建议道，“到底你喊他一声‘王叔’，逢年过节咱也从不缺礼，不要扯你爸，你就说你自己，说我们目前的困境，或许，他能心软帮我们母女一把。” “他的电话我已经打过不下十遍，不接啊。” 王珂海又不是普通人，身边有无数明里暗里的保镖，出行都是大阵仗，只怕是她去堵门都见不到人的。 “那王卓呢？”朱玲提醒道，“你和王卓共事过一段时间，有他号码吧？” 刘柯伊沉默一下，她和王卓之间仅仅是单纯的同事关系，所谓的“好姐弟”，不过是她单方面给自己贴金而已。 “我给王太太打打电话看，你试试联系一下王卓。” “好，我试试吧。” 随后，朱玲也顾不上脸皮面子的，打电话给王太太。 麻将桌和下午茶上建立起来的情谊，不知道能值几个钱。 刘柯伊回房给王卓打电话，让她意外的是，王卓竟然接了，而且对她说话也如同往常一样。 王卓是真的温柔，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儒雅。 跟某些人的避而不见，或者接了电话就是一通尖酸刻薄的嘲讽，完全不一样。 “伊姐，你先别急，你说了半天我都没听明白，这样吧，你直接说，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刘柯伊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碰壁无数次后第一个愿意拉她一把的，她非常激动，非常意外，也非常的感激。 “王卓，我们家的资金都被冻结了，我现在缺钱，缺很多的钱。” 王卓冷静地问道：“你想钱去疏通关系，你想救你爸出来？” “他……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爸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里面受苦……而我，却什么都不做……” “伊姐，你清醒一点吧，别做这些无用功了，小心把你自己搭进去，你现在最紧要的是配合警方调查。” “……” “如果你和阿姨有生活上的困难，我一定会帮你的。” 就在这时，刘柯伊忽然听到了电话里除了王卓以外的另一个声音，“honey，我头疼。” 随即就是王卓“嘘”的一声，有些慌，刻意压低了声音。 “伊姐，我这边还有事，我就先挂了。”王卓说得有些大声，试图掩盖其他的声音。 “好，谢谢你。” 那边很快传来嘟嘟声，刘柯伊的关注点还停留在刚才那句“honey”上，那是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离得不远，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郭加楠说，她和王卓没有交往过。 明明外界都认同郭家和王家要联姻了，他们却没有交往过，那他们是在玩弄谁呢？还是在互相掩盖什么呢？ 那个声音好像……威廉？ 此刻的刘柯伊已经疯魔了，王卓的好言相劝并不能让她感激涕零。 “妈，我出去一趟。”她跑下楼，飞奔向门口。 之前共事的时候还算愉快，王卓待人亲和，没什么防备，所以，知道王卓的私人住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路飙车抵达，刚开到小区门口，她就看到了一辆白色敞篷车开了出来。 那是王卓的车，是一辆极具英伦风的欧陆。 篷子敞开着，刘柯伊看到坐在副驾驶上表情痛苦的威廉。 病了？ 她立刻调转车头，踩紧油门，跟了上去。 可谓瞎猫撞上死耗子，刘柯伊的跟踪，还真让她拍到了一点真材实料。 王卓一路开车到了一家私人诊所，他扶着威廉下车，走了几步，威廉似乎病得不轻，他干脆直接背起他，一边喊医生一边往里冲。 刘柯伊一路尾随，看到王卓瘫坐在急救室外面痛哭流涕，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王卓，威廉，英国，郭加楠，一切仿佛都有迹可循。 …… 又是一个漫长的黑夜过去，刘柯伊在车里醒过来。 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明媚的晨光让她有点儿睁不开眼睛。 揉一揉，适应一下光线，眼前清明了许多。 这是王卓所住的小区门口，寸土寸金的地段，有钱都未必买得到这里的房子，安保极其严格，出入都需要核验身份。 她一个外人，若是没有业主的邀请，她进不去。 但是，她手机里面的照片，已经足以摆上谈判桌。 王珂海的谈判桌。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朱玲打来的，她立刻接了起来，“喂，妈。” “小伊，你终于接电话了，妈妈都吓死了。” 她这才注意到，手机一直连着蓝牙耳机，她趴在方向盘上睡觉的时候，蓝牙耳机掉了，所以一切来电都没有听到。 第583章 他愿意帮他分担一些痛苦 “妈，我没事，就是在车里睡着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扭了扭发酸的脖子。 “你这孩子，我担心得一整晚都没睡着，差一点就要报警了。” 刘柯伊想到手机里的劲爆消息，振了振精神，心情难得的好一些，问道：“妈，你昨天约王太太结果如何？” “就寒暄了几句，话里话外都在回避我。” “我这儿倒是有不错的情况，等我回去跟你说。” “好，你能开车吗？要不要叫司机去接你？” 刘柯伊无奈道：“妈，我们现在哪里还有司机？我没事，很快到家。” 朱玲叹着气，挂了电话。 刘柯伊望了望小区大门，也不知道王卓和威廉白天还会不会出来，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翻看一下昨晚拍的照片和视频，她的心骤然凉了半截。 许是光线问题，许是她拍摄技术问题，照片不够味，视频也不够清晰，完全没有昨晚她亲眼目睹时的劲爆。 好好一副牌，可不能打废了。 她立刻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喂，帮我盯个人……” —— 威廉得了脑瘤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住了。 从私人医院回来后，王卓就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要找一位可靠的脑瘤专家。 威廉服了止痛药，没那么痛了，但脸色依然很差，没有一点血色。 “别忙了，我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我的主治医生就是最好的脑科专家。” 王卓双眼赤红，气愤他一直不告诉自己，更心疼他要遭受病痛的折磨，“那就快点动手术啊，还等什么？是他过来，还是我们过去，都可以。” 威廉嘴角淡淡一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稍稍用力，就将他拉到了跟前。 “别着急，就是怕你现在这样，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王卓拍开他的手，不悦地别过脸去，他用力咬着嘴唇，忍着哭，不想显得太软弱，也不想被他笑话了。 “还生气？” “别生气了，你生气我更疼。” “过来，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王卓一个白眼送给他，生死攸关的事情，这人怎么这么不放在心上？ 威廉看他不说话，只是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他伸手过去，用指腹轻轻地掰开了他受难的唇瓣，细细揉搓一下，淡定地说道：“我也想手术把瘤子去了，但是……手术只有50%的成功率。” 王卓：“……” 难怪了，难怪他说要不顾一切任性一次，难怪他说余生只要开心就好，难怪他说愿意放弃一切也要在一起，难怪…… 王卓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迈出这一步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勇气，去接受他会离他而去的可能性。 威廉将他揽在怀里，抱着他的脑袋，轻拍他的背，安慰道：“我不怕手术，也不怕死，我只是想多给我们留点时间。原以为会有一两年的时间，没想到……大概是这段时间过得太开心了，吃得多，睡得好，所以这颗瘤子也长得快了。” “你不怕，我怕……” “那我离开一下下，你留在这里？” “不，我陪你一起。” “你不是害怕么？” “不陪着你，我更害怕。” 威廉搂着他的肩膀，有所顾虑，“但是你怎么跟家里交待？” 王卓想了想，说：“会有办法的。” 检查报告出来了，威廉脑子里的瘤又长了一点，这是他最近频繁头痛的主要原因。 而且，如果瘤子再长下去，马上要压迫视觉神经，到时候即便手术，也不能保证不伤到视觉神经。 所以必须尽快接受手术。 父亲那里好解释，他把在英国的一个项目提上议程，只要说是过去实地考察就可以了。 只要威廉的手术能顺利，只要他能回来，父亲就不会怀疑什么。 那天早上，王卓穿好西装准备出门。 今天要去见一下父母，除了汇报在英国的项目之外，还要向父母说清楚他和楠楠之间的关系。 “楠楠和楚霄好不容易能在一起，我可不能成为他们的绊脚石。”他在试衣镜前整理一下身上的西装和领带，回头叮嘱一句，“你在家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威廉躺在沙发上，止疼药都压不住的持续头疼让他无法起身，“好，去吧。” 王卓走上前，俯身下去，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如果可以，他愿意帮他分担一些痛苦。 威廉坚强地挺起身，笑着说：“不用担心我，这点痛算不了什么，你要想，我现在还能就地办了你。” “……哥哥，嘴硬就属你最强。” 王卓出门了，另外还约了楠楠和楚霄一起。 为了方便王珂海出行，餐厅选在了众洋集团大楼附近。 王卓一到就包了场，十分的慎重。 随后，郭加楠和楚霄一前一后进了餐厅。 楚霄额头上还有伤，贴着小黄鸭图案的创口贴，这一看就知道是被逼的。 要是换做往常，王卓肯定要调侃他们一番，可是现在，他也没那个心思了。 “威廉怎么样了？” “脑瘤长大了半公分，再长就更危险了，必须尽快手术。” “那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吗？” 王卓摇摇头，“谢谢，他在英国有一支非常专业的医疗团队，已经开始在准备手术了，就等我们过去。” “威廉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等你们的好消息。” “好。” 说话间，王珂海也到了。 因为是与儿子的私人聚餐，地点也在公司附近，所以他没带保镖，只有一个男助理跟着。 看到王珂海现身，楚霄立刻将额头的创可贴撕掉，并且果断地后退一步，站到了郭加楠的身侧。 那是保镖的位置。 郭加楠想拉他上前，他也只是严肃地摇摇头，“不急于这一时，听话。” 王珂海走进，视线专门盯着楚霄看。 郭加楠尴尬地问好，“王叔叔好，有些日子没见了，您最近很忙吧？” “嗯，忙啊，也是瞎忙，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了。”看着乖巧的楠楠，王珂海连声叹息，“唉，有时候，不信命都不行。” 郭加楠听来觉得他是在说被刘达无故牵连的事，便说：“好在众洋集团实力强，根基稳，这点小风小浪算不了什么。” “承你吉言，唉，还是女儿嘴甜，儿子没趣啊。”王珂海一边坐下，一边夸她，顺势还不停地瞅着她身后的楚霄。 第584章 让他走，他是真的走 王卓和郭加楠也坐了下来，服务员很快上了菜，王珂海留意着楚霄，这小子，还在那装保镖呢！ 王卓心里有事，自然笑不出来，一开口就是工作，交待了一些英国项目的事情。 王珂海听完，没给什么意见，只让他放手去干。 “还有一件事……”王卓低着头，欲言又止。 “对不起爸，我和楠楠其实没有交往，”他抱歉地说，“都是我出的馊主意，怪我。” 郭加楠连忙说：“这哪能全怪你？……王叔叔，对不起啊，是我们骗了你，也骗了我爸妈。” 王珂海也不作声，只是看着他们，包括楚霄。 看得让三个小辈心里发毛。 “王叔叔，我和王卓接触下来，真的只能当朋友，不是王卓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其实……我其实……”她的眼睛往身后瞄了一下。 王珂海故作严肃，依然不吭声，就想看看他们准备怎么自圆其说。 郭加楠是喜怒哀乐什么都挂在脸上的人，心里不能藏秘密，要她说谎，不如坦白。 再则，她是那么的迫不及待想要给楚霄正名。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告诉全世界，他，楚霄，就是她的男朋友，也会是她将来的丈夫。 “王叔叔，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我欠您和阿姨一个交待，我其实……有喜欢的人……” “哦？”王珂海的视线越过了楠楠，直接望向楚霄。 楚霄心中了然，就王珂海一直盯着他看的这个眼神，他就猜到王珂海定然是知道了的。 这时候若是再不站出来，让一个女孩独自去承担，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他往前一步，一面按住楠楠的肩膀，一面朝王珂海鞠了一躬，“王总，这件事因我而起，要道歉也应该由我来，我在这里郑重地向您和令公子道歉，对不起。” 王卓更坐不住了，看着楠楠一脸为难的样子，他已经如坐针毡，再看到楚霄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在这里向他父亲卑躬屈膝地道歉，他真的很愧疚。 他站起身，赶忙去扶起楚霄，一本正经地说道：“爸，不怪他们，都是我出的主意。我是看他们明明互相喜欢却又不敢靠近，所以才提出跟楠楠假装交往去试探楚霄的。而且我也落得清静，省得你们一直唠叨我。” 他们都站着了，郭加楠也跟着站起身来。 三人一排，全都争着抢着认错。 王珂海见状，不免失笑，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快坐下吧，你们这样一搞，我都觉得自己是暴君。” 他朝服务员招了招手，“请给我们加个位置。” 四人重新坐下，楚霄正对着王珂海。 道歉是真诚的，但他从不觉得卑微，背脊一挺，气势就来了。 “王总，您已经知道了？是不是郭先生……” 王珂海点点头，看向紧张兮兮的郭加楠，道：“是，你爸爸已经跟我说过了，楠楠，你别这么紧张，叔叔又不会吃人。” “呵呵呵呵……”郭加楠唯有傻笑。 “相反的，叔叔很为你们俩的事情感到高兴。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能遇到一个自己爱，并且也爱自己的人，那是多大的幸运，应该牢牢把握，好好珍惜才是。” 那一下，郭加楠一阵鼻酸。 王卓是个敏感而又感性的人，他想，如果有一天，他和威廉的事情被父亲知道，父亲也能这样宽容地接纳他们，那该多好。 “你爸爸跟我说了，楚霄几次救你于危难，却从来不贪图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东西，让他走，他是真的走。” 郭加楠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楚霄，看吧，我就知道他们找过你。 “虽说商人以利益至上，但我们同样也是为人父母，在你们的终身幸福面前，一切都要靠后，利益也一样。你们俩是患难见真情，叔叔听了真的很感动啊，但愿我儿王卓也能遇到这么一个人。” 王卓轻咳了一下，“咳，爸，就别说我了吧。” 郭加楠：“王叔叔，谢谢您。” 楚霄也点头致谢。 “另外，我和你爸爸都商量好了，马上我们就会联合发布申明，澄清你和王卓要联姻的假新闻。发布申明之后，肯定会有一些异样的声音出现，但是你们不用担心，公关部会去处理，我们一定帮你们把这条道上的荆棘砍掉。” “谢谢，谢谢王叔~”郭加楠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着待会儿回家要好好谢谢自己的父母。 这顿饭吃得十分顺利，王珂海用最大的包容心原谅了这些小辈们。 饭后，王珂海回了公司，下午还有重要会议要开，王卓准备去机场了，郭加楠和楚霄没什么事，说要去送机。 之所以这么赶，一来是因为威廉的病拖不起，二来，还是因为热度。 刘达的事，网络上的热度虽然被压下去了，但现实生活中，依然有几个不知好歹的记者在偷偷地挖掘周边新闻。 风头鼎盛的郭家和王家，是这些记者最感兴趣的。 王珂海最近出席公开场合，身边至少八个保镖贴身保护。 郭立把能取消的行程全都取消，取消不了的都是低调处理，跟神隐无差。 下午两家将要联合申明澄清联姻的绯闻，势必又将引起一波热议。 所以，王卓想在舆论掀起之前，尽快带威廉离开。 王卓去接威廉，楚霄帮着拿行李，郭加楠时刻留意着周围有没有人在跟踪和偷拍。 车子开了楚霄那辆，黑色的奔驰，很是低调。 郭加楠坐在副驾驶，王卓和威廉坐在后座。 “后面有辆车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们，三个转弯都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郭加楠谨慎地说道。 王卓转头往后看，楚霄也从后视镜中瞄了几眼。 车子倒不显眼，只是开车那司机捂得过于严实，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一副墨镜和一个黑色口罩，特别的突兀。 今天的太阳不算明艳，偶尔还有些阴沉，空气中有下雨之前的憋闷之感，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遮阳。 除非，是为了遮脸。 第585章 发现偷拍 郭加楠对这种跟踪的事还是很敏感的，鸭舌帽和口罩已经是那些人的标配了，这位司机还要加一副墨镜，更加可疑。 楚霄迅速做出反应，“是不是跟踪，试一试就知道了，你们坐好。” 随即，猛地一个加速，车子迅速换道超车，一连过了五辆车。 郭加楠冷静地看着后视镜，“一、二、三……” 刚数到三，那辆车就出现在后视镜中。 “跟来了。” 王卓有些紧张，不自觉握紧了威廉的手，他倒不是怕被跟踪，而是怕赶不上飞机。 威廉肉眼可见的难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额头密布着细汗，一睁眼就是天旋地转的晕眩。 “还行吗？” “可以……”他艰难地说道，极力压住想要呕吐的感觉。 病痛抽走了他的精气神，很难想象他曾经是一个多么尊贵和强势的人。 后车似乎并不想暴露，紧跟了一段看到目标之后，又慢慢地落在了后面，远远地跟着。 楚霄超车之后，没有再加速，而是将车速降到了正常的范围。 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人有两把刷子，甩不掉。” 就刚才超车那速度，那车三秒就跟上来了，可见拼速度是行不通的。 而且，就威廉的状态，根本吃不消飙车。 “难道是跟踪我来的？”郭加楠猜测道，有些自责，“我早上出门已经非常小心了啊。” 楚霄提醒道：“跟着你的是你的暗卫。” 暗卫不是摆设，即便她没发现被跟踪，她的暗卫也会发现，并且动手解决掉。 所以，跟踪郭加楠的可能性不高。 王卓用手机查了查，联合申明还没有发，两家的官微评论区风平浪静。 他平时低调得跟隐形人一样，这次风波未起，怎么会被人跟踪？ 楚霄问道：“要想知道还不简单？王卓，你们几点的飞机？” “五点二十。” “还早，你们信我吗？” “当然。” “那就好，前面服务区，咱们进去歇一歇。” 这条路是一条国道，前面交叉点，转弯进入机场路，直行就去津市了。 楚霄没有转弯，直行通过红路灯，开上了进服务区的车道。 进入服务区的车道稍显拥挤，车速不得不减缓。 后面那辆车，中间与他们隔了两辆车，不疾不缓地跟着。 郭加楠眼睛紧紧盯着那辆车，“要不要我通知暗卫？” “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们了，我来就行。” 说着，楚霄缓缓地驶进了服务区，找了一片空车位多的区域，停了下来。 他一边解安全带，一边从车载抽屉里拿了一盒东西，说：“我和楠楠下去走走，你们留在车上，看看他的目标是谁。” 楚霄和郭加楠一下车就手牵手朝服务大厅走去。 中间故意与那辆车擦身而过。 副驾驶有一个黑色双肩包和两个大小不一的相机包，车后座还有类似三脚架的东西，可谓装备齐全。 那车随着车流往前开，若无其事地停在了一个离他们的车不远的车位上，斜对面。 “肯定不是冲我们来的，”郭加楠笃定道，“我们刚才那么近地走过，他都没反应。” 一般做贼的都心虚，如果他是冲他们来的，面对面经过都能旁若无人，那这人的心理素质该有多大？！ 楚霄搂了搂她的肩膀，低声提醒，“别回头看他，”他用下巴一指，“我们从那绕他后面去。” “好。” 那人确实是跟踪王卓而来，准确地说，是跟踪王卓和威廉而来。 而且，他已经在王卓住的小区门口，守了三天两夜。 小区的安保措施特别好，他冒充送外卖的，送快递的，都没能混进去，只能在小区门口死守着。 但是，王卓很少出来，这几天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前天早上，去了私人医院，马上返回了，另一次就是今天。 车子停下，他下车，肩上背着一部相机，手里拿着一部手机。 从车后往旁边走了几步，躲在一辆高大的越野车后面，拿起手机就对着楚霄的车。 这个位置刚好可以从挡风玻璃拍到后座，而且还是正面。 天公作美，这会儿的太阳光不会太刺眼，也不会太阴沉，强弱正好，用手机拍到的王卓清晰可辨。 后座，一个异国美男子闭着眼，头靠在王卓肩上，眉头紧蹙，看起来十分难受。 王卓也皱着眉，时不时摸摸男子的额头，转过脸跟他说着什么，还喂水给他喝，那擦嘴角的姿势，显得特别暧昧。 他拿手机的手都不敢抖，将镜头拉近，拍得一清二楚。 他想，或许今天这段视频，可以先交差。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搭住他的肩膀，手一抖，手机差一点掉在地上。 “喂，大哥，拍什么呢？”楚霄严厉地质问道。 做贼的，确实心虚，那人也不回头看情况，握住手机拔腿就跑。 楚霄一个飞铲，直接将人铲倒在地。 随后，他捉住那人的手腕，一个反折扣到背上，用鱼线缠死，又掰起那人的脚，四肢全给系一块儿了。 “额……”那人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按在地上吃灰了。 他的双手双脚被扣在背上，鱼线倒不是捆得很死，他可以活动，但是，只要他稍稍一动，特别是拉扯的动，鱼线立刻切入皮肉，生疼生疼的。 越用力越疼。 越拉扯，越挣扎，越疼。 楚霄的动作快到郭加楠都没看清楚，好像就比划了两下，那人的手腕和脚腕就已经被反向捆绑，动弹不得了。 她星星眼看着楚霄，真想立刻扑上去亲一下。 这是我男朋友也，厉害吧！ 就这几下，那人就立刻明白自己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求饶道：“好汉饶命，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楚霄蹲下身，“都五花大绑了还拿着手机，拍什么重要信息了？” “没什么，呵呵呵……没什么……” “拿来吧你，”郭加楠直接抢了过来，觉得又刺激又痛快，“跟踪我们是吧？让我看看都拍了点啥，要是没有把本小姐拍美了，你就麻烦大了。” 那人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辩解道：“郭小姐，你误会了，我没有偷拍你，真没有。” 楚霄解了他背上的相机，又拿了他的车钥匙，去车里取另外的拍摄设备。 第586章 与平时温柔儒雅的他判若两人 威廉看到前面的状况，势要起身。 王卓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别管，有他们在，你就好好休息。”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对你不好……”威廉怒火攻心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越发的难受，“你们国内的环境，更难接受我们。” “你会……你会众叛亲离的……” 这是他最新学到的一个成语，说起来都让他心如刀割，他不舍得自己心爱的人，因为自己而众叛亲离。 王卓无奈地笑了笑，“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要相信楚霄。” 现在也只能靠楚霄了。 “别看了，你躺下来吧，枕在我腿上。”王卓小心翼翼地拖着威廉的头，让他平躺下来。 手边随时备好塑料袋，以防他呕吐。 他一边瞅着车前的状况，一边温柔地安抚难受的爱人，“没关系，想吐就吐，吐出来会舒服一点。” 车外，楚霄从那人的双肩包里翻出了一盒名片，甩在他面前。 “私家侦探是吧？朱家昌侦探！” 朱家昌吐了吐嘴里的泥灰，苦笑着说：“不敢当不敢当，我……混口饭吃而已。” 名片散落在地，郭加楠低头看了看，这名片印得跟小广告似的，把他的业务包全了，咨询、调查、办证、摄影、跟踪器，还有什么捉奸一条龙，业务范围甚是广。 倒确实没有私家侦探的名头。 朱家昌试图钻漏洞，苦哈哈地求饶道：“郭小姐，我真的没偷拍你们，我发誓，我要是偷拍你们，天打雷劈。” “你说没有偷拍我是吧？”郭加楠当然知道他的目标另有其人，但是，人落在了她的手里，不褪他层皮下来，就白瞎了楚霄那么帅的制服绝招。 郭加楠一向来就胆大，又有楚霄在，更是能包天。 她挥掉那人的鸭舌帽，摘掉墨镜，又扯落口罩，拿着手机往他脸上照了照，扫脸解锁。 “没拍我是吧？”她开始翻看相册，“但凡被我发现有我，你就完了。” 那人脸上皱巴巴心里苦戚戚，动一动，痛得他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手机相册里，最近的一段视频就是刚才拍的，王卓温柔体贴地照顾着生病的威廉，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殷切的关怀。 视频其实很正常，离得远，还隔着挡风玻璃，就是一个病了，另一个照顾一下。 但就这种视频，配上他们需要的文字，能谱出一段旷世奇恋，足以把王卓的一生都毁掉。 再往前翻，拍的是楚霄的车，还有他们在餐厅吃饭的照片。 “这不是我吗？”郭加楠质问道，“你从餐厅就一直跟踪我，怎么，想拿照片威胁我要点钱？还是想卖给哪家媒体？” “不不不，没有，我……”朱家昌欲言又止，出卖雇主就等于违背职业道德，他会被同行耻笑，将来也无法在这一行立足。 楚霄在一旁翻了他的两台相机，有照片，也有视频，全是王卓。 看时间，他是前天晚上开始盯上的王卓。 而威廉因为一直没出门，所以，就没有拍到两人同框的画面。 同框视频就是刚才手机里的那段。 事情已经很明确了，朱家昌偷拍的目标是王卓和威廉，顺带拍了一点郭加楠和楚霄。 好歹这也是时下热点新闻，就像郭加楠说的，卖给媒体也能赚一笔大的。 “是谁让你拍的？”郭加楠虎得很，往人背上踩了一脚，专门对准他被捆一起的手脚踩，“快说！” 朱家昌疼得直嚷嚷，细线切生肉的滋味，如同凌迟。 楚霄拿过手机翻了翻，从通话记录里翻到了这三天与他频繁联系的号码，“你跟这位‘刘小姐’聊得很热络嘛，她是谁？……要我查，还是你自己说？” 在看到“刘小姐”的字眼之后，楚霄心中已经想到了是谁，现在只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他轻轻拍了一下楠楠的膝盖，示意她下去，然后拿起一根主线猛地一抽。 “啊……”朱家昌一声痛喊，整个人使尽全力反着卷曲起来，满脸通红，眼白都布满了红血丝，痛到飙泪。 “我说，我说……” 楚霄松了一下主线，给他喘气的机会。 “是刘柯伊，刘达的女儿，刘柯伊。” 呵，果然。 楚霄迅速返回车里，跟王卓威廉商讨一番。 看着没什么生气却依然恼火成灾的威廉，王卓怒从中来，他想到三天前自己还承诺过刘柯伊愿意帮她度过生活上的难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愚蠢。 就因为他拒绝帮助她爸爸脱罪，她就找私家侦探跟踪偷拍，这真是一直疯狗，自己过得不如意就到处乱咬人。 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距离航班起飞还剩下两个多小时。 他倒是很想把刘柯伊揪出来质问一番，但时间紧迫，威廉的状况又这么的不好…… 就在这时，郭加楠大跨步地跑过来，慌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糟了，他说……他说……”她一下一下抚着自己的胸口，尽量缓和地转述清楚，“他刚才说，他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在有网络的情况下会自动上传到云相册，刘柯伊有云相册的账号和密码，随时可看。” 楚霄：“……” 王卓：“……” 威廉越发的难受，头痛欲裂。 王卓沉默着，眼中闪着难得一见的狠戾，与平时温柔儒雅的他判若两人。 而下一秒，让他更为愤怒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响，刘柯伊发给他一段视频过来，他点开一看，正是朱家昌拍的这段。 他立刻怒目圆瞪，气到全身发抖，周身仿佛围着一团火，随时随地要爆发。 看来，刘柯伊已经破罐子破摔，用自己的号直接联络他，迫不及待地要挟他。 两条十多秒的语音连续发来——“王卓弟弟，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五点之前，如果我少收一分钱，视频和照片连带一篇小作文，马上发上网。你有两个小时可以筹钱，对你来说，足够了。” 王卓刚听完，没来得及爆粗口，紧接着，又收到了一条15秒的语音。 ——“你也可以报警，我设置了自动上传，我被抓了，视频就会直接发上网。你和威廉的事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最清楚，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东窗事发，但是今天，要么皆大欢喜，要么两败俱伤，你自己选。” “靠！”王卓直接骂出了声。 第587章 两个亿直接送她去吃牢饭 手机被王卓丢了出去，郭加楠刚才没怎么听清，拿起来又听了一遍。 “她说了这么多，是要多少钱呢？” 灵魂拷问。 “她威胁人，也不说数额的吗？银行账号也没有，要么微信转两百给她？” 实在可气，又可笑。 郭加楠最瞧不起这种人了，就这种龌龊的行为，她肯定要贬斥一番，“这人真是……平时架子端得挺足，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起这看不上那，到头来，自己这么不要脸。” “我以前是不稀罕说她，我也不喜欢在人背后议论谁，但是王卓，你知道你来之前，她怎么说你的吗？” “她说，她和你就跟亲姐弟似的，她非常了解你，你只是一个无能太子，靠的都是你爸。她还警告了公司里的每一位女同事，说你私生活混乱不堪，谈感情走肾不走心，对你有想法就等着被玩弄。” “后来大家跟你相处后觉得你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还说你都是装的。我驳斥她，反而要被她针对。” 即使过去很久，可郭加楠现在提起来，依然很生气。 再想到那种人睡过楚霄的床和沙发，她就浑身鸡皮疙瘩，难受得紧。 最镇定的人还是楚霄，“王卓，你怎么想？” 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会帮你。 “时间不多，快点做决定，是去机场，还是应战？” 温柔、守礼、和善，这些都是王卓的教养，他好脾气不代表没脾气，他温和不代表任人宰割，他大度不代表可以让人得寸进尺。 真的把他惹怒了，他也会分分钟捏死你。 思忖片刻，他拿过手机拨了刘柯伊的号码。 ——“喂，伊姐，直说吧，要多少钱？” ——“好，你把账号发我。” ——“另外，我有个条件，这么大一笔钱，我要当面确认你把视频删除并且没有备份了，我才会转账给你。五点，机场见。” 三句话说完，电话就挂了，王卓转头向大家说：“她要两个亿。” 楚霄：“……”这人可真是疯了。 郭加楠的吐槽继续来，“吼，她怎么不去抢？……花点钱请个私家侦探，大不了再花点钱请人写个小作文，她就要赚两个亿？呵呵，她比我爸还要会做生意。” 王卓双目赤红，那不是一双眼睛，那是一对火球。 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刘柯伊直接发来了银行账号，还贱兮兮地发了“谢谢”两个字。 她是真不怕啊，料定了王卓不敢报警。 “先开车去机场，”王卓抬眼朝前边的朱家昌望了一眼，“楠楠，麻烦你的暗卫，把他送到警局。” 郭加楠意识到，他这是要报警了，“好，没问题，但是……她会不会还有更过分的东西？” “她想赌，我就跟她赌，我赌她手里没有比这条视频更爆的证据。” 如果有，她不会找私家侦探。 “跟踪、偷拍、敲诈、威胁，呵呵，两个亿直接送她去吃牢饭。” 楚霄拍了拍郭加楠的肩膀，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马上去机场，边走边聊。” “好。” 车子平稳地驶出了服务站，调头重新开往机场。 朱家昌看着车子离去，小幅度地挣扎了两下，还喊了两嗓子，“诶，诶，不给我解开吗？” “你们……不管我了吗？” 他的手腕处已经被勒得出血，伤口很细，但很深，他自己一个人根本搞不定，挣扎只会让切口越来越深。 这时，一辆亮黑色的商务车迅速驶来，在他面前停下。 他瞳孔一缩，有些发寒。 商务车后门拉开，下来两个黑衣保镖。 同样是一身黑加墨镜，他们个个都是威风凛凛的。 朱家昌不笨，立刻猜到了，“你们是郭小姐的保镖？……诶，诶，快给我松绑，我可谢谢两位了。” 反正他只是拿钱办事的，落在他们手上，大不了被毒打一顿，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干这一行的，他早就身经百战了。 保镖给他剪了鱼线松了绑，然后客客气气地将他“请”上了车。 坐在车里，两个保镖左右“夹击”，前面还有专属司机。 他暗自感叹，郭家到底财大气粗，连保镖的日常配置都这么高级。 他卑微地问道：“去去去……去哪？” 保镖面无表情地说道：“警局，好好配合。” “诶，好好。”他松了一口气，警局好啊，还是警局最安全，罚点钱就完事了。 刚一开上大路，楚霄的车刚好从对面车道驶过，这车他跟了一路了，不会认错。 好家伙，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三辆同款商务车。 他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双手置于膝盖上，乖得跟二哈似的，背上早已冷汗湿透。 两亿，不是一个小数目。 要在短时间内凑齐，绝非易事。 而且，王卓还不能问父母亲戚拿钱。 所幸威廉也是有财力的，一个越洋电话，钱就搞定了。 “你们俩的钱够不够数？”郭加楠问道。 “威廉的大约半小时后到账，够了。” 郭加楠不由得朝他们竖起了大拇指，这可是两个亿啊，郭加楠真的很蠢，自找死路。 机场，绿色通道早已为威廉开启，一支数一数二的医疗团队也在待命。 他们一到，威廉就被推进了专门的休息室。 这支顶尖的医疗团队将陪同他一起上飞机，一起抵达大洋的彼岸。 王卓包场了一整个vip候机室，候机室里人少，冷气足，他的表情又冷，让整个空间变得更加阴冷。 就连服务台的小姐姐，都在柜台后面跺脚搓手。 “先生，咖啡需要帮您换一杯热的吗？” 出于素养，他回应道：“不需要任何，谢谢。” 表情冷，语气冷，拒人以千里之外。 服务员赶紧远离，之后便不敢再上前了。 大家都在静静地等，楚霄和郭加楠在里面陪着威廉，王卓在外面等着刘柯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点半的时候，有人上前禀告，说在监控中看到了刘柯伊的身影，她正在往候机楼赶来。 王卓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周身萦绕着一股阴寒狠戾之气。 第588章 等你的封口费 休息室里，打了止痛针的威廉稍微精神了些，头痛得到了缓解，可以坐起身来。 威廉是比较正统的英式长相，肤色苍白，五官立体，眼大唇薄，眼眶尤其深邃，上面覆盖一层浓密的睫毛，眼珠是淡棕色的，泛着一点蓝，眼神迷人得一塌糊涂。 此刻被病痛折磨，脸色越发的苍白，颇有一种强烈的凄美感，让人心生怜悯。 强，却惨，就是现在对他最贴切的描述。 “刘柯伊到了吗？”他很担心外面的王卓，想去帮帮他。 楚霄看出了他的意图，将他的肩膀按下，“你去了只会让王卓分心。” “可是……” “他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弱，你不在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相信他。” 楚霄想表达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在爱人面前小鸟依人温柔恬静的人，在敌人面前，照样可以霸气十足火力全开。 郭加楠等不及，时不时就走到门边，扒着门缝往外看。 “喂，王卓……”她小声地喊了一声。 王卓稍稍侧过脸，也难掩眼眸中的怒意。 “我把我的暗卫调给你了，有十来个，都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有需要就吼一声，他们听得到。” “谢谢。”他用唇语回应道。 敲诈勒索，没给钱报警，和给了钱报警，兴致完全不同，有了郭家的暗卫，他就不怕报警晚了让郭加楠逃脱。 两个亿，蹲大牢去吧。 机场大厅，郭加楠直奔vip候机室，跑得气喘吁吁。 她一边跑一边留意着四周围，一路跑进去也没有警察，她心里放心了些。 为了钱，冒点风险算什么？！ 一口气跑到通道处，有工作人员站在通道口，举着写有她名字的牌子。 “王卓在里面？” “是的，您就是刘小姐？” “对。”刘柯伊故作镇定，可是，体力上的不支，不是她强装镇定就可以掩盖过去的。 她也知道很冒险，但凡赌注不够大，她都不敢棋行险招。 不过，王珂海唯一的儿子，众洋集团的继承人，王氏家族的少当家，居然是个同，还公然将男伴带在身边，以助理之名同进同出，还同居，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雷。 她就赌王卓不敢公开出柜，也堵他不敢报警。 她沿着通道走进去，脚底下铺就的短绒地毯，对穿高跟鞋的女士来说非常友好，她走起来可以轻松一些。 走得很慢，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留心观察。 警察是没看到，但是，难保王卓不会找人埋伏在这附近。 宽敞而又明亮的通道都可以开巡逻车了，前后左右一眼便能看清楚，藏不了人。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vip候机室。 王卓面露不悦，坐在沙发里，端看着进来的她，沉稳如钟，却带着肉眼可见的愤怒和恨意。 “请进。” 王卓的素养依然在线，但却让刘柯伊不自觉地一颤。 这里头冷气太足，再加上王卓的眼神，让本就不暖和的候机室变得越发阴冷。 刘柯伊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壮士断腕的决然，慢慢走进。 “伊姐，”王卓破例没有站起身，刻在骨子里的修养还是让他伸手邀请，“请坐。” “喝什么？” 刘柯伊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中间隔着一个半米宽的茶几，“美式，温热，谢谢。” 王卓好看的手指朝后面打了一个响指，大声命令道：“冰美式，多冰。” 刘柯伊：“……” 上了饮品，两人隔着茶几各有心事。 王卓可没时间跟她慢慢磨，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怎么能够证明视频删除了并且没有备份？” 刘柯伊也不含糊，早就想好了说辞，她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摊开了给他看。 “这是朱家昌云相册的视频，我点了一次下载，只存在手机里，没有其他备份。” “那你所说的定时发布的小作文呢？” 刘柯伊留了一手，“是啊，这不是等你的封口费么？” 王卓淡淡笑着，笑得令人发瘆，“除了朱家昌的视频，其他没有了？” 刘柯伊感觉到了他的试探，拿起桌面上的冰美式，小抿一口。 小小的冰块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冰凉的口感，从口齿牙尖冷到了心里。 再冰，只要是王卓给的，她都喝。 再危险，只要有钱，她都愿意冒险。 她放下杯子，同样一个淡笑送还给他，“其他的，倒是也有一些。” 王卓咬紧了后槽牙，腮帮子明显突出了一块，面部表情因为极度的忍耐而有些扭曲。 双方对峙，此刻，刘柯伊明显占了上风，她笑着说：“做生意最讲究诚信，我既然拿了你的钱，自然会说到做到，视频、照片，我会全部删除。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谁也没告诉，除了那名私家侦探。” 王卓沉着脸，压抑而又阴郁，声音沉沉地说道：“把所有的视频和照片全都发给我，我总得确认一下，这些东西值不值两个亿。” “私家侦探的视频，不值两个亿？” “……” 王卓被将了一军。 “我承认，被你们发现得及时，所以我手头上没有更多更直观的视频和照片，但是，只要我发布这段视频，只要引起关注，自然会有人深度报道。到时候几百上千上万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你藏不住，也躲不掉，你觉得会拍不到更劲爆的东西吗？” 王卓眯着眼看着她，双拳紧握，呼吸急促，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两亿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你有。” “时间太短，凑齐不容易。” “你可以。” 王卓深吸一口气，这个疯子，句句都在他暴怒的边缘反复横跳，还不如给个痛快。 “账号。”他掏出手机，已经没有时间和耐心跟她耗下去，也不想多看她这种丑陋的嘴脸，哪怕一秒。 刘柯伊利索地将写有账号信息的纸条拿了出来。 在他操作的同时，她笑怒不明地说道：“我会把底片删干净，定时发送的小作文也会马上撤掉，消息绝对不会从我这里曝出去，但是王卓，姐真心劝你一句话，纸包不住火。” 第589章 弟弟果然是赚大钱的 王卓没有犹豫，迅速输入账户信息，大拇指一按，干干脆脆地将钱转了过去。 刘柯伊虽然说着话，但眼睛一直注意着他的手，见他指纹认证了，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眼神依然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你不查收一下？” 刘柯伊的手机“叮”的一下，有消息进来，提示余额变动，她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激动得都快做不好表情管理了，那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一抽一抽。 “弟弟果然是赚大钱的，有王者风范，这么短时间之内就凑齐了钱。” 末了，她还贱兮兮地恭维一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呢？该删的是不是也删一下？” “当然。” “拿过来一点，我需要亲眼确认。” “没问题。” 刘柯伊将手机放到茶几中间，凑近了让他看到，她点开手机相册，删除所有照片和视频，在“最近删除”中也一并删除。 “朱家昌的云相册已经修改了密码，原视频你得找他删。” “朱家昌的事你不需要管，还有你设置定时发布的小作文呢？” 刘柯伊笑了一下，心说大少爷还挺心细。 她当着他的面点开微博，登录，翻到定时发送的小作文，勾选删除。 “好了。”她笑得有点儿得意。 王卓收回了视线，也收拢了双腿，一下站起身，“我要出国一趟，没时间跟你耗，希望一切风平浪静。” “那当然，你这么爽快，我肯定守口如瓶，消息绝对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 王卓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他知道她的意思，消息不会从她那里传出去，但可能会从其他渠道传出去。 她的意思是，消息总有一天会天下皆知。 “滚！” 王卓爆了粗口。 人生头一次。 刘柯伊这回倒是识趣，见好就收，巴不得赶快走。 她迎着他的白眼笑了一下，立刻转身走了。 在她消失在通道口的下一秒，王卓打了一个响指。 随即，一片混乱之声从通道处传来，尖锐的女声一发出，立刻被捂嘴，听声音，她是被按住了，但还在负隅顽抗。 “王卓，你暗算我……王卓……嗯嗯……” 王卓沉着脸，拿起手机，拨通了110. “喂，我要报警。” “有人捏造事实，还敲诈勒索我，我本着能花钱解决就花钱的想法就给了钱，但送机的我朋友们及时点醒了我，说不能纵容犯罪。” “不过，我现在马上要上飞机了，我的朋友们把人拦住了，让我赶快报警。” “我的朋友们都是证人，对了，候机室里有监控，你们可以调取看看。” “两亿元人民币。” “对，您没听错，就是两亿元。” “好的，谢谢，稍后我的律师会和你们接洽，麻烦你们了。” 王卓的涵养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说话有条不紊，简单几句话就把事情讲明白了，这礼貌谦逊的语气，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被敲诈了，本来为了息事宁人也认了，但我朋友建议我要报警，不能纵容犯罪，且人证物证俱在。 第590章 失业小情侣的日常 刘柯伊本就在保释期，没有报备就离开了允许范围，还去跟踪、偷拍、敲诈、勒索别人，罪加一等。 王卓的律师是业内的大牌，不过，最擅长的还不是敲诈勒索的案子，而是名誉损失一类的案子。 他要控告刘柯伊的罪名，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诽谤罪。 王卓和威廉顺利地登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三日后，郭加楠终于等到了王卓的回复，他说威廉的手术很成功，他将在一个月后回国，威廉会暂时留在英国休养身体。 已经六月了，都城仿佛一下子进入了酷暑，已经傍晚了，迎面吹来的风依然带着热潮。 酒店式单身公寓里，郭加楠正拿着小喷壶给一盆绿植喷水。 楚霄家里从来不搞这些东西，都是最近这几天楠楠陆陆续续拿来的，有几盆多肉，有一些绿萝，还有几株绣球，把本就不大的阳台都给沾满了。 楚霄坐在书桌上处理邮件，他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一两封邀请信，想要高薪聘请他去当管理。 赵周韩当初的考虑真的很周全，这四年，他是一名没有名字的卧底，即便事成了也不能表彰，不能公开，但是，他这四年所有的工作经验、人脉资源、合法所得，都是他的。 刘达出事后，身边的许多人都受到了调查，也包括他。 很多人受到调查之后没出来，很多人没被调查却被招供出来，而他，在经过严谨的调查之后，昂首挺胸地出来了，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从那时候起，邀请信就络绎不绝。 但是，他并没有受到高薪的诱惑急于跳槽，而是细致耐心地收拾起了畅想广告的烂摊子，收拾完了才出来，有始有终。 这样更是一种加分项，谁不想要一个忠诚、勤恳、务实，又一心干事业的帮手？ 郭加楠戴着防晒帽在阳台上喷水，他这个地方小，除了卧室就是这个多功能的小客厅，实在无聊，她只能给自己找点乐子。 “威廉手术很成功，王卓要一个月后才回来，我们去看看他们？那边的夏天可舒服了。” 公司都倒闭了，正好他们都失业了，有钱，还有闲。 楚霄的视线从一堆邮件中收回，转头望向阳台。 今天高温，太阳很毒，即便室内开着空调，但阳台上依然很热，那毒辣的阳光穿透了玻璃狠狠地炙烤着地面的瓷砖。 郭加楠带着一顶防晒帽，穿着一身防晒服，包得密不透风，拿着喷壶在那里浇水。 他哭笑不得，说：“太阳大的时候浇水容易烧根。” “烧根？”郭加楠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楚霄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楠楠脸上套着一个古怪的头套，刚才低着头所以他没看见，猛然一抬头，那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只见歪眼歪眉，歪鼻子咧嘴，那胭脂红的小嘴被斜着撑开，像兔子又不像。 “你脸上什么玩意儿这是？” “脸基尼啊，”郭加楠得意地说，“小兔子造型的脸基尼，可爱吧？” “……你确定？” 这叫可爱？ 郭加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往下拉扯了一下，“就是鼻孔开太小了，有点闷。” 楚霄哭笑不得，站起身，朝她走去，“我的大小姐，快脱下来吧，大白天的怪吓人的。” “什么吓人，这是脸基尼，防晒神器。” 楚霄将她拉起来，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她看到玻璃门里的自己。 “你看看你成什么了，恐怖兔妖？”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郭加楠直瞪瞪地看着玻璃门里那抹粉白色的身影，当即大喊一声，“啊，鬼啊。” 她二话不说立马摘下脸基尼，一张小脸被挤得通红不说，还被挤出了褶子。 她一醋溜跑进了洗手间照镜子，气炸了，“混蛋，敢骗我，说什么防晒的同时还紧致皮肤，皱纹都被压出来了。” 楚霄弯下腰，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功能强大的脸基尼，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上当了？” “我怀疑是。” “还用得着怀疑？” 郭加楠嘟囔着嘴，两只手不停地在鼻翼两侧打圈按摩。 “这东西，还要吗？” “不要，给我丢掉。” 楚霄照做了，这么拿近了一看，倒是看出来是小兔子，女生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她说丢，那就丢了吧。 他随手就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阳台上温度高，小喷壶里的水都被晒得温温乎乎，那些多肉啊绿植啊，全都被喷得湿漉漉的，叶片上还挂着水。 无奈，他只能把它们挪到遮阳处。 郭加楠站在镜子前面，总觉得脸上刺疼刺疼的，明明是为了紧致肌肤，不想反而让脸过敏，一搓一揉，一大片的红。 楚霄把盆栽全都移了位置，进来的时候还将阳台的移门关上了，隔着两道门，总能隔一些热。 他走进去，一看，楠楠原本白皙光洁的脸蛋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仔细辨看还有许多细小的颗粒，而且满脸都是。 她越搓，就越多。 “别搓了你，”他急忙制止，拉着她的细手腕子，“痒不痒？你是不是过敏了？” 郭加楠只觉得双颊好烫，有点痒，还有点蜇。 “你不会是晒伤了吧？” “……” 这娇贵的千金之躯，被隔着玻璃的太阳，给晒伤了。 那脸基尼，整一个微型小烤箱，把太阳的威力无限放大，炙烤着她的肌肤。 郭加楠捂着脸，一脸哭丧，“啊，我没脸见人了！！！” 楚霄实在是抱歉，没忍住，笑了。 “你还笑，呜呜呜，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没关系没关系，你再丑我也喜欢你。” 郭加楠噘着嘴，情话也不能让她心情好一些，“那你还是觉得我丑喽？” 楚霄解释道：“不不不，外貌不重要，我是被你的内在所吸引。” “屁嘞，你现在很会说嘛，谁教你的？” “这还用得着教？谈爱情说情话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 “哼，油嘴滑舌，没一句真话。” 楚霄看她一直在用力地揉揉搓搓，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子制止，“好了，别搓了，再搓皮都没了。” 郭加楠别过脸去，“啊，别看我别看我。” 第591章 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小孩？ 楚霄把人拉到了沙发前，让她躺着，自己转去厨房和洗手间捣鼓了一阵子，然后端着一个洗脸盆出来。 盆里都是凉水，上面漂浮着几个小冰块。 他抽了几张洗脸巾放进冰水里，拧得半干，仔细地敷在她的脸上。 “会不会太冰？”他温柔地问道。 “不会，很舒服。” “让你作，现在尝到教训了吧？” 楠楠语塞，嘟起嘴，略带埋怨，“你这语气，怎么跟我爸一样？” “郭先生不都是为了你好？” “……” “怎么？你现在是对我有意见了？后悔了？” 郭加楠眼睛睁开一条缝，一边享受着男友的贴心服务，一边痴迷地看着他的脸，“打死都不后悔。” 花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心思，那么多努力，终于如愿以偿，怎么可能后悔？！ 她怕他后悔！ 她倏地抬高双手勾住他的脑袋，用力地往下拉。 “别闹，给你敷脸呢。” 郭加楠撅起小嘴，要亲亲。 “脸不要了？” “这里又没外人。” “我是说，你不怕脸晒伤了？” “反正你喜欢的是我的内在，毁容了也不怕，快点下来，亲亲。” “……” 楚霄被按头接吻，郭加楠还使坏，特别用力地把他的脑袋按下来。 一个仰头，一个俯首，下巴对鼻尖，楚霄没防备，一鼻子撞到她的下巴上，撞了一脸的凉意。 “哈哈哈哈哈，”看到他的囧样，郭加楠就想笑，故意逗他，“楚霄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小孩？” 当女人，当情-人，当可以为你暖-床的人。 糟糕，她又发出危险暗示了，楚霄舌尖顶了顶腮，立刻用沾了冰水的洗脸巾盖住她的嘴，“别动，别说话，不想毁容就老老实实冰敷。” 郭加楠翻了个白眼给他，闷哼一声。 轮换着敷了大半小时，脸上的红斑就退了，小疹子也退了不少，不再泛红，也不再发痒。 郭加楠依然躺在沙发上，看着楚霄忙里忙外的。 “哥哥，我爸妈都开口邀请你去家里坐坐了，你怎么一直不去？是打算放他们鸽子吗？” 楚霄整理着手里的东西，面对她的提问，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实质性的回应，然后继续低头整理。 郭加楠坐起来，发型早乱了，她看不见，也顾不上，就撅着嘴坐在那里，双目盯着那男人，心里想着他的想法。 男人也怕见家长吗？ 不是老早就认识了吗？ 还怕？ 还是担心……其他的？ 事业？名分？还是婚房？彩礼？ 短短几分钟时间，郭加楠就尽量站在他的角度，想遍了所有的问题，近的，远的，大的，小的。 她小碎步走去他身边，低声喊他，“哥哥？……哥哥？……” 楚霄收拾完东西，一转头，就看到一个鸡窝头。 他伸手帮她梳头发，看着满脸疑惑的她，他主动地捧起她的脸，用嘴唇压平她因不满而微翘的嘴。 唇齿相依间，他说：“再给我点时间。” “我还需要适应一下我们之间的新关系。” 郭加楠全身心地投入这个吻当中，他适应他的，她渴望她的。 “楠楠……”楚霄松开她，在气息紊乱之前。 “跟着我，太委屈你了。” 郭加楠最不爱听这些话了，立刻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要真觉得委屈我，那就满足我。” “……你是个女孩子，你跟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还这种语气，这种眼神，真当他每回都能坐稳不乱吗？ “我又不对别说人。” “……”楚霄深深叹气，看来，所有的不适应都要及早适应，所有的顾虑都要及早消除，及早见家长，及早确定关系，这样才能及早地进入更深一步的交流。 不然，楠楠每天都要撩他几下，他真的怕管不住自己。 —— 那边的小情侣恋爱谈得甜甜蜜蜜，这边的小夫妻，糖分更高。 午睡醒来，正是暑气最盛的时候，太阳很大，不适合出门，就适合在空调房呆着。 偌大的公寓里只有赵周韩和池小叶，空调风徐徐吹着，两人四平八仰地躺在大床上。 醒了，却都不想起。 难得空下来，最舒服的就是这一刻。 又揪出了一只深潜的老龟，顺带剿灭了遗留在越南的亚林会余党，越南方面也对他们表示了感谢，那几名远道而来的绑匪，不日就会引渡回去。 “不容易啊，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抓。”赵周韩将手枕在脑后，深深感叹。 他一进入北区就接手了亚林会的案子，在他之前，已经有几代人在跟了，他也跟了十多年。 亚林会一次又一次被剿，那些早已隐姓埋名的余党，只会越来越难抓。 池小叶总结出了一句话，“如果他们不再继续作恶，也不会被抓，所以，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旦到了，该报还报。” 赵周韩转头看着她，两人眼神一对，笑容就漫开来了，“嗯，你说得很对。” 池小叶在床头摸了摸，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答应了儿子要去接他的，可不能食言。 “还没几天，儿子就要进入他人生第一个暑假了，怎么样爸爸，打算让他怎么过？” “找个夏令营丢进去？”最好是为期两个月的那种，管吃管喝管睡。 “啧，那你也太心狠了吧？他还小，别整这些。” 赵周韩用膝盖碰了碰她的，问道：“要不……我休个年假？” “这都马上到暑假了，你现在打过年的年假报告？你早干嘛去了？” “那你请假，反正还在实习，不算正式成员。” 池小叶忍不住在他小腿肚上踢了一脚，“没转正呢就请两个月大假，还有机会转正吗？” “许森听我的，他敢不给你转正？” “滚蛋，你少来。” 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玩了一阵子，惬意得很。 逐渐往西走的太阳光已经照不进来，躺在床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刚好可以看到天空。 今天的天空万里无云，湛蓝湛蓝的，纯净透彻，偶尔有飞机划过天空，清晰到能看到机身上红色的图标。 …… 第592章 你爷爷有点不好 警局，审讯室。 面对警方的质疑，朱家昌矢口否认道：“不不不不不，我只是拿钱办事的，其他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王卓和威廉两人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是刘柯伊说他们是一对，让我跟拍些证据。” “就这段，就拍到了这段，我不好评论的，我只是拿钱办事。” 朱家昌反复强调是刘柯伊出钱让他跟踪偷拍的，他拍到一段两人同框的视频后就交差了，其他什么事都不知道。 后有王卓的律师，在看了视频画面之后，解释道：“可笑，王卓先生和威廉先生是多年的同窗好友，王卓先生在异国他乡求学时认识了威廉先生，他们兴趣相投，志同道合，在那时候就打下了深刻的友谊基础。现威廉先生同样身处异国，难道作为同窗好友的王卓先生，多照顾他一下，也要受到质疑？” 紧接着，律师拿出了威廉的诊断报告，“况且，威廉先生患有脑瘤，近日病情反复，王卓先生也是十分的担心。” “警察同志，这一份是机场vip候机室的监控，刘柯伊用这段视频和她所谓的‘小作文’对王卓先生进行恶意诽谤和敲诈。” “王卓先生和威廉先生，都是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刘柯伊妄图利用舆论让他们身败名裂，不给钱就编故事，这是最典型最恶劣的敲诈行为，人证物证俱在。” 而刘柯伊，百口莫辩，无论是诽谤罪还是敲诈罪，她都无法辩驳。 还是太心急了些，拍到的证据不够。 但是，她知道，不成功便成仁，这一次，王卓不会放过她。 在保释期内敲诈到手2个亿，单凭这一点，她都不知道要吃多少年的牢饭。 刘达落网，刘柯伊又敲诈，刘家算是一夕之间崩盘得最最彻底的大家了，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树倒猢狲散，好歹刘达也经营了二十年，他虽然依附于王珂海，但是，依附于他的人也不少，刘家倒了，后面倒了一大片，怨声载道的。 不久后，网传一高档小区内发现一名妇女在家烧炭，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僵硬了。 警方通报了，但没有透露死者的身份，有底下留言说是从刘达家的豪宅里拉出来的。 没有人发讣告，没有人证实。 到了最后，也没有人去关心了…… —— 那天，池小叶接果果放学，跟妈妈约好了要去郭家吃晚饭，今天楚霄要以楠楠男朋友的身份，正式到家里拜访。 可他们刚坐上车，就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 光看电话号码就让池小叶内心一颤，爷爷有自己的手机，跟她联系还会直接发视频聊天，根本不需要用到疗养院的电话。 “喂？”她战战兢兢地问道，“是陈院长吗？” “对啊小叶，你快来，你爷爷有点不好。” 池小叶当下就愣了，虽然陈院长的措辞很委婉，但语气很着急。 “小叶，小叶？在听吗？” “在，我在听，我爷爷怎么了？”她自己都能听出来，她的声音在颤抖，心尖也在颤抖。 “说不好，你们快点过来，快点。” “好……” 挂了电话，她忙不迭地朝司机说：“去疗养院，快。” 晚高峰马上要来了，司机不作他想，提前规划好路线，立刻朝疗养院开。 池小叶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尽量镇定地给赵周韩打了电话，赵周韩说他马上过去，说不定比她还先到。 想到晚上吃饭的事，她又给妈妈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她开口喊了一声“妈”，然后就绷不住了，嗓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手都在发抖。 唐慧莹在电话那头着急得很，“怎么了小叶？”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刚才疗养院的陈院长打来电话，说爷爷不太好，让我快过去，所以今天恐怕……” “那你快去，我马上给你爸爸打电话，我们也过去。” “可是楠楠和楚霄……” “他们都好好的，天天见面，哪天到家里来都一样，爷爷重要，不说了，我马上去叫司机接你爸。” “嗯，好……” 唐慧莹本不想再说，但她能感觉到女儿此时的悲痛和无助，于是，她沉住气，郑重地说道：“小叶，你不要太着急了，见到爷爷后，不要慌，不要哭，你是爷爷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一定要让他放心，安心，明白吗？” “好……”池小叶点着头，抱着果果，用力地点头。 挂了电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挂，果果不停地帮她擦眼泪，不停地说着妈妈别哭。 其实，大家都心里有数，池老爷子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大家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不过，对于池小叶而言，依然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司机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开得很快，从市区开到郊区，原本两小时的车程，一路疾驰，愣是只开了一个小时。 池小叶下车，看到楼前正在等待的熟面孔，她的腿都有些发软。 “小叶，你可算来了，快点去看看你爷爷。” “小叶子，你爷爷就等你来了，唉……” “果果快去，拉着妈妈的手，好好跟太爷爷告个别。” “……” 耳边都是长辈们善意的叮咛，每一字都仿佛在告诉她，你的爷爷要走了。 池小叶心急，放手让果果自己跑，她在前面跑得快，果果就在后头拼命地追。 爷爷的房间在最里面，此时走廊里也都站满了人，她一来，大家纷纷给她让路。 池小叶不敢哭，情绪不敢崩，一路冲跑到爷爷的房间。 “爷爷……”她站在门口，看到床上的弥留老人，眼泪刷刷刷地往下挂。 她不想哭，就是眼泪止不住。 此时，爷爷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穿着跟他当年参军时发的军便服一样的新衣服，绿色的，特别笔挺，他的枕边，放着一顶军绿帽。 “爷爷……”她慢慢走近，爷爷闭着眼睛，她怕吵醒他，又怕吵不醒他，“爷爷，我是小叶，我来了爷爷……” 池军听到声音，慢慢地睁开眼睛，一看到他们，立刻笑了起来。 “小叶，果果，你们来啦。” 这一声，特别响亮。 但是，池小叶听得出来，爷爷是强撑的，跟他平时声如洪钟的那股子精气神，差得远了。 “小叶，你看，爷爷今天帅不帅？” 这第二声，就弱了，还有些喘。 第593章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池军笑得特别慈祥，特别柔和，面颊也是红润饱满的。 池小叶“噗通”一下跪倒在床前，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说：“老帅老帅了。” 池军试着抬起手，但没有力气，只能一下一下抬着手指头。 池小叶明白，扑上前，一把握住爷爷的手。 这双手，接过了襁褓里的她，哪怕是在凶猛的洪水之中，他也没有放弃过她。 也是这双手，喂她吃饭，牵她走路，扶着她一路上学、成家。 可这双手，连掌心都是粗糙的，手背上的皮肤更是干枯得如同老树皮一样，每一道皱纹都无比的深刻，如同他这一生所经历过的坎坷一样。 “爷爷……”一开口就哽咽，池小叶心中有无数的话要说，全都堵在了喉头，反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反而是池军，平和、清楚、从容地对她微笑着，跟她作最后的告别。 “小叶子乖乖的，不要哭，不要伤心，爷爷早就在等这一天了。” “不爷爷，我不要你走……” 爷爷反握住她的手，一边捏着，一边平静地说道：“爷爷没有什么遗憾了，唯一的牵挂就是你，答应爷爷，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嗯，我会的，我会的……”池小叶很想好好地跟爷爷道个别，但是，不行，胸口的悲痛像火山口喷出来的火花和岩浆一样，喷涌而出，无法抑制。 大概是受到了妈妈的影响，果果也哭了起来，拉着太爷爷的手，抽抽搭搭地说：“太爷爷，你要死了吗？你不要死呀，你死了，果果就没有太爷爷了……” 池军看着白白胖胖又健健康康的曾孙子，心中更是无限的安慰，拉着他的小手，细细嘱托，“小宝贝，你是男孩子，要照顾好妈妈，不要让她流眼泪哦。” “嗯，我知道的，”果果立刻擦干自己的眼泪，又要伸手去擦妈妈的眼泪，“太爷爷，您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妈妈的，我最爱妈妈了，不会让她伤心难过的。” “好，真乖。”池军欣慰极了。 “太爷爷，你不是说等放假了教我学游泳吗？我马上就放假了呢，你起来，教我学嘛，我好喜欢玩水的，肯定学得会。” 池军笑了起来，“你个小机灵鬼啊，游泳就让你爸爸教吧，他肯定比我教得好。” 池小叶用脸蹭了蹭儿子的脑袋，这种时候，她的语言系统已经宕机了，倒是果果，用稚嫩的声音和直白的言语，替她表达着对爷爷的不舍。 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赵周韩急匆匆地赶来了，满头的大汗。 池军撑了撑沉重的眼皮，提起最后一口精气神，说道：“人齐了，我真的一点都没有遗憾了，你……”池军望向赵周韩，但他已经耗尽了力气。 赵周韩立刻会意，迎上去，用双手同时握住爷爷、小叶、果果的手，郑重地说道：“爷爷，小叶和果果我会拿命来保护的，您放心……” 听到这些话，池军动了动唇瓣，看口型，应该在说“好”。 “爷爷，不要走爷爷，”池小叶压着胸口的悲痛，恳求着，挽留着，“爷爷……” 池军最后看了他们一家三口一眼，微笑着闭上了双眼，安详得就跟睡着了一样。 “爷爷，”池小叶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大哭出声，“爷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放心，您放心……” 池军最后扬了扬嘴角，手使劲地抓了抓她的，终于，眼睛最后一道细缝也闭了起来。 “爷爷……” “太爷爷……” 痛，失去至亲，心脏被刀割着一样，反复地割着切着，来来回回。 她自责自己没能好好陪陪爷爷。 她奋力地抓住爷爷的手，却依然不能阻止他的离去。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痛哭着，从小到大与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她的脑海里，有的已经模糊，有的仿佛就在昨天，她太舍不得爷爷了。 爷爷带着微笑走了，很平静，也很安详。 —— 墓地，青松翠柏，庄严肃穆。 刚下过雨，冲散了暑气，石板台阶被洗刷得干干净净，风卷裹着空气中的水珠吹来，让人倍感清亮。 他们一行二三十人，主要是以前的老战友居多，安安静静地与池军做了最后的道别。 其实，池老爷子最后的这几年，心脏并没有出现大的问题，心情好，身体也棒，算是寿终正寝，是喜丧。 所以葬礼并不悲痛，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回忆了许多池军年轻时候的英勇事迹和生活日常，说说笑笑的，还挺欢乐。 赵周韩抱了抱池小叶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你看大家，这才是爷爷最想看到的。” 池小叶吸了一下鼻子，点了点头，“嗯。” 环顾四周，清幽、安静、肃穆，除了青松翠柏，还有鲜花常伴。 她想，爷爷肯定喜欢这里。 离开墓地，大家都要各忙各的去了，池小叶与大家一一道别和感谢。 晚上，池小叶回到了和爷爷共同居住过三年的小公寓里。 大青村的庄园和别墅都已经拆迁，变样了，从前的一切都没有留下，这套小公寓，是她和爷爷最后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想想往昔，仿佛就在昨天。 公寓找人提前打扫过，床单被褥都是新的，除了还有些霉味来不及驱散外，倒也称得上窗明几净。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爷爷住着最大的主卧，她则拥有了两个次卧，一间当卧室，一间当书房，爷孙俩住在这里，宽敞又自在，特别的舒适。 房间里除了床单被褥之外，其他东西依然是原来的，就连书架上的书都没有动过，书桌上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停留在她看的那一页。 赵周韩：“你离开的那三年，我们都瞒着爷爷，对爷爷的统一说辞就是你出国深造去了，他从不深究。不过，他经常回来这里，在你的书房，一坐就是半天。” 池小叶慢慢走到书桌前，坐下，捧起自己曾经看的书页，那上面居然还有自己的标注，其中一句话简直让她哭笑不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你问钢铁去啊！” 青涩的字迹，流畅的笔画，正是她当年的杰作。 第594章 好好的一张脸就是长了嘴 坐在曾经的书桌前，看着书架上那些谱满青春的书籍，看着桌面上和爷爷的合照，池小叶忍不住鼻酸，潸然泪下。 爷爷把她看成唯一的宝贝，她将爷爷视为最大的依靠。 爷爷就是大树，她就是小鸟，她自由自在地飞，无论飞得多高多远，还是飞得多累多伤，只要大树在，她就可以回来栖息，然后满血复活。 诚然现在找到了亲生父母，爸爸妈妈也可以成为她的依靠，但是，在她的内心，最大的依靠始终都是爷爷。 那么多年里，她和爷爷，相依为命，相互支撑，相互陪伴，顺境逆境都一起度过，那份心头的牵绊超越了血缘，死亡也不能将之斩断。 赵周韩一直静静地陪着她，看她伤心，他也难受得红了眼眶。 他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要这样想，爷爷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了，只要我们记得他，他就不是真正的死。” 池小叶哭着哭着突然笑了一下，“你当我三岁小孩，拿这种话来哄我？” 赵周韩也笑了，有些囧，也有些手足无措，抓抓头发说：“你知道我不会哄人，我这不是不想你哭么？！” 池小叶的眼泪一边擦一边流，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边哭一边笑，“唉，你不懂……” 赵周韩走上前，半蹲下来，“我能理解，真的。” “好啦，我就是……哭一哭嘛，呵呵……”她知道生老病死是一种自然规律，也知道爷爷是寿终正寝，她只是，单纯地舍不得爷爷，单纯地想哭而已。 赵周韩眼神指了指窗外，“天都暗了，你这两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不饿吗？” “饿了。” “那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你做？”冰箱是空的，没油没盐，请问你怎么做？！ 赵周韩拿出手机，“我做攻略看这附近有没有口碑好的外卖。” “……”算你狠。 “麻辣香锅？串串香？榴莲火锅鸡？或者……我今天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一下你的螺蛳粉。” 池小叶又哭又笑，眼角还挂着泪花，眼睛都笑弯了。 以前爷爷也很接受不了这些，她就偷偷地在外面吃，吃饱喝足了才回家。 可每次回家，都会被爷爷发现，因为味儿太重。 爷爷就说，女孩子不要那么晚回家，为了你的安全，爷爷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一下，每周一次，最多了。 “我能都要吗？” 赵周韩：“……”光是想象那味儿就够上头的了。 “你能吃得完？老婆，浪费粮食不是好品德。”他打算走迂回路线，“你看，小龙虾看起来也不错，口味还多。” 池小叶站起身，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然后带这个二愣子出去走走逛逛。 “不喜欢吗？……”赵周韩一咬牙，豁出命说，“行吧，都来一份，你吃不完，我吃。” “隔壁街有夜市，走，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赵周韩一怔，随即赶快收起了手机，笑着跟上去，“吼，口气倒不小，有没有酒啊？” “当然有，管够。” “行。” 于是，夫妻俩收拾了一下心情，轻装出门。 日落前刚下了一阵雨，这会儿风中还夹着细细的雨丝味，十分的凉爽。 可是，走到马路对面才发现，原来热闹的夜市早在两年前就没有了，池小叶这刚刚提起来的精神头，又蔫了下去。 “不怕，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夜市。” “远吗？” “有点远，我去开车。” “不想坐车，”池小叶闷闷地说，“今天坐了一天车了。” 这时，路上忽然有两辆摩托车驶过，看样子是改装过的，碍于城市路段而刻意放慢了速度，不过，听那轰鸣声都觉得带劲。 赵周韩身体里那股子躁动被瞬间激活，他献宝似的说道：“带你去玩点刺激的？” 池小叶自然也看到了那两辆摩托车，“怎么，你还会玩这个？是我没记起来，还是你新学的？” “没有，是一直没在你面前献过丑而已。” 池小叶脸上带着好奇和惊喜，问道：“没车怎么办？” “好办，跟我走。” 赵周韩站在路边打了一通电话。 这家伙，专门躲到角落里去说话，池小叶都没听清楚。 然后，两人在路边的餐馆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不过多久，有人就把大家伙开来了。 “赵老大。”那人一身帅气的机车服，戴着头盔，坐在车上朝他们打招呼。 赵周韩拉着池小叶小跑过去，两人一见面就碰了碰拳头。 “这是我太太池小叶，这是我战友，蒋伯均。” “呦，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蒋伯均摘下头盔往车头一挂，“嫂子好。” 池小叶有些不好意思，对方看起来明显比她大不少，很有可能比赵周韩还要大，“你好你好。” 蒋伯均下了车，从车后取下一袋东西，丢给了赵周韩，“兄弟做到我这份上，没有谁了吧？” 赵周韩接住袋子，朝他比了一个感谢的手势，又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他，“我们玩不久，过一会去你店里开车。” “不用着急，这么久没玩，总要玩个尽兴才行。”蒋伯均识趣地朝他们挥挥手，“那我就不打扰两位的二人世界了。” “喂，老蒋，知道我哪辆车吧？” 蒋伯均挥了挥车钥匙，“它知道。” 赵周韩打开袋子，里面有他能穿的黑色机车服和一个女士头盔，老蒋可真逗，还给他们准备了一点水和零食。 “这是几个意思？”池小叶拿起一袋小零食，居然是压缩饼干。 她好奇地问：“你是要带我去流浪吗？” 赵周韩迫不及待地要去换衣服了，“等我一下，去换衣服，你看下车。” “哦，知道。”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这辆拉风的重型摩托车停在路边，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池小叶也打量着它，心中暗叹，这大家伙起码得上百万了。 很快，赵周韩出来了，紧身的机车服一穿，这身材，这比例，简直了，帅得人眼冒金星，挪不开视线。 一阵夜风吹来，池小叶流过泪的双眼生疼生疼的，她伸手揉了一下。 “怎么，闪瞎你的眼睛了？” “……”好好的一张脸就是长了嘴。 第595章 哥哥带你开开眼界 路上有车不断驶过，忽明忽暗的车灯光时不时地照过来，照得他身上的反光条都在发亮。 颀长、健硕、飒爽，池小叶不得不感叹，这男人真是街头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特别是他走过来，给她戴头盔的举动，眼神深邃而又深情，嘴角露着不羁的笑容，有她熟悉的成熟和体贴，也有她不熟悉的狂野和邪魅。 他故意叮嘱道：“一会上了路，我会开慢点，你怕就抱紧我。” “……”池小叶抿唇不语。 “当然，这里开不快，你可以欣赏一下街景，等出了市区，”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腰，“别把你老公的腰勒断就行了。” 池小叶不屑道：“臭美够了吗？能上车了吗？” “吼，不信是吧？行，哥哥带你开开眼界，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池小叶都不想搭理他。 上了车，她坐的地方比较高，赵周韩在戴头盔之前还回过头来，想给她介绍介绍。 “快开车！”不要说废话行吗赵大队？！ 赵周韩一脸“你一会儿等着瞧”的表情，献宝似的，赶紧戴上了头盔。 油门一拉，轰鸣声一起，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激活了。 一开始，车流繁忙，确实开不快，一出了市区，驶上近郊的高速路，赵周韩就开始轰油门了。 他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抱紧自己，不断加速，不断炫着车技。 池小叶感觉到车速越来越快，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耳边只剩下轰鸣声，那种由速度带来的血脉喷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还不够。 飙了一段后，赵周韩慢了下来，往后询问她是否能适应。 隔着头盔听不太到，又是逆着风，池小叶给他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车子靠边停下，赵周韩掀起防护罩，问道：“怎么，吓着了？我只开了一百码，还没使力。” 池小叶往后挥挥手。 “那不行，至少也得坐回去吧？” 他以为她不想坐摩托，害怕。 “我开慢点，你抱紧我。” 池小叶无奈极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是让你去后面，我来开。” “啊？”我没听错吗？ “啊什么啊，快下来。” “……” 赵周韩不情不愿地被赶到了后面，他感觉，如果可以，她完全是想将他放下自己独立骑。 “你想学？没问题啊我可以教你，改天去他们的训练场教你，这里危险。” “老婆，你确定你要开？” “不要了吧小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池小叶伸手关上他的防护罩，闭嘴吧你。 “……” 开到一半，车手换人，本就高大的赵周韩坐在后面的高座上，显得尤其突兀。 车一开就是全速，他吓得一激灵，跟个小娘们似的抱紧了池小叶。 “慢点，慢点，”他扯开嗓门大喊，“不要加油门了，危险，危险！” 但是，面对疾风，他的喊声根本不顶用，全都淹没在速度之中。 高速路既通达又宽敞，车流也少，池小叶不停地拉油门，腰间被抱得越来越紧，她反而越来越兴奋，将车速一提再提。 赵周韩冒死伸头往仪表盘上看了一眼，时速已经破了300，直逼400，好家伙，这是人家赛车手的速度。 过弯，也没减速，轮胎与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好几次都把他吓断魂。 开车的人不怕，怕的反而是坐后面的人。 池小叶这一上手，直接开到了服务区，再往前，就是津城了。 都出城了可还行？！ 停车，摘头盔，赵周韩几乎是瘫着腿挪下来的，长时间的卧坐姿再加上极度紧张的情绪，让他下半身都麻了。 是真麻，踩在地上脚底板没感觉，小腿还不听使唤的那种。 “你……你……”他到现在都不敢置信，拖着颤颤巍巍的双腿，看到路边的花坛凳，就地一坐。 池小叶将头盔随意地挂在车头，悠闲自得地说道：“开眼界了吗？体验到什么叫‘速度与激情’了吗？” 就问你，服了吗？ 赵周韩朝她双手作揖，就差跪地拜他了。 他用抽搐发麻的脚指头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在那两年学会的飙车。 “严枫教的，还是小灵教的？” “小灵。” 赵周韩低头休息，喘息回魂中。 “唉，也不知道小灵现在在哪，也不联系我。” “她不联系你才好。” 池小叶点点头，“说得也是。” 她拿出了包里的东西，光明正大地取笑他，“请问赵大队，你还有力气拧瓶盖吗？” 赵周韩都不想说话，所有的骄傲都被磨灭了，这幸好没有外人，要不然…… “呦，老大。” “……”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赵周韩脸都黑了。 他迅速挺直背脊，曲起一腿踩在花坛边上，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摆出了一个特别爷们儿的坐姿。 是郑少宇，开车途径这里，一进来就发现了熟人。 他把车停下，立刻过来问候，“老大，嫂子，你们怎么在这？”老大还穿着一身机车服，嫂子身旁停着一辆炫酷的重型摩托，帅破天际了。 “哇塞，这是均哥的车吧？！老大，你可以啊，均哥的车都敢开。” 赵周韩：“……” 池小叶在一旁默不作声。 蒋伯均以前是一个汽车兵，退伍后，要不是为了回家继承家业，就被赵周韩选进北区了。 他组建赛车队，去世界各地参加比赛，小有名气之后开了一家赛车俱乐部，如今已经是行业老大了。 他跟北区的小兄弟们都很熟悉，他的训练场地，也是他们常去放松解闷的地方。 蒋伯均有一辆私藏的重型摩托车，据说是他第一次夺冠用的车，车子“光荣退休”后就成了他的私藏。 这辆车虽然已经“退休”，但是，蒋伯均经常给它组装升级，旁人别说开了，碰一碰，他都要叮嘱人家小心点，宝贝得很。 再则，这俩重型摩托，上了300码后不太听话，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 “老大，你太牛了。”郑少宇连连给他竖拇指。 赵周韩那个尴尬啊，但他不说。 “对了，你怎么在这？不是休假吗？”还是赶快转移话题吧。 第596章 我看你就是活腻了 郑少宇的注意力还在那辆车上，回答也不怎么上心，“对啊，我休假就是要回家嘛。” 哦对，他家就在津城。 “发动机还是烫的啊，”郑少宇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老大，你开了多少码？……能不能给我开一下？” 赵周韩扶额冷叹，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了。 郑少宇还在研究和推测，“这烫手的程度，应该上400了吧？老大，你太牛了，你现在是腰累还是背累？还是胳膊累？” 赵周韩黑着脸，他每夸一句“老大你太牛了”都是在戳痛他，再看看站在旁边笑而不语的池小叶，嘴上不说，内心嘚瑟得上天了，他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唉，真没想到啊，他一堂堂的北区老大，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我说我腿麻脚麻，你信吗？” “脚麻？”郑少宇当然不信，只以为老大在说笑，“不能够啊，开个车还能开得脚麻？” 赵周韩一指车屁股，“那么高的座位让你坐一个多小时，你也麻。” “？”郑少宇不理解，看看摩托车，再看看老大。 赵周韩也不想承认，开始赶人了，“诶你不是进站休息的么？不进去吃点喝点？” 郑少宇坚定地摇摇头，总感觉离开一下会错过好戏。 “要加油吗？” “出来之前刚加满。” “那不上个厕所啥的？” 郑少宇像是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更加好奇，“几个意思啊这是？我这是走，还是不走啊？”他的视线转向了池小叶，“嫂子，能给点提示不？” 妈妈说，在外面，一定要给足男人面子。 池小叶挥了挥手里的小零食空袋，说道：“你们聊，我去买点东西来。郑队，有特别想吃的吗？” “谢谢嫂子，我随意。” “好。” 池小叶转身走去里面。 赵周韩朝郑少宇招了招手。 “咋了老大？” 郑少宇拉一拉裤腿坐到他旁边，伸长了脖子问道。 赵周韩一抬手，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死命地往下按。 “啊……老大老大……老大饶命……”郑少宇毫无防备，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无辜地哀嚎起来。 “休假就麻溜滚，我也休假你不知道？” “知道知道。” “老子难得过二人世界，你来凑什么热闹？” “哦哦，知道知道。” “我看你就是活腻了。” “……” 等池小叶回来，赵周韩还坐在花坛边上揉腿，而郑少宇已经不见踪影了。 “郑队呢？” “滚了。” “……” “不识趣。” “……” 此时夜色已深，凉风徐徐，池小叶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吃食，香味十足，深深地勾着胃里的馋虫。 她弯腰俯下身来，特意在他鼻前晃了晃，“吃吗？” 服务区里最多的就是速食类的小食，比如说关东煮和烤串。 但是，像这类的食物，在赵周韩眼里就是垃圾食品，他很少吃。 “今天晚了，里面没什么吃的，除了这些就只有泡面了。” 赵周韩接了过来，老婆大人买的，买什么吃什么。 “干嘛，还真气上了？搞笑不你，怎么跟小孩一样？” “外边凉，这都有露水了，走，去里面坐着吃。” “你吃，我给你揉腿，行不？” 第597章 合法夫妻亲个脸还犯法了？ 好说歹说，赵周韩终于起身了，被池小叶牵着小手，半扶半拖地拉了进去。 午夜的服务站，也不冷清，大多都是货车司机和城市赶路人，认识的三五人坐在一起，或聊天解闷，或休憩瞌睡。 赵周韩也不是真的那么废，脚麻是真，不过早就缓过来了。 就是喜欢逗逗她，喜欢跟她玩。 两人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池小叶把买的食物往他面前一放，说：“买了三人份的，你把郑队赶走了，那他那份你解决。” 也就是小食，垫垫肚子的，没有多少。 赵周韩一边拿竹签，一边狡辩道：“我可没赶他，他自己识趣。” “嗤！”我信你个鬼。 头顶凉凉的空调风吹着，比外面闷热的天气确实要舒服许多，他三口五口就吃光了面前的食物，还嚷着闻到了茶叶蛋的香味，要去买。 “还吃？吃太饱了一会坐车，你不更难受？” “不坐你车。” “……” 赵周韩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好些东西，不止有茶叶蛋，还有许多烤串，牛肉串、烤五花、掌中宝、鸡翅中等等，还带了一捆六罐的易拉罐啤酒。 池小叶看猴似的看着他，“喂，老大，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我还指望你慢悠悠地载我回家呢。” “慢悠悠”三个字，又戳痛了赵周韩的心窝，一拍大腿道：“忘了点烤鱼，我去点上，让他们放多点辣子。” “……”闹哪样啊这是？ 一通折腾后，桌子上铺满了食物，赵周韩还招呼了旁边几个“闲人”。 桌子不够大，挪来一起拼桌。 喷香的食物陆续上来，啤酒也送了更多过来。 赵周韩就跟散财的大地主似的，爽直地说：“遇见就是缘分，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就点，吃不够再点。” 午夜的休息厅，乍一看没多少人，但细数起来，连带着在桌椅上睡觉的，也有十来人。 “今晚这里消费的，我都包圆了，大家随意点，随意拿，随意吃。” 有些人本来都倦意十足了，一听有人请客吃肉喝酒，都精神起来，有座的过来坐下，没座的搬个凳子过来坐下，大家都兴致勃勃的。 都是社会底层的打工人，很快就聊到一起去了。 “老板，怎么称呼啊？” 赵周韩连忙挥挥手，道：“不不不，小赵，小赵。” 池小叶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不叫小韩韩呢？ “她，小叶。” 连忙点头配合，“对对，他小赵，我小叶。” “你俩是一对吧？”那人确信地说，“你俩一看就是一对，是出门旅游？还是怎么？” 赵周韩摇摇头，“倒是想旅游，但是没空，就是出来夜骑。” 另一人指着外面的摩托车，眼睛都瞪大了，“外面那辆拉风的摩托车是你们的吧？” “是问朋友借的。” “那老贵了吧，要一万多？” 赵周韩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嗯啊。” “真有钱呐。” “呵呵呵呵……”傻笑的赵周韩，一下就立住了人傻钱多的人设。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自身的气质，赵周韩都与这里的人不相符，但是，酒一喝，烤串一撸，大哥小弟的一喊，竟然也很和谐。 池小叶就更不用说了，她本来就是这样长大的，少年时跟村里几个好友相约火锅局，也是一吃吃到后半夜，爷爷去找了，才不舍地跟大家告别。 反而成家之后，她就循规蹈矩地当着“赵太太”，很少有机会这样吃喝。 既然是赵老大带头，那她也不用拘着，撸起袖子就是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一连吃了好几串烤蒜，完全停不下来。 跟大家说话也非常的逗趣，胡侃胡诌，完全没有距离感。 这一顿吃，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 为了第二天能起来赶路，大家都陆陆续续地撤了，有的回车里睡觉，有的去附近宾馆开房，有的干脆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打地铺。 赵周韩付了钱，又多付了五百当做清洁费，这一个临时局才算结束。 从服务站出来的时候，午夜的风夹杂着几缕雨丝迎面吹来，还挺凉爽。 赵周韩把外套脱了，一手牵着池小叶，一手揪着衣领，随意地搭在肩上。 “好点了没？”他突然问道。 池小叶有些无奈，但还是笑了，“好多了，谢谢。” 失去至亲的悲痛并不能消除，但可以缓解，转移了注意力，悲痛也能好一些。 “安慰的话我就不说了，我知道你还要伤心很久，没关系，我都陪着你。” “谢谢。” “谢谢光嘴上说说的？”借着酒劲，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起码来个香吻。 池小叶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赵周韩笑她，“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 “注意影响啊赵老大！” “合法夫妻亲个脸还犯法了？” “你喝多了，我不跟你唠。” 赵周韩突然松开她的手，转而往她腰背上一搂，紧紧地抱着，他咬她的耳朵，低声说：“刚他们还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我瞧着，你怎么还跟高中生似的？” “你是嫌我不够有女人味？” “不不不，我这是暗喜，是窃喜，是偷着乐。”他将她搂近，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着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私密话。 池小叶羞恼得一拳头将他推开。 两人都喝了酒，摩托车铁定是不能开了，正好旁边有住宿的旅馆，他们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服务站旁边的旅馆，任何时候都不缺客源，都已经是后半夜了，很多旅馆都没有空房间。 池小叶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刚才又神采奕奕地跟大家喝酒聊天，体力值早就耗完了，眼下真的累到不行。 “只有那家了，将就一晚？” 顺着赵周韩手指的方向看去，门头就透着不正经，大厅里粉色的灯光更是在告诉旅客们——我们这里不止是睡觉。 进去，前台小妹还在打瞌睡，看到一男一女进来，她连头都没抬，直接问道：“开一间大床房？” “对。” “请出示一下两位的身份证，需要登记一下。” 半夜一点，一男一女浑身酒气地来开房，小妹有经验，这种事不能细究，但是，当她瞄到身份证上的头像时，瞌睡一下去了六分。 她点点身份证，抬头看到赵周韩，眼神陡然一亮，瞌睡直接赶跑了，呦呵，大帅哥也。 第598章 这里的狗也是颜狗？ 前台小妹对这种事见惯不怪，立刻给他俩办理了入住手续，然后给了他们一张房卡，“303，电梯上楼左拐第二间。” “谢谢。” 赵周韩收好了两张身份证和一张房卡，扶着昏昏欲睡的池小叶，准备去电梯。 “老板，你们这个要吗？”前台小妹突然问道。 赵周韩回头，看到她手里的小盒子，面露尴尬。 “不够？”小妹会错了意，又拿了一盒出来，“够吗？” 赵周韩罢罢手，笑道：“我们是夫妻。” 前台小妹“哦”了一下，嘴巴半天没闭上，表情也是各种猜疑。 夫妻？可那姑娘看起来还很小啊！ 池小叶眼皮都在打架了，抱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老公走吧，好困。” 前台：“……” 真夫妻？家里太无聊了出来花钱找乐子？ 赵周韩半抱着池小叶上楼找房间，这里的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差，站在走廊上，前后左右房间里的动静全都能听到，这都后半夜了，立体环绕声特别生动。 池小叶只是犯困，不是睡着，听觉都在，“老公，这地方是正经睡觉的？” “正经睡觉的都住满了，将就一下。” “我是无所谓，你能讲究？” 赵周韩深吸一口气，信誓旦旦地说道：“能。” 我信你个鬼！ 进了房间，满眼都是妖艳的色彩，粉色的墙，黄色的光，激情的海报太嚣张。 床上摆着玫瑰花瓣铺就的爱心，床头柜上摆着蜡烛灯台，一切都浪漫得很廉价。 “洗澡吗？” 望一眼洗手间，真是低俗到不忍直视，赵周韩心里都要骂娘了，真是山高皇帝远啊，这犄角旮旯里的办事作风大胆得很呢。 “洗啥，睡觉，困死了。” 池小叶倒头就睡，就睡在了被面上，连衣裤都没脱。 “干不干净啊就睡？”赵周韩有点后悔了，一想到这张床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睡过，他就抗拒得不行，还不如在服务厅找个空处打地铺。 “这时候还计较干不干净？有地方睡就睡吧，不然睡大街去。” 赵周韩撸了一下玫瑰花瓣，闻了闻还有廉价香水的味道，也学池小叶的样子躺在了被面上。 忙活几天了，躺下来还是舒服的。 灯一关，一片漆黑，也不用被那些七彩炫光辣眼睛。 只要身边的人是对的，其他一切都可以讲究。 “抱歉啊，最后的住宿问题没有安排好，看来，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仓促了点。” “不用抱歉，我舒服多了。” “是太累了吗？” “或许吧。” 赵周韩心血来潮地说道：“津城有海，睡醒去看海？” 池小叶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可以吗？” 为了爷爷的身后事，他已经请假好几天了，还能再耽误他？ “北区那么多事，你离开那么多天，可以？” 赵周韩把胳膊伸到她的脖子下面，轻搂着她，嘴角一勾，说：“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啥意思？这是打算从前线退下来了？ “北区藏龙卧虎，应该给年轻人多些机会。你看许森，一把年纪了也不适合熬夜，保温杯不离身，天天说我奴役他。我就给他支招，要多招揽新人，扩充队伍，你才有休息的时候。” “哦，你是想告诉我，我能有机会进北区，还是你的功劳？” “呵呵呵，不敢不敢。” 池小叶枕着他的手臂，侧着身体，紧贴着他，“那如果有紧急的要事，你就去，不用顾着我。” “好。” “睡吧，晚安。” “嗯，晚安。” 这里靠近高速路，本就不会太安静，不过，人一旦累到了极致，在哪都能睡着。 池小叶几乎闭眼入睡。 梦里，爷爷还在，他们还在大青村的庄园里，夏天，她在池塘里捉龙虾，捉了满满一水桶，爷爷在院子里，切好了冰镇西瓜等她回去吃。 远远地，爷爷跟她招手，说：“小叶，爷爷走了，西瓜你记得吃。” 池小叶立刻从池塘里起来，双腿都是泥，踩得整条小路都是泥脚印，“爷爷，你去哪啊？等等我。” “慢点跑，慢点跑，你好好照顾自己。” 梦里，双腿很重，脚步很浮，她怎么都跑不快，但爷爷的笑容和声音却很清晰，“好好照顾自己……” 爷爷不见了。 “爷爷，爷爷……”池小叶就是这么喊着醒过来的。 一睁开眼睛，赵周韩英俊的脸庞完整地出现在眼前，他背后的窗户，照进来满室的霞光，衬得他脸庞的线条特别温柔，就连边缘处的一圈细绒毛都清晰可见。 “做梦了？”他的声音也很温柔。 池小叶内心的悲痛被他的温柔揉成了水，悲痛不再带刺，不再刺痛心脏，而是化成一团无形的力量，温暖着她，支撑着她。 “嗯，梦到爷爷给我切了冰镇西瓜。” 赵周韩手里正拿着手机，听罢，将手机展到她的面前来，“这？” 西瓜西米露刨冰，细碎绵密的刨冰包裹着红红的瓜瓤，下面是奶白色的液体，上面盖着一层透明的小圆珠，看着都清凉爽口。 池小叶带着泪花的眼睛一下子弯成了月牙，在梦里，除了因为跑不动而着急之外，整体的氛围是很温馨愉悦的，爷爷也是笑着走的。 所以，她好像比昨天好了许多。 “起来，带你去吃，我做好攻略了，远的不去，就去津城的海港，去不去？” “去。” 说走就走。 两人退了房，在服务站随意吃了点，然后骑上摩托一路向北。 开了约莫一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独立的大别墅，有庭院有花园，重点是，一开窗就是海。 赵周韩在手机上点了开锁，大铁门就自动开了，摩托车一路开到里面。 “你订的民宿？”池小叶新奇地到处看，“这也太大了吧？！”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挥霍的人，在金钱方面。 两个人订这么大一个地方，真够奢侈的。 赵周韩刚把车停好，屋子里一条浅金色的柴犬突然冲跑出来，兴奋得要跳到他身上去。 一人一狗，迅速玩成了一团。 池小叶傻站在边上，竟然有一丝他们才是夫妻自己融不进去的感觉。 怎么回事，这里的狗也是颜狗？ 第599章 一人一狗，相当般配 柴犬前肢抱着赵周韩，后肢一个劲地往上踮，后边的尾巴疯狂地摇着，简直开心到起飞。 赵周韩也抱着它，一人一狗，连亲了好几下。 这情景，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哪里像第一次见面的狗友？ 正当池小叶满脸吃惊的时候，赵周韩撸着狗子，亲密地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肥了？瞧你这小胖腿……我的天，你也太重了吧，比我儿子都要重了。” “……” 认识的？ 狗子呜呜地叫着，一个劲地往赵周韩脸上蹭，像是久别重逢时的喜极而泣。 “好了好了，南波万，林奶奶呢？” 南波万？这狗子的名字？看来是认识的了，狗男人怎么那么喜欢卖关子？！ 南波万叫了两声，咬着他的裤腿，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 “你别拉我，我跟你走。” 被冷落的池小叶站在原地看着他俩，一人一狗，默契得相当般配。 南波万摇着尾巴跑到客厅的大茶几上，汪汪叫了两声。 果然，他看到四四方方的大茶几上只放着一张纸条，特别显眼，正是林奶奶留下的。 ——“大少爷，房子平时就在打扫，都是干净的，按照你的吩咐给少奶奶添置了些衣物，希望你们玩得愉快，南波万留给你们看家守门。林玉溪留。” 林奶奶依然延续了老一辈的传统，有事喜欢留字条。 “汪汪！”狗子叫了两声，带我一起玩呀。 赵周韩看了看四周围，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他打从心底里感谢林奶奶。 池小叶走进来，狗子朝她叫唤了两声，似乎有点警惕。 赵周韩撸着狗头，说道：“这是小叶子，是你婶婶。” 池小叶：“……”有一种被强行拉进角色的感觉。 “我就就多了一个侄子？” “是侄女，它是母的，叫南波万。” “……”侄女也不行啊，跟狗攀亲戚总觉得怪怪的。 大概是看到池小叶一脸震惊的模样，赵周韩一边撸狗一边解释道：“它妈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它是它妈最后一个孩子，就留下来养了。” “它多大了？” “十岁。” “那也不小了啊。” “是啊，我都好几年没见它了，它还记得我。” 狗子十岁，相当于人类的六七十岁，算是高龄了，但是，南波万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只老年狗，它的毛非常的细密，毛色油光发亮，腿脚也特别有劲，那脸，那肚子，那大腿，都是肥嫩肥嫩的。 记忆力也好得很，一看到赵周韩就扑上来，一认一个准。 足以可见，平时林奶奶在照顾南波万这方面，有多么的细心。 林奶奶以前是照顾老太太的，是津城人，一辈子没有结婚生子，把赵家当成自己的家。 后来林奶奶到了退休年龄，想回津城养老，于是赵家就在这里给她购置了房产，还请了人照顾她。 再后来，林奶奶有了一段受到祝福的黄昏恋，老两口住在后面的高层小区里，老小区生活更加便利些，人也多，更适合老人居住。 这栋独立的海景房，就闲置着了，他们偶尔会来这里住，看看林奶奶，也当度假。 赵周韩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才临时通知林奶奶要过来住的，请她帮忙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再简单清理一下主卧即可。 不过显然，林奶奶是专门请人打扫了整栋别墅，就一个早上的时间。 有心了。 池小叶听完，不禁感叹道：“哇，黄昏恋诶，我又相信爱情了。” 赵周韩用撸狗的手轻拍她的脑袋，“怎么说话的你？” 下一秒，狗子突然朝她大声地叫了两下。 “汪！汪！” 池小叶：“吼，它还会吃醋吗？” 赵周韩觉得不可能，伸手就搭住了她的肩膀，随即，狗子又叫了两下，声音更响，敌意也更浓。 池小叶：“……” 赵周韩蹲下身来，一边摸着狗头，一边在它耳边低语了一阵。 池小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跟狗讲道理，它能懂吗？ 谁知，听完赵周韩的话之后，狗子真的就跟开了窍一样，摇着尾巴走到了池小叶跟前，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你摸摸它。” “啊？它……它……不会咬我吧？” “不会，你摸摸它它就知道你喜欢它了。” 池小叶依言伸出手，学着赵周韩的样子，轻轻地在狗子头上撸了两下，毛感细密顺滑，触感温热柔软，摸起来真舒服啊。 狗子好像特别享受被撸，越撸它，它越跟你亲近。 不一会儿，它就绕着池小叶的腿转圈圈了，尾巴还会挠挠她的膝盖。 “你看，它喜欢你。” “行，那我就接受这个大侄女了。” 赵周韩说着接下来的安排，“我们先洗澡换衣服，然后去看看林奶奶，中午请他们吃个饭，然后回来先休息，到了晚上再出去浪。” 池小叶没意见，他对这里熟悉得就跟自己家似的，听他安排就行了。 两人是从服务站那的旅馆直接过来的，没洗漱，更没洗澡，昨晚喝酒，还吃蒜，现在连南波万在跟他们初初的亲热之后，都嫌他们，绕着他们走。 于是，赶紧上楼，赶紧洗澡。 林奶奶办事真的很周到，洗漱用品全都齐全不说，给池小叶买了两件夏日沙滩风的吊带连衣裙，还配了一个大檐帽，特别适合在这里穿。 池小叶洗完澡出来，马上挑了其中一件穿上，小清新的柠檬图案，看着就凉爽。 赵周韩本身在这里有衣服，就一些清凉的白t和中裤，虽然都是几年前的老款式，但穿上身依然很合适。 两人这一换，立刻就精神了，狗子一直贴着赵周韩的脚踝走，走哪跟哪。 中午，约了林奶奶和她老伴吃饭，就在他们小区附近的餐馆随意吃了点。 林奶奶比老太太小几岁，跟老太太一样，都是慈眉善目的老人。 她的老伴儿总是笑着，说话也很风趣，逗得林奶奶一直笑。 海边的夏天也很热，还晒，那明晃晃的太阳照得海面上波光粼粼，就连海风都是热浪。 回到别墅，赵周韩调了两杯冰镇蜂蜜柚子茶，夫妻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休息，吹着空调，看海、喝茶、聊天，时间仿佛也停了下来。 第600章 成了精的狗子 “别看现在沙滩上没人，一会儿太阳下山，就都出来了，”赵周韩望着眼前的海滩，一一给她介绍，“看那一排小木屋，全都是商店，再往前一点是一个租船点，夜游的，海钓的，都在那里出发。” “木屋后面那一片房子全是民宿，旅游旺季还得提前订房，不然没地方住。” “那个t字坝看到了吗？当地的渔民全都在那里卖海鲜，最新鲜的海鲜。” “这里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世界，到了晚上，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他说得津津有味，眼睛里仿佛已经有了画面，她也听得津津有味，迫不及待地期待夕阳西下了。 午后的雷雨，说下就下，平静的海面一下子波涛汹涌，本来海天一色的蔚蓝一下子断层，上面是乌云压顶，下面是白浪滔滔。 但别墅里，依然是一片惬意。 “嚯，这大雨，晚上还能出去浪吗？”池小叶表示怀疑。 赵周韩却一脸轻松，信誓旦旦道：“现在雨越大，晚上越凉快，人也越多。” 看着那翻江倒海似的阵仗，池小叶半信半疑。 低头看一眼狗子，果然是异性相吸啊，南波万懒懒地趴在赵周韩的脚边，贴着还不够，狗脑袋都要靠在他的脚背上。 池小叶伸脚过去碰碰赵周韩的脚，狗子还不让，立刻用狗鼻子把她的脚赶走。 每每它对池小叶出现敌意，赵周韩都会撸着它的狗头，在它耳朵里说什么话，然后它就一下子被撸顺了逆鳞，像是道歉一样蹭蹭池小叶的脚。 吼，它真能听懂？成精了不成？ 池小叶好奇地问道：“你跟它说什么了？” 赵周韩笑而不语，直接将狗子抱了起来，让它坐在他的旁边，狗头就趴在他的大腿上。 真平起平坐。 “我说你是我老婆，不要欺负我老婆。” “……”它能懂？ 赵周韩起身去倒水，“南波万，坐好。” “嗷呜~”南波万温顺地坐下，叫声温柔。 他一走，池小叶刚想撸一下狗头，在她指尖触碰到狗毛的那一刻，南波万突然翘着脑袋往后躲。 “汪！汪！”它不要她撸，叫声还挺凶。 “嘿你看它，成精了还，它都能面前一套背后一套，两面派啊。” 赵周韩头一回，南波万立刻低下狗头，趴在那里装可爱。 他一转头，南波万撑起前肢，张嘴对着池小叶，露出了尖锐的狗牙。 “听说过人有两面派的，从没听说过狗也有两面派的，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它呀，把我当情敌了，在玩争风吃醋的把戏呢。” “汪！汪！” “看，被我揭穿了着急呢。” “汪！！” 赵周韩哭笑不得，端着杯子走回来，一边笑一边摇头，“你还跟它计较？” 池小叶心想，老公也不可能被一只狗抢走，随便它怎么造喽。 “没，我就是觉得好玩。” 说罢，她心生一计，举起手，撒着娇，“老公，我刚好渴了，谢谢你为我倒水。” 赵周韩无奈，顺势将水杯给她。 她故意将手往后背一放，仰着头，继续撒娇，“人家要你喂嘛，啊……” 赵周韩笑着摇摇头，再走近些，端着水杯贴上她的嘴唇，然后慢慢地往下倒。 南波万趴着，当面不敢吱声，却气得浑身发抖，尾巴都在使劲。 这之后，狗子黏赵周韩黏得更牢了，走哪跟哪，贴脚跟的那种，牢牢地把男人占为已有。 第601章 一人一狗 雷阵雨过去，一道绚烂的彩虹挂在天空中，海滩上陆陆续续有人了，那排沙滩小店也开始营业。 “彩虹诶。”池小叶起身走到玻璃墙前，指着天上的七彩拱桥，兴奋地喊道。 雨后的阳光照下来，也不会觉得热，她身上那件柠檬图案的吊带裙，把她以前那种明朗少女的气质又带了回来。 赵周韩刚迈开一小步，南波万就整个穿进他两脚中间，摆明了不让他靠近池小叶。 “南波万，别闹，这样危险，万一我真的踩到你怎么办？” “汪！汪！”你要过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赵周韩摇摇头，只能尽量撸狗头安抚它。 池小叶双手叉腰，瞪着狗子说道：“南波万，你再扭扭捏捏的，一会儿我们出去不带你。”她开始威胁狗子，反正不用跟狗子讲道理。 狗子也吃软怕硬，见状，它居然原地趴下，呜呜地嚷了嚷，叫声特别委屈。 “嘿，装，再装，你装得再委屈你也成不了人，摆正你的心态好吗？” “汪呜，汪呜……” 赵周韩简直哭笑不得，“你还跟它计较？”跟狗计较什么？ “对啊，这不是为了凸显你的重要性么？！”你看，一人一狗为了你而争宠，你可乐去吧。 赵周韩迈开步子走到她面前，如果非要选，他又不傻，起码得选同类啊。 南波万就跟被抛弃了似的，明显的精神不振，它犹犹豫豫地站起来，眼神哀怨地望着赵周韩，也不喊叫，不敢上前，就眼巴巴地望着他。 池小叶也不是非要跟一只狗过不去，她走到狗子面前，一边撸狗头一边说：“南波万，这辈子你俩注定无缘，下辈子你争取跟他当同类，哪怕是两头猪，也好。” 赵周韩：“……” 狗子：“汪唔……”我争取。 “这样才乖嘛，你不排挤我，我也会喜欢你哒，一会带你出去玩呀。” 狗子觉得，女主人的手更加柔嫩，撸起来更加舒服，跟着她，也不错。 池小叶突然发令道：“坐下。” 狗子前肢一撑，后肢一收，背脊挺直，坐得非常标准。 “哈，聪明的狗子，来，握手言和。” 狗子没有多想就伸出了爪子，“汪汪！” 毕竟这个世道是人类主宰，识时务者为俊杰，它们当狗子的能有什么办法呢？ “乖了，棒棒哒，”池小叶蹲下身子，双手抱起狗子，对着狗头一阵撸，“手感真不错，肥嫩又聪明的乖狗狗，我最喜欢了。” “汪汪！”算了，分给女主人一点爱吧，反正男主人又不在乎我。 渐渐地，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海上有人在冲浪，有人在游泳，有人在划船，好不热闹。 他们也出门去。 一走出别墅大门，海风夹裹着雨丝迎面吹来，特别的清凉。 海风的味道，是大海的味道。 池小叶穿上鞋就往前小跑起来，南波万就在后面追她。 太阳还没有下去，余晖是金黄色的，正在向暗橙色转变。 赵周韩双手插兜跟在后面，他看到阳光下的小叶子整个人都在发光，长发细软而又柔顺，四肢纤细而又白皙，一如初识时的那个少女，明丽娇俏，珊珊可爱。 她甩了拖鞋，赤着脚踩在松软的沙子上，她双手拎起裙子，欢快地踩着水。 狗子看着好看，也在海水里扑腾，却不想湿了之后狗毛都黏身上了，还沾了一身的沙子，颜值下跌到了历史最低。 “汪！汪！”这绝对是人类的阴谋，人类太可怕了。 第602章 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男人 夕阳和大海，是夏日雨后最完美的搭配。 池小叶和赵周韩并肩而战，清凉的海水刚好没过脚踝，池小叶挽着赵周韩的胳膊，撇头轻靠在他的肩头。 脚边，南波万围着他们，时而小浪打来，它吓得汪呜两声跑上岸，但又很快跑下来。 狗子也喜欢玩水。 夕阳西下，在海平面上徐徐下降。 沙滩上来了好多人，都是来看海上落日的。 池小叶斜靠在男人的肩头上，一道道眼泪不止地滑落下来。 男人转头想看看她，却被她伸手掰开了脸。 “想哭就哭，我又不会笑你。” 池小叶轻轻一笑，继而一阵悲痛欲绝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 当情绪上来，胸口堵得特别难受。 赵周韩不转头，眺望着大海的远方，按一按她的手背，说道：“难受就哭出来，喊出来也行。” 哭的时候最怕还有人安慰。 池小叶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怪他多嘴。 但是这个方法她采纳了。 她挺起脖子，双手放在嘴边，大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大声喊道：“爷爷……我想你了……” 这一声喊出来，眼泪更是加倍地淌，但胸口堵着的悲痛一下被冲了出去。 “爷爷，我好想你啊……” “爷爷，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放心吧……” 夕阳一下子没入了大海，池小叶的心脏一沉，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喊道：“爷爷，谢谢您，谢谢……” 回声淹没在海浪之中，夕阳带着她的思念一起没入了大海。 “爷爷听到了。”赵周韩说道。 池小叶看着夕阳消失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嗓子有些疼，但悲痛的情绪完完全全释放了出来，有一种豁然开朗的轻松感。 很快，天色迅速暗了下去，海边的节目正式拉开了序幕。 赵周韩来过几次，说不上熟门熟路，但也不陌生，哪家的菜好吃，哪家的酒好喝，包括哪家的歌手是真唱现场，他都知道。 雨后的黄昏特别凉爽，人也特别的多，一个乐队在那边表演助兴。 是露天的酒吧，没有明显的区域范围，只有舞台是用一串串带灯围起来的。 舞台的周围，放着一些矮桌和矮凳。 赵周韩带着池小叶进场，找了离舞台最近的一处空位坐下。 还破天荒地叫了一打啤酒来。 “喝吧，要不要加冰块？” 换做平时，他可不让，不让喝酒，更不让加冰块。 “我可以喝？” “喝吧，反正不开车，但别喝多了。” “好。” 当服务员端来一大盘烤肉过来的时候，南波万摇着尾巴叫个不停，用鼻子嗅啊嗅的，激动得不行。 “汪！汪！”别忘了我好吗？ 赵周韩摸了摸狗头，说道：“辣的，你不能吃。” “汪汪！！汪汪！！”不跟你好了。 池小叶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冰啤，简直爽到爆。 她专门挑了一块没有沾到调料粉的肉，喂给南波万，“这块不辣，吃吧。” “汪呜呜……”还是女主人好呀。 狗子贴着池小叶的小腿坐了下来，兴奋地吃起了烤肉。 趁她喂狗之际，赵周韩忽然跑开了，她抬眼望了望四周，没看到人。 正在纳闷的时候，前面的舞台音响里传来了好听又熟悉的男人音。 “下面这首歌，送给我的一生挚爱，我最爱的赵太太。” “……”什么情况？ 池小叶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舞台上，只见赵周韩坐在架子鼓的前面，左手拿着一对鼓棒，右手拿着话筒在说话。 低沉温厚的男性嗓音从音响里飘出来，说的还是绵绵情话，立刻引来了不少目光。 “我想对她说，无论光阴如何流转，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我将一直一直陪伴你，陪你疯，陪你笑，陪你慢慢变老。” 台上的男人含情脉脉，池小叶还来不及消化，耳膜差点被震碎。 “啊~~~~~好帅好帅好帅！” “啊啊啊~~~~他的手，他的锁骨，哦，我已经被他杀了。” “天哪，他怎么不出道？！这张脸就是妥妥的顶流啊。” “唉，果然帅哥都是有主的，不过，不影响我被他俘获，啊~~~~燥起来！” 池小叶：“……” 音乐声响起，吉他、贝斯均已就位，赵周韩将话筒放在架子上，右手从左手那里拿过了一根鼓棒。 就这个简单的动作，又引起了底下一片尖叫。 “他的手，他的手，啊啊啊~~~~~” 池小叶平时也没有专门去留意他的手，听到耳边对手的呼声这么大，她就特意去看他的手。 修长干净，根骨分明，真的很好看。 “他的肌肉，他是肌肉……啊啊啊啊啊~~~杀疯了！” 池小叶的视线又挪到了他的手臂上，大概是常年训练的缘故吧，他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又自然，用力的时候会鼓出来，但不会太鼓，敲到好处。 她本来觉得他穿的那件米白色棉麻质地的无袖小衫挺普通的，可是眼下，她真希望袖子能自主回归。 鼓声一响，节奏立刻被带了起来，他敲得行云流水，一边敲一边看着她，根本不用看谱。 池小叶用眼神问道：你还会这？ 他一挑眉，不止这。 前奏完，他开始对着话筒唱。 “丢掉手表，丢外套，丢掉背包，再丢唠叨。” “丢掉电视，丢电脑，丢掉大脑，再丢烦恼……” 他一边打鼓一边唱歌，不但节奏点精准无误，就连唱歌的气息，都稳如泰山。 场下简直疯了，远处的人追着声音跑过来，后面的人不断涌上前，把池小叶的视线都给挡住了。 南波万不淡定了，“汪汪！”两声，咬着女主人的裙摆，拉她上前去。 池小叶从人缝中钻进去，又挤到了最前面。 谁能想到，平时严肃得让人害怕的黑面神，还能打鼓唱歌？！ 她诧异极了，感觉心跳都不由自己了，心脏正在跟着音乐的节奏，一起跳动。 以前，他们对彼此了解得不够全面。 中间空白的四年更是两人内心最深刻的痛。 现在，他们各自都有了变化。 她忽然觉得，她需要重新去认识一下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