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有美人儿》 第一章:好戏快开场了 天元十五年秋,烁朝首都。 一个和煦又安稳的日子,盛京城里一片繁荣祥和, 朱雀街上的小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车马与人亦络绎不绝。 这时,从街角的那家食全坊内,传出噼里哗啦的响声。 这让原本热闹繁华的朱雀街,寂静了那么几息。 之后摆摊的小贩纷纷开始熟练的收摊,逛街的人们亦是纷纷驻足不前,就连那原本准备驾着马向街角去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并往后退了几步。 不多时,以食全坊中心,方圆一里之内,人影儿全无,鸟兽尽散。 而一里之外,方才摆摊的小贩们熟练的搭起了桌椅,摆上了吃食。 整瑕以待,好似在等着什么精彩的戏码上演一般。 不明真相的外地人,也跟在人群中看起了热闹。 可是他左等右等,除了街角那家店里不是传出来的哀嚎。 根本就没瞧见,还有什么其他热闹要上演。 心中越发的迷惑了。 于是那外地来的男人,用手肘碰了碰自己左边的一位老大哥,好奇的问道:“大哥,你们都围在这,是在看什么呢?” 那位大哥听后回道:“自然是在准备着看好戏了。” 只是目光,却一直盯着人群中间的空地,似乎生怕错过什么好事儿一般。 这话一出,外乡人更加疑惑了。 他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这中间就一块空地,其他什么都没有啊。 这时外乡人右边的一位大姐见状,热络的问道:“外地来的吧?” 外乡人点了点头。 大姐了然:“外地来的,不知道也是正常,等着吧,好戏就快开场了。” 外乡人听后越发的好奇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戏,还望大姐告知一二。” 大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瞧着他一脸求告知的模样,这才伸手指了指食全坊。 “食全坊瞧见了吗?” 外乡人顺着大姐指的方向看过去。 “瞧见了。” 大姐又道:“那食全坊里面,有个人影在动,你瞧见了吗?” 外乡人听罢,透过门缝确实能瞧见,里面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动。 “我好似瞧见了一个红色的人影。”好像还是个女子。 “这就对了,那个红色的人影,是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眼下正在里面教训人呢。” 大姐说的十分笃定,想来应是见的多了。 外地人听后直接愣住了:嗯?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在教训人? 他没听错吧? 按道理来说,这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不是应该是温婉动人,知书达理吗? 怎的会这般凶悍? 突然‘哗啦’的一声,打断了这外地来的男人的思绪。 只见方才还完好的食全坊的大门,顷刻间便被四分五裂了。 紧接着从里面飞出好几个黑影儿砸在了地上。 外地来的那个男人,被这接二连三动静,吓得打了个哆嗦。 还下意识的用手肘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结果等动静消停之后,他却发现无论是自己左手边的大姐,还是右手边的大哥都淡定极了。 那大姐甚至,不知从哪儿还拿出了一块瓜来吃。 这显得的方才抱头的自己格外的蠢。 与此同时,礼部尚书府内 苏府管家得了信,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跑进府内。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又跟人打起来。” “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又跟人打起来。” “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又偷跑出去跟人打架了。” 苏府堂厅,苏易刚下朝回到府中,身上的官服还未脱下。 他坐在太师椅上,刚接过丫头端上来的茶,放到嘴边还未喝上一口 听到管家这几句话,手一抖杯中的热茶,撒了一手,烫的他直接将手中的杯盏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一个崭新的青瓷茶盏应声而碎。 苏易来不及心疼刚摔碎的茶盏,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烫伤,而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管家。 “你方才说什么?” 老管家来不及顺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大小姐....又跟人打起来了。” 苏易一听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那小孽障,不是好好的跪在佛堂,抄女戒么?” 趁苏易说话的功夫,管家顺了两口气 “老爷,这事儿千真万确,是我家那口子出门买菜的时候亲眼撞见的。” 说完之后老管家观摩了一下苏易的表情,小心提醒道。 “只怕....现在在佛堂抄书的人....已经换成了二小姐了...” 苏易一听,气的将袖子重重一甩。 “这个小兔崽子,皮又痒了。” 结果用力过猛,手撞在了桌角,痛的他头皮发麻。 但是碍于他老爷的威严又不能发作。 只得偷偷将手藏进了袖子里,紧紧的握住。 老管家看着苏易额头暴起的青筋,心想:老爷现在就气的这般狠。 若是知道大小姐打了谁,怕不是会气晕过去。 于是他先转移了一下苏易的注意力。 “老爷,要去请二小姐吗?” 苏易瞪了管家一眼,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去啊!还愣着干嘛?” “是。” 老管家说完走到厅前,对着守在门口的小厮道:“去佛堂将二小姐给叫过来。” 小厮领了命,便匆匆去请佛堂请人。 苏易趁着这个功夫,悄悄揉了揉自己方才撞疼了的地方。 眼角瞥见管家走进来了,干咳一声,佯装在整理自己的衣衫。 随后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府里的丫鬟再一次为他奉上了茶。 他端着新的茶盏,打开茶盏的盖子。 “那个小孽障,这次又打了谁?” 说完便准备喝上一口新泡的云雾。 管家看这自家老爷的动作,合计了一下语言。 “老爷,要不您先喝口茶。” 苏易准备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管家的表情中有些许不满。 “让你说便说,怎得这般支支吾吾的?” 管家有口难言。 “那老爷您,要不先把茶盏放下?” 这一套青瓷茶盏,一共就六只。 眼下已经摔碎了五只,苏易手里的这是最后一只了,还是让它多留存些时日吧。 毕竟是花二十多两买的,这才过了半个月,就全没了也说不过去呀。 听了管家的话,苏易心中不满更胜,他将茶盏重重的往旁边的桌上一掷。 沉声道:“说。” 结果管家还没开口。 ‘咔’的一声,苏易放在桌上的茶盏底座碎成了两半。 管家面色一僵:得,这最后一个还是没保住。 苏易也有些尴尬,一柱香的功夫他就碎了两个茶盏,委实有些败家了。 于是他声音拔高了几分:“老爷我问你话呢!” 管家看了苏易一眼,面露难色,最终心一横,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了。 “听旁人说...说是...是....太子太师...家的大公子。” ———题外话——— 我的文基本都是主女主,然后文里的男主出场都比较晚哈。 莫催哈 第二章:盛京城里的异类 虽然后面几个字管家说的很快,但是前面的‘太子太师’几字,苏易听的十分清楚。 他只觉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卡在喉间差点吐了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他锤足顿胸道:“我苏易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这么个专门来气我的东西。” “造孽啊!造孽!” “爹爹。” 一道清澈动听的声音自厅外传来,接着便见一身着淡蓝色衣裙,体态轻盈的女子走进了堂厅。 “姐姐向来不会仗势欺人,定是那太师家的大公子,干了什么龌龊事儿,让姐姐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动的手,您呀,切莫着急上火。” 来人正是苏府二小姐—苏璃。 她丝毫没有自己做错事被抓包的觉悟,反而找了一个位置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甚至还拿起桌上摆着的小食往嘴里送,那姿态怡然自得的很哩。 苏易见苏璃这幅模样,冷哼一声。 苏璃替苏漠抄书的帐,苏易还同她没算呢。 现在居然还在这给她姐姐求情。 苏璃听到这一记冷哼,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灵动的双眸一转,有了计较。 苏易正准备开口兴师问罪,只是这口才将将张开,还未说出话来。 便被苏璃打断了。 她先是替苏漠委屈了一番。 “爹爹,姐姐这次出去,可是受了那安平公主的邀约,不去不行呢。” 接着便开始宽慰 “您啊,就且放宽心吧,天塌下来,安平公主在前面顶着呢。” 爹爹不就是听到姐姐打了太子太师家的大公子,当心他在朝堂上被太子太师穿小鞋么? 太子太师固然官职上比她家爹爹大了那么三级,但是和一个正受宠的公主相比。 孰轻孰重,她家爹爹自有掂量。 就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苏璃已然走到苏易面前,她端起丫鬟送上来的第三杯茶,递到苏易面前。 “来,您老喝口茶,消消气。” 俗话说的好啊:伸手不打笑脸人。 苏易看了看苏璃手中端着的茶,又看了看苏璃。 瞧着她这乖巧的模样,毕竟不是她在外面惹的事儿。 苏易也不好将对大女儿的气,撒到小女儿的身上。 于是便伸手接过了苏璃手中的茶。 这茶一接,便代表苏璃在祠堂替她姐姐抄经书的事儿,算是揭过了。 见苏易接了茶,苏璃欢喜的说道:“爹爹先喝着茶,女儿这就出去将姐姐找回来。” 从苏璃进堂厅之后一系列,避重就轻的话语和轻车熟路的举动,便不难看出这些事这些年她应该没少干,她一惯把自家爹爹的脾气拿捏的很好。 苏易喝了茶,火气下去了大半,到底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每次都被这个小女儿三言两语给哄骗过去了,他这个做爹的真是一点尊严也没有。 “站住。” 苏璃提裙溜到门口的动作一顿,银牙轻咬。 缓缓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着自家老爹。 “爹爹,还有什么吩咐?” 苏易看着苏璃的笑脸,到嘴边的话变成了。 “那安平公主再受宠,那也只是个外姓公主,现在霍贵妃正得宠,你姐姐打了人家侄子,会是那般好相与的?” 瞧着苏易这别扭的模样,苏璃知道自家爹爹的火气基本已经消了。 于是继续哄道:“就算那安平公主不行,不是还有安亲王么?” “再不济还有七殿下,还有太子殿下。” “您呀,可不要小瞧了姐姐以武会友的能耐。” 听完自家二女儿的这一番解释,苏易点了点头。 “嗯…理倒是这么个…”理.... 只是这头点到一半。 不对啊! “那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还跟太子殿下比武了?” 那可是太子啊! 那小兔崽子也敢下手?! 苏璃一听心里一咯噔:完了,方才说顺溜了,一不小心给说漏嘴了。 好在她脑子转的很快,只听她干笑两声,牵强的解释道:“那哪能啊,这不是最近几月这七殿下和太子殿下不是走的很近么。” “自从上个月姐姐跟七殿下比了一场之后,这七殿下对姐姐的武功可谓是心服口服。” “于是这回去之后呢,就在太子殿下面前提了那么几句。” “然后太子殿下,就对姐姐十分好奇呀,后来在七殿下的安排下,两人一见如故,顿时成了好兄弟!” 管家听到自家大小姐又多了一个好兄弟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 这都是第几个好兄弟了?大小姐这样下去,以后还嫁的出去吗? 苏璃并不知道管家心中所想,继而说道:“再说了,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啊,一国储君,姐姐哪能跟他动手不是?” 编到这里,苏璃有点编不下去了。 “好了,爹爹你且喝着茶,我现在立即去将姐姐带回来,到时候您再好好出气。” 苏璃说完不等苏易反应过来,赶紧转身快速溜走。 直到双脚踏出了府门,她才停了下来。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长吐一口气。 “又成功躲过一劫。” 实际上她姐不仅跟太子殿下比了武,还下了重手。 让那太子殿下修养了好些时日。 这话她可不敢跟苏易说,她怕把苏易给气出个好歹来。 且来说说,这苏府大小姐—苏漠。 真乃盛京第一大异类是也。 从小便不爱女红爱武功。 要说这苏易是个武将,生出来的大女儿,偏爱武功什么的,倒也没什么。 可偏偏他是个文官… 礼部尚书… 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学院、科举和外事等活动的大臣呐。 这可是个大大的文官,家族往上追溯五代都是书生。 不知怎的,到了苏大小姐这里,她就反其道而行了。 这苏家大小姐,单字一个漠,碧玉年华,模样是没得说,当得上一句丰姿冶丽,国色天香。 但是架不住她彪悍! 她学武有成至今约五年,那可谓是打遍京城无敌手。 小弟都收了一大箩筐,这和她称兄道弟的就更别说了。 这样的女人,你长得倾国倾城,也是没人敢娶的。 毕竟容貌倒是其次,活着比什么都要紧。 只可惜,要不是苏漠这女娇娥的身份,这当朝武状元的名头,该是要落在她头上的。 不过也得亏这盛京城民风开放,不然就苏漠这一天天的抛头露面法。 早就被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了。 毕竟这苏家大小姐的名言可是:没有什么事,是一拳头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拳。 要说这苏漠如此能闯祸,竟能安安稳稳活到今日。 那也算是盛京城内的一大奇事了。 这当中除了有那些苏漠收的小弟的功劳之外。 居功至伟的,能让她迄今为止,没被自己老爹打死的第一大功臣,自然是自家妹妹——苏璃了。 第三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 苏璃—苏府二小姐,小苏漠两岁,生的体态轻盈,秀色可餐。 性子上与苏漠也是大不相同。 苏璃饱读诗书,头脑灵活。 最擅揣摩人心,平日里见谁都带着三分笑意,妥妥的笑面狐狸一只。 听说在盛京城里,享有盛名的食全坊就是她开的。 没错,食全坊就是那个东西好吃又贵,还经常没位要排队的食全坊。 也是今天苏漠教训太子太师儿子的那家客栈。 食全坊外,苏漠一身红衣,在人群中格外的惹眼。 只见她三下五除二的将太师家的仆人教训了一番,使的他们除了只能瞪大眼睛,愤恨的看着苏漠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教训完那些爪牙,苏漠缓缓的向太师家的大公子逼近。 太师姓霍,这霍大公子,从年龄上来说,比苏漠还要小上那么两三岁。 光看模样,也是个翩翩少年,就是脾气不大好。 他早就知道,苏家的大小姐是个硬茬了。 以前他都只当是别人吹嘘出来的,毕竟一个女子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 所以今儿碰上,他并没有把苏漠太当回事儿,结果就变成了现下这幅光景。 霍公子一边后退,一边叫嚣着。 “苏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爹是太子太师,我姑姑是贵妃!你敢动我?” 苏漠听后,有些不雅观的伸手摸了摸耳朵,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揪住了霍公子的衣领。 接着便像是提着一只小鸡仔一样,把他霍公子提了起来。 巧了。 三品以下,横行霸市的官员家眷,她还不屑与那些人周旋这般久。 以免有人说她仗爹欺人。 霍大公子,喉间被衣领勒的十分难受,加之双脚悬空。 他不得不一边用手去掰苏漠的手指一边说。 “放....手....” “苏...漠...给...本...公...子...放...手。” 霍大公子疯狂挣扎着,企图能让自己好受一些,结果反而越来越难受。 围观的百姓,在心地替霍大公子捏把汗的同时,暗自心惊苏漠居然单手便将这么大一个男人给提了起来? 这才几日? 苏大小姐的功夫似乎又变厉害了。 瞧着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到底那来的这么大的劲儿? 苏漠看着霍大公子的面色,从涨红慢慢开始泛白。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一松,霍公子一个不察。 直接摔倒,屁股着地。 突然灌进喉间的气,惹得他不断咳嗽,再加上屁股上的痛,他那双还算清澈的双眼,弥漫上了水雾。 霍大公子,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心中都要恨死苏漠了。 苏漠则转身三两步回到了食全坊的门口,并坐在了门口为等候吃饭的食客,准备的凳子上。 她一袭红裙,双手环抱着双臂,蔑视的看着那太师家的大公子。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苏漠方才掐过霍公子的手,松了紧,紧了松。 “霍公子,自古无规矩不成方圆,这食全坊的规矩,立在盛京城也不是第一天了。” “怎么着仗着你爹昨儿刚升了太子太师,就想为所欲为?” 太子太师说好听点是一个从一品的官,说难听就是个闲散人。 他们的皇帝陛下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怎么可能一边在后宫宠信秦贵妃,一边在前朝给她哥哥加官进爵? 明升暗降罢了。 也就这霍大公子,少不知事。 以为自己姑姑得宠,爹又升了官,自己就可以横着走了。 霍公子被苏漠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当下也顾不得,喉咙不舒服和屁股疼,一股脑的便爬了起来。 他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对苏漠愤愤的说道:“苏漠,今日之事本就与你无关,本公子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苏漠听完轻蔑一笑。 “你不知道,本小姐在这盛京城里,最喜欢管闲事了吗?” 从苏府过来的苏璃,一走近便听到了苏漠这句话。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随后越过人群,走到了苏漠身边。 “怎么了,这是?” 苏漠一看到苏璃,立马收起自己不雅观的样子,变得规规矩矩的。 “小璃来了。” 苏璃看着苏漠,笑了笑。 “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呢。” 苏漠面上挂起讨好的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儿。” 苏璃看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门。 “小事儿?” 苏漠顺着苏璃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有些无措。 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故作轻松的说道 “就刚刚我跟安平来的时候,这霍大公子正在闹呢,我一看有架打。” “于是就干脆把他揪出来了,准备跟他过上两招。” “这不过程中,动静稍微有点大,然后这门...就变成这样了。” 苏漠说的言之凿凿,说完之后还无害的笑了笑,看上去十分的真诚。 苏漠这画风转换的如此之快,让围观的路人不禁咂舌。 苏大小姐,您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打架? 过招? 放眼整个盛京,还有谁敢跟你打架?谁想跟你过招? 苏璃瞥了苏漠一眼,没有说话。 而是回头环顾一圈食全坊内的景象。 以往排列整齐的桌椅,眼下都变得横七竖八的,还有不少桌子和椅子缺了一角,有的甚至变成了好几块。 那地上被人掀翻的饭菜,更是数不胜数。 就连躲在柜台瑟瑟发抖的小二和掌柜的都没能幸免。 瞧,他们头上,到现在都还顶着残羹剩饭呢。 这哪里是过招,这分明是在砸店啊! 苏璃环视完店内的景象,转头看向了霍公子。 “这位公子,不知你是怎么得罪家姐的?” 这一开口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护短啊。 苏漠单方面的揍人,被苏璃强行说成是霍公子先得罪了苏漠。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苏璃说的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苏漠这人虽爱跟人切磋,但是从来不会自持自己的武艺高强,就随便欺压别人。 有时甚至还会路遇不平,出手相助。 这霍大公子,全名霍庆,是霍太师年近三十才得的一个儿子,自小便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霍家对这个儿子,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这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因此便被养的有些跋扈。 再加上最近他姑姑和他爹,一个升了贵妃位,一个升成了太子太师。 所以谁见了他,都会客客气气的。 因此这霍庆也就差变成螃蟹,横着走了。 也就碰上苏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敢这么不待见他。 其实这霍大公子也没干啥太大的坏事儿。 不过就是没有遵守食全坊的规矩。 第四章:名冠朝野的贵女 想插个队罢了。 这要碰上其他人,可能就将手中排的号让给他了。 之前霍庆好几次来食全坊吃饭,那些想巴结太师府的人都是这般做的。 但是今天非常不巧,那个被插队的人是苏漠。 这不就撞上了吗? 当然苏漠也不是一上来就教训人。 先礼后兵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但是霍庆偏要跟苏漠硬碰硬,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光景。 霍庆本以为苏璃来了,是来了个讲道理的。 结果苏璃这一开口,给他气的够呛了。 不愧是姐妹,一样的蛮不讲理! 于是他傲慢的冷哼了一声。 “享誉盛京的男人婆,有什么地方值得本公子的得罪的?” “你们苏府想替别人出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 苏漠听完这霍公子的话,觉得甚是好笑。 “身份?小女子可没什么身份。” “毕竟无论是我这尚书府大小姐的名头,还是你那太师府大公子的身份。” “到了安平公主面前,都是要矮上那么几头的。” 安平本来躲在食全坊内,静静的看戏,结果听到苏漠提起自己。 当下也明白,这戏怕是不能继续看下去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裙,随后莲步轻移来到了苏漠身边。 嗔怪道:“漠儿那里的话,你我姐妹之间,还谈什么身份?见外了不是?” 若有人仔细瞧,并不难看出安平看向苏漠时眼底的得意。 苏漠近几年名声虽不怎样,但是在多年前,也是名冠朝野的贵女。 如今却要借着她的名头行事,这让她如何不得意。 站在苏漠身后的苏璃,瞧着跟苏漠姐妹好的安平,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情绪。 安平瞧着苏漠对她方才的说的话,露出感激的模样,心中的得意更盛了。 于是她转身对着霍庆摆出了,自己贵为公主的高姿态:“霍公子,本公主虽然只是皇上收的义女,但也是给了封号和封地的。” “所以今日本宫若要治你个仗势欺人,和对本宫大不敬的小罪,想来该是绰绰有余。” “霍公子,你要不要试试?” 霍庆一开始的目光都放在苏漠身上,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苏漠身边还有个安平公主。 否则他也不会同苏漠,起这么大冲突。 眼下安平站了出来,霍庆心中起了退意。 可是他一抬头对上苏漠得意的眼神,怎么看都觉得很不爽。 气氛一下陷入了僵直。 苏漠估摸着这霍庆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了,于是便‘好心’的出声打破了僵局。 只是这话么.... “霍太师为人光明磊落,在百姓中一直都有不错的名声,霍庆,你这个做儿子,怎么好的半点没学到,到是先学会了仗势欺人。” 苏漠说完还朝着自家妹妹带着点得意的口吻问道:“小璃,我刚刚的成语,没用错吧!” 苏璃浅浅一笑:“姐姐,最近成语看来没白学,竟一个也没用错。” 两姐妹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丝毫不顾及她们老爹的面子。 好歹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女,这当街若是用错了成语,你让你们爹爹的面子往那里搁? 霍庆看着这苏家姐妹一唱一和挤兑他,心中被气的个半死,但是面上还是要顾及到安平公主。 “你们…你们…”才仗势欺人! 霍庆的手来回颤抖着指着苏漠与苏璃二人,脸色因为敢怒不敢言而变得涨红,尤其是那一双剪水双瞳泛着水气,一看就是被欺负的很了。 苏漠内心轻啧一声,突然有点于心不忍了。 但是都到了这一步了,收手霍庆也不会拿她当好人,索性就恶到底吧。 “你们什么你们?怎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霍公子你还结巴了不成?” 霍庆终于忍无可忍,他再也不顾安平公主在不在了。 愤愤的甩了一下衣袖。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这话说出口,霍庆心中舒服多了。 苏漠被他这个动作惹得,差点没笑出声:霍家的这个大公子,也太可爱了吧。 好在她反应很快,及时干咳了一声。 安平公主被霍庆这句话,惹得默默的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 这个霍庆,自己还没开口说两句,就被苏漠三下五除二的,怼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个废物。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正准备开口。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竟这般热闹。” 随着这戏谑的声音一落,一位衣衫半敞的青衫公子,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细瞧他的模样,竟比那花楼里的头牌清倌,还要俏上几分。 霍庆一看来人,像是看到了曙光。 直接飞扑到青衫公子身边,然后趁机躲到了他身后。 “七殿下,你可得为小人做主啊。” 霍庆这一嗓子,无异于直接道出了这青衫公子的身份。 七殿下,这盛京城璃只有一个七殿下。 那便是当今圣上的第七个儿子——萧煜。 盛京城里有名的纨绔。 别说,光看看他这半绾的青丝,半敞的衣襟,浑身上下透漏出的吊儿郎当的样,还真挺符合纨绔二字。 听说,七殿下这段时日帮皇上办成了好几件大事,最近圣恩正浓,风头正盛,就连太子都与他走的十分近。 可惜啊! 却是个没背景的。 说起来,霍家的贵妃膝下一直无子。 眼下霍公子这般直白的向七殿下求救,难不成霍家是想.... 霍公子的这个橄榄枝抛倒是极妙。 这下苏大小姐,怕是要有麻烦了。 七殿下只要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此好亲近霍贵妃的机会,任谁都不会轻易放过吧? 结果..... 萧煜偏头看了一眼,从自己身后伸出半个脑袋来的霍庆,然后迈开腿向左边移了一大步。 就这样刚躲好的霍庆,又一次暴露在了苏漠眼前。 萧煜对上霍庆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十分无辜的说道:“霍公子,本殿就是路过此处的。” “而且论武功,本殿没有苏大小姐的武功高,论恩宠,也没有安平来的多,所以本殿下实在是帮不上你的忙。” 说完之后,萧煜看向苏漠的方向,目光对上了安平公主,坐低伏小。 “七哥就是路过,单纯路过,安平你不用给七哥面子,对于霍公子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安平微微欠身,浅浅的笑着,并未做出回答。 有心人,算是看出来了。 七殿下这是来收尾的。 短短一句话,便把当街逞凶的苏漠摘了出来,安在了安平公主头上。 而安平公主,却沉溺于萧煜对她的捧杀中,并未听明白其话中的深意。 萧煜一套行云流水的举动,直接让霍庆傻眼了。 第五章:谁离间都不好使 七殿下,这是做了多年的纨绔,脑子坏掉了? 一直在此逞凶的人,明明是苏漠,他怎么算到安平公主头上了? 苏漠不着痕迹的瞟了萧煜一眼,唇角微微一勾,摩拳擦掌的走向霍公子。 “霍公子,你准备好了吗?” 看着这样的苏漠,霍庆哪里还顾得上想其他的,害怕的连连退了好几步。 “你不要过来啊!” 苏璃见他这幅吓破胆的模样,好心的大声提醒道:“姐姐,你可下手轻点,我看这霍公子的小身板无甚斤两,怕是受不住你一拳。” 看着苏漠已经举起来的拳头,霍庆连自己带来的仆人都顾不上了,转身就跑。 刚跑了几步,身后又传来苏璃的声音:“霍公子,今日听食全坊的一切损失,回头我们会差人好好统计清算,回头若有账单送到贵府,还请贵府到时候务必赔偿。” “可莫要堕了太师在百姓中的名声。” 到了这个时候苏璃,还不忘给太师府带高帽。 实际上盛京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这霍太师究竟是何模样。 霍庆差点一个趔趄:爹,娘,苏家这两姐妹太可怕了,他以后再也不要出门了! 苏漠见人跑远,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瞧瞧这小短腿儿,跑的还挺快。” 一开始这霍庆强硬的要插队时,苏漠还以为又碰上一个仗势欺人的混蛋。 结果教训了一下才发现,这个霍庆应该就是单纯的被家里人,被身边的人给宠坏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坏的心思。 但是这人她都打了,总不能突然对霍庆说。 不好意思,霍公子,我搞错了,咱们重来。 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她便决定口头上对霍庆进行一番教育,摆正一下他的三观。 希望今日之后,这霍公子能稍微收敛一些。 等到霍庆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苏漠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她一回头,便瞧见自家妹妹的脸色不是很好。 苏漠秒怂。 “小璃,咱回家?” 小璃出现在这里,想来是父亲已经知道她偷溜出家门之事了。 一想到,回到家后要面对老爹咆哮的面孔,苏漠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苏璃没好气的睨了苏漠一眼,想开口说些什么。 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她转身走进了人群里。 苏漠连忙跟安平和萧煜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先走了。 随后赶紧跟了苏璃,一边追还一边解释道:“小璃,你慢点。” “小璃,今日之事可不怪我啊!” “小璃,今日之事真不怪我呀!” “你要相信我,是那霍庆自己撞上来的。” “真的,你要相信我。” 苏璃的步伐,丝毫没有停顿,看起来似乎并不相信苏漠的话。 与之前无条件站在苏漠这边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也算是苏家姐妹对待事务的一种处理方式了。 对待外患时,这姐妹二人永远都是站在一块的,谁离间都不好使。 但是这外患一消嘛,苏漠立即就怂了,她永远都被自家妹妹吃的死死的。 谁让她总是惹祸呢。 一直到苏璃,苏漠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今日这场因为插队而起的闹剧才彻底落了幕。 围观的人群,有序的散去,留那外地来的小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能告诉他方才发生了什么? 为何礼部尚书府的小姐,当街逞凶,大家都这般淡定。 萧煜瞧着人群都散去了,这才走到安平身边。 “安平啊,看来苏大小姐今日是没时间陪你了。” 安平看着萧煜,浅浅一笑。 “漠儿今日能来便已经很好,听说她正被苏大人关禁闭呢。” 关着禁闭还跑出来赴她的约,看来她对自己是一点都不设防啊! 听了安平的话,萧煜背在身后的活络的手一顿。 “不提她了,今日正好七哥有空,接下来的时间七哥陪你如何?” 安平福了福身子。 “那就麻烦七哥了。” 这若是放在以前,安平定是不会搭理萧煜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最近萧煜同太子走的很近,于她与太子搭上话十分有利。 “什么麻不麻烦的,同为父皇的孩子,用上麻烦二字,就太见外了不是?” 萧煜面上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却是冷的。 “七哥教训的是,那么我的好七哥,带路吧。” “这就对了,不是七哥跟你吹,这盛京城,哪里最好玩,哪里的东西最好吃,七哥我可是门清儿。” 听到吃字,安平的肚子非常给力的叫了两声,惹得安平尴尬不已,脸上不自觉的爬上一层薄红。 萧煜像是没听到了一般。 “说起吃,七哥想起来了,这附近有家的阳春面,味道十分的地道,正好七哥我有些饿了,咱们先去瞧瞧?” 安平十分感激,低着头回应道:“全凭七哥做主。” “那便走着。” 萧煜率先走了出去,安平连忙跟上。 看着萧煜宽阔的背影,安平若有所思。 苏漠这边,走过拐角之后,她便追上了苏璃。 她还没开口,反倒是苏璃先开口了。 “姐,你又管闲事了!” 苏漠眉头一挑,没有否认。 苏璃偏头瞥了苏漠一眼,随后停下了脚步。 “姐!” 不等苏璃说出别的话来,苏漠连忙举双手投降。 “我错了!我错了!” “姐,你为何不按计划来?” 这不是她蓄谋已久的计划吗? 为何到了最后关头,她自己却先改变了主意? 苏漠双手置于身前,眼眸低垂。 “我只是瞧着那霍庆,只是被家里人宠坏了,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伸手掐着霍庆的脖子时,瞧着他的脸色从白净到涨红,眼神从无畏到惊恐。 却独独少了狠厉,那一瞬间她便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了。 苏璃瞧着苏漠眼神低垂,便明白自己多说也无意义。 最终她轻叹了一口气。 “回家吧。” 这个霍庆不行,只能下次再找别的机会了。 “好。” 苏府。 苏漠拉着苏璃的手,回到了府内。 一路上,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溜达着往堂厅去,心情看上去似乎甚好。 被她拉着的苏璃,有些无奈,却也只能顺着她。 姐妹二人还未到汤厅,便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对话声。 苏漠和苏璃齐齐,停下了脚步。 苏漠往墙角靠了靠,苏璃一开始有些不赞同,最后还是乖乖加入了。 “老爷,我问你话呢,漠儿和璃呢?” 说话的人是苏府主母林惜,也是苏漠和苏璃两人的生母。 早年林惜曾育有一子,孩子长到周岁时意外落水后夭折。 从那以后,林惜的身体便开始每况愈下。 后来她又力排众议,冒险替苏易生下两个女儿,这身子也就彻底亏空了。 第六章:瞧着很适合你 因此她的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否则会很容易出事。 所以这些年,林惜一直在自己的静芜苑里静养着。 平日里,都是苏漠姐妹和苏易主动去静芜苑看她,她甚少走出静芜苑,基本算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因此对苏漠在外闯祸的那些事儿,也是一概不知。 面对林惜的询问,苏易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林惜的贴身丫鬟——锦衣身上。 锦衣被苏易的目光,盯着心里怯怯的。 她也知道夫人不能到前院来,可是她拦不住。 林惜见苏易不答,林惜心中一沉。 “老爷,你老实告诉我,漠儿和璃儿是不是跑出去闯祸了?” 苏漠,苏璃姐妹对视了一眼,知晓对方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府里这是有人开始不安分了! 平常除了节日之外,林惜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前院的。 今天却突然出现了,定是有人在林惜面前说了什么。 苏易面对自家夫人的追问,难为的紧。 他不愿骗林惜,但是考虑到林惜的身体情况,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是那个长舌头的下人,在夫人面前胡乱编排了?” “夫人放心,漠儿和璃儿都乖的很,从来不闯祸。” 管家听到从来不闯祸几个字,差点一个没忍住咳了出来。 林惜半信半疑的看着苏易。 “真的没有?” 苏易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那她们人呢?” 苏易语塞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想好了说辞。 “出去逛街了。” 苏漠听见了这短暂的停顿,心中估摸着自家爹爹快要顶不住了。 于是微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苏璃。 两人心照不宣,同时从墙角站了起来。 抖了抖裙摆上沾着的泥土。 苏漠还从怀里掏了一盒胭脂丢给了苏璃。 苏璃接过之后,面色有些诧异。 “同安平逛的时候买的,瞧着颜色很适合你便买了。” 苏漠当时买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没想到眼下倒成了圆谎利器。 苏璃打开看了一眼,面上浮现了几分笑意,看来对苏漠挑的这盒胭脂很满意。 “谢谢。” “差不多便走吧。” 说着就要出去,苏璃连忙拉住了她。 “等一下。” 苏漠不解,苏璃看着她的衣袖努了努嘴。 苏漠垂眸一看,这才恍然。 随后伸手将自己为了打架方便而束好的袖子解开,苏璃则从自己头上取下了几朵簪花给苏漠簪上。 一番简单的拾掇后,苏漠俨然从一个‘假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大家闺秀。 在苏易即将破防时,苏漠高喊了一声:“爹,我们回来了。” 这一声无疑让苏易松了一口气,他一贯不擅长撒谎。 苏漠的话音一落,姐妹二人便出现在了苏易和林惜面前。 苏璃一边把玩着手中胭脂,一边欢快的说道 “爹,您快来看姐姐方才给我挑的胭脂,您看好不好看,待会儿我们一起去静芜苑给.....” 苏璃的话还没说完,一抬头便看到了林惜,有些诧异。 “娘?” 林惜笑着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并招招手示意她们过过:“璃儿,漠儿,回来了,来,到娘身边来。” 苏漠见到自家娘亲朝自己招手,满脸欢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林惜面前,并伸出双手去抱着林惜的一只胳膊。 “娘,今儿怎么得空,到前院来了?” 苏璃也不甘示弱,跑过去抱住林惜的另一条胳膊。 “今儿天气这般好,娘出来透透气,也是极好的。” 林惜上下打量了姐妹二人一番,看着她们发丝未乱,衣着得体,仪态端正。 丝毫看不出来像时刚惹完事的模样。 悬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了下来。 她转向苏璃,和蔼的问道:“你方才要给你爹瞧什么来着?” “胭脂。” 苏璃说完便将手中的胭脂递到了林惜面前。 “来,让娘瞧瞧,这胭脂适不适合你。” “好啊。” 苏璃将手中的胭脂,放到了林惜手心。 林惜由于多年来身子一直不好,在装点打扮这方面极少下功夫。 但是女人对胭脂水粉一类的总是会偏爱的。 她瞧着胭脂上雕刻精细的花朵,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看得出来这盒胭脂是精心挑选的。 她由衷的赞叹道:“这胭脂上的雕花,雕的倒是极为精致。” 苏漠一听得意不已。 “那当然,这可是我精心帮小璃挑的呢。” 听着苏漠这邀功的语气,林惜将手中的胭脂还给了苏璃,转而宠溺的看向了苏漠。 “那你的呢?你可有买什么,也拿出来让娘亲瞧瞧?” 苏漠微微愣了一下,倒是忘记这一茬了。 她一向不爱胭脂水粉这类的玩意儿,更遑论主动去买了,眼下房里放的那些,都是爹爹或者小璃给她置办的。 “女儿原本也想买来着,可是胭脂铺新进的这一批货,没有一件适合女儿,所以女儿便什么也没买。” “再说了,女儿生的天生丽质,就算不用这些个胭脂水粉,也一样惊艳别人。” 苏璃瞬间觉得手中的胭脂,她不香了。 林惜被苏漠逗得“呵呵”大笑,结果动作太大,她开始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一瞬间,娘三齐乐融融的气氛被打破了。 苏易,苏漠,苏璃,父女三人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苏璃一边扶着林惜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边熟练的给林惜顺着气儿。 苏漠则不着痕迹的给林惜号着脉。 苏易站在林惜面前,脸上布满了担忧。 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林惜终于止住了咳嗽。 她抬头对上父女三人担忧,关切的目光。 心中充满了愧疚,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我这也是在屋子里待的久了,见今儿天气不错所以出来走走,来看看你们。” “本以为休养了这么久,我这身子骨应该好了些的,没想到....” 不过了大笑了几声,便止不住的咳起了。 “让你们担忧了。” 说到后面林惜变得自责起来,她们都被自己这身子骨拖累了。 苏易多懂林惜的人,虽然林惜没说,但是他却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样的林惜,让苏易心疼不已,藏在袖中的手也紧握成了拳。 “夫人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 “会互相担忧才是正常的,夫人你不必自责,亦不必觉得拖累了我。” 听到苏易这般说,林惜的内心更加愧疚了。 苏璃见了,轻声细雨的开解着林惜。 “娘,亲人之间本就是相互亏欠的。” 苏漠则趁着苏璃和苏易吸引着林惜目光的时候,走向了林惜的贴身婢女。 “锦衣,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锦衣瞧着苏漠满脸的严肃,想到苏漠在外的名声,心中突突的。 第七章:你倒是贴心 锦衣略微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怯怯的说道:“是...是小翠。” 苏漠眼神一凛:小翠?! “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是。” 小翠原是林惜院子里,扫水打杂的丫鬟。 今日林惜用完药后,在静芜苑的院子里晒晒太阳,透透气。 在院子里的打扫的小翠,突然说了一句:“今儿天气真好,夫人的精神头也好,若是二位小姐和老爷也在,就更好了。” 平日里没人提倒也还好,眼下经人这么一提起。 惹得林惜心思微动。 仔细算算日子,她确实有好些日子,没看到苏漠姐妹二人了。 于是便吩咐锦衣来请苏漠姐妹,结果这小翠却以锦衣要照顾林惜为由,抢了这差事。 锦衣也是个脾气好的,手底下的小丫头既然想露头,她给她这个机会便是。 结果这小翠去了两刻钟才回到静芜苑,还带回了苏漠在外面与人发生了冲突的消息。 等锦衣反应过来想去拦时,小翠已经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苏漠在林惜面前一直都是极为乖顺的,所以一开始小翠那般说林惜并未相信。 但是这小翠似乎时铁了心一般,直接无视了锦衣使给她的眼色。 诅咒发誓那一套都用上了。 小翠做到了这个地步,林惜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沉默了半晌后,她起了身。 “去前院瞧瞧。” 锦衣本来已将小翠拉到了一旁,准备教训她一番。 听到林惜说这句话,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小翠,小柳的。 留下以句:“你且先等着。”便去追林惜了。 静芜苑的仆人,在进静芜苑之前都被苏璃先行警告过。 夫人身体不好,不得在夫人面前搬弄是非。 所以她们一直都奉行着一条潜规则:“静芜苑之外的任何事,都不得在夫人面前主动提起,尤其是大小姐的事儿。 小翠今天这般做,明显是坏了静芜苑的规矩。 林惜出了静芜苑,锦衣原想上前去拦。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一旦拦了,反而更可疑,于是便顺着林惜的意,让她来了前院。 这便是林惜出现在前院的前因后果。 苏漠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 “小翠人呢?” “奴婢和夫人离开静芜苑时,她还在院子里。” “我知道了。” 无论这小翠跑没跑,这人都留不得了。 有些事并不是苏易父女三人,铁了心要瞒林惜,而是有些真相,她们担心林惜知道了,会受不住。 苏漠问清了前因后果,苏璃这边也将林惜安抚的差不多了。 苏漠连在林惜发现之前,回到了她身边。 “娘,今日天气这般好,我和小璃陪着您去后花园走走吧,您最爱的秋海棠,近日正值花期,开的正艳呢。” 林惜微微摇了摇头。 “改日吧,娘有些累了,你们姐妹二人就直接送娘回静芜苑吧。” 她想到了先前在自己面前,搬弄是非的丫鬟,看上去倒是个老实。 没想到却是个乱嚼舌根的,回去之后得好好罚一罚才行。 “那便依娘的。” 姐妹二人,一左一右,扶着林惜往外走,苏易有心想跟上去了,结果瞧着这一左一右的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最终他只得转身去了书房。 既然不能送夫人回房,那他去处理公事还不行吗? 回静芜苑的路上,苏璃一直同林惜讲着一些,自己最近在管家期间遇到的棘手事。 林惜静静的听完之后,都会仔细的点拨上几句。 苏璃听后茅塞顿开,抱着林惜就是一顿撒娇,惹得林惜开心不已。 苏漠虽然没怎么开口,却也并不会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相反她很享受这片刻的快乐时光。 虽然很大程度上,都是她和苏璃在作戏给林惜看。 苏璃从十二岁开始接管苏家,到如今都快五个年头,府中上下无人不信服。 方才她说的那些问题,其实很早以前,就被苏璃得心应手的给处理掉了。 之所以会在林惜面前提这些,不过为了打消林惜的胡思乱想,她们在身体力行的告诉林惜。 无论何时,她们都很需要她,这个家也很需要她。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于林惜的身心修养,是十分有利的。 回到静芜苑后,苏漠姐妹又逗留了小半个时辰。 看着林惜睡下之后,这才起身离去。 姐妹二人刚离开不久,原本应该熟睡的林惜睁开了眼。 “锦衣。” 候在门外的锦衣,听到了动静,刚准备推门进去。 双手放在门环上时,又顿住了。 林惜连叫了几声,都没见锦衣出现,心中十分疑惑。 直到门外的锦衣,听到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估摸着林惜该是自己起来了,这才推门进去。 她一进去便瞧见林惜在自己穿鞋,连忙上前去从林惜手中接过鞋,放在一边。 然后扶着林惜先坐回了床上。 “夫人,怎的就醒了?” 一边说一边蹲下给林惜套鞋。 林惜看着忙碌的锦衣,出声问道:“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锦衣穿鞋的动作未停,从善如流的回道。 “小翠今日在夫人面前胡乱搬弄是非,奴婢方才已经做主将小翠发买了。” 然而事实却是,小翠在她们回静芜苑之前,便已经不见了。 锦衣之所以这般说,其实是在提苏漠姐妹遮掩。 静芜苑无缘无故不见一个人,林惜很难不起疑。 这疑心的种子一旦埋下,苏易父女三人多年来一直瞒着林惜做的事儿,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林惜方才假睡骗走苏漠姐妹,便是想自己悄悄处理了这个小翠。 她前面之所不在苏漠姐妹面前伸张小翠的事,因为心疼苏璃。 苏璃管着苏府的大小事物,已经十分费神了。 她哪里忍心,让苏璃再为区区一个小翠分神。 没想到锦衣竟与她想到一处去了,于是夸了锦衣一句。 “你倒是贴心。” 锦衣提林惜穿好鞋,立在床头,低眉顺眼的。 “夫人不怪奴婢僭越便好。” “什么僭越不僭越的,有你是我的福气。” 说罢林惜拉过锦衣的手,打量着她的清秀的容貌,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锦衣能碰上夫人以及老爷和两位小姐这样的东家,是锦衣的福气。” 锦衣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但是她很机灵,当初也正是因为她这股子机灵劲,苏璃才将她安排到林惜身边伺候的。 林惜心中那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最终还是被她自己给掐灭了。 只是这原本比较不错的心情,瞬间便消失了。 她松开了锦衣的手。 “好了,好了,别福气来福气去的了,说的我都有些乏了。” “奴婢伺候夫人休息。” 锦衣明显察觉到了林惜的情绪上的变化。 第八章:初九,过来。 一时间也拿不准夫人这是怎么了,以往林惜情绪起伏从未这样大过。 但是秉承着少说少错的信念,锦衣伺候林惜重新躺下后,便退出了林惜的卧房。 躺在床上的林惜,看着紧闭的门扉,回忆着自己之前荒诞的念头。 心中有些懊恼。 她居然冒出了,让锦衣给苏易做妾的想法。 苏易是个十分洁身自好的人,多年来都是雷打不动的歇在林惜的房里。 府里除了林惜这个正房所出的两个嫡女,一个庶出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盛京可谓是十分少见的。 虽然苏易也确实有几房小妾,但是他一个都没碰过。 会留她们在府中,也不过是因为皇命难为,谁让她们都是皇上赏的。 因为这个缘由,曾经有一段时间,盛京都在传苏易不行。 甚至还有人在编排苏漠和苏璃两人,是否真的是苏易的孩子。 当时有不少同僚在背后取笑他。 可是苏易本人对这些谣言,却是一点都不在乎,他行不行他夫人知道就好了。 至于苏漠和苏璃是不他的孩子这一点,还用说吗? 自然是他的了! 这些人就是在嫉妒,嫉妒他的两个女儿生的貌美。 后来这个谣言,因为苏易本人对其置之不理的态度,不了了之了。 ... 青竹院外,苏漠姐妹并肩走着,往青竹苑里面走便是苏易的书房。 她们路过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走向了青竹苑。 姐妹二人,刚走过青竹院的院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一旁跳了出来,吓坏了苏璃。 惹得苏漠十分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苏璃气及。 “苏漠!” “在呢,在呢,别叫那般大声,不过一只猫而已,瞧给你吓的。” 苏璃咬牙! “不准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 苏漠话是这么说嘴角的弧度,却是丝毫没有落下来。 她甚至还蹲了下来,捂着肚子偷笑。 那只吓着苏璃的猫儿,见苏漠蹲下来了连忙凑了上去。 伸出舌头舔了舔苏漠的手心,苏漠顺势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小花啊,小花,你看你给咱们二小姐吓的。” 小花歪着脑袋看着苏漠“喵”了一声,好似在说自己很无辜。 苏漠瞧着它这可爱的模样。 伸手又摸了两把,这才心满意足了。 苏漠伸手在小花圆润的肚子上拍了拍,示意它一边玩去。 小花走出去了两步,好似突然响起了什么一般,又折返回来围着苏漠转了一圈。 这才跳上了一旁的假山,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小花是只橘猫,虽然它看上去圆滚滚的,但是从它方才离去的速度,便可以看出是个身手矫健的猫。 目送走了小花,苏漠回过头正好对上苏璃不满的脸色。 她愣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 苏璃恼怒的看着一脸懵逼的苏漠。 “没有下次。” 说完便率先走了。 留下苏漠一人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没有下一次?什么意思啊?” 一抬头,瞧见苏璃越走越远,苏漠连忙追了上去。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好妹妹,你说清楚些可好?” 苏璃瞧着苏漠这不知所谓的模样,没再搭理她。 她一直向前走着,直到到了苏易的书房,都未再同她讲过一句话。 姐妹二人刚进苏易书房不久,一只鸽子从苏府后院飞出。 那放飞鸽子之人,在左右看了看,确认自己没被人发现之后,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的分明。 那鸽子还没来的及飞过苏府的房顶,便被一个突然从房檐下窜出来的身影给捉住了。 仔细一看竟是一只狸花猫,鸽子被猫咬住了翅膀,拼命的扑腾着,想要逃离。 结果那猫儿一直不松口。 一猫一鸟斗了好一会儿,直到这鸽子不再动弹,狸花猫这才松了口。 结果方才还一动不动的鸽子,突然有了动作,正准备拖着受伤的翅膀飞走。 那狸花猫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咬住了鸽子的脖子,这一口下去,那鸽子再也动不了了。 狸花猫心满意足的叼着鸽子,从房顶跳到了院墙之上,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书房内,苏易关切的询问着,今日林惜突然跑到前院来的一些细节。 苏漠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苏易听后眸光一沉。 “那个小翠,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苏府的内务,在林惜身子不好之后,便先交给了管家暂代。 直到苏漠长到了十岁,这才转到了苏漠手中。 但是五年前苏漠出了意外,刚满十二岁的苏璃便接下了苏府的中馈,之后一直把持着。 这些年,无论是苏漠,还是苏璃,她们都做的很好。 因此府内的一切内务,苏易早就不过问了。 所以小翠这件事上,他自然是要询问一下这两个女儿的看法的。 苏璃看向了苏漠,表示这件事她全听苏漠的。 哪知苏漠却轻描淡写的说了三个字。 “她跑了。” 苏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跑了? 这可不像他这个大女儿会出纰漏的事儿。 苏璃迟疑了一下。 “你是想.....” 除非有她姐姐的首肯,否则一个不会武功的丫鬟,定是逃不出去的。 苏漠勾唇一笑,缓缓吐出几个字。 “放长线,钓大鱼。” 这样的苏漠,哪里还是方才在外面那个莽莽撞撞,惹是生非的苏漠。 “喵~” 突如其来的猫叫声,打断了屋内的气氛。 声音是从书房外的窗下传来的。 苏璃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 一个黑影,快速的从缝隙中挤了进来。 定睛一瞧,居然是一只狸花猫,它的嘴里还叼着一只信鸽。 苏漠见状,立即蹲了下去,并在地上敲了敲几下,然后伸手对那梨花猫勾了勾。 “初九,过来。” 初九听见声音后,非常乖顺的迈着小步子,向着苏漠走了过去。 走到苏漠面前时,初九松了口,被它叼着的鸽子掉在了地上。 苏璃看着这鸽子紧闭的双眼,带着血迹的脖子和翅膀,估摸着应是断气了。 初九抬头仰视着苏漠,又“喵~”了一声,像是在邀功求赏一般。 苏漠伸手在它脑袋上摸了摸,它也伸着脑袋回蹭着苏漠。 因为觉得太舒服,还打起了呼噜。 苏璃走过去捡起来地上的信鸽,将鸽子腿上的信件取了下来。 苏漠则用另一只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了事先备好的小鱼干喂给了初九,算是给它的奖励。 初九一边享受着苏漠的抚摸,一边欢快的吃着小鱼干, 连吃了好几条后,它才停下来。 吃饱后的初九,仰着脸蹭了蹭苏漠的手心。 见苏漠没反应后,直接往地上一躺。 第九章:苏璃,悟了。 初九露出自己吃的圆滚滚的肚皮。 那意思实在太明显了。 碰瓷! 不给它撸舒服了不准走。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最后还是伸手在它肚子上摸了几下。 结果这小东西,居然开始靠卖萌耍赖。 苏漠的手刚想拿走,它便在地上打起了滚。 无奈之下,苏漠只得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 被苏漠抱在怀里的初九,趁机仰头在苏漠的下颌处亲了一下。 色猫! 偷袭成功的初九,在苏漠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又“喵~”了一声。 软软的喵喵声,圆圆的脸,再配上它圆碌碌的眼睛,显得格外可爱。 一下便歇了苏漠想要教育一下这个小色猫的心思。 苏璃这边打开信件,瞧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眉头微微一皱。 苏易见了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是空的。” 她说完便将手中的信件翻转,双面都是空白的纸露在了苏漠和苏易面前。 苏漠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抱着初九来到窗前,低头亲了亲它的额头,初九很受用的回蹭了蹭苏漠的脸颊。 然后从苏漠怀里起来,跳到了窗外,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书房周围。 苏易瞧着她这一番动作,又看了看苏璃手中的信。 “漠儿,你可是瞧出了什么端倪?” “想钓大鱼的人不止我们。” 苏漠说罢便关上了窗。 只怕在放飞这鸽子之后,有人会在暗中观察,苏府是否会有人出手。 并以此来探一探苏府的虚实吧。 就是不知前头那小翠,和这放鸽子的是不是一伙的了。 苏璃听后眉头一皱:“难道是你被人瞧出什么端倪了?” 苏漠张口想说应该不会,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别这么早下结论为好。 便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苏漠通常说这句话的时候,便代表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苏漠看着地上鸽子,眼波流转,缓缓吐出两个字。 “炖了。” 苏璃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苏漠指了指地上的鸽子。 “它既然已经死了,那便炖了吧,虽然信没能送成功,但是并不妨碍它展现最后的价值。” 成为她的盘中餐! 苏璃:… 她说的是鸽子吗? 最后苏漠竟然还笑嘻嘻的添了一句。 “记得哦,晚上我要喝鸽子汤。” 苏璃:… 苏易则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含宠溺的看着她们姐妹二人。 两个女儿都很懂事,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十分骄傲的。 苏璃瞧着苏漠笑意盈盈的脸,决定不在鸽子上,再跟苏漠胡乱掰扯。 “那个小翠,真的就让她这么跑了,不用派人去追?” 苏璃方才从静芜苑出来之后,便想吩咐静芜外的仆人,去将小翠给抓回来。 结果却被苏漠拦下了。 虽然当时苏璃满心疑虑,但是对上苏漠坚定的双眸时,她还是选择了听从。 眼下出了空纸条这个意外,让她不由的开始担忧起来。 苏府若是没有所动静,难免会让人起疑。 “她跑不掉的。” 谁能拒绝,可爱又温顺的猫猫呢? 苏璃见苏漠成竹在胸的模样,便也将自己的担忧慢慢放下了。 虽然自己这个姐姐,有时候有些不着道,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说大话。 既然她说小翠跑不了,那定然是跑不了的。 就是不知这一次,她又是用的什么方法。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苏璃脑中,她便瞧见苏漠伸手在自己的衣袖上扫了扫,接着一搓小小的猫毛掉在了地上。 苏漠弯腰捡起,感叹了一句。 “养猫什么都好,就是毛多了些。” 苏璃盯着苏漠手中的猫毛,想到她们前面刚进青竹苑时,突然跳出来的小花。 难道... 仔细想想也是,初九都能逮鸽子给她了。 那个小花给它递个消息什么的,应该不是什么难的事儿吧? 只是她究竟怎么做到的? 苏璃心中充满了好奇。 她从来不怀疑苏漠的能力,因为她在这些奇奇怪怪的门道上,一向天赋异禀。 苏漠捻着初九的毛走到窗前,然后打开窗将拿着猫毛的手伸了出去。 眨眼间她手心的猫毛便被吹走了。 看到这一幕,苏璃瞬间醍醐灌顶。 是猫毛! 苏府精心圈养的猫只有初九一只,但是府内却远远不止一只猫。 因为这些猫的存在,府内少有老鼠和蛇的踪迹。 苏璃便也没有刻意安排下人,去驱逐过它们。 猫的活动范围很广,加之现在是它们换毛的季节,所以府内应该有很多地方都有猫毛的存在。 猫毛有很强的附着性,姐姐今日穿着云锦制成的衣物,尚且都沾上了。 那么穿着下人服的小翠,自然也是避免不了的。 可是就算小翠的衣物上沾上了猫毛,姐姐又该怎么找到她呢? 想到这里,苏璃突然想到前几日,苏漠突然吩咐府内的仆人大肆捉猫来着。 因为那阵子初九的身上突然长了虱子,她便直接捉来了府内所有的猫,并给每只猫身上撒上治虱子的药粉。 她记得那些药粉的味道有些重。 难道是那些药粉?! 不会是从那会儿起,姐姐就在布局了吧。 苏漠对上苏璃放光的双眸,淡淡解释道:“就是凑巧,你别把我想的那般神。” 她又不是神仙,哪里能预知到几日后的事儿,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当初给它们治虱子,完全是为了自己。 初九虽然一向都野,但是到了夜里,都会乖乖的回到她的房间里睡觉。 若是她不让它进屋,它能锲而不舍的在她窗前叫上一夜。 久而久之,她每夜入睡之前,都会在窗户上留一道缝隙。 前阵子她总觉得自己浑身痒,手臂上还突然出现了一些红疙瘩。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是被人下毒了,结果再三检查都无中毒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她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个黑点。 她一开始以为是泥土,结果用食指一捻,那小黑点居然能蹦。 苏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是长虱子。 可是尽管是在秋日,她也会两三日便沐浴一次。 所以这个问题定不是她自己身上。 正巧,这时候初九回来了。 它一回来,便往苏漠脚边一趟,露出了自己的肚皮,眼尖的苏漠一眼便看见了初九的毛发上,有自己方才看到的小黑点在动。 这便是她惹上虱子的源头了。 至于初九身上的虱子是从哪里惹来的,苏漠懒得继续去追究了。 所以她便下令将府内的猫儿都抓来,撒上除虱子的药粉。 杜绝一切源头,直接一网打尽。 然苏易听了苏漠的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第十章:话都白说了 “虽是歪打正着,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苏璃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 苏漠看着她们都这么般说,长叹一口气后,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 “行吧,我就是这么的未卜先知,小璃你服不服?” 苏璃连连作揖。 “服服服,妹妹对姐姐从来都是心服口服!” 苏漠瞧着苏璃那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璃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易看她们笑的这般开心,也被感染到了,面上多了几丝笑意。 姐妹二人一番打诨插科之后,苏漠突然想起一桩事儿。 “爹,我记得再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了,今年的宫宴…” 以往她被关了“禁闭”,都是由苏璃一人进的宫。 今年她改变主意,想去瞧上一瞧了。 苏漠的话还没说完,苏易一下便明白了女儿的心思了。 “前几日,我已经吩咐下去给你们赶制华服了。” 苏漠不知道,其实华服每年苏易都会命人准备好双份,只是每年苏漠都没用上。 今年难得她主动想去,苏易决定回头要去叮嘱绣娘,让她们将花样绣的再精美些。 苏漠则有些诧异,这事儿一向不都是小璃操持的么? 今年爹爹居然想在了小璃前头了。 不过诧异归诧异,恩还是要感的。 只见苏漠单手抱拳,一句“谢谢爹。”就要说出口了。 苏璃见了及时干咳一声,苏漠这才讪讪的收回手。 改为微微福了福身。 苏易扶起了她,面上多了些严肃 “到时候记得克制点,你可别玩的太过。” 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清楚? 那里是那种单纯想去凑热闹的性子。 苏漠唇角轻佻。 “放心,女儿有分寸。”。 只是那表情却甚是玩味,看上去毫无可信之处。 苏易觉着自己前面那句话,怕是白说了。 确定了中秋赴宴的一些事宜,苏漠突然想起,自己还忘了一桩事儿。 “小璃,今日食全坊的损失,回头记得好好算算,怎么着也得扒下太师府的一层皮,顺便给那霍大公子长点记性。” 虽然她没能对霍庆下去手,但是并不代表她就这么放过了他。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来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这个好人还没做到位呢。 “姐姐放心,妹妹明白。” 苏璃说完,姐妹俩相视一笑,给了彼此一个你懂的眼神。 苏易看着自己这两个女儿算计的小眼神,轻叹了一口气:都是自己养的,姑且纵着吧。 太师府。 被苏漠欺负狠了的霍庆,一回到府里,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房里。 就连在回房的路上,碰上他娘亲刘氏叫他,他都没应。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躲起来,躲起来,苏漠太可怕了。 刘氏察觉到自己的儿子明显很不对劲,立即让管家找来今日陪霍庆出府的那些护院。 前院里,今日陪着霍庆出门的那些护院,一个个都歪七扭八的站着。 刘氏光瞧着他们这副模样,面色便已十分难看了。 一旁的王管家见了连忙呵斥道:“你们一个个的,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快站好。” 这些人都是太师府,花大价钱从外面请回来的看家护院,都是有些拳脚功夫的。 眼下一个个的,不是抱着肚子,就是捂着手臂的,委实是难看了些。 那些护院也是有苦说不出,那里是他们不想站好?而是他们身上到现在都还痛着呢! 那个苏漠邪性的,给他们一个个打成这样,却是一点外伤也没留。 王管家一番呵斥后,发现一点效果也没有,当下脸色也是难堪的紧。 这时,站在最边缘的,一个相对瘦一些的护院站了出来。 “夫人,王管家,不是我们想这般,而是…” 他们一大群男人,被一个女人教训成这样,说出去也忒丢人了。 刘氏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经历了什么,在她眼里这些人的命,加起来都没有她的宝贝庆儿来的重要。 眼下有人站出来开了口,她也不继续沉默着了。 “大少爷,今日出门可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回夫人的话,少爷去食全坊用膳时,碰上了苏府的小姐。” 刘氏心一抖。 “那个苏府?哪个小姐?” 这个盛京叫的上名号的苏府,只有一家。 礼部尚书府。 虽然那苏易的官位,比她家老爷还低上几级。 但是却不是个能小觑的。 十几年前,那苏易不过才弱冠之年,便已官拜尚书令。 后来新皇登基,他被毫无征兆的直接从正二品,贬到了正三品做了礼部尚书。 这一做便是十多年。 她家老爷都从谏议大夫升到了太子太师,他还在礼部尚书这个职位上扎根。 这么多年,苏易不是没有建树,只是每一次皇上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亦或是将苏易的功劳,安插在别人身上。 以至于朝堂里下到九品的芝麻官都知道,皇上在刻意打压礼部尚书。 可是却没有人因此而轻视苏易半分。 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在皇上的刻意打压下,活上十多年。 再反观这个苏易,也是个奇人。 对于皇上的刻意打压,他统统当做看不见,乐乐呵呵的做着自己的礼部尚书。 也不知是该夸他心态好,还是脑子不好。 而这个苏府的那两位小姐,在她们这些官家家眷里的名声,都不太好。 大小姐苏漠,那模样虽生的不差,性子不招人喜欢,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厮混,谁知道她还是不是完璧之身。 二小姐苏璃,倒是贤良淑德,可是她有一个那样的姐姐,自然也是无好人家,敢上门去求娶的。 她的庆儿若是碰上的是那苏璃到不用太担心,就怕碰上的是那个喜欢惹是生非的苏漠。 “听旁人说,那女子是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 刘氏听罢,差点一下没站稳。 还真是那个苏漠! 刘氏沉默了半晌,这才挥了挥手,王管家连忙示意那些护院下去。 众人散去,王管家看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刘氏。 小声唤了几声:“夫人。” 刘氏这才缓过劲儿来。 “老爷在哪?” 王管家瞧着刘氏的样子,满心疑虑,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怠慢。 “老爷还未回来。” 王管家的话音刚落,霍启明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霍启明年逾四十,身形看上去比较瘦弱,本来看上去该是个精明干练的小老头,但是被那深陷下的眼窝拖了后腿,硬生生的给他添了几分奸猾小人形象。 他踏进府内的步子十分轻快,再结合他面上久久没落下去的笑意。 想来前不久,又受人吹捧了。 这不,人还未到刘氏面前,声音已经先到了。 “夫人。” “夫人呐。” 第十一章:娶妻?好哇! 以往这种时候,刘氏早就迎上去了,今日因着霍庆的事儿,她着实没这个心情。 霍启明见刘氏不搭理自己,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刘氏面前。 “夫人,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怎的不应我?” 刘氏看着霍启明笑呵呵的脸,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向霍庆的院子走去。 今儿她的庆儿,定然在那苏漠手上吃了好些苦头。 霍启明第一次被自家夫人这么丢下,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他看到站在一旁的王管家,出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大少爷今日出门,碰上尚书府的大小姐了。” 霍启明有些不解,碰上尚书府的大小姐怎么了? 看对眼了,要娶妻了? 娶妻好哇! 虽然庆儿现在的年龄,说娶妻小了点,但是可以先议亲,过两年再成亲也是极好的。 而且尚书府的门楣也不算低,只要不是礼部尚书府都好说。 霍启明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王管家,是哪个尚书府的大小姐啊?” 王管家看着自家老爷脸上的笑容,比进门是更深了。 “是礼部尚书,苏大人的千金。” 霍启明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谁?” 这一次王管家介绍的更详细了。 “礼部尚书苏易,苏大人的嫡长女,苏漠!” 霍启明脸上的笑意,瞬间便没了。 沉声道:“庆儿在哪?” “大少爷回府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王管家的话刚说完,他便看到自家老爷火急火燎的,向大少爷的院子去了。 乘风院。 刘氏在霍庆的屋外,敲了好几次的门了,里面的霍庆就是死活不开门。 还拼命宽慰刘氏说:“娘,我没事儿,就是有些困了。” 若不是他d 声音有些抖的,刘氏可能还真就信了。 霍庆一直不开门,可把刘氏给急坏了。 几次都想叫人把门撞开,但是又怕自己的宝贝儿子生气。 就在霍庆和刘氏,这母子俩僵持的时间里。 霍启明来了。 相较于刘氏的小心翼翼,霍启明的态度强硬的多。 “庆儿,开门。” “爹,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没有的话,儿子有些困了想先睡了。” 一向宠霍庆的霍启明,这一次没再向往常那般顺着他了,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开门!” 这一嗓子,直接让刘氏,恼恨的看了他好几眼。 但是效果还不错,屋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估摸着是霍庆起来了。 霍庆磨磨蹭蹭的打开了房门,一眼便看到刘氏满脸担忧的模样。 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娘。” 刘氏爱怜的走上前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霍庆一番。 发现他除了眼圈红红的,并无其他外伤,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跟刘氏打完招呼,霍庆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霍启明。 每次霍启明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代表着他的心情欠佳。 霍庆的声音更低了。 “爹。” 霍启明在回来的路上,听到有百姓谈论,今日有一个莽撞的世家公子冲撞了安平公主,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路见不平来着。 当时他还幸灾乐祸的想,不知是那位大人家的傻儿子。 居然一下惹了盛京城里,最不能惹的两个女人。 安平公主就不必说了。 虽是外姓,但是一直深受皇上的宠爱。 朝堂上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因此当初她出现在盛京时,还有不少人在背地里猜测,她是皇上的私生女。 再有就是那个苏漠,这么多年一直混迹在市井,沾惹了一身市井之气,总以为自己是个侠士,十分的爱管闲事,因此很多人都不愿意主动招惹她。 结果没想到那个冲撞安平公主和苏漠的傻儿子,居然有可能是他家的? “你今日冲撞了安平公主?” 虽事实已是八九不离十了,但霍启明的心中仍然带着几分希冀。 刘氏听到自家老爷这么说,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跟苏漠起了冲突吗? 怎么又变成了冲撞到安平公主了? 霍庆有心想说没有,但是安平公主今日确确实实在场,那么多人瞧见了,他无从辩驳。 于是便低着头没有说话。 霍启明的心沉入了谷底。 “不说话,你这是默认了?” 霍庆平日里虽然被他们娇惯着,但是还没有跋扈到目中无人的境地。 安平公主他是识得的,为何要主动招惹? 霍庆的声音,声若蚊蝇:“孩儿,当时并不知道安平公主也在。” 霍启明置于身前的手紧了紧,总是觉得气不过,扬起了巴掌却迟迟下不去手。 什么叫他并不知道安平公主也在,这么说他是先招惹了那个苏漠了? 刘氏见状,连忙挡在了霍庆面前,呵斥霍启明。 “老爷,你这是想做什么?” 霍启明从小就没动过自己这个儿子一根手指头,今儿居然扬起了巴掌。 刘氏如何不急? 在她心里霍庆冲撞了公主,固然有错,可是他在那苏漠手上也受尽了委屈啊! 老爷怎么能继续这般责怪他呢? 霍启明扬着手,看了看霍庆,又看了看自己的发妻刘氏。 那一巴掌终是没打下去。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改为用手指着霍庆。 “我以前是不是就告诉过你,在路上碰到苏漠你就绕着走?为何要主动撞上去?” 那苏漠虽然在盛京城里名声不好,但是却从未听说过她主动惹过是非。 定是这小兔崽子,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霍庆的头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孩儿,错了。” 爹确实跟他说过不要去招惹苏漠,可是却始终不肯跟他说明缘由。 所以这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绕着走。 刘氏希望自己的相公能安慰安慰儿子,结果从他来了到现在一直都在责怪儿子。 刘氏这心里更不爽快了。 儿子在外受了委屈,你这个当爹的一句安慰都没有就算了,言语间还尽是责怪。 于是一个没拿捏好,刘氏说出口的话,变得有些刻薄。 “不就是个苏漠么?怎么你还对那个林惜念念不忘呢?” 霍启明听到刘氏这般说,顿时就不高兴了。 说苏漠就说苏漠,扯她娘林惜做什么? “夫人,你说话之前注意着点分寸!” 林惜还没嫁给苏易之前,也是盛京城里名噪一时的美人儿。 当年有不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有句话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么爱美人之心自然就更盛爱美之心了。 所以霍启明也不例外。 可是他对林惜的那种喜欢,早就在林惜嫁给苏易之后他放下了。 否则他也不会娶刘氏为妻。 结果这刘氏居然今天旧事重提,还是当着孩子的面重提! 霍启明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语气的。 第十二章:得亏是苏漠。 而刘氏其实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心里便后悔了。 只不过碍于眼前这个情形,不愿意低头罢了。 霍庆看着自己的爹娘,因为自己闹得这般不愉快,心中产生了愧疚。 他向前走了两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噗通”一声,跪在了霍启明面前。 “爹,孩子知错,请爹爹责罚。” 这一跪是霍庆从懂事以来,第一次主动下跪。 可震惊坏了霍启明和刘氏,当下两人哪里还有心思再去计较其他。 霍启明连忙将儿子扶了起来。 责怪道:“你这是做什么。” “孩儿做错了事儿,理应该罚。” 见霍庆的认错如此态度诚恳,霍启明心中最后那点气也消了。 他语重心长的对霍庆说道:“庆儿,近日咱们家连逢喜事,虽是个好兆头,但是你须得知道,这人站的越高,就该越低调。” “得亏你今日遇上了苏漠,若是再任由你像之前那般,横行霸市下去,指不定捅出多大的篓子。” 虽然霍庆今日冲撞了安平公主,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安平公主只是一介女流,在前朝她插不上话。 所以就算霍庆今日的所作所为,被她捅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也只会当成是同龄孩子之间,互看不顺眼的闹剧,并不会太上心。 至于苏漠,虽然她的父亲是礼部尚书,但是苏易是个从不胡乱编排别人是非的人。 所以他并不用担心,在朝堂上苏易会以霍庆这件事来弹劾他。 若是今日碰上的其他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霍启明可不希望自己刚升了官,就给皇上落下了一个家风不严的印象。 刘氏没有霍启明想的那么深,因此一听霍启明这话,她就不乐意了。 “庆儿,被那苏漠欺负成这样,我们还要感激她不成?” 霍启明看了一眼自己目光短浅的夫人,体谅到她是在心疼儿子,决定不与她计较。 霍庆悄悄扯了扯刘氏的袖子。 “娘,你别说了。” 他都跪下了,娘怎的还一直惹爹生气,回头若是又将爹爹惹生气了,他不就白跪了? 刘氏看着自己儿子面上的祈求,这才收了继续跟霍启明较劲儿的心思。 霍启明见刘氏闭了嘴,留下一句:“最近这几日,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哪里都不准去。” 说完之后他便离开了乘风院,向后院去了。 刘氏心中一凛,正想追上去,却被霍庆拦住了。 “你拦着娘做什么?难道没瞧见你爹往后院去了么,他定然是去找那几个小狐狸精去了!” 刘氏的眼中充满了愤怒,这让霍庆十分庆幸,得亏自己手快,拦下了她。 “娘,你现在追上去又有什么用,不过又是惹爹爹不开心罢了。” 听了霍庆的话,刘氏的眼里布满了不可置信。 “你到底是我儿子,还是那几个小狐狸精的儿子,你怎的帮着她们说话。” 说到最后,刘氏居然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似乎儿子替别人说话这个认知,比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去找别的女人这事儿,更让她伤心。 瞧着刘氏这般不依不饶,霍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回了房内,并重重的关上了门。 ‘嘭’的一声重响,吓了刘氏好大一跳。 她知道儿子这是又在使性子了,当下哪里还有心思管霍启明去找谁了。 “庆儿,娘错了,娘不去拦你爹,娘就陪着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霍庆不搭理她,刘氏又唤了几声。 “庆儿,乖,不生气了!” “庆儿,娘错了。” “庆儿,不生气了好不好。” 躲在被窝里的霍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瓮声瓮气的开口说道:“娘,我有些困了,想睡觉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 听到了霍庆的声音,刘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庆儿还理她就好,那管是不是逐客令。 “好好好,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娘去厨房亲自下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嗯。” 刘氏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乘风院,霍庆听到屋外没有动静了,一下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经过他爹娘闹了这么一遭,霍庆被苏漠吓狠的心绪,总算安定了下来。 他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些细节,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仔细想想他除了刚开始被苏漠掐了脖子之外,好像后面苏漠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其他的。 不过就几句话而已,自己怎的就被吓成那副模样了? 霍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丢人,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就算爹不说让他不要出去,他近几日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不过... 这个苏漠确实比盛京里的其他贵女特别些,模样也比其他贵女俏一些。 与此同时,正在院子里的苏漠,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心想:定然又是哪个被她揍过的悲催货,在她背后骂她? 七日后,在家躲了好几日的霍庆,终于忍不住出门了。 他走在盛京的街道上时,心中既害怕遇上苏漠,又有些期待遇到苏漠。 近几日,闲来无事时,他总会想起苏漠,心中对苏漠由开始的怕,慢慢的多了一些其他的因素。 至于那多了因素是什么,霍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这不就上街来找答案了嘛! 霍庆路过一间茶楼时,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一声:“霍兄。” 霍庆抬头一看,居然是个老熟人。 户部尚书家的庶子——佟风。 佟风的年龄与霍庆差不多,模样算不得特别出色,也属于中上乘的长相。 平日里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混迹在茶馆与市井之间,收罗一下最新的八卦。 “有事儿?” 霍庆的心中对嫡庶之分,虽不是特别在意,但是这般公然跟别人家的庶子混在了一起,他总归是要顾及一些的。 “最新的趣事儿,你听不听?” 一听有新八卦,霍庆还哪里还管什么嫡庶不嫡庶,顾及不顾及的。 “等着。” 说完霍庆便毫不犹豫的踏进了茶楼。 很快便出现在了佟风所在的包厢内。 他茶都来不及坐下喝,一进去便直截了当的问。 “说,什么趣事儿。” “霍兄别急,来坐下喝杯茶。” 佟风一边说一边给霍庆沏茶。 瞧着佟风这样,霍庆知道,今儿应该是要消遣在这了。 他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佟风立即将刚沏的一杯新茶推到了他的面前,示意他尝尝。 霍庆端起了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茶这玩意儿,给他喝了,他也分不出个好赖来。 但是对上佟风的目光时,霍庆还是淡淡的吐了两个字:“尚可。” 佟风一听喜滋滋的,霍庆说尚可应该就是满意的意思。 进来半天,坐也坐了,茶也喝了。 第十三章:传闻不可信 这个佟风怎的还不开说? 想到这里,霍庆忍不住轻啧一声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趣事儿,赶紧说出来听听。” 佟风听罢,也不继续拿乔了,他靠近霍庆神神秘秘的说道:“程言要回来了。” 霍庆听后眉头轻皱,一脸茫然 “程言...是谁?” 他认识这个人吗? 不然这佟风的语气,怎么讲的他好似跟这个程言很熟悉一般? 佟风看见霍庆表情如此茫然,忍不住有些诧异。 “你居然不知道吗?不能吧!” 不是和苏漠结梁子了吗?这事后都没去查一查苏漠的底细? 还是说没来的去及查? 霍庆越发的茫然了。 “我该知道他吗?” 程言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他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一个男人的名字? 很有名的才子吗? 他又不准备考取功名,记住这些做什么? 佟风急了:“程言啊,苏漠的前未婚夫,将军府的大少爷,你真不知道他?” “哦,我为什么要知道他。” 将军府大少爷怎么了?他还太师府的大少爷呢! 看着霍庆冷淡的样子,佟风有些拿不准了。 他以为,霍庆前阵子与苏漠结了梁子,听到这个消息应该高兴才是。 结果反应居然这么平淡? 不应该啊! 程言哎! 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苏漠栽跟头的男人。 苏漠在盛京横行的这几年,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倾佩程言的。 然而霍庆才不管什么程言,张言,李言的。 他的重点居然在于。 “为什么是前未婚夫?” 佟风正在喝茶听到霍庆这般问,差一点呛着。 他放下茶盏,对上霍庆的眼神,这才娓娓道来。 “苏漠和程言是从小定的亲,两人算是青梅竹马。” 霍庆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但是五年前,程言和苏漠之间有了龃龉,两人的婚约也因此作罢了。” 听到这里霍庆的瞳孔忍不住收缩了几分,只是他并未开口,而是静等着佟风的下文。 原因。 他想知道程言解除婚约的原因。 结果佟风却说:“至于这其中的具体缘由,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霍庆竟忍不住有些失望。 “不过坊间有传闻,说是因为苏漠太过凶悍,程言无法忍受了,二人因此才解除的婚约。” 霍庆听罢,直接不屑的说了一声:“坊间传闻,又有几分可信度?” 这一句话怼的佟风一愣,随后连忙说道:“霍兄说的是” 霍庆不再说话,这让佟风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不然他怎么感觉这个霍大公子,方才是在替苏漠说话呢? 霍庆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有些不对劲,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所说的趣事儿,便是指这个吗?” 佟风不解:“难道这不算趣事儿吗?” 根据霍庆跟苏漠的恩怨,这该算的上是趣事儿了吧? 结果霍庆居然冷冷的回了他两个字:“无聊。” 这种事儿,哪里有趣了。 霍庆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霍庆的态度摆明了,对程言这事儿没兴趣。 佟风便不也好多留,只好起身相送。 “霍兄慢走。” 直到霍庆走出去好久,佟风都在回味着霍庆那句无聊。 他始终想不明白,霍庆怎么会对这件事儿不感兴趣呢? 这可是他废了好大功夫,打听来的。 就为了能与霍庆说上话,拉近点关系。 结果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真是白废了他一番功夫。 与此同时苏府内。 苏漠正在院子里舞剑,她右手持剑,剑剑凌厉,气势如虹,可是还未舞几下,手中的剑便掉在了地上。 兵器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苏漠没有第一时间去捡,她呆呆的看着自己右手。 唇角勾起了一抹凉薄,五年过去了,终究还是没能过去那道坎儿! 苏璃从院外走进来的时候,苏漠已经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换到了左手。 她看见苏漠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非常配合叫了一声好。 同时心中有些惋惜,她的姐姐原本是可以,双手一起挽出漂亮的剑花的。 苏漠收了动作,将剑背在身后,转向苏璃询问道:“是有什么新鲜事?” 平日这个时候,苏璃都在账房忙着呢,哪里有空来看她练剑。 苏璃也不多做什么铺垫,直接了当的说道:“老夫人病了。” 苏漠的身形微滞,看了苏璃一眼,随后从新开始舞起了剑。 苏璃知道,姐姐的心乱了。 她口中的老夫人,是将军府的老夫人,也就是程言的奶奶杨氏。 小时候,杨氏对苏漠很好,说她把苏漠当成自己的亲孙女都不为过。 可是从五年前苏漠和程言解除婚约之后,苏漠再也没有登过将军府的门。 眼见着中秋在即,这个节骨眼上,将军府传出老夫人病重的消息。 也不知是好是坏,是真是假。 瞧着苏漠剑锋凌厉的削开了几片落叶。 苏璃询问道:“你可要去瞧瞧?” 苏漠没有回答,她依旧舞着自己的剑,好似没听到一般。 “老夫人病重的消息,现在整个盛京都传的沸沸扬扬,据说她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恐怕不日皇上便会下旨,将程将军他们召回来了。” 苏漠听后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剑锋越发的凌厉了,看得人不禁胆寒。 不是苏璃想在苏漠的伤口上撒盐,只是有些事儿逃避了这么久,总得面对。 苏璃瞧着苏漠面色沉如水,心知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便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看来今年的中秋宫宴,会有更多的好戏看了。” 回应她的只有“簌簌”的舞剑声。 苏璃有些自讨没趣儿,最终她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待苏璃走后,苏漠停止了舞剑。 她望向了院子里那棵又已经长得郁郁葱葱的棕榈。 稍加注意,便不难看出在它的树身上,有一个明显的手掌印。 程言! ..... 苏璃预料的不错。 翌日朝廷便搬了旨,宣镇远大将军程远,携其子程言以及众家眷归朝侍疾。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盛京看热闹的人,一下便多了起来。 一时之间,平日里,了无人迹的礼部尚书府外,变得热闹无比起来。 总有那么些好事者在外头晃荡着,生怕错过什么好戏一般。 毕竟当年苏,程两家的关系,在这盛京里可是出了名的好,若不是五年前那桩事儿... 不过,听说最初的时候,苏大人和程将军就是死对头来着。 二十多年前,盛京有一文一武两位公子,十分受盛京女子追捧。 文的是年纪轻轻官便拜尚书令的苏易,武的便是镇远候府的嫡长子程远。 程远从出生便是天子骄子,一直在盛京城一人独享着别人的追捧。 第十四章:说谁不正经? 结果半路上杀出个苏易,直接夺走了他的一半风头,这让当时还年轻气盛的程将军,如何受得了? 因此他一开始他怎么看苏易,怎么觉得不爽,因此经常在暗地里跟苏易较劲。 结果苏易竟是个佛系的,才懒得搭理他。 程将军既然爱跟他较劲,就让他自己个较劲去吧,他才懒得打理。 苏易这副模样,让程远怎么忍? 于是便在路上拦了苏易几次,一定要跟他较量,较量。 这一来二去的,程远看苏易是越看越顺眼,于是他便开始对苏易称兄道弟的。 时间久了,苏易发现这个程远也不坏,便认下了这个兄弟。 后来两人先后娶了妻,一个娶的是当时负有盛名的美人儿林惜,一个娶的邻国的公主上官菀。 婚后两家夫人先后怀孕,于是便约定生下的孩子,若是都是儿子就拜把子,当兄弟,若都是女儿就结金兰,做姐妹,若是一儿一女那就定娃娃亲,结儿女亲家。 第一胎两家生出来都是儿子。 两家聚在一起时,上官菀还在笑说:“看来他们俩注定了,要走各自爹的后路拜把子了。” 林惜应着:“多一个兄弟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好景不长,苏家的长子长到周岁时,却意外夭折了。 林惜因此大病了一场,大半年没有缓过来。 一年之后,刚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的林惜,又一次怀孕了。 这胎便生下了苏漠。 按照约定,苏漠和程言定下了娃娃亲。 不过这虽是她们大人的意愿,但是也尊儿女的选择。 他们答应在苏漠和程言长大以后,给她们各自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若是双方都没有意见,那么等苏漠及笄之后,两人便完婚。 本来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两家人期待的方向发展着。 可是五年前,却出现了意外。 一直非苏漠不娶的程言,突然退了与苏漠的婚约。 当时的苏漠,在盛京城也是有名的才女,不过豆蔻之年,便已学识过人,长相过人。 因此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程言好福气啊,居然有一个这般出色的未婚妻。 程言也因为有这么一个未婚妻,一直引以为豪着。 所以退婚的消息一出,众人哗然,苏漠成了整个盛京城里的笑柄。 出生好,长相好,学识好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被自己的青梅竹马给厌弃了? 以前有多少人在背后恭维她,退婚的事儿一出就有多少人在背后取笑她。 因为这件事,苏漠在家躲了好几个月没有出门。 也因为这件事,让原本亲密无间的苏程两家,至此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起初大家都以为程言悔婚,是因为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所以都静静的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结果好戏没等到,程大公子居然跟着他爹上战场了。 这哪有人戏唱一半就跑的,好生没意思! 而苏漠,当她重新回到大家的视野里时,她整个人的脾气禀性,都变的与之前大不相同。 以前的她,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后来的她不知轻重,行事乖张。 有人拿她被退婚的事儿,当面取笑她,得到的是她面带笑容的一套组合拳,打的那些人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知书达理的苏大小姐,竟然还武艺惊人。 在苏漠手上吃亏的人多了,之后便再也没人,敢拿她被退婚这事取笑她了。 是夜,苏漠刚刚睡下,突然躺在她床前的初九站起了起来。 苏漠察觉到之后,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躲到了房梁之上。 她屏着呼吸,将一柄精巧的匕首握在手里。 刚做好这一切,窗户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初九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苏漠眼神微眯,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房间的窗户被撬开了,却迟迟不见有人影进来。 脑内灵光一闪,苏漠想到了什么。 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手腕翻转往后一插。 不过动了几寸,便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苏漠的身后传来:“乖徒儿,没这么久没见为师,一见面便要弑师吗?” 苏漠收了匕首,反手就是一掌。 “半夜偷闯徒弟的闺房,独孤宸你算哪门子正经师傅。” 独孤宸轻车熟路的,握住了苏漠打出来的那一掌的手腕。 手上微微一用力,将人往自己怀里拉。 苏漠虽然两招皆落败,并未因此认输。 她这几年的武功都是独孤宸教的,所以会接二连三的被他当下自己的招式,属实正常。 很快她便想好了下一招 苏漠由被动的被独孤宸拉进怀里,改为主动向他扑过去。 独孤宸愣了片刻,以往她都是逃离,这还是第一次主动靠近。 虽然两人从房梁上跌落了下来,但是对独孤宸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两人安稳落地之后,独孤宸在苏漠即将逃离的时候,又将人抓了回来。 他紧紧圈着苏漠的腰肢:“徒儿,这般心急火燎的投怀送抱,为师甚感欣慰。” 苏漠尝试了几次,觉察到挣脱不了后,举起了双手:“师傅太过厉害,徒儿认输了。” 这么快就认输了,可实在不像苏漠的风格,因此独孤宸并未相信。 他又收紧了几分手臂,使得苏漠靠他靠的更近了。 苏漠突然眼神一厉:就是现在! 右腿屈膝,一记断子绝孙腿就要命中独孤宸。 他察觉之后,立即松开了苏漠,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徒儿。为师教了你那么多的武功,你居然就学会了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招数,真让为师寒心。” 这是他教给她防别的男人的,没想到学会之后用上的第一人居然时自己。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漠轻笑一声。 “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猫就是好猫,同样的道理,只要能对你有用,上不上的台面都不重要。” 对付独孤宸就得出其不意。 “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斯文些好。” “师傅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我这做徒弟的会学歪,岂不是很正常?” 苏漠一边说,一边去点燃了房间里的烛火。 房间亮了起来,让人看清了独孤宸的模样,只见他约莫弱冠的年纪,一身红衣,懒散的坐在雕刻精美的塌上。 细致如瓷的肌肤,不浓不淡的剑眉,慵懒多情的眼眸,鼻若悬胆,唇色如樱,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宛若一副绝美的画卷,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 苏漠不止一次觉得,独孤宸这长相也算是万里挑一了,身边却没个红粉知己,多半是因为他那张破嘴。 这不又开始。 只听独孤宸语重心长的喊了一声:“徒儿啊。” 苏漠分了他一个眼神。 第十五章:心头不舒服 “你说你个子也不矮,长得虽然比师傅我差了那么一点,但是也算的上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怎么就长了一张不讨喜的嘴呢?” 苏漠听完之后,瞬间面色一黑。 他还好意思说她长了一张不讨喜的嘴? 算了! 苏漠决定不再搭理他,毕竟论脸皮厚这一点,苏漠自知十个自己,都不是独孤宸的对手。 独孤宸瞧着苏漠居然不搭理自己了。 有些诧异! 今儿她还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生气了?看上去也不像! 那就是心中有事儿了! 他联想到自己今日得知的将军府的老夫人病重这个消息。 估摸着苏漠心中的事儿,应该与这件事儿脱不了干系。 “近来,可有好好练功?” 独孤宸不想她这般沉默着钻牛角尖,便想着找了个别的话题与她聊聊。 结果苏漠却并不领情。 “师傅,今夜前来可是又有什么任务要交代?” 这独孤宸虽然经常夜探她的香闺,但是每次来都是有目的,或者有任务给她的。 过去五年一直如此,从无例外,就连她身受重伤的时候,都不曾特殊过。 毕竟当初他救自己之后自己就答应过他,从今以后自己的命是他的。 听到苏漠这般说,独孤宸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像个恶霸,但是很快他便将这个念头抛开了。 他斟酌着开了口:“将军府...” 后面的话,独孤宸还未说出口,苏漠便抬眸与他的目光对视上了。 苏漠的眸中暗流涌动着。 “你要我去动将军府?” 语气虽然还算平静,但是却隐隐有了些许戾气。 独孤宸有些牙疼,他什么时候要她去动将军府了.... 难道说,是自己这几年放浪的有些狠了? 不然怎的在他的乖徒儿眼里,竟变成了这般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牙疼归牙疼,目的还是要说。 “将军府有为师要的东西,你且先去打探一番吧。” 独孤宸这话说完,苏漠悄悄握紧的拳头,松了几分:还好,只是打探消息。 只见她面不改色的问道:“不知师傅要徒儿去找什么?” “兵符。” 苏漠心中有些诧异:“师傅一个山野之人,要兵符做什么?” 独孤宸依旧那副慵懒的模样:“只要有人出的起价,区区兵符又算的了什么?” “徒儿明白了。” “那为师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独孤宸说完,人影便消失在了屋内。 好似他走这一遭,真的就是为了给苏漠下达这个任务一般。 独孤宸走后,躲在角落的初九跑了出来,它跑到苏漠的脚边,蹭了蹭苏漠的腿。 陷入沉思的苏漠回过神来,看了它一眼。 初九直接跳进了她的怀里。 苏漠怀中抱着猫,眼睛看着忽明忽灭的烛火。 呢喃了一句:“将军府。” 独孤宸刚离开了苏府,躲在暗处的暗卫——银涯便现了身。 他恭敬的唤了独孤宸一句:“尊主。” 独孤宸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他。 “何事。” “下面刚传来消息,当年救您的女人已经找到了。” 听完这话,独孤宸这才施舍了银涯一个眼神。 “人,本尊五年前便找到了。” 从他救下苏漠那一刻起,当年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便已经不重要了。 银涯有些急,从独孤宸不容辩驳的语气中便可是听出他是认真的。 可是.... “尊主,明知道苏姑娘她不是....” 独孤宸这才转身对上银涯,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尊说她是,她就是!” 那眼神带着十足的压迫性,银涯忍不住心头一抖。 立即垂头谢罪。 “属下知错。” “退下吧。” “是。” 银涯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仿佛他从来没来过一般。 时辰到了后半夜,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苏府里翻墙而出。 那黑影一出了苏府,便直奔将军府而去。 在黑影走后不久,一直守在暗处的独孤宸现了身。 方才从苏府出来的黑影,他再熟悉不过了,不是苏漠又是谁? 这般的心急火燎,他就知道苏漠是想去将军府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兵符,上将军府寻兵符什么的,不过是他给苏漠找的一个借口。 而苏漠正好需要这样一个正当的借口,来说服自己。 他倒是成全了苏漠,只是自己这心里好似有些不舒服了。 翌日清晨,从边关回盛京的官道上。 “驾…驾…驾...” 几声清脆的驾马声,打破了这清晨的片刻宁静。 只见一名青衣女子,紧跟在一名蓝衣男子身后,策马狂奔着。 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出,隐隐约约还跟着数十人的队伍。 青衣女子追上蓝衣男子后,好奇的询问道:“哥哥,你如此心急赶路,可是想赶紧回京,去见你的心上人?” 蓝衣男子看了她一眼,笑着回道:“哥哥的心上人,五年前就死了。”他自己亲手杀死了的。 “你这丫头,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从两人之间简短的对话,可以听出这名蓝衣男子,应该是在边关呆了五年的程言。 而这青衣女子名叫程诺,是前几年程家才接回身边的女儿。 边关五年,将程言本就风流倜傥的长相,磨练的愈发棱角分明。 身型也变得愈发坚忍刚毅。 只是有些东西,却不能随着时间而被慢慢消磨掉,那就是那个叫苏漠的女子。 苏漠,苏漠,苏漠。 这两个字,在过去五年的无数个深夜里,无数次的在他的心里,脑海里划过。 这个从小他看着长大,曾经他以为会成为他妻子的女子,一个他爱了十几年的女人。 盛京,苏府。 苏漠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喝着茶,脑子里回想着昨夜的事儿。 她潜入将军府一番搜寻无果,便准备离开,在路过了杨老夫人的院子时。 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踏了进去。 杨老夫人确实病的不轻,整个人看上去瘦骨嶙峋的,面色也十分蜡黄,嘴唇还有些发青。 苏漠替她号了一下脉,没有中毒的迹象,就是人上了年纪,加上心中一直担忧着在边关的儿孙,才变得这般严重。 等程远他们回来了,杨老夫人的病情应该会有所好转。 确认了这些,苏漠转身准备离开。 床上的杨老夫人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呓语:“钰鄢。” 苏漠身形一顿,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 回首一看,却瞧见杨老夫人依旧紧闭着双眼。 仿佛她听到一声钰鄢,是她的错觉一般。 因为钰鄢是她的字。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那一瞬间,苏漠筑起来的一道心墙,有了一丝裂缝。 在她的内心即将破防之时,苏漠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 苏漠不知道是,在她走后,原本紧闭着双眼的杨老夫人。缓缓睁开了双眸。 第十六章:金家三公子 她的小钰鄢啊!终于还是忍不住来看她了! ..... 苏璃忙完手中的事,路过凉亭时瞧见苏漠在盯着手中茶杯发呆。 想到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她便走了上去。 在走进凉亭之前,她先叫了一声:“姐姐。” 吓的苏漠一个激灵,茶杯中的水险些洒落。 这声:“姐姐”。 让苏漠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了神。 只见她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绪,佯装淡定的呡了一口茶。 随后故作自然的与苏璃打了招呼。 “今日这么快就忙完了?” 苏璃一边应着,一边走到苏漠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苏漠新斟了一杯茶给递与她, 苏璃接过尝了一口,惊讶道:“居然是闽中那边上好的正山小种。” 于是戏谑道:“又是金家那位小弟弟孝敬的吧!” 苏漠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璃口中的金家,是盛京城里的皇商。 也是整个烁朝的首富,家中生意涉猎很广,铺面更是遍布全国。 而她口中的金家小弟,正是金家的三公子,全名唤作金昭。 是个常年喜欢在外游历的家伙,而且每次游历回来,势必都会带些盛京城里少有的东西回来。 有时是器皿,有时是用具,有时还会有一些珍贵稀奇的珠宝.首饰.布匹那些。 由于他带回的东西数量少又稀奇,只要他每次一回盛京。 盛京城里,便都会掀起一波高价的炒货风波。 让他赚的是盆满钵满,因此眼红了不少人。同样的也引来诸多人的不满,其中包括他的那些胞兄。 三年前,金昭在盛京城外遇袭,碰巧被出城散心的苏漠救下了。 至此以后,金昭便以苏漠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每次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都会先给苏漠送一份过来。 从那以后,盛京城里那些贵女求而不得的东西,到了她姐姐这里就没有那么稀奇了。 而作为苏漠的妹妹,她自然也是沾了不少的光,那好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单说那闻名盛京的食全坊。 可不就是她们姐妹俩伙同金小三公子一起开的。 金昭负责出点子,她们姐妹两负责出钱,出力。 而苏漠这边一直略低着头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有少许的尴尬。 苏璃喝完手里的茶,便重新找了一个话题。 “姐姐,还有五日便是中秋了,做好的华服你试过了嘛,若是有什么问题,还来的及让绣娘好好修改。” 苏漠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更别说抬眸来,她直接回道:“试过了,没什么问题。” 瞬间气氛又陷入了寂静,仿佛刚才苏璃的问题不曾存在过一般, 此时苏璃索性心一横,开口说道:“还有三日,他们就要进盛京了。” 迟早是要面对的,一直这么回避着也不是个办法。 苏漠捧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之后才轻应了一声。 “嗯。” 表示她知道了。 见苏漠的这般,苏璃心里也明白。 自家姐姐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远没有自己表现的那样不在乎。 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是回不去了。 “我知道你的心结是什么,当年之事或许有其他隐情,但是程言差点要了你一条命,这件事是不容置疑的。” “若你需要的是程言的忏悔,我可以替你出面告诉他一切真相.....” 你是我的亲姐姐,而我总归是希望为你好凡事都要向前看的。 后半段话,苏璃还没说完便被苏漠打断了。 “当年之事没什么好说的,我亦不需要他的忏悔。” 五年时间已经过去了,既然当初她选择了没有说开,那么如今她就更不会去提起。 当有个人在你过往的生命中,真实存在了十几年,岂是说割舍就能割舍掉的呢? 她很确定她现在已经不爱程言了,但是她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彻底和程言再无任何瓜葛的契机。 苏璃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你以后不会后悔吗?” 苏漠抬眸看向苏璃,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你见过我后悔吗?” 最终苏璃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叹气。 她知道自家姐姐的执拗,亦怕有一天她会后悔。‘ 但是见她,如此笃定的不留余地,便也明白有些事说多了也无济于事。 早晚她会想明白的. 苏漠仰头饮尽了手里的茶,放下茶杯之后,方才所有的异样情绪统统消弭。 她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听说这次跟程将军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女儿程诺?” 苏璃一愣,未曾想苏漠居然突然提起了程言的妹妹。 见苏璃没有回,苏漠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她。 苏璃连忙回神答道。 “没错,程诺这次跟他们一起回来。” 程诺,她小时候恍然见过几次。 但是因为见过的次数不多,加上后来程诺被送走了。 她便也将这个人给遗忘了。 “说起来当初程诺是因为什么被送出盛京的?” “据说是因为小时候体弱多病,而被送出去寄养的。” “那倒是越发的有意思了。” 虽然她跟程诺见的次数不多,但是小时候她的身子可康健的很。 只见苏漠拿右手的食指沾了沾茶水,然后在桌上写下了程诺二字。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两个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苏璃眉头轻皱了一下,方才想起自己这边刚得到的信息。 “说来也奇怪,目前只知道,程诺是两年前自己回的将军府,之后将军府的所有人都很宠她;其他的一切,都被人为的抹去了,一点也查不出来。” 苏漠微微沉吟了一下。 “那就先这样吧,宫宴上总归是要遇上的。” “嗯。” 三日后的清晨,将军府一行人抵达盛京城外。程诺勒住马绳,远远的打量着这座盛京城,城墙比关外的好像还要高一些,厚实一些。 忽然她看到了城墙上站着的一名女子,因为她那一身红衣甚是抢眼,让她想不看到都不行。 她连忙叫道:“哥,哥,哥,你快看,那城楼上有一名穿着红衣的女子,这个时辰,她站那么高不会是想跳楼吧?” 程言心头一紧:红衣... 目光紧随着程诺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见城墙上空荡荡的那有什么红衣女子,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 “大清早的你莫不是眼花了?哪里来的红衣女子?” 程诺一回头,看向自己方才看到红衣女子身影的方向,现在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了。 她喃喃道:“哎,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了啊,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程诺不死心,又四处张望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何况一个穿大红衣服的人,当下就有些拿不准了。 不由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我眼花看错了?” 第十七章:要最烈的酒 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童景弋那家伙明明说过我眼神很好的,我不可能看错的。” 呸呸呸,为什么要想起那家伙。 快走开,快走开,童景弋你这个大坏蛋,快从我的脑子里走开! 城楼上,苏漠眼下正躲在城墙后面。 她没想到那程诺的眼力居然如此之好。 她所在的位置距离城门少说也有四里路,而且今儿还有一层薄雾。 这样的情况下都能被她瞧见,看来是一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这时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走了过来。 “苏小姐,您要办的事儿,办好了吗?待会儿巡逻的侍卫就要上来了。” 这个男人是城楼守卫军中的一个侍卫长,当初承了苏漠的恩情。 半个时辰前,苏漠来找他,说自己想上来城楼瞧瞧。 他权衡一番之后心想:她孤身一人到此,上下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应该不会节外生枝。 便带她上了城墙。 因为他知道,只要这苏家小姐愿意,她有的是办法上去。 之所以找上他,大约也是知道了轮到他当值,不愿给他惹麻烦。 苏漠礼貌回应着:“我这边事情已经办妥,多谢柳大哥的通融。” 而这时的苏漠,哪里还有平日半分嚣张跋扈的模样? 那位柳大哥见状,连忙摆手道:“苏小姐客气了。” 苏漠微微颔首道了一句:“告辞。” 柳侍卫拱手作揖,目送她离去。 “苏小姐,慢走。” 苏漠离开城楼时,将军府一行人的车驾刚好抵达城内。 而程言和程诺不知为何掉队没有跟上来,因此便错过了这一次与苏漠的碰面。 马车里的上官菀,掀开了马车帘,观望多年不见的盛京城时。 正好看到了街角处苏漠的背影。 虽然五年没见,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苏漠的身影。 到底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又怎会不认识。 她想开口叫住她。 但是一想到自己儿子做的那件糟心事儿。 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马车旁的程远,发现了自己的夫人异样,靠过去关切的问道:“夫人,怎么了?” 上官菀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提起她刚刚看见了谁。 苏漠走在大街上,现在的时辰还尚早,左右两边有许多的商铺还未开门。 一路走到街尾,苏漠在一排酒坊前停了下来。 她上前去叩响了其中一家酒坊的大门。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句瓮声瓮气的:“谁啊?” “苏漠。” 里面的人一听名字,虎躯一震,本来还有些混沌的脑子,马上便清醒了过来。 他连忙打开了酒坊的门,面上堆着笑意问道:“苏小姐,这大清早的有何吩咐啊?” 苏漠言简意骇的吐出了两个字:“买酒。” 酒坊伙计笑容一僵。 “那苏小姐,今儿要买什么酒?” “最烈的。” 酒坊的伙计,一边把苏漠迎了进去,一边心中疑狐。 这苏大小姐今儿的情绪不大对啊! 以往他若问苏漠有何吩咐,苏漠定会笑嘻嘻的说:你这问题问的好生没道理,你这是酒坊,我登你酒坊的门,你说我有什么吩咐? 而他若问她要买什么酒,她都会挑最贵的。 今儿居然一反常态。 看来是遇到了什么,连她苏大小姐都解决不了的烦心事了吧! 伙计面上的反应,苏漠瞧的分明。 心中苦笑:瞧自己这情绪外露的,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都看出来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了。 很快伙计便为苏漠盛好了一壶酒。 苏漠给了银子接过酒,一掂量比平日里还多了二两。 苏漠也没多说什么,转而又从怀里掏出多余的酒钱,扔给了伙计。 伙计本想还在说点什么,结果苏漠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道了一句:“多谢。” 然后转身便走了,动作之潇洒。 伙计本不是要多收苏漠酒钱的意思,但是他瞧着苏漠走的坚决。 便把快到嘴边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的话。 随即叮嘱了一句:“苏小姐,那酒烈的很,您可悠着点。” 苏漠背着他挥了挥手,然后踏出了酒坊。 盛京城里很多小商贩,多多少少都受过一点苏漠的恩惠。 因此每次苏漠找他们这些人买东西的时候。 大家都会给她多些斤两,或者少收钱。 但是每次苏漠都会分号不差的将少收的钱补回去。 他们这些人做的生意都是薄利,所以苏漠从来不占他们便宜。 出了酒坊,苏漠提着酒一下有些迷茫了。 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哪儿..... 回家? 肯定是不行的,爹爹瞧见她喝酒,定然会狠狠的揍她一顿。 眼下既然时间还早,那就便随便走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 决定好了以后,苏漠便打开了酒壶,喝了一口。 她顿时觉得从喉咙到胸口一道火辣辣的疼。 心道:这酒确实够烈! 半个时辰后,回过神来的苏漠。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竟忍不住笑了出来了。 笑着笑着,眼角便有泪流了下来。 她手中的美酒还剩下大半壶,但是苏漠明显已经有些醉了。 她步伐阑珊的走到一颗柏树下,靠着它坐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里,她丢掉了半条命。 也是在这里,她被路过的独孤宸救下了。 五年前,苏家和程家还没决裂,她还是程言的未婚妻。 那是一个与今日天气差不多的秋日,她和程言出城游玩。 却在回城路上,突遭神秘黑衣人袭击。 苏漠和程言联合反抗,眼见着占据了上风,没想到那些黑衣人居然使了阴招。 她和程言双双中了招。 大约是她中招程度略轻,所以程言昏迷后,她的脑子依旧还保持着几分清醒。 她带着昏迷的程言,冒着事后右手可能会残废的风险,来换取了两人逃跑的机会。 跑到这里时,她身体的承受能力也到了极限,然黑衣人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很快便追了上来。 瞧着眼前的阵势,苏漠心知是跑不掉了。 不如拼一拼,没准儿还有生还的机会。 她偏头看了看靠着自己昏迷不醒的程言,一直带着他反击肯定是不行的。 她戒备的看着那些黑衣人,然后缓缓后退。 直到退到一颗树下,她放下程言。 然后用自己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拿起了剑,与黑衣人拼杀在一起。 她自小练剑,练的便是双手。 所以尽管自己现在右手受伤了,她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只不过就是武力值打了一些折扣。 到底双拳难敌四手,黑衣人的攻势越来越猛,仿佛今天不取她和程言性命誓不罢休。 很快苏漠便被打的节节败退,她的身上也多了很多道伤口。 反观程言除了全身沾上了些许血迹,连一跟头发丝都没少。 右肩很痛,身上也很痛,感觉她随时都会被人一刀了解了性命。 第十八章:想我救你吗? 可是她的脑子却十分清醒,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倒! 一定不能倒下,否则她和程言今日都会命丧于此。 她发了狠,也杀红了眼。 她虽从小出入将军府,也听多了杨老夫人,程远将军,给她讲的一些战场残酷与惨烈,但是以往那些都是纸上谈兵。 她安安稳稳的活了十四年,虽有一身武功,却从未杀过人。 那一天,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才知道原来鲜血从别人身上溅出来时是热的,她才知道原来鲜血的味道竟然这么腥,熏得她想作呕。 她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受了多少伤。 她只知道当她的眼前恢复清明时,围攻她的黑衣人已经,尽数被她斩杀。 苏漠有些恍然,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到了,真的让她反败为胜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将周围的土地都染成了暗红色。 她原本就艳丽无比的红裙,变得更加鲜艳夺目,就像是刚刚又浸了一遍上好的染料。 她看着还安安稳稳靠在树下昏迷不醒的程言,想向他走了过去。 结果一抬脚,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她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疼了,她只感觉的身上好似有千斤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 苏漠挣扎了好几次想爬起来,结果都是徒劳。 当她身上最后一点气力耗尽,她终于失去了意识。 晕了过去。 等到苏漠再有微弱意识的时侯,她听到有人说:“公主,这树下的男子,还有那边那个女人她们都还活着。” “李梓,这种人都是亡命之徒,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听完这话,苏漠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小小的希望破灭了。 她尝试着动一动身子,结果连微微动一下手指都是奢望。 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在这里了吗 苏漠好不甘心,她明明那么拼命,那么拼命的保下她和程言两人的性命了。 而这时那个叫李梓的好像发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 “公主,这个男人好像是将军府的嫡长子程言。” 李梓看着昏迷的程言,又看了看倒在不远处浑身是伤的苏漠。 心中有了计较,若他是程言的话,那么这个身受重伤的红裙女子,应该就是程言的未婚妻苏漠了。 听说她一向酷爱红衣。 “程言?” 公主轻声呢喃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李梓连忙解释道:“苏漠,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那个艳冠盛京的苏钰鄢,程言便是她的未婚夫。” 听到李梓这般说,那公主便想起来了。 苏钰鄢啊! 她知道。 “那么我们便把程言带走吧。” 至于这苏大小姐就让她自求多福了。 能活下来算她运气好。 活不下来就算她命不好了。 反正不管最后苏漠如何,自己对程言有了救命之恩。 可就好玩多了。 没想到这还没到盛京,便碰上这等好事儿。 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啊! “是。” 李梓叫人过来抬走了程言,路过苏漠的时,他迟疑了一下。 “公主,那这个女人呢,咱们可否要一起救了?” “女人?本宫可没瞧见有什么女人,不是只有程大公子一人吗?” 李梓顿了一下,瞬间便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公主说的是,是属下眼花了。” 马车声渐行渐远,他们带走了程言,也带走了苏漠一丝生还的希望。 那位未曾谋面的公主一句没见过什么女人,无疑是直接给苏漠判了死刑。 苏漠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得罪过什么公主。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这里地处非常偏僻,平时本就少有人经过,能碰上那位公主的车队,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除非她今日运气好能再碰上其他人经过此处,否则她必死无疑,甚至可能连尸身都会被野兽叼走,最后还要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让她清醒过来? 难道是老天爷觉得她以前的人生过的太顺遂,所以现在要惩罚她吗? 人越是在绝望的时候,意识也就越清醒。 渐渐的自暴自弃的苏漠,变得冷静起来。 她仔细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心中有了一些大胆的猜测。 今日她和程言被黑衣人截杀。 恐怕不是意外,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可是她和程言从不与人为恶,究竟是谁要杀她们? 还有那个公主,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也十分的奇怪。 第一,这里并不是什么宽阔的大路,一般车驾根本不会从这里经过。 第二,听口音她们也不像是外邦人,所以排除走错路的可能。 那么一个公主进京,为什么要驾马车走偏僻的树林? 还有公主抛下她,救走程言的这个举动。 她并没有觉得,那个公主必须要救她的。 但是那个公主在知道自己和程言身份之后,却依然坚定的只救走了程言。 是为了什么?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为了让苏家和程家离心? 她今日是和程言是一起出的城,这事儿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结果最后程言昏迷被人救回去了,而她却不知所踪。 这让程言到时该如何跟苏家解释? 若她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爹爹和娘亲会怎么想程言? 倘若她今日真的死在了这里,这让本就体弱的娘亲该如何承受? 她能再次承受住丧子之痛吗? 不行! 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站起来! 一定要站起来! 苏漠努力挣扎着,可是每一次都是徒劳。 她真的很累,累的恨不得现在就睡过去。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 害怕自己这一睡便醒不过来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暗。 好似要下雨了一般。 就在苏漠即将再一次绝望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挣扎着,保持着意识清醒,真看不出来,你以前居然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这简短的几句话,让苏漠原本已经快混沌的意识,恢复了几丝清明。 她艰难的动了动脑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入目的是一袭银衫,腰间系着一块璃龙玉佩。 他的个子很高,从苏漠的角度看过去,有些看不真切他的脸。 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一个轮廓,皮肤白皙,棱角分明,想来应该是个样貌出众的世家公子。 那个慵懒声音的主人,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便再度开口。 “你想我救你吗?” 苏漠的嘴巴一张一合。 一个“想”字卡在喉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有些急了!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再一次尝试着出声。 第十九章:将这手砍掉? 结果还是无用功,她有些颓然的低下头。 “看来是说不出来的话了,那你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呢?” 苏漠感知到那道慵懒的声音,离自己又近了几分,一双银靴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她闻到了一丝清甜好闻的香气,脑子又恢复了几丝清明。 “救...我...”两字,声音小若蚊蝇。 却已经耗尽了苏漠的大半力气,接着她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抓住了那人的衣袍。 随后整个人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独孤宸轻皱着眉看着苏漠抓住自己衣袍的手。 他试着将自己衣角从苏漠手中扯出来,奈何苏漠抓的很紧,他试了几次都未成功。 他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好笑。 苏漠这手如柔荑,肤若凝脂。 世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双手,竟以一己之力屠尽了,那些来截杀她的黑衣人 可是眼下也是这只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让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于是心中便合计了起来。 他是将这手砍掉呢? 还是砍掉呢? 还是砍掉呢? 他其实很早就来了,从苏漠逃到这里开始,或者说从苏漠和程言遇袭开始,他便在了。 本以为会看到一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画面,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两人不离不弃互相扶持的画面。 这让他的内心有片刻的扭曲。 于是他出了手,他弄晕了程言。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要怎么选。 没曾想,苏漠居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带走了程言。 因此还肩中一剑。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他从小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他也见惯了上一秒还对你笑脸相迎的人,下一秒对你刀剑相向。 他见多了人心的丑恶,人性的虚伪。 苏漠这样的,他第一次见。 他看着苏漠拼尽全力去救程言的模样,他没想到那样小小的身躯,居然有那般大的爆发力。 他几次都以为苏漠,会死在黑衣人的剑下,没想到最后她都挺了过来,还将那些黑衣人全都尽数诛杀。 而她的那副坚毅的模样,勾起了他有些久远的记忆。 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个女孩也为他做过类似的事儿。 若是那个女孩还活着的话,她应该也如这个女人这般大了。 想着想着,苏漠的身影,渐渐的和那个女孩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就在独孤宸思考着,要不要出手救苏漠的时候。 他听到了马车声。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给苏漠闻了闻解迷药的解药。 然后躲到了茂密的树干上,静待事情的发展。 真是没想到啊! 路过的那伙人的领头人,居然跟这个女人有仇。 救走了她的未婚夫,留下了她。 同时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 苏漠! 是苏易那个老狐狸的女儿。 独孤宸心想,经历了这样的事儿,她总该死心认命了吧? 结果她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大小姐,竟如此的不服输。 他看着她一次次的尝试着爬起来,可是最终又重新跌了回去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尝试着,坚持着。 最终他一个没忍住,开了口。 然后便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光景。 独孤宸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动手砍下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后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了苏漠身上。 很快苏漠原本还血流不止的肩膀,便不再往外流血。 他又简单的替苏漠止住了身上的血,随后打了一个呼哨,一匹黑色的骏马从密林深处跑了出来。 他将苏漠从地上抱了起来,移动的过程中牵动了伤口,痛的她眉头直皱。 这一个细微的表情无疑取悦了独孤宸。 前面瞧着她这般能忍,还以为是个不会痛的。 没想到昏迷了倒是漏露出了常态。 他将苏漠放到马背上,低头一看自己价值不菲的银袍,上染满了红色。 这样进城,恐怕是会被拦下来的。 于是他先将苏漠安置好在了马背上,随后走向黑衣人。 从袖中落出一柄精致的匕首,紧接着便听到“噗”“噗”“噗”的声响。 是匕首插进肉里的声音。 独孤宸竟然用那些黑衣人的血,将自己外袍全都染成了大红色。 染完之后,独孤宸发现这样艳丽的颜色,染在他的袍子上,让他穿着看上去似乎也还不错。 ..... 等等苏漠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七日之后。 她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自己闺房的床上。 不由得惊讶于自己居然还活着,她回想着自己最后的记忆,她好似抓住了一个人是衣摆,是那个人救的自己吗?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动了动自己的脖子。 一转头便瞧见,床头趴着蓬头垢面的苏璃,而床尾则靠着因为好些天没休息好,而苍老了好几岁的苏易。 她动了动嘴,喊了一句:“爹。” 嘶哑的声音一出,未把苏易和苏璃叫醒。 倒是一个穿着红衣的陌生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独孤宸看着醒来的苏漠,面上挂着浅薄的笑意。 “你醒了。” 慵懒的声音,让苏漠一下便想起了他是谁,只是她没想到那个男人模样,竟是这般的出众。 “谢谢你救了我。” 苏漠的喉咙有些发干,说完话之后,还下意识的咽了好几次口水。 哪知独孤宸却带着几分凉薄说道:“你别谢的太早,救你我是有条件的。” 手上却是十分体贴的喂了苏漠一杯水。 苏漠喝完水,眼里对独孤宸多了几分感激。 “不知阁下的条件是什么?”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他于自己是救命之恩。 有条件,索要报酬都是正常的。 独孤宸放下茶盏,看着苏漠非常认真的说道:“我要你。” 苏漠一顿,刚想说:抱歉,我已有婚配。 便听到独孤宸又说:“我叫独孤宸,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了,你是我救的,所以你的这条命便是我的,你明白了吗?” 苏漠愣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明白了。” 看上去竟然有些呆呆的,这副模样无疑取悦到了独孤宸。 惹得他面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苏漠见了,有些窘迫的动了动身子。 这不动还好,一动钻心疼向她袭来,一瞬间疼的她眼角都有了泪。 让她下意识的痛呼出了声。 这一举动,顿时让独孤宸将面上浅薄的笑意又收了回去。 一想到她这伤的由来,独孤宸心情变得有几分恶劣。 说出口的话也带着几分冷漠。 “你的右手废了。” 替苏漠治伤的时候,独孤宸便发现了。 苏漠全身最为严重的伤,便是右肩上那一处。 动手的那人若是再多几分力道,苏漠的整条手臂就被砍下来。 第二十章:下药于无形 虽然最后没有彻底断掉,但是几乎已与废了无异。 以后这只手再也不能舞刀弄枪,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可不就是废了么? 苏漠胸口一滞,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她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轻笑了一声,故作轻松道:“看来,我再也不能用双手舞出漂亮的剑花了,好在我从小练的双手剑,也不至于从头再来。” 然独孤宸却并不给她自我安慰的机会:“你以后跟着我学武功,与从头再来无异。” 苏漠一噎,不禁苦笑了一下。 随后强装镇定的说了一句:“师傅说的有理。” 说完之后,她便闭上了双眸。 心底的苦涩蔓延,她害怕自己流泪的狼狈模样,給独孤宸瞧了去。 独孤宸瞧见了她眼角的泪,随后淡漠的移开了眼,心中并未起任何怜悯之心。 “虽然你的右手不能练武了,但是日常使用与常人并无区别,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任何人在做任何一个决定之时,最后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所产生的后果负责。 从苏漠决心用右手换生机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现在这个局面。 更况且只是右手今后不能练武了,却让她换下了她和程言两条命,说到底她还是赚了。 独孤宸那话听着像是宽慰,实在不过进一步的让苏漠清楚。 自己右手废了,以后不能拿重物,不能提剑了。 这让从小就以自己使得双手剑为豪的苏漠,如何接受的了? 因为独孤宸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举动。 将苏漠本就强忍着不破防的内心,说的十分浮躁。 她不禁有些委屈,说到底不能练武的人不是独孤宸,所以他才能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一定要这样,一遍又一遍,一遍又遍的提起这事,来刺激她的伤口。 苏漠只觉的心口有一团火在烧,那团火迫切的想找到一个突破口宣泄出来。 最终苏漠亲手灭了心中的那团火。 克制的说道:“多谢师傅宽慰。” 之后她便一言不发,假装重新睡了过去 尽管她的内心十分想宣泄出来,但是她还是选择了隐忍。 因为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她没资格去怪任何人,这是她应该承担的后果。 若真要怪的话,她只能怪自己。 怪自己不够强大,怪自己太过天真。 所以才会遭了别人的道,并因此而失去了一只手。 反观独孤宸,他将苏漠的这些挣扎都看在眼里。 他对苏漠现在的这个反应很满意。 遇事先从自身找原因,不迁怒他人,不肆意责怪他人。 长此以往她终将变得强大。 这是独孤宸作为苏漠的师傅,给她上的第一课。 独孤宸不再去反复提及苏漠的伤口,转而说道:“你才刚醒,先好好歇着吧,其他的事儿不必想太多。” 说完独孤宸便准备走。 脚刚踏出去,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到苏漠床前。 “对了,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下,在你昏迷期间,朝廷新封了一个公主,封号安平;很巧的是,这安平公主在上京受封的途中,救下了一个男人。” 听到公主二字,苏漠的眼睑微动。 安平...公主....,应该就是带走程言的那个公主吧。 独孤宸知苏漠一直以聪慧出名,定然是想到了他口中的公主和男人是谁,便也不继续绕弯子了。 “因此现在整个盛京都知道,安平公主在来盛京的途中,救下了被歹人追杀的将军府嫡子,不仅折损不少随队侍卫,自己还受了些伤。” 独孤宸说完之后。 暗自观察了一下苏漠的情绪,发现她居然除了一开始动了动眼睑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反应了。 这可奇了。 她就这般相信自己那个未婚夫吗? 要知道这可是救命之恩! 而且对方还是个公主! 这若搁在常人身上,怕是要谱写一段美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的佳话的。 苏漠被独孤宸盯得久了,最终不得不睁开眼。 她看着独孤宸说道:“从她抛下了我,只救走程言开始,我便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安平公主会对外宣称她救了程言,苏漠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程言是将军的嫡长子。 将军府的人情,这可不是谁都拿的到的。 只不过相较于这个什么安平公主,她只是对程言深信不疑罢了。 她不信,和程言十几年朝夕相伴的情谊,是别人几日便能取代的了的。 独孤宸有些诧异。 “所以是你一点都担心?” 苏漠颔首:“他是我未婚夫,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独孤宸瞧着她面上的情绪,浅薄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苏漠天真,还是该说她蠢。 救命之恩,不比其他。他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安平公主,只是单纯的路过救下人这么简单。 无论那程言,后面会不会跟这个安平公主有什么交际,只要有这一次的舍身相救。 安平这个女人,对于程言来说,就终归与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她还是带着目的而救下的恩情! 保不齐她后面还有什么阴谋等着程家。 亦或是苏漠。 从她明知苏漠的身份却不救她开始,她约莫就在计划着下一步了吧。 要知道,这世上要让一个人变心,有很多种办法。 偏偏那个安平还是个属于不择手段的。 这些话独孤宸并不准备跟苏漠讲。 有些事儿亲历比耳听的效果好一千倍。 况且他并不觉得苏漠现在能听得进去。 于是他留下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之后就离开了苏漠的房间。 独孤宸走后不久,苏璃和苏易便先后醒来。 苏漠看着两人,想到前面自己同独孤宸聊了这么久,他们都没有一丝动静。 不由得对独孤宸心中起了几分忌惮。 下药于无形。 这个男人很危险。 她以后要小心些。 苏璃看到清醒过来的苏漠,喜极而泣。 她本就通红的双眸,眼泪簌簌的便往下落,显得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 她带着哭腔控诉道:“姐姐,你可算醒了,你真的要吓死我和爹爹了。” 连续躺了七八日,一直不见醒。 她好几晚都做梦,梦到苏漠没醒过来。 她哭了好久。 苏漠见苏璃哭的这般伤心,知道她应该是吓狠了。 连忙轻声哄着:“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我这不是醒了吗?”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在哭可就不好看了。” ...... 苏漠哄了苏璃好一阵,苏璃这才堪堪止住眼泪。 相较于情绪外露的苏璃,苏易便比较隐忍的多。 看到苏漠醒来,还会安慰人了。 第二十一章:别着急哭丧 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将自己眼中的担忧深藏,关切的问起了苏漠,遇袭那日的情况。 “那日你和程言出城踏青,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最后一个被安平公主救走,一个浑身是血被陌生男人抱了回来。 苏易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那日独孤宸敲响苏府的后门。 管家一开门,便瞧见一个俊俏的公子,抱着他家大小姐。 当时管家差一点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因为那俊俏公子明明一身银衣,外衫上却染满了红色。 加上苏漠紧闭着双眸,手无力的垂着。 管家第一个念头便以为苏漠去了,差点哭了出来。 结果还是独孤宸拦住了他。 “人还没死,别着急哭丧。” 管家已经到喉间的声音,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憋的他满脸通红,一阵猛咳。 过了一会儿,管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这才将独孤宸请进了门。 “公子,快快请进。” “快快请进。” 独孤宸抱着人进了门,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的闲杂人。 便出言问道:“你家小姐院子在哪?” 他之所以抱着苏漠走后门,便是顾虑到苏漠的名声问题。 程言被公主带回这消息已经够人津津乐道一阵了。 苏漠再被一个男人抱回来,不消多想,接下来很一段时间各种版本的流言便会围绕着这二人展开。 他可不想被人深挖。 管家指明了方向,随后想了想,还是亲自带这位公子过去大小姐的院子比较好。 一路上越走越偏,独孤宸眉头一皱。 管家发现后连忙解释道:“这条路更近,而且不会经过夫人的院子,也不用担心被夫人,发现大小姐受了伤。” 独孤宸更加不解,他若猜的不错。 这个管家口中的夫人,应该是苏漠的生母吧。 为何要绕着苏漠母亲的院子走。 “我家夫人身体不好,所以一般我们老爷,小姐有个头疼脑热,身体不适,什么的都会避着夫人些,以免她知道了担心,从而影响了自身修养。” 经管家这般说,独孤宸想起了。 素闻苏易的妻子身子孱弱,看来并不是谣传。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瑾院外。 独孤宸战院门口站定,惹得管家一愣。 随后管家便听到独孤宸吩咐道:“你现在去请一个口风严,治外伤医术好的大夫回来。” 如此发号司令的模样,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仿佛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此时管家也没心思去想那么多,连连应下后,连院子都没进,又跑去安排人请大夫的请大夫,通知老爷和二小姐的。 等他把该做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之后,回味着独孤宸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苏府,他怎么就被一个外人指使了。 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瑾院,独孤宸刚将苏漠放到她的床上,得到消息的苏易和苏璃,便先后赶了过来。 听着他们紊乱的呼吸,这两人该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 苏易一丝不苟的发丝都些微乱了。 他们父女二人看了看床上昏迷着的苏漠,又看了看独孤宸。 苏易迟疑的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小女这是....”怎么了? 苏漠的内伤,回来之前独孤宸已经帮她治过了。 外伤也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所以现在苏漠的伤口,看上去并没有刚开始那般骇人,但是也仅限于看上去。 “令爱之事,还是等她醒了之后,亲自说与你们听吧。” 独孤宸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去。 多说也无意,苏易作为‘前朝尚书令’能安稳的活到今天,并稳坐自己礼部尚书的职位,也并非善茬,他心中也自然会有所顾忌。 独孤宸既然不愿说,苏易也未在再继续追问。 他对着独孤宸拱手作了一个揖。 感激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今日小女的救命之恩,改日等小女恢复,苏某定当带着小女亲自上门答谢。” 半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最后却是苏璃开口道:“爹爹,那人已经走了。” 苏易作揖的动作一僵,随后站直了身子,盯着已空无一人的院子。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方才那人的轮廓,他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而这时,管家叫人找来大夫刚好进门,打断了苏易的思绪 大夫姓郑,与苏家也是有些交情的。 平日苏府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都是他上门问诊开的药。 郑大夫简单的与苏易打了个招呼,便走到苏漠的床前。 正准备给苏漠号脉的郑大夫。 无意之中瞧见苏漠右肩的不寻常之处,把脉的手迟疑了一下 然后便朝着苏漠肩上那处伸了手过去,刚一触及衣物,便摸到了一手粘稠。 行医多年,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郑大夫的面上多了些凝重,以他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只怕是这处的伤势不轻。 处理的不及时,有可能会伤及性命 他回首看了苏易一眼,苏易顿时面色一僵。 苏璃见状便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关上了苏漠闺房的门。 等苏璃做完这一切,郑大夫这才开口说道。 “大小姐右肩上的伤势很重,恐怕以后会已伤了筋骨,以后恐怕...” 郑大夫不敢轻易下决定,但是一个断句便能说明一切。 苏易的面色,已经可以用十分难看来形容。 苏璃却是满脸的不信。 她上前去放下床帏,隔开了苏易和郑大夫。 随后伸手解开了苏漠的衣衫。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 以往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此时却布满了各种刀伤剑伤,而右肩上的伤口跟苏大夫的猜测几乎一模一样,仔细一看都能看到里边的筋骨。 “怎么会这样!” 苏璃忍不住,留下了两行泪。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这些伤以后若是留了疤怎么办? 若是程言因为姐姐身上的疤,而厌弃她怎么办? 晌午出门时,人都还好好的,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她姐姐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璃捂着嘴颤抖着手,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是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眼下不是她哭的时候,给姐姐治伤才是最要紧的。 但是若让她知道是谁将她姐姐害成这样的,她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简短的哭过之后,苏璃整理好自己情绪。 她替苏漠整理好了衣衫,随后为她盖上被子。 之后便掀帘走了出去。 她脸上残留的泪痕,让郑大夫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苏璃走到一边,将自己方才的所见,都一一讲给了郑大夫听。 第二十二章:爹爹的秘密(更晚了,抱歉) 一旁的苏易,听后捏紧了双拳,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般。 听了苏璃的描述,郑大夫略思索了片刻。 最终为了稳妥起见,他又拿出了一根金线交给苏璃。 苏璃接过之后,什么也没多问,便又转身走到床帏里面。 她轻手轻脚的把这根金丝,绑在了苏漠的皓腕上。 素手触碰到苏漠手上的伤时,她的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郑大夫号完脉后,确认了苏漠并没中毒,心中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外伤虽重,内里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这些时日,不能妄动内力。” 苏易听罢点了点头,眼下这种情况无性命之忧,便是好消息。 他开了药方给苏璃,又反复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苏家。 之后苏璃日日按照郑大夫开的药方,给苏漠内服加外用。 过了整整七日,她才堪堪醒过来。 面对苏易的提问,苏璃的满脸不解。 爹爹,好端端又提起那日做什么? 苏漠也并没有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但是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得罪了什么人,才引来的杀身之祸,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在提及她自己的一身伤时,却是故作轻松的几句话便带了过去。 说到程言,她便没了声音。 也不知道程言现在怎么样了。 苏易听了苏漠的一番解释之后,面色更沉了。 这几日,安平公主受伤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因此苏漠受伤这事儿并没有传开,再加上百姓都在编排着,安平公主和程言的绯色流言,就更加没人注意到尚书府这边了。 苏璃听完之后却有些气愤:“也就是说,明明是姐姐拼尽全力,救下的程言哥哥,最后却被那个安平公主半道劫了去。” 苏漠瞧着她那气呼呼的小脸,面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小璃,功不功劳的我并不在意。” “就算被那安平公主占去了也无妨,眼下要紧的是,要弄清楚究竟是谁,要对我们苏家和程家下手。” 救人这件事,那安平公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最后人确实也是被她带走了,所以能算得上她救了程言。 因此就算她站出来,说自己才是那个救下程言性命的人也枉然。 因为世人并不是相信,甚至还可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说她是因为嫉妒,所以才会说瞎话,抢别人的功劳之类的。 苏璃并未被苏漠这几句话宽慰到,反而更气了。 “难道姐姐便这么忍下了?” 苏璃想到了当时苏漠那一身的伤,那深可见骨的伤。 虽然现在大多数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痊愈之后可是会留疤的啊! 那么多道疤,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姐姐不说,等程言哥哥将来与她成了婚,看到了她那一身伤痕,他当真不会在意那些疤痕的存在吗? 苏漠刚醒精神头算不得很好,有些无奈不知该怎么跟苏璃解释下去。 苏易见状,及时出声替苏漠解了围。 “璃儿,之前你担心你姐姐,也有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眼下她醒了,你便去好好洗把脸,休息休息吧。” 苏璃见自己爹爹故意说话支开自己,本来就因为苏漠的不争的态度,而不满的内心更加郁闷了。 她大声质问道:“爹爹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姐姐吗?” 苏易一听,面色一沉。 低吼了一声:“胡闹!” 他怎么会不心疼,这是他的女儿,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只是作为一个父亲,一个长辈,很多时候对待子女的关怀爱护,是不用说出口的! 况且漠儿说的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幕后之人。 然后弄清楚为何突然对他苏家发难。 而其它的事,都只能先放到一边缓缓再说。 苏璃被这么苏易一吼,瞬间便没了气焰。 瘪了瘪嘴,眼泪又掉了下来。 爹居然凶她! 爹从来没凶过她和姐姐。 今天居然凶她! 苏漠见状连忙装作伤口很痛的样子。 连连痛呼。 苏璃一听,当下也顾不得哭和不忿了。 连忙上前去抽抽搭搭的问苏漠:“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一边问还一边打哭嗝。 惹得苏漠忍俊不禁,不由得伸手挂了一下苏璃的鼻尖:“不哭了?” 苏璃嗔怪道:“姐姐!” 苏漠伸手擦了擦苏璃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你也应该很想知道,是谁将我伤成这样的对不对?” 苏璃点了点头。 要让她知道了,她一定要好好折磨那个人! 见苏璃不继续钻牛角尖了,苏漠趁热打铁道:“所以程言的事,还有那个安平公主的事儿,我们晚点再追究好不好?” 苏璃再次点头,应下一声:“好。” 见苏璃如此乖巧,苏漠伸手摸了摸苏璃的脑袋。 苏易自觉自己方才有些过激了,便拉下身段来说道:“璃儿,爹爹方才不应该吼你。” 苏璃也乖巧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是女儿无理取闹了。” 苏璃和苏易这个小小的矛盾解开之后, 苏漠趁势问道:“爹爹,对幕后之人,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苏漠的心中有一种直觉,爹爹肯定知道些什么。 然苏易却是摇了摇头称:“暂时未有任何头绪。” 但是苏漠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苏易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不知名情绪。 既然爹爹不肯说,那她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了。 转而说道:“那咱们便静看那幕后之人,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罢。” “这次没能要了我的命,难不保那人还会再一次,对我们苏家其他人出手。” “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得有所提防才行。” “最近这些日子,爹爹你出门要万事小心。” “小璃虽然在常在府中,也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便是娘那边,我受伤的消息,娘应该还不知道吧?” 苏漠婆婆妈妈的说了一大堆,惹得苏璃忍俊不禁。 “我和爹爹对娘说,杨老夫人最近身体抱恙,你去将军府小住了,所以娘并不知道你受伤的事儿。” “姐姐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养伤吧,爹爹和我都会多加小心的。” 姐妹俩说话的功夫,苏璃身后的苏易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这次苏漠出事儿,幕后之人是谁,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有些拿不准,那个人动手的契机是什么? 难不成是那件事被他知道了? 若真实如此,他会有所行动也是正常。。 但是很快他又否认了。 第二十三章:想挑拨离间(求月票) 当年那件事,这世上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所以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最终苏易什么都没说,借口书房还有堆积的公务要处理,便转身离开了。 苏漠看着苏易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越发的肯定,爹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们。 爹爹不说自有他的原因,苏漠也不准备深挖。 她只是在思量爹爹瞒着的这事儿,会跟这一次她和程言被刺杀有关吗? 否则从不与人为恶的她和程言,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被盯上呢? 苏漠陷入了深思。 然而才不过片刻,她便被苏璃打断了。 “姐姐,大夫说你醒来之后应该好好修养,你这才刚醒,就别思虑过多了。” 说着便强制要求苏漠休息,苏漠拗不过她只得乖乖听话。 于是苏漠自醒来之后,在自己妹妹的强硬态度下,硬生生又躺了七天。 躺的她全身骨头都硬了。 七日后,她身上的伤口大多都已经结痂了,苏璃再没了制衡苏漠的借口,让她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了。 只是她的右手... 现在活动一下都难,更别说有力气提剑了。 这些时日,每每苏璃给她换药,看着她受伤严重的右手时,都会忍不住暗骂那幕后黑手一番。 起初苏漠本也有些伤感的,但是瞧着自己妹妹这么可爱的模样,那些伤感都被冲淡了。 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抚摸着自己右肩上的伤口时,心中会有些苦涩。 难得在最近灰蒙蒙的天气里,有一个晴天。 苏漠和苏璃两人在后院里坐着烹茶,享受着秋日的暖阳。 苏璃冲了一泡新茶,尝了一口。 有些惊喜的说道:“这茶还蛮好喝的哎,是什么茶?” 苏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程言拿过来的。” 程言喜欢找一些新奇的玩意儿送她。 说到程言,苏璃小嘴儿又是一瘪。 语气颇有些不爽:“说起来,他都好久没来府里了。” 苏漠品着茶,没有吭声。 苏璃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直口快的立即说了出来:“他不会正跟那安平公主打的火热吧?” 苏漠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苏璃并未察觉,而是继续说着自己最近闲暇之余听到的一些消息。 “听说昨儿,他又登安平公主府的门,现在外面都在传他移情别恋了,要抛弃你另娶安平公主,成全一段佳话呢。” 以往恨不得一天往苏府跑十次的人,自从上次城外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登过苏家的门。 过分,真是过分! 那个公主,到底对程言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漠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些五味杂陈,一时间觉得心口有些堵的慌。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女子。 程言这般冷落她,真让她心寒了几分。 越想心越堵,苏漠索性岔开了话题。 “不说他了,你最近接管府中事务,做的可还算顺手?” 苏璃也不继续在程言这事儿上多纠结,顺从的回道:“目前没有碰到什么比较棘手的事儿。” 她前面那些话都是实话实说。 她也不想嚼舌根,奈何现在嚼舌根的越来越多了。 连她都快相信了。 她不想自己姐姐蒙在鼓里,所以便说了那些话。 苏漠点了点头:“那便好。”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府外铺子里的那些人,看着苏璃还小的份儿上给她使绊子。 倒是她多虑了。 .... 其实倒也算不得是苏漠多虑。 而是当初她九岁开始管家时,商铺那些人在她手上吃过苦头。 因此当他们在面对现在才十二岁的苏璃时。 想动歪心思的那些人,都会忆起了当初苏漠初掌家时的那些手段,因而多多少少心中都会顾产生虑。 再加上苏璃本就聪慧,做事又雷厉风行。 等那些人顾虑完想动手时,已错过最佳时机。 最主要的是,她还和苏漠不同。 苏漠御下的手段比较直接,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苏璃却是笑的天真无邪,就把人给忽悠过去了。 到最后那人还会乐乐呵呵的帮着她数钱。 这时候的苏璃,便已初步有了日后笑面狐狸的影子。 又过了几日。 接连几个晴日过去,这天的天气又变成了往常那样,有些阴沉和沉闷。 苏漠日常在府内散步透气。 最近因为受伤,不能习武活动身子,于是她便每日都会再府里走上一两圈。 今日刚散步到前院,迎面苏易向她走了过来。 瞧着面色不是很好,手中还死死的攥着一封信。 苏漠心生疑惑,走上前去。 “爹,这是怎么了?谁惹的您不开心了?” 苏易很少有情绪特别外露的时候,今日这种情况,苏漠从小到大都未曾见过几次。 苏易看了自己大女儿一眼,随后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 有些事,注定是躲不掉的了。 苏漠接过信件,看了两眼,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因为那封信上面,清清楚楚的讲诉了。 十几年前她大哥苏爵的死因,并且还附带了一些证据。 而这些证据,眼下正通通直指向了一个人。 程言的父亲程远。 苏漠看完信后之后,双眸一沉,看来是上次那个截杀她和程言不成的幕后之人又动手了! 这是截杀不成,开始离间了吗?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有一个哥哥的。 只不过在她还未出世之前便意外夭折了。 她母亲的身体也是因为这个哥哥的夭折,而埋下的病根。 这事儿都过去十几年了,眼下又被有心之人捅了出来,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就这么巧的,在她受伤之后,这封神秘信件就送到了父亲手上。 也就是这么巧的,信里的一切证据,还都直指程伯伯,就是当年杀害她哥哥的凶手。 可是程伯伯跟她爹一想亲如兄弟,为何要对她哥哥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下手? 换言之,倘若程伯伯真跟她爹有仇。 那么她出入将军府这么多年,程伯伯有无数次机会对她下手。 为何都不动手,反而还对她疼爱有加。 所以这封信件上的内容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苏漠看完信件的全部内容,再抬头时,看到爹爹越来越沉不住的脸色,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声:“爹?” 苏漠心中不解:难道爹爹是相信了信上所说的内容了? 随即她又否认了:不可能的! 爹爹跟程伯伯几十年的感情,他最清楚程伯伯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绝对不会因为这样一封来路不明的信件,而对自己几十年的兄弟产生怀疑。 难道说周围有其他人潜伏,爹爹这幅模样是故意做出给别人看的? 这么一想,苏漠便觉得合理的多,她抬眼佯装不经意的朝四周看了看。 第二十四章:要棒打鸳鸯(求月票) 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究竟是对方隐藏的太深,还是她想的太多。 “爹。” 苏漠又叫了一声,苏易这才堪堪回神。 他看向苏漠的眼中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苏漠见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爹爹这番看着她到底是为何? “漠儿。” 苏漠低眉顺眼的应着。 “爹,您有什么吩咐,不妨对女儿直说。” 苏易语重心长,没头没尾的说道:“有句话你需得知道,这世上,有些是人,有些是鬼,有些则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坏东西。” 苏漠听后眉头一皱眉:爹爹,这是真的怀疑程伯伯了? 不对! 她自己爹什么脾气禀性,他多少都是知道一些。 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整天乐乐呵呵。 实际上他的心思比谁都深。 就算他心里怀疑程伯伯,也是不会这般外漏出来。 是做戏! 爹爹既然已经摆下了戏台,她何不趁机开演? 那背后的有心之人既然要刻意的挑唆,那他们便让那人称了心意。 苏漠乖巧的应着:“女儿会谨记爹爹的教诲,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女儿不知,爹爹接下来有何打算,这封信上的东西,女儿不相信。” “不相信程伯伯,会是信上所说的那样的人。” 瞧见苏漠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极力否认,怎么看都像是被真相打击很了的模样。 一瞬间,苏易还以为他这个的女儿,是信了信件上的内容。 但是很快他便瞧见了苏漠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 他就说嘛,他这个女儿一向聪明,怎么会轻易着道。 原来是在做戏! 苏漠见苏易没有说话,微微愣了一下。 心中有些不解,爹怎么还不接茬? 难道是她会错意了? 就在苏漠开始自我怀疑时,苏易终于看她了,眼神欲言又止。 苏漠见状连忙接茬:“既然爹爹心中有所怀疑,为何不亲自上门,去程府问个清楚。” “您与程伯伯多年的交情,切不要因为这来路不明的信件,就生分了。” 苏易听了苏漠的话,陷入了沉默。 似乎真的在认真思量要不要去问清楚。 苏漠见爹还不为所动,便祭出了杀手锏:“女儿与程言不久便会,再过几月我们可是要成为一家人的,爹爹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做出那棒打鸳鸯之事吧?” 苏易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苏漠,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他思索了片刻最终决定:“那便依你所言,为父上将军府去问问。” 苏漠见了立即又提醒道:“那爹爹,切记好同程伯伯说,莫要轻易动怒,女儿不想自己和程言的婚事有任何意外。” 苏漠话里话外都在说婚事,婚事,活脱脱一个被所谓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模样。 惹的苏易生出几分火气来。 他带着火气转身出了府,半道上碰上了一脸怒容,策马直奔苏府而来的程言。 苏易险些被程言的马撞了个正着。 惊的他出了一声冷汗。 程言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直奔苏府而去。 苏易瞧着如此横冲直撞的程言,心想到平日里程家这孩子,是断不会如此无礼的。 今日这是为何? 难道是程家那边也发生了什么意外? 是了,那人若真要动手,定不会只揪着他苏府一边动手的。 让本想着去将军府的苏易,碰见程言这个意外之后,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转身准备回府,去看看程言这孩子,急匆匆去他府上是想做什么。 然而这往回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一回头,便看见程远和上官菀夫妇气喘吁吁的模样。 苏易本想开口问明缘由,想到那封信,又想到四周可能有那人的眼线。 他收起了自己关切的表情,神色有些不虞的看着程远。 程远当下一门心思在程言身上,并未注意到苏易的神色。 他甚至还一如既往的热络的跟苏易打着招呼:“易兄,这么巧。” 苏易面色冷峻:“不巧,也就命大,没被你儿子策马撞死。” 程远一噎:“易兄说笑了。” 今儿这一个二个是怎么了? 程言莫名其妙,气冲冲的要去找钰鄢要解释。 这苏易兄也阴阳怪气的。 苏漠这边,她刚从前院散步,散到后院。 苏璃便神色匆匆的奔着她而来。 一边跑一边说道:“姐姐,程言哥哥来了。” 这副匆忙样,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端庄的模样。 苏漠一听,脸上多了些欢喜之色。 但是转念想到,自己受伤这大半个月以来,他都不曾上门探望。 今日才来登门,她这么欢喜做什么? 于是面上的那点小小的欢喜,又被她生生压了回去。 她佯装不在意的回道:“来就来呗,你这么着急做甚,咋咋呼呼的样子,传到娘耳朵里,可又得说你了。” 苏璃瞧着自家姐姐的表情,知道她可能在跟程言哥哥置气。 但是今天的程言哥哥,好似有些不对劲。 “我方才远远的看见,程言哥哥满府的找你,闹的动静不小,而且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像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苏漠眉头一皱,满府找她?动静不小?脸色不是很好?看上去还很生气? 她跟程言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来不会这么在人前这么般失礼的。 今儿这是… 苏漠突然想到,今日爹爹收到的那封匿名的信件。 难道说,将军府也收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想到此处,苏漠对苏璃正色道:“走,我们去前面瞧瞧。” 她倒要看看,今日程言这般是所谓何事。 苏漠心中有了打算,便带着苏璃一起向前院走去。 结果一只脚才刚踏过院门,便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掌风向她袭来。 慌忙之中,苏漠连忙用右手推开了苏璃,自己也是险险的才避开。 方才情急之中动用了右手,一瞬间还没有彻底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 疼的她神色大变,豆大的汗珠出现在额角。 苏璃被推开站定之后,失声叫了一声:“姐姐。” 她看到了苏漠的异常,若她记的不错的话,方才姐姐是用右手推开她的。 程言一掌失败,接着又打出一掌。 苏漠来不及顾及其他,腰身向后一仰,一脚踢向了再次像自己袭来的手掌。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程言这一击,居然用上了十成的内力。 她身上的伤口虽然多数已愈合,可是内力却并没有完全恢复。 她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一掌。 只是到底不比全盛时期强悍,她被程言硬生生打退了数十步。 这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身子站稳后,她闷哼了一声,一股腥甜从喉间溢了出来,只是最后又被她压了回去。 第二十五章:她负他在先(为了月票) 她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程言,双眸中满满的都是震惊。 她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直面程言的杀意! 程言刚刚居然对她起了杀心! 他竟然要杀她! 震惊之后,苏漠想到之前小璃儿跟她说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她拼上半条命救回来的心上人。 她竟不知他如此恨她! 眼下竟迫不及待想要杀了她! 苏璃跑到苏漠身边,担忧的问道:“姐姐,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她虽然不习武,但是自小看着姐姐练武,所以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姐姐方才为了推开她,扯动了右手的伤,后来又硬着头皮接下程言那一掌,眼下身上和右肩的伤势,肯定又加重了! 苏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但是苏璃看到了自家姐姐带着血丝的嘴角,她的摇头毫无说服力。 她很肯定,姐姐定然是伤上加伤了。 本就还没痊愈,因为接下这一掌又加重了不说。 她好不容易给姐姐养的有些红润的脸色,眼下又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她愤怒的对着程言吼着:“程言!你在做什么?你疯了不成?你看清楚你方才是在对谁下手了?” 程言。 这是苏璃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她从来都是很亲热的,跟在她们身后,叫着程言哥哥,或者未来姐夫。 程言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方才苏漠接下的那一掌,从她那边反弹回来的力道,软绵无力。 让他有些疑惑。 他和苏漠的武功,都是他爹亲自教的。 所以彼此的的底细,他们互相都是很了解的。 就拿刚才那一掌来说。 虽然他用了十层的内力,但是以苏漠底蕴,不该接的这么狼狈才是。 他看向了苏漠,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模样。 程言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是一想到,那日在城外,他全力护着她,而她苏漠却在他昏迷后,抛下他独自逃了的事。 再加上今日,她又差使人,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安平公主痛下毒手的事儿。 程言心中的那点不舍与不忍,最终被愤怒所代替。 他讥讽出声:“我想做什么?” “应该问你这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的姐姐,到底想做什么才是!” 苏漠硬生生被程言这挖苦的语气逗笑了。 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他明明知道,她最讨厌这两个词了。 如今她却拿这两个词来羞辱她。 笑过之后,她仔细品味着程言的那番话。 她想做什么? 她现在这副样子,能做什么? 满心欢喜的期待,等来的却是一番质问。 苏漠有些心寒。 “程言,你不若就直说了吧,你那救命恩人,安平公主出什么事儿了?” 苏漠的面上挂着几分浅薄的笑意,她的眼底很冷的,冷的让人胆寒。 她思来想去,眼下能够惹得程言来跟她对峙的人,怕是只有那安平公主了。 他日日往公主府跑,她这个未婚妻知道了,因爱生妒,做出点什么恶毒的事儿,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那些话本子里都这么写,不是么? 她只是没想到程言的目光居然这般短浅。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数十年。 如今,他竟那般就轻信了,那些对她栽赃陷害的鬼话。 程言气急并未听懂苏漠的语气,脱口而出:“你也知道你自己做的好事。” 苏漠面上的笑容更深了。 “那你且说说,我都做了那些好事儿?” 她也开始好奇,那安平公主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般对安平公主的话,深信不疑。 尽管现在苏漠的内里已经翻江倒海,但是她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的不适,眼神永远那么的沉着冷静。 只是下意识的后退动作出卖了她,她不自觉的握紧了苏璃的手。 突如其来的大力,惹的苏璃轻呼了一声。 苏漠这才惊醒,收回了力气。 低声道了一句:“抱歉。” 苏璃微微摇头,要不是现在姐姐站不稳了,她早就上去将程言那个混蛋赶出去了。 她居然不信她姐姐,去信一个外人! 程言却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我就问你,当日我昏迷后,你是如何做的?” 苏璃瞪大了眼睛,那个安平公主又做什么妖了? 苏漠却并不着急解释。 “你所听到的,我是如何做的?” “你抛下我独自逃走,最后路过的安平公主,从歹人手中救下了我。” 苏漠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是,没错我抛下了你。” 说完之后,苏漠竟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苏璃几次想要开口,最后都被苏漠用眼神制止。 她心急如焚:解释啊! 姐姐为什么不解释? 反而还承认了程言所说的鬼话。 听了苏漠的话,再看着她的笑,程言的心中有了一丝动摇。 然苏漠并不给他多想的机会,追问道:“还有呢?我还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 “今日你又派人去加害安平公主,这事儿你认是不认?” 听完这些,苏漠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我抛下你独自逃走?” “我安排人加害安平公主?” “哈哈哈,程言我竟从来不知,你是这般的是非不分。” 苏璃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心急如焚来代替。 她亲耳听到另一个版本的事情的经过,变得怒火中烧。 那个安平公主,真是厚颜无耻。 居然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 她抢了姐姐的功劳不说,居然还颠倒黑白,栽赃陷害。 这让她如何能忍,直接破口大骂:“程言,你个心盲眼瞎的混蛋!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明明就是我姐姐...”拼上了性命救下的你。 苏璃的话说了一半,硬生生被苏漠打断了。 “小璃,别说了。” 自己拼尽全力救回来的心上人,如今与自己这般离了心。 她道明了真相又如何? 他不会信的! 否则他不会这般怒不可遏的上门来质问 所以多说无益。 就算她真的解释了,程言恐怕也只会认为,她是在给自己开脱。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与程言会是这般光景。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在及笄之后嫁给程言,然后做他一对恩爱夫妻,神仙眷侣。 接过这个意外一出,什么都变了。 想到自己之前,在独孤宸面前信誓旦旦说的话。 眼下竟是这般的可笑。 可笑啊! 可笑至极! 程言先是被苏漠说自己是非不分,后又被苏璃骂眼盲心瞎,薄情寡义。 本就在气头上的他,更加的气愤。 明明就是她自己做错了,不知悔改不说,竟然还是这番态度。 他的心中不是没有过疑虑,他也怀疑过,思考过。 但是最后还是被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打败。 他所见到的,就是苏漠负他在先,他没有错。 第二十六章:我们退婚吧(为了月票) 他从昏迷中醒来,自己人在公主府这是事实。 公主府里,多了很多伤员是事实。 安平公主受了伤,这也是事实。 这些种种加在一起,让他如何不信? 如若苏漠没有害怕,而丢下他逃走。 为什么他醒来人在公主府。 为什么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从未上将军府去看过他? 他这半个月日日等,夜夜等,却始终没有等她。 这难道不是她心虚的表现吗?。 他心里清楚,任谁第一次碰上那样的场面,都会害怕,都会退缩,所以他不怪她。 可是他却忘了,苏漠从来都是一个迎难而上的人。 九岁接管苏府中馈,面对外面铺子里的那些豺狼虎豹,她都是自己独自面对,与他们周旋,然后拿捏住他们的。 他也忘了,当年程远给他和苏漠上的第一课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绝不能退缩,要相信跟自己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队友,亦不能轻易抛下自己的队友。 这些话,苏漠一直铭记于心,从未忘却。 但是身为将军府嫡长子的程言,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苏漠和他明明是一起被黑衣人包围的。 若苏漠真的抛下了他,他是如何完好无损的活下来的? 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儿吗? 苏漠刚抛下他,安平公主便赶到救下了他。 明明这套说辞,处处都是漏洞。 可他却依然坚信自己所看到的,即是所谓的事实。 或许他都未曾深想过,那些不合理之处,究竟该如何解释。 程言气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不仪态了。 他走到苏漠面前。 “我是非不分?我再怎么是非不分,也架不住你心肠之歹毒。” “我就问你,你的侍女秋月呢?去哪里了?” 听到程言提到秋月,苏漠一下便想到了前面程言说过。 她安排了人,去加害那个安平公主。 方才她还在疑惑,程言怎么会如这般笃定的认为就是她做的。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那个被“她”安排去加害安平公主的人,是秋月啊! 难怪前些日子,秋月总是心神不宁,做事儿毛手毛脚的。 三日前,又突然跟她自请出府。 说什么母亲病重,需要她照料。 当时的自己并未多想,便应直接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允了她出府。 现在看来,她是被人捏住了软肋,有人用她母亲威胁她了。 而当时的自己,只顾着养伤,并没有多问上一句,没想到不过才三日便发生了今日这种事。 不错,这个安平公主真是好算计。 未能顾及到其他地方,现在被人这般陷害,是她自己大意了,怪不得别人。 只是她有些好奇,一个刚进京的公主,是在如何清楚她的底细,还摸得这般清楚的。 那幕后之人,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居然能差使动一个公主? 程言见苏漠不说话,当她默认了。 “怎么?没办法解释了?还是没想好说词,不若我替你说如何?” 苏漠抬眸看向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樱唇轻启:“她母亲病重,需要人照料,三日前便自请出府了。” 程言听完之后,面上讥讽的笑意更盛:“你果然是要这般说的。” 那个秋月是个孤儿,根本就没有什么母亲。 她被公主府的人抓到之后,没过多久便什么都招了。 苏漠轻笑出了声,却没有开口反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和小璃儿,平日里都不喜婢女贴身伺候,很多事儿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 秋月虽然在她院子里,但是做的都是些,扫洒打杂的活计,所以算不得是她的亲信。 这一点程言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是说来说去,这秋月终究还是她院子里的人。 所以她气急乱投医,吩咐秋月去做点了什么,也是说的过去的。 再说那安平公主,既然已经做好局要算计她,便会做的比较干净。 她相信短时间内,安平公主不会让程言,找到任何证据,证明不是她指使的秋月,因此她现在辩驳也没有用。 只是这并不妨碍她,用一种看着蠢货的目光看着程言。 苏璃亦是如此,如此赤裸裸的栽赃。 这程言也好意思上门对峙? 她以前还觉得他虽然是出身在簪缨世家,但是心思细腻,对姐姐又温柔体贴,是个顶好的郎君。 结果居然是她眼瞎看错了人! 她姐姐若真要害那安平公主,外头大把的江湖人可供差使。 她花点钱,买个凶就好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才十二岁的她都明白,更何况是她聪慧的姐姐 苏府的中馈,这几年一直都掌握在姐姐手里,她又不是拿不出那点买凶的钱,何须派自己身边的一个干杂活的婢女去? 况且那是公主府,又不是阿猫阿狗住的地方。 秋月一个不会武功的婢女,姐姐如何能保证秋月能进公主府的门,又如何能保证她一定能成事? 到时候秋月一旦暴露,不就是在对世人说。 我苏漠,要加害安平公主吗? 若是再惊动了皇上。 皇上一通追究下来,整个苏府都会跟着遭殃。 如此大的风险,这程言当她姐姐是蠢货吗? 苏漠想了想,还是说出了一那句一直想说的话:“程言,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听到姐姐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苏璃忍不住在心里鼓起来了掌。 程言这何止是蠢,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程言见苏漠不为自己辩解,而是开口骂自己。 不由的面色一黑,觉得苏漠简直不知所谓! 这样的女人,他以前究竟是怎么会觉得她是世上最美好的? “苏漠,你才简直无可救药!” 失望攒够了,苏漠冷静开口:“我们退婚吧。” 此言一出,程言顿时愣在了当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声音。 “你方才说什么?” 他有些不确定。 他没听错吧? 就算是退婚,也该是他提。 如此善妒又恶毒的女人,她凭什么觉得他还会娶她? 苏漠不再去理程言,因为方才被她强行压下去的腥甜,眼下因为心绪不稳,又拥上了喉间。 苏漠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当着程言吐出血来,稳住自己的体面。 她转头看向苏璃。 语气有些虚弱:“小璃儿,我们回去吧!” 在程言看不见的角度,殷红的鲜血,还是控制不住的从苏漠嘴角流了出来。 苏璃顿时被吓得脸色一白,也不去管什么程言不程言的了。 连忙扶着苏漠,转身就走。 “苏漠,你站住!” 他今日来,本就是来找苏漠算账的。 结果她一句解释都都没有,还骂他,还嚷着要跟他退婚? 他怎么会这般轻易的就放她走了? 第二十七章:你算什么东西(为了月票) 苏漠姐妹二人对程言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着。 前面苏漠已经被他说的那般不堪。 若再让程言看到她现在这副吐血的狼狈模样,免不得又是一顿挖苦。 她何必上赶着给人糟践。 程言从小到大,没被她们姐妹二人这般无视过。 一时之间气血上头直接脱口而出:“苏漠,你不是要退婚?走这么快做什么?难道是想欲擒故纵?” “我告诉你,今日这婚必须退。” “但是你说了不算,你记清楚是我,程言不要你了!而不是你苏漠甩了我。” 这番话一出,苏漠和苏璃果然同时停了下来。 苏璃转身看向程言,表情里满满的都是离谱,她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要不是现在苏漠的身体状况不好,她就直接冲上去打他了。 这个王八蛋! 苏漠伸手缓缓擦掉了嘴角的血迹,随后转身看向程言。 和以往总是双眸含情看向他的目光不同,此时苏漠那双上挑的凤眸里,盛满了冰冷,看的程言心头陡然一凉。 他这才惊觉过来,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苏漠松开苏璃走向程言,嘴里一字一句认真的问道。 “你说让我记住,是你程言不要的我?” 程言语气一滞,忍不住想退缩。 然苏漠却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今日她一忍再忍,眼下已忍无可忍了。 就在程言组织措辞时,苏漠扬起了左手,毫不犹豫的一耳光打在了程言俊秀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退婚?” 其实退了婚也好! 经过今日之事,她与程言二人若是最后成了婚,那才叫荒唐。 他说她善妒她忍了,说她歹毒她忍了。 但是说她欲擒故纵,让她记清楚是她被甩了。 这下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所以最后她动手了。 去他的什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程言捂着自己被打的右脸,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震惊的看着苏漠,他没想到苏漠居然跟他动手。 姗姗赶回来的苏易,正好听到苏漠那句话。 心中本就对程言今日的行径有些不满,听到苏漠这话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程言这混小子,要退他女儿的婚? 他怎么敢! 苏易气血上头,直接给程言的另一半脸来了一耳光。 “你有什么资格,退我女儿的婚事。” 狗东西! 他女儿为他受伤,这厮半月不登门不说,一登门就带着怒气来,还要退婚? 好!退婚就退婚! 他这么优秀的女儿! 程言这样的狗崽子根本就不配! 苏易这一举动,打蒙了程言不说。 跟在苏易身后来的程远夫妇也蒙了。 程言再有错那也是他程家的孩子,苏易这般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只见程远面色一沉:“苏兄,你这般做可就有些过分了。” 苏易当着他的面打他儿子,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苏易一向淡定从容的面上多了些急言厉色:“我过分?你听到漠儿刚才说什么了吗?你的好儿子要跟她退婚!” “他凭什么退婚!他有什么脸面开口,退我们家漠儿的婚?” “你以为你的好儿子,今日是怎么能好好的站在这跟她说话的?是我的女儿,是我女儿拼尽全力,弄了自己一身伤,才把他救下来的!” 苏易的话犹如抛下了一记重磅炸弹,炸的程家三人耳内嗡鸣。 过了好久,程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苏伯伯,你...你方才说什么?” 就在苏易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苏璃突然一声惊呼。 “姐姐!” 苏漠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倒了下去。 苏易一边伸手去接住女儿,一边对苏璃说道:“璃儿,快去叫郑大夫。” 苏璃听后立即向府外跑去。 程言想伸手去接,却有人抢先一步,将苏漠捞走了。 苏易一眼便认出来,抢走自己女儿的人是前些日子,送女儿回来的那个男人。 程言则只觉眼前一片红影闪过,待他看清楚了那个捞走苏漠的人的容貌之后。 他下了这样的结论:模样很出挑。 在这盛京,恐怕再难找出,皮相比他更出挑的男人来了。 独孤宸捞走了苏漠,最后落在了院子里那颗很茂盛的棕榈树下。 随后抱着苏漠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他从善如流的掏出一个颗药丸给苏漠服下。 下一秒,苏漠便猛地吐出大口后鲜血来,将地面染得殷红。 接二连三的变故,惹得在场的众人,皆被吓得面上失去了血色。 好在苏漠吐过血后,面色好似恢复了几分。 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程言对上独孤宸,眼中满满的都是敌意。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 和苏漠是什么关系? 这是个男人会是苏漠半月不去看他的理由吗? 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一点。 但是他不敢妄动,因为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独孤宸却是凉薄一笑,眼中懒懒散散的就像是个过客。 “程公子,你莫要拿那个眼神瞧着我,就在方才,苏小姐已经与你解除婚约了,你们俩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程言强压着心中的怒气,语气沉沉的问道:“你是谁?” 他不会和苏漠解除婚约的! 绝对不会! 方才说出那样的话来,不过是为了让苏漠留下的手段。 然独孤宸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转而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这过去的半个月里,她为什么没有登你将军府的门?现在我替她告诉你!” 程言刚想说你有什么资格替她,便看到独孤宸伸手掀起了苏漠的衣袖。 她手臂上一条条狰狞的疤痕露了出来,虽然已经结了痂,但是依旧看的人触目惊心。 若是方才苏易的话还让他们有疑虑,眼下看到苏漠手臂上的伤痕,便什么疑虑都没有了。 程夫人更是直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顺着她娇媚的脸颊流了下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程言全身忽然像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对苏漠说的那些恶毒的话,想到苏漠昏迷前说的那些话。 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明明有那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他为什么不多想想? 他为什么会不相信苏漠? 他明明曾经说过这辈子会永远相信她的。 独孤宸看到程言面上的后悔之色,心中只有满满的讽刺。 可是他并不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程言,他要让他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你知道被人一剑砍中肩骨,是什么滋味儿吗?” 独孤宸一边用自己空出来的,那一只手比划着了。 程家人见了齐齐变了脸色。 第二十八章:莫脏了苏府的地(为了月票) 苏易则别过了脸去,脑子里都是苏漠当日受伤的画面。 独孤宸估摸着自己喂给苏漠的药丸应该起效了。 见程言不说话,他也不再继续坐着了。 起身抱着苏漠就准备往她的槿院去。 程言见状立即上前去拦:“你要带她去哪儿?” 他想出手将苏漠从独孤宸手中抢过了,但是又担心会加重苏漠的伤势。 独孤宸眼神幽幽的看着程言,看的程言有些头皮发麻。 就在程言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之时。 独孤宸又变回了那一副慵懒的模样。 嘴上吊儿郎当的说着:“托程大公子你的福,本来我们小钰鄢为了救你,就差点搭上一条命。” “这好不容易静心修养半月,才堪堪养回了半条,结果你前面的两掌,又差一点要了她好不容易养回的半条命。” “所以区区在下不才,眼下要先带她去疗伤了。” 说完之后,独孤宸便越过了程言,向后院走去。 这轻车熟路的模样,好似他多次出入苏府一般。 程言的脑海不断回想着独孤宸的话。 为了救你搭上一条命。 好不容易养回半条,你的两掌又差点要了她的命。 以至于他连独孤宸刻意叫了苏漠的字来刺激他,都未曾主意到。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就是这只手出手打伤了她。 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程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他掏出了苏漠曾经送自己的匕首。 程远见了怒喝一声:“孽障,你要做什么。” 随后立即飞身来到程言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匕首。 这个逆子方才居然想自残! 程言抬头看向自己爹爹,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懊悔处。 程言哭着说道:“爹,漠漠她拼了命救下我,我却恩将仇报打伤了她!” 言语之中满满都是自责。 程远看着这样的儿子,有些痛心疾首。 将军府,人丁稀薄,没有那么多腌臜之事。 所以他从小都过的比较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任何的阴谋算计。 所以这一次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其实一早就在怀疑,安平公主救下程言这桩事的真实性。 明明是程言和钰鄢一起出的城。 怎么会那么巧的就遭遇了袭击,又那么巧的程言被路过的安平公主救下。 这个过程中,和程言一起出城的钰鄢呢? 钰鄢去哪了? 他清楚钰鄢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做出丢下程言,独自逃这种事儿的。 只不过因为他一直没有证据,程言最近又经常不着家,他便也就没刻意在程言面前提及。 他担心万一真是他自己小人之心,岂不是让人寒了心。 结果便照成了现在的局面。 有道是养不教,父子过,程言今天会对钰鄢出手,他这个当爹的也有责任。 他未能尽到教导之责。 钰鄢救了程言的命,程言却恩将仇报。 于情理上将他自废一只手,也算说的过去。 但是眼下钰鄢昏迷不醒,程言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残,他自是要拦的。 “你这条命既是钰鄢救回来的,从今以后你的命便是她的。” “没有她的允许,你不准做任何伤害你自己的事。” “只要她同意,你自残也好,自尽也罢,我绝不拦着。” 程远说的严肃,上官菀听的心惊。 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夫君~” 把程言的命给钰鄢她没意见,但是儿子要自残,他怎么能这般说呢? 苏易却是冷哼一声:“程言,伤人是你,退婚是你,现在要自残的人还是你,你这条命我们家漠儿不稀罕,所以你要死,要自残都滚远些,莫要脏了我苏府的地。” 都说女婿是老丈人的天敌,苏易以前小时候看程言倒是蛮顺眼的。 长大之后他是越看越不顺眼,眼下程言做出这样的事儿,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气氛一下陷入了僵局。 这时,苏璃带着郑大夫回来了。 看到院子里没有苏漠的声音,便开口问道:“爹,姐姐呢?” 郑大夫是被苏璃一路拉着跑过来,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连忙靠着一旁的顶梁柱子喘着粗气。 “回她自己院子里疗伤了。” 苏璃一愣,姐姐不是昏迷了吗? 怎么还能自己回院子。 转念一想不对啊,她都昏迷了怎么给自己疗伤。 苏璃一下联想到了姐姐昏迷那几日,日日都来给姐姐运功疗里内伤的红衣公子。 难道是他来了? 苏璃看向自己爹爹,向他求证。 只见苏易微微颔首,苏璃一只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有那个红衣公子在,姐姐肯定会没事儿的。 这个郑大夫就先让他喘会儿气吧。 苏璃的目光在院中一扫,发现程言还在,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还在这,我姐姐已经如你所愿,伤上加伤了,你还不满意吗?” 程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小璃儿,我.....” 苏璃冷眼看着程言,无情的打断了他:“别叫我小璃儿,那是我姐姐叫的,你!不!配!!” 程夫人双手紧了紧,忍不住出声说道:“小璃,你程言哥哥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也是受人蒙蔽,也是受害者,你别这样好不好?算伯母求你了。” 苏璃耐心的听上官菀说完后,出声回道:“程伯母,我叫你一声伯母,是念及你是长辈,我应该尊重。” “但是程言,他对我姐姐做了那样的事儿,我爹会顾及跟程伯父的数十年的同僚之情,并不代表我会隐忍。” “我现在没拿扫帚赶他,已是给他尽了颜面了。” “所以!请你!现在!立即!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苏易看了程言一眼,出声叫住了苏璃。 “璃儿,我们去看看你姐姐怎么样了吧。” 言下之意便是,把程言交给苏漠处理。 苏璃冷冷的看了程言一眼,随后转头对已经缓过来的郑大夫,温和的说道:“郑大夫,请跟我来。” 苏璃的脸色转变的如此之快,让一旁的程远夫妇和程言都尴尬不已。 苏易和苏璃父女二人,不再去管程家三口,直接带着郑大夫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程家三人。 上官菀看向自己的夫君,等着他的决定,是离开还是跟上去。 只见程远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一起去看看吧。” 他和苏易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所以今日程言和钰鄢这桩事得有个了结。 况且程言还将苏漠打的重伤昏迷。 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在苏府等着苏漠醒来。 一家三口去槿院的一路,都很沉默。气氛有一点压抑。 上官菀对这种沉默有些受不了了,便忍不住开口问自己夫君:“真的要退婚?” 程远没有开口。 ———题外话——— 关于更新,之前是一天更新一章,目前是一天更新二章。 因为最近更新的剧情,都是五年前的回忆剧情,所以我有一点卡文。 感觉怎么写都不满意,所以经常改了又改,导致更新时间不太稳定。 等这段剧情结束了,我回尽量把更新时间,调整回早八或者晚八的样子。 最后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第二十九章:他来干嘛的?(为了月票)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此事无转圜的余地。 久未吭声的程言听后,神情激动的说道:“我不退!死都不退!” 苏漠是收了程家的聘书的,若是两家有一家不同退婚,这桩婚事儿便退不了。 程远冷冷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这可由不得你。” 若是程言没出手,一切都还好说。 可偏偏他动了手。 不仅动了手,还下了重手,还差点要了钰鄢的命,他有什么脸面赖着不退婚? 上官菀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出言规劝道:“夫君,要不咱们还是再试试吧,不然娘那边不好交代。” 程言的祖母,杨老夫人从小就很喜欢苏漠。 若是知道她知道程言和钰鄢退了婚,上官菀有些担心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上官菀搬出了杨老夫人,让程远不得不多了几丝顾虑。 说话间,他们到了槿院外。 苏漠是个喜欢一切从简的人,所以院子里并没有特别多花里胡哨的摆设。 院子里仅有一颗梨树和一簇绿竹,梨树与绿竹相隔的间隙间放着一套浅灰色花岗岩的一桌四凳。 苏漠平日闲暇时,或独自思考时便喜欢坐在那石桌上烹茶,简单的环境容易让她静下心。 程家人一走进槿院,便瞧见苏易,苏璃和郑大夫都还站在门外。 彼此心头皆是一抖,钰嫣莫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他们连忙走上前去。 只见苏漠闺房的窗户和门都对外敞开着。 透过窗户能看到屋内的美人榻上,方才救下苏漠的那个红衣男子,此时正在盘坐在苏漠身后,在运功给她疗伤。 程言见了连忙上前去。 他也有内力,他可以帮的上忙。 然刚到门口,便听到独孤宸说:“你想让她死,就尽管踏进来。” 本来多一个人给苏漠输送内力,是极好的选择。 但是以后苏漠是要跟着他学武功,所以她以前的习的内功心法便得废了。 她之前学的那本心法,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并不太适合她。 她在武学上本可以有更高的造诣,一本不好的心法局限了她的天赋。 眼下她内伤严重,是个极好的机会。 所以外人看来是他在运功给苏漠疗伤,实际上却是他将自己练了多年的真气,分出了一部分输给了苏漠。 这个过程中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冒险。 苏璃的声音也紧随其后:“程言,你又想做什么?” 那语气,好似他又要做出什么伤害苏漠的事儿一般。 程言的心头有些晦涩,抬起的脚,最终又不得不收了回去。 苏璃对他却并不放心,她走上前去,将程言从苏漠闺房的门前推开了。 “你站远些。” 她可不想她姐姐醒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程言来污眼。 苏璃对程言如此憎恨和抗拒,让程言的内心更加晦涩。 一步错,步步错。 他没资格怨,现在的境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当时若他深想一些,对苏漠的信任坚定一些。 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苏漠的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最后终于稳定了下来。 独孤宸额角的薄汗出了一次又一次,后背早就被汗水浸湿了一茬又一茬。 好几次他都差点没能接上力,好在最后都化险为夷了。 本来他大可不必,为了苏漠做到这个地步,但是他却做了。 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这般做了。 就当是他前面算计她的补偿吧!(程言会昏迷,有一定的原因是因为独孤宸,前面有写)独孤宸如是对自己说。 独孤宸睁开眼,瞧见苏璃站在门口。 对着她招了招手。 苏璃立即乖巧听话的走了进去。 这幅画面,无异是在程言的心口上重重的插了一刀。 曾几何时,苏璃在他面前也是这般乖巧的。 独孤宸给了她一个白瓷药瓶,随后吩咐道:“把里面的药丸拿出一粒,和水搅拌,之后拿过来喂你姐姐喝下。” 苏璃点了点头,转身去倒水,然后将一个黝黑的药丸丢进茶杯里。 她看着药丸一点点融化在水里,摸了摸茶杯不是很烫,应该可以喝了。 便端着混了药丸的水回到独孤宸面前。 此处独孤宸已经由盘坐改为坐在美人榻上了,苏漠失去他背后的助力,软软的倒了下去。 独孤宸看了一眼,再次伸手将人捞起来,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苏璃端着药水,看着苏漠的安静的靠在独孤宸肩上呼吸均匀。 一时间犯了难,这让她怎么喂? 独孤宸抬眸看了苏璃一眼,看清她面上的纠结之色后。 开了口:“给我吧。” “好。” 说完便伸手递倒了给了独孤宸。 独孤宸接过之后,一点点的喂苏漠吃下了药。 甚至在喂完之后还贴心的用袖子给苏漠擦了擦嘴,这惹得苏璃递手帕的手僵硬了片刻。 最后只得讪讪的收回去。 独孤宸旁若无人的做完这一切,这才起身将苏漠打横抱起了,将她放回到床上,并妥帖的为她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起,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只是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了什么,他折回到了苏璃身边。 掏出一个金色瓶子递给苏璃,并交代着她:“你待会儿,进去看看你姐姐右肩上的外伤。” 他到的时候苏漠已经推来苏璃,和程言已经打起来了,所以并未看到全貌。 他有些担心方才在和程言动手的时候,她扯到了肩上的伤。 苏璃这才恍然想起。 程言第一次袭击姐姐的时候,姐姐为了推开她,好似用的是右手。 于是连连点头,随后走进去放下了床帏。 独孤宸走出苏漠的闺房,带上房门的同时还用内力将窗子尽数关上了。 郑大夫看着现在这个光景,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究竟是来干嘛的? 他被苏璃火急火燎的拉过来,然后又在外面眼巴巴的站了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可以进去看外伤了,眼下门又关上了。 所以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苏易和独孤宸眼神有一个短暂交汇。 随后苏易转头对一旁的郑大夫说道:“郑大夫,辛苦你跑一趟了。” 说完便掏出了几两碎银子递给了郑大夫。 郑大夫连忙推迟,他病都没看,哪里还好意思收银子。 最后在苏易的再三坚持下,郑大夫取了一块碎银子,便告辞了。 独孤宸踱步到院子里,在程府一家人的目光中。 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苏大人,在下又救了令千金一命,讨杯茶喝不为过吧?” 苏易转头示意在院子外面站着的管家,让他赶紧去沏一壶上好的茶来。 第三十章:挖你墙角?(来了,来了) 程言看着独孤宸在苏漠的院子里,宛若主人一般的姿态,心里恨得牙痒痒。 但是他做的桩桩件件,又都是为了苏漠,因此他想发作也没什么资格。 屋内,苏璃解开苏漠的衣衫,发现她右肩的伤口果然裂开了。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苏璃心中对程言又多恨上了几分。 但是很快她便收起了这份恨意,眼下给姐姐治伤要紧。 她稍加清理了一下苏漠的伤口,随后拿去桌边的烈酒喝了一口。 喷在苏漠的伤口上,郑大夫说这样可以有效防止伤口恶化。 这烈酒一洒上去,直接惹得昏迷的苏漠,痛哼了一声。 屋外,管家很快奉上了新茶。 独孤宸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沏了一杯,随后端起小酌了一口,便又放回了原处。 他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那程言看他的目光更是想将他生吞活剥了。 他唇角勾了勾,回看向程言。 程看懂了独孤宸的挑衅,眼神微眯:“你其实一早就来了。” 不然他怎么知道他打了苏漠两掌。 独孤宸未置可否,但是他神情告诉程言。 他猜对了! “如此看来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你和安平公主是一伙的?” 程言逼近了几分,似乎这样能让他有更强的气势一般。 结果独孤宸回应他的只是浅薄一笑。 “程大公子,追根究底那安平公主也算是救了你,你如此在背后说自己救命恩人,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独孤宸的语气听着温和,实际就差指着鼻子骂他忘恩负义了。 程言脸色一白,他总觉得这个红衣男人来路不明,担心他对苏漠别有所图。 程远看着自己儿子完全被这个红衣男人压制,忍不住上前去他解了围。 “阁下究竟是谁?” 说话的同时,还拿出了自己之前在军中处理奸细时的魄力来。 结果独孤宸丝毫不买账,他端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这是儿子说不过,换老子出面了?” 程远面色一僵,审讯犯人他有的是手段,但是这个男人并不是犯人,所以他的那一套不能用在他身上。 程远父子,接连受挫。 苏易见了,终是没忍住,出面提他们解了围。 他对着独孤宸作了一揖:“公子三番两次救了小女的性命,老夫一直不知该如何感谢公子。” 经过几次照面,苏易虽然不能说很了解独孤宸,但是独孤宸的脾气秉性他也算是摸了个大概。 这个男人吃不吃软的他不确定,但是他绝对不怕别人对他来硬的。 独孤宸看了苏易一眼,最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在下复姓独孤,单名一个宸字。” 独孤宸。 此言一出,程言立即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名字,结果毫无所获,别说叫独孤宸的了,就是复姓独孤的他也不认识。 苏易却觉得,独孤宸这个名字未必是真的。 其一他好似对盛京很熟悉,否则那一日也不会那般精准的,就找到他苏府的后门,就算他不是长居盛京,也至少不是第一次来盛京。 其二盛京的大户,苏易不说全都认识,但是大概姓什么他都知晓,从来就没有姓独孤的! 普通人家就更不可能了,那独孤宸身上的气度,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确认了自己不认识独孤宸。 程言正色问道:“你接近漠漠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伯伯前面了说了,这个独孤宸三番两次救了漠漠的命,那么他便可以猜想,在他被安平公主带走那日,这个男人是不是先带走了漠漠。 所以后来安平公主才会告诉他,她没有看到漠漠!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个男人先带走了漠漠,留下了昏迷的他,让他被安平公主救了去。 否则怎么会这般巧? 也只有这般解释,那些说不通的地方才说的通。 他和漠漠都被这个男人误导了! 独孤宸似乎洞悉了程言的想法。 戏谑开口:“目的?挖你墙角算不算?” 程言脸色又是一白:“你!” 独孤宸懒懒的笑着:“程言啊程言,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为自己找借口吗?” “从始至终,公主府就没有什么受伤的侍卫。” 这一点,他只消留个心眼便会察觉。 “那安平公主身上的伤也不过就是摔伤而已。” 而且还是在救走程言之前摔伤的,也就是说那安平公主身上的伤,跟程言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一点,他其实只需稍加查证便会知道。 可是他都没有! 他轻而易举地便相信了,安平公主的说词。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好骗呢?还是好骗呢?还是好骗呢? 而独孤宸会知道这些,也不过是因为,当初听到苏漠那般维护程言。 出于好奇,在离开苏府之后,便安排人去探了程言的去向。 公主府的那些侍卫的武功不算高强。 所以独孤宸手下的人,很容易便打探到了一切。 知道了安平公主的计划。 也就是说独孤宸一早就知道,安平公主要离间程言和苏漠。 他只是没想到这程言会对苏漠下重手。 不过如此也好,吃一堑长一智。 经历过这一遭之后,看她以后还会不会这般相信别人。 听了独孤宸的话,程言只是沉默着,没有接茬。 他无法判断独孤宸说的是真是假。 独孤宸也不介意,继续说道:“你近半月来,是不是总是心绪不宁,心浮气躁?” 听了这话,方才还沉默着的程言,立即不再沉默,他眼神微眯着。 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近来确实总觉得,心绪不受控制,总是易燥易怒。 独孤宸无辜的回道:“字面意思?” “你...” 程言被独孤宸几次拱火,拱的想同他动手,最后又因为苏漠有了一些顾及。 这个叫独孤宸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公主府的事儿,他会这般清楚? 就连他最近半月的状态,也了解的如此清楚! 起初程言以为独孤宸和那安平公主是一伙的,现在看他卖安平公主卖的如此干脆,心中的那点念头便又悄悄打消了。 “离心散,服下之后就会和心爱之人离心,离德,离情,与你现在的境遇是不是很像?” 独孤宸说的每一个字,都说在了程言的心上。 程言内心一凝:离心散吗? 若真是如此,那他是不是... 独孤宸见程言居然信了,不由得惋惜道:“但是很可惜这么好的东西,这个世上早就失传了。” 离心散问世之后,因为它的药效,有悖人伦。 所以很快便被列为了禁药,因此在江湖上很早就失传了。 那安平公主给程言下的,就是一点迷魂药再辅以迷魂术。 第三十一章:我同意退婚(为了月票) 否则按照离心散的药效。 程言真下手杀了苏漠都有可能,怎么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而他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 那些迷魂药和迷魂术,就是他派人卖给安平公主的。 只不过在卖之前,他控制好了剂量。 因此并不用担心,安平公主把程言变成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傻子。 按照他配比的剂量,只要心志稍微坚定一点的人,都不会中招。 程言却深陷其中,这当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而独孤宸之所以这般做,不过就是想瞧瞧,这个程言的真心。 苏漠对程言的真心,他见识到了。 一腔热忱,毫无保留。 但是程言对苏漠的,他还未曾瞧见。 所以便想这么瞧上一瞧。 结果很可惜,程言让他失望了,还非常的失望。 在独孤宸看来,能被外力所扰的人,都是不值得托付的。 今日这程言,既然能被区区药物所掌控。 那便说明这个人,并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的坚定不移的爱着苏漠。 比药物更可怕的是人心。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时候明明是治病的良药。 只消放错一味药材,便会成为催命的毒药。 人心亦是如此。 稍加蛊惑,善良的人也会变成恶鬼。 听到独孤宸这般说,程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男人耍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就要逼近独孤宸与他动手。 然而独孤宸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让他彻底停住了脚步。 “程言,承认吧,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你对苏漠的爱,不够坚定。” 否则他怎会那般轻易就中招了? 程言拼命摇头:不是的,他是真的爱苏漠的! 独孤宸却不管这些:“你知道她身上一共有多少条伤口吗?你们前面所看到的手臂上的伤,不过是她身上的冰山一角。” “这个位置。” 独孤宸指了指自己的右肩。 “只要那动手之人,再多添几分力,她的整条手臂就被砍下来了。” 苏漠全身,不算上肩骨的一剑,共计二十三条伤口。 整整二十四道疤,这是苏漠给程家所有人的交待。 程言呢喃出声,制止着独孤宸:“别说了。” 然独孤宸却恍若未闻。 “她最后剑都快拿不起了,依然记着护着你,她的眼睛都杀红了,还想着要保全你,程言你觉得你,配的上这份赤诚之心吗?” 要知道,那是苏漠第一次杀人,她从来没杀过人,更何况是那么多人。 鲜血侵染了她的衣裙,她犹如泣血的牡丹,在血泊中绽放。 热烈而灿烂,美丽而张扬,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卷。 就是这样的苏漠,才略微牵动了一下,独孤宸早就消失的恻隐之心。 独孤宸的每一句,都让程言羞愧不已。 他轻声呢喃着:“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我叫你别说了!” 程言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让槿院的气氛寂静了那么几息。 只是听独孤宸的口述,他都已经能想象到,苏漠当时的境遇了。 而直面这些的苏漠,又该是多绝望?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 上官菀早已泣不成声,她的心都拧在了一起。 她的钰鄢,她的女儿。 竟然经历了这么大的苦难。 独孤宸依旧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他无谓的笑着。 对程言现在的表情很是满意,但是只到这里还不够。 “程言,你觉得对她大打出手,恶语相向的你,还配的上她吗?” 独孤宸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落在程家人的耳朵里,却是振聋发聩的。 过了良久,程言终于找会自己的声音。 他轻声说道:“我!同意!退婚!” 短短五个字,好似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来槿院之前,若他还想着不退婚,以后好好弥补苏漠。 现在听了独孤宸说的这些话之后,他便知道自己没资格了。 因为他不配! 他连以后,普通的呆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程言说完那句话之后,整个人犹如霜打后的茄子一般。 上官菀则捂着嘴,靠着自家夫君无声的哭着。 是她们程家福薄,受不起钰鄢的这份厚爱。 程远似乎早有预料,但是他灰败的脸色,亦说明了一切。 一切尘埃落定。 等苏璃替苏漠换好药从屋内走出来时,发现了院子里的气氛好似不太对劲。 但是因为年纪还小,也并没有想太多了。 她从怀中,掏出程家给苏漠的那封聘书,像丢垃圾一般,丢到了程言的手里。 “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我姐姐不想再见到你。” 这是姐姐刚才醒来之后,交代她拿出来交还给程言的。 程言紧紧握着聘书,就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他抬起头,眼中含着泪看着苏璃。 一句:她醒了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有何脸面问她?有何颜面去见她? 最终他将婚书妥帖的揣进了怀里,转身离开了槿院,离开了苏府。 苏璃被程言的那眼中含泪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程言莫不是中邪了吧? 一会要杀人一会儿又含泪的! 程言走了,苏璃则重新回到了屋内。 程远这边本欲跟这程言一起离开。 但是在离去之前,她看了一眼,在一旁好半晌没有出过声的苏易。 最后选择走上前去,对着苏易抱拳行了一礼:“今日之事,是我们程家有错在先,程言的命即是苏家大小姐救回来的。” “从今以后他的命就是苏大小姐——苏漠的,待苏小姐醒后,她对程言要杀要剐,程家绝无怨言。” 程远从来叫苏漠都是钰鄢或者漠漠的,这么生分叫苏大小姐还是第一次。 然苏易却是侧过身,去并不接受程远这个礼。 “我女儿福薄,要不起他那条命,你们走吧,苏程两家从此恩断义绝。” 上官菀听后一惊,她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最后却收到了,自己夫君的一个眼神示意,她收回了她想说的话。 程远拉着夫人道了一句:“告辞。” 这才动身离开了苏府。 回去的路上,上官菀忍不住问程远:“老爷,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不让我说?” 程远和苏易多年的兄弟,今日因为钰鄢的的事儿,置气,生分一些时日,都情有可原。 可是为什么最后却是恩断义绝? 程言固然有错,可是归根究底,他也是被人蒙蔽的受害者啊! 苏易不该不知道,这次算计背后的暗涌才是。 程远听后并没有回答自己的夫人,他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 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要变天了。” 上官菀听后,抬头看了看,确实是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 程家人都走了,苏漠才在苏璃的搀扶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题外话 独孤宸是属于那种看着懒散,实则性格乖张的人,所以他并非传统定义上的好人。 第三十二章:你该叫我师傅(为了月票) 其实苏漠现在可以自己走的。 但是苏璃就是不放心,非要扶着她。 她拗不过,最终便只得顺着苏璃去了。 苏易见大女儿醒了过来,连忙上前去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 伤口疼不疼? 苏漠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昏迷之前她的内息还很紊乱,醒来之后便重新归于平静了。 这时,她看到了院子里坐着的那个容貌出色的男人,自己内息安稳定是出自他的手笔。 想到这里,苏漠便迈着步子向独孤宸走了过去去,她走到独孤宸身侧的另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 因为刚醒,所以她还有些虚弱。 连带着说出口的声音都软软的,她对独孤宸道着谢。 “多谢你几次三番的救我。” 独孤宸到了一杯茶给苏漠,随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该叫我一声师父。” 苏漠一愣,最后还是乖乖的叫了:“师傅。” 这是她醒来那日,自己亲口允下的,赖不掉。 苏漠的乖顺,无疑取悦了独孤宸,他瞧着苏漠那苍白的小脸。 面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这般乖巧就对了,不枉为师几次三番的救你。” 苏漠听罢脸一黑:乖巧! 苏璃则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世上居然有人会认为她姐姐乖巧。 因为独孤宸这个冷笑话,院内的气氛沉寂了几秒。 独孤宸喝掉自己的杯中茶,想了想没落下什么事儿,便起身准备离去。 苏易见了连忙上前去问道:“独孤公子,不知小女的右手,何时能恢复?” 独孤宸看了苏漠一眼。 听苏易着浑然不知道的语气,苏漠这是将自己右手的伤瞒下了? 那自己前面当着他的面说苏漠手差一点就彻底断了,岂不是给她漏了底了? 一句:废不了,只是不能再舞刀弄枪罢了。 倒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才半个月,哪有那般快恢复?” 说是这么说,说完之后独孤宸才恍然想起。 他之前叫苏府的管家,去请过别的大夫的;所以苏易不可能,不知道苏漠右手的伤势。 苏璃听了独孤宸的话,有些失落。 这个男人,也没有能让姐姐右手彻底恢复的办法吗? 她以为这个男人,三番五次都救姐姐于危急时刻。 对于姐姐右手的彻底恢复,肯定是有法子的呢。 苏漠则神色淡淡,好似已经接受了,右手不能再练武的事实。 她见苏易还想问,连忙开口打断了他:“爹,师傅又不是神仙在世。” “您就别为难他了。” “再说了我这手,只是恢复的慢些,又不是废了,您不必太过担心。” 苏易一听苏漠说废字,连忙道:“呸,呸,呸,废什么废。” “谁跟你说,我要问你的右手了。” “我想问的是,独孤公子有没有什么祛疤圣药;你看看你那一身伤!” 独孤宸看着都在拼命粉饰太平的父女,也没拆穿,顺着苏易的话头说了下去。 “江湖上确实有一记祛疤圣药,名叫玉骨,可褪一切伤痕。” 苏漠那手确实目前他是没有办法了。 除非碰上神仙,给她断骨重塑,否则断不可能恢复如初。 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而这玉骨确有此药,就是难寻了些。 苏璃听了独孤宸的话,顿时惊喜不已:“真的?” 她最近忧伤姐姐右手不能舞剑的同时,还在担心姐姐以后会留一身伤痕呢。 独孤宸点了点头,再苏璃即将说出下一句话时,他抢先回了一句:“但是我没有!” 不过他可以派人去寻。 自己收的徒儿,带着一身疤痕,确实难看了些。 苏璃有些惋惜,嘟囔了一句:“还以为你手上便有呢。” 独孤宸没再回答,戏看完了,人救下了,内力也渡。 该做的事儿都做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呆下去了。 于是留下了一句:“给你的药,你记得每日喂你姐姐吃。” 话音一落,独孤宸整个人便消失了。 苏璃有些潋羡。 但是她自己不是练武那块料,便也就只能羡慕着了。 独孤宸也走了,槿院里只剩下苏易父女三人。 苏璃看着自己爹爹,眉头微皱的模样,心中有些疑狐。 爹爹,最近好像一直都锁着眉头,好似心中藏了什么事儿一般。 “爹?” 苏璃叫了苏易一声。 苏易立即回过神来,他还是觉得这个独孤宸越看越眼熟。 在苏璃再开口之前,苏易抢先关切的问苏璃。 “璃儿,这些日子,你一直操持着府中的事物,可还顺手?” 苏璃不疑有他,认真的回答着:“还算顺手!” 她从九岁起,就跟在姐姐身后,看着姐姐处理府中事物。 耳濡目染的多了。 目前府内的一应事务,操持起来都还算顺遂。 就是不知道,姐姐何时能彻底好起来,重新接回内务。 苏易微微点头,认可的说道:“顺手便好。” “以后府内的一应事务,便全权交由你打理,那些铺子,庄子,还有田地上面,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多问你姐姐。” 苏璃有些诧异:“啊?那姐姐呢?” 她看向了苏漠。 府中的这些事务,一直都是姐姐在打理的。 父亲也不止一次夸过姐姐御下有术,管家有方的。 怎么突然就全权交到她手里了? 苏漠对上苏璃的目光,浅浅的笑着,看起来也十分赞同苏易这个决定。 苏易看着单手捧着一杯热茶的苏漠,眼底一片晦暗。 “你姐姐这手需要好好修养,没时间打理家务。” 他这个大女儿,看上去的清冷又绝情,其实那颗心比谁都软。 程言这件事,给了她一个不小打击。 也不知她何时才能彻底缓过来。 听到父亲如是说,苏璃又想到了程言那个负心汉。 便又骂一句:“薄情寡义的混蛋!” 要不是她不会武功,她一定要打爆程言的狗头! “好了,今日你账本还没对呢,你姐姐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去忙吧。” 苏易这是在变着法子,赶苏璃离开。 然苏璃却还未察觉,她经苏易这么一提醒,这才恍然想起。 对哦。 她今日对帐对到一半,管家便来跟她僵程言来了,脸色不是很好;她立即就丢下账本来找姐姐了。 想到这里,苏璃连忙开口告退。 “姐姐,爹,我先去忙了。” 苏漠点了点头:“去吧。” 苏易则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苏璃也不再逗留,转身便离去了。 直到苏璃的背影从槿院外消失,苏易对这一直在院子外面,候着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心领神会的上前,关上了槿院的院门。 如此,院子里只剩下苏易和苏漠了,父女都沉默着。 第三十三章:你做的很对(为了月票) 最终还是苏漠先开了口。 她柔声问道:“爹爹要同我说什么?” 实在时苏易支走苏璃的动作太明显了,她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 而且在耐心上面,她自问现在的自己还不是爹爹的对手。 于是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先开了口 苏易本想将那桩事透露一些给苏漠的。 转念一想到苏漠今日的这些遭遇,最终他还是没能说口。 于是改口问道:“你和程言的婚事...” 苏易欲言又止,然苏漠却是神色如常。 她故作轻松的说道:“既已到了相看生厌的地步,就该早做了断;爹爹是觉得我太冲动了吗?” 她又何尝没有想过,程言恐是被人算计了才会那般对她的。 只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她可以接受,程言为了做戏与她动手;但是她无法接受,程言居然真的对她动杀心这个事实。 那是她青梅竹马数十载的男人;她甚至都已经做好准备要嫁给他了。 苏易听了苏漠的话。 立即否认:“不!你做的很对!” “退的好,得亏退掉了!” 说到这里,苏易还得感谢一下那个安平公主。 若不是她从中作梗。 漠儿,还看不清程言的嘴脸。 眼下在成亲之前发现了,怎样都好过成婚之后才发现。 到时候再后悔,一切就都晚了。 瞧着自己父亲这般模样,苏漠的面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笑吟吟的问苏易:“爹爹,独留下来就是要与我说这个?” “为父是担心你钻牛角尖,你妹妹在场,你不好意思流露出来,所以为父便支走了她。” 苏漠知道苏易实际想说的话,在临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她也不拆穿。 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爹,有你,有娘,还有妹妹在,我就会很好。” 苏易微微点头:“你能这样想便好。” 苏漠看上去,确实不像是钻牛角尖的样子,苏易这才微微放心了。 “你还受着伤,便好生歇着吧,为父去看看你娘。” 苏漠应着:“爹爹,慢走。” 送走院子里的最后一个人,苏漠起身回了闺房。 一路上没了苏璃的搀扶,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好像有一点奇怪。 不是她以前所熟悉的感觉,像是其中夹杂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不能说这种感觉很好,只能说这种感觉,目前对她来说没有威胁。 又是独孤宸帮了她? 想到这个男人,苏漠的眼眸沉了沉。 这个男人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很神秘,几次三番救她于水火。 按理说她不应该怀疑他别有目的的。 但是从她对这个男人的数次照面,留下的感觉来说。 他并不是那种好管闲事之人。 否则初遇那天,他不会问那一句:你想我救你吗? 那么他一而再,再而三接近她有什么目的呢? 会和爹爹隐瞒的事儿有关吗? 苏漠陷入了深思。 与此同时。 将军府内,气氛凝重。 杨老夫人年过半百,头上的银丝却不是很多,脸上的皱纹,也只有在笑时才会显现。 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上去精气神儿特别好。 平日里,她的嘴角总是向上翘着,谁见了都会觉得她和蔼可亲。 此时杨老夫人端坐在堂厅的太师椅上,神情凝重,目光沉沉。 她看着面前跪着程言,一向和蔼的口吻,此时变得十分严厉。 “说,谁允许你去退的婚?” 杨老夫人本在院子里消食儿,结果看到自己的孙子,儿子,儿媳先后从门外进来,且个个面色都不是很好。 她当时也没往别处想,结果一问,差点没给她气背过气儿去。 一家三口出去一趟回来,她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孙媳妇,就这么没了? 这让她如何不气? 上官菀本想上去解释,结果被自己夫君拦了下来。 她有些不解的回望了一下自己的夫君。 只见程远微微对她摇了摇头。 娘,现在在气头上,谁现在上去说情,都只会适得其反,除非是钰鄢亲自来。 程言并不准备为自己辩解半分,他直挺挺的跪着。 铿锵有力的说道:“孙儿知错,请祖母责罚。” 杨氏见程言这股子倔劲儿,站了起来,她握紧了手中的拐杖,走到程言面前。 俯身说道:“你当真以为祖母不敢打你?” 程言没有吭声。 杨氏说罢便扬起了拐杖,上官菀连忙挣脱了自己夫君的束缚。 走上前去跪了下来。 唤了一声:“母亲。” 然还是晚了一步,她眼睁睁的看着,杨氏狠狠打了程言一棍。 杨氏年轻时,也是挥得动混金铛,舞得起长枪的妇人。 她打程言这一下,没留一丝余力。 疼的程言闷哼一声,指甲都快嵌进手心里了,这才没叫出声来。 他的脑海里,想到的却是独孤宸那一句:你知道被人一剑砍中肩骨是什么感受吗? 祖母这般年纪下,全力的一拐杖,就已经让他这般痛了。 漠漠之前被砍伤的时候,又该痛成何种模样? 她那样娇气的一个人,以前稍微磕到了,碰到了都会找他寻求安慰的。 程言不吭声,不解释,杨氏越看越生气。 越气下手便就越重,很快程言的脸色便苍白了起来。 上官菀再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上前去挡在程言面前。 “娘,言儿已经知道错了,儿媳求您停手吧” 她双眼紧闭,静等着杨氏那一棍打下来。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落在她身上。 她不由得睁眼看去。 只见程远截住了杨氏的拐杖,自己这才免于被打。 杨氏见自己儿子都站出来,那这教训的孙子事儿,便轮不到她做了。 她收回了拐杖,重新做回太师椅上。 “你自己的儿子,自己教训。” 这造的什么孽,再有几个月便要成亲了,却在这节骨眼上退婚。 将军府的名声到是其次,程言好歹是男儿,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钰鄢不一样啊! 她一个女娃.... 要知道,之前整个盛京都知道苏,程两家是要结亲的。 眼下出了退婚这档子事儿,传出去让钰鄢的脸面往哪里搁? 这让杨氏如何不气? 当初让他从新选择的时候,是他自己选择的非钰鄢不娶的。 结果.... 程远看了程言一眼,随后对着杨氏说道:“退婚这事儿,程言虽有错,但并非全错。” 他的错,错在轻易相信他人,错在心志不够坚定。 杨氏横了程远一眼,她在责怪程远替程言开脱。 程远不再多做解释,直截了当单膝跪下。 “儿子,想让程言跟着一起上战场,请母亲大人应允。” 程言以前生活的圈子太过干净,军营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最适合历练他不过。 程远此言一出,杨氏和上官菀,面上都露出不同程度的诧异来。 第三十四章:你喜欢姐姐(求月票呀) 但是很快,杨氏便反应了。 她大喝一声:“胡闹!” 简短两个字,表明了杨氏的态度。 对程言去军营这件事她不赞同。 上官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软软的叫了一句:“夫君。” 希望程远听了之后能三思。 这事儿若是放在半个月以前,上官菀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儿子长大了,知道继承他老子的衣钵了。 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行! 这才刚经历了别人的一场算计,心态还没调整过来。 夫君就把人安排上了战场,怎么看怎么危险。 那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他现在这个状态,真要去了,回头怎么出事儿的都不知道。 面对祖母和母亲的反对,作为主角的程言却反而答应留下来。 “程言,自请去军营历练,求母亲,祖母成全。” 说罢他还磕了一个头,态度摆的很正。 他这是铁了心,一定要去。 杨氏见程言态度这般坚决,心知多说无意。 如此也好,离开一个人。 回头那些嚼舌根的,少了一个抨击对象,不久便会消停。 上官菀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一瞧程言的神色。 便又吞了回去。 她面上杨氏征询道:“母亲,可以让言儿起来了么?” 杨老夫人没有说话,挥了挥手。 示意她可以带程言下去上药了。 “谢谢母亲。” 上官菀说罢,转头去扶程言,结果一小心牵动了他身上的伤。 疼的他龇牙咧嘴,上官菀没好气得睨了自己儿子一眼。 暗骂他一句:活该! 她不恨杨氏下重手,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傻。 他本来是可以不挨这顿打的,是他自己上赶着找的打。 因为他心里头愧疚。 所以他故意上赶着惹怒他祖母。 只盼他挨了这顿打之后,心里头能好受些。 他对钰鄢动了手,固然有错。 可是他自己也是被人设计了才会那般的。 上官菀扶走了程言,堂厅里只剩下杨氏和程远母子。 杨氏想了想,动嘴问道:“你们准备何时出发?” 指出发去边关之事儿。 “明日早朝上奏皇上之后,再看皇上那边安排。” 杨氏听了冷哼一声:“他怕是巴不得,我程家满府都死在战场上。” 程远眉头一皱:“娘,当年父亲战死是为国尽忠,您不要一味的将爹的死,怪罪在皇上头上。” 杨氏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爹纵横沙场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么会死于区区匪患?” 程远父亲的死,一直都是杨氏的心结。 这多年来,她心里没有一天是不怪皇上的。 程远见罢不再争辩,连忙认错 “儿错了,儿错了!” 杨氏却并不买账,冷哼一声,便杵着拐杖离开了。 望着杨氏离去的背影,程远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短短半日,将军府退了尚书府婚事的事情,便在盛京传的沸沸扬扬。 众人一片哗然,不是还有数月就要办喜酒了吗? 怎的突然就退了婚? 难道程言真移情别恋,爱上安平公主了? 那苏大小姐也太惨了吧? 相较于外面的漫天流言,身为事件中心的两位主角却是淡然不已。 一个安然养伤,一个忙着打点行装。 安平公主得到消息时,正在院子里喂鱼。 她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她看着鱼池璃争相抢鱼食的鱼儿们。 轻笑了一声:“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 独孤宸找到苏漠时,她已经背靠着大树,彻底醉了过去。 手边还有一个倒着的酒壶。 瞧着这光景,应该是半数都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说,苏漠并没有喝掉多少,便醉的这般不省人事。 独孤宸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酒量这般差,也敢一个人跑这么远来喝酒,也不怕被别人捡了去。” 但是当他看着苏漠,因为喝醉了而变得通红的小脸时。 意外的觉得,有些憨态可掬。 等他再看到苏漠面上的泪痕时,独孤宸那点微末的好心情,瞬间便消弭了。 “当年瞧着你放手的那般潇洒,我还觉得你洒脱;如今看来你竟是把爱恨都深藏了。” “不错,竟连本尊都给你骗过去了。” 一想到苏漠醉酒的原因。 独孤宸便只觉一股郁气从心底迅速升起。 让他开始有些燥郁! 这心情不好了,下手也就没个轻重了。 只见他走上前去,提起苏漠的衣领,然后拖到马匹旁边。 最后将人提起来,扔到了马背上。 这一窒息,一颠簸间,惹得苏漠直接抱着马脖子吐了起来。 独孤宸见了,心里有些嫌恶。 真想将人丢到水里去洗洗,但是方圆几里都没个池塘,想想便作罢了。 因此醉酒的苏漠,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 苏漠抱着马脖子吐了好一会儿,吐到最后胃里一点东西也没了,这才停了下来。 迷迷糊糊间,她在那马的鬃毛上蹭了蹭,然后咂咂嘴。 脑袋换了个方向,安稳的睡过去了。 独孤宸直接凌乱在当场!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苏漠这么的随遇而安? 就这,她还是女人吗?一点仪态也没有。 他前面怎么会觉得她可爱的? 一定是他眼瞎了! 不过嫌恶归嫌恶,人都被他放到马背上了。 难道让他再将人从马上扔下去? 他懒得废那劲儿。 最终独孤宸选择了翻身上马,将抱着马脖子不松手的苏漠,捞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随后驱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盛京苏府,独孤宸抱着苏漠落在槿院时。 正好瞧见,苏璃正坐在苏漠的屋子里喝茶。 苏璃瞧见独孤宸怀中双颊通红的苏漠时,也是微怔了片刻。 随后立即起身,走到槿院门前,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瞧见。 千万不能让爹爹看到姐姐这幅样子,不然又少不了一顿唠叨。 在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苏璃关上了槿院的门。 此时,独孤宸已经将苏漠放在了她闺房的美人榻上。 苏璃关上院门之后,重回苏漠闺房前,她倚在门边双手抱臂,看着独孤宸。 出声询问道:“独孤公子,小女子实在很是好奇,你为什么每次都能,这般准确无误的找到我姐姐?” 过去五年,都数不清有多少次,姐姐是被这个男人抱回来的了。 说这两人有点什么吧,偏生五年过去了一点进展没有。 若说没点什么,又感觉说不过去。 独孤宸给苏漠盖毯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轻笑道:“当年我救回她时,她的命便是我的了;我对于自己的东西,有点掌控力很意外吗?” 苏璃却并不信独孤宸这套说辞。 她看着独孤宸,十分笃定的说道:“你,喜欢我姐姐。” 第三十五章:爹,人家错了啦(为了月票) 因为独孤宸现在看姐姐的眼神,和当年的程言很像。 不,他的眼神比当年的程言更炙热,更热烈。 只是他自己好似并未发觉。 独孤宸不以为然:“若这样想能让苏二小姐安心,那便就这么认为着吧。” 说罢还轻笑了一声。 喜欢?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他不过就是觉得苏漠有些特别罢了。 独孤宸说罢准备离去,结果衣袖拂过苏漠的鼻尖。 惹得她有点痒,然后她伸手一抓,一扯。 独孤宸一个不察,硬生生给他扯了回来。 他差点摔在苏漠身上,但是临到真要摔上去时。 他腰身一扭,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自己摔落的方向,最后改为了双手撑在苏漠的脸颊两边。 这一下,直接让独孤宸和苏漠靠的极近。 他能清晰的闻到,从苏漠身上传来的浅淡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酒香,让人有片刻的沉醉。 苏璃对于现在的这个状况,有些愕然。 姐姐莫不是听到她说话了? 不然怎么会怎么巧,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来。 那她要不要回避一下? 还是回避一下吧! 就在苏璃做好决定,准备回避的时候。 苏漠睁开了那双有些迷蒙的眼,她恍惚间,瞧着眼前的这张脸有些眼熟。 是谁来着? 苏漠搅动着自己醉的一塌糊涂的脑子,使劲儿的想啊想。 最后还真让她想起来了! 是独孤宸! 她那个便宜师傅! 只是他靠的这么近,是想做什么? 梦里也要占她便宜? 混蛋啊! 梦里都不放过他! 想到这里,苏漠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 心想:反正是梦里打他脸,他也不知道。 只是手在抬起的过程中,好像遇到了阻碍! 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了。 苏漠正准备伸手去摸时,那个压着她的东西突然就消失了。 恩?消失了? 独孤宸站直了身子,瞧着苏漠就算醉倒了,还胡乱动的小手。 真恨不得给她捆起来。 很好! 喝醉了都没忘记,想打他这个想法。 看来,她是最近过的的太轻松了,需得好好虐上一虐了。 苏璃看着独孤宸愤然的甩袖离去。 又看了看美人榻上,醉的不省人事的苏漠。 最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苏漠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 睁眼看到熟悉的闺房,她微微有些诧异。 自己最后的记忆是在郊外,醒来居然在自己房里。 是谁将她带回来的? 小璃? 还是说她喝醉了,也没忘记要回家? 苏漠一边想着,一边缓缓起身。 那酒还真不是一般的烈,她现在真是头痛欲裂。 苏漠伸手揉着自己发胀发痛的头,舒缓着醉酒后的症状。 这时,鼻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米香味儿,她的肚子非常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她闭着眼睛,循着味道闻过去。 “醒了?” 是苏璃的声音。 苏漠轻嗯了一声,一睁开眼。 正好看到苏易不虞的脸色,苏漠一愣,随即讨好的叫了一声:“爹。” 苏易没应。 苏漠一边从美人塌上爬起来,一边找着话题。 “爹爹,今儿这么早下朝啊!” 苏易依旧没有说话,就这么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苏漠被看的心头突突的。 心中则暗自懊恼:怎么就给爹抓住了呢? 苏璃一边搅拌着自己面前这碗香糯可口的小米粥。 一边出声提醒道:“姐姐,已经不早了,这都第二日晌午了。” 本来苏漠喝酒这事儿,是不会被发现的。 奈何苏漠这次选的酒烈,所以这后劲儿也就大了些。 让她这一醉,便醉了一天一夜。 她一觉睡到今日,就是苏璃有心遮掩,也是遮掩不下去了。 苏漠有稍许的尴尬,没想到自己居然醉了一天一夜。 只是事已成定局,再怎么懊恼也无用。 重要的是先平息一下爹爹的怒火。 只见她瞬间变脸,犹如做错事儿的小孩子一般。 走到苏易面前半蹲下,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爹爹。 嘴上还不断说着:“爹,我错了。” “我真的错的。” 苏易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动了一下身子不再去看她。 苏漠见状,连忙平移了过去,顺带还抓着苏易的袖子耍起了赖。 声音又嗲了几分。 “爹,女儿真的知错了啦。” 苏易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然后毫不留情的拂掉了苏漠的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看来是气的不轻。 苏漠无奈,转头向苏璃求救。 苏璃无辜的微微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能帮的她都帮了,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帮的! 竟敢一个人在郊外醉倒,要不是独孤宸将她带了回来,她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苏漠见软的不行,索性便做起了戏。 她猛地一下起身,然后做出摇摇欲坠的样子。 之后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浮夸的说道:“啊,头好晕,小璃我看你都重影了,快,你快帮我把郑大夫叫来。” 苏漠越演越浮夸,苏璃有些没眼看,到最后苏易也有些绷不住了。 但是他还是一脸严肃的说道:“还不赶紧坐好,都多大个人了还没个正行。” 苏漠一听苏易说话了,嘿嘿一笑。 爹开口说话了,那就代表不气了。 于是也不继续演了,乖乖走到苏易旁边坐好。 苏璃顺手将自己刚晾好的小米粥,推到苏漠面前:“吃吧。” 苏漠接过勺子,舀了一勺喂进嘴里,甘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 苏漠忍不住大快朵颐,很快一碗小米粥便见了底儿。 饥饿的感觉得以缓解。 苏漠笑的很满足,捧着碗问苏璃:“还有吗?” 她差不多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滴米未尝,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所以一碗小米粥哪里够? 苏璃无奈,伸手拍了拍。 候在门外的婢女又端进来了一小锅。 苏璃指了指锅:“够了吗?” 苏漠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随后还不往恭维苏璃和苏易一句:“有你们真好。” 苏璃不自觉的抖了抖有些恶寒:“你还是赶紧吃吧,膳房的厨娘还等着洗完你这里的锅碗,去小憩片刻呢。” 苏璃话音刚落,苏漠刚盛的一碗粥又见了底儿。 看的苏璃目瞪口呆。 姐姐,你作为大家闺秀的仪态呢? 苏易则无奈的摇了摇头。 填饱了肚子,苏漠的头也不痛,腰也不酸了。 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充满了力量。 确认了苏漠没事儿,胃口还这么好,苏易也不好继续再女儿闺房里待着。 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槿院。 送走了父亲,叫来婢女收走了苏漠屋内的锅碗。 自从五年前,苏漠被她院子里那个叫秋月的丫头,出卖了之后,她院子里便再也没新人进去伺候过。 ————别催啦———— 男主的正身,大概还有个七,八,十来章就出来了。 第三十六章:有些后悔了(求月票) 苏漠此举颇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味道。 婢女收走了锅碗,苏璃再抬头时。 便瞧见了自己姐姐,站在院子里神采飞扬的活动筋骨。 这下,她一直担忧着的心,便也就放了回去。 看样子是真的没事儿。 老实说,昨儿她发现苏漠醉的那般狠,还真有些担心苏漠钻牛角尖了。 当初程言‘负气’离京,伤好后重新出现在人们视野的苏漠。 没过多久,便在安平公主有意无意的偶遇碰巧之下,结识到了这位公主。 那会儿苏璃忙着管家,并未注意到这些事情。 等她从管家的事务中抽身出来时,安平公主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初见安平时,苏璃并未将她,和那个挑拨了苏漠和程言的女人联想在一起。 因为她实在是长得太人畜无害了,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说话还娇娇柔柔的,看上去毫无心机。 是直到苏漠对她说:“小璃儿,这是安平公主。” 苏璃这才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长得人畜无害的女人。 竟是那个害的她姐姐,跟心上人离心的始作俑者。 因此她当时直接愣在了当场。 因为她不解,按照姐姐以往的性子,她怎么会这般和善的,和安平公主玩到一块儿? 姐姐的脾气最是嫉恶如仇不过。 安平那样害了她,她事后居然还能跟她玩的这般好。 是有什么谋划? 还是姐姐也被这个安平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璃那会儿年纪还小,并不知道隐藏自己情绪,因此她的异样,很轻易的便被安平公主察觉到了。 安平指着苏璃的鼻子问苏漠:“漠姐姐,她是谁?” 苏璃眉头一皱,这般被人指着,让她好生不舒服。 但是为了不坏姐姐的事,她并没有发作。 苏漠对于安平的没教养行为,恍若未见,甚至还笑咪咪的回道:“这是我妹妹,苏璃。” 当时苏漠看安平的眼神,苏璃到现在都忘不了。 毫无防备,就像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安平抢占过她用命换来的功劳这事儿一般。 也是那一刻,苏璃知道她的姐姐变了。 当时苏璃心中虽有疑虑,面上也看上去是不动声色的,但其实并没有隐藏的很好。 安平察觉到了,这个苏璃对自己有敌意。 只是却并未多想。 外人都知道礼部尚书府的情况。 礼部尚书苏易大人是个专一的,虽有皇上赏的美人儿,却是一个个也未曾碰过。 因此他的膝下仅一双皆由正室所出的女儿。 既一母所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妹妹对姐姐会多依赖些,也属正常。 因此安平便觉得,应该是这苏璃拿她当假想敌了,以为她要抢走苏漠这个姐姐。 想想还觉得挺好笑。 “明日这般规划可以吗?” 苏漠的声音,将安平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看着对自己毫不设防的苏漠,安平心中有几分诡谲。 本来从安平的计划里,她和苏漠现在还没有这么亲近的。 大约是老天助她,攻克苏漠比她想象中要简单的多。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甚至还多番试探过。 但是苏漠好似对她说的,她救走程言那事儿的说辞,一直深信不疑。 几次之后她便打消了试探。 她改为旁敲侧击,苏漠和程远退婚的缘由。 结果苏漠只是淡淡的说:“感情淡了,自然就散了。” 这才让她暂时放下了心来。 其实若不是她背后那个人让她故意接近苏漠。 她还真没那个心思陪苏漠这么一直玩儿下去。 竟然轻而易举的,便被她设计掉了自己的婚事。 苏漠在安平公主眼里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亦是她闲暇时的乐子。 反正盛京这么无聊,多一个人供她戏弄,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凌驾于苏漠之上的感觉。 当初安平明知道苏漠的身份,为什么没救走她。 此事便得牵扯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安平公主进盛京之前的一个教养嬷嬷。 安平跟苏漠,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就是之前,还未进盛京之时,来到家里的教养嬷嬷,总拿苏漠给她做榜样。 那嬷嬷挂在嘴边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礼部尚书府的苏漠,苏钰嫣小姐多出色,多出色。 钰嫣小姐,几岁能做什么,能做好什么。 刚开始或许还会憧憬一下。 哇,真厉害。 但是时间久了便会厌恶上了,且这种厌恶会深入骨髓。 因为没有谁,会喜欢数年如一日的被拿出去比较。 偏偏还每次都比较不过。 换作是谁都会气的。 因此在城外安平碰上苏漠时,她才那么毫不犹豫的丢下了苏漠,只带走了程言。 虽然后面她,连同一众侍卫都受了罚,但是她并不后悔。 唯一让她有些不甘心的是,这个苏漠居然活着回来了。 受那么重的伤都还能活过来。 真是命大。 她突然有些后悔,走之前没有上前去补上两刀。 在苏府呆了小半个时辰,安平和苏漠敲定了,明日出城去玩的一些细节,便起身告辞了。 直到安平离开,苏璃脑子里一直绷着的弦,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瞧着面色沉着的苏漠,有一点陌生。 于是便小声的喊了一句:“姐姐?” 苏漠听到了没应,而是悠悠的问道:“小璃儿,你尝过被捧杀的滋味吗?” 苏璃一愣,捧杀?捧杀什么?谁要被捧杀? 姐姐这话是何意,难道是指刚走的安平公主? 这是姐姐接近安平公主的目的? 苏漠却没再多说,而是转换话题夸奖她:“最近你管家都做的很好。” 苏璃仔细想了想,想不明白,便也不在去纠结什么,捧杀不捧杀的了。 听到苏漠夸她,她心里开心极了。 连忙奉承道:“都是姐姐教的好。” 虽然管家有方这话,父亲早就对她说过了。 但是在苏璃眼里,姐姐的认可,是大于父亲的认可的,所以她更开心。 因为母亲林惜身体不好,父亲又忙于朝廷中的事儿。 所以苏璃从断奶之后,她就是苏漠一手带大的。 在她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不会吃饭的那些日子里。 苏漠除了没有奶喂给她,其他能为她做的都为她做过了。 喂她吃饭,给她换衣,带她走路,教她说话,哄她睡觉等等。 所以从苏璃记事起,姐姐在她的认知里,就是一个亦姐亦母的存在。 苏璃很听苏漠的话,也一直视苏漠为榜样。 喜欢苏漠所喜欢,讨厌苏漠所讨厌。 外人都说她的姐姐容貌过人,学识过人,是个有才有貌的贵女。 却不知道苏漠其实最讨厌的便是看书。 第三十七章:苏璃的回忆(求月票) 经常拿着一本书,还没看上两页,便开始打盹儿,可是姐姐总能给她讲新奇的故事来逗她。 父亲也总夸姐姐御下有方,管家有方,是个心思细腻的好女儿。 却不知道,姐姐也经常一个账本要来来回回对上几遍,十几遍,反复确认了没问题之后,才会安心。 因此姐姐经常熬夜到很晚才能睡下。 可是姐姐从来不会忘记睡下之前,到她房里看一眼,确认一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 因为这些周全的照顾,所以苏璃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没有母亲,亦或是不讨母亲喜欢。 苏漠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林惜因为身体不好而不能照顾苏璃的缺失。 也因为这些周全的照顾,所以苏璃从小就被教养的很好,懂事,知礼。 姐姐总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不开心的理由。 从而开导她,给她讲故事,逗她开心。 姐姐从来不会轻易责怪她。 但是一旦她做了错事儿,便会被狠狠的责罚她。 因此,曾经有一段时间,苏璃非常的怕苏漠,一见她就怕,一见她就躲。 后来苏璃才知道,因为她总躲着。 苏漠察觉之后,还伤心了几日。 是直到后来,她路过账房,发现了苏漠管家的辛苦。 苏璃这才慢慢收起了对苏漠的畏惧之心。 姐姐也不过才大她两岁而已,却早早的就接过了管家的重任。 她不仅要一边管家,还要一边照看她,自己应该再懂事一些的。 后来,当苏璃再度路过账房时,她看到苏漠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着。 明明姐姐自己也不比书案桌高出多少。 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再坐在书案后面处理着家里的琐碎小事。 最终苏璃忍不住,悄悄的摸了进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苏璃意外发现,自己竟对账本上的数字十分敏感。 之后她便经常摸进帐房,悄悄给苏漠打些下手。 苏漠一开始发现苏璃时,还以为她是在胡闹。 便让她先去别处玩儿。 慢慢的苏漠发现了苏璃的特别之处,便不再继续拦着了。 有时候甚至会在自己忙不过来时,主动拿一些薄一点的账本给苏璃看。 就是在这样的日积月累之下,让苏璃对管家算账这方面,也累积到了一些经验。 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在苏漠修养的几个月里,可以将苏府打理的有条不紊的原因。 眼下苏漠的既然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管家之权也应该交回到她手里了。 想到此处,苏璃开口诚恳的说道:“姐姐,你既然伤都养好了,今日之后管家之权,还是交还到姐姐手里吧。” 说罢便掏出库房钥匙,递给了苏漠。 苏漠见了,直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那副敬而远之的态度,活像苏璃手中拿着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一般。 苏璃被苏漠这副动作搞得一愣。 姐姐这是做什么? 对上苏璃疑惑的目光,苏漠察觉到了自己失仪,干咳了一声,以此来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你既接下了这差事,便好生管着罢,什么还不还的,这苏府又不是只我一个大小姐。” 言下之意便是:你也是苏府的小姐,这个家你也是管得的。 苏易从书房出来碰巧路过这里,瞧见了这一幕。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在别的府里,管家之权都是妯娌之间,姐妹之间争来争去想要的。 怎的到了他的府上,他这两个女儿都这么慷慨,还互相谦让了起来。 那是管家的钥匙,又不是什么吃人的东西。 用的着这般推诿来,推诿去的么? 苏璃见苏漠一直不接手,不由得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苏漠对着她微微摇头,表示这库房钥匙她不要。 她现要重修武功,还要查这次截杀她的幕后黑手,还要与那安平公主周旋 实在分不出精力再去管府内的事儿了,正好现在小璃儿也已经十二了,可以开始接手管家了。 见苏漠这般,苏璃也不再继续伸着了,她收起了钥匙。 乖巧的应着:“那我便继续再替姐姐管上些时日,等那一日姐姐想重新执掌中馈了,便开口说一声。” 苏漠点了点头。 结果她让苏璃这一管,便管了五年。 这期间,苏漠连账房的门,都没踏过一次,更别说碰一页账本了。 苏璃忆完这段回忆后。 猛然想起了苏漠那句是似而非的“捧杀。” 结合前些日子,苏漠主动提出要去中秋宫宴的事儿。 这顿时让苏璃的心思微动了起来。 安平公主! 仔细算下来,姐姐陪着这安平公主周旋了,也有五年之久了。 难不成是不准备玩了,然后要动手?? 毕竟这安平公主最在意她的地位和名声了。 中秋宫宴大臣贵女,世家公子,全部云集,姐姐若真悄悄想对安平公主做些什么的话? 这次中秋宴是个极好的机会。 苏璃这个念头一起,顿时觉得自己应该是猜中了。 否则一向都不去宫宴的姐姐,今年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只是令她好奇的另外一个问题也来了。 姐姐故意捧着那安平公主这么多年,怎的突然就决定要对她动手了? 这中间是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吗? 心中没有头绪,她只得继续再往更深处想。 想着想着,思绪便拐到姐姐和安平公主最近一次的见面时间上来了。 姐姐每次出门都会跟她打一声招呼,因此是什么时候来着? 两天前!姐姐喝醉酒的前一天! 那天两人聊了什么,姐姐回来并没有提及。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却跑出去喝酒了。 因此苏璃断定,那安平定是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姐姐。 所以姐姐昨儿个才去买的醉。 心中有了决断,但是她又不敢那么直白的问出来,怎么办? 那就委婉点。 于是她便非常迂(直)回(白)的问道:“姐姐,你在宫宴上安排了什么好戏码?可否提前告知一二?” 面对苏璃的试探,苏漠并未接茬,转而问了一句:“昨儿是你找回的我?” 见苏漠回避,苏璃瘪了瘪嘴,觉得有些无趣。 有些不高兴的回道:“我倒是想,但是也得有人给我机会才行。” 苏漠心中有些诧异,居然不是小璃儿,那会是谁? “有人?” 苏璃诧异,姐姐不知道? “是你那个便宜师傅啊。” 苏漠听罢,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许嘲讽的味道。 “他居然没把我丢进河里?” 活久见啊! 苏璃一听乐了,自家姐姐对她那个便宜师傅的印象是有多差啊? 明明背地里救了那么多次,居然一次都没让姐姐知道过? 她真的是不知道该说那个独孤宸是个深藏功与名的好人? 第三十八章:今晚别想进屋(求月票) 还是该说他闷骚过头,自作自受了。 正准备抬脚踏进槿院,看看苏漠有没有醒来的独孤宸。 一走近正好听到了苏漠那句话,于是他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他顿时有些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昨儿,就应该把苏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丢进水里泡上一泡让她清醒清醒。 或者说让她被别人捡去,亦或是在外风餐露宿一宿,吃些苦头。 独孤宸越是回味苏漠说的那句话,越觉得心中有气。 此等孽徒,不看也罢! 于是刚来的他,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可谓是来去如风。 独孤宸的来去,并未被院子里的苏漠发现。 她想到小璃儿说,是独孤宸带自己回来,就觉得有些好笑。 真不是她想刻意贬低独孤宸,而是独孤宸有时候做事儿,真的特别的让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形容。 五年前独孤宸三番四次救苏漠于水火,苏漠一开始其实打心里是很感激他的。 但是好景不长,独孤宸很快便将苏漠的这点感激,磨的一点都不剩了。 一想到独孤宸对她做过的,那些令她发指的事儿。 苏漠就实在很难想象,独孤宸居然会好心将她捡回来,而不是转手把她丢尽狼窝的画面。 不说别的,就说当初她右手受伤还未恢复。 独孤宸重头开始训练她,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她丢进了一个恶匪窝。 当时的她,还没从第一次杀人的事件中缓过来,那里见过那种阵势。 又是以少敌多,又是旧伤未愈的。 她差一点,就没能完好的从恶匪窝里走出去。 最最可恶的是,等她走出去后。 独孤宸居然语气凉薄的对她说:“太慢了!” 然后留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她,独自一人在原地凌乱。 关键在于,独孤宸把她丢进去之前,并没有说限制多长时间出来。 于是苏漠暗骂了独孤宸一句:疯子! 不知这话是被独孤宸听到了,还是怎么回事,独孤宸在自己临走之前,将苏漠骑过来的马放掉了。 美其名曰:“这是对她晚出来的惩罚。” 害的她,最后徒步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家中。 最后更可气的是,她回到自己院子里,发现这个疯子正跟个东道主一样。 在她院里烹茶不说,还嫌弃的说茶叶太次了。 苏漠气的真想上去给他两拳。 这什么人啊! 因此在面对这样一个,经常对你做这种事儿的人。 你会相信那个人,有一天会大发慈悲好心救你吗? 肯定不会。 但是苏漠不得不苟同的是,从各种意义上来说,独孤宸也是一个称职的师傅。 只是有时候的一些行事风格太过胡来,会让人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可以说,若是没有独孤宸五年的严厉教导,就不会有现在打遍盛京的苏漠。 苏璃听了苏漠的话,想到自己昨天看到独孤宸瞧自己姐姐的眼神,想到他否认的那些话。 以及现在苏漠提及他时的表情,心中莫名有些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念头一起,苏璃连忙在心里告诫自己。 克制点,别笑出来了。 之后苏璃神色自然的又同苏漠聊了几句,便离开槿院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苏璃一走,苏漠面上的笑容顿时便消失了。 她回想起前日,安平公主听闻程言要回来了,约她见面时说的话。 她们一见面,安平公主便抓着她的手,有些忐忑的问道:“漠姐姐,我想求父皇,在这次中秋宫宴上,为我和程言赐婚,你会介意吗?” 当时听到这话的苏漠,只觉无趣。 安平究竟是试探还真心,她都懒得去深究了。 她只是有些好奇,这安平公主凭什么会觉得。 五年之后,程言二字还能击溃她? 于是她便笑着回了一句:“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我都会诚心的祝福你。” 安平公主大约是对她的表现不太满意,很快便岔开了话题。 现如今想想,自己昨儿为什么要去喝酒来着? 难道是为了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苏漠自嘲的笑了, 这时,外出玩耍归来的初九,走到苏漠脚边,用脑袋使劲蹭苏漠的腿,让她抱它。 苏漠低头一看,初九满身泥土,蹲了下来。 摸了摸它的脑袋:“你这一身泥又去哪里打滚了,不洗干净我可不抱你。” 初九一听‘洗’字,也不蹭了,转身就想跑。 结果苏漠手比它快,一把抓住它的后颈。 将初九提起来跟自己目光持平。 “你想往哪里跑,不洗干净,你今晚屋也别想进了。” 初九可怜兮兮的叫了两声,好似再说:主人,求放过。 然苏漠却是佯装听不见。 初九是在苏漠和程言决裂后的某一天,突然跑进苏漠闺房的。 那时候它才不过一个月左右的大小,就那样颤颤巍巍的出现在她面前,并当着她的面在她的闺房里撒了一泡尿。 苏漠当时脸都绿了。 本想教训它一顿,但是瞧着它那么小,便没能下去手,最后选择收养了它。(初九:猫猫那么可爱,当然是原谅它啦。喵~) 因为它出现的那一日,正好是九月初九,苏漠图方便,就给它取了初九这个名字。 独孤宸这厢回到自己的落脚处。 苏漠那句略带嘲讽的话一直在他脑海回旋,让他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爽。 虽然平日里他和苏漠经常当面互相拆挤兑对方,但是独孤宸拿那当乐趣。 他没想到苏漠背后居然也是这般想他的。 独孤宸恨的牙痒痒,暗骂了一句:“没良心的小东西。” 突然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独孤宸越想越觉得有趣。 于是他唤了一声:“银涯。” 下一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银涯,便出现了在了独孤宸身后。 他恭敬的问道:“尊主,有何吩咐。” “我要回去。” 银涯一听,有些迟疑:“这....” 是他理解的那个回去吗? 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方脱身,尊主怎的又自己要回去? 见银涯没答,独孤宸轻嗯了一声。 “怎么?不行?” 银涯背脊一凉,连忙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尊主如此任性,他有说不行的权力吗? 他没有!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独孤宸对着银涯挥了挥手。 “那便退下去安排吧。” “是。” 银涯说完之后身影便消失了。 独孤宸瞧着这繁华的盛京城,唇角微勾,他第一次觉得那个地方好像也没有那么的不好。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今儿是八月十五,中秋宴的日子。 整个盛京,到处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苏漠,苏璃两姐妹,乖巧的跟在父亲身后踏出了尚书府的门。 第三十九章:爹爹你使诈(求月票呀) 姐妹花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人百姓的目光。 只见姐姐苏漠,身穿淡蓝色的锦服,简单又不失优雅,妩媚又雍容。 平日里英气十足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 原本因常年习武而凌人的气势,竟因这梅花妆的缘故,褪怯了那一身迫人的气势,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原本就风姿卓越的容貌,加上今儿这一身打扮,倒是颇有几分像落入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 而妹妹苏璃,则是一头青丝编作三股,一股盘于后脑,簪着一支白玉簪。 另两股随意飘散在肩上,身着一袭淡青色锦绣华服,外罩一件雪绫袄青锻掐牙背心。 下系一条浅碧花绫裙,行步之间风流秀曼,顾盼生辉。 朱唇不点而赤,眉似蹙非蹙,凤眼漆黑,狡黠无双。 百姓们不得不感叹,这礼尚书府的苏大人,着实养了一双绝色倾城的好女儿。 苏易看着自己的这两个稍作打扮便这般出众的女儿,心中甚是满意,甚是骄傲。 他连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为父替你们各自挑的这两匹绸缎,做出来的衣服,果然十分的称你们。” 苏璃盈盈一笑,恭维道:“爹爹的眼光,自是没得挑的!” 苏漠则不知谦虚为何物,十分骄傲的说:“可不,也不看我们两遗传了谁。” 苏易对这两个女儿一向都是疼到骨子里。 见她们这般,便宠溺的应着:“是,是,是,我苏易的女儿,怎么能丑了去?” 父女三人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互相吹捧,惹得围观群众直恶寒。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不要脸到一家去了。 父女三人其乐融融,苏璃抬头瞧着见天色不早了,开口提醒道:“爹爹,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进宫吧,莫误了时辰。” “听你的,咱们这就出发。” 苏易说完便率先像马车走去,姐妹二人则紧随其后。 尚书府的马车不算很大,但是胜在精致。 规模虽小,苏璃置办时也是用了心的,里面五脏俱全。 苏漠一上马车便看到马车内摆着的一副棋盘,她立即嚷嚷着:“爹,好久没跟你下棋了,我们一起手谈一局,如何?” 外人一听:哟呵,这苏大小姐还知道手谈一词何意? 稀奇啊。 苏易也不推诿,直接坐到了棋盘前:“来,让爹爹看看,你最近棋艺可有长进。” 苏漠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女儿最近长进了可不止一星半点,肯定可以赢过爹爹你。” 苏易呵呵一笑:“是吗?那便让爹好好瞧瞧,来,坐过来。” 苏漠听罢,立即爬上马车,急不可耐的坐到了苏易对面。 苏璃见了,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才不疾不徐的上了马车,然后坐在了苏漠旁边。 车夫看着父女三人都坐好了,放下车帘。 坐上马车,马鞭一挥,马车便缓缓的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不时从马车里传出苏漠的哀嚎 “爹,你耍诈啊!” “爹,我下错了,我要悔棋。” “小璃儿,你怎么能就在一旁看着我,一步步踏入爹设置好的陷阱里呢?” 苏璃扶额无奈的说道:“姐姐,观棋不语真君子;是你自己下不过爹爹,怎么能怪爹爹耍诈呢?“ 苏漠一时语塞:“你....你...你...” 你了半晌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碍于面子放下一句狠话。 “等着!我一定让你们后悔!!” 这句之后,马车内便沉寂了起来,车轮滚滚地面的声音,盖住了下棋声。 又过了一炷香。 苏漠的声音再度传出:“爹!你又耍诈!太过分了!” 说完之后,苏漠开始耍赖:“不玩了,不玩了,不玩了,爹爹总使诈,我耍不过他。” 苏璃听后揶揄道:“明明是姐姐你技不如人。” 苏漠不服气,一口咬定:“明明就是爹爹使诈。” 苏璃说不过她,便转而询问苏易:“爹,姐姐说您使诈,您使诈了吗?” 苏易看了看自己大女儿,又看了看自己小女儿。 最终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使了,使了,那再来一局,这一局爹不使诈了,行不行?” 哪知苏漠却是十分傲娇的回道:“说不玩了,就不玩了。” 马车外路人听到父女三人的对话,啧啧称奇:今儿,这苏大小姐学聪明了呀。 明眼人一下便听出来,苏易是故意顺着苏漠的话说的。 苏易可是盛京有名的棋道高手,跟一个没什么脑子的苏漠下棋,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苏漠,还是那个苏漠,虽然稍微打扮了一下,让人眼前一亮了,但是还是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然马车内却是,与外面截然不符的另外一片天地。 苏易看着棋盘上把自己杀的片甲不留白子。 又看了看在演戏的大女儿,心头十分的无奈。 他想再和苏漠下一局是真的,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居然这么傲娇,不肯下了。 于是他转头求助于自己的小女儿,结果苏璃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下棋。 这是姐姐右手受伤之后,唯一能让她静下心来的东西。 尤其是在修养右手的那段日子里,她经常通过自己跟自己对弈,来转移对右手的注意力。 她的棋技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磨出来的。 见小女儿也不肯帮自己,苏易摇了摇头,只得端起手边的茶,自饮自酌起来。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马车内的苏漠眉头一皱,方才那一瞬间,她好像闻到了血腥气。 苏璃掀开车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马夫有些无奈的指着前面道上困在地上的牛说道:“不知是谁家的牛,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苏璃眉头微颦:这条小巷地处偏僻,少有人来往。 因为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从这条小巷出去之后,便是通往皇宫的官道。 平日里苏易去上朝都会经过这里,能节省不少时间。 不知今日,是谁居然放了一头牛在这里堵路。 苏璃吩咐道:“去将牛赶走吧。” 车夫听了吩咐,正准备下车。 却被苏璃又叫住了:“不用了,我们还是改道吧。” 这是方才姐姐在她耳边说的话。 苏漠确认了,自己闻到的血腥味的源头,便是那头牛。 应该是有人不想她们走这条道,所以便设了这头牛做路障。 只是不知道,安置这头牛在这里的人,只是单纯的不想苏府走这里,还是想试探其他的。 车夫听从命令调转了马头。 等她们改道来到皇宫门口时,已经有不少官家小姐到了。 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苏漠出声了问了一句:“就到了?” 第四十章:她们习惯了(求月票) 车夫立即回道:“是的,大小姐。” “爹,我和小璃儿先下下去了。” 苏易点了点头。 苏漠一出马车,看到如长龙般的队伍,由衷的说了一句:“没想到还挺热闹。” 苏璃听后哭笑不得,这是天子宴请,怎会冷清了去? 那些官员家眷们,有序的排着队,接受着入宫前的一系列检查。 今日的场合十分重要,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安全,还是其他人的安全,大家都很配合。 苏漠和苏璃下了马车之后,便直奔一旁排着长队的宫门前。 她们一出现便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一是因为苏漠。 以往别说皇家宴会,就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宴会,苏漠都是不出席的。 今年突然出席,自然是会引人注目的。 因此还有不少人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在心中猜测:她难道是听说程言回来了,所以才来参加宴会的? 毕竟当年苏漠和程言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不知道最后两人为何退了婚。 但是毕竟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会藕断丝连也属正常。 就是不知道程言知道了这几年苏漠在盛京的事迹之后,能不能接受的了。 这第二嘛,自然是因为苏家姐妹容貌出色了。 今儿这场宫宴,各大世家公子都会出席,正是各位贵女相看中意的郎君的好机会。 所以她们自然是不希望有人比自己更出色的。 但是苏家姐妹除外,因为根本就没人敢娶她们。 不然她们也不会到现在,一个十七,一个十九都还孑然一身,连个上门说亲的人都没有。 因此还有不少人,在背后嘲笑她们是老姑娘。 对于这种被众人围观的目光,苏漠这些年事儿惹得多了,便也就习惯了。 她淡定自如的拉着苏璃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耐心排着队。 但是有些好事者,却并不放过这个能编排苏漠的机会。 于是苏漠便听到了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她不是整日跟在安平公主身后转悠?怎的今日这种场合,安平公主没直接带她进宫?” 说这话的人,是苏漠左前方的的浅绿色衣衫的女子。 瞧着应该是户部尚书家,大约二八年华,模样算不上特别出色,但也算小家碧玉,好像叫卜悦。 卜悦开了这个口子,她身边一个墨绿色衣裙的女子跟着出声:“居然还让她在这同我们一样排队,看来这两人之间关系,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好嘛。” 这个说话的女子是户部侍郎之女。 户部侍郎和户部尚书算是连襟,所以他们的儿女从小便是一块儿玩的。 这个身穿墨绿色衣裙女子叫石敏,与卜悦的年纪不相上下,是卜悦的马前卒。 “安平公主是什么身份,她苏漠又是什么身份?安平公主与她来往,估计也是看她可怜罢了。” 最后开口这个浅粉色衣衫的女子,是吏部的侍郎家的叫王洁。 大约是臭味相投,这卜悦,石敏和王洁,三人平日里走的及近。 ..... 苏漠一边听着那些人嚼舌根,一边在苏璃耳边细数着她们的名字来历。 竟是一个也没错。 苏璃听的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想笑 因为苏漠日常行事比较另类,所以盛京城里没有任何一家官家小姐,愿意与她来往。 也因为她另类的缘故,连带着苏璃也不招人待见。 她们姐妹妥妥的被孤立了。 不过这并没妨碍到她们什么。 那些官家的宴会都是些家长里短,互相攀比的戏码。 苏璃以前去过一次,最后觉得还不如,呆在家里看姐姐练剑来的精彩。 所以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参加什么名流宴会了。 苏漠和苏璃这边耐心的排着队。 那边程言领着自己的妹妹程诺远远走来,一走近他一眼便看到人群中,那个最显眼的那个身影。 五年了,她长高了,窈窕了,容貌也长开了。 一切较之五年前,更显得风姿灼灼,让人挪不开眼。 五年前的事,一直是他心中解不开的心结。 如果自己当时坚定一定,再坚定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过去的五年,他不敢回京,不敢打听她的消息。 怕她过的不好,又怕她过的太好。 他给她写了无数封信,却没有送出过一封。 在战场上撑不下去时,是她的名字,她的身影,以及对她的愧疚,支撑着他活下来的。 爹说过,他的命只有苏漠能取,所以他不敢轻易去死,他要活着。 苏漠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 这两句话如同魔咒,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初的苏漠有多委屈。 程诺察觉到了程言异样,便顺着程言的目光看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那万花从中独树一帜的姐妹花。 相较于其他各家小姐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那两位小姐着实素净的有些抢眼了,偏生这两位容貌却是那群人中最拔尖的 有点意思! 程诺见自家哥哥一直盯着人群,便用手肘顶了顶程言。 好奇的问道:“哥哥,那边人群中有两位小姐可真好看,不知道哪位是你的心上人啊?” 程言听罢,下意识的要脱口而出:“那位...”身穿浅蓝色锦服。 话说到一半,却被人打断了。 “程言?这么巧!” 安平公主惊喜的声音,从程言兄妹身后传来。 程言看向苏漠的目光,瞬间便被拉了回来。 他眸色一暗,转身朝安平公主施了一个礼:“给安平公主请安。” 程诺也收回了目光,转而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打扮的像花蝴蝶一样的公主,心里生出几分不喜来。 虽然她笑的很纯粹,但是她的眼神却并不单纯。 因此相较于面对这个公主,她倒是对那边那对姐妹十分的感兴趣。 程言行着礼,见程诺没有动静,便悄悄扯了扯程诺的袖子。 这是盛京不是江湖,不能这般随性。 程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面上堆起了假笑,不太走心的给安平行了一个礼。 “给安平公主请安。” 安平这才微微一笑,优雅大方的说道:“都起来吧,这么见外作甚。” 程诺听后忍不住白眼一翻,心里排腹:呵,还是个会装的。 真不见外,哥哥行了这么久的礼,也不见你叫人起来。 不过吐槽归吐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谢安平公主。” 这边安平抬手招呼程诺起来。 苏漠这边的各家小姐,却突然躁动了起来。 排队的人群中,不知谁高呼了一声:“太子殿下跟七殿下来了。” 惹的各家千金,纷纷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和妆容,誓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给太子等人。 ————— 不好意思,更晚了,最近有点忙,晚点还有一章。 第四十一章:本宫有洁癖(求月票) 苏漠眼角瞥了一眼,远远的朝她这边走来的皇子二人组,佯装没瞧见,没听见,继续小声与自家小妹聊着天。 苏璃觉得有些不妥,便悄悄的用手捅了捅苏漠的腰肢,眼神示意着:姐姐,这样不好吧? 苏漠刚要开口回她,便感觉到有个东西朝自己飞来,自己也控制不住的身子往前倾了几分。 她稳住身形后,当机立断的右手一抬,内力注入披帛。 只见,她身上原本用作装饰的蓝色披帛,像活了一般,腾空而起,直接缠上向苏漠这厢飞来的那物。 众家眷贵女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什物便到了先前说苏漠坏话的一位官家小姐手里。 苏漠见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家小姐好运气啊,竟能得到七殿下赠扇的赏赐。” 她,苏漠,对别的事儿可能会记性不大好。 但是对于记仇这种事,她一向记的很牢。 上一个敢跟她谈身份的霍庆,最后在家躲了好些天都没敢出门。 你一个区区吏部侍郎之女,那便准备着在家待到出嫁吧。 苏漠此言一出,在场所有贵女都看向了王洁。 王洁刚因自己趁乱设计了苏漠出糗而雀跃的心思,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七殿下现在风头正盛,有的是贵女对他倾心。 她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岂能随意觊觎? 王洁顿时感觉手中的扇子,像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苏漠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太子萧宣与七皇子萧煜便已到了她跟前。 萧煜延续着自己以往的风格,一身紫色大科绫罗袍子,腰束玉带钩,领口半敞,风骚无比。 太子则是一身淡黄色的龙纹云袍加身,皮带金带钩,腰佩双瑜玉。 与萧煜的不正经相比,太子萧宣整个人瞧着大方得体,气宇轩昂的紧,活像不正经的萧煜就是专门来衬托太子德行的一般。 萧宣瞧着苏漠,热络的上前与她打着招呼:“苏大小姐,好巧。” 苏漠对着萧宣福了福身子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程诺耳力过人,听到这话之后,心中无语:人家都在你家门口候着了,能不巧么? 苏漠对太子见完礼,转而对上丝毫萧煜,丝毫不给他面子淡淡的说道:“其实也算不上巧,与七殿下的的扇子相比,还是差了些火候的。” 这萧煜,今日这般公然与她走的这么近,是嫌她现在被人孤立的,还不够彻底? 苏漠的话,并没有引起别的贵女太大的反应。 反正苏漠一向都恣意妄为惯了,是个丝毫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女人。 萧煜却是面色一僵,刚想解释一番。 但是一对上苏漠那淡淡的眼神。 好吧,他错了! 他就想开个玩笑而已嘛! 这么凶做什么?帮你报仇还不行吗? 想到这里,萧煜侧身来到王洁面前,对着她温柔的说道:“这位小姐,本宫方才与太子殿下玩闹时,扇子不慎飞了出去。” “眼下瞧着你手中的扇子,好像是本宫不慎飞走的那柄,不知这位小姐可否将扇子还给本宫?” 萧煜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他声音越温柔,别的贵女看向王洁的眼神便越狠厉。 王洁一瞬间便感觉到了那些赤裸裸的敌意。 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眼下正盯着自己,一个个都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这种情况下,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直接被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得颤颤巍巍的双手递上萧煜的扇子。 萧煜看着自己的扇子,伸手想拿又有些嫌弃。 最后他掏出一块帕,盖在折扇上,随后才伸手握着手帕包裹着的部分,拿回了自己的折扇。 这一个举动,活像把王洁当成了什么脏东西。 让王洁面色更难看的同时,她还瞬间变成了别人的笑柄。 萧煜却是勾唇一笑,认真的解释了一句:“抱歉了,王小姐,本宫有点洁癖。” 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盛京大多数的人都知道。 七皇子没得宠之前一直是混迹市井的,还时常与人勾肩搭背。 那会可不见他有洁癖。 说到底他还是故意针对王洁的。 方才王洁故意绊苏漠那一下萧煜看的分明,不然他的扇子苏漠也不会当众塞到王洁手上。 萧煜这一笑,宛如冰霜融解,雪莲怒放,惹得不少贵女砰然心动。 她们也顾不得嘲笑王洁,转而又记恨上了,还比之前记恨的更深了。 七殿下,居然对她这个小门户出来的女子笑了。 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王洁被萧煜着连番的动作,吓的快哭出来。 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萧煜能赶紧走。 苏漠看了看不断给王洁拉仇恨的萧煜,无奈的轻摇了下头。 这个王洁,怕是被吓破胆了。 程诺这边,看着那王家小姐,泫然欲泣的神色,心中充满了不屑。 方才那王小姐编排人,和故意给那个苏小姐使绊子的细微的动作,她都一丝不落的全看在眼里。 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还学着别人去算计人? 也是挺有意思的,不过是嘲讽的那种有意思。 萧煜见差不多了,再呆下去这位小姐怕是要承受不住了。 于是便转身来到苏漠面前:“苏大小姐,本宫刚刚唐突了你,不知可否给本宫一个赎罪的机会?” 这语气跟和王小姐说话的假温柔不同,温和的语气中多少包含了一些真诚在里面。 这一波,转移仇恨的操作,程诺给萧煜满分。 结果让程诺意外的是,那些贵女并没有敌视苏漠,好似这种情况很正常? 嗯? 这让程诺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苏小姐,在人群中这么拔尖,难道不是大女主的配置吗? 怎么感觉,好像跟她以往看到的画风相比,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正常情况下,容貌出色的女子,不都是耀眼的,让人嫉妒的存在吗? 这个盛京里,其他的贵女怎么突然就这么淡定了? 刚才不是还在敌视那个王小姐,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吗? 难道说,刚才是她听错了? 这个苏小姐其实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存在? 程诺哪里知道,其他贵女不敌视苏漠。 其实是因为清楚她平日里的作风。 那样的恣意妄为,嚣张跋扈。 普通的官家,都尚且不能接受这样的儿媳。 更何况是规矩森严的皇家。 所以在那些个贵女眼里,谁嫁进皇家都有可能,唯独苏漠不可能。 既然如此,她们自然就不会去废那个心思,来敌视苏漠了。 对于萧煜的话,苏漠并没有吭声作答,她只是淡淡的扫了萧煜一眼。 便挪开了眼去。 第四十二章:她忍就是了(为了月票) 这样的高傲,程诺有那么一瞬间,有点担心苏漠玩脱了。 这可是在皇宫门口,她这么猖狂真的不会出事儿吗? 接下来苏璃的话,直接让程诺直呼:好家伙! 苏璃瞧着自家姐姐的举动,心领神会的站了出来,挡在了苏漠和萧煜中间。 谦逊开口:“七殿下,男女有别,殿下您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当。” 用最温柔的话,做着最无情的拒绝,还偏生让人挑不出毛病。 程诺挑眉:这对姐妹花着实不错!不骄不躁,不矜不伐。 有机会她一定要结交一下。 而那些个贵女的态度更是表明了,她们对这俩姐妹会拒绝七皇子这个举动,一点也不意外。 甚至还觉得十分正常。 这让程诺更加觉得有点意思了! 回京这几日,贵女她也算是见了不少了。 什么温婉动人的张小姐,知书达理的李小姐,矫揉造作的刘小姐。 这些人加起来,都没这两位来的有意思。 她们姐妹与别的贵女之间,好似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也就是说,看似是这些贵女不愿跟这俩姐妹玩儿,孤立她们。 实际上却是人家根本就不屑理你。 因为上官菀并没有对程诺提起过苏漠姐妹,所以程诺并不知道苏漠平日里的作风。 亦不会知道,苏漠虽然跟盛京里头许多世家子弟称兄道弟,但是她从来没有逾越过半分规矩,始终有着自己的底线。 所以有些人背地里,虽然看不上她的行事作风,却从来没人怀疑过她的人品。 萧煜被苏璃这般婉拒,还并不死心,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太子拦了下来。 “七弟,你就别难为苏家两位小姐了。” 萧煜微微一愣,随即拱手回道:“皇兄,教训的是,是臣弟逾矩了。” 太子温和的笑着说道:“那你以后可要注意了。” 萧煜点头:“臣弟明白。” 两人说话的功夫,安平公主带着程诺和程言向他们走了过来。 一靠近便天真无邪的开口叫道:“大皇兄,七哥,漠姐姐,小璃。” 被叫到的几人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 安平接着说道:“我远远的就看到你们在这边了,你们在做什么呢?感觉好热闹呀。” 程诺在安平身后,听完她这说话的语气。 忍不住直翻白眼:大姐,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装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啊。 给人家真正的小姑娘留点口碑吧。 苏漠和苏璃一见安平,立即福身向她行了个大礼:“臣女(苏漠)(苏璃)见过安平公主。” 安平连忙上去扶起她们,嗔怪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生疏了不是?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好姐妹,你们不用向我行礼的。” 程诺继续吐槽:大姐,做戏有个度,你明明早来了,一直在一旁看戏。 现在又跑来装姐妹情深,塑料袋都没你这么能装。 还有生不生疏的,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这两姐妹,之前见到太子殿下也就微微福了一下身子,以示诚意。 为什么见你偏偏对你行大礼,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啦? 苏漠将程诺的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心里觉得诧异的同时,竟还觉得这姑娘倒是挺灵动。 这就是长大后的程诺吗?倒是比幼时来的有趣些。 太子萧宣见安平来了,佯装清咳一声,这才亲昵的说道:“安平来了啊。” 安平对着太子微微福身,带着几分谄媚问道:“臣妹来了,不知道大皇兄有何吩咐?” 太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平,老实说他对父皇认的这个义女并不熟。 平时见面也不过点头之交,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了,萧宣心中有几分不喜。 因为她的眼神太过功利。 虽然有稍作伪装,但是萧宣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比她走过的路都还多。 安平的那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萧宣的眼睛的。 不过眼下她主动送上门倒是正好。 前面苏家姐妹,以男女有别拒绝了萧煜的邀请,他也不好再继续开口。 他正巧找不到人带苏漠进宫,现在有了这个安平在,这事儿便就好办的多。 “方才你七哥,唐突了苏家两位小姐,本宫与你七哥皆是男子,大有不便;正巧你与苏家两位小姐相熟,那便就由你带着苏家两位小姐进宫,也好好替你七哥赔罪。” 听了萧宣的话,安平娇憨一笑:“原来是这事啊,其实就算大皇兄不开口,臣妹也是准备来找漠姐姐和小璃,跟臣妹一起进宫的;只不过方才在过来时,正好碰上了将军府的程诺小姐,这才略微耽搁了片刻。” 安平面上笑得开心,心底却是气的直咬牙。 这个苏漠,何时又悄悄搭上太子了? 程诺听完安平的话,顿时觉得天雷滚滚。 大姐,你可不可以讲讲道理。 我何时耽搁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主动凑上来的好伐! 你特么要立人设,也别拉踩别人啊! 程诺越想越气,几次都想发作。 一直悄悄看着苏漠的程言发现了自家妹妹的异样,连忙悄悄碰了碰她。 程诺看了过去,眼底带着怒气,程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 程诺感觉自己心头有一大团火在烧,自己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以往都是她让别人憋屈。 但是一想到她回京前,娘再三交代的话:诺儿,盛京不比边关,你切莫依着性子行事。 程诺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她悄悄的吸气,呼气,排解着心口的郁闷。 心中还在不断念叨了:忍的忍中忍,方为忍上忍。 她忍就是了。 程诺从小因为身体不好,便被寄养在了江湖上一个姓董的医道世家。 董家的人皆醉心于医术,所以程诺从小便没被特别管教过,因此养成了自由散漫的性子。 后来武林盟的童盟主带着他儿子去董家治病,年少的童景弋认识了当时还是少女的的程诺。 并被她无邪的性子所吸引,对她青睐有佳。 有了这个后台在,程诺被纵的越发的无法无天。 因此,江湖上谁都知道武林盟脾气很好的少盟主童景戈,有一个心上人名叫程诺。 此女皎若秋月,明艳端庄,是童景戈的逆鳞所在。 武林中若有人想找童景戈比试,他不愿意时。 那些人就会心照不宣的去叨扰程诺。 但是往往那些人在程诺这里丝毫讨不到好处不说,还会被闻讯赶来的童景弋单方面切磋教育一番。 最后的落得的下场,便是这些人三月半年的都下不来床。 这些年武林中一直盛传着两句话。 你想死吗?那就去惹程诺吧。 童景弋会成全你的愿望。 你想活吗?那也去惹程诺吧。 董家人会满足你的愿望。 第四十三章:他没资格了(求月票) 而这次,程诺之所以不远千里,跟着程远他们回盛京。 是因为,烁朝皇都与武林盟定下过规矩:凡属武林盟之人,非皇族传召不得进京。 所以她来盛京,是专门来躲童景弋的! 这男人太过分了,明明已经有了她,居然还去抱别家姑娘! 她一想这事儿就来气,一来气儿,便索性躲起来不见他了。 她要气死他,急死他,哼! 苏漠听着安平这一口一个漠姐姐,叫的很欢,心底却是凉薄一片。 “公主身份高贵,苏漠只是一介平民,万万担不起公主您的这一声声的姐姐;以后公主还是唤臣女为苏漠吧。” 五年时间不算短,安平公主的性子,她算是摸了个透彻。 她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如果苏漠猜的不错,安平此时这般。 定是见到太子对她另眼相待,所以准备借着她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可是她大约不知道,咱们这位太子殿下。 虽然外表看上去忠厚老实,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安平公主自己进京五年,都未能拉近和太子之间的距离,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个太子殿下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而太子萧宣之所以会对苏漠另眼相待,大约是因为从小被人捧的久了。 某一日碰上一个不愿意捧着他的,觉得稀奇便心生了几分兴趣。 这也是当初苏漠跟太子比试是,她真敢下手去揍他的原因。 她赢了,太子或许会不开心。 但是她若是输了,便一定会死。 因为萧宣,从小到大从来就不缺让着他,捧着他的人。 然安平对于苏漠名明晃晃的拒绝,却是佯装看不见。 她嗔怪道:“漠姐姐,你又同我开玩笑了不是?走啦,走啦,我这就带你们进宫去。” 这话活像在说不就是没带你进宫吗?不要无理取闹啦,我现在就带你进去。 完了之后,安平还填了一句:“小诺也跟着一起来。” 既然安平公主这么说,程诺也不多做推辞。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能不排队走捷径,她做什么还要傻乎乎的去排队? 当然是放弃一起尊严,走完捷径再说啦。 于是她直接拱手谢恩:“臣女谢公主恩典。” 安平对程诺的表现很满意,随即对着太子福了福身:“大皇兄,七哥,安平就先告退了。” 太子微微颔首示意她去吧。 “臣女(苏漠)(苏璃)(程诺),告退。” 做完这些苏漠,苏璃,程诺三人,便跟着心怀鬼胎的安平公主走了。 她们在一众女眷,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越过排队的队伍,直接走进了宫门。 之前瞧见苏漠排队,还在幸灾乐祸的那几位小姐,顿时脸都气绿了。 有时候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就像西北风。 等到苏漠等人的背影消失。 萧煜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被她们忘了。 将军府嫡子——程言。 程言和苏漠的恩怨,萧煜了解的不多。 但是从方才苏漠一次都没看过程言的表现来看。 这个人对她来说应该已经不重要了。 萧煜想了想,赶在太子开口之前,对着正若有所思的程言,出声说道:“程少将军,令妹被我们安平带走了,你要跟皇兄和本宫一起走吗?” 程言连忙回神谢恩:“多谢太子,七皇子恩典,末将却之不恭。” 小诺的脾气不好,他担心待会又有谁惹着她了,她若是发起脾气来就不好了。 程言一路跟在太子和萧煜身后,心中却一直想着苏漠。 方才他近距离的见到苏漠,见到了她眼底里的陌生,猛然便想起了妹妹程诺之前,戏谑开口说过的一句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却没有资格说我心悦你。 这句话是多么的贴切他现在的心境。 ..... 此次中秋宫宴,皇上设宴的地点名为摘星楼。 坐落于皇宫的东南方向,毗邻湖畔,虽不是皇宫的中心位置,却是整个皇宫里看景赏月的最佳去处。 摘星楼是当今皇帝登基之后,才开始动工兴建的,整个工程耗时半年。 虽然占地不广,却有六层之高。 门口牌匾上的摘星二字,亦是当今皇上亲自所题。 平日里皇上宴请百官的大大小小的宴会,皆在此处举行。 去摘星楼的路上,安平拉着苏漠并肩走着。 程诺和苏璃在她们身后并排走着。 一路上,程诺都在观察这安平公主与苏漠两人,之间的互动。 安平一直挽着苏漠的手臂,絮絮叨叨的聊着一些日常。 比如某某首饰坊进了新样式,改明儿一起去瞧瞧。 亦或是某某布行,进了新面料,到时候一起去做新衣裳。 远远的看过去,谁都会觉得这两人真亲昵啊。 感情定然很好。 但是走在她们身后的程诺,却是看的分明。 那安平虽然在笑着,但是眼里的笑意却从未达过眼底。 反倒是这苏漠的表现,让程诺有些摸不着头脑。 宫门前,这苏漠不是还在拼命的,在和这个安平公主划清界限? 怎么一离开,整个人就变了。 瞧着她那面上,眼底满满的笑意。 简直与宫门前判若两人。 好似真将这安平,当成了好姐妹一般。 好家伙,这人,人前人后还两副脸孔呢。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来这趟盛京没白回。 肯定能看到不少好看的戏码。 看戏一直看到了摘星楼,程诺这才恍然想起来,她好像把自家哥哥给忘在宫门口。 安平公主将人带到摘星楼外,又同苏漠聊了几句,借口说要去给皇后请安便转身离开。 看到安平走远。 苏璃这才走到苏漠身边,她看着安平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姐姐,最终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苏漠说了一句:“我们进去吧。” 苏璃点了点头。 在苏漠进摘星楼之前,苏漠和程诺二人的目光有一个短暂的交汇,很快彼此便互相别开了眼。 程诺知道,苏漠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打量她,只是她还拿不准自己想做什么。 说起来也奇怪。 回京之后,娘陆陆续续也给她讲了一些要注意的贵女的资料。 怎么偏偏就是没有苏漠姐妹的? 苏漠姐妹进了摘星楼,程诺则在摘星楼外等着她哥程言。 没办法,她进去之后,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坐那。 为了将军府的颜面,她还是乖乖等着吧,免得闹出什么笑话来。 陆陆续续又很多别家的公子,贵女,官员家眷来了摘星楼。 她们看到门口站着的程诺时,心里都有些好奇。 这位姑娘是谁家的?瞧着眼生的很。 因为她是一张生面孔,但是容貌却比较出挑。 第四十四章:不会这么巧吧?(求月票) 因为以前在盛京从未有人见过她,因此便惹得别人多看了她几眼。 这来来往往,看她的人越来越多了。 陡然让程诺生出一种自己,特别像个猴子,正在供人围观的错觉。 正在思索,要不自己先进去吧。 大不了去就跟苏漠姐妹套个近乎啥的。 结果这个决定刚下。 便听到一旁的司礼太监高喊:“太子殿下,七皇子到。” 声音之洪亮,吓了程诺一跳。 程诺下意识的拍了拍胸口,这才转头看去。 然后一眼便看到她那个跟在什么太子殿下和七皇子身后的哥哥。 程诺如获大赦,连忙奔向自己哥哥。 上去就直接一把抱住了程言的手臂,随后松了一口气般嘟囔道:“你可算来了。” 再不来,她就想遁了。 程言听到了自己妹妹不满的语气,有些无奈:“谁叫你跑的那般快的?” 他倒是想走快点来追程诺,但是他是跟太子和七殿下一路的,他也不敢催。 况且苏漠她们不跟太子等人一路,是因为她们姐妹皆是女子。 若单独和太子等人走一起,恐会招惹流言。 但是程诺不一样,她有程言这个哥哥在,只要不逾矩,便上升不到门风问题。 程诺对着程言做了一个鬼脸。 不满的说道:“明明就是你走太慢。” 谁让盛京那么多规矩的,她这不是怕自己不知不觉间逾矩了,给将军府丢人嘛。 程言连忙认错:“好,好,好,哥哥的错,哥哥的错。” 起先有人看到程诺飞扑程言,还以为她是程言的新欢,心想着今儿怕是有好戏看了。 结果听到程言自称哥哥,其他人这恍然,原是想岔两人。 只是将军府何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因此探究程诺的人就越多了。 程诺无视着那些人的目光,听到程言主动揽下过错,这才放过了他。 用一副大发慈悲的口吻说道:“我原谅你了。” 程言连忙作揖:“多谢程二小姐原谅。” 程言这番动作,惹得程诺咯咯的直笑。 此举亦是惹了不少人潋羡。 真好啊!哪像她们自家的哥哥,就会欺负自己。 程言见罢问道:“那我们可以先进去了吗?程二小姐?” 程诺小手一挥,傲娇的发号司令:“走着。” 程诺随着程言踏入摘星楼,一下便被里面富丽堂皇所吸引。 雕梁石壁上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就连那照明的用灯,都是由一颗颗成年男人拳头般大的夜明珠所组成的。 不愧是当今世上权力最集中的地方。 区区一个宴请百官用的摘星楼,就修建的这般引人震撼。 其他地方又该是何等的精致出色。 这时,程诺的耳边传来苏璃絮絮叨叨的声音:“姐姐,今日宴会人多,你千万别乱跑;回头万一再冲撞了别人,可就不好了。” 苏漠有些不耐烦,嘴上便不以为意的回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念叨了我好些日子了。” 苏漠的话音一落,程诺便听到了几声轻笑。 大约是在嘲笑苏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让自己的妹妹为她操心。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程诺对苏漠的语气听的很明白,她猜苏漠肯定没往心里去! 姐妹俩这幅模样,大约又是在作秀。 想到此处,程诺便往苏漠那边瞧了去。 只见苏漠正在不断用手挠头,可以说毫无形象可言。 这幅模样,若是换个人,可能会让程诺觉得很憨。 可能因为苏漠的美貌加持,程诺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她一边看着苏漠,一遍用手肘捅了捅自己身后的哥哥。 “哥,听娘说你以前有过一个未婚妻,可惜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退婚了,这么多年也没再见你心悦别人。” 程诺的话惹得程言一愣,他下意识的便看向了苏漠。 正好瞧见了她的小动作,面上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 他没有接程诺的话。 只是心中略有不解,自己妹妹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这个。 刚好程诺也不准备打听,程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今儿宴会我发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人,模样也很出挑。你如果以后若娶她做嫂子的话,我一定举双手赞成!” 程言有些诧异。 自己这个妹妹。 因为在江湖上长大,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一向眼高于顶。 盛京再有名的贵女,到她眼里都是不过如此。 要么说人太刻板,要么说人太跳脱。 今日居然还有她能看入眼的? 稀奇了! 于是程言便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说的是哪位贵女?说来让哥哥瞧瞧?” 程诺朝着苏漠的方向努了努嘴:“喏,就那边,那个身穿淡蓝色华服的小姐,好像姓苏,叫苏漠?” 因为程诺一直是背对着程言的,所以并不知道程言在跟她说话之前,便一直在看着苏漠。 听完程诺的话,程言神色一僵,一时间竟没了说词。 程诺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心中疑惑:这苏姑娘性子活泼,模样出挑,难道哥哥还看不上? 于是便不由的回首看去,看见的却是自家哥哥一脸的苦涩。 一瞬间,一个有点荒唐的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这个苏漠,不会就她哥之前的未婚妻吧?! 不会这么巧吧。 过了好一会儿,程言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这个姑娘很好。”只是他配不上了。 之后再没了下文。 程诺心中了然:好吧!她猜对了。 这个苏漠还真是他哥前未婚妻的。 难怪娘故意略过这两姐妹,这就有点尴尬了不是? 她还想和苏漠交朋友呢! 这几日她见的贵女不是太守矩,就是太沉闷,让她觉得有些压力。 难得见到个这么真实的人儿,结果是自己哥哥的前未婚妻? 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儿吗? 说起来,当初两人是因为什么退婚的? 娘之前说起时,自己之前也没想着多问两句。 看来回头,有必要好好深挖一下,看看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兄妹二人之间,一下子便陷入了沉默。 程言看着自己妹妹的神色,有心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当程言不知第几次,再度下意识向苏漠看过时。 正巧看到了苏漠对着苏璃狡黠的一笑。 程言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被点亮。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旦想干坏事儿了,便露出这个表情。 但是更以前不同的时,之前是娇憨可爱,现在是明艳动人。 他不禁感慨,不知不觉间,那个以前总是喜对着自己狡黠一笑的女孩,现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般出色的模样。 苏漠...苏漠...苏漠... 第四十五章:男主正身来了(求月票) 这个在自己心中默念过千万遍的名字。 他至今都没能接受,自己已经失去她了这个事实,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那么心痛。 又过了半炷香,苏漠觉得在这摘星楼内待着太无聊。便对苏璃说道:“小璃儿,这里面太闷了,我先出去透透气。” 苏璃知她是呆不住了,想伸手去拦。 但是瞧着她面上的表情,便已知晓怕是拦不住。 于是便耳提面命道:“那你自己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跑太远了。” “待会儿宫宴就要开始了,记住这是宫里,不是咱们家的后花园,明白么?” 看着苏璃这般严肃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苏璃才是姐姐呢。 苏漠点头如捣蒜,连连应和:“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了,我的妹妹大人。” 到底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怕只有苏漠自己心里清楚了。 苏璃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漠抬脚往外走。 结果刚走没几步,便在门口和一个宫女撞上了。 直接把那宫女手中的东西,尽数撞落在了地上。 宫女吓得立即蹲下来,将散落四处的物件捡起来。 苏璃无语,方才还让她小心点,结果转头就撞上人。 无语之后,苏璃忍不住眉头微皱。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所看到的,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那个宫女怎么都感觉像是主动撞上姐姐的。 而且按照姐姐的武功,这种刻意为之的动作,不应该躲不开才是。 难道说姐姐是故意让她撞的? 苏漠见自己撞了人,连忙道歉:“抱歉,我方才没看到,我和你一起捡吧” 说完便蹲下来,与那宫女一起捡着她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很快所有散落在地上的物件都捡完了,苏漠再三跟那宫女确认,掉的东西都捡起来了,这才抽身离去。 这样一个小插曲,因为动静不大,因此并没有吸引到多少人的注意力,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但是所有的细节却没有逃过程诺的眼睛。 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宫女好像往苏漠袖子塞了东西。 苏漠居然没察觉? 不应该吧! 程诺忍不住用手摩擦着自己的下颌,认真的思索起来。 苏漠这边,她一出摘星楼,便开始有意避开人群,向僻静处走去。 只到她出了摘星楼,这才将方才那宫女塞到自己身上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支金簪子,用料很奢侈,珠光宝气的,做工却不敢恭维,十分的粗糙。 有点白瞎那么多的好材料。 苏漠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将簪子收起来了。 眼下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做,这簪子之后再想着怎么处理吧。 一阵微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一股十分浓郁的香味,冲进苏漠的鼻腔,一瞬间险些将苏漠给熏晕过去。 她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也不知是那个愚蠢东西,在这摘星楼附近种这么多夜来香;也不怕香味过于浓郁,将人给熏死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正事不能忘了。 苏漠左右瞧了瞧,趁着四下无人,将衣服的袖子一绾一束,一瞬间繁重的大袖便消失了,接着她足尖一点,整个人便不见了踪影。 她在黑夜中行走,犹如灵巧的猫儿,几个起落,便已彻底离开了摘星楼的范围。 看样子,全然是没将苏璃的那句不能跑远听进去。 苏漠出了摘星楼的范围,在周围转了一圈。 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悠扬的古琴声,那琴声好似是刻意朝着她来的一般,一直在她耳边萦绕,盘旋。 起初苏漠不想搭理,结果那琴声却是不依不饶的一直跟随着她。 最终苏漠迟疑了,她停下来衡量再三,还是决定朝着琴音去瞧瞧。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在这故弄玄虚。 约莫过了两炷香,琴声停了,苏漠落在了一处冷清的宫苑门前。 虽然现在是秋日,苑门前却是连棵树都没有,门前的石阶上更是杂草丛生,此处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一瞬间苏漠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透过天上的皎皎月光,她看清了面前的冷清宫苑门上牌匾的字。 灵禧苑。 皇宫里的不都是某某宫么?怎么这处是苑? 难不成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皇宫的范围? 这下好似跑的有些远了。 要不还是回去吧! 但是转念一想来都来了,要不进去看看? 她不相信自己幻听。 那么引她来此的人,定然在这苑中了。 苏漠站在灵禧苑门口,心中有些迟疑。 自己到底要不要再上前两步,推开这扇门。 不知为何,对这地方竟给她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让她想推门进去看看,但是又让她有些退缩。 好似推开之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一般。 权衡再三之后,苏漠最终决定转身离去。 有句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 她还想多活几年,所以还是收一收自己的好奇心,别走这一遭了。 今日还有其他要事要做,就先别再生事端了。 这处她先记下了,今日之后有机会再来一探究竟。 心中有了决定,苏漠离去。 然她刚准备转身,灵禧宫的门却自己从里面开了。 苏漠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目光触及到从里面出来的人的容貌时,她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只见里面走出来的人,长衫似雪,乌黑的流云发垂在身后,简单的用一根发带系着,显得整个人十分慵懒。 皮肤白皙似雪,好看的的面孔,在月光的的倾泻下,显出完美的五官,一双修长洁净的手,握着一柄玉骨扇,整个人看上去好似谪仙误入了人间。 那男子见苏漠看自己竟看的入迷,忍不住干咳了两声提醒她该回神了。 苏漠听后下意识的一个激灵,随后眉头轻皱了起来。 回想起自己刚刚的失态,苏漠的眼底暗流涌动。 心中对这个看上去容貌无双的白衣公子,起了忌惮。 虽然她承认,这个男人外貌很出色,和她师傅独孤宸有的一拼。 但是由于她跟她那妖孽的师傅接触的多。 所以这个男人光靠外貌,还远远达不到能让她看呆过去的地步。 因此自己方才定是被这个白衣公子,不着痕迹的给设计了去? 这几年除了她师傅认真起来,能让她毫无还手的余地之外。 还从未碰上过其他,能让她这么毫无招架之力的对手。 因此她怎么能不心生忌惮? 还有抛开这个人的容貌不谈。 这个人的骨像,不知道为什么,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题外话 十万字啦,男主正身终于出现了。 已和编辑敲定,本文于6月1日上架。 也就是说还会再免费半个多月。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之后也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四十六章:和某个人很像(求月票呀) 那种熟悉,就好似眼前这个男人她见过。并且还见过不止一次。 可是苏漠搜刮完自己所有的记忆,却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这般也是让她异常觉得莫名其妙。 按道理这个男人有这般出色的外貌,她见过肯定不会忘记。 可是记忆里却没有,所以她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那么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难不成自己见色起意了? 苏漠心中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不应该的! 男人瞧着苏漠一直在打量着他,又一边在怀疑着自己,心中不由得觉得有几分想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一面? 心中忍不住起了想逗弄一下她的心思,于是便开口揶揄道:“苏小姐,我好看吗?” 苏漠嘴角一抖:是不是长得好的,都特别的自负? 男子瞧见了,却是带着浅笑,继续揶揄开口:“否则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白衣男子说都说的如此直白,苏漠就是想否认,她也否认不了。 于是敛了敛心绪,淡淡的回道:“公子的姿色,算得上倾国倾城,可以和某个人高下较量一番。” 成天自负自己是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真该让他来见见这个男人,和他较个高下。 想到了独孤宸,苏漠又忍不住了多看了白衣男人两眼。 是不是长得好的,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白衣公子听到苏漠提及别人,微微一愣:某..个..人? 苏漠甩开自己脑海里,这个男人的身影,后知后觉的回味着白衣男人,方才说的一句话。 他是叫了自己一声苏小姐。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认识她的? 这个念头一起,苏漠瞬间便联想到了,方才引她来此出的琴音。 脱口而出:“方才是你在弹奏!” 若是如此,那便与她心中所料相同。 那个弹琴之人,的确是故意引她来此的。 至于目的为何,目前还不得而知了。 苏漠本以为,这个白衣男人会稍微狡辩一番。 没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区区不才,希望没有污了苏小姐的耳。” 区区不才? 苏漠听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公子还真是自谦。” 从她听到琴音,到她来到此处,她前后约莫花了两柱香的时间。 按照她平日里的脚程,大约是五里左右的路程。 但是因为这是皇宫,到处都有巡逻和暗卫,她从速度上便打了些折扣。 但是仔细算下来,也有差不多三里左右的路程。 这个距离,这个白衣男人没被巡逻的禁军发现。 便说明那琴音除了她以外,别人根本就听不见。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用了传音入密。 故意将琴音送进她耳中,引她来此的。 有这般深厚的内力,却说自己叫区区不才? 这何止是自谦,简直是自谦过头了。 白衣男人浅淡一笑,依旧谦虚的说道:“苏小姐,谬赞了。” 他的确是故意引苏漠来此。 苏漠见他这般,便不再继续在他故意引她来此,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了。 转而问道:“不知公子,故如此大费周章的小女子来此,是有何指教?” 这个男人是怎么确定,一定会引来她的。 苏漠不打算问,因为问了,他也不见得会说。 索性便直奔了主题。 他既然引自己来此,定是有所图的。 本以为这男人依旧会毫不犹豫的说出目的。 没曾想他居然卖起了关子。 “并非是在下故意引苏小姐来此,而是天意使然,在下的琴音只有知音方可听到。” 这话也就是在说,苏漠是她的知音。 苏漠听了直想打人。 知音....去他的知音。 她琴棋书画,最不善的就是琴。 算了,既然他不愿说,苏漠也不再深究。 中秋宴快开始了,她出来的已经够久了,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被人发现了。 至于目的,苏漠相信早晚有一天这个男人会说的,她不急于这一时。 “既然公子不愿告知,小女子便先行告辞了。” 苏漠说罢抱拳一礼,随后利落转身,准备离去。 结果白衣男人却再次叫住了她:“苏小姐,稍等。” 苏漠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去:“公子还有何指教?” “萧栾,这是我的名字,我们还会再见的,苏漠。” 萧栾的语气十分笃定,说完之后还浅淡一笑,带着几分真意,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有些许蛊惑。 苏漠微微颔首:“拭目以待。” 随后漠然转头离去,然她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萧栾。 先皇的儿子。 当今皇上的亲侄子,亦是先皇唯一活下来的血脉。 那个传说毁了容的废物亲王!!! 在盛京,这个萧栾的是身份最独特的,也是最神秘莫测的。 苏漠有一种直觉,自己若继续停留,恐会被卷入什么不太好的事件中去。 所以她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毕竟她的原则第一条是:永远不要去招惹不知对方深浅的人。 萧栾的武功在她之上,身份在她之上,心计恐也在她之上,所以还是离得远远的好些。 想到这里,苏漠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看到苏漠快速逃离的背影,萧栾觉得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不过就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而已。 自己怎么就被她当成洪水猛兽了。 直到出了灵禧苑的范围很远。 苏漠脑子有关萧栾的一些信息始终挥之不去。 她有些懊恼,自己当时就不该好奇。 不然就不会发现,那传闻中毁了容的血亲王,不仅没毁容还生的出挑的很,这个秘密。 她早该想到的,当今圣上在盛京中已成年的儿子,她都见过。 没见过的定然身份不一般。 她方才才想起来灵禧苑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处院子是靠着皇宫外围建的,据说院中有一扇门直通皇宫,是先皇最宠爱的嫔妃俪妃,在宫外落脚的行宫。 那个俪妃身份十分神秘。 有人说她就是普通的民间女子,因为容貌出众,先皇对其一见倾心。 也有人说她是隐世大家族出来的小姐,先皇为了她背后的势力才纳的她。 总之无论是那种,现在先皇和俪妃皆已亡故,也无从查证了。 而灵禧苑,则是先皇当年特地为她修建的院子,当年俪妃没进宫之前就一直住在这灵禧苑里。 新皇登基之后,灵禧苑便被封了,改为了禁苑。 一起被封在灵禧苑的,还有先皇和俪妃的儿子萧栾。 说起来这萧栾能活到今天,也有很大的运气在里面。 当初萧栾出生,正逢政变。 先皇的所有孩子都死在了那场政变中。 萧栾则因为钦天监给他批命说:他的命格旺新皇。 这才堪堪保下了一条命。 第四十七章:迷路的老鼠(为了月票) 后来随着他日渐长大,到了可以封王的年纪。 新皇便给了他一个血王的封号。 此举明面上是说,为了赞誉他从尸山血海中坚强的活到了今日。 实际上是的真意,却是为了羞辱他罢了。 血字古往今来都是不祥的象征,偏生钦天监又给萧栾批命说他旺新帝。 如今新帝杀不了他,便想了这么个损招折辱他。 苏漠一边想着这些道听途说得到的消息,一边不紧不慢的走着。 突然她察觉到了什么,藏在袖中的匕首,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一边速度不减继续向前走着,一边垂眸看向地面。 虽然周围没有点灯,但是天上月光皎皎,她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个人影,正悄无声息的跟在她的身后。 眼看着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天公作美,一片乌云短暂的遮住了天上的圆月,周围瞬间便暗了下来。 苏漠心一横,匕首出,她出其不意的向身后的那人袭去。 她今晚的行踪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她这几年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所以瞧见她的人,非常抱歉,她要送他去见阎王了! 两人经历过一番缠斗,最终,以苏漠将人按在了一旁的的宫墙上结束。 苏漠手中的匕首在离那人的脖子仅仅只有一寸,她只消再多用几分力便可以扎进去了。 结果因为五年前那场意外留下的旧伤,最终没能让苏漠如愿以偿。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层洒落大地,苏漠这才看清,尾随她的人的模样。 萧栾! 这人悄无声息的跟着自己,是想做什么? 萧栾被苏漠压着也不生气,甚至还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颇有一副良家美男惨遭美女恶霸调戏的模样。 苏漠的手紧了又紧,似乎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时,萧栾却带着笑意开口问苏漠:“苏小姐,一向都是这么跟熟人打招呼的吗?” 最终苏漠收了匕首,后退了几步。 冷淡回到道:“我与血王不过一面之缘,何来熟人一说?” 苏漠的语气冷硬,说明她心情欠佳,任谁被人尾随了都不会开心的。 然萧栾却是认真的摇头否认道:“非也,非也,这已经是第二面了。” 一刻钟前他们刚见过不过是吗?那才是一面。 苏漠在心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怎么的这般难缠? 面上却是恭顺温良的问道:“血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我,到底所求为何?” 听了苏漠这话,萧栾摆出一副无辜模样回道:“苏小姐此言差矣了,本王是去参加中秋宴的。” 潜台词便是:我压根就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我要去摘星楼,刚好和你顺路罢了。 “如此倒是我想多了,告辞。” 苏漠也不跟他多说废话,说完之后便足尖一点,飞身离去。 萧栾从来没出席过任何宫宴,今年却同她一样,突然选择了出席了也是稀奇。 也不知,今晚还会不会再生其他的变数。 萧栾看着苏漠再一次从自己面前“逃”走,不由的心生疑惑。 外人不是一直在传,这个苏漠纨绔归纨绔,但是是出名的圆滑世故吗? 据说横行盛京好几年,也没见她有什么仇家,就是因为她会做人,会交友。 为何她今日见自己两次,都只想着躲。 就没想着上赶着跟他交个朋友? 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如此这般与传闻中相差的也太远了些。 这时,萧栾的暗卫,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身后。 恭敬的低声询问道:“主人,可需要属下去将苏小姐追回来?” 萧栾听后反问了一句:“你追的上吗?” 虽然他这暗卫的武功,相较于的老皇帝的暗卫,出色的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面对苏漠的话,萧栾并不觉得他有什么胜算。 苏漠的武功可不俗,就这会儿功夫,怕是已经走了很远了。 暗卫面色一僵,立即跪下认错:“属下没用。” 是他太自不量力了,前头为了追上主人的步伐,他便已尽了全力了, 那会儿的苏小姐可没用全力。 萧栾没再多说什么,淡淡的吩咐道:“你退下吧。” 那苏漠的武功是有人精心教出来的,普通人比不上也是正常。 她今日跑了也无妨,最后她总归会是他的。 “属下告退。” 暗卫说完身形微动,眨眼间消失在了黑夜里。 暗卫一走,萧栾准备动身去摘星楼,既然话已经放出来了,他总归还是要做的。 免得回头苏漠觉得他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可就不好了。 突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往自己右手边的墙角看了过去。 躲在墙角后的女子,见了他这个动作,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叫出声来。 她有些害怕,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就在她准备趁着自己还没被抓住,悄悄逃走时。 萧栾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一双潋滟的眸子里带着戏谑的笑意:“本王,好像发现了一只迷路的小老鼠。” 那名女子连忙摇头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求殿下放过我,求殿下放过我。” 她其实并不知道萧栾的身份,只是瞧着他的气度,不像是普通的世家子弟。 便用上了殿下这个称呼。 说完便跪下来给萧栾嗑起了头,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响亮无比。 然萧栾丝毫没有动容,他思考着,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这个女人悄无声息的死去。 这个女人发现他倒不要紧,若是她看到了苏漠可就不好玩儿了。 不能让她坏事不是? 就在萧栾准备动手弄死那名女子时,方才那个暗卫再度现身。 “主人,今日是中秋宴,来了许多文武百官的家眷,若是意外死了一个贵女,恐怕....”会有很麻烦。 后面的话,暗卫没说,但是意思很明显,他在求萧栾三思。 萧栾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全是冰冷。 暗卫背脊一凉,最终萧栾收起了自己的杀心。 中秋宴苏漠特意来赴宴,肯定是有别的谋划,自己还是别扰乱了她的计划。 要处理这个小老鼠,也并不是只有杀了这一条路可以走。 想到此处,他简单粗暴的伸手,捏住了那女子的下颌。 那名女子心跳的很快,她还不想死。 萧栾微微俯身用蛊惑的口吻说道:“来,看着我的眼睛。” 女子早就被萧栾身上的气势吓破了胆,听到萧栾如此说自然是乖乖的照做了。 眼前的男人容貌很出色,眼睛深邃,她不自觉便看的入迷了。 接着她的眼神开始涣散了,到最后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变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木偶。 第四十八章:还有这号人?(求月票) 萧栾趁机俯身靠近她耳边低语道:“你只是心情不好出来散了个心,之后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 萧栾说罢,那女子便不自觉地跟着复述了起来:“我心情不好出来散心,之后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脑袋。” “我心情不好出来散心,之后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脑袋。” “我心情不好出来散心,之后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脑袋。” 如此复述了三遍之后,萧栾甩开了她的下颌。 他看着自己手,有些嫌恶,要不是今日不宜杀人,他何须这般麻烦。 暗卫立即送上手帕给萧栾擦手,萧栾接过之后反复擦了好几遍才将手帕丢回给暗卫。 那名女子双眼一闭,整个人便立即软软的倒了下去。 等她再清醒过来是,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萧栾早已没了踪影。 她摸着自己有些发疼的额头,结果摸到了一些血迹。 暗骂了一句:“真倒霉,先是被程诺那个疯女人骂了一通,出来散个心又摔了一跤,还摔破了额头。” 程诺是吧,你且给我等着! 等到那名女子走远,一直在暗处藏着的暗卫现了身。 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主人的迷魂术奏效了,否则今日怕是麻烦了。 杀一个人很简单的,一刀抹了脖子便是。 但是杀了人之后要做的善后就有些麻烦了。 今日皇宫办宴,守卫森严,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 苏漠这边,她回到摘星楼时,中秋宴还未开始,但是已经人陆陆续续到的差不多了。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放下了自己之前为了方便行动,而绑起来的袖子。 随后左右观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发现她从外面回来之后。 这才淡定的混入人群,之后便随着大流一起走进摘星楼内。 她悄悄的摸回了苏璃身边。 在摘星楼内,等的心急如焚的苏璃,见苏漠无恙归来,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靠近苏漠小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苏漠想到了萧栾,但是最终没有提及,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左右之后再见着萧栾,她绕着点走就好了。 萧栾若是知道苏漠此时心中所想,怕是要气的吐血。 苏漠掩盖了萧栾之事,转而问苏璃:“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事儿?” 苏漠这么一提,苏璃想起一炷香之前,故意引起骚乱的程诺。 若不是她的话一番举动,苏漠不在摘星楼这事儿,恐怕就要被人发现了。 也不知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想到此处,苏璃还是如实对苏漠说了。 “在你回来之前,程诺闹了些动静出来。” 苏漠眉头一挑:程诺,闹出了一些动静? 苏漠想到之前一直在安平公主身后搞小动作,翻白眼之类的。 虽然她的性子跳脱了一些,但应该不是那种跳脱过头的性格。 否则她早就弄出大动静了。 想到这里,苏漠向程诺看去,正好对上程诺看向她的目光。 程诺发现苏漠的目光之后,还特意向她眨了一下眼睛,看上去有点像是在邀功。 苏漠心中有了数:她闹出动静,大约是为了掩盖她离开过的事实。 她心里早就有数,她的离去定然是没瞒过程诺,只是让苏漠意外的是,程诺居然会出手帮她。 她与程诺之间算不上有交情,她此举意欲何为? 想到此处苏漠好奇问道:“她闹了什么样的动静出来?” 苏璃微微一顿,想到程诺方才做的事儿。 老实说若不是正好碰上苏漠离开这个档口,苏璃也会觉得她有些过分。 “晏潇,不知你识不识得。” 苏漠点了点头:“太子太保家的嫡次女。” 苏璃颔首应着:“没错,就是那晏潇,想上前去和程言说两句话,结果还没开口,便被程诺三言两语给说哭了。” 当时那阵势,不少人在外围指指点点,说程诺是野蛮人,没有教养。 结果程诺听到之后,却是丝毫不惧,当场就回怼了回去。 “本姑娘确实是在乡下长大的野蛮人,也确实没人交过我教养,但是即使如此,本姑娘还是知道脸面为何物。” “今日这种场合,这位小姐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来同我哥哥期期艾艾的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哥哥将你怎么着了呢。” 这话一出,晏潇直接脸色一白,她就是有些憧憬少年将军,并无她意。 结果被人这么曲解,也是委屈的不行,顿时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 后来实在觉得程诺说的有些难听,让自己太没脸面了。 便转头哭着便跑出了摘星楼。 苏璃说完之后,发现苏漠居然莫名的笑了。 苏璃有些诧异,姐姐从来就不是这种落井下石之人才是呀,现在怎么.... 她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姐姐,你这么幸灾乐祸,好像不太好吧?”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从某种角度来说,程诺算是救了那个晏潇。” 经苏漠这么提醒,苏璃想到了说是去给皇后请安,还未归的安平。 安平这个公主,对程言一直似乎都有着某种奇怪的执念。 不然当初,也不会那般费尽心机,离间姐姐和程言。 但是苏璃却觉得安平公主,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程言。 虽然安平总在姐姐面前提及,自己心悦程言;可是苏璃还是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再说今日宴会这种场合,人多嘴杂的。 晏潇若真的对程言说了些什么,做了点什么,事后肯定会传出去。 口口相传之间,某些方面定会被过分夸大。 没准等传到安平公主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另一个版本了。 就像当初,安平四处传她为了救程言折损了很多人一般。 因此安平公主若是听到了非事实的流言,指不定会对晏潇做出点什么事儿来。 按着她以往的形式手段,那晏潇未必能招架的住。 “经姐姐这般提点,那晏潇倒是真该好好谢谢程诺了。” 苏漠淡淡一笑,未再开口。 这时,门口的司礼太监突然高喊了一声:“血王到。”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不止的宴会厅内,静止了片刻。 血王? 什么血王? 盛京里还有这号人? 哦,想起来了。 血王就是那个,一直被圈禁在灵禧苑里,先皇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孩子。 太子萧宣,原本坐在位置上,淡然品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怎么来了。 萧煜原本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调戏着身边的美人儿,听到这一声也是神色一僵。 没想到他那个封号不祥的九哥,今日居然也出来凑热闹了。 今儿这场中秋宴,有意思了。 其他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了门外。 第四十九章:萧栾好看吗?(为了月票) 只见萧栾踏着月光而来,身上依旧穿着,苏漠方才见到的那身衣物。 只是因为此时他背着皎月,他的衣袍在月光的倾洒下,熠熠生辉。 显得整个人像极了从画里走出来的神祇。 只可惜,他面上那个青苗獠牙的狰狞面具,破坏了他身上的一切的美感。 苏漠淡然的随着大流,好奇的看向萧栾,那目光好似她从未见过萧栾这个人一般。 她看到萧栾面上的青苗獠牙面具时,丝毫没觉得意外。 这萧栾既然放出了自己毁容的消息,想来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容貌。 这会儿遮起来倒也实属正常了。 那么就有一个问题,让苏漠十分好奇了。 那就是萧栾先前为何要将他的容貌,露出来给她看到? 难不成是想找个理由杀她灭口?这般想倒也符合逻辑。 只是看他的做派好像并不准备杀她,不然她不会这般安然无恙的回来。 那么他到底因何而要那般做的? 苏漠想不明白,但是该说不说。 他那张脸若是露出来,少不得让盛京的那些贵女对她趋之若鹜。 萧栾察觉到了苏漠的目光之后,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小东西,在作戏方面的确是有一套的。 要不是他半刻钟前,真真实实的见过她,还被她压在了墙上,甚至差点被她一匕首贯了穿脖子。 他估计都要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萧栾在摘星楼内,众人探究的目光中,淡定的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萧栾一落座,萧煜便忍不住凑上去问道:“今日刮的什么风,竟把王兄你,从你的灵禧苑刮了出来。” 萧栾面具下的薄唇微勾:“中秋夜宴,佳人云集,王兄我在灵禧苑呆着实在无聊,便出来凑个热闹,七弟不会不欢迎王兄吧?” 萧煜听罢连连摆手:“王兄说笑了,臣弟哪能不欢迎啊;只是许久不见王兄便忍不住多问及几句。” 萧栾在灵禧苑,一呆就是二十年,每次父皇开宴都会留他的位置,但是他从来没有出面参加过。 私底下,萧煜见萧栾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所以他怎会不好奇? 听了萧煜的话,萧栾轻点了一下头。 回了一句:“也是,你说的话,也算不得数。” 萧煜听罢,脸色顿时一黑:这人今日是来找茬的? 太子萧宣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偏头看了萧栾一眼。 只见萧栾端起自己桌前的酒杯,对着太子微微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般倨傲的模样,程诺真怕他帅不过三秒。 之后太子,萧煜,萧栾三人都没再说话。 渐渐的,周围便响起了一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有年纪小的姑娘,没听说过萧栾这人,忍不住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娘亲。 “娘亲,血王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带着面具好吓人。” 结果得到却是自己娘亲一声:“嘘”。 示意她别多问。 如此忌讳的模样,好似萧栾是多恐怖的存在一般。 这时又有另外的议论声响起,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开口好奇的说道:“血王,不是从来都不出席这些宫宴么?今儿怎么一反常态,突然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道刻薄的声音便接着响起。 “谁知道呢,真晦气。” 这时有人小声提醒道:“柳小姐,你别这么说,好歹人家也是个王爷。” 那被唤柳小姐的女子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讥讽道:“王爷?也不过就是说出来名头好听罢了,其他什么都不是?你见过被圈禁在禁苑的王爷吗?” 言语中满满的都是不屑。 苏漠一直在偷偷打量着萧栾的,因为他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从他的肢体动作可以看出啊。 他对于那个柳小姐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苏漠不信! 苏璃发现自家姐姐,一直盯着人萧栾看,不由得凑过去问道:“血王好看嘛?” 苏漠下意识的想回一句:“尚可。” 但是临到嘴边,她反应了过来,回过头看向苏璃,装作没听到一般,反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苏璃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姐姐什么耳力她是知道。 这么近的距离她肯定听到了。 于是便戏谑开口:“你不觉得好看,干嘛要一直盯着别人看?” 苏漠忍不住辩解道:“我只是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私语,正在观摩他的反应。” 以萧栾的武功,那个柳小姐的那几句话定然一字不落的,落入了他耳中,包括她现在说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刻萧栾的声音,便出现在她的耳朵里:“想知道你直接问我便是,何必亲自观摩,只要你问,我都告诉你。” 又是传音入密,苏漠没搭理萧栾。 这人还真实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在这为所欲为,丝毫没把皇宫暗卫放在眼里。 但是转念一想,她之前不也没把皇宫的暗卫放在眼里吗? 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苏璃听了苏漠的话之后,微微有些意外,因为她知道自己姐姐的好奇心,一向都不是很重的。 怎会这般上心一个不认识之人的事儿,姐姐和这个血王肯定认识! 于是便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什么私语,说来听听?” 苏漠也不含糊,靠近了苏璃几分:“那边有一个穿浅紫色衣裙的柳姓小姐,方才说血王晦气。” 苏璃悄悄的看了一眼,笑了笑回道:“她爷爷是三朝太师。” 官至一品,算得上和血王处于同级。 苏漠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有这样的底气。”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血王作为先皇后代能安稳活到今日,又岂是那般好相与的? 这柳家的三朝元老,怕是要到头了。 姐妹二人说几句话的功夫,那些人议论的风向又变了。 有一个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女子,轻声问着自己旁边穿着橙色衣裙的姐妹:“血王,为什么着戴面具啊?这面具的样式看着好吓人!” 她姐妹听后凑过去小声回道:“听说是几年前被人毁了容,脸上留了好几道疤,所以才一直带着面具遮掩的。” 那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女子吃惊的捂着嘴。 “天哪,究竟是谁这么残忍。” 这时坐她另外一侧的青衣女子也凑了过去,一脸憧憬的说道:“血王以前可好看了,当时盛京里好多小姐,都想嫁给他呢。” 青衣女子一开口,立即又有一名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女子附和:“是啊,是啊,可惜后来毁了容,加上他的身份又尴尬,所以一直到现在弱冠之年都没娶正妃呢。” “估计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封号。” 第五十章:又是萧栾 “可不嘛,毕竟带着一个血字,谁都会忌惮几分。”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吧。” “对啊,对啊,谁让他是先皇的儿子呢。” “可不是嘛,又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怎会不尴尬?”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跟着他有朝不保夕的危险在,现在圣上不动他,谁知道以后的那一天,圣上会不会,突然就要动他了?” “美人诚可贵,身份价更高,若为性命故,两者皆可抛。” 随着这“可抛”二字的话音一落,外面再度响起司礼太监高亢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到。” 这一声一出,原本吵吵闹闹的宴会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摘星楼内的众人,齐齐起身下跪叩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首先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穿着赤黄色的常服,戴着折上头巾,腰佩九环带,脚踩六合靴,虽年逾五十,但看上去依旧精神抖擞,面上没带什么表情,看上去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当今圣上萧玉海。 在萧玉海的左侧的妇人,身穿着大红色的短身长袖衫,下身则是渐变色的百褶长裙,上面绣着祥云图案,看上去富贵又端庄,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容貌清秀,带着宜室宜家的温婉气质。 想来这位该是皇后洛氏了。 萧玉海的右侧的妇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穿缟素衣裳,面上薄施粉黛,眉梢眼角皆带着娇俏春意,一双水汪汪的杏眸似笑非笑的扫过众人,最后在苏漠身上停了下来。 虽然只停留了一瞬,但是还被苏漠敏锐的察觉到了。 苏漠想,方才打量她的人,应该就是最近正得宠的霍贵妃了。 方才之所以瞧她,许是知道了她之前欺负霍庆之事了。 这霍贵妃进宫十年,尚未有子,因此她对她娘家的这个侄子,向来是疼爱有加。 萧玉海带着自己的皇后和爱妃,走过人群走向属于他的主位。 他看着这些跪着的人,心中很满意。 这时人群中唯一一个没有跪下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萧玉海的眉心一拧:这人是谁?故弄玄虚的带着面具不说,见了他还不跪。 洛氏见了,附耳到萧玉海的耳边小声说道:“是萧栾。” 萧玉海的眼神微眯,虽然每次为了体现他的气度,都会让皇后安排萧栾的位置,但是他从来没安排人通知过萧栾。 因此这么多年来,大臣们都只当这萧栾是因为露怯,才没来参加宫里的任何宴会。 今年是谁通知了他? 萧玉海看向了洛氏,洛氏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做过这个安排。 萧玉海见事已成定局,再多做追究,也没什么意义。 索性便主动走上前去,热络的招呼道:“真是难得,栾儿今日也来了。” 萧栾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从善如流的答着:“在别苑便听到这边热闹非凡,栾儿斗胆便来了,还望皇叔莫觉得栾儿多余。” 萧栾的语气,虽然恭谨又谦卑,但是从他的称呼和动作便可看出,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没有行礼不说,就连恭敬的回皇上的话几个字都未曾说。 直接开口叫了皇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叔侄之间关系有多好呢。 萧栾做的更绝的是,拿萧玉海曾经传过的一道圣旨,来打萧玉海的脸。 当初萧玉海登位成功,先皇所有上到成年,下到几岁的孩子,统统都杀了。 结果就因为钦天监一句:萧栾的命格旺他。 便留下了萧栾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性命。 之后,萧玉海为了彰显自己虚假的宽厚和仁义,还特意搬了一道圣旨给了萧栾一系列的特权。 免跪便是其中一条。 说来也是相当的讽刺,萧玉海杀了萧栾的全家,最后又想用一点微末的特权,以此来粉饰太平。 更讽刺的是,当年先皇让位给萧玉海时。 萧玉海本来答应过先皇,只要先皇自愿赴死,他便不会动先皇任何一个家人。 结果先皇前脚刚死,后脚萧玉海便下令屠了宫。 鲜血染红了皇宫的土地,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夜里有没有做过噩梦。 跪的久了,有人忍不住悄悄偏头打量着萧栾。 见他没跪,也是心头一惊。 虽然皇上曾金口玉言说过你免跪,但是今日这种场合大家都跪下了,你一个先皇余孽不跪是何道理? 还有便是称呼,你当着众多文武百官的面,叫皇上皇叔就不说,做什么还刻意提到禁苑。 谁不知道你是被皇上圈禁在禁苑的,你是不是想搞事情? 想到圈禁一词,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劲来。 血王不是一直被圈禁着吗? 今日怎么出来了? 谁放他出来的? 瞧着皇上今儿的反应,好像这事儿他事先并不知情啊? 萧玉海被萧栾连捅了几刀软刀子,心中十分不喜, 要不是留着他有用,他怎会让萧栾活到今日。 面上却带着几分柔和说道:“你能来朕很高兴。” 这话说完,皇上还特地呵呵笑了两声,似乎真的很高兴一般。 了解萧玉海便知道他此时一点都不开心,但愿今晚能平安的过去。 萧玉海笑完之后,便越过萧栾往主位上走去。 苏漠这边,她虽然一直垂着头,但是依旧能明显感觉到,方才那道目光又打量了她几次。 她心中了然:今夜这场宴席,她怕是吃不清净了了。 萧玉海带着自己的皇后和贵妃,到她们各自的位置上坐好之后。 这才大手一挥:“今日是中秋佳节,诸位爱卿不必如拘束,都起来吧。”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齐呼:“皇上圣明。” 实际上他们膝盖都跪的隐隐做痛了。 要不是这个萧栾,皇上早该叫他们起来。 无形之中,不少人因此恨上了萧栾。 萧玉海听着众人说他圣明,他十分享受这种恭维,连带着。 大臣以及女眷们陆陆续续起身,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好。 虽然皇上说了不必拘束,但是却没人敢乱动。 苏漠刚坐下不久,便察觉到了,又有一道目光在悄悄打量着她。 她佯装不经意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霍庆猛地一下别开眼的动作。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人打量她做什么?又想做什么妖? 霍庆则心跳如擂鼓,暗自有些懊恼。 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躲啊? 看都看了,再躲开不就显得他心虚了?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要不再看回去? 对,要看回去了才行!他才不心虚。 这个念头一起,霍庆立即又看向了苏漠。 结果苏漠早已移开了目光,正在偏头和自己妹妹说悄悄话。 第五十一章:苏漠跳舞(一) 洛氏看着众人都一一落座了,微微抬起手,正准备示意门外一直候着的歌姬和乐师进来表演。 却被霍贵妃抢先一步拦了下来,她摆弄了一下自己今日的华服的裙摆。 妩媚开口:“姐姐~每次宫宴开头都是歌姬表演,不如今日换个花样怎么样?” 皇后洛氏目光微微一沉: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这会儿才开口,霍景珊(霍贵妃全名)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看来皇上近日真的将这霍氏,宠的有些恃宠而骄了。 霍庆听到自己姑姑开口,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有些不解,姑姑今儿怎么转性了,她以往可从来不会正面跟皇后反着来的。 洛氏心中有气,面上却是十分的波澜不惊,她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哦?妹妹可是什么好的建议?” 苏漠背脊一挺,心中默念了一句:来了。 果不其然,霍贵妃的目光在众位贵女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苏漠身上。 她盈盈一笑,娇俏开口:“臣妾听闻,尚书府的大小姐苏漠,武艺高强,不如就让她舞一曲剑舞,为我们开个场助助兴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漠。 太子捧杯的动作一顿,萧煜的面色一沉,萧栾的眸光一利。 霍庆心中也有些着急,姑姑这是做什么?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针对苏漠? 开场助兴,这些一向都是皇宫里圈养的歌姬和乐师所做的事儿。 那苏漠再怎么不济,那也是朝中三品大员的家眷。 若是个庶出倒也罢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 霍贵妃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这已经不只是在当着文武百官及他们家里的那些女眷的面,把苏漠贬低为低贱的舞姬,羞辱她这么简单了。 往深处想,这落的可是皇上的颜面。 今日这宴会。若只是平日那些只有女眷的后宫宴会,霍贵妃此举做了也就做了,苏漠吃下这个哑巴亏也就吃了。 谁让她前些日子欺负了霍家的那个嫡长子,人家姑姑现在出来给他撑腰,也实属正常。 可偏偏今儿这是皇上办的宴会,苏漠的亲爹也还在呢。 霍贵妃此举怕是没那么简单能如愿。 没准儿最后还会惹上一身骚。 这些人心中的想法,霍景珊事先不是设想过。 她之所以,今日大着胆子做这件事,是因为她清楚,皇上不喜欢苏易,所以她才这般的有恃无恐。 苏易的部分同僚,将目光转向了坐在角落的苏易,这些目光中同情的有之,幸灾乐祸的亦有之。 然苏易依旧还是平常的那副模样,无论是对谁看过来的目光,都带着三分笑意,似乎被刁难的不是他的嫡女一般。 苏漠亦是神色如常,对于霍贵妃的刁难,并不接招,对于从各路看过来的目光,亦是泰然处之。 左右被人看看也不会掉几块肉,就让你们姑且先看着吧。 见苏漠没有动作,安平公主不嫌事大的也站了出来。 她一脸天真的拍手叫好。 “哇,贵妃娘娘好厉害。” “久居深宫中,居然对宫外的事儿了解的这么清楚,连漠姐姐武艺高强这事儿都知道的这般清楚!” 安平这话不但说了霍贵妃的耳目众多,还进一步佐证苏漠会武功的事实。 所以苏漠若后面想以不会武功来推脱,怕也是没办法推脱掉的。 毕竟盛京城,谁都知道安平公主与苏漠是好姐妹,自然是清楚她的底细的。 程诺直接给安平公主这套骚操作整服了,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她是真的天赋异禀。 不过有一说一,塑料姐妹,做到安平公主这个地步的,也真的是没谁了。 她真想给安平扣几个666了。 程言瞧着自己的妹妹脸色很难看,连忙在桌下安抚她冷静,不可胡来 看到自己哥哥这般,程诺好像知道为什么当初苏漠会跟程言解除婚约了。 被刁难的是你的心上人,或者说是曾经的心上人。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无动于衷的。 虽然她并不觉的程言,应该站出来为苏漠做点什么。 但是怎么也不应该这么平静才是。 方才不是还表现的自己十分深爱苏漠吗? 这会儿怎么就没有表示了?你好歹皱一下眉,担忧一下也好啊! 这人要不是自己哥哥,程诺都想揍他了。 程诺很气,一气又想起童景弋来。 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特别直,但是他从来不会让她受气,每次都会帮她几倍的讨回来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他抱了别的女人的事儿。 好家伙气又不打一处来了。 直接暗骂了一句:“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的王八蛋!” 程言听后身形一僵。 霍贵妃和安平公主的的话,挑起了萧玉海的几丝兴趣。 “爱妃和安平的这个提议,似乎很有意思。” 这话一出便说明,皇上是赞同贵妃这般胡作非为了。 这下那些同情苏易的变得更加同情他了。 萧玉海说罢,目光转向文武百官这边,寻找着苏易的身影,结果找了一圈下来,都未找到他的影子。 不由的出声问道:“苏易何在?” 听到皇上叫自己的名字,苏易这才慢慢悠悠的从一个角落缓缓站起来。 “微臣在。” 萧玉海微微一愣,随后开口问道:“你怎么跑到那个角落去了?” 此话一出,坐在原本属于苏易位置的官员,瞬间如坐针毡。 他今日做这是得了霍贵妃身边的宫女授意的,皇上若是追究起来,霍贵妃保的住他吗? 皇后洛氏看着所在的位置也是眉头一皱,她不着痕迹的看了霍贵妃一眼。 果不其然,看到了她志得意满的笑容。 皇后洛氏心中冷笑:插手后宫之事也就算了,眼下居然把手伸到前朝了去了。 霍景珊啊,霍景珊,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好? 还是蠢笨好! 面对萧玉海的问题,苏易老神在在的回道:“微臣来时,瞧着这位置近,便就坐在这里了。” 他没有拆穿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那个占了他位置的小官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萧玉海听罢面色一凝。 沉声说道:“胡闹!” 这中秋宴上,所有人的位置,都是根据国法礼制,按照官职大小安排的。 苏易身为礼部尚书,却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不是胡闹是什么? 听到萧玉海如是说,苏易立即跪了下来。 高呼:“微臣知罪。” 霍贵妃本还准备了后招在后面等着苏易,没想到苏易居然直接了当的把事儿抗下了。 这怎么行。 她安排小官占苏易的位置,便就是为了让苏易触怒圣颜,然后她再从中周旋。 到时候苏漠就是不想跳,她也得的跳了。 第五十二章:苏漠跳舞(二) 结果这苏易不按常理出牌,一瞬间便打乱了霍贵妃的部署。 眼见着让苏漠当舞姬跳开场舞这事儿,就要被苏易这般三两下的盖过去了。 霍贵妃娇软开口:“皇上~息怒,今儿中秋佳节,莫为了一些小事儿扫了兴。” 萧玉海听罢,将目光放回了自己的爱妃身上,静等着她的下文。 霍贵妃得到鼓励,继续开口:“不过,苏尚书此举也的确有些不和礼法。” “不若就让苏大小姐舞一支剑舞,若是精彩,您就放过苏大人如何?” 就这样,霍贵妃三言两语又将皇帝的目光拉回到苏漠身上。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此举,将目的显现的实在太过明显。 惹的皇上心中有些不快。 身为贵妃,位列四妃之首。 居然公然这般,算计一个正三品大臣家的嫡女,你作为贵妃的仪态和气度呢? 萧玉海淡淡的看了霍贵妃一眼,转向苏易:“苏爱卿,方才霍贵妃所言,你可听到了?” 苏易如实回答:“微臣听见了。” “那你可有异议?” “微臣不敢。” 此言一出,众人呼吸一紧。 苏易这个不敢用的妙啊。 这不是在进一步体现,霍贵妃的德行有亏吗? 这句不敢,是在告诉皇上,告诉大家,我苏易不是没有异议,而是因为这个提议,是贵妃提出来的,作为臣子他不敢有异议。 霍贵妃面上刚攀上的几分笑意,瞬间便僵在了嘴角,连带着皇上的脸色也难堪了几分。 虽早知这苏易不会按常理出牌,但是这么公然打他的脸,是萧玉海始料未及的。 皇后洛氏心中快意了。 霍景珊,好一个无知的蠢货。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居然可以蠢到这般地步? 气氛一下陷入了僵直,有些人惊叹于苏易的胆子。 有些人静等着事情的发展,还有些人则在思考今儿这事要怎么收场。 就在这时,苏漠站了起来 高声说道:“臣女苏漠,愿意接受贵妃娘娘的提议,献上剑舞一支为皇上中秋祝兴。” “若回头皇上瞧着满意,还请免除臣女爹爹的处罚。” 这话一出,有些僵直着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许多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在心中直呼。 苏漠,大气。 有些不明其中真意的不禁有些好奇。 苏漠为什么要上赶着找羞辱? 你站出来不就如贵妃娘娘的意愿了吗? 那她爹爹前面的故意顶撞,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其实只消再往深处想一想,便会明白。 苏漠这会儿站出来的意义在哪儿。 她现在站起来,可与一开始就站出来的意义大不一样了。 被动献舞和主动献舞,两者之间可是天差地别。 她若是一开始站出来,蒙羞的就不止她一人了,到时候连带着整个礼部尚书府都会跟着蒙羞。 而现在么? 虽然依旧献舞的舞姬,但是她是出于孝道,为了她爹爹能免于处罚站出来的。 从本质上的性质就变了。 这样苏漠会得到一波同情不说。 文武百官,包括皇上和皇后对霍贵妃的感官上就会下降诸多好感。 他们会觉得霍景珊身为贵妃,心眼太小,德不配位。 也就是说,从表面上来看是霍贵妃胜了,实际上苏漠才是最大的赢家。 皇后对苏漠此举也十分满意。 虽然霍氏作死她乐见其成,但是今儿是中秋宴,她再让她这么作下去,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 苏漠主动站出来献舞,怎么都好过她后面生硬的转移话题。 洛氏了开口,言行得体的园着场面:“既然苏大小姐主动站了出来,那就有请苏大小姐为本宫还有皇上,以及在场的其他诸位,舞上一曲,如何?” 苏漠爽快的应下了:“臣女领命。” “只是....” 应下之后她又有些迟疑。 洛氏眉头一挑:“只是什么,苏小姐但说无妨。” “只是这舞剑,舞剑,无曲这剑该如何舞?” 说完这话,苏漠的眼角扫了一眼安平。 我的好姐妹,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别跑。 洛氏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来人....” 然话刚说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了。 只见萧煜,突然猛地站了起来。 对着萧玉海和皇后行了个礼,叫了一声:“父皇,母后。” 萧玉海看着萧煜面色不见喜怒,威严开口:“煜儿,是有何事?” 萧煜的额间冒起一层薄汗,他强压下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 这才开口回道:“回父皇,今日儿臣本来准备了压轴的表演,要献给父皇的,未成想贵妃娘娘如此慧眼,竟将儿臣的一点小心思抢先洞察了。” 萧煜说的言之凿凿,好似真有这事儿一般。 只是你早不站出来,晚不站出来,这会儿才站出来,还扯出这般生硬的借口。 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 七皇子这哪里是事先准备好了节目,这分明是站出来给苏漠解围的。 霍贵妃的一双媚眼,瞟了一眼萧煜,见他一副真像有那么一回事儿的模样。 嘴角轻扯起一个冷笑的弧,她倒是忘了。 听说这小贱蹄子一身武艺,惯会笼络人心,最近就连太子都与她走的极近。 看在这七皇子最近在皇上面前漏了几次脸,正得宠的份儿上,小贱蹄子且让你先得意一会儿。 然苏漠对萧煜此举却不十分赞同。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她们二人,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 你一个皇子,公然站出来说与她走的极近,这是想干嘛? 准备要将她划到自己身边? 她不想和萧煜扯上这种关系。 萧煜的这一席话,亦是惹得皇帝心中十分不喜。 今日中秋宴的一个开头舞,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端,惹得萧玉海内心十分不满,偏生作为皇帝他还不能发作。 于是面上装作饶有的兴趣问道:“竟有此事?” 萧煜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回父皇,半月前,儿臣便拜托苏大小姐,在今日的宴会上与儿臣一起表演一曲剑舞,给父皇助兴;儿臣此举就是想着,偶尔能让父皇看到不同的风景。” 萧煜三两句说的萧玉海内心,舒坦了几分。 不管是真是假,恭维的话谁都喜欢听。 便夸了萧煜一句:“吾儿有心了。” 萧煜知道萧玉海这是同意了,心中一喜:“那儿臣便献丑了。” 说完便准备动身去抚琴。 结果,萧栾懒懒散散的开口了:“七皇子且慢。” 就算需要人给苏漠合曲,怎么也轮不到他萧煜啊。 众人本以为今晚的变数都将过去了,结果萧栾又突然出来站出来说话了。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血王又瞎凑什么热闹,是想做什么妖? 第五十三章:苏漠跳舞(三) 萧煜心中一沉,压住了心中不满,和善的看向萧栾。 温声问道:“血王,你有何话要说?” 萧栾温润开口:“七皇子你是男子,苏小姐是女子,你们二人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这般公然抚琴弄舞恐有不妥。” 萧栾的话一针见血,颇有责怪萧煜坏苏漠名声的意思。 萧煜被说的有些迟疑,方才一时情急,并未顾虑到这般多。 “不知血王有何高见?” 萧栾轻抿了一口酒,这才继续懒散开口:“本王前阵子才听闻,皇叔五年前认过一个义女,好像叫安平公主?”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就微妙起来了。 这个时候,血王提到安平公主是想做什么? 安平本一直等着看苏漠的好戏,结果听到萧栾提到自己,她眸光一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血王,究竟想做什么? 萧煜愣了一下,随后应着:“确有此事。” 萧栾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本王还听说,这个安平公主是个德才兼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话音一落,萧栾顿时听到了一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安平公主的德才兼备,和琴棋书画,是不是跟苏漠比的?” “我觉得有可能!” “太好笑了吧。” 苏漠则不着痕迹的看了萧栾一眼,这个男人是在跟她示好? 萧栾这话让萧煜犯了难。 若是他说安平并非才女,皇家颜面上会难看。 若说是,他又有些难以启齿。 安平虽然也算是她的义妹,但是他始终觉得。 这个义妹心思不纯,手段也不太高明,左右跟他不是亲的,他也就没费心管教过。 这时,久未开口的霍贵妃开口说话了:“血王总提到安平公主,是何道理?”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这苏漠像玩物一样,为众人表演,却总有人捣乱! 难免有几分心浮气躁,结果就这么上了萧栾的当了。 萧栾面具下的唇角勾了勾,有种得逞的味道。 “本王是想,今日苏小姐这支剑舞的曲,不若就让安平公主来为她抚吧。” 这话一出刚有人想反驳:堂堂公主怎么下场,为一届三品大员家的嫡女抚琴。 然还未来的及开口,便听到萧栾又开口了。 “素闻这安平公主与苏小姐是很好的朋友,想来两人之间,定是默契十足,一定可以为皇叔带来一场精彩的表演,皇叔,您说呢?” 萧栾的话说的十分冠冕堂皇,再加上安平公主平日里也经常和苏漠在盛京城里晃悠。 否认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萧玉海毕竟是皇上,也不会就这么被萧栾牵着鼻子走。 “没想到栾儿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对外面的事儿竟知道的这般清楚。” 萧栾笑了笑:“皇叔谬赞了,您认义女这事儿都已过去五年,栾儿可是最近才知道的。” 皇上指的是萧栾竟知安平与苏漠交好之事,然萧栾却故意曲解成皇上说的是他认义女之事。 萧玉海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个萧栾平日里都是恭顺谦卑的。 今日居然一反常态了! 说起来,当初安平这个公主,封的也是十分的没道理。 正常的敕封,是需受封之人于朝廷做出过极大的贡献,才会破例敕封为公主。 安平却是突然出现,突然敕封的。 若说她很得萧玉海的喜爱,倒也说的过去。 可是偏生从安平被敕封之后,萧玉海单独见她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这就更加让人好奇安平这个公主的来历。 也有人再背地里查过安平,却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最后细细想来,安平的信息该是被人刻意隐藏起来了。 之后便暂且作罢了。 程诺听了萧栾的一番话语,不禁在心中给萧栾疯狂鼓掌。 这个什么血王,还是李王的,可以啊。 三言两语的,便将安平公主那个塑料姐妹花拉下水了。 可喜可贺,看的她真过瘾。 她决定了,不是说这血王,还是李王的毁容了吗? 她晚点就给他送几罐义父,义兄,精进过玉骨去。 保证让他药到疤除,重新变回美男子。 今日她实在是被这个安平公主恶心狠了。 安平面色一沉,心中要恨死了先前提问的霍贵妃了。 好端端做什么要问?搞得现在她骑虎难下。 让她去给苏漠抚琴?开什么玩笑? 皇后看着萧玉海难看的脸色,直接在心中乐开了花。 皇上丢了面子,最后势必会拿一个人出气。 今日这霍景珊再三拱火,总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出来。 自然是最佳的出气对象了。 这个念头一起,洛氏便看到萧玉海冷冷的看了霍贵妃一眼。 霍贵妃脸色一白,这才惊觉自己好似又说错话了! 萧栾见自己前面的提议没有得到回答,不由的出声询问洛氏:“皇婶儿,栾儿前面的提议如何。” 皇后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感觉自己有些乐极生悲了。 她若是同意恐会惹得皇上不高兴,若是不同意这萧栾指不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安平的一双粉拳捏的很紧,最终她也如同苏漠一般站了起来。 “父皇,母后,儿臣自请为苏小姐伴奏。” 这番举动倒是让人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程诺还以为,按照这女人的性子,会龟缩起来当缩头乌龟呢。 她如此做倒是让她高看了几分。 一曲开场舞,一波三折,萧玉海早已没了耐性。 皇后洛氏见状纤纤玉手一挥:“准了。” 很快,摘星楼外候着的宫人们,便将乐器与剑搬了上来。 只是这剑的数目,似乎有些不对? 为何是两把? 苏漠见了眼波微转,一直波澜不惊的苏璃,心中却多了几分担忧。 双剑,姐姐的右手,能行吗? 苏漠与安平二人先后走上宴会厅中,临时搭建起用于表演的圆台。 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毯,踩上去十分的柔软。 两人一个照面,彼此微微点头示意。 安平公主先行落座于琴旁,苏漠则走到一旁拿起准备好的剑。 只是这左手一握,发觉手中的重量,比正常用来做剑舞的道具还要重上几分。 苏漠心中有了计较,为了让她出丑,安平和霍贵妃怕是都蓄谋已久了。 只不过就这种程度,恐怕要让她们失望了。 苏漠轻而易举的拿起了其中一柄,霍贵妃见了眉头微皱。 不应该这般轻易啊! 要知道那一柄剑,外形虽然和平常大家所见到的用来做剑舞道具的剑是一样的的;但里面却是灌了铅的。 重量比正常禁卫军用的铁剑,还要重上许多。 苏漠一个女子,怎么会这般轻易就拿起来了? 然安平却丝毫不意外。 苏漠那只左手,能将一个成年男子轻而易举的举起来。 第五十四章:苏漠跳舞(四) 那场面她见过不下十次,所以她压根就没指望,霍贵妃安排的那灌了铅的道具剑,能奈何的了苏漠分毫。 真正能奈何得了苏漠的,是另一柄剑,亦或者说是她的右手。 这些年,她跟苏漠接触时,总见她极力避免右手使力;想来应是五年前的那场刺杀,给她留下了什么隐疾隐患。 见苏漠准备拿着剑往回走,安平不由的出声。 “漠姐姐,你的双手剑舞一向都是一绝,不若今儿就表演双手舞剑吧。” 安平公主说话的语气很软,笑的也很甜,说是提议,实则与强制无异。 都说了她双手剑舞一绝了,她还能说自己不会不成? 到时候怪罪下来,会叛谁欺君呢? 这就相当于安平她活学活用,将萧栾用在她身上那套,又转嫁到苏漠身上了。 然苏漠却是唇角微勾,爽快的应下了。 “也好。” 苏璃心中升起了一抹担忧。 虽然姐姐平日里也偶尔用右手舞剑,但是与左手舞起来的流畅相比,右手始终差点火候。 今日明显是霍贵妃联合安平做局,等着姐姐往里跳。 想必那剑也是有人动了手脚的。 怎么办? 苏璃疯狂转动脑筋,想着破解之法。 这时苏漠的目光看了过来,她用眼神微微示意苏璃安心。 苏璃这才稍微冷静了几分,姐姐不是莽撞的性子,想来是有应对之法了。 程言听了安平那句,想到当年独孤宸说过的话,眉头直皱。 可是苏漠的话,又让他迟疑,难道当年独孤宸是骗他们的? 程诺在心底也为苏漠捏了一把汗。 虽然她不知道苏漠右手有疾,但是却十分清楚;既然那安平刻意提及了双手,准是没安好心的。 思索间,程诺察觉到程言面色有异,好奇的问道:“哥,你怎么了?” 程言看了看程诺,有些克制的说道:“五年前...苏漠的右手...受过伤。”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独孤宸所言。 程诺眉头微皱,一语中的:“是不是和你们当初退婚的事儿有关!” 程言轻轻点了点头。 程诺继而继续追问:“当初这个安平公主是不是也从中作梗了?” 程言再一次点了点头。 程诺捏紧了拳头! 安平公主! 这人是块狗皮膏药么? 怎么尽逮着一个人祸害! 其实这事儿,对程诺来说并不难猜。 自己这个哥哥的性子,两年相处下来她也摸了个大概。 一个字:直。 人是不蠢,但也没什么太大的心机。 别看他在军营里十分的严肃,也不拖泥带水,实际上是有些心软和优柔寡断的。 这个安平公主整个人就跟个绿茶婊似的。 经历过边关五年调教的程言,尚且能分辨出一二来。 五年的程言,约么就是很容易中她设好的圈套。 只是不知道,当初安平公主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又用了多久,才促成苏漠跟她哥哥退婚的。 这一点,看来回头她得好好深究,深究才行。 就着目前程言这个性子来看,程诺觉得他拿的应该是男二或者男三的剧本。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程言在苏漠这里,九层应该是没戏了。 看来之后得靠她自己了,但愿苏漠别爱屋及乌,也别恨屋及乌,不然她可就太冤了。 舞台上,安平拨弄了一下古筝的弦,试了试音色,声音很清脆,想来是事先调试好,检查过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确定了这一点,安平正准备开始弹奏。 苏漠却突然开口了:“公主,你前些日子不是琢磨出来了,阳春白雪和十面埋伏的古琴曲法?”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这苏漠莫不是在胡说吧? 那阳春白雪和十面埋伏,可都是有名的琵琶曲。 安平公主能将其改为琴曲? 胡说八道,绝对不可能! 这古往今来,多少琴艺大家,都尝试过,却一个都没能成功过。 安平公主能成功? 众人不信。 萧栾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不错,活学活用。 安平用他的方法捧杀苏漠,苏漠亦用相同的办法回击。 两个字:绝妙。 安平扣在琴弦上的手一顿,她低垂着眼眸,眼底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 安平在心底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苏漠! 因为苏漠不晓音律。 她之前有几次把弄琴时,正巧苏漠来了,便问了她弹的是什么曲子。 她当时也没太在意,心想反正苏漠也不懂,就信口胡诌了,阳春白雪和十面埋伏这两个名字。 实际上她当时不过就是胡乱弹的一段而已。 没曾想,今日居然被苏漠当众说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 说自己不会?还是说苏漠记错了? 苏漠肯定会说:不对啊!我之前还听你弹过。 到时候父皇,母后怎么想?这些文武百官怎么想?文武百官的家眷又怎么想? 难不成让她承认,自己之前是信口胡诌的吗? 这条路亦是不行,她是公主,代表着天家颜面,怎可满口胡话? 想到此处,安平便止不住的恨上了,那个害她不得不出来弹奏的萧栾! 要不是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血王,她今日本可以安心看苏漠出丑的。 怎会变成现在这般骑虎难下的局面。 但是她转念一想,这苏漠平日里不过是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未必会舞什么剑舞。 有了对比,到时候便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曲了,如此这般,安平心头这才微微安心了些。 苏漠见安平始终没有作答,便继续征求着意见:“公主,不若今日我们就阳春白雪配剑舞吧,虽然十面埋伏的曲子可能和剑舞更配些,但是今儿是中秋宴,皇上与百官共庆,十面埋伏的寓意总归是不太好。” 其实只要安平坦白说上一句:我不会,你之前听岔了。 苏漠便不会继续逼迫于她,但是她偏生要为了所谓的面子死扛。 安平心里都要被苏漠气死了,面上却是挂着自信满满的笑意。 “都依你。” 剑舞是要配慷概激昂的曲子,舞起来才会有味道的。 苏漠却偏生要选节奏轻愉欢快的阳春白雪,真不知该说她自信,还是自寻死路。 苏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安平的手扣在了琴弦上,微微拨弄了起来。 随着一声脆响,耽搁了许久的开场舞,总算是要开始了。 众人顿时正襟危坐,准备好好观看这耽搁了已久的表演。 安平手下的旋律渐渐响起,苏漠提着剑跟着舞了起来。 有些人,本来都做好了看苏漠耍大刀的画面。 毕竟这几年他们所见到的,所听到的,都是苏漠又和谁家公子打起来的事儿,从未听闻过她还会跳舞。 结果苏漠手势一起,他们发现自己想多了。 第五十五章:开始认真跳了 她非但没有耍大刀不说,反而动作有序,张弛有度,这舞算不上有多惊艳,但胜在新奇。 但是很快众人便皱起了眉头,因为安平公主所抚的这曲不对。 她现下所弹的曲子,非但不是阳春白雪不说,还跟不上苏漠的剑舞的节拍。 正常来说剑舞,该是多些凌厉,迫人之势,但苏漠为了匹配上安平公主曲子,便多加了一些曼妙之感。 可是绕是如此,安平的曲子依旧跟苏漠的舞搭不上。 安平公主的曲子杂乱无章不说,多处听着都像是多首曲子各取一节拼凑起来的。 先前血王还说两人是好姐妹,定会默契十足。 结果这会儿看下来,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毫无默契可言。 这那是好姐妹,说这俩是仇人都有人信。 杂乱无章的曲子和张弛有度的舞蹈。 两者之间,谁好谁坏,高下立判。 有的人甚至偷笑出了声,萧玉海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洛氏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作为罪魁祸首的霍贵妃,亦是不敢多言。 时间缓缓的流过,安平公主的额间有汗水滴落了下来。 她没想到,苏漠居然真的会跳舞。 虽然并不是很好,但是因为她常年练武术把式,也算的上是有章法的,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她跳的十分难看。 而且霍贵妃特意准备的那两柄重剑,对她似乎也丝毫不起作用。 再这样下去,到时候难堪的便只有她一人了;怎么办? 安平脑子转的很快,想了好几个办法,都觉得行不通。 于是她越想,心就越乱,手下的指法也越发的杂乱无章。 加上心急之下,不经意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终于“嘣”的一声,古琴的一根琴弦断了。 弦丝反弹到安平的手上,瞬间便在她是右手上留下了一道伤痕,惹得她直接痛呼出声。 鲜血顺着她白净的手上流了下来,流入地面和红色的地毯融为了一体。 这种日子见血是最忌讳的,然安平公主心里确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伤了手有些疼,但至少她不用继续再弹下去了,这场荒诞的闹剧也应该结束了。 苏漠听到安平的痛呼之后,立即回首看去,见她手流血了,趁势将手中的双剑一丢。 跑上去关切的问道:“公主,你没事儿吧?” 言语中,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萧栾看着又在作戏的苏漠,眼底盛满了笑意。 他方才可瞧的很清楚,那安平公主的琴弦,是她趁着安平公主慌神的功夫,用内力强行震断的。 真是个坏心眼的小东西。 萧玉海的脸色,已经黑沉如锅底。 他瞥了一眼惬意至极的萧栾,心头冒起了一丝杀意。 好好的中秋宴,一波多折不说,现在又见了血。 任谁,心情都很难愉悦。 更何况,这当中还有人刻意搅局。 洛氏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的,连忙吩咐宫女,带安平下去包扎。 她其实很早就想叫停了,弹得那般不堪入耳,也好意思学人家苏漠站出来? 只不过一直苦于没找准时机,苏漠也让人挑不出来错来,这才一直没作声。 眼下有了这般好的时机,她又岂会放过。 赶紧叫人将安平带下去了,趁机结束这场闹剧。 最好今晚安平都别再出现了,她今日实在是太丢人了。 尽管洛氏一开始就知道萧栾没安好心,没曾想安平的水准竟差成这样。 也不知道她进京这五年,都做了些什么。 再有就是那苏漠,既是安平的朋友,却丝毫不为朋友考虑,也不是什么善茬。 洛氏在心里将相关之人,数落了个遍,却丝毫没有想过,若是她一开始就制止了霍贵妃的行为,便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归根到底还是她的目光短浅了些。 一心只想着降低霍贵妃再萧玉海心中的地位,却忘记了今儿这是中秋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和霍贵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洛氏安排了安平之后,正准备叫苏漠也先下去,趁机结束这场剑舞的闹剧。 然她还未来的及开口。 又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坐到了古琴前。 他就着断了一根弦的琴,拨动了弦。 苏漠转头循声看去,发现又是萧栾。 萧栾带着面具,对上她的目光微微颔首示意。 接着指尖在琴弦上飞舞,如战鼓一般的曲调悠扬而起。 一瞬间便吸引住了众人的心绪,诧异的,好奇的,鼓掌的。 短短一段,与安平公主之前的曲子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没想到这血王竟谈得一手好琴。 苏漠眉头一挑,唇角微勾,随后三两步重回了舞台中央。 只见她玉手轻扬,数条蓝色素纱从她袖中飞扬而出。 如同变戏法一般,带出了无数娇艳的花瓣,它们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 一瞬间沁人肺腑的花香溢出,令人忍不住迷醉。 有人忍不住拍手叫了一声:“好!” 这声一出,瞬间便引起了大家的侧目,让人意外的事,这叫好之人竟是霍庆。 方才你姑姑不是还针对人家吗? 你这会儿怎还给人喝起彩来了? 霍庆察觉到不少人向他看来,白净的面上多了几抹绯红,他这才惊觉自己方才不经意之间做了什么。 他四处望了望,收了面上兴奋地情绪,还缩了缩脖子。 但是他那双放光的眸子,出卖了他。 在这漫天花雨中,苏漠足尖轻点,凌空而起,自空中旋转了一个优美的弧。 再落地时,不知她从何处折回一枝柳条,纤手翻转,内力注入。 苏漠手中的柳枝竟如活了一般,招式再起,苏漠手中的柳条,被她舞的凛冽无双,嘶嘶破风,活像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士。 她目光如炬,唇角轻挑,眉目飞扬,有一种说不出自信的风情。 不自觉间感染了不少人,看得他们激情澎湃。 这时候的苏漠,哪里还有方才给安平公主伴舞时的半分模样。 众人这才相信,原来好的伴奏,是真的可以拉高一个人得舞艺的。 萧煜看着配合圆台上配合默契的二人,心中有些郁气。 忽而他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身旁的太监挥了挥手。 太监躬身上前,只见萧煜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不多时,空灵恣意的萧声响起,此举好似是刻意,为了打乱了萧栾的的节奏一般。 苏漠的眼角捕捉到了吹箫之人的身影。 竟是萧煜。 他瞎凑什么热闹? 萧煜看着恣意弹琴的萧栾,他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无语过。、 这个萧栾,前面说还说他男未婚,苏漠女未嫁,他不宜和苏漠抚琴弄舞。 结果他自己跑上去给苏漠合曲,出尽风头。 第五十六章:有些后悔了(求月票)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又双标之人。 因为越想越气,索性便吩咐人拿来了长萧加入了合曲。 此举与其说是他加入合奏,不如说是他想与萧栾较量一番。 萧玉海黑沉的脸色,终于因为萧煜的搅局,缓和了几分。 萧煜并不知道,自己因妒而起得举动,居然又在萧玉海面前刷了几分好感。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求将萧栾比下去,只求不让他一枝独秀。 因为萧煜的突然加入,苏漠和萧栾的的动作皆是一滞,很快便她们便调整了过来。 萧栾的手下的旋律慢慢趋于平和。 苏漠则趁着身形翻转,丢掉了手中的柳条。 接着她身子向后一仰,从袖中再度飞出一条披帛。 那活灵活现的锦帛如同一条灵巧的蛇,飞至萧栾的桌案前缠上了一壶酒。 就在苏漠准备用披帛将酒壶拉回身边时,一只纤纤玉手出现,按住了那白玉酒壶, 苏漠凝神望去,竟是程诺,她怎么也凑起了热闹? 程诺偏头看向苏漠,唇角挂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方才看着苏漠跳舞,她体内好动的因子,也被勾了起来。 只不过为了不显得她太突兀,便一直压抑着。 只至萧煜的加入,程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好在属于将军府家眷的位置,与血王的位置相差不远。 趁着苏漠偷酒的功夫,她驱使内力,眨眼间便来到了血王桌前,一只手按住了苏漠想偷酒的那壶酒,一只手抓住了苏漠的披帛。 隔着一条披帛,苏漠有片刻的僵直。 因为她拿不准,程诺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程言亦有些担忧,他担忧程诺疯起来之后收不住,冲撞了圣颜。 程诺却没管那么多,只见她调皮一笑,灵动的眸子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随后在众人惊讶,好奇的目光,仰头将酒壶中的酒,尽数倒入了自己口中,溢出的琼浆自她的唇角缓缓流下,划过她纤细的脖颈,看着她吞咽的动作,带着些许的妩媚。 众人也下意识跟着吞咽了一下,童景弋若是在此,见她这般,怕是要恼怒的直接上前将人抗走。 程诺对此浑然不觉,喝完一壶酒之后,她就着苏漠的披帛,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一双本该十分清澈的眸子,因为沾染上酒意带着几分朦胧的媚态,接着她整个人的身形变的踉跄有些踉跄。 有人心下疑狐:程诺难道是醉了? 其实非也,虽然她的身形看似踉跄,实则她的步伐极稳。 走出几步之后,她大约是觉得有些慢了,内力一提,整个人直接向苏漠飞身而去。 程诺今日穿的是浅青色的华服,外衫是一层薄薄的轻纱。 在她飞身向苏漠而去的这个动作下,薄纱飞扬,尽显飘逸之感。 苏漠见了,下意识伸手做了一个准备接应她的动作。 一来一往的动作之间,两人像是默契十足的伙伴。 有了程诺的加入,苏漠整个人也从一开始凌厉的如一把出鞘的剑的状态,摇身一变,变得有些恣意慵懒了。 身形交错的之间,苏漠闻到了程诺身上的酒味了。 经过程诺身上酒意熏染,她的动作亦变得有些魅若无骨。 看上去似有一些微醺。 程诺趁势动作与之相合。 两人的动作,皆变的有些摇摇晃晃,缠缠绵绵。 萧声渐急,琴声附和。 她们的身姿不断交错,舞动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两双如玉的素手在空中婉转流连,肆意的裙带,随着她们动作飘逸飞扬。 两双微醺的水眸婉转流连,流光飞舞。 恍惚间,这两人给周围看客的感觉,犹如雾里看花一般,朦胧飘渺。 明明她们离的如此的近,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周围的人看的不禁有些痴了。 程诺和苏漠的默契,就像是安平公主和苏漠的反面。 就连苏漠自己也有些惊讶,她和程诺明明今日明明是第一次接触,没想到竟能这般的默契。 一些不知内情,恐怕会误以为她们相识多年,排练已久。 实际今日的一切,不过都是她们二人的即兴为之。 一曲终了,舞蹈谢幕,很多人久久的未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萧栾带头,先鼓起了掌,萧煜听到之后回神跟着附和。 虽然他本该也是此局中人,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还差了点什么。 萧栾看着苏漠,眼底满满的都是惊艳:这小东西,总是能给他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突然之间,萧栾有些后悔了。 今日,许多人看到了她身上的优点,今日之后,怕是有许多人都会在心里惦记上她。 这算不算是无形之中,坑了自己一把? 果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坑人坑多了,总有一日会坑到自己头上的。 他承认方才上来抚琴,是起了给苏漠救场的心思。 她虽前面和安平配合的不好,但是剑舞的也算中规中矩,她报仇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本想告诉她的是,让苏漠趁着他抚琴的功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这事儿无论是在萧玉海面前,还是皇后洛氏面前都算揭过了。 结果她好像会错了意。 不仅留了下来不说,还一舞惊艳了众人,此后怕是尚书府都要不得安宁了。 众人听到了萧栾和萧煜的鼓掌声。 这才堪堪回过神来,紧接着便跟着萧栾一起鼓起了掌。 撇开程诺不谈,因为她刚回京,没人知道她的底细。 单说这苏大小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以往他们都只知道,这苏大小姐是个脾气有些暴的,武功也是非常好,但就是自从五年前跟程言退婚之后,就变的没什么脑子了。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她装的,毕竟她之前都是以才华和教养出名的。 后来时间久了发现她依旧还是那副模样,人们这才明白,她大约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导致自身性格大变了。 之后她就成盛京城里一等一的女纨绔,寻衅滋事,惹是生非,还经常被她爹关禁闭。 没成想,这苏大小姐藏得颇深;不仅武功好,舞也跳的这般好;颇有绝世而独立,倾国又倾城的佳人味道。 霍贵妃看着被众多人鼓掌赞誉的苏漠,恨得牙痒痒。 她想看到的是苏漠出丑,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看到的竟是苏漠为自己正名。 这让她如何不气? 那安平公主也是个没用的,言之凿凿跟她说苏漠一定不会跳舞。 结果呢? 苏漠不仅会,还舞艺惊人。 安平以为是自己把苏漠玩弄于鼓掌之中,没想到她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在鼓掌的。 另一边,安平一直血流不止的手,在太医的努力下终于止血了。 第五十七章:他不可爱了!(求月票) 因着先前失血过多,此时她的脸色有几分惨白。 随伺的宫女,趁机进言:“公主,您的脸色,瞧着不是很好,奴婢送您回去休息吧。” 方才上头传下话来,说不能再让安平公主回宴席上去。 安平看了一眼自己已包扎好的手,想到之前的失利。 此时她若躲起来,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心虚了。 她为何要心虚。 “扶本宫起来。” 一旁的宫女有些迟疑:这... 见那宫女没动,安平偏过头看去。 “怎么?本宫说的话不管用?” “公主,您别为难我们这些奴婢。” 看到这些宫女全都这般,安平公主心了然,是有人不想让她回去。 这怎么行。 没有扶她是吧,那她就自己起来。 想罢,安平借着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的力气,一股脑的爬了起来。 宫女们见状,立即去拦。 今日让安平公主出了这个门,她们回头都得受罚。 安平看着这一个两个,拦着自己去路的宫女,怒目圆瞪。 “让开!” 一众宫女全都跪了下来。 “公主,求您别刁难我们这些奴婢了。” 安平公主怒气上头:“本宫若是执意要刁难呢?” “那就请公主,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说罢她们一个个便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安平冷笑一声:“你们当真以为本宫不敢?” 说罢便一脚踹在其中一个宫女身上,那宫女直接被她一脚踹到在了地上。 见漏出了一个空隙,安平公主不犹豫的抬脚踏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待安平走远,一众宫女才回过神来。 连忙去扶那个被安平一脚踹到的宫女。 并七嘴八舌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那宫女摇了摇头,安平公主的力气其实并不大,她是故意倒地的。 从上面传下话来开始她就知道,安平公主定然不会遵从。 为了免于其他人的皮肉之苦,她便演了这出苦肉计,回头在上头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安平重回摘星楼时,苏漠已经退下了舞台,眼下正由皇后安排的舞姬和乐师在登场表演。 方才苏漠和程诺的舞,带动今夜宴会的气氛,许多人不再局限于各自的位置上,而是如同萧玉海一开始所言的那般不再拘礼。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欣赏舞蹈,或谈论舞姬,亦或是聊些宴会之外的话题。 还有那欣赏彼此的公子与小姐,聚在一起述说着各自兴趣的。 程诺从下舞台之后,就一直跟着苏漠。 又不说话没就这么跟着,苏漠有些无奈,回头看了她一眼。 结果她立即就装作自己真喝醉了的模样,往苏漠身上靠。 苏漠刚准备闪躲,她和程诺之间便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没错,又是萧栾。 程诺见自己靠不成美女的香肩了,立即就恢复了正常。 她看着这个带面具的男人,瞬间觉得他不可爱了。 玉骨也不想给了怎么办。 萧栾又靠近苏漠了。 这让萧煜能忍?那绝对是不能的! 于是刚回自己位置上,坐下歇口气的萧煜,在太子诧异的目光中,又起身走向了苏漠。 太子顺着萧煜的行走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了苏漠身边站着的萧栾。 他的嘴角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安平越过众人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接着她便四下寻找着程言的身影,结果程言没看到,先看到了苏漠。 此时苏漠身边多了一个程诺不说,那个萧栾也在,不仅如此她七哥萧煜居然也在? 而且她还发现,在苏漠的周围不时又很多人在偷偷看她。 那些人的眼神再也不是从以前的那种瞧不上,看笑话的目光。 而是变成了满眼的炙热与憧憬,和当初教她教养的那个嬷嬷的眼神一样。 安平不由的心下疑狐,就在她不在的这会儿功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苏漠又做了什么? 为什么大家对她的都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呢?全都白费了? 她好不容易才通过日积月累的谣言,才将苏漠一点点从当初艳冠盛京的才女,变成了大家认知里的空有其表的废物。 怎么才不过才短短几柱香的时间,一切就都变了? 安平的心中涌现出了不甘,凭什么,她明明努力了那么久! 皇后本来瞧着渐入佳境的宴会,心中十分满意。 结果眼角扫到了安平的身影,她的眉头微微一皱。 她不是吩咐人给安平传过话,让她今夜不要再出现了吗? 为何这会儿她又出现了? 是嫌前面她自己,还不够丢人的吗? 若是没有苏漠后面的那惊艳一舞,这安平回来了也就回来了。 左右安平出了丑,苏漠也没见又多出色。 事后再稍加操作一番,今儿这事儿便也掀不起多大的水花。 偏生后面苏漠和萧栾配合,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了一般。 最后的笑柄就只有安平一人了。 这边安平还在疑狐她不在期间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耳朵里便听到了别人讨论她的声音。 “她还好意思回来?” “人家是公主呀,又有圣眷在。” “可不嘛,这要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了。” “你们可别说了,回头若是让她听到了,可是要治罪的。” “怕什么,我们这般小声,她肯定听不到。” 这几人的对话,程诺和苏漠听了个清楚。 尤其是这最后一句,直接给程诺逗乐了。 果然无论在什么环境,八卦和背后编排都是天性。 苏漠察觉到安平好似听到那几人的对话了,这才装作刚发现了安平公主身影的模样,向她走去。 苏漠的面上,带着真诚的笑意,还瞧瞧跟她打着招呼,那模样好似有什么好消息要跟她分享一般。 苏漠的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成功阻止了安平去找那几个嘴碎的人麻烦的脚步。 苏漠眼见着就要走到安平公主面前了。 突然一个男人的身影,挡在了她和安平共公主中间。 苏漠脸上的笑意瞬间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来程诺的目光就放在苏漠身上,瞧着她向安平走去。 还在思索苏漠是不是担心,安平去找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小姐的麻烦,才走向她的。 她想看看苏漠走过去后,准备对安平说些什么。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拦住了苏漠的去路。 这也就算了。 但是当程诺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之后,她直接在心中骂了一句:我操! 程言这个憨批,刚开始不凑热闹,这会儿瞎凑什么热闹? 苏漠和安平公主周旋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今日,她还能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动手杀了安平不成? 程言你的脑子呢?! 被驴踢坏了吗? 第五十八章:让你得偿所愿(为了月票) 啊啊啊啊啊啊! 她要暴走了! 她好不容易通过前面与苏漠共舞,拉近了一点和苏漠之间的关系。 眼下被程言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搞的她的她心态炸裂。 回盛京好不容易看顺眼的一个姑娘,她有心想结交一下。 结果发现这姑娘跟自家有嫌隙不说,还是自己哥哥的前未婚妻,还有比这个更丧病的设定吗? 最最主要的是,自己这个哥哥还特么是个憨批。 她佛了,程言要不是她血缘上的哥哥,她真想,现在,立刻就将他拖出去打上一顿。 脑子有有点那啥大病吧!早不出来,晚不出来,这会儿出来蹦跶出来。 哎哟,给她气的都语无伦次了。 程言这样谁都能看出来,他这般做的目的是想护着安平。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人家苏漠根本什么都没干。 就是走过去准备跟安平说两句话的样子。 用的着这般戒备? 人们看到夹在苏漠和安平中间的程言,一时间都噤了声。 就连那乐师和舞姬的表演,都不去看了。 苏漠河程言之间的气氛沉寂了下来,静的似乎连跟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响儿。 有些人甚至还下意识的,看向了苏易和程远二人。 结果这二人,依旧神色如常的看着乐师和歌姬表演。 好似现在对不上的两人,不是他们的儿女一般。 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中,有些比较久远的记忆,慢慢出现在了围观众人脑海里。 当年程言和苏漠退婚那事,又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记忆中。 他们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当初就是在安平公主救了程言之后,不久程言就和苏漠解除了婚约。 当时他们还几度以为,程言后来会和苏漠退婚,是因为在养伤期间爱上了安平公主。 所以在程言和苏漠退婚之后,他们一直在等,等着看程言何时会投向安平公主。 毕竟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嫡女,那个身份尊贵,是个男人都分的清楚。 虽然那安平公主并非后宫所出,但是那也是公主。 没曾想,程言最后居然上了战场。 之后,这个念头便因为程言的离去,而被那些好事者抛在了脑后。 但是看着现在这个场面,似乎...大概...这个苗头...又要起来了? 有人甚至大胆猜测,难不成当年程言上战场,是为了顾忌苏漠的颜面? 毕竟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 虽然最后没能修成正果而是退了婚,但也还是要给对方留些颜面的不是? 不然就太不是人了,只是他们没想到程言这一去就是五年。 苏漠被一堵人墙挡住了去路,她不用抬头就知道面前拦自己的人是谁了。 毕竟是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他身上的气息,她实在太熟悉了。 萧栾看着拦着苏漠去路的程言,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最后苏漠还是抬头望了望,眼前这个挡在安平面前的男人。 五年不见,由于边关的气候不好,他的皮肤黑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成熟而内敛。 只是有些事儿,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失,而做出任何改变。 那就是他那颗始终不会相信她的心。 她不过就是缓缓的走向了安平,他竟都不放心的挡在了安平面前,似乎十分担心她会对安平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儿一般。 呵呵,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信她。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苏漠发现相比五年前的满心怒火,现在的自己竟然平静的出奇,甚至还能笑出来。 看来她是真的将这个人,从自己的心底剜去了。 苏漠仰头时,程言正好低头与她的视线对上了。 很美。 这是程言一瞬间涌上心头的真实想法。 苏漠因为刚跳完一只舞,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发丝也稍稍有些凌乱,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难看,反而增添了有一种凌乱美感。、 想到苏漠方才跳舞的模样,光彩又夺目,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 但是很快他心里的那点微妙心思,便烟消云散了。 因为苏漠唇角挂着的笑是薄凉的,望着他的目光是冷漠的。 这种冷漠比之五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言瞬间醍醐灌顶,这才警觉自己做了什么。 这是他回盛京之后,第一次与苏漠正面碰上。 他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局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站出来挡在安平公主面前。 他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之后,已经站在了苏漠面前。 程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苏漠正好瞧见了,心中忍不住有些想笑。 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程言居然慌张了一瞬? 这个念头很快便被苏漠抛在了脑后,她淡淡的扫了程言一眼,眼中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既然你这般喜欢安平公主,喜欢的不可自抑。 那么作为你善解人意,又知书达理的前未婚妻,她怎么能不让他如愿呢? 程言被苏漠眼中的笑意,刺激的心头一凉,心头顿时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 他刚想开口辩解,苏漠已移走了目光,并越过他走到了安平公主面前。 现在程言的任何语言,对苏漠来说都没有了丝毫意义了。 安平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她也有些不明白。 程言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自然也是不信,苏漠今日会对她动手的。 她没那个胆子,不然她不会等到今日。 但是程言此举,若是能刺激到苏漠一二,安平也是乐见其成的。 任何能让苏漠心里添堵和脸面丢尽之事,她都乐见其成。 苏漠见安平公主久久的没有回神,便明白她心中定是又在想什么幺蛾子。 不由的揶揄出声:“公主殿下,你莫不是刚刚确认了程公子对殿下你的爱意,太过惊喜,所以才震惊的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此言一出,多人懵逼,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程言亦有片刻迟疑,甚至他几度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他何时对安平公主表现出爱意了?他明明从始至终心中就只有她苏漠一人。 程言低声轻喃:“你一定要这样吗?” 苏漠听到了,却并没有搭理他。 其实程言若是不想让人误会,完全是可以立即出声否认的,但是他没有。 他沉浸在苏漠要将亲手他推给安平公主的这件事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苏漠,她可以不爱他,但是她怎么可以亲手把他推给别人?怎么可以! 作为旁观者的程诺,是知晓程言心意的;亦清楚苏漠此举的目的,但是有些决定只能当事人本人做决定,旁人只能在一旁冷眼看着。 题外话 关于程诺的设定:她是读者视角,所以你们也可以认为她是穿越女。 第五十九章:早干嘛去了?(为了月票) 她有些着急,忍不住在心里呐喊着:程言,你个二货,开口啊,你倒是开口说话啊! 开口说你不喜欢安平公主啊! 虽然这么做,并不能挽回他和苏漠的感情,但是至少他表明了自己立场。 这种时候他怎么可以沉默。 他知不知道他此时的沉默,无疑给了安平公主一种他默认了自己喜欢她这个事实? 听了苏漠的话,安平白皙的脸庞上染上几抹绯色。 有些娇羞的开口:“漠姐姐,你瞎说什么呢?” 这欲拒还迎的语气,让人听出来了,这安平公主对程言也是有意的。 只是这诡异的画面,还是震惊了不少人。 苏漠作为程言的前未婚妻,不仅没有记恨程言,反而还主动给程言和安平公主,二人的姻缘牵线搭桥? 他们没听错,没看错吧? 这苏漠的心态什么时候这么大度?这么好的? 要知道以往就算是有人小声说了她一句不是,半夜都会‘鬼’剃掉头发。 如此睚眦必报的脾气,与现在所见相差的也太远了。 这时,有人想起了,五年前苏漠和程言退婚不久后的,一桩不大不小的流言来。 当初程言离京之后不久,苏漠便和安平公主成为了手帕交。 两人还相约着去城外的寺庙上香,结果就在去寺庙的前一天夜里;安平公主落水了,并染上了风寒。 之后安平公主在公主府内蜗居了月余未曾出门。 后来据公主府的某个下人说:安贫公主之前落水,并不是染上了风寒。 而是被一根尖锐的石柱插入了腹部受了伤。 后来经太医诊断,得出结论:安平此次落水伤了身子,这辈子都不怀不上孩子了。 这事儿若是真的,那苏漠此举不就是想让程家绝后吗? 程言势必还不知情吧? 果然最毒还是妇人心啊! 他们就说嘛,苏漠怎会突然变得这般大方。 原是后面还有这么大一个坑等着程言跳呢。 苏漠和安平公主对话期间,正巧在表演的舞姬一曲舞毕,正值轮换之际。 因此两人的话,许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场面一度有一丝尴尬。 萧玉海偏头看了洛氏一眼,见她正在侧耳倾听着一旁的宫人说些什么,无暇顾及当前之事。 于是他便假意干咳两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今日生的事端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于是萧玉海清了清嗓子,语气洪亮的说道:“方才煜儿,栾儿与苏府的嫡长女以及....” 皇帝不认识程诺,因此说及她时,有了片刻的迟疑。 程诺听罢对着萧玉海行了一礼,恭敬开口道:“回皇上,民女乃将军府嫡女程诺。” 说完之后程诺还反复思索了一番,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说错话,有没有给将军丢人。 萧玉海点了点头,对程诺如此醒目的举动很是满意。 “今日七皇子萧煜,血王萧栾与苏府嫡长女苏漠以及将军府的嫡女程诺,一起表演的舞曲,朕十分喜欢,赏,赏,赏,重重有赏!” 萧玉海连说三个赏,看起来像是真的十分满意。 但是这四人的表演不是已过去好一阵了吗? 皇上此举是方才从苏漠的表演中醒过来? 倒不是萧玉海真想提及之前苏漠跳的那支舞,实在是后面的才艺与苏漠他们那一对比,差距太大。 就算想睁眼说话,也委实难开口了些。 听了萧玉海的话,苏漠四人齐声谢了恩。 这一下,那些人哪里还去管什么,苏漠大度不大度的问题。 纷纷出声夸赞:“七皇子的音律过人。” “苏小姐,程小姐的舞技天下无双。” “苏小姐一舞倾城。” “七皇子一曲惊人。” 等等。 明明这场表演,是萧栾先引起的,他亦是那个起了最大作用之人。 可是这些人却丝毫不提及他的名字。 苏漠忍不住侧目看去,只见萧栾的眼神毫无波澜。 想来也是,因着他这特殊的身份,这种情况他应该早已习惯了。 在这一片恭贺声中,洛氏回过了神来。 她想起了今儿开宴之前,安平特地到她宫里,求她的事儿。 本来前面安平出了那样的笑话,洛氏是不准备提的。 眼下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便试着提上一提。 既然她前面应下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都该提上一提的。 “苏家嫡长女,苏漠的舞技的确无双,这品行亦是顶好,这不,方才还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呢。” 洛氏此言带着几分揶揄,眼神亦是看向了安平。 安平的脸色顿时更红了,方才被众人抛于脑后的事儿,又从新回到了大家的脑海里。 瞧这架势,今儿程言是要抱的公主归了? 作为主角之一的程言,听到皇后如是说,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皇后娘娘口中有情人,难不成指的是他和安平? 他何时表现出了自己对安平有情的? 霍贵妃听了,难得和皇后站在统一阵线上,也趁机参言:“皇上,依臣妾看这程少将军与咱们安平公主可以说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正好今儿,又正值中秋佳节,是个顶好的日子,不若您就为他们这对有情人赐个婚,如何?” 虽然这次设计苏漠没有成功,安平提供的信息,亦是没排上什么用处。 瞧着她面都那般丢人了,还能再回来的份儿上。 霍贵妃还是决定,履行她对安平的承诺。 萧玉海听后面无表情,让人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 程言瞧着萧玉海正欲开口的模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慷慨激昂的说道:“皇上,微臣出身武将世家,从小便在祖宗牌位前立过誓:一日未建功立业,便一日不成家,请皇上三思,莫要耽误了公主殿下的大好年华。” 程诺此时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她觉得程言没有救了,早干嘛去了?! 一开始闷声不吭,现在又果断拒绝。 她倒不是希望程言娶了安平,而是你敢说的再委婉点吗? 程言这人的脑回路,她着实是有些跟不上了。 没回盛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怎么回盛京之后,感觉程言总是慢半拍? 程言的话,让安平公主的脸色顿时失了血色。 因为程言这拒婚的话,说的实在是太直白了。 眼下正值和平时期,边境虽偶有小摩擦,但是相对来说还算和平。 所以他上哪里建功立业去? 换句话说他是不是盼着烁朝跟别国开战呢? 再换句话说,若是你程言这辈子都碰不上打仗。 是不是这一辈子都建不了功,也立不了业? 那你就准备这么一辈子都不娶妻吗?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第六十章:萧栾求娶 若程言真的一直不成亲,单单一个孝字便可压倒他的脊骨。 其实说来说去,程言他就是不愿意娶安平公主罢了。 可你既不愿意,先却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安平公主又是何意? 你这不平白惹人误会吗? 萧玉海的脸上有了一层薄怒,他还未曾开口,竟被人堵了回来。 先不说他准不准备赐婚,就拿公然抗旨这一条来说。 还从未有人敢如同程言这般公然抗旨的。 程远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他程言是不是觉得,他不敢拿他们程家怎么样了? 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程言这般公然抗旨,这可是在给将军府惹火烧身啊。 程远则一直没有吭声,就算程言不跪下来抗旨,他亦是不会认安平公主这个儿媳,将军府容不得这等心思‘玲珑’之辈。 只是皇上真的是要给他赐婚吗?怕是不见得吧。 气氛再度陷入凝滞,所有的人心都悬着,纷纷猜测着皇上准备怎么处置,这意图抗旨的程言。 这时,作为今晚宴会的意外,萧栾又一次站了出来。 “皇叔,既然程大公子不愿要您这个赐婚的恩典,那将它给侄儿如何?” 萧玉海本没准备赐婚,苏漠发现了,萧栾也发现了,但是他还是刻意这般说了。 这下萧玉海这婚赐也得赐,不赐也得赐。 这是萧栾给他递的梯子,他要么顺梯而下了,要么就治程言的罪。 但是治了程言的罪,后续所要处理的问题,将会更多。 所以萧栾递的这个梯子,是最优的选择,端看萧玉海准备怎么选了。 也因萧栾的搅局,让因程言抗旨而紧绷的气氛,稍微缓和了那么几分。 萧玉海在心中衡量了一番,饶有兴趣的问萧栾。 “栾儿今儿是看上哪家小姐了?” 正常来说其实并不难猜。 萧栾今日接触过的女子仅两人,不是苏漠便是程诺。 但是这个狗崽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故此萧玉海便多问了一句。 萧栾看向了苏漠,眼中满是苏漠看不懂的情绪。 他缓缓开口:“回皇叔,栾儿想求娶的礼部尚书府的嫡长女苏漠。”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又是苏漠? 今晚这是绕不开苏漠这个人了吗? 能换个人吗? 他们承认苏漠相貌确实不差,才情因为方才的展示现下也有了。 一直都是一个人的话,看久了是真的会有些累的。 太子萧宣与萧煜握着酒杯的手皆是一顿。 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心里究竟在谋划着些什么。 程言还跪着,听到萧栾提及苏漠的名字时。 亦是眸光一闪,心里有了一丝慌乱。 他拒婚是因为自身不愿,并不是为了把苏漠推向别人。 霍庆也莫名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他承认,苏漠方才跳舞很迷人,但是她性格那般差。 这个血王没听说过吗?好端端的求娶啊,什么求娶? 苏璃本在安心看姐姐的表演,结果听到萧栾说要娶她姐姐。 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才第一次认真,仔细打量起萧栾来。 萧栾的容貌被面具遮住了,苏璃只能通过面具看他露出来的眼睛和下颌。 这么细看之下,苏璃发现这双眼睛看上去竟有些熟悉。 苏璃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了一抹浅笑,有意思了。 程诺有些后知后觉,看了萧栾一眼:得,这是男主没跑了。 苏漠亦是有些意外,她原本是想瞧瞧今儿安平公主能不能得偿所愿。 结果没想到,才不过短短一瞬,话头突然就转到自己身上,也着实让她愣了好一会儿。 她忍不住看向萧栾,却因对方带着面具。 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表情,不过那眼神倒是认真的紧。 一时之间,苏漠脑子里千百回转。 萧玉海没有吭声,萧栾见状继而说道:“栾儿方才被苏小姐,倾城的舞姿所吸引,诚心想求娶她为妻,还请皇叔成全。” 萧栾说的言之凿凿,情真意切,好似自己对苏漠已然情根深种。 萧玉海微微颔首,亦是赞同的夸了苏漠一句:“苏小姐,确实是个可人儿。” 只是对赐婚一词绝口不提。 至于再夸苏漠,毕竟他前面金口玉言已经夸过苏漠一次,此时也不大适合出尔反尔。 他没再给萧栾开口的机会。 转而先问苏易:“苏爱卿,面对血王的求娶,你意下如何?” 嘴上是询问,萧玉海的私心还是希望苏易能拒绝。 但苏漠毕竟是苏易的女儿,人家亲爹在,他虽贵为天子也不好僭越。 虽然他一直看苏易很不爽,但他确实养了一个不错的女儿,有才有貌,甚至还有几分眼熟。 因此他不想就这般轻易的,便宜了萧栾这个狗崽子。 但是萧玉海的内心,又有几分希望苏易能答应了萧栾的求娶。 这样以后,他就可以借着发难萧栾,连同苏家一并除了去。 三番两次的被皇上点名,不少人在怀疑,苏易今晚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什么事儿,绕来绕去,最后都绕到了他那个大女儿身上。 苏易悄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见她没有任何特别的动作。 心中有了计较,只见他拱手作揖,依旧老神在在的回道:“皇上,微臣的夫人很早之前就与微臣定有过约定。” “有关微臣两个女儿的婚事,全凭她们自己做主,所以这件事微臣做不了主。” 苏易的夫人的身体他们心里都是清楚的。 早年因为苏府长子的夭折,导致他夫人大病了一场,甚至身子每况愈下。 后来又强拖着病体,给苏易生下了两个可人的女儿,这身子也就彻底亏空了。 虽然最后林惜没能给苏易生下儿子,但是也是尽了自己的全力了。 据说当初苏夫人生小女儿苏璃时,还差一点没挺过来,可把苏易给吓坏了。 之后,苏易便一直都很宝贝自己的夫人,生怕她突然有个好歹。 因此苏易宠(怕)妻,在这盛京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亦是盛京很多官员夫人心中的好丈夫楷模。 不少人还嫉妒林惜命好,嫁了一个专情又长情的相公。 这要换到别家,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那还能活到今日? 因此苏易此言一出,并没有人去质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有一部分贵女开始忍不住羡慕起苏漠来。 自主择婿啊! 自古以来,她们这些女子的姻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是运气好,碰上个性子好的人家,还能与相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个性子不好的人家,没英年早逝,都算是她们命好了。 哪有什么自主择婿的权力? 第六十一章:苏漠没意见 如此这般,怎会不令人羡慕? 大约是林惜多年未在人前露脸,以至于她们都忽视了,林惜作为一个母亲。 怎么可能会那般放心,让苏漠和苏璃自主择婚呢? 也就是说苏易所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 苏易的潜台词其实是在说,你若想知道答案,自己找我女儿要答案去,找我是没用的。 这层意思萧玉海听懂了,心中思量着:这苏易恐怕是在踢皮球。 他若去问苏漠,苏漠又重新将问题踢回到了苏易身上,这不是跟闹着玩一样吗? 但是想归想,问还是得问。 萧玉海心中虽然及其不满,嘴上却是由衷的夸了苏易一句:“苏大人倒是宠女儿的很。” 说完之后,和蔼的问苏漠。 “那么苏漠,你本人觉得血王如何?” 萧玉海刻意咬中了血字,寻常女子听了怕是都会忌讳一二。 然苏漠的回答确实让萧玉海有些意外。 “回皇上的话,承蒙血王看的起,苏漠对于这桩婚事....” 说到这里,苏漠停顿了一下,她看了萧栾一眼,瞧着他的眼神无甚变化。 这才说了后面三个字:“没意见。” 虽然苏漠的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的表情却很难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桩婚事。 然苏漠并未想那么多,她不过是根据眼下的情况做了的最省事的选择。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血王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跟他扯上关系,那就扯上关系吧。 左右她也不能一直这么躲着。 虽然她的原则有一条是:不知深浅的人不去招惹。 但是也有另外一条原则:找上门的麻烦,是不能一味回避的。 再加上前面,程言抗了一回旨,已经惹得萧玉海心有不快。 她若是再抗一次旨,只怕今日这中秋宴就不能善了了。 苏漠的乖顺,让萧玉海自然而然的有了台阶下。 当时他方才仅有一些糟糕的心情,变的越发的糟糕了。 苏漠答应了婚事不好吗? 好啊! 但是这就意味着,他又被萧栾那个狗崽子牵着鼻子走了。 很憋屈。 不过心中气不顺归气不顺,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萧玉海连说了三个好,甚至还夸了苏易一句:“苏爱卿,你养了个聪慧的女儿。” 对于萧玉海的夸奖,换做别人早就是诚惶诚恐的谢恩。 苏易却是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皇上谬赞了。” 那懒散的态度,活像他和他女儿被夸,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一般。 萧玉海已经习惯了苏易这副模样。 但是现在的苏易,对他来说就像是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 让他无从下手。 最后萧玉海拍板:“这事便这么定下了,择日朕便下旨赐婚。” 众臣再度齐贺:“皇上圣明!” 在众臣的一片恭贺声中,安平公主心中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点。 这本该是她跟程言赐婚的恩典,被人半道截胡了不说。 程言本人居然不乐意? 他凭什么不乐意? 有什么资格不乐意? 作为公主的她,都没挑剔程言的不是。 这程言居然反过来挑剔起了她来。 谁给他的胆子? 还有,她凭什么不愿意? 难道他的心里,还有苏漠那个贱人的身影不成? 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蠢女人而已,有什么值得他这般念念不忘的? 安平公主越想越恼恨, 咬牙切齿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苏漠的名字。 苏漠! 又是苏漠! 哪里都有苏漠! 想到这里,她克制不住的狠狠蹬了苏漠一眼。 结果一抬头正巧对上苏漠带着浅浅笑意的眸子,似乎在感激安平帮她择了一个‘佳婿’。 安平公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转而换上一副娇憨的模样,冲着苏漠‘情真意切’的道贺道:“恭喜漠姐姐了。” 心中明明气的要死,面上还要强扯着笑意,说的大约便是安平现在了。 不过,她一想到萧栾那尴尬的身份,内心的火气顿时下去了几分。 转而变得有些幸灾乐祸。 苏漠之后与这血王牵扯在了一起,说不准那天她就变成了寡妇。 运气再不好一点,没准儿命都要一起搭上。 她何必这般生气,她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苏漠,自己给自己选了一条死路走下去。 苏漠也不客气,微微颔首,回了一句。 “多谢。” 在苏漠开口答应的瞬间,程言只觉得周围嘈杂的声音都在慢慢远离。 此时他的脑子里,都是苏漠说那句:臣女没意见。 他虽没去看,但是就着记忆;他都能都勾勒出,苏漠说这话时,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和记忆中那个聪慧狡黠的女子明明是同一人,却又实实在在的判若两人。 五年时间,到底是他离开的太久了。 他竟不知道,她已有了这般乖顺的一面。 曾经的她,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算打断她的腿,她也不会低头半分。 现如今.... 她怕是心里对那血王,真真的喜欢的紧啊。 难怪,从血王来了之后,她偷偷看了血王好几次。 起初他本以为她是好奇,没到到最后竟是这般缘由。 想到这里程言笼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指甲镶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疼。 然苏漠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就是根据时势做了一个选择。 她亦没想到程言心中,居然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每一个人都在慢慢长大,也会在长大的过程中慢慢改变。 只要在这浮世红尘中行走,就不会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做到一层不变。 这个道理,是她五年前用半条命和一只手换来的。 当然,这世上并不是真的就没有从头到尾一层不变之人。 其实也有的。 只是那种人很难融入世俗,久而久之的就会成了一个异类,受人排挤。 那些受不了被排挤的人,少数会自裁,多数会选择藏起来。 因此他们都有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的名字:隐士。 听上去十分的厉害和深不可测。 其实半数以上的人,都是因为不适应这复杂的红尘,而选择的隐居。 五年前那件事,程言虽受了安平公主蒙蔽,然最后的果都是她一人吃下的。 没找到幕后黑手不说,作为其中一环的安平公主,也不能轻易动了去。 因为她是公主。 本该是她和程言一起联手找出幕后真凶,可是作为受害者之一的程言一开始误会她,后来打伤她。 再之后又走的干干脆脆,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难道不恨吗? 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恨死了! 她恨死那将她变成那副模样的幕后凶手,也恨死了想置她于死地的安平。 第六十二章:苏漠不能忍! 但是光恨没用,她还是太渺小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学会了藏锋,学会了虚与委蛇。 她以前最讨的便是这虚与委蛇之人。 她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可她终究没能敌过现实。 对于程言,她曾设想过很多种再次与他碰上面的情形。 一笑泯恩仇亦或者互不相干的陌路人。 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种。 这一次,她依旧什么都没做,他依旧坚定的站在了安平公主面前。 她被安平设计,逼她出来跳舞时,他未曾替她说过一句话。 而她不过就是那么寻常的走向安平,一丝杀意都不曾露,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挡在了安平公主前面。 他依旧不信她,或者说他从来没信过她。 其实如此也好,她们之间,本来早就不是那种,该互相信任的关系。 她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因着萧栾提出求赐婚救场,萧玉海赦免了程言,让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莫再生事端。 程言叩谢了皇恩,便立即起身准备退下。 路过苏漠时,他迟疑了一瞬,最终什么都没说,便越过他走了。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眼下不是时候。 苏漠和萧栾二人亦是一同谢恩,各自退回了各自的位置上。 后续的表演不知是出现了意外,还是怎么回事儿,一直迟未上。 因此那些看了苏漠显露了才艺,而心中有些跃跃欲试的贵女站了出来。 向萧玉海和洛氏进言,想主动献艺。 洛氏看了萧玉海一眼,用眼神寻求萧玉海的决定。 然萧玉海因为有些累,正在捏着眉心,那请求献艺的贵女之言,亦未听清。 他对洛氏挥手,示意她自己拿主意。 洛氏便欣然允了,好多年没见过这样各世家小姐,各显神通,争奇斗艳的场景了。 让她忍不住有些怀念。 有了洛氏的首肯,不少贵女欢欢喜喜的退下,去精心准备了。 去晚了,乐器和舞衣可就没得挑了。 这是难得的展现自己的机会。 她们当然得好好表现了,争取能一举俘获意中人的心。 苏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有些翻涌的心绪逐渐冷静了下来。 苏璃悄悄的在桌子下握了握她的手,递给她一眼神,那眼神是询问亦是安抚。 苏漠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虽不懂那萧栾为什么要求娶自己。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 这婚事皇上虽然赐下了,但是最后能不能成亲,谁也说不准。 经历了五年前的事儿之后,她再也不会随意的妄下决断。 万一最后又打了自己的脸,那她岂不是很尴尬。 自己打自己的脸,还真的挺疼的。 但是,她一定会弄清楚,萧栾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这么做背后的深意是什么。 苏漠也不是没考虑过,萧栾可能对她有情,或者一见钟情什么的。 只是在她的认知里,就连十几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都靠不住,她就更不会信什么一见钟情了。 至于那程言,今日之后苏漠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否则她不介意报一报五年前那两掌之仇。 中秋宴还在继续,除了刚开始霍贵妃刻意刁难苏漠的插曲,之后都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因着苏漠的起头,后面也多了些跃跃欲试的贵女主动献艺。 虽也有许多不错的表演,到底不如苏漠之前来的惊艳。 毕竟她一开始在众人的脑子里,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人。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能跳出那样一支磅礴大气的舞来。 再加上后来她无缝切换,和程诺默契配合,以舞叙事,更是让人看的痴迷不已。 此番她真是狠狠打了,许多自负自己才艺俱佳之人的脸。 只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再提起苏漠来,脑子里都会想起她今日这支舞。 只是最后她怎么就和那个封号不详的血王定了亲呢? 她就一点不忌讳吗? 这样的可人儿,就这么便宜了那血王,真是可悲,可叹。 看见自家哥哥,第不知道多少次心不在焉。 程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低低的说了一句:“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别后悔,现在露出这副模样,又是想做给谁看?” 程诺现在很嫌弃他,她以前只是觉得他直,现在她觉得他蠢,还是那种蠢的无可救药的蠢! 程言心中有事儿,因此他只听到了程诺的声音,并未听清她说了什么。 于是程言茫然的看了程诺一眼。 疑惑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了吗?” 程诺看着程言这幅表情,没好气的问道:“你为何要那般做?” 为何要挡在苏漠和安平中间?若他真的对安平有意也就算了。 偏生没有,还当场拒婚。 既然没有,又为何要挡,想在苏漠面前刷存在感吗? 那苏漠不过就是,想过去跟安平说两句话而已。 虽然程诺并不知道,苏漠实际上要跟安平公主说什么。 但是她肯定绝对不是后面那样,当着众多人的面把程言推给安平的话。 程言以为程诺问的是为何要拒婚,也没多想。 “为何?哪有那么多为何。” 他不喜欢安平公主,自然就是不会娶她为妻的。 况且当初她还设计过自己,这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因着她曾经那点微末的救命之恩,他五年前最后没有选择与她计较。 但是这辈子安平公主,都进不了将军府的大门。 抛开他喜不喜欢这个问题,就仅仅是爹娘,和祖母那两关安平公主就很难过的去。 至于他明明不喜欢安平,为何站出去挡在苏漠面前这个问题。 其实程言自己也很想知道原因。 方才那一瞬间,他只感觉自己很不受控制。 明明没想插手的,但是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挡在了苏漠面前。 看来回头,他有必要叫程诺好好给他检查一番身体。 听到程言说哪有那么多为何,程诺瘪了瘪嘴。 得,就当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各位贵女的才艺表演还在继续,苏漠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青筋暴起。 好似下一秒就会将杯子捏碎一般。 但是最后关头,苏漠收了力。 她带着点情绪一口喝下杯中的茶,然后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另一只在桌下的手则紧紧握着。 这个霍庆有完没完了。 一直悄悄的打量她做什么? 看一次不够,还来来回回的看好几次,有什么好看的? 真想将他眼睛挖了! 还有那萧煜。 看够了吗? 要不要站到她面前来,凑近她,仔细的看看? 不理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若只是前面两位那个程度的,苏漠还能忍忍。 让她最不能忍的当属萧栾了。 第六十三章:孝贤皇后(一更) 你说你看就算了,还单手放在桌上支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 那眼神炙热的,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是吗? 要不给你在我身边添张凳子?坐过来? 早知道,她之前就该一狠心,直接一匕首扎进他的脖子里。 没准儿皇上还会赏赐于她。 或者皇上先前赐婚之时,就该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他,让他丢个人现个眼。 虽然她一向被人围观的多了,早该已经习惯了这些。 可是那些人围观她的她都不认识,所以让他们看看就算了,反震她也不会掉块肉。 但是这三个人不一样,他们曾经都先后被她揍过,有了些许交集。 怎的,现在一个个的,又开始皮痒了,想找抽? 苏漠现在心情有些许暴躁,苏璃见了立即给她还没见底的茶杯里添了些茶。 美其名曰:“姐姐多喝点清茶,好去火。” 苏漠听罢转头看了苏璃一眼,看到她眼中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眼神微微一眯,苏璃则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姐姐恼恨的看着她做什么? 同时在心里还在想着:得亏今日,金三少爷在外地没在盛京。 不然今晚怕是只会更热闹,没准儿还能看到金三少爷跟那血王抢人的场景,可惜了这血王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他得逞了。 苏璃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苏漠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胳膊肘往外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她这妹妹绝对是第一人、 霍庆,萧煜,萧栾几人看向苏漠的目光,安平公主也瞧见了。 她看到一直心不在焉的程言,心中不免有些泛酸。 有些事骗自己骗的久了,也是会将自己骗过去的。 一开始安平公主,固然只是存了将程言,从苏漠身边离间开的心思。 后来她为了刺激和试探苏漠,安平公主又不断催眠自己,是真的喜欢程言。 久而久之,在她心底便把这种催眠,当成了真的喜欢。 听到程言要回京了,她是真的欣喜。 看到程言挡在自己面前,她也是真的开心。 后来苏漠负气说程言对她有情,她心底也是真的欢喜。 再后来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一起出力,让父皇给她赐婚,她也是真的以为自己能得偿所愿。 可是最后程言却在父皇没开口之前拒了婚。 刚开始她是真的生气,认为程言没有资格拒绝她,不该拒绝她。 出于公主的仪态,她没有发作。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她真的有些难过。 苏漠到底有什么好?可以引得他们一个二个的,对她趋之若鹜? 苏漠察觉到了安平公主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在安平的眼中,感受到了一丝除了恼恨和戏谑之外的其他情绪。 很意外,但是她并不认为安平此后会因此放过她。 这时,最后一个贵女的才艺表演完毕。 到了论功行赏的环节。 按照以往宴会的惯例,那些东西都是直接赏给,宴会表演的舞姬和乐师等人的。 今年因着多位贵女的加入,便多了一个名次排名。 其实往上追溯,在很早以前,烁朝的宴会是从来没有舞姬和乐师的。 这个历史就得追溯到,当初开国皇帝登基初期。 那会儿烁朝刚打完仗又加上天灾,不仅国库空虚,举国上下都没什么余钱。 正巧又碰上那年中秋,看着空空如也的国库,新皇很是发愁。 自己个儿刚登基的第一个中秋宴,到底是办好呢?还是不办好呢? 他是有心要办的,但是没钱,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要说不办吧!又丢面子! 身为新皇登基的第一个中秋宴不办,那些文武大臣,以及那些黎明百姓,会怎么想? 人家会不会觉得这新朝不行?这新皇也不行? 长此以往,人心涣散,那他费心打下来的这江山不就完了吗? 新皇为此愁的头发都快白了,却始终没能想好对策。 这时,新皇的皇后想到一个妙招。 她对新皇说:“皇上咱们今年的中秋宫宴,得办;不仅要办,还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因为这不仅仅是皇上您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宫宴,这还代表着皇上您的一个态度。” 那新皇就好奇了。 怎么办个宫宴,还牵扯到态度上了? 再说了,这一场宫宴办下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作为新登基的皇帝,天下百废待兴,他不更应该以身作则,勤俭节约么? 听到皇上如是说,皇后微微一笑。 这才娓娓道来。 在她小时候村子穷,大家都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 每日都是这家拿一点米出来,那家拿一点面的。 没米没面的就出力,切菜的,炒菜的,生火的各司其职。 皇上您不妨效仿一下。 就放出消息去:就说今年的中秋宫宴,您想体验一下民间风情,与民同乐,特邀盛京的百姓们,在玄武门前欢聚。 这样,一来能体现皇上您的亲民爱民,二来可以表明皇上您愿意跟百姓同甘共苦的决心。 之后然后咱再办个才艺比赛,邀请盛京所有适龄男子女子参加。 之后我们再挑拣几件上好的物什,用来奖励才艺表演出彩的那些人,这一下表演不就也有了吗? 皇上听完皇后的话,心中这么一合计似乎可行 虽然他不是穷苦出身,但也是见过人间疾苦的。 所以不就是与民同乐么? 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又不是没做过。 只不过这次人多了点而已。 此消息一传出,举国沸腾,还特地有外地人,从外地赶来盛京赴宴的。 要知道这可能是很多人,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可以面见皇帝的机会,回去可以吹好久的牛皮了。 不过为了避免中秋宴当日,有人上台表演胸口碎大石这种才艺。 在中秋之前,礼部还先行淘汰了一波表演才艺的人。 那阵子礼部那些人,一个个眼睛都快瞎了;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才艺,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 他们在心里叫苦连天,纷纷在想,这真特么不是人干的事儿。 但是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喜人的。 那年的中秋宴,办的可以说是热闹非凡,空前绝后。 事后,黎明百姓都在传新登基的皇上好啊。 和百姓同席而食不说,还亲民,爱民,与民共欢,与同乐,是个难得的千古明君。 这事迹越传越开,老百姓心里欢喜啊。 有这么一个明君,他们何愁过不上好日子,于是这干起活来就更加卖力了。 第二年,各地收上来的赋税,相较于去年翻了几倍。 新皇高兴的几天几夜没合上嘴,赏了皇后好些东西不说,并赐了她一个孝贤皇后的号。 第六十四章:那里都有她(二更) 据说后来,先皇还特地亲手为孝贤皇后做了一支凤头钗,以表助自己得贤名得谢意和恩宠。 之后的每一年,朝廷都会特地在丰收的时节,挑一个好日子,勒令地方官员举办这同庆丰收的集会,邀当地百姓一同聚,同乐,后取名庆丰宴。 再后来官员更替,贪腐横行,庆丰宴慢慢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这代表着丰收的庆丰宴,就这么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虽说后来庆丰宴再没办过,但是那个适龄女子各展才艺的环节,却是好好的保留了下来。 毕竟这相当于是当时盛京贵女的一个才艺竞技场。 拔得头筹的,会有皇帝会给予的赏赐不说。 当时的各世家公子,也都以能娶到,在宴会上拿过名次的贵女为豪。 这个习俗直到萧玉海登基之后便被废除了。 究其根底,据说是当年萧玉海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爱上过一个小官家的女儿。 因着两人身份之间悬殊的身份,萧玉海便提议那名女子去参加了这个才艺竞技。 因为有萧玉海为她打探消息和出谋划策,那名女子一举拿下了一个好名次,顿时身价暴涨。 就在萧玉海以为两人以后可以长相厮守时,在萧玉海准备向他父皇请旨赐婚前夕。 那女子攀上了比萧玉海更受宠的皇子高枝儿,彻底的抛弃了他。 他为此大受打击。 并在他多年之后,登基之始废掉了这个习俗。 谁也没想到,在萧玉海登基近二十年之后的今天,这个习俗会因为霍贵妃算计苏漠而重现。 所有贵女的才艺展示均已结束,众人整瑕以待。 等着皇上,皇后像多年前一样评选出此次宴会的前三甲。 却见一个管事模样的宫女,急匆匆的从殿外跑了进来。 她“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御前。 “不好了,皇后娘娘,今年拿来做赏赐的彩头被人偷了。” 洛氏一听,便知事有猫腻,想到霍贵妃前面一直针对苏漠,心中有了计较。 她装作勃然大怒的模样:“岂有此理,莫不是有刁奴监守自盗?” “查,给本宫好好查,负责看管的宫女呢?” “带上来本宫要好好审问。” 宫宴她主持办了这么多年,偏生今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霍景珊当真是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背着她做手脚。 只不过就她今日这般作下去。 只怕不需要她出手,霍景珊自己就先把自己作死了。 她当真以为,苏易没落了。 苏易的女儿就是那般好设计的吗? 想到这里,洛氏不动声色地打量霍贵妃一眼,端看她能蹦跶的了几时。 与洛氏面上的盛怒相比,霍贵妃的表现倒是有意思的紧。 她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的开口。 “皇后娘娘,今儿个人多,有人浑水摸鱼也不一定呢。” “这负责管这事的宫女,嬷嬷都是老人了,万不可能自己砸自己饭碗的。” 霍贵妃这话一出口,大家便知道今日这事儿怕是不简单了。 有些脑筋转的快的,已经开始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漠的反应。 毕竟今儿她被霍贵妃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过。 这莫不是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很快,负责看管丢失那个物件的宫女便被带了上来,瞧着那宫女看似步伐慌乱不已,实则稳稳当当的步伐。 苏漠的嘴角微扬略过一抹嘲讽的弧。 只见那宫女战战兢兢的在萧玉海和洛氏面前跪了下来,之后便是一声不吭,静候着洛氏发落。 洛氏悄悄打量了萧玉海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心中有了几分计较,之后便转头瞧着那跪着的宫女,见她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看着倒不是个会监守自盗的主。 心中更加确信,这事儿和霍景珊脱不了干系。 洛氏见那宫女都快吓破胆的模样,换上一副温柔的语气轻声问道:“东西是如何不见的,你且好好想想,之后再如实讲出,本宫不与你为难。” 许是洛氏的声音给了那宫女底气。 那缓缓宫女抬起了头,不经意与霍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才磕磕绊绊的说道:“奴婢…奴婢端着东西过来时,正好碰上一个小姐出去,她…她撞了奴婢一下,之后还帮着奴婢一起捡了东西。” “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就是那会…” 后面的话这宫女没说出口,但是她连续的几个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将她要表达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明确了。 撞了这个宫女的那个小姐,可能会趁机顺走皇宫丢失的那件东西。 只是..... 偷东西,偷到皇宫里来了,还是在宴会上堂而皇之的偷的.... 如果那个小姐的脑子没被驴踢的话,大约是干不出这么蠢的事儿来的。 就在众人思考这个人会是那个干蠢事儿的人的时候。 苏漠身后的宫女却突然大喝一声:“苏大小姐,您在做什么?” 用的虽是您,但是这语气明显不太尊敬人。 人家好歹是正经八百的嫡女千金,你区区一个宫女,有什么资格用质问的语气跟人说话? 也随着这宫女的这一嗓子,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苏漠身上。 连同那跪在地上的宫女也是,那宫女一看到苏漠,顿时瞳孔一缩。 立刻指认:“这位....就是这位小姐...就是这位小姐撞的奴婢。”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就微妙了,苏漠今日出门怕是抬错脚了吧。 跳舞有她,赐婚有她,现在头筹不见了,还有她,这是绕不开她了吗? 苏漠面对宫女的指认,满脸的坦然,用很无辜的口吻回道:“我承认宴会没开始之前,我确实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 “可是我拿那东西干嘛?你当时端着的全是金银首饰,在这盛京城里,谁不知道我苏漠对这些什劳子金银首饰,最是没兴趣的。” “所以你若是想栽脏给我,怎么着也得换个刀枪棍棒,或者匕首什么的不是?再说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如果我出门前没磕到脑袋的话,大约是干不出来这事儿来的。” 苏漠说道最后就差直接了当的说,你是在栽赃陷害我了。 那宫女被苏漠一顿抢白,脑子一空,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什么话来辩驳苏漠。 霍贵妃看着那个跪着半天说不出来的宫女,心里暗骂一句:蠢货。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霍贵妃心中其实很清楚,今日栽赃苏漠之事,应该停下来了。 但是那东西已经放到了苏漠身上,变不出来第二支,所以停不停下来已经由不得她了。 硬着头皮,这戏也得唱下去。 第六十五章:是臣女偷得 想到此处,霍贵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换了个风情万种的姿势。 “听说今年的头筹,是当年开国皇帝爷和孝贤皇后定情时,他老人家亲手打造的那支凤头钗,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支呢。” 霍贵妃的话没针对苏漠,但是东西的分量她已言明。 只盼这苏漠听明白之后,能想办法还回来。 然苏漠捏了捏自己手里的东西,一脸激动的问道:“贵妃娘娘这意思,是臣女必须得接下这顶偷东西的帽子了?” 苏漠的话让霍贵妃的脸色一白,眉头微皱,苏漠明知她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只是在陈述一个故事罢了,苏小姐何故这般激动?” 现在霍贵妃是不准备栽赃苏漠了,然苏漠本人却不乐意了。 苏漠有些急了,语气颇为不悦。 “贵妃娘娘这话说得好生没道理,您明里暗里都在说东西是臣女偷的。” “莫不是这背后做局之人,便是贵妃娘娘您本人不成?” “不然您又如何能,仅凭这宫女的一面之词,就能断定一口是臣女所为了?” 此话一出,霍景珊脸色大变:她何时说过东西是苏漠偷的了? 她明明话里话外,丝毫没提及过苏漠半分。 霍贵妃是没暗指苏漠,但有那宫女指认在前。 霍贵妃开口前又没有撇清苏漠与此事的关系,就说了这么些话来。 这般怎么听都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指认苏漠。 苏漠并不管去霍贵妃的脸色,继续炮语连珠。 “臣女是个没脑子的,也不懂您们这些聪明人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但是从小爹爹就教导过臣女,做人要顶天立地,不是自己的东西莫要乱碰,不该往自己身上泼的脏水莫要乱接。”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苏璃在众目睽睽之下又递了一杯茶给苏漠。 苏漠还真敢接,接了不说还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了。 看来真是气狠了。 因为被人冤枉了,苏漠现在整个人都气呼呼的。 面色还带着点薄红,显得整个人又多艳丽了几分。 萧栾见了,觉得有趣的紧。 今儿这中秋宴没白来,他竟不知小东西私下,还有这么多面的。 瞧这一出又一出戏唱的,当真是精彩极了。 有人觉的这苏漠今儿奇怪的很,说起来话来,一套一套的。 一点都不像平时那般没有脑子,倒是多了几分她五年前的风采。 程诺也在回味着。 她回味着苏漠和霍贵妃的话,心想苏漠这又是唱的那一出? 细想之下,还真给她猜出了一个大概来。 霍贵妃约莫是觉得今日是陷害不了苏漠了,于是便不准备再继续下手了,结果给苏漠搞不乐意了。 你想害我就害,不想害我就不害? 有这么好的事儿? 想什么呢?做白日梦去吧。 你不想害了,我还偏不让;赶鸭子上架,也得给你赶上去。 也得亏她拿捏住了洛氏和萧玉海的心思。 这种口角之争,萧玉海身为皇帝,自然是不好插言的。 而洛氏则巴不得霍景珊将自己作死,权当是个乐子了了。 其实大多人都看出来,现在是苏漠占了上风,就端看霍贵妃准备怎么反击,亦或是收场了。 但有一个人偏偏看不出来。 “漠姐姐,这是御前你莫要放肆了;趁现在还有机会,你还是将你拿走的东西拿出来吧;我才好向父皇母后为你求情。” 安平公主不愧是朵盛世白莲。 瞧她这一句句的说的,直接就给苏漠定罪了。 她和苏漠好歹做了好几年的朋友,她一直就是这么坑苏漠?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苏漠满脸震惊的的看着安平,下一刻双眸中泛起了泪花,像是被安平伤心伤很了。 “公主你我相交多年,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才是,为什么?为什么?” 苏漠表演的情真意切,声情并茂,瞧着真像是被安平此举伤到了一般。 惹的程诺啧啧在心里称:牛皮! 安平见苏漠这般,立即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想去好好劝劝苏漠,然后移动了一下自己的步子。 嘴上还叫着:“父皇,母后…” 然后面的话还没来及说,便有人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安平公主身上掉了下来。 不由的出声:“那是什么?刚从安平公主身上掉下来的。” 随着这一句话,众人的目光顿时齐齐看向了安平。 此时她的裙边一支做工不算精细的凤钗,正安安静静的躺着。 可不就是丢失的那只金钗么? 跪着的那位宫女心中大骇:怎么会在安平公主身上?她不是放在了那位苏小姐身上了吗? 安平亦是瞳孔一缩,满脸的震惊: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从她身上掉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凤头钗从安平公主身上掉了下来,还有比这更戏剧的事儿吗? 苏漠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 连忙上前去将凤头钗捡起了,紧接着跪了下来,揽下了一切责任。 “凤头钗是臣女偷的,跟公主没关系。” 苏漠如此掩耳盗铃的模样,与先前安平公主的咄咄逼人相对比,有了稍许的讽刺。 苏漠她从刚刚的死不承认,到现在一口认下,前后不过几瞬的功夫。 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精,其中深意彼此心知肚明。 再说了,就凭着刚刚苏漠那惊鸿的一支舞,头筹妥妥的是她的,她何必多次一举? 加之方才安平公主迫不及待的给苏漠定罪的态度,这其中的意思亦是不言而喻。 她们就说安平公主不是和苏漠一向交好么? 怎么会那么迫不及待,原来是想给自己找个替罪羊。 只可惜最后自己没藏好,当场被抓了个正着,也是丢人哦。 没想到啊,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安平公主,背地里居然这般恶毒。 见到这支凤头钗,程诺一下便明白苏漠之前为什么要向安平走去了。 毕竟一开始她看的清清楚楚,这簪子被那个跪着宫女塞到了苏漠身上。 她就说当时苏漠怎么没反应,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只是她没想到苏漠竟然这么狠心,连她哥哥都算计进去了。 不过说到底,是程言自己撞上去的,也怨不得苏漠心狠。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有点东西! 安平死死的盯着苏漠手上的凤头钗,她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这只凤钗,会从自己身上掉下来。 因此一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贵妃不是安排人将簪子放到了苏漠身上吗? 怎么会最后却到了她身上? 想到这里,安平死死地盯着苏漠,看着她面上情真意切的情绪。 她好似第一次才认识苏漠一般。 第六十六章:会哭的小娃娃 明明苏漠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是安平心里十分清楚。 苏漠变了,亦或是她被苏漠耍了!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耍着苏漠玩儿,其实这些年一直都是苏漠在耍着她玩。 其实安平不算笨,只是接二连三的胜过苏漠,加上苏漠的刻意示弱,让她生了骄傲之心。 因此才会对苏漠太过掉以轻心,这才导致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毕竟当你接二连三的胜过同一个人时,便很容易生出优越感,且不会再把那人放在眼里。 只是安平不知道的是,她以为的自己胜过了苏漠。 其实都是独孤宸在背后出的谋,动的手。 独孤宸目的是为了离间苏漠和程言的感情,而她不过就是独孤宸放在明面上,一个给自己挡枪的靶子。 洛氏的脸色,在今夜终于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虽说她一向对这个外姓公主,算不上疼爱,到底也在自己眼前晃悠了五年,细枝末节的感情还是有一点的 只是让洛氏没想到的是,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人。 却在今日几次三番的,上赶着送去给人当枪使。 她平日在宫外玩些下三滥的手段,自己看不到也就算了,今儿居然耍到她办的宫宴上来了。 可真是她的好‘女儿’。 先前安平站出来说苏漠会武功,因为当时她也拉踩了霍景珊,所以洛氏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现下霍景珊都已向苏漠低了头,安平还跳出来说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洛氏这才反应过来。 可是安平跳出的结果是什么? 丢掉的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她自己个儿身上掉了下来。 这已经不止于关乎安平一个人颜面的事儿了, 安平是公主,眼下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这不是在打皇后的脸,打皇室的脸么? 洛氏看着安平满心的恨铁不成钢,她将目光移到了跪的笔直的苏漠身上。 这个苏漠,看上去倒不是个心思深的,可说出的话和做出去的事儿,却又与之所表现出的大相径庭。 就拿霍景珊来说,今日设计她的每一步都没能成功。 先有她爹喊不敢,后有出言萧栾搅局;再加上安平从中横插,所有针对苏漠去的局,最后都由别人吞了果。 不愧是苏易的女儿,这份心思的确了得;都说苏易的二女儿是笑面狐狸,现下瞧来这大女儿也不遑多让。 关于这凤头钗失窃后的种种,洛氏不准备深究下去。 她心知这桩事儿的罪魁祸首是霍贵妃,可就算她查明了所有,一切证据都指向了霍贵妃也没用。 因为她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是不能将霍贵妃怎么样的。 她也明白萧玉海心中,定然是希望这事儿能赶紧翻篇的。 所以就算她她追究到最后,这落面子的还是皇室。 这事儿难道就真的这么过去了吗?自然不是。 今日的所有帐,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她再好好同霍景珊算。 眼下既然这个苏漠如此干脆的认下这桩事,那她便顺着这个势头来处理。 左右这事儿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处,洛氏正准备开口。 却被萧栾抢白了:“都说会哭的小娃娃招人疼,本王今儿总算是见识到了。” “只是没曾想本王的未婚妻,竟是这般的懂事,真是让人心疼。” 萧栾的这一句:会哭的小娃娃。 直指安平,只不过她都这么大个人,血王你还说别人小娃娃是不是有点羞辱人? 况且人家还没哭呢。 萧栾此话大抵是在暗讽,安平平日里怕是没少让苏漠给她背锅。 否则这苏漠的反应怎会这般快? 要知道这可是盗窃罪啊! 还是在皇宫中行窃,按照烁朝的律法,行窃是要进牢房的。 可是苏漠依旧没有丝毫的迟疑。 毫不犹豫就这么认下了。 大抵是平日里替安平公主背黑锅,背成习惯了吧。 现在仔细想来,好似每次苏漠惹事生非是,安平公主都在一旁看着呢。 安平听了萧栾的话,脸都气绿了。 很显然她也听明白了萧栾话中的真意。 只是此时她能开口为自己辩解吗? 她不能! 苏漠抢先认罪,抢占了先机。 她现在是多说多错,因此唯有沉默。 安平现下的这番境遇,倒与五年前她抢先散布了自己救了程言的消息,让苏漠这个真正的救命恩人无从开口的境遇有些相似。 只不过当年苏漠不开口,除了没人知道是她救了程言之外,于名声上倒没有太大的损失,现下安平却是名声尽毁了。 程诺古怪的看着萧栾,若他只是简单的开了个口,还不要紧。 但是萧栾这开口就直接封死了皇后的后路,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这么护短的萧栾,不愧是我大男主,着实有些牛皮。 她佩服! 托萧栾开口的福,现在整个摘星楼内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 皇后无论从那方面来讲,都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苏漠揽下这桩盗窃之事。 现在你萧栾这话一出,这还让皇后准备好的说辞,还怎么说出口? 苏漠亦是觉得很诧异,因为她没想到这一次,萧栾居然又站出来替她讲话了。 细数下来,其实不难发现,今晚萧栾说话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多数都是为了给她解围。 先是为她解了萧煜的合奏之围,后又逼安平上场给她合奏,让她有机会对安平下手,让安平公主难堪。 本以为合奏之后,他们之间或许可以试着坐下来好好聊聊。 结果他却在程言拒婚之后,开口求娶自己。 其实在她的心底,她是不愿。 但是迫于当时的形势,她最后还是应了。 她对萧栾这番举动,发自内心的有些不喜和芥蒂;连同方才因为合奏,而生的微末好感也跟着一起消弭了。 一是因为他这强迫意味太明显,她不喜欢被强迫,或者说这世上很少有谁会喜欢被人强迫。 二是曾经从程言身上得到的教训,现在还血淋淋的摆在她的面前,铭刻在她身上。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又有些动摇了。 这是萧栾第三次因为她开口说话,这一次他是为了替她开脱, 她其实在心底已经做了好担下这盗窃的罪名的准备,这般做虽然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嫌疑。 但是只有这样,这件盗窃之事才能最快的翻篇;只有这样,结局对她来说是才是最有利的。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瞎子。 她虽应了罪名,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受害者。 安平就算说是她栽赃的又如何,她没有自己栽赃的证据。 霍贵妃虽然清楚东西原本应该在她身上,但是她为了明哲保身,不会出来指认她。 第六十七章:你掉东西了(二更) 因为霍贵妃一旦站出来,便是承认了苏漠前面所说的话。 这个局是她亲自设的,她会惹的一身骚。 那个亲自将凤头钗放在她身上的宫女,亦不会出声指认她,否则她见不到明儿的太阳。 因此为了活命,她势必什么都不会说。 所以最后的最后,她担下了盗窃的罪名又如何? 所有人都知道东西是安平偷的,她是站出来替安平顶罪的,安平她百口莫辩。 也就是说看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其实她就损了一个名头。 只是让苏漠没想到是,萧栾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就直接逆转了她设计好的结局。 安平不仅盗窃,还必须得自己接下这盗窃的罪名,这下她连名头都不用损了。 可是萧栾应该知道的,是她将凤头钗放到安平身上的。 他不但没有冷眼旁观,甚至还开口‘助纣为虐’。 为什么? 苏漠再次收刮了脑子里的所有记忆,亦是未曾想起与这萧栾,曾经究竟有过何种交集。 那么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到底是为何? 萧栾打断了洛氏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萧玉海出言收拾了这残局。 他面上带着笑,带着点责怪的语气说道:“安平,你这孩子真是的,真喜欢这簪子就直接跟父皇和你母后讲便是,你母后还能不允你?何必做出这样的闹剧来?” 萧玉海这一开口,便直接将这件事的性质给调转了。 轻描淡写的将一个盗窃罪,说成了一起不懂事儿的小孩子的胡闹事儿。 众人心惊安平公主居然这般得宠的事实,又十分好奇安平公主究竟是如何能这般受宠的。 平日里,也没见她怎么在皇上面前露面,怎么会这般得皇上的偏心? 萧玉海出言揭过了这篇,洛氏自然也要站出来表示一二。 她一脸严肃的看着安平。 “安平,你这次委实胡闹的有些过头了,本宫要好好罚你,就罚你在公主府中闭门思过三月,你服是不服?” 安平不蠢,自是明白萧玉海和洛氏都在给她找台阶下。 她连忙跪下谢恩。 “儿臣知错,儿臣认罚,谢父皇,母后恩典。” 皇后嘴上说的是,罚她闭门思过三个月,实则是为了让她府中避着,静等这次这事儿的风头过去。 想到要被关三个月,安平就忍不住的想到了,将自己害到这般境遇的苏漠。 今日姑且算她输了,但是路还长。 苏漠,你且等着! 苏漠感受到了安平公主身上的怨念,唇角微勾。 陪她演了五年的戏,今日终于要终结了,细细想来还真有些舍不得。 毕竟有时候看着安平眼底那蔑视她的倨傲,也挺有意思的。 洛氏见安平不再继续犯蠢,心中对她的不满少了几分。 她目光转向还跪着,双手托着凤头钗的苏漠。 温柔开口:“苏大小姐。” “臣女在。” “你与安平既是好友,亦是愿共甘苦的姐妹,这支凤头钗本宫现下要将她赏给安平,你可有异议?” 既然皇上都说了那凤头钗是安平想要的,甚至还不惜藏了起来。 她自然不能再将那凤头钗赏给别人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姑娘家首饰这些,一惯不是臣女喜欢的物件,这凤头钗既然公主喜欢,将它赏给公主,也算是众望所归,相信它在公主手里,比在臣女手里会更有意义。” 苏漠的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冠冕堂皇,听上去还像是顺道把安平公主拎出来恭维了一番。 然此中真意,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因‘盗’而赏下的物件,给安平确实是众望所归。 毕竟赏给了其他人,背地里都会觉得有些晦气。 给了安平这意义可不也比在苏漠或是其他人,手中的意义更大嘛。 因为之后谁看到这钗,都会想起今天安平公主‘胡闹’之事。 这就相当于是个污点,会一直跟着安平公主,偏生她还不能丢掉。 因为这是她费尽心思,不惜藏起来,都要得到的饰物。 她若是丢掉了就说明她心虚了,她心虚便代表她是真的盗了。 除非她能找出最后的真凶来。 可是她若是真找出了真凶,不就证明皇上皇后错怪她了吗? 皇后娘年错没错姑且先不论。 就单说皇上,你能说皇上犯错了吗? 不能! 因此这就是一道无解的迷。 安平不仅不能丢了这个凤头钗,还得时不时的拿出来带带,以示自己对它的‘喜爱’。 对此,程诺只想对造成安平现在这幅模样的萧栾说一句:夺笋啊! 安平今日不但设计苏漠没成,自己还反背上了‘污名’。 萧栾太笋了! 霍贵妃见凤头钗之事翻篇了,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安平,但是眼下这种时候保全了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之前,在她跟前搬弄跟她苏漠是非,让她出手替侄子报仇的长嫂,霍景珊的心中有了些许膈应。 若不是今日刘氏染了风寒没来,霍景珊在宴会之后,定要找来刘氏好好说道,说道。 盗窃危机解除,洛氏让苏漠和安平,以及之前指认苏漠的那个宫女都起来。 苏漠恭顺起身,双手忍不住的伸手去揉了揉,自己跪的有些发疼的膝盖。 就在她双手揉膝盖这个动作间,有一样东西轻飘飘的从她的袖子中滚出来,落在了地上。 苏漠对此恍然未觉,揉罢膝盖,就准备往回走。 这一走,那从她袖中掉出来的东西便留在了原地。 有人瞧见了立即出声提醒道:“苏小姐,你的手‘娟’掉了。” 苏漠一顿,有些茫然回头。 “嗯?” 提醒她的那人指了指地面,面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苏漠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手绢上还有几条绳,苏漠的面色顿时有一些薄红。 她回身去将自己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之后便匆匆的回到了苏璃身边。 看清苏漠掉的什么东西的女子,纷纷偏头过头,面上染了几分薄红,带着几丝尴尬,低低的笑着。 苏漠的这个笑话闹的也太大了。 众多人中唯有霍贵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苏漠身上落下来的那东西看似是块长条手帕,实则却是一条长条绢布,是女子来葵水之时,必用之物。 别人或许不识这私密物件,但是霍景珊却瞧的很清楚。 因为苏漠落下的那东西,原本应该在她宫中,由她的贴身宫女妥帖放着的东西。 眼下却到了苏漠手上,不仅如此她还在众目睽睽还掉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安平公主掉东西,苏漠也掉东西。 掉的还是跟她相关的东西。 第六十八章:姐姐,你太坏了 霍贵妃不是没想过可能是巧合,亦或是只是看上去像而已。 可是宫里的东西和外面的是不一样的,每个宫所配的物件也是不一样的,都不是外面随随便便能买到的物件。 正因如此,霍贵妃才更加觉得奇怪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苏漠手上? 苏漠是什么时候拿到手的? 她的琉璃宫,一向戒备森严,十二个时辰都有人轮流守着。 来摘星楼之前,她亦是一直在自己宫中,且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 难道说她的宫中出了内鬼? 这个念头一起,霍贵妃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她宫中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留下的,而且在她身边近身伺候的宫人,亦是伺候了她许久的‘老人’。 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她的。 绝对不可能! 霍景珊满心的不可思议。 最终她强压下了自己有些慌乱的思绪。 忍不住看向了苏漠,正巧对上苏漠带着些凉意的眸子。 霍景珊心头一凛。 苏漠究竟想做什么?威胁她?还是在跟她宣战? 或许有人会想,不就一块绢布在苏漠手里么?有什么好怕的? 绢布在苏漠手里,的确不可怕。 但若是之后属于她的绢布,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男人手里,便不一样了。 若是再闹到了洛氏面前,洛氏会借此狠狠打压她不说,甚至会主动报于皇上。 到时候皇上会怎么想? 萧玉海的性子,本就十分多疑。 若让他知道了,到时候的自己只怕是百口莫辩。 有这般隐患在,让她如何能不慌? 然一直到洛氏宣布中秋宴散场,苏漠都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霍贵妃一直悬着的心,却丝毫没有落下。 那东西在苏漠手上,总归是个隐患,她得另做打算才行。 中秋宴散场,苏漠一行人登上了回苏府的马车。 苏易在半路上被同僚叫去喝酒了,马车里只剩下了苏漠姐妹。 马车缓缓走着,苏璃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最后掉的那样东西,真是霍贵妃了?” 虽然苏璃有些不信,但是今儿出门也没见姐姐揣什么东西在身上,加上中秋宴开始之前她还离开了一阵儿。 便忍不住冒出这个念头,她稍微想想都觉得有些恶寒。 苏漠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那布从身上掏出来扔给了苏璃。 苏璃躲闪不及,那块布直接落在了自己手里。 她憋了憋嘴,表情有些怨念。 “姐姐,你太坏了。” 苏漠浅浅的笑着,没有说话。 “真是霍贵妃的用过的?” 苏璃用两根手指拿着那东西,嫌弃之情言于脸上。 最终苏漠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没人用过,是新的。” 她何必费心去偷这种玩意儿,没品又忌讳。 她之所以有,是因为宫里的许多有意思的玩意儿,都是金昭寻来再由金家进贡的。 因此基本上只要是金家上供给宫里的,她都是有属于自己的独一份的。 而她不过就是根据事先查了霍贵妃一下,然后根据查到的资料,而做的应对之策。 东西是她从家里带进去宫里的,故意掉出来是为了敲打一下霍贵妃,让她不要再出幺蛾子了。 今晚她的风头,出的够多了。 与此同时,霍景珊一回到自己的琉璃宫,便立即将平日里贴身伺候她的宫女全都召到了跟前。 有一个看上去比较老练的宫女,看着霍贵妃的脸色不太好,心中有点没底。 上前去低声询问道:“娘娘,召集奴婢们前来有何吩咐?” 她叫秋萍,霍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是霍贵妃还是姑娘时,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的老人,平日里亦最得霍贵妃的欢心。 霍贵妃看了秋萍一眼,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 秋萍恭顺的靠过去,附耳到霍贵妃身前。 霍景珊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秋萍听罢后表情有些许凝重。 待霍贵妃说完之后,她点了点头,随即便先退了下去。 待秋萍走后,其他宫女看着一言不发的霍贵妃面面相觑。 不知今日贵妃娘娘的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霍贵妃却是神色如常的品着茶,和宫宴上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多时,离开的秋萍便回来了。 她对着霍贵妃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她方才所说的东西一样也没丢。 霍景珊眼神微眯:没丢? 那苏漠手中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苏漠早就知道,她今日会在中秋宴上为难于她。 因此早做了准备? 霍贵妃越想越觉得,应该是了。 否则如何能说的通? 她的东西一件没丢,苏漠手上却有一件与她的物件相仿的东西? 那么苏漠是如何事先知道的? 会是安平公主告诉她的么? 这个念头一起,霍贵妃很快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瞧着今日,苏漠将凤头钗嫁祸给安平公主,那干脆利落的模样;便能看出来她跟安平公主之间看似和睦,实则早就生了嫌隙。 霍贵妃这边还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琉璃宫外便传来一声高喝。 “皇上驾到。” 霍贵妃心中有些诧异。 因为今儿十五,按照礼制,萧玉海今晚应该是去皇后的中宫,而不是来她这里。 就算是她正得盛宠时,也是如此。 她看到自己面前站成一排得宫女,连忙用眼神示意秋萍让她们下去。 秋萍会意立即将一旁站着的宫女,一一都遣了出去。 待只剩下秋萍之后,霍贵妃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 刚走到殿门口,萧玉海便带着自己的贴身內侍进来了。 “臣妾恭迎皇上。” 霍贵妃行完礼,萧玉海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叫她起来。 心中一凛,微微抬眸便瞧见了萧玉海有些不虞的脸色。 霍贵妃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了自己在宫宴上做的那些事儿。 心中一时有些没底了。 那些事儿,她若是做成了也就罢了;偏生一件也没有做成不说,还让苏漠和那个萧栾大放了异彩。 瞧萧玉海这架势,约莫是准备来跟她秋后算账的。 秋萍和萧玉海身边的內侍公公,见两人都没说话,彼此非常有眼力劲的退了出去。 并关上了琉璃宫的殿门。 霍贵妃拢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静等着萧玉海的怒火。 可是过了好一阵儿,萧玉海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霍贵妃的心跳忍不住有些加快了。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很明显,萧玉海是后者。 但是事情都做了,现在后悔也没什么意思。 左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心下一横,靠近了萧玉海几分,又娇娇软软的叫了一声:“皇上。” 结果回应她的是萧玉海的一耳光,霍贵妃见罢下意识的想躲。 第六十九章:娘娘,您别吓奴婢 但是一想到自己这躲了的后果,她又生生的止住了自己下意识的动作。 硬生生的接下了萧玉海盛怒之下的一巴掌,之后立即诚惶诚恐的跪下认错。 “臣妾知错。” 萧玉海却是毫无所动,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伸手攥起了霍贵妃的下颌。 手上的那股狠劲儿,像是要生生将霍贵妃的下颌给卸下来一般。 萧玉海的一双满是怒火的眸子死死盯着霍贵妃。 低声质问道:“现在知道错了,你早做什么去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 平日里在后宫跟别人争宠斗狠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么? 今儿居然接二连三的上赶着给他丢人! 霍贵妃被迫仰视着萧玉海,没有吭声。 她方才被萧玉海打的半边脸,已经高肿了起来,那双含情眼此时亦是布满了水光。 霍贵妃没有为自己辩解,一是因为她的下颌被萧玉海攥着,开口艰难,二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萧玉海听不进去。 除非她有办法让萧玉海在除掉萧栾的情况下,又不会伤及自己的气运,否则她说什么也没用。 说来也讽刺的很。 萧玉海每日都恨不得将萧栾处之而后快,但是每一次都因为钦天监那句命格旺他而迟疑。 萧栾就是一根扎进萧玉海心中的刺,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他的皇位来的不正当。 但是想要拔掉萧栾这根刺,就得带出他的血肉,一向爱惜自己的萧玉海怎么肯去冒险呢? 最终萧玉海在霍贵妃身上发泄了好一会儿,堆积在心口火气这才堪堪散去。 他看着脸色苍白霍贵妃,一脸嫌恶的将人甩开,随即转身离去。 萧玉海一走,秋萍立即从殿外走了进来。 她看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霍贵妃。 心头一抖,连忙快步跑上前去。 “娘娘。” 秋萍上前去将人抱在怀里,才不过几炷香的时间,霍贵妃原本艳丽的容颜,变得十分惨白。 半边肿着的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她的目光十分的涣散,好似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一般。 甚至还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腿间缓缓流了出来。 看到这样的霍贵妃。 秋萍吓坏了,虽然她知道皇上是有一些特殊的嗜好,但是娘娘从来没有被皇上折腾的这么狠过。 今日这是怎么了? 没有情欲过后的味道,反而多了一些腥味儿。 看着奄奄一息的霍贵妃,秋萍连忙唤道“娘娘,您别吓奴婢啊。” “娘娘。”“娘娘。” 秋萍连唤了霍贵妃好几声,霍贵妃才堪堪回过神来。 有气无力的问道:“他...走了吗?” 秋萍连连点头:“走了,皇上已经走远了。” 霍贵妃心中好似松了口气,这才吩咐道:“我肚子有些痛,你去帮我请太医来。” 秋萍一边应着,一边说道:“娘娘,奴婢先扶您去床上躺着吧。” “不用,你先去去请太医。” 霍贵妃说罢无力的推了腿秋萍,紧接着便挣扎着要自己起来。 结果这才稍稍一动,肚子便传来一阵阵的痛。 疼的她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没了血色。 疼过之后,霍贵妃紧紧的皱着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头蔓延。 她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秋萍被她突然的大吼大叫,吓得一愣。 “去请太医,快去啊!” 霍贵妃有些歇斯底里,说罢还生出了一些力气,去推了秋萍一把。 秋萍直接被推倒跌坐在地上,紧接着她有些僵硬的,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此时她的指尖上已沾染上了点点猩红是血。 这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之后,秋萍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殿外。 大声嘶吼道:“来人,宣太医!快宣太医!” 在殿外候着的小太监,从未见过秋萍那般。 一下便意识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跑出了琉璃宫,去太医院请太医去了。 见有人去找太医了,秋萍又叫来另外两个小太监,将霍贵妃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缓缓挪到了床上。 就着一会儿的功夫,霍贵妃的肚子,已经让她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霍贵妃死死的握着秋萍的手,指甲都嵌进秋萍的肉里了,秋萍还一边强忍着疼痛,一边一直回握着霍贵妃的手。 嘴上还在不断宽慰着她。 “娘娘,不会有事儿的。” “您不会有事儿的。” “放宽心。” “放宽心。” 大约过来两刻钟,方才火急火燎跑出去的那个太监,拉着一个太医回来了。 那太医而立的年纪,容貌虽不算出色,但也算周正。 安平瞧着那太监额头上的汗珠和这太医气喘吁吁的模样,想来这一来一去,那小太监连口气儿都没来的及歇。 秋萍安抚好了霍贵妃,随后松开了霍贵妃的手起了身。 她先是挥手示意那个小太监先下去,随后将太医请到了霍贵妃床前。 “杜太医,您给瞧瞧我们家娘娘这是怎么了。” 相较于霍贵妃,杜太医倒是先看到了秋萍手上的指甲痕,眼下还在往冒血。 他看了秋萍一眼,秋萍微微则示意他先看霍贵妃。 杜太医常年跟琉璃宫,跟秋萍打交道。 因此他一对上秋萍的一眼神,便立即明白了秋萍眼中的含义。 地上的那一滩血迹还在。 其实他方才一进来,便大概已经猜到霍贵妃流血的缘由了。 只不过鉴于行医者的谨慎,他没有开口先下结论。 杜太医走到霍贵妃床前,伸手为她诊了诊脉。 是滑脉,如珠走盘,是怀孕之象。 只可惜瞧着现在这副光景怕是要小产了。 想到这些年霍贵妃对孩子的执念。 杜太医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杜太医一收回手再一次对上了秋萍关切的眼神。 他想了想,决口不提有孕之事。 转而开口问道:“娘娘,方才可是遭遇了重击?” 秋萍心中松了一口气,微微点头。 “娘娘,方才的确不慎肚子磕到了桌角。” 她不能说是皇上打的。 在这个后宫里没有人能说,也没有人敢说皇上的不是。 但是杜太医却对霍贵妃的伤势来源心知肚明,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微微颔首,戏还得继续唱下去。 他故作高深的说道:“那就难怪了,娘娘这是撞伤了内里,导致血崩了。” 秋萍一听血崩,面色大变。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在血崩之下安然活下来,难道她们娘娘要.... 杜太医好似洞悉了秋萍的想法,接着说道:“好在这个血崩导致的出血量并不大,所以不用太过担心,此伤并不会危及到娘娘的性命,只是之后娘娘恐怕需得静养一些日子。” 最好是能禁欲。 但这最后一句,杜太医没说。 第七十章:初九跑哪儿去了?(二更) 身在后宫的女子,哪有自主选择禁不禁欲的权力?除非不想要恩宠了。 可是没了恩宠在身的后宫女子,就是蜉蝣朝生暮死。 对于杜太医的这些叮嘱,秋萍都认真仔细的听着,并一一记了下来。 “我们娘娘的身体调养,之后便要仰仗杜太医多费些心了。” 秋萍说罢对杜太医行了个大礼。 杜太医满心诧异,他们这些太医的地位,有时候还没有这种受宠嫔妃身边的大宫女来的高。 霍贵妃现在正是恩宠正浓的时候,秋萍作为她的大宫女,并没有眼高于顶不说,还对他行大礼,让他如何不诧异? “秋萍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行医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 杜太医说罢便上前去扶起秋萍。 就在杜太医上前扶她的功夫,秋萍趁机往杜太医手中塞了一个东西。 不是银钱,因为有些软。 杜太医感觉约莫像是荷包一类的,女子贴身之物;面色微微一愣,随即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不动声色的将秋萍塞给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 之后对着秋萍微微颔首。 见杜太医收下了自己悄悄塞过去的荷包,秋萍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娘娘小产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个养不好或者说有谁趁着霍贵妃修养这段时间,动点手脚,她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再次怀上了,所以她不得不多谋划一些。 “有劳杜太医费心了。” 杜太医藏在袖中的手,握着秋萍的荷包,神色有些恍然。 因此听到秋萍又一次说,让他费心了。 他便语无伦次的回了一句:“这是下官的职责,下官先去给娘娘开药了。” 秋萍则神色如常,她对杜太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杜太医,请。” 杜太医看了秋萍一眼,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 因为在后宫谋生活,因此看上去比较干练,模样不算出挑,倒也算的上清秀。 随后杜太医强装镇定的越过了她,颇有些同手同脚的意味。 看着杜太医的背影,秋萍眸中闪过一抹深意。 “秋萍。” 听到霍贵妃在叫她,秋萍连忙转身跪到霍贵妃床前,面上带着宽慰的笑容。 “娘娘,您都听到了吧?奴婢就说您会没事的。” 霍贵妃的目光,依旧没有焦点。 她喃喃的问道:“本宫不是小产?” 秋萍摇了摇头:“不是的,娘娘。” 霍贵妃的情绪突然变的十分激动起来。 “不是小产?怎么会不是小产呢?” “为什么会不是小产呢?” “怎么会不是小产呢?” ...... 秋萍被霍贵妃这般模样吓到了,连忙大叫道:“杜太医,杜太医,你快过来。” 在偏殿写药方,才写了开头的杜太医听到秋萍的声音,立即放下笔飞奔而来。 他一见霍贵妃的情绪激动立即说道:“快,叫人按住贵妃娘娘!” 这话一出,守在外电殿的宫女们,齐齐走进去,两个上前按住霍贵妃的手,另外两个去按住了霍贵妃的脚。 这番模样,哪里还有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妃的影子。 杜太医则从自己药箱里,拿出定神的药交给秋萍,让她给伺候霍贵妃服下。 喂药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霍贵妃一直挣扎不说,嘴里还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孩子! 怎么会不是小产之类的话。 如此过了一刻钟,霍贵妃终于安稳了下来。 在杜太医给的药的作用下,她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杜太医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薄汗。 秋萍也松了一口气,并妥帖的为霍贵妃盖好了被子。 做好这一切,她这才折身面对杜太医太医,再次对他微微福身。 饱含感激的说道:“方才真的多谢杜太医了。” 杜太医虚虚的扶秋萍起来。 “这是下官的职责,秋萍姑娘无需多礼。” 秋萍起身,眼中满是担忧:“杜太医,我家娘娘她...”不会有事儿吧? 现在霍贵妃睡着了,秋萍终于敢问杜太医实话了。 不是她想故意想瞒着霍贵妃可能小产之事。 而是过去这些年,娘娘为了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实在是受了太多的罪了。 满打满算霍贵妃进宫也快十年。 刚开始她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美人,一直生活皇宫的最底层。 在她们最艰难的日子,一个普通的扫洒宫女,都能骑到她们头上,给她们难堪。 后来霍贵妃,慢慢在皇上面前漏了脸。 随后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上爬,直到爬到了现在这个贵妃位置。 这么多年,霍贵妃被皇上恩宠的次数不算少。 可是她这肚子始终没有丝毫动静。 后来她开始不断进补,吃各种偏方,可是依旧没能怀上。 可以说为了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霍贵妃都快疯魔了。 若是现在让她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这让霍贵妃如何受的住? 所以秋萍才一开始暗示杜太医不要说实话。 杜太医微微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不容乐观。 秋萍的眼中划过了一抹痛楚。 杜太医看了看秋萍手上的伤痕,突然出声说道:“秋萍姑娘您的手,不介意的话,让下官为你上些药吧。” 秋萍微微一愣,她手上的血都结痂了,还要上什么药。 但是很快秋萍便反应了过来。 她从善如流的回道:“如此便多谢杜太医了。” ...... 苏府,苏漠住处。 下午的一场宫宴,一波几折。 最后不仅她的目的达到了,自己还全身而退了,今日对苏漠来说,自己的运气着实好过头了些。 这不一回到自己的地方,苏漠一直绷着的情绪,便忍不住松懈了下来。 她一边动手拆着苏璃下午花了半个时辰给她绾的发,嘴里一边叫着初九的名字。 现在时间不算早,也不算太晚。 日入刚过,刚近黄昏。 寻常这个时候,初九都从外面野够了,回来了。 它回来之后,若是发现她不在房里,便会在院子里蹲着,趴着,或者躺着等着她。 今儿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辰没在院子里看到初九的身影。 苏漠心中有些诧异,但一时之间也没想那么多。 可是走到自己闺房门口时,苏漠还是稍微迟疑了片刻,之后整个人便忍不住戒备了起来。 不过她的嘴里依旧叫着初九的名字,甚至还在四下寻找着初九的身影。 初九一般只有外人出现在她的院子里时,它才会不在院子里,或者说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她的院子里,自打五年前出了秋月那桩事儿后,她便没在身边留过任何一个人伺候。 日常院子里的洒扫,都是小璃儿那边安排人进来打扫的。 第七十一章:本尊资质愚钝的劣徒 待她们打扫干净之后就会离去。 因此她这院子常理上来讲是不会有任何外人的。 苏漠上前去推开自己闺房的门。 里面漆黑一片,唯有窗前和门前,有月光照落的印记。 她抬脚走进自己的闺房内,并没有着急先去点灯,而是先转身关上门。 就在刚合上门的一刹那,苏漠感受到身后一道细小的气劲儿涌动。 她立即反身接招,却先一步被那人洞察了动作。 捉住了她的双手不说,还让她的后背死死的抵在门上一动也动不了。 自己被俘已成定局,苏漠却是神色如常。 就着月色,苏漠入目的是一袭红衣和一张妖孽般的脸。 那人瞧着被俘的苏漠似笑非笑着,随后戏谑开口:“乖徒儿,你最近怕是偷了不少懒啊。” 虽是责怪的话语,但是言语间却能听出他的心情很不错。 苏漠嘴角微动,没有开口。 她尝试着用力挣脱了两下,结果发现那摁着她两只手腕的手,犹如一座山一般竟纹丝不动。 美色当前。 苏漠在服软和硬杠之间,毅然选择了硬杠。 她的双手确实是被独孤宸交叠的压过头顶,但独孤宸也仅只用了一只手。 另一只此时正虚虚的搂着她的腰,不让门上的门栓硌着她的腰。 所以她还有一丝可以挣脱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起,苏漠心中一横。 被压在下面的那只手,直接被她用力顺着门板给抽了出来。 手背肌肤与门板的摩擦虽只有一瞬,苏漠还是感觉到了背一热。 苏漠的这番动作,在独孤宸的意料之外。 所以当他察觉到,下意识的收力时,已经为时晚矣。 独孤宸看着这样的苏漠,暗自有些恼恨。 心中咬牙切齿的想着:小王八蛋,让你服个软就这么难吗? 苏漠解救出了自己一只手,下一刻那手便攀上了独孤宸的脸颊。 她肤若凝脂的柔夷在独孤宸的脸上缓缓划过,仔细的描绘起着他的眉眼。 轻柔的动作,犹如一片羽毛在挠着独孤宸的心,让他的心头有些痒,心中的恼恨也去了七分。 然苏漠的动作还不止于次。 最后她那张艳绝无双的容颜,还凑近了独孤宸几分,声音也多了几分轻柔:“有您这样的师傅在,徒儿我哪敢偷懒?” 她不偷懒尚且还被独孤宸戏弄,若是偷了懒还不得被他吃的死死的? 所以她哪敢啊! 独孤宸本来很享受这种被美人轻抚的感觉,结果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心中的那一点旖旎荡然无存,他想苏漠那手应是破了皮了。 转念一想,苏漠手变成这般得缘由,心中又有了些气。 然为了防止苏漠再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独孤宸将她的另一只被他摁着的手,从苏漠的头顶拿了下来,但是却并未就此放开。 他另外一只原本只是虚扶着苏漠腰肢的手,这下改为了真扶。 美人不是调戏他么? 那他就不客气了,独孤宸亦是用靠近了苏漠几分以此来回敬她先前的‘挑衅’。 两人之间的的距离很近,呼吸交织着。 独孤宸慵懒的声音,在苏漠耳边响起。 “即不敢偷懒,武功为何还这般差?” 独孤宸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苏漠圆润的耳垂上,惹得她耳朵和脖颈都有些痒。 苏漠下意识的想往后缩一些,却发现自己后脊还抵着门,她已然退无可退了。 退缩的念头只在苏漠脑子里停留了一瞬,下一秒苏漠也没再客气,不就是咬耳朵么?谁不会呢! 面对独孤宸就不能退缩,她越退缩他越得寸进尺、 苏漠吐气如兰的贴在独孤宸耳边回敬道:“明明是师傅偷练了新的武功,导致功力又大增了,怎的却反过来怪徒儿偷懒,真是好生没道理。” 讲讲道理,这斯肯定又得了什么新功法,武功更上一层楼了。 否者她不会这么受制于他。 “师傅教的武功,徒儿可一直都有好好学的。” 好好学几个字,苏漠咬的很重。 这既是在说武功,也是在说自己现在学着独孤宸的模样。 两人的姿势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可以说是相当的暧昧,算得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但是只有独孤宸自己心里很明白,苏漠现在有多想一脚踹开他。 只不过苦于自己强有力压迫,她才没有付诸行动。 他其实从始至终,就只想苏漠再跟他服个软罢了,一如五年前她求他救她那般。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再也没见到过那样的苏漠。 想到这里,独孤宸放在苏漠腰上的手,忍不住掐了苏漠一把。 “本尊资质愚钝的劣徒儿啊,你说说为师该如何罚你才好?” 独孤宸这话,显然是没把苏漠的上一句听进去。 然苏漠一听到这个罚字,却是双眼放光。 独孤宸的罚,在苏漠这里就意味着是赏。 听独孤宸这意思,是又有新功法要教她了? 苏漠的心底涌上了几分欢喜,她难得的,主动的单手勾住了独孤宸的脖子。 好似似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一般。 苏漠巧笑嫣然。 “那就烦请师傅,好好再罚我这资质愚钝的劣徒,一套难度更高深的武功,师傅以为呢?” 独孤宸有些牙疼,你见过上赶着求罚的人吗? 他见过,而且一听到有惩罚还双眼放光。 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在赏赐,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去。 想到此处,独孤宸抱起了苏漠,一个转身两人便合衣躺在了苏漠的床上。 皎皎月光窗前照,芙蓉暖帐玉生香。 独孤宸与苏漠二人。 苏漠在下,独孤宸在上。 两人之间的整个姿势暧昧极了。 然看似他们俩挨的很近,实则独孤宸与苏漠之间还是隔着一些距离的。 只不过被衣衫遮住了,故旁人看不见。 独孤宸其实侧躺着的,他单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伸出来,在苏漠的鼻子刮了一下。 “想要为师的功法,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漠本意想躲,但是听到独孤宸这般说,觉得有戏,便也不躲了。 她甚至还主动伸手,勾起独孤宸身前的一缕青丝,拿在手中反复把玩着。 “师傅,想要徒儿做什么,不妨直说好了。” 不外乎又是找东西,找人之类的活计,她做就是了! 只要教武功,什么都好说。 独孤宸打量了一番苏漠,直到看的苏漠心头有些发毛了。 才缓缓开口:“听说你今儿被赐了婚?” 苏漠把玩着独孤宸头发的双手微微一顿。 随后连忙恭维道:“师傅真是消息灵通,徒儿好生佩服。” 独孤宸这可不就是消息灵通么? 这场中秋宴才刚结束多久,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第七十二章:独孤宸你个疯子(二更) 这独孤宸就得到了消息不说,还亲自找上门来了,这消息当真是灵通的不得了啊。 虽然她很早心里就清楚,独孤宸这人绝对不似他看上去那般的不着调。 没想到他居然连皇宫,都渗透进去了,还真是让她不倾佩都不行。 要知道之前她为了查霍贵妃可是花了好大的气力,若早知道独孤宸有这么般能耐。 她就找独孤宸帮忙了。 毕竟有现成的人不用,那是傻子。 她又不傻。 独孤宸听了苏漠的恭维,冷笑了一声:“本尊消息若是不灵通,你这逆徒以后跟人跑了;本尊还得天上地下的,到处去找你;乖徒儿,你是不是忘了,你这条命都是本尊的。” 独孤宸说的话的语气,虽然依旧还是那副慵懒的调调。 但是听得苏漠却是后脊一凉。 她感觉到了。 独孤宸生气了,而且还很生气!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在生什么气? 生气她没有跟他打招呼,便擅自接了赐婚?还是因为其他? 独孤宸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冷冷的哼了一声,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不再去看苏漠。 苏漠连忙干笑了两声,试图蒙混过关。 “徒儿的命是师傅救的,自然就是师傅的。” 独孤宸转动眼眸撇了苏漠一眼。 淡淡的问道:“是吗?” 苏漠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 独孤宸见了眉头微挑,继续问道:“也最听师傅的话?” 苏漠下意识的就要点头。 结果点到一半,才反应过独孤宸说了什么。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静等着独孤宸的下文。 独孤宸瞧见了苏漠的的那份迟疑,心中有些微末的不爽。 他也说不清这不爽从何而来,就是有些不爽。 想到这里,独孤宸翻了个身,双手撑在苏漠脸颊两侧,再一次嗅到苏漠身上淡淡的馨香,独孤宸有片刻的恍然。 上一次虽然苏漠醉过去了,但是独孤宸却清醒的很。 眼下两个人都清醒着,独孤宸再一次这般近的尺度看着苏漠,心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划过。 独孤宸直视着苏漠的眼睛,难得带着几分正经的口吻说道:“本尊要你杀了你那未婚夫,你可愿意?” 苏漠听后眸光微闪,随后扯出一个笑容,淡淡说道:“师傅,说笑了。” 独孤宸眸光一沉,心中有了些许戾气:“你不愿?” “师傅,别闹。” 苏漠面上笑容不减,但心里已起了逆反的心理。 她是答应了把自己的命给独孤宸,却并没有说把自己的身心全部都卖给他。 她可以为他搭上性名在所不惜,但是她不喜欢他像现在这般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萧栾的深浅,本来她就没摸透。 独孤宸又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让她去杀了萧栾。 她自然是不会答应。 苏漠感受到了来着独孤宸身上的压迫感。 她丢掉手中把玩着的独孤宸的青丝,双手改为抵在独孤宸的胸前,试图将他推的远一些。 苏漠这番下意识的动作,彻底激怒了独孤宸。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的弧。 “乖徒儿,你以后可得看好你那未婚夫,以免他哪天缺胳膊少腿了。” 说罢独孤宸便从床上做了起来,改为背对着苏漠。 听着独孤宸这赤裸裸的威胁,苏漠知道他是认真的。 苏漠的眼底暗流涌动,低吼着喊出了他的名字。 “独孤宸!” 独孤宸回身看了苏漠一眼,眼中满是冷意,唇角亦挂着一抹冷笑。 “乖徒儿,今夜的贵客倒是挺多。” 独孤宸说罢便起了身,苏漠听了独孤宸的话,偏过头透过紧闭的窗缝看向窗外。 等她再回首时,独孤宸已经从她的房中消失了。 苏漠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独孤宸威胁的话语再苏漠的脑海里回响着。 这让苏漠有些头疼! 直接暗骂了独孤宸一句:疯子! 骂完之后,苏漠只剩下满满的无奈。 对于独孤宸这个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突然发病的疯子,她真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了。 这事儿要告诉萧栾吗? 这个念头在苏漠的脑海里升起。 但是转念一想,苏漠还是打消了。 让她如何去跟萧栾说? 说有人要杀他,让他小心点? 还是算了吧! 就算她说了,萧栾也不见得会信。 况且萧栾还被圈禁在灵禧苑里,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他今晚在中秋宴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拱火。 今晚的事儿,萧玉海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善罢甘休的。 也就是说短期内,独孤宸应该是不会得手的。 想完这些之后,苏漠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她居然在担忧一个今日才见的人,还是个男人,看来最近她真是太闲了。 门外的人还没走,苏漠从床上翻身而起,她看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外衫。 心中叹息:遇上一个每次都要吃自己豆腐,占自己便宜的师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苏漠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整理着自己凌乱衣衫,整理到衣袖时,她忍不住垫了垫,右手衣袖的重量不对。 伸手去摸,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物,苏漠微微一愣,比划了一下。 从外形上来说,好似是个药瓶。 苏漠将袖中的药瓶拿了出来,借着月光她发现瓶身没有字样。 想了想,苏漠拿下了塞住瓶口的瓶塞,随后放到鼻尖闻了闻,是金疮药的味道。 苏漠微微一愣,目光正好触及到了,自己已经结了血痂的手背。 这药是谁留下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独孤宸!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便宜师傅竟会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不过他既然留下了,她哪有不用的道理。 自己现在身上没怎么留下疤痕,可都要归功于独孤宸寻来的冰肌玉骨膏。 据说这冰肌玉骨膏,是江湖上之前赫赫有名的祛疤圣药玉骨精进后的产物。 所以这药既然是独孤宸留下的,想来效果应该不会太差。 苏漠将那金疮药倒了一些出来,抹在了方才受伤的手背上,苏漠只觉手背感觉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随后她将瓶塞塞了回去,之后便将那瓶金疮药,丢到了自己的梳妆匣上。 门外的人还在。 苏漠坐在床边,一边揉着手背上的金疮药,一边在心中思量要不要去出去见他。 她都晾了那人这么久了,他该知道她的意思了才是。 结果门外之人,好似铁了心要和苏漠比耐性一般,就是一直不走 揉到最后,手背上的金疮药都被苏漠给揉没了,门外那人还在。 苏漠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无奈。 最终还是起了身,走到房门前。 在手放在门栓上时,苏漠迟疑了一下。 第七十三章:我欠你一句抱歉 这番迟疑不为别的,只是她心里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其实根本就没有再见的必要罢了。 但是她知道那人的性子,当他铁了心要做某件事时,他就会格外的倔,不达目的不罢休。 也就是说,她若执意不见他,他能在她院子里站一宿。 仔细想想,在自己睡觉时,门外还站着一个大活人对着你的房门。 你这觉还能睡得安稳吗?那肯定是睡不安稳的! 所以为了自己今晚能睡个安稳觉,苏漠最终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打开,苏漠抬眸便看到了,那个站在自己院子中间的男人。 程言。 他还穿着中秋宴上的那身衣服,看起来应是在散宴之后,将军府都没来的及回去,便来了她这里。 只是事到如今,他来她这的意义在哪呢? 苏漠虽开了门,却并未开口。 而是双手环抱于胸前,半边身子倚在门上,看上去有些不正经的懒散。 她的目光扫过程言,之后便看向了别处,两人的目光连个短暂的交汇也没有。 之后便是静静的等待,苏漠在等着程言开口。 想听听他今夜前来,又在这跟她站在这里耗这么久,到底想说些什么。 结果苏漠未开口,程言亦不开口。 两人就这么僵持的站着。 程言就这么静静的,贪婪的,看着苏漠。 像是要把这过去五年,所欠下的,全都补回来一般。 五年过去,她到底还是变了很多。 以往她这院子里虽然冷清,好歹还有些人气儿。 现在剩下的只有冰冷,毫无烟火气儿。 时间缓缓过去,苏漠估摸着应该是过了有那么两柱香的时间了。 她见程言还是不说话,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心中决定:算了! 她还是回房睡觉,这人爱站着就站着吧。 她把门和窗子都落锁便是。 时间也不早了,她没那么多功夫,陪着程言耗下去。 然苏漠刚一转身,还没来的及迈出步子,程言叫住了她。 “漠漠...” 这亲昵的称呼,让苏漠转身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看向了这个男人,这个曾经和最近最亲密的男人。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就这么站在穹空之下静静的看着自己。 他以前总说:“漠漠,我感觉怎么看你,都觉得看不够,好想将你快点娶回家,这样我就可以日日看,夜夜看,时时看着你。” 如今时过境迁,到底还是变了。 曾经相爱时,程言这般看着她,她会觉得害羞,难为情,甚至会在程言说完那些肉麻的话之后,恼羞的抛开。 现在他再这般,苏漠只觉得无趣至极。 就像她曾经以为自己私下,再单独见到程言,自己会愤怒,会质问,会歇斯底里。 甚至会跟他动手,将当年自己所承受的一一讨回来。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她淡淡的回了程言一句:“程大公子,之后还是唤我一声我苏大小姐,或着苏漠吧,你这一声漠漠,我承受不起。” 苏漠的一句程大公子,差点要了程言的半条命。 程言只觉心头一窒,终是顺从了苏漠的意思。 “苏漠…我…”好想你。 然好想你三个字,他终是没能说出口。 苏漠的唇角挂着无所谓的弧度,她一点都不关心程言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只关心他什么时候能走。 于是便开口冷冰冰的问道:“不知程大公子,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苏漠站在门口看着程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情绪亦是没有任何起伏。 她看着程言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路人一般。 程言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被苏漠的冷漠尽数下了回去。 思索良久,程言终于说出那句话。 “当年之事,是我不对;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 他欠她一条命,一声道歉,亦欠她一份信任。 如果当年他对苏漠多一分的信任,如今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他想他和苏漠应该已经成婚了,膝下或许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算算年岁的话应该都可以围着她们跑了,结果因为一份挑唆,一切都成了泡影 听了程言语气诚恳的话语,苏漠眉头微挑,冷淡回应:“你来原来是想说那件事儿啊。”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忘了;所以你不必刻意来与我讲这些。” 苏漠这番话犹如一柄利剑,直直的插进了程言的心口。 他只觉得自己现在胸口窒息般的疼,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他这五年日日夜夜因此事儿谴责自己,眼下居然被苏漠如此轻瞄淡写的一句:早就忘了。 给一笔带过了。 那他这些年的忏悔算什么? 程言的心中生出了想逃走的念头,可是他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其实他今夜来此,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他想问问她,这几年过的好吗? 她恨不恨他?她怨不怨他? 他想跟她说,他这些年经常在夜里做梦梦到她。 梦里的前半部分,都是他们在一起时,那些美好的记忆,可是每每到了后半部分,就全变成了她歇斯底里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信她? 为什么要伤她? 为什么要抛下她? 可是今晚苏漠的态度太冷漠了。 让他问不出口,也说不出口。 他想:今夜他其实不该来的。 可是一想到,今日在那么多人面前,她和血王被皇上赐了婚,他便克制不住的来了。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他还是来了。 “我不喜欢安平公主,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程言突然说出这么句话。 直接惹得苏漠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出了一句:“什么?” 程言看着苏漠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不喜欢安平,从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苏漠听清之后反应平平。 “是吗?但是这与我何干?” 程言听罢身型一顿,随即有些苦涩的回道:“确实和你没什么干系。” 我与你讲,只是不想你再误会,也不想你以后再将我跟安平扯在一起。 但是这句话对苏漠来说,并无任何意义了。 就在两人再次陷入短暂的僵持之后,一道优雅的声音破空而来 “没想到本王的未来王妃,竟如此招人惦记。” 是萧栾。 但是苏漠和程言都只闻萧栾的声音,却并没有看到萧栾的身影。 苏漠忍不住有些戒备,这人这会儿不是应该在灵禧苑吗? 为什么声音会出现在她的槿院? 苏漠这般疑惑着,听到萧栾声音的程言,却已然来到了苏漠面前,并将苏漠牢牢的护在了身后。 之后更是双眸一直戒备的看着四周。 高声说道:“血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第七十四章:想你了便来看你了 程言一边护着苏漠,一边留意着四周。 这是他没和苏漠决裂之前,便养成的习惯。 无论发生任何事,他总是会习惯性的将苏漠护在自己的身后。 这个习惯跟了他很多年,直到如今,可是这个习惯就在五年前却突然短暂的消失了。 那是他唯一一次没有护着苏漠,甚至还动手伤了她。 面对程言的这个动作,苏漠心中有些诧异。 她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程言,时光好似回到了五年前,她和程言遇袭之前。 然这个念头刚起,苏漠便只觉自己腰上一紧。 下一刻她便被揽进了一个陌生又好似有些熟悉的怀里。 程言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等他回过神时,被他护在身后的苏漠已然不见了。 程言心头震惊不已,四下寻找苏漠和萧栾的身影。 此时的萧栾搂着苏漠,已经施施然的坐在了苏漠院子里的石墩上。 他一只手将苏漠搂在怀里,苏漠则被迫坐在了他的腿上。 另一只手刮了一下苏漠的鼻尖,他喜欢自己这个刮苏漠鼻尖的动作。 因为这个动作会让他心情愉悦。 “小东西,你莫不是忘了,你已经是个有未婚夫的人了。” “这么晚了,居然还在自己院子里会别的男人,我可是要生气的。” 萧栾的这番动作以及语气,看着和听着都可谓是宠溺之极,亲昵之极。 好似他和苏漠认识了许久一般。 一切发生的太快,苏漠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自己便已经被萧栾‘擒’住了。 她尝试着挣扎了几次,结果都是枉然。 苏漠的眼底泛起了涟漪,萧栾第二个让她束手无策的男人。 第一个是她的便宜师傅独孤宸。 程言更是没想到,这么一个被圈禁的王爷,武功居然能出神入化到如此。 他自己与江湖上某些一等一的高手相比虽然差了些,但也算是在高手行列。 可是饶是如此,萧栾还是轻易的便从他身边‘掳’走了苏漠。 一点给他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苏漠挣扎了几次无果,不得不出声询问:“王爷深夜来此,不知意欲何为?” 语气有些硬,眼神有些冷,她想从萧栾怀中离开,奈何这厮的手像长在她身上一般,竟纹丝不动。 这般看来,这人的武功似乎和她那个便宜师傅的武功有得一拼。 甚至还和她那便宜师傅一样,爱占她便宜,所以苏漠的语气怎么会好呢? 然苏漠的冷硬,对于萧栾来说无关痛痒。 他温柔的说道:“想你了,便来看看你。” 多么简单而朴素的情话,可惜苏漠把它当成耳旁风了。 听完之后心中甚至还有些想笑,不要误会,是冷笑的那种想笑。 她冷淡的看向了萧栾,因着萧栾依旧还带着面具,所以苏漠眼下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但是她看到了萧栾的那一双眸子里盛出的温情,似要把自己腻死在他的眼底一般。 苏漠痴痴的望着,细细的看着。 在她心里总觉得这双眸子过于熟悉,明明是呼之欲出的答案,却总是记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 “漠漠。” 眼见着苏漠就要沉腻在萧栾的那一汪柔情里了,程言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苏漠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打量萧栾的目光,嘴角挂起了一抹浅薄的笑意。 “王爷真是好能耐,苏漠差点就沉腻在了王爷您的这片温柔乡里了。” 苏漠面上寡意凉薄,心中却是另一幅光景:这该死的萧栾,居然对她用摄魂术! 摄魂术的施展一般都需要物件儿作为媒介,或者一个合适的契机。 自己是何时中的招,又是怎么中的招,苏漠竟全然不知。 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教了自己万般能耐。 却独独没有教过她,对付摄魂术这种秘术的办法。 苏漠心里不由的对萧栾越发的忌惮了起来。 萧栾既然摄魂术了得,那她自己某一天会不会因此被他控制住? 面对苏漠的软‘刀子’,萧栾呵呵一笑。 瞧着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便彰显出他此时的心情很好。 明显对于苏漠的这份恼怒全然不在意。 最后甚至还出声夸奖了苏漠一番:“能这么快从本王的摄魂术下清醒过来的人,你是第一个,不愧是本王看上的王妃,不错,不错。” 萧栾连说两个不错,是真心在夸苏漠。 但听到苏漠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想她苏漠在这盛京,横行霸道了多年。 今儿居然破天荒的在别人身上栽了个跟头。 这事儿,若是给她那个磨人的便宜师傅知道了。 回头指不定,又要怎么‘赏’她呢。 先前她那便宜师傅,居然让她去杀了这个男人。 得亏她因为心中不喜,而没答应。 否则回头,自己怎么被这个男人弄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之前因为听到独孤宸的威胁,自己还在心中担忧和考虑要不要告诉萧栾这个事儿。 现在瞧瞧,她有提醒这个必要吗?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这萧栾若是能缺个胳膊,少条腿了什么的。 她约莫还能对独孤宸高看几分。 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让这个萧栾去和自己那个便宜师傅独孤宸,两人互掐去吧。 最好是最能弄个两败俱伤,两个登徒子! “漠漠。” 程言又唤了苏漠一声,苏漠偏头看去。 面上的情绪比之之前好了不少,毕竟方才若不是程言叫了他一声,她就进了萧栾的圈套里。 程言瞧着苏漠和萧栾两人,旁若无人般的互动。 心里堵得慌,那种感觉就如同心头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苏漠在别人怀里的这个画面,不断的充斥着他的双眸。 耳边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跟他说:她属于别人了,她属于别人了,她属于别人了。 这一声又一声,如同魔咒,最终他忍不住便又唤了苏漠一声。 可是当苏漠真的转头看向他时,程言悲哀的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萧栾两次听到程言喊苏漠。 漠漠。 心头早已有些不喜,只是他并未表现出来。 而是做出一副好似现在才瞧见程言在场的样子。 并装模做样的说了一句:“原来程大公子也在啊。” 苏漠听后直接面色一黑,这人真的是装得一手好无辜。 方才他刚来时,明明还在说她半夜在自己院子里私会别的男人什么。 这会儿居然说出什么,原来你也在啊,这样的话出来。 感情你方才是没把程言当人呗? 第七十五章:她们都有错 面对血王言语上的挑衅,程言礼貌的对萧栾行了一礼,随后淡淡的道了一声:“血王。” 萧栾也不含糊,直接回了他一句:“不必多礼。” 言罢萧栾便拿出自己作为‘正宫’的姿态来仰着头道: “你与小漠儿之间,五年前便已然结束;如今她是本王的未婚妻,所以还请程公子给自己留些颜面。” “以后也莫要再做出这种半夜翻墙的事来。” “此举虽对程大公子你,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小漠儿是女子,你这般做会有损小漠儿的名誉。” “你可明白?” 萧栾的语气不重也不轻,但是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程言的心上,说的他哑口无言。 程言只感觉自己这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苦。 是啊,她现在已是别人的未婚妻了,从今以后跟他再也毫无瓜葛 甚至她的赐婚,还是他自己亲手推出去促成的。 说到底应该怪谁呢? 谁也怪不了,只能怪他自己。 情深缘浅,缘浅情深。 他和苏漠之间,终究是一样也没占。 苏漠撇了萧栾一眼,随后才瞧向程言。 瞧着他那满脸苦涩的模样,怎么也想不通,他今夜来此到底是所为何事。 若只是为了道歉的话,他大可不必做到这般。 而且先前他已经说过了,而她当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难道是她方才的话,意思还不够明显? 算了,算了,就当是为了让自己以后能清静些,她便再说多一次罢。 她可不想之后的某一天,自己睡得正香,一睁眼床前站着一个人。 想到这里,苏漠淡淡的看了萧栾一眼。 这一眼所饱含的意思十分明显,那便是你若再不松手,就不要怪我动粗了。 萧栾正好对上苏漠这个眼神,他看懂了苏漠眼中的含义。 揽着苏漠腰肢的那只手明显放松了许多。 在萧栾松手的瞬间,苏漠便立即从他的怀中抽身离去。 苏漠退到另一边,与萧栾,程言呈‘三足鼎立’的画面。 此画面怎么看,好像都有些不对劲。 苏漠也懒得去管什么对劲还是不对劲儿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程言,满眼平静道:“程言,当年的事我已然忘记,你也不必一直再拘泥于过去,长此以往对谁都没好处。” 说罢,苏漠还对着他释然一笑。 这一笑,释怀了当年对程言的埋怨,也释怀了这些年来自己所受的委屈。 苏漠和程言之间的过去种种,该怎么说呢。 其实彼此之间都有过错。 一个错在过于骄傲,什么都不肯说。 而另一个错在过于赤诚,轻易的便信了别人。 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命吧。 他们一直以为的彼此的感情,情比金坚,其实不过就是一戳就会破的泡沫。 只不过现在苏漠已经放下了过去种种,而程言却一直沉溺在过去不肯自拔。 其实程言自己心中也很清楚,从他不相信苏漠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跟苏漠之间,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他比谁都了解苏漠的脾气,清楚她的果决。 她既然能豁出性命救他,也能不声不响的就放下他。 她是那么的爱恨分明的一个人。 只是在程言的心中,总会有那么一丝丝希冀。 或许他跟别人是不同的呢? 也许苏漠只是在跟他置气呢? 万一哪天她不生气了,他们之间的误会是不是就解开了?就能回到当初了呢? 但是他却忘了,他们之间误会是有,但是是互相之间的不信任,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像苏漠那般心思玲珑的人,怎会不知道她和程言之间存在误会? 而她之所以一直这么坚定的要放弃程言,放下这段十多年的感情。 从头到尾她都不是因为误会而放弃,而是因为程言不信她。 所以与其说是苏漠放弃了程言,不若说是程言先放弃苏漠的。 听到安平公主搬弄是非时,他最先想到的不时相信苏漠,而是在等着苏漠去跟他解释。 苏漠没上程府找他,他先想到的不是,苏漠是不是也出了什么意外,而是在想她是不是心虚。 程言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他在苏漠面前其实是有些自卑的。 他的未婚妻是名冠盛京的贵女,相貌出众,秉性出众,各方面都出众,好似一点缺点都没有。 而他呢? 除去将军府的大公子这个头衔,他有什么? 哦,他还有一个苏钰鄢的未婚夫的名头。 起初他是自豪的,他喜欢的人很出色,他有个出色的未婚妻。 可是这种自豪伴随着时间,逐步侵蚀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最后在那次遇袭,在安平公主搬弄是非之后,从他心底的某个隐秘的角落爆发了出来。 看,外人面前完美无暇的苏钰鄢是有缺点的,她也会退缩,也会自私,会抛下别人独自逃生。 真是程言内心着一点小自卑,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悲剧。 导致了现如今他和苏漠的这个局面。 无爱亦无恨,无恨亦无悲。 这些年苏漠用那惹是生非的性子,麻痹了安平公主,同时也麻痹她自己。 当年程言的离京,让她的一腔苦楚委屈无处可发泄。 这些年来她用刻苦练武来麻痹自己,用惹事生非来催眠自己。 其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去忆起程言这个人。 心悦一个人是可以装出来的,而不喜欢一个人亦是可以装出来的。 旁人只瞧见了苏漠放手时候的洒脱,却无人瞧见她独自治愈伤口时的万般狼狈。 当她从苏璃那里听说程言要回京来的消息时,苏漠其实远远没有自己所表现出的那般冷漠。 否则她就不会去将军府,不会上城楼。 真正放下程言,是在今天的中秋宴上。 当程言再一次挡在安平公主面前与她对峙时。 苏漠这才彻底放下了他。 不信她,这三个字是横在苏漠和程言之间的天堑,是永远越不过去的高山。 也是今天苏漠才真正明白,若是真属于你的人,谁都离间不走。 同时若是不属于你的人,再怎么强留都只是徒劳。 其实仔细想来,若是没有当初重伤的因果。 哪有今日的苏漠? 说到底,她还应该感谢那个幕后之人才是。 听了苏漠的那番话,再看到苏漠面上的笑容。 程言心中苦涩的同时也明白,他和苏漠之间是真的回不去了。 “你说的对,是我一直沉溺于过去,心中不能释怀。” 这么多年程言总在想,若是当初自己坚定一些,他和苏漠之间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可是他终究是忘了,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从他不信苏漠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资格。 第七十六章:未婚妻要抱着才舒心 失去了爱苏漠的资格,失去了保护苏漠的资格,以及失去了苏漠这个人。 想到此处,程言收起自己心中的万般思绪。 再次真诚的对苏漠说道:“当年之事,是我对不起你。” 苏漠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以此表示自己知道了。 程言一顿心中明白,自己不该再继续赖在这里了。 留下一句:“深夜来此多有叨扰,抱歉了。” 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去。 苏漠想了想,最后叫住了他。 这一声,直接让程言刚灭下去的苗头,又升起了一抹希冀。 他心中有些激动的转过身看向苏漠。 然而苏漠接下来话却是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他个透心凉。 “你们程家人重情重义是好事,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有些分辨是非的能力。” 苏漠这句忠告,是出于苏程两家多年交情而给出的,而非旧情。 “最后,我希望今夜之后是我和你最后一次的碰面。” 苏漠说这两句话,其实并不包含其他意思在里面,就是单纯的忠告和不想再见程言。 但是程言和萧栾二人,好似都有了一些误会。 程言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萧栾,正好对上萧栾看向他的得意目光。 隔着面具,程言都能感受到萧栾面具下春风得意的笑脸。 他不由的捏紧了双拳,最后闷闷的说了一声:“告辞。” 之后便抽身离去。 对于苏漠最后这个不想再见的要求,既没拒绝也没答应。 直到程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这无边的黑夜里。 苏漠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其实在程言没出现之前,苏漠以为自己这些年是恨的,也是怨的。 可是当程言出现并对她说出那声抱歉之后。 苏漠才发现,原来自己记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的事。 到了现如今仅仅是一句轻飘飘的抱歉,便可以抵消的。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犹豫不决之人,相反的她这个人很恩怨分明。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错了就是错了,没错就是没错。 她爱一个人时,会拼劲全力去爱。 她恨一个人时,会竭尽全力去恨。 若她错了,她绝不会为了所谓面子,来证明自己没错。 若她没错,就算打断她的骨头,她也不会因此而屈服认错。 她是个简单而纯粹的人,也是个复杂而混杂的人。 她有时随性,有时也很固执。 她就是她,苏漠,礼部尚书的大小姐,盛京惹是生非名列前茅的纨绔。 “小漠儿,人都已经走远了,你再这样一直瞧着,本王可是要生气的。” 萧栾来到了苏漠身后,再次将人圈进了怀里。 不知何时他取下了自己脸上带着的狰狞面具,露出了他那张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脸来。 再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这月色之中简直就是妖孽般的存在 美人在怀,馨香萦绕。 萧栾心想:果然未婚妻什么的,还是搂在怀里的时候才是最舒心的。 苏漠只觉腰身一紧,右肩一重,她偏头看去。 只见萧栾正将自己下颌抵在了她的肩上,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呼吸似有似无的喷洒在她的脖颈上,惹得她有些许的痒。 苏漠眸光一闪,她抬了抬自己的右肩,示意萧栾从她的肩上挪开,结果萧栾不依。 苏漠先前跟那一直程言‘眉来眼去’的,他还没跟她‘算账’呢。 眼下让他这么靠会儿怎么了? 苏漠见萧栾不挪,便直接上了手。 她伸出手挡在了自己的脖子,和萧栾的脑袋之间,硬生生的将萧栾的脑袋给推开了。 然后在推开萧栾的一瞬间,苏漠脚下微动,原地转身由原本的背对着萧栾,改为面对着萧栾。 结果这么一个简单的调换身位的动作,给调‘出事’儿了。 其后果便是,萧栾的薄唇直接抵在了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 这一瞬见,萧栾和苏漠两人皆愣住了。 气氛有了一点小小的旖旎。 苏漠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 当初和程言在一起时,她和程言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便仅止于牵牵小手。 结果自己和萧栾刚相识的第一日,就被萧栾轻薄了不说。 而这轻薄还是她自找的? 苏漠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缓缓回过神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目光所平视之处,竟才仅仅到萧栾的下颌。 心中轻啧一声,心一横。 苏漠微微踮起了脚尖,双手主动伸出搂住了萧栾的脖子。 眼眸轻抬,美目流转,吐气如兰的叫一声:“王爷~” 苏漠这娇软的一声王爷,直接让人从头酥到尾。 惹的本就有片刻呆愣的萧栾,更加的恍惚。 美人在怀,软玉生香,自己方才还占了便宜,这让他如何能坐怀不乱。 若不是他背对着月光,苏漠兴许还能瞧见他,面上泛起的一层可疑红晕。 待萧栾平复好自己狂跳的心绪,再回过神时。 这才发现,苏漠已然脱离了他的怀抱。 他就说小东西,今儿怎么突然转性了,居然会主动投怀送抱了,原来竟是这般缘由。 啧,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此时的苏漠,已然站在了自己的闺房内。 她双手扶着房门,见萧栾看了过来,冲着萧栾狡黠一笑。 随后便下了逐客令:“夜深了,王爷还是请回吧,苏漠要就寝了。” “深更半夜的,想来王爷也不会强闯女子闺房吧?” 苏漠说罢还不等萧栾回答,便毫不犹豫的关了房门,并落了栓,甚至连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这番举动,也着实让萧栾站在院子里愣了好一会儿。 之后萧栾忍不住回味着,苏漠先前的那一番举动,心情有些美妙。 之后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先是低低的笑,慢慢的变成了开怀大笑。 一直再四周戒备的暗卫,听了萧栾的笑声,都面面相觑:王爷这是怎么了?突然笑的这般开怀? 房内的苏漠听到萧栾的笑声后,亦是暗自磨牙,这有什么好笑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方才,主动送上去给人轻薄了,也是懊恼不已,下次可不能再干这么蠢的事儿。 萧栾看着紧闭的门扉,心情很是不错。 他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还挺记仇。 他先前对她用了摄魂术,方才她居然想着对他反用美人计。 不错!不错!不错! 早知会有这种际遇,便应对她多用上几次摄魂术,再多强硬几次。 就在萧栾在心中谋划着,下次再怎么让苏漠主动投怀送抱时。 槿院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换了一身浅青色便服的苏璃,提着灯笼从槿院外走了进来。 当她看到苏漠院子里,还站着一个容貌出挑的陌生男子时,苏璃微微愣了片刻。 第七十七章:初九那个小王八蛋 但是很快苏璃便猜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她提灯上前,微微福身。 “见过王爷。” 萧栾眉头一挑:“免礼。” 苏璃从容不迫的起了身,一抬头正好对上萧栾打量她的眼眸。 “世人都说苏二小姐聪慧过人,今日得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对于萧栾的夸奖,苏璃表现的不卑不亢。 她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王爷说笑了。” 心中却在想,这黑灯瞎火的王爷守在她姐姐门外是怎么个意思?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苏璃越过萧栾,向苏漠房门走去。 瞧这模样,好似根本没把萧栾放在眼里。 萧栾看着苏璃前行的背影,稍微有些意外。 因为苏璃背对着他的身形很轻松,丝毫没有戒备着他的痕迹。 然而通常人,只有在背对着自己熟悉的人时,才不会心有戒备。 苏璃是猜到了什么? 苏璃没去管萧栾心中那些弯弯绕绕,她不慌不忙的走到苏漠房门前,伸手叩响了苏漠的房门。 “姐姐,不是说好了,一起去逛夜市,放花灯么?怎的就睡下了?” 屋内本就还没躺下的苏漠,听到苏璃的动静时,还在想着这么晚了小璃儿怎么来了。 待她听完苏璃这话,这才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一回到院子,先是被自己那磨人的师傅独孤宸偷袭。 接着又与那程言解开五年前的心结。 最后又和这萧栾斗智斗勇。 还真把要和小璃儿一起去逛夜市的这事儿给忘了。 想到此处,苏漠连忙回应道:“还没睡呢,你且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说罢苏漠打开了衣柜,借着月光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红黑渐变的常服,丢到了床上。 当苏漠将身上的华服外衫脱下来时,顿感浑身轻松了不少。 她将华服的外衫,扔在一边。 瞧着上面绣工精美的花纹,心中叹息:这衣服美则美矣就是重了些。 以后她约莫是不会再穿第二次了,不仅不利于她行动不说,还处处受限制。 今儿真是给她累的够呛,天知道她今儿到底踩了几次裙角,要不是常常习武下盘够稳,定是要闹出不少笑话来。 想到此处苏漠将华服外衫捡起来,丢的更远了一些。 接着她便三下五除二的穿戴好了,自己方才拿出来的常服。 之后她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浑身轻便多了。 苏漠打开门,出现在了苏璃眼前。 从她拿出衣服到穿戴好,苏漠前后只花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可见她这手脚之利落。 苏璃心中有些愕然,她就说了一句:一起出门,也没催她,姐姐手脚怎的这般快? 她上下打量了苏漠一番,随即揶揄开口:“姐姐,你就算是着急出来见未婚夫,也别这般火急火燎的呀,瞧你这衣衫穿的。” 苏璃这般说,原是苏漠的外衫,有半边的领子还折着呢,这让她看上去有些滑稽。 苏璃说罢便走上前去,伸手替苏漠整理了一番她自个儿没弄好领子。 “你又拿我开涮了,是不是?” 苏璃的话直接让苏漠的脸色一黑,待她随着苏璃的动作,看到自己外衫的领子时,苏漠的嘴角抽了抽。 行吧,是她疏忽了。 但是什么叫着急见未婚夫? 她就算急着去投胎,都不会急着来见这个所谓的未婚夫。 一想到自己之前被‘轻薄’了,苏漠心中对萧栾有了些小怨念,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但是看着专心给自己整理衣着的苏璃,苏漠觉着之前和萧栾那点小事儿,还是别让小璃儿知道的好,否则小璃儿又要取笑她了。 苏璃替苏漠整理完领子,抬眸看了苏漠一眼。 “若不是着急见未婚夫,你这般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苏漠觉得自己眼下真的是比窦娥还冤了。 “这不是你在外面吗?我那里好意思让你等我啊,我的好妹妹。” 苏璃听着苏漠叫屈,淡淡一笑回了一句:“我又不是没等过你。” 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好的陪她出门看看时下新上的首饰和衣衫。 结果转头就去抓猫了,等苏漠将猫抓到时,苏璃都已经等了苏漠大半个时辰了。 经苏璃这么一开口,苏漠稍微有了一点小尴尬。 仔细想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来着。 之前有只小野猫,因着她投喂过几次,后来便跑到她房间的床底下,生了一窝小猫崽子给她。 那阵子,苏漠总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还有点奇怪的味道,却始终找不到其源头在哪。 直到有一天她听了小猫叫,掀开床帘一看,在她的床下有四个小猫崽还没睁眼。 它们大约是饿了,正在磕磕绊绊的到处找母猫。 苏漠一看那些小崽子的毛色,怎的越看怎么决定眼熟,越看越眼熟,最后她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这不就和她喂过的那只小野猫一模一样的嘛,只不过这些是幼年版... 苏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将那些小崽子从床底下逮出来。 结果几番尝试,都是徒劳。 除非她将床搬开,否则那床底下的小崽子们,今儿怕是一个也拿不出来。 当时苏漠光顾着把小猫从她床底下弄出来事儿,全然忘了自己已经和苏璃约好的事儿。 以至于也就没派人去跟苏璃说一声,晚点再出门。 苏漠当时一边唤人来将她的床挪开,一边满府找初九的身影。 因为她知道,铁定是初九那个小王八蛋。 趁着她不在,将母猫带到她房间的床底下去生的崽。 不然一只普通的小野猫,是如何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她的闺房,还在她闺房的床底下生下一窝崽的? 于是苏漠在抓到了初九后,她狠狠的打了初九的屁股一顿。 结果刚教训完初九,一抬头,就看到苏璃站在她院子的门口,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苏漠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连忙上去给苏璃解释。 苏璃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好几天都不跟她搭话。 也是从那以后,苏漠再也不敢让苏璃多等她一刻了。 只是后面让苏漠更无奈的是。 那天之后,生下那一窝小崽子的母猫。 再也没能回来,它好似是将自己的崽,就这么给抛弃了一般。 苏漠和苏璃姐妹二人,出于心软又当爹又当娘的,将那几只小猫拉扯到了能自己吃东西。 之后便将它们放养在了苏府的院子里。 后来苏漠从下人的闲聊中才得知,那只小野猫最后之所以没回来。 是因为苏府后门那边的道上,被一辆路过的马车给轧死了。 苏漠找去时,连尸首的碎片都没能找到。 不知最后是被人埋了,还是被过往的马车撵进了泥里。 第七十八章:两位祖宗求放过 这只小野猫的死,虽然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但还是让苏漠忍不住唏嘘。 世事无常。 那阵子因为独孤宸的阴晴不定,苏漠在习武上被他折腾的狠了,就萌生了退缩的心思。 是这只小野猫的死,给了她一些刺激。 弱肉强食才是这世上的真理。 当初的自己,若不是因为独孤宸偶然的出现。 自己当时的下场只怕便与这小野猫的下场无异了。 经历了那样的事儿,手都差点废了,最后她都挺了过来。 眼下面对独孤宸的刁难,自己怎就变得这么的不堪一击。 这个念头一起,苏漠顿时觉得好生羞愧。 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刚好碰上有人可以救她的。 那天之后,苏漠再一次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变强的决心。 “喵~” 初九的叫声,把苏漠有些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低头看去,初九又在蹭她小腿了。 苏漠蹲下将初九抱起来,轻轻的揪了揪它的耳朵。 嗔怪道:“你还知道出来。” 回应苏漠的只有一声“喵~”好似在说:是呀!我当然知道呀! 苏璃听到初九这一叫声后,笑着说道:“你瞧初九都看不下去了吧。” “我....” 苏漠抱着初九看着苏璃,我了半晌愣是没我出后面的话来。 最终苏漠收回了自己想说的话,并安慰自己。 行吧,妹妹这么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 一旁的暗卫听着苏氏姐妹二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他们顿时觉得,他们家王爷好似有一点多余,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这苏氏姐妹二人的感情,还真有些难得。 在这盛京城里的后院深宅里,能有几家姐妹之间,有苏氏姐妹二人这般感情深厚,又和睦的。 可以说是极少数,别家姐妹之间不互掐,互相设计陷害就不错了。 萧栾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有一点不太好。 于是便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想提醒她们一下,他这个大活人还站在这里呢,你们别这么视若无睹。 结果苏璃听到后,竟毫不客气的回道:“别咳了,我姐姐人还在这呢,飞不走。” 萧栾:…… 这苏二小姐,当真是牙尖嘴利的很。 他何时是担心苏漠不见了? 他明明是.... 苏漠听后也补了一刀:“咱们出去吧,不管他了,他既喜欢我这个院子,便让他在这待着,好好欣赏我这院子里的风景吧。” 左右他这副模样,也是不可能跟着她们上夜市去招摇过市的。 毕竟他现在还被皇上圈禁在灵禧宫,多少还是要顾及点的。 所以他既爱她这院子,就在这院子里待着便待着吧。 大不了晚点回来后,她去跟小璃儿挤一夜。 苏漠说罢抱着初九的双手一松,初九直接从她怀中滑落。 在半空中扑腾了两下,随后安稳落地。 落地后的初九半蹲在地上,抬头望着苏漠又喵了一声,好似在抗议。 你怎么能突然松手?你要是我摔着了怎么办? 苏漠蔑视的看了它一眼,大有一副你若不爽就来咬我的意思。 之后她便抛下萧栾,和苏璃出门了。 看着苏漠渐行渐远的背影,萧栾微微摇头:得,这未婚妻也不遑多让。 三炷香后,苏漠,苏璃姐妹二人来到了市集上。 虽然现在已是戌时三刻,但这市集上仍有不少人在闲逛。 因着今儿中秋,今日宵禁的时辰比以往都要晚上许多。 所以这会儿的市集,正是热闹的时候。 苏璃一上市集,望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群,便拉着苏漠直奔猜谜的摊子。 这是每年中秋,苏璃最爱消遣的地儿。 那猜谜摊的小贩,一见苏璃出现,立即就有一种收摊回家的冲动。 像他这种摊子猜谜,定价基本都是二十文一轮。 猜中几个谜便会根据猜中的谜,获得相应的奖励。 若是一个不差,全中就会有一个很大的奖项在后面。 但同时一但所有谜题的谜底都揭晓了,他今晚也就可以回去跟家人过中秋了。 寻常人花个二十文,至多就猜中两三个。 对应的奖励也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灯笼,纸,笔那些。 但是这苏璃一出现,那就没得玩了。 每次都是全中,他都快能亲眼瞧见自己荷包里的东西在往外跑的画面了。 真是怕了,怕了。 加上他今儿才刚出摊。 一个子儿都没进账,这位小姐就来了。 他若此时不走,待何时再走? 苏漠见状,连忙上前去拦住了他:“王掌柜别着急收摊啊。” 她家妹妹平日里除了算账,也就只有猜谜这一个爱好了。 这市集这么多猜谜摊,就这个摊的谜,能让小璃儿有几分兴趣。 因此苏漠怎会轻易放掌柜的离去? 王掌柜一看苏漠,面色一垮,开始叫屈:“哎哟,苏家的二位祖宗哎,我这就小本生意,您们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苏漠面色一愣,这话说的,她怎么的就成欺压人的‘恶霸’了? 不就是几两碎银子么,她给就是了。 苏漠想到此处,将手伸进怀里准备摸银子。 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温润男声:“王掌柜,虽然咱们的苏大小姐在旁人眼里名声不是很好,但是在你们这些小摊小贩里,她可是你们的再生父母,苏大小姐何时让你们吃过亏了?” 当初若不是苏漠看到户部下面官吏欺压摊贩,替他们出头,现在这些人哪能这般安然的摆摊,七皇子萧煜便是也是因为这事儿,在皇上面前露的脸,得的宠。 那温润男声的话音一落,下一刻三两银子便落在了王掌柜的摊位上。 男人根据这来来往往的人流合计过了。 这个王掌柜所在的摊位不是中流位置,瞧着他来的这会儿,除了已驻足的苏家姐妹,其他便再无一人停留,由此可知他今儿约莫还没开张。 加上猜谜这种附庸风雅的东西,也不是普通人家会来消遣的。 加上今夜有些酒肆和花楼都会举办猜谜活动,那些稍微有点身份的都会选择去那边,因此今夜这王掌柜的生意更加会大打折扣,所以这三两银子对王掌柜来说只多不少。 王掌柜一瞧见这银两,两眼放光,这三两银子可是能他们家俩月的开支了。 但是很快王掌柜便将眼底情绪藏了起来,既然这位公子出手这么阔绰,那他是不是可以再多要点? 想到此处王掌柜的眸光一转,心中打起了小九九。 就在王掌柜算计的这空挡,苏漠转头向声源看过去。 突然出现在她身旁的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乌发束着青色丝带。 一身白青相间的绸缎,腰间束着一条青绫长穗绦。 第七十九章:把钱给我 那穗绦上系一块成色及好的碧玉,外罩白色圆领窄袖短袍,眉长飞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英气的鼻梁,白皙健康的皮肤。 啧,这模样在盛京也算的上是十分出挑的,只是千万别被他温润的声音,和温和的外表给骗了。 这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苏璃越过苏漠的身影,瞧清来人的容貌时。 有些惊喜的叫了一声:“金三少爷。” 没错,方才替苏漠给银钱的人。 正是一个时辰前,刚进盛京城的金家三少爷——金昭。 他回家见完父母之后,就直接上这市集来了。 虽然前面错过了中秋宴,但索性这中秋夜市他赶上了。 就在他刚准备大海捞针一般,在这茫茫人海里找苏漠姐妹时。 便瞧见苏漠姐妹正在猜谜摊前。 走过来时,又正好听到王掌柜对苏漠说那句:两位祖宗,给他留口汤喝吧。 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便出手扔下了三两碎银子。 听到苏璃叫他金三少爷,金昭眼含笑意的看向苏璃。 有些嗔怪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金昭或者金大哥就行,怎的每次都叫金三少爷,听着可太生疏了!” 苏璃听后眸光一转,戏谑出声。 “那要不我以后就叫你金哥哥或者昭哥哥?” 苏璃本以为金昭会拒绝推诿,哪知金昭却是爽快应下了。 甚至还拍了板:“你以后就叫我昭哥哥,听明白了吗?小璃儿。” 金昭的最后一句小璃儿三个字尾音拖得很长,在这昏黄的夜市氛围中,苏璃的面色悄然一红。 苏漠看着越过他旁若无人聊天的两位,一下便沦为了旁观者。 她默默的从苏璃和金昭之间,慢慢退后了几步,这下彻底沦为了旁观者。 她看着苏璃面上的薄红和金昭眼底的认真。 心中添了几分笑意,要不说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这金昭每次给她送东西,哪里是真给她送的。 分明就是借她的手给小璃儿送的。 只不过这小璃儿因着她对金昭的救命之恩,先入为主了。 见苏璃没吭声,金昭却不准备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去。 好不容易打开了缺口不是,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来,小璃儿,快叫声昭哥哥听听。” 苏璃听罢没好气的横了金昭一眼,这人怎的分不清玩笑还是认真呢? 随后苏璃转身直接就走了,这谜语也不猜了。 看在苏漠眼里颇像是落荒而逃了。 看着苏璃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金昭微微一楞。 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玩笑开过头了些,因此将小璃儿给惹生气了。 若真是如此,那他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苏漠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落荒而逃的苏璃,又看了看愣在一旁的金昭。 出声提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 再不追人可就跑不见了,他好不容易的迈出一步,可就又回到原点了。 经苏漠这一提醒,金昭这才回过神,他瞧着苏漠面上有些玩味的表情。 联想到了什么,随后立即快步追了上去。 瞧着金昭也走了,王掌柜一愣。 怎么就几句话的功夫,苏二小姐跑了不说,那个看上去很好骗的公子也跑了? 苏漠转身看向王掌柜,伸出自己葱白的小手。 意思很明显,把先前金昭给他的三两银子交出来。 王掌柜死死捂着银两:“这是那位公子给的。” 苏漠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知道。” 见苏漠如是说,王掌柜松了一口气,只是他看着苏漠依旧伸着的手。 忍不住问道:“那苏大小姐你伸手的意思是?” 苏漠淡淡的重复了一遍:“把钱给我。” 王掌柜:.... 你不是知道这钱是别人给的么? 既然知道还要,这不是在赤裸裸的明抢吗? 见王掌柜没动,苏漠微微挑眉。 最终王掌柜屈服于苏漠的淫威,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到手的三两银子给了苏漠。 苏漠接过之后,将一锭五两的银块,放回了王掌柜的手心。 看到手中的银两,王掌柜有些难以置信的抬眼看向苏漠。 五两换三两,这是个什么换法? 还有人在吗? 他想试试这五两能不能再换十两回来。 苏漠淡淡的说道:“时间不早了,收摊回去陪你媳妇儿吧。” “这五两银子,你拿去给你媳妇儿买点好吃的回去,毕竟人家昨儿才耗了半条命,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王掌柜喜得麟儿这事儿是今儿一早,听来府里送菜的陈大娘跟苏府厨娘说的。 陈大娘和王掌柜两家是邻居,住在一个巷子里,平日里也是常有走动。 因着昨儿苏府里的菜,不是那个陈大娘亲自送去的。 所以今早府里的厨娘,便多嘴问了一句陈大娘昨儿怎么没亲自送菜来。 陈大娘喜上眉梢的跟府里厨娘说:“昨儿王掌柜家的娘子,生娃碰上难产,我去帮忙了,好在最后母子平安。” 事后王掌柜对陈大娘好一顿感激,还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因为是好事儿,陈大娘说的很大声。 正好被路过的苏漠给听见了,故而有了现在这一幕。 王掌柜收了钱,连忙跪下给苏漠磕头。 “多谢苏大小姐。” 同时他为自己方才心中的那点算计,心中生了愧疚。 苏漠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起来吧。” 随后把金昭的银两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准备之后拿去还给他。 虽然她知道金昭不缺钱,但是一码归一码。 几两碎银子而已,苏府还是拿的出来的。 殊不知她此举,看在别人的眼里,却又是另一层意思。 苏漠拿了银子本来想走了,结果想到了什么便又折了回来。 她看着还没起来的王掌柜,淡淡说道:“方才在你眼里看上去很好骗的那个公子,是烁朝的,皇商金家的三公子,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头。” 王掌柜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 居然让苏漠看的这么透彻,不由得羞愧难当。 一想到那位公子是金家人,王掌柜一阵后怕,金家人在商被号称铁算盘。 他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想着算计金家人。 想到此处,他连忙又对苏漠鞠了几个躬。 “谢苏大小姐,谢苏大小姐。谢苏大小姐。” 王掌柜连说了好几个谢,这才缓缓起身。 等他再去寻找苏漠的身影时,苏漠的背影已经淹没在了人群里了。 他将那五两银子,拿起来放进怀里妥贴的揣好,随后便动手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摊位来。 收着收着,他只觉头顶一暗,有个人影映在了他的摊位上。 王掌柜没有抬头,直接回答:“不好意思,这位客官,今儿收摊了。” 第八十章:不就一句昭哥哥? 下一刻,一柄利剑的剑柄,便出现在了王掌柜眼前,剑柄制住了王掌柜收摊的动作。 惹得王掌柜心头一抖:这是来着不善?还是说他方才漏了财,现在是遇上公然打劫的了! 王掌柜权衡了一二,双手举起,有些僵硬的缓缓抬头看去。 只见此时站在他摊位前的,是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而他没拿剑的那只手上,正拿着十两银子。 王掌柜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前面在心里说的话,这是真的要实现了? 那个拿剑的男人,见王掌柜看了过去。 便把自己拿着银子的那手往前一推。 王掌柜见状,有些僵硬的从自己怀中掏出还没放热乎的五两银子,然后双手递了上去。 那个拿剑的男人将手中的十两银子,往王掌柜的摊位上一丢。 随后伸手从王掌柜手中,拿过苏漠方才给的那五两银子。 再之后便在王掌柜的眨眼间,消失在了这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等着那拿剑的男人走了好一会儿,王掌柜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看着自己小摊上,静静摆着的十两银子,有些恍然。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用牙咬了咬,结果这一口下去。 嘶,牙差点给他崩掉了。 王掌柜一边用手扶着自己牙疼的那边脸颊,一边看着另一只手上的十两银子。 他不是在做梦。 这世上还真有人愿意用十两换五两,五两换三两的。 今儿啥也没做,净赚十两银子。 王掌柜心中很是高兴。 不过他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没继续奢求能再出现一人,愿意拿二十两换他十两的事儿。 王掌柜一边继续收摊,一边哼着小曲儿心里美滋滋。 不禁感叹:自个儿今儿这运气也太好些,肯定是他昨儿刚出生的儿子旺他! 他决定了,他儿子的小名儿就叫:旺叠(旺爹) 想到这里,王掌柜加快了自己收摊的动作。 原因无他,他着急回家跟他娘子和儿子一起过中秋节。 苏漠这边离开猜谜摊后,并没有着急去找苏璃的身影。 苏璃那边既然金昭跟过去了,她便先不去打扰她们了。 以往那金昭想见小璃儿时,总拿着给她送东西的借口来见小璃儿。 所以苏漠总能见到,在小璃儿拿着金昭送来的东西,满脸欣喜开心的时,金昭眼底的那快抑制不住的笑意。 苏漠作为一个过来人,金昭眼底藏着的是什么,她自然是瞧的分明的。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苏漠便知道;金昭给她送东西,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约是因为金家的糟心事儿太多,所以金昭一直不敢对苏璃表白。 苏漠瞧着苏璃对金昭好像也不是很讨厌,还总戏称金昭为金三公子,便默认了金昭拿她做筏子这事儿。 只不过好像金昭有些用力过猛了,以至于连小璃儿都以为金昭对她有情了。 今儿两人之间好像有点意外突破,那便姑且让她们独处一会儿好了。 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苏漠如是想着。 但是这个念头只让苏漠犹豫了一瞬,之后便自己一个人闲逛了起来。 既然小璃儿和金昭之间有了新突破,就索性让她们趁这个机会说开好了,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苏漠一个人无聊,便辗转在夜市的各个摊位前。 一会儿拿起这个首饰摊上的发簪瞧瞧,一会儿又拿起那个耳饰看看。 偶尔会对着自己比划一二,但是每次都是在她看完,和比划完之后又将其放一一放了回去,一件也没买。 因为她出门就带了五两银子,已经拿来换了金昭的三两钱了。 也就是说此时她身上除了金昭那三两钱,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小璃儿身上倒是有,但是她不是下定决心先不去打扰他们么。 所以就这么逛逛,过过眼瘾吧,反正摸一摸,比划比划,也不需要钱不是? 因着夜市上人来人往的人太多,所以苏漠并未发现在她的身后。 一直有个男人花钱买下了,她所有拿起来把玩过的物件儿。 弯弯护城河,环绕盛京城。 护城河边,平日里这里都鲜少有人来,除了偶有盛京城里巡逻侍卫的踪迹之外,旁人都鲜少靠近这里。 但是今儿这里却是人头济济,熙熙攘攘。 因着今儿时中秋佳节,故而不少人聚集于此。 放河灯,点天灯,藏心意,寄相思。 苏璃从猜谜摊离开之后,顺着人流不知不觉间便也跑到了这里。 金昭的那句:小璃儿,来叫声昭哥哥听听。 一直在她脑海里不断回响。 苏璃一停下,便感觉到自己面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潮,又悄悄爬了上来。 她有一些懊恼:不就一句昭哥哥么? 叫就叫呀,她做什么要跑出来。 这下让她回去,怎么跟姐姐还有金三公子解释,自己方才的那番动作的缘由? 想到这里,苏璃忍不住剁了跺脚。 哎呀,她后悔极了。 金昭随着人流找到苏璃时,正好看到她一个人站在护城河边,又懊恼,又跺脚的模样。 金昭心中方才因为苏璃突然跑开而起的担忧,在见到苏璃身影的那一刻悄然放下了。 他瞧着苏璃这番模样,俊秀的面上多了几分真心笑意。 没想到小璃儿害起羞来,竟是这般模样,如此这般她与普通女子倒也没什么区别。 金昭难得见到,苏璃有和同龄女子这般像的时候,不由的心情大好。 苏家的两姐妹怎么说呢? 大小姐苏漠虽然救过她,但这也不妨碍他觉得苏漠是个刺头。 因为她总做一切有违常理的事儿来,在别的姑娘在家绣花练琴时,她却跑到街上寻衅滋事,与男人称兄道弟。 若不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隐藏自己的女儿身,怕是不会有人能发现她其实是个女子的。 别人顶多只会觉得,她不过就是生的比普通男子好看了几分罢了,毕竟她那脾气秉性太像个男人了。 而这苏家二小姐。 却是与那大小姐苏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子。 虽然她的年纪不大,但是看上去总是十分沉着冷静。 金昭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苏璃那天。 他在城外被苏漠救下,但是受了一点伤,他不敢就那般回家,便被苏漠带回了苏府。 那时候的苏璃不过十五岁,刚及笄,该是性子最活泼的年纪。 但是金昭却在苏璃身上看到了一份不符合她的成熟,除此之外他看到了一份岁月静好的沉静。 那会儿他已有弱冠,刚过完二十一岁生辰。 可是他一见到苏璃,便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一直无处安放的那颗心。 突然就静了下来,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告诉他:就是她了。 第八十一章:入赘苏家(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 他从束发之年开始,便常年在外游荡,时至今日也有个五六载了。 他见识过全国各地不少的风土人情。 更见识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或事物。 好看的,不好看的,单纯的,善良的,泼辣的,什么都有。 可是从来没有那个人能像苏璃那样,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静静的站在那里。 便可以让他这烦躁不已的内心,逐渐趋于平和。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但是金昭自己心里很清楚,现下自己在金家的处境。 若是他不能拿下家族下一任家主的位置,他就压不住二哥那一房。 那么他便永远都不敢跟苏璃表明自己的心意。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早早的跟苏璃表明自己的心意。 无论苏璃答应与否,对于他来说,都不会有任何实质的损失。 但是他不想这般。 他不想将苏璃的安危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冒不起整个险。 他的二哥金漕,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疯子,什么事情他都做的出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 再没有见到苏璃之前的那些年,金昭一直过的浑浑噩噩,不知所云。 其实他最初经常在外四处游历,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喜欢游历,谁会喜欢颠沛流离的生活呢? 但是为了远离家族的争斗,为了所谓的血缘情谊,他不跟人争,不跟人抢。 只要他们不冒犯到他眼前,他都可以当作看不见。 在城外被苏漠救起的那一刻,他其实有想过,要不就这么失踪吧,隐姓埋名当一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他不要什么钱,也不要什么利,这种尔虞我诈的日子,他真的累了。 可是当他第一次见到苏漓时,金昭第一次有了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冲动。 在金家钱和权才是最真的东西,有些人为了钱和权,甚至会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活都可以不顾。 多以当他看到苏璃和苏漠两人姐妹和睦时,天知道他有多羡慕。 这是他一直渴求,却始终求而不得的东西。 他一共在苏家住了两日,见过苏璃很多面,开心的,严肃的,威严的,睿智的。 这更加坚定了他对苏璃的心思,之前因为多年被兄长迫害,而起的退缩心思瞬间荡然无存,他势必要那与金漕争上一争。 金昭这般想了,便也这般做了。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和苏漠走的近。 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有理由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近苏璃。 更主要的是有苏漠整个武功高强的人在前面做靶子,他二哥金漕就算想做什么小动作,也得先掂量掂量后果如何。 金昭的这点小心思,他本就没有想过要瞒着苏漠。 因此苏漠轻易便看出了他心意。 甚至在知道其中真意后,还默许了自己这般利用他,给他创造一些与苏璃相处的机会。 对此他的苏漠一直心存感激。 关于做靶子这一点上,也算得上是苏漠和金昭之间的一个默契所在。 苏漠和金昭一样,都希望苏璃这一生能平安顺遂,少有波澜。 其实对于苏漠对自己的认可,金昭还是挺意外的。 他以为就着平日里,苏漠对自己这个妹妹的在意劲儿,在得知他对苏璃的心思后,会威胁他打消念头的。 毕竟金家对旁人来说,实在太复杂了。 殊不知苏漠在知道金昭心意后,是经过再三权衡的。 金昭此人无论从家世,样貌,秉性,还是人品来说,都是个极为不错的少年郎。 在盛京这群上层的公子哥里面,也是算是能排进前几个的人物。 再有就是,苏璃心中到底对金昭是什么想法,苏漠虽然从未过问过,但是从她总揶揄金昭来看,应该是不讨厌的。 别家的姑娘未及笄之前,就会有媒人上门说亲,而苏璃却被她的名声所累,一直孑然一身。 所以这好不容出现个各方面给还不错的,又真心心悦苏璃的,苏漠自然是没有从中阻拦干涉的道理。 不过苏漠还是和金昭做了一个约定。 若金昭一日没有处理好自己家族里的那些破事儿,那他便一日不能与苏璃表明心迹,以免惹来是非。 金家是皇商,本就家大业大,家族里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还偏生人多的很,这人一但多了,随之而来的是非也就多了。 就拿当初苏漠救下金昭来说,虽然只是个意外,但是那一次也让苏漠看清了金昭在家族的的处境。 这人都到家门口了,还被人截杀了,可见其在家族里地位。 他定是威胁或者触及到,他们家族里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才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暗杀。 这种大家族之争,向来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金昭挡了某些人的道,被他挡道的人自然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因此若当时金昭就跟小璃儿表明了心迹,恐怕小璃儿就难有安稳小日子可过了。 因此苏漠才提了,让金昭处理好自己的家族之事,再来表心意的要求。 当然她也只提了那一个要求,至于其他家主之位什么的,金昭若真有那个本事,想去争便去争,她既不会强求,也不会拦着。 苏漠这番提议,归根究底还是为了苏璃的安危。 虽然她自己武艺高强,但是她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苏璃。 是个人都会打盹,她总有顾及不到,或者不在的时候。 因此她不想在自己不再期间,让苏璃莫名涉险,亦不想她被卷入别的家族的内讧中去。 其次她苏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只要这金三公子愿意,小璃儿愿意。 金三公子以后就是入赘了苏家,苏家也是养的起的。 好在三年时间过去,金昭在金家的地位日渐稳固。 前些日子,还出手解决了金家生存危机。 金漕那一房也因此彻底被金昭给压了下去。 此事之后,金昭便日日盼着能早些回京,因为他迫不及待的想与苏璃表明心意了。 三年时间够久了,他不想在等下去了。 可惜他一路上紧赶慢赶,最后还是耽搁了,误了进京的时辰。 因此便也没能参加上什么中秋宴,否则没准儿今夜萧栾的赐婚恩典,怕是要被金昭截去了。 幸好他最后还是赶在了中秋过去之前,见到了苏璃。 金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璃的背影,瞧着她这会儿不恼怒了,便抬腿向苏璃走去。 在路过一旁卖河灯的小摊时,还顺手买了一盏画着红眼兔子的河灯。 可是等金昭付完钱,再抬头向苏璃看去时,苏璃却失去了踪迹, 金昭面色一变,四处望了望,依旧没有苏璃的影子。 他二话不说,直接丢下一两碎银子。 第八十二章:我心悦的是你啊!(求月票) 还不等摊主给他找零,金昭便提着河灯往苏璃方才站着的位置跑去。 等他挤过人群,来到苏璃方才站过的位置时才发现。 苏璃不是不见了,而是蹲了下来被来来往往的人流给挡住了。 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了回去。 原是方才苏璃正在懊恼自己不该跑的时候。 听到了一个小孩的哭声。 她转头循着声源看去,离她几尺远的地方,有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抹眼泪。 瞧着那个小孩身上穿着的衣物样式,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却是上好的料子,想来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此时他正独自一人站在路边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抹着眼泪。 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中,却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哭声而停下脚步的。 苏璃是第一个向他投去目光的。 看着这个小孩苏璃心中猜测,估摸着是跟自己爹娘上街来玩的。 后来因着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便被迫和自己的爹娘挤散了。 当下苏璃也顾不上什么金昭还是昭哥哥了,走上前去关切的询问道。 “你是和爹娘走散了吗?” 那个小孩依旧在捂着眼睛在哭,没有搭理苏璃。 苏璃也不恼,蹲下来继续耐着性子问道:“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这一次苏璃说完之后,伸手碰了碰那个小孩的胳膊,此举是在告诉那个孩子,她是在跟他说话。 一直哭泣的小孩,因着苏璃这个轻柔的动作,暂时停了下来。 他有些怯怯的看向苏璃,一双黑溜溜的眸子布满的委屈。 苏璃见他没有吭声,继续问道:“你会说话吗?” 这一次,那个小孩终于给了点回应。 他声若蚊蝇的回道:“会。” 苏璃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开口了。 “你是和你爹娘走散了吗?” 那个小孩点了点头。 苏璃了然,和自己设想的一样。 之后便继续问道:“你叫什么?” 小孩抽抽噎噎的回道:“宋韫。” 苏璃柔和一笑:“那小宋韫,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知道。” 听到宋韫说知道,苏璃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记得。 不然就得去府衙了。 今晚大家都在外过中秋,府衙还未必有人。 到时候磨磨蹭蹭,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现在他既然知道,就好办了。 苏璃继续耐心得说道:“那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这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小宋韫,他竟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苏璃无奈,只得继续哄了。 谁能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竟在中秋夜的街头,毫无形象到的做着各种鬼脸哄,只为哄一个陌生的小孩开心。 哄小宋韫的过程,让苏璃暂时忘掉了金昭。 可是等她刚把小宋韫再次哄不哭了之后。 不经意间一抬头,正好看到了金昭惊魂未定的模样。 苏璃神色一僵,心中的第一个反应是:他方才应该没有看到她的丑态吧? 之后便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 但是很快苏璃心中过的窘迫便被诧异所代替。 金昭在苏璃眼里,一直都是泰山崩于顶,脸色也不会有多大变化的人。 她曾经偷偷见过金昭和他家族里那些,被外人称老狐狸的长辈谈判的模样。 他是那么的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就算那些人的威逼到了他的面前,他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所以方才他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吓得的这般变了脸色? 这个念头刚在苏璃脑海里冒出,还不待苏璃想出答案。 下一刻苏璃便被金昭一把揽进了怀里。 感受到人结结实实的自己怀里,金昭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然而苏璃这下却是彻底懵了。 她有些僵硬的被金昭抱着,一双水眸,忽闪忽闪着。 里面满满的都迷惑。 那个...有人吗....谁能告诉她....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金....金三...少爷为什么...要把她抱在怀里? 然这个念头还没找到答案,苏璃便感受到了金昭的手臂还在不断收紧,他好似要将她的腰折断一般。 苏璃忍不住嘤咛出声:“疼...” 苏璃是真疼,但是落在金昭耳朵里确实这样的:疼~ 娇娇柔柔的,好似在跟他撒娇。 金昭听后连忙松开了苏璃,并上下大量了苏璃一番。 随后有些手足无措的关切问她:“你...你没事儿吧?” 说完之后,金昭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怀中还有苏璃的温度和体香,金昭的面上爬上了一层不自然的薄红。 苏璃现在脑子有些乱,神情也有些呆呆愣愣的。 她有些的僵硬的看着金昭,随后木讷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 但是她看向金昭的眼神里,却丝毫不像没事儿的样子。 她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奇怪。 她似乎很不理解,金昭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来。 金昭不是应该喜欢着她姐姐的么?他刚刚为什么要抱自己? 金昭看着苏璃的眼神,一颗因拥她入怀激动的狂跳的心,瞬间便凉了半截。 他知道苏璃定是误会了什么,想到这么多年他总是借口给苏漠送礼物给她送东西。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金昭对着有些木讷的苏璃脱口而出:“我没有心悦你姐姐。” “啊?” 苏璃听后,更懵了。 没有心悦姐姐是什么意思? 不心悦姐姐,那他为什么给姐姐送那么多好东西? 姐姐都说不要了,金昭还往姐姐那边送。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把自己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对方吗? 他送了姐姐那么多好东西,不是心悦又是什么? 金昭瞧着苏璃的反应,心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他的心意明明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 结果因为过去几年自己的刻意引导,让苏璃也认为他心悦苏漠了。 笑的是:苏璃这副呆呆愣愣的着实太可爱了些。 平日里明明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自己的感情上,就变的这般迟钝了。 我心悦的是你啊! 这句话都到了金昭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他看着苏璃这般懵懂的模样,一时间让这个在商一向无往不利的金三公子,不知是该开口好,还是不该开口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此有些许的尴尬。 苏璃就不明白了,怎么好好的心悦就变成了不心悦了?而且自己的内心好像还隐隐有一些开心。 这时,小宋韫开口叫了苏璃。 “姐姐...” 随着这稚嫩声声音一出,金昭和苏璃之间的尴尬被打破了。 苏璃不再去管金昭,她低头看向小宋韫。 柔声问道:“怎么了,姐姐,在呢。” 方才她可是答应了小宋韫,要帮他找到他爹娘的。 第八十三章:憋了这么多年(求月票呀) 所以心悦还是不心悦什么的,姑且先放在一边吧。 先帮这小宋韫找到爹娘再说,这会儿估计他的爹娘也急坏了。 苏璃这边刚打定主意,小宋韫下一刻便说出了让苏璃和金昭都瞠目结舌的话来。 他指着金昭对苏璃认真的说道:“姐姐,这个哥哥心悦你。” 声音不大,语气很认真,刚好能让苏璃和金昭都听清。 小宋韫的话,让苏璃和金昭齐齐一愣。 金昭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要不有话说当局者迷呢。 一个尚且几岁的稚子都能明白他的心意,作为当局者的苏璃却是全然不知。 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苏璃愣过之后,立即矢口否认道:“你...你...别胡说。” 从她薄红的脸颊便能看出,金昭喜欢她这事儿对她的冲击不小。 小宋韫听了苏璃否认的话后,面色有些许不满。 撅了噘嘴:“我才没有胡说呢,我爹和我娘就是这样子。” “我爹每次发现我娘不见了,就会急急忙忙的去找。” “等他找到了,我爹就会直接上去一把我娘抱在怀里,连我都不管了。” “后来我问爹爹为什么,爹爹说是因为心悦,因为喜欢。” 今天他被爹爹丢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娘被来来往往的人挤散了。 爹爹本来是牵着他的,结果为了去找娘,就把牵着他的手给松开了。 并告诉他,让他乖乖在这等着,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 苏璃本来因为小宋韫说金昭喜欢她,这一点让她些许羞愤。 但是听他说完后面的话后,苏璃又忍不住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听小宋韫这话里的意思,他被他爹娘丢下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认知让苏璃莫名有些心疼。 但瞧着小宋韫这一本正经的模样。 最后苏璃还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于是温柔开口道:“小宋韫,你才多大,哪里知道什么叫心悦,什么叫喜欢?” 苏璃这话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的想逗逗小宋韫。 结果金昭听岔了,他以为苏璃还是不相信自己喜欢她。 或者说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喜欢她? 想到这里,金昭哪里还有心思再去顾忌这,顾忌那的了。 他板正苏璃的身子,一脸严肃的脱口而出:“他没说错,我的确心悦于你。” 金昭的话音一落,从他的身后便传来烟花冲上苍穹的‘咻咻咻’声。 之后便便是连续的‘嘭’‘嘭’‘嘭’声。 漫天的夜空,被绽放后的烟花完全占据。 火树银花,瑰丽无比。 苏璃又一次愣住了,她能感觉到周遭吵闹的声音在慢慢远离。 此时此刻,她的耳朵里,脑子里,全都是金昭的那句我心悦于你。 但是她不知该自己该如何去回应。 说自己不喜欢他?但是好像自己现在心跳的很快? 说自己心悦他?但是又觉得好奇怪。 怎么办? 姐姐呢? 姐姐去哪里了? 她怎么还没找过来? 此时此刻,苏璃慌了她迫切的需要苏漠来给她拿主意。 就在苏璃心中默念着苏漠时,苏漠其实正在观望着她。 护城河边上不远的一处房顶上。 逛完夜市的苏漠,此时正坐在那里赏月看戏。 她仗着自己深厚的内力,听到金昭终于对苏璃说出了心悦你这样的话之后。 嘴角和眼底都弥漫了上了笑意。 心想:憋了这么多年,可算是说了,以后就该是她拿金三少爷,来取笑小璃儿了。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苏漠身后。 苏漠察觉后眼眸低垂,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首一掌劈下,却被来人稳稳接住。 接着那熟悉的声音响起:“王妃,就算是心上人被妹妹抢了去,也别拿本王出气不是?” 来人正是萧栾。 此时的萧栾已然换了一身衣物,与苏漠身上的颜色极为相似,都是红黑相间的,就连上面的绣花都差不多一模一样。 萧栾将一直附于自己面上的狰狞面具,拿下来别在璃腰间,露出了他那张惊为天人的容貌来。 苏漠听了萧栾的话,心中嗤之以鼻:去你的心上人被妹妹抢了,你心上人才被妹妹抢了。 心中骂完萧栾,苏漠才反应过来问题的所在。 “你跟踪我?” 萧栾之前又没有见过金昭,怎么会觉得她喜欢金昭? 那定然是他听到了方才她和苏璃在猜谜摊时,金昭说的话。 那会儿金昭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她。 或者说他看到她拿钱换了金昭给的三两银子? 萧栾微微一笑:“王妃此言差矣,本王可是明目张胆的在尾随,怎么能说是跟踪?” 苏漠:....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对,她见过,独孤宸有时候也是这般的厚颜无耻。 这个人和独孤宸相比不遑多让。 若不是这两人的外貌相差有些远,她都要怀疑萧栾和独孤宸是一个人了。 但是跟踪就是跟踪,萧栾居然好意思说是明目张胆的尾随。 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她听着都替他害臊! 算了,苏漠决定不跟萧栾过多纠缠,索性也懒得解释。 她还想知道小璃儿后面的回答和反应呢,哪有空管什么萧栾。 萧栾见苏漠不搭理他,以为自己是踩中了苏漠的痛脚。 别瞧着他现在面上深色淡淡,甚至还有心思戏弄苏漠。 心里其实早就恨不得将那金昭抓过来碎尸万段了。 萧栾看着留了一个后脑勺给自己的苏漠。 心中有些咬牙切齿:她怎么的就不会长记性? 难道先前一个程言的教训,还不够? 这金昭可没程言跟她感情那么深厚,怕是更加不堪一击。 萧栾越想越气,于是脑袋一热,伸手搭上了苏漠的肩。 苏漠正好看到苏璃从‘梦游’中回过神来,正准备回应金昭的喜欢。 结果肩上突然一沉,她偏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权衡了一下,小璃儿的终身大事要紧,让她先看看结果。 于是便没搭理萧栾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结果她刚看到小璃儿动了动嘴,还没来的及听清小璃儿说了什么。 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被萧栾强行掰过。 苏漠心中一惊,下意识想闪躲。 然萧栾的另一只手已经攀上了她的后颈,制住了她之后的动作。 再之后一个软软的带着点情绪的东西堵住了她的樱唇。 苏漠的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最后还是被第二轮升空绽放的烟花,给拉回的思绪。 她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萧栾亲了她额头,那算是她自找的。 那么眼下这个亲吻又算什么? 第八十四章:取...悦...你?(求月票) 这人是不是吃定了她好拿捏,所以才这么的肆无忌惮! 苏漠感觉到有个东西,在她的唇齿间流转,甚至尝试着撬开她的贝齿。 一瞬间她便猜到了是什么,于是松了牙关。 随后在萧栾入侵的一瞬间,苏漠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然萧栾吃痛,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因此退缩。 苏漠亦是没有松口,就这么死死的咬着。 两人之间毫无旖旎之气,却又像是在抵死缠绵。 很快苏漠便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苏漠却看到萧栾的眼眸满满的都是笑意,好似他被她这般咬着,是一件极为快乐的事儿一般。 苏漠见罢,直接在心里暗骂了萧栾一句:疯子! 和独孤宸那个疯子,一样的疯! 此时此刻萧栾被自己这般牵制着,竟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他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他竟真不怕被她咬断了舌头。 最终苏漠先松了口,毕竟她对别人的鲜血并不那么热衷。 两人唇齿分开。 萧栾轻扯了一下嘴角,苏漠透过口齿的间隙,看到了萧栾的舌苔上,属于自己的牙印。 苏漠眸光一沉,她虽然咬了萧栾,但是自己也没好到那里去,满嘴都是血腥味儿。 让她有些作呕,但是为了不露怯,她死死的盯着萧栾,随后侧头吐出了一口血沫。 苏漠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在告诉萧栾,她对他突然的冒犯很不爽。 然萧栾却是浅淡一笑,喉结微动这才开口说道:“抱歉,方才有些....情难自禁。” 虽然萧栾说这话时调调有些不正经,但是他说的是真心话。 然而回应萧栾的,却是苏漠的一拳。 苏漠的这一拳虽然挥的急,但是萧栾本是可以躲开的。 只是最后他选择没躲,而是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这一拳头。 因为他知道苏漠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打自己几下,可以令她消气的话,那就让她打几下又何妨? 这点小小的代价,他还是付的起的。 只不过,苏漠这一拳是真的疼,一点都不带怜香惜玉的,萧栾的嘴角都有鲜血溢出来了。 遍布在四周的暗卫,看到他们未来王妃,给了他们王爷一拳之后面面相觑。 最后各自都很有默契的退远了些。 王爷被家暴的现场,是他们配看的吗? 当然是不配的。 所以他们如果不想死,就都麻溜滚远些。 苏漠挥完这一拳之后,微微愣了一下。 她其实没有想过,自己这一拳会这么轻松的就打中萧栾的。 她不过就是气急了,迫切的寻找一个宣泄口,而打出的这一拳。 结果萧栾竟然没有躲开。 这一下让苏漠有些看不懂萧栾了。 明明他一直都在戏弄于她,现在为什么又做出这副样子来。 苏漠眼中带着困惑。 “你为什么不躲?” 萧栾笑了笑,认真的说道:“我瞧着你很生气,若是揍了我,你能消消气的话,你可以再多揍几拳。” 苏漠听后非但没有领情,反而还冷笑了一声:“这算什么?” 先是不顾她的意愿强吻了她,现在又做出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来。 这算什么? 打她个巴掌,然后再给她一颗甜枣吗? 萧栾听后认真的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出三个字:“取...悦...你?” 这话绝对出自真心,他其实很早就感受到了。 苏漠好几次都没能从他手下讨到好处,心生了些挫败。 所以若是揍了自己,她能消消气的,她真的可以再多揍几拳。 然而苏漠听了这三个字,又看了看萧栾那因为她那重重的一拳,而有些淤青的嘴角,直接被萧栾这副模样气笑了。 到底是真的想取悦她?还是想气死她? 算了,就当被狗咬了,惹不起还不能躲嘛? 所以最终萧栾难得的一句话真心话,苏漠丝毫没信不说,还导致苏漠生出了以后要躲着他的念头。 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好像他也没亏。 只不过就是在苏漠心里好感度成了负数。 左右他在苏漠心中好感度,一直在有和没有之间反复横跳,所以如今这么般与之前倒也没太大差别。 不过有一说一,苏漠心中的气,确实因为方才自己打出去的那一拳,而消了大半。 因此准备转身离去,结果还没等她迈出腿,便又一次被萧栾抓住了手腕。 苏漠深吸了一口气:这人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她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紧握成拳反身便向萧栾袭去。 这一拳裹着她的内力,可比方才她打出的那一拳重的多了。 然萧栾依旧没躲,他眼睁睁的看着苏漠这一拳向他袭去。 身形纹丝不动不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最终,苏漠的拳头在离萧栾的脸,只剩一丝距离时停了下来。 从苏漠身上散开的内力,震得她和萧栾的衣衫猎猎作响,连带着他们脚下的屋顶都震碎了。 苏漠的身形晃了晃,在准备飞身离去。 萧栾却先一步揽住她的腰肢,足尖一点飞出了‘灾难’区,落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他们两人刚落在枝干上,便惹得这颗树剧烈抖动了起来。 漫天的金黄色树叶从他们四周落下,场面看上去有些美轮美奂。 甚至树下还有小孩惊喜的指着漫天落下的树叶,欢呼道:“天女散花啦。” “天女散花啦。” 然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 因为苏漠和萧栾二人刚离开,方才他们二人站过的屋顶便轰然塌了。 幸得那是间空置的房子,因此并未伤到别人。 房顶坍塌的声音,亦是被突然窜出来的第三轮烟花掩盖了过去。 苏漠回首去瞧着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房子。 心中不禁有些尴尬,自己真是被气昏头了,回头小璃儿又该数落她了。 然萧栾这会儿却开口宽慰她道:“无妨。” 苏漠听后有些不解,她偏头看向萧栾好似在询问你又想做什么? 这个距离看萧栾,苏漠能看到萧栾脸庞在月光下,好似是渡了一层光。 其实萧栾正常的时候,他的这幅容貌还是很具有蛊惑力的。 萧栾感受到苏漠打量的神色,偏过头去缓缓吐出一句:“你不信我?” 萧栾这一偏头,两人的目光就这么不经意的对上了。 这么近距离的看这彼此的眼眸,这还是第一次。 苏漠的心跳漏了一拍,毕竟她方才还在想着萧栾若是正经的时候,还是很具有蛊惑力的。 结果下一刻就这么对上了萧栾正经的双眸,这人是听到她心中的想法了吗? 最终苏漠先行别过脸去,有些僵硬的将问题抛回给萧栾:“你觉得我应该信你吗?” 她最后虽收了力道,但是却不代表她是因为心软才收的手。 第八十五章:下口可真够狠(求票票) 方才她那一拳,若是她和萧栾正常交手过程中打中的,她势必是不会收手的。 但最后偏偏却是萧栾站在那里等着她揍的,所以到了最后关头她收了内力。 因为她这般做有些胜之不武,因此就算她出手将萧栾给打死了,自己也不会开心。 萧栾见苏漠有些闪躲,忍不住将人拉回来,靠近了自己几分。 他用接近着逼问的语气,在苏漠耳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信我?” 仔细听不难听出他话中难掩的情绪,很像一个负气的孩子。 苏漠被他惹的耳朵有些痒,但是面上还是强壮镇定的轻笑了一声,之后冷淡回道:“我凭什么要信你?” 眼中甚至都装满了不屑,他凭什么觉得她应该信他? 她们明明今儿才认识,连六个时辰都不到,她为什么要信他? 苏漠短短的一句话让萧栾陷入了深思。 苏漠见状心里松了一口,面上却是带着些轻讽的口吻说道:“你瞧,连你自己都说不出来,我应该信你的理由。” 萧栾微微颔首,好似认可了苏漠的话。 他方才反应过来,其实自己和苏漠这几句对话,从某种层面来讲还是蛮小孩子气的。 苏漠见萧栾这般以为自己说服萧栾了,便问道:“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萧栾没有说话,回应她的是微微摇了摇头。 苏漠眼神一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栾却并未在意,而是努力思索了一下才再度开口:“有件事,我方才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一声。” 苏漠摇了摇头表示:“我并不太想知道。” 萧栾唇角勾着浅笑,带着点引诱的说道:“你妹妹方才是怎么回应的金昭,你确定你不想知道?”你妹妹现在去哪里了,你确定不想知道? 后面的那句萧栾没说出口,他在等着苏漠的反应。 听了萧栾的话,苏漠的心思确实活络了起来。 但是最终她选择不受萧栾的蛊惑,一脸严肃的拒绝了萧栾。 “我不想知道。” 苏漠内心其实超想知道,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嫡亲妹妹。 但是天知道这人,又在挖什么坑在等着她跳呢。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苏漠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小璃儿与金昭之间。 虽说小璃儿不会主动跟她讲一些细节,但她还不能自己去猜么? 她只消去看看小璃儿现在跟金昭之间的氛围,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她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这其中的过程并不重要。 嗯,真的不重要! 她坚决不上萧栾的当。 见苏漠这般,萧栾无奈的说道:“好吧。” 随后立即松了手。 苏漠既然不愿听,那他也不再强求了。 萧栾手松的突然,苏漠一个不察,差点从树上摔了下去。 好在她身轻如燕,很快便稳住了身型。 她回首狠狠的瞪了萧栾一眼,只见萧栾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好似在嘲笑她。 苏漠深吸一口,不断在心里默念。 放宽心,放宽心。 不气,不气。 你打不过他,你真打不过他。 所以生气,最终也只会气坏自己。 不气,她真不气! 苏漠强行说服了自己,随后立即足尖一点,快速飞离了萧栾身边,很快便消失了在了这无边的夜色里。 苏漠走后,萧栾伸手用指腹反复摩擦着自己的薄唇,好似上面还留有苏漠身上的温度一般。 然舌苔的疼痛,却让他清醒了过来。 小东西,这下口可真够狠的,不过迟早有一天他会讨回来的,一定! 萧栾这般想着突然牵动了嘴角的伤,疼的他龇牙咧嘴。 萧栾伸手摸了摸嘴角的淤青,想到苏漠临走时的样子。 气约莫是消了大半。 萧栾心想:果然苦肉计成不欺他,之后可以再多用几次。 已经走远的苏漠,莫名一个激灵,突然有一种被算计的死死的感觉? 为此她还特地回首,查看了一下四周,确认了没人,这才从房顶下跳了下去。 苏漠为了躲避人群的视线,因此绕远了些距离。 等她再回到苏璃和金昭方才呆过的位置时。 苏漠发现金昭和小璃儿二人,连同小璃儿捡的那个小孩都不见了。 苏漠心中一顿,一瞬间不好的想法向她袭来。 但是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时候,可万万不能自己吓自己。 而且她方才一直在苏璃周围瞧着呢,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苏漠想到了苏璃捡到的那个小孩子。 他们二人应是帮那个小孩子找父母去了。 想到此处,苏漠左右望了望。 这人海茫茫,人来人往的,方才也没瞧见小璃儿往那边走了,这让她去哪里找好? 不管了,就随便选个方向吧,她脚程快发现走做了走回头也快。 于是萧栾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苏漠选了反方向。 苏漠走后,萧栾抬手动了手指,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瞧这身型和严严实实的装束,不正是方才拿着十两去找王掌柜换五两的男人么? ‘冤大头’原来是萧栾。 萧栾指了指方才因苏漠发火,而塌方的那片废墟。 “在被人发现之前,让它恢复如初。” “是!” 那严实男说罢便退下了,萧栾见苏漠身影湮没在人群之后,也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苏璃这边,她和金昭走了两条街,终于找到了小宋韫的爹娘。 宋韫的母亲,一见到小宋韫的身影,瞬间便冲上来抱着了宋韫。 下一刻她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苏璃瞧着她应该是担心坏了。 把小宋韫完好无损的送还给了他爹娘,苏璃松了一口气。 准备转身和金昭离去,然抱了小宋韫好一会儿的女人,松开小宋韫突然用带着点责怪的语气问道:“你到底跑哪里去了,你吓死娘了知不知道。” 苏璃听着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之前听宋韫字里行间的意思,不是孩子爹松开宋韫的手的么?怎么现在反过来怪宋韫乱跑? 而宋韫意外的没有反驳,甚至还反过来跟自己的母亲道歉:“娘,对不起,儿子不该乱跑的。” “娘,您别不哭了,好不好?好不好?” “儿子真的知道错了。” 苏璃感觉到这家人好像有些怪异,于是她忍不住打量起宋韫的娘亲来。 从外表上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但是苏璃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总觉得这个女人那里有点不对劲。 这时小宋韫的的爹爹走上前来,他对着苏璃和金昭拱手道:“在下宋均,多谢,两位将犬子送回。” 苏璃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苏璃的话音刚落宋韫的娘亲,突然出现在苏璃面前。 第八十六章:我很抱歉(求票票啦) 质问她:“就是你这个坏女人,想拐走我儿子是不是?” 苏璃眉头一皱刚想开口,金昭先一步挡在苏璃面前说道:“这位夫人,我想您误会了。” 金昭的面上虽然带着浅笑,但是语气却是有了些不悦。 任谁明明做好了好事,还被人误会都不会有好语气。 金昭面上还能有些好脸色,已经算是有教养的。 宋韫和宋均父子,连忙将那有些不正常的女人拉到一边,好一顿解释。 苏璃见罢,心中有了大概。 对金昭说道:“我们走吧。” 言语和表情之中,金昭看不出苏璃的喜怒,一时间有些忐忑。 但还是顺从的说道:“也好。” 两人刚走出没几步,便听到身后宋均的身音:“两位留步。” 苏璃停下脚步回收看去。 “宋老爷,还有何事?” 宋均来到苏璃面前,带着些许愧色。 “不好意思,我夫人的情绪不太稳,方才冲撞了姑娘,我在这里替夫人对姑娘说声抱歉了。” 苏璃越过宋均的身型,向她身后看去,估摸着是宋均父子的解释那个女人听进去了。 这会儿那个女人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被她儿子拉着。 瞧着苏漠看过去,还对着她微微颔首示意。 苏璃收回了目光,唇角带着浅笑,回了一句:“无妨。” 见苏璃笑了,宋均心中的大石落了下去。 他方才已经从儿子宋韫那里了解到了,是这个女子救了他儿子。 他再次对这苏璃拱手,认真说道:“这位小姐,在下宋均,以后小姐若有用的上宋某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宋某一定竭尽全力。” 他方才略微观摩了一下苏璃的穿着,虽然低调,但是那一身温婉的气质,不像是缺钱的主儿,故而便没提出用钱感谢她的话来。 苏璃微微福身:“小女子苏璃,救令公子之事,只是举手之劳,宋老爷不必多次言谢,若宋老爷没有其他的事儿,时候也不早了,小女子便先行离去了。” 宋均听到苏璃的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仔细想了想,还真让他想起来。 “可是礼部尚书苏易之女?” 苏璃有些诧异:“宋老爷认识家父?” 爹爹的朋友并不多,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可从未听说过有姓宋的。 宋均... 等等他姓宋? 宋均觉察到了自己的失言,讪讪的笑道:“早些年与你的父亲,有过几面之缘,有过几面之缘。” 苏璃瞧着宋均的神色可不像是只有过几面之缘这般简单,不过他既然不愿意说,那她也不便强求。 顺着宋均的话头说道:“原来如此。” 之后宋均与苏璃又聊了几句,这才在宋韫不断的催促中,跟苏璃道了告辞。 带宋均一家走后,苏璃这才对金昭说:“我们走吧。” “嗯。” 两人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苏璃突然开口:“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金昭听后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什么?” 她瞧着神色如常的金昭,淡淡的问道:“宋均。” “我之前也不识得他。” 苏璃眸光微闪,方才金昭听到宋均的名字是,身型一下便紧绷了起来,那样子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苏璃佯装未瞧见,随意的问道:“不是说你们金家和宋家,脸面撕得很破?没想到他竟不识得你。” 金昭从外地带回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所冲击的可是整个盛京的市场,宋均怎么会不认识金昭呢? 金昭笑了笑,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我常年咋在外,极少和宋均对上,因此他不识得我也属正常。” 苏璃点了点头,是是而非的回了一句:“这样啊。” 金昭莫名心头一紧,最后还是坦白了:“对于宋夫人的事,我很抱歉。” 宋家原本是和金家家底儿不相上下的商贾之家,新帝没上位之前,宋家一直压着金家是烁朝的皇商。 新帝上位之后,金家为了从宋家手里抢下皇商的名头,这才结下了梁子。 当时的金家为了逼宋均就范,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导致了宋均的夫人脑子有了些不正常,就像方才苏璃看到的那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后来宋家也因此旗鼓偃息,日渐没落了。 其实金昭在知道那个孩子叫宋韫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孩子可能是宋家的了。 只不过他一直没声张,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苏璃讲。 他希望自己在苏璃心里面是干干净净的。 当年宋夫人出那件事儿的时候他还小,按理说是怪不到他头上的。 可是谁让他是金家的人呢? 苏璃静静的瞧着金昭,最后浅浅的笑了出来。 “瞧你一脸严肃的样子,其实这事儿也怨不得你,宋夫人出事儿那会儿,你才多大,决定又不是你一人下的。” 苏璃也清楚就算当时金昭在,也改变不了什么, 毕竟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与一个家族的力量抗衡。 她之所以问宋均,其实就是想要金昭的一个态度。 当年姐姐和程言的事儿,给了苏璃很大的冲击。 所以尽管她心中并不是对金昭没感觉,但依旧还是很谨慎。 听了苏璃的话,金昭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璃瞧着金昭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 瞧给他吓得。 笑过之后,苏璃不禁从宋韫联想到了姐姐和小时候的自己。 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她们刻意想瞒着娘什么的。 她们也想在该撒娇的年龄撒娇,该胡闹的年纪胡闹,然而现实却并不允许她们这般肆意。 想到这里,苏璃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我想回去了。” 她想娘了,今晚她和姐姐还有爹爹都在外面,娘一个人在她的静芜院里该是多落寞? 金昭听后爽快的应了下来:“好,我送你。” 今夜苏璃虽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但是她没有疏远自己,便代表着他还有机会。 苏璃刚想跟金昭说:不用,你也早些回去,陪你爹娘过中秋吧。 然还不等她开口。 一道有些邪气的声音响起:“瞧瞧,我看到了谁,这不是我那个好三弟嘛?” 金昭一听声音,一直放松的神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苏璃抬眸看去,一眼便认出了说话之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模样生的倒是不差,就是整个人给人的感官不是很好。 是金昭的二哥叫金漕。 金家现在的代家主,能力是有,就是手段不怎么高明。 听说一向心狠手辣,还不听别人劝。 这些年,明里暗里为了金家竖了不少的敌人。 金昭瞧见金漕,不着痕迹的挡在了苏璃面前,隔开了他打量苏璃的视线。 第八十七章:这是为夫该做的 金昭对着金漕恭敬的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身为弟弟对哥哥该有的礼貌。 金漕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他刚从花楼里出来,喝了酒现在带着点微醺。 因此他看着眼前的金昭,都有些重影。 而他之所以上来跟金昭打招呼,是因为他方才从花楼里出来时,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了金昭。 其实看到金昭不稀奇,让他稀奇的是他还看到金昭身边有个陌生女子。 因为那女子逆着光,所以金漕看的并不真切。 这可就让金漕稀奇了,在金家谁不知道,金昭喜欢苏漠那个男人婆。 可是他虽然喝了点酒,但是怎么瞧着那个女子的身影,都不像是苏漠的。 故此金漕便上前来跟金昭打了这个招呼,因为他想弄清楚金昭身边的女子是谁。 最近半年,金昭在家族里的势头,越发的很迅猛。 最近他正愁拿捏不到金昭的软肋,这会儿就送上门来了。 老天助他,老天助他。 金漕踉踉跄跄的走到金昭面前,哥俩好一般的去勾金昭的肩。 一开口满嘴就的酒气:“好弟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熏得金昭眉头直皱,不仅如此金漕的眼神,还在不断的往金昭的身后瞄去。 金昭发现了金漕的那点小九九,侧身躲过了金漕的‘猪蹄’不说,顺带将苏璃藏得严严实实的。 金昭出门的时候光顾着来找苏璃了,忘了留意金漕的去向,因此他没想到会在此处碰上金漕。 小璃儿现在并没有接受他的心意,他不能给小璃儿带去麻烦。 因此他才这么极力的不让金漕发现苏璃的身影。 但是出于礼节问题,金昭还是认真回答了金漕的问题。 “黄昏时进的城。” 金昭身后的苏璃见金昭这般挡着自己,哪能不懂他的心思。 可是她又不是娇花。 若她之后接受了金昭的心意,迟早都要面对上的不是么? 想到这里,苏璃正准备越过金昭走出去。 苏漠却突然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上前直接伸手按住了金漕往金昭身后瞄的那双眼,硬生生的将金漕往后推的倒退了好几步,之后才收回手。 收回手的苏漠,掏出一放手帕擦了擦自己方才按过金昭的那只手,好似方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虽然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等苏漠缓缓做完这一切,她便将手帕往一旁的杂物堆上一丢。 之后双手环臂看着金漕,淡淡问道:“金二少,你在找我吗?” 金漕喝了酒,行动和脑子都比正常要慢上许多。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挣脱了魔爪之后下。 意识才有了片刻的清醒,他眯着眼看清了跟自己说话的人。 看了好半天,才指着苏漠说道:“男...人婆,苏漠!” 声音不小,直接吸引了周围五尺的过往路人的注意力。 而苏璃在苏漠出现的同时离开了金昭身后,既已走出她自然是不可能再退回去的。 于是此时她正站在苏漠的身侧,当她听到金漕喊苏漠男人婆后。 苏璃的面色一黑。 “金二公子这是喝醉了,看来需得好好醒醒酒。” 苏璃的话音一落,从天而降一盆水直接浇了金漕一身。 周围的人惊了,苏璃也惊了一下。 这水浇得可谓是十分的有水准,周围其他人一点也没被波及,全都洒在了金漕身上。 苏漠一猜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萧栾的声音,便出现在苏漠的耳边。 像是在邀功:“小东西,不用谢,这是为夫该做的。” 苏漠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苏璃听见后心中一下便也明了浇这一盆水的始作俑者是谁。 金漕被这天降的一盆水浇了一个透心凉,整个人都懵了,最主要的是这谁还带着一股恶心的味道,不是泔水更像脚臭。 中秋正值秋日,加之现在又是夜里。 一阵清风吹过,金漕下意识一个激灵,从发懵中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氏姐妹,又看了看苏氏姐妹后的金昭。 此时的金昭身后空空如也,那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金漕的身上还在往下滴水,脑子已经彻底清醒了。 他看着苏璃眼神微眯,方才是这苏二小姐说了他该醒醒酒后,才从天而降的一盆水。 因此这盆水怕是和这苏二小姐脱不了干系。 “苏二小姐,这是何意?” 金漕是指:苏璃叫人泼了他一盆不知道是什么水的这一举动何意。 然苏璃却是一脸莫名奇妙的回了一句:“金二公子,这话何意?” 你说是我叫人泼的,就是我叫人泼的? 也行,那你拿出证据来。 金漕一时语塞:“你....” 水是从头顶倒下来,苏璃也确实只说了一句话而已。 最主要的是他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浇水之人是苏璃指使的。 若说是她们早有预谋的,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他今儿在这里是出门之后,临时起意才决定来的。 所以家里根本没人知道他今晚去了哪里。 至于会碰上金昭那更加是个意外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金昭。 更何况是金昭? 苏璃也是拿准了金漕拿不出来证据,戏谑道:“金二公子,怎么就没想着是自己个儿是遭天谴了呢?” 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哄笑声。 天谴,什么样的人才会遭天谴? 当然是坏事做多了的人才会。 苏璃这不是变着法说金漕坏事做多了吗? 金漕听后冷笑一声,他坏事做多了又怎么样?他不是依旧活活好好的? “苏二小姐,长了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这张嘴利的,让他忍不住想往里面塞点什么东西,给她好好堵上。 面对金漕的无声威胁,苏璃却是盈盈一笑。 刚想说:再怎么伶牙俐齿,也比不上金二公子你‘好’事儿做尽。 结果却被苏漠抢了先,她瞧着浑身湿哒哒的金漕,睥睨开口:“我妹妹牙尖嘴利,金二公子是有什么指教?” 大有一副我妹妹这样怎么了? 我纵的你有意见? 金漕瞧着面色不善的苏漠,心生了退意。 他就是个商人,没学过武功。 今儿身边又没带个打手,若是惹怒了苏漠,自己只有吃亏的份儿。 他不止一次瞧见,这个疯女人发起疯是来什么样子的。 她疯起来谁都打,下手一点都不带顾及的。 偏生她身后还有人在暗处给她撑腰,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很多被苏漠揍过的人,当时都嚷着要去御史台,参苏易教女不严,苏漠当街行凶。 可是过了一夜之后,这些人就再没声息了。 他们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似乎全都忘了自己被苏漠揍过这件事。 第八十八章:为男人心软(求票票) 更诡异的是当那些人下一次见苏漠时,个个都对她都毕恭毕敬的,有的甚至还会对她点头哈腰的。 其实金漕当初在知道金昭对苏漠有意时,便着手查过苏漠。 可是查到的东西都很肤浅,和他从旁得到的无甚区别。 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武功高强。 她身后有谁,谁在帮她,却是一点都查不到。 也是因着这个原因,这几年他才迟迟没对苏漠出手。 也就是说金漕不动苏漠,从来就不是因为她武艺高强,而是因为她背后的水太深。 金漕和苏漠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金漕是喝多了脑子有点打结,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是碍于面子又拉不下脸。 苏漠则是在静静等着金漕出招。 最终还是看了半天戏的金昭站了出来,他对着苏漠拱了拱手,带着些许歉意:“苏大小姐,不好意思,我这二哥今天喝的有些多了,还望你多海涵。” 在场的谁不知道,金昭这两年和这苏漠走的极近。 因此听到金昭这般说不稀奇,他们好奇的是苏漠准备如何应对? 是就此收手,还是继续僵持? 他们其实想瞧瞧这苏大小姐,在面对金三少爷时会不会手软。 毕竟金三少爷对苏大小姐有情愫这事儿人尽皆知,但是苏大小姐从来没回应过。 今儿若是苏大小姐手软了,那么就说明她和金三少爷之间,怕是没跑了。 苏漠到没想到旁观的路人,会想那么多。 她瞧着金昭出来打圆场了,便也不再继续跟金漕计较。 金漕本就没讨到好,若再这么不依不饶下去,倒是显得她咄咄逼人。 苏漠撇了苏璃一眼,金昭见罢转向了苏璃:“二小姐,请见谅,莫要跟一个醉酒之人计较。” 面对金昭的做小伏低,苏璃浅浅一笑:“既如此,金三公子可得将二公子看牢些,小心回头这二公子步子不稳再摔了。” 金漕听到苏璃又在咒自己,脑袋一热想上前去跟苏璃理论。 却被金昭先一步拦了下来。 虽然喝了酒的金漕根本就不是苏璃的对手,但是等金漕酒醒之后再回忆起这事儿,怕是要在心里恨死苏璃了。 所以就算不是为了苏璃,为了金家的面子,他也得拦一拦金漕才行。 不过他若执意要闹,那他也没辙了。 他拦过了长老们那边可以交代了。 结果金昭这么一拦,给金漕拦冷静下来了。 他不闹了。 金昭见罢笑着应着:“多谢二小姐提醒,金昭告辞。” 金昭说完便将金漕带走了。 金氏兄弟走了,这戏也没得看了,方才因为金漕一声男人婆苏漠而驻足的围观人群。 也一一散去。 他们不禁有些惋惜,因为苏漠今儿没揍人。 让他们感觉少了乐趣,心里有点不得劲儿。 但是没想到啊,苏大小姐居然也有为男人心软的一天。 直到看到金氏兄弟走远,苏漠才对着苏璃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吧了,趁着还没到子时,去看看娘。” 苏璃一边应着,一边看着金漕的背影;她瞧着那金漕到现在都没摔,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失望。 血王,这次怎么就不动手了呢? 骂她姐姐男人婆,才浇他一盆水真是便宜他了。 苏漠一眼就看穿了苏璃的小心思。 “别看了,不会摔的。” 至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的时候,他不会再摔了。 苏璃说那话的时候,萧栾倒是想动手,但是被苏漠制止了。 苏璃说的话,当众应验了一次是巧合;这若当众应验了两次,别人会怎么想? 那可就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了,到时再一传播开来。 苏璃之后别想再过安稳日子了。 无论传开的是妖女,还是是神女,最终都有很大的风险,会物极必反。 她自然是不会让这种事儿发生的。 金漕和金昭走出很远,金漕见依旧无事发生。 心中忍不住想着方才被泼水之事,应该就是个巧合。 毕竟这人喝了点酒,思绪多少会受点影响,以往不在意的在喝了酒之后感官无限放大,便会忍不住在意起来。 然下一刻,金漕便感觉自己腿窝一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笔直跪了下去。 双膝先着地,一瞬间疼的金漕龇牙咧嘴。 金昭在金漕摔到后,第一时间看向了四周,却没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影。 这个幕后之人手段倒是挺高的,方才金漕身上的水怕也是他泼的吧? 会是谁?又是为谁而来呢?金昭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疼过一阵儿的金漕,转头看向金昭恶狠狠的说道:“他娘的,金昭是不是你暗算我!” 金昭好脾气的笑了笑:“二哥这话可就说笑了,我要有那个能力,那能被你压制至今?” 他若有这个实力,早就动手杀了他了,不是么? 金昭虽然笑的柔和,但是金漕总觉得他的笑泛着冷意。 这会儿四下又无人。 金昭若是这会儿狠点心做点什么,他怕是在劫难逃。 想到这里,金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有些后悔方才骂了金昭。 然而最终金昭却是什么都没做,甚至还上前去想将金漕扶起来。 结果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还惹的金漕哇哇大叫:“疼!” “松手,松手!” “金昭你是故意的吧!” 金昭心中有些意外,这背后下黑手的人,手段还真是够重的,直接让金漕短暂的失去了再站起来的能力。 他这腿不会废了吧? 若真是这样,金昭以后可一定得好好谢谢这个动手之人。 金漕废了,对他来说少了一个最强有力的对手,他可不得好好谢谢那个动手的人么? 不过想归想,对于金漕这般,他也不能做到见死不救。 虽然他无比希望金漕去死,但是不是今天,也不是这个时候。 所以他还是得救他,想到这里,金昭开口道:“二哥,你姑且在这等会儿吧,我先回去叫些人来救你。” 说罢金昭便动身离去。 金漕想叫他别走,转念一想自己一直在这跪着也不是个事儿,到嘴边的话最后又收了回去。 金昭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金昭一走,周围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金漕心头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 苏璃说他遭天谴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 为了缓解自己心里的紧张,金漕开始想些别的事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本来只是想着生意上的事儿,想着想着便渐渐想到了苏璃身上。 一开始苏璃说他需要醒酒开始,然后自己便被泼了一身的脏水水。 后来也是因为苏璃说,让他小心摔着,然后自己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自己之前倒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第八十九章:你用脚画的吧(不好意思,更晚 没想到苏璃看着年岁不大,这嘴皮子倒是挺厉害的。 这般想着想着,金漕对秀色可餐的苏璃起了几分旖旎的心思。 那苏漠好像是年十九了吧。 这个苏璃,虽是她的妹妹,瞧着她今晚的打扮应该也及笄了。 听说还没议亲。 虽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但是那副模样生的不差,他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娶回来做个三房。 到时候,他倒要好好看看苏璃那张嘴,能利到几时。 越想金漕越觉得此举可行,甚至还萌生出一种,明天就要去苏府下聘的冲动。 若离去的金昭,知道了金漕的这番心思,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方才没有直接弄死金漕。 金家二公子,金漕已经是而立之年,早在十多年前就成过亲了。 如今他最大的一个孩子,也就比苏璃小了那么五六岁。 虽然他的家中只有一大一小两房妻妾,但是在外面花楼里的大小心肝确有无数个。 也就是他所想的娶苏璃过门,并非是真的喜欢苏璃,而是起的折辱她的心思。 此时的苏璃已和苏漠回到了苏府,丝毫不知自己已被某些心思龌龊之人给惦记上了。 姐妹二人走到家门口时,正好跟刚和同僚喝完酒回来的苏易,撞了个正着。 父女三人在门口相遇。 苏璃瞧着酒意有些上头的付清,盈盈的说了一句:“爹爹回来啦。” 苏易晃晃悠悠的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你们也刚从外面回来?” 苏璃刚准备回答,苏漠却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句:“还有半个时辰就子时了。” 此话一出,苏易神色一顿,酒瞬间就醒了。 今儿中秋,夫人还在等他。 他歇了继续和女儿话家常的心思,率先踏进府门。 姐妹二人紧随其后。 进府之后,父女三人,心照不宣的往静芜院的方向走去。 静芜内,林惜身披一件薄薄的披风,坐在院子里赏月。 其她丫鬟都被她打发下去过中秋了,锦衣因着孑然一身便留了下来。 她瞧着自家夫人在望月叹息。 心中明了夫人应是在想着老爷和两位小姐。 不然以往这个时辰,夫人早就睡下了。 今儿都这会儿,夫人却还在这院子里枯坐着,可不就是心里想着人呢? 从夫人说赏月开始到现在,前后都快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也不知老爷和小姐们什么时候过来。 以往大小姐不去参加宫中宴会,便会早早的来这院子里陪着夫人过中秋。 今年大小姐也进宫了,就独留下夫人一人过节了。 眼下都快子时,也不知她们回来了没。 锦衣想到此处正在思索着,要不要叫林惜先回屋吧,这更深露重的,回头夫人又该受凉了。 结果还未开口静芜院的门,边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苏漠姐妹一人提着一盏花灯走了进来,在她们身后跟着的是已经醒过酒的苏易。 苏璃先走到林惜面前,将花灯献宝似的递到林惜面前:“娘,你来看看我和姐姐各自做的花灯,谁做的好看?” 花灯是中秋节之前就做好的,方才在来的路上管家差人送过来的。 以往每年,姐妹二人都会各做一盏花灯送给林惜。 因此这个问题,其实每年苏璃都要问上一次,可就算每次林惜的回答,都是你们做的都好看。 苏璃也还是乐此不彼的问,她管这叫娘俩情趣。 林惜的愁绪,在苏易父女三人出现的一瞬间便消散一空。 她接过苏璃手中的花灯一瞧,上面画着栩栩如生的嫦娥。 林惜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道:“璃儿的画工,又长进了。” 苏璃听后冲着苏漠得意一笑,大有一副我今年要将你比过去的意思。 苏漠眉头一挑,将手中的灯挡在苏璃的灯前:“娘,你瞧瞧我的可有长进?” 苏漠的花灯上图案就比苏璃的要简单些,是一颗月桂树。 不过.... 好似这月桂树,只有苏漠自己能瞧出来那是一颗月桂。 林惜瞧了好半晌,才带着点迟疑说道:“你这...月桂画的也极为不错。”至少有形了。 因此较之往年的画面,林惜一点都猜不出来,今年林惜还给猜出来了。 说明苏漠长进极大。 苏璃听到林惜说是月桂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月桂树?” 表情满满的不可思议。 苏漠傲娇的抬了抬下巴,问了一句:“怎么?不像吗?” 苏璃看着苏漠花灯上的图案,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就算是要逗娘开心,你做到这个地步也太拼了。 你这是用脚画的吧..... 苏璃心中虽是这么想,但是面上却是另一种情绪。 她指着苏漠灯上的图案反问道:“它像吗?” “爹,你说像吗?” 苏漠懒得跟苏璃‘争’,直接将‘战火’引到了苏易身上。 悄然走到林惜身侧坐下的苏易,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又看了看自己的夫人。 最终对着苏漠那‘惨不忍睹’的月桂树,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像。” 苏璃顿时‘不高兴’了,瘪了瘪嘴坐了下来。 “爹娘,都偏心,我不开心了,我要吃娘做的月饼才能开心。” 苏璃说完还使起来了小性子,给林惜逗的笑的合不拢嘴。 林惜伸手,爱怜的摸摸了苏璃的脑袋:“好好好,吃月饼,吃月饼。” 林惜说罢,刚要转头去吩咐锦衣将她做好的月饼端出来。 一侧目便瞧见,锦衣早就端着她做好的月饼候着了。 林惜上下打量了锦衣一眼,心中即喜欢她的有眼力见,又有些不喜她的这般自作主张。 于是方才还笑吟吟的脸色,顿时便收了起来。 她淡淡的吩咐道“锦衣,月饼放这里,你便先下去歇息吧。” 锦衣不疑有他,乖巧的应着:“是。” 说完便将手中端着的月饼放到了桌上,之后便规规矩矩的退下了。 林惜的那点小情绪,没瞒过苏漠的眼睛,她瞧了瞧乖顺退下的锦衣,又看了看似有薄怒的林惜。 心中对于林惜对锦衣猜忌的缘由,心中模模糊糊有个了个想法。 在锦衣退下后,笑容重回了林惜的脸上。 她拿起一块月饼递给苏璃:“快来尝尝,娘的手艺变了没。” “好。” 苏璃拿过之后一口咬下,味道好似比去年更甜了。 面上却是笑着回道:“还是以前的味道。” 林惜听了很开心。 “真的吗?” 苏璃连连点头。 林惜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说罢又将月饼分给了苏漠和苏易,他们吃过之后也都夸林惜手艺没变,还像当年那么好。 林惜听了开心极了,她的目光一一从自己夫君,和两个女儿身上扫过。 像现在这般一家人聚在一起赏皓月,食月饼,齐乐融融,就让她心中无比满足。 第九十章:你可拉倒吧(求月票) 程府,程诺陪着自己父母赏完月后,有些气不顺的准备去程言院子里走了一遭。 今儿参加完中秋宴出宫后,程言就丢下她自个儿走了。 虽然当时程言没说他要去哪儿,但是程诺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估算出了答案。 苏府。 本来她想拦的,但是程言走的太快,她根本就来不及去拦。 于是她便自己先回来了。 程诺一回府,便被母亲叫去和父亲以及祖母一起,在后院里赏月过中秋。 一个时辰后,她哥程言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对于程言这个状态,程诺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她甚至早就猜到会是这般结局。 但是她瞧着爹娘以及祖母都没提及苏漠,她也知趣的没有主动提及。 程言失魂落魄的从家人面前经过,上官菀叫他,他也没应。 上官菀想上前,却被杨氏阻止了. “让他去吧。” 程诺听自己祖母这意思。 其实是她们一家人,心里都知道她哥去哪里了? 她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母亲,希望上官菀能给她解惑。 最终瞧着自己女儿满脸的好奇,最终叹了一口气。 跟程诺缓缓讲起了当年那件事儿的始末。 在这期间她的父亲和祖母,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惋惜。 程诺则越听拳头越硬。 若说之前她只想揍安平,现在她连程言都想一起揍了。 呸,这么渣的男人,居然是她哥? 一个姑娘才豆蔻年华,为了救你命都不要了。 事后你非但不想着弄清始末,还听信谗言打伤了人家。 你特么当年做出那样的事儿,现在又是怎么有脸上门去的? 哇,苏漠居然没有将她哥揍一顿,这脾气也太好了吧。 这事儿若搁她身上,她一定要那个狗男人,把那她救下的半条命还回来! 以后谁若再说苏漠脾气不好的,她程诺第一个不服。 程诺心中窝着火,但还是陪她爹娘和祖母赏完月。 在准备回自己的院子落枫阁时,程诺怎么想都觉得气不过。 于是便不由自主的走向了程言的院子——勤风院。 勤风院外,程诺还没踏进去,便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儿,一瞬间的酒气上头。 差点没给她呛着,心中忍不住想着:这程言是喝了多少酒,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这么浓重的酒味儿。 怀着这样的疑问,程诺踏勤风院一看。 嚯,程言身边横七竖八的扔了数好几个酒坛子。 此时的程言坐在地上毫无形象,身边摆的都是他喝光的酒坛。 程诺数了数坛子的数量,然后估摸了一下斤两。 得出结论:这丫特么是准备喝死自己?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喝酒的。 是想直接给自己喝猝死,还是想胃穿孔? 本来一肚子气的,瞧着程言这接近自残行为的喝酒。 她心中的气突然就散了。 有些叹息的想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程诺走上前去,毫不犹豫的拿走了程言手中的酒坛子。 手中一空,程言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缓缓抬头,盯了程诺半晌,才堪堪认出她是谁来。 程言卒然一笑,断断续续的喊出一句:“小...妹...” 程诺瞧着他笑的那般模样,冷嘲一声。 “还能认人,看来还没把自己醉死。” 程言嘿嘿一笑。 “当...然...没...醉。” 说完之后程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神色一紧,对着程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程诺眉头一皱,然后便听到程言神神秘秘的说道:“不要...不要告诉漠漠...她...酒量不好...若...若是...看到我喝这么多酒...回...回头该...该生气了...” 程诺听完轻笑了一声:“醒醒吧,你就是喝死了,苏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程诺这话纯粹在陈述一个事实,哪知程言听了还跟她急了。 “就...算你...你是...我...妹妹...我也不...不准你...这么说她。” 程诺瞧着程言这样,只觉得的有些好笑:“现在知道护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有...悔。” “你可拉倒吧。” 程诺说完这句之后,毫不犹豫的直接一掌将程言劈晕了。 她是来出气的,不是来看他忏悔的。 程诺瞧着被她劈晕在地的程言。 轻嗤了一声,她也是闲的。 这么晚了不睡觉,跑来这里听个醉鬼忏悔。 有悔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啊!还能时光倒流不成? 要不是想着他把自己喝出个好歹来,爹娘以及祖母会伤心,她才懒得管他。 喝死他算了。 不过心里想归这么想,但是到底是自己哥哥,带着血缘的。 所以最后程诺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程言拖回了他的房间。 为此还给自己累出一身汗来。 安顿好了程言,程诺在给他带上房门时,还是忍不住看了程言一眼。 程言当初和苏漠分开是因为误会,这让她不禁想到了自己和童景弋。 虽然她和童景弋之间的误会,没有程言和苏漠那般深,但还是夹着一些的。 这让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这次为了躲童景弋跑进盛京这事儿,是不是有些太过火了。 程诺一边反思着,一边踏上了回自己的落枫院路。 周围除了蛙鸣声之外,都是静悄悄的。 因着今儿过节,祖母做主给府里所有下人都给了假,让他们回家陪家人过中秋。 因此现在整个将军府,还没回房睡下的估计也就她一人了。 程诺瞧着地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形影单只的有些孤单。 她叹了一口气,改为抬头望天。 她瞧着天上的皎月,还是不禁的想到了去年的中秋。 童景弋在外执行他爹派给他的任务,而她也做好的中秋节见不到他的准备了。 结果在子时到来之前,童景弋带着一身风尘,以及一盏花灯来到了她面前。 当时的自己直接被这突然的惊喜砸懵了,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还是... 一想到自己去年被童景弋那个弟弟偷袭,她就...她就...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 程诺试图甩掉了自己脑子里那些绯色的回忆。 结果竟忍不住回忆的更深了。 仔细想来,好像从她认识童景弋开始,每年的中秋童景弋都会来找自己。 无论他身处多远,身处何地,从未缺席过。 这不禁让程诺想到一个句话:爱你的人,千山万水都会来见你。 不得不说,童景弋这个弟弟,实在太会了。 怀揣着自己跟童景弋的回忆,程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望着自己静的出奇的院子,心中叹了一口气:今年,大约是真的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程诺心中涌现出了些许失落和后悔。 不过失落之后,她又强打起了精神来了。 一个中秋而已,不见就不见。 第九十一章:姐姐,我想你了(为了月票) 别忘了你还在跟他置气,他可是当着你的面抱了别的女人。 这么想着,程诺方才心头泛起的微末失落,全都转化为了生气。 但是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程诺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合上房门。 屋内的油灯突然被点亮了。 程诺目光微顿,心跳漏了一拍:这么晚了,会是谁? 下一刻熟悉的幽怨声响起:“姐姐,你好狠的心呐。” 程诺听见后心头一跳,接着心中涌现出了无限的狂喜。 自己心中以为不会见到的人,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是一种什么体验? 就似程诺现在这般。 她双手还维持着合上门的动作,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想着:自己莫不是被程言院子里的酒气熏染的狠,竟然幻想着童景弋来了? 她有些不敢回头望去,怕一切都是虚妄。 童景弋瞧着程诺居然背对着自己,心中涌现出一片失落。 童景弋武林盟的少盟主,年方十七,生的是风姿特秀,他身着一身蓝白交织的金花纹底锦服。 上面大片的莲花在烛火的照耀下随波流动,栩栩如生、 一根深蓝色丝带束着他乌黑的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显得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剑眉下,那黑色的眼眸,像一滩浓得化不开的浓墨,让人见了不自觉的便会陷进去。 童景弋虽还未及弱冠,但身上符合他武林盟少盟主气度,已经初露了锋芒。 在现如今的江湖上,没有任何一个帮派的人,敢因为他还未及弱冠便轻视于他。 童景弋见程诺还不理他,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便忍不住走上前去,从程诺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肢。 之后便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程诺的颈窝,闷闷的说道:“姐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这会儿的童景弋,就像个邻家弟弟一般跟程诺撒着娇。 哪里还有丝毫他平日里少盟主的威风。 听了童景弋的话,程诺在心中直道:好啊! 当然好啊! 童景弋为了来见他,都不惜触犯了武林盟和朝廷的盟约。 她眼下还能说不好吗?她没那么不识好歹。 其实在童景弋点了灯后,喊她姐姐那一刻起,程诺就不气了。 亦或许程诺其实早就不生童景弋的气,之所以嘴上这么说不过就是傲娇,不想承认自己很想童景弋罢了。 而她这会儿之所以没理童景弋没开口,是因为她其实还有些没缓过来。 她方才一直都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现在这是在现实还是在做梦。 直到自己被童景弋抱在怀里。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踏实的感觉;程诺这才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她没做梦,也不是幻觉;身后的童景弋是真实存在的。 童景弋见程诺还不理自己,手臂上的力气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他都已经一个月没见到程诺了。 之前在白日里到还好,他被诸事缠身无暇去想她。 然而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她来。 就连好不容易睡着后,梦里满满的也都是程诺。 他想程诺,想的都快发疯了。 但是因为那个引起他被程诺起误会的女人还没解决,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她;便一直强压着自己对程诺的思念。 等他好不容易处理完那个女人,再准备去找程诺时;没想到她居然负气的进了盛京城。 盛京城对他们武林盟的人来说是禁地,是不可轻易触碰的存在。 一个不小心,便会挑起朝廷和武林盟的战火。 他身为武林盟的少盟主,定是不能轻易踏足的。 但是程诺又在里面,这让他怎么办? 一边是武林盟和朝廷的盟约,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童景弋陷入了两难,因此他在盛京城外徘徊了好几日。 直到今儿中秋节。 眼见着今日这时间一点点的就要过去了。 童景弋终于坐不住了,心一横:去他的盟约。 他要见程诺!今天就要见!谁拦都没用! 他以前答应过程诺,无论他身处天涯海角,每一个节日他都会赶到她身边陪她过。 他不能食言。 想到这里,童景弋认认真真的在程诺耳边说了一句:“诺诺,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这一声诺诺,这一句真情的流露。 直接压倒了程诺心里的最后的一丝防线。 她没有说话,反身搂住了童景弋的脖颈,下一刻便欺上了童景弋的薄唇。 以行动来证明,她也并不是不想他的。 程诺的主动,直接让童景弋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些,突然的让他觉得不真实。 程诺很快感受到童景弋的不走心的,她闭着的杏眸缓缓睁开。 瞧着童景弋满脸的,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模样,心中发了狠,咬了童景弋的下唇一口。 童景弋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然后面的声音还未发出,便被程诺逼迫的尽数吞了回去。 感受到自己唇上软软的,甜甜的。 童景弋有些飘飘然。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美妙到他有些想要渴求的更多。 程诺察觉到了童景弋的异常,她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蔫儿坏的掐了童景弋一把。 之后迅速的松开了童景弋,并退出了他的怀抱。 童景弋只觉唇上一轻,怀中一空,抬头望去程诺已经离自己远远的了。 他有些不满和委屈的叫了一声:“姐姐。” 程诺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理智,差点又破防。 此时的程诺心如擂鼓,面上却是冷淡的下着逐客令。 “子时已过,你可以走了。” 颇有一副将人吃干抹净后,要翻脸不认帐的模样。 童景弋却是忽视了程诺驱逐的话,面上带着点异常的绯红。 委委屈屈的说道:“姐姐,我难受。” 看着这样的童景弋,程诺其实是很想将人吃干抹净的。 但是一想到他还未及弱冠,程诺顿时觉得自己的罪过有些大了。 她的心中有一红一白两个小人,开始打起了架。 那个红色的小人说:今夜花好月圆,良辰美景,正是将人吃干抹净的好时候。 白色的小人则在阻拦:你是畜生吗?人家还小,求求你做个人吧! 童景弋见程诺没有开口,便大着胆子的靠近程诺。 眼见着就要再次将人拥入怀了。 程诺从自己的天人交织中,清醒了过来。 对着离自己只剩两尺远的童景弋说道:“站住。” 听到这两个字,童景弋果真乖乖不动了。 他最怕程诺生气了,因此对于程诺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程诺让他站住,他就站住。 只是面上的表情无助了些。 “姐姐。” 第九十二章:只管撩,不管灭(为了月票) 童景弋委屈巴巴的看的程诺,那模样好似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怜极了。 瞧着童景弋这模样,程诺心想他这幅样子若是流露出去。 谁能想到他是江湖第一组织——武林盟,那威风凛凛的少盟主? 更加悲催的是,她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念。 眼下因为童景弋的一声姐姐,又有了萌生的趋势。 这让她不得不在心里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然念了好几遍,都没什么效果。 要不是她意志够坚定,她怕是就扑上去了。 试问谁不喜欢软萌,又奶的年下小奶狗呢。 而且长得又帅,身材又好。 哇,光想想就有些安耐不住。 偏生现在这样的人还在她面前,面带红意的瞧着她,一副任她予取予求的模样。 这让她如何把持的住? 要不是她觉得现在的童景弋还小,程诺真准备直接把人给扑了。 快点来个人收了童景弋这妖孽吧 程诺在心中叫嚣了一番,最终还是于事无补。 她只得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在心中默念着,想点别的,赶紧想点别的。 如此默念了几遍之后,程诺还真想到了一个自己忽视掉的一个问题。 她瞧着童景弋正色道:“你是怎么进的盛京?” 武林盟和朝廷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吗? 童景弋的画像早就传到皇宫里。 他若是正大光明的来,能进的了盛京城? 若不是,盛京城墙那般高,还有那么多巡逻的人。 想来他进来这趟应该也很不容易。 童景弋眸光一闪,随后故作轻松的说道:“就这么走进来的啊。”他真是走进来的,真的。 然程诺却是眼神微眯,明显不相信童景弋这幅说辞。 不过一想到他这般,是为了见自己。 程诺心中是又甜又酸。 甜的是:他为了见自己,不惜以身涉险。 酸的是:自己都这般作了,他怎的还是这么一副任她欺负的脾气。 趁着程诺心中感慨的功夫,童景弋上前去一把抱住程诺。 乞求道:“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程诺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巴掌。 程诺一巴掌拍在童景弋光洁的额头上。 毫不客气的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童景弋心中委屈,明明是姐姐先招惹他的,结果只管撩,不管灭,好过分。 瞧着童景弋这般,程诺猛地一下想到了一个好东西。 是董家的哥哥们研制的一种药。 名叫清心散,药如其名,可静心性。 她想此时她需要一剂,童景弋也需要一剂。 好像离开董家时,哥哥们把清心散放在她的包袱里,她得去找找。 想到此处,程诺拍了拍童景弋的手。 示意他:“松开。” 童景弋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程诺眉头一皱,大有一副你不松手,我就要生气了的模样。 童景弋瘪了瘪嘴:“好吧。” 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脱离了童景弋,程诺三两步来到自己的衣柜前,仔细翻找了起来。 童景弋瞧着背对着自己的程诺,瞧着她曼妙的身躯,长吐一口气:又失败了。 但是好像也没有完全失败,至少姐姐主动吻他了,嘿嘿。 也算是又点长进了,但是每次都这般,也是真的很磨人。 仔细算算这么多年,好像他给程诺准备的聘礼也差不多了。 看来是时候把下聘这件事儿提上日程。 等这次外面的事了之后,便他得跟好好跟爹商量一下去董家下聘之事。 江湖人按江湖身份来,程诺在江湖上的身份,是董家的义女。 所以这下聘自然是要去董家下的。 童景弋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少盟主,我们家爷说了,您该出城了。” 童景弋轻啧一声,最终深深的看了还在翻找东西的程诺一眼。 便悄无声息的从未关的窗户前,翻窗离去。 等程诺找到清心散,准备拿给童景弋时。 回头瞧去,房间里哪里还有童景弋的身影。 这人还真是来去如风。 程诺的心中,涌现出了一股失落,还以为他能陪自己多呆一会儿呢。 结果这么快就走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担忧。 他鲜少会有跟她不辞而别的情况,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苏府,苏漠姐妹从静芜院出来时,已经子时过半了。 苏易今晚则留宿在了静芜院内。 在姐妹二人一道回院子的路上。 苏漠开口道:“过几日,你寻个借口,将锦衣从娘的静芜院调出来吧。” 苏璃眉头微挑,最后还是乖乖应下:“好。” 没问任何缘由。 瞧着她这般默契,想来从静芜院调人走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苏漠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 “这次不是锦衣的问题。” 苏璃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那锦衣怎么瞧着是个老实的,做事儿的眼力见也有,脾气秉性也还不错。 按理说,由她伺候娘,应是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不过姐姐既然说调离,那便调吧。 苏璃心中估摸着是应该是她娘,对这锦衣起了什么别样的疑心。 其实也不怪林惜多想。 之前她身边就出现过好几起;趁着她睡下了,趁着苏易在她院子里留宿时。 身边丫鬟故意去勾引苏易的事儿,只不过最后那些丫鬟都没能成功。 事发之后,那些想爬苏易床的丫鬟无一例外的,指着林惜骂她占着茅坑不拉屎。 自己占着苏府大夫人的名头,却没为能为苏府延续香火,绵延子嗣。 是为大不孝。 虽然最后那写丫鬟都被苏府赶了出去,但是她们的话却在林惜心里烙了印儿。 其实这些年,林惜心中一直有一块心病。 那就是自从苏易的大儿子死后,她没能再给苏易生下一个儿子,来绵延苏家的香火。 虽然苏易对她说过:无论她生儿生女,只要是她生的他都喜欢。 但是林惜始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在这个看中传宗接代,子嗣绵延的环境里,没能生出儿子给苏家延续香火。 这就是她的罪过,林惜一直这般自责。 这也是明明林惜一直静养了这么多年,身子骨却一直没见好的原因。 身子亏空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心头藏着事儿才是主要原因。 她一边希望有人能得到苏易青睐,然后为苏易生下一个儿子。 这样等苏易老了以后,也好有颜面下地底下,见苏家的列祖列宗。 一边心里又排斥苏易身上沾染上别的女人的味道,或是在他身侧出现了别的女人,为她红袖添香。 那幅画面,林惜光只是想想就已经让她很难过了。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真心希望有别人的女儿来和自己共享一个相公的。 第九十三章:根本停不下 林惜是个俗人,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 因此她一直都很矛盾。 心中既想给苏易纳个妾,但一想到自己若真的这般做了,心里又觉得膈应。 甚至在自己心中有了人选之后,她便会不自觉的越想越很多,越想越多。 到最后便会开始不经意间对毫不知情的人选,予以迁怒。 对于现在的锦衣,林惜心中便是这种态度。 锦衣从未想过要去爬苏易的床,也从未想过要当苏家的主子。 在锦衣心中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苏家的这几个主子,人都很好。 因此才伺候的这般尽心尽力。 虽然苏易人不丑,甚至在他这般年龄里,还能算得上有几分倜傥。 但是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是她的底线,锦衣是万万不会去踏破自己这条底线的。 苏漠这边和苏璃分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在她打开自己闺房门的一瞬间。 苏漠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初九不在,而此时她的房间里的那张桌子上,满满当当的堆了大大小小诸多的盒子。 苏漠手一挥,点燃了房内的烛火。 她瞧着着那一桌子的东西,苏漠一时间有些头疼。 心中已大概猜到了,是谁塞进她房间的了。 有几家的摊位她经常光顾,因此她们家用来装东西都的盒子,苏漠再熟悉不过了。 苏漠随手拿起一个粉色的小盒子打开,是支精致的步摇。 和她今晚在夜市上拿起来过的那支,一只一模一样的。 当时心里想着,这步摇小璃戴起来应该会好看。 就是掌柜的有些不厚道,居然趁着今儿... 不对,眼下子时已过,应该算是昨儿了。 那掌柜的趁着昨儿过节,偷偷摸摸的涨了价。 苏漠放下步摇,又拿起一个蓝色的盒子,打开看了看。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通透的白玉镯,她当时看的时候,也没想太多。 就估摸着,安平公主瞧见了约莫会喜欢这个镯子。 但是转念一想,安平公主因为她被禁足了,自己和她也算是撕破脸了。 怎么还会想起了这些来,看来自己还真是习惯成自然了。 毕竟以前,她为了和安平维持表面的关系。 会习惯性的,在路边小商小贩那里,淘点精致的,稀奇的小玩意儿给安平送去。 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 苏漠记得,自己那会儿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即就将镯子放下回去。 前后不过就几息,竟也给人瞧见了。 后面苏漠又陆续开了几个盒子。 里面放着的,基本都是她再夜市时瞧过的,摸过的东西。 苏漠越拆盒子,越觉得有些好笑。 心想:那些她逛过的摊贩,怕是今晚都赚盆满钵满了。 想到此处,苏漠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瞧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没曾想背地里却是个人傻钱多的。” 不知怎么的苏漠就想起了,萧栾那句有些不确定的:取...悦...你? 她望着这满桌子的盒子。 这也算是他在取悦自己的一种手段吗? 与此同时,正在盛京城外凉亭里会友的独孤宸,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从程府离开的童景弋,此时也在这凉亭里。 他瞧着独孤宸那喷嚏不断的模样。 轻笑道:“这是又被人骂了吧?” 还是连环骂,瞧着他一个接一个的喷嚏打的,这简直就是根本停不下。 独孤宸没理童景弋,他自己心中也在疑惑着呢。 按理说不应该的。 他后面也没做什么事儿,去惹她那乖徒儿不开心。 他那小徒弟,没道理一直这么一直骂着自己才是。 童景弋见独孤宸不搭理自己,心头也不恼。 他瞧着独孤宸有些淤青的嘴角,戏谑开口:“独孤宸,你这苦肉计也是够下血本的。” 这话可是他方才见到独孤宸嘴角淤青时。 独孤宸自己说的,这是苦肉计。 独孤宸瞥了童景弋一眼,淡淡的吐出一句:“你不难受了?” 童景弋心中一顿,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还责怪独孤宸。 “你听墙角可就有点过分了。” “呵,我可没听,奈何耳力过人。” 意思是我没听,是你自己说话太大声,自动传到我耳朵里了。 独孤宸说罢还轻笑了一声;结果不小扯动了淤青的嘴角。 疼得他下意识‘嘶’了一声。 童景弋听到后取笑道:“你瞧,说假话果真是要遭报应的。” 童景弋仔细瞧着,独孤宸那淤青的不成样子的嘴角。 心中忍不住想着:他这心上人下手也真是够狠的。 也得亏是碰上了独孤宸。 这若换了旁人,怕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饭都没办法好好吃了。 不过饶是如此,独孤宸这嘴角的淤青,没个几日,怕也是消不下去的。 独孤宸的武功,童景弋很清楚的,除非独孤宸自己本人愿意。 否则寻常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更何况还是伤在嘴角这种特殊的位置。 所以怎么看都是他心上人打的吧? 让童景弋没想到是,独孤宸的口味这么重,居然喜欢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暴力女人。 这么一比较,童景弋瞬间觉得,他们家诺诺实在是太温柔了。 童景弋一边看着独孤宸嘴角的伤,一边思索着独孤宸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他内心还真的蛮好奇的;能被独孤宸纵着的女人,究竟是何种模样。 他跟独孤宸相识也有些年头了。 这些年,江湖上可是有不少美人儿,想对独孤宸投怀送抱。 结果每次还没近独孤宸的身不说,就被他用内力粗暴的震退了三尺远。 搞得那些个想对他以身相许的美人儿,个个都狼狈不已,以至于有不少男人在背后骂独孤宸不解风情。 但是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甚至还流传出了一句话,谁若是能征服了独孤宸,谁便是江湖第一美人儿。 瞧瞧,独孤宸这都已经一统江湖的审美了。 但是说来说去,之前也一直都没听说过独孤宸,有和某个女子走的近的传闻,男的更没有了。 而他童景弋有心上人,所以他能算在里面! 呸呸呸,他想什么呢? 肯定是给诺诺传染了,不然怎会想起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独孤宸这个突如其来的心上人,究竟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童景弋可不相信,独孤宸会随随便便的,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 虽然他对独孤宸说不上完全了解,但是就着他知晓的那些,独孤宸曾经的一些遭遇来判断。 童景弋很确定。 独孤宸若是爱一个人,一定是经过他自己一番深思熟虑的。 他不是那种会轻易的,就喜欢上任何一个姑娘的人。 第九十四章:强人所难又如何? 这般细想下来,没想到还真让童景弋想到了一个人选。 他没见过,但是她是唯一一个,让童景弋稍微有印象与独孤宸有些挂钩的女子。 那便是五年前,独孤宸突然收的那个女徒弟。 也不知他当年是从那里捡回来去,一直宝贝的不行。 这么多年,他们这些与独孤宸相识的人,都听说过独孤宸收了一个女徒弟,他一直拿她当个宝贝。 因为他们从未有人,得见过他那女徒弟的真容。 只是模模糊糊的从旁了解到,独孤宸的那个女徒弟,好像是盛京城里的一个贵女。 想到这个女徒弟,童景弋心思活络了起来。 独孤宸的心上人,那个打独孤宸的人。 不会就是独孤宸那个十分神秘的女徒弟吧? 这个念头一起,童景弋又反复打量起了独孤宸嘴角的淤青,做起了分析。 嘴角淤青的地方不大,说明打他的那个人的手比较小,女徒弟完全符合。 再瞧瞧淤青的颜色,很深。 这便说明打他的那个人,武功应该不俗。 独孤宸亲自教出来的徒弟,能差到哪里去? 所以女徒弟依旧符合。 结合综上所想,童景弋确定:独孤宸的那个神秘心上人,应该就是他那个神秘的女徒弟无疑了。 虽然听着有点草率,但是回想起当年,独孤宸为他那女徒弟做的那些事儿。 就会发现不仅不草率,还早走征兆。 五年前,不知独孤宸的那个女徒弟,是出了什么事儿。 惹得独孤宸直接上董家,求了一大批的玉骨给她。 那一批的分量,都可以在盛京开一个脂粉铺子了。 因此他还不惜答应董家,自己以身试药,来换去祛疤效果更好的药。 现在江湖上,让董家人名声大噪的玉肌膏。 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独孤宸的逼迫下,董家新一代的几兄弟一起,熬了半个月的夜才精进出来的。 本来董家人平日里出手救人。 通常要么是收取钱财,要么是收取珍惜的药材。 但是唯独到了独孤宸这里就有了例外。 分文不取不说,独孤宸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 董家人对独孤宸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让独孤宸帮他试药。 以往董家人怎么求着独孤宸试药,他都不肯点头。 好不容易碰上一次,独孤宸主动要求试药,董家人怎会这般轻易的放过这个机会。 连续两个月,独孤宸替董家人试了不下三十剂药方。 最后成了二十剂,失败了十剂。 那阵子童景弋每次见独孤宸,他都不一样,不是说容貌不一样。 而是他身上的精气神,面貌不一样。 好几次童景弋都担心独孤宸突然没了。 可是一但到了第二日,他整个人便又会恢复正常。 那时候,童景弋才明白,董家人为什么会求着独孤宸为他们试药了。 因为独孤宸的体质特殊,董家人在他身上试药时,不用担心一个剂量不对,就给人试没了。 按照诺诺的话来说,那便是独孤宸自身的代谢非常快。 所以他才会怎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那时候董家的几位兄弟,加上他还有诺诺都十分的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独孤宸为她付出这么多。 可是每次提及,独孤宸都是淡漠的扫过他们的脸庞,嘴巴严的跟个河蚌似的。 就是不说。 独孤宸在他们的认知里,一直都是比较冷情的存在,行事乖张,不分善恶,最主要的是他还腹黑。 就拿这次独孤宸助他进盛京,这件事儿来说。 这人居然让他拿童家的心法来换。 虽然最后他没给,但也被独孤宸坑了不少。 转念一想,为了见诺诺,值得。 当初那玉肌膏事件之后,童景弋本以为又会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独孤宸了。 因为这家伙总是这样,想出现就出现,不想出现谁都找不到。 谁知没过多久,童景弋便在流光派所在泗水镇见到了他。 童景弋会出现在那里,原是因为流光派向武林盟求助说:有一武功高强的歹人,上流光派挑衅。 童景弋的爹爹便派了童景弋来处理这件事。 谁知流光派口中的歹人,竟是独孤宸。 童景弋顿时哭笑不得,但是此时他代表的是武林盟,因此不能表现出他跟独孤宸相熟的模样。 于是便上前,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这位兄台,不知你驾临流光派,是想做什么?” 有句话不是叫先礼后兵么? 他总要弄清独孤宸的目的,才好动手不是? 虽然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独孤宸瞧着童景弋,淡淡的说道:“借流光派入门心法一观。” 童景弋:... 大哥,你这就难为人了不是? 人家流光派的入门心法,是他们门派机密所在。 你一个外人,说借就借?说观就观? 那他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而且别人不借你,你就准备动手强抢? 这处事的手段,你是跟谁学的? 再说了这流光派就一个这一两年,才新起的小门派,连根基都还不是很稳呢。 就你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流光派的入门心法,怕是对你没有丝毫的用处吧。 你用的着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来? 不过童景弋心中无语归无语,活儿还是要继续做的。 他是此就是专门来解决独孤宸这件事儿,可不能眼睁睁的瞧着独孤宸真把这流光派给掀了。 于是童景弋站在流光派门前,正面对上独孤宸,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独孤宸。 “入门心法乃是一个门派的根基所在,这位兄台你恐怕是在,强人所难了。” 童景弋话音一落,流光派众人连连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欺人太甚。” 独孤宸听罢之后,却是轻笑了一声。 他可不就是为了强人所难,才站在这里的么,不然他早走了。 独孤宸浅淡开口:“是么?本尊今日就是强人所难了又如何?” 说罢便准备动起手来。 童景弋瞧见他笑的时候,心中就明了了,这人来真的。 心头有了些许凝重,独孤宸若真的要动手抢,他还未必真拦的住。 但是此时的他代表的是武林盟,不是和独孤宸相熟的童景弋。 所以虽是不愿,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出了手。 两人你来我往,从天上打到地下。 掀翻了不少房顶,连周围的建筑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童景弋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啊。 再这么打下去,他们两个估计能把整个泗水镇都给掀了。 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屠”镇的。 想到此处,童景弋边打边退,慢慢的将独孤宸到了泗水镇外。 流光派的人见童景弋只身将独孤宸引走了。 连连大呼:“少盟主威武,少盟主大气。” 第九十五章:吃一堑长一智嘛 留下的武林盟其他的人,则开始着手处理泗水镇的善后事宜。 瞧他们这轻车熟路的模样,想来是早已习惯了这套流程。 跟着童景弋已经打远了的独孤宸,瞧着周遭的环境,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童景弋引开了。 他一掌挥出,正欲折身回道泗水镇。 童景弋瞧着四下无人,直接大呼了一声。 “站住。” 独孤宸折身的动作一顿,抬眸淡淡的看着童景弋,似乎在等着童景弋的下文。 童景弋施展轻功,落到身侧的一棵树的树干上,背靠着树喘了会儿气。 这才接着开口道:“我带你回武林盟,你想要什么心法,去我家找;这不比你去抢流光派的靠谱? 独孤宸眼眸深处闪过暗光,但是他瞧着童景弋时,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当真?” 听到这两个字,童景弋微微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 这独孤宸... 其实一开始,打的就是他们武林盟的主意吧! 否则从流光派传消息到武林盟,再到他来到泗水镇。 这前后也有五日了。 他若真心想要夺那流光派的入门心法,早就动手得逞了。 又何须等到今日,等到他都来? 想道这里,童景弋用手指了指独孤宸,恍然大悟道:“你算计我!” 独孤宸被拆穿也不否认,甚至还真心的夸了童景弋一句:“反应不错。” 不枉他在这个小镇,耗了这么些日子。 独孤宸当然知道武林盟,是整个武林收藏武功心法最多的地方。 但是前阵子他给董家人试药,试得的有些多了。 导致他最近的功力,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 但是他那不省心的小徒弟却是等不及了。 右手还没好,就开始不消停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出来给她找适合她的心法。 但是武林盟高手如云,自己还未恢复,若是就这般贸然前往,恐会失手。 于是独孤宸便好好合计了一番,既然硬来不行,那便只有智取了。 然后他便在这泗水镇,一个离武林盟不远不近的小镇子上。 找了流光派这么一个软柿子来捏。 其主要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引童景弋上钩了。 这些年,童盟主为了让自己这个儿子多经历一些世事,以后能好好的继承自己的衣钵。 便经常将童景弋外派出来,处理门派与门派之间的各种纠纷。 独孤宸就是算计好了这一点,才一直在泗水镇这般耗着的。 其实本来独孤宸就只想着,套路到了童景弋,让他拿几本基本功法给他了,这事儿就成了。 至于好坏,等他到手了,再好好挑拣,挑拣;挑出适合他那乖徒儿的。 结果他没想到童景弋居然这般大方,竟让他亲自去登武林盟的门,亲自去挑? 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有了这第一次的先河,下一次上门还会远吗? 童景弋瞧着独孤宸面上波澜不惊的神色。 回想起了他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总感觉自己引狼入室了。 他现在就是想后悔,也已经晚矣。 算了,算了,算他倒霉。 常年玩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 大约说的就是现在的他了吧。 以前可从来都只有他童景弋,算计别人的份儿。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给算计了。 但是一想到算计他的人是独孤宸,童景弋又觉得这波他输得不冤。 毕竟独孤宸这家伙,从小是在阴谋诡计的浸泡中中长大的;所以他的那颗心,掏出来怕也只能瞧见黑色了。 因此这次被他算计,童景弋自觉不亏! 再说了吃一堑长一智嘛。 有了这一次下次就不会再上当了。 平复好自己被算计的心情的,童景弋支身将独孤宸带回了武林盟。 这一路上童景弋都在忍不住在想。 就着他和独孤宸的交情。 他若问自己要一本功法,自己肯定然是会给的。 既如此,独孤宸为何要大费周章的算计他一次? 很快独孤宸便给出了童景弋答案。 他卷走了童景弋家中藏书阁里,五分之一的内功心法。 童景弋站在那原本放着满满当当一架子内功心法的架子前。 有片刻的茫然,因为此时此刻那架子上空空如也。 一本心法都没有了。 童景弋望着那空了的架子,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大哥,说好的只要一本呢?你直接卷走了上百本是什么意思? 等等... 好像独孤宸从始至终就没说过只要一本。 是因为他去抢流光派的心法。 因此才被童景弋默认为是只要一本的。 想到这一层,童景弋才惊觉,竟是连环套。 他忍不住低吼了一句:“独孤宸!” 然童景弋本以为已经卷着心法走远的独孤宸。 却是懒懒的回应道:“在呢,你等着我卷着你家秘笈跑了之后,再咆哮也不迟。” 童景弋听见后循着声音找过去。 只见独孤宸正站在藏书阁的窗前,而他的身旁放着一张长条的桌子。 此时原本应该空空如也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独孤宸方才从架子上收刮下来的内功心法。 童景弋若是没记错的话。 那张桌子一开始,应该不是摆在那个位置的吧。 所以这又是独孤宸什么时候干好事的? 独孤宸感受到了童景弋正在自己身后怨念的盯着自己。 出声回应道:“等我找到了我想要的,我会将这些全部复原。” 他可是准备常来的,因此怎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儿,就开罪童景弋呢? 回头若是他不给自己开后门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到独孤宸这般说了,童景弋心中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藏书阁里的书,一本两本被独孤宸带走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武林盟的藏书库里,藏了这么多的书,爹爹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少了哪一本。 童景弋走上前去,翻看着独孤宸拿过来堆着的书籍。 大多都是一些很初级和入门的内功心法。 这些对独孤宸来说,就算是他全都看完了,好像也.... 也...也不能说完全没用,只能说用处不大,不值得他废那么多心思。 想到此处,童景弋忍不住问道:“你突然翻看这么多初级的内功心法,是想做什么?” 独孤宸没有抬头,继续一目十行的看着。 但他还是抽空回了童景弋两个字:“你猜?” 童景弋:... 他这辈子的无语,都用在独孤宸身上了。 回完童景弋之后,独孤宸继续看着书。 很快他便看完了一本,童景弋有些诧异。 这么快? 他都看了些啥,那本书不说很厚,好歹也有一百来页,三柱香有没有,他就看完了。 这是要干嘛? 童景弋只见独孤宸合上了书,接着便开始闭目养神。 第九十六章:对她从来就不是一见钟情。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独孤宸睁开了眼,接着翻看着下一本。 如此反复。 三天! 只用了三天! 独孤宸将他从架子上拿下来的功法全都翻了一个遍。 事后他如同自己一开始说的那样,将所有的书都还原了位置,一本都未曾带走。 童景弋没有看错,是真的一本都没有带走! 当时童景弋还忍不住在心中想着,他这是把内容全都记在脑子里了? 不可能吧! 童景弋自己也算是武诣高超的人了。 那些功法他顶多一次性,记个十本左右的内容。 独孤宸可是一次性拿了上百本的! 怎么可能全都记住? 直到后来童景弋才知道。 独孤宸当时为什么没有带走那些秘笈。 因为他在自己研读秘笈的过程中,进行了一个提炼。 也就是说独孤宸并没有花费精力去记那些书上的内容。 而是选择了去其槽粕,取其精华。 之后再根据自己提炼出来的精华,进行融合;自创出了一门新的内外兼用的心法。 难怪当他后来再见到独孤宸的时候。 他总觉得独孤宸好像又变强了,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不过不得不说,独孤宸对他那个小徒弟,还真是没得说。 他不仅以身试药来换药,还专门为她独创了一门适合她练的功法。 试问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他这般。 回忆到这里,童景弋才反应过来. 其实早在五年前,独孤宸心里有人了的苗头,就涌现出来了。 不过当时他们就诧异了一下,并没有往这上面想。 思及此处,童景弋不由得念叨了一句:“你藏的真够深的。” 独孤宸听后,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初为苏漠做的种种,他一直归咎于弥补。 没错是弥补,不是愧疚。 若不是自己一时兴起,弄晕了程言,她本可不遭那些罪。 因此他从未想过,自己对苏漠竟然还会有别的情愫。 直到那天他把醉酒的苏漠送回了苏府。 苏璃戏谑的跟他说:你喜欢我姐姐。 那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些年相处下来,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对苏漠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但是倘若有人问他,若是时光能重来,他当初还会不会那般做? 独孤宸的回答依旧是:会! 因为他对苏漠从来就不是一见钟情。 正在这时,在童景弋和独孤宸的西南方,传出一声奇异的哨响。 声音是由独孤宸养的暗卫发出的。 童景弋听见后,站了起来对独孤宸拱手道别:“相聚有时,后会有期。” 独孤宸微微颔首示意他听见了,童景弋转身欲走,突然想到什么又迟疑了一瞬。 独孤宸见罢,淡淡的说道:“我会帮你留意着程诺的,不会让她出事。” “多谢了。” 既然独孤宸这么说了,他就可以放心了。 “客气。” 直到童景弋的身影彻底从独孤宸的视线里消失,独孤宸才折身回了盛京城。 童景弋今儿能进盛京城,多亏了独孤宸的协助。 但是在武林盟那边却无一人知道,他今儿进了盛京城这事儿。 因为他是瞒着武林盟众人,在独孤宸的掩护下偷偷进的城。 而方才独孤宸的暗卫打出的信号,所代表意思便是:武林盟的人,循着他的踪迹找过来。 因此他才会连招呼都来不及跟程诺打,便在独孤宸的掩护下匆匆出了城。 毕竟他是武林盟的少盟主,对于盟约不能堂而皇之的不遵守。 但是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人为了她不顾一切。 童景弋与独孤宸分别后,轻功跃出很远。 才落在官道上,他望了望这来去接寂静的道路,确认无人后,转头扎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刚刚摸索至此的武林盟众人,一见他的身影纷纷现了身。 跪下恭敬的齐呼了童景弋一声:“少盟主。” 童景弋没有解释自己的去向,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走吧。” “是。” 没人去追问童景弋的去向,或者说没有人准备去追问他的动向。 他们就这么跟在童景弋的身后,缓缓消失在密林深处。 虽然答案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但是谁没年轻过? 谁没年少轻狂过? 他们都是过来人,都懂! 盛京,皇城,琉璃宫。 被喂下定神药的霍贵妃,因药效退去而突然醒了过来。 她猛地一下睁开了眼,差点将还守在床头等着她的秋萍吓晕过去。 秋萍平复好自己的心绪,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娘娘,您没事儿吧?” 霍贵妃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看向自己的肚子。 虽没开口,但是意思却十分明显。 秋萍见状,面带笑意,凑到霍景珊跟前说道:“娘娘放心,奴婢跟杜太医确认过了,孩子没事儿。” 霍贵妃的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其实从今晚霍景珊设计苏漠开始,就是一个幌子,她的目的是为了惹萧玉海不开心。 在中秋宴的前几日,霍景珊经太医诊断出自己怀孕了。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霍景珊是十分高兴的。 这个孩子,她想了很多年,盼了很多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她怎能不高兴? 但是高兴之后,又是无边的恐惧。 霍景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在这后宫中,每隔一段时间就怀孕的女人还少吗? 但是又有几个孩子,是能平安降生下来的? 因此一开始霍景珊想着,先瞒着自己怀孕的这个消息。 等胎儿稳定了,再公布于众。 但是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玉海是一个很喜欢跟她寻求刺激的人,她担心自己胎儿还未稳住,已经先被萧玉海给玩死了。 所以不能瞒。 因此她便想了一个比较冒险的法子。 激怒萧玉海,让自己失宠,惹他动手。 然后她再趁机联合太医,做出自己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又流产了的假象。 但是寻常的可以惹怒,肯定是行不通的;萧玉海不傻,皇后也不傻,肯定能看出端倪。 这时候,霍庆的母亲刘氏,她的大嫂进宫了。 并且跟她讲了,霍庆在街上被苏漠欺负的事儿。 听到大嫂提起苏漠这个名字,霍景珊有几分浅薄的印象。 苏易的嫡长女,听说前几年受了些刺激,导致脾气秉性皆变了。 除此之外,便是前几年皇上封的那个安平公主,跟她走的还极近。 本来听到刘氏提及苏漠时,霍景珊心思活络了几分;她想着在苏漠身上做做文章。 毕竟盛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她一向很疼爱霍庆,她很疼她这个唯一的侄儿。 但是一想到安平公主,霍贵妃又有些迟疑了。 那安平瞧着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她不准备这般轻易便开罪了。 第九十七章:去打猎吗? 结果霍景珊没想到,刘氏前脚刚走,后脚安平公主便来拜访她了。 当时的霍贵妃本以为,安平是听闻刘氏来看她了。 才匆匆赶过来,是要警告她不要对苏漠出手的。 没曾想她不仅丝毫不过问刘氏的事儿,还主动与她攀谈了起来。 甚至在有意无意之间,透露一些苏漠的信息给她。 瞧着安平这副磨样,霍景珊心地明白了。 这安平公主这是在鼓动她去动苏漠。 没了安平公主这一层关系在,霍贵妃自然不再顾及。 于是便有了宫宴上,那一幕又一幕浅显的设计。 虽然最后设计苏漠给霍庆出气儿没能成功,但是激怒萧玉海的目的她达到了。 也就是说从别人的角度瞧上去,她没设计到苏漠,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输的也是够彻底的,实际上却是她赢了。 秋萍扶着霍贵妃坐了起来,随后在她的身后放了几个靠枕。 做完这一切霍景珊正色问道:“本宫流产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秋萍连连点头:“娘娘放心,现在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后宫那些人,不仅知道了霍景珊流产。 就连她失去孩子,差点疯魔了的样子,秋萍也没有掩盖。 或者说没‘来得及’的掩盖。 现在在这后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着她们家娘娘。 霍景珊微微挑眉,问了一句:“皇上也知道了?” 秋萍向来办事利落,霍贵妃一向放心。 听了霍贵妃这话,秋萍有片刻的迟疑。 “许是也知道了。” 若皇上在皇后娘娘宫里,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是。 毕竟一开始,霍贵妃放出这个消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皇知道。 霍景珊神色如常,问了一句:“皇上可有再来过?” 她的孩子流产了。 皇上若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情谊,都应该会来看她一眼的。 虽然从理智上来说,她不应该盼着皇上来的。 秋萍微微摇了摇头:“未曾。” 娘娘,不是希望自己能失宠,然后趁此保下孩子么? 如今这般,究竟是希望皇上来过?还是不希望皇上来过? 霍景珊听罢,苦涩一笑: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果真是没错的。 苦笑只有一瞬,之后霍贵妃淡淡吩咐秋萍:“时候也不早了,你守了本宫这么久,幸苦了,便先下去歇着吧。” 秋萍恭顺的应着:“守着娘娘,奴婢不苦。” “奴婢就睡在外殿,娘娘若有什么事儿便叫出声奴婢。” 秋萍说罢,便准备上前去扶着霍贵妃重新躺下。 霍贵妃却是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 “你先去歇着吧。” “是。” 秋萍退下后,霍贵妃有些脱力一般靠在了身后的靠枕上。 她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床尾的灯,好似陷入了深思。 过了良久,她突然诡异的笑了出来。 最后喃喃说道:“没来,也好。” “也好。” ..... 冗长的一夜,终于安稳的过去了。 翌日,苏漠醒来时,秋日的暖阳已经照进了她的房间里。 房间里依旧没瞧见初九的身影,不知它是又跑那里野去了,还是昨夜根本就没回来。 苏漠起身洗漱了一番,随后穿戴好自己的衣物。 然后从闺房走到院子里,她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习惯性的转动了一下脖子,身上的骨头随着她的动作,咯咯作响。 做完这一切,刚醒的懵懂一扫而空。 心中正在合计着,今日去做什么。 然下一刻... “你醒了。” 一道男声从苏漠的左边身侧传来的,惹的苏漠心头一跳。 她院子里居然有人? 最重要的时,自己还丝毫没有发现! 这要换做是她的仇家,就这么会儿功夫,她怕是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苏漠循声看去,只见一身深蓝色长袍的萧栾,没带面具,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她院子里的石桌前,老神在在的品茶。 那惬意自如的模样,好似这槿院就是他的家一般。 望着这样的萧栾,苏漠忍不住想着:他来多久了? 为何自己丝毫没有发觉。 她那武功莫测的师傅,都做不到这般,这个萧栾的武功在他师傅之上? 萧栾瞧着苏漠面上的情绪,猜到了苏漠心中所想,淡淡回道:“我刚来...半个时辰?” 刚来...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你自己都不确定? ? 还有自己睡得有这般死么? 院子里来了人,枯坐了半个来时辰,她竟没有丝毫察觉。 此时此刻,苏漠想到的不是崇拜,而是后怕。 若是有一天萧栾想杀她,她势必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萧栾手下。 这让她如何不怕? 还有便是这个萧栾,他武功既然这般厉害;又怎会一直被皇上圈禁在灵禧苑里? 他究竟有什么图谋? 苏漠本还在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萧栾给,这青天白日的他就这么明晃晃的坐在她的院子里,恐有不妥。 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反正也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只不过就是传出去,可能会有些好笑。 自己给自己带了一顶绿帽子。 这么想着,苏漠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万千思绪,唇角多了几分浅薄的笑意。 这时苏漠瞧见了萧栾嘴角的淤青,虽然痕迹不是很明显,但是印记还在,就是她昨夜动手打的那处。 想到这个淤青的来由。 苏漠甩了甩头,算了,算了,看着他昨晚挨了自己一拳的份儿上。 她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他来都来了,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她就不要再去深究了,这样也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苏漠调整好思绪,恢复了她惯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知道王爷今日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 萧栾眼眸含笑的瞧着苏漠,出声问道:“去打猎吗?” 苏漠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去!” 苏漠想到了昨夜的两场意外。 都是跟萧栾独处时发生了的。 鬼才要跟他独处。 鬼才要跟他去打猎呢。 又不熟,独什么处,打什么猎。 不去!坚决不去! 苏漠全身都写满了拒绝。 萧栾的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嘴角却是挂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苏漠的拒绝而气恼。 苏漠拒绝了萧栾,想到了那两个意外,最终决定不跟萧栾同处一个空间。 想到此处,她正准备去找苏璃。 结果便听到萧栾又说:“你妹妹去城外的庄子了。” 潜台词便是:就算你现在去找苏璃,也找不到人,她已经去了城外,不在盛京城里。 苏漠准备抬脚的动作一顿,偏头有些不爽的看向萧栾。 这人怎么回事儿? 自以为自己的很了解她吗? 第九十八章:和你培养感情? 萧栾被苏漠这么一瞪,立即表示出自己有些无辜。 他也不想的,但是实在时苏漠太好猜了。 虽然在苏漠哪里,她以自己和萧栾只认识了一天,可是在萧栾这里可是结结实实的五年。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他怎会不了解她? 萧栾自觉自己今日确实什么都没做,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苏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想来她是不想被人看的这般透彻。 之后他得注意点才是。 苏漠深吸一口气,抛开了苏璃怎么去了城外,以及萧栾怎么知道苏璃去了城外这件事儿。 来到萧栾,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杏眸,难得认真的直视着萧栾,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栾眼波流转,带着昨晚和苏漠说取悦她的那个调调。 回道:“和你培养感情?” 苏漠听后面色一黑:培养感情? 还带着些疑惑来跟她培养感情? 培养个鬼啊! 他明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苏漠心头压下去的不爽又涌现了起来,突然她眼神微眯着,带着点危险的意味瞧着萧栾。 “耍我好玩吗?” 瞧着苏漠这表情,这语气,萧栾不由得心头一紧:难道自己是独孤宸的身份被苏漠发现了? 何时漏的馅儿?怎么漏的馅儿? 虽然萧栾心中慌得一批,面上却是十分淡定的反问一句:“什么?” 那模样好似真的没听清,苏漠方才说什么一般。 苏漠又沉着声复述了一遍:“你耍着我好玩吗?” 这人怎的,一天到晚尽装疯卖傻? 萧栾听后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回着:“你瞧着我像是在耍着你玩?” 他明明表现的那么真诚,为什么苏漠却始终不相信他? 瞧着萧栾这一副要踢皮球的模样,苏漠被萧栾给整无奈了。 她发现自己好似拿这个萧栾,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是因为她对萧栾知道的太少了,让她无从下手。 二是他武功在自己之上,若是动手吧,又打不过。 好气啊! 见苏漠没有回答,萧栾心中明白了:苏漠是认定了他在耍她。 可是若自己是在耍她,他何须废那么多精力? 想到之前他手底下的人,向他进言时说的那般言之凿凿。 说什么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不喜欢温柔多金,善解人意的男子。 结果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 如此瞧来,也并不是所有人喜欢温柔多金的男子,至少苏漠她就不吃这套。 看来他之后得换个其他的方式才行。 否则就这么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煮,他什么时候才能吧苏漠煮熟? 这过程中她若爱上了别人,他倒是可以将那个她爱上的男人杀了。 但是他能忍心下手将苏漠杀了吗?他不能。 其实也不怪苏漠对萧栾怀有戒心。 说到底还是当年程言事件,给她留下的后遗症。 她曾经全心全意相信的男人,最后都那般对她。 她又怎会再那般轻易的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突然对她各种示好的男人? 苏漠问不出萧栾的真心话,转而将话题转到了苏璃身上。 “你怎么知道小璃儿出城了。” 小璃儿一般不会独自出城,若真有什么事儿,也会提前跟她打招呼。 通常都是她陪着一起去的。 今儿小璃儿却是招呼都未打,便独自出了城? 苏漠原是不信的,但是架不住萧栾说的认真,因此她便将信将疑的问了这么一句。 萧栾先是沏了一杯茶给苏漠,这才缓缓开口:“今儿一早得到的消息,盛京城外一直又一帮流寇,不知道你是否知晓?” 苏漠点了点头,她当然知晓,就在丰青山上。 “小璃儿出城和这个有关?” “昨夜那丰青山上的流寇,趁着中秋夜袭击了城外好几处庄子,你们苏家的庄子正好在列,据说还伤了几个人。” 本来一早萧栾得到这个消息,想直接派人去处理的。 但是临到了嘴边他又将话收了回来。 苏家人不是软柿子,苏易不是,苏漠和苏璃也不是。 因此他若贸然出手,苏漠未必会承他这个情不说,没准还会不喜他手伸的太长。 于是他便派人将这个消息送给了苏璃。 苏漠本来瞧着萧栾递过来的茶,颜色清透,准备尝尝是什么茶。 结果听到萧栾说到这里,她哪里还坐的住。 “你不早说。” 说罢放下茶杯起身,准备夺门而出。 “你先别着急,我派了些人跟着她的一起去的,苏璃不会有事儿。” 虽然他一向不管闲事,但是苏璃怎么着以后也是他的小姨子了。 苏漠又是一个将家人看的极重的人,所以他怎么会让苏璃和苏易出事儿? 自然是早早的,就安排了人在暗地里保护着她们了。 苏漠脚步一顿,随后对着萧栾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句:“多谢。” 之后还是出了槿院儿,因为她依旧有些不放心。 她不是在怀疑萧栾身边的人的能力。 而是她要自己去瞧着才安心。 那些流寇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她就苏璃这么一个妹妹,还不会武功。 眼下又独自跑到流寇横行过的地方,苏漠怎会安心? 看着苏漠急匆匆的背影,萧栾突然有些嫉妒苏璃。 嫉妒她能被苏漠看的这般重要。 不过转念一想,为了家人可以不顾一切的苏漠。 这不也正是自己会喜欢上苏漠的原因之一吗? 苏漠来到苏府马厩,吩咐马夫牵出自己常骑的那匹马。 随后她拉着马来到苏府后门,刚打开后门苏漠便瞧见有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马,正堵在了她家的后门门口。 苏漠牵出来的马是那种寻常的棕马,虽然平日里也是被苏府的马夫细致的饲养着的。 但是因为本身品相就不是太出众的缘故,此时跟门外的黑马一比较,苏漠牵着的这匹顿时有点像老弱病残。 苏漠眼下却是没闲心研究这些,正欲开口将门后的黑马驱逐走。 萧栾从黑马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他来到苏漠面前,将手中的缰绳交到了苏漠手中:“临时叫人牵过来的,这马脚程会比你手中的那匹快一些,你骑这一匹去吧。” 这种时候苏漠也没怎么含糊,在稍微权衡了一下之后。 便将自己手中棕马的缰绳递给了萧栾,拱手道了一句:“多谢,有劳了。” 说罢便走到黑马面前,利落的翻身上马,策马向城外奔去。 瞧着苏漠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萧栾看了看手中的缰绳笑了笑,随后转身进了苏府。 准备将这马儿还给了苏府的马夫。 躲在一旁的暗卫,瞧着这发展的趋势好似不大对劲啊。 王爷不是应该跟着苏姑娘一起出城的吗? 第九十九章:来者不善 王爷怎的,就这么被苏姑娘给抛下了? 苏府内,马夫被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吓了一跳。 平复好心绪的马夫,瞧见了萧栾身后牵的马。 心有疑虑:这马,大小姐不是才刚刚刚牵走的吗? 怎得这么快又被人牵回来了?大小姐去哪里了? 马夫本想开口问问。 但是当他一触及到萧栾的眼神时,便什么都不敢问了。 因为萧栾的那个眼神太冷了,冷的让马夫不禁有些胆寒。 他只得硬着头皮去接过萧栾手中的缰绳,将那马儿牵回了马厩拴好。 等他再抬头时,萧栾已没了踪影。 若不是身边的马是真实的,马夫都要以为自己大白天的,见着了鬼。 苏漠这边,她骑着马,火急火燎的出了城。 然她刚出城门,还没跑过十里。 便瞧到了苏府的马车,正晃晃悠悠,不急不徐的向她这边驶来。 苏漠见状连忙勒住了缰绳。 那黑色的骏马,突然受到一股强力的拉扯,忍不住嘶鸣一声,扬起了前蹄。 “吁~” 坐在马车里的苏璃,突然听到骏马的嘶鸣声。 眼眸一抬,下意识的透过窗帘往外瞧去。 心中有些不确定的想着,难道是姐姐来了? 想到这里,苏璃伸手掀起了车帘,向外瞧去。 正好瞧见苏漠制住了马匹的飒爽模样,嘴角挂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还真是。 只是这马是何处来的? 苏璃若是记得不错的话,苏府应是没有黑色的马匹。 难道... 苏璃想到了昨夜夜闯槿院的萧栾。 这马八九不离十,应是血王新送的了。 没曾想这两人之间的进展,倒是挺快。 车夫在苏漠制住马匹之后,这才瞧见自家大小姐的身影。 他连忙拉紧了手中缰绳,停下了马车。 苏漠驱马慢慢悠悠的来到了苏璃面前,瞧着她完好无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忍不住责怪道:“你出城,怎的不叫上我?” 苏璃浅浅一笑,解释道:“我就是上城外的庄子上瞧瞧,又没跑太远,你不必这般担心吧?” 再说了今儿一早,那血王又是送消息上门,又是送人上门的,她哪有那般的不知趣,还硬要去拉着苏漠和她一起出城? 苏璃这语气,听着好似在责怪苏漠拿她当小孩子。 面上却是笑的十分开心。 好似在说:看吧,在姐姐心中我才是最重要的。 瞧着苏璃这般,苏漠有些没脾气了。 有道是关心则乱,自己好似...确实有些...关心过头了。 小璃儿今年也十七了。 这若放在在寻常人家,都是已经嫁人,要在夫家接手做当家主母的人了。 而她却还把她当小孩子,总是对她不放心。 罢了,罢了,妹妹长大了。 苏漠示意马夫继续前行,她则驱着马跟在苏璃的马车旁。 回盛京的路上,苏漠主动询问起庄子上的事儿来。 “庄子上那些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苏璃从善如流的答着:“已经找大夫瞧过了,不算很严重,修养几日便好了。” 苏漠微微颔首:“那便好。” 没有大的人员伤亡,总归是好事。 只是丰青山上的流寇,怎会无缘无故的跑下山来袭击人?、 还是中秋这样的节日。 苏漠一边思索着,一边嘱咐着苏璃:“你回头记得给那些受伤的人,补贴一些银两。” 那些人受了上,上不了工,拿不到工钱,心中定会着急。 苏璃笑着回道:“已经做啦,一人给了半两碎银子,差不多是他们两个月的工钱了。” 苏漠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损失最多的是哪一家?” 萧栾只说袭击了几家,当时光顾着担心小璃儿,自己忘了问都有那些家受到了波及。 苏璃笑容一僵,一时没吭声,苏漠有些诧异的看过去。 “我们家?” 苏璃微微点了一下头。 她今儿去瞧过了,田里的作物全都被糟践了。 果园的果树也被推到了大半。 今年庄子上的收成会直接锐减八成。 好在她们不是什么铺张浪费的性子,庄子上的收成锐减,也动摇不了苏府的根基。 她只是在担心,城外的庄子只是开始。 苏漠见了微微沉吟:“看来还真不是意外啊。” 其实在萧栾说庄子被袭时,苏漠便已经猜到了。 只是不过当时并没有想着对方是冲苏府来的,而是在想着苏府的庄子,大约是受到了波及。 没曾想她竟想岔了。 那么是谁受的意?目的又是什么呢? 苏璃眼眸微微一利,沉声说道:“恐怕这次是来者不善。” 苏漠却是相对轻松的说道:“那便且等着吧。” 冲进了她门苏家的庄子,损坏了苏家的财产,却没有杀人,这幕后之人是想做什么呢? 想不出头绪,便只能静等了。 城外的庄子,她顾不到,这城内的铺子,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只要那幕后之人敢动手,她就一定会抓住那人。 姐妹二人各怀心思进了城。 在回到苏府后门后,苏漠却并未勒住马,而是继续向前行,直到来到了隔壁宅子的后门处。 苏漠这才停了下来,她翻身下马,走到门前,去敲响了隔壁府邸后院的门。 苏璃马车后,瞧着苏漠这般心中有些诧异。 隔壁宅子的的主人,不是常年都不在的么? 姐姐今日怎的突然想着去敲那扇门了? 隔壁宅子一开始住的是一个商贾。 但是三年前,那家人在盛京做生意失败,便搬走了。 临走之前将这宅子抵押了出去,据说不过三日就被人给买下了。 可是三年过去了。 苏璃除了一开始见过,有人进进出出的往里面搬过东西外。 之后便再未见过隔壁院子的人,就连府门都是常年闭着的,神秘的很。 所以姐姐这是什么时候,认识了那宅子的主人的? 苏漠这边才抬手叩了一声,那后院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生的孔武有力,是个练家子。 他一见苏漠,便恭敬的作了一揖:“苏大小姐,不知驾临是有何事吩咐?” 好似丝毫不意外,苏漠会来敲门一般。 苏漠也不含糊,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还马。” 说罢便将手中的缰绳往那人手上一丢,随即转身潇洒离去。 那个孔武有力的男子,瞧着自己手中的缰绳,下意识的往门内瞧了一眼。 在得到什么指示之后,这才将马牵回了府里。 瞧着苏漠走近,苏璃忍不住出声问道:“姐姐,你何时跟隔壁的主人相熟了?” 苏璃还以为那黑色的骏马,是萧栾送的。 结果竟是从隔壁借的么? 苏漠撇了隔壁已关上的门扉一眼后,淡淡说道:“那人你也认识。” 第一百章:蓄谋已久 她比萧栾先行离开槿院,可是最后在她出门之前,萧栾却已经牵着一匹黑色骏马,在苏府门前等着她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萧栾是从哪里弄来的骏马? 难道说是一开始就备好了栓在门口的? 应该不会。 那黑色骏马的品相不比其他普通的棕马,在盛京城实在是少见的很。 因此就算她苏府后门,是在一个小巷子里。 这么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就这么大剌剌的拴在她苏府的门口。 也委实太扎眼了些。 因此苏漠便联想到了隔壁的宅子。 苏府所在的地段,虽然算不上是寸土寸金,但是在盛京也是处于极好的位置了。 那么一栋宅子买下来,怎么着也得五千两往上。 若是一个寻常的人家买的,那她们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买了一座地段风水各方面都很不错的新宅子,却又让它空置三年? 因此这个寻常人家的设想,便被苏漠给排除了。 随即苏漠便想到了身份不寻常之人。 是怎样身份不寻常的人? 会让隔壁邻居两三年都没见过其真容? 那便是他的身份不便被人发现。 萧栾是被皇上圈禁起来的,他这一点刚好符合身份不便别人发现这个假设。 因此苏漠才做出了这么一个有些大胆的猜测。 但其实真正让苏漠确认,隔壁是萧栾买下来的,还是因为方才那个开门的仆人。 他在打开门看到苏漠的一瞬间。 眼神中并没有特别的情绪,没有诧异,也没有防备。 这一下,连可能是别人派来,监视苏府的这一个设想也就排除了。 此项被排除,原因有二。 第一,一个人的本能是骗不了别人的。 这里住的若是一些长期监视苏府的人。 那么在苏漠上门时,无论内心有多镇定,都会有下意识的小动作。 而他没有。 第二,她今日是突然去敲隔壁的门。 完全是即兴为之,所以并不存在他们有提前准备的时间。 毕竟三年过去了,苏府都没有发现,那也没有谁会想到,她会在今天突然去敲响那扇后门。 而且还有一个辅以苏漠佐证的点。 那便是她将缰绳丢给那个仆人时,他的面上除了茫然不知所措之外,再没有其他情绪。 那种茫然是不知该不该收下这马的茫然。 因为马是萧栾前面亲自牵去送给苏漠的。 现在苏漠还回来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所以他后面才会有一个,下意识向自己身侧看去的动作。 苏漠通过一个还马的动作,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之后细想起。 这萧栾对她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 不知怎么的,苏漠心中感觉有点怪怪的。 听了苏漠的话,苏璃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诧异道:“隔壁住的是萧栾?” 苏漠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开口,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漠率先踏进了苏府,苏璃紧随其后。 还忍不住追上前去,稀奇的说道:“也就是说血王对姐姐你,其实是蓄谋已久?” 这人之前还说自己不喜欢。 现在宅子都买在隔壁三年了,这叫不喜欢? 死鸭子嘴硬!端看你下次再怎么辩解! 苏漠偏头看了苏璃一眼,瞧见了苏璃脸上又挂起了她熟悉的笑容。 心中明了,这小璃儿怕是又要准备开口揶揄自己了。 这让苏漠想到了昨夜,金昭对苏璃的表明心迹的事儿。 只是可惜最后被萧栾打扰了,没能听到结果。 不过就着后面两人碰上金漕时,苏璃准备站出去跟金昭一起面对的小动作。 苏漠心中明了:这小妮子怕是要留不住。 眼下见着苏璃又想揶揄她,苏漠总算是找到机会,可以出一口曾经的‘恶气’了。 抢先开口:“萧栾再怎么,也比不上金三公子对你蓄谋已久。” 苏璃刚想说:才不是呢,他都惦记你许久了。 但是一听到苏漠提到金昭,苏璃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萧栾。 想到昨晚金昭对她说的话,苏璃的面上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因着昨夜金昭对她表明了心意,苏璃一整晚都没睡好。 一趟下来脑子里都是金昭对她说的:我心悦的是你的画面。 “姐姐,你就会取笑我。” 苏漠嘿嘿一笑:“这怎么叫取笑?这叫风水轮流转。” 让小璃儿你以前总揶揄我,现在给我逮着机会了吧! 苏璃被苏漠逗得有些恼羞,作势就要去打她。 苏漠连忙躲闪,一边躲一边嘴上叫嚣着:“恼羞成怒了不是?虽然我戳中了你的心思,但是你也不能打人呀。” 苏璃脸色更红了:“你还说,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苏璃说吧停了下来,好似真的生气了一般。 苏漠见罢闪躲的动作一顿,心中带着点怀疑看向苏璃。 “真生气了?” 苏璃将脸转到了一边,看上去好似气急了。 苏漠眉头一挑,慢慢走向苏璃。 嘴上还再抱怨着:“你怎的这般不识逗?你以前隔三岔五的揶揄我,我可都没生气。” 眼见着苏漠就要走近,苏璃再心中默数着:三...二...一... 就是现在! 苏璃突然回袭向苏漠,苏漠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苏璃像自己袭来的爪子。 眼神一眯,数落道:“你学坏了,居然偷袭我。” 苏璃见自己被抓住了,几次想挣脱,结果都是徒劳。 面上有些不爽的指责苏漠:“你欺负人!” 仗着年纪比她大,长得比她漂亮,武功还那么好,就尽欺负她。 现在就连她想过过嘴瘾们都不行了,太欺负人了,这个家她没法呆住了。 苏漠的面上闪过一丝‘危险’的情绪。 “你说什么?” 苏璃见罢丝毫不低头,梗着脖子又说了一遍:“我说你欺负人。” “是嘛,那我可得好好欺负,欺负你才行。” 苏漠说罢,手微微一用力,将苏璃拉进了自己怀里。 接着她的双手,攀上苏璃盈盈一握的小腰。 “呀~” 苏璃惊呼一声,接着便感觉到自己腰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她一边控制不住的笑着,一边断断续续的喊着:“姐姐...姐姐...” 苏漠听见后,手中挠着苏璃腰肢上的痒痒肉的动作未停。 嘴上还问着:“我欺负你了吗?” “欺负了。”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啊,苏漠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苏璃被惹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 “姐姐...你...快住手...” 苏漠老生常谈的问道:“我欺负你了吗?” 苏璃连忙摇头:“没欺负,没欺负,没欺负。” 苏漠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身上的痒意解除,苏璃面色红红的,眼眶润润的,一副被欺负很了的模样。 第一百零一章:风水轮流转 她转头有些恼怒的看着苏漠,苏漠却是偏头对她狡黠一笑。 这时苏璃的眼角,瞥见了放在一旁的笤帚。 她毫不犹豫的上前去,将笤帚拿在了手里。 离苏璃三尺远的苏漠见状,立即不笑了,连忙伸手安抚着苏璃:“小璃儿,冷静!冷静!冷静!” 苏璃白了她一眼。 “冷静不了,你欺人太甚。” 说罢便扬起扫帚,追着苏漠满府跑。 这样子的苏璃,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端庄娴静的模样。 有下人瞧见两人这般,吓了一跳,正准备上前去拦着。 姐妹二人居然十分有默契的喝止了他们。 “你们都别动。” 仆人们见状,心里明白了,这姐妹俩拿这你追我赶当情趣,正在闹着玩呢。 他们就说嘛。 两人平日里关系那般好,怎的突然就打起来了。 再说了大小姐的武功那般卓越,若真想跑二小姐哪里追的上,怕是连大小姐的衣角都见不到。 苏璃追着苏漠跑了半个府邸,眼见着就要跑进前院了,管家一脸慎重的向她们走了过来。 苏漠见罢连忙止住了脚步,苏璃一个不察,就这个直勾勾的撞到苏漠的背脊。 苏漠到没什么反应,不痛不痒的。 苏璃却被撞的的眼冒金星,好似方才撞在了一堵墙上,连额角都红了一块。 苏漠回头瞧着苏璃在偷偷揉额角,连忙转身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苏璃没好气的瞥了苏漠一眼不理她。 苏漠见罢连忙回身,伸手附在苏璃撞红了地方。 裹着内力轻柔的帮她揉着,一边揉还一边呼气,帮她吹了吹,那模样跟哄小孩儿似得。 等苏璃反应过来时,小脸儿又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姐姐真是的,她都多大了,还拿她当小孩子。 不过因为方才她追着苏漠跑的缘故,导致面色本就有些泛红,因此到也没人察觉到苏璃的异样。 苏漠替苏璃揉了一会儿,瞧着额间的红消散了,温声问道:“还痛不痛?” 苏璃摇了摇头没吭声,因为羞的。 “那便好。” 苏漠说罢收回了自己的手。 转身瞧着管家问道:“何事?” 一般没什么事儿,管家是不会来后院儿的。 “回大小姐,二小姐,宫里来人了。” 苏璃眼眸一转,便明白宫里来人了是什么意思。 她轻笑了一声:姐姐说的没错,风水轮流转。 想到此处,苏璃先前走了一步,随后侧身做了请的手势:“有请未来的血王妃。” 惹得苏漠眼神微眯,狠狠的睨了苏璃一眼。 小没良心的! 她方才还帮她揉额角呢,这才多大会儿,就开始取笑她了。 结果苏璃回应她的,却是灿烂一笑,挑衅意味十足,甚至还无声的说了一句:苍天饶过谁。 苏漠给她逗笑了,轻吐一口浊气。 不就是一道赐婚的圣旨嘛! 她接就是了。 想到此处苏漠莲步轻移,向前院走去,苏璃紧随其后,管家则跟在苏璃身后。 三人来到前厅时,苏漠一眼便瞧见那宣旨公公,正坐在跑平日里她爹爹坐的主位上喝着茶。 那模样,还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前来宣旨的公公,年逾五十,是萧玉海身边的老人了。 姓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大家平日里都叫他亥公公。 此人因着从皇上小时候开始便一直伺候着皇上。 因此在宫中地位极高。 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大的爱好,就喜欢说点下流的话,调戏长得漂亮的宫女。 因着他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大家对他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不,此时站在亥公公身侧的几个容貌清秀的苏府婢女,个个面色都有些古怪。 想来在苏漠她们到来之前,这几个婢女都没能逃脱这亥公公的毒口。 苏漠眸光微微一闪,情绪有些轻微的起伏。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亥公公在苏漠这里,应该已经上了黑名单了。 苏璃见罢却是立即热络的上前做着应酬:“苏氏苏璃,见过公公,抱歉,让公公您久等了。” 苏璃一边对这那亥公公微微福身,一边不动神色的示意苏府的婢女她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婢女们如获大赦,个个离去时都恨不得用跑的。 亥公公见罢刚想开口叫她们留下,却被苏漠挡住了他看向那些婢女的视线。 苏漠皮笑肉不笑的瞧着亥公公。 淡淡开口:“苏氏苏漠,见过公公。” 那公公被苏漠挡住了视线,心中分外不爽。 他淡淡的瞧了苏漠一眼,从鼻子发出一个鼻息,算是应下了苏漠的话了。 苏漠的眸色,忍不住又沉了一分;方才因为和苏璃打闹的而有的好心情,瞬间全无。 亥公公要拿乔,苏漠也不开口。 她就这么站在亥公公面前瞧着他,端看他能拿乔到几时。 许是苏漠的眼神杀意太重,那公公被盯的心里有些发毛。 喝完手上的那盏茶之后,这才站起了拿出了赐婚的圣旨。 高喝一声:“圣旨到,苏漠接旨。” 苏璃先跪了下来,随后她见苏漠没跪,忍不住悄悄扯了扯苏漠的衣角。 苏漠这才有些不太情愿的蹲了下来。 没错是蹲,不是跪。 膝盖离地面大概还有一寸的距离。 但是被裙子遮住了,所以她这般在外人面前瞧着与跪无异。 苏漠此举并非不尊皇上,而是这狐假虎威的公公,让实在难以咽下那口气。 亥公公睥睨的瞧了苏漠一眼,心中冷哼了一声:再怎么有骨气,在皇权面前还不是得折腰? 心中嘲讽完苏漠,亥公公这才缓缓打开了圣旨,诵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礼部尚书苏易之女苏漠;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今有血王萧栾,已过弱冠,适婚娶之龄,当择贤女与之相配。 苏氏嫡女苏漠待字闺中,与血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于血王为血王妃,另择良辰完婚。 钦此。” 听着亥公公洋洋洒洒的念完这一篇赐婚圣旨。 苏漠微微低头道了一句:“苏漠在此叩谢皇恩,吾皇万岁。” 苏漠说罢便伸出了手准备接过圣旨。 那亥公公瞧着苏漠这般,心中却是有些不爽快。 你说她没有礼数吧? 好像也不对,她人是跪着的,这谢恩的话也都说了。 但是若要说她有礼数吧? 好似也不对,被皇上赐下了这么好的婚事,她居然不磕个响头? 苏漠见那宣旨公公迟迟不给她圣旨,便抬头看向了他,眼神没什么变化。 但是亥公公却莫名觉得背脊一凉,这才将手中的圣旨,交予了苏漠之手。 苏漠接过之后,扯出一个浅笑,道了一句:“谢谢公公。” 第一百零二章:可是被吵醒了? 苏漠这一笑,顿时让那亥公公越发的有些头皮发麻。 苏漠明明笑的是如沐春风,那亥公公却硬生生的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慌不择路的说道:“圣旨已下,杂家告辞。” 说罢便跌跌撞撞的往厅外跑去。 这让准备给亥公公塞几两碎银子让他喝茶的管家,有了些许的不知所措。 他刚追上去叫亥公公留步。 便瞧见苏漠扬了扬手中的圣旨,对着走远的亥公公说道:“公公慢走,小心摔着。” 这声儿一出,亥公公差点一个趔趄,这离开的步伐也就越发的快了。 管家见罢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大小姐,那亥公公好歹是皇上身边的老人,您这般是否吓唬他,怕是有些不妥当。” 管家在苏府兢兢业业的几十年,自是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 他这般说也不过是出于担忧,他担心那亥公公回去之后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 到时候老爷在朝堂不是救更加难做了? 经管家这么一提醒,苏漠呢喃了一句:“倒是我思虑不周,该让这么亥公公永远闭嘴才是。” 她倒是想妥当一些,但是那亥公公配吗? 苏漠自幼便是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性子。 这亥公公,一来苏府,就喧宾夺主坐着她爹爹的位置不说,居然还调戏起了她苏府的婢女。 她没出手打断那亥公公的两条腿,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最妥当的态度了。 管家听罢,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大小姐有时候还是太由着性子来了,这样下去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灵禧苑。 宣旨公公从这禁苑里出来时,脚步还有些虚浮。 他走出灵禧苑的大门抬头望了望天,瞧着天上缓缓移动的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今日的血王,实在太奇怪了! 在来灵禧苑宣旨之前,他和亥公公还是经过一番争夺谁去苏府,谁去灵禧苑的。 结果他没争过亥公公,拿到了来灵禧苑宣旨的差事。 在进灵禧苑之前,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会被血王一番刁难的准备。 毕竟昨儿个中秋宴,他是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 可是眼睁睁的瞧见了那血王,是怎么疯狂踩着皇上的底线的。 结果才不过短短一夜,血王突然就转性了? 想到方才他宣读圣旨的时候,血王那恭顺温良的模样。 甚至在他宣读完圣旨之后,还对他说了一句:“公公辛苦了。” 那温润的模样,还是昨晚那个一直跟着皇上,皇后对着干的血王吗? 想到这里,那宣旨公公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有点疼,他真不是在做梦。 灵禧苑内,萧栾拿着刚到手的赐婚圣旨。 嘴角的笑容,从那宣旨公公宣读圣旨开始就没下去过,眼下那嘴角的笑容更是要咧到耳后去了。 可见其心情真的极好。 他本以为萧玉海还会再出点什么幺蛾子,没想到第二日就痛快下旨了。 这时,一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男人,从厅外走了进来。 他走到萧栾身侧,俯身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两句。 萧栾面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 听完黑衣人的话,萧栾薄唇轻启:“让他永远的把嘴闭上。” 黑衣男人有点迟疑:“爷,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 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出宫宣个旨就把自己宣没了。 这是不是有点... 哪知萧栾听罢后,却是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了拍黑衣男人的臂膀。 “你得对你自己有信心。” 萧栾的语气轻飘飘的,听着像是十分相信这黑衣男人的实力。 实际上却是给了他无限的压力。 他必须不留痕迹的处理掉那个人,还不能让他的死掀起不必要的波澜,至少不能波及到宫外。 否则其后果,不会是他乐于见到的。 黑衣男人想到此处,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这项命令:“属下遵命。” 对于黑衣男人的表现,萧栾很满意。 最后又拍了拍那黑衣男人肩膀两下,这才放人离去、 “去忙吧。” “是。” 黑衣男人离去后,萧栾瞧着手中的圣旨。 想到黑衣男人方才附在他耳边说的话,冷笑一声。 “老东西,既然你活够了,本尊便成全你。” 翌日。 苏漠在一阵嘈杂声中缓缓醒来。 她睁眼后先是惺忪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立即惊坐而起。 因为此时她不在自己的闺房,而是在辆马车上。 直到她看到了坐在一旁,淡定看书的苏璃。 这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苏漠正欲开口问:我们这是准备去哪了。 却被苏璃抢了先,她一边手捧着一本书看着,一边不慌不忙的说道:“现在外面有许多人来找麻烦了哟。” 苏璃这话惹得苏漠微微一顿,这才反应过来。 这内饰奢华的马车,根本不是她们尚书府上该有的东西。 这时,外面乒乒乓乓,兵器相撞的摩擦声,钻入苏漠的耳朵里,触不及防的一阵惹得苏漠头皮一阵发麻。 苏漠悄悄掀开了马车的车窗的帘字,一眼便瞧见外面有两波人,正打的难分难舍。 苏漠顿时想到了独孤宸那句话:你可得将你的未婚夫看牢了,小心他哪天缺胳膊少腿了。 这些人会不会是独孤宸派来的? 苏漠正在在这般思考着,这时一把刀直直的向她飞了过来。 苏漠微微侧身,轻松躲过了这一击。 她瞧着眼前发着寒光的刀刃,有些嗜血的舔了舔嘴唇。 她已经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 想到这里,苏漠放下车帘,嘱咐着苏璃:“你在车内,小心些。” 苏璃目光从书上移到苏漠面上,那意思很明显: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吗? 不是曾经说好会一直保护我的吗? 苏漠轻笑了一声,心想:也是。 苏漠刚从马车内钻出,一柄断成了半截的剑便飞到了她的脚边,钉入木板里。 苏漠将那断剑拔了出来,短是短了点,刃还是挺利的。 她正愁没有趁手的武器,眼下倒是直接送上门儿来了。 苏漠拿起断剑,正准备加入战局,活络一下身子。 结果一抬头便瞧见了人群中,十分耀眼的萧栾,今儿他穿着一袭玄衣,配着眼下这个场景,显得有些肃杀。 萧栾亦是很快发现了苏漠。 只见萧栾一剑利落的解决掉一个人之后,旋即转身下一瞬便落在了苏漠身后。 他一手握着还在滴血的剑,一只手揽着苏漠的柳腰。 止住了苏漠想去打打杀杀的心思。 之后萧栾还把自己下颌嗑在苏漠的肩上。 有些睠恋的问道:“可是被吵醒了?” 萧栾这般带着满腔的眷恋。 然苏漠却丝毫感受不到,反而莫名的有些背脊发寒。 第一百零三章:呼吸都是错的 之前萧栾在院子里,静坐了半个时辰,她没发现也就算了。 今日这厮,居然直接登堂入室,进了她的屋。 还点了她的睡穴,而她依旧没能发觉。 这怎会不让她背脊生寒? 明明昨儿在睡下之前,她还反复对自己说注意着点。 可不能再像昨儿百日里那般,别人都进了她院子里好久了还没发现。 结果一觉醒来皆是徒劳。 到底是她太掉以轻心? 还是这个萧栾太深不可测了。 萧栾见苏漠一直没开口说话,以为她是被人吵醒了,眼下心里头有气。 便立即下令道:“这些杂碎,扰了本王的王妃休息,将他们全都碎尸万段拿去喂狼。” 方才若不是担心动静太大吵醒了苏漠,那会一直僵持到现在。 眼前既已吵醒,那边速战速决。 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这些杂碎耗着。 萧栾此言一出,苏漠忍不住眸光一闪:他此举,到底真是为了给她出气?还是拿她做筏子? 萧栾手下那些人听罢后,齐声高喝一声:“是!” 虽然萧栾说话的语气十分的轻描淡写,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却个个都像是被解除了封印一般。 不过几瞬的功夫,刚刚还有些焦灼,僵持的战局。 立即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遭的花草树木和土地。 这一瞬间,让苏漠回想起了五年前自己遭遇的那场截杀。 只不过与当初不同的时,当时她是一个人面对一群人的截杀。 与此同时,一个有些不太妙的念头,在苏漠脑海里形成。 当年制事,和萧栾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在了苏漠脑海里出现了一瞬,下一刻便被她驱散了。 因为时间不对,场合也不对;所以就算她要怀疑萧栾,那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就在苏漠走神的这片刻功夫,这场暴力的屠杀已经结束。 眼下萧栾手下的人,正在快速的清理着‘战场’。 苏漠瞧着这惨烈的光景。 饶是她这个不是圣人之人,也略微有了些许的不适。 苏漠眉头微皱忍不住别开了眼,刚想开口说回马车里了。 下一瞬,她的眉间便传来了丝丝凉意,眼前被一片阴影覆盖,是萧栾骨节分明的手。 此时的萧栾已经收了剑,他一只手搂着苏漠,另一只手先前拿剑的手,带着点凉意正在轻轻的,试图抚平着苏漠微皱的眉。 苏漠感受到了萧栾指尖的轻柔,长吐出一口浊气。 微皱的眉头,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她丢掉了握在手中的断剑,心想:真是白出来这一遭了。 断剑与地面想撞的瞬间,萧栾趁机揽过苏漠,致使她面朝着自己。 轻声问道:“可是方才的场面太血腥,让你有些不适应了?” 方才,他光顾着向这些吵醒小东西的杂碎们发火。 却忘了小漠儿是个女子,对于这种场面,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为此萧栾心中泛起了轻微的自责。 不得已直面着萧栾,苏漠这才发现,萧栾嘴角的淤青已经彻底消散了。 苏漠心中有些诧异:前儿夜里才留下的淤青,今儿居然就消失了?这是用了什么神丹妙药? 今日的萧栾,依旧没戴面具,他那张如玉般的俊颜,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苏漠的眼前。 瞧着萧栾这满脸的无害,以及看向自己时眼中满满的关心;苏漠很难将他跟先前那个说要拿人喂狼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从前天宫宴到今儿,她们满打满算,算是见过五次面。 除却自己被萧栾强吻的那次,和不小心被他亲了额头那次。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在面对自己时。 他的言行举止之间,总透着一些亲昵,这种亲昵就好似他跟自己认识了很多年。 苏漠自负自己记忆力不差,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什么时候,什么节点自己跟这个男人见过,或者有过交集。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几次都已经让苏漠有些呼之欲出了。 但是每次当她要说出那个名字时,却又会立即忘记。 也是怪哉。 “萧栾,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苏漠是诚心发问,但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问出这么一句后,周围好像安静了几息? 萧栾手下正在清扫“战场”的暗影们,在听到苏漠这一句:“我们是不是见过”后。 动作皆是一顿,随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寒蝉若惊。 一个个刚才还大显身手的暗影,此时都变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苏漠啊,主子爷心心念念多年的白月光啊。 居然不记得主子? 这…这…这… 按照他们主子平日里那乖张的性格,听了这话心中怕是要暴走的。 所以这种时候他们连呼吸都是错的,因此他们只能凝神屏息。 然而萧栾瞧着苏漠面上的认真,神色不变。 甚至还伸手捋了捋苏漠额前的一缕碎发。 之后更是语气不变的继续柔声问道:“可睡好了?” 很明显,萧栾对于苏漠这个见没见过这个问题,并不想作答 随着萧栾这话一出,那些暗影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危机解除! 见萧栾避而不答,苏漠也不再继续深究。 因为她明白,萧栾不想说,她再怎么追问也没用。 方才会问那个问题,不过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罢了。 果然萧栾和她之前,问他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时的态度一样。 避而不答,看来应该是认识了,她回头可以跟小璃儿讨论讨论。 “你今日带我们姐妹二人出来,可是有什么事?”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萧栾如此大费周章,又是偷偷摸摸的点了她的睡穴,又是带她出城的到底是为了哪般? 还有便是自家妹妹苏璃,怎么会就这么气定神闲的跟了过来? 她是不是事先就知道了什么? 虽然苏漠自己是被萧栾点了睡穴带出来的,但是她很肯定小璃儿绝对是自愿跟来的。 否则自己不会一醒来,就能瞧见苏璃在拿淡定看书。 另外便是苏漠十分了解苏璃身上的那股倔劲儿。 这世上只要是她不愿的事,便没人能强迫的了她分毫的。 “昨儿不是说好一起秋猎?怎的才不过一日便忘了?” 苏漠听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若是记的不错的话,昨儿她明明是拒绝了他的。 结果这人是压根就没听进去吗? 见苏漠没有说话,萧栾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过几日我要离京一些时日,便想着在离京之前,与你多亲近,亲近;所以今日便带你去秋猎,你觉得如何?” 苏漠瞧着萧栾一副我看今日天气甚好,所以准备带你出门踏个青,狩个猎啥的的模样。 第一百零四章:你应是喜欢的 忍不住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什么她觉得如何? 这会儿倒是想起来征询她的意见了。 你一开始可不是这样做的,兄弟。 还有这人,难道丝毫没察觉自己方才说出来的话,要是叫旁人听了去,他可是会有大祸临头的吗? 萧栾可是被当今皇上囚禁在禁苑里的,若没有皇令怎能轻易离开盛京? 当今皇上萧玉海看上去对萧栾颇好,实际上他对一个人越好,便代表他对这个人越是猜忌。 萧栾的身份又是先皇遗孤,萧玉海自是会对他更多几分戒心和猜忌。 而萧栾之所以能安稳的活到现在。 一是因为当年钦天批的那个旺萧玉海的命数。 二是因为他一直活在皇帝萧玉海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萧栾这要离开的话,若是让萧玉海知道了,只怕今晚灵禧苑便要遭一场灭顶之灾了。 因为萧玉海绝对不会让萧栾这个隐患,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你与我讲这些,不怕我出卖你么?” 本着有一说一的态度,苏漠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和萧栾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牢固和互相信任了。 他居然连这种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事,都能这般轻瞄淡些当着她面与她说了来。 到底真心实意,还是想试探于她? 哪知萧栾却是浅淡一笑,看着苏漠的眼睛,满满的都是认真:“我相信你;倘若是有朝一日,我是死在你手里的,倒也是极好的。” 只不过到时候,恐怕我得拉着你给我殉葬了。 毕竟我怎么能放心你,让你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呢? 萧栾说的十分轻松,苏漠却听的暗自心惊。 她瞧着萧栾这副模样,此时已经没心思再去怀疑萧栾说的真假了。 我相信你。 多么简单的四个字。 对苏漠来说,内心却是不平静的。 之前与程言之事虽已过去了五年。 在外人瞧来,好似与苏漠没有任何影响,实际上却是在她的心底留下一道疤。 从她的院子里不再留下任何人开始,便能瞧的出来当年之事对她的影响。 那种被身边的人,亲近的人,信任的人的背叛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这几年她瞧着与不少人都关系甚好,但是她真正交了心的有几人,只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对她说,我相信你这几个字。 只不过那些人说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像萧栾说的这般认真。 最后苏漠收回了自己跑远的思绪,唇角勾起了一抹浅薄的笑意。 “今日是要去那里狩猎?” 皇家狩猎每年都在举行,但是苏漠一直都甚少参加,能不去就不去。 因为她觉得,去狩猎那些圈养起的动物,很残忍也很无趣。 皇家猎场圈养野兽,卸掉它们的锋芒,磨去它们的爪牙。 最后还要驱使着一群人去猎杀它们。 这种做法,让她想起了那些家养的家禽。 虽是物竞天择,但实在无趣。 这与将那些野兽直接送到王公贵族们面前,让他们直接用箭插有什么区别? 如果萧栾这次安排的狩猎场,跟之前的皇家猎场一般,拿她还不如不去。 “这次准备带你去西山。” 听到又是西山。 苏漠的眉头一皱,刚想说:那便不去了,没什么意思。 便听到萧栾又说:“西山那边再往南走一些,有一片未圈禁起来的山林,里面有不少野生的野兽,都幼时从皇家狩猎场里跑出来的,想来你应该是喜欢的。” 萧栾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苏漠前面问他去哪里狩猎,便代表着她答应了和萧栾一起去打猎的邀请。 这和苏漠之前一直拒绝着萧栾的态度相比较下来。 这次是个极为不错的开端,不是么? 因此他自然是开心的。 苏漠听后有些小傲娇的回了一句:“尚可。” 萧栾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地方,苏漠是早有耳闻的。 早几年前,还从那上山跑下来了一只老虎,伤了不少家禽,还伤了人。 因此,朝廷还特地派兵去除了虎患,结果官兵到了哪里,连老虎的一根毛发都没瞧见,更别说找到老虎了。 最后朝廷官员为了解决这虎患一事,对上说老虎已除,对下则勒令报案的百姓改口,以熄民愤。 然后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苏漠当初听说这件事儿后,便一直想着去瞧瞧,这号称丛林之王的野生老虎到底有多强。 结果这几年刻苦练武,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没曾想今儿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马车内的苏璃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尽数都听了进去,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尚可啊! 姐姐还真是,明明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嘴上却故意要端着。 不过这倒是个好的开端! 萧栾得偿所愿,指日可待啊! 虽是在外人瞧来苏璃依旧是一副认真看着书的模样,但是她手上那为翻阅过的书页,便彰显着她的心思早就不在书上了。 这时苏漠掀开车帘,重新回到了马车内。 她瞧着自家妹妹面带浅笑,凑上去问道:“小璃儿,你在想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 苏璃抬头望向苏漠,眼底的笑意更是藏不住了。 好似在说:姐姐,你的小心思我都懂哦。 苏漠一下便明白苏璃在笑什么了。 她在笑她假装傲娇。 连忙说道:“打住!不准笑!” 这下苏璃更乐了,直接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漠面色一黑:有什么好笑的! 她不就故意傲娇了一点么? 怎么就让小璃儿笑的这般畅快了。 苏漠有些负气的从新躺了回去,她端看这小璃儿能笑到几时。 苏璃见罢,立即抿着嘴不笑了。 有个词叫幸灾乐祸,她懂。 萧栾那人心眼小的很,若是听到她这般笑话姐姐,回头自己怕是会被‘记恨’。 因此她在心里偷着笑就好了,不必这般流于表面。 苏漠刚躺下,瞧着苏璃止住了笑意,眉头一挑:“不笑了?” 苏璃连连摇头:“不笑了。” 苏漠心中有些许诧异。 不应该啊! 正常苏璃会笑话她好久的,今儿怎得这么快便不笑了? 马车重新上路了,车身摇摇晃晃了起来,苏漠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好似没睡醒,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躺姿,准备睡个回笼觉。 躺下后苏漠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苏璃闲聊了起来。 “我们今儿准备去打猎,你方才应是听到了。” 苏璃点了点头:“听着了。” 他们两人说话,又没背着她,她自然是听到了。 “那你没意见吧?” 方才自己答应萧栾,答应的太快,忘记了小璃儿不善骑射。 第一百零五章:就十指相扣了? 苏璃想到了,早晨萧栾手下的人,送进自己房里的东西。 笑了笑:“没有。” 贿赂她的东西她都收下了,此时此刻的她那里还会有什么别的意见? 不过萧栾这怀柔手段用的,让苏璃还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改明儿若是再单独碰上萧栾,她可得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之后好好问问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才让姐姐这么一直都认不出他来的,在苏璃看来他还是很好认的。 姐姐一直认不出来,肯定是又别的原因。 原来早在中秋宴时,苏璃便认出了萧栾就是独孤宸。 她也不是没想过告诉苏漠这点,但是一想到姐姐之前对独孤宸的评价。 好像也能理解,独孤宸为什么要换一个身份接近姐姐了。 姐姐醉酒醒来那日,她在离开槿院时;在槿院外的阶梯上,发现了一个掉落在地的穗绦。 当时她其实也没太往深处想,直到在中秋宴上,看到换了一个新身份的独孤宸,她明白了。 想必是那日姐姐跟她说的话,都被独孤宸给听了去。 这两日她也一直在想着,找时间跟姐姐讲讲这件事儿。 但是每次都被别的事儿给绊住了。 她先是被金昭突如其来的表明心意,给扰了心绪。 紧接着又是一大早听到庄子遇袭的消息,去了城郊。 以至于都忘记这一茬了。 直到今晨,独孤宸手下的人再度找来。 苏璃这才想起这件事儿,本着拆穿独孤宸的心思,想和他好好聊聊。 没曾想,独孤宸反倒自己先在她面前坦白了。 最后搞得苏璃,不仅没有在苏漠面前揭穿独孤宸,反而还被他给策反了。 这不独孤宸想约她姐姐出城打猎,就把她也一起请来了。 想到这里,苏璃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姐姐知道真相那日,别跟她置气。 马车在不算宽阔的路上平缓行驶着,苏漠躺在马车里有些昏昏欲睡。 不得不说,萧栾这马车在置办时,是真的用了心的。 让苏漠躺在车内觉得,这实在太舒服了,好像再多睡会儿。 她本不是特么嗜睡的,但是在这马车里躺着躺着,就是特别的想睡觉。 萧栾的马车很大,像一个小型的卧房。 里面吃用应有尽有,由于车身本身就是紫檀木制成的,所以即便车内没有燃香,车内依旧充斥着浓浓的紫檀香。 这紫檀,味道芬芳清雅,有安定情绪之功效,所以也怪不得苏漠这般昏昏欲睡。 苏璃听见了自家姐姐均匀的呼吸声,显然这是又睡了过去。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的亏她也跟来了,就她这心宽的模样;别人将她拉去卖了都不知道。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来。 此时的她们,已经西山脚下的一处庄子前。 马车外的萧栾,正准备去叫苏漠和苏璃姐妹出来出来。 转身却瞧见,苏璃先他一步掀开了车帘,拉着苏漠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漠被苏璃牵着,一边走着,一边打着呵欠。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此时她的一双美目里盛满了迷茫。 颇有一副我是谁?我在那?的懵懂模样。 萧栾见状只觉得心头一跳,他见过苏漠很多面,坚强的,勇敢的,生气的,开心的以及狼狈的。 却从未见过她这一面,他感觉自己心头有点酥酥麻麻的痒。 可惜苏漠这幅懵懂的模样,只持续了短短数秒,。 当她从马车内出来站直身躯后,便恢复了她一贯的傲然恣意。 苏漠望了望四周,又望着面前的山庄。 它屹立在这崇山峻岭中,显得格外的神秘莫测。 半年前她曾误打误撞的来过这附近。 她清楚的记得,未曾见到这里有任何庄子的。 而眼前的这处庄子,从外面看去并不像是刚修建好的模样。 想来之前,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将庄子给掩盖了起来。 思极此处,苏漠不由的看向了萧栾。 随着这几日的慢慢接触下来,苏漠发现这人好似与传闻中相差的太远了。 除却他偶尔犯病的情况,这个人其实还是可以尝试着结交一下的。 萧栾站在马车前,瞧着苏漠向自己看过来,不由得伸出手,抬头仰视着她:“我扶你下来?” 秋日的暖阳,在他无瑕的俊颜上渡了一成光,配上他那双渗满了柔情的眸子,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柔和。 两人的眼神有了一个短暂的交汇,最后是苏漠先挪开了眼。 她越过萧栾,身轻如燕的自己跳下了马车。 之后回首将苏璃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苏漠才对着萧栾说道:“苏漠有手有脚,就不劳烦王爷伺候了。” 说罢便准备向前走去,哪知刚迈出去一步,手腕便被萧栾给抓住了。 萧栾伸出手在苏漠挣扎中,将自己的大掌和苏漠小手十指相扣在了一起。 他握着苏漠的手,随即俯身与苏漠的双眸平视着。 “本王甘之如饴。” 萧栾想的其实很简单。 苏漠既然不愿主动伸出手来给他牵,那他萧栾便主动去勾着就是了。 两人在一起呢,总要有一方主动些不是吗? 他心疼苏漠之前的遭遇,也明白她对自己着态度忽冷忽热是在怕什么。 没关系,他这个人别的不说,唯独耐心足够,所以他可以慢慢等,慢慢熬。 等到或者熬到苏漠敞开心扉那一日。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得先收些利息才行。 苏漠别扭的被萧栾牵着,又尝试着挣脱了几次。 但是萧栾的手就像是铁钳一般,紧紧的‘镶’在了她手上,让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不由得低吼出声:“萧栾!” 萧栾浅笑着应着:“我在。” 但就是不松手,苏漠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苏璃见了,早已别过脸去偷笑出了声,苏漠听见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苏璃一眼。 好似在威胁苏璃:不准笑! 苏璃也不含糊,憋着笑,回敬苏漠。 那模样好似再说:你看,我没笑! 但是她面上那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笑意,明显不具备任何说服力。 她一向没怎么在力气上吃过亏的姐姐,有一天也会在力气上吃了瘪。 这可真不怪她想笑,只是实在忍不住。 其实苏璃这些日子一直笑话苏漠,还真不是因为有些事儿,真的有那么好笑,而是她打心眼里为苏漠开心。 自打萧栾这个身份的出现后,苏璃明显感觉的到苏漠整个人鲜活了不少。 以前的她天天带着面具跟人周旋,有时她瞧着她笑得很开心,其实那些笑容从未到过眼底。 这几年,苏漠一直都将自己的情绪,把控的很好,该发怒的时候就发怒,该开心的时候就开心。 第一百零六章:一物降一物 一切就好像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一般,让人感觉不到鲜活气儿。 有时候苏璃和她相处时,都感觉到她好似时时刻刻都带着一层虚伪的面具。 但是在碰上萧栾之后,这种感觉便从苏漠身上消失了。 就拿昨日她们的打闹来说,苏璃能感觉的到,在那个状态下的苏漠,是真的很高兴,也是真的很羞恼。 因着这种情况是萧栾出现之后才有的,所以在萧栾跟她坦白了自己就是独孤宸。 并提出希望她能帮忙的请求时,苏璃只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了。 她希望苏漠能真的从当年的程言事件中走出来。 她也希望苏漠能真的开心快乐。 苏漠被萧栾牵着,来到山庄门口,瞧见一位老伯在门口恭敬守着。 瞧着那老伯的模样,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了。 老伯一瞧见看见萧栾等人的身影,便连忙上前行礼。 之后十分的和蔼看着她们说道:“王爷,两位苏小姐,您们来了。” 瞧这语气神态,应然是一早便收到了萧栾的通知知道她们要来,便一直在这恭候着。 萧栾微微颔首,之后便给苏漠介绍道:“这是郝伯,是这个庄子的管家。” 苏漠点了点头,道了一声:“郝伯好。” 郝伯笑呵呵的应着:“苏小姐,好。” 说罢郝伯上下打量了苏漠一番。 心中给出了这样的结论:模样与王爷很相称,看上去也讨喜,王爷挑人的眼光不错。 二人彼此打完招呼,萧栾继续说道:“以后你若是在盛京城里待烦了,厌了,亦或是无聊了,随时都可以过来这里消遣。” 苏漠听后也不客气,直接应下了:“那苏漠在此,就先行谢过王爷了。” 左右拒绝了,这人也是听不进去的,不如就这么直接应下了。 萧栾听到苏漠叫自己王爷,面上有些许不满。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见外,况且你方才还叫我萧栾的,怎么的现在又这般生疏的叫起了王爷?” 听着萧栾言语中的怨念,苏漠把头偏到一边佯装自己没听见。 萧栾见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得,王妃硬要装傻充愣,他又能怎么办呢?纵着呗。 郝伯听到自家王爷如是说,十分有眼力劲儿的改变了对苏漠的称呼:“王爷,王妃,苏小姐,别在外面站着了,里面请吧。” 说罢便侧身站到一边让出路来,请苏漠几人进去。 苏漠走前面,萧栾跟在她身后,两人的手紧紧的扣着,郝伯见了,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王爷,终于有了心仪的女子,他怎能不高兴? 一行人进了庄子,苏漠只觉得眼前一亮。 未成想着外面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庄子,里面的陈列这般的玲珑精致。 明山秀水曲折绵延,楼阁亭台高高耸起,这庄园光鲜明亮,建落于这群山间,与周遭景物各呈精彩,犹如天地自然之功,想来当初初建这院子的人,是花了很大心血的。 苏漠见罢由衷的感叹了一句:“你这地方倒是真不错。” “我就知你应是会喜欢的。” 苏漠撇了萧栾一眼,没有接腔。 身后的苏璃瞧见了,之后忍不住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 她现在感觉自己有点撑。 什么叫我知你应会喜欢? 独孤宸你敢说,你这不是按照姐姐的喜好翻修的? 那檐下的翻修工具,可还在呢! 郝伯见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趁机开口:“王爷,王妃,苏小姐,您们可要先用膳?” 经郝伯这般提醒,苏漠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饿了,还忍不住用自己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一大早就被萧栾‘劫’出来了,一路上又是睡过去的,根本就没吃什么。 因此她最近的一次吃东西,都是六个时辰前了,她怎么可能不饿? 苏璃到还好,在过来的路上,她一边看书一边吃了几块点心。 萧栾察觉到了苏漠微不可查的小动作,吩咐道:“摆膳吧。” “是。” 郝伯说完便准备去厨房,刚转身便听到萧栾说。 “后院的那几匹马记得喂好。” “老奴明白。” 说完郝伯便离去,安排用膳事宜。 苏漠趁着萧栾分神安排的空挡,巧妙地挣脱了萧栾扣着自己的手。 随后立即走到苏璃身边,双手裹着苏璃的一只手,不再给萧栾再来牵自己的机会。 萧栾看了看苏漠,又垂眸看了看自己方才牵着苏漠的那只手。 心中觉得好笑:这小东西,在麻痹人的方面果然有一手。 他以为她已经放弃挣扎了,没曾想居然假意乖顺,实则在寻找挣脱的时机,看来下一次他得抓的更牢一些才行。 苏璃瞧着自己被紧握着的手,笑着说道:“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姐姐你也有怂的时候?” 苏漠白了苏璃一眼,她怎么会承认自己不及萧栾? 于是便哽着脖子说:“什么叫怂了?我这叫能屈能伸!” 瞧着苏漠振振有词的模样,萧栾和苏璃都被她给逗笑了。 郝伯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膳食,苏漠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拉着苏璃率先来到桌前,对着满桌子的珍馐,深吸了一口气,光是闻闻这食物的香气儿,便让她忍不住口内生津。 萧栾则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郝伯替她们摆好膳食,布好碗筷,便退下了。 三人依次落座,苏璃发现这大一桌子的菜,竟然大部分都是苏漠喜欢的。 她不由得偏头看了萧栾一眼。 这人这么明目张胆,是真的不担心姐姐认出他是谁来? 只见萧栾的注意力全都都在苏漠身上。 苏漠本拿着筷子准备开动,在感受到苏璃的目光之后,忍不住转头看了苏璃一脸,面上有些疑惑。 “怎么了?” 苏璃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就两人说句话的功夫,苏漠面前的小碗里,堆积的菜肴已经有了冒尖的趋势。 都是萧栾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用公筷夹到苏漠碗里的。 想来苏漠是真的饿很了,也不管谁夹到她碗里的,来者不拒闷头就吃。 苏璃淡淡的笑了笑,有一种姐姐离被萧栾拿下的时间不远了的感觉。 瞧着苏漠这般大快朵颐的模样,萧栾心情大好,这是她少有的乖顺时刻。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融洽。 饭后,郝伯手脚利索的撤走了桌上的残羹剩饭。 后面似乎是怕苏漠吃撑了不好消化,便又端上来一盘山楂片。 苏璃瞧着苏漠面前的山楂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清茶,忍不住撇了撇嘴。 独孤宸,你这差别对待的也太明显了些吧! 刚吃饱的苏漠,摸了摸自己有些圆滚滚的肚皮,想到一会儿还要去打猎。 第一百零七章:她能说不好吗? 于是便拿起几片山楂丢进了嘴里,想着吃下去消化,消化。 这山楂味道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惹得苏漠忍不住多吃了几片。 结果一个不慎,山楂片的碎屑,占在了她的嘴角;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和可爱。 萧栾见了下意识想伸手去替她拿掉,结果这才刚伸手,苏漠便忍不住的往苏璃那边靠了去。 她皱着眉对萧栾,带着些许抱怨。 “吃东西就吃东西,你别动手动脚呀。” 听着苏漠带着有点撒娇意味的语气词说话,苏璃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姐姐,这是..... 苏璃瞧了苏漠一眼,这才瞧见了苏漠嘴角的山楂碎屑。 之后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漠不解偏头看向苏璃:“你怎的又笑?”有那么好笑吗?这几日,小璃儿总笑她。 苏璃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苏漠会意后往自己嘴角上一抹,山楂片碎屑落在了她的手心。 她看着手心里静静躺着的山楂碎屑,面上有些许的尴尬。 最终她呼出一口气,转移了话题:“我们不是来打猎的?” 结果一来就在吃吃喝喝,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干正事儿? “嗯,是来打猎的,郝伯已将马备好了,我们先去挑马可好?” 萧栾从善如流的顺着苏漠的话头转移了话题,决口不再提方才那让苏漠有些尴尬的事儿。 苏漠发现,这个萧栾总是尽量用着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有很多事明明他自己就可以直接下决定,却偏生要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可是当她的意见与他意见相悖时,这人又完全不听她的一意孤行。 比如今早给她点了睡穴,偷偷将她带出来这事儿。 她昨儿明明就拒绝了他的,结果这人非但不死心,还策反了她妹妹。 所以眼下她能说不好吗? 不能! 所以... “那便去瞧瞧。” 苏漠想到昨儿萧栾借自己的那匹马,随便一出手便非凡品。 今儿准备的应会比昨儿的更出色吧? 想到此处,苏漠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如果可以的话,她回头倒想从萧栾这里拐一匹回去。 “好。” 说罢萧栾起身,走在前头,引着苏漠姐妹往马厩去。 步行了约莫一刻钟,穿过了好几个的庭院,苏漠终于瞧见了马厩的影子。 一眼望去马厩里的马不多,只有四五匹,但是每匹看上去都膘肥强健,桀骜不凡。 苏漠一眼就相中了马厩里,最中间的那一匹黑色的骏马。 她越过萧栾,径直来到黑马面前,伸手想去摸摸它。 结果这马居然傲的很,十分不屑的躲开了苏漠的触碰。 苏漠双眼放着光,她一眼就瞧见了这小家伙的不凡,没想到这小家伙不仅不凡,还是个有脾气的! 马厩的马夫瞧见苏漠这般,忍不住想上前说些什么,最后却被萧栾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苏漠抱着双臂,站在这匹高大的黑马面前。 一人一马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对方许久。 苏漠的小脑瓜里,一直在思索着。 是来强的好?还是慢慢驯服的好? 这马的性格很桀骜,苏漠担心自己来强的,回头下手没个轻重,把它伤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倘若用怀柔的手段的话,那她估计的要在它身上磨很久的时间。 当然苏漠不是觉得,它不配让她耗费时间陪它慢慢磨,而是就这状况来说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耗费。 既如此小宝贝,你可得给点力啊! 思及此处苏漠动了,她利落的钻了进了马厩,随后趁那马儿没注意,利索的翻上了那没上鞍的马背。 只是她这刚一上去,就险些被甩了下来,好在她眼疾手快的抓住它的鬃毛。 苏漠看中的这匹马儿开始变的躁动起来,它直接冲破了马厩的围栏,来到马厩外面。 在这过程中,苏漠好几次都差点受了伤了,好在最后她都凭着自己出色的反应能力,化险为夷了。 苏璃看着疯狂的跑动的马儿,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她知道姐姐武艺高强,但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就像姐姐明知道自己出趟城而已,不会有什么意外,最后却依旧驱马赶来一样。 萧栾瞧着苏漠虽然狼狈的趴在马背上,但是却笑得恣意又张扬。 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手都勒红了,的亏她还笑的出来。 桀骜的马儿试了很多次,想将背上的女人甩下来。 可这女人就像是长在它身上了一般,怎么都甩不下来不说。 还死死的揪着它的鬃毛,好似要将它是脖子上的鬃毛,硬生生的给扯下来一般。 这可真是气死它了。 它曾是天山下的马王,桀骜是它们这个种族的天性。 一生只认一个主人,这是它们种族的忠诚。 此生它已然认主,自是不会轻易再向别人屈服的。 这个女人真的好生无礼,让它感觉自己身为马王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于是它更愤怒了,顾不得脖子上传来的痛楚,一心只想将苏漠甩下来。 苏漠好似感受到了它的情绪,于是便抓了更多的鬃毛握在手里。 心想:受力的点多一些,它应该就不会那般痛了。 苏漠瞧着自己白皙的双手上被勒出的道道红痕,看上去煞是吓人。 但是她丝毫没感觉到疼,心中甚至反而越发的觉得志在必得。 她一定要驯服这匹烈马! 马儿变得越发的狂燥起来,苏漠忍不住想起了初九来。 这种有脾气的动物,大多灵智都比较高。 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们都很有灵性。 就拿她先前想伸手摸摸它,却被它躲开了这个动作来看,这匹马定是是极通人性的。 于是苏漠挪动了身子,凑到这马儿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与你打个赌,以这庄子的外围一圈为限,若你还是没能将我甩下来,你以后就是我的了,怎么样?” 听完苏漠这话,一直躁动的马儿真的安静了下来。 它扬起了前蹄,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嘶鸣声,好似应下了苏漠的赌约。 苏璃瞧着这突然扬起前提的马儿,被吓得立即后退了两步。 苏漠见到了直接哈哈大笑了两声。 下一刻,那马儿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萧栾耳力过人,听到了苏漠方才附在马儿耳边说的话。 在马儿冲到门前时,他先一步出手,打烂了封闭的后门,苏漠驾着马儿直接夺门而出。 马夫瞧着木屑四飞,已成一堆破烂的木门,一时间有些茫然。 黑马冲出庄子,狂奔了起来,它似乎在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苏漠打退堂鼓。 但是苏漠是谁? 她哪里会被这点小场面吓到? 甚至还因为太过快意,而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第一百零八章:我会杀了你 苏漠的笑声,听在这马儿的耳朵里,只觉得分外刺耳。 最后让它竟忍不住有些泄气了。 马儿觉得这个一直趴在它背上的女子,胆子真是大极了。 以前它还没被现在的主人,从天山上带下来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长相美艳的亦或是长相凶悍的女子想要驯服它。 可是那些人要么就是连它的鬃毛都没摸到,要么便是被它从马背上甩下来,之后那些人便打了退堂鼓。 虽然这些做法,往往会让它皮开肉绽,但是它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直到遇到独孤宸那个男人,他用自己的强大征服了它。 之后它便跟着萧栾下了天山。 本来以为它这辈子都将追随独孤宸了,没曾想今日竟让它又碰上了苏漠,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人。 其实仔细想来,这个女人其实还挺不赖的。 虽然她的身板瞧着瘦小,但是至少没有被它几颠就吓得哭哭啼啼的,也没有被借助旁人的力量来让它就范。 她其实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它有主,知道它的主人是萧栾。 它虽然是牲畜,但是它光瞧着主人看这个女人的眼神,它就知道这女人对主人来说是不一样的。 明明只需要她回头都主人说一声:我想要它。 主人一声令下,就算是它不乐意,它也会屈服的。 可是她没有,她选择跟它死磕。 而它可并没有因为这个女人对主人来说是特别的,就对她手下留情。 它可是卯足了劲儿的想将这个女人甩下来的。 只不过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难缠了,让它怎么尝试都没能成功。 趴着马背上的苏漠,明显感觉到身下的这家伙速度好像慢了下来。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确定。 直到她瞧着身旁的树木能从一开始的虚,看到实影了。 她这才试着缓缓让自己的上身离开马背。 一直趴着的她终于可以坐直身躯了,然而她刚坐好,身下的马又突然加快了速度。 苏漠被冲击,身子忍不住向后倒去,差一点就被它甩下去。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待重新坐稳后,苏漠忍不住伸手在马脖子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 “没想到你这牲畜,还挺有心机的。” 马儿听罢仰头嘶鸣一声,好似在回答着苏漠:是啊!我就是这么心机! 苏漠轻笑一声:“呵,果真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坐骑。” 苏漠这边骑着马在绕庄园一圈。 萧栾站在原地望着那破败的门,等着苏漠回来。 此时的萧栾,眼眸黝黑而深邃,就像是一滩化不开的墨汁。 苏璃缓缓走到他的身侧,淡淡开口说道:“我姐姐的眼光真不错呢,竟一眼就相中了王爷的坐骑。” 萧栾听后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回道:“只要她喜欢,那便就是她。” 苏璃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也是。” 价值连城的马车,都拿出来给她姐姐用的,何况是区区一匹马? “说起来苏璃有一个问题一直都十分的好奇,不知王爷可否解惑?” “但说无妨。” “您是如何让我姐姐的认不出您来的?” 她在来的路上在心里说过的,她会在再一次和独孤宸独处的时候,问清这项缘由。 若是那法子于姐姐有害,那她可不答应。 结果独孤宸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踢了一下皮球。 “你猜。” 其实很简单,一是因为易容术。 二是他在中秋宴那日,一开始引苏漠去灵禧苑弹得那首曲子,其实带着一点迷魂曲的作用。 加上后面他不断与苏漠产生交集,这给了他机会加深了对苏漠的暗示。 虽然中间被那程言横插了一脚,但是最后的结果让他还算满意。 这就是为什么每次一到了关键时刻,苏漠就会忽略掉萧栾和独孤宸两人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的原因。 苏璃偏头看了独孤宸一眼,她若是能猜得出来,她会来问独孤宸? 于是她半开玩笑道:“你就不担心我将此事,捅到姐姐面前去?” 苏璃指的独孤宸就是萧栾这件事儿。 哪知萧栾听后却是嗤笑了一声,十分笃定的说道:“你不会。” 苏璃有些惊讶:“你为何如此笃定?” “第一:你希望苏漠开心,第二:我会杀了你。” 他能感受到苏漠这几日的真情绪,相信苏璃也能感受的出来。 正因如此,苏璃才会答应暂时帮他隐瞒,不是么? 另外杀是不可能他杀的,苏漠那么在意这个妹妹,他若真的亲手杀了苏璃,恐怕之后的路更难走。 他是可以强迫苏漠,但是最后的结果定是她与自己鱼死网破,对他来说得不偿失。 但是苏璃若真的一意孤行,非要揭穿他,那他也不是不可能不对她动手。 毕竟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他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虽然萧栾是笑着说那两句话的,但是苏璃相信他肯定做的出来。 这让苏璃的面色有些难看:“你难不成,准备瞒她一辈子?” 这一瞬间,她忽然间有些明白。 姐姐之前为什么在知道,自己是独孤宸救回去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反应了。 虽然她前面替独孤宸隐瞒了身份,但是眼下独孤宸的态度不是她想要的, 她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答应的太过草率了。 萧栾许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言语之间有过激了,便出声为自己辩解一句。 “她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只是不是现在,我不会害她的。” 曾经因为一时兴起,已经害过一回了,之后不会了。 听到萧栾这般说,苏璃松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 “不过王爷您还得听苏璃一句劝,我这姐姐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际上心思细腻又敏感。” “王爷往后可莫要再做出什么让我姐姐伤心的事来,毕竟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独孤宸虽不是什么善茬,但他也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小人。 眼下他既说自己不会害苏漠,那便是真的不会害。 这一点,苏璃赌的起,苏漠也赌的起。 “本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从他迈出这一步开始,他可就没准备走程言的旧路,所以他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虽然他也不希望自己只有萧栾这一面,能被苏漠所接受。 但是无奈,前面因为身为独孤宸时,对苏漠太过严苛,让他在不知不觉中造了不少孽。 以至于让现在的苏漠,对他独孤宸的那个身份成见颇深。 所以不得已之下,他便想出来用萧栾这个身份。 如果可以,萧栾希望自己一辈子都是独孤宸,而非什么血王萧栾。 但是他若用独孤宸的身份,突如其来的对苏漠百般好,苏漠估计会觉得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第一百零九章:呸,渣马! 因此他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换一个新身份,重新结识苏漠身边,重新来过。 毕竟萧栾也是他的身份之一,因此这也算不上他骗了她,目前不过是隐瞒了一部分罢了。 萧栾这句话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嘶鸣声。 应是苏漠骑着马绕了庄子外围一圈回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苏漠便骑着马,从门外冲了进来。 她直接驱马来到二人面前,眼见着就要撞上去了。 苏漠握紧了手中的鬃毛微,她微微用力。 黑马便止不住的前蹄飞扬,最后长鸣一声停下来,并溅起些许的尘土。 苏璃来不急闪躲,被飞扬的尘土沫溅了一身。 惹得她连忙扬手去挡脸,尘埃落定后,苏璃放下手,有些不满的叫了一声:“姐姐!” 真过分,又捉弄她!不就笑了她几次嘛! 苏漠听后却是哈哈大笑了一声,随后带着些许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小璃儿,我太兴奋了。” 此时的苏漠骑在马背上,带着笑意,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意气风发。 她今日身着红衣,此时侧对着秋日的暖阳,逆着的光好似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金,使她耀眼的让人不忍挪开眼去。 安抚了苏璃,苏漠看了向萧栾。 “萧栾,此马甚合我心意,今儿想向你讨要了去,价格什么都好说,不知道你可否割爱?” 苏漠说这话的时,声音高亢,面含春色,眸中有光,想来她心里对这马是真的满意极了。 萧栾一时间被苏漠的笑容恍花了眼。 眼下这个笑容,大抵是这么久以来。 苏漠对他露出的最真实的情绪了,萧栾有些怡情说性。 “我不缺钱,你既能驯服,那它便是你的了。”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苏漠说罢便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萧栾不要钱,在苏漠的意料之中。 看来回头她得去找金昭,让他帮忙特意去淘点特殊的玩意儿回来了,好还了萧栾这人情。 苏漠下马后再次来到它的眼前,认真的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以后你就叫绝影,你可听明白了?” 结果绝影根本没搭理她。 因为马夫,刚刚又从别处牵出来了两匹上好的马。 它们的颜色分别为一白一棕,绝影一瞧见到那匹白马的身影,情绪就突然变得异常的亢奋。 苏漠甚至差点被兴奋不已的绝影给掀翻在地。 绝影甩开苏漠跑到白马身边后,异常亲昵的蹭着它。 苏璃看了看那白马,再看了看自家的姐姐。 想来一开始萧栾给苏漠准备的马,便是这匹了。 只不过自家姐姐这眼光着实毒辣了些,一出手直接打乱了萧栾心中的那点小九九。 苏漠差点被绝影掀翻,站稳之后又瞧见绝影这么亲昵的蹭着一匹白马。 直接恶狠狠的来了一句:“小崽子,你那么兴奋做什么,那踏雪跟你一样,都是公的。” 绝影一听苏漠这话,顿时不蹭了。 它站直了身子,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从各方面打量着的踏雪。 估摸着脑袋瓜里在想着:这么漂亮的马,怎么会是公的呢? 萧栾听着苏漠明显带着恼怒的话语,唇角挂起了的浅薄的笑意。 这样的苏漠,也格外的可爱! 苏璃则有些诧异的问苏漠:“姐姐,你怎知那白马叫踏雪,还是公的?” 正常区分牲畜的公母都是看那处,这么远的的距离,绝影还挡着踏雪,姐姐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苏漠诧异的看向苏璃:“踏雪这个名字是我刚取的,至于公母,我也是随口说的,难道都被我说中了?” 苏漠这话差不多就是在告诉苏璃:其实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太当真。 然而这时萧栾却开口了:“它的确叫踏雪,是公马。” 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是想着找一匹白色的母马来送给苏漠。 这样以后可以和他的马凑成一对儿。 但是他一想到苏漠的性子,相对温和的母马未必适合她。 苏漠自己本就不什么恭良温顺的人,又怎么会喜欢性格温和的母马呢? 因此他便派人寻来了这更具有野性的公马。 只是让萧栾没想到的事,苏漠最后却看上了他的马。 绝影在确认了踏雪真的是一匹公马之后,心灵深受打击。 它垂着脑袋,回到了苏漠身边寻求安慰。 苏漠觉得有些好笑,便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这有性别歧视的小混蛋,发现它是公马就不它玩了?” 绝影呜咽了一声,似在祈求苏漠别说了。 绝影这副身心受创的模样,直接给踏雪整不乐意了。 先前不由分说的就凑上去蹭它,在发现它不是母马之后,又表现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去寻求主人的安慰。 呸!渣马! 那它就活该被绝影这渣马欺负? 踏雪气不过,便尝试着挣脱马夫的束缚,想要来跟绝影一决高下了。 踏雪这一躁动把一旁的小棕马给吓着了。 于是小棕马受踏雪的影响,也跟着躁动了起来。 马夫尝试着发出指令,让它们安静下来,结果却都是徒劳。 萧栾见罢走上前去,从马夫的手中接过踏雪的绳子。 缰绳到了萧栾手里,踏雪迫于萧栾身上的压力,终于变得安静了一些。 只是它瞧着绝影的眸子里,依旧喷着火。 似乎是铁了心的想跟绝影一决高下。 马夫手中少了一匹踏雪,再独自面都那小棕马时,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这匹小棕马是一匹雌马,性子一直都是极为温顺的,因此马夫很快便安抚好了它的情绪。 苏璃瞧着那匹棕马,径直向它走了过去。 若她所料不错这性格温顺的马,应该是萧栾给不会武功的她准备的。 萧栾这边牵着踏雪来到苏漠面前询问道:“踏雪想跟绝影比一场,你觉得如何?” 萧栾话一落,踏雪便冲着绝影叫了长鸣了一声,似在宣战。 绝影或许自知前面理亏,便后退了几分。 苏漠听后抬头看看天色,时辰也不早了,这食儿也消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出发打猎正好。 于是便欣然应允了:“既如此,那你我之间也比一场如何?” 萧栾微微颔首:“也可,不过只比试没有赌注,好像差了那么一点意思,你觉得呢?” 苏漠听后眉头一皱,赌注一定不能让萧栾提,没准儿他又在挖什么坑等着她跳。 于是她便抢先说道:“赌注便是今晚的晚膳,打猎输的人负责料理今晚的晚膳,你觉得如何?” 萧栾一听求之不得。 他本来要的赌注是:苏漠若是赢了自己便允她一个要求,若是他赢了便让苏漠留下来一起共进晚膳。 没曾想最后竟有意外之喜。 第一百一十章:大猫,过来 能吃到苏漠亲自料理的晚膳吗? 他好像已经开始有些期待了。 苏璃刚牵到自己的小棕马,正好听到苏漠这句:谁输了,谁就料理晚膳。 顿时有些后悔,中午的时候没有多吃一些了。 萧栾的手艺,她就不提了;没尝过,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但是苏漠的手艺,她是实在不敢恭维。 虽然她是苏漠的妹妹,虽然她们一向都是一致对外。 但是这种关乎自己身家性命之事,她还真不能睁眼乱来。 因为她这个姐姐完全就是个厨艺傻瓜。 曾经最辉煌的成就,便是她在一个月之内烧了苏府厨房四次。 现在厨房的那些厨娘,一见她靠近厨房心里就害怕,生怕她再一把火又把厨房给烧了。 苏漠见萧栾竟没有回答,忍不住带着一些疑惑轻嗯了一声。 心想:萧栾这难道是不愿意?还是说他也觉得君子应该远庖厨? 萧栾这才回神对上苏漠疑惑的目光,淡笑着回道:“却之不恭。” 萧栾的欣然接受,瞬间激起了苏漠蓬勃的战意。 这两日她抽空了解了一番萧栾。 发现在萧栾没传出破相这个消息之前,他在盛京城里各方面的名望还都挺高。 什么容貌出色啦,通晓音律呀,满腹才华啊,等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六七年前萧栾就是那种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 只不过那时候的苏漠一心都在程言身上,因此甚少留意盛京城里,除了程言之外的其他男人。 因此她才会对曾经的萧栾没什么听闻。 等到后来苏漠与程言有了嫌隙闹翻了,萧栾也早因破相之事而沉寂了起来。 因此她才会一直未曾有机会与萧栾正面对上。 在苏漠了解到萧栾各方面都很拔尖之后, 第一时间她想到的不是自己捡了一个不错的夫婿,而是忍不住起了和他比拼一番的心思。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武艺不及萧栾,但是并不代表她在别的方面也不如萧栾不是? 之前她那个便宜师傅,可还曾夸赞过她的骑射很拔尖,少有对手的。 那个男人一向难得说几句夸赞她的话,唯独在她的骑射上他从不吝啬夸她,因此还算有信心。 萧栾猜到了苏漠心中的小九九,忍不住在心里长吐一口气:说来这小东西的骑射技艺一流,他还真未必能胜过她。 郝伯提前为她们准备好了一切。 因此苏漠与萧栾装点完之后,带着各自的弓箭,翻身上了马。 一场骑射比试,蓄势待发。 苏璃不准备参与打猎,因此便成了苏漠萧栾两人之间的判官。 随着苏璃的一声令下。 两人身下的绝影和踏雪,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这西山的山林之中。 苏璃则骑着小棕马带着人,悠哉悠哉的跟在她们二人的后面,收缴统计着她们打下的猎物。 山林之中,萧栾出手射中一只兔子,苏漠便紧随其后射中一只山鸡,两人你来我往,对峙了几个回合,都不相上下。 虽然萧栾见过苏漠很多次射箭,但是每一次他都还是会忍不住为苏漠的准头叫好。 到目前为止,苏漠一共射出十六箭,没有一箭是落空的。 而他虽然也未曾空过,但是准头和苏漠的相比,还是逊色了一些。 两人渐行到树林深处,苏璃已经被她们二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这时,绝影和踏雪先后停了下来,开始忍不住在原地打圈。 苏漠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周围竟已变得如此寂静;除了偶有的鸟鸣声,便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响,这种环境显然十分的不正常。 这时苏漠听到了萧栾的左手侧传来异响,她立即搭箭拉满弓,一脸戒备的模样。 萧栾回头看着苏漠,刚想说点什么。 下一瞬,一声巨啸响起,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一旁的灌木中跳了出来。 吓得绝影和踏雪纷纷扬蹄嘶鸣,苏漠和萧栾都被迫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待苏漠二人稳住身形之后,便瞧见绝影和踏雪这俩家伙,直接丢下她和萧栾跑进了山林深处。 苏漠嘴角抽了抽,这一遇危险便丢下主人,逃跑的两个坏家伙。 因着苏漠是被绝影直接从马背上甩来的,这便导致了苏漠手中的箭脱离了方向。 因此方才那一箭脱手后射进了一旁的树干里。 一切尘埃落定。 苏漠瞧着眼前这个对着她和萧栾虎视眈眈的大家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来之前还想着能不能碰上老虎,没想到眼下竟还真的给她碰上了。 动手还是不动手? 苏漠在心里权衡着。 她瞧着在原地看着她和萧栾打转的老虎,决定先摒住呼吸戒备着。 敌不动,我不动。 此时的她,心中有的不是害怕,而是有些跃跃欲试。 不行你瞧,她握着弓的手紧了又紧,分明是在准备着随时应对着老虎扑过来。 与苏漠的戒备不同,萧栾全程都表现的很波澜不惊。 最后他还做了一个让苏漠出乎意料的举动。 只见萧栾居然主动的向那老虎走了过去。 然后在苏漠诧异的目光中对着老虎伸手说道:“大猫,过来。” 苏漠听后,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大...大猫? 呵呵....呵呵...这...这猫...还真是大猫哈。 萧栾和这只老虎相熟,这个认知让苏漠觉得前面一直戒备着的自己,有些呆.... 那老虎听懂了萧栾的话,缓缓的向萧栾走了过去。 只是在它走到萧栾面前时,它对着萧栾张开血盆大口,大嚎了一声,随后一跃把萧栾扑到在地。 一开始它好似准备伸出舌头舔一舔萧栾,结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改为了用脑袋蹭萧栾,萧栾则伸手回摸了它那颗硕大的脑袋。 然后这大猫就当着苏漠的面,倒在了萧栾旁边,露出了自己圆圆的肚皮。 萧栾伸手去摸,它还在那摇尾巴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感觉它好似惬意的不行。 一人一虎,互动的随意。 苏漠在一旁看的却是有些心惊肉跳,毕竟这老虎是野畜,因此她生怕下一刻,萧栾便被这老虎给一口吞了。 萧栾陪着大猫玩了一会儿,回头瞧着苏漠有些木讷的眼神。 出声问道:“它很乖的,你要试试摸摸它么?” 听到萧栾这么说,苏漠认真的看了一眼大猫,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初九来。 说起来老虎和猫,很久很久以前是近亲吧? 它们除了大小不一样,毛色不一样,其他方面还真挺像的。 喜欢亲近的人摸脑袋和肚皮,舒服的时候都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还喜欢摇尾巴。 想到这里,苏漠发现这个大猫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她丢下了手中的弓缓缓走到萧栾身边。 第一百一十一章:其实是它救了我 然而那大猫瞧着她走过去,不仅没有多余的反应,甚至还伸出自己的舌头舔起了自己的爪子,好似根本不在意苏漠这个陌生人的接近。 近距离的瞧着这大老虎,苏漠呼出一口浊气。 然后在萧栾含着笑意的目光中,缓缓伸手摸向了大猫的肚皮。 两者接触的一瞬间,从苏漠手上传来的触感,好似跟她平日里摸初九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难怪萧栾要叫它大猫。 这么温顺的模样,可不就是一只乖巧温顺的大猫咪吗? 不过若硬要说出猫和老虎摸起来的差别的话。 那便是这大猫的毛发和它身上的肉,比初九那个小猫咪身上的更硬一些。 苏漠一边顺着大猫的毛撸它,一边偏头问萧栾。 “这就是当初闹得的沸沸扬扬的那只老虎?” 苏漠虽然这么问着,但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问是不是当初下山袭击村庄,最后却不见踪影的那只。 完全是因为两人之间靠的这般近,都不开口会让她有些不自在。 萧栾轻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原来是你救了它。” 这也就难怪,为什么后面那些官兵都找不到它了。 想来那会儿,它应是被萧栾给藏起来了吧? 哪知萧栾听后却是喃喃的说了一句:“其实若细算起来,应是它救了我。” 当年和大猫碰上那会儿,他受了伤,当时的他失血严重。 已经完全没了再与老虎相斗的能力。 他本以为自己会命丧虎口,必死无疑。 没曾想大猫确实将他叼在了嘴里,却并没有用它的利齿伤害他。 它甚至还带着他,到了现在山脚下的那处庄子里避难。 也就是说现在山脚下那个庄子,其实算得上是大猫送给他的。 大猫也因为出口救了他,而避开了当时上山抓捕它的那些官兵。 只是凡是都必有因果,萧栾其实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当初的大猫为什么要救自己。 后面甚至在他养好伤之后,还想着要跟他回盛京城。 但是无奈它太庞大了,他自己处境都不是很妙,更别说将它带回去了。 于是萧栾便只得跟它协商,每隔一段时日便来看它。 本来萧栾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它沟通。 没曾想大猫竟然那般通人性,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后,一步三回头的回归了西山的山林之中。 萧栾和大猫的缘分,其实还得从大猫很小的时候说起 那时候的大猫才几个月大。 它是被那些想讨好萧玉海的人,从母亲身边抓走送进皇家猎场里圈养起来的。 虽然它还年幼,但是它毕竟是野兽,有着与生俱来的野性。 从它被关进皇家猎场的第一日开始,它便无时无刻不想着越狱离开皇家猎场回归山林。 因为丛林才是他的归属,它必须回到哪里,只是在它尝试了好几次之后都是无功而返。 它非但没能逃脱这皇家猎场,还弄的自己遍体鳞伤,最后那些人还造了一个笼子将它关了起来,它也并没有为此妥协。 时间过的很快,冬天来了,它已经来到皇家猎场半年了。 它望着自己身上斑驳的伤痕,又望了望那高高的围墙,那是它越不上去的鸿沟。 这时它的心头已经生认命的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年幼的萧栾出现了。 萧玉海听说猎场这边有人,研究出了一种牲畜的新吃法,味道很是鲜美可口。 在经历了无数人的层层试吃,都得到了一致的推崇之后。 萧玉海带着自己的妃子,孩子,以及萧栾来了这里。 那会儿的萧栾才六岁 萧玉海之所以带萧栾来,一是为了彰显他虽囚禁着萧栾,但是从未苛待过他。 二是想让萧栾亲自为他们试毒。 入住猎场行宫的当夜,萧栾便在太监们的不察下偷跑出来。 然后他便瞧见了被关在笼子里奄奄一息的大猫。 一时间生了几分悲悯之心。 因为他从这只大猫身上看到了自己。 他和这大猫一样被关在高高的院墙里。 虽然他并没有被关进笼子里,但是他的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着他,就连他入厕也不例外。 他不被允许看书,不被允许习武,他只能天天的望着那些看管自己的太监们发呆。 而这些看着他的人,就是一个无形的牢笼,禁锢着他的一切。 萧栾站在大猫的笼子前,并没停留多久,便被一直看着他的几个太监找到了。 他们不敢伸张萧栾偷跑之事。 因为一旦被皇上知道,他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但是他们对萧栾偷跑之事很气愤,便直接拿着萧栾撒气。 他们十分有默契的避开了显眼的位置,对着萧栾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在他们发泄完之后,甚至还威胁萧栾。 他若是敢把他们打他的事儿伸张出去,一定会让萧栾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就算他们不这么说,萧栾也不会讲的。 不是因为他怕,而是他知道没用。 萧玉海,他的皇叔。 他既巴不得他赶紧死,但是又害怕他就那般死掉。 这些人对自己的种种恶行,萧玉海会不知道吗? 他其实都知道,他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他就只是装做不知道罢了。 这一点,萧栾早就明白了。 最后被打的失去站起来力气的萧栾,被他们如同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被拖走的萧栾,望着笼子里的大猫看着自己的眼神。 竟也从它的眼神中,看到了它对自己的悲悯。 一个牲畜竟也会对着人流露出悲悯的神色。 那一瞬间萧栾笑了,先是低低的笑,随后变成了放肆的大笑。 惹得那些看管萧栾的太监,都面面相觑。 这个小杂碎这是疯了吧?莫名其妙的是在笑什么呢? 从那以后,萧栾每日得空都会偷跑去看大猫。 他不跟大猫说话,就那么蹲在大猫的笼子面前看着它。 然后等着那些太监找来,然后又是一顿毒打。 日复一日,直到三日后。 萧玉海享用完美食,要回盛京了。 萧栾最后一次来到大猫的笼子前。 用他稚嫩的小手,费力的打开了关着大猫的笼子上的别扣。 他对大猫说:“今日猎场所有的人都会去门口恭送萧玉海回京,你往北边走,在那边的墙角有一个狗洞,依着你现在的身形,应该能钻出去。” 萧栾说罢还给大猫指了指方向,其实他也不确定这家伙能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心想着只能看它的造化了。 终于在萧栾第三次指着北方的时候,大猫的脑袋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萧栾见后,真心的笑了;他想它应该是听懂了。 这时萧栾听到有人找过来的脚步声,于是他便连忙从笼子面前走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萧栾失忆 他生怕来人察觉到了这笼子有异。 这几日一直看着萧栾的那些人,都已经习惯了萧栾每日都会来这畜牲这里看着它这个举动。 他们甚至还有萧栾背后,嘲笑他跟魔怔了一样天天对着一个动物 因此他们只要找不到萧栾的人,便会直接来老虎笼子这里找他,今日也不例外。 因为今日萧玉海准备回盛京了。 他们大约是担心萧栾不见之事被萧玉海察觉,因此便只派了一个太监来偷偷的找萧栾。 萧栾这边才刚走近那个来找他的太监,脑袋便直接被那人狠狠的打了一下。 “小杂种,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乱跑,不准乱跑。” 这一下,那人用了十成的力气,打的萧栾耳朵嗡嗡作响。 萧栾心中的戾气被激发了出来,他忍不住握紧了双拳想要反抗。 但是当他看到笼子里的大猫时,他又带着些顾虑忍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准备着往回走。 这时,原本在笼子里好好关着的大猫,却突然从笼子里冲了出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个打了萧栾的太监,还没来的及有所反应,便被大猫一口咬成了两截。 鲜血洒了萧栾一脸。 这一下,直接把萧栾吓的跌倒了在了地上。 不是因为大猫咬了人,而是因为他这才发现。 一直趴在笼子里的大猫,居然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大猫一口咬死了打萧栾的那人后,忍不住想伸舌头去舔一舔萧栾。 因着它的嘴边带着血,这可把年幼的萧栾给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萧栾这一退,顿时让大猫的眼里有了几分受伤。 它看这人一直都在欺负萧栾,它张口才咬他的。 没想到却把萧栾给吓着了。 来皇家猎场这么久,萧栾是唯一一个给它打开笼子的人,因此年幼的萧栾对现在的它来说很重要。 因此当它再看到这人打萧栾的时候,大猫才忍不住直接冲出笼子咬死了它。 过了几息,萧栾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瞧着地上被咬成两截的尸体,心中有了计较。 对着大猫说道:“趁现在,你快走。” “快走。” “快走。” 萧栾一边说,一边去赶它。 因为它咬死了人,萧栾担心待会儿别人找过来。 瞧见了这一幕,它就走不了,甚至还有可能活不了了。 大猫被萧栾赶得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明白了萧栾的意思。 它转身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萧栾,直到最后它再也看不到萧栾的影子。 这次彻底转身,逃出了皇家猎场。 一出猎场,大猫久违的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它一头扎进丛林里,放肆的狂奔着。 一路上惊扰了不少,一直生活在这丛林里的飞禽走兽。 它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过了多久,它跑到了一座山头上,这才停下了脚步。 它转身望着已经看不到丝毫影子的猎场,嘶吼了一声又一声。 好似在向天地宣告,它自由了! 萧栾这边,在大猫走后。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一旁的柱子。 一狠心,他直接一头撞在柱子上,昏死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自己已经回到灵禧苑的卧房里。 之前一直在他身边看守着他的人,也全都换了新面孔。 据说那天因为萧栾失踪,萧玉海直接派人把整个猎场掀了个底朝天。 后来找到他时,发现他身边有一个被咬成了两截的尸体,大家都以为他也死了。 萧玉海更是当场下令,让禁卫军把平日里一直‘伺候’萧栾的那些太监,脑袋给砍了下来。 最后还是一个小姑娘站出来说的。 “他还没死。” 萧栾这才被人七手八脚的给救回来的。 这些事,最后萧栾把它当成了一个别人的故事听了进去。 他那天先后脑袋遭受了重击,直接失去了那一次猎场行的记忆。 虽然萧栾忘记了自己曾经救过一只老虎的事儿。 但是大猫多年来却一直都记着,是一个年幼的人类,让它恢复了自由,回归山野。 因此它一直都记着萧栾的味道。 所以当它再次遇上萧栾时,虽然萧栾身上原本的味道已经被血腥味所掩盖,但是最后它还是凭着那微末的一点熟悉感,将萧栾认了出来,从而简介救了自己。 听了萧栾这句喃喃自语。 苏漠忍不住疑惑的嗯了一声,她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大猫救过萧栾? 正常来说像老虎这种野兽遇上人时,不主动攻击,已经算是那人运气好了。 萧栾这运气是好到逆天了呀? 听到苏漠充满疑惑的声音,萧栾正色道:“没什么。” 被一只老虎救了,虽然算的上是奇遇。 但是在苏漠面前,他得维持着自己的强大。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想让苏漠知道自己曾经那么弱鸡,才不是因为好面子! 见萧栾不愿意多说,苏漠也不再继续追问。 毕竟他们二人还没到那种对彼此必须坦诚相待的地步。 这时,原本在惬意的享受着萧栾和苏漠两人抚摸的大猫。 突然从地上翻身而起。 锋利的爪子差一点伤到苏漠漂亮的脸蛋,好在苏漠反应够快躲了开了。 她和萧栾一起退到一旁,离大猫有了一些距离。 “大猫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惊站而起了,是有什么危险接近了? 毕竟动物感知危险的能力,远比他们这些人强。 大猫又常年生活在这山林里,对周围危险的感知,怕是只会更强。 萧栾没有为苏漠解惑,而是直接打了一个呼哨。 不多时苏漠便听到了‘哒哒哒哒’的马蹄声,是逃跑的绝影带着踏雪一起回来了。 此时的它们,再面对大猫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恐惧。 它们俩来到了苏漠面前,萧栾则走到一旁,弯腰捡起了苏漠方才丢在地上的弓,并交还给了她。 苏漠接过弓,又看了看萧栾。 他依旧没有开口,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掏出了自己常带的那个青面獠牙面具,附于面上。 萧栾做到了这一步,苏漠心中明了了。 是有麻烦来了。 她先是想到了苏璃,转念一想到苏璃身边有萧栾的手下跟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闪失。 两人一起告别了大猫,随后翻身上马。 虽然这个时候她们可以走个回头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他们却是十分有默契的驱马继续向前走了去。 两人又前行了数里,载着她们的绝影和踏雪突然就不走了,甚至还在原地打起圈来。 周围时不时传来一些悉悉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某种动物踩在干草上面发出的。 这时一只野兔,从苏漠和萧栾的前方飞速跳过。 第一百一十三章:漠漠武力值爆表 两人立即同时搭弓拉箭,就在她们即将松手将箭射向那只兔子时。 苏漠和萧栾的箭头同时改变了方向。 她们瞄准彼此,然后立即松手射出。 两只箭均从两人的耳畔擦过,带着破风的声响,接着她们便听见了两声闷闷的哼唧声。 不多时从她们二人的身侧,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噗通”声。 苏漠坐在马背上,眼中一闪而逝了一份惊讶。 她没想到自己与萧栾,竟能有这般的默契。 不过眼底惊讶归惊讶,面上的表情却是分外的凉薄。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浅薄的笑容:“王爷,您今儿这运气可不太好啊。” 苏漠这般明显像是被人扰了雅兴的恼怒,萧栾瞧在眼里。 面色不变,从善如流的说道:“今儿这场是本王输了,叨扰了小漠儿的兴致,本王先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 苏漠听后嗤笑了一声:“赔罪的话,王爷还是晚一点再说吧。” 就这么一句说话的功夫,苏漠径直扑向萧栾。 直接来了个投怀送抱,这才堪堪带着萧栾躲过了从一旁发出的暗器。 绝影和踏雪二马极通灵性,在苏漠和萧栾从它们背上跳下之后,马蹄一扬发出一声嘶鸣,再一次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萧栾怀抱着苏漠,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有片刻的恍惚。 美人在怀,馨香袭人。 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若是周围没有了那些碍事儿的人在,此情此景倒是极好的。 在两人倒地的瞬间,从他们的四周涌现出一群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萧栾单手搂着苏漠的腰肢,另外一只手,往地上一拍。 一股内劲,支撑着两人从地上腾空而起。 苏漠感受到了萧栾身上的气势,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周围涌动的气劲而有些许的熟悉,但是细究之下又觉得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她想抬头看看萧栾发生了什么。 却被萧栾温柔的制止了:“漠儿,别看。” 此时的萧栾,一身肃杀。 一双星眸,猩红又妖冶。 半面面具未遮住的下巴,出现道道狰狞的血丝。 看上去骇人的紧。 苏漠明显感受到了萧栾抱着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又似乎是在兴奋着, 她察觉到萧栾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但是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她去深究这么多。 她从萧栾怀中退了出去,闭着眼用双耳感知着四周的的动静,随后飞快的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遮住自己的眼睛。 张扬又骄傲的朝着萧栾的方向说道:“我苏漠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护着,你不愿让我看,我便不看。你且歇着,便是不用眼睛看,这些小喽啰也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一落,苏漠左手一挥一条软鞭灵活的如同一条蛇一般出现。 她精准的勾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脖子。 苏漠软鞭的末端带着倒钩,一瞬间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再细瞧去那黑衣人的头与身子已然分了家。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漠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待那些黑衣人从苏漠一招,就了结了一人性命的这个认知里反应过来时。 苏漠已经悄无声息的又放倒了三个,那些人在临死之前,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丢掉了性命。 萧栾瞧着蒙着眼与黑衣人厮杀成一团的苏漠,想到了五年前初见苏漠那一次。 当时的她也是如现在这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 原来她当初竭尽全力去救程言,并不只是因为程言与她关系亲近。 瞧,就算是现在自己与她这般,看似亲近,实则却并不怎么亲昵的关系。 她也依旧会竭尽全力去救。 他看上的姑娘啊,还是那么的璀璨夺目。 他当然知道现如今的她,是不需要任何人护着的。 而他也不是谁都会护的,从始至终他就只是想护着她一人罢了。 在苏漠连续放到七人之后,她手中的鞭子也终于被人一把抓住了。 那人抓着苏漠鞭子上的倒钩,竟毫发无伤。 苏漠一下便明了,这人应该手上应是练过铁砂掌一样的武功。 鞭子被人抓住,苏漠的动作被迫慢了下来。 她尝试着拉回自己的鞭子,但是几次都失败了,两人在力量上的角逐,僵持着。 就在那拉着鞭子另一头的男人,再度用力时;苏漠突然像是力竭了一般,卸了手臂上的气力。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那群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见她这般,心中同时想着:机会来了。 一瞬间十几把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刀对准了她。 只待苏漠的身躯一靠近,他们便齐齐出手,要将她碎尸万断,好替他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黑衣人们一个个的双眸瞪得极大,好似他们已经瞧见了苏漠被碎尸的场景。 苏漠与黑衣人之间,眼见着只剩下三尺的距离。 苏漠动了,她将自己柔软的身子强行在空中逆转了一圈,刀锋擦着她的鬓角而过。 逆转身子的同时,苏漠用右手连续甩出十几柄飞刀。 这甩出的飞刀上都裹着苏漠雄厚的内力。 这么近的距离,那些人再想去抵挡已经失去了反应的机会。 他们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飞刀飞向自己,无情的扎进了他们的脖子里。 十几柄飞刀,无一虚发,瞬间解决掉了十几人,且刀刀毙命。 一时间,苏漠的周围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剩下的那些黑衣人,瞧着这样的苏漠,都心生了退意。 前后不过两柱香时间,这女人便解决了他们二十多个兄弟。 这让他们如何不怕? 虽然他们本就是做的杀人越货的买卖。 可是过往他们碰到那么多硬茬子,却从来没有那个人有苏漠这般凶残的。 蒙着眼连杀他们二十多个兄弟,连粗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女人,这如何让人不胆寒? 有人瞧着苏漠解决他们兄弟的速度和招式,不禁让他们联想到了一个人。 江湖杀手榜的传奇——漠一。 苏漠一下解决了数十人,震惊了那些杀手的同时也惹得萧栾不禁侧目。 他的小漠儿,好似一直在藏拙啊! 老实说若是苏漠跟他对上,用上这种凶狠的打法,他也未必招架的住。 他的姑娘,还真是时时都会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周围人的震惊,苏漠却并没有去关注那么多。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杀人,杀的这般畅快过了。 真是怀念这种感觉呢! 感觉到周围的其他人都没动。 苏漠也不继续乘胜追击,她气定神闲的当着那些黑衣人的面。 去将自己方才甩出去的十几柄飞刀,一一从那些已经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拔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柔弱’的萧栾 苏漠拔出飞刀的动作十分粗暴,她每拔出一柄便会带出喷涌的血柱。 苏漠蒙着眼透过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瞧着这些血柱竟诡异的咧嘴笑了,这模样好似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景象一般。 苏漠的这个微笑,变成了压死那些黑衣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身红衣蒙着眼,咧嘴笑的美艳女人,这活脱脱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艳鬼。 有人吓得丢掉了兵器,有人吓得腿直抖,亦有有人生出了想跑的心思。 可是想跑的那人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般,让他怎么都动弹不得。 终于苏漠将最后一柄飞刀也收了回来。 她转眸望着剩下的那些杀手所在的方向,还未做出什么动作。 便听到有人高喝一声:“跟她拼了。” 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杀手,手上沾染了无数活该的,亦或是无辜的人的鲜血。 死是他们最后的归宿,要么站着死,要么跪着死。 横竖都是死,不如给自己留些气节。 那人说罢扬起刀,就要向苏漠冲来,下一刻一片翠绿的树叶钉入了他的眉心,那人直接当场毙命。 是萧栾出手了。 此时的萧栾已经稳定了体内紊乱的内力,这才稍微一出手便惹得苏漠有些微讶。 飞叶杀人。 萧栾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惊人。 萧栾恢复了,看来这后面便没她什么事了。 苏漠想到此处,便退到一边准备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布条扯下来。 虽然蒙着眼,也并没有太影响她什么;但是她又不是真瞎子。 苏漠刚退了三步不到,下一瞬她便感觉到了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自己。 萧栾一把握住苏漠准备自己去扯布条的手。 柔声说了一句:“我来。” 说罢便用另一只手伸手微微一扯,便解开了苏漠打上的结。 随着苏漠眼前的布条缓缓滑落,她发现在萧栾身后剩下的那些黑衣人,也全都有序的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这才不过几息的功夫,那些人竟全都殒命了。 苏漠听到这动静后,自嘲了一句:“倒是我不自量力了。” 萧栾有这般实力,自己前面说让他且歇着,可不就有些托大了吗? 哪知萧栾却是瞧着她,深情款款的回道:“多亏了你。” 萧栾这话,还真不是为了哄苏漠开心。 若不是先前苏漠拖住这些人,给了他压制自己紊乱内力的时间。 他今日怕是不会像现在这般安然。 最主要的是,他隐疾发作时的丑态,没被苏漠给瞧去。 所以多亏了苏漠。 苏漠望着萧栾那双能溺死人的双眸。 轻啧一声:这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迷惑她! 之后便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头:“你没事儿了吧?” 苏漠不过随口一问,不想她和萧栾之间的气氛再变得暧昧。 哪知经苏漠这么一提醒,方才还神采奕奕的萧栾。 瞬间就变成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媳妇儿。 并说了一句:“好像还有...” 要不是苏漠下意识的接住了萧栾,他怕是就要再次跟地面来个密切接触了。 瞧着这样一副惨白无力的萧栾,苏漠本想直接松手算了。 这人向来都是套路多过正经。 但是一想到方才他那紊乱内息,不似在做假。 苏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姑且就先信他这一次吧。 想罢苏漠又问了一句。 “你能自己走吗?” 萧栾柔弱的回了一句。 “恐怕要麻烦苏大小姐了。” 虚弱的语气,配上他那惨白的面色,竟让苏漠觉得他有些可怜兮兮的。 苏漠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萧栾可怜。 不过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学着之前的萧栾,打了一个呼哨。 没过多久,绝影便带着踏雪再次出现。 想到这家伙一遇危险都就丢下她自己抛开,苏漠便忍不住伸出自己得空的那只手,拍了拍它的脑袋:“你这一遇危险就自己跑的家伙。” 绝影回了她一个鼻息,好似再说:我这叫珍惜自己的性命。 苏漠扶着萧栾骑上了绝影,随后自己也翻身上了马坐在了萧栾的身后。 她身下骑着绝影,另一只手牵着踏雪,‘柔弱’的萧栾被她圈在了怀里,整个人显得十分得可靠。 但是苏漠和萧栾二人之间的身高差在那摆着,苏漠比萧栾矮了半个头,所以从旁人的视角瞧去更像是苏漠,从萧栾身后单手环抱着萧栾精瘦的腰。 两人两马就这么抛下一地尸首,缓缓的往回走着。 等到发现了不对劲匆忙赶过来的暗影发现她们时,已经是三柱香之后。 暗影们看着自己主子爷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那种现场带来的心灵上的冲击。 他们真的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什么时候他们一向强悍无比的主子,变得如今日这般的弱不经风了? 暗影们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在确认了萧栾和苏漠没事儿之后。 继续向林子深处行去,萧栾和苏漠解决掉的那些杀手的尸首,还需要他们去善后处理。 两人与暗影分开后,继续向林子外面走去,又行了半刻钟,她们碰上苏璃以及庄子里的一干仆人。 那些仆人一个个看上去有些许的狼狈。 最醒目的还是苏璃。 亦或是苏璃那娇俏的脸蛋,此时苏璃一向白净无暇的面容伤多了一道一指宽的红痕。 这让人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苏漠瞧见后的眼底一闪而逝一份戾气。 她立即丢下萧栾,翻身下马来到苏璃面前询问道:“怎么回事?” 萧栾眸色一暗,两个字出现在他的心底:完了! 苏璃瞧见苏漠,连忙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血迹,试图遮掩自己受了伤的事实。 然后故作轻松的回道:“就在来的路上,被一旁的灌木划伤了,无事的!” “小璃儿!” 苏漠的语气低了几分,显然是动了真怒。 她看上去就那么好哄亦或是好骗? 是刀伤还是灌木伤,她难道还分辨不出来? 望着苏漠含着怒气的双眸,苏璃瘪了瘪嘴。 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一般,小声说道:“是丰青山上的那帮流寇,他们似乎也是来打猎的。” “不过,伤我的人已经被我杀了!” 后面这句苏璃说的时候语气忍不住加重了几分。 好似担心苏漠不信,最后还加了一句:“真的!” 苏漠望着她没有开口,似乎在思量苏璃话中的真假。 苏璃对苏漠说的轻瞄淡写,但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些萧栾的仆人,看着苏璃的眼神却是多了些许的敬畏。 方才他们在收缴清点猎物时,丰青山的流寇突然冒出来挟持了苏璃。 苏璃被制,这让他们有些被动。 第一百一十五章:苏漠,告辞 出发前,郝伯再三交代了。 这是未来主母的亲妹妹,他们一定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结果她却先行被人擒住了。 因此他们一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当时苏璃的反应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她被人拿着锋利的匕首抵着脖子挟持,丝毫不显慌张不说。 甚至后来她还趁着那挟持她的那人分神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没入了那人心口,挟持她的人当场毙了命。 而在她动手拔出匕首带出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脸时,她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甚至在他们这些人,动手处理完剩余的那些流寇之后。 苏璃淡然的问他们。 “有清水吗?” 惹得他们皆是一愣。 本以为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小姐,没曾想杀起人来居然这般的淡定。 结果在苏璃问出这句话后,还真有人拿出了装满了水的水壶给她。 苏璃倒出水壶里的水,慢条斯理的洗干净了自己面上,身上方才溅上去的血迹。 随后冲洗了一下自己那把带着血迹的匕首,然后掏出手帕擦干净上面的水渍。 将匕首妥帖的收了起来,这可是姐姐亲手做给她的。 等这些事儿一一做完,苏璃才开口说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全程她的举止,神态都十分的淡然。 好似方才利落的杀掉一个土匪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个时候他们对苏璃剩下的只有佩服,自然对她是言听计从了。 苏漠听完苏璃的话,眸光又是一沉:丰青山,又是丰青山。 昨日袭击她们苏府庄子的土匪是丰青山上的。 今日打猎小璃儿碰上的流寇又是丰青山上的。 看来最近丰青山上的人,对她们苏家还真是格外的偏爱哈! 想到此处,苏漠轻笑道:“想来最近这丰青山上的日子,让他们太无聊,竟开始下山找消遣了。” 苏漠完这话的时候,眼底涌动着精光,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随后漏出一个狂妄又嗜血的笑容。 许是先前一人对抗那么多杀手时,苏漠体内的好战因子被激发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苏漠,苏璃有些不安的叫了她一声:“姐姐…” 苏璃有些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对于苏璃的担忧,苏漠恍若未闻。 这会儿的她,一瞧见苏璃面上的伤,心中便戾气横生。 虽然她也清楚,苏璃面上的伤势不重,回去之后用玉骨涂上几日便会好了。 但是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那股血戾之气, 苏漠转头看向萧栾:“血王,看来今夜这顿晚膳,苏漠是吃不上了;眼下家妹受了伤,我们姐妹二人便先行告辞了。” 此时的苏漠,对萧栾的态度淡漠又疏离。 好似方才跟萧栾同骑一马的人不是她一般。 萧栾明白苏璃受伤这事,激起了她心中的火气,怕是动了真怒了。 当下也不能再装柔弱了,俨然变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今日之事,是本王思虑不周;害二小姐受伤之事,本王难辞其咎;小漠儿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是这么说,萧栾的心中却是有些惋惜。 好不容易通过打猎的方式与苏漠拉近了些距离。 结果眼下却又因苏璃受伤之事,将两人的距离又拉回了原点。 然而对于萧栾的承诺,苏漠既没点头说好,也没摇头说不好。 而是直接道了一句:“苏漠,告辞。” 今日截杀她和萧栾的黑衣人与小璃儿这边遇上的丰青山的人,可能是一伙的。 一开始苏漠本以为那些黑衣人是冲着萧栾去的。 毕竟这若放在昨儿,她可是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今时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的。 但是后来见到小璃儿这边也遇袭了;苏漠便推翻了这个想法,有了另外一种猜测。 黑衣杀手或许一开始就是冲着她去的。 否则若一开始萧栾就暴露了自己要出城的踪迹,他是一定出不了盛京城的。 毕竟他还被萧玉海圈禁在灵禧苑。 不管他私底下如何高调,但是明面上他是一定会藏好自己的行踪的。 因此不是萧栾暴露了,那便只有她被什么人盯上了,这个解释才最合理。 看来她得好好回想一向,自己最近做的那些事儿了,或许从中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苏漠翻身上马,与苏璃二人一起骑马离去,很快她们的背影便消失在了树林里。 苏漠姐妹一离开,无论是暗处的暗影,还是明处的仆人。 他们都明显感觉到,自己周身的气氛有些沉重。 没人敢轻举妄动,他们都在战战兢兢的等着萧栾开口。 然而萧栾却像是铁了心,要考验他们的承受力一般,始终没有开口。 气氛陷入了僵局,除萧栾外的所有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此时此刻的萧栾,周身裹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丝毫没有了方才被苏漠带回来时,那气弱游丝的模样。 一炷香,两柱香,时间缓缓的过去。 在这沉闷的气氛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只见一个有些瘦挑的黑衣蒙面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萧栾面前,毕恭毕敬的请着罪:“属下失职,还请主子饶命。” 王爷这次出行,一路上的安全和障碍清扫都是由他负责的。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确实难辞其咎。 可是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周围的一切他不仅派人探查过了,自己还亲自去探查了一番。 最后怎么还是有这么多人混进来了? 关于这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失职就是失职。 只要不丢命,主子给什么处罚他都接受。 萧栾淡漠的瞧了他一眼。 “本王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属下,请求主子给属下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罢跪着的那人,头垂的愈发的低了。 最终萧栾留下一句:“这事你若解决不了,便不用回来了。” 今日他已经杀了不少人了,瞧着这人认错态度还算诚恳,那他便再给这人一次机会。 说罢便翻身上了踏雪,驱马离去。 “属下,多谢主子不杀之恩。” 萧栾走了,但是他的脑子里,还再不断思索着,今日冲着小漠儿来的那些的人幕后指使者会是谁呢? 家人是小漠儿的死穴所在。 笼统知道小漠儿死穴的人就那么几个人。 而那盛京城里有能力做这件事,又忌讳他与小漠儿关系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 程言昨儿刚被苏漠言语上刺激了一番,只怕这会儿都还没缓过,因此便可以先排除他去。 那么剩下的就是太子与老七,这两兄弟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我错了 在他求赐婚的时候,老七萧煜的反应是最大的。但是因为他有所顾虑,所以最后便被作声。 太子萧宣当时虽然反应平平,但是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来对于苏漠。 太子也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想法。 虽说并不一定是娶她,但是太子定然是不希望苏漠和他走的太近的。 那么今日之事,究竟是这二人中的谁做的的呢? 还是说这件事,他们兄弟二人都参与了一些? 今日小漠儿差不多将那些杀手全都灭口了,这事儿若是传回了他们耳朵里,怕是对小漠儿更加难以放手了吧。 这可是个强大的保命符,苏漠效忠了谁,便代表着谁的性命多了一层保障。 早知这样,方才真不该那么冲动的就将人全都杀了。 苏漠这边,姐妹二人上了官道之后。 苏漠便一直骑着绝影跑在前面,她现在迫切的需要自己冷静下来,非常的迫切。 见苏漠跑的这般快,苏璃微微诧异了一下。 从小到大,苏漠鲜少会直接丢下她自己跑的。 苏璃想到什么,手中的缰绳用力一甩,身下的小棕马亦是飞快的跑了起来。 虽说这小棕马品相不及绝影出众,但是它跑起来却也并没有比绝影慢上太多。 苏璃再努努力还是跟的上苏漠的。 姐妹二人在官道上疾驰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苏漠终于慢了下来,苏璃见状连忙努力追赶了上去。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苏漠。 “姐姐,你没事吧?”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 她看着前方,嘴上反问着苏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苏漠深吸了一口气,她心中那股让她久久不能平息下去的戾气。 在方才的策马狂奔中,终于从她的心头消散去了。 此时的苏漠,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一贯冷静。 对上苏漠不容说谎的口气,苏璃微微低下了头。 苏漠没听到自己的回答,偏头看去正好看到苏璃低着头的模样。 心想:果然是瞒了! 她知道苏璃的初心,是为了不让她和爹爹担心,所以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苏漠长吐出一口浊气,柔声问道:“你难道现在还不准备跟我说说吗?” 苏璃想到昨天的事儿,想到那个人淫邪的眼神,心中又是一阵恶心。 她动了动嘴,最后低低的说道:“昨日,我在回城的路上碰上金漕了。” 苏漠眸光一闪:金漕? 金漕怎么会去城外?还那么巧碰上了小璃儿。 难道... “中秋夜那晚你被他瞧见了?” 苏璃迟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苏璃很确定,当时金昭很快便站到了她前面,将她藏在了身后,因此喝了酒的金漕定是没有察觉到她的。 若是察觉了,他昨儿对她说的就不是那样的话了。 苏漠有些诧异。 “那他对你说了什么?” 不是小璃儿和金昭走在一起被金漕发现了,那金漕昨儿见了小璃儿是跟她说了什么? 正常来说,小璃儿若只是单纯的碰上了金漕,两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这种事儿,小璃儿是没必要瞒的。 回想起金漕昨儿说的话,苏璃有些难以启齿。 “他...” “嗯?” “他跟我说,他要娶我。” 苏璃说罢将头偏到了一边不去看苏漠,想来是恼极了。 金漕对苏璃说要娶她这事儿,就发生在昨日苏漠找到苏璃之前,两柱香的时间里。 一个三十多岁的有家室的男子,当着她本人的面。 说出要求娶她的话来,还有比这更羞辱的吗? 就算是一个正常一个没家世的男子,青天白日,当着别人姑娘的面说要求娶人家。 已是十分的不尊重人了,更何况还是金漕这个有家室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昨儿那事儿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苏璃? 苏漠听了苏璃的话,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随后讥讽了一句:“他还当真不怕自己步子迈大了,闪到他那弱不禁风的老腰。” 金漕是吧? 很好! 一大把年纪,竟然敢当众调戏她如花似玉的妹妹。 看来还是前儿夜里的浇水的教训还不够。 早知会有昨日那一出。 她前儿夜里就应该直接动手打到他,在床上躺上个半年三个月都不能下地。 苏璃原本有些恼的,听到苏漠这一句,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步子迈大了跟腰有什么关系? “我当场便已经回绝他了。” 苏璃何止是回绝了,她当时就差指着金漕的鼻子说:你真该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了。 就你这鸟样,还想娶姑奶奶我? 只不过碍于自己大家闺秀的仪态,她说的比较含蓄。 但是金漕是谁? 常年在外混迹,哪里会听不出来了苏璃话中的意思? 因此当时苏璃说完之后,他的面色难看极了。 苏璃瞧着苏漠面色,让她看不出来喜怒,顿时心里有些突突的。 “我知道你和爹爹也不会允的。” 苏璃说这话,明显是在试图挽救自己瞒下金漕这件事儿的过错。 哪知苏漠听后却是冷笑了一声。 “这会儿知道我们不会应了?” 苏璃小嘴一瘪,低眉顺眼的说道:“我错了。” 苏漠撇了她一眼。 “错哪儿了?” 苏璃态度十分诚恳的对苏漠说道:“我错在不该瞒着你和爹爹,关于金漕这件事儿。” 苏漠并没有因为苏璃态度诚恳,就这么放过她。 而是先冷笑了一声“呵。” 随后开始了一顿数落。 “这会儿才知道自己错了,一开始你干什么去了?” “在外被别人欺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一直闷着不说,真是翅膀硬了。” “今日我若是不问你,你是不是准备等到哪日金漕上了门,打的我和爹爹一个措手不及时,然后再来与我们讲?” 苏漠越想越生气,本以为苏璃瞒着她的,可能是自己碰上了丰青山上流寇的事儿。 没曾想瞒着的,居然是这么大一件事。 这让苏漠方才好不容易才散去的戾气,又重新聚于心口。 那金漕都是半条腿埋进土里的人了,居然肖想起她妹妹来了。 好,好的很! 瞧着苏漠怒不可遏的模样,苏璃有些委屈:“我就是担心你知道了会生气,所以才....”瞒着你的。 苏璃知道苏漠这般生气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这种时候得示弱,越弱苏漠气消得越快。 苏漠瞧着自己还先委屈上来的苏璃,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我现在生气,不是因为金漕说要求娶你而生气,我现在生气是因为这么大的一件事儿,你居然想着瞒着我和爹爹。” “换句话说你明知道,我和爹爹不会应允这么离谱的事儿的,你为何要瞒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 “因为...” 苏璃张嘴想说些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因为什么?” 苏璃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有些别扭的认着错。 “没什么,我错了,真的!比真金还真!” 看着这样的妹妹,苏漠仔细想了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自己再这么一直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眼下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原谅她了。 只是苏璃可别想这事儿,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后面的路程,姐妹二人都陷入了沉默,谁也没跟谁说好。 好似陷入了冷战。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她们回到了苏府。 苏易正好在前厅里用膳,他瞧见姐妹二人进门,也没多问她们的行程。 “回来的正好,坐下用晚膳吧。” 苏易一边说,一边让管家给她们姐妹二人摆碗筷。 姐妹二人谁都没吭声,沉默的在苏易两侧坐了下来。 苏易拿着筷子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他左右看了姐妹二人一人一眼。 他怎么感觉这二人之间好像有了些别扭? 不由得心中有几分好奇。 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向来都是和和睦睦的,少有的见她们有红脸的时候。 今儿这姐妹俩一起出去玩了一趟回来,怎的还闹起了别扭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 姐妹二人听后,异口同声道:“无事。” 说完之后都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彼此,最终苏璃控制不住先笑了出来。 没办法,她瞧着强行跟自己赌气的姐姐,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好幼稚。 瞧着苏璃笑了,苏漠强行板着的面色有片刻的龟裂。 最终苏漠假意干咳了一声,别开了脸去。 姐妹之间的一场冷战,就这么因为苏璃先露出的一个笑容而结束了。 晚膳之后,苏漠因为一不小心吃撑了,正在后院里散步。 这时,她听到了一点轻微的动静,不是蛇鼠虫鸟一类发出的那种动静。 她一转身,迎面便瞧见一团黑影有些惊恐的向她扑了来。 苏漠看清后立即伸手接住。 是初九。 苏漠接住了初九,这才瞧见了初九身后的男人。 独孤宸! 这人真是的,每次出现都这么的悄无声息又奇葩。 不过吐槽归吐槽,该有的礼仪不能少。 她抱着初九叫了独孤宸一声:“师傅。” “嗯。” 说罢,独孤宸还伸手摸了摸苏漠的脑袋。 这个动作不由得惹得苏漠面色一黑。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 “喵~” 被苏漠抱着初九,见主人一直跟这扔自己的男人说话,而不理自己心中有些不满。 因此在叫完这一声之后,它忍不住挣脱着想从苏漠怀中离开。 苏漠的注意力被强行拉回了它身上。 见主人瞧着自己了,初九也不闹了,乖乖的窝在苏漠的臂弯里。 苏漠这才发现初九的左前腿被纱布包裹着。 不由的抬头问独孤宸:“它这是?” 初九是独孤宸扔给她的。 那这腿上包扎好的伤,势必也和独孤宸脱不了干系。 独孤宸瞥了一眼:“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本尊瞧见它的时候,伤口就已经在了。” “那这伤口...” “本尊已经找大夫确认了,伤口无毒,因此给它包扎了一番后,本尊便给你送回来了。” 苏漠听完独孤宸的叙述,抱着初九对独孤宸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多谢师傅。” “不必,日后少气本尊一些便是了。” 苏漠一愣:这个气字何解? 从来都是独孤宸气她,她何时气过独孤宸了? 独孤宸见苏漠愣住了,慵懒开口:“怎么?听不明白?” 这一瞬间,他又变回了苏漠熟悉的那个独孤宸。 然而苏漠是真心不明白,自己何时气过独孤宸。 “还请师傅不吝赐教。” 瞧着苏漠这般,独孤宸有些牙疼。 直白的说出白天的事儿,他觉得苏漠一准儿得生气,肯定适得其反。 但是若委婉的想让苏漠主动跟他说吧,他又觉得这人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根本达不到目的。 算了,他今夜就不该来。 “不明白就算了。” 独孤宸说完便拂袖离开了。 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模样,惹得苏漠一脸茫然,这人今儿又是唱的哪一出? 独孤宸刚离开不久,苏璃便从暗处悄然走了出来。 她瞧着苏漠在愣神,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到苏漠身边,想着大叫一声吓一吓苏漠。 结果她刚走近,方才还在走神的苏漠却突然回过了神来。 转头对着她大叫了一声,这一下把苏璃吓的够呛。 “姐姐!!!” 苏璃满脸的不开心。 苏漠则是得意一笑:“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样,还想着来吓她。 苏璃撅起小嘴抱怨道:“你就不能让让我嘛?” 从小到达,苏漠仗着自己的武功高,从来没让苏璃吓她这件事而得逞过。 虽然每次苏璃都会在心里说:每次都这样,好生没意思。 但是每当她找着机会,这句话便又会被她抛在一边。 苏漠改为单手抱着初九,空出来的那只手点了一下苏璃的鼻尖。 “这是对你瞒我昨日之事的惩罚。” 苏璃一听更不乐意了:“明明人家下午已经认过错了,态度那么的诚恳,而且你也跟我冷战过了,结果现在还跟我秋后算账,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 苏璃说罢便走到一旁的石桌前,背对着苏漠坐了下来,这态度瞧着怨念颇深! 苏漠走上前去在苏璃对面坐了下来:“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连‘无理取闹’这招都用上了,想来是有什么话憋了许久。 苏璃看了看苏漠,心中合计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跟你说了,你不准笑我。” 苏漠一边撸着初九,一边点头应道:“嗯,不笑你。” 瞧着苏漠这边态度,苏璃心一横,语数很快的说道:“中秋夜,金昭跟我表明心意了。” 苏漠撸初九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淡然的问道:“哦,然后呢?” 苏璃见状,有些诧异:“你居然不惊讶?” 苏漠撸猫的动作这才停顿了下来,她抬眸看着苏璃。 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妹妹,金昭都心悦你好几年了,你真以为他送我的那些东西,都是送给我的呀?” 最后都进了谁的私库,自己心里没点数?还是说每次收礼物,她都是闭着眼睛收的? 苏璃一顿,过了半晌她才说道:“可是一般话本都不是这么写的啊!” 苏漠听后有些忍俊不禁:“平日闲暇时,少看点话本。” “再说了我拼了半条命救下的程言,也没见他对我感激涕零。” 这么真实的事例摆在她的眼前,她怎的还会去相信那些话本? 第一百一十八章:心悦一个人 苏漠这后半句的真实含义,其实是想对苏璃说:话本里的那些一旦有了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的桥段都是假的! 结果苏璃却误以为自己一不小心触及了苏漠的伤心往事。 连忙道歉:“姐姐,对不住,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苏漠见罢,忍不住乐了。 “这有什么好对不住的?程言现在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从眼前飘过的一缕烟,什么也不是。” 瞧着苏漠这洒脱的模样,苏璃半信半疑。 “真的?” 苏漠见苏璃居然怀疑自己还惦记着程言。 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被这么误会,苏漠能忍?那肯定是忍不了的! 于是便脱口而出:“是萧栾的身份不够尊贵,还是独孤宸长得不够出众?我为什么要在程言那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自己?” 她又不是没见过身世好,容貌出众的男人。 为什么一定要一直惦记一个,让自己遍体鳞伤的男人? 别的不说,就单说独孤宸和萧栾这俩。 任何一个拎出去。 随随便便都能摘得一个天下第一美男的佳冠。 她是痴了?还是傻了? 非要一直惦记着程言。 听了苏漠这句话,苏璃信她是真的放下程言了。 只是一想到她拿萧栾和独孤宸作比较,惹得苏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差一点就想提醒苏漠:好姐姐,这俩是同一个人。 好在话到了嘴边,她反应了过来便又收了回去。 浅笑着应道:“姐姐能这般想,自然是极好的!” 她眼下可不能随意扰栾萧栾的计划。 而让苏漠和苏璃都没想到的是。 苏漠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让还没走远的独孤宸听了正着。 虽说小漠儿还没发觉他和萧栾是同一个人。 但是听到两个身份的自己在苏漠眼里都比程言强一些,这就让无论是身为萧栾的自己,还是身为独孤宸的自己都很满意。 感觉自己这漫漫追妻路,好像有了那么一星半点的曙光了。 苏漠也是说完之后,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 她连忙干咳一声言归正传。 “你方才说金昭同你表明了心意。” 苏璃点了点头。 “然后呢?” “啊?” 苏漠的这个然后呢,让苏璃有片刻的茫然。 然后...什么? “你对金昭是有意还是无意?” 难得有机会,让苏漠把那晚因为萧栾‘捣乱’而漏掉的内容补回来。 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听到苏漠如是说,苏璃放在桌上的双手,有些不安的摆弄了起来。 过了半晌她吐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苏漠微微一愣。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璃儿这我不知道四个字,直接给苏漠整懵了。 这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心意的? “就是不知道的意思。” 苏璃越说越没底气,若不是苏漠耳力过人,还真没听见她这句话。 不过这话听了也等于她没说。 老实说金昭那晚突然跟自己表明心意,确实让苏璃十分意外。 毕竟一直以来,金昭在苏璃的认知里,都是喜欢着自己姐姐苏漠的。 所以,尽管当时的苏璃内心有那么一丝丝的开心和激动,最后也都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于是她对金昭说了五个字:你让我想想。 这便是那晚苏璃对于金昭跟自己表明心意,苏璃给他的答案。 之后苏璃便拉着宋韫去找他的父母了。 这两日,苏璃总是时不时的她回忆起过去几年,自己和金昭有交集的那些记忆。 可是这忆完之后,她还是有些拿不准。 拿不准自己对金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说不心悦? 好像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好感。 但是若要说很心悦? 好像又够不上。 话本里那些心悦彼此的男女,都是爱的死去活来,至死不渝。 可是她没有这样的感受,因此她拿不准。 瞧着这样的苏璃,苏漠突然说道:“所以你昨日没告诉我和爹爹,金漕羞辱了你的事儿,是因为你顾虑到了金昭?” 从目前小璃儿的只字片语,配上昨儿小璃儿故意隐瞒的事儿。 这是苏漠能串联起来最合理的解释。 小璃儿在除了担心她和爹爹知道后会气极之外。 还在担心自己知道后,万一一上头,下手没个轻重,去把金漕给打成了废人,可就不好了。 因此她才选择了先隐瞒着。 小璃儿此举,倒不是为了讨好金家人,而是为了金昭。 这些年外面的人都知道,金昭跟她的关系有些暧昧。 小璃儿是在担心,回头金漕若是被她废了,又没办法来找她报仇。 可能会把对自己的气,洒到金昭身上。 给金昭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她在权衡了一番之后,选择了只字不提。 听了苏漠的话,这让苏璃微微沉默了片刻。 随后心底莫名升起一种被察觉了小心思的心虚。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她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就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姐姐和爹爹担心。 哪有顾及到金昭,才没有! 苏漠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底气不足。 于是乘胜追击:“我这是猜中了?” 苏璃顿时有了些许的不自然,但是很快她便调整了过来。 苏璃一口咬定。 “我没说,就是因为担心你和爹爹知道了会气极。” “你瞧现在,你就不会想着去揍金漕,而是一直揪着我没告诉你这件事不放。” 瞧着苏璃这语无伦次的模样,苏漠确定自己是真的猜中了。 见小璃儿不承认,她起了逗一逗小璃儿的心思。 故意说道:“谁告诉你,我不准备去揍金漕了?” 苏璃一听面色立即垮了。 “你还去啊!” 事情是昨儿发生了的,今日才去找人算账,这是不是有点晚了? 苏漠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当然去啊!他那般羞辱你,我气不过。” “越想越气,我现在就去。” 苏漠说罢就要起身。 见苏漠一副铁了心的模样,苏璃连忙上前拉住她。 “姐姐,还是别去了吧,我昨儿已经狠狠的骂过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苏漠回身睨了苏璃一眼:“真的?” 苏璃连连点头,表示比真金还真。 “那就不去?” 苏璃连连应着:“嗯嗯,别去了。” 听到苏璃如是说,苏漠还真重新坐了回来。 看到今日的姐姐居然这般好说话。 苏璃呆住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姐姐套路了。 苏漠从新坐回石凳上,瞧着发愣的苏璃,出声说道:“小璃儿,你知道心悦一个人会有什么样的习惯吗?” 苏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从小到大就没心悦过别人。 因此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本来曾经她瞧着苏漠和程言那般甜蜜。 第一百一十九章:我是见色起意之人? 苏璃以为姐姐和程言那样的感情。 应该就是话本里写的那种互相心悦,厮守一生,至死不渝的爱情。 可是后来,姐姐重伤的那次意外,把她以前的所有认知都推翻了。 她不懂,程言和姐姐明明曾经那么信任彼此。 为什么会在一个安平公主出现之后,经她挑唆了几句就什么都变了。 程言的理智不在,对姐姐的爱慕不在,最后剩下的只有对姐姐歇斯底里的质问。 这让本就对爱这个字懵懵懂懂的苏璃,越发的看不懂了。 她不懂心悦一个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也不懂,怎样的感情才算是心悦一个人。 苏漠瞧着茫然的苏璃,淡淡一笑:“小璃儿,你知道吗?当你心悦一个人时,你会下意识的开始为那个人着想。” 就像这次,若出言调戏她的人不是金漕。 苏璃是定不会隐瞒着她的,就她平日里那性子,怎么会觉得自己不痛不痒的骂了那人几句,就能让她解气的。 苏璃听后有些似懂非懂:“所以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我其实是对金昭藏着很深的心思?” 苏漠瞧着她那依旧茫然的模样,笑容不减:“很深的心思那倒也不至于,但是应该会比你想象中要更深一些。” 听着姐姐这般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自己跟金昭之间的感情。 苏璃古灵精怪的转动了一下她那双星眸。 “那姐姐你对萧栾是存的什么心思?” 苏璃这突然一问,直接把苏漠问给愣住了。 不是讨论你和金昭的感情吗? 你怎的不按常理来,还反问起她和萧栾来了? 见苏漠没答,苏璃忍不住眼放精光,她连忙唤了苏漠一声:“姐姐?” 苏漠回过神来瞧着一脸探究的苏璃。 坦荡的回道:“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和他不过才相识三日而已,你觉得我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吗?” 苏璃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漠,好似在认真思索着,苏漠那句你觉得我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的真实性。 苏漠被苏璃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开口:“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在怀疑我?”苏漠这个探究的眼神,瞧的她好生别扭。 苏璃听罢无害的表示:“我没有啊。” 然而在她的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看来在姐姐的心底,也没有自己面上表现的那般坦荡嘛。 这时,一直窝在苏漠怀中的初九,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接过连带着苏漠也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呵欠。 瞧着天色不早了,苏漠有了几分困意。 “时辰也不早了,我有些困了,就先回去睡了。” 苏璃连忙摆手:“姐姐,慢走。” 瞧着姐姐抱着初九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苏璃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她不禁想到了苏漠的那句:心悦一个人时,会下意识的为对方着想。 不禁呢喃了一句:“会为别人着想,便是心悦么?” 苏漠这边,回到槿院之后。 她先是将初九放回了它平日里睡觉的地方,许是今日它的前腿受伤了,所以它一直表现的时候乖巧。 因此,苏漠将他放下后,它又继续睡了。 等自己安置好初九,苏漠这才着手给自己洗漱了一番。 等到她做完一切,躺在床上灭了灯之后。 方才突然袭来的一阵阵的睡意反而都消失了。 一时间睡不着,苏漠忍不住回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一些事儿。 每当她想到萧栾时。 苏漠便会下意识的就跳过了那些关于萧栾的记忆。 毕竟都是自己受制的记忆,着实没什么好回忆的。 最后苏漠的思绪定格在了,昨日丰青山的流寇袭击了苏家城外的庄子,以及今日丰青山的土匪袭击了小璃儿这两桩事上。 她怎么想都觉得。 这两件事儿不像是冲着苏家来的,反而更像是冲着她来的。 那么会是谁呢? 苏漠脑子里飞速运转着,一个又一个筛选过滤着她觉得可疑的人选。 然而她想到了好一阵,都没有太大的头绪。 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思绪也弄混沌了。 于是她便索性甩了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出了脑子,亦不再去想什么见鬼的幕后主使。 她把目光聚焦在了丰青山这三个字上。 既是你们丰青山动的手,那便先拿你们来开刀好了。 等到你们这些棋子都折了。 她还怕纠不出来幕后主使么? 打定了这个主意。 苏漠便开始认真的谋划了后面的事情来。 丰青山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什么方式可以将苏家的利益最大化等等。 然后谋划着,谋划着,谋划着,她便把自己给谋划睡着了。 等她次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了三杆。 她拾掇好自己,来到前院时。 正好瞧见,身着官服的苏易,笑呵呵的从府外回来。 苏漠见罢有些好奇的问道:“爹,是有什么好事儿,让您老这么开心?” 苏易乐呵呵的说道:“前儿咱们家城外的庄子,给流寇袭击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苏漠点了点头:“知道的,爹爹开心和这事儿有关?” “那可不!今早朝有人把这事儿,参到了皇上面前。” “说丰青山的流寇,这几日四处扰民,糟蹋了不少的田地,皇上听后勃然大怒,责令程家三日内必须剿匪成功。” 其实萧玉海会生气也是情有可原,毕竟盛京是烁朝的皇都。 你们一帮流寇在盛京城外四处扰民,这跟在皇宫宫门前撒尿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明晃晃的没把朝廷放在了眼里。 而苏易之所以会乐呵,是因为苏家在流寇身上吃的亏,朝廷要他们报仇了,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苏漠听后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居她所知,这两日那丰青山的流寇,除了前日扰了她们苏府的庄子后,便再没惊扰过别人,所以何来四处扰民一说? 想到这里是苏漠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何人参的本?” “钟诚。” 正五品的谏议大夫,人如其名,是个忠臣义士,平常就是个敢说敢做的,萧玉海很青睐他,对他口中说出的话,向来都是相信的。 因为这个原因,太子在暗地里一直都想拉拢他。 可惜这人油盐不进,软硬皆不吃,让太子一直都没能如愿。 瞧着自己这大女儿深思的模样,苏易不解的问道:“你是觉得这事儿是有什么问题?” 苏漠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苏易深以为然。 “皇上把这趟差事交给了程家,是程将军亲自去?” “非也,程远向皇上推举了他那个儿子。” 苏易没有直接叫程言的名字,而是用了一句他那个儿子,看来是当年的事儿他还没能释怀。 第一百二十章:爹,你二女婿有着落了 苏漠瞧着这样的爹爹,忍不住笑了笑,心里却开始打起了别的小九九。 若是程将军自己带兵去剿匪,她到时候可能就不太方便露面了。 但若是程言带兵剿匪,那她倒时候便可以去浑水摸一把鱼。 不知怎的苏漠不禁想起了萧栾来。 她想到昨日自己离开时,萧栾对她说的那句会给她一个交代。 那么今日钟诚参奏丰青山一事,便是他给出的交代吗? 否则苏漠实在想不通,一个跟她们苏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谏议大夫,怎么会突然提及了丰青山一事。 这事儿其实从前日发生之后便传开了,盛京城里的官家名流基本都知道了。 知道她们苏家在城外的庄子,被流寇袭击损失惨重。 只不过因为事不关已,所以他们都当做一个乐呵在瞧,谁也没插手。 甚至还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是因为苏漠平日里行事太过张扬,所以才给苏家惹下了这场祸事。 对于这个流言苏漠也好,苏易也罢,亦或是苏家其他人听了皆是一笑而过。 有些人总喜欢这样,编造一些莫须有的东西,以此满足自己的口欲。 其实对于昨日萧栾的话,苏漠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的。 因为她心中明白,意外这种事儿时常都会发生,更何况是有人蓄谋的意外,这便更怨不得别人。 不过因为当时她的心绪不稳,因此便没有去理会他。 瞧着苏漠又在沉思,苏易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大女儿有时候总是喜欢细究一些有的没的。 正巧这时,管家从他们父女面前路过。 苏易拦下他问道:“璃儿呢?” 管家从善如流的答着:“二小姐一大早便出门了,说是约了个朋友。” 苏易一听,顿时觉得有意思了。 他这个二女儿内向的很。 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眼下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可不有意思的紧? 这就让苏易不禁好奇:“这个朋友是男子还是女子?” 管家被苏易这个问题问的一愣,关于这个问题,他当时还真没细问。 二小姐虽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但是她毕竟是主子,他身为一个下人那能过问的了这么多。 便实话实说道:“老奴不知。” 这会儿苏漠已经从自己的思绪里脱离了出来,她方才模模糊糊听到了苏易和管家的对话。 斟酌一番后,她刻意带着点不确定口吻答着:“约莫是个男的。” 内心却是十分断定,经过昨晚自己和小璃儿那么聊过之后。 小璃儿今日十有八九是约了金昭。 但是面对爹爹呢,她这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 毕竟这是小璃儿自己的私事,也不能太越俎代庖,所以她才说出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来。 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苏易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以免到时候,小璃儿突然跟他说起自己和金昭的事儿,爹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苏易听到大女儿说约莫是个男的后,立即双眼冒出了精光。 追问道:“姓甚名谁,年岁多大?模样如何?家世清白不清白?最主要的是人品怎么样?” 对于未来女婿,苏易其实并没有的太高的要求,只要人品好,对他的女儿好,其他都不是很重要。 而他反应之所以这般大。 那是因为自己这两个女儿,一个十九,另一个也十七了。 作为她们的老父亲,苏易虽然平日里,并不逼着她们姐妹俩早日成亲。 但是这个未婚夫什么的,还是得有一个的。 省的盛京城里有些八婆,一直在背后说他家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都是老姑娘,一个也嫁不出去。 这下好了,前儿大女儿刚被赐了婚,今儿冷不丁的二女儿突然也冒出来一个‘友人’来。 苏易这内心的激动之情,自然就让他有些难以克制。 不禁感叹:最近苏家还真是喜事连连。 看那些八婆们,以后还说他家姑娘都是老姑娘没人要。 瞧着苏易这激动的模样,苏漠哭笑不得。 她没想到爹爹的反应竟然这般的大,竟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 她本想脱口而出那人其实您也认识,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让小璃儿自己说吧。 于是她便改了口:“关于这个问题,您还是等小璃儿回来,让她自己同您细讲吧。” 万一小璃儿没想通,拒绝了金昭。 这会儿她说了出来,不就让爹爹白高兴一场了嘛。 说罢苏漠便抬脚便准备往府外走去。 苏易一听自己大女儿这话,就知道她是在故意卖关子。 “你们姐妹俩平日里都是秤不离砣的,砣不离秤的,你难道会不知道?” 苏漠头也没回,直接睁眼说着瞎话:“我不知道啊。” 苏易一下就听出来,她肯定是知道的,就是不与他讲而已。 不免有些负气,不讲就不讲,怎的还在那里睁眼说瞎话。 算了,他还是等璃儿回来了,到时候瞧瞧她怎么说罢。 想罢,苏易瞧着苏漠一直往外走的背影问道:“你这又是要去哪儿?” 苏漠停下脚步回过头,嬉笑一声回道:“我也约了人啊。” 这模样好似在等着苏易追问:男子还是女子。 苏易察觉到了苏漠的用意,面色一黑连忙挥手‘轰’人。 “去,去,去,赶紧去。” 轰完之后还不忘叮嘱:“你这几日都在外面待到到很晚,今儿晚上记得早点回来。” 苏漠见自己套路失败,心中微微有些小失落;果然爹爹比小璃儿难忽悠多了。 嘴上却是应和着苏易的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 苏漠说完便离开了前院出门去了。 走出苏府大门,苏漠一时间有些为难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去那里。 丰青山? 但是剿匪的事儿,是皇上今儿早朝才下令。 等任命的圣旨到了程言手里,再到他整顿好军队出发。 怎么也得到明儿去了,所以那边先不急。 那么就去食全坊? 小璃儿和金昭现在肯定在那儿。 但是她转念又一想,今儿小璃儿出门都没叫她一起。 那她定然是不希望自己去打扰的,所以食全坊也还是不去了。 那就不出门了,直接回去? 可是自己人都出来了。 苏漠忍不住认真思索起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想着想着,苏漠的目光忍不住向苏府旁边的宅子偏移了。 她想到了萧栾。 昨儿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和萧栾算是不欢而散了。 现在仔细想来,自己当时好像有些太失礼了。 不若...就... 苏漠心中一边磨磨蹭蹭的想着,一边给自己找着去找萧栾的借口。 直到自己都站在萧栾的宅子门前,苏漠还在给自己寻找着借口。 第一百二十一章:王爷这双手生的可真好看 她就是为了来求证钟诚之事,才来找萧栾的。 才不是因为自己现在不知道去哪,才来找萧栾的! 苏漠想罢,刚准备抬手去敲门。 萧府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相貌平平的仆人,对着苏漠恭敬的说道:“苏小姐,里面请。” 瞧着像是恭候她多时了。 苏漠微微颔首,然后转眸瞧了府内一眼。 感觉好像有些冷清,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不过最后,她还是神色淡然的踏了进去。 苏易这边,在苏漠走后。 他猛然想起自己大女儿被赐婚的事儿,夫人还不知道呢。 夫人前阵子还在跟他念叨这两个女儿的亲事。 眼下既然都有了眉目,他应该立即告诉夫人去。 于是苏易便乐乐呵呵的去找林惜了。 苏漠这边跟着那个仆人一路从前院走过来,整个府邸的陈设什么都比较中规中矩。 瞧着应该是保持着买下来的原貌,未成动过。 她一路来到了萧府的后院。 刚一过院门,苏漠便远远的瞧见,这后院的院墙外面,冒出头来的那个颗树好像有点眼熟。 那不是她院子种的那颗梨树吗? 所以这萧府的后院跟她的槿院,就只有一墙之隔? 萧栾原本在树下自己跟自己下棋,还想着等这句下完,他便去找苏漠。 结果刚接近棋局刚接近尾声,他便听到了有两个脚步声在向他靠近。 最后一子落下,白子赢了。 萧栾这才转头瞧过去,正好瞧见了向自己走来的苏漠。 这让萧栾微微有些意外,但是心头更多涌上的是欣喜。 仆人将苏漠带到了萧栾面前,便退下了。 萧栾抬头望着她,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漠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假意干咳了一声。 “难道你是不欢迎我来?” “怎会,求之不得。” 说罢,萧栾示意苏漠坐下来说话。 苏漠这才瞧见了桌上的棋盘,已分出了胜负的棋局。 苏漠看着看着,苏漠忍不住眸光一闪。 她看向萧栾问道:“这黑子,我能动吗?” 萧栾对她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苏漠微微移动了右下角的一颗黑子。 “这颗黑子落在这里,这盘棋是不是就和了?” 萧栾仔细瞧过去。 还真是只要他方才那一手,下到苏漠现在挪到的那个位置上。 这盘棋就和了。 “没曾想,你的棋艺倒是不俗。” 苏漠刚想谦虚的回道:那里,那里。 但是转念一想,昨儿的狩猎,因为杀手的搅局,萧栾主动认了输,她其实算是捡了个漏。 眼下瞧着萧栾方才布的这棋局,苏漠的心中又起了要较量一番的心思。 萧栾好似发现了苏漠心中的念头。 主动开口:“你我二人,可否手谈一局?” 苏漠将目光挪到了萧栾的面上,淡笑应着:“也好。” 心里却是有些不平静,这人又一次猜中了她的心思。 随着苏漠的话音一落,萧栾便立即招仆人来收拾棋盘。 仆人们将盘上的黑子,白子尽数收回了盒中。 苏漠盲选,选中了黑子。 萧栾彬彬有礼道:“执黑先行。” 苏漠也不客气道了一句:“承让。” 随后先行了落了一子,萧栾紧随其后。 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开口,院子里只有棋子与棋盘产生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声响。 他们彼此都全身心的投入在了这盘棋局上。 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半个时...时间缓缓过去了。 现在棋盘上的战局,已经陷入了激烈焦灼之势。 萧栾的白子杀的有些猛,以至于让苏漠的黑子瞧上去有些不容乐观。 然而苏漠本人却是丝毫不慌。 她刚落下一子,瞧了一眼萧栾捏着棋子那骨节分明的手。 忍不住开口道:“苏漠今日才瞧见,王爷这双手生的竟如此好看。” 此举惹得萧栾落子的动作一顿,让他有片刻的晃神。 苏漠敏锐的察觉到了萧栾的恍惚,于是她抬头望了萧栾一眼。 “王爷怎的不落子了?” 萧栾很快稳定了心神,落子后回道:“冷不丁的被你夸了一句,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苏漠那张嘴从来都是直白的骂他,或者说着反话骂他的。 第一次被她这么真心夸,萧栾有些不是适应。 因此那句受宠若惊,并不是恭维。 “王爷说笑了。” 紧接着苏漠在萧栾方才落下白子的地方,紧跟着落下了一枚黑子。 其实她原本是想说依着王爷的皮相,从小到大怕是没少被人夸,但是一想到他那尴尬又不受待见的身份,苏漠便改了口。 萧栾听了苏漠这话,萧栾还真配合着笑了笑。 之后他问出了一个他心里比较在意的问题。 “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 依着苏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 萧栾肯定是不会相信,苏漠是因为想他了才来找他的。 其实苏漠先前夸他手好看时,萧栾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是不是露馅了。 直到后来他瞧见了苏漠的表情,这才确认是自己想多了。 “王爷以为呢?” 苏漠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其实她先前夸萧栾的手好看,一是为了寻个话头打破一下这久违的沉默,二是在隐喻他搅弄盛京的风雨的手段。 说到底,苏漠就是在试探萧栾钟诚之事,到底是不是他安排的。 苏漠的话引起了萧栾的片刻深思,他想了想带着点不太置信的口吻道:“你莫不是为了一个钟诚,专程来找我的吧?” 苏漠也不否认,直白的问道:“这就是王爷昨儿说的,要给我的交代?” 萧栾笑了笑,学着苏漠没有正面回答。 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对弈着棋局。 苏漠见萧栾又将皮球踢回给了她,一时间还真让她没法回答。 于是她认真落下一枚黑子后。 这才开口:“是不是王爷给的交代,苏漠不知道,但是今儿这局棋,王爷您可输了。” 萧栾微讶, 他可记得自己的白子一直都是占着优势的。 怎的突然就输了。 于是便低头仔细去瞧了瞧棋局,数了数棋子。 自己还真是输了。 输给了苏漠半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苏漠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有的没的。 原来她一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漠刻意对他说了一些夸奖的话,来以此分散他在棋盘上的注意力。 而她则乘着他分神的空隙。 冷静分析棋局,努力寻找突破口。 从而达成了她想反败为胜的目的。 小东西,这几年的心计倒是成长了不少,竟然连他都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不过输了就是输了,他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萧栾干干脆脆的说了一句:“甘拜下风。” 苏漠听后得意一笑,抱拳道了一句:“承让了。” 虽然她用了点小计谋,但是兵家不是有个词,叫兵不厌诈么? 她这算是在合理范围内凭本事赢下的棋。 而苏漠赢下这一场,让自己先前因为武力受制于萧栾的那口郁气消散了。 她扬眉吐气了。 瞧着苏漠那止不住一直上扬的嘴角,萧栾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忍不住问道:“赢了我,就让你这般开心?” 本来之前他瞧着自己和苏漠这局棋。 战局焦灼着,便准备着要跟苏漠下成一盘和棋,不分输赢。 毕竟当时自己这边的赢面大,若是他故意输给苏漠了,定让她有所察觉。 到时候她察觉了肯定会不高兴,毕竟从来都是她让着别人。 这个位置一旦调换,她心里定然会产生落差。 只是让萧栾没曾想到的时,他这边还没开始行动。 苏漠倒是自己先下手为强,让他先一步输掉了这盘棋。 萧栾这带着点戏谑的话,让苏漠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当然。 然而话到了嘴边,她察觉后就立即改了口。 “王爷是个不错的对手,今儿虽然算是我取了巧,不过赢了就是赢了,所以自然是开心的,这不就是胜负的意义所在么?” 苏漠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我是因为赢了而开心,才不是因为赢了你而开心呢! 他瞧着苏漠这带着些许傲娇的嘴脸,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他现在真应该叫人拿一面镜子给苏漠。 好让她自己瞧瞧,她现在那都快和太阳比肩的嘴角。 承认一下自己就是因为赢了他,才这么开心的,就这么难吗? 心中想归心中想,面上却是应和着苏漠。 “也是,那么你今日过来的目的,达到了吗?” “已经有了计较。” 钟诚参奏一事,就是萧栾安排的。 只不过她听着萧栾方才这说话的口吻,好似他还不仅仅只是安排了钟诚奏请丰青山流寇扰民一事。 也就是说他给的这个交代,好似还没完? 苏漠刚想到这里,便听到萧栾问她。 “有了计较便好,你明日有空吗?” 她下意识的带着疑问嗯了一声,不是在说钟诚? 怎的就跳到了明日? “若你明日得闲,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苏漠眼眸一转,想到了什么。 “丰青山?” 这是苏漠唯一能想到的,在萧栾心里觉得能让她认为是一场好戏的地方。 虽然皇上已经下旨让程家去剿匪,但是程言剿匪的结果,却并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而之所以会搬到皇上面前,其实不过就是给丰青山的覆灭,寻一个正当的借口罢了。 丰青山离盛京城不远,若是非正常覆灭了,朝野势必会震动,后患无穷。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由朝廷先行出面,她们再浑水摸鱼。 “嗯哼。” 见萧栾承认的这么干脆,苏漠直接说道:“我喜欢自己动手。” 言下之意:你帮我寻了一个正当借口除丰青山,做的已经很好,剩下的事儿我希望自己来 “这是自然。” 别人帮忙报的仇,哪有自己亲手报的仇来的解气? 萧栾这话,让苏漠心中不禁更加迷惑了。 一场可以让她亲自动手的一出好戏?她怎么怎么想都觉得好像有点不大靠谱呢? 苏府,静芜苑。 林惜本在卧房里休憩,这才刚躺下,便听到她院子里的丫鬟再外面说苏易来了。 林惜便又连忙起了身,她刚准备开口叫小林来伺候她更衣。 她张了张嘴,最后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林惜自己起身,拿过一旁的衣物穿了起来。 锦衣在中秋节的第二日,便请假离开静芜苑。 说是家里的老母亲病了,需要她回去照料。 林惜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便允了。 甚至在锦衣刚离开的时候,林惜还松了一口气。 但是渐渐的,林惜又忍不住怀念起锦衣在的时候了。 接替锦衣来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叫小林。 虽然也是个长相机灵,手脚利索的,但是却并没有锦衣那般贴心。 这几日,小林给林惜梳头时,总是会时不时的扯到她的头发,每次等小林给她梳完头,林惜都觉得自己的头很疼。 要么就是在伺候她穿衣时,总是系错了扣子。 这些种种加起来,都让林惜忍不住怀疑,自己和这小林是不是八字不合。 林惜这边刚给自己穿好中衣,小林便领着苏易来到了林惜的卧房。 结果进门一瞧,夫人竟然自己在动手穿衣,那怎么行。 这不是在老爷面前显得她,没尽到一个丫鬟的责任么? 于是连忙上去,就要去帮忙。 约莫是这几日,小林给林惜留下的记忆太深刻了。 林惜见小林向自己走来,连忙说道:“你别动!” 小林听后立即乖乖的停下了脚步,看着林惜满脸的不解。 她就是想上去伺候夫人更衣而已,她有做什么逾越的事吗? 苏易见自己夫人这般,便对着小林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 小林行了礼,便迅速退下了。 她明白了。 夫人是想老爷亲自给她更衣梳头,所以才不让她动的,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小林退下之后,林惜没有开口,苏易主动走到她面前,拿起一旁林惜的外衫,亲自帮她穿上。 这个举动惹得林惜面皮一红。 虽然当年自己刚和苏易刚成亲时,他们曾多次互为对方更衣。 但是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自打她身子骨不好和苏易开始分房睡之后,他们便再没为对方更过衣。 今儿苏易冷不丁的做出和当年刚新婚时的一样的举动,怎会让她不害羞。 苏易瞧着自己夫人脸红了,心中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们都成亲二十多年了,是孩子都两个的老夫老妻了,夫人这脸皮怎得还是这么的薄? 苏易替林惜更衣的期间,谁都没开口,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美好。 苏易替林惜穿好外衫,便要蹲下去给林惜穿鞋袜。 林惜见状连忙拦住了他:“我自己来。” “夫人这是在害羞?” 苏易毫不犹豫的拆穿了林惜的小心思。 这下林惜的脸更红了,心中一负气她也不拦了。 甚至还把自己纤巧的小脚伸进了苏易的怀里。 苏易笑了笑,便继续为她穿着鞋袜。 果然无论过去多少年,他这夫人都是一点都受不得激将法的。 苏易为林惜穿戴好一切,两人一起走出林惜的卧房时。 林惜这面上的红潮还未退去,得亏四周没人,不然林惜可能都不想踏出这房门了。 卧房外,小林趁着苏易伺候林惜更衣的间隙,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好了点心和清茶。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并在林惜和苏易出现之前,退回了自己的卧房里待着。 她还记得锦衣姐姐离开时的叮嘱:老爷来静芜苑的时候,千万不要去夫人和老爷面前晃悠,夫人会不喜。 苏易瞧着院子里摆好的茶水和糕点,忍不住想说:夫人这新来的婢女,倒是很贴心。 但是他一想到这话自己若是说出口了,林惜恐怕又会不开心甚至多想。 于是这话都到了嘴边,他又给收了回去。 林惜这边,感觉到自己面上的燥热降了下去,这才出声问道:“老爷,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好事儿要跟我分享?” 苏易从进她卧房时面上便一直带着笑意,甚至到了这会儿,她也依稀能感觉到苏易的心情很不错。 因此便猜测他是不是碰上了什么好事儿。 苏易听后,却是先扶着林惜到院子里坐下。 然后才开口:“夫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 林惜瞧着他这幅模样,愈发的好奇连忙催促道:“快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是什么开心事儿,能让你开心成这样。” 苏易也不再继续拿乔,直接开口道:“夫人不是一直担忧着咱们漠儿的婚事么。” 林惜听罢,喜上眉梢。 “这是有着落了?” “皇上亲自赐的婚。” 听到是萧玉海赐的婚,林惜面上的笑容立即就收了回去。 这萧玉海一肚子的坏水,他赐的婚能好到那里去? 于是便冷冰冰的问道:“赐给了谁?” 苏易神色一僵:“夫人,咱们的重点不是应该放在,咱们女儿有主了这上面么?” 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儿吗? 夫人怎的听到是赐婚,面色变得这样难看? 林惜一双杏眸死死的盯着苏易,再次沉声问道:“到底赐给了谁?” 苏易见林惜这是动了真怒,这才缓缓吐出了血王的名字。 “萧栾。” 林惜双眸微沉:“萧玉海的儿子?” 苏易立即否认道:“不是。” 这让林惜有些蒙了,姓萧不是萧玉海的儿子。 难道... 林惜一下想到了萧栾的身份,随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苏易,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萧玉海的儿子,难道是萧玉京的儿子? 而萧玉京的儿子里,活到现在的,不就只剩下那个被囚在灵禧苑的? 这算哪门子的好事? 亏他还笑的出来。 这一声你是不不是疯了,是自打林惜住进静芜苑以来,第一次这般高声的说话。 在屋内没敢出去的小林,听到了夫人这一声怒吼,懵了片刻。 随后担忧的想着:夫人那孱弱的身子,能发的了这么大的火吗? 这个念头刚在小林脑海里出现,她便听到院子里的林惜剧烈咳嗽了起来。 苏易原本被林惜吼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一听到她咳嗽。 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去给林惜顺气儿。 一边顺着一边宽慰道:“这是漠儿自己的选择,咱们做父母的也只能顺着她来了不是?” “再说了那是皇上金口玉言赐的婚,漠儿还真能给拒了不成?” “夫人,萧玉海可不是当年的玉京,会由着咱们苏家胡来。” 听了苏易的一席话,林惜虽然不再咳了,但是这心里怎么都有些气不顺。 她带着点质问的语气问苏易:“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瞧准了那萧栾给你做女婿?” 若苏易若不想漠儿嫁个萧栾,他会没招?林惜不信。 “夫人,你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早几年咱们漠儿可是有未婚夫的,只不过是程远家那个混球太气人,并没有好好珍惜我们女儿,所以最后两人便退婚了。” “我若是早就看准了那萧栾,当初会答应漠儿和程远家那个混球的婚事?” 听到苏易如是说,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林惜渐渐的收回了心中的疑虑,板着脸说了一句:“你没有便好。” 苏易连忙发誓:“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 他其实到现在也都有些没想通,漠儿为什么会应下这场婚事。 “璃儿呢?” 苏漠的事已经成了定局,林惜也不准备再继续深究,转而问起了小女儿的事儿来。 苏易想到了苏漠出府前说的话,最终他选择先不明说,免得林惜白高兴一场。 “璃儿,目前还没什么特别的苗头。” 林惜将信将疑:“真的?” 若是真没有,他方才停顿那一瞬做什么? “真的!” 说完之后他便对上了林惜探究的目光。 苏易连忙借口还有公事要处理,然后喝掉手中的茶,放下茶杯便走了。 等到苏易走远,小林这才探头探脑的从自己房间里伸出她的小脑袋来。 她瞧着林惜还坐在院子里,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心中正合计着要不要上前去,便听到了林惜叫她。 她连忙应着:“奴婢在这。” 说完便小跑到了林惜面前。 苏漠从萧府出来时,正好瞧见苏璃从马车上下来。 姐妹二人的视线,短暂的对视了一下,便会心的笑了。 两人在府门口相遇。 苏漠瞧着苏璃今儿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模样。 揶揄道:“你今儿瞧着与以往格外的不一样。” 苏璃面色一红,囫囵道:“哪有什么不一样。” 苏漠正色道:“当然有,你今儿可是格外的漂亮。” 女为悦己者容嘛,懂的都懂。 苏璃忍不住垮了脸色:“你又取笑我了。” 怎么的自从她和金昭有那么一点关系后,姐姐总是取笑她? 明明以前都是自己取笑姐姐的。 苏漠连忙说道:“好好好,不取笑,不取笑了。” 再逗下去她估计要恼火了。 苏璃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苏璃心中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苏漠又说:“那么你能实话告诉我,你和金昭准备....” 说道这里,苏漠给了苏璃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嗯?你脸皮薄我就不说出来了,乖乖如实招来。” 瞧着苏漠这般,苏璃选择了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便逃似得跑进了府里。 瞧着小璃儿这落荒而逃的背影,苏漠心中已猜出了个大概了。 看来金昭只要再多努努力,不作死,就很有机会可以抱得美人归。 翌日一早,程言便带着昨儿下午钦点好的五百兵马,来到了丰青山的山脚下。 他本以为自己会碰上全副武装的丰青山的土匪,结果一直到了丰青山的山寨大门,都没有碰到一个拦路的。 这让他心中不禁疑惑的同时,越发的提防了起来。 他瞧着摆在自己眼前寨门大敞的大门,颇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架势。 他站在寨门口观望了一阵,本着小心行事的谨慎态度,最后他选择了责令自己带来的五百兵马在原地休整。 第一百二十四章:他一定是疯了 他自己则带着一枚信号弹潜进了山寨里。 越往里走,程言越茫然。 他这一路走来,犹如进入了无人之境,委实顺遂的有些过头了。 很快他便摸进了山寨的中心位置。 当他瞧清眼前这一幕。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有了。 此时山寨中心的校场上,挤...不,应说是跪满了人。 程言粗略估算了一下,约莫整个丰青山山寨里的土匪都在这里了。 他们无论老少皆被五花大绑着。 不仅如此,他们一个个还都被迫有序的朝同一个方向跪着。 而在他们所朝的方向,正是平日里山大王的位置。 此时一个穿着玄衣,带着金色的面具的男子,正坐在山大王的位子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跪了一地的人,眼神十分的冰冷,没有一丝的感情,就像是在瞧着死物。 程言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萧栾. 那双眼睛虽与自己前些日子,在苏漠院子里瞧见的不同,但是却真真切切的是同一个人。 这让程言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丰青山剿匪,是皇上派给程家的差事;萧栾出现在这里,并横插一脚是什么意思? 是想救他们? 程言立即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瞧着萧栾这架势更像是来寻仇的。 这时在萧栾的下首,离他最近跪着那个男人开口了。 “大...大侠,不知我们山寨那里得罪了大侠您,还请大侠明示。” 他们昨儿下午,便收到了朝廷要派兵来围剿他们的消息。 一开始他们也很懵逼,他们一直都中规中矩的在山上待着。 从未下山做过什么恶,朝廷怎的说围剿就围剿他们,真的是好生没道理。 但是没道理也没办法,朝廷都要来灭他们了,也不能这么干等着被灭吧。 于是从接到消息后,他们整个山寨便进入了一种紧张的戒备状态。 之后更是做足了准备,就等着朝廷的兵马过来,他们好跟朝廷大干一场。 赢了活命,输了身死。 反正从落草为寇那天起,他们这些人的生死就是注定了的。 谁知,昨儿夜里他们整个山寨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 等他们所有人一觉醒来,都被聚在了这校场不说。 还个个都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一点挣脱的余地也没有。 再有就是这个带着面具,从出现之后就没有开过口的男人。 他给山大王的第一个感觉便是:硬茬子,惹不起。 且不说现在了,就是寻常他们碰到这样的人也都是绕道走的。 因此他是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到他们山寨是何时惹上的这么个狠角色。 方才那句话,他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问的。 结果他这话说出口后,就犹如一粒小石子沉入了大海,一点回响都没有。 山大王额上的冷汗,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萧栾这边却是连个眼神都有没有施舍给他,甚至还接过属下方才递上来的茶,轻抿了一口。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程言一直躲在在暗处,瞧着这跪了一地的山匪,越瞧越心惊。 萧栾留在明面上的人并不多了,但这些山匪却依旧规规矩矩的。 为什么? 难道是他在暗处藏了不少人。 这些山匪知晓这一点,所以才没敢轻举妄动? 若真是如此,这不由得让程言有些心惊萧栾的实力。 今日之前的萧栾,在盛京是什么名声?在他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认知? 一个被毁了容的男人。 一个有不详封号的王爷。 一个活下来的笑话。 想到这些,程言再次忍不住的看向了萧栾。 因为方才的心惊,再加上这些跪着的人衬托。 这让程言莫名觉得,萧栾现在坐着的不是一把普通的椅子。 他就如同王一般,正在接受着一干‘朝臣’的跪拜。 想到此处,程言忍不住自嘲:自己一定是疯了。 才会冒出这么莫名其妙的想法来。 这时,萧栾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前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来了。” 程言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正在权衡着要不要走出去时。 结果却瞧见,一袭红衣的苏漠,从萧栾的另外一侧走了出去。 萧栾似乎对苏漠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他瞧着苏漠温柔的说道:“人已经全都拘在这了,你想怎么做都行。” 瞧着萧栾这温柔的模样,某些第一见的守卫不禁心想:他们王爷,以前有这么的慈眉善目吗? 苏漠瞧着这些被绑的动弹不得的山匪,瞬间便没了动手的心思。 她昨儿对萧栾说想自己亲自动手,是再告诉萧栾别插手了。 而且他当时明明也答应了,怎得今日却.... 所以萧栾的理解是由他先把人给绑好了,然后再由她自己亲自动手吗? 这算哪门子的亲自动手? 苏漠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算了,算了,别跟这个男人一般见识。 随后她在萧栾身旁空出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些山匪,还是交给程少将军处理吧,毕竟这次是他奉职剿匪,咱不能逾越了去。” “你说是吧,程少将军。” 苏漠说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程言所在的隐秘位置。 程言心中一顿。 他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 没曾想其实早就暴露了,当下便也不再继续藏着了。 “嗨呀,苏大小姐这眼睛可真毒;哥哥,你说是不是?” 苏漠明明叫的是程言,结果走出来的人,不仅有程言,还有不知何时跟着程言的程诺。 这让苏漠微微有些意外。 因为程诺自己没由主动暴露之前,她可是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程诺的存在。 别说程诺让苏漠意外了。 就连程言自己也挺意外。 他这一路过来,明明一直都只有他自己一人的。 怎得现在突然多冒出一个人来?自家这妹妹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萧栾则依旧淡定如斯,他对程诺的出现与其说不意外,不如说早就猜到了。 因为有董家和童景弋给她撑腰,程诺便被养成了一个,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通常都是江湖上哪里有热闹,她便往哪里凑。 虽然程诺这人的武功并不是很出色,但是她隐匿自己的气息的手段却是一绝。 只要她不愿意,没人能发现她。 其实最开始,她是为了和童景弋赌气,惹童景弋着急,才练就的一身隐匿的本事。 没曾想,后来她的这个本事,却成了她的一个保命手段。 萧栾也是因为自己,之前在董家待过的时间比较久。 已经习惯了程诺的气息,加上了解她的性子,所以他才会对程诺的出现丝毫不意外。 苏漠瞧着笑嘻嘻的程诺,目光十分隐晦。 第一百二十五章:她草率了 程诺的出现对苏漠来说,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虽然之前在中秋宴上她们曾默契配合过,但是这私底下毕竟是没有交集的。 所以这也让她有些拿不准程诺的路数。 于是试探性的说了一句:“没想到这小小的丰青山剿匪,竟连刚回京的程二小姐也来凑热闹了。” 程诺感觉到了苏漠言语间的戒备。 对于苏漠眼中方才一闪而过的暗芒,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转而佯装抱怨道:“哎,还不是因为盛京城里实在太无聊了。” “于是贪玩的我,便偷偷跟着我哥哥来这里了。” “没曾想会在这里碰上苏大小姐你,你说凑巧不凑巧?” 程诺口中的无聊是真,贪玩也是真。 唯独没曾想会碰到苏漠,这句是假的。 毕竟她如果说,我就是想着你应该会在这里。 所以才跟来的,这不是反而会更让苏漠觉得奇怪么? 正常来说三句话,两真一假,这般夹着是不会被人发现端倪的。 因此程诺前面说的两句,苏漠是信了的。 盛京城里的确无聊,程诺这人从外表瞧上去也的确很贪玩。 但是没曾想和凑巧么? 对于程诺的这两个说辞,苏漠不信。 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见苏漠没信自己,甚至还用着一种我就静静的看着你,准备怎么继续圆下去的眼神瞧着自己。 这就让程诺稍许有了一些尴尬了,这人怎么不按常理来? 说起来她一开始觉得苏漠特别,也是因为她瞧着苏漠不按常理出牌来着。 所以...emmm...是她草率了。 怎么办呢?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自己尴尬吧? 不然她都感觉自己尴尬的,都快能用脚趾头抠出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出来了。 这么想着,她脑袋一热,脱口而出了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本来还在疑惑这丰青山上的山匪,一向循规蹈矩,怎么就想不开,跑到下山去扰民了呢?原来是惹了苏大小姐你不快了呀。” 说完她还尬笑了几声,这下程诺顿时觉得自己更尴尬了。 完了,完了。 自己这不是在直面讽刺,苏漠在背后搞事情么? 怎么办?现在这个情况,还能挽救吗? 在线等,挺急的。 苏漠面上的神色,变得愈发的凝重。 本来程诺的突然出现,就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程诺还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明晃晃的冲着她来的么? 她这话在这丰青山上说是没什么,倘若等她回了盛京,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小心说了这样的话出来。 不仅她这么多年努力树立起的伪装会被颠覆,就连萧栾多年的蛰伏也会功亏一篑。 这一瞬间,苏漠心中对程诺起了那么微微一丝的杀意。 萧栾这边,本来静静的听着苏漠和程诺二人你来我往的话语。 他闲来无事,便单手撩起苏漠的一缕青丝,放在手中把玩。 他会有这么举动,还是因为他上次瞧着苏漠玩他的头发时,玩的很是开心。 所以他便也想试试,这撩起青丝来把玩是什么感觉。 没曾想却听到了程诺说出了这么句话,这让他把玩着苏漠头发的动作一顿。 他转头轻飘飘的瞧了程诺一眼,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这让程诺顿觉背脊一凉,有一种全身的汗毛都全都竖起了的感觉。 自打和童景弋确认关系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让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然后悄悄看了萧栾一眼。 方才她明明白白感受到的危险气息,便是来自于这个男人。 萧栾,苏漠的未婚夫! 因为萧栾没想藏着掖着,所以她才能这么直白的感受到。 程诺的目光只在萧栾面上停顿了一瞬,便快速移开了。 这一眼虽然短暂,但是却让程诺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男人很危险,就算是童景弋在这里,也不是她轻易能惹的起的。 但是这么想过之后,程诺又在心中给萧栾点了赞。 不愧是我大男主,这般的护短。 这么一比较之下,程言输在他手上好像也不算太冤。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方才脑子一热的几句话。 不仅惹了女主,还把男主也给惹到了;她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么? 她好怕,怕自己半夜被人给埋了。 程言瞧着苏漠的面色不好看,自己妹妹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最终站了出来。 刚叫了一声:“漠...”便立即收到了萧栾不善的眼色。 程言心中一涩,改了口:“苏大小姐,舍妹方才的话,乃是无心之言,并非她的本意,你切莫往心里去。” 这几日程诺虽然没再在他面前提及苏漠,但是中秋宴那天,她却不止一次夸了苏漠有趣,言语间皆是想结交的意思。 因此他虽然也没懂,程诺方才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胡话来;但是他相信她的本意,绝对不是她所说的那样。 听了程言的话,程诺连连点头表示:没错,没错,不是她的本意! 苏漠面色不变,言语间却是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哦?是吗?那么请问程二小姐的本意是什么?” 听到苏漠这么问,程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连忙为自己辩解:“自中秋宫宴上见了苏大小姐之后,程诺早就对苏小姐起了结交的心思。” “这几日一直都想上门去拜访一二,但是一想到苏程两家的关系,又担心自己上门去被打出来,所以一直没敢去拜访。” “今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其实一开始我也就是想着来碰碰运气的,没曾想还真让我碰上你了。” 她其实就是根据凡大事件都与主角有关的定律,来猜测苏漠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才来的这里,毕竟在盛京其他场合,少有机会能遇见不说。 就着两家那微妙的关系,她和苏漠若是碰了头,别人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呢。 所以她才会选择来丰青山碰运气,没想到苏漠还真出现。 果然小说诚不欺她。 程诺这画风突变的示好,让苏漠稍微有点意外。 心中不禁泛起疑虑:这个程诺...是不是跳脱的...有些过头了? 苏漠自认为自己还没到那种谁见了她,都会对她示好三分的能力。 虽然在苏漠的认知里,自己与程诺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仇。 但是凑巧和碰运气这两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她不信。 “程二小姐哪里的话,苏漠乃是一介布衣,这双手也无甚气力,搅动不了什么;程二小姐方才的一番话,真是让苏漠好生惭愧。” 听了苏漠这席话,程诺一阵牙疼。 她心里明白,苏漠这是因为自己方才那个脑子一热说出的话,而心存了芥蒂。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超!记!仇!的!(求 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这一紧张就乱说话的毛病,咋就改不了呢? 这么想着,程诺忍不住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程诺这一个小小的举动,直接惹得苏漠心中一阵愕然。 她如果没瞧错的话,这程诺刚刚是打了自己一下吧? 所以她方才说的那话,真的是无心之言? 苏漠这般想着,便听到程诺又开口了。 “苏小姐,程诺自幼是在江湖上长大的,没受过什么约束;所以一向快人快语惯了,方才说的那些惹你不快的话多有冒犯了;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切莫往心里去。” 程诺说的这般情真意切,着实是惹得苏漠一愣再愣。 她从未见过变脸如此之快的人,一时间还真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萧栾见罢,本想提点苏漠两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开了这个口,惹得她生疑就不好了。 程言破天荒的听到,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妹妹,言语中居然带着些恭维。 心中不由得有些诧异。 他承认苏漠确实很出色,但是小诺用这么谦卑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了? 若是程诺知道了程言的内心所想,定要给他一记暴扣。 她会这般,到底是因为谁? 本来她和苏漠相交,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但是程言当年却伤了苏漠,导致苏程两家交恶,才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其实往深了说细究其根底,还是因为程诺觉得自己前面说错了话,导致苏漠误会了自己。 因此在认错的时候,她的态度就稍微诚恳了那么一丢丢,然后就显得她格外的谦卑。 见苏漠没有回应自己,程诺又叫了苏漠一声:“苏小姐?” 看在我认错这么诚恳的份儿上,给个机会好不好哇。 她真的超害怕被男主连夜埋了的。 苏漠神色不变的瞧着程诺,瞧见了她面上那轻微的祈求。 过了半晌后,猜吐出一个字:“哦。” 程诺脑袋一偏有点傻了,这个哦字何解啊? 瞧着程诺瞬间懵逼的模样,苏漠差一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在最后她忍了下来。 程诺一个懵逼的动作,让苏漠再一次发现,这个程诺实在太好玩了。 感觉就好像她心里想着什么,都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就像现在这般。 程诺这边想了半晌,姑且认为苏漠那个哦字的意思,是代表原谅自己了。 于是又问道:“中秋宴那日,在宫门前瞧见你之时,我便起来了结交的心思,不知苏小姐你…”意下如何? 后面四个字,程诺没明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懂得都懂。 然而此时,苏漠却是刻意起了想逗弄她的心思,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脸眼熟道:“不知我什么?程二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程诺:..... 苏漠,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吗? 她都说的这般明白了,居然还故意装作不明白。 太欺负人了。 以前可都是别人追者她,要跟她结交的。 苏漠到底知不知道,跟她结交意味着什么啊! 她可是董家的掌上明珠。 董家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 苏漠和她结交,就意味着她的性命多一道保障哎。 苏漠都不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跟她结交的。 可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结果到了苏漠这里,苏漠居然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难不成真是她说的不够明白? 可是盛京的女子不是说话,都喜欢留下半截,给别人去猜去想的么? 莫不是这个到了苏漠这里,就不好使了? 想到这里,程诺心一横,索性说的更直白一些:“苏漠,我很喜欢你的性子,所以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你应是不应?” 这话说完,程诺莫名想到了一句,有点内味儿的话: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注意。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有点那味儿。 苏漠见程诺这般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程二小姐当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程诺见罢不禁有点抓耳挠腮。 哎?哎? 不是,你怎么的就笑起来,到底哪里好笑了? 这让程诺不禁有些气急败坏道:“哎哎哎…你...你别光顾着笑啊,我还在等着你的回答呢。” 这一次,苏漠十分干脆的应下了一句:“好啊。” 从程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到她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及再到程诺一口断定这丰青山山匪一事,与她息息相关。 这些痕迹不管是不是程诺刻意为之,都在证明着同一件事儿。 这个程诺不容小觑,不是个善茬。 虽然一开始她们之间与言语上是有点不愉快。 但是到了后面程诺又十分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言语有失之处,并且还一直在向她示好。 无论程诺是出于何种目的,苏漠在面对这样一个不容小觑的人,主动向自己示好。 她自是没有一直端着的道理,毕竟她苏漠也不是什么人人都爱的香饽饽,相反的她很识时务。 程诺本以为就着苏漠方才捉弄她的那股劲儿,自己还要再费一番口舌,才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没曾想,苏漠居然这么干脆就应下了;这般的不按常理出牌。 不错,不错,不愧是她看上想要结交的人;让人永远都猜不到她下一刻要做什么。 得了苏漠的应允,程诺走到了苏漠身旁。 然后在萧栾暗含危险的目光中,将自己的半边身子靠在了苏漠的身上。 素手自然而然的,垂在了苏漠的胸前,只要她想随时都能碰到苏漠的胸前的小兔子,而且还可以把其归咎为意外 萧栾是吧? 男主是吧? 我让你先前凶我,还拿眼睛瞪我! 我现在就占你媳妇儿便宜。 我气死你!哼! 感觉到萧栾有些不爽了,程诺心里爽翻了。 姑奶奶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女子唯小人难养也。 她!超!记!仇!的! ‘报复’完萧栾,程诺的目光,转到跪在地上的一干丰青山流匪身上。 她淡淡的撇了他们一眼,随后问苏漠:“他们怎么惹你了?” 一边问一边不禁感叹,不愧是我身强体壮...啊呸‘身娇体弱’的女主的香肩,这靠起来就是舒坦。 跪着一干山匪等听到程诺这个问题。 心中不禁感叹,终于有人想起这里还有他们这些‘无辜’的其他人了。 同时他们也很想知道。 他们丰青寨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惹来了现在这般遭遇。 对于程诺这般自来熟的靠着自己,苏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在听到程诺的问题之后,她微微挑眉,反问了一句:“你要帮我报仇?” 程诺一顿,随后说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第一百二十七章:这事儿我擅长啊!(求月票 听到程诺这般说,苏漠笑了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呢。 于是苏漠便毫无保留的全部交代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是他们前儿袭击我家在城外的庄子;二是他们寨子里有人划伤了我妹妹的脸。” 程诺听着苏漠云淡风轻的语气,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还叫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群山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不仅毁女主的钱财,还伤女主的姊妹? 他们难道不知道,毁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而这女子的脸,更是比他们命还要金贵的东西吗? 做了这般伤天害理之事;他们居然才这般静静的跪着,这个惩罚着实是有些轻了。 但是没关系。 折磨人这种事儿;她在行,放着她来就对了。 一想到走之前董家哥哥们给她用来防身的礼物,程诺就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 想罢程诺便准备撸起袖子,开始干活了。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她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东西都给她放在家里了。 不急,不急,就算不用董家哥哥们给的礼物,她也刻意折磨他们折磨的死去活来。 但是得先让她好好思量思量,该怎么折磨他们才好。 程言的目光,本来就一直在通过追随着程诺的身影,从而达到自己悄悄的打量苏漠的目的。 当他看到自己妹妹,跟苏漠居然如同亲姐妹一般亲昵相处,这多少都让他有些意外。 小诺的性子,跳脱归跳脱;但是很多时候,她都带着点演的成分在里面。 也就是外人瞧着,她好似跟那人关系十分亲近,但实际上却并不是那般。 别人瞧见的亲昵,都是她装出来想让别人瞧见的。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对盛京城里其他家的大小姐,万般看不上眼的妹妹;居然会对苏漠这般的另眼相待。 中秋夜那晚,苏漠那些不带感情的话,还一直在程言耳边回想。 以至于这几日,他都一直宅在家里,醉生梦死,未曾迈出过房门一步。 若不是爹昨日,给他找来了这趟剿匪的差事。 连程言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还会待在家里颓废多久。 老实说,他都还没做好短时间内,会再见到苏漠的准备。 结果却在今日,这样的情况下和她再次相见了。 瞧着跟没事儿人一样的苏漠,再想想过去几日的自己。 果真是他一人在拘泥于着过去。 真逊啊,程言。 程言这悲伤春秋的思绪,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他便将思绪放到了苏漠说的话上了。 这丰青山上的流匪,不仅袭击了苏家城外的庄子,还伤了苏璃? 他也嗅到了这件事儿的诡异之处。 苏家在盛京城外的那处庄子他是知道的。 离此处有数十里的距离。 就算丰青山上的流寇要袭击富贵人家,来改善山寨的生活,也应该是就近袭击。 苏家庄子所在的那一片都是官宦人家的地,一个不好他们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跑那么远,专程去袭击一个苏家的庄子呢? 这不赤裸裸的在说,我丰青山的山匪就是要跟你苏家过不去。 我们就在想找死了么? 另外便是伤人这桩事儿,他们伤谁不好,偏偏伤苏璃。 苏漠对自己亲近的人一贯都护的紧,说会为她们豁出性命去也不为过。 可是苏漠方才居然直接忍住。 居然没有想着先血洗一下这丰青山寨,想来应是苏璃的伤势不算严重。 程诺这边,已经在脑海里制定了好几套,折磨这些流匪的点子。 从轻到重,从简单到繁琐,各种选择都有。 于是她便多嘴问了苏漠一句:“你家城外的庄子损失如何?苏二小姐脸上的伤势严不严重?” “正好我手头上,还有些玉肌膏,是目前江湖上祛疤效果最好的膏药,回头我拿给你一些。” 前面那句是为了衡量自己应该下手轻点,还是重点。 后面那句纯粹是为了献宝;因为她是真心拿苏漠当朋友,所以并没想着要藏着掖着。 她却不知,自己口中这玉肌膏三字一出,代表着什么。 那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医药世家董家独有的祛疤圣药,多少人万金难求。 这个程二小姐身上居然有一些? 苏漠听后则微微有些诧异。 玉肌膏这个词她是第一次听,但是玉骨膏这个东西她很熟悉。 毕竟是她用了好几年的东西。 她身上的那些刀伤能全都不留疤,还多亏了独孤宸寻来的这玉骨膏。 这两者之间只有一字只差,会有什么区别吗? 苏漠不禁心中这般想到。 面上确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说。 “庄子上损坏的作物和财物虽是不少,但是我方才走了一圈,瞧了瞧,拿这丰青山上的东西相抵,到也勉强够了。” “至于我妹妹脸上的伤,倒也无甚大碍,一条红痕而已,用了你说的那个什么玉肌膏,约莫几日便能好;不然他们也不能就这么好好的在这跪着了。” 苏漠说的随意,丰青山山寨的大寨主柳城却是听的十分心惊。 合着他们全寨二百多口人,全都被迫在这规规矩矩的跪着。 仅仅是因为他们寨中的谁,不小心给一个世家小姐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还有什么袭击了她们家城外的庄子? 柳城收刮了自己这几日的记忆,他都没想到一件和苏漠所说的两件事相关的。 因此他不禁怀疑,他们有做苏漠口中说的那两件事吗? 虽然他这人一向记性不算太好。 但是近几日发生的事儿,他可都一一记着呢。 他可不记得他们什么下过山。 袭击过什么庄子。 还伤了什么官家小姐。 虽然他们是土匪,但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他们可不干! 不然朝廷不会留他们到现在。 听了苏漠的话,程诺忍不住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庄子上损坏的东西,可以拿寨子里的抵,妹妹受的上玉肌膏也能治。 这么细算下来,这些人好像也没犯什么大错。 既然如此,不若她就.... 程诺想到这里脱口而出:“咱们便将这山寨一把火烧了吧,哥哥以为呢?” 程言刚想说:别闹,他是来剿匪的,不是来放火烧山寨的。 结果却被程诺抢先了一步:“嗯,哥哥没意见。” 程言:...给他说话的机会了吗? 程诺说罢便将自己靠在苏漠肩上的手挪开。 然后一个人屁颠屁颠的去找火把了,瞧她这般是要将这要放火烧山寨的架势给做足了。 柳城见程诺来真的,连忙对苏漠说道:“这位小姐,我想我们山寨和您之间,可能会有什么误会。” 苏漠听了柳城的话,忍不住身子向前倾了几分,感受到了轻微的拉扯力。 第一百二十八章: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是在说我受了人蒙蔽?” 说罢,苏漠偏头看向了正用右手食指绞着她的一缕秀发的萧栾。 这人玩了自己这么久的头发了。 还没玩腻不说,反而越玩越上瘾了? 萧栾冷不丁的被的苏漠这么一瞧。 顿时把绞在自己手上,属于苏漠的青丝乖乖取了下来,然后松手让它回到了苏漠身边。 那双星眼里则盛满了无辜,好似在说我方才什么都没做。 苏漠心中轻叹一口气,随后收回了看向萧栾的目光,转而看向了柳城。 这让原本举着火把,以为自己要吃一口粮的程诺,顿时松了一口气。 男主敢秀,她就敢放火烧他! 柳城被苏漠一句受人蒙蔽,给噎住了。 说是,好像也不绝对。 说不是,但他们也的确冤枉。 想来想去,他只得回苏漠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柳大寨主,你是什么意思?” 听到苏漠叫自己柳大寨主,柳城有些意外。 “你认得我?” 苏漠微微一笑,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不是么? 就算一开始她不认得,在来之前她也该调查清楚才是。 柳城声音一沉:“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 苏漠淡笑道:“那也是因为你丰青山先招惹了我。” 柳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苏漠误会。 心中一急,高声说道:“你说的那两件事,我丰青山一件也没做过,若有假话,天打雷劈。” 苏漠神色不变:“柳寨主自己没做,也能保证自己手底下其他人都没做么?” 根据苏漠查的资料,柳城是个真性情的人。 早年本是从军的,就因为他这真性情,导致他开罪了不少人,最后不得已才落草为了寇。 自打他当了丰青山的寨主之后,便带着这山寨里的人全都改邪归正。 并过上了清贫的生活。 因着之后他们再没扰过民,朝廷便也就放任他们留到了现在。 但是柳城吃的了苦,便代表其他人都吃的了苦么? 苏漠会浪费时间跟他们消磨这么久,从始至终都是带着目的。 虽然她心里清楚,惹她家的那两桩事儿未必是丰青山的土匪做的。 但是这丰青山里肯定有他们的内应,她想将那个人找出来。 只是让苏漠没想到的是,这人伪装的本事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到现在她都没能将那人找出来。 经苏漠这么一提醒,柳城细想之下,还真让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老三! 他山寨里的三当家刘义。 这几日,他一直都神神秘秘,早出晚归的。 几次碰上问他去干什么了,都一直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当时他几度以为是这小子背着他们找了个女人。 现如今看来却是做别的事儿去了么? 苏漠瞧着柳城的神色,知晓了他心中已有人选了。 只是约莫顾及到兄弟情分,并没有出卖那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另行他法了。 苏漠看向了一旁的程诺,给了她一个眼神。 程诺立即会意,抄起一旁的酒坛;砸向了校场一旁的武器架,随后又将手中的火也给扔了过去。 有了酒的加持,武器架上的火势瞬间被扩大。 靠武器架近的人,顿时觉得半边脸颊一热,靠的近的都能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 他们连忙费劲儿往远处挪,生怕自己被飞溅出来的火星波及受伤。 甚至有些靠武器架近,抢不过别人,胆子又小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尿裤子了。 周围现场顿时弥漫起了一股子轻微的尿骚味。 柳城看着自己狼狈不已的兄弟,目眦欲裂。 他心中明白,那个女人这么做是为了逼他就犯。 想让他说出老三的名字来。 可是他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两件事与老三有关。 因此就算其他兄弟受难,他也不会为了保住他们去诬陷老三。 瞧着柳城这般能忍耐,苏漠眉头微挑。 到真实个重情谊的汉子。 这时,程诺的鼻子里串进去一股怪味儿,她为了弄清楚具体是什么发出的怪味儿,便多闻到了两次。 知道真相的她险些吐了出来。 稳住自己的心绪之后,程诺忍不住向起火那边看去,企图找出那个尿裤子的人,来暴揍一顿 然而尿裤子的土匪她没找到,程诺却意外瞧见了一个特别的人。 与别人都在拼命逃离燃烧着的武器架的惊慌失措不同,他显得格外的淡定。 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位置,这让程诺忍不住惊咦了一声。 “居然还有一个不怕死的?” 苏漠本来在观察现场除柳城之后,神色有异之人。 结果听到了程诺这一声,她顺着程诺的目光看过去。 只瞧见那人,虽是被迫跪着的,整个人的脊骨却是一直挺得很直。 虽然穿着一身粗麻布衣,面色也十分的蜡黄,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十分的波澜不惊。 此人心性不错。 没想到这丰青山寨里,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随后苏漠在萧栾略微不满的目光中,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弯腰与他平视。 “你是何人。” “潼清。” 叫潼清的男子没有藏着掖着,干脆利落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抬眸看向苏漠,眼神清冷,声音沙哑,表情寡淡。 在身旁骇人火光的衬托下,他这般模样委实显得平静过了头。 苏漠见罢低头瞧了瞧他的腿。 这才发现了怪异之处,他的左腿呈不规则的弯曲状,原来是行动不便啊。 看到这里,苏漠对上潼清枯井无波的眸子说道:“你求求我,我便救你。” 潼清的双眸里一闪而逝了一抹慌乱,但是很快他便又恢复如常了。 “姑娘,原本就没打算将我们全都杀了,我又何必求?” 那有人会在杀人之前,虚张声势搞这么多有的没的? 苏漠微微一愣,虽事实如此,但是被潼清这般笃定的说出来,还是让她稍微讶异了一下。 讶异之后她低低的笑了几声,并夸了潼清一句:“你倒是个聪明的。” 声音虽然很低,但是萧栾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眼中的不满,顿时转成了暗芒。 “不表现的聪明点,怎么能让你另眼相看?” 程诺不知何时走到苏漠身后,说话这句话后,便从苏漠身后勾住了她的脖子。 之后整个人就像是突然没了骨头一般,全身重量都压在了苏漠的身上。 苏漠虽然先前被程诺搭肩,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反感。 但是眼下她又这般勾着自己,着实让苏漠有了些轻微不适。 这不禁让她联想到了一类人。 “程二小姐,莫不是有点特殊癖好?” 感受着程诺对自己的这股子亲昵劲儿,苏漠莫名有一种的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九章:就是想给萧栾添些堵 不知是她太敏感了,还是其他原因。 苏漠总感觉,在她的背后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好似随时都想冲上来撕了她。 与苏漠的懵逼不同,程诺的感受更为明显。 程诺明显察觉到身后那萧栾的眼神,好似要把自己的身体给贯穿了一般。 但是程诺是谁? 董家的团宠,江湖上有名的蹬鼻子上脸第一人。 怂这个字,从来都不在她的字典里,她一贯最擅长的就是在老虎嘴边拔毛。 完全忘记一刻钟之前,她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半夜被萧栾给埋了。 程诺被苏漠这么一说。 又一次秒懂了苏漠话里的意思;苏漠这就是在问她,是不是百合呗。 不好意思,正常来说她不是。 但是如果对方是个漂亮的小姐姐的话,她想她也可以的。 只见程诺嬉笑一声,随后她便顺着苏漠的话往下接。 “是啊,是啊,所以漠儿你可愿与我…”共度余生? 然而程诺后面的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便被苏漠给无情的拒绝了。 “不愿,你正经些。” 说罢还将程诺圈着她的手给拂开了,心头莫名一阵恶寒。 程诺感觉苏漠好像有些不高兴了,心知自己玩笑开过头了。 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好好好,我正经点,我正经点。” 此时潼清身旁的武器架上的火势渐小。 她瞧着另一边跪着的这些土匪对程言道:“哥哥,这校场上的这些人,除了这个潼清之外,其他人都充军吧。” “哥哥,以为呢?” 程诺的最后几个字虽是在询问,但是那语气却与下了决定无异。 苏漠前面摆明了对这个潼清,产生了几分兴趣,所以这人她肯定是要留下的。 但是想让苏漠开口问她哥哥要人的话,应该是不可能了的。 因此她便先苏漠一步开口留下了潼清,然后她准备在把潼清当作一个顺水人情送给苏漠。 此举一时跟苏漠卖个好,二是有了这个人情在,那么剩下的其他人;苏漠就不好再去在动了。 她其实是真的有点担心,苏漠将这些人都杀了的。 这要搁平时人苏漠杀了也就杀了,但是这次不行,他哥哥奉旨剿匪,土匪都死了,怎么交差? 因此前面的插科打诨也好,现在的一本正经也罢。 都是为了帮程言,把剿匪这件事儿给完美解决了。 不然她怕苏漠和她哥哥打起来了。 眼下好了, 她既让苏漠能得偿所愿带走了一个自己想带走的人,又让程言这剿匪之事可以向上交差。 毕竟那可是充军啊。 听着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上了战场能活着回来的却是少之又少。 对于这个惩罚想来苏漠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苏漠听了程诺的话,撇了程诺一眼。 瞧见了她眼底的狡黠,察觉了她心底的那点小心思。 她没想到程诺居然还真的在担心,她会把这些人都杀了。 这让她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她对潼清的确有几分兴趣,但是她更多的还是想揪出那个在背后算计苏家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她耗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能把那人揪出来。 不若就先顺了程诺的意,也许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既然小诺开了口,便依小诺所说。” 程言一向对自己这个妹妹疼爱有加。 再加上她的法子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程言倒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剿匪也不一定要见血,能这么兵不血刃的解决掉这件事,自然也是极好的。 其实就算程诺不开口,程言也是准备将潼清这个人。 寻个借口送给苏漠的。 此举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萧栾添些堵。 虽然说他去皇上面前拆穿萧栾的伪装,可能效果来的更为显著,但是他不屑这么的不择手段。 因此程诺既然开了口要潼清,也省的他再找借口将潼清送给苏漠了。 程家兄妹,一人一句敲定了,这些山匪的去处。 在场的大多数的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充军而已,之后再找机会逃就是了。 苏漠也没再开口多说些什么。 她瞧见了几个人听到充军之后,面带喜色。 正欲开口跟程诺说收押的时候仔细些,谨防有人偷跑。 但是却是被那在一旁晾了半晌的萧栾抢了先。 “小漠儿,你且放宽心,程少将军既然应下了此事,便不会出什么纰漏。” “你说是吧,程少将军。” 程言这个男人,倒是够狡猾的。 知道自己在小漠儿面前没了机会,便想着给小漠儿塞别的男人?这也得看他答不答应了。 萧栾的话一语双关,即是在让程言保证今日,他和苏漠出现在这里的事儿,半点不会流露出去。 又是在说程言一定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这样程言势必会更上心。 因为一旦有人逃掉了,就相当于他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面对萧栾的挑衅,程言只是笑了笑,欣然接受,语气十分的自信:“这是自然。” 他本就没准备将苏漠和萧栾来过这里的行踪流露出去,因此就算萧栾不挑衅他,他也会将这些人的嘴巴看牢的。 程诺瞧着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腥风血雨’,又瞧了瞧神色如常的苏漠,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倒是我想的多了。” 跟程诺想的比较浅显不同,苏漠想的则更深一些。 萧栾约莫是担心,她会纠结自己跟程言的过去。 从而谢绝了程家的帮助,故此才开口提醒了她一句。 萧栾的那番话的真真正用意:无非就是想让她与将军府重新扯上关系。 她仔细思量了一番。 在这盛京城里,她认识的人虽很多。 但是最终能在关键时刻不遗余力帮她的人,却是没几个。 与将军府拉近关系的好处,大于与他们继续交恶。 因此她应该做的是摒弃过去,从新定义两家的关系。 而不是一直纠结于过去,因为一个程言,而否决了当初程家对自己的那些好。 将军府重诺,但是光靠程言内心对自己的愧疚不够,靠程诺的瞧她顺眼也不够,她们之间需要更深的羁绊。 我与你方便,你也与我方便。 人情债这东西,便是在这一次又一次,互与对方方便的过程中,欠下并积累起来的。 眼下主动送机会上门的的程诺,就是一个极好的契机,她应该好好把握。 奉旨剿匪的事情解决了。 程诺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 这才想起来,自己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不饿才怪呢。 想到此处,她开口问道:“苏漠,听说你与那食全坊的主人相识?” 第一百三十章:他压力好大 苏漠诧异的看向程诺。 笑着问道:“这又是你凑巧猜到的?” 她怎么觉得自己在这个程诺面前,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一点小秘密也没有? 自己和食全坊有关系,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流露过。 她每次过去,都是以一个普通的食客身份过去的。 因此她和食全坊的关系,就连之前和她一直走的很近的安平公主都不知道。 这个程诺,这才刚进盛京几日,便将她摸的这般清楚,看来背后没少下功夫。 听到苏漠这般问,程诺心想完了。 她连忙手忙脚乱的解释道:“啊?对...对啊!” “我...我听说你在盛京城里人脉可广了,所以便猜测你跟那食全放的楼主,应该是相识的吧?” “所以是相识的吧?” 程诺越说越没有底气。 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又说错话了。 怎么办,怎么办? 苏漠肯定会多想吧? 瞧着程诺急得抓耳挠腮懊恼的模样。 和一般人突然漏了口风不同。 程诺的反应过于真实了。 她的着急,不是那种自己不小心泄了底的想补救的惊慌。 而是因为自己说错话的懊恼。 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有备而来,后者是无心之失。 当然若是程诺实在太能装,就当她上面所想都是废话,但是苏漠更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于是她淡笑着吐出三个字:“然后呢?” “啊?” 程诺一下懵了 然后?什么然后? 苏漠这个三个字,让程诺有片刻的茫然。 不过很她便反应过来了。 所以苏漠这是承认了,自己和食全坊楼主相识? 也就是说苏漠没有怀疑她别有用心。 太好了! 程诺喜笑颜开。 “然后不知今儿我有没有口福,能吃上食全坊的菜肴哇。” 食全坊的菜肴,她可都垂涎了好久。 从进京起就听旁人在说它的名号。 但是无奈,她每次去都晚了。 每次都排着好长的队,她偏生又是一个没耐心了,以至于到现在她也没能吃上。 眼下有机会走后门了,她说什么也得让自己如愿不是? 苏漠应的很干脆:“依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程诺将潼清留下的这份礼,她怎么着也得回上一份才行? 既然她想要满足口腹之欲,那她便满足她好了。 瞧着自己就要得偿所愿了,程诺开心的抱着苏漠的手臂。 对她的脸颊又是亲,又是蹭的,亲昵极了。 苏漠有些‘嫌恶’的想抽回自己的手臂,但是无奈程诺抱的太紧,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程诺此举,直接惹得萧栾盯着程诺的脑袋和抱着苏漠的双手,思量了好久。 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童景弋会看着程诺了。 他现在极其希望程诺能在盛京惹点事儿出来,然后让程远赶紧将人送出盛京,送到董家去。 而程言则微微觉得有些羞人:一顿饭而已,瞧她开心的那个样子。 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家缺她吃喝了呢。 程诺开心好一阵去,情绪才平静下来。 瞧着这样的程诺,苏漠微微摇了摇头。 一顿饭也能让她开心这么久,这样的人心思能深到那里去? 见程诺情绪稳定了,程言掏出信号发射了出去。 在山寨外原地休整的将士,瞧见后。 立即起身整队,亮出武器向山上发起了进攻。 口中还大喊着:“杀啊!” 呐喊声从山寨门口传到了山寨里。 程诺听到后忍不住说了一句:“哥哥,你点的这些士兵,中气挺足的哈!” 程言瞥了她一眼。 真是没大没小,连哥哥都挖苦了。 山寨门口的几百将士,一路向上冲,都没瞧见什么敌人,不由得心中有些茫然。 这山寨的土匪,哪里去了? 不是剿匪吗? 匪呢? 他们来错地方了? 当将士们从寨门前冲到校场时。 发现所有的土匪都集中在这里,还个个都软趴趴的倒在地上,个个都被五花大绑着。 不由的更加茫然。 他们的程少将军,这么厉害的吗? 一个人放到这么多土匪,还将他们一个个都好好的绑了起来? 这... 程诺,苏漠和萧栾三人,则在将士们即将冲上校场的时候,从另一边先行下山去了。 不过程诺在临走之前。 担心程言一个人,看不过来这么多土匪;又为了防止他们回头被擒后乱说话。 便给他们全都下了点药,没有彻底剥夺他们的行动力,但是也让他们没了逃跑的气力。 并且还忽悠他们说,她下的药是剧毒,各位记得管住嘴哦。 那些人被吓得要死。 有几个瞧上去是硬骨头的人,苏漠则动手给他们点了哑穴。 程言和几百士兵面面相觑几瞬后,他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在干咳一声后,神色如常的吩咐他们:“将他们全部带走。” 众将士这才机械般的回过神来,上前去将一个个土匪架了起来。 本应浩浩荡荡的剿匪,他们这些人连武器都没碰到人,就这么风平浪静的结束了? 没有腥风血雨,没有铁血厮杀,就这么平淡的结束了? 直到他们重回了山下,瞧着他们押下来的二百多号人。 这些将士这才有了一些真实感。 此时当他们再去看穿着一身银甲的程言时,眼神之中的崇拜之情都已经溢满了。 一瞬间程少将军的形象,在他们的心中变得高大无比。 要知道这程少将军可是以一人之力,收服了丰青山的二百多名恶匪啊。 这是怎样雄厚的实力? 此举又如何能让人不信服? 程言虽然骑着马走在前面,但是身后的那一双双眼睛里崇拜,他感受的分明。 心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今儿他可真是出了好大一个风头。 但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些士兵的嘴倒是很好堵。 回去跟皇上复命时,他又该如何说? 看来并不是他一个人想着给对方使绊子。 血王,当真给他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后面回盛京的路程。 程言极力放缓了速度,寻了各式各样的理由休息和拖延时间。 但他还是在未时三刻,到了盛京城外。 他抬头望着盛京城几字,程言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希望他们的口风能严一些吧! 想到这里,程言这才驱马走进了盛京城。 原来在和那些士兵分开时,程言担心今日丰青山上之事传的太开,会有人去细究。 便严肃的叮嘱了今日跟他一同去的士兵。 今日丰青山上的事,一句不得向旁人提及。 那些人原本就是程远的部下,眼下又因为丰青山之事。 对程言有了近乎盲目的狂热崇拜,这让他们现在对程言的话。 可以说是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虽然他们心中也很好奇,为什么不能对外提及。 第一百三十一章:好久不见,小太监 但是程言不说,他们也不好多问。 只是齐声回了一句:“是,程将军!” 听到他们改了对自己的称呼,程言瞬间有点压力大! 他们从一开始唤他程少将军,到现在变成了程将军。 说明今日起,他们对他是打心眼里诚服的。 但是程言是知晓自己的斤两的,就连别人唤他程少将军都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 他又哪里但得起这一声程将军? 进了城,程言便不能再拖延时间了,他快马驶向皇宫。 萧玉海这边刚批复完折子放下笔。 便听到门外的太监走进来说:“皇上,程少将军回来了。” 萧玉海心中有些诧异。 他若记得不错的话,那程言是今儿一早出发的吧?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到此处,萧玉海问了一旁贴身近侍:“小氏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氏子听后谦卑的回道:“回皇上,刚刚未时过半。” 萧玉海沉吟了一番,吩咐那传话的太监。 “宣他进来。” “诺。” 不多时,一身银甲的程言便从殿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一见萧玉海便立即抱拳跪下行礼。 “末将程言,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栾一边打量着程言,一边叫他:“平身。” “谢皇上。” 待程言起身,萧玉海瞧着程言,除了发丝微乱,身上其他都如常;就连衣角连泥土都没有沾上多少。 这一切,都不禁让萧玉海怀疑,程言到底有没有奉旨去剿匪。 难道说是半路遇到了什么阻碍? 思及此处,萧玉海询问道:“剿匪之事,进展如何?” 程言没有丝毫的迟疑,高声回到:“回皇上,剿匪之事已成!” 这高亢的模样,惹得萧玉海不由的一愣。 剿匪之事已成? 丰青山离盛京城有二十多里的路程。 就算程言带着几百将士急行军,路上都要花上一个多时辰。 算上来回也就是需要三个时辰。 程言是卯时三刻出发的,现在是未时过半,除去路上的三个时辰,以及休息整军的时间。 也就是说程言用来剿匪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个时辰左右。 那丰青山的山匪头子,是个骁勇的。 这程言虽然也跟着他爹程远在边关呆了几年。 但是想一个时辰拿下风青山,怕也是够呛。 因此怎会是剿匪已成? 程言见萧玉海没有开口,便知道他在算计着。 他也不开口打断,而是一直悄悄的观察着萧玉海的神色。 见他疑虑越来越重。 便立即又高声说道:“末将到达风青山的时,风青山的山匪已经全都聚集在了丰青山山寨前,表示他们自愿充军发配。” 听到程言这般说,不只是萧玉海,就连萧玉海身边的小氏子都瞪大了眼睛。 萧玉海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的脸上写着他很好骗几个字吗? 不战而降? 这个理由拿去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瞧着萧玉海已经变了脸色。 程言依旧神色不变,并表示:“末将也知道这个说法很离奇,一开始还以为是风青寨的阴谋诡计。” “可是末将和将士们都将他们给五花大绑后,他们依旧没有反抗;末将这才相信这件事的真的。” “因此微臣斗胆猜测,他们定是臣服于了皇上您的天威。” ..... 之后的一炷香内,程言把自己脑子里所能想到的夸奖词汇,全都用在了萧玉海身上。 夸的一旁的小氏子都有点没耳朵听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这程将军的儿子,居然是这么的能言善辩? 但是偏生萧玉海真吃这一套。 尤其是在听到程言说,他就是什么天选之子的时候。 萧玉海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难看,变成了浅笑。 瞧见他这个笑容,程言心中明了。 无论皇上信没信他的说词,至少他的脑袋保住了。 程言说完,在心里悄悄为自己抹了一把虚汗。 萧玉海则是龙颜大悦。 “不愧是程家的种,好!好!。” 程言听后,心有戚戚。 他爹若是知道了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怕是会打断他的腿吧? 赞赏完程言,其他的话萧玉海便没在多说。 “程爱卿,剿匪幸苦了,便先行回去休息吧。” 程言本也没想着赏赐的事儿,他现在就想快点离开皇宫。 既然皇上都让他告退了,那他还不赶紧溜? “末将,告退。” “去吧。” 程言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直到他离开御书房很远的距离,程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侥幸逃过一劫。 待到到程言退下后,萧玉海面上的笑容,瞬间便沉了下来。 “小氏子。” “奴才在。” “去查查,今日丰青山上,在程言之前,还有谁去过。” 小氏子忍不住有些迟疑:“皇上是...”觉得程少将军欺君? 萧玉海淡淡的扫了小氏子一眼,小氏子连忙闭嘴。 “奴才这就是去安排。” 说罢也躬身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只剩下了萧玉海,他瞧着桌上写着程远二字的折子,眼神忍不住微眯了起来。 丰青山的匪患,来源已久。 几年前,朝廷不止一次出兵去围剿过,但是每次都是失败而归。 后来丰青山消停下来了,朝廷便也没再一直揪着他们不放。 结果现在就是这巧。 程言去了,不废一兵一卒,丰青山就主动降了。 自愿充军了! 老东西,你最好不要让朕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御书房外隐蔽处,小氏子刚吩咐完暗卫,皇上交代的事儿。 一转身便瞧见一个黑衣人男人,正站在阴影里瞧着他。 小氏子的心头忍不住一抖。 这个男人,他认得。 就在亥公公死的那晚。 这个男人刚走没多久,亥公公便死了。 因为当时小氏子瞧着他的那双眸子太过冰冷,出于害怕在后来禁卫军例行询问之时。 他下意识的便隐瞒了这个男人的存在。 眼下这个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是什么意思? 是要杀了他么? 小氏子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一些。 结果一不小心踩空,差点摔倒。 最后还是这个黑衣男人,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重新站稳后,小氏子忍不住向后看起,瞧见身后是凹凸不平的假山时。 心中对这个黑衣男人充满了感激。 若不是这个男人及时拉住他,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字还没说出口。 那个黑衣男人便当着小氏子的面消失了,和皇上的那些暗卫一样。 小氏子愣了片刻,随后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发现之后。 他这才摊开自己的手心, 手心里赫然躺着一个纸团。 这是方才黑衣男人拉他时,交到他手里的。 小氏子打开纸团,上面只有行云流水的四个字:保住程言。 第一百三十二章:这青天白日的不好吧? 小氏子心中一凛。 看来今日程言剿匪之事,果真另有隐情。 但是这个黑衣男人凭什么会觉得他会保下程言? 他说保就保? 呵,做梦! 但是转念一想,他想到了那个黑衣男人,那双冰冷的双眸。 这晴天白日的,他便敢摸到御书房来,还不被发现周围巡逻的侍卫发现。 可见他武艺之高强。 若是他不照这个黑衣男人说的做,想必他这小命怕是难保了。 想到这里,小氏子心里刚激起的一丢丢逆反心理,最后又被他偷偷的给收了回去。 不管如何,还是小命要紧! 若回头事情真的有异,他暗自救下程言,还可以得个将军府的一个人情。 何乐而不为? 想罢,小氏子将那纸团,重新团成一团,刚想放进袖子里,结果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 他的动作一顿,然后将那纸团吃进了嘴里。 并狠狠的嚼了几下,如此这般就像是他在嚼那个黑衣男人身上的肉一般。 最终那纸团被小氏子嚼完,并咽进了肚子里。 秘密什么的,当然要自己吃进肚子才能安心。 躲在暗处并没有走远的黑衣男人,将小氏子的每个动作都瞧在了眼里。 包括他的那点纠结和小算计。 别说这般瞧着倒还挺顺眼。 尤其是在他见到小氏子,最后将纸团吃下去这个动作后。 黑衣男人那双常年都盛满了冰冷的双眸里,漫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这让他生出一个念头,那晚幸好没有杀他。 其实在黑衣男人奉命去杀掉亥公公当晚。 在这个小太监瞧见他的身影之后。 为了不暴露自己以至于牵扯到主子,他当时就应该一刀利落的杀掉这个小太监才是。 但是最终因为这个小太监二十出头的年纪,以及他那双看上去还算澄澈的眼睛。 黑衣男人并没有对他下手。 他淡漠的撇了这个小太监一眼之后便离开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隐匿着自己的气息,暗中观察着。 只要这个小太监,说出一句不利于他的话来,他手中的暗器就会毫不犹豫的要了这个小太监的性命。 最后这个小氏子,并将没有供出他来。 他当时便想着,这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于是当他收到主子传信来说,让他保下程言时。 黑衣男人第一时间,便想起这个小太监来。 听说那个亥公公死后,他就成了萧玉海的心腹。 有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在萧玉海身边,他如何能不用? 于是黑衣男人并没再做多想,直接找上了小氏子。 最后这小太监果然再一次不负他所望的选择了帮忙。 其实说到底,小氏子会再次决定帮黑衣男人。 还是因为这个黑衣男人杀了亥公公。 若不是这黑衣杀手除掉了亥公公。 小氏子在萧玉海面前,不会有今天这般稳固的地位。 在亥公公死后。 萧玉海身边伺候他最久,能让萧玉海最信任的人,就只剩下小氏子一个了。 因此他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大内总管。 别瞧着他年纪小,但是他惩置人的手段却是尽的亥公公真传。 亥公公早年私底下在后宫作威作福,小氏子便是众多受害者之一。 只不过他一向能忍,性子又十分的乖巧懂事。 再加上他生的那双眼睛,当他一动不动的认真瞧着一个人时。 总会让人觉得他单纯的紧,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让人的对他放下戒心。 因此他能在萧玉海面前得脸,背着亥公公爬上去,都是托了他双瞧着十分无害的眼睛的福气。 其实那晚,若是那个黑衣男人先动手,杀了亥公公。 小氏子也不准备让亥公公继续这么猖狂下去了。 那个后宫有太多恨他的人,只消他稍微打开一个缺口,便会有大把的宫女太监冲上去,将亥公公撕的粉碎。 他都谋划好了,怎么让亥公公死,怎么消除痕迹,找谁来顶包。 一切他都计划了,只可惜他还没来的及实施,便被这黑衣人抢了先。 他真的怕那个黑衣男人杀了他吗? 真的怕!面对死亡谁不怕? 但是真有他表现出来怕的那么狠吗? 那倒未必! 等程言换下一身铠甲,甩掉尾随他的人。 来到食全坊时,已经是酉时了。 此时的食全坊外,坐满了等候的食客。 程言还没走到门口,便有一个小二迎面走来。 热络的问道:“客官,你几位?” “我朋友已经里面了。” 程言说罢便要继续往里面走,小二却是锲而不舍的跟着他继续问道:“不知客官的朋友,在几号桌,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因为来食全坊用膳的人比较多。 因此食全坊给店内的每张桌子,都进行了一个编号。 这些小二来上工的第一天,便被要求一定要熟记这些桌号。 此举按照掌柜的话说,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为来用膳的食客服务。 方便食客晚到的友人,精准的找到自己朋友所在的位置。 然程言刚想提苏漠的名字,转念一想,想到了自己和苏漠现在的关系。 若他现在当众将苏漠的名字说了出来。 就着这里人多嘴杂的场景,怕是不用等到明儿。 整个盛京城都会是他和苏漠之间的风言风语。 比如旧情复燃比如藕断丝连。 于是出于对苏漠名声的考虑,程言回绝了小二。 “多谢小哥,不过不用了,你先去忙吧,我自行去找便可。” 说罢便要继续往里走。 这小二还想再说些什么。 这时,从店内走出一个资历看上去比较老一些的小二来。 他对一开始接待程言的小二说道:“阿风,你先去忙别的吧,这里我来就好。” 瞧这架势应该是认识程言。 被叫阿风的小二便也不再一直纠缠。 “好的,杰哥。” 说罢阿风便离开,去招待别的食客了。 被叫杰哥的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程言问了一句。 “公子可叫程言?” 程言微微颔首:“是我。” 掌柜交代过碰到一个叫程言的男人,直接带到楼上去。 想罢杰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程公子,请随小的来。” 程言拱手道了一句:“有劳,小二哥了。” 说罢程言跟着这个叫杰哥的小二,两人一前一后的踏进了食全坊。 程言一踏进食全坊,入目的都是人。 吃饭的客人,上菜的小哥,沏茶的小二以及收拾碗筷的大娘。 这些人的组成,让整个食全坊一楼都显得生气勃勃,热闹不已。 瞧着眼前这样的景象。 程言虽还没吃到食全坊的菜,但是此时他对于食全坊的好感已经完全拉满。 难怪生意这般好,能让这么多人选择在这里用膳,想来手艺应该是很不错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本王的好漠儿 小二一边领着程言往里走,一边给他做着简单的介绍。 “咱们食全坊,是盛京城里独一家只做吃食,不做住宿的客栈。” 程言听后微微有些诧异。 只食不宿。 这个想法到是挺别致,是个不错的噱头。 “整个食全坊内一共有三层;一层大厅,就是公子你现在所在的地方,这里一般接待的都是些普通的,亦或是不怎么讲究的客人。” “往上走的二楼,是用屏风隔出来的隔间,那里一般给不想跟别人一同在大厅里用餐,亦或是稍微有点地位的食客使用。” “再往上的三楼,则是我们店里的雅间,因为雅间比较稀少,所以一般客人都需要提前预约才有位置,今儿程公子的朋友就在三楼雅间用膳。” “下次程公子会友,可来我们食全坊的雅间用膳,只不过记得提前预约就行。” 程言听后微笑颔首。 只是心中的诧异更甚了。 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店铺把客人分成三六九等。 分成三六九等不说,这店铺的生意还这么旺?当真是奇了! 这就让程言不禁的有些好奇。 “你们一般怎么区分客官的身份的?” 阿杰听罢微微一愣。 区分客官身份?他们为什么要区分客官身份? 突然想到了自己方才说道这一楼,二楼,三楼的划分。 阿杰瞬间明白了过来,应该是这位公子想岔了。 不过这公子也不是第一个想岔的人了。 连忙解释道:“程公子误会。” “我们设立大厅和隔间,是为了给不同的客官,提供不同的便利,并不是为了区分客官身份才设立的。” “客官是在大厅用膳,还是隔间用膳,都是由客官来用膳时自行选择的,而并非由我们小店自行安排的。” “然后我们三层楼的菜单都是同一份的,价格自然也是;只不过会根据楼层的不同收取部分的其他费用,当然这些都在合理之中,来这里的客官都是接受的。” 听到了阿杰这番解释。 程诺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 心中不禁唏嘘:他这想岔的有些远呐。 好在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三楼。 程言瞧着面前挂着山海二字的雅间,想来苏漠应该就在这雅间里面了。 果然下一刻,程言便瞧见阿杰去敲响了山海雅间的门。 “里面的客官,程公子到了。” 这话一出,程言便立即听到从里面的发出来的,程诺兴奋的声音。 “我哥来了?” “我哥怎么才来?” 接着便是萧栾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出来。 “进。” 简短的一个字。 阿杰听到了后,立即伸手打开了山海雅间的门。 随后他站到一旁对程言说道:“程公子,请。” 全程他的眼睛都没有向屋内瞧过。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会选择来食全坊了。 程言习惯性的到了一句:“多谢。” 这才抬腿走进雅间内。 待程言进去后,阿杰便立即带上了山海雅间的门,自觉退了下去。 程言一进雅间,便瞧见程诺此时喝的醉醺醺的;正一只手勾着苏漠的肩,另一只手拿着酒杯。 嘴里还嚷嚷着。 “来,来,来。” “小漠儿。” “再干一个。” “再来一杯!” 而此时的苏漠显然已经喝醉了。 只见她双眼紧闭,面色坨红,整个人无力的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显然是醉的有些狠了。 望着这一屋子,横七竖八的酒壶,程言不禁咂舌,她们是喝了多少酒。 然当他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他的面色有了些许的不自然。 此时的萧栾坐在苏漠的另一侧,之间他单手箍着苏漠的腰肢。 好似提防程诺的动作太大,将苏漠给摔了。 虽然苏漠醉了,但是这样的画面,还是让程言心中升起一抹晦涩。 当下那还有坐下用膳的心思。 他走上前去伸手将程诺,勾着苏漠的肩的那只手,拿了过来搭在了自己肩上。 随后略带歉意的对萧栾说道:“家妹今日贪杯,喝的有些多了,让王爷见笑了。” 程诺虽然一贯贪杯,但是一直都克己自律。 喝成今天这样,程言倒是少见;想来她今日的心情,当真是很不错的。 萧栾看了程诺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程言。 他冷冷清清的回道:“我家漠儿不胜酒力,还望少将军回去之后,好好与令妹说道说道,下次可莫要再缠着我家漠儿饮酒了。” 萧栾说完还将苏漠的头往自己肩上靠了几分。 这幅宣誓主权的动作,直接彻底刺痛了程言的眼。 他隐忍着想落荒而逃的冲动,恭敬的对萧栾做了个辑。 “程言,记下了。” 之后才动手准备抱起程诺离开。 程诺这边被迫面向了程言。 她瞧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属于哥哥的脸。 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随后开口说道:“哥,你怎么来啦。” 瞧着程诺这般,程言有些晦涩的心情,只剩下无奈了。 他的伸手拧了拧程诺的脸蛋,强扯出几分笑意。 “我若不来,谁带你回家?” 结果程诺回应他的,又是嘿嘿的两声笑。 随后才断断续续说道:“谢谢,哥哥。” “哥哥,最好了。” 在程诺的数番折腾之后,程言终于成功将她给带走了。 待程言和程诺离开后,雅间里的气氛便的静谧的紧。 萧栾端起手边的茶,轻珉了一口。 “这几年,这个程言倒是长进了不少,你说是不是?本王的好漠儿。” 随着萧栾这一声漠儿叫罢。 原本闭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苏漠。 睁开一双凤眸。 此时的她,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喝醉了模样。 她睨了萧栾一眼,带着点轻讽的语气:“王爷这般喜欢计较,莫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不成?” 苏漠没再继续她装醉,一时因为没必要了。 二是... 想到此处,苏漠瞥了一眼还放在自己腰肢上的那只手。 忍不住有一种想剁了他的冲动。 她先前装醉,一是招架不住程诺这一杯又一杯的酒。 因为她本就不是善饮酒的性子。 照着程诺那般喝法喝下去,她哪里招架的住。 为了防止自己丢人,不得已之下她想到了假醉这一招。 另外一个装醉的原因,则是因为程言。 在丰青山上觉得没啥,是因为她人还清醒,还可以分析局势。 眼下喝了酒,脑袋跟一团浆糊似的。 她哪里还能那么冷静的分析,所以为了防止自己趁着喝了点酒,对程言做出些什么事儿来。 她便索性就装醉,装个彻底。 只是让苏漠没想到的时。 萧栾这厮居然趁她装醉,占她便宜! 一想到这里,苏漠就忍不住有种想磨牙的冲动。 第一百三十四章:不行,得重来一次! 听到苏漠如是说,萧栾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伸手捧住苏漠酡红的脸颊,一双如墨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苏漠看不懂的情绪。 紧接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苏漠耳边响起。 “我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明显了,没曾想到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了,小漠儿还在怀疑着我的真心,还真是让人伤心呐。” 苏漠被迫盯着那双快把自己吸进去的双眸。 最终在她想要放任自己,就这么沉溺下去的时候,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她生硬的别开眼去,不再去瞧萧栾的眸子。 冷冷淡淡的回应着。 “若下一次王爷不再对我使用摄魂术,兴许会更有说服力。” 这话听得萧栾心头一滞。 摄魂术? 她原来一直都是这么想他的? 可是事实上除了中秋夜那一晚。 他之后便再也没对苏漠用过摄魂术,一次都没有。 眼下这个认知,又让萧栾莫名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苏漠瞧着萧栾面上闪过的一抹不知名情绪,心中产生了些许的别扭。 于是她有些生硬的转移了开了话题,不想在这真心不真心上面多做纠结。 “这个程诺,瞧上去好似并不简单。” 虽然是在转移话题,但苏漠在说这话的时候。 她的双眼一直离开过萧逸的俊俏的脸庞。 她心中有一个很奇怪的直觉。 就是她觉得,对于程诺这个人,萧栾肯定有一定的了解。 萧栾察觉到了苏漠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心思。 也没刻意回避,而是直面夸了苏漠一句。 “我们家小漠儿的直觉,可真准呢。” 但是之后却是绝口不细提有关程诺的事儿。 毕竟这求人,得有求人态度。 他可不能就因为苏漠提了这么一句,就上赶着什么都说了。 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都是需要筹码的。 不过对象若是他家小漠儿,她不用筹码,贿赂贿赂他,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苏漠原本听到萧栾说她直觉准时,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结果她静等了半晌,都没能等来萧栾的下文。 不由得轻皱了一下眉。 而萧栾回应了她的,则是一个无辜的表情。 这一瞬间,苏漠懂了。 筹码! 想知道程诺的资料,可以! 拿筹码来换。 这事儿若是搁平常,苏漠肯定立即转身就走人了。 但是今儿她喝了点酒。 虽然人还算清醒,但是眼下酒意却是有点上头了。 于是便出声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萧栾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道:“我什么......”都不缺。 最后这几个字,萧栾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的唇便被苏漠给堵住了。 苏漠的樱唇只是在萧栾的薄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便立即就撤走了。 然而萧栾却被苏漠的这个突如其来举动,惹得愣了好一会儿。 不过苏漠本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等她回过神来想清楚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时候的时候。 她整个人都懊恼极了。 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就这么亲上去了呢? 原来在苏漠问完萧栾那句,你想要什么之后。 她脑子里莫名其妙就想起了,中秋夜那晚自己被萧栾强吻之事。 顿时便猜到了这上面来。 大约是喝酒壮人胆,一想到上一次自己是被动的那一方,苏漠就止不住了有些负气。 她怎么可以是被动的那一方?不行得重来一次! 于是在这酒意上头的刺激下。 苏漠心中一横,就这么直接的亲了上去。 然后就造就了现在局面。 一时间本就静谧的雅间,变得有了些许暧昧。 不多时萧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假意干咳一声,以此来掩饰着自己方才的失态。 若是细瞧,不难发现他的耳尖有一抹可疑的薄红。 萧栾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想说点什么。 这时他嗅到了从苏漠那边散发过来的馨香。 这个味道让他的身体有片刻的紧绷。 脑子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苏漠方才突然凑上来亲他的画面,有止不住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苏漠就做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便挠的他心有些痒。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今晚没沾酒。 因此他才能保证,自己脑子清明的克制住内心的蠢蠢欲动的欲望。 萧栾心里清楚,自己此时若是趁着苏漠醉酒进一步,做些什么举动,她未必有招架之力。 但是此情此景,他若真做了什么,会有趁人之危之嫌不说,怕是他和苏漠的关系也将降到冰点。 得不偿失! 所以最终萧栾起身,来到窗户前,将雅间的窗户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让屋外的凉风吹进来,吹散了屋内的那点旖旎之气。 凉风这么一吹进来。 脑子有些混沌的苏漠,清醒了过来,她强装镇定的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萧栾站在窗前,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董家。” 苏漠听后先是眉头一皱。 心想:这盛京城里有姓董的官宦人家吗? 随即很快她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原来萧栾说的不是盛京城里的董家,而是江湖上的董家。 她突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小璃儿查程诺,查出来的东西那么苍白了。 江湖上叫的上名号的董家,便只有那个号称医圣世家的董家了。 因为江湖上有名的几代医圣,都是从董家出来的,故此江湖人都称董家为医圣世家。 董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仅次于武林盟。 虽无人习武,但是却没人敢将他们轻视了去。 毕竟董家人几乎个个都能妙手回春,事关他们的身家性命,因此他们不想尊敬都不行。 掩盖掉程诺的来历,怕是程家人和董家人的刻意为之。 毕竟朝廷和武林盟,签署过互不侵犯的盟约。 这事儿无论是放在过去,还是现在都不算什么秘密。 董家虽不隶属武林盟,但是毕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门世家。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程家的嫡女是从江湖上的名门世家回来的。 只怕程诺还没进盛京便被先抓起不说。 程家也会因此招来一场祸事。 不过让苏漠不理解的事。 程诺在董家的地位不低,她在江湖上自由自在的,被养父母宠着,让养兄们纵着。 为什么要突然回盛京,来受这份儿拘束? 苏漠想不懂,便忍不住继续追问着萧栾。 “她为什么回盛京?” 萧栾心知苏漠怕是又要往深处想了。 他透过雅间窗户的缝隙,看向窗外的无边夜色。 停顿了片刻,这才幽幽的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和什么人闹矛盾了,也说不准。” 苏漠听后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但是想到今儿程诺的所做作为。 感觉这么任性的事儿,好像是她能做的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他跟一个酒鬼解释什么? 于是她便带着几分真意回了一句。 “希望真是如此。” 萧栾觉得有点好笑,便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头顶拍了拍。 “你这小脑袋瓜,别一天到晚都这般紧绷着,偶尔也让它休息一下吧。” 苏漠抬眸看了萧栾一眼,没有说话。 程诺这边,程言抱着她一路穿过小巷,向将军府走去。 这一路过来,程诺都有些不安分。 好几次都差点从程言的怀中摔下来。 得亏程言这几年把基本功给练扎实了,这才几次让程诺有惊无险。 程言抱着程诺连走穿过两条街后,出现了一些力竭,终于他瞧见了将军府的大门。 咬了咬牙,心想着再坚持一下就要到了。 这时,原本应该醉的昏天黑地的程诺,却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双手勾住程言的脖子,眼底清明,语气沉着。 “哥,放我下来吧。” 这一声,惹得程言微微一愣。 他低头瞧去,这会儿的程诺,哪里还有先前在食全坊里,那醉醺醺的模样? 他一边放下程诺,一边想着程诺方才难道是在作戏? 程诺站稳后,转头对上有些呆愣的程言。 出声说道:“一路过来辛苦哥哥了。” 程言瞧着眼前好似又生龙活虎的程诺,半晌吐出三个字:“你没醉?” 程诺头一偏有些俏皮的说道:“如你所见。” “你那刚刚...” 后面几个字程言没说,但是意思很明显。 为什么要装醉? 程诺本想说苏漠何尝不是。 但是转念一想,她回了七个字。 “闲来无事,装着玩。” 这话一出,直接得了程言一个大大的白眼。 装着玩。 让他辛辛苦苦的抱着她走了这么远的路。 程诺见罢干笑了两声,连忙上前去讨好着程言。 “你是我哥哥嘛,就当我在跟你撒娇咯。” 程言不为所动, 程诺连忙抓着他手臂晃了几下。 “好不好嘛!” 瞧着程诺面上真真切切的讨好。 程言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瞧着程言不气了,程诺连忙转移了话题。 “哥,你跟皇上复命的时候,是如何说的?” 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今儿这场剿匪,按照常规进度,好像着实是有些快了。 不知道皇上那边,哥哥究竟是如何说的。 被程诺这么一问,程言身形一顿。 他回想起,自己下午那面见皇上时,有些丢人的生涩表演,一时间竟不知改如何开口。 见程言没答,这让程诺不由的更加好奇了。 “哥哥?” 怎么还不理人了呢? 程言睨了程诺一眼,这才有些僵硬的回道:“就..实话实说的啊!” 程诺一听蒙了。 “哈?” 实话实说? 那苏漠和萧栾不是要有麻烦了? 想到这里,程诺来不及跟程言说什么;连忙转身就准备去找苏漠。 提醒她注意些。 程言见程诺突然毫无征兆的转身就走。 以为她弄错方向了,连忙提醒道:“小诺,家门在这边,你走反了。” 程诺没多解释,留下一句:“我要去找苏漠。” 说完还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程言听罢又是一愣。 不是才刚跟苏漠分开,怎的又要回去找她? 这时,程言才猛地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 实话实话。 小诺一定想岔了。 想到这里,程言连忙追上去拦住了程诺的去路。 解释道:“我没有提苏漠和萧栾。” 这点脑子,他还是有的。 提了苏漠和萧栾只会把事情复杂化不说,还后患无穷,不如一开始就不说。 至于皇上细究起来的后续问题。 这个就是萧栾应该去考虑的问题了。 程诺听后眉头一皱,语气中有些的不满。 “那你方才还说自己是实话实说的?” 一会儿说实话实说了,一会儿又说没有提她们。 到底那句是真的? 程言耐着性子解释道:“是实话实说了,但是并没有提及他们两人。” 说完后,程言还三言两语概述了自己在皇上面前的说辞。 程诺听后,有些不相信的皱眉问了一句:“真的?” 程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哥哥,何时骗过你?” 程诺这才满意了。 “那便好。” 这话说完,程诺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向了程言。 程言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她。 望着又醉过去程诺,程言眉心一皱 先前不是瞧着挺正常的么? 眼下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所以说他先前其实是跟一个醉鬼,在这解释了半晌? 最终程言长叹了一口气,再次将程诺打横抱起,抱回了将军府。 程言这边刚抱着程诺进将军府的大门。 便瞧见了自己的爹娘的身影。 他想着爹娘瞧见了,肯定要说教了。 于是他抱着程诺,想趁着没被发现前,赶紧溜走。 结果刚转身,便听到上官菀中气十足的说:“站住!” 程言转身的动作一顿。 然后好似这才发现上官菀和程言一般转过身。 讪讪的叫了一声:“爹,娘。” 上官菀来到程言面前,瞧着他怀里醉过去程诺。 出声问程言道:“诺儿是怎么回事儿?” 程言避重就轻的回道:“妹妹,贪嘴多饮了几杯。” 听了程言的解释,上官菀的面色沉了下来。 “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拦一拦?” 居然还任由自己妹妹喝这么多酒。 程言心中一凛:他倒是想拦。 可关键的时等他他去的时候,人已经喝醉了,这让他怎么拦? 而且他到现在都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呢。 娘怎么不关心,关心他? 心里想归心里想,程言面上却是十分干脆的背下了这个锅。 “孩儿知错了。” 上官菀见罢还想数落程言两句。 一旁的程远开口了。 “夫人,先让他将诺儿送回房吧;诺儿这般被他抱着想来定是十分难受的。” 程诺像是听到了程远的话一般。 等上官菀再瞧过去时,她十分配合的皱起了眉。 上官菀见罢,连忙督促程言:“还不把赶紧把你妹妹抱回去安顿好。” 程言面上堆着笑。 “孩儿告退。” 说罢便抱着程诺向她的落枫院走去。 上官菀则转身去了厨房,吩咐下人给程诺熬点醒酒汤,等她醒了便喝,省的明儿醒来之后头疼。 去落枫院的路上,程言瞧着在自己怀中酣然入睡的程诺。 心中又一次长叹了一口气:自打这个妹妹回来后,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真的是日渐低下了。 不过谁让你比我小呢? 从小又不在爹娘身边,活该我得让着你。 一刻钟后,程言终于将程诺给安顿好了,他提程诺掩好被角。 确认她能安然入睡后,这才吹灭了程诺卧房里的灯。 然后往外走去,然而他才刚走到门口。 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哥哥,有人不想我们程苏两家交好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不是意外哦 程言踏出去的脚步一顿。 他以为是程诺清醒了。 猛地回头追问道:“小诺,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不想他们程苏两家交好? 为什么? 苏伯伯只是一个礼部尚书,手上无甚实权;就算与将军府交好,又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那个不想他们两家交好的人,忌惮的并不是将军府和尚书府。 而是苏伯伯与他爹这两个人? 因为程诺这话,程言现在的脑子有点乱。 他企图程诺能再多给他一些答案,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程诺的一个翻身。 也就是说,方才他听到了的话,其实是程诺醉酒后的呓语。 从某种角度来说怕是当不得真的。 程言见罢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自己今晚真的是,怎的一直跟一个喝醉酒的人在这较劲儿? 他上前去重新给程诺盖好被子,刚起身准备离开。 程诺的下一句呓语又说出了口。 她用邀功一样的语气说道:“哥哥,当年你和苏漠被截杀的事儿也不是意外哟。” 说完后,程诺用脚将被子一踢,半边身子压在了被子上面。 之后整个人抱着被子继续深眠。 程诺是睡安稳了,程言听后却是越发的不淡定了。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漏掉了一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程诺的落枫院的。 他只知道自己脑海里都是程诺那句。 不是意外哦。 若他和漠漠被劫杀不是意外的话。 那是不是也说明,当年安平公主会单独救走他也不是意外? 当年的自己一心逃避,因此忽略掉了很多的细节。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处处都是漏洞。 他不受控制打出去的那两掌,口不择言说出去的那些恶言。 以及事后父亲迅速带他上战场的举动。 这些桩桩件件加起来,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着他。 他们当年被劫杀之事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可是当时的自己,却一直活在自己内心世界里,从根本上忽略掉了这些细节。 如此想来,走到今天这一步。 程言,你真是活该啊! 程言现在脑子很乱,脚下的步子也走的很没章法。 他原本是想回自己的院子,结果却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程远的练武场。 程远多年来都有一个习惯。 在每日睡下之前,他都势必会在练武场,舞弄一阵刀枪棍棒。 用程远自己的话说,便是以防自己长久不练就懈怠了。 这不,程远刚耍完一套棍法。 便瞧见自己儿子有些失魂落魄的,从自己面前走过。 他放下手中的八卦棍,叫了一声。 “程言。” 听到父亲威严的声音,程言连忙将自己紊乱的心绪敛了敛。 之后神色如常的面向程远。 恭敬的叫了一声:“父亲。” 这会儿程言才反映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走到了父亲的练武场。 虽然程言的心绪敛的够快,但是程远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 他深深的瞧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 随后说道:“你跟我来。” 程远说罢便转身走了,程言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父子二人一路无言,来到了程远的书房。 程远走到案桌后坐下,程言则恭敬的站在案桌前等着父亲的教诲。 程远瞧着程言身后敞开的大门,吩咐道:“先去把门关上。” 程言懵了片刻,但最后还是乖乖照做了。 他去关上了门,随后转身再次面对着自己的父亲,静等着他开口。 程远瞧着自己这个,这几年变得有些逆来顺受的儿子,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今日剿匪,可还顺利?” 程言不疑有他,干干脆脆的回了两个字:“顺利。” 瞧着说完顺利二字,就不再开口的程言。 程远的心中有些许的无语。 他当然知道程言剿匪顺利。 如若不顺利,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丰青山上剿匪,而不是站在这里跟他聊天。 他想知道的是一些剿匪过程中的其他细枝末节。 父子二人僵持了良久,都在等着对方开口,结果双方都没开口。 以至于让这书房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最终还是程远打破了这僵局。 “除却顺利二字,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为父讲?”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 依靠自己在皇上面前那拙劣的演技,就可以蒙混过关吧? 听到程远如是问,程言微微愣了一下。 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自己的父亲来。 明明和记忆中一样,但是感觉又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过了片刻,程言开口说了一句:“我在丰青山看到了漠漠。” 程远神色不变,好似毫不意外。 继续问道:“还有呢?” 程言有些不解,认真的想了想。还有?还有什么? 还有漠漠出现在那里的理由? 漠漠当时好像有说,他应该可以跟父亲说的吧? 想到这里,程言便如实说了。 “丰青山的山匪前几天,袭击了苏家在城外的庄子,所以漠漠才会在那里。” 结果程远并不满意,轻皱了一下眉头,又问了一句:“还有呢?” 听到父亲又这般问,程远有些拿不准了。 还有什么? 萧栾吗? 虽然他把萧栾也去过的事儿,告诉父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最后程言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还有妹妹觉得盛京有些无聊,便也偷偷的跟我去了。” 程远连问了两遍程言还有呢? 结果程言一直在避重就轻,说些有的没得;也不知是他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既如此,程远索性一针见血的说了,省的程言一直在那顾左右而言他。 “听说你今儿,出了很大的风头。” 一人拿下丰青山二百多号山匪,这风头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今儿下午他在军营里。 走哪都能收到,下面的将士对他投来的贺喜的声音。 什么虎父无犬子。 什么程少将军少年英雄。 起初程远是满心的茫然。 后面派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程言今儿,以一己之力就拿下了丰青山。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程远的心里有的不是高兴,而是担忧。 程言的实际斤两,别人或许不知道。 他这个做父亲的可谓事一清二楚。 孤勇有余,谋略不足。 但是他再怎么孤勇,也没厉害到能以一人之力攻下丰青山,这个地步。 因此程远一得知消息后,便立即明白这其中定还有别的猫腻。 后来他尝试着打听了一下宫里的消息,没想到还真给他打听到了。 程远知道了程言在皇上面前,那些蒙混过关的说词。 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说他歪打正着运气好,刚好戳中萧玉海的软肋;还是该说他其他的。 听到程远这般问,程言的神色忍不住一僵。 第一百三十七章:王爷这嘴抹蜜了? 随即解释道:“这当中也有妹妹和漠漠的功劳。” 程远眸色深沉的瞧着程言。 “怕是不止吧。” 诺儿和漠儿二人虽然都有些身手,但是想制服这么多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所以现场肯定还有第四个人...亦或是有更多人在。 那个被程言隐瞒起来的人会是谁呢? 程言被自己父亲这般逼的有些紧。 险些就把萧栾给供了出来。 然而最终话到了他的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质问。 “父亲,想着让孩儿知无不言,自己又可曾做到过坦诚以待?” 听到程言这有些大逆不道的语言。 程远的脸色没有愤怒,而是变得有些震惊。 坦诚以待,这小子是知晓了什么? 苏漠这边,从食全坊三楼下后。 选择了从后门离开,然而她刚踏出食全放的后门。 瞧见了门外一辆外表十分朴素的马车在等着了。 这辆马车,苏漠识得,毕竟前日她还坐过。 并在上面睡了好几个时辰。 果不其然下一刻,马车的布帘被掀起,萧栾带着银色面具的脸漏了出来。 他言简意骇的说道:“上来,我送送你。” 苏漠的内心是想要拒绝。 只是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她瞧了一眼萧栾的眼色。 心想:这会儿自己若是拒绝了,这人定是会下车来将她抱上车去的。 本来平日里,自己就是不是他的对手,眼下自己还喝了点酒,怕是更不是对手。 所以为了给自己留点颜面,她选择了乖乖听话。 苏漠爬上马车,刚坐下来。 便忍不住当着萧栾的面,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萧栾见罢关切的问道:“可是染了风寒?” 现在是秋日,苏漠还穿着薄衫,很容易便染上风寒的。 苏漠听罢连忙摆了摆手:“大抵是有人又在背后我骂我了。” 虽然这几日,自己是消停了不少,但是架不住以前得罪的人多。 因此被人背地里骂上几句,对她来说也实属正常。 听到苏漠这句玩笑话,萧栾的神情一顿。 他突然想起,下午苏漠留下的那个叫潼清的男人。 于是闷闷的问了一句:“那个潼清,你准备如何处置?” 他不喜欢苏漠身边,有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子。 十分不喜。 苏漠若是敢将人留在身边,他会让那个男人后悔下了丰青山。 苏漠不疑有他,随意的回答着:“不知道,这个要看小璃儿的安排。” 她会留下那个人,只是觉得那人心性不错,是个可用之人。 其他的却未曾想那么多,毕竟苏家内里的人员分配与事务安排,都是小璃儿在做的。 她从不僭越。 听到苏漠这般说,萧栾有些吃味的心绪,逐渐收了起来。 “你们姐妹俩倒是分工明确。” 只要苏漠不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其他的他便不跟她计较那么多了。 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完全忘记方才自己醋意横飞了。 苏漠单手把玩着自己身前桌上的茶杯,吊儿郎当的回道:“毕竟我是个没脑子的,这种脑力活儿还是得我们家小璃儿来做。” 萧栾见她这幅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无妨,就算你是个傻子,我也喜欢。” 苏漠神情微微一顿:呵,这是又在调戏她? 想到此处苏漠单手支着脑袋,唇角淬着浅笑;上下打量起萧栾来。 瞧着萧栾有些不自然了,苏漠这才娇俏的开口:“王爷这嘴,是不是日日都抹了蜜?说出口的话怎么的都这般好听?” 若不是有程言那个前车之鉴,光萧栾这些话都快给她说的有些动心了。 对上苏漠那漫着迷蒙的眸子,萧栾觉得此时的她,眼眸里带着些许蛊惑。 他意外觉得苏漠有练就摄魂术的天赋,至少在蛊惑他这事儿上,她不用摄魂术也可轻易做到。 苏漠就这么淡淡的瞧着自己,便让萧栾忍不住生出靠近她几分的心思。 他心里这般想,便也这般做了。 “小漠儿,若是喜欢这些话,我以后日日都说与你听,可好?” 萧栾呼出的气喷洒在苏漠的面上,裹着紫檀木的香气,让苏漠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甜。 此时此刻,苏漠萧栾之间的距离,挨得极近,近的苏漠眨下眼,便能碰到萧栾的睫毛。 两人呼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马车里逐渐弥漫出一种名叫暧昧的情愫。 苏漠望着这近在咫尺的银色面具,眼下却是莫名觉得它有些碍眼了。 于是便伸手将它给揭了下来,扔在了一边。 之后她支着脑袋的那手,改为撑着自己的下巴。 她目不转睛的,仔仔细细打量起萧栾这张俊美无双的脸颊来。 许是因为他这张脸长年不见光,眼下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他的面色有些许苍白。 但却丝毫不显病态。 再有便是他这双眸子,狭长而潋滟。 难怪能练就摄魂术,就这么一双含情眼,不用摄魂术都已然这般勾人了。 若是再再辅以摄魂术,又有几人能招架的住? 再看他这英挺的鼻梁,以及带着些淡漠的薄唇。 整个人真真儿的,那哪都好看。 啧,这般好看的人,该是有许多人对他趋之若鹜才是。 怎么就这么喜欢没脸没皮的纠缠着自己呢? 车厢内一时之间,无甚响动。 空气中那种名叫暧昧的情愫,日渐浓郁。 别看萧栾瞧着面色镇定自若,实则心如擂鼓。 瞧着苏漠这醉意盎然的双眸,以及那鲜艳欲滴的樱唇。 萧栾在心中叹息着:这小东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多诱人。 竟然还和他靠的这般近,当真就对他如此放心? 刚想到这里,萧栾又一次闻到了,从苏漠身上传过来的淡淡馨香,夹杂着些许酒香味儿,让他更加的难以自持。 就在萧栾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想吻下去时。 “爷,苏小姐,地方到了。” 马车外的车夫,非常敬业提醒着两人到地方了。 这话一传进马车内的瞬间。 这马车里方才还暧昧十足的氛围,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苏漠如梦初醒一般后退了些;萧栾则是眸光一闪,心中有些许的惋惜。 该早些下手的。 苏漠起身准备下马车。 这脚下还没踏出去一步,不知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折身立即回来瞧着萧栾。 然后在萧栾诧异的目光中,弯腰伸手挑起了萧栾的下巴。 轻佻而娇软的说了一句:“王爷,苏漠告退。” 说罢便收回手,转身立即抽身离去。 苏漠撩完就想跑,这可让萧栾有些不乐意。 小东西刚在老虎嘴边拔毛,他绝不能就这般轻易的放过她去。 于是他眼疾手快的抓住苏漠准备撤走的小手。 第一百三十八章:抱也报抱了,亲也亲了 然后手上微微用力,便将苏漠带回到自己怀中紧紧圈了起来。 嘴上嗔怪道:“小漠儿,你这撩完人就想跑的本事,究竟跟谁学的?” 虽然用起来稍显生疏,但是以后多用几次,应该就会熟练了。 萧栾这话其实不过就随口一问,然而被迫倒在萧栾怀里的苏漠却不这般想。 她尝试着挣脱无果后,听到萧栾这个问题。 苏漠也不挣扎了,她眨了眨自己那双带着些许无辜的杏眸,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然后才带着点迟疑回道:“一个...朋友?” 苏漠说的这个朋友自然指的是独孤宸,毕竟她就碰到过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 萧栾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听后不由的面色一黑。 这算什么,我用独孤宸的身份撩拨你。 结果你把跟‘独孤宸’学到的东西,用在了萧栾这个身份上? 这事儿无论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心头有些许的不爽利。 苏漠没读懂萧栾这片刻的不自然,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王爷阅人无数,莫不是这般不经撩拨?” 苏漠想着萧栾最近撩拨自己那熟练的模样,以前怕是没少撩拨别人。 想罢苏漠用自己另外一只得闲的柔荑,轻抚着萧栾那俊美无双的脸颊。 其中的玩弄意味,彰显的更加明显了。 萧栾眼底隐隐燃起一簇火。 小东西,这喝了点酒,胆子都变大了不少。 居然还学会仗着酒意勾引人了。 最近他这乖徒儿,果真是大有‘长进’。 想到此处,萧栾眼底漫出苏漠熟悉的笑意。 抽空腾出手紧了紧箍住了苏漠那作乱的小手。 戏谑的开口:“小漠儿,如此这般,可是在吃味儿?” 瞧见萧栾露出的那个让她十分熟悉的笑容。 这一瞬间苏漠有些混沌的思绪,变得格外清明。 她为什么会看着萧栾想起独孤宸来? 甚至还生出,萧栾会不会就是独孤宸这样的想法来。 这实在是太荒缪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最近时常拿着萧栾和独孤宸相比较的原因? 这般想着,苏漠刚清明的思绪又在酒意的作弄下,变的有些恍惚。 萧栾见苏漠没回到,请嗯一声,带着点上扬的尾音。 挺在在苏漠的耳朵里,让她觉得自己的耳尖都有了一些痒意。 “吃味?吃什么味?王爷莫不是忘了,咱们可还不太熟。” 她和萧栾才笼统不过见了几面而已,怎会为这莫须有的事儿吃味儿? 全然忘记自己此刻还躺在别人怀里呢。 因此这个不熟二字,从苏漠口里说出来,可谓是大打了折扣。 萧栾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不说,还听到了不熟二字。 当下便没了,再继续逗弄苏漠的心思。 不熟!不熟!不熟! 又是这该死的两个字;又是这该死的不熟! 他真想将她的脑袋敲开,好好将这几日的记忆翻出来,让她自己好好瞧瞧。 自己这不熟二字用的有多不恰当。 前面抱也抱了,亲也亲了。 怎的一转脸,就翻脸不认人了。 方才在食全坊雅间里,亲他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不熟? 准备下马车前,回过头来挑他下颌,调戏他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不熟? 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不熟来了? 想到此处,萧栾的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戾气。 他瞧着苏漠娇媚的脸庞,一瞬间想掐她的心都有了。 但是最终却是闷闷的说了四个字。 “没有别人。” 这四个字很轻,轻的让苏漠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而下意识的轻嗯了一声。 没有别人? 什么没有别人? 啊,没撩拨过别人? 不能吧! 他没撩拨过别人,居然还能这么熟练的撩拨自己? 骗人! 萧栾见苏漠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样,心中有气。 于是便松了圈着苏漠的手,甚至还直接将怀中的美人儿给推了出去。 苏漠一个不擦,险些摔在了地上。 好在最后稳住了身型。 她怀疑萧栾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的翻脸就翻脸? 苏漠重新坐回了萧栾的对面,她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方才和萧栾拉扯间,弄乱的衣摆。 做完这一切,她瞧着又萧栾偏到另一边的脸,忍不住对着他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 喜怒无常的家伙! 这还突然还耍起小性子来了? 姑奶奶我还不奉陪了呢! 想到此处,苏漠正准备起身走人。 便听到萧栾闷声问道:“这次的交代,你可还满意?” 苏漠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 交代?什么交代? 苏漠认真的想了想在,这才想起来萧栾在说什么。 她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王爷的手段,苏漠佩服。” 对于处理这件事儿的手段,苏漠只能用:雷厉风行,四字来形容。 想到这里,苏漠忍不住望向萧栾放在桌上那骨节分明的手。 瞧着细长又漂亮,却不知他这微微抬手间便可搅动多少的风云。 听到苏漠恭维自己,萧栾有些糟糕的心情,好了那么几分。 偏过头的脸,重新转向了苏漠,继而继续追问道:“本王若不出手,这次之事而,你准备如何讨回来?” 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趁着她喝醉了,正好可以多套一些话出来。 其实萧栾原本想问的是,这次的事儿,苏漠是准备去求太子?还是求老七? 笼统他身边靠的住的就这么两个人。 但是这般问实在显得他太直白了,于是便迂回了些。 他这次之所以这般冒险,就是心里清楚苏漠绝对不会想着借他的手。 而他又不希望苏漠去找太子或者萧煜做这件事。 因此便有些冒险的,将钟诚给推了出去。 如今细想起来。 这事儿他办的确实有些冲动了,着实很不符合他以往的手段。 苏漠这一下被萧栾问的有点蒙;如若萧栾不出手,她会怎么做? 老实说苏漠也还没具体想好,到底该怎么处理这桩事。 她原本是想着把这件事儿当个人情,卖给某个急于求升的小官,让对方去皇上面前露个脸什么的。 只是她这边人选还没确定好;一切就已经被萧栾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见苏漠这般沉默着,萧栾便忍不住往太子和萧煜身上想去。 最终他轻叹一口气,他伸手苏漠的脸蛋摆正,迫使着她面向着自己。 语气十分认真的说道::“苏漠,以后你可以尝试着多依赖我一些。” 苏漠下意识的想要摇头。 但是萧栾这人,手上的力气很大,根本不给苏漠丝毫摇头的机会。 合着就时想让她点头呗,但是她偏不! 苏漠有尝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但是她就是不肯点头。 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马车外的的苏璃,一直在等着自己的姐姐出来,结果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小璃儿的新宠? 不由的出声说道:“姐姐,到地方了,你该下来了。” 听到苏璃的声音,萧栾手上的力气有片刻的松懈。 苏漠趁机摆脱,她猛的一个起身。 脑袋直接撞在了马车的车顶,惹得苏漠忍不住轻吟出了声。 这触不及防的,疼死她了! 马车被苏漠撞的晃动了两下不说,下一瞬还传出苏漠的一声轻吟。 惹得外面等候的众人,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莫不是惊扰到了里面两位的好事儿了? 这个进展是不是少许有些快? 萧栾见苏漠紧紧的抱着自己脑袋,连忙上前去轻抚着苏漠方才被撞的地方。 关切的说道:“把手拿开,让我瞧瞧。” 苏漠这一下撞得有些狠,眼角忍不住飙出了泪。 因此在对上萧栾关切的眼神这一瞬间,让苏漠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许的狼狈。 以至于最后控制不住的让自己面上多了几许燥热。 好在因为她先前喝了酒,本身脸颊就有些泛红,这才没让萧栾看出端倪。 于是囫囵的应了一声:“无碍。” 之后便越过萧栾,前去掀开车帘,颇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直到被马车外的凉风一吹,苏漠这才感觉自己好多了,人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不就撞一下脑袋么? 自己慌个什么劲儿? 想到这些,苏漠弯身欲出马车,耳边传来了萧栾低沉的声音。 “小漠儿,记住一句话:身旁之人不可尽信。” 是传音入密。 苏漠忍不住回头古怪的看了萧栾一眼。 他难道没发现自己这句话,把他自己也给说进去了吗? 方才不是还在对她说可以多依赖他一些。 眼下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不过最终苏漠什么都没说,便直接跳下了马车。 她来到苏璃面前时,苏漠这才注意到在苏璃的身后的阴影里还跟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准确的来说是个相貌出色的男人,隐隐之间还让苏漠觉得有点眼熟。 但是绝对不是金昭。 虽然她喝了点酒,脑子偶尔有混沌,但是是不是金昭她还是识得的。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是谁? 小璃儿的新宠? 苏璃被苏漠瞧得有些古怪。 眉心一拧,叫了一声:“姐姐?” 苏漠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她一边瞧着苏璃身后的男人,脑子里忍不住蹦出了自己下马车时,萧栾说的话。 这个身旁之人究竟指的谁? 她的身旁?还是小璃儿的身旁? 苏璃见苏漠一直盯着自己身后的男人。 心想:姐姐现在怕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 于是便出声提醒道:“姐姐,这是潼清。” 苏漠面色变的有些讶异。 她看了看潼清,随后又看了看苏璃。 那表情仿佛是在对苏璃说:小璃儿,你确定你没在糊弄我? 其实也不怪苏漠认不出来。 毕竟她从丰青山上救下来的潼清,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一张脸除了那双眼出众,其他地方都很平凡的男人。 身型消瘦,面色蜡黄,丢到人群中,不看按照眼睛找,怎么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而眼前的男人,换上了一身藏蓝色的长衫,头发简单的束了个冠,原本蜡黄的脸,此时变得光洁白皙。 本就出众的眸子愈显深邃,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厚薄适中的唇。 这些单拎出来可能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很变的让人很难忘记了。 这潼清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了:一白七分俊。 啧,苏漠自己也到没想到,不过就是随随便便的去土匪窝走了一遭,竟捡了个祸水回来。 想到这里,苏漠忍不住语重心长道:“潼清啊,我倒是没想到,你模样生的竟是这般的出众。” 说完之后,苏漠突然心生了几分后悔,不该心生好奇的,也不该将人带回来的。 这个念头刚起,苏漠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异响,很轻微但是很真实。 于是苏漠便忍不住回头看去,正好瞧见萧栾的马夫在调转马头。 至于异响的来源,苏漠暗想许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出于人道主义,萧栾送自己来了这,现在人家就要走了,她怎么也得跟人打个招呼不是? 于是苏漠对着并没有准备就此离去的萧栾说了一句:“王爷,慢走。” 本来坐在马车里的萧栾,瞧见那潼清拾掇一番之后模样这般出众,心中就有一股郁气。 于是便控制不住的捏碎了一个杯子,眼下听到苏漠这话他这心中就更气了。 就这般巴不得他走? 苏漠话也让车夫有了些许尴尬。 他就调转个马头,王妃怎的就理解成他要走了呢? 那么这会儿他到底是走呢?还是不走呢? 车夫有些为难了,毕竟他不是主子。 萧栾发现车夫的踌躇后,没好气的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都在赶他走了,他还能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不成? 萧栾这通火发的好生没道理,苏漠有些莫名。 苏璃心里门儿清。 车夫心里委屈,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就是个下人。 既然主人都发话了,他也不能违逆不是? 于是手中的缰绳一抖,那辆低调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 瞧着马车渐渐走远,苏漠这才回过头重新看向潼清问他。 “我方才说的话你可听懂了?” 潼清听罢之后,眉头微挑,温声应道:“潼清以后一定相貌平平。” 苏漠满意的点了点头。 盛京城就这么大,突然出现个相貌出众,来历不明的公子,倒也没什么。 但是若这个公子和礼部尚书府有了一定的联系,就不好了。 这个消息一旦流出去,无论对苏漠来说,还是对礼部尚书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可不希望礼部尚书府,除了有个没脑子又高调的大小姐之外。 还在别的地方继续高调。 见苏漠和潼清说完话了。 苏璃这才开口提醒苏漠。 “姐姐,王爷走了。” 苏漠心头有些莫名,但是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回道:“我知道,怎么了吗?” 萧栾想走就走,这有什么问题吗? 苏璃瞧着苏漠这个样子,便知道她还没反应过来。 于是便继续提醒道:“咱们现在离家还有五条街。” 也就是说,萧栾走了,她和苏漠就得徒步回家了。 苏漠听到五条街之后,身型一僵。 她好像明白,小璃儿这话什么意思。 五条街。 平时驾马车约两刻钟,但是若按小璃儿的脚程来计算,她们走回家得走小半个时辰。 当然这都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再过不到三刻钟盛京城就要宵禁了。 宵禁之后,是不允许有人在路上行走的。 由此便联到,她们今晚这回家的路,怕是不太好走。 第一百四十章:一头撞进苏漠怀里 而且她还喝了点酒,这走回去就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里,苏漠忽然想到一个自己忽略的问题。 回去没有马车,那小璃儿和潼清是怎么到这里的? 总不能时走过来的吧? 这般想着,苏漠便直接开口问了出来:“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苏璃被问的有些莫名。 “当然是家里的车夫送过来的。” 她难道还能带着潼清,在路上大摇大摆的走不成? 姐姐这酒喝的,给自己喝傻了吗? 苏漠一听,这是有马车吗? 有马车还走什么走? 随即便四下张望了起来,想瞧瞧车夫将马车停在那里的。 可是她怎么四处都瞧不见苏府马车的踪迹? “咱们家的马车呢?” 苏璃淡淡解释道:“车夫说他娘子生病了,我想着王爷应该会送你回去,顺带便也可稍上我,于是就让车夫先驾着马车,回他自个儿家里了。” 听到这里,苏漠忍不住嗔怪道:“那你不早说!” 苏璃满脸无辜:“你也没给我说的机会呀!” 她也是没想到,萧栾醋性竟然这般大。 姐姐和潼清之间还隔在一个她呢。 敲打意味的一句夸奖。 这样萧栾也能给听岔了去。 惹不得,惹不得。 潼清听着这姐妹二人,你来我往的话语,瞧着苏漠被苏璃逗弄的团团转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几分。 这趟有些无聊的离家出走戏码,好像突然变得有趣了起来。 姐妹二人站在小巷里,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时。 在他们身侧不远处,一户人家突然打开了门。 苏漠听到声响看过去,接着那家人屋前的灯笼,瞧见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相貌憨厚的敦实汉子。 他站在门前对着苏漠这边说道:“那边站着的,可是苏家的两位小姐?” 苏漠一听这话,走上前去。 “你识得我?” “先进来来说话吧。” 说罢那敦实的汉子便退回门内,恭请苏漠等人进去。 苏漠站在门口只稍微犹豫了一瞬,便抬脚走了进去,一点都没给苏璃拦下她的机会。 见苏漠都走进去了,苏璃那里还能在外逗留。 连忙也跟着走了进去,潼清则走在最后。 三人进去之后,只瞧见一个生活气息很浓重的院子,房屋不过两三间,院子的左边养着一些鸡鸭,右边则种着一些蔬菜。 潼清问道空气中穿过来的味道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而先前给她们开门的那个敦实汉子,正在门口落栓。 院子里还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头上带着包巾,手上端着一个簸箕,方才应该是在挑拣着什么。 瞧着那妇人的面相与那敦实的汉子有几分相似,苏漠心想他们应该是夫妻;因为两人给苏漠的是一种很相契的感觉。 这种感觉经常出现在那种做了多年夫妻的身上,这种感觉还有另一种说法叫:夫妻相! 那妇人一见苏漠和苏璃,立即放下手中给的簸箕,上前去恭敬的对着她们二人行了一个礼。 “大小姐,二小姐,大驾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瞧着这妇人的有些激动的劲儿,苏漠有些茫然。 她忍不住看向苏璃,用眼神询问着她:这两个人我认识吗? 苏璃微微摇头,一个喝了酒的人,这会儿能站着酒不错了,她也不指望她能有多好的记忆。 她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细细瞧了那妇人一番,这才认出这对夫妻是谁来。 她连忙上前去将那妇人扶起来,叫了一声:“林家大嫂,那里的话。” 妇人瞧着苏璃居然还记得自己,不由的喜上眉梢。 “没想到二小姐,居然还记得民女。” 在林家大嫂说话间,她的夫君林大哥来到了她身边。 苏漠也走到了苏璃身后,她对着林家夫妇说道:“林家二位,不好意思,今晚我眼神有点不大好,瞧人带重影。” 林嫂连连摆手:“大小姐,说笑了。” 听到自己娘子还在这与两位小姐寒暄,林大哥开口却是直奔了主题。 “我方才在门口听到大小姐说今晚,遇到了些麻烦,如若大小姐不嫌弃,我们家有辆牛车,可供大小姐差使。” 本来林大哥是想说两位小姐不嫌弃,可在寒舍留宿一宿。 天亮了再回去,但是一想到这二位是金枝玉叶。 他这小小的茅草屋以及那有些发硬的被褥,她们两位盖起来怕是会不习惯。 因此便没好意思开这个口。 苏璃谦逊有礼的回绝了,林家大哥的好意。 “牛车倒是不用麻烦了,不过苏璃眼下却有一事相求,还望林大哥和林大嫂能行个方便。” 林家大哥一听连忙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什么行个方便不方便的。” “二小姐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一声便是。” “当初要不是大小姐仗义相助,哪里有我们夫妻的今天。” “我们夫妻一直都在寻找机会,能报答大小姐一番。”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二小姐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便是。” 林家大哥,林业是个老实人。 通过自己的努力,在盛京城里盘下了一间小院儿。 搬到盛京城里的夫妻二人,在思索之后的生计时。 想到了自己做生意,于是便在街上支起了摊。 卖起了他们妇人二人合力做出来的糕点。 好在他们手艺不差,做出来的糕点,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买来尝尝鲜。 这样的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还算滋润。 只可惜好景不长,他们的安逸日子被打破了。 在一次柳氏自己上街卖糕点时,她被大理寺一个衙役给瞧上了。 柳氏的容貌,虽然不算多出色,但是也是生的温婉清秀,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宜室宜家的好女人。 之后那衙役便以自己公职之便利,想尽各种借口接近柳氏。 甚至在知晓柳氏已成婚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的刁难于他们夫妻。 硬生生的要将他们往那绝路上逼。 如此过了一些时日,柳氏终于受不住那衙役的再三骚扰了。 瞧着自己丈夫被人按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动弹不得的模样, 将这些都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若不是她,她相公也不会吃些苦,遭这些罪。 于是走投无路的柳氏,起了要了结自己心思。 她猛地一下,挣脱了那个一直调戏她的衙役的束缚。 瞧着一旁的柱子,她心一横就要一头撞上去。 结果她却撞进了一个有些柔软的胸膛,一双纤巧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拦住她的安抚了她一阵后,柳氏便听到了自己这辈子,再难忘记的声音。 “这位大嫂,就算要死,也该是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去死才对;你怎能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言语间虽是满满的轻佻,但是莫名的就让柳氏慌乱的内心安定了下来,就连那视死如归的心思也荡然无存。 她睁开自己紧闭着的双眸时,一入目的便是一抹十分艳丽的红色。 第一百四十一章:我叫苏漠,想报仇就来找我 一如那人那艳丽无双的模样,让人难以忘却。 瞧着柳氏情绪稳定了下来,苏漠将人交给了一旁的苏璃。 “小璃儿,看好这位大嫂,莫要让她再做傻事。” “知道了,姐姐。” 苏漠说罢她便走向了方才欺负人那个的官差。 这官差欺行霸市久了,见突然走出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是恶狠狠的说道:“漂亮的小娘子,本官差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丝毫没想过方才柳氏那般用力的撞过去了,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小娘子身形却纹丝不动。 而苏漠这边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冷笑,然后便是实打实的一脚踹在那欺负人的官差胸口。 那官差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直到撞在对面的墙上这才停了下来,然而停是停下了来了,他人却是当场晕厥了过去。 “身穿公服,不思治安,欺压百姓,此乃一罪。” 苏漠的声音不大,但是短短十六个字,却是让听的人有些振聋发聩。 其他跟那个欺压林氏夫妇一起的官差,看到被踢晕的同僚都呆住了。 在大多数官差心里都涌起这样一个念头:这个漂亮的小娘子很强!! 但是大多数是大多数,凡事总有例外,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没眼力见的。 只见两个平日里和那个晕过去的官差走的极近的人,瞧见自己的兄弟被一脚踹晕了。 怒气上头,拔出佩刀就直接往苏漠面前冲,结果手上的刀还没落下。 便又一一被苏漠给一脚踹开,踹去跟那个欺负柳氏的官差做伴了。 “同僚欺人,不加以阻止,反助纣为虐,此乃二罪。” 接连三个官差都被这个女人一脚给踹晕了。 这让他们这些大理寺官差的面子往哪里搁?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对方强不强的了,剩下几人齐齐拔刀冲向苏漠。 有句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他们这么多人总能跟她过上几招了吧? 然而最后他们虽然仗着人多靠近一些了,可是却依旧没能碰到苏漠的衣角。 便又都被她一招给解决了。 只不过后面一起冲上来的那些人,比先前那三个幸运点。 至少他们没直接被直接踢晕过去。 但是他们的身上却很痛。 就好像苏漠那一招,直接将他们全身的骨头都给打碎了一般。 “仗公职之便,枉法徇私,此乃三罪。” 细数他们这三条罪时,苏漠气场全开。 被苏璃扶着的柳氏看蒙了,旁边零零散散其他围观的人也都看傻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天上掉下来个天仙,结果这是掉下来个女煞神啊! 但是莫名让人想叫好是怎么回事儿? 苏漠教训完人,转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多响声。 她睥睨多瞧着这倒了一地的人,淡漠的说道:“记住我叫苏漠,想寻仇的话,可以来礼部尚书府找我。” 说完还扯出一抹浅笑,似挑衅,也是吓唬。 听到这里,那些大理寺官差才知道自己惹到了谁? 苏漠! 这不是那个号称打遍盛京无敌手的异类吗?! 谁他娘的敢找她寻仇? 那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 她不继续找他们的晦气,他们就该跪下来感谢上苍了。 听说了苏漠的名号,那些没晕的人,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 架起那三个昏迷过去的人就跑。 生怕自己跑慢了,小命儿都留在那里了。 后来那一干欺压百姓的官差被革职的革职,被查办的查办。 该下了大狱的也都进了大狱。 至于他们最后的结果如何,这边没人再去关心了。 瞧着林业和自己的娘子,现在日子过的这般安稳,想来那些人的日子应该不怎么好过。 后来苏漠了解了实情始末,便帮林氏夫妇在临街的地段,租了一间铺子。 这样他们就不用再继续去街上卖糕点,林业的娘子柳氏也不用再继续抛头露面受人调戏了。 也就是说当初若不是苏漠仗义出手,救下了柳氏,惩治了那官差 现在林业和她娘子,怕是已经天人永隔了。 虽然这件事对苏漠来说,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却是这对夫妻永生不敢忘却的恩情。 因此他们一直都对苏漠心存感激,想着找机会报答。 听到这林业都这般说了,苏璃也不继续客气了。 她将身后的潼清拉了出来。 “这是潼清,我想将他安置在你们这边一宿,明儿一早我会派人来接他,不知林大哥可方便?” 林业瞧了人高马大的潼清一眼,随后连连点头:“方便,方便,只要这位公子不嫌弃寒舍便好。” 潼清微微一笑,对着林业抱拳一礼:“多谢,林大哥。” 这地方可比土匪窝好多了,他怎会嫌弃? 安置好了潼清,苏璃便拉着苏漠告别了林氏夫妇。 苏漠现在直觉困意上头,自己眼睛好像都有些睁不开了。 她感觉自己被苏璃拉着在往外走,便忍不住问道:“小璃儿,咱们这是要去那里?” “回家!” “啊?真走回去啊?” “你现在能用轻功,飞回去也成。” 说完之后苏璃松开苏漠,双手报臂看着她。 苏漠一听。 对哦,她还会轻功。 于是便试着提了一下气,结果没坚持多久便泄了气,根本就聚集不了内力。 于是便有些委屈的说道:“聚不了内力,飞不起来。” 苏璃听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苏漠现在提不起劲儿了。 因为现在正是苏漠喝下去的酒,酒意散发效果最浓的时候。 食全坊的酒,是她监督酿造的。 刚开始喝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后劲儿却是极大的。 无论多能喝的人,等到这酒的酒劲儿上来后,都无一例外的会醉倒。 曾经有不少号称千杯不醉的人。 不信邪。 前来食全坊挑战,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坚持清醒到了最后。 从此食全坊的酒一战成名。 最开始大多数人都是被食全坊的酒给吸引过去的。 但是等他们去了才发现这食全坊不仅酒好喝,菜也好吃,小二们也很热情。 后来这名气越传越广,便造就了今日的食全坊。 苏璃继续拉着苏漠往巷子外走。 她在赌。 赌萧栾一定不会抛下她姐姐独自离开。 因此当她的视线里,出现那辆低调而朴素的马车的影子时。 苏璃在心里肯定了自己: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赌对。 这会儿的苏漠已经彻底醉了过去,全身力气都压在苏璃的身上。 这致使着苏璃的步伐有些许艰难,她扛着苏漠缓慢的往前挪动。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大片的阴影,接着苏璃身上便是一轻。 压在她身上的苏漠被人拉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怎么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儿 是萧栾。 他将苏漠从苏璃身边拉走后,将苏漠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随后打横把人抱起。 苏璃瞧着萧栾又带上了他的银色面具。 她透过面具瞧着萧栾藏在面具后面波澜不惊的眸子。 说了句恭维话:“就知道王爷对姐姐这般用情至深,是断不会丢下姐姐自己一人离开。” 她就是算准了萧栾还没走,所以才把潼清留在了林业家。 一是以免萧栾看到潼清又醋了。 二是潼清这么大个男人,她也不好直接将人给带回家,回头传出去惹人非议就不好了。 本来一早就该给潼清安排好的。 结果等到潼清把自己收拾给干净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便直接匆匆赶到和苏漠平时约定的地方。 因此就没来的及给潼清安排住处。 毕竟他的容貌太拔尖了,安排到那里都会引人注目。 方才碰上林氏夫妇,还真是解了她的一个燃眉之急。 所以说这人平时呢。 还是得多做些好事才行。 毕竟有句话叫善有善报不是? 对于苏璃听着恭维实则戏谑的话语。 萧栾没有吭声,他抱着苏漠直接转身,走向了停在一旁的马车。 苏璃忍不住撇了撇嘴。 方才还拈酸吃醋呢,这会儿又装起高冷来了。 不过想归想,这脚下的步子没停。 萧栾会等她姐姐,可不代表他会等她。 她不想自己走回去。 两人先后上了马车。 苏璃一坐下便瞧见,她自己个儿这个平日里离男人八丈远的姐姐。 此时居然自己在萧栾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瞧着萧栾那惬意上扬的嘴角。 苏璃顿时觉得她此时应该在马车外面,而不是马车里面。 马车晃晃悠悠的向苏府驶去,后面的路程萧栾和苏璃谁都没说话。 最终在宵禁的前一刻,他们到了苏府后门。 萧栾一路都抱着苏漠,直到他将人送回了槿院儿。 他这才将人放下,他轻柔的将苏漠放到了她的床上。 然后蹲下亲自帮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子。 苏璃原本站在一旁是想上前帮忙的,但是萧栾却没给她机会。 这不由的让苏璃心生了几分诧异。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无论是萧栾,还是独孤宸。 都好像并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但是他眼下却做的极为顺手。 算了,这里既然用不到她,那她先去熬点醒酒汤好了。 不出意外的话,再有半个时辰,姐姐就该醒了。 这是食全坊那酒的特性,酒意一旦散完,浅眠的人便会醒来。 正巧明儿是一个一早就约定好的特殊日子。 想到这里,苏璃便悄然转身,进了苏漠院子里的小厨房。 熬醒酒汤的材料,是上一次姐姐喝醉了,府里的丫鬟拿过来时拿多剩下的。 应该刚好够这一次用。 半个时辰后,苏璃端着一碗醒酒汤,出现了苏漠的闺房时,萧栾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应该是先离开了。 苏璃的前脚刚踏门苏漠闺房的的门,躺在床上的苏漠便猛的一下睁开了眼。 像是坐了一场噩梦,被惊醒了一般。 苏璃察觉到动静,招呼道:“你醒了,正好醒酒汤刚熬好,趁热喝了吧。” 听到苏璃的声音,苏漠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结果因为起身的动作太大,惹得她脑袋有些胀痛,险些又跌了回去。 这胃里也是翻江倒海般难受。 苏漠一边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遍在心里暗骂:这该死的,熟悉的胀痛。 最近她沾酒沾的有些太频繁了。 此时苏璃已经端着醒酒汤来到了她的面前。 “先喝了吧。” 说完之后便把手中的醒酒汤递给了她。 苏漠接过后,二话没说仰头一口就喝掉了,只是这带着后劲儿的酸,让她觉得自己牙好像都不熟属于自己了。 这时是在这醒酒汤里放了多少醋? 不过有一说一,这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喝下去。 苏漠方才还翻江倒海般难受的胃,终于舒适了几分。 她将碗递给苏璃时,道了一句:“多谢。” 之后不经意间大垂眸,她才发现在自己身侧放着一个瓷白的瓶子。 苏漠将药瓶拿起来一看,上面又没标注名字。 但是一瞬间她就猜到这瓶药是谁放的了。 独孤宸! 在苏漠的印象中,只有独孤宸才会夜闯她闺房,然后给她这种没写名字的药瓶。 让她自己去猜那药瓶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不过眼下她并没有心思去深究这个。 约莫是喝了醒酒汤之后的心里作用,苏漠觉得现在自己的头好像没有方才那么痛了。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苏璃有些差异,这是不记得今晚的事儿了? “你还记得多少?” 听到苏璃这般问,苏漠仔细回忆了起来。 “在食全坊和程诺喝酒,然后...” 说到这里,她想起自己主动亲萧栾的画面,嘴角忍不住抖了抖。 自己怎么会干这么愚蠢的事儿,还想着不行,得重来? 苏璃见苏漠没有继续往下说,忍不住又赐额差异。 “然后什么?” 姐姐莫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了吧? 一想到这里,苏璃顿时来了兴趣。 督促的喊了一声:“姐姐?” 苏漠干咳一声,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然后继续一边回忆,一边说道:“然后程言来了,带走了程诺,再然后我就和萧栾来找你了。” 苏璃仔细听,不难听出苏漠的话里有一丝的僵硬。 这一回忆,苏漠又想到自己在马车里调戏萧栾的画面。 她一定是疯了! 所以才会在今晚尽干一些出格的事儿来。 然而苏璃的注意力却在程言来带走了程诺这句话上。 “你怎么会程家兄妹碰上了?” 碰上程言倒是正常,毕竟他是此次剿匪的领头人,多少都会打个照面。 但是程诺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丰青山上碰见的,而且程诺的出现并不是意外,而是她的蓄谋已久。” 虽然程诺竭尽全力的用凑巧二字形容了,但是这话说出去怕是路边三岁的稚子都不会信吧。 “她想做什么?” 程诺若以此威胁姐姐的话,之后的日子怕是会有些艰难。 她不希望姐姐再和程言扯上关系了。 “目前未知,但是她似乎对我并没有恶意,甚至还带着些许莫名想跟我结交的真心?” 想到这里,苏漠忆起在雅间的时候,萧栾好像说过。 程诺之前,是养在江湖上那个医圣世家董家的。 “你猜程诺不在盛京这些年,长在那里的?” 苏璃想到了一个自己一直查不到的消息,连忙追问道:“那里?” “江湖上号称医圣世家的董家。” 难怪她查不到任何一丁点跟程诺有关,有用的消息。 第一百四十三章:大小姐,七殿下约您吃包子 她一个在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却跑去打听江湖名门世家的小姐。 这不是在自取其辱么? 只是让苏璃有些不明白的是,程诺有董家这层身份在。 应该什么都不缺才是。 那她为什么要来结交她姐姐呢? 一时兴起? 还是预谋着其他? 苏璃想不明白,不过她瞧着自己姐姐的这个态度。 估摸着对那个程诺应该也是不讨厌的,说起来之前中秋宴上她们两人还十分有默契的共舞了一曲。 亦或是因舞结缘也说不懂。 再说了姐姐的心思比她还重,她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她就不必跟着瞎操心了。 想到这里,苏璃猛的想起额被她丢在林家的潼清来! “姐姐,你还记得你从丰青山上带回来了一个男人么?” 苏漠看了苏璃一眼。 什么叫她从丰青山带回来个男人,那明明程诺带回来的。 不过听到苏璃提及那个男子,苏漠脑子还是划过了潼清那双沉着冷静的眸子。 “你是在说潼清吧,潼清怎么了?” 她依稀记得潼清洗干净换了身衣裳之后,好像容貌很出色来着。 苏璃微微颔首:记得就还好。 “你有何打算?” 苏漠有些诧异。 “你看着处理便好,这些事儿一向都是你自己拿主意的,怎么的今儿想起来问我了?” 苏雅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 “这潼清的身份,怕是有些不一般。” 她不仅容貌生的出众,身上还有一股宠辱不惊的劲儿。 以及他那虽竭力隐藏,却依旧能让人瞧出端倪的矜贵的气质。 这些种种加起来,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公子哥。 苏漠抬眸看向苏璃反问道。 “怎么个不一般法?” 苏璃一愣。 姐姐,这是不信她的说词? 这个念头刚冒起来,便被苏璃摁了回去。 不对,不是不信。 而是在告诉她保持平常心,当一个瞎子,就当自己被蒙在鼓里好了。 这意思就是先将潼清放任着,是人是鬼,时间久了自然能见分晓。 不过他既然能再丰青山上呆的住,想来应该是能忍。 那么她若是后面刻意刁难他,应该也没什么用的,没准儿还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如此想来,倒是姐姐的平常心对待,更稳妥些。 想到这里,苏璃心中有了计较。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璃听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毕竟已经子时了,寻常这个时候她都已经歇下了。 苏漠察觉后开口道:“你先回去歇着吧,幸苦你了。” 苏璃点了点头,然后呢喃了一句:“幸苦的是萧栾,是他一路将你抱回来的。” “什么?” 苏漠没听太真切。 苏璃一惊,想到萧栾什么话都没留下就直接走了,也拿不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璃便下意识的否认道:“没什么。” 之后便捧着碗就准备往外走,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苏漠又说 “碗放在桌子上就好了,我明儿自个儿收拾。” 苏璃听后求之不得,二话没多说直接将碗放在了桌上,随后离开了槿院。 苏璃走后,苏漠重新拿出独孤宸留下的那瓶药,对着烛火反复打量,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苏府的大多仆人都已开始了各司其职。 本该熟睡的苏漠,也在此刻睁开了眼。 下一瞬,一阵有序的敲门声响起。 苏漠沉声问道:“什么事儿?” 卧房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道:“大小姐,七殿下差了一位叫王千山的人来请你了;说是想约你一起去东街的那个包子铺吃包子。” 来传话的人可不就是从林惜身边调走的锦衣。 苏漠从床上坐了起来,闭目养了一会儿神。 虽然半夜她醒来喝下了一碗醒酒汤,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疲乏。 沉默了好一会儿,苏漠才再次开口。 “现在什么时辰了。” 锦衣的话很快便传进了房内:“回大小姐的话,卯时刚过。” “你去让传话的人稍候一会儿,我这就来。”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 锦衣得了苏漠的吩咐,即刻便退下去找王千山去了。 一如既往的手脚利索。 同时,苏漠眼底的混沌也一扫而光。 她利落的起床,整理被褥。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苏漠总觉得那里少了些什么。 不过眼下外面有人在等着她,也容不得她细想耽搁。 整理好床铺后,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暗红色镶着金丝边暗纹的劲装穿上,头发尽数由一根红色的发带绑着束在脑后。 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软靴,一对柳眉被她微微描了一描,便显得又细又长,整个人暗含一股凌厉之势。 王千山得了锦衣传信儿左右无事,便在在苏府后门来回踱步打发着时间。 然而刚走了没几圈,便瞧见从苏府里面走出一位翩翩公子。 王千山愣了片刻,随即笑着恭维道:“苏大小姐你若真为男儿身,只怕是盛京城里的小姐们又要多一位梦中情人了。” 苏漠抬手做辑,摆手道:“千山大哥谬赞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出发吧,别让殿下久等了,回头殿下吃不上东街包子铺里的头笼包子;怕是又要怪罪于你了。” 王千山浅笑应着:“那苏大公子请。” 两人这对话,被在隔壁厨房忙碌的仆人听到了,心头也是觉得怪异的很。 在两人走后,洗菜的大娘,生火的丫头,掌勺的大婶儿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先是洗菜的大娘开了口:“这七殿下也太奇怪了吧,怎的每隔一阵,便一大早上差人来府上,约大小姐一起去东街买包子。” 掌勺的大婶儿听后连忙接腔。 “我也纳着闷呢;虽说那东街包子铺的包子,确实好吃,享誉盛京;但是哪有次次都约姑娘去吃包子的?” 这时,生活的丫头则一副你们皆醉我独醒的模样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当初咱们大小姐与这七殿下,就是因为争这东街包子铺的一笼包子,打了一架才相熟的。” 听到这里洗菜大娘和掌勺大婶纷纷应和着:“这就难怪了。” 她们家大小姐,最是会以武会友的。 “最后谁赢了?” 随着这道不和谐的声音出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众人齐齐看了过去,仿佛在看一个傻瓜。 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一瞬间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洗菜的大娘率先反应过来:“你是新进府的?” 那男子囫囵的应着:“前儿刚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答应过的,少一个月一天都 男子的话音一落,那生火丫头顿时接了一句。 “奇怪,我也是前儿刚来了,怎么没见过你?” 那男子眸光顿时变得有些闪躲。 “我相貌平平,姑娘记不住也实属正常。” 听到男子这般说,丫鬟,大婶和大娘神色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生火丫头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生火棍,掌勺大婶悄悄握紧了手中的菜刀。 洗菜的大娘则偷偷的摸了摸自己身下凳子的一脚。 其实从那生火丫头先前跟这大婶和大娘说的话。 便可以听出,她其实已经进苏府很久了。 而她方才说什么自己也是前儿进府的。 其实不过是为了诈一诈这个男人,没曾想还真给她诈出来了。 会起诈一诈这个念头,原因有二。 一是苏府的人员流动并不大。 因为府里的主子都比较好说话,二小姐结工钱也结的很准时。 因此进了苏府只要本分做事儿了,都会做的比较长久,所以府内其实已经很久没招过新人进来了。 二是在进府之时。 管家都会把各个主子的脾气秉性,一一告诉她们这些下人。 所以她们都很清楚,她们家大小姐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日常闲聊,聊到了大小姐又跟人打架时。 她们都会心照不宣的想着:害,大小姐又要多一位兄弟了。 所以今儿这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问大小姐跟人打架谁赢了的人。 那肯定就是有猫腻的了! 她们家大小姐从会打架开始就没输过! 那个说错话的男人,瞧着厨房这几个都不说话了。 还用一种幽幽的目光,瞧着他忍不住心头一突。 连忙寻了个借口抽身离去:“我还有事儿,便先走了。” 说罢便转身逃似的跑了。 直到那男人彻底走远后,一直戒备的三人,才松了口气。 掌勺大婶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事儿要告诉二小姐么?” 结果回应她的是洗菜大娘的一声“嘘”。 大婶意会的点了点头。 大娘这意思是说哪个男人恐怕还没走远。 此时她们三人心都在‘砰砰砰’的狂跳着。 但是这么一直沉默着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为了安抚她们彼此有些乱的心跳,她们很有默契的聊回了方才的话题。 这次又是掌勺大婶先开的口:“按先前丫头这般说来,也不怪这七殿下隔三差五约大小姐去买包子哈。” 毕竟因包子结的缘嘛,只不过就是缘浅了一些。 生火丫头听到这里,松开了自己紧握着的烧火棍,有些心有余悸的应着:“是...是啊,不过以前自家大小姐未定亲时,这样偷偷来往便是极不好的了,这眼下定了亲了,这样做是否越发的不大好了?” 大娘一听,一脸不在意道:“害,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就咱们大小姐那性子,哪能将她当作普通女子来看呀。” 大婶连忙应和着:“就是,就是;不过新姑爷这心胸也确实挺宽广的。” 听说还是新姑爷主动先求娶的她们家大小姐呢。 头一次见,听说了她们家大小姐的名声,还没被吓跑的。 对于厨房这三人在背后担忧和议论的问题,苏漠自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她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从来就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幼时与程言跟着程远整日混迹在军营时,她便没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女子。 后来又因为那些场意外,她便更做不回那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了。 当年之事,父亲心中有数,却决口不与她提及。 这些年透过一些蛛丝马迹,她也了解到一些。 再加上尚书府在朝中得处境,这几年虽然过的还算安稳;但是没有人知道意外,会在哪一天再度降临。 因此她现在能做得便是竭尽全力好好活着,然后站高一些,这样那些想除掉苏府的人便会多些顾虑。 与此同时,某心胸宽广的新姑爷。 听说了苏漠一大早出门去见萧煜之事。 虽然他面上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甚至还淡定的挥手示意那个来递消息的人退下。 但是细看他那只藏在袖中的手,便不难听到‘咔咔咔’的响声。 酒彻底了醒了么? 一大早便四处乱跑! 东街包子铺。 苏漠与王千山一到,便瞧见了包子铺那灶上正蒸着包子,雾气腾腾的。 掌柜的一见二人,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哟,二位公子来的赶巧了,这第一笼包子,马上就可以吃了,七殿下也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掌柜的夫人则连忙去掀开布帘,热络招呼道:“二位,快里面请。” 苏漠走过时对这掀帘的夫人,道了一句:“谢谢,大娘。” 随后便先行进了铺子里面。 王千山紧跟其后,路过妇人时对她微微颔首。 一进包子铺,外面蒸屉上水被煮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便被隔绝开来。 苏漠一眼就瞧见了坐着有些没正形的萧煜。 萧煜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指着脑袋。 一副万事俱备,就等包子上桌的模样。 见听到外面掌柜和掌柜夫人说话,便抬眸望去。 正好看到苏漠从屋外走进来。 外面的天色还没彻底亮起,萧煜却觉踏着晨光进来的苏漠,身上正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感觉。 让他见了忍不住怦然心动。 萧煜愣了一秒,便立即清醒过来招呼道:“你可算来了。” 他本以为这次苏漠是不会来的,毕竟她已经定亲了。 若是与他私下约见之事传了出去,或者说让那萧栾知道了,怕都会难以解释。 “既然曾经答应,过会陪殿下吃半年包子,那么少一个月一天都算是我食言。” 而她从不食言。 因此她今日势必是会来的。 不过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因为今日之后,半年期便已经满了。 她和萧煜之间的约定,也算是结束了。 萧煜听后笑了笑:“那今日也请多多指教了。” 说罢,手中的筷子便向苏漠直直的飞了去。 而在旁人眼中飞速向苏漠而去的筷子,到了苏漠眼里却像是被放慢了数倍。 只见她柔荑轻抬,手指微点,那原本裹着内力的筷子,像是突然被卸了劲儿一般,掉落在了地上。 “七殿下,这是想将这包子铺给掀了吗?” “有你在,掀不了。” 若他真掀了这包子铺,可就算是苏漠输了。 苏漠怎么会轻易输? 说话间,萧煜便来到了苏漠面前。 他只见他出奇不意的打出了一拳。 然而这拳头,别说碰到苏漠了,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摸到,便已然落空了。 萧煜不信邪,继续攻击苏漠,苏漠亦是见招拆招,边打边退。 很快萧煜便发现了苏漠的意图,这是想将他往后院引。 没那么容易。 第一百四十五章:苏漠,我不要面子吗? 既然他摸不到苏漠的头发丝儿。 那他可以尝试一下转变出招路数。 想到此处,萧煜转向了一旁的摆着桌椅。 按照约定,只要他能破坏掉这间铺子里的任何一样大件物品,苏漠也算是输了。 只要她输了,她就会教自己武功。 想到这里萧煜使出一记腿击,眼见着就要击中他身旁的凳子。 原本离他五尺远的苏漠,却在眨眼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并用一根筷子截住了他下压的腿。 至于她手中的筷子从何而来。 必定是方才苏漠在来到萧煜面前的间隙,从一旁的的桌子上顺的。 又一击落空。 萧煜只得继续转变攻击方向,今天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过了十多招。 苏漠好像总能猜到萧煜的想法,每次都无懈可击的防下了他的所有攻击。 终于掌柜的包子蒸好了,他端着包子人未到声先到。 “七殿下,苏小姐,您们二位的包子好了。” 萧煜听到声音后连忙收招,苏漠则淡定自如的收了势。 两人一起走到一旁的桌上坐下,王千山则在萧煜和苏漠动手之时,便退到了后院去了。 有些气喘的萧煜,看着神色如常就连发丝都未曾乱过分毫的苏漠。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这一次又失败了。 看来以后,他真的再没借口找苏漠出来与自己相聚了。 掌柜的将两笼包子放到了桌上,无意间瞥见萧煜面上带着层薄汗,有些许疑惑。 “七殿下,很热么?” 这已经时秋日了,按理说正是冷热适宜的时候,七殿下怎的好端端的出起汗来了。 萧煜听罢微笑应着:“是有点闷。” 掌柜的不疑有他,甚至还在自己身上找了原因。 “约莫是草民今儿还没来的及开窗,以至于这铺子里面有些不透风,草民这就去将窗户打开。” 苏漠微微颔首道了一句:“有劳了。” 掌柜走后,萧煜瞧着苏漠,心头有些不爽利。 嘟囔了一句:“苏漠,我可是皇子。” 苏漠瞟了萧煜一眼,淡定反问:“皇子又如何?” 太子她都揍过了,还是萧煜自己亲眼看着揍的。 所以是皇子又怎么样? 萧煜语气一噎:什么叫皇子又如何?他不要面子的么? 非要人将话说的那般明了? “你就不能让让我?” 听了萧煜如此直白的话语,苏漠想了想回了一句:“也行。” 说完便夹起一个包子放进了嘴里,轻轻咬开,醇香的汤汁慢慢在口腔内蔓延。 心头不免升起一抹满足感,醉酒后的后遗症,也在这个包子吃下去的瞬间尽数消散。 不枉她起这么一个大早来吃它。 听到苏漠说也行,萧煜不禁有些诧异。 他怎么觉得,今儿的苏漠透着点古怪? 他是皇子,让苏漠让让他,这样的话。 萧煜不止一次在苏漠面前说过,可是苏漠从来听完之后都是一笑了之。 该怎么还是怎么,绝对不会放一丝一毫的水。 这次居然破天荒的说了也行? 这...他是不是在做梦? 萧煜一边这般想着,一边吃着包子。 结果一个不察,一口咬到了自己的下唇,瞬间血腥味盖过了他口中包子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疼痛,还让他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 苏漠听到动静后,将目光放在了萧煜身上。 没开口,但是面上疑惑的表情代表了她想说的一切。 你怎么了? 萧煜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边说道:“没事儿。”“没事儿。” 苏漠眉头微挑,不再追问。 继续用起自己的早膳来。 一刻钟后,苏漠,萧煜吃饱喝足,先后从包子铺里走了出来。 而作为下人的王千山,则负责在后面结帐。 用完早膳出包子铺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朝阳东升。 此时的街上除了包子铺里,有些来买包子的人之外,再难见其他人的踪迹。 苏漠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吐出一口浊气。 “去后山吧。” 苏漠没回头,望着朝阳的方向说道。 萧煜听后一愣。 去后山? 去后山做什么? 萧煜认真的想了想,想到了苏漠先前说的那句。 也行。 所以这句去后山的意思,约莫是再去后山练练了。 其实去后山,到也不是不行。 只是萧煜这心头稍许有些别扭。 苏漠口中的后山,指的是连着他府上的后门的一座小山。 山上常年郁郁葱葱长着许多竹子,四季都很凉爽。 尤其是盛夏的时候,那片竹林可以说是难得的避暑圣地。 他夏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后山度过的。 这事儿若换以往,萧煜自是欣然接受的,但是今儿他却是有些不愿意了。 因为这后山不仅在连着他府上,还有一部分连着灵禧苑! 这就让他不禁想到了萧栾。 一想到萧栾,他就联想到了苏漠和萧栾的婚事。 这让他原本仅有的一点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见萧煜踌躇,苏漠也不强求。 “不愿就算了,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苏漠转身便要走。 萧煜连忙上前去拦住她。 “别呀,我也没说不去不是?” 苏漠抬眸看向这个拦住自己去路的男人。 “那去还是不去?” “去!” 这一次萧煜应的很干脆! 一刻钟后,苏漠便站在了后山的竹林里。 在她身后,萧煜正靠在一颗粗壮的竹子上喘着粗气。 这一路,他们都是轻功过来的。 此举于苏漠倒没什么影响。 毕竟她内力深厚,这一路轻功过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萧煜却是有些扛不住了。 本就不怎么扎实的内力,直接被挥霍连一空。 以至于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他想躺着。 他就说苏漠的一句也行,肯定不是字面意思。 果真是没安什么好心。 时间缓缓过去,一炷香后,气喘吁吁的萧煜,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原本就离萧煜不远的苏漠,却在这时突然出手,袭向了萧煜。 等萧煜察觉之时,已经有些晚了。 但是不知是苏漠没怎么上心,还是萧煜反应的够快,最后居然被他给险险避开了。 避开之后的萧煜,看向苏漠抱怨道:“你出手之前好歹打声招呼呀。” 苏漠面无表情看着萧煜,没有开口。 随即下一掌又到了萧煜面前。 萧煜心中一凛。 苏漠没在跟他闹。 她是在很认真的跟他切磋。 想到这点,萧煜也不得不变得正经起来。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着苏漠的招式。 竹林里除了脚踩在枯叶上发出的声音,剩下的就是拳头和拳头撞在一起的肉搏声音。 三柱香。 萧煜坚持了三炷香,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也如自己先前所愿的那样。 躺下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别想碰瓷! 这次萧煜不仅躺下了,还一时半会儿都爬不起来的那种躺平了。 不过从苏漠的角度来说,萧煜这些日子的长进确实很大。 早膳之前的那轮切磋萧煜和苏漠就过了二十多招。 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之前的他动手时都是畏首畏尾的,今儿却是流畅不已。 再有就是现在,眼下虽然才过了三炷香就被苏漠打趴了。 但是他却三炷香内,从苏漠手上走过了六十招。 之前的几次相比,这个进步可不止一星半点。 若是再与最初和苏漠相遇时相比,那更是有天壤之别。 躺平的萧煜,忍不住甩了甩自己被苏漠打的有些发麻的手臂。 不禁在心中感叹: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手劲儿可真大。 苏漠瞧见他这个动作,则居高临下看着萧煜,淡淡的吐出来七个字。 “我就用了五分力。” 言下之意便是:你胳膊不会有问题,你赶紧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也别想碰瓷! 萧煜被苏漠这句话噎的,半晌没能吐出来一个字来。 这不就约等于在说他是个废物吗? 连她的五分力都受不住。 不过,仰视着这样眉眼冷淡,不给他留颜面的苏漠。 萧煜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词,竟然不是太没人情味儿,而是好可爱? 这个词汇跳出来之后。 萧煜便忍不住想着:苏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就算是一直板着一张脸也很可爱,还越看越可爱。 苏漠不知萧煜心中这些想法;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会满心诧异。 这些年,她听过许多人当面或者背后说她男人婆,说她蛮不讲理,说她空有一副好皮囊等等。 这些话虽然算不得多难听。 但是却没有一句是正面夸她的。 所以若是她听到有人用可爱二字形容她,定然会觉得这太荒谬了。 她何曾跟可爱二字沾上半点关系了? 至少得是初九那种才算可爱。 苏漠见萧煜一直没吭声,心头不禁有些不解。 难道自己方才真的下手太重,将人给打傻了? 那她可真是太冤了。 她本是想着,今日之后自己便不会来了,所以这下手便重了些,想瞧瞧萧煜的底线在哪里。 结果好像有点过犹不及了。 想到此处,苏漠在心中长叹一气。 她或许一开始,不该起什么恻隐之心。 萧煜的底子其实并不是很差,相反他属于优异的那一类。 这一点,在这过去的这半年,她看的清清楚楚。 萧煜虽然明面上一直用心的练武,是为了想让她做他的师傅。 但是从多方面探查过之后,苏漠觉得这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于是各种各样的原因汇聚在一起后,苏漠并没有答应萧煜的请求。 可是萧煜却并不死心,甚至一直寻找着各式各样的由头纠缠于她。 她被扰的实在是烦不胜烦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个半年之约。 每个月萧煜都会以请她吃东街包子铺的包子为由,约见苏漠一次。 这场约见的背后,其实是一场又一场的测试。 只要萧煜能在这半年里的任何一次切磋中。 在苏漠的防御下,损坏那铺子里任何一个硬物,苏漠便会答应做他师傅。 结果半年过去,六轮下来萧煜一次也没成功过。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萧煜丝毫不觉得意外。 甚至一早他就清楚,苏漠是一定不会收他为徒的。 否则就不会有什么半年之约。 但是他偏不信邪,一定要试一次。 万一自己成功了呢? 万一自己成了一个例外呢? 万一... 最终所有的万一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没有任何意外的苏漠对他依旧冷漠。 不过他也不算太亏。 苏漠虽没有收他为徒,但是每次切磋之后,都会出言指点自己一二,指出他招式里的不足之处。 就像现在。 “七殿下,习武讲求的是一步一个脚印;殿下虽是半路出家,下的功夫也比别人深些;但是招式只是一味的追求华丽是不可取的...” 萧煜喜欢看着苏漠这侃侃而谈的模样。 金灿灿的晨光照在苏漠身上,给她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连带着萧煜的内心也跟着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生在皇家,没有靠山,手段也不算高明,为了自己能安然的活下去。 他文采一般,武学也不敢出众;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便只有音律。 结识苏漠之前,萧煜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便是在太子萧宣的光辉下做个陪衬,陪衬着太子的出众。 在这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盛京城里做个纨绔皇子,声色犬马,酒池肉林。 可是萧煜自己内心清楚。 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从来都无心皇位,从小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做个能驰骋沙场的将士。 因此程言一直都是他羡慕的对象,他羡慕程言有个做将军的爹。 羡慕他随时可以继承自己爹爹爹衣钵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卫边疆。 可是为了不负母妃的遗愿,好好活下去。 这些他不能想,不能碰。 他始终铭记着母妃临死之前的遗言。 “吾儿,母妃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至于你的那些梦想便舍了吧,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也曾是少年鲜衣怒马。 是众皇子中文韬武略第一人。 可是最终换来的结果,却是母族被打压,母妃惨死。 曾经以他为豪的父皇对他变得冷漠,曾经慈祥和蔼的外祖成了乱臣贼子。 因为他的格外出色,外祖父一家,以及他的母妃都成了他出色背后的牺牲品。 萧煜尤记得母妃死去的那天,萧玉海那冷漠眼神。 母妃也曾是被萧玉海娇宠着的妃子,可是为什么他却可以那般平静的刺下毒酒,并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挣扎断气? 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种宣告。 宣告着母妃一直铭记着的那些甜蜜过往,不过都是母妃的黄粱一梦。 宣告着曾经萧玉海对他的偏爱,也都是他的臆想。 也是在那天之后,萧煜在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因为宫里的每个人都是现实的。 萧煜从一个受宠的皇子,变成了一个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上来踩上两脚的弃子,只用了一天。 他知道自己被人践踏这背后,一定少不了太子的授意。 但是他没证据,而且也没人信他,亦没人会在乎他说什么。 吃尽了苦头的萧煜,也终于明白了自母妃临死前的那些遗言。 此后皇宫深院里,那个锋芒毕露的七皇子消失了。 为了活下去,他学会了讨好人;讨好一切能让他日子好过一些的人。 直到成年之后,约莫是他实在太平庸,让萧玉海有些看不下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将苏漠搂进了怀里 于是便下旨将他赶出了皇宫。 甚至连一个亲王的封号都没给;就这么直接将他给赶出了皇宫。 让他几度沦为了别人眼中的一个笑话 毕竟就连赐下的宅子,都是挨着灵禧苑。 而那灵禧苑里关着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因此皇上此举真意,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之后他便彻彻底底的做起了纨绔子弟,养蟋斗鸡,骄奢淫逸。 然后他便认识了苏漠。 对上苏漠那天,他们因为一屉包子打了一架。 萧煜清楚就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对上苏漠这个打遍盛京无敌手的女霸王。 他肯定是会输的,因此毫不意外的他被苏漠血虐了一顿。 苏漠没有因为他是个皇子而手软,也没用因为他不受宠而看轻他。 她揍他时的眼神很纯粹。 就是那种你惹毛了我,就一定得付出代价的纯粹,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然后透过这种纯粹,萧煜瞧见了苏漠身上那骨子鲜活劲儿。 那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常年昏暗的内心。 苏漠这样的活法,才是他想要活成的模样。 恣意妄然,快意人生。 不用刻意讨好别人,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行事。 此后在萧煜纨绔的人生里,便多了一件事。 那就是多次偶遇苏漠。 他们一个是盛京城里有名的纨绔皇子,一个是盛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异类,这凑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 但是被揍之仇,可不能这么轻易善了。 于是他为了报复,设计了苏漠与太子萧宣的切磋。 他想看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盛京小霸王,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怕。 然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萧宣也被苏漠给揍趴下了。 瞧着那个从小意气风发的太子,与他一样被苏漠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萧煜心中只觉得一阵快意。 从小便梗在心里的一口恶气,就这么被苏漠给出了。 他怎么能不快意? 萧宣这辈子,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的。 他的母后是皇后,因此他一出生就是嫡子,也是太子。 虽然兄弟众多,但是众多兄弟文采都不如他,武功也都不如他。 从小到大没磕过,也没碰过。 人生的第一个跟头,就这么栽在了苏漠手里。 起初萧宣是有些恼怒的。 后来他却被苏漠用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给说服了。 她甚至还让萧宣,觉得与苏漠切磋的那次经历。 丢面子是丢了点,但是好像又有些趣味。 于是冷冷的留下一句:“今日之事,若是敢说去,仔细你们的脑袋。” 之后便被人抬走了。 萧煜也没想到,苏漠居然能这般轻瞄淡写的,就平息了太子的怒火。 这也让她之后在盛京城里,做个混世魔王的资本又多了一分。 后来太子和苏漠慢慢变得亲近起来。 而他也因着引荐了苏漠与太子相识的原因,得了太子几分好脸色。 因此太子在萧玉海面前,带着他一起露脸的机会,也慢慢的多了起来。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他去见自己的父亲,却还要自己的另一个兄弟带着他才能见到。 重回萧玉海的视线里,萧煜不再像之前,那般整日无所事事做个傻子。 他开始试着在太子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给他提意见,说说自己的见解。 在看着太子被父皇夸赞的时候,真心实意的替他开你心。 或许真的是他表现的太乖顺了。 久而久之,当太子再有一些事儿,拿不定什么主意时,便会主动询问起他的意见来。 甚至还会在父皇面前主动说出,意见是他提出的这样的话。 因此萧玉海看他的眼神从刚开始的冷若冰霜,变得越来越柔和。 就像当年他出类拔萃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萧煜很清醒。 他并没有沉溺,面上恭顺的应着。 心里却打起了别的算盘来。 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也因此活了过来。 如今他已经成年,这一次他是不是可以试着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他不想自己就这样在这些尔虞我诈中,碌碌无为过一生。 他想征战沙场。 他想在那片金黄色的土地上,抛头颅,洒热血,戍边疆,过快意的人生。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便被他给打消了。 因为他心知这不可能! 父皇生性多疑,这个性子虽然到太子身上时,削弱了很多,但是他依旧多疑。 虽然如今太子对他和蔼可亲,但那是因为他在太子的眼皮下。 因为他没逾矩。 所以他也乐得让他多露露脸,但是前提是他的乖一些,听话一些。 若是他真自请去了军营,离开了太子的视线。 或许没过多久,他便会死在军中。 太子怎会安心让他加入军队? 于是在这万般郁闷之下。 萧煜无意间将自己的这些心里话说与了苏漠听。 他本以为苏漠会笑话他,调侃他,亦或是出言规劝他。 可是最后都没有。 她不仅没有笑话,也没有调侃,更没有规劝。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王爷,人这一世走一遭,若没点盼头,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苏漠说完这句话之后,萧煜只觉得周围都安静了。 那一刻,耳边除了苏漠的话语在回想,剩下的便是自己心脏“噗通”“噗通”“噗通”一直狂跳的声音。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苏漠懂他。 苏漠居然如此懂他。 那是他第一次,且是唯一一次,认真而用力的将苏漠搂进了怀里。 当时的苏漠,突然被萧煜抱了个满怀。 先是心头一惊,紧接着浑身都有些僵硬。 她这一辈子,除了程言,还从未... 啊,不对,还有独孤宸那个便宜师傅。 除了程言和她那个便宜师傅。 她还从未再和别的男人靠的这般近过。 因此面对萧煜的突然亲近,她有些无所适从。 随即苏漠想到了萧煜幼年的遭遇,心中叹了一口气。 今日萧煜跟自己说的这些话,怕是藏在心里许久了吧。 最后她想了想,回搂住了萧煜,并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好似在安抚着他的情绪。 过了良久,萧煜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他如同触电一般松开了苏漠。 然后带着点尴尬说道:“抱歉,方才我…我唐突了。” 但是心里却甜丝丝的。 他明白在刚刚他抱住苏漠的那一刻,或者说再更久之前,他便对苏漠生了别样的心思。 只可惜苏漠看着他的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旖旎。 从来都没有。 这不由的让他心中刚升起的一丝甜,瞬间变得有些苦。 对啊,她可是苏漠啊! 在男人堆里长大的苏漠。 怎么会轻易就对他生出别样的心思呢? 方才那一抱,苏漠眼里可能不过就是兄弟间的一个普通拥抱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选择萧栾是情势所逼,也是 不过没关系,他有耐心,他可以等。 只是她怎么能就这般轻易的,应下了自己与萧栾的婚事。 “七殿下?” “七殿下?” “萧煜!!!” 苏漠一番话说完后,发现了萧煜的出神。 于是便连唤了他好几声殿下,结果萧煜都没给她任何反应,最终苏漠不得不叫了他的全名。 突然听到苏漠喊自己全名,还很大声。 “啊?” 萧煜惊的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苏漠与自己的距离挨的很近。 他惊的想要后退,结果一动才发现。 自己现在躺在地上的,根本就退无可退。 想到这一点的萧煜,一张俊颜上慢慢浮现出一抹薄红。 是羞恼的。 苏漠将萧煜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但是她却选择了神色如常的站直了身子。 随后问道:“我刚刚说的话,殿下可都听进去了?” 萧煜含糊的应了一声。 “恩...应该吧...” 苏漠见他回答的囫囵异常,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怎么?没听明白?” 他当然没听明白,方才都想别的事儿去了。 苏漠说的话除去开头几句,后面的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不过此时苏漠既然开口问了,那他正好顺着话头试探一番。 萧煜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定定的看着苏漠。 本来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是最后开口却变成了戏谑。 “父皇给你与血王赐婚,没想到你居然那般轻易就应下了?这可不像你天不怕,地不怕的风格啊,苏漠。” 苏漠见萧煜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还以为要说出什么语破惊天的话话来。 结果竟然是这个问题。 赐婚啊! 苏漠轻笑了一声。 “所以我方才说的话,你当真的一句都没听进去?” 萧煜抵死不认。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 苏沫撇了萧煜一眼,随后开口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天不怕地不怕这个名头,一直都是别人强加到我身上的,我何时说过我什么都不怕了?” “再说那赐婚,当时的情形有容我拒婚的选项么?” 前头程言拒婚安平公主,已经惹得皇上十分不高兴了。 若她当时再拒一次。 她这颗脑袋,可就不能这般安稳的顶在她的脖子上。 不过如今这般细细想来,萧栾当时就是故意求赐婚的吧? 他是算准了她不会拒绝,或者说不敢拒绝? 这个念头一起来之后,苏漠不由的抱臂沉思起来。 连带着心里对萧煜那点微末的的不爽,都抛在了脑后。 萧煜瞧着苏漠这说话的语气,以及她有些无奈的态度。 这几日,一直七上八下无处安放的那颗心,终于可以稍微的安稳那么几分了。 只要苏漠不是因为对萧栾有意,才答应的那场赐婚。 那么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漠回过神来,一眼便瞧见了萧煜都喜上眉梢。 最终她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一气。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促使了她没有拒绝掉那场赐婚。 那就是太子跟萧煜兄弟二人,偶尔表现出来的异样。 太子对她到底是真心多,还是利用多;苏漠从未去计较过。 因为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天之骄子的心理。 太子这一生顺风顺水,并没经历过什么失败。 唯一一次失败丢面子,便是比武切磋输在了她的手里。 后来她既能从太子手下活下来,那便说明在经过太子反复衡量之后。 萧宣觉得她活着的价值,大于她死去的价值。所以她还活着。 因此萧宣会对她起点别样的心思那也是必然的,而那种异样的感情未必是爱情。 再有就是萧煜。 幼年的萧煜也曾是天之骄子,后来因为他母亲一族谋逆,遭受了灭顶之灾,之后他也因此变得日渐消沉。 这样的经历与五年前的她很相似。 因着这相似的经历。 萧煜心中优先便会对她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 这种感情一旦把控不好,就会容易变质。 而天家重来就不是她的选择。 因此在他们二人的情感,还未彻底表露出来,或者变得更难以收场时,她必须先做一个了断。 如此也可避免,以后陷入两难的境地,她不想卷进皇位争夺的战场里。 因此选择萧栾虽是情势所逼,也是她诸番思量之后的结果。 “苏漠,我这九哥没毁容前,其实长得挺好的。” 萧煜知晓苏漠对萧栾没有别样心思后,便自然而然的跟她说起了这样的闲话。 其目的是在提醒苏漠,萧栾毁容了。 他其实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萧栾几次。 他会记住萧栾,是因为自己的这些兄弟中,没有一个人容貌能比萧栾更出色的。 听说萧栾的母亲是江湖第一美人儿。 而萧栾完美的继承了他母亲的所有优点,因此萧栾站在人群中不用开口,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因此,他没少被人嫉妒过。 苏漠听到萧煜如此说,睨了他一眼。 “你怎的替血王说起好话来了?我怎的不记得你和血王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好了?” 萧栾长得好不好,毁没毁容;还用萧煜提醒? 她早就在赐下婚事之前就见过萧栾的真容。 现如今这般细细想来。 萧栾一开始就让自己瞧见他的真容,不会就是为了后续赐婚吧? 不会吧? 听着苏漠这般平淡的语气,萧煜心中纳了闷了:苏漠怎的地听了他说这话,反应却是这般的平淡? 她难道没有听出来,他那句话的重点是没毁容前么? 心中想归想,面上却是打趣儿的说道:“你可是难得能入本殿下眼的女人,所以你这未来的夫君,本殿下自然是要替你好好把把关的不是?” 苏漠听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殿下说这话,叫那春香楼的花魁听了去,可是会心寒的。” 还难得能入他眼的女人,入他眼的女人还少吗? 萧煜身型一僵。 这好端端的扯什么春香楼?他可都很久没去过春香楼了! 想到这里,萧煜忍不住轻啧一声。 “啧,你这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结果得到的,又是苏漠的一记冷眼。 “我说,你怎的又凶我,就你这凶巴巴的模样,我真替我这九哥担心呐。” 苏漠依旧淡笑不语。 “听说他毁容之后,身子骨也越发不好了;你这般凶悍,也不知道他以后若是惹了你,能受的住你几掌。” “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反正我皮糙肉厚被你打惯了。” 萧煜啰里八嗦的说了这么半天。 最后一顺嘴,连他一直以来最想说,却一直克制着没说出口话也都说出了口。 在他说完之后,才惊觉自己失言。 萧煜的心头有些突突,一时间竟不敢去看苏漠的反应。 第一百四十九章: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气氛瞬间多了几分冷凝,萧煜忍不住悄悄去打量起苏漠的反应来。 正好对上苏漠看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暧昧的情绪。 在淡然的与他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移开看向了别处。 之后两人之间便是更冗长的沉默。 苏漠没有吭声,好似真的在考虑萧煜先前的那番话一般。 萧煜的心也随着苏漠的沉默。 而忍不住提了起来。 他之前不知那本书上看过一句话: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去。 苏漠此时的沉默,究竟代表着什么? 萧煜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以至于他都有些紧张的,默数起了时间。 当他数到二十时。 一直沉默的苏漠开口了:“萧煜,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与你定下半年之约时,说过的话?” 萧煜听后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那句被他遗忘在记忆里的话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萧煜,我只希望有一天你别让我后悔,应下你这个半年之约。” 所以苏漠现在是后悔了吗? 在听到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后。 她后悔了?他就那么的不堪? 不堪到他连喜欢她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萧煜的,涌现出内心翻江倒海般的难过。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不喜欢他,可以直接拒绝她。 为什么要用后悔这么残忍的词? 最终萧煜强行压下心底的苦涩,粉饰着太平。 “我不过与你开了一场玩笑,你怎的就当真了。” 苏漠严肃的看着萧煜,吐出一句:“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苏漠也知后悔这两个人字,有些重了。 但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能快刀斩乱麻的法子。 萧煜的遭遇,在苏漠结识他以前她多少都有点耳闻。 年少意气风发的皇子,在母族衰落之后,他便陷入了沉寂。 当他再度出现在大家的视野时,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每日不是醉生梦死。 就是在醉生梦死的路上。 对于这样的人,她之所以后面会与他结交。 是因为她曾见过。 见过他醉意熏熏,凶神恶煞的救下一个良家子。 在就所有人以为他是要将人收入府中时,毕竟他现在时出了名的风流。 可是最后他却给予了她钱财,让她另谋生计。 她也曾见过他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随手丢给路边年幼可怜的乞丐。 为此还被与他同行的人笑话。 “七殿下,今儿又同情心泛滥了。” “就是,就是这样的小乞丐;在盛京城里,那些无人顾及的角落里,不知有多少,七殿下难道每个都要帮么?” “你们懂什么,咱们七殿下这是要当救的菩萨??” 他听后却是嗤笑一声。 “救世菩萨?你是不是想笑死我啊!” “本殿下只是瞧着他碍眼,这才丢点银子给他,想让他们离我远些,身上臭死了。” “哎呀,本殿跟你们说这些做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 “听说春香楼来了新花魁,哥几个走着,今儿我请客如何?” 同行的人一听。 请客! 几人浑浊都眼睛,立即都亮了。 谁不知道这七皇子就是人傻钱多? 他们这些人跟他玩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他兜里的银子么? 只是... “七殿下,方才不是把身上所有银子都给那个乞丐了,待会儿还有钱结账么?” 其他人连连附和:“就是,就是。” 这话一出,就让萧煜有些不高兴了。 他停住脚步,指着那些人说道:“你们这是看不起本殿下?” 那些人见他好似真的不高兴了。 连忙说着:“不敢,不敢。” 只是眼底的轻慢之意,都快言于表了。 不过了为了以后手头能宽裕些,他们还得哄着他。 一开始说他没钱结账的人,也立即说道:“我说错话了,我说错话了,今儿这账我结,我结。” 萧煜指向那人,确认道:“你结?” 那人连连点头:“我结!”“我结!” “好,那就你结!走着!” 这话一出,那个说我结的男子,愣了一下,这个展开好像不对啊! 他就客气一下,缓和一下气氛。 怎的最后真成他结账了? 萧煜带着一行人乐乐呵呵的在前面走着,走出几步之后发现那人没有跟上来。 便回头问道:“愣着做什么?走着啊!” 那人这才回过神,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简单的插曲,全被苏漠瞧在了眼里。 萧煜走远之后,她看向了那个被萧煜给了许多银子的小孩。 那个小孩她认识。 是西街的。 他爹是个卖货郎。 本来家境还算殷实。 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平日里也是吃喝不愁。 可是就在半月前,这种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 他爹出门去乡里卖些旧货,结果在回程路上遇上大雨。 他爹一个不察,踩滑了摔进了山沟里。 被摔断了腿不说,脑袋还磕在了石头上,差一点就被淹死在路边的浅滩里。 最后虽然人被救回来了,但是伤了元气。 想要治好,需要花费很大一笔钱财。 因此当家里的积蓄被耗尽之后,这个孩子便背着他爹娘,上街来乞讨了。 因此萧煜会给他钱怕不是意外。 虽然这只是两件不算大的小事,但是也让苏漠看到了萧煜纨绔外表的下的本质。 这样的人,无论从前还是以后心都不会太坏。 于是当他来跟她争那一屉包子时,她跟他动手了。 她知道他是故意来找茬的,或者说故意来找打的。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但是为了稳住自己在外的印象。 她还是出手把他狠狠的揍了一顿。 就跟以前那些惹过她的人一样。 可是诡异的是,最后萧煜却笑了。 虽然那个笑容只出现了一瞬,苏漠还是发觉了,这促使她鬼使神差的停了手。 那天之后,苏漠本以为萧煜会在自己府里躺上许久。 毕竟她一点没留情面。 结果没曾想,才不过三天,萧煜便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 因为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以苏漠一开始并没有搭理他。 但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苏漠走到哪里,都能瞧见他,于是忍无可忍的苏漠。 第一次对萧煜开了口:“这位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煜听到后笑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苏漠和萧煜说的第一句话。 其实这些日子,萧煜故意跟她偶遇,苏漠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的。 她原本可以每次都避开。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 但是她没有。 她想瞧瞧,这个做了十几年的废物的七皇子;突然接近她,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第一百五十章:若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如你所 然后她就被萧煜算计了。 还被算计的明明白白。 算计她和太子切磋。 这个一石二鸟之计,真不错啊。 反正她和太子,对萧煜来说都算是有仇的对象。 她不应就是欺软怕硬,她应下了就可能小命不保。 反正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对萧煜来说,他都没有任何太大的损失。 萧煜或许还以为自己算计的苏漠的那点小心思藏的很好。 殊不知,早就被苏漠察觉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苏漠也犹豫过。 因为和太子切磋这件事儿,就是一场足以致命的豪赌。 这个过程中,稍微有一点处理不好,她就可能会粉身碎骨。 但是最后苏漠还是应下来。 不是为了所谓面子,而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不疯狂枉少年。 人这一辈子,总要做那么一两件事破天惊的事儿出来,才不妄来人世走这一遭。 好在最后她赌赢了,萧煜的目的达到了。 她也多了一张底牌。 虽然是一张随时都可能反噬自己的底牌,不过好坏全在一念之间,只要运用得当,还是可以达到她想要的效果的。 本来那次切磋之后,萧宣免了她的死罪,之后最好的结果便是此后互不相干。 可是翌日,萧宣便派人来将她宣进了太子府。 这一瞬间,苏漠才彻底明白,萧煜为什么一定要设计她和太子切磋。 也就是说,就算她当时没应下萧煜,之后还会有李漠,张漠。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在于打败太子,而在于让太子发现她这样的人存在。 苏漠只身去了太子府赴约。 毫不意外的萧宣察觉到了萧煜的小心思,找她过去是想试探她,跟萧煜是不是一伙的。 那一次的私下会面,让苏漠意识到,那个外表看上去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实际上是藏了利爪的饿狼啊。 她如实的跟太子说了自己跟萧煜的关系。 太子听后,虽然面上点着头,但是心里却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不过信与不信,对苏漠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不过在太子跟她会完面后没多久。 萧宣对萧煜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太子开始带着萧煜频繁出入皇宫,频繁在皇上面前露脸。 因为太子的这个举动,萧煜在府外的日子渐渐的好过了起来。 那阵子萧煜不再缠着她,不再入酒肉池林,反而天天跟在太子身后做个听话懂事的小跟班。 就算他们偶尔在街上擦肩而过,也仅仅是点头示意。 但是苏漠明显能瞧见萧煜眼中的变化。 苏漠知道,萧煜一直在计划的事儿,要提上日程了。 通过她讨好太子,然后再通过太子的提携,重回萧玉海视野。 这些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半个月后,萧煜喝醉了酒,好巧不巧又正好碰上了她。 还非拉着她,要跟她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瞧着萧煜的这番举动,苏漠知道他计划中的第二步要来了。 于是本可以轻易挣脱的她,最后选择了顺从。 她听着萧煜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苏漠,你知道吗?” “我其实一直有个理想,那便是能上战场去;可是我知道,这个就只能想想。” “父皇和大哥应该都不会答应吧;果然因着最近父皇和大哥对我太和颜悦色了,以至于都让我生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来了。” 她听后没有笑话他。 而是看着萧煜,认真的说了一句冠冕堂话的话,之后便被他抱了个满怀。 虽然萧煜从说话的语气到抱她的举动,都做的无可挑剔。 但是他忘了,他是个喝醉酒的人。 逻辑思维不应该这么完美的。 所以苏漠还是察觉了萧煜话中掩盖着的真意。 萧煜是希望她能将今日他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达给太子。 苏漠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这既是你想要的,那么我会如你所愿的,萧煜。 因此当太子再以品茶之名,向她发出邀约时。 苏漠去了。 萧宣虽并没有刻意跟她说起萧煜,但是苏漠心知萧宣找自己去的目的。 那个目的也是当初,萧宣为什么让她活下来的原因。 因着她十分能惹事生非,惹是生非后能帮她善后的好兄弟也多。 是随时都能帮太子得到他需要的消息的不二人选,所以她才能这么安然的活着。 然而当萧宣听完了苏漠所说的话,萧宣轻笑了一声:“他当真是这般说的。” 那笑容中满满的都是对萧煜的嘲讽。 苏漠也知这话不可信,可是萧煜确实是如此说的。 她可是一字不差的全都转述了。 “七殿下确实是如此跟民女讲的,只是七殿下这话中的真假,就需要太子殿下您自己去分辨了。” 苏漠确实答应了可以给给萧宣提供他想要的消息,但是她只能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却不保证那些消息的真假,这也是一开始就说好的。 对了,就连苏漠应下萧煜的那个半年之约,那背后也少不了萧宣的点头示意。 如今这么细想起来,这场作为一个奸细的游走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戏码;不自不觉间竟已演了大半年。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将萧煜的消息,卖给太子。 但是她对萧煜,却并没有丝毫的愧疚,也不需要有丝毫愧疚。 因为这就是想要的。 就连当初她所看到的两段,觉得萧煜人还不错的两件事,但是他算计好的。 救下良家子给予钱财也好,丢下银子给父亲重病的小乞丐也好。 这些都是萧煜故意演给她看的。 也就是说,从萧煜被赶出宫之后,他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重回萧玉海的视线。 怎么下一盘大棋。 对于萧煜那番的举动,苏漠其实也能理解。 毕竟是让他母族覆灭的深仇,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的? 只怕他能在这世上苟活这么多年,都是靠着这口气儿撑着的。 虽然她能理解,但是她不能原谅。 不过萧煜的那句话到底还是在苏漠的心底留下了印子。 她想到了另一人,那个也曾想快意人生的自己。 只可惜如今的自己,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游走于牛鬼蛇神之间,玩弄着自己曾经最不屑的手段。 ....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玩笑,苏漠这句不留情面的话,让萧煜强行扯出一抹微笑。 “抱歉,我以后一定注意,下次不会再同你开这样的玩笑了。” 心底却是别样的想法: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现在还不够强吧。 自己在她的手上,连一百招都走不过;这样的男人,苏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喜欢。 得了萧煜这样的回答,苏漠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心里也打起了离开的主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难以琢磨的漠一 她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对萧煜说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了。” 萧煜点头应着:“我送你出去。” 说罢便动身,准备走到苏漠身边, 结果才微微一动,连步子都没来的及迈出去,就被苏漠伸手给按了回来。 她冷淡的拒绝着。 “不必了。” “你的功夫本就是半路出家,基本功本也不是很扎实,你还是留在这在基本功上面多下些功夫吧。” “另外今日之后,我与你的半年之约已满;以后若是非必要的情况下,我想我们之间,私底下还是尽量不要再见了。” “毕竟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我现在已有婚约在身,便更得多注意一些才是。” 虽然表面上她是遵从太子的意思,跟他来往糊弄糊弄她的。 但是在这过程中她也确实是指点了他,若是传了出去了。 不免又是一场是非。 萧煜听完之后身形一僵。 她居然拿所谓的婚约来打发他。 虽然他心里清楚,但是最后却只能颓然回上一个字。 “好。” 今日这一步,他终究还是走错了。 苏漠瞧着他应该是听进去了,便也不在继续逗留。 只是当她走出两步后,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她转身看向萧煜,脱口而出:“前几日,小璃儿受伤了,我跟你说过这事儿吗?” 萧煜听后神色有些诧异。 “苏璃受伤了?何时的事?可还严重?” 萧煜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因为他实在太清楚,家人对苏漠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她的底线,不能轻易触碰的逆鳞。 苏漠见萧煜诧异而关切的情绪不像是在作伪。 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判断。 “没什么大问题,就突然想起了,便跟你说一声,我先走了。” 苏漠说完这才彻底离去。 苏漠走后,萧煜望着苏漠背影消失的方向。 眼神微微一眯。 通过方才那句:小璃儿受伤了,我跟你说过吗? 让萧煜知道,苏漠这是对他起了疑心了。 … 江湖上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屠戮榜上的杀戮之神—漠一又要出山了。 为什么是又? 因为他经常消失又出现。 顾此是又。 至于屠戮榜,则是屠戮阁内的一个榜单,顾名思义以杀戮为主的排行榜。 是江湖上诸多杀手挤破脑袋都想上去的榜单。 漠一,是一个前几年突然冒出来杀戮新星。 性别不详,年龄不详,身世不详,可以说是谜一样的存在。 他原本无名,因为为人处事十分冷漠;杀人时干脆又利落,通常都是一招使对方毙命,便被江湖人称为漠一。 说起这个漠一,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出道之初,因连挑屠戮榜排名前三十位杀手,无一败绩而闻名。 后因性子太难以琢磨而被人铭记。 漠一成名之后,找上他的任务很多。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趁机大赚一笔时,他却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在别人猜测,他是不是被那些,被他单挑下去的杀手联手寻仇给暗杀了之时。 他又突然出现在屠戮阁内。 并接了一个大家都没看懂的任务。 帮一户农家找只老母鸡... 那一瞬间,在屠戮阁的众人,纷纷在心中呐喊:你还我世外高人,高大的形象! 别问为什么屠戮阁为什么有这么奇葩的任务。 问就是因为这屠戮阁,屠戮阁不仅是个杀手组织,也是个赏金组织。 只要你愿意给钱,什么任务都可以发布。 就在漠一,接下找鸡这样一个任务之后。 很多人瞬间便觉得。 那个屠戮榜好似一点也不神圣了,这个屠戮之神好像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甚至还有人猜测,这个漠一会不会是别人冒名顶替的。 为此有人忍不住动手试探了一番,结果一招便被漠一打趴了。 这熟悉的强势。 他就是漠一! 无疑了! 只是... 你好歹是屠戮榜上排名第一的高手。 那么多高难度,高悬赏的任务你不接。 却接下了一个找鸡的任务,你是来告诉大家你准备退休养老了吗? 疑惑归疑惑,但是关于这个问题,除了漠一本人心里清楚,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答案。 因为没人敢问,他不开口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汗毛直竖,这谁敢去问。 在找鸡任务轻松完成之后,大家都在观摩想看看漠一,下一个又准备接什么任务。 结果他拿到赏金之后,又玩起了消失。 消失了月余之后,他又突然出现了。 这一次,他接了一个护送的任务。 瞧着护送二字,围观的众人觉得终于正常了点。 来,让他们来看看,咱们屠戮之神要护送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然后当他们在护送物品那一栏,看到一条狗的时候。 众人一下又懵了。 又是牲畜? 他这是跟牲畜杠上了? 不会这就是漠一以后接任务的标准吧? 然后完成任务的漠一,又玩起了消失。 这次消失的时间很短,不到半个月就又出现了。 他们整瑕以待想看看这次漠一,又准备接下那个跟畜生有关的任务 结果这一次漠一却改变了自己挑选任务的风格。 第三次她选了杀手榜上的一个暗杀的任务。 之后第四次...第五次... 漠一一年之内,陆陆续续的接了五六任务。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能从中找出丝毫规律来。 百般无奈之下。 他们只得定义:漠一只接自己感兴趣的任务。 因为没人能猜到,他下一出山,将会挑选中什么样的任务。 他们只知道,只要是漠一感兴趣的,无论是杀人,救人,还是护人,无论价钱高低,任务难易,他都会接下。 反之,若是他没有兴趣的,纵使对方家财散尽,黄金万两摆在他面前,他也是看都不看一眼。 因此有人在背地里说他自命清高。 也有人说他十恶不赦。 还有人说他侠肝义胆。 更有人说他娇柔做作。 对于外界对他的评价,他从来都是漠不关心,每次都是做完任务就消失,十分的我行我素。 可是饶是如此,他每次出山接任务。 都会成了屠戮阁里大家最津津乐道的事儿。 屠戮阁内。 漠一一身黑色的夜行装,面上围着黑色的面纱遮了半边脸,头发整整齐齐的束着,露出一个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一出现在屠戮阁内,原本阁内忙忙碌碌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目光齐刷刷的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大家都在好奇,这一次他会接下什么样的任务。 然而这一次,漠一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柜台,而是目不斜视的越过一楼大厅里的众人,走向了一旁的楼梯,直接去了楼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漠一英雄救美 楼上! 楼上接下的可都是一些比较机密的任务。 除了接受任务的人,没人知道具体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这样的任务,通常都是上百万两价格起步的任务,且暗杀类的较多。 漠一,最近这是突然变的很缺钱了? 机密任务,过去几年,他可从来都没碰过。 别人心中在想什么,漠一并未去关心。 他径直走到了屠戮阁里,安排下来并专属于他的那个雅间里。 雅间的位置在三楼,风水和朝向是整座屠戮阁里最好的。 里面的陈设都很简单,和普通的卧房设计差不多。 只不过却没什么人情味儿,冷冰冰的。 这跟漠一,很少踏足这里也有关。 不过里面的一切却十分的干净,想来时常有人过了打扫的。 漠一走到屋内的美人榻上坐下。 接着便如同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几柄飞刀。 就着一旁的抹布,静静的擦拭了起来,毕竟是这是他‘吃饭’的家伙,自然要珍惜一些。 漠一的飞刀,与寻常市面上瞧见的飞刀不同。 他的飞刀较之寻常的飞刀更小一些,刀身的弧度也更圆润一些。 刀尖和刀锋更薄,在烛火下,折射出来的光,更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当飞刀擦拭到第四把,雅间外传来十分细微的脚步声。 漠一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目光流转看向了雅间门口。 不多时,一名身着红纱衣的妙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妙龄女子面上覆着与衣裳同色的红面纱。 如此虽然让人有些看不清她的容貌,不过只瞧她流露在外的眼睛,以及她那曼妙的身段。 便能瞧出,这定然是个尤物。 不仅如此,这个女子还有个很曼妙的名字——妙衣。 屠戮阁里,屠戮榜上排前五十的杀手,都是有专门的单向任务联络的接应人。 妙衣便是漠一的接应人。 这个接应人的作用,便在于根据这个杀手寻常接任务的习惯。 筛选出一些杀手寻常会接,或者可能会接的任务出来,再供杀手自己挑选。 毕竟都是有名的杀手。 找上门的任务,各式各样的都会很多。 他们哪有时间一一去瞧那些任务的内容,因此接应人的作用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 只是漠一到目前为止。 却都未曾接下过任何一个,妙衣为他筛选出来的的任务。 因着这个原因,妙衣没少被打理屠戮阁的管事,叫过去喝茶谈心。 毕竟促使杀手接下并完成那些高额的任务,也是她们这种接应人需要做的事情之一。 不知不觉妙衣已经做了漠一,三年的接应人了。 今日是她最后期限,这一次若是漠一再不接下任务,她就要被给屠戮阁扫地出门了。 她也将是屠戮阁唯一一个被扫地出门的接应人。 当初有多少人羡慕她做了漠一的接应人,现如今就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绝对不要成为一个笑话! 今日漠一接下任务的几率应该很大,毕竟过去几年,他从不上楼。 想到此处,妙衣至门口一路走到漠一面前,热络的招呼道:“漠一,好久不见。” 相较于妙衣的热络,漠一却只是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对于漠一的这个态度,妙衣虽然觉得自己,应该是早就习惯了;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稍许的尴尬。 虽然她前面说是说,好久不见。 实则除了最初被分配给漠一做的接应人时;她们二人见过一次之外,后来便再也没怎么见过了。 毕竟她鲜少下楼,而他也从不上三楼。 甚至就连她每次精心挑选出来,传给漠一的任务,妙衣都未曾得到过任何的回应。 就算是漠一自己回来屠戮阁来接任务,也是直接在楼下随便点一个任务接了便走。 两人之间,若非刻意安排,根本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也因着漠一对妙衣的冷漠态度。 一些不服漠一的人,私底下没少找妙衣的麻烦。 毕竟欺负弱小是某些人的本性。 而且那些常年雄踞在这屠戮阁里的人,又有几个能是正常? 起初面对他们的刁难,妙衣还能周旋过去。 几次三番之后,那些人发现漠一居然丝毫不管她。 不由的行事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后来的某一天,妙衣又一次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后。 约莫是她之前的好运气被用光了,这一次竞没能周旋过去不说。 她还被一个男人给推倒在地,瞧着那些男人看着她时,眼底流露出的淫邪目光。 妙衣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她不断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会没事儿的。 会没事儿的。 可是那个长着一脸络腮胡的男人越靠越近,近的她都能闻到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令她作呕的酸臭味儿。 她下意识的后退着,可是很快便没了退路。 那个男人直接扑了上来,妙衣被压在了她的身下,拼命挣扎着。 耳边都是那个男人淫邪的笑声,而她越挣扎那个男人好像变得越来越兴奋。 妙衣心里害怕极了,呼救没用,挣扎也没用。 周围的人就像是在看着一场闹剧一般,冷眼旁观者她受辱,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帮她。 外衫被人撕破,压在她身上那个男人笑声变得更加刺耳。 她今日真的逃不过了吗? 绝望在妙衣的心底蔓延开来,这时一柄锋利的飞刀,擦着那个想欺辱妙衣的男人的耳畔飞过。 削掉了那个男人耳尖上的一块肉,飞刀带起一串嫣红的血珠,从她的眼角划过钉入了她耳旁的木板里。 那个想欺辱妙衣的男人身上喷洒出的鲜血,瞬间模糊了妙衣的视线。 眼前变成了一片血红。 透过眼前的这片血红,她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影。 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施暴者和准备施暴者都愣住了。 瞧着那么泛着寒光的飞刀,有人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 那个耳朵被削掉一块肉的男人,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结果摸了一手鲜血。 顿时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那个狗东西,居然敢暗算老子?” 没有人回答他,那个男人变得更加生气了。 他捂着耳朵,怒目圆瞪,四下寻找着暗算他的人的身影。 最后他在二楼依栏处,瞧见了手中还捏着几柄飞刀的漠一。 漠一手中飞刀的样式,和钉在地板上的飞刀样式是一样,那么这飞刀的主人就不言而喻了。 妙衣擦掉眼前的血迹后,便瞧见方才还气焰嚣张的男人。 在瞧见漠一的一瞬间,身上那个嚣张的气焰顿时荡然无存。 因为在屠戮阁,实力代表着一切。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让你走了吗? 虽然那个一直嚣张不已的男人,在屠戮阁里也算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 排行榜上第四十多名。 但是和已封了屠戮之神的漠一的相比。 两者之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因此他也只敢在围观的这群人中嚣张一番。 一旦到了漠一面前,他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甚至他还应该庆幸,自己的脑袋现在还好好的在脖子上顶着。 他欺辱了妙衣,就相当于是在挑战着漠一在屠戮阁的权威。 妙衣伸手擦干自己眼前的血迹,看到楼上的漠一时。 心中一时间竟有五味杂成。 自己最近因为漠一被这些人找麻烦时,心中曾不止一次迁怒于漠一。 毕竟若不是他,她可能也不用受这份儿罪;但是此时她却又不得不感谢漠一出手帮她。 因为像她这种跟排行榜前五十的杀手做对接的人,大多是没有人权了。 她们在拥有各自的接应人之前,都是经过严格的程序一层层筛选出来的。 通过那种严格筛选留下来的人,必须个个身姿曼妙不说,还得拥有过人的容貌。 虽然大多时候,她们都被勒令带着面纱。 但就是这种半遮半掩的打扮,更容易激起男人的欲望。 因此说好听点她们这些人,是屠戮阁安排给杀手的接应人。 说难听点她们其实就是送给杀手的禁脔,以及用来泄欲用的工具。 她的那些姐妹,有不少人在被安排出去的第一日。 便被那些人不顾她们意愿给破了身,像她这样一直被晾着的是极少的个例。 至少从屠戮阁出现接应人这个角色以来,她是唯一一个个例。 因此在她最初被人刁难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去怪漠一。 直到刚刚,她被那个恶心的男人压在身下,怎么也挣脱不了时。 她第一次有些怨漠一了。 怨他的不解风情,怨他的冷眼旁观。 可是这几个念头刚起,漠一便如盖世英雄一般出现,并出手解救了她。 那个欺辱妙衣的男人,见漠一一直没说话,心中打了退堂鼓想要瞧瞧离开。 然后而他才刚挪动了一小步。 一柄散发着寒光的飞刀,便贴着他的衣摆而过钉在了他脚边的木板里。 只要稍微偏一毫,他那只脚就废了。 男人背脊一凉,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向了漠一。 漠一还是和刚开始一样,没有说话,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是钉在地板上的两柄飞刀,都在宣告着他的态度。 没有他的点头谁都别想离开。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 有人受不住这种冷凝,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漠一,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漠一的眼神,终于挪动了几分。 他看向了惊魂未定的妙衣,妙衣接收到漠一看过来带着凉意的眼神时,一直砰砰乱跳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虽然他的眼神和一开始看别人时没什么两样。 但是妙衣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想法。 他是不是在说:这事儿要看她准备怎么处理?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 妙衣先是觉得自己有些荒谬,但是她瞧着漠一那冰冷而坚毅的眼神时。 她想,或许他的意思就是如她所想的那般。 其他人也看懂了漠一的眼神,方才还冷眼旁观的众人。 忽然全都改变了态度,对着妙衣带着十足的歉意说道:“妙衣姑娘,方才是我猪油蒙了心,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 其他人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 “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 “原谅我们吧。” 铺天盖地的抱歉声,包裹着妙衣。 她看向了那个一开始开口的男人。 因为先开口的这个男人,她记得很清楚,最开始是离自己最近的男人,但是现在却已经躲的远远的了。 妙衣的眼神那些请求她原谅的人面上一一扫过,瞧着他们面上毫无诚意的抱歉,妙衣的眼神越来越冷。 若不是漠一先前出手,她现在就已经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原谅?说的真轻松啊! 想到这里,妙衣恶狠狠的说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听到妙衣这句话,漠一的眼神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那些先前祈求妙衣原谅的人,则纷纷变了脸色。 有人来了脾气,开口就是一句:“臭娘们,你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是不是?” 漠一今日能护住她,但是能时时都护着她么? 她总有落单的时候。 面对这些翻脸如此之快的败类,妙衣忍不住瑟缩了几分。 很显然她听明白了那个人话中的含义,漠一不可能一直护着自己。 只要她下次再落单,她可能会遭受比今日更残酷的刁难。 想到这里,妙衣的内心开始忍不住有些动摇,她捏紧了双拳,单薄的身子忍不住有些发抖。 就在这时,又一柄飞刀从漠一手中飞出。 这次飞出的飞刀,不再向先前那般仅限于警告。 它裹着漠一强悍的内力,直接越过那一干人等头顶;带着令人胆寒的凉意,狠狠命中了那个骂妙衣臭娘们的男人。 毫无悔过之心的败类。 该杀! 飞刀划破那个男人的喉咙,强悍的内力带着那个男人的身躯到倒飞了出去。 最后那个男人被钉在了五尺开外的圆柱上,当场断了气。 那个男人倒飞出去时,从身上飞溅而出的鲜血,撒了一路。 本有些动摇的妙衣,见到这一幕;受到了惊吓,她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杀人了! 漠一居然在屠戮阁里杀人了! 屠戮阁因为是杀手聚集之地,因此一直都有明确规定:屠戮阁内禁止杀人斗殴! 今日,漠一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了! 等那些人反从眼前这一幕应过来时。 那个被漠一一柄飞刀击中的男人,已经彻底没了生机。 他们第一次如此直面的见识到漠一的强大! 这还是人吗? 被漠一一飞刀钉死的男人,虽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高手,但也是有几分真功夫傍身的。 他居然连挣扎都没来得及的,就这么被漠一飞刀给了结了性命。 一开始欺辱妙衣的那个男人,腿已经忍不住开始抖了! 这个漠一,就是个疯子! 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这是根本没把屠戮阁的规矩放在眼里! “漠一,你居然当众行凶,我要去....”告发你! 这人话还没说完,只见漠一微微偏头,后面的话他便不敢再继续说了。 聪明一点的人,已经开始跪地真心实意的向妙衣求饶了。 这其中就包括那个先前将妙衣压在身下欺辱的男人。 若是一开始,他或许还会心存侥幸。 但是在漠一漏了这么一手之后,他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漠一就是个疯子! 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求饶吧!求饶吧! 只要能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他只想保住小命儿。 面对一群人这样声泪俱下的求饶,妙衣的内心有一丝动摇。 她瞧着那一张张趋于漠一淫威之下诚心悔过的嘴脸。 心中有些许的讽刺。 这群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虽然心中并不想原谅他们,但是他们也确实罪不至死。 他们不过就是习以为常的冷眼旁观而已。 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今日虽说她占了上风,但是赶尽杀绝并非上上策;而且一下杀掉这么多人,漠一也未必会帮她。 但是! 这个欺辱自己的男人,她一定不能原谅! 绝不! 方才她被欺压时那般的挣扎,那般苦苦求饶。 这人都没想过绕了自己,反而还越来越兴奋,越来越过分。 想到自己方才被某个肮脏的东西顶着。 妙衣弯腰拔出了漠一钉在她耳畔的那柄飞刀。 随后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那个欺辱她的男人。 她的步子很小,每一步都轻柔;但是瞧在那个欺辱过妙衣的男人眼里,她就像那来索命的无常。 他想后退,但是身后那似要将她洞穿的目光,让他不敢动弹分毫。 漠一瞧着这样的妙衣,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这个叫什么妙衣,如今这般瞧来倒是有几分顺眼了。 他最讨厌那种期期艾艾的女人。 妙衣来到男人面前时,那个人已经被吓得鼻涕横流。 整个人瞧上去可怜极了,心里也后悔极了。 他瞧着妙衣手中泛着冷光的飞刀,心提到了嗓子眼:“妙衣姑娘,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一边说一边磕头求。 妙衣却是丝毫没有心软,她上前缓缓蹲下,然后双手握着漠一的飞刀,高举过头顶。 下一瞬,她便一刀扎向了那人已经软下去的某处。 这一下妙衣是发了狠了的。 被人伤了那处,那个男人痛的哇哇大叫起来。 “啊!臭娘们,臭娘门儿,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 妙衣这一刀,直接切断了那人的子孙根。 黝黑而狰狞的某物从他的身上掉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其他男人见了这一幕哪里受得了,纷纷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裆部。 摸到了家伙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个妙衣,平日离看上去妙曼无双,结果下手却这么的狠! 因为妙衣切断了那个人的子孙根,直接激起了那个男人因为惧怕而掩藏起来的戾气。 “臭娘们,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下一瞬一直挂在男人腰间的狼牙棒,被他拿在了手里,紧接着向妙衣袭去。 面对着这砍向自己的狰狞狼牙棒。 妙衣竟站在原地一顿也不动;若有人细瞧便会发现,此时妙衣手有些抖,神情也有些恍惚。 方才切断那人的子孙根,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眼下她根本就没有能力,能应付的了这愤怒的一击。 她瞧见了向自己挥过来的狼牙棒,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今日真的要死在了这里了么? 有点不甘心,但是临死之前按能废了那个欺辱自己畜生,她也不算亏! 想到此处,妙衣紧闭着双眼,捏紧了双拳,等着死亡的来临。 这时,突兀的一声‘叮’。 狼牙棒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了下来。 下一瞬,妙衣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了,紧接着她怎么也动不了的身子,居然奇迹般的可以动弹了。 妙衣脱离了险境,而那个男人手中的狼牙棒也被一股强势的内力给弹开。 并从他的手中脱手飞出,落到一旁的空地上,瞬间便砸出了一个大坑。 看到地上那个大坑,妙衣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若不是漠一再度出手,她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她有些惊魂未定的对着漠一说了一句:“多...多谢。” 漠一依旧没有开口。 在确认妙衣已经安全之后;他便松开握着的妙衣的手腕。 随后转身离开了。 这幅模样,好似方才出手救人的,不是他一般。 漠一如此举动,让妙衣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男人,真的是别扭又难懂。 可是此时的自己心却跳的很快,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生病了? 瞧着漠一远去的背影,妙衣心越跳越快,最终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他今日上楼了,应该会接下楼上的任务了吧? 妙衣如是想着。 身为事件中心的两位主角都先后走了,其他捡回一条命的人,也开始纷纷散去。 有人见那个一开始欺辱妙衣的男人还跪着,心头不禁有些疑惑。 他们人都走了,这人怎还跪着? 而且还这么的安静! 怀着这样的疑问,有人忍不住凑近一看。 只见那个男人的喉咙中间,此时正插着一柄飞刀。 鲜血从飞刀两侧,如同小溪一般缓缓流出,染湿了他的衣衫。 他瞪大着双眼,好似死不瞑目。 看到这一幕,有人再心里暗骂:晦气! 他娘的这个漠一,身型看着单薄又纤细;结果特么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疯子。 一开始杀一个籍籍无名的杀手就算了,现在排行榜上排名前五十的杀手也敢杀? 一天之内在屠戮阁里杀了两个人。 他这么无视屠戮阁的规矩?就不怕被管事的祥叔找麻烦,或者说断掉他自己的财路么? 屠戮搁不给他分配任务,他那样的人靠什么吃饭? 西北风吗? 但是转念一想。 好像这人,从出世开始就尽接一些奇葩的任务,所以也不是个缺钱的主儿。 为人神秘,又不缺钱,武功还高。 难怪这么有持无恐。 因为根本就没有,能让人拿捏住的弱点啊! 靠! 众人不知道的是,方才楼下的那场闹剧。 在三楼上,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的分明,而眼睛的主人正是屠戮阁的管事——祥叔。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别瞧他现在年纪一大把了,但是屠戮阁上下却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造次的。 瞧他那浑浊中带着几许锐利的眼神,就知道年轻时是个狠角色。 也对,不狠怎么做屠戮阁的管事。 要知道这屠戮阁里,大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楼下的众人散去后,有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上前去收拾了残局带走了尸体。 最后留下几滩短时间都难清理干净的血迹。 此时,漠一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祥叔身侧。 “你来了。” 祥叔说这话时并未回头,而是看着楼下撒的到处都是的血迹。 他本就皱巴巴的眉头,眼下皱的更紧了。 这些血迹,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消不掉了;如此若能他们长长记性也是极好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这个双眸子可真漂亮 漠一依旧没有开口,而是做了一个让人稍许有些意外的动作。 他对着祥叔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那个意思相当的明显。 给钱! 祥叔察觉到他的动作,笑眯眯的说道:“你看你,将楼下搞的乱七八糟的,现在还好意思来跟我要钱?” 漠一伸手的动作不变,他微微偏了偏头。 目光死死的盯着祥叔好似在说:人是你雇我杀的,眼下你难道准备耍赖不成? 祥叔面上的笑容不变。 “我说你也真够狠心的,那妙衣可是个可人儿,你居然就那么一直放任她被人欺负了这么久。” 漠一眸光微动,他着向祥叔笑容可掬的脸。 冷漠的眼里多了几分轻笑,而在此时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追着漠一而来的妙衣,正好将祥叔这句话尽数听了进去。 这一瞬间,妙衣有些激动滚烫的内心。 直接被浇了一个透心凉:漠...漠一,是故意放任那些人欺辱她的? 察觉到了妙衣的存在。 漠一破天荒的开口说了两个字:“无聊。” 美不美,可人儿不可人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屠戮阁安排这个接应人的在他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漠一大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沙哑,算不得好听,甚至还有几分刺耳。 但是这是妙衣和漠一接应这么久以来,她听到的漠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这让她的心中忍不住有一丝的微妙。 漠一开口了,祥叔心情大好的笑了几声。 “想逼你开口说句话,可真不容易。” 这小子从进屠戮阁开始,说过的话就屈指可数,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后生。 漠一恢复了一开始的神色淡淡。 “钱!” 他不做赔本的买卖,雇他杀人就要给钱。 祥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可知,你方才破了屠戮阁的规矩。” 漠一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 规矩? 啊,想起来了,那个叫什么妙衣的跟他说过。 屠戮阁里不能杀人。 他自己好像也在哪里看到过这么一条规矩来着。 如此看来,这老头子从始至终就是在给他下套? 祥叔瞧着漠一眸光微动,知道他明白过来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漠一有些单薄的肩。 蛊惑般问道:“想不想要比钱更好的东西?那东西可以让你不用守规矩。” 漠一对上祥叔的视线,眼底清明缓缓吐出一个字:“钱。” 他不需要什么更好的东西,他只要钱。 若是这老头子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的废话。 他当初能挑了屠戮榜上前三十名的杀手,今日就能掀了这屠戮阁。 瞧着重新变回冷酷无情的漠一。 祥叔心里涌出几分可惜。 这个双眸子可真漂亮! 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存粹的,为杀人而生出的眼神了。 可惜他却不愿意留在屠戮阁。 不过无妨,来日方长。 他松开搭在漠一肩上的手,背到了身后。 “放心,承诺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得了祥叔这句话,漠一便也不再多做停留。 直接从三楼飞身而下,眨眼间就从屠戮阁消失,不知去向。 妙衣从听到漠一问祥叔要钱时,心里便开始充满了疑惑。 她不解,漠一怎么会像祥叔要钱呢? 祥叔虽然是屠戮阁的管理者,但是却无权过问杀手手中的钱财的。 难不成,是祥叔委托漠一做了什么事? “小姑娘,在想什么呢?” 就在妙衣心中思绪万千时,祥叔开口打断了她。 妙衣听到后立即回神,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是很快这丝不自然便被她隐藏了起来。 她笑盈盈的回道:“在想漠一。” 祥叔岂是那般好糊弄,只见他又恢复了那副一贯笑容和蔼的模样。 留下一句:“你是个聪明人。” 之后便离开了。 妙衣心如擂鼓。 祥叔,这句聪明人是什么? 字面意思?还是有深意? 妙衣莫名想到了她刚走过来时听到的话。 妙衣可是个可人儿,你居然就那么一直放任她被人欺负了这么久。 她一开始只想到了漠一故意放任别人欺辱她,从而忘记往更深处想去。 如今再细细想来:漠一为什么要放任她被人欺辱?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被漠一杀掉的那两个人。 屠戮阁里禁止杀人,这一点漠一是知道的。 因为在她和漠一会面的第一日,她便一句一句的将屠戮阁的规矩念过给漠一听。 所以她很笃定,漠一肯定是知道屠戮阁不能杀人的。 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杀人?这不禁就让妙衣想到他方才问祥叔要钱的举动。 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出,今日漠一杀人的这个举动,背后其实是有别人或者祥叔授意的? 而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牺牲品。 被推出来,用于让漠一计划实施成功的牺牲品。 想通了这一点,妙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屠戮阁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盖世英雄? 漠一救她,不过是他设计中的一环罢了。 不过在那日之后,妙衣在屠戮阁里的地位突然就开始水涨船高。 背地里诸多人都在谈论,那一日漠一为了她一怒在屠戮阁内连杀两人的英勇事迹。 毕竟漠一是多年来唯一一个,破坏了规矩还安然无事之人。 那一阵子,妙衣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男的敬畏,女的羡慕。 毕竟一刀剁了人家的子孙根,就着这股子狠劲是谁敢不敬畏。 至于羡慕。 大多数女人在屠戮阁的境遇都是命比纸薄,运气好的可以多活几年;运气不好的,一年,一个月,甚至一天都活不过。 而且她们也自认为,自己若是碰上这样的事儿。 她们所服侍的杀手是做不到漠一这般,为了她们直接动手杀人的。 因此她们怎能不羡慕? 只是羡慕也好,敬畏也罢。 漠一既然坏了规矩,总是要受到惩罚的吧? 祥叔准备怎么做呢? 毕竟这规矩立在这里多年,不能因为一个漠一就例外了不是? 可是他们左等右等都没等到。 等了半个多月,祥叔好像这会儿才想起这桩事儿一般。 发了一个布告,说教了漠一一顿。 然后就没...没了??? 就没了?! 祥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和了? 上一个坏规矩的,不是直接被祥叔将腿都给打断了么? 怎么到了漠一这里,就变成了不痛不痒的几句说教了? 有人不服背地里想说祥叔徇私... 但是仔细想想,漠一三天两头都不在屠戮阁。 就算在,也从来没上过三楼,没跟祥叔会过面。 因此说祥叔对漠一徇私,好像也说不过去吧? 这事儿备受争议了好几日,最后还是以不了了之收了场。 毕竟屠戮阁还是一个用实力说的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六章:我无断袖之癖 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实力是可以凌驾于规矩之上的。 不是么? 时间荏苒,恍惚间几年便过去了。 若说当初的妙衣,心中对漠一还存了点什么小心思。 那么现在,在这么多年漠一冷淡的磋磨下,怕是也是都消散殆尽了。 眼下漠一现在能抬头看她一眼,这举动对妙衣来说,都已经是给她极大的尊重了。 因此她也不好再奢求其他。 妙衣从善如流的坐到漠一对面。 然后这才开口,娓娓的说起了这个终于让漠一有了几分兴趣的任务。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委托,对方出万两黄金,让你护送一个人到指定的地方,我这边以防万一,私下查过几次下任务的人,背景都很干净,是好是坏,你自行衡量。” 那个让漠一感兴趣的任务,其实已经找了漠一快一年了。 一开始让妙衣对这个任务有印象,是因为对方给出的价格很高;一般这种类别的护送任务,价格给的越高,就意味着越危险。 因此妙衣当时,便直接将这个任务给搁浅了。 谁知,到了第二个月,同样的任务又出现在了妙衣的手里。 看着一样的任务,一样的金额;这一次那下任务的人,成功给妙衣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但是最后,妙衣还是选择将这个任务先搁浅在一旁。 因为她觉得这个任务有一点诡异。 她为了以防是漠一的仇家做的局,便准备先搁浅几个月。 之后第三个月...第四个月...第六个月...第十个月。 鉴于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恒心,最终妙衣将这个任务传给了漠一。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漠一并没有接她挑选出来的任何一个任务。 她一直想当面跟漠一说起这件事,但是每次等她听到漠一回了。 找过去时,他却早已离开屠戮阁了。 直到这个月,她第一次在给漠一传任务的同时附上了一封她的手写信。 详细的讲明了这个下达任务的人,这一年以来的坚持,最后漠一终于来了。 漠一听完妙衣的话之后,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酷,嘴上亦没有一句废话。 “我知道了,何时出发。” 黄金万两,护一程。 身份干净,还十分的有毅力。 啧,是个很难缠又很大方的雇主;也会是一个很有意思亦或是有点危险的旅程。 他倒要看看,这个雇主如此有恒心,倒地意欲何为。 漠一虽是杀手,但是也有自己的规矩。 贪官污吏不保,穷凶极恶不护,正人君子不杀,老弱冰孺不碰。 这次的任务对象,没有一点在他的不保不护的规矩里,因此可以接。 见漠一居然答应的如此爽快,妙衣稍许有些不意外。 这就答应了? 虽然她知道,漠一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对这个任务感兴趣。 但是她没曾想漠一竟应得这般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 见妙衣没有回答,漠一又淡淡的瞧了她一眼。 妙衣只觉背脊一凉,连忙整理好自己纷乱的思绪,干练的回道:“三日后,酉时末,城外大榕树静候。” 听了这话,漠一微愣了片刻,他先是瞧了瞧妙衣的眼睛。 随即目光顺着她的脸蛋向下移去。 漠一看见了妙衣放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击着的手。 先是眉头一挑,随后想到了什么,他收起自己方才拿出来,细细擦拭的飞刀。 起身留下了一句:“知道了。” 之后便离开了屠戮阁不知去向。 盛京西城门。 从七皇子府离开的苏漠,辗转了过了几条街,才甩掉身后的尾巴。 随后她着手给自己易容成一副普通十分的模样。 出现在了西城门,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不多时,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其中那个个子高一点,一眼就能认出是程言。 苏漠本想忽视程言的,但是苏漠心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今日的程言与昨日见到的,好似有哪里有些不同。 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同,又有些说不上来。 而那个矮一点的,则跟苏漠个子差不多高。 那双灵动的眸子忽闪忽闪的,隐约瞧着有些眼熟;再细瞧看去,这不是易容之后的程诺么? 程诺今日什么意思? 她主动约的自己;怎的还带上了她哥? 难不成...她还想... 然而程诺却并不给苏漠多想的机会。 她一认出来苏漠,便立即扑了上去。 一只手搂过苏漠的肩,另一只手伸手拍了拍苏漠裹的很平的胸口。 嘴上笑嘻嘻的问道:“这儿束的这般平,勒不勒的慌?” 苏漠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 她其实挺想反拍一拍程诺裹得严严实实的胸口,问她勒不勒。 但是一想到她肯定会回答,便作罢了。 “我无断袖之癖,你少与我这般粘粘乎乎的。” 苏漠一边说着,一边将程诺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拿了下来。 其实也不能说。她讨厌程诺这般亲密,只能说她很不适应,别人跟她这般亲近。 说完之后,苏漠正好对上程言看过来的目光。 她微微颔首,便算是已经礼貌打过招呼了。 毕竟人都站在身旁了。 她总不能假装自己看不见,一直无视程言吧。 虽然买卖没成,仁义也没有了;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她不是那种死揪着过去紧紧不放的人,没有任何意义。 程诺多精的人呐,一眼就明白了苏漠心里肯定不高兴,或者说肯定会想多。 连忙开口解释道:“忘了与你讲了,昌平军的军营,没有我哥带路,只有我们俩是进不去的。” 心里却是另一幅嘴脸:要不是程言死缠烂打,她才不会带着他来呢。 啊!喝酒误事这句话,诚不欺她。 一想到早上。 她刚睁开眼,便看到程言坐在她床前的场景,低着脑袋,一点一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吓得程诺连忙检查,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逾越规矩的事儿。 结果身子才刚稍微动璃一眼,本该闭目休息的程言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 “醒了啊。” 刚开始听着程言这个语气,程诺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甚至还笑着跟他打着招呼“哥,早啊!” 程言打了个呵欠,然后回道:“不早了,我一直在等你醒来。” 程诺微微一愣:额...为什么要等她醒来? 她昨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想到这里,程诺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昨晚...” 程言秒懂:“你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听到程言如是说,程诺猛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 只是既然没有,为什么她睡醒了,程言还在她的房间里?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下一瞬她便听到程言说:“出格的事儿你倒是没做。” 第一百五十七章:程言,你清醒一点! 程诺有些懵逼,这话程言方才不是说过了么?现在又重复一遍做什么? 这个念头刚起,程诺便听到程言说:“但是你说了些话,让我心中有些疑惑,” 程诺听完,在心中大声呐喊了一句:卧槽!我不会告诉他我是穿越者了吧? 面上却是强装镇定的问道:“什...什么话?” 程诺的底气有点不足,她的脑子转动的很快。 正在认真思索着,若真是穿越二字说漏嘴了,她该怎么为自己狡辩。 “你说,当年程家和苏家闹翻另有隐情;而我和漠漠会决裂也是命中注定。” 程诺脑子里原本在疯狂的想着补救方法,结果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当下脑袋有点宕机。 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她喝醉酒说的是这个啊! 还好!还好!还好! 程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平静的问道:“这话怎么了吗?” “关于这两点,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他当年身处事件的中心,都未能发觉一样。 而小诺才回盛京几天,居然如此了解。 程诺脱口而出:“我猜的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很难懂吗? 程诺不解。 说起这个,你这个身处事件中心的人,居然没想到这一层才奇怪吧! 程言不疑有他,继续追问道:“这事儿漠漠知道吗?” 程诺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应该是知道的吧。” 若是苏漠不知道的话,她能装这么多年纨绔? 程诺不信。 正常没什么意外的话,谁高兴天天演戏? 不嫌累的慌。 问完这句,程言突然话风一变。 “你今日是不是约了漠漠,准备去军营?” 程诺听后变得有些戒备:“你想干嘛?” 这难道也是她昨晚喝醉酒之后说的? 那她这个话与话之间,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 而且这个程言怎么回事儿? 一大早就拉着她问东问西的,之前怎么没见他有这么多问题。 难不成是一夜之间打开了话匣子的任督二脉? “带上我!” 程诺听后想都没想,直接了当的回绝了。 “我拒绝!” 程言听后满脸的不解:“为什么?” 程诺看了程言一眼,随后深吸璃一口气。 例举道:“第一,你和苏漠已经解除婚约了,第二,她前几日已经被赐婚了。” 程听了之后忍不住有些茫然:“这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程诺忍不住彻底爆发了:“程言,你清醒一点好么?你和苏漠你们已经结束了,没有以后了。” “你这么一直缠着她,不合适吧?” “虽然苏漠并不在意自己名声的好坏,但是你既然喜欢她,好歹也替她的名声着想一下,好么?” 听着程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程言最终却是淡淡的笑了笑。 这才解释道:“我不是想缠着她,而是昌平军军营没有我,你们进不去。” 他昨晚从父亲书房出来之后,想了很多。 有些事儿他已经想通了。 对于苏漠,心中的喜欢固然还是有的。 但是错过了就错过了,他这么一直苦苦纠结。 所能证明的并不是他有多喜欢苏漠,而是他有多自私。 爱一个人有很多种,并不是一定要拥有了才能叫爱。 程诺见他这般,微微一愣:“我以为你是想...”挽回苏漠。 结果到头来竟是自己居然误会了程言。 想到这里程诺连忙道歉:“抱歉。” 程言伸手摸了摸程诺的脑袋:“我很开心你能这么般为她着想。” 他欠下的,自己是没办法再还给苏漠璃。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漠漠并没有因为他而排斥小诺。 程诺看着这诡异的展开,心中有些没底。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总觉得今日的程言,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这下我能去了么?” 再次听到程言这般问,程诺还是愣了片刻。 “额...”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因为她心中坚信,苏漠看到程言肯定会觉得膈应。 但是程言又说的没错,昌平军没有程言和她爹爹。 她和苏漠还真不一定能得偿所愿。 见程诺一直不开口,程言直接一锤定音。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程诺:... 算了,到时候她就如实跟苏漠讲就好了。 于是程诺就这么带着程言来赴和苏漠的约了。 听了程诺的话,苏漠深以为然。 毕竟是军机重地,她们两个女子;擅闯确实有被拦下或者被抓到的可能。 只是若是程诺眼中没有闪过一丝慌张的话,她这话可能会更有信度一些。 而且她们一开始,说好的好像是暗闯吧? 事已至此,苏漠无奈也只能在心底无奈了。 不过明访也确实比暗闯,来的安全的多。 想到此处,苏漠默认了程言同行,她淡淡开口:“走吧。” 程诺立即开心的应着:“好嘞。” 一行三人走出璃西城门,随后一直往西,前往昌平军的驻地。 昌平军的驻地,在城外三十里的山腹里,四周都是山林,便于大军隐藏。 三人用了半个时辰便到达了目的地。 程言带着苏漠与程诺二人,一出现在军营门口。 便受到了十分热情的欢迎。 只听一声高亢的“少将军,来了!” 原本有些空旷的军营大门前,瞬间便挤满了人。 那些士兵看着程言的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狂热。 三人皆被吓了一大跳。 苏漠看着这亢奋的将士,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偏头看了程诺一眼,好似在询问: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程诺微微耸了一下肩,表示我也不知道啊。 程言被这么多人围观着,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更主要的他怕程诺和苏漠被人发现了端倪,于是便将手放到嘴边干咳一声。 随后开口道:“都散了吧。” 这话一出,原本挤成一团的将士们,纷纷有序的站到了两边;留出了中间的位置,供程言路过。 苏漠见人散开了,也没多想抬脚刚准备往里走;便立即接收到了数十双含着温怒的目光。 她身子一僵,偏头看去。 发现程言还站在原地没动。 所以这些人的意思是:程言必须走在前面? 想到此处,苏漠便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果然那些看向她的目光都移开了。 苏漠:...她这是误闯了什么邪教吗? 程言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微微有些汗颜,最终他小声说了一句:“我们先进去吧。” 说罢便率先走在了前面,程诺和苏漠则跟在他的身后。 一行三人,一前二后的走进了军营。 一路走来,程诺发现周围的将士。 看着自家老哥的那个眼神,那叫一个狂热崇拜。 有点二十一世纪娱乐圈,迷妹追爱豆的那味儿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小娘子真水灵 程诺忍不住悄悄用捅了捅程言,小声道:“哥,没看出来啊,你在昌平军中,居然如此受人尊敬。” 程言听罢,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不是她们做的那件好事。 偏生他又不能将程诺和苏漠给供出来。 虽然他再三叮嘱了和他同去的将士,不切莫将丰青山之事传出去。 但是就这今日这场面,怕最后还是再昌平君内部传开了。 程言瞬间感觉,背后的压力又大了许多。 苏漠在一旁,淡然的看着程言兄妹二人的互动。 不禁莞尔:撇开别的不说,程言对程诺这个妹倒是极好的。 约莫过了两炷香,三人终于来到了昌平军内部,看管着丰青山土匪的地方。 一个废弃的校场。 看守的一干将士都看到了程言。 他们却没有如门口的那些将士那般全都一拥而上。 而是离程言最近的那个将士迎了上来。 他恭敬的行了个礼:“见过少将军。” 程言面上挂了温和的笑容,抬手将人扶了起来。 “不必多礼。” 那将士站直了身子,开口询问着程言今日的来意。 “少将军今日前来,是有何吩咐?” “我今天是来处理丰青山带回来的那帮土匪的,这几日他们可还算安分?” 那个将士微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回道:“姑且还算安分。” 说罢他看了看程诺和苏漠。 原因无他,只因这两位瞧着都眼生。 越瞧越疑惑,那将士出于自己的职责所在。 忍不住打听道。 “少将军身后的这两位是?” 程言回首看了她们两人一眼,随即温和的说道:“丰青山的这群土匪,向来桀骜,而我身后这二位都是深谙惩治,驯服一道的翘楚。” 程言说完,程诺立即昂首挺胸,做出一副我不好惹的模样来。 “少将军有心了。” 能被安排在这,看守着这么多要犯的将士,都不是傻子。 程言既然来口说了他们是翘楚,那必是有独家秘诀榜身的。 再加之程言今日的声望不同以往,这看守的人自然也不会过多猜疑。 况且这么大一群山匪,平日里本就是野人,就这么一直关在他们昌平军军营里,终究不是个事儿。 少将军若是能及时将他们都处理掉,那可真是为他们这些值守的将士,减轻了不少负担。 程言伸手拍了拍那个将士的肩,换上一副体恤下属的面孔。 “你们看守幸苦了,你和兄弟们先去一旁坐一坐,歇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和这两位兄弟在,出不了岔子。” 那将士不疑有他,拱手作揖。 “多谢少将军,体恤。” “去吧。” 那将士得了程言的命令,转头便去招呼其他几个和他一同看守的将士们,一起去一旁歇息了。 只不过他们并未走的太远。 而是在离看守的位置大概五十尺的距离。 这个距离不是近,但是里面若有点什么异动,他们也能及时赶到支援。 苏漠见他们即使程言让他们休息都没懈怠。 忍不住在心里夸了一句: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昌平军。 这事儿换成了别的兵油子。 听了程言这般说,怕是早就跑的远远的了。 三人前后脚走进了,那片圈禁着丰青山土匪的废弃校场。 入目的,便是丰青山那些山匪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模样。 他们有的坐着,有的躺着,懒懒散散的,好似把这里当成他们山寨的后山一般惬意,根本没把周围的昌平军放在眼里。 苏漠瞧着他们这般心里丝毫没觉得意外,因为投军本就非他们所愿。 而且萧栾捉他们时,虽然一开始用了雷霆手段将人捆了起来。 但是后来想着要将他们留着给苏漠出气;倒也没怎么伤及他们,只是将他们结结实实的捆好了罢了。 后来程诺虽然放火吓唬了他们一番,但是这群土匪,大多都是记吃不记打的主。 因为没有实质的受过任何刑罚,因此心中自然也不会有所畏惧。 因此他们虽然身在军营,但是没有萧栾这个威慑力最大的人物在。 他们心中自然不会有所忌惮的。 毕竟那日,程言从头到尾都没展现过任何实力,实打实的算捡了个大便宜。 因此那帮土匪对他,多少都有些轻慢。 程言没对他们动手,倒也不是说程言没有手段惩治他们。 边关几年,战俘,奸细见的多了。 虽然他从未上手惩治过人,但是也见识了不少。 有句话叫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 所以依着他见识到的,葫芦画瓢他也是能画出来的。 而他之所以一直没动手,让他们这般安稳的待着。 是因为他与萧栾一开始想的一样。 想着先将他们留上一留,等着苏漠来出气。 虽然丰青山上,苏漠十分干脆的便将这些山匪交到了他手里,但是程言始终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 苏漠肯定还在谋划着什么,结果还真给他猜对了。 她居然私下约了诺儿,准备前来暗闯。 还好他发现的及时,否则她们若真来闯了,指不定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昌平军里的将士,都是他爹从万军中挑拣出来,手把手调教的,可不是普通将士能比拟的。 苏漠三人一出现,便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易容后的苏漠和程诺他们没认出来,但是程言他们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有人忍不住讥讽道:“哟,这不是最近突然变的很骁勇的少将军么?” 因着程诺的威胁,他们不敢将丰青山上的事儿出来了,但是讽刺程言几句还是可以的。 程言听后却是神色不变。 他从未想过独占丰青山上的功劳,如今这般不过是形式所逼。 苏漠抬头望了望四周,确认了没有人潜伏。 便对着程诺小声道:“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她和程诺虽然相识不久,虽然她是用的疑问的口吻。 但是她内心却坚信程诺肯定是有这样的手段。 程诺对苏漠比了一个手势,然后说道:“好说。” 说罢便将手放到嘴边,吹出一个似鸟叫却又非鸟的声音。 不多时相同的声音,便传了回来。 程诺对着苏漠挑眉,好似在说:搞定! 苏漠唇角微勾,道了一句:“多谢。” 随后伸手从自己面微微一挥,面上的伪装尽数滑落,漏出她那张娇媚的脸颊来。 她穿着一身粗布短衫,来到一众丰青山土匪面前。 这群土匪一贯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的。 他们一瞧面前居然出现了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么多? 一时之间口哨声,倒喝声连绵不绝。 “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水灵。” 第一百五十九章:一不小心病娇了 “小娘子不仅长得水灵,这身段也曼妙的很,想来在床上也十分得劲儿。” “小娘子...” “小娘子...” “小娘子...” 听着这些人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苏漠的内心毫无波澜。 在她看来,这些人左右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的。 程言却是越听面色越黑,额头的青筋也随之暴起。 他双手紧握成拳,欲上去将那些说流氓话的土匪,揪出来好好的揍上一顿。 程诺见状连忙上前去拦住了程言,并冲着他微微摇了摇了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虽然她也听得很来气,但是这就是某些狗男人的劣性根所在。 而且她相信这些口嗨的土匪,待会儿势必要为自己说出口的话,付出代价的。 被程诺强行拦下,程言不得不深吸了几口气,以此来强行压下心头的愤怒。 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等漠漠想做的事儿做完,他再好好收拾这些人也不迟。 不要扰乱她的计划。 安抚住了程言,程诺不知从哪找来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 她将椅子放到苏漠身后示意她坐。 苏漠先是微微一愣,当她对上程诺带着几分调皮笑意的目光。 最后还是乖乖照做了。 她背靠着椅背,双腿微屈。 左手放在一旁的把手上,支着自己的下巴,右手则在把手上有规律的敲击着。 瞧着她窝在椅子上柔若无骨的模样。 有人忍不住凑上前去调笑道:“小美人儿,你这幅样子,莫不是在等着爷们儿们来好好宠幸你?” 此话一出,立即引的一群人淫笑连连;只是这笑声才刚刚响起了,便立即嘎然而止了。 只见刚才说出那等下流话的男人,此时已被苏漠单手摁着脑袋,并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浅坑。 那人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如同一团浆糊,让他有想什么都做不到。 眼前也忽明忽暗的,甚至还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脑袋上不断的往外冒,流过他的耳畔,流进他的脖颈。 苏漠瞧着手下这个还没昏死过去的男人,眉头微皱。 忍不住在心底轻啧一声:手生了啊。 但是很快她又换上一副娇媚的笑容。 “既然你如此希望得到本姑娘的宠幸,本姑娘怎能不成全你?你可得好好受着本姑娘的宠幸才是。” 说罢便又提起那人的脑袋,往地上狠狠的一砸。 这一次,那个人直接彻底断气,没了声息;甚至还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他的头顶缓缓冒出。 苏漠察觉之后,连忙松了手,满脸诧异的说道:“呀,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人没了。” 程诺听后直接傻眼了,她没想到苏漠下手居然这么狠,直接两下就弄死了一个土匪。 虽然这个死去的土匪作恶多端又嘴臭难忍。 但是两下就弄死了人,弄死之后她面上还挂着浅笑。 程诺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 我giao! 这特么是突然解锁的病娇属性? 还是病娇属性来源已久? 她莫名有些怕怕的,但是又觉得有几分带感是怎么回事儿? 她一定是疯了! 程言也懵逼了一瞬。 明明是记忆中的那张脸,性子却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以前她万万是做不到这么冷酷,冷漠的。 苏漠始终浅淡的笑着,目光在校场上每一个土匪的面上扫过。 只可惜她笑颜若花的模样,但是看在那些土匪的眼里,确宛如地狱索命的恶鬼,让他们心头直哆嗦。 先前几乎没人看清苏漠究竟是怎么制住那个人。 他们只知道,等他们从苏漠鬼魅身影的震惊中回过神时。 那个人便已经躺在地上断气了。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笑容也是真心的在笑。 他们却都觉得自己的背脊有些发凉。 别人不知道的是。 这些年在盛京城里,明面上大家只知道苏漠是盛京有名的女纨绔,女霸王。 除了喜欢打架,就没了别的爱好。 却不知每一个正面跟苏漠对着干过的人,大多事后都会在背地里说她是个煞神,疯子。 因为每当苏漠笑的最真心的时候,那便是她最危险的时候。 这个道理,都是那些受过苏漠‘贴身’教训的人们的亲历。 苏漠打量完在场的每一个土匪之后,缓缓走向了土匪群。 就在刚刚,她已经找到了那个袭击她们家桩子,和她妹妹的始作俑者了。 那群土匪见苏漠走过去。 都颇为忌惮的往后退了几步。 一开始三五成群散开的人,也都忍不住集中了起来。 苏漠察觉之后,微微偏着头有些不解的问道:“诸位都这般怕我做甚?” 那不解的眼神,配上她面上的温和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天真又无邪。 然而这个天真无邪的皮下,却是... 丰青山的土匪头子之一,三当家刘义。 被迫被周围的人,挤着后退了好几步。 心中忍不住涌现出了几分火气。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居然敢这么嚣张。 这个女人这么嚣张也就算了。 他手下这些没骨头的东西,居然也这么怕她。 怕死就不要做土匪。 既然都做了土匪,还怕什么死? 刚想到这里,刘义又被人挤着后退了几步。 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手握成拳。 刚准备,对挤了他好几次的一个小弟动手。 然而拳头才刚刚握紧,苏漠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左手掐住了刘义的脖子。 “三当家,将你找出来可真不容易啊。” 刘义被苏漠捏住了脖子,才知道整个女人到底有多可怕。 那黝黑深邃的眼眸,看的刘义心中一窒。 她一直在找他? 她为什么要找他? 想开口,却被掐住了喉咙。 瞧着刘义面色涨红,说不出来话。 苏漠并没有因此而松手,而是继续说道:“看来雇你那个人,并没有与三当家讲清楚,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呢。” 苏漠说完微微一甩,刘义便如脱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直接在了砸在校场边缘废弃的武器架上。 刘义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移位。 他尝试着挣扎了两下,结果才微微一动便痛的他昏死了过去。 在人群后面的柳城,虽然从丰青山上见过苏漠之后,心中便明白,这个姓苏的女人不好惹。 他没想到,会不好惹到整个地步。 刘义的武功,柳城心中是又有数的。 虽然不是顶尖高手,但是也不算差。 结果他居然这般轻易的,就被苏漠给甩了出去,还是单手。 这个女人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而且听着这个女人言语间的意思,她是已经确定了刘义和她妹妹受伤的事儿,脱不了干系了吗? 第一百六十章:萧栾被‘家暴’的现场 程诺看着苏漠,轻而易举的将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提起来,并十分轻松的甩了出去,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乖乖。 她已经可以预见,血王萧栾以后被家暴的场景了。 苏漠这个武力值... 两个字概括:妙啊! 接连处理了两个人,苏漠想要的威慑效果达到了;心头被激起的戾气也被驱散了。 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重新在人群中来回扫过。 苏漠目光所到之处,众人寒阐若噤,人人自危。 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她盯上的人。 过了片刻,苏漠缓缓开口。 “听说你们对充军这事儿,极为不满?” 这话一出,大多数的人连忙摇了摇头。 “绝对没有这回事儿。” 亲眼见证了苏漠的残暴,他们那里还敢说不? 他们顶多就是觉得充军这事儿,还可商议商议;绝对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绝对没有! 毕竟身上还被人下着毒呢。 他们哪里敢随意造次。 但是还是有极少数的人,目光不善的盯着苏漠。 那些人大多都和刘义走的比较近,亦或是和一开始被苏漠打死的的那个男人关系亲近。 手足至亲被害,怎么给人好脸色? 苏漠听了他们的话微微颔首,好似真信了他们的说词。 “本来你们伤了我妹妹,所有人都该死;但是本姑娘感念你们人口众多,不愿多造杀孽。” 这话一出,不少人心头都松了一口气,感觉好像活下来了。 只是怎么感觉好像那里有点不对。 然苏漠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你们既然如此不识好歹,不愿加入昌平军;本姑娘也不是那般以德报怨之人。” 等等! 不识好歹? 不愿加入昌平军? 昌平军? 大将军程远,手下那支人少却十分精炼的昌平军? 他们没有不愿充军! 他们愿意! 他们十分的愿意! 就算不是昌平军,他们也愿意加入! 充军的日子再苦,都好过去死吧! 况且这几年,他们在丰青山上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 “那你们便自裁吧,本姑娘可以发发慈悲替你们收尸。” 说罢苏漠丢下一柄精悍的匕首,刀尖上的锋芒让人忍不住有一丝胆寒。 要么充军,要么死;除了这两条路他们别无选择。 柳城瞧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苏漠,丰姿冶丽,国色天香,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他本以为之前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已经够深不可测,让人胆寒了。 没想到眼前这个苏漠的手腕,并不比那个带面具的男人差多少。 她算是瞧出来了,这个女人根本不准备善了那两桩事儿。 因此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给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 柳城望着地上泛着寒光的匕首,又看了苏漠一眼。 心中微微有些惋惜:昌平军啊。 柳城其实并不知道,那日领兵去围剿他们的人是程言;他以为只是京里的禁卫军。 若早知道,他一定会束手就擒。 他柳城这辈子,所佩服过的人并不多,雷霆手段捉了他们的面具男人算一个。 眼前这个叫苏漠的女子算一个,另外一个便是程远以及程远手下的昌平军。 昌平军:暗含天下昌盛太平之意 这支军中人数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千人,却是烁朝数十万大军中的精锐之最。 柳成很早以前从过军,因为不喜军中的一些潜规则,最后才落草为寇。 他以前从军的时,最向往的去的军营便是昌平军。 但是事与愿违,他身在东南,昌平军却在西北。 如此的南辕北辙,自是难以如愿的。 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几年,他竟又有了这样的机遇。 只可惜身为一寨之主,有些事儿他不得不做。 想罢柳城走出人群,捡起地上的匕首。 立于苏漠面前开口道:“苏姑娘,是我御下不严,动了不该动的人,惹了姑娘不快。” “如今我二弟,三弟皆为此付出了代价,而我丰青山寨大当家—柳城愿自裁,以消姑娘心头之怨,还请姑娘放过寨中其他人。” 柳成的话说的不卑不亢,苏漠却被柳城一句二弟扰了心思。 苏漠眉头一挑。 她笼统就杀了一个伤了一个,刘义她是识得的。 丰青山的二当家... 不是应该是潼清么? 怎么变成了这么个不想干的外人了? 难不成柳城是在暗示她什么? 苏漠那里知道,潼清是最近几个月才当上二当家的。 苏漠一开始杀死的那个人,是潼清之前的二当家。 柳城与那个人相识多年,二弟,二弟早就叫习惯了。 丰青山的土匪,瞧着他们大当家,握着匕首一副随时准备扎下去的模样。 终是有几人按耐不住,低呼了一声:“大当家!” 柳城心如擂鼓,他见苏漠没什么表示,只当她是默认了。 心中一横,闭上眼双手高举,准备动手。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挥下的匕首,被人拦住了。 柳城忍不住睁开了一只眼,只见苏漠已站在了她眼前,她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柳城挥下来的匕首。 柳城又用力试了试,结果依旧撼动不了匕首分毫。 这... 苏漠唇角微勾,惹得柳城微微有些晃神。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手中的匕首已经被苏漠卸下了。 柳城用探究的目光瞧过去,只听苏漠说的:“柳大寨主,我敬你敢做敢当,因此你这条命我姑且替你留着。” 柳城有些茫然的收回自己扬起的手,然后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苏漠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开。 “在场有骨气的各位,本姑娘会替你们跟程少将军求情,至于最后能不能通过昌平军的入军考核,就全看你们个人的造化了。” “而那些没骨气的,西北的矿场也缺人的很,想来那里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苏漠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能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只是这个骨气二字。 何解? 难不成让他们跟大当家一样,准备自裁来以示自己的骨气? 程诺看到这里才算大致看明白,苏漠在背地里的打算。 朝廷打出去的名义是剿匪,结果最后到了苏漠这里却成了招安。 如果你觉得她是在给程家招安,那可就错了;她从头到尾所作的都是为了自己。 二百多号人是说杀就能杀的么? 那肯定不是了。 苏漠又不是杀人魔,没事儿杀那么多人做什么? 不能杀,但是又有这么多人怎么办? 那里能收容下? 最显而易见的地方,那不就是军队? 只是苏漠心中想招安,别人就要接受她的招安吗? 那自然不是了,这得有个正当借口。 凡事只要有了借口,其他就好办很多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小漠儿,我在 这不扰民的借口一出,就连朝廷都出动了。 只是最后若真的打起来了,那丰青山不就玩完了? 那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就该苏漠的未婚夫萧栾出场了,作为了一个尴尬身份的先皇遗子。 萧栾能活到今天,单靠钦天监一个旺皇上的命数,是远远不够的。 程诺猜想:萧栾绝对是个深不可测的大boss。 果然这未婚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了。 这人大手笔的直接将人全部捆起来,使他们丧失战斗力;然后再将人全部打包送到了她哥手上。 这么细细想下来,好像之前的事儿就都是别人做的。 这让苏漠没办法服众怎么办? 这不她今儿就来了么! 先是故意示弱一番,引一些好色之徒上钩。 然后再用杀鸡敬猴,以暴制暴的手段,震慑住一众土匪。 再之后便是攻心。 在她这一番残暴的重压之下。 哪些人能堪大任,哪些人不能用,瞬间就清晰明了。 再之后许以奖惩,能堪大任的就予以希望,那些不堪用,则予以重罚。 爹爹调教出来的昌平军的威名,在烁朝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亦是不少烁朝男儿的心之所向,能进昌平军是多少烁朝男儿的愿望。 若是最后他们没进成也没什么关系,这不是还帮他们洗白了身份吗? 以后别人见到他们再不能叫他们土匪了。 而是应该尊称他们一声军爷。 这声军爷一叫,这不比在山上当土匪来的安逸又舒服? 也就是说进他们能不能进昌平军与否,从来不是苏漠的目的。 苏漠的目的从来都是为了笼络这批人,让他们欠下自己的人情。 而那些不想被笼络,或者说不会被笼络的。 就有些惨了。 他们一旦去了矿场,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来。 这样苏漠在背地里做的这些事,自然也不用担心会传出去了。 想到这里,程诺再次忍不住有些咂舌。 就这么心思,她觉得自己能玩死。 想到之前,自己还在担心,苏漠真将这些人都杀了。 因此还故意说出充军这样的话。 结果无论她出不出手,苏漠都是会想办法让哥哥收下这些土匪的嘛。 自己居然就这么白白的,送上去给苏漠利用。 嗨呀!这波真的是太大意了。 只是一路都这么顺遂过来,之后会一直这么顺遂下去吗?程诺心底并不这么认为。 柳城本是抱着自己今日必须死的决心站出来的;没曾想,眼下事情居然峰回路转了。 他活下来了。 先前苏漠连杀他丰青山两位当家。 柳城以为苏漠是为了将他也逼死;才丢出一句:自裁吧。 和一把匕首,想让他自我了结,以此来换取其他人的性命的。 因为只要他们三个当家都死了,丰青山就会一盘散沙。 然后满满消散,直至不复存在;结果竟是他给想岔了么? 侥幸活下来的柳城,忍不住看了苏漠一眼。 才发现本来应该仇视苏漠的自己;此时此刻,对于这个亲手杀了他两个兄弟,最后又救下他的女人。 他的心中居然涌出了几分感激,感激她拦下了自己要自裁的匕首。 想到这里,柳城苦笑了一声。 果然人只要能活着,其他什么都是过眼云烟,活着比什么都好。 想到此处,柳城准备跟苏漠道一句多谢。 就在柳城走上前准备开口时,一个黑影借着柳城要苏漠的空档。 从他的身后窜出,对着苏漠发起偷袭。 那人的眼中带着要和苏漠同归于尽的杀意。 结果才刚近苏漠身边半尺,他便只瞧见眼前银光一闪。 等那偷袭之人再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身首异处,脸上还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他到死都没看清,苏漠究竟是怎么出手的。 苏漠一下了断了偷袭者,偷袭者身上的血,直接溅了柳城一脸。 让他原本准备对着苏漠道谢的动作一顿,整个人更是直接僵在了当场。 苏漠握在手上的匕首,是方才他准备用来自裁的那一把。 此时精美的刀柄上染满了鲜血,是刚刚苏漠杀掉的那个偷袭者的。 刀柄上雕刻着的图样在染上了鲜艳的红色,仿佛如一朵朵绽放的美艳花朵,鲜血就是它最好的养料。 又一次杀完人的苏漠。 眼神暮然间变得十分冰冷,身体忍不住有些发冷,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涣散。 她望着丰青山上的一众土匪,轻抿的嘴角微微上扬。 带着诡异腔调开口说道:“看来你们都把我当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一旁看着的程诺,又一次都被苏漠这一刀了断的狠厉手段给惊到了。 就更别说那些直面着苏漠的土匪了,好不容易的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心中要恨死那个偷袭的人了! 程言瞧了瞧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又瞧了瞧瞧苏漠。 他瞧着苏漠,虽然只是拿着一柄小小的匕首,却散发出了一种准备以一挡百的姿态。 她的周身都带着厚重的戾气;好似下一瞬,就会大开杀戒一般。 她的身板很纤细,纤细的在这样萧瑟的秋日里显得更加单薄。 过去五年,他没参与的那五年。 苏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才会聚集出这一身的戾气。 过了一会儿,程诺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苏漠的不对劲。 她刚准备悄悄去跟程言说一说:别轻举妄动。 苏漠这个状态,程言若是靠过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可不认为程言可以打的过这个状态下的苏漠,除非童景弋那家伙或者那个有点变态的家伙在还差不多。 程诺这个念头刚落下。 萧栾便不知道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他直接飞身靠近苏漠,从身后将人搂进怀里。 柔声在她耳边说道:“小漠儿,我在。” “我在。” 短短的几个字,带着无尽的温情。 程言刚伸出手,准备上前,在萧栾出现之后,便只能就这么僵在这半空。 程诺看着突然出现的萧栾的身影,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满心的不可置信。 我靠!我靠!我靠! 她没看错吧! 外围那些守着的人都死了吗? 这么一个大个活人,就这么气定神闲的进来了? 他们都没看不到? 就这么让人进来了? 萧栾一边在苏漠耳边柔声低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 “我在。” 手上也没闲着。 他一手揽过苏漠,另一只手则疯狂催动着自己的内力传进了苏漠的体力。 约莫过了一炷香,苏漠眼前有些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原本有些发冷的身子,开始慢慢回暖。 情绪稳定下来的苏漠,低头看了看手中带血的匕首,又看了看倒在自己脚边的尸体。 第一百六十二章:苏漠,你看着我 苏漠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冷漠。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普渡众生,度化恶人。 她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 或者说会点武功的女子。 因此在别人算计她家,算计她妹妹事。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因为苏漠心里清楚,一味的隐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那些本就想算计她的人,更加变本加厉。 就像多年前她被安平抛下,最后因为她的示弱和隐忍,安平便爬到了她头上一样。 她不是圣母,也不善良。 一开始想着放过他们,只因为她不想造太多杀孽。 因此选择小惩以示威慑,让他们心里明白。 她也好,苏璃也好,苏家也好。 都是那么好算计的。 连带着一并告诉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女子并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欺辱与亵渎的玩物。 倘若有人觉得她的退让,是他们蹬鼻子上脸的资本。 或者说他们觉得活着不好,一心想要找死找刺激的。 她自然也乐得成全他们下地狱。 这几年自己明里暗里究竟算计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数不清了。 她只知道每次等她回过神来时,身边躺着的都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这人杀的越多,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因此现在她每发一次怒,都会有一种即将被身上的戾气所控制化身成魔的感觉。 虽然她一直在极力克制着,但是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以为了以防自己未来那一天失控,她要另想其他的办法了。 垂眸瞧见自己腰肢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苏漠轻声说道:“萧栾,你放开我吧,我没事了。” 想到方才萧栾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的我在。 苏漠的心底有了些许的异样。 这种异样远比当初自己被萧栾强吻,来的更让苏漠无所适从。 她独自在黑夜中独行了数年,一向都是她护着别人。 因此早已经忘了被人护着是一种什么滋味。 今日这般感受之后。 苏漠现在心里十分的微妙。 没有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就好像她那颗一直不敢轻易放下的心有了归处。 这种感觉会让人忍不住想沉溺,想依赖。 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瞬,苏漠便清醒了过来。 她不要沉溺,也不想依赖;一旦产生了那种念头,她就会变弱。 这让她会想到五年前狼狈不已的自己,会想到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会想到那个孤立无援的自己。 因此她一定要变强,强大到不依靠任何人;因为没有什么,会比靠自己来的更可靠。 萧栾许是洞悉了苏漠心中的想法,在听到苏漠说放开之后,有些幼稚的回到:“不放。” 说完还将人搂的更紧。 这看在丰青山那些土匪眼里,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他们被抓到这里来,是为了看你们二人你侬我侬的吗? 但是他们能做些什么吗? 萧栾若是没有出现,他们可能还会考虑做一做。 结果萧栾却出现。 一想到前几日他们一觉睡醒,便被这个男人全给绑的结结实实的场景。 刚冒起的反抗念头,又悄悄的收了回去。 鬼知道这个男人背后藏了多少人。 若是轻举妄动,万一被当成了出头鸟。 这不直接玩完? 所以,不就看两人你侬我侬么? 他们看就是了。 苏漠感受到腰间的手收了几分力道。 声音沉了几分。“放手!” 结果还是没用,想到此处苏漠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微微扬起。 看上去是要削断萧栾的手腕。 萧栾察觉到苏漠的举动,被她这幅一定要硬逼着自己,去扛下一切的倔强模样气的发疯。 苏漠本就是起的吓唬萧栾的心思,因此萧栾十分轻松的便打落了苏漠手中的匕首。 随后他强硬的扳过苏漠的身子,迫使她不得不面向自己。 看着苏漠枯井无波的眼底,萧栾又气又心疼。 “苏漠,你看着我。” 苏漠低垂的眼眸,这才动了动。 她瞧见了萧栾眼底的焦急,瞧见了焦急之外的别的情绪。 虽然此时萧栾带着面具,苏漠想萧栾此时面具下的脸定然是气坏了。 隔着面具,她都能感受到萧栾的克制隐忍的怒气。 “苏漠,我知道你所背负的一切,我没有插言的权力。” 苏漠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好似在等着萧栾的下文。 “但是别一直一个人强撑着好么?让我陪着你好么?” 不...好,二字还没说出口,便听到萧栾又说:“我所求的不多,不过就是想在你刀脏了的时候,递上一块帕子给你擦擦;你口渴的时候,递上一盏茶给润嗓。” 听到这里,苏漠的眼珠动了动,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萧栾却不管那么多,因为他还有最后一句关键的话要说。 “所以你不要总是这样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好么?” 萧栾这番温声细语,姿态摆的虔诚又细微,任谁听了去都有些难以拒绝。 瞧着现如今的苏漠,萧栾的内心其实已经开始有些结局了。 他这些年来对苏漠严苛究竟对么? 将苏漠逼到如今的模样是他错了么? 他若是早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心情,这过去的几年自己会不会多对苏漠好一些? 可是若不是这样的苏漠,他会喜欢她么? 会爱上她么?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听完萧栾这情真意切的一番话,苏漠高筑起的心墙,有了一丝松动。 她其实一直都不懂。 从第一次见面起,萧栾对自己所表现出的,那种亲昵以及迁就到底从何而来。 就好像她们认识了多年。 她偶尔也会觉得她熟悉,可是细想之下那股熟悉又消失了。 苏漠一如既往的确认,这么多年自己并没有结识过萧栾这号人物。 在没认识萧栾之前,萧栾一直活在自己的情报里;先皇遗子,一个毁了容的废物王爷。 一个在盛京城里,透明的不能再透明的存在。 尽管她心里清楚,萧栾对外所表现出来的没存在感都是他的保护色。 实则他本人应该该十分的深不可测才是。 可是直到萧栾走出来,走到苏漠的面前, 苏漠这才发现,这个人已经不能单单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了。 在她面前,他总是温和的笑着,对待她时,他总是十分耐心。 会征求他的意见,又不会遵循她的意见。 会纵容她,也会欺负她。 欺负了她,最后又会乖乖的在哪站着,让自己出气。 他为什么会这么奇怪,这么善变? 因为所谓的心悦亦或是爱么? 可是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么? 苏漠不信。 她想不通,也猜不透。 第一百六十三章:月黑风高夜 苏漠没有开口,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萧栾,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变过。 但是细瞧之下,萧栾还是瞧见了苏漠眼底的一丝动容。 这让他的心底不禁生出一丝欣喜,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一丝回应了。 一旁的程诺看着两人之间暗涌,看的她是挠心抓肺。 丫的,萧栾这人这说话的水准,娇情归矫情;但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瞧,苏漠这不就给他安抚住了么,就她那聚集了一身的戾气都跟着消散了。 想到此处,程诺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像木头一般的哥哥。 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不比较不知道,这一比较;人与人之间还真的是天差地别。 想到这里,程诺不得不在心中感叹着萧栾的手段高明。 听他一开口,就知道是个贯会玩手段的个中高手。 程诺发现无论是中秋宫宴上,还是丰青山上,还是现在。 萧栾在苏漠面前始终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甚至可以说有些卑微。 中秋宫宴上一直为她解围。 丰青山上主动为她出头。 然后就是现在身体力行的安抚。 他怕是早就拿准了苏漠会吃他这一套,所以才会做的这么不遗余力。 程诺仔细想想,萧栾若不这般做低伏小,而是直接选择与苏漠硬碰硬。 如此抱不得美人归不说,恐怕还会落得个头破血流,两败俱伤的结果。 虽然她和苏漠见的次数不多。 但是她心里清楚,在硬碰硬上,苏漠从来没怂过。 萧栾这轻声细语的怀柔政策一走,还真让苏漠是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毕竟萧栾字字句句,都是站在苏漠的立场上在为她考虑着。 这事儿隔谁身上,谁都会难以招架。 还好她拎得清,早早的劝她哥哥收了手。 不然就她哥这脾气,这秉性;去跟萧栾斗,最后不被秒的渣都不剩,她就不姓程。 丰青山土匪的问题,最终以萧栾悄然带走了苏漠而收尾。 再后面的事,苏漠便没再去过问。 那个安排人伤了小漓儿,践踏了她苏家地界的幕后黑手,已经被她找出来就地正法了。 心头的那口气也算是出了。 再之后收尾的事儿,便交给了程言去做。 苏漠相信程言会处理好的。 毕竟这也是他身上担着的责任。 那些躁动的,不安的,想反抗的人;该杀的她都杀了,剩下的那些就都些安生了。 充军或者发配,全在程言的一念之间。 是夜,盛京的东南方一处私宅里,屏风后站着一个身影高大的男子,此时该男子正提着笔仔细的画着什么。 不消片刻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入房中。 是该男子的暗卫。 暗卫抱拳单膝跪地,头垂的很低,唤了一声:“主子。” 男人听到动静后,画画的手一顿。 随即轻笑一声,便接着作画。 嘴上喃喃道:“看来是成了呢,她果真没让我失望。” 那个黑影听了男人的话,头忍不住垂的更低了。 “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无妨,一个丰青山罢了,意料之中,人如何了?” “不知。” “不知?” 男子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 听到男子不解的语气,那个黑影硬着头皮艰难的说道:“钉子被拔了。” 也就是说丰青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进了军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从得知。 男子画完最后一笔,微微沉吟道:“倒是小瞧她了。” 她成长的越来越快们越来越厉害了。 暗卫没再继续开口,而静静等待着男人的下一步指示。 过了良久,屏风后的男人才开口命令他。 “下去吧。” 暗卫得了令,起身退回黑暗中,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房内。 暗卫走后,屏风后的男人这才放下手中的笔,他望着自己方才所画的画。 宣纸上赫然渲染着一副美人图,图上的美人皓齿蛾眉,惊鸿艳影。 不是苏漠又是谁? 只是与苏漠本人不同的是,平日里的苏漠眉稍凌厉,眼神里都是冰冷的坚毅。 而画上的美人却是眉眼妩媚,眼波勾魂慑魄;正是中秋宫宴,苏漠于台上喝酒跳舞时,演绎出来的那般模样。 “你若是永远是这副模样如此,该多好?” 与此同时,盛京城外那大榕树下。 漠一藏身于黑暗中,静静的等待着自己雇主的到来。 虽然妙衣嘴上告诉他的是三日后,但是她手上比划的却是今夜。 他虽有些疑惑,妙衣为什么那般;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妙衣。 酉时三刻刚过。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漠一向着声源处看去。 一辆低调普通的马车,趁着夜色缓缓而来。 借着马车上斑驳的烛火,漠一瞧见了随行的一共有五人,且个个都是身手不低的练家子。 察觉到这一点,漠一眼眸微动。 有这样的高手在身边,还特地雇上他,看来此行会变得十分有意思。 不多时,那辆马车行至大榕树下,便停了下来。 五人中走出一个身形比较消瘦的,来到大榕树下。 那人伸手在树干上敲击了几下,漠一听见后,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压着嗓子说道:“月黑风高夜。” 那身形消瘦的男人一听,面色忍不住变得有些古怪。 最后瓮声回了一句:“偷鸡摸狗时。” 此言一出,马车周围的四人中,有三人都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他娘的,这个暗号设定的真是绝了。 见暗号对上了,漠一这才彻底从阴影中走出。 只见他双手报臂,站的笔直,压着嗓子言简意骇道:“屠戮阁,漠一。” 身形消瘦的男人,看着漠一半掩的面容,冷冽的眉眼。 虽然他全身上下没瞧见任何武器,但是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便给他一种像一把刀的感觉,还是一把随时等着出鞘的利刃。 身形消瘦的男人,一时间没有吭声。 “在下朗盛,此行便多仰仗漠一公子。” 一个长相秀气的男子,从马车旁驱马来走了过来;漠一瞧着他的模样,心想他应该就是此行的主事人了,因为方才四人中唯一一个没笑的,就是他了。 只是听到对方喊自己公子,漠一心头还是稍许有些微妙。 于是冷冷的说道:“我只是个杀手,当不得公子二字。” 漠一这话让朗盛猛地挑了一下眉。 虽说江湖上一直盛传,这位叫漠一的杀手,性格乖张的很,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乖张法,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也不知道主人究竟是那根筋搭错了。 硬要雇到了这位爷才肯上路启程。 因此这过去的尽一年时间,不知道道错过了多少好的时机。 想到此处,朗盛心中对漠一有了些许的不满。 第一百六十四章:他接了个寂寞 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 虽然漠一的态度不好,但是他却不能跟漠一撕破脸不是? 于是朗盛便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圆滑世故。 “如此倒是我说错话了,还请见谅。” 漠一再没接茬。 这让朗盛愈发有点尴尬了。 最终不得不在心中宽慰自己。 武林高手都是有脾气个性的;他没必要一直死揪着,如此只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眼下既然接上头,那便开始赶路吧;后面的行程不能再耽搁了,也耽搁不起了。 “启程。” 朗盛说完,便驱马走在前面开路。 漠一没有骑马过来,因此便足尖一点飞身上了马车,坐到了那个驾马的车夫身旁。 三日后,酉时刚到。 一大波杀手便提前聚集在了大榕树下,之后又四散开来埋伏了起来。 这些人中有纯粹看热闹的,有跟漠一结仇的,也有想取漠一而代之的。 然而他们一直耐心等侯到了戌时末;仍未见到漠一的人影不说,周围连只鸟都没有。 这时,才有苦守的人反应过来;他们大概率是上了妙衣当了。 那天妙衣的话,应该就是故意说给门外偷听的人听的。 漠一估计早就接应上他的雇主启程出发了。 他娘的,居然被妙衣那女人摆了一道。 好气! 因为不能动她。 若是动了妙衣,回头漠一回来之后,得知此事。 挨个找上门,他们谁招架的住? 谁都招架不住,因此算了吧! 半月后,漠一跟着朗盛他们来到了沧州城附近。 漠一离开盛京的时候,明明还是秋日,到了沧州却发现这地界已经进入了冬天。 他们一直在往北走。 坐在马车上的漠一,身上裹着一件厚重的披风。 望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忍不住伸出手接着这漫天飞舞的白雪。 结果因为她手心温度极高,白雪入手即化。 因此他接了好一阵,接了个寂寞。 地上积雪皑皑,马车和马从上面行过,发出‘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是这半日以来,他们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之外,唯一的声响了。 漠一向极目眺去,隐隐能瞧见前方的一块界碑。 过去的半个月,一路走来都是些小打小闹。 每次当漠一想出手时,那些意外都会尽数被朗盛等人解决掉。 也就是过去半月,他一次手都没动过。 这不由得让漠一怀疑,朗盛背后的那个公子花那么大价钱,雇自己前来。 莫不是因为钱太多了,骚的慌。 因此在七日前。 漠一曾一度提出,要终止这场交易;最后又被朗盛好言好语给说服了回来。 这次任务,真是他做杀手这多年,接到过的让他觉得最无聊的任务了。 远比当年第一次接下的那个帮农夫找鸡任务,更让他觉得无聊。 马车行至界碑前便停了下来。 朗盛翻身下马,来到界碑前。 伸手扫掉界碑上堆积的白雪,苍劲有力的沧州界三个字漏了出来。 漠一看了看被朗盛扫干净的沧州界碑,又望了望前方的去路,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怎么,觉得冷了?” 说话的人,是这半个月一直坐在漠一身旁的车夫,名叫器成。 人如其名,看上去就有点大器晚成。 这一路走来,朗盛这一行人除了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公子外。 其他几人,漠一对他们的脾气秉性都有些熟悉了。 管事的人叫朗盛,是一行人中最稳重的一个,但是他的年龄却是最小的。 其他四人,有两个个子高一些。 白一点比较壮硕的人叫阿定,是朗盛之外第二稳重的,年纪也是五人里面最大的。 黑一点身形消瘦的那个叫安国;平时比较沉默,但是遇事绝不含糊。 之前和漠一对暗号的那个人便是安国。 另外两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 性子活泼一些的叫阿爽,人如其名,快人快语,小孩心性。 大器晚成的器成有些内向,但是做事比较稳妥。 这一路过来都是他驾的马车,一直都是四平八稳的。 有时候漠一若是不集中精神,还会因为器成驾驶的马车太安稳而忍不住打起瞌睡。 另外让漠一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阿定和阿爽这两人居然是一对亲兄弟。 因为这两人根本不想,性子也是天差地别。 据说这兄弟二人,所习的功法都是相辅相成的。 因为一路走来,未起过太大的波折。 因此倒也没能让漠一见识到,究竟是怎么个相辅相成法。 另外便是安国,别看他面黄肌瘦,眼圈泛黑。 一副普通的不能在再普通的普通人模样。 但是在机关暗器上面,他却有着极高的造诣。 而大器晚成的器成,则是用毒方面,是个个中高手。 至于那朗盛。 没什么可细说的,内力是五人中最雄厚的,武功定然也是最高的。 做事妥帖细心,这一路上,车里那位一直素未蒙面的雇主的吃喝拉撒。 都是由朗盛一手包办的;这以至于漠一至今没见过,他这个雇主究竟是何种模样。 当初也是因为了解到了这些情况,漠一才动了结束任务的心思。 齐聚了这么多能人异士的队伍,还要花重金雇他来。 车内那位公子,怕是真的钱多的没处使了。 漠一听到器成关切的话语,想开口说:拢披风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并不是因为冷了。 可是转念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因此便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器成的说法。 漠一没开口,另一道有点幸灾乐祸的声音插了进来:“器成,你又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了吧。” 是阿爽。 听了阿爽的话,漠一心想。 若是朗盛安排这个阿爽去挑拨离间的活,他一定能十分出色的完成这个任务。 因此漠一并没有搭理他,但是器成被阿爽这么一说面色却变得有些红。 他其实心里清楚,知道自己身边这位大名鼎鼎的杀手. 本就是个性子就是偏冷,因此不理他也属实正常的。 但是听到阿爽说他热脸贴冷屁股什么,器成还是莫名觉得自己很尴尬。 因此他并未回嘴。 这下好了,漠一不理他,器成也不理他。 这两人的态度,让阿爽心里有些不爽了。 最终冷哼一声走开了。 不过因着他的性子有些小孩心性,这点不爽很快便又被他给抛到了脑后。 因为他找到了新乐子,他学着朗盛翻身下了马;脚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 阿爽觉得很有意思。 瞧着自己这一脚踩下去,留下的深坑和没过小腿的积雪。 阿爽想到了什么,他忍不住助跑了几步,然后跳起来。 “噗通”一声,阿爽将自己重重的摔进了积雪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他真不是故意的 在这无垠的雪地里留下他的身影。 阿定见他笑得这般欢,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爽这爱玩儿的性子一旦上来了,谁都拦不住。 因此便由着他去吧。 很快阿爽便在雪地里接连留下了三个人形。 他还是乐此不疲。 当他想跳起来留下第四个的时,坐在马车上的漠一动了。 器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漠一快速来到阿爽面前,伸手将阿爽强硬的抓了回来。 阿爽被漠一揪住了后领,有些不满的问道:“你干嘛!”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咻”“咻”“咻”的几声。 数只弩箭破空而来,直接插在了阿爽的脚边,吓得阿爽顿时面色一白。 若不是漠一拉住了自己,他现在怕是就被这些箭矢扎成筛子了。 漠一身后的朗盛一行人,齐齐变了脸色。 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杀气。 漠一松开阿爽,回首瞧着戒备着的三人。 出声道:“不是埋伏。” 他算是个顶尖的杀手。 经历过很多的生死一瞬间的场面。 因此对于别人的埋伏和陷阱,早已生出了一种本能的直觉。 这种直觉数次帮他度过了危机。 因此,他能察觉到雪地里只有暗器,周围并没有人。 但是若说这些暗器是埋伏的话。 于情于理又说不通。 虽然这种方式,确实能趁其不备达到一定的杀伤的效果,但是却只能伤极个别的人。 因此漠一更侧重于藏在雪中的这些暗器,作用更多的应该是威慑。 威慑路过的人,不要进入沧州城。 至于为什么要威慑路人不进入沧洲城。 想来想去都只有那么一个解释了。 沧州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城内的父母官,或者掌权者并不想泄露出去,亦不想外人进入, 因此才设下这些暗器进行威慑。 听到漠一说不是埋伏,朗盛直接松了一口气。 阿定来到阿爽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阿爽摇了摇头。 确认了阿爽无事,阿定对着漠一抱拳一礼,十分感激:“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漠一一如既往的冷酷。 “不用。” 说完便看着朗盛,认真的对他说道:“沧州城里可能出什么事了,你们是否要绕道?” 他这句话只是稍加提醒一下,最终结果如何其实他并不关心。 他猜测这个叫朗盛的男人,恐怕早就心里有数了。 朗盛迟疑了一番,随即转身去请示了一下车内的那位公子。 然后对着漠一说道:“有劳阁下清个道。” 漠一看了朗盛身后的马车一眼,没多说什么。 点了点安国。 “你来帮一下忙。” 因为前面说了,机括类的东西是安国的强项。 安国看了朗盛一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只见朗盛微微颔首,安国这才上前去。 漠一却并没有去管那么多,他点了安国的名之后。 便转身来了阿爽方才站过位置。 内力聚于掌心,在安国走到他身边的一瞬间。 漠一聚集在手心内力尽数打了出去。 这一掌,直接将地上的积雪轰了一丈高,两里远。 朗盛,阿定,阿爽器成四人眼中先是齐齐划过一丝震惊。 接着便先后变了脸色,朗盛最先反应过来,他来到马车旁防守着。 阿定阿爽紧随其后。 因为他们心中都十分担心,漠一这一掌会直接触发所有的暗器。 结果等一切尘埃落定,雪地里除了出现了数十把弓弩之外。 朗盛等人心中所担忧的漫天箭雨,却并没有出现。 时间静止了那么几瞬,见意外依旧没有来临。 戒备着的几人,同时送了一口气。 阿爽更是直接跑到漠一身边,十分激动的说道。 “我去!我去!我去!这就是你的实力嘛?” “我以为你之前的那些事迹,都是别人编的故事,或者说吹嘘的成分占多数,没想到竟是我目光短浅了。” “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看着还没我大,但是我却感觉三个我,可能都打不过一个你。” “你师傅是那个世外高人?还收不收徒?” “能不能瞧上我这样的资质?” ...... 阿爽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被阿定拉开了,这才堪堪闭上了嘴。 阿定带着些歉意对漠一说道:“抱歉,我这弟弟性子就是如此,你别太介意。” 但是眼底却比以往多了些什么。 是敬重。 漠一想了想回了一句:“不会。” 这边安国正在闷声拆着暗器。 漠一在阿爽被阿定拉开之后,对上了朗盛的目光。 朗盛的目光,震惊是有,但是更多的却是打量。 这是这么就以来,漠一第一次在朗盛眼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打量。 漠一微微耸了一下肩,然后重新回到马车上坐好。 之后器成有些诧异的目光,磕上了双眸。 方才那一手,他好像锋芒露的有些过于尖锐了。 因着最近一直没有机会动手,憋了好久没活动筋骨的他,内心有些疲乏。 眼下碰上这样的机会,他一下力道没控制好,便演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手生了 三柱香后,安国便把进沧州城的道路给清了出来。 器成驾着马车缓缓行过。 待到所有人都过去之后,朗盛又吩咐安国将那些弓弩全部复原。 安国没有吭声,依言照做了不说;最后还稍微改动了一下,使其杀伤力更惊人了。 然后漠一被迫将他亲手轰散的雪,又重新盖了回去。 他... 做完这一切,一行七人人朝着沧州城慢慢驶去。 漠一背靠着马车,瞧着越来越近的沧州城。 心想:顺利了这么久了,之后路程怕是会变得更加有趣了。 一刻钟后,他们一行七人来到沧州城城楼下。 在这漫天大雪纷飞的环境中,这座孤零零的沧州城显得格外萧瑟。 瞧着紧闭的城门,朗盛眉头一皱, 这个时辰快接近午时了,就算没有过路的旅人,城门也不该一直紧闭着才是。 想到此处,朗盛吩咐道:“阿定,你上去瞧瞧。” 阿定也察觉到了异常,没多说什么。 下马来到城门前,用力的拍了拍城门。 过了良久,里面才传出来一道有些许戒备的声音。 “什么人?” 阿定听到后,凑到门缝边道:“官爷,我们是从江州来的商人,路过贵宝地;这一路走来我们马车上备着的干粮差不多耗尽了,因此想进城采买一番,还望官爷行个方便。” 许是阿定的话,让里面的人产生了信服。 只见紧闭着的城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漏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阿定一瞧,便知进城有戏。 连忙说道:“官爷,您看能给行个方便不?” 第一百六十六章:一座空城 阿定说完还掏出一块价值二两的小银锭,在那官差眼前晃了晃。 这赤裸裸的贿赂之意,已然十分明了了。 那官差瞧见阿定手上的银锭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露出欣喜的表情,而是面上露出了些迟疑。 但是从他不断转动的眼珠可瞧的出来。 他心里已经开始松动了。 只不过因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所以他还得仔细斟酌斟酌。 阿定也不着急,就这么面带着微笑,站在门外跟里面的官差僵持着。 七息之后,里面的那个官差,终于拿定了主意。 他将城门的缝隙开的更大了,然后对着阿定伸出了手。 阿定也不疑有他,十分干脆的将二两银子丢在了那官差的手里。 结果二两钱一到手,那个官差立即就变了一副嘴脸。 他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然后看着阿定笑着回了两个字:“不行。” 说罢便要收回手,关上城门。 但是哪能如他所愿? 不行就不行呗。 但是一边说着不能行方便,一边还想黑掉他的二两银子。 阿定岂会让他如愿? 只见那官差准备往后收手,阿定先他一步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随后用力往自己身前一拉。 那官差直接被乐乐二哥趔趄。 心中还想着,这家伙力气真大。 此时他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还想着收回自己的手。 结果阿定的手就好像长在了他手上一般。 他撼动不了分毫。 那官差有点急了,结果两方拉扯之间。 直接将方才官差打开的,刚好够一只手过去的间距,弄的缩小了不止一星半点。 两边城门的门沿,猛地一下夹住了他的胳膊。 只听‘咔’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 下一瞬,那个官差才后知后觉的大叫出了声。 “我的手!” “我的手!” 两人的这番动作,闹出的动静不小。 直接惹得城内那个官差的同僚尽数都出动了。 漠一坐在马车上,听见了城门后的动静。 开口大喝一声:“闪开。” 漠一的话音一落,便从那个被阿定制住的官差手臂的上方伸出一杆长矛来。 长矛的尖锐部分,险险的从阿定的头顶穿了过去。 避开长矛的阿定眸光一闪,心中对漠一的敬重又多了一份。 虽然他开始也有所察觉,但是却是在苏漠开口之后。 要知道他和漠一二人,和城门之间的距离是不一样的。 阿爽见自己哥哥被欺负了,连忙翻身下马想上前去帮忙。 朗盛却抢先了阿爽一步。 他吩咐了阿爽一句:“在这等着。” 之后便朝着阿定的方向走过去。 本来朗盛心里一直都想着低调进城,低调行事,别生事端。 结果没曾想竟碰上一个贪心不足的官差,这就没办法了。 先礼后兵。 既然交涉无果,钱也解决不了;那他们便只能以武服人了。 朗盛走上前,不到一炷香便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些从里面捅出来的兵器问题,给解决了。 随后合他和阿定二人之力,直接用蛮力将沧州城的城门给推开了。 漠一在后面瞧着这样的朗盛,总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之前的朗盛在处理麻烦事儿时,无论手段还是作风什么的都相对比较柔和。 但是现在却是变得有些锐利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是暗自在跟别人较劲儿一般。 至于和谁较劲儿,这个答案就很显而易见。 除了漠一他自己,不然还能有谁? 毕竟除了漠一外,其他四人都不是朗盛的对手 只是让漠一十分不解的是,朗盛为什么要跟自己较这个劲儿? 难道是因为他方才漏的那一手,让朗盛产生了危机感? 不会吧?! 等朗盛这边,他和阿定二人,将沧洲城的城门彻底推开。 一入目的便是数十名穿着官服的官差在等着他们。 那些个官差个个都举着三指宽的大刀,对上手边没有任何武器的朗盛和阿定;看上去似乎局势对朗盛和阿定很不利。 结果... 一个个看上去十分凶神恶煞的官差,就跟那纸糊的老虎一般,简直不堪一击。 才不到一炷香,数十人便尽数被朗盛和阿定二人放到在地。 既然进城的‘路障’被清除了,他们自然没有继续在城外逗留的意义。 器成手中紧捏着的缰绳一抖,马儿再度缓缓动了起来。 马车行进沧州城的一霎那。 一股有些刺鼻而难闻的味道,钻进了漠一的鼻尖。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却惹得漠一眉头直皱。 他出声问身边的器成。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器成听了一愣,随即回了一句:“什么?” 之后下意识的问了问自己身上,还好还没馊。 漠一认真的想了三息,这才想出一个形容词来:“有些腐朽的味道。” 器成听后摇了摇头,除了感觉到冷,他并没有闻到其他任何味道。 如此,漠一只得暂时先放下心中的疑虑。 一行人进城之后走出了好远,都还未曾碰见一个人。 不仅如此,街上的各个店铺也都紧闭着门扉。 这让人不由得心生了疑虑。 难道是因为下雪天太冷的缘故,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窝在家里不出门? 以至于连带着各个店铺都关门不做生意了。 但是最终疑虑归疑虑,却没人能给出正确答案。 铁蹄踏晃晃悠悠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嘚”“嘚”“嘚”的声音。 这个声音,在这座城略显空旷的沧州城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越往里走,朗盛的眉头皱的越紧。 沧州城虽然偏北,冬日来的十分的早,且还寒冷;但是像现在这样,大中午的都见不到一个人影的情况。 这委实有些太不正常了。 漠一也一早发现了诡异之处,因此这一路过来她都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突然他想起在进城之前,路过那群被朗盛和阿定打趴的衙役时。 有一个人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好似再说:寻死是你们自找的。 看来这沧州城里却是隐藏着什么大秘密秘密,甚至可能还会是个不太好的秘密。 想到这里,漠一藏在面罩下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凉薄的弧。 装神弄鬼! 一炷香后,朗盛一行人终于在北边的一个街尾,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客栈。 名为:同乐客栈,这般瞧着名字倒也觉得十分亲切。 这一次,依旧是由阿定打头阵, 他率先下马,然后步入客栈,走到柜台前。 用手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然后温和的说道:“小二哥,劳烦四间客房。” 柜台后的二人,各自支着自己脑袋;并没有回应,似乎有些昏昏欲睡。 阿定瞧着两人的模样,想了想又说了一次。 第一百六十七章:活像个老妈子 “小二哥,劳烦四间客房。” 这一次阿定的声音,拔高了几分;直接将在柜台后面昏昏沉沉的二人吓得一个机灵。 两人齐刷刷的睁开眼,待看清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之后。 看上去比较精明的那个小二,眼底迅速恢复清明。 他连忙换上了一副笑脸:“不好意思,客官,您方才说的有些没听清,可否有劳您再说一次有?” 阿定看了他一眼,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边:“劳烦给我四间客房。” 一听要四间客房,那个精明一点的小二,眼珠子一转,面上的笑容变成了谄媚。 “嘚呢,客官您跟我来。” 说罢便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另一个有些慢半拍的,一看就不太聪明的小二。 则转身去掀起隔着后厨的帘子,大声嚷嚷道:“老板娘,来客人了。” 不多时,帘子后面便传出一个女声应道:“你们先招呼着,老娘等会就来。” 再那女人说话的同时,里面还传出一阵阵‘咚,咚,咚’的声音;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剁着什么东西。 阿定,阿爽,器成,安国四人跟在小二身后,先行上了楼。 朗盛则一直在马车周围留守。 漠一因为坐的有些久了,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活动了一番自己的筋骨,之后便走到一旁靠着门口站着。 这过程中,朗盛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虽然很淡但是漠一还是察觉到了。 他不禁在心头叹了一口,却并没有去拆穿朗盛。 待阿定几人将楼上的一切都布置妥当了,阿爽从楼上跑了来。 “盛哥,公子住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 “屋内的炭火也烧起来,公子现在可以直接下马车,去上楼休息了。” 朗盛听罢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来到马车跟前。 对着里面的人,恭敬的问道:“公子,您要现在上楼去歇息吗?” 朗盛的话说完,马车里第一时间却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在漠一想着:不会有人不喜欢宽敞的房间,舒服的床,反而喜欢呆在狭小的马车里的吧? 马车内部便传出两声有节奏的敲击声。 朗盛听后上前去掀开车帘。 漠一见罢,有些散漫的心思,也收了起来。 目光看向了马车的防线。 这么久了,他终于可以见见他的雇主的庐山真面目了。 车帘掀起,里面最先伸出的是一只苍白的近乎有些透明的手。 紧接着一个身着素衣,披着厚重狐狸披风的单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头上戴着斗笠,因此让人真切他的模样。 只能瞧见他的身子,便能看出来他真的很弱,若不是朗盛扶着他,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朗盛扶着那位公子路过漠一时,漠一闻到了那个公子身上带着的某种味道。 不是很好闻,但是却是一种让他略感熟悉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了。 进城之时,突然窜进他的鼻尖里的,就是这个味道。 当时的味道是从车里散出来的? 若真是这般,那倒也能解释器成为什么闻不到了。 因为他习惯了。 只不过...当时的味道真的是从身后的马车里传来的么? 这个念头只在漠一脑海里存在了一瞬,便被他搁浅了。 因为外面太冷了。 刚才一阵风吹过来,他一个不查打了个寒颤,连忙走进了同乐客栈。 漠一上楼,楼上的四间房基本上已经分配完毕,除了最近里面那间没有人。 其他的房间都安排上了人。 阿定与阿爽两兄弟在外间,器成与安国两人一间,挨着他们兄弟。 许是因着那位公子身子实在太赢弱,怕他一人独住时出什么意外。 朗盛便与他的公子住在了一间;最后倒是漠一一个人享受到了一个人住一间的待遇。 因着他的职责是保护那个公子;他的房间与那个公子的房间倒也挨的极近。 一走进房间,因为阿定他们先前打扫过,房间里并没有那种陈旧的味道。 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炭火的味道,很好闻也很静气宁神。 慢慢的倦意涌了上来。 好想现在就躺倒床上去,睡他个昏天黑地。 这个念头一冒出。 漠一立即来到窗前,打开了窗;待冷风灌进来之后,屋内的静气宁神的味道被尽数冲散。 他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漠一这才满意的关上了窗,之后他便直接坐到靠着隔壁房间这堵墙,摆放的美人塌上打起了坐。 直到天黑之后,楼下的小二上来敲门,叫他们下楼用晚膳,漠一才睁开眼。 路过朗盛所在的房间时,他瞧见那个素衣公子此时正坐在美人塌前品茶。 身边摆着两个火盆不说,身上还裹着厚重的被子;容貌被他披散的青丝遮住了,因此漠一只瞧见了一个有点翘的鼻尖。 看着自己的雇主这般模样,漠一有些不解:身子既然这么弱,为什么一定要来沧州城走这一遭? 自讨苦吃? 朗盛从屋内出来,一眼就瞧见漠一一直在打量着他家公子。 连忙上前挡在了漠一和他们家公子之间。 视线被挡,漠一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两人相顾无言,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阿定他们早就在餐桌上坐好了。 朗盛下楼之后却是径直走进了后厨。 漠一见后有些诧异。 这是? 阿定解释道:“公子身体不好,不吃经外人手的东西。” 漠一挑了一下眉。 原来如此。 他现在会变成这样子,恐怕跟当初吃了外人做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这时阿爽有些不爽的声音传来。 “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了,怎的还不动筷子,我都要饿死了。” 漠一听罢这才拿起筷子,望着慢慢的一桌子饭菜。 他最后选择夹了一筷子青菜。 和阿定几人一起吃的这顿晚膳吃了小半个时辰。 这期间阿爽为了一块东坡肉差点跟器成打了起来。 看的漠一也是苦笑不得。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客栈的厨子,做出的饭菜味道倒是挺好的。 让他忍不住都多吃了几口。 吃饱喝足后,漠一准备回房就寝。 路过朗盛的房间时,发现那个公子已经不在美人塌上了。 但是朗盛却还在忙进忙出的,活像个老妈子。 说起来朗盛好像到目前为止,都还未用膳吧? 想到此处,漠一不知怎的竟又转身下了楼,来到了后厨。 他记得晚上的饭菜,有好几个菜他们都没动过筷子。 运气好的话,应该还在后厨里。 一进后厨,漠一便瞧见了那把立在砧板上的斩骨刀。 刀身很宽,刀锋很利,一看就是经常打磨的。 他忍不住想到了下午听到的‘咚,咚,咚’声。 十有八九就是这把刀发出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两个笨贼 回忆着当时听到的声响。 漠一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当时在后厨里那老板娘斩的应该是骨头。 可是今夜桌上的菜,并没有任何一道是有骨头的。 那么这个未曾谋面的老板娘,当时斩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漠一无意间瞥见了砧板上,似乎还有未清理干净的痕迹。 他走上前去,弯下腰凑近闻了闻。 因为在那个砧板上或切的,或剁过很多东西。 以至于味道有些混杂,但是最后漠一还是从这斑驳混杂的味道中,闻出了一丝人血的味道来。 这时,漠一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你趴在那里是在做什么?” 漠一听到后思绪被打断。 回过头瞧见来人是朗盛。 于是他缓缓站直了身子。 看着出现在后厨的漠一,朗盛心中越发的不解。 “这个时辰你不去休息,来这后厨做什么?” 他不是刚和阿定他们一起吃过晚膳?不会这么快又饿了吧? 而且方才还以那般诡异的姿势趴着,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漠一本想跟朗盛说这砧板上残留的疑似似人血的痕迹。 但是一想到朗盛之前。 因为他没控制好力道,露了一手之后,便暗自跟自己较劲的模样。 漠一还是决定先不说了。 以免又不经意间,开罪于了他了。 毕竟他才是这一行的主事儿的,他一个外人不好抢人风头。 而且眼下既然朗盛自己寻到后厨来了,那他也没必要替他找什么吃食了,懒得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最后漠一什么也没说,直接越过了朗盛,回了自己的客房。 漠一走后,朗盛沉吟了片刻。 漠一方才那般趴着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 朗盛心想: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来到漠一方才站过的位置。 之后也学着他的模样,弯腰仔细在那把斩骨刀周围找了一圈。 结果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做完这一切,回过神的朗盛。 不由得面色一僵,他是疯了么? 为什么要学那个漠一? 此时,肚子传来的咕咕叫声,唤回了朗盛懊恼的思绪。 他这才想起,自己来后厨是来找东西吃的。 于是他将漠一先抛在了脑后。 然后在厨房里翻找了起来,一番翻箱倒柜之后。 朗盛找到了一叠小菜和半碗米饭。 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他想了想现在的时辰也不早了,懒得再动手做其他的了。 虽然东西少是少了点,但算是能果腹,便将就着吃吧。 夜半子时。 本该陷入沉睡的漠一,突然睁开那双锐利的眸子。 周遭十分的静谧,漠一却突然想到那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这个念头刚起,从他的房间外传进来了一些比较细小轻微的脚步声。 不多时便听到有人在他门口低声询问着。 “阿大,你说这几间房的客官,真的全都放到了嘛?” 他瞧着这几个人,好像一个比一个还不好惹。 老板娘下的那些药真的有用吗? 那个被叫阿大的人听后语气有些不满。 “阿二,那可是老板娘珍藏多年的猛药,据说能放到十头牛。” 这几个人肯定不在话下的! 阿二居然怀疑老板娘的实力?肯定是皮又痒了 “也是哦,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今晚的吃食里,老板娘也加了猛药;你说老板娘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啊?每次都这么舍得下血本。” 阿大本来准备撬门,听到阿二的话之后。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管老板娘图什么,咱们现在赶紧办好老板娘吩咐的事儿就对了。” “哦。” 漠一从这个阿大,阿二的只字片语中。 听出了个大概来。 那个还未谋面的老板娘,果真不是个善茬。 只是他们曾下过药么? 可是无论是房间里,还是饭菜里。 漠一都没发现任何下药的痕迹。 而眼下他的身体,也并无被下过药的异常。 对于这种状况,只有两种解释。 一是这客栈老板娘下的这药对他无效,二是老板娘下的药已经被器成给替换了。 前者的几率并不是没有。 在他初入江湖之前,师傅在他身上下过很多种药。 十分简单的粗暴的,将他的体质狠狠的磨练了一番。 因此与常人相比,他的身体对各种药物和毒物,都有着更强的耐药性。 也就是说平常人家一剂就能放到人的迷药,到了他这里三剂,四剂都未必管用。 这种体质虽然比不传说中的百毒不侵之体。 但是对漠一来说足够了,只要让他抓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对方就别想从他手上全身而退。 但是此时,漠一更愿意去相信第二种可能。 其实从他们进沧州城开始,就有人在拿他们下棋。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情况,算是一个局中局。 有人再拿他们下棋,那他们便欣然入局。 因为到底谁才是执棋手,只有最后才知道。 而且朗盛既然能做这一行人的主事人。 那他便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个客栈那点小小的猫腻。 而且迷药这种东西,无论多厉害,多无色无味。 对于一个惯会用毒的器成来说,发现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因此没发现菜里被加了料的漠一。 内心更趋向于第二种解释。 据他估计,朗盛一行人到现在都没采取任何行动。 说明他们对沧州城内的事儿心中应该有数,至少应该是有所耳闻的。 因此便可以猜测出,那个公子为何执意要路过沧州城了。 他是怀揣着某种目的而来到的这里。 那么身为受雇者的他,现在所要做的事儿应该就是,配合着他的雇主唱完这出戏。 想到此处,漠一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他听到自己房间的门,被悄然撬开的声音;听到了缓缓向自己移过来的这两个笨贼的脚步声。 最终再两个笨贼快要走到他床前时,漠一闭上眼睛装作自己被迷晕过去的模样。 阿大,阿二,小心翼翼摸索到漠一床前。 阿二借着手中细微的烛火,发现睡着了的漠一居然没取下面罩。 于是便奇怪的问道:“阿大,这人怎么这么奇怪,睡觉居然都不肯将面罩摘下来。” 阿大听后一瞬间也有些迟疑。 看着漠一脸上的面罩有片刻迟疑:确实有点奇怪,难不成是有什么猫腻? 或者...或者着说这个人根本没被迷晕?眼前他们所见的一切都是他装的? 但是一想到前面老板娘说的话,阿大收回了自己的疑虑。 阿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回道:“你是不是傻?这人是被老板娘用药迷晕的。” 因此他没来得及摘下面罩不是很正常么? 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第一百六十九章:他理解错了? 哪知阿二听后居然还傻乎乎的应和着。 “对哦,是被迷晕的。” 阿大听了之后差点被噎死。 他总感觉阿二又犯病了。 算了,算了。 阿大决定先不去管阿二,眼前还是办正事儿绑人要紧。 阿大这般想着便将事先准备的麻绳握在手里,然后慢慢的伸向漠一。 结果这才刚伸出便听到身旁的阿二又问道:“阿大,我们悄悄干这些事,真的不会被人发现么?” “算上这一批人,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波人了,咱们这么做真的没什么问题么?” 阿大的手僵在半空中,忍不住回头横了阿二一眼。 万分不耐烦:“怕什么,出事了有老板娘在上面顶着,我们俩就是两个小喽啰而已,有什么好怕?” “别再说废话了,赶紧干活!” 阿二被吼的挠了挠头。 然后乖乖的说了一句:“哦。” 说完便拿着麻绳的另外一头,与阿大一起缓缓伸向漠一。 就在两人手中的麻绳,即将贴上漠一的脖颈时... “你们在做什么?” 不知何时,朗盛已经站在了漠一大房间门口。 他抱着双臂,冷眼看着阿大和阿二。 这两个有点憨憨的笨贼,被突然出声的朗盛吓的一哆嗦。 惊吓过后,阿二连忙缩到了阿大身后。 有些结巴的说道:“阿…阿大…不…不是…说好…他们…都被迷晕了吗…他...他怎么…”怎么没事?怎么没晕? 阿大见到清醒的朗盛之后,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老板娘的药以往都没有出过差错的。 但是看着眼前好好站着的朗盛,阿大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了。 他忍不住细想着,到底哪一环出了问题? 结果还真让他给想起来了。 晚膳的时候,这个人并不在饭桌上。 因此他并没有吃下被下料的饭菜。 难怪了! 难怪他还清醒着。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阿大有些不太灵光的脑袋,疯狂的转动了起来。 见阿大与阿二的注意力,被朗盛吸引了过去。 漠一缓缓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有些不解的透过阿大,阿二两人身影间的间隙,看向了朗盛。 心中有些疑惑:朗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他理解错了?他不应该假装束手就擒? 朗盛这边却并没有看向漠一,因为他根本无暇。 因为公子那如芒刺一般的目光,已然让他格外的难受了。 天知道,这个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漠一,今夜为什么要这般配合的。 他本以为按照漠一乖张的性子。 发现不对劲,一定会第一时间想着躲起来保全自己的。 没曾想他竟选择了按兵不动。 还有这两个笨贼。 为什么绑人要先从最里面漠一这个房间下手? 从外到里不是更方便? 他真不知,该说他们二人是聪明呢? 还是蠢了。 本来朗盛的计划,都如漠一开始所想的那般。 他们借着假意昏迷打入沧州城内部,然后再仔细探一探这沧州城内背后的古怪。 结果先是漠一没有如朗盛预想的那般藏起来。 再者就是这两个傻子不按常理出牌。 最终不知他哪里做的不到位,竟惹恼了公子。 以至于现在所有的计划变得一团糟。 看来只有之后去另寻路径了。 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不爽无处发泄的朗盛。 只能得将自己的一腔郁气,发泄到这两个笨贼倒霉蛋身上。 他冷笑着开口:“我劝你们老实点,你们身后那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你们若是说错一句话,可是会没命的。” 朗盛话音刚落,阿大,阿二悄悄伸到背后的手一空。 一回头,便发现漠一手中正惦着的,可不就是他们用来逃跑使用的烟雾弹么? 这一次阿大脑筋转的很快,他立马就跪了下来,声情并茂的说道:“客官,小的们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见几位客官的穿着打扮不似一般人;这才起了劫财的心思,还请两位客官绕了小的们这一回吧。” 朗盛居高临下的看着阿大,有些玩味的说道:“你们所谓的老板娘已然跑路了,你们若想活命,便好好的将实话说出;否则回头你们的老板娘为了保住秘密,若是悄悄的要杀了你们,我们可不会管。” 阿大继续装着糊涂:“客官,小的们真的只是一时财迷心窍;还请客官绕了小的们这一回吧。” 而方才还喋喋不休的阿二,则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在一旁干跪着,打哆嗦。 瞧着这样的两个笨贼,漠一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一个有点荒诞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产生。 这两个笨贼想绑他们,该不会... 一时间,漠一对这沧州城背后的事儿,生出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兴趣了。 朗盛见几番恐吓下,这个叫阿大的小二,还一直死守秘密。 他心中也不急。 没关系,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放长线,钓大鱼。 想到这里朗盛开口:“阿定,把这两人关进柴房,好生绑着就行。” 朗盛话音刚落,阿定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上前一只手一个拖着一个,直接将两人拖出了漠一的房间。 不多时有些吵闹房间,重新归于了平静。 朗盛拱手作揖。 “夜深了,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漠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朗盛对他也有这么礼貌的时候? 纵使漠一现在心中有诸多疑问,但是最后到了嘴边都化为了淡淡的一声:“嗯。”。 有些事朗盛既然不愿讲跟他讲,那便说明那不是是他该知道的东西。 他还是专心做自己的任务,保护那位赢弱公子的安危。 其余旁的事儿,他之后还是少管一些好。。 另一边,朗盛重新回到房内,合上门一转身。 便瞧见他们家公子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本就孱弱的他,因着身着一身素衣衬的他越发孱弱了。 就是这副模样,却让朗盛丝毫不敢怠慢。 朗盛连忙走上前去,硬着头皮叫了一声。 “公子。” 素衣男人并未应他,气氛一下变得有几分沉凝。 朗盛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头皮发麻了。 最终他‘噗通’一声,双膝跪下。 “属下知错,请公子恕罪!” 听了这话,素衣男人这才动了动眼珠,看向朗盛。 “本尊有没有同你讲过?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朗盛听后背脊一凉,连忙磕头。 “属下知错,请公子责罚。” “朗盛,这是最后一次。” 素衣公子的话清清冷冷,那话里的意思,却是让朗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属下知错,请公子降罪。” 朗盛的一颗脑袋,垂的越发的低了。 他其实至今都仍未想通,公子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还有这个漠一。 第一百七十章:好像...似乎... 朗盛不懂,明明这一趟有没有这个漠一,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实在不明白,公子为何一定要花那么大的代价,耽误这么多时间,一定要将这个漠一给请过来。 还有今夜之事。 因着漠一之前行事一直都很特立独行。 所以在思索再三后,朗盛并未与漠一多做什么交代。 这么做的原因无非两点。 第一:漠一他并不是他们自己人,他从心里信不过。 第二:朗盛并不认为自己与这漠一交代了,这个漠一就会听他的安排,因此他才没有提及。 其实最让朗盛想不通的,还是公子对漠一的态度。 可能就连漠一自己都没发现。 一路过来,安排给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比着他们家公子来的。 就单说他身上的那件狐狸毛披风,甚至比他们家公子身上的还要贵重一些。 因着从小便是病体,所以他们家公子一向都寡情。 但是为何现在会对漠一这么一个杀手这般上心。 还是上心的有些过头的那种。 难道公子和漠一是旧识? 他跟着公子的时间也不短了。 公子这几年连房门都未曾出过,更别说会结识漠一这样一号人物了。 难道是惊鸿一瞥,一见钟情? 不像! 因为漠一根本就不是公子喜欢的类型。 虽然他的武功很厉害,但是他的身板实在太单薄。 可若不是这个缘由,朗盛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去解释,这一茬又一茬的异样。 公子活了这么多年,唯一瞧上了眼,看在了心里的人。 从始至终都只有关在盛京的那位。 想到这里,朗盛脑子里想到了一个有点荒谬的念头。 但是很快他便否认了,这个漠一绝对不会是那位的。 绝对不是! 朗盛这边脑子里思绪万千。 床上的素衣公子垂着眸子。 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一时间房间里静谧极了。 过了良久,那素衣公子才开口道:“回去之后,你自行去思过吧。” 好似方才他的沉默,就是为了思考怎么惩罚朗盛一般。 朗盛听完,心甘情愿的领了罚。 “属下遵命,谢公子不杀之恩。” 这干脆的态度,实在令人咂舌;就像是去思过是什么很好的处罚一般。 与此同时,沧州府衙。 知府大人徐坤搂着自己的美妾睡的正香,却突然被一阵有些急促的敲门声给搅了美梦。 睡得正香被人这么硬生生的吵醒了,心中自然是会十分的不悦。 于是他便转头对着门外低吼道:“究竟哪个兔崽子,大半夜的敢扰老爷我的美梦。” 徐知府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 “是我这个兔崽子搅的,徐大人准备如何?” 徐坤一听这声音,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他一骨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连一旁的美妾,用她那副平日里一开口让徐坤酥到骨子里,以至于路都走不动的声音叫他,他都没来的及搭理。 由此可见,门外之人的身份,在徐坤的利益链里地位是高于他的。 徐坤囫囵的将衣服套好,然后才打开卧房的门。 门外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高七尺,长相清俊,身穿一身华贵的藏青色袍子,腰间系着一个块云纹玉佩,脚踩黑靴。 此刻他正板着脸,整个人瞧上去心情都很欠佳。 徐知府连忙走出去,将门外的这位贵客,引进了卧房旁边的偏厅里。 “小公子随我来。” 徐坤一遍引着路,一遍在心中过滤这几日发生的事儿。 这位公子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沧州城里出了什么状况了。 两人行至偏殿,徐坤带着些谄媚的口吻问道:“不知小公子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那公子听罢也十分的不客气,他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可知今儿这沧州城新来了几个硬茬?” 徐坤听后微微一愣,随即恍惚了片刻。 好像...似乎... 下午确实有守城门的衙役,过来跟他禀告:有一行人今儿午时进了城。 他以为又是手下那些人财迷心窍,因此并未上心。 而是顾着和他的美妾,你侬我侬。 眼下既然这人问起,他也不好说没有这回事儿。 因为无知比失职更严重。 于是徐坤连忙说道:“下午有人已然来报过了。” 那男人瞧着徐坤那模样,便知晓他定然什么都不知,却在他面前装他心头有数。 心中越发的不快。 于是这说出口的话,也忍不住重了几分。 “知府大人,真是好大的本事。” “公子早前一再叮嘱过,任何人不得擅自放进城,也不得擅自出城。” “一月前,从沧州城跑了一个,今儿又来了七个。” “若是因为你的疏忽,而坏了公子的大事儿,徐大人您这条命够赔吗?” 徐坤经了那人这么一番说教,面色顿时一白;心中也有了些许的怯懦。 虽然卫弥这个男人说话说的难听了些,但是他最后一句话却说的很对。 若是他坏了公子的事儿,他徐家一家九族都搭进去也不够赔的。 想到这里,徐坤连忙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躬身作揖。 “是下官御下不严,这才让手下的人,迷了心窍坏了事儿。” “还请小公子您不计前嫌,赐下良策。” 卫弥听后却是冷哼了一声。 “徐大人乃一方知府,眼下却问我应当如何?” “大人,您若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公子要你何用?还是趁早告老还乡的好!” 徐坤听后面色更白了。 卫弥这话和说他是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卫弥瞧着徐坤难看的脸色,也反应过来,自己话说的有些重了。 虽然这个徐坤是个不堪大用的,但是公子现在还需要他。 想到此处,卫弥收敛了几分。 “明日午时,我要看到你的处理结果,否则你在沧州城的作为我会如实禀告给公子。” 卫弥说完之后便甩袖离去,瞧上去愤然至极。 直到那卫弥走了很久。 一直躬着身子的徐坤这才直起了腰杆。 一双因着长年侵染情欲,而变得浑浊不堪的眸子里满是阴霾。 不过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子,竟然敢在他面前逞凶耍狠? 可千万别给他逮到惩治他的机会。 次日清晨。 朗盛来到了漠一的房门前。 他看着紧闭的门扉,心中犹豫了再三。 这才拿定了主意,他刚抬起手准备敲门。 漠一便从里面打开了房门,随后便倚在门上看着朗盛,这套动作一气呵成。 安置好自己后,漠一冷淡的问道:“有事?” 朗盛准备开口说没有… 对上漠一看过来的目光,他一时间顿住了。 看着漠一这洞悉人心的眼神,朗盛的心中一瞬间,又涌上了一阵不爽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果然没让人失望 朗盛心想他可以直接跟漠一说无事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 他昨儿夜里才跟公子请了罪,领了罚。 今日可不能再犯了,否则回头等着他的就不是面壁这么简单了。 于是最后朗盛决定长话短说:“这几日恐不会太平,公子的身子不好,需得你看顾几日。” 漠一听后直接回了一句:“这本就是我的任务。” 朗盛听后又是一顿,心中长叹一口气。 他心中会不喜欢漠一,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人一贯擅长终结话头,将天聊死;他就不能委婉点表达自己的意思么? 不然朗盛总觉得漠一这般,显得他自己太很蠢。 居然跟他说了那么多的废话。 朗盛心里不爽归不爽,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丝毫来。 于是他也一本正经的回道:“那就有劳你了。” 说完还对漠一拱手作了个揖。 在收回手的过程中,朗盛快速的将一开始藏在袖中的信,交给了漠一。 漠一看了一眼落到自己手中的信,又看了看举止怪异的朗盛。 他甚至还认真的探查了一下四周的动静。 结果什么异常都没有。 因此漠一有些不懂了,朗盛此举意欲何为? 就是为了玩? 不过朗盛既没打算解释,漠一便也不再多问。 他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便好了。 漠一配合的打开了手中给的信件,大致的浏览了一遍信件上的内容。 记下重点之后,便当着朗盛的面用内力将这封信给粉碎干净了。 碎完他就后悔了。 好像一不小心又在朗盛面前展露了自己的实力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挑衅他? 漠一这不经意间一手,看的朗盛眉头一挑。 不管他心中服不服气。 这个漠一确实有两把刷子,实力应该在他之上。 最终朗盛什么也没说,直接往旁边移了两步,给漠一让出了道来。 如此也算是对漠一心悦臣服了。 漠一越过朗盛走向隔壁那个公子所在的房间。 漠一一进门便瞧见了穿戴整齐的素衣公子,他脚下没有丝毫的犹豫。 直接向他走去。 素衣公子透过斗笠帷幔,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漠一。 不知道为什么,心头莫名的有了一丝紧张。 漠一果然也没让他白紧张,走上前去;二话没说,直接将人往肩上一扛。 素衣公子一瞬间有些懵。 这个...这个是不是哪里有些不对?他怎的就上来直接扛人了? 漠一却没管这素衣公子想什么。 他之所以直接扛人,是因为他思来想去这种方法最快。 否则等他带着这人找到新的藏身之所,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只是让漠一没想到的是在他扛好人准备开溜时,在起身的过程中一个趔趄,没连她自己带肩上的人一起摔了。 趔趄之后,漠一眉头一皱。 她没想到这公子见风就能倒的身子,实际的斤两居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好在漠一很快便稳准了心神。 虽然这个公子比他想象的要重一些,但是问题不大。 然后他便这么扛着人,从一旁的窗户上,直接跳窗而出。 听到隔壁屋内发出一些奇怪的异响,朗盛连忙走上过去查看。 结果正好看到漠一扛着他家公子,从窗户跳下去的画面。 朗盛:... 他连忙跑到窗前去,结果只看到了漠一扛着他家公子开溜的一个背影。 下一瞬他们便消失在了朗盛的视线里。 看到这里,朗盛的心中又闪过几丝无语。 片刻之后,朗盛没听到阿定他们那边有所动静,便直接大呼了一声。 “公子被漠一掳走了!” 此言一出,在楼下惬意享用早膳的几人闻讯而来。 他们有的手上还拿着筷子,有的嘴上还叼着包子,有的嘴里还有没来的及咽下去的粥。 他们站在门口,看这空空如也的两间房,同时心中咯噔了一声。 漠一好端端的掳走他们家公子做什么? 虽然他们家公子,身子不好;但是武功却是不弱的,一般的人很难近身。 虽然漠一不能算是一般的人,但是想不声不响的就掳走了公子。 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盛哥不是一直在这么?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漠一将公子掳走呢? 阿定总觉得这事儿哪里有些不对。 但是瞧着朗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又好像容不得阿定他不去相信? 可若是公子真被漠一掳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若是单论武功,他们五个加起来能打的过漠一么? 这是急得团团转的朗盛,突然灵光一闪说了一句:“咱们去官府报案吧!” 阿定听后有点茫然,为什么盛哥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病急乱投医? 结果阿爽听后,却是连忙应和道:“对对对,去官府报案!去官府报案!” 安国却是一直皱着眉头,因为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说不。 最终留下器城一人看守昨晚抓的那两个笨贼,其余四人前往了官府准备去报案。 漠一这边,他扛着那素衣公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在这沧州城内,寻找下一个既容易藏身,又容易遁走的位置做藏身之处。 漠一一直蒙着面,他的目光是冷的,但是也不及眼下这沧州城里十分之一的冷清。 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片,这感觉就好像这座沧州城是一座空城一般。 这时,被漠一抗在肩上的公子猛的咳了两声。 这种咳嗽声在这种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漠一连忙停下了脚步, 靠着一片屋檐下,将肩上的人放了下来。 因为动作太大,漠一在不经意间,掀开了斗笠的一角。 素衣公子漏出了一个坚毅的下巴,此时上面正泛着可疑的红晕。 然而漠一此时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下巴。 他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那个公子,透过他头上斗笠的层层帷幔,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双漂亮的眼睛,让他觉得分外熟悉。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想了想了有些不对。 身高不对!于是最终他打消了自己心中的念头。 其实眼下这种环境,只要漠一想。 他随时都可以撩起斗笠的层层帷幔,一探后面的真容。 只是他一惯都是不多好奇的人,最终便没这般做。 因为他深知好奇是会害死人的。 他想活的久一点,所以便收起了自己那无聊的好奇心。 这时,那素衣公子又开始莫名的咳了起来。 漠一不知该怎么下手,索性便站在一旁,冷漠的等着那个素衣公子自己咳完。 周围很静,除了那素衣公子的咳嗽声,再没了其他的声响。 过了半晌,那素衣公子终于停止了咳嗽。 漠一眉头一挑,方才他还在想若再继续下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哪个江南罗家? 若继续下去,这个病弱公子的喉咙该给他自己咳破了。 没曾想这个念头一起,他马上便停止了咳嗽了。 咳嗽声嘎然而止,漠一和这素衣公子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迷之沉默。 素衣公子沉默约莫是刚咳完,所以准备缓缓,等缓过劲再说。 漠一沉默则是在心中衡量着,要不要继续扛着这病弱的公子往前走。 因为他有些担心,回头若是扛着没走两步。 这公子又忍不住开始咳起来。 他该怎么办? 正在漠一反复思量着这个问题改怎么解决的时候。 漠一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了,他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结果对方却握的很紧,丝毫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这不禁让漠一怀疑,这真的是一个身形消瘦又孱弱的人该有的力气吗? 最后在漠一诧异和探究的目光中。 那位素衣公子摊开了漠一的手。 之后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认真的写到。 “我...们...继...续...走...吧...” 那素衣公子手如玉笋,在漠一手心写写画画时,动作十分的轻柔;他柔软的指腹在漠一常年练武的手心里划过时。 漠一心头莫名涌上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就好像是有人,正拿着一片羽毛在他的心上轻轻的挠着,让他觉得有些痒。 依着漠一接了多次任务的直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给眼前这个孱弱的公子哥给调戏了。 但是偏生这素衣公子,写的认真又专注。 怎么瞧着都像是漠一自己多想了... 素衣公子在写完之后,见漠一没有回应。 忍不住轻点了一下头,好似在问漠一:你怎么了?怎得不说话? 漠一见罢干咳了一声,收回了自己心头那些有的没的想法。 随后他从素衣公子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一次,过程很顺利。 顺利的让漠一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前面应该真是想多了。 最后他什么也没多说。 留下一句:“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说完便率先踏了出去。 素衣公子本以为漠一还会继续扛着自己往前走。 于是都提前安抚好了自己有些纷乱狂跳的心绪。 结果这一次漠一居然直接就走了。 这不由得让素衣公子,心头失落了几分。 虽然被人扛着走有损形象,也不太雅观。 但是这也要看扛着他的对象是谁。 如果是漠一的话,也不是不行的。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不乐意了。 漠一走出几步之后,发现人没跟上。 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 那素衣公子,这才动身跟了上去。 后面的行程,漠一的脚程明显放慢了许多。 偶尔还回头看看那素衣公子的身体情况。 这样静谧的早晨,这样干净的环境。 他们若是能一直这么安静的走下去,到也是不错的。 朗盛这边,他带着阿定,阿爽,以及安国,来到了沧州知府衙门。 四人站在一排,阿定偏头看了朗盛一眼。 只见朗盛微微使了个眼色,阿爽便站了出来。 他走到闻冤鼓前,拿起鼓槌,用力敲响了这经久不用的登闻鼓。 惊天动地的鼓声,直接传到了府衙门口传到了后院。 还搂着小妾在呼呼大睡的知府大人徐坤。 听到这震耳欲聋的鼓声,直接被吓得从床上惊坐而起。 连带着他的美妾也跟着一起被惊醒了。 醒来后的小妾,见徐坤坐起来了。 一时间有些莫名,但还是靠过去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话音刚落又一声响彻云霄的鼓声传来,小妾吓得尖叫了一声。 这一下,徐坤彻底清醒了。 他大喊一声:“来人!” 他倒要看看何人一大早的在那击鼓鸣冤。 结果外面没有丝毫的回应。 身旁的小妾,连忙告诉他:“大人,您别叫了,你忘了衙门里的衙役,都被您给派出去手城门的守城门了,关起来的关起来了?” 徐坤一听,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儿。 既然现在府衙里没人,那就不管那击鼓的人了。 这般想过后,徐坤准备再躺回去继续睡觉。 结果... 还没躺下,接连几声,震耳欲聋的鼓声传来。 惹得徐坤烦躁不已,他再无心睡眠。 直接起身就要去看看,到底是那个刁民,一大早的来扰他清梦! 才刚走到门口,他的美妾便追上并拦住了他。 之后她伺候着徐坤穿好了衣服和鞋袜。 这才将人放走。 等徐坤走到大堂时,朗盛等人已经站在了堂上等候了。 他们身边还站着几个衙役,是刚从城楼那边换岗回来的衙役。 徐坤一见这场面,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既然他们都回来了,不直将人轰走,还带进来做什么? “大人。” 一个官差瞧见了徐坤,连忙走上前去。 想告诉徐坤:这几人就是昨儿挑了他们一帮兄弟,强行进城来的那群人。 结果刚走到徐坤面前,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徐坤抬手制止了。 “不用说了。” 那官差以为徐坤,心里有数;于是这到嘴边的话,便又收了回去。 徐坤理了理衣襟,然后走向了案桌高台。 朗盛见状,连忙带着阿定等人,当场大呼。 “大人啊,我家公子今儿一早被歹人劫走了;还请知府大人能出手帮帮忙,找回公子之后,江南罗家一定对大人感激不尽!” 朗盛说完,阿定等人练练附和:“还请知府大人帮帮忙!” “还请知府大人帮帮忙!” “还请知府大人帮帮忙!” 坐到案桌后的徐坤,原本想惊堂木一拍,再随便找个由头将他们全都抓起来。 虽然他平日里有些糊涂,但是沧州城里人,他还是分的清的。 这几人定是昨夜,卫弥说的那伙人。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们呢。 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如此那有不抓起来的道理。 但是当他听到朗盛自曝江南罗家家门时。 徐坤这心里的小九九,就稍稍有了些许的变动。 若真是江南罗家的话,那可真是老天助他。 公子以后想成事,少不了是要使银子的。 若是他能搭上江南罗家这条线,回头怎么着在公子面前也算大功一件呐。 徐坤这一想,心下便有了算计,只见他干咳了一声。 “江南罗家?哪个江南罗家?” “你休要糊弄本官,现下江南罗家在外的,只有一个失踪已久的罗家五公子;你是想告诉本官,你们要本官帮忙寻找的人,便是这失踪已久的罗家五公子吗?” 徐坤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打量着朗盛等人。 从穿着上来看,堂下那几人就算不是江南罗家人,也应该是从商贾之家出来的。 他们虽然都衣着朴素,但仔细瞧还是能瞧出那制衣的面料,都是上等的面料。 第一百七十三章:盛哥,你戏挺好 还有便是他们的气度。 堂下这几人的气度。 虽然在他面前表现的十分谦卑,但实际上骨子里却是倨傲的很。 你见过求人,腰杆还挺得笔直的么? 他们就是! 他们的身上的那种倨傲,不是那种一戳就破的伪装,而是浑然天成与生俱来。 因此从衣着到气度,这两厢一结合。 朗盛的话。 让徐坤觉得可以信上四分。 朗盛这边听完徐坤的话后。 直夸他:“大人英明,大人实在英明!” “我们家公子正是那罗家失踪已久的五公子。” “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失踪的公子找回,想着带他会江南本家,结果不曾想这才一眨眼的竟然又丢了。” “因此还请大人尽快出手,帮我们找到我们家五公子。” “事成之后,罗家一定感激不尽。” 朗盛说的情真意切,言之凿凿。 让徐坤对他说的话又多了几分信任,不过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丝疑虑。 “你们说是你们公子是罗家五公子就是罗家五公子?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或者你们公子的身份?” 朗盛一听徐坤要证明身份的证据,连忙说道:“有,有,有。” 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块血色玉佩。 一旁的官差见罢,连忙上前将朗盛手中那玉佩接过,呈上去给徐坤。 徐坤接手后,看到玉佩上面那个佑字时,心中最后的一丝疑问也被朗盛打消了。 罗家五公子——罗凌佑。 听闻从他出生起便带着一块泣血的玉石,一开始罗家人视其血玉为不祥。 便将趁着罗凌佑熟睡将那血玉从他身上取了下来。 然后叫人拿出去丢掉,丢的远远的。 谁知到了第二日,奶娘再度去喂奶的时候,。 她发现那块血玉,又好端端的戴在了罗凌佑身上。 当时给她吓得不清,连忙将这事儿上报了。 罗老爷得知这事儿之后,也是头疼不已。 罗家前四个出生的都是女儿。 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么一个儿子,结果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晦气。 后面罗家的老爷子,又派人丢了几回那块血玉。 结果每次都是当晚丢掉了,第二日又回到了罗凌佑身边。 几次三番之后,罗老爷子彻底认清,这血玉怕是丢不掉了。 最后便只得着手去请当时有名的铸匠大师。 将这块血玉好好打磨了一番,最后打成了一块玉佩。 之后又请高僧来为这块血玉开光,再之后找到有名的雕刻大师,再玉佩的背面刻下了一个佑字。 做完这一切,才重新拿回给罗凌佑贴身带着。 也就是说这泣血的玉佩,是罗家五公子——罗凌佑身份的一种象征。 因为这般通透泣血的血玉石,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独一份。 徐坤反复观摩着手中的玉佩,玉润珠圆,色泽通透,是为上品,价值连城。 他连忙从案桌后面站起来,走到朗盛面前。 将手中的玉佩还给了朗盛,随后语气亲近的问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朗盛从善如流的应着:“免贵姓郎。” 徐坤听罢之后,立即叫了一声:“郎兄弟。” 朗盛微微一笑:“大人,我家公子的事儿...” “郎兄弟放心,你们家公子的事包在本官身上,只要他还在沧州城,本官就一定会将罗家公子给找出来。” 若是徐坤能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会发现他自己那眼中掩饰不住的谄媚和贪婪。 朗盛听罢连忙恭维的说道:“那便有劳大人了,待找到我家公子罗家一定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那咱们先去后堂等候?” 徐坤虽然是在问,但是态度却是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阿定眸光一闪,想做点什么什么。 朗盛先他一步应下了:“也好,大人带路。” 见朗盛配合,徐坤心中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一边与朗盛闲谈,一边将朗盛等人引进了后堂。 待徐坤安顿好了朗盛几人,便去离去吩咐人去寻找罗家五公子之事去了。 眼下沧州城内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若那个郎什么的说的是真的,找到那个罗凌佑不是难事。 待徐坤走后,阿爽确定四下没有别人了,这才开口说道:“盛哥,盛哥,没看出来;你这演起戏来可不比那梨园当红的花旦差呀。” “两个字:妙啊!” 阿爽说的眉飞色舞,阿定听后面色一变。 假意干咳提醒了阿爽一声,阿爽一脸莫名。 之后阿定又偷偷瞄了瞄朗盛的脸色。 好在朗盛只是微微一顿之后,便再没了其他多余的动作。 阿定这才在心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真的是暗自为阿爽捏了一把汗。 瞧见了阿定的异常,安国心中有几分不解。 虽然阿爽把盛哥比作梨园的当红花旦有些不妥,但是阿定也没必要这般紧张吧? 毕竟盛哥的脾气一向都挺好的,应该是不会在这点小事上跟阿爽计较的。 阿定发现了安国眼中的不解,心知他想岔了。 但是方才盛哥在,他也不好多做解释。 眼下盛哥既然走开了。 那他可得提醒阿爽一番,以免之后他又说出什么引盛哥不快的话来。 朗盛的来历,除了公子之外,其他知道的人并不多。 而他,阿定,刚好是其中之情的一个。 朗盛在没跟公子之前,便是戏班子的旦角儿。 因为模样俊俏,身段柔美,所以唱的是青衣。 朗盛没跟公子之前,也不叫朗盛而是叫郎笙。 一个戏班子想生存下来。 除了要戏排的好之外,背地里多少也会有一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交易。 郎笙便是这场肮脏交易里的牺牲品。 郎笙是很小的时候,是一个被戏班班主拣回去的乞儿。 那个戏班的班主算的是郎笙的再生父母,对郎笙而言亦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郎笙二字,便是戏班班主给他的名儿。 因为郎是戏班班主的姓,至于班主的名儿却是无人知晓。 所以大家一直都是朗班主,朗班主的叫他。 朗笙因着从小就是乞儿,一直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所以在进入戏班之后,跟着戏班子一起走南闯北。 到没有什么不适应,反而还觉得分外的新鲜。 朗笙从进戏班之后,就一直在戏班子里做着一些打杂的活计。 因着他的年纪小,戏班子的很多人都让着他。 所以他更多的时候,便是是蹲在一旁看着班主他们排戏,因此在唱戏方面也算是从小耳濡目染了。 郎班主是个品行正直的人,心里头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所以尽管他这个戏班,戏排的不错,名气却一直不温不火的。 转眼间,郎笙到这个戏班已经五年了。 这个时候的郎笙,也不过十岁左右。 第一百七十四章:我想唱青衣 当时戏班的青衣,再也无法再忍受这戏班清苦的日子。 便离开朗班主去了别的戏班过活,虽然依旧唱的是青衣,但是背地里却多了些别的勾当。 走掉的那个青衣,是郎班主多年来一直用心培养的苗子。 也是一个跟了朗班主许久的老人了,更是这个戏班子的台柱子。 她冷不丁这么一走,郎班主犹如被人折去了一臂。 因此大伤元气,从而病了一场。 戏班少了青衣,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顶上,这个节骨眼上班主又病了。 这让本就不是很富裕的戏班,更是雪上加霜。 一时间整个戏班里的人,大家的情绪都非常低靡。 后来朗班主身子好一点,准备趁着戏班里还有点钱,分给大家之后便解散戏班。 让他们去各谋生路。 这个时候,郎笙站了出来,他走到床前对郎班主怯生生的说道:“班主,我想试试青衣。” 他从小就是野孩子,小乞丐。 没遇到郎班主之前,一直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当年要是不是班主将他从火海里救出来,他早就死在五年前的那场大火里了。 他不忍见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就这么散了;他希望大家能开开心心在一起更久了一些。 因此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郎班主看着面前这个半大的孩子,自是知道他的用意的。 心中不禁唏嘘几年不注意,他的个子已经窜得这般高了。 因着他还小,加上戏班的日子比较清苦,他的身形还比较瘦弱。 所以外形来看,他想唱青衣到也是可行的。 不过他一直都是一个做杂活的杂工。 他想唱青衣,哪有那么容易? 想到此处,躺在床上的朗班主。 伸出手抓住了郎笙的小手和蔼的说道:“阿笙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青衣不是那么容易的。” “戏班会走到今天这都是命,你也不必勉强自己做这些;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会有你一口饭吃。” 朗笙一听,连忙摇头:“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真的,班主,一点都不勉强!” “您让我试试,我可以的。” “我真的可以的,不信我现在就唱一段儿给您听听。” 郎笙很急切的说着,说完之后还不等郎班主的下一秒反应。 郎笙便开了嗓,咿咿呀呀的唱着。 因着先前并没有没有正儿八经的练过,所以唱的有些磕磕绊绊。 不算很好,倒也可取。 不过朗班主当时并没有直接应下来,后来朗笙又求了朗班主几次。 朗班主这才堪堪点了头,让他试试。 青衣的角儿有了新的人选,戏班子也跟着活了过来。 那段时间,朗笙是日也练,夜也练。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半年后,他终于得到了郎班主的认可。 之后便开始了第一次登台演出。 那一场的反响还不错,就是第一次上台,看着底下坐着黑压压的一片人。 朗笙有点紧张,不过随着戏如高潮,那点紧张被朗笙抛到了九霄云外。 最终收官还算完美。 清苦了半年的戏班子,在那天也终于有了一些收入。 之后随着朗笙上台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得心应手,这名声也越来越响了。 许多达官显贵都知道,犄角旮旯出来的一个草台班子里有一个叫朗笙的人。 青衣唱的极好,身段也极好。 因此有不少达官贵人瞧上了他,但是因着有郎班主一路护着。 郎笙虽一直被人觊觎,倒也没有出太大的问题。 郎班主的心态很好:这座城若是混不下去,大不了就换城;天下之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只可惜奔波数年之后,郎班主终究还是老了… 阿定记得很清楚,郎笙遇到公子那天,是个绿意盎然的春天。 公子在回京途中,碰上了衣衫不整的郎笙,被丢弃在路边的草丛里。 当时的阿定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力量在支撑着郎笙。 支撑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副遍体鳞伤的身子。 来到公子的马车前,请求公子收留他。 阿定只记得,他们向来寡情的公子,坐在马车里淡淡的吩咐了一声:“带他下去医治。” 之后便不曾再看他一眼。 后来被治好的郎笙,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公子身边。 他一个无一点武艺在身的人,妄想留在公子身边自是行不通的。 不过好在他在戏班里呆过,身体的底子和柔韧劲儿都是有的。 于是他便从头开始学,一点,一点,一步,一步。 踩过无数人的尸体走到了公子身边,成了公子的近身侍卫。 听着阿定讲完朗盛的故事,阿爽嘴巴张了半天没合拢。 “哇塞,没想到盛哥居然这么厉害。” 朗盛听到了他们在讨论自己。 这让他不禁有些恍惚。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去想过,过去的事儿了。 如今听阿定这般说出来,他恍然以为那是别人的故事。 朗盛低垂着眸子,目光深远。 恍惚间他想起,多年前的沧州城,他也是来过的。 与此同时,盛京城里,好不热闹 街头巷尾都在传,苏家大小姐又在家作妖了。 刚被关了半个月禁闭,昨儿才放出来。 今儿一早,又一次喜闻乐见的被她亲爹罚去关禁闭,继续抄经书了。 要说为啥用喜闻乐见这个词? 那是自然是因为这苏家大小姐,被关禁闭就跟她隔三差五就出街揍人闯祸一样。 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禁闭关了百八十回,经文也抄了百八十回。 结果依旧死性不改。 可以说是冥顽不灵。 苏府苏家祠堂。 已经被关进祠堂的苏漠,努力的拍打着门。 苦苦哀求道:“妹妹,好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就放我出去吧。” “你前面刚关了我半个月,昨晚才将我放出来,怎的今儿又将我关回来了?” 苏璃一听冷哼一声:“既然你不知道为什么,那就好好的在里面反省,直到你自己知道为止吧。” 听到苏璃这么说,苏漠不依了。 “哪有你这样的?你不能仗着你管家,就胡乱行驶权力呀。” “妹妹?” “好妹妹?” “你就把我放出去吧。” 门外的苏璃在说完前面那句话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去,直接无视了身后祠堂里苏漠的苦苦哀求。 瞧着她一路风风火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的模样,在她身后苏府的下人都不禁噤了声。 虽然苏璃平日里见谁都是三分笑意,但是她到底是掌管着整个尚书府后院的女人。 此时人又在气头上,面上带着一层薄怒。 还是挺骇人的。 因此吓得的她身后的一干小厮都战战兢兢的。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到了正在气头上的苏璃。 第一百七十五章:大小姐说... 不过有人谨守本分,就会有人顶风作案。 这不,很快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那人忍不住悄悄的问了身旁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 “哎,小印,你知道大小姐今日又为什么会被二小姐关起来吗?” “以往大小姐再怎么闯祸,罚她的人都是老爷。” “二小姐罚大小姐,这真是我入府这么多年来头一遭瞧见。” 被叫小印的小厮,转头看了发话的人一眼。 三十多岁,有点面生;心中忍不住有些迟疑。 但是他转念一想,苏府这么大。 府中的人他也不是全都认识,面生应该也属正常。 于是便也没再继续往深处想,而是低声回到:“是因为婚事。” 那人一愣:“婚事?” 这不是早就赐下来了么? “今儿一早,皇上的圣旨下来了,说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要大小姐和那个血王完婚。” “这么快?” “可不!因此大小姐就不愿意了,于是就闹着说要去找太子帮忙退婚。” “这能行么?” “当然不行了!那可是皇家的婚,那里那么好退的?这一个不好没准儿整个尚书府都得搭进去了。” “也是。” “所以啊,二小姐怎么可能,由着大小姐这么胡闹,这不索性就又把大小姐关起来了。” 打听的人听完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对啊。” “不过不是听说当初赐下婚事时,大小姐没意见吗?怎的才过了月余大小姐就不乐意了?” 听到那人这般问,小印一时间没有回答。 他想了想苏漠的性子,心想其实会整出这种幺蛾子,也不奇怪。 规规矩矩的嫁了才奇怪呢! “咱大小姐那心思,就跟海底针似的,谁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打听之人听罢,有些不自然的应着:“也是,也是。” 小印瞧着他的神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说你这人,真的好生奇怪;咱们大小姐什么脾气秉性,整个苏府里人都知道,怎的你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个人神色一僵连忙解释道:“我以前都是做些地等下人做的活计,最近才刚提上来,从未见过大小姐;以前听到的那些传闻都没当真,一直以为都是别人胡说的。” 小印听罢有些将信将疑。 就在这两人,细细碎碎聊着的功夫。 他们已经来到了前院。 苏璃下手一挥:“都散了吧。” 一众小厮,纷纷离去。 苏璃站在屋檐下,望着今儿的天空,有些阴沉。 她的心思也忍不住跟着沉闷了几分。 小印这边跟着其他人走出去了两步,仔细想想委实觉得方才那人怪的很。 于是便回头走向了苏璃。 来到苏璃面前,他拱手作揖,恭敬的叫了一声:“二小姐。” 苏璃听见有人叫自己,收回自己的思绪,循声看去,看到的是一张比较讨喜的脸。 便应了一句:“何事?” 小印听后在心中组织了一番措辞,然后才开口问道:“二小姐,奴才想问咱府里最近有进新人吗?” 苏璃听后眉头一皱,忍不住想到了半月前,厨房有一个婢女前来跟她禀报的事儿。 “你此话何意?” 见苏璃没有怪罪,小印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 “刚刚从祠堂过来的路上,有个人面生的很,大概三十岁出头,他问了奴才好些问题。” “起初奴才他以为是府里的人,便跟他嘴碎了几句;现在细细想来此人实在有些怪异,奴才怕不小心闯了什么祸事,特地前来请罪。” “他问了些什么?” 苏璃表情淡淡的,让人摸不准喜怒。 小印心中衡量了一二,选择了实话实说。 “他问了大小姐因何被罚。” 都站出来领罚了,这会儿说假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璃听后,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个弧度。 “你说了?” 小印听后心里一个“咯噔”。 莫不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了? 算了不管了说了还是没说,都先认错吧。 争取宽大处理。 心中一横:“奴才说了,还请二小姐责罚。” 结果... 苏璃却是淡淡的说了六个字:“无碍,你下去吧。” 小印一听不用受罚,喜心头:“奴才多谢二小姐宽容。” 小印心中虽十分的讶异,但既得了宽恕,他还是欢喜的退下了。 苏璃望着那小厮离开的背影消失。 抬手对着虚空招了招手。 接着她眼前一闪,一个黑影跪在了她的面前。 苏璃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问道:“消息送出去了吗?” 黑衣人压低着声音回道:“已让那人送出了。” “刚刚那个小厮…” “是个家生子,上次大小姐见过他,还说他是个伶俐的。” 苏璃听罢,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打听消息倒是一把好手。” “属下明白了。” “那便,下去吧。” 苏璃的话音一落,那个黑衣人便立即消失在了原地。 苏璃望着西北的方向,心中忍不住有了一丝担忧。 已经半个月过去,不知姐姐任务如何,何时才能归来。 沧州城这边。 在沧州城内西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 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行色匆匆的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到好像正在喂鱼的武能,忍不住上前禀告。 “头儿,不好了,今儿又死了一个,这已经是这两日的已经第三个了。” 武能对这种消息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跟这神色匆匆的男人相比,他面色十分的沉着冷静。 他淡定的撒着鱼饵,过片刻后才开口。 “吴兴,我记得上个月好似抓了一个和尚?” 吴兴听到武能这般提及,恍然间想起似乎还真有这么个人存在。 好像法号叫什么朝然来着。 他一直都觉得朝然这个名字十分耳熟。 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那里听过。 连忙回到:“是有这么个人。” “那就让他去诵诵经,超超度。” 说完又撒下一把饵。 吴兴一听。 也行。 连忙应下:“得嘞。” 领了武能命令的吴兴,很快便退下去安排了。 死人这种事,既然上头的人都不慌,那他也没什么好慌的。 人死了就死了,反正死的又不是他。 吴兴出了小院,翻身上马一路西行,直至出城。 与沧州城相隔不远的城郊十里出,有一片非常茂密的树林。 因为地处偏僻,平日里都嫌少有人行至。 吴兴驱马来到这里后,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树林里走去。 越往里走越让人觉得奇怪。 本该被大雪覆盖的树林深处。 此时却到处都是车轴印儿,马蹄印儿,以及脚印。 吴兴驱马来到树林中心的位置,立即勒住马绳。 不多时,便出现了数十名拿着长枪的士兵。 第一百七十六章:臭和尚给你个美差 这阵势,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里藏着一波逃兵呢。 为首的人一见吴兴,立即上前叫了他一声:“吴管事。” 吴兴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拱手回应道:“王将军,幸苦了。” 王将军连连摆手:“害,都是为上头办事,何谈辛苦。” 两人又随意的客套了几句,吴兴便牵着马继续往深处去了。 昏暗的地下洞穴里,阴暗潮湿的环境下。 一群人片刻都不停歇的忙碌着。 他们就像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机械而麻木。 突然在这忙碌的人群中。 有人伸出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紧接着他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起来,如低声嘶吼般的喘息声。 在这样的幽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一直忙碌如木偶的人们。 听到声音后,漠然的放下手中的工具,缓缓的向那个呼吸痛苦的人围了过去。 不多时,那个双手掐着自己脖子的男人,便在满眼的不甘心中咽了气。 他到死在苦苦挣扎着,可是却并没有任何人对他伸出援手。 因为他们连自身都难保,又谈何救人? 现在这种境遇或许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神色漠然的人们,看着死去那个人目眦欲裂的死状。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开始眨了一下眼睛。 好似他这才回过神来一般,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 待到围观的人都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再看向地上那人难看至极的死状时。 麻木的神色中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名叫恐惧的情绪。 这个人是这个月突然死去的第多少个人了? 第十个? 还是第二十个? 明明昨儿还康健的人,今儿却突然暴毙了。 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他们既想那个人是自己,又恐惧那个人是自己。 再这种希望与恐惧交织中。 一个人出现了,一个造成他们生理上恐惧的源头出现了。 只见,吴兴拖着一个光头和尚剥开人群走了过来。 “让开,让开,都给老爷我让开。” 他一手拖着一个和尚,一手拿着鞭子。 鞭子打在地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围在一起的众人一听到那鞭子的声音。 都犹如一群惊弓之鸟一般,身子忍不住抖了又抖。 显然平日里没少吃这鞭子的苦头。 很快他们便让出一条道来。 吴兴拖着的那个光头和尚走他们面前走过。 和尚虽然现在上去灰头土脸的,一身袈裟也脏兮兮的,整个人宛如一个乞丐。 但是从他的骨像和眉眼不难看出,他洗干净之后也是眉清目秀的俊俏和尚。 当然不止那和尚宛如乞丐;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那个吴兴外,都是浑身脏兮兮的宛如一个乞丐。 自从半年前沧州城出现了一个地穴之后。 他们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便降临了。 起初大家都是为了来淘金才去到那个洞穴的。 结果才发现,那所谓的淘金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那个地穴里确实有金子,但是却不是能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的金子。 而是带给他们噩梦的金子。 去过那个洞穴的人,最后被囚禁了起来。 等待着他们的是没日没夜,干不完的活计。 他们这些人中有沧州城的原住民。 有过路的旅人。 还有的是借道的商贾。 无一例外的,都是被人用淘金的噱头吸引来的沧州城。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他们是想走走不了,想逃也逃不掉。 这里到处都是拿着鞭子,随时准备抽人的工头。 以及带着弓箭,随时准备射杀掉一切想逃离这里的弓箭手。 在眼睁睁的瞧见一个又一个逃跑者被射杀后,剩下的人这才开始学乖。 逐渐变成了现在这副麻木不仁的模样。 吴兴来到尸体旁边,然后伸手推了那和尚一把,将他一把推到尸体面前。 蛮横的说了一句:“臭和尚,老爷我今天给你一个好活计。” “你就在这好好念经,好好念;念好了,老爷晚上赏白面馒头给你吃!” 此话一出,那和尚倒是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围观的人先咽起了口水。 白面馒头! 他们都好久没吃到过白面馒头了。 每天都是清汤寡水,一碗粥都见不到几粒米。 因此那些死去的人,与其说是被怪病折磨死的。 不如说是被活活饿死的。 饭菜吃不饱,每日干的活计又重。 长此以往,再强壮的人都会变弱。 吴兴察觉到周围的动静之后,手中过的皮鞭又是一甩。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回去干活?你们皮又痒了是不是?” 说着就扬起了鞭子,好似随时都会落下。 众人一看,那里还顾得上什么白面馒头不白面馒头了。 瞬间如鸟兽散尽。 人群一散去,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得到了缓解。 那和尚向前走了一步,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之后也不多言,直接盘腿坐下诵起了往生经。 吴兴一看既然这和尚乖乖念经了,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便转身先行离去了。 虽然他就待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还是觉得背后瘆得慌。 说起来,之前有风水大师说过,这地穴下面有座古墓来着。 还是赶紧溜吧,省的沾惹上了什么脏东西。 随着那和尚的念经声响起。 周围那些人有些恐惧的内心,逐渐趋于平和。 渐渐的有人发现,在那和尚的周围好像无形之中形成了一股天然的屏障。 更让他们觉得诧异的是,明明只有那个和尚一个人在诵经,声音还细小如蝇。 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竟然让他们觉得有些振聋发聩,浑身充满了力量。 已经麻木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了色彩;他们好像看到了光,名叫希望的光。 尽管和尚还是那个和尚,还穿着那一身脏兮兮的袈裟。 却莫名让他们冒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他整个人都好像在散发着金光,让人觉得分外的耀眼,不敢直视。 “是朝然大师!” 麻木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 随着这一嗓子吼出,这阴暗潮湿洞穴里顿时炸开了锅。 “天哪,真的是朝然大师吗?” “不会吧?这个跟我们一起做苦役的和尚,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得道高僧?” “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我们是不是要得救了?” 一时之间信的有,不信的也有;洞穴里议论纷纷,大家顿时乱做了一团。 外面等候的吴兴,听到了洞里的动静。 走进来一看,发现原本死气沉沉的人,个个都变得生机勃勃。 不由得心生诧异。 这才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洞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众人高昂的情绪。 第一百七十七章:藏得够深的 吴兴也知道现在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他再次挥动了自己手中的鞭子。 而且还是连挥了三次。 以往一听到他这鞭子声,就被吓得瑟缩不已的人,居然无视了他。 纵使他将手中的鞭子挥的再虎虎生风,也无济于事。 洞穴里的那些,原本怕他怕的要死的人。 眼下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不搭理他了。 好啊! 看来他们最近真的时苦头吃少了。 想到这里,吴兴愤然转身。 洞穴里的人,自是不知道这些。 因为他们当下再也无心去关注这些。 毕竟现在他们面前的和尚,可是传说中过的朝然大师啊! 神仙一般的存在,天下第一寺清泉寺里最年轻的大师。 佛缘与威望远超清泉寺主持方丈的大师。 据说他在很小的时候,便习得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占卜术。 他说明儿会下雨,那就绝对不会天晴。 他说你今儿会踩进坑里,那么你就绝对不会踩狗屎。 当然这些虽然都是玩笑话;倒也能说明,这个朝然大师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 只是几年前,朝然大师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没了音信。 清泉寺的方丈对外宣称他出门云游四方去了。 没想到居然云游到了沧州城。 有朝然大师在,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的苦日子就要到头来? 他们可以离开这该死的地穴了? 只不过还有一桩事儿,让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以前明明都在盛传朝然大师不仅佛法精妙,那一副容貌更是天人之资精致的紧。 但是眼前的这个和尚,就算洗干净了也只能算得上眉清目秀? 何来天人之资一说? 莫不是那个说他是朝然大师的人认错了? 漠一这边,他扶着那素衣公子,在沧州城的南门处,寻到了一方久未有人居住的僻静的小院,将人安顿了下来。 当他为那个素衣公子,腾出一方干净的天地让他坐下时。 漠一突然顿住了,忍不住眉头一挑:往生咒? 这周围还有其他人在? 还是个和尚? 很快漠一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在将素衣公子安顿到这里之前,他已经多方探查过了。 方圆五里之内,没有一个活人的踪迹。 所以周围有人这个想法排除。 那就是有人故意将往生咒传出来,然后碰巧被他给听到了? 若是这般,倒也说的通。 只是有这等实力的,想必也是功力深厚的高人。 他大费周章的做出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漠一忍不住在心里合计了一番。 之后抬眸看了那素衣公子一眼。 最后什么也没说,走出去在院中摆弄了一番。 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 之后便足尖一点,使出轻功寻着往生咒的声音而去。 待漠一走远,那孱弱的素衣公子,揭下了头上的斗笠。 露出一张妖孽般的脸来,只见他唇角轻扬,目光微闪:往生咒?小八安排的这人有点意思了! 此时的素衣公子,不是独孤宸又是谁? 漠一这边,他一路寻着声音在沧州城内飞檐走壁。 不由得心下更加差异。 从昨儿进城开始,除了那守城门的那些衙役和客栈里的两个小二。 便再不曾再见过其他人。 那么这诺大的一个沧州城,城内的几千号人到底都去了哪? 漠一心中想着事,未曾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待他停下脚步之时,再望四周。 这才发现,似乎从半盏茶前开始,他就一直在这个地方原地打转。 漠一忍不住想到:是误闯进了什么迷阵里么? 之后举目举目望去,东南西北四边都是一模一样的巷子。 有点意思! 漠一围绕着这些巷子走了几圈,最终都无一例外的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这几圈走下来虽然还未彻底走出去,但是这个阵法的一些情况。 他大概还是有了一些了解。 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未更深入便发现了其中异样。 不然自己若是入阵太深,可就有点棘手了。 毕竟他的雇主,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他不能耽搁太久。 这的确是一个迷阵,但是迷阵的核心却是一个杀阵。 纵使他身手了得,若是太过深入,想要脱身怕也是会稍许有些棘手的。 现在嘛… 自然是小菜一碟了。 漠一破阵的方法,十分的简单粗暴。 面对阵法,眼睛所见到的未必是真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目光所见的,不过是幻境。 于是他闭上眼,封锁了自己的视觉,嗅觉,触觉,味觉。 然后再凭借着自己深厚的内力,不断去加强自己唯一仅剩的五感之一听觉。 这番动作之下,再怎么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漠一闭着眼,一直一个方向前进。 然而前进的尽头却是一堵墙。 眼见着他就要笔直的撞墙上了,未曾想最后他竟是一下钻进了墙里。 漠一在穿过墙的一瞬间,便恢复了自己身上的其他四感。 等他再一睁眼时,入目的便是一座景色宜人的院子。 然后此时漠一却是无心欣赏。 他垂下眸,眼神看向了自己的西南方。 “如此宜人的景色,公子不如还是出来与在下一起欣赏吧。” “这趴在别人家的墙头,实在是不太雅观。” 漠一话音一落。 便见那素衣公子,施施然的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因带着斗笠,漠一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想来他并不会有被发觉的之后的尴尬。 漠一虽然面上不显,心中却是猛地一惊。 可别小瞧了他随意摆在院中的那几块石头。 那些可不是那么不中用的东西。 没曾想她才离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素衣公子便追上来了。 想到他这一路走来,一直都呆在马车里,未曾下过马车所扮出来的孱弱墨阳。 这位素衣公子,藏的倒也是有够深的。 “走吧。” 素衣公子走到漠一跟前,再次拉过漠一的手在他的手心缓缓写道。 漠一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了想刚刚在自己手心里写字的那只手。 最终他无视掉心底的那股异样,冷淡的开口:“跟紧我。” 不是他不想继续深究,而是继续深究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他本就是雇来保护这人的。 眼下自己私自行动,雇主没有责怪他,都已然算是雇主大度了。 不过么... 就算雇主责怪,离开这件事儿自己也会去做的。 毕竟他也不算不负责任的擅自离开。 地穴这边,朝然和尚诵经的往生经,已然接近尾声。 周围其他那些原本麻木不已,浮躁不安的人,此时此刻皆已安静了下来。 吴兴看着方才还吵闹不已,兴奋不已的刁民。 此时此刻都安静了下来,便抬手手一挥。 第一百七十八章:狗屁大师 顿时从他身后走出了七八个,拿着鞭子的小工头。 他们走上前去,没有过多的废话。 十分简单粗暴的上手推人,强硬的要轰他们赶紧去干活。 结果尴尬了不是? 他们居然纹丝不动,还一直看着诵经的朝然,好似在朝圣。 待最后一句经文诵完,朝然双手合十。 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之后整个人便如同坐化了一般,不再动了。 围观诵经的众人见罢,亦是十分虔诚的回应了一句:“阿弥陀佛。” 之后围观的人群才开始有了一些松动。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 众人相继从朝然身边离去,然后回到自己应该呆的位置上。 站在洞口的吴兴,见罢面上总算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色。 而且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儿? 他总感觉,这地穴里好似没先前那股阴冷之感了。 再三确认之后,吴兴心中对朝然不禁有了几分认可。 这个臭和尚好像的确有点真本事。 想到此处,吴兴便来到了朝然面前,他伸手拍了拍朝然的肩。 用一副大发慈悲的口吻夸赞了一句:“臭和尚,没看出来啊,你确实有那一星半点的真本事。” 这臭和尚经文这么一念,不仅这地穴不阴森了。 那些平日里看着要死不活的人,也跟着精神了许多。 不错!不错! 毕竟这干活的人要是有精神啊。 就代表着他们可以干更多的活儿,更重的的活儿了。 想到这里,吴兴对着朝然慷慨说道:“和尚,今后你就不用干活了。” 结果朝然的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吴兴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且继续说道:“从今以后,你每日就跟着老爷我,一起在这些地穴里巡视巡视,偶尔诵诵经,念念咒,驱驱这地穴里诡谲之气什么的。” 吴兴说完,朝然依旧没有开口,他双手合十。 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兴等到好半晌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不由的看过去,只见朝然如雕塑般坐着。 好似压根就没打算不搭理自己。 这下吴兴的暴脾气,马上就上来了。 这臭和尚,难道是想敬酒不吃迟罚酒? 这个念头刚在吴兴脑海里冒出。 他便瞧见朝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应该算是应下吴兴说的这桩差事了。 吴兴心中的那口气儿都奔的嗓子眼。 结果瞧见朝然这般,最终不得不哑火,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憋回去之后。 吴兴看着朝然,怎么看都有些不顺眼。 他想起了方才还有人叫他大师。 朝然大师! 心中不禁有些嗤之以鼻。 就这样的还是大师? 狗屁的大师! 但是吴兴转念想又想。 在外赫赫有名的大师。 此时此刻不得不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吴兴就不禁有些飘飘然。 姑且就认可了你这狗屁大师的身份吧! 他乐呵呵的说了一句:“算你识相。” 吴兴的狗腿子们。 听到吴兴这话到没有特别的感觉。 但是当他们看到吴兴脸上的笑容时。 便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了。 头儿,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笑起来了? 魔怔了? 漠一这边,朝然的诵经声一断。 漠一本能的第一反应便是立马停下来。 他这么冷不丁的突然停下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素衣公子一个不察,斗笠直接撞在了漠一的脊骨上。 漠一身体的第一反应,便是用内力震开,但是他突然想起后面跟着的人是自己的雇主。 于是又连忙收回了自己的内力。 只是那素衣公子,还是被漠一未释放出的内力的余威,给震得往后倒退了数几步。 漠一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便转身瞧去;正好瞧见那素衣公子倒退几步,就要跌倒的狼狈模样。 漠一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眼疾手快的上前去拉住对方的手。 素衣公子借助漠一手上的力气,这才堪堪稳住了自己身型没有摔下去。 漠一瞧着被自己握着的这只手,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不过当下并不是容他细想这些的时候。 还是先站稳了再说吧。 这般想着,漠一手上便多使了几分气力,想着将这公子拉起来让他站稳。 结果... 那素衣公子,居然趁着漠一使劲的空挡,趁势钻进了他的怀里。 直接将漠一抱了个满怀。 腰肢突然被人箍着,漠一有些被动。 因为对方的斗笠还横在他们之间。 这迫使着漠一不得不上半身向后仰去。 如此姿势之下,他的腰身和那素衣公子便就得贴的更紧了。 这一下,被动的那人就换成他了。 漠一被搂住得一瞬间便愣住了。 心中不禁有片刻茫然。 方才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怎么眨眼之间他和这素衣公子的角色就换过来了? 还有这素衣公子抱着他的腰是想做什么? 虽然在心里漠一很想无视这种自己被人占便宜的感觉。 然而现实却是真真实实的已经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而且那人似乎并没有准备好要放手的模样。 这不禁让漠一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稍许...可能...会有点荒谬的念头。 这位素衣公子。 他的雇主。 莫不是有龙阳癖吧?! 正当漠一这般想时。 漠一感觉到了那素衣公子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素衣公子的一只手攀上了漠一的脊骨,随后便是一阵摸索... 漠一心中一滞,这调戏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漠一刚想要发作,结果却发现,对方好似在写字?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还特地留了一个疑问。 虽然这素衣公子做的是一本正经,但是漠一还是坚信自己一开始的猜测。 这人一开始肯定不是这般想的。 味道什么的,明显就是托词! 想到此处,漠一决定先行挣脱他再说。 本以为自己会稍微费点力气,没曾想对方又一次颠覆了漠一的认知。 他松手了!又一次非常爽快的就松手了! 好似这般,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方才绝对没有别的心思一般。 但是这一次,漠一不会再去怀疑自己的判断。 自己就是明晃晃的被眼前这人给耍了。 同样的当,他上一次就够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耍自己? 因为自己之前晾了一年他的任务? 所以现在想着要从别处讨回来? 漠一正这般想着时。 一阵风吹来,一股奇怪的味道,涌入了他的鼻腔。 这股奇怪的味道。 和昨日进城时,他闻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更浓郁。 漠一想到对方方才写下的,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指的就是这个味道吧! 想到这里,漠一不由的与这素衣公子保持了两尺开的距离。 第一百七十九章:程诺爬墙 一是为了防止自己又被他戏耍。 二是因为这个雇主的不够坦诚。 “你昨日在车上时,是否也闻到过这种的味道。” 这个问题是漠一突然想到的。 结果素衣公子轻点了一下头,表示闻到过。 漠一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公子倒是生了一副灵敏的嗅觉。” 昨日坐在他旁边的器成,都说都未曾闻到。 反而坐在车内的他闻到了。 还真是让人稍稍让他有点意外。 素衣公子听了漠一的话,想上前去拉过漠一的手写字。 这一次漠一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会再给这人调戏自己的机会。 素衣公子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是收回自己的手。 只见他双手的食指绞着,看上去莫名让人觉得他很委屈。 但是漠一是谁? 那颗心比石头还硬。 你委屈?那你就委屈着吧。 漠一表现的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双手报臂看起了好戏。 他端看自己不接招,这人准备怎么演下去。 素衣公子自己见这招没用了。 过了半晌,才怯懦出声:“我长年与药为伍,所以在这方面自然是敏锐了一些。” 虽然声小如蚊蝇,但是漠一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但是现在漠一的关注点,却不在他常年与药为伍上面。 而是... 你既然会说话,为什么还一路跟他装哑巴。 还在他的手心和背上写写画画。 就是想故意恶整他是不是? 素衣公子说完这句话之后,与漠一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他不是故意想骗漠一,只是真的不想开口说话罢了。 时间缓缓流逝,一盏茶后。 漠一说服了自己。 算了! 现在纠结他会不会说话又有什么意义? 之前的事儿都已经发生了。 他还能再跳回过去,重新来过吗? 肯定是不能! 看着对面的素衣公子,这会儿表现的十分手足无措的模样。 漠一想到了他先前的解释。 瞧着他这副孱弱的身子骨结合再结合他先前说的与药为伍。 如此倒也说的过去。 之前的几次的近距离接触,漠一都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 因此才从未对他表现出来的孱弱模样有过过多怀疑。 只不过他轻而易举的就破了自己摆的阵法。 还先他一步离开了那个困着自己的迷阵。 此番一联想,这素衣公子也不那么无害 不过这人既然将无辜装到底,他也不好进一步拆穿。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还是明明可以绕开的沧州城。 最后他为何坚持要踏足。 会和他们现在闻到的怪味有关吗? 想到此处,漠一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公子既然能先我一步嗅到味道,那可有嗅出这味道,倒底是从何处传过来的?我们可要前去查探一番?” 这会儿漠一倒是想起尊重雇主了,只是这说出口的话。 怎的让人听着有些刺耳? 嗅? 这是在暗讽他是狗? 素衣公子明显察觉到了漠一话中的深意,他沉默了片刻。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一丁点亏都不吃。 如此想来,方才自己还能将人抱住,到算是赚到了。 “既然都来了,那我们便去查探一番吧。” 说完他便看向了一片竹子长得格外葱郁的地方。 如此举动,意思已然十分明显了。 味道就是从这竹林深出传来的。 漠一随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竹林的方向。 微微皱了一下眉。 其实从刚才他就注意到了。 这片竹林有些异常。 虽然竹子为岁寒三友之一,经冬不凋。 但是这是在沧州城,一个已经进入了严冬的地界。 它竟还能长得这么葱郁,属实有些怪异。 因此漠一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不过既然,雇主说怪味从这边传来。 那就姑且去一探究竟吧。 想到此处,漠一正欲抬脚。 却不想那素衣公子居然抢了个先。 走在了前面... ........ 盛京城。 程诺听说苏漠又被关禁闭了,不由得有些好奇,这次又是何缘由。 半个月内连关两次,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虽然外面已经将苏漠被关的缘由传的沸沸扬扬。 但是作为了一个深知其中的内情的程诺表示。 她不信! 而且苏漠是那种能被人关住的性子吗? 肯定不是啊! 别人不了解,她还能不了解? 苏漠是那种能说被关就会被关的人?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于是,今儿趁着午后,有点小暖阳。 大家伙儿都吃饱喝足,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 她翻过了苏府的重重高墙,终于摸到了苏府的祠堂。 结果... 程诺趴在墙头,瞧见此时苏府祠堂外的院子里,正坐着的小美人儿在品茶。 于是程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干笑了两声。 “哈哈,好巧哈,苏二小姐。” 若不是她此时正趴在别人家的墙头,可能她这句好巧会更有可信度一些。 苏璃坐在院中品着茶,看着趴在院墙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程诺,没有开口。 她就这么淡淡的看着,面上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似乎对于程诺来翻尚书府院墙的这个举动,丝毫不恼怒,也不震惊。 毕竟姐姐离京之前,几番叮嘱过她。 ‘我’接连被关之后,程诺肯定会因为好奇找过来。 到时候若是能将她忽悠过去,那便就忽悠过去。 若是实在忽悠不住,再跟她透露一些也不迟。 虽然当时她还在迟疑姐姐何时和程诺这般熟了。 结果现在看来... 姐姐,猜的还真的分毫不差啊! 程诺这么快就找过来。 想到这里,苏璃的眼神不禁变得幽深了几分。 程诺被苏璃这般看着,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 你说苏璃恼怒也好,震惊也罢,好歹说说句话是吧? 但是她偏生就是一句话不说。 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你。 实在让人拿不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最终程诺权衡再三,还是从墙头下去了。 当然不是就此离去。 她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潜进来的,哪能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去? 她今儿要见苏漠,谁来都拦不住! 她说的! 于是下了墙头的程诺,苏璃走了过去。 有道是:山不向我走来,我就向山走去。 她既然没办法让苏璃开口,那她还不能自己上赶着去找苏璃么? 你们说是吧?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程诺来到苏璃面前坐下,先是毫不客气的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后开口道:“我自己介绍一下哈,我叫程诺,禾呈程,言若诺。” 苏璃听后忍不住微微讶异,她拿不准程诺说这些是想干嘛。 “大将军程远是我爹。” ? “你姐姐的苏漠的前未婚夫是我哥。” ? “性别:男,爱好:女” “呸,嘴瓢了了,性别:女,爱好:男。” ? 第一百八十章:拿人试药? 说道这里程诺顿了一下,性别和取向说完了,接下来应该说什么了? 年龄!对,年龄! “年龄...” 额...程诺年纪多大来着? 她尽记着自己的年纪了。 “额...” 这个时代,不应该说年龄而应该说芳龄吧? 想到这里程诺连忙改口:“不对,应该说芳龄,芳龄...应该有二十了吧?” 她记得程诺好像比童景弋大三岁来着。 童景弋今年十七。 十七加三,二十没错! “对!今年已经二十了!” 这么说起来,程诺还比苏漠大来着。 嘿!回头可以让她叫自己几声姐姐听听,听着肯定很爽! “然后平日里也没什么太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当个米虫,睡个懒觉啥的。” 米虫这个词,苏璃能听懂吗? 应该听的懂吧? 不管了,她听不听的懂都不重要。 “以上就是我个人的基本信息了。” 程诺说话间一直笑盈盈的看着苏璃。 看着她从最初的淡笑,到后面的疑惑,再到最后的表情龟裂。 看着她一脸: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的模样。 程诺忍不住笑了,且笑的越发得意了。 嘿。 好歹比你多吃几年米,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小样!跟我玩腹黑! 苏璃见程诺笑得特别欢实的模样,一时间有些莫名。 苏璃不明白程诺这好端端的,到底怎么了。 上来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什么爹爹是程远,哥哥是程言。 性别女,爱好男。 芳龄二十。 喜欢当米虫,和爱睡懒觉。 程诺说跟她这些,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吗?她有知道这些事的必要么? 苏璃看着程诺笑得越发诡异,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程二小姐。” 听到苏璃叫自己。 程诺一下从自己想象中的世界抽离出来,她看着对面一脸莫名的苏璃。 丝毫没觉得尴尬,有道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这种时候她怎么能怂呢? 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叫我了?” 没错,方才程诺所看到的;一脸疑惑,满脸问号的苏璃。 根本不存在,那些画面都是程诺自己想象出来的。 苏璃微微颔首:“不知你在笑些什么,不如分享一二,一起乐乐?” 苏璃说罢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这让程诺微微一顿:“分...享?” 苏璃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嗯,可否分享一二?” 程诺眼波一转:“也好,不若叫你姐姐一起出来听?” 程诺说完便看向了苏璃身后苏家的祠堂。 虽然自己前面一番自言自语,在苏璃看来她表现的十分奇怪,但是最后的结果程诺是满意的。 那就是引苏璃开口的这个目的她达到了。 苏璃亦是回眸看了一眼身后,门扉紧闭的祠堂。 然后淡笑回应道:“家姐现在正被关着紧闭呢。” “放出来不合适,你在这里说,祠堂里面的家姐也是听得见的。” 程诺听后,自信一笑,靠近了苏璃几分,低声说道:“苏二小姐,苏漠现下不在盛京城吧!” 正是因为苏漠不在盛京,所以苏家才会一直关她禁闭! 因为怕被人瞧出端倪。 虽然正常一个三品大员的家眷离京,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是苏漠现在身份不一样! 她是血王的未婚妻。 血王眼下都被皇上囚禁在灵禧苑里,身为他未婚妻的苏漠,又岂能轻易离开盛京城? ... 沧州城这边。 漠一与那素衣公子,在这片茂密的竹林中循着那股奇怪味道,行走了近三柱香,还未到头。 只是越往深处走,那股奇怪的味道便越重,也就越发的难闻。 万般无奈之下,漠一直接动手封闭了自己与一旁的素衣公子的嗅觉。 他们这才感觉轻松多了。 又走了半刻钟。 他们二人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行进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 终于让他们找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的源头。 但是却又被面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在他们身前三尺的地方。 有一个深坑。 因为最近下过去雪,所以并不能确认这个坑是什么时候挖的。 单说此时,坑中横七竖八的丢着数十具尸体,虽然被积雪掩盖了一部分。 但是还是能看出个大概来。 坑中的每一具尸体上都呈现出了不正常的尸斑。 看样子已经死去最晚的那一个,也至少有一天了。 但是半数以上的尸体,都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发胀和腐烂。 说明这坑中堆积的尸体,死去最久的应该已经有十日以上了。 也就是说这个坑在这里至少已经有半个月了。 当然这只是漠一的保守估计。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人死后三到七之内,就会发生膨胀和腐烂。 但是因为沧州城最近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昨日又下了一场大雪。 因此很大程度上减缓了尸体腐败的速度。 所以漠一才保守估计死去最久的应该是有十日以上。 这时,漠一瞧见了深坑周围泥土的颜色好似有点奇怪, 会比寻常的泥土颜色更深些。 想到此处,漠一走上前去,用脚扫开了深坑周围还未化取得积雪。 瞧着裸露出来的土地,漠一弯腰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他又看向了坑中的尸体。 这一瞬间,他好像知道。 为什么这片竹林的竹子,会生长的这般葱郁了。 像这个这样的深坑,在这片竹林里只怕并不这一个,只不过这个还没来的及掩埋。 想到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 漠一硬生生的压下了自己想作呕的冲动。 饶是他入世这么多年,杀了无数的人。 但是一想到有百人,甚至千人,被埋在自己现在所踏足的这片土地上。 甚至他现在就可能踏在别人的尸骨上,他便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然而,这种令他头皮发麻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 便被人打断了。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干呕的声。 紧接着素衣公子颤抖的声音传来:“是…药人…” 漠一听后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 他说什么?药人? 结果正好看到素衣公子的脚边的土地里,露出的半截手指。 漠一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其他反应,便见那素衣公子突然弯腰剧烈的咳了起来。 漠一见罢也顾不得其它了,立即上前去一把揽过人。 随即便架着他催动轻功飞离了这片竹林。 眼下这雇主这个情况,还是离那些尸体远些的好。 经久不埋,他身子又虚弱。 若是染病了就不好了! 在漠一寻找落脚处的间隙,素衣公子继续用颤抖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漠一有些震惊的话语。 “有人在…这座城里…拿人试药…方才是那些尸体…就是试药失败所导致的。” 拿人试药? 第一百八十一章:八皇子萧涉 漠一简直不敢想。 在这样的太平盛世里,居然会有人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虽然许多药方在问世之前,都会找一些人对药方进反复尝试。 然后再三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能问世。 可是那种程度的药,根本就不会致使那么多人死亡。 到底是什么样的药,试死了这么多人,背后之人还不肯罢休。 而且都到了这种地步,那种药还有问世的必要吗? 试药一事,难道就是沧州城背后的秘密所在? 沧州城也是因此才成为一座空城的? 还有试药这个事情,与这个素衣公子到底有什么关联? 他似乎知道不少的内情。 漠一虽然心中想着事儿,但是脚下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等他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他这才发现,这片竹林的范围还挺广。 以至于都过去两柱香的功夫了,他都没能掠出这片竹林的范围。 这是素衣公子再次开口:“那边有个茅草屋。” 漠一顺着素衣公子,指引的方向看过去。 还真是。 看上去废弃了很久的样子。 因为昨儿落下的积雪并未清理,也看不到有什么脚印。 漠一决定,就先在这里落脚了。 “我先带你下去,之后我想我跟你之间,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你得好好说一说这拿人试药之事你是如何知晓的,还有你雇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了漠一的话,素衣公子并没有吭声,瞧着他低垂的脑袋,好像是默许了。 漠一拎着素衣公子,落在了茅草屋前。 随后走到茅草屋前,简单粗暴的一脚踹开了门。 素衣公子在漠一身后,瞧见他这番动作,身体下意识的抖了抖。 因着漠一的动作太大,这茅草屋的门猛地一打开,溅起了屋内不少的陈年积灰。 待一切尘埃落定,漠一先踏了进去。 屋内整齐摆放了不少没来的及带走的瓶瓶罐罐。 只不过一开始放在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都不见了。 不知是带走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遗失了。 之后漠一便着手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用来安顿这素衣公子。 做完这样一切,漠一抓住素衣公子那双他一把就能捏碎的手。 粗略地摸了一下他的脉象。 内息紊乱,经脉有损,不太乐观。 无奈之下,漠一只得在他身后盘腿坐下,运功为他疗伤。 漠一会做这些事儿,完全是因为这人是他的雇主。 若是他死在自己护送的途中,对自己之后在外的名声有损。 所以他不能不救。 半个时辰后,漠一终于堪堪稳住了这素衣公子紊乱的内息。 他收回了自己的内力,进行了一番自我调息,这才缓缓睁开眼。 一入目的便是本该背对着自己的素衣公子,此时已经面向了自己。 漠一眉头下意识的一挑。 之后便听到对面的素衣公子,开了口说了四个字:“我叫萧涉。” 漠一的眉头,下意识的又是微微一挑:萧... 然而萧涉却并没有去在意这些,继续娓娓道:“是我爹的第八个儿子。” “打小我的身子骨便不是很好,常年与药为伍。” “因此我爹为了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儿。” 说道这里时,萧涉停顿了片刻,之后便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好似就是为了应证自己身子骨不好一般。 然而漠一确实丝毫不为所动,静心等着萧涉的下文。 萧涉咳了一会儿,之后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顺了会儿气。 随后才继续说道:“起初我并不知道这些事儿,直到后来的某天,我不小心发现了一个药人。” 说到这里,萧涉又开始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这一次只咳了两声。 见漠一依旧没有什么动作,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发现药人的事之后,我与我的父亲争吵了一番,父亲答应我之后不再做这样的事,结果…” 说到此处萧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着后面的话应该如何说。 漠一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端看他会说出什么的话来。 然而在心里。却早已经帮他补好了后面的要说的话了。 结果他只是不在他眼皮子地下试药了。 啧,一个父亲为了救儿子做尽坏事的故事,听着好似有点感人肺腑。 但是最后萧涉却并没有说出漠一心中所想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我此次出行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去向号称医圣世家的董家求药的。” “至于路过此地...则是因为…是因为...” 萧涉支支吾吾的,说是因为说了半天。 却一个缘由都没能说出来。 漠一听后有些兴味的双手抱臂,替他补了一句:“萧公子,是想说是因为意外?” 萧涉微微一愣,随即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漠一见状冷笑了一声:“不知在下是在何处给公子的错觉,让公子以为在下竟是这般好糊弄的人。” 说罢漠一便起身,似要离去。 编了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萧涉这是把他当猴子耍呢? “不…不是的…我…我…” 萧涉表现的很急切,像是怕漠一真的要遁走一般。 甚至还起身去拉住了漠一的衣摆,那模样好似生怕被漠一丢弃了一般。 漠一的衣摆被萧涉抓着了。 心中有些无奈,于是便回过头想叫萧涉放手。 未曾想,方才挣扎间,萧涉带着的斗笠掉了。 漠一入目的便是一张惨白的小脸。 看上去似乎才十一二岁的模样,唇红齿白的,眼圈也红红的,蓄在眼眶中的眼泪,似乎随时都会落下了。 这副模样,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正常人,怕是见了都会动恻隐之心。 但是可惜漠一是个杀手,一颗心本就冷硬的紧。 因此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再加上漠一本就明白,这人目的不纯,嘴里也没一句真话,就更加不会上当了。 漠一撇了一眼地上的斗笠不是,掉下的位置不对! 不是挣扎间掉的,是萧涉自己摘掉了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便是仗着自己人畜无害的外表,想要勾起漠一的恻隐之心。 但是很明显,他失败了。 漠一见罢,神色淡淡,语气凉薄:“八王爷莫急啊,既接下了你这趟活,在下自是会护到最后的;只不过在下还是希望在之后的路程里,大家都可以…嗯…真诚一点。”虽然这只是他的妄想! 说话间漠一便从萧涉手中夺回自己的衣摆。 萧涉的话,除了他的名字,其他的内容漠一都不太相信。 相信名字是因为萧是国姓。 萧涉没必要在这上面骗他。 至于身份。 当今皇上萧玉海膝下有十多个孩子。 其中在多年前,确实有一个名不见经传却又十分受宠的孩子,排行第八叫萧涉。 第一百八十二章:你这样显得我很呆 那个八皇子据说从小就是个病秧子。 身上的病根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但是从一出生就十分的萧玉海的喜爱。 因着身子不好,便一直养在深宫后院之中。 后来随着新一个有一个健康的新孩子出生;这个身子骨不好的八皇子的消息就越来越少。 不少人都以为这个孩子该是早夭折了。 没成想不仅没早夭,还活到了现在;虽然身子骨弱了些,但是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只不过,别的孩子十六七岁都已养成一副沉稳的样子。 这个八皇子想来是因为身子骨不好的缘故,并没受过太多约束。 因此从外到里依旧还是一副稚子的模样。 但是漠一觉得吧。 这人如稚子般的性子,假装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些。 萧涉察觉到了手中一空,顿觉更加委屈的紧。 低下脑袋嗡声翁气的回道:“是…是有人告诉我的。” 仿佛下一刻便要哭出来了。 漠一却没有去管这些,他听到有人二字之后,眸光微微一闪。 萧涉继续说道:“有人跟我说,这沧州城里有些猫腻,然后让我一定要雇到你,也是那个人告诉我的;那个人跟我说,如果有你在的话,一切都会很顺利;找到董家人也会方便许多。” 萧涉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已经有了哭腔了。 好似自己收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然而漠一听到萧涉说到这里,却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拿到董家人的人情! 见漠一没吭声,萧涉猛地扬起头看向了他,眼中蓄满的泪水开始滑落。 “我没骗你!” “真的!” “我只是去想活着而已。” “而所以一定要进沧州城,也是因为不想我父亲再造冤孽了。” “你信我!” 听着萧涉最后这些话说的声情并茂。 漠一忍不住沉吟了片刻。 这才道了一句:“姑且信你。” 姑且信你个大头鬼啊! 小小年纪嘴里没一句真话! 但是漠一不说信又能怎么办?听这人继续往下编故事吗? 算了吧! ]大家都挺忙的! 他要有那功夫,在这听这小子编故事。 还不如想想肚子饿了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漠一心中的这个念头刚起。 对面萧涉的肚子,就十分配合的‘咕咕’的叫了两声。 一瞬间,萧涉有些病态白的面容上,便染上了一层薄红。 漠一一见。 哟呵,稀奇了。 还以为这人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脸皮该是已经厚到一定程度了。 结果还是挺薄的嘛!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 为了照顾自己这个雇主的自尊心,漠一佯装没看到萧涉的窘迫。 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走吧!” 说完便率先走出了茅草屋,萧涉见罢连忙跟了上去。 ... 盛京城,苏府。 程诺在说完那句苏漠不在盛京城了这话之后。 本以为苏璃会跟她辩驳上两句的。 结果苏璃却是直接回了“嗯哼”二字,算是默认了程诺的说法。 苏璃这么直白,一下给程诺整不会了。 不是,你苏府既然在瞒,那你好歹也狡辩一两句呀? 不然程诺总觉得先前上窜下跳,爬上爬下的自己。 很呆!! 这个苏二小姐,真是的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苏璃见程诺一副好像很不爽的样子,心中明白自己先前的回答,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过了片刻,苏璃再次开口‘火上浇油’的问了一句:“程二小姐还有什么其他想知道的?” 程诺一听连忙追问:“我问你就答?” 有这么好的事儿? 程诺有些迟疑。 但是一想到先前干脆的苏璃,她想也不是不可能。 苏璃听罢微微颔首。 表示当然答! 但是是不是程诺想知道的,或者喜欢知道的,苏璃就不能保证了。 但是很显然,程诺一时间还没有想到这层。 于是上来第一个问题便是问:“苏漠去哪里了。” 苏璃也干脆,言简意核的回了两个字:“不知。” 程诺面色不改,继续问道:“那苏漠离京做什么?” 苏璃依旧十分干脆的回了两个字:“不知。” 程诺深吸了一口气。 行吧,前面两个问题算是涉及了私密,苏璃不说情有可原。 但是这最后一个,她总能说了吧? 程诺问:“苏漠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 苏璃依旧是简单粗暴的两个字:“不知。” 程诺直接靓女无语。 自己连问了三个问题,苏璃连答三个不知。 她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先前就不该对苏璃抱有希望。 早知是这样,她还不如就以为在苏漠被关紧闭了呢。 搞得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不上不下的。 想到这里,程诺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以后还真得改改了。 不然她以后能给苏家两姐妹玩死。 程诺一想到苏漠不在盛京了,顿时感觉之后的日子要更加无聊了。 若是天天在家待着。 肯定会被娘亲耳提面命的叮嘱这,叮嘱那的。 程诺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怕。 当然,她不是说她娘可怕。 而是觉得她娘唠叨起来太可怕了。 ... 此时,沧州府衙后堂。 朗盛等人在府衙后院里,已经待了快两个时辰了。 身旁的茶续了一杯又一杯,仍不见那徐坤的影子。 也不知他上套了没。 阿爽本来就是坐不住的人,因为任务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了不说。 他隐隐还有了几丝尿意,肯定是方才茶喝多了。 更让阿爽觉得有些不自在的是,此时门口还有好几个衙役守着。 总感觉像是把他们当成犯人看守起来了。 于是颇有些不耐的问道:“盛哥,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公子这都失踪了快两个时辰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回头该如何交代?我不等了,我要出去找公子。” 阿爽说这些话的时,不断的在给朗盛使眼色。 好似在询问他,他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虽然阿爽心里清楚,在府衙乖乖待着,就是他们的全部任务了。 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难道就真的就一直在这里干等着? 万一那徐坤不上当怎么办? 那前面他们做的一切,不就是无用功了? 然而朗盛只是淡淡的看了阿定一眼。 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也不知是默认了阿爽想做的事儿。 还是其他的意思。 然而不管朗盛现在是个什么意思,阿爽还是决定先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想罢,阿爽便起身往门口走去。 阿定见罢,本欲上前拦着阿爽的。 但是他习惯性的瞧了一眼不动如山的朗盛。 最终又将自己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苏漠在此 阿定心想:盛哥既然不拦着,那应该就是估计默认阿爽。 安国虽然没有多余的举动,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阿爽身影。 仿佛只要阿爽此举成功,他便也要跟着一起出去找公子的。 就这么一直在这干等着,老实说他也有些不耐烦了。 然而阿爽才刚走到门口,便被门口的衙役给拦了下来。 “几位贵客稍安勿躁;徐大人有令,让几位贵客在这里安心等候;你们的公子若真在这沧州城内失踪,我们大人自然是会帮你们找回来的。” 阿爽被拦,心有不爽,正欲发作。 但是转念一想,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本着能不硬碰硬就不硬碰硬的好。 阿爽便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大哥误会了,小弟我就是有些内急,想问问几位哥哥茅厕在哪?解个急。” 人有三急。 既然不让他出府去找公子,那总不能不让他入厕吧? 哪知门口的衙役丝毫不为所动。 甚至还有人好心提醒了一句阿爽一句:“里面有夜壶,贵客可尿在夜壶里。” 阿爽一听顿感无语。 这人都不弄清楚的么? 他们可是报案人。 怎么感觉,现在的他们跟囚犯似的? 只不过跟下大牢的囚犯相比, 他们的待遇要好些,毕竟还有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只是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自由罢了。 但是限制自由也不行啊! 就阿爽这暴脾气,他能乖乖听别人的安排了? 那肯定是不能的。 只见阿爽撩起了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老子拿着夜壶尿不出来,就是要上茅房,你们让不让?” 阿爽想着再先礼后兵一次。 其实最主要的是朗盛没发话,他不敢真动手。 万一回头坏了,公子的事儿可就不好了。 结果门口的衙役根本不搭理阿爽,只是将门口守的更加严密了。 阿爽一见,就更不爽了! 大声说道:“你们不让,我就尿这屋里了啊!” 说罢就动手去解自己的裤腰带。 阿定瞧阿爽这阵仗,就知道他真做的出来。 于是便下意识的看了朗盛一眼。 结果朗盛依旧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示。 这让阿定有些拿不准,朗盛到底想干嘛! 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阿爽拦下了再说。 想罢,阿定连忙上前去,摁住了阿爽解腰带的手。 随后又手脚麻利的将阿爽的腰带重新系好。 之后便将人往回拖。 阿爽被阿定强行拉回,连忙挣扎道:“哥,你快放开我!我真的尿急!” 本来不怎么急的,结果一直把尿急挂嘴边,搞得他现在真的很想如厕了。 结果阿定并不搭理他,甚至还拦腰将他一把抱起。 阿爽这下更急了。 “哥!你放开我!我真的尿急!真的!你再抱着我肚子,我就要尿你身上了。” 阿定一听不像假话,连忙松开了他。 “你...” 阿爽有些委屈的看着阿定。 “哥,我真的拿着夜壶尿不出来。” 阿定见罢长叹一口气。 走上前去抱歉的看着门外的两个衙役,开始跟他们套近乎。 “两位大哥,我这个弟弟是个急性子;刚才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这个弟弟去个茅...不...就去院子里的树下方便一下也行?” 门外守门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左边那个回道:“屋内有夜壶,贵客还是就在夜壶里解决吧。” 大人说了不能让他们离开这屋半步,他们可不敢违抗。 瞧着门外两人的态度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了。 阿定看了身旁的阿爽一眼,兄弟二人忍不住齐齐叹了一口气。 然后一起出手,两人一人一招便放倒门口守着的两个衙役。 看着倒地的两位衙役,阿爽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都跟你们说了,老子抱着夜壶尿不出来,你们怎的就是不信呢?自讨苦吃。” 放倒了看守的人,阿定回头准备跟朗盛说一句:盛哥,抱歉,没忍住。 结果正好看到朗盛向他们走来,之后还越过他们先一步踏出了这个门。 阿定一愣! 所以盛哥一开始就打着,让阿爽放倒这两个看门的主意? 而他横插一脚,还插错了? 与此同时,沧州城西北角的那座小院里。 武能不在,接见徐坤的是院里的另外一位管事。 姓江,叫江路。 江路和徐坤两人见面后,互相寒暄了几句。 之后便各坐一方,品着茗茶。 过了半晌,徐坤才隐晦地开口问了一句:“江兄,今儿你们这可有什么新进来的人?” 江管事一听,手微微顿了顿。 “徐兄何处此言?” 这老小子什么意思? 什么叫新进来人? 他这里有多少人,每日都会上报。 这老小子心里不是一清二楚么! “徐兄,我这人口的数量,可是每次都会像徐兄你报备的;这不今儿又死几个,我还没来的及跟你说呢。” 徐坤听罢,沉吟了片刻。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直接大叫一声:“不好!” 江管事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茶,追问道:“徐兄,怎么了?什么不好?” 这不一切都好好的么? 这老小子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呢? 吓他一跳! 听到江管事追问,徐坤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今儿一早,我县衙里接到一桩报案;说是他家公子丢了,更巧的是他家丢的那个公子还姓罗。” 江管事一听:罗? 连忙问道:“那个罗?” 徐坤有些懊悔:“还能那个罗?就江南最富的那个罗啊!” 江管事听后有些迟疑:“有这么巧的事儿?” 不能吧? 这沧州城都禁贸易大半年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富商路过? 他以为罗家,是那种名不见经传,整日想着一夜暴富的九流商贾? 会被虚假的淘金消息给骗来? 徐坤越想越懊悔:“我当时也是迷了心窍,一心想着公子缺钱,便先将来报案的人留在了府衙;然后我就想着来找你问问,看看人是否进了你这里,现在想来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嘛?” 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陷阱么!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之时,一道轻佻的声音至屋外传来。 “哟,脑子不错,就反应过来了。” 徐坤和江管事二人听到后。 齐齐一惊。 他们立即从屋内走了出来,只见屋外的院墙上,一名男子一袭红衣侧坐于上。 他右腿微微屈起,一只手撑在腿上支着自己的下巴。 那一双桃花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 若苏漠在此,见到他这般模样。 怕是又要忍不住在心里骂上他一句风骚无比了。 此时此刻。 这个侧坐于院墙之上一袭红衣的男子,不是独孤宸又是谁? 第一百八十四章:搞事情不如逗徒儿 徐坤和江管事瞧清楚独孤宸的容貌时,皆是愣了片刻。 因为他作为一个男人,生的实在是太好看了些。 比曾经的沧州城第一名妓都要好看几分。 也不知独孤宸知道。 这两人拿他跟名妓作比会有何感想。 最后还是江路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大叫起来:“来人!” “快来人!” “快来人啊!” 外面守着的那些人呢? 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么大一个大活人闯进了,他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个的全都是饭桶么? 然而江管事连叫了好几声,外面皆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江路不由得心中大骇,难不成... 想到这里,江管事抬头看向了独孤宸;好似在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只见独孤宸有些不雅观的掏了掏耳朵,随后才懒洋洋的说道:“别白费力气,他们都死了。” “你聒噪的让本尊有些脑仁儿疼。” 江路一听,刚想说“你...”休要猖狂。 便见独孤宸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屈,江路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奋力挣扎的,结果却只能发出来一些“嗯…嗯…嗯…嗯...”的声音来。 少了江管事大呼小叫的声音,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独孤宸对这份静谧,内心表示很满意。 若不是这沧州城,背后牵扯的事儿有点深。 还牵扯到了他那什么都不知的乖徒儿。 独孤宸还真不想跋山涉水的来躺这趟浑水。 待在盛京城里,偶尔潜进他乖徒儿的闺房里,戏弄她一番。 瞧着她羞愤的表情,不比在这天寒地冻的地界,动手收拾这些杂碎来的有意思的多? 想到这里,独孤宸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当他瞥见旁边还一个人等着处理时。 这心情就更加不爽快了。 这心情一不爽,他就想虐人。 想到此处。 独孤宸将自己的目光,放倒了一旁的徐坤身上;他也不开口就这么盯着他,偶尔再施加一点压迫感。 徐坤被独孤宸看着背脊一凉。 其实早在独孤宸开始收拾江管事的时候,徐坤就开始有些慌了。 眼下瞧着江管事被独孤宸莫名其妙的封了口,更是吓得额间冷汗直流。 那双腿也控制不住的,一直打着哆嗦。 独孤宸一直不开口,就这般居高临下的望着徐坤。 这个角度从徐坤这边看过去,所能感受到的压迫感,是比正常平视时更为厚重的。 这个男人隔着差不多九尺的距离,就是那么微微屈了屈手。 就让江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拥有这等的高超的手段,他还是个人吗? 全然不知,在江湖上有一门秘法名叫隔空点穴。 两柱香过去了,徐坤终是忍不住的双膝一屈,‘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他大声求饶道:“神仙,饶命啊!” “神仙,饶命!” “饶命!” 独孤宸听罢他这个称呼,嘴角勾了勾。 神仙? 这家伙倒是比前面那个更识时务一些,但是光识时务还不行呐! 想活命,就得拿出诚意来;尽喊空口号,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独孤宸轻笑出声:“想让本尊饶了你,倒也不是不行。” 徐坤一听,连忙跪着向前爬了几步,然后叩头道:“多谢,活神仙。” “多谢,活神仙。” 那模样,好似真把独孤宸当成仙人了。 但是... 独孤宸瞧着他那贪生怕死的模样,语气凉薄。 “别谢的太早。” 徐坤听罢微微一愣。 心中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有备而来的!轻易糊弄不过去! 想到这里,徐坤的脑子飞快的运转了起来。 虽然徐坤低着头,但是他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没能逃过独孤宸的眼睛。 独孤宸不得不夸徐坤一句:这个人能在沧州城,坐稳知府的位置,确实是带着几分脑子的。 只可惜,没用在正途上。 他不会真的以为,他们在背后做的那些事儿;真的可以瞒天过海,不为人知吧? 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徐坤心中很快便有了决断。 他跪在独孤宸,面前十分谦卑的说道。 “活神仙,您想知道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坤身后的江管事听到他这话,顿时睁大了双眼眼睛。 徐坤这老小子,要背叛公子? 他想上前去制止徐坤,但是独孤宸先前封他哑穴时,还点了别的穴道。 因此江路现在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坤。 然而独孤宸听完徐坤的话后,却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本尊现在并不想听,这可如何是好?” 徐坤听后心头莫名慌了一下。 难道这个男人,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了? 徐坤这半年明目张胆帮着公子办的事儿,若是捅出来都足够诛他徐家百八十次的九族的了。 因此他怎会这么轻易的就范了。 在来这里之前,他也是考虑到了公子的事儿会有暴露的风险。 所以才迂回了一些,先来找了江管事,而不是直接去找卫弥。 想到此处,徐坤收起了自己害怕的表情。 一脸正色的问独孤宸。 “要怎样做,公子才肯放过我?” 结果独孤宸却是问了一句:“怎得,不叫活神仙了?” 徐坤听后语气一噎。 先前徐坤叫独孤宸活神仙,其实是为了麻痹独孤宸。 想给独孤宸一种自己贪生怕死的形象。 但是徐坤忽视了一点。 有个词叫过犹不及。 若不是徐坤前面表现的太过浮夸。 独孤宸未必会是用现在这般的语气与他说话。 没准就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了。 顺着他设计的往下演了;毕竟逗狗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但是偏偏徐坤叫了独孤宸一声神仙。 这一声前面差点没惹得独孤宸笑出来。 ... 盛京城 程诺从苏府出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在这过去的两个时辰里,程诺是使了浑身解数,都没能从苏璃口中套出半分关于苏漠的消息。 就好像苏璃是真的不知道苏漠的行踪一般。 于是程诺不得不在苏璃面前败下阵来,就此颓然离开。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败下阵来。 程诺走后,苏璃回想着程诺离开之前说的话。 “再过些时日,安平公主的闭门思过可就要结束了,苏二小姐,可得仔细些。” 经程诺这一一提醒。 苏璃猛然想起这茬来,安平公主确实是个极大的隐患所在。 以前姐姐跟她没撕破脸时。 安平公主听到姐姐被关紧闭,倒是不会上门做什么。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中秋宴上。 姐姐虽然明面上依旧没跟安平公主撕破脸皮,但是私底下到底还是生了嫌隙。 安平公主之前看不清眼前事儿,是被姐姐一直以来的刻意示弱给麻痹住了。 眼下经过这一个月的闭门不出,静心思过。 第一百八十五章:乖徒儿,你要欺师? 等安平公主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过去五年的种种。 很快就能发现之前的一些猫腻所在。 到时候,她解禁若是再听到姐姐被关了禁闭。 势必会依此大作文章。 那时姐姐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 苏璃忍不住在心中祈祷着。 祈祷着苏漠能尽快的,平安的回来。 ... 沧州城。 漠一带着萧涉从竹林小院出来之后。 一时之间没了方向,因为现在现在诺大个沧州城,基本都是空城了。 这让他忍不住有些犯了难。 一时之间,不知该上哪里去找吃的好些。 生食肯定随便进一家都能找到,只是一想到自己被这人套路,还要动手给他做饭吃。 漠一从心理上就有些不乐意。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悔早晨离开客栈时,忘了一并带些干粮出来。 萧涉见罢,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往这边走吧。” 是西北方向。 漠一偏头看了萧涉一眼,只见他眼底一片澄澈。 最终漠一什么也没说,按照萧涉指的方向走去。 萧涉既然会指,那便说明那边必定有人。 至于时同伙还是敌人,漠一没问,也懒得问。 所以多说无意,就算萧涉实话实说了,自己也未必信。 不是他多疑,而是被萧涉糊弄的多了,自然不会再轻易相信于他。 两人一路无言的向西走去。 一刻半钟后。 漠一突然停了下来。 紧跟他身后的萧涉,眼见着又要撞再漠一身上了。 连忙停了下来稳住了自己,此时他的鼻尖离漠一的后背不到一指的距离。 见漠一不走了,萧涉后退了一步,随后忍不住伸出问道:“怎么了?” 漠一偏头看了萧涉一眼。 心想着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无论那种,漠一都出声说了两个字:“有人。” 萧涉一听,连忙躲到了漠一身后。 随后从漠一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戒备的四下张望,嘴上还不忘问漠一。 “人在哪?” 结果漠一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死了。” 萧涉面色一白,好似又想起了竹林里的那些尸体。 漠一还好心跟萧涉解释了一番:“这次他们是被人杀的。” 还是用他所熟悉的手法杀掉的,他果然也来了这里。 萧涉听后面色又是一白。 过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漠一瞧着萧涉那入戏颇深的模样。 冷笑了一声:“八皇子,何出此言?杀他们的人,不是跟您是一伙的么?” 萧涉身型一顿,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漠一。 “你此话何意?” 漠一听后眸光一冷:“何意?这话该是我问八皇子您,这一路走来诸多隐瞒,究竟何意。” 随着漠一这话说出口,他和萧涉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僵直中。 这时,一道轻佻的声音从院墙的另一头传了出来:“乖徒儿别这么大的气性,回头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多得不偿失?” 这轻佻的话音刚落,漠一的眼前闪过一抹红色。 紧接着漠一瞧见了一张在他看来,十分欠揍的脸。 独孤宸! 漠一瞧着独孤宸这姣好的面容,越看手越痒。 最后一个没忍住便真的他动起了手来。 他就说早上那人,在自己手上写字的时候。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 原来那时候的萧涉,是独孤宸假扮的。 如此便也就说的通,为什么后面她才刚走出迷阵。 便碰到了从后面跟上来的萧涉。 因为萧涉从一开始,就在那个小院里等着他去呢! 漠一越想心中气性越大。 手上的招式,也变得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独孤宸瞧着漠一居然来真的。 当下也不得不变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心思,变得十分认真起来。 当漠一是的苏漠的时候。 她因为有所顾虑,可能会打不过他。 但是当苏漠披上漠一这个杀手皮的时候。 他还真不能将她这么小瞧了去。 瞧瞧这一招一式,透漏出来的狠厉劲。 他若稍有一个不慎脸蛋就得开花。 那多不划算! 萧涉见两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还想上前夹在中间阻止一二。 结果他见苏漠下手竟然这么狠。 好似要将独孤宸撕碎一般,当下还是决定站远一些。 以免自己被无辜波及。 就他这小身板,怕是受不住漠一一招。 独孤宸这边,刚接下苏漠全力打下来的一拳,手臂被震的微微有些发麻。 心中轻啧一声。 半月没过招,她的拳头又重了。 嘴上却依旧一副没正形的模样:“乖徒儿,下手别这么狠呀,师傅我快招架不住了,你这是要欺师?” 苏漠听后没有吭声,只是眸光变的越来越锐利。 独孤宸见罢,暗道不好! 一不小心,玩过火了,这小东西又戾气上头了。 当下独孤宸也顾不上和苏漠继续玩闹了。 当苏漠再一次向独孤宸攻击过去时,只见独孤宸巧妙的运用了以柔克刚的招式。 化解了苏漠的攻势;随后他脚下微动,来到苏漠身后。 抬手一掌,劈在了苏漠的后颈。 苏漠只觉眼前一黑,陡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更是直直的像地面扑去。 独孤宸见罢眼疾手快的将人捞了回来;独孤宸刚将人接住,还没来的及抱起。 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鼓掌声,是萧涉。 只听萧涉带着几分笑意揶揄说道:“没想到,我向来生人勿近,心狠手辣的九哥,也会有下不去手的时候。” 独孤宸抱紧了苏漠,瞧着萧涉的面色。 全然没了先前在苏漠面前的轻佻模样,他言语中充满了不满。 “萧涉,你把她牵扯进来的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你现在少在一旁说那些风凉话。” 萧涉一听,顿时十分无辜的回道:“九哥,你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最初不是您说,让我务必雇来漠一的么?为此我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功夫等待,这才好不容易雇到她呢,怎得现在就变成了是我将她牵扯进来了?” 独孤宸听罢面色一滞。 一开始确实是他跟萧涉的说,让他上屠戮阁雇来漠一。 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讲漠一,都是一个极好的棋子。 有他相护一路,萧涉的性命便会多几分保障。 再不济,到了紧要关头漠一还能运功,替萧涉稳住身上的旧疾什么的。 但是那是在他不知道,漠一就是苏漠的情况下。 后来当独孤宸得知了漠一就是苏漠这个消息之后。 心头也是震惊了许久。 没想到他那在盛京城里纨绔不已的小徒儿,背地里还有这样一面。 诧异和兴奋之余,他便告诉了萧涉让他取消掉雇佣漠一计划。 第一百八十六章:苏漠是吧? 作为补偿,独孤宸便决定,萧涉这一遭,自己亲自陪他走了。 也算是全了幼时的情谊。 结果萧涉根本就没听进去,最后还是不管不顾的将给苏漠给雇了过来。 因着独孤宸一开始,不是和萧涉一道来的沧州城。 因此他并不知道苏漠已被萧涉引来了。 直到昨夜他顶替了萧涉的身份,这才知晓了苏漠的存在。 这个时候,他再想跟萧涉计较,已经为时已晚。 因为这种时候,苏漠不可能再回头了。 他不是没想过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不跟苏漠正面碰头。 但是萧涉的脾气,又岂是那般好拿捏的? 他若刻意隐瞒,反倒引起萧涉的一系列猜疑。 回头在苏漠面前更加难以解释。 这也是为什么独孤宸察觉到苏漠的气息之后,第一时间便点了徐坤的穴道,自己先出现在苏漠面前的原因。 只是他没想到苏漠,见到自己的之后反应竟然会这般大。 萧涉见独孤宸一直没有开口回应。 便追问道:“九哥,你怎的不说话了?莫不是察觉到自己先前说错了话了,因此不好意思再开口了责怪我了?” 萧涉瞧着独孤宸抱着苏漠,那护犊子意味十足的模样;本就不大度的内心有了片刻的扭曲。 明明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人是自己;这个不知道从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杀手。 凭什么后来居上? 独孤宸一开始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是他转念一想到了萧涉那阴晴不定的性子。 心中明白,此时他与萧涉有再多争辩也没任何意义。 于是便准备抱着苏漠先行转身离去。 先前苏漠体内戾气上涌时,虽然被自己及时的一掌给劈晕了过去。 但是郁结于胸的那股气儿还没散去,因此还需他为她运功驱散才是。 萧涉见罢,上去阻拦道:“九哥,要抱着我的保镖去哪儿?” 独孤宸脚下的步伐丝毫没有停顿,眼神也未曾分丝毫给萧涉。 冷声回道:“萧涉,我不管你到底在心中打着什么如意算盘;现在我要带漠一走,如果你想拦,便尽管动手。” 萧涉一听,忍不住笑了笑:“九哥说笑了,纵使朗盛他们几个都在,我们七人合力,也都未必是你一人的对手;更何况眼下就我一个病秧子在,您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是在寒掺小弟我么?” 萧涉面上虽然依旧挂着笑,但是眼神深处却是冷的。 他瞧着独孤宸的怀中的漠一,心中越发的不满。 除了武功好一点,身型单薄一点。 萧涉还真没看出来,这个漠一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九哥对他偏心,偏的也太过了些。 竟然还要为了他跟自己动手,这在过去这么多年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儿。 独孤宸也不怕萧涉说他仗势欺人。 因此在听完萧涉的话后,简洁的回了五个字。 “你知晓便好。” 威胁意味十足。 萧涉听罢,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瞧九哥你这话说的,漠一可是我花大价钱雇来的;他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也是会狠头疼加心疼的。” 说到这里。 萧涉突然想起来。 先前漠一给他疗伤的时候,他就一直觉得漠一的内力有些熟悉。 直到前面九哥见到漠一时,喊了他一声徒儿。 萧涉才反应过来,漠一师承的竟是他九哥。 可是萧涉记得。 他九哥收过的的徒弟,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么一位。 他现在名义上的未婚妻。 盛京城苏家的那位大小姐——苏漠! 怎得现在凭空又多出来一个男徒弟? 等等。 漠一,苏漠。 名字中都有漠字,内功心法也跟他九哥习的是一样。 外加漠一比较单薄的身形,以及他经常刻意压低的声线。 所以这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萧涉发现这事儿可有意思了。 盛京城礼部尚书的大小姐,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 不! 应该是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竟是盛京城官家的一个贵女。 这事儿若是给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知道了。 想必他的脸色一定会十分精彩。 江湖上最大的一柄杀人利器。 居然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多年,想必他一定会如坐针毡,如芒刺在背吧? 到时候在以此为借口,把他多年来又爱又恨的苏易给杀了,那他可真是为萧玉海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呢? 只是这么做,他好像也不捞到什么好处。 照着现在九哥对这个女人的在乎劲儿,没准儿他还会跟他九哥心中生了嫌隙。 这可不是萧涉想要的结果。 所以... 苏漠是吧? 姑且便先留着你吧。 ... 苏漠从昏迷中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她睁开眼后,起身从床上坐起环顾了四周一圈。 虽然因为天色太暗看的不真切,但是她还是能确认这个房间内,除她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苏漠回想着自己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和独孤宸过招的时候。 因为心中想着事儿,她心绪有些不稳,便戾气上了头。 只是还没来得及又更多的作为,便被独孤宸一掌给劈晕了。 一想到自己这趟差事,又和独孤宸脱不了干系。 苏漠便气的牙痒痒。 这些年,她已经够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漠一的身份了。 就连小璃儿她都未曾告知过,因为怕她为自己担心。 怎么的最后还是被独孤宸给发现了! 一想到这里,苏漠便忍不住有些负气。 这时,昏暗的房间内突然有了一丝火星,下一瞬房间的油灯便被点亮了。 苏漠顺着烛火看过去时,正好看到独孤宸举着火折子,站在油灯旁。 四目相对,独孤宸看到苏漠竟然已经醒了。 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很快又恢复了他以往那没正形的样子。 只见他收起了手中的火折子,戏谑出声:“哟,乖徒儿,就醒了。” 苏漠看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这目光,看的独孤宸莫名有些心慌。 只听苏漠淡淡的叫了一声:“萧栾。” 独孤宸的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心中则是忍不住开始狂跳了起来。 他一直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独孤宸本想假意表现出不满,发作一番。 结果苏漠却是先他一步冷静开口:“你不用演戏了,你就是萧栾。” “或者说你既是独孤宸也是萧栾。” 独孤宸神色未变,只是到嘴边的否认,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之后的一盏茶的功夫里,苏漠和独孤宸/萧栾,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最终独孤宸先行开了口。 晦涩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漠瞧着他俊逸无双的脸庞,缓缓吐出两个字:“刚刚。” 第一百八十七章:萧栾,你过来 独孤宸听罢微微愣了片刻,随即忍不住大笑出声:“不愧是本尊的好徒儿。” 虽然独孤宸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是慌得一匹。 喜欢一个人是从患得患失开始。 其实若不是因为将军府老夫人病重,独孤宸猜测程言应该要回来了。 他并不会这么早就对苏漠下手的。 之所以会因为程言心生顾虑,是因为他知道苏漠是个很重感情的。 当年的结,若是在这期间解开了。 那他这几年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因此在程言,和听到苏漠对自己独孤宸这个身份的不好的印象时。 他便在一时冲动之下,用上了萧栾这个身份。 当时想的很简单,重新与苏漠相识一番;打破一下自己在苏漠眼里的固有印象。 同时彻底断了苏漠和程言两人之间的可能。 但是在事后,独孤宸很快就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做出了这么一个冲动的决定,并为此付诸了行动。 因为他知道,苏漠很讨厌别人欺骗她。 她可以接受自己明目张胆的被人利用。 但是不能接受自己被人有意为之的欺骗。 但是事情已然发生,在坦白和继续隐瞒之间。 独孤宸还是选择了后者。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准备孤注一掷。 因此独孤宸便用上了摄魂术。 只是有些事儿,一旦一步走错,之后步步都是错。 谎言一旦开始,便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和弥补。 所以在用上摄魂术之后。 独孤宸并没有感觉到安心。 而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着。 因为苏漠随时都有从摄魂术中挣脱的可能。 所以他每天都在担心苏漠会从摄魂术中挣脱出来。 他每天都在担心着自己被苏漠给认出来。 同时每天还在想着,怎么做才能让苏漠在发现这件事之前。 让她对自己多一点喜欢。 于是他便一直在苏漠面前晃悠。 买她喜欢的东西。 截她出城打猎。 然后帮她撑腰等等。 那一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是独孤宸却做了许多自己以前从没有做过,或者说从没有想过会去做的事儿。 那种很新奇感觉让他觉得其实也挺不赖的。 苏漠听了独孤宸的那番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 去接茬,去回怼。 她就这么静静的观摩着独孤宸的容貌,脑子里浮现的则是萧栾的容貌。 其实这两人之间并非毫无相似之处的。 比如一样的眼睑下至,眼尾上挑,一样的绯色薄唇,圆润唇珠。 虽然他面上的很多地方都可以通过易容术进行改动,但是有些天生的东西却是怎么也改不了。 那就是骨相。 其实在苏漠第一次见萧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产生怀疑了。 只不过因为所有顾虑,并未直接下结论。 后面独孤宸来找茬,并说出让她好好护着萧栾时。 苏漠心中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因为独孤宸真要找谁的麻烦,会直接当面跟那个人说。 我已经盯上你了,所以你给我小心些。 他喜欢看着猎物心有戚戚,担惊受怕的样子。 因此在独孤宸跟她说的那句要打断萧栾的腿时。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孤独宸当着萧栾的面说的。 但是他没有。 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独孤宸都没怎么出现过。 因此便也没跟萧栾正面碰上过。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萧栾和独孤宸是同一个人了! 还有就是那天晚上。 为什么程言刚来她院子里没多久,萧栾就出现了? 那自然是因为先前愤然离去的独孤宸,就是萧栾呀。 否则他怎么那么巧?怎会那么快? 所以独孤宸一直以为的自己瞒的很好,其实都是苏漠假装出来的。 苏漠这般一直不吭声,这让独孤宸心中很是没有底气。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无论好坏,都给回应是吧。 这般默不作声,最是磨人了。 因此独孤宸就像个做了错事儿的孩子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苏漠梳理清始末,叫了独孤宸一声:“萧栾。” “嗯?” 独孤宸下意识的应着,同时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苏漠对着他伸手勾了勾。 “你过来。” 独孤宸听罢,乖乖走到了苏漠面前,俯下身问道:“你想说什么?” 骂人也好,打架也罢;只要苏漠不说解除婚约的话,其他什么都好说。 但是独孤宸转念一想,他和苏漠的婚约是御赐的,不是那般好退的。 心中又不由的一喜。 赐婚这件事。 让独孤宸觉得,自己最近以来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苏漠仰头近距离的看了看独孤宸的无双面容。 随后伸出手攀上独孤宸的后颈,迫使他向自己又靠近了几分。 在独孤宸还没反应过来时,苏漠绯色的樱唇便印在了独孤宸的薄唇上。 独孤宸/萧栾感觉四周都静下来了,他忍不住的瞳孔皱缩。 这... 幸福是不是来的太突然了一些? 本以为苏漠知道真相后,会恼怒的揍自己一顿。 或者骂几句,再跟他置很长一段时间的气。 结果却是什么话都没有,甚至还主动亲他了? 这个认知,让萧栾忍不住有些迟疑。 苏漠的主动,让萧栾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想到这里,萧栾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嘶,有点疼! 不是梦!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了! 这一瞬间,萧栾突然觉得,将苏漠带来沧州的萧涉。 看着也没有先前那般,让他觉得不顺眼了。 想到这里,萧栾忍不住想更近一步。 然而苏漠却这时,收回了自己的动作从他的唇上撤离了。 萧栾有些意犹未尽。 正准备将人揽过,继续好好‘欺负’一番。 结果苏漠却躲开了他的动作。 并趁机离开了床榻,惹的萧栾直接扑了个空。 萧栾稳住自己的身形,一回头正好看到苏漠倚在门前。 双手抱臂的瞧着他。 瞧着苏漠被黑色紧身衣包裹的曼妙曲线,萧栾忍不住有些牙疼。 虽然现在她的胸前被她束的平平的。 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女扮男装。 但是作为一个知晓她真实身份的人。 瞧着她这般穿着,萧栾心中着实有些难受。 这让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到底该放在哪里。 苏漠被独孤宸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眉头一皱。 说了三个字:“我饿了。” 十分的理直气壮,甚至还有一种农名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萧栾听罢,用着商量的语气问道:“漠漠,用膳之前,我们先打个商量?” 苏漠摇了摇头:“没得商量。” 萧栾神色一顿:“你先听一下我想说什么,你再决定?” 苏漠抬手制止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没带女装。” 萧栾眸光一闪:他和苏漠还有这样的默契? 第一百八十八章:说再多都是借口 苏漠瞧着萧栾的模样,浅淡的笑了笑。 虽然萧栾在是独孤宸的时候性子很善变,但是他的心思却并不是很难猜。 这世上诸多事情都逃不过用心二字。 有些事只要稍微用心去想了,就会能猜中对方想什么。 因为萧栾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了。 都快将她给看穿了去。 苏漠自是没觉得,自己的衣裳有什么问题。 那么唯一有问题的地方,就在了它是一套男装了。 当然苏漠前面说的没带女装,也不是托词。 这一路过来的吃穿用度,都是萧涉手底下的那个朗盛全部安排包揽的。 她也没准备自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因此自然是不会带着女装在身上的。 想到这里,苏漠连忙在心里‘呸’‘呸’‘呸’。 眼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先前主动亲萧栾的举动,可不是为了让萧栾有借口和理由,来管束自己的穿衣打扮那么简单的。 是带着别的目的的。 沧州城的水,比苏漠想象中的还要深。 虽然在接下这趟护送任务之初,苏漠心中便清楚这一趟绝对不会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但是她也没想到,这背后的牵涉竟有那般大。 虽说前面萧涉说的话,苏漠并没有相信。 但是萧涉既然出现在这里。 便也从侧面证实,沧州城背后的事儿是真的牵扯到了皇族。 想想也是,这么大一座城空了,城里的人不知所踪。 寻常人,那敢做这种事儿? 因此在沧州城的事儿,还没有彻底暴露之前。 苏漠所要做的,不是怎么想着怎么让自己全身而退。 而是怎么坐才能保全自己。 毕竟她已经进了沧州城这艘贼船,她又怎能全身而退的了?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给卖了,苏漠预算了两条路。 一是从萧涉身边下手。 萧涉本人自然是要排除的。 就算萧涉敢跟她说,苏漠也不敢信信他。 剩下的便是朗盛,阿定,安国,器成,阿爽五人。 朗盛的性子,一看就是那种一根筋的死忠。 因此他的话比较难套,也要先行排除。 安国。 苏漠之前没怎么跟他打过交道。 因此突然套近乎,势必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所以也要排除。 器成。 就是个闷葫芦。 最擅长的就是闷声干活,因此也不好下手。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阿定和阿爽这两兄弟了。 阿定机灵会来事儿,阿爽性子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 再加上在沧州城外。 苏漠曾经出手救下过阿爽。 所以这俩兄弟,倒是苏漠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只是苏漠转念一想。 他们既然都能知道沧州城里面的事儿。 又怎会不知城外的事儿呢? 这一想,就让苏漠心中有些没底了。 万一沧州城外的事儿。 其实是萧涉授意,故意让阿定阿爽兄弟卖给她的破绽。 专门用来引她上钩的。 那她岂不是,依旧逃不过被糊弄的命数? 这否决了萧涉身边的所有人之后。 苏漠的脑海里,有了第二个选项。 萧栾! 萧栾的出现,虽然是苏漠的意料之外,但肯定是萧涉的情理之中。 因此苏漠大胆猜测,沧州城的事儿萧栾势必是知晓内情的。 因为萧栾跟苏漠自己是两种不同的性子。 萧栾喜欢成竹在胸,苏漠喜欢以身犯险。 因此苏漠才会断定萧栾知道的应该不比萧涉少。 只是想让萧栾开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比如当初她连问了萧栾好几次。 到底是谁,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最后萧栾都没说真话。 因此苏漠决定了不套话用计 但是在短时间内,想算计到萧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思来想去的,苏漠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中秋夜那晚。 摄魂术和美人计的碰撞。 于是最终苏漠决定故技重施。 再次对萧栾用美人计。 既然中秋夜那晚自己能成功。 那么在今晚,在自己拆穿了萧栾的双重身份的情况下;想要成功,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至于苏漠是在何时认出独孤宸的;那自然是在今早,那个屋檐下。 独孤宸拉过她的手腕,在她的手心写字的时候。 苏漠在那时便已经确定了是独孤宸来了。 这个世上能让她一眼看过去,便觉得眼熟的人不多,还是个男人的就更少了。 因此在后面碰上萧涉的一瞬间,苏漠就知道独孤宸和真正的素衣公子,已经换回来了。 再后面,从那个小院出来,并不是苏漠真的找不到方向前进。 她只是在等,等着看萧涉的下一步,准备走向那里。 朗盛。 还是独孤宸。 还是准备跟她一起单打独斗。 很显然,就像苏漠信不过萧涉一样。 萧涉也同样信不过她。 于是萧涉便指引着苏漠,来找到了独孤宸。 之后苏漠跟萧栾一见面,就开打是她计划里的第一步。 她需要知道在沧州城这件事上,萧栾对自己的态度。 只有明确了独孤宸的态度,如此才能进行下一步。 因此在萧栾一掌将苏漠劈晕的时候,苏漠一开始其实并没有直接晕过去。 脑袋还保留着一丝细微的意识,因此她自然是听到了萧栾和萧涉两人对峙的话语的。 后来许是萧栾的怀抱,让苏漠觉得安全了,苏漠这才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之后醒来的,拆穿独孤宸就是萧栾,萧栾就是独孤宸。 这是苏漠计划中的第二步。 她需要一件足以让萧栾心绪不宁的事儿。 以此来打乱萧栾的思绪。 尔后她所表现出来的冗长沉默,是计划的第三步。 这般即是在拿捏着萧栾,也是在确定着自己。 苏漠需要确定的自己的心智够不够坚定。 也可以理解为她是在为计划的第四步。 也就是最后一步,亲萧栾这个举动做心里准备。 虽然内心很不想承认,但是苏漠又却不得正视。 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排斥独孤宸/萧栾。 ... 听到苏漠说自己没带女装,萧栾本想脱口而出。 我现在就带你去买。 但是转念一想。 这座沧州城根本就没有人,自然也不会有铺子开着了。 若是不问自取。 这便是偷了。 不可取! 再有苏漠现在还在保护萧涉的任务中,她若是换回女儿身之后会有诸多的不方便。 因此还是先算了吧! 他与其现在在此纠结着这些小事儿。 还不如想着自己怎么联合萧涉,趁早处理完沧州城的事儿。 让她先行回京去。 算算时间,安平公主那个不安分的女人也快要出来了。 算了,她不是说饿了么。 时辰也不早了,先带她去用膳吧。 想到这里,萧栾起身。 来到苏漠面前,自然而然的牵过她的手,温声说道:“我带你去吃东西。” 第一百八十九章:九爷牵了个男的.... 说罢萧栾便牵着苏漠走出了她所在的房间。 苏漠被牵着,微微有些不适应。 于是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萧栾十分自然牵着的手。 瞧着萧栾细长漂亮的指节。 苏漠想到一个词,形容女子的手的词语。 柔荑。 只是细皮嫩肉,肤若凝脂的那才叫柔荑。 再看看自己这手,想想自己的手心。 因着常年练武,手心磨出了诸多死茧。 那一个个的茧厚的跟什么似的。 萧栾也不觉得膈的慌? 对于苏漠的内心的想法。 萧栾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眼下他牵着苏漠的手,心中只有一个字。 软! 苏漠却是越想越臊的慌,于是便从萧栾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才没走几步路,手心便空了。 萧栾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苏漠,那双星眸中满是不解。 苏漠怕萧栾多想,立即寻了个借口。 “热。” 她和萧栾都是习武之人,常年有内力傍身。 因此身体和四肢,都比普通人更抗寒,也就更怕热一些。 萧栾古怪的看了一眼院中还未彻底化去的雪迹。 热? 她的手明明冷的跟块冰似的。 究竟哪里热了? 还是说苏漠害羞了? 萧栾越想,越觉得苏漠应该是害羞了。 这下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微末不爽,又立即降了回去。 苏漠也觉得自己找的热这个借口有些牵强。 当下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借着灯笼的烛光,苏漠看了看陌生的四周问道:“我们现在在哪?” 萧栾答的很快:“沧州城。” 苏漠听后忍不住一个白眼:“我知道是在沧州城。” 她又不傻! 事情都还没了呢?萧涉怎么会轻易离开? 若是能的话,那他一开始费那么大劲儿做什么? 闲的? “沧州府衙。” 苏漠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只是话未说完,苏漠猛地一下反应了过来。 沧州府衙? “你们策反了沧州知府?” 沧州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知府要么死了,要么就是深陷其中了。 苏漠选后者。 沧州知府,好坏也是从四品;若是稀里糊涂的死了。 可不是那么好瞒的。 再说了这次的事儿,有皇族参与其中。 萧玉海虽然身子骨还算康健,但是到底还是老了。 他最大的儿子,太子都二十有五了。 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 这次沧州城的事儿就是一个极好站队的机会。 一个拿现在赌未来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 一旦他赌对了,他以后所处的位置,可就不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了那般简单了。 因此,他们此时若是身处沧州府衙,要么知府被他们策反了,要么就是他们控制沧州知府。 无论哪一种,对萧涉来说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萧栾一听,笑着回道:“策什么反啊,我一向都是以德服人。” 言下之意便是,他是屈服在我的德行之下的。 也就是说萧涉他们控制了沧州知府。 瞧这架势,是准备要收尾了么? 想到这里,苏漠看了萧栾一眼,笑了笑随即便没再开口。 虽然她完全可以继续追问下去,但是苏漠依旧选择了回避。 她在等。 所以眼下不能表现的太功利和刨根究底。 萧栾见苏漠这个眼神,立即追问道:“你这个不信任的小眼神,是什么意思?” 苏漠耸了耸间,表示没什么意思;然后她又用上了她先前的借口:“饿了。” 萧栾点了点头:“好。” 随即又一次拉起苏漠的手腕。 然后足尖一点,带着苏漠跃上了房顶。 苏漠一惊。 “你突然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饿了?带你去膳房啊。” 萧栾没有回头,拉着苏漠在房檐上奔袭。 “不就几步路,你用的着上房揭瓦?” “可是你已经说了两次饿了。” 她说饿怎么了? 她本来就饿了,还不能说了? 她上一次吃饭可是在昨夜,粗略估算一下她已经一天一夜没进过食了。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来到了膳房。 许是因着萧涉等人的入住。 此时膳房的灯竟然还亮着。 透过烛火,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里面忙碌着。 萧栾牵着苏漠从房檐跃下推门进膳房时。 先前在灶台前,忙碌的人刚好忙完。 一回头,就看到萧栾拉着苏漠的手进来了。 此时此刻,苏漠还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 面上的面罩,是在苏漠发现膳房有人时悄然带上的。 因此她并没有被膳房里面的人,认出来她其实是女儿身。 阿定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面,看着被萧栾牵着的苏漠。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放。 九爷竟然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眼前的这副画面,阿定自觉这不是他该看到的。 但是没办法,他是被迫的 最终他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喊了萧栾一声:“九爷。” 又喊了苏漠一声:“漠一。” 漠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萧栾神色不变,亦是微微颔首;只是目光却紧盯着阿定手中的那一碗面。 瞧着卖相不错,应该能吃。 漠漠不是饿了么,这碗面来的正好。 阿定瞧着萧栾看着他手中的面。 干笑着解释道:“阿爽,说他晚间没吃饱,因此我便来膳房给他下碗面。” “嗯。” 萧栾虽然应着,目光却并没有从阿定手中的面碗上移开。 阿定想起,晚间他们用膳时,漠一并没有和他们一起。 眼下九爷这个意思,莫不是想让他把这碗面让出来给漠一吧? 想到这里,阿定看了看萧栾,又喊了一声:“九爷?” 萧栾对上阿定的视线,正色问道:“何事?” 阿定认真的想了想措辞,这才开口道:“这碗面便孝敬九爷了。”说完便将手往前伸了些。 苏漠见罢,顿时觉得自己面上有些许的燥热。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竟从别人手中抢吃的。 苏漠忍不住扯了扯,萧栾示意他回绝阿定的好意。 结果萧栾明显会错意了。 他从善如流的从阿定手中接过面碗,并对阿定道了一句:“多谢。” 阿定一听瞬间觉得。 这个世界玄幻了。 今晚的九爷不正常了。 因此直到萧栾端着阿定刚煮好的面,离开膳房许久阿定都还没太回过味儿来。 脑子全是方才发生的事儿。 九爷牵着公子雇来的杀手的手出现在膳房。 并从他手里讨走了他刚煮好了面。 他怎么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想到这里,阿定忍不住伸手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娘的,真疼!! 所以他娘的,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真的看到了九爷牵着一个男人进了膳房。 而且那个男的还跟他们朝夕相处了大半月。 第一百九十章:九爷有问必答 他就说公子为什么非要,等这个漠一等上一年。 结果竟是因为九爷的缘故? 之前是他肤浅了。 没想到九爷竟然好男风。 阿爽这边,因为自己肚子实在太饿,便直接找来了膳房。 正好看到阿定在膳房里一惊一乍,神色古怪的模样。 心头一惊,连忙上前去。 关切的问道:“哥,你怎么了?” “哥,你别吓我啊!” 阿定听到自己的弟弟的声音。 连忙敛住自己的心神,佯装无事发生的模样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爽听罢忍不住了抱怨道:“你一直没回来,我太饿了,就自己找过来了。” 说完之后,阿爽便看到阿定身后灶台上的大铁锅里剩下的残汤。 追问道:“哥,我的面呢?” 一句:被九爷拿走了。 就要脱口而出,但是到了嘴边之后。 又被阿定给咽了回去。 九爷的事儿,还是不要胡乱编排的好。 而且瞧着当时漠一的模样,好像也不像跟九爷有什么特别关系的模样。 万一是他理解错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回头岂不是大家都尴尬? “先前有别人用膳房,我现在就给你做。” 说罢阿定转身重回了灶台前。 阿爽看着阿定收拾着锅里的剩汤,忙碌的身影。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了。 别人?那个别人? 那锅里剩下的汤,不就是他哥做好面剩下的么? 明明已经把面都做好了,现在又要重做不说,还骗他是别人做的。 他的面呢?去哪里了? 他哥在外面有人了? ... 苏漠这边吃饱喝足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似乎有点意犹未尽。 没看出来阿定平日里看着像会下厨的样子。 这煮面的手艺,竟十分不错。 面条十分劲道不说,高汤也浓淡皆宜。 不错! 萧栾瞧着苏漠对面条十分的模样,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好笑。 他一边伸手给苏漠擦掉唇角残留的汤汁,一边解释道:“阿定没跟萧涉之前,家里是开酒楼做生意的;只不过好景不长,他爹娘死在了一场意外中;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落魄的阿定便被萧涉收留了。” 苏漠点了点头,表示原来如此。 刚开始苏漠本把萧栾这番话放在心上。 毕竟她和阿定他们的交际。 在这一次之后,就算再碰上也是另一种光景了。 到时候相见不相识的,所以也没必要了解的这么太透彻。 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个机会么? 从旁侧击的好机会,于是苏漠便挑出了萧栾话中的一个关键点。 打开了话题:“阿定和阿爽不是兄弟么?” 一直以来,无论是朗盛也好,安国也好,还是器成也罢。 在苏漠面前说的都是阿定和阿爽两人是亲兄弟,再加上这两人的面相也颇为相似。 因此,苏漠从来没有产生过怀疑,结果竟然不是么? 萧栾笑了笑:“是也不是。” 苏漠:? 阿爽是阿定捡回来的。 在阿爽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的时期。 那时候,阿定的年龄也不大,大概七八岁样子。 爹娘刚刚过世,尸骨还未寒。 他那些平日里和善的亲戚,嘴脸顿时原形必露。 将阿定爹娘这些年攒下的家财,全都给分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就留了一间有些漏风的破房子给阿定。 如此这也不知,是该说他们良心被狗吃了,还是良心未泯。 说被狗吃了吧,最后还给阿定留了一片遮雨的地方。 说没被狗吃吧,阿定爹娘给他留下那么多遗产,最后却只留给了他一片遮雨的地方。 不对对于那会儿的阿定来说,有没有遮雨的地方已经不重要了。 爹娘死了,家里的叔叔,伯伯,婶婶全都换了衣服嘴脸。 拿了他爹娘的钱,却又嫌他是个累赘。 就连跟他同龄的哥哥,姐姐也都欺负他。 几番打击之下,阿定终于撑不住了。 他选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走进了河里。 本想就此随着自己的爹娘一块儿去了。 但是在河水即将淹没,他的脖子时。 他听到了一个小孩的哭声,也是这个小孩的哭声将他惊醒。 爹娘临死之前都希望他好好活着。 而他此时竟想着要了断自己。 他这般做,对得起九泉下的爹娘么? 他就这般死了,不就趁了他那些叔叔伯伯,婶婶的意了么? 想到这里,阿定上了岸。 循着哭声,看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小孩。 那个小孩就是阿爽。 听了萧栾的这番叙述。 苏漠不禁有些许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对萧涉身边的人的底细这般清楚?” 萧涉和萧栾,一个是得皇帝恩宠的病弱皇子,一个是被囚的禁苑的先皇遗子。 怎么着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人。 但是从下午两人说话的语气来看,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对于苏漠的问题,萧栾开启了有问必答模式。 “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听了萧栾这话,苏漠不禁更加诧异了。 从小一起长大? 就萧栾这尴尬的身份。 萧涉若是能和他一起长大。 那是不是便说明,曾经盛传的八皇子受宠,只是外人看来的一个假象? 这个念头一起。 不知怎得,苏漠就想到了今日竹林里,那些还没来的及掩埋的尸体。 她想到了萧涉的话:他是为了我才做这种事儿的。 萧栾瞧着苏漠的这个反应,便知她联想到了。 唇角忍不住微微勾了勾: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反应很快,一点就透。 苏漠想到那里,有些迟疑的开口。 “萧涉,难不成是最初的...”药人...? 后面两个字,苏漠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从小生活在父慈母爱姊妹恭环境里的苏漠。 实在想象不出来,萧玉海是以怎样的心情,做下这件事儿的。 萧栾对于苏漠的话,未置可否;但是从他微妙的表情,苏漠知道自己猜对了。 苏漠还准备往下问时。 萧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九哥,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哦。” 紧接着苏漠便瞧见,萧涉从暗处走了出来。 且只有他一人,那个像他贴身‘丫鬟’的朗盛竟然不在,苏漠忍不住眸光一闪。 萧涉不请自来的走到了萧栾身侧坐下。 然后笑着对着苏漠打招呼。 “漠一兄,你总算是醒了。” 苏漠想到自己昏迷前听到的话,这人应该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 结果还在这里装疯买傻。 在陪着他继续演,还是直接了当的拆穿之间,苏漠毅然选择了后者。 演的有些累了,因此她不想再在明白人面前装糊涂继续演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老虎嘴边拔毛 于是她没用属于漠一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萧涉。 而是直接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回了一句:“八皇子的这句漠一兄,可真是折煞我了。” 见苏漠居然用了本音,萧涉稍稍有些意外。 这算什么,自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么? 不过诧异归诧异,他的反应却是很快,嘴上连连说道:“唐突了,唐突了。” “确实不该叫你漠一兄,而是该改口叫你一声九嫂了。” 九嫂二字,萧涉咬得很重。 苏漠佯装没听见只是微笑颔首;算是默认了萧涉口中九嫂的身份。 心中却是另一个念头。 萧涉对萧栾的感情,好像不只是从小一起长大那么简单啊! 这个想法刚划过苏漠的脑海,便听到萧涉又说:“九嫂,这么晚来叨扰你和九哥,你可别嫌我烦呀。” 这次苏漠还没来的及说话,却是被萧栾抢先了。 “知道自己讨嫌还来?” 萧涉神色一僵,苏漠忍不住眉头一跳。 萧栾可真是给她拉的一手好仇恨。 反正自己现在想知道的事儿,已经不能继续试探下去了。 苏漠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你们既有事相商,那我便先去歇息了。” 不是怂,而是她没有和萧涉正面对上的必要。 毕竟他还是雇主,自己的钱还没拿到。 就算要杀雇主什么的,也要等钱拿到了再说。 不然她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殊不知,自己的这句话退步,听在萧涉耳朵里却是‘正宫’意味十足。 听听,多贤良体贴。 苏漠这边起身要走,萧栾却并不让她如愿,伸手握住了她的皓腕。 “没什么你不能听的。” 萧涉来找他,左右不过就是商讨下一步的对策。 苏漠既已入局,她自是有知道的权力的。 听到萧栾这般说,苏漠看了他一眼。 所以这人,先前是故意跟她说起阿定的过去的吧? 然后让她趁机把话题往沧州城的事儿上引。 也就是说,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其实根本就没有瞒过萧栾的眼睛。 苏漠忍不住有些挫败,她明明做的很隐晦了。 为什么这人总是能洞悉她的想法? 可是仔细想想。 在苏漠还没开始玩手段之前,萧栾这人已经侵淫这些多年。 自己的那点小小心思,那里逃得过他的法眼? 萧栾对上苏漠的视线,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只是示意苏漠坐回来。 苏漠见罢,也不搞那套虚的了,既然有的听,不用猜。 她干嘛还要去绞尽脑子。 于是直接又坐了回去。 萧涉本来因着萧栾的话,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眼下瞧见苏漠这般,这面上的神色就更加的难看了。 萧栾瞧着萧涉难看的脸色,还添了一句:“你的事,是她猜到的。” 此举一是表明自己不是那长舌之人,二是让萧涉知道苏漠没有那么好忽悠。 果不其然,听了萧栾这话,萧涉难看的神色改为愣住了。 其实他来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什么。 萧栾和苏漠的武功皆在他之上,他那里那么容易偷听到他们讲话。 因此一开始萧涉说的那句话,不过是他信口胡诌的。 他只是瞧着苏漠的神色有些震惊,以为是萧栾跟她说了什么。 虽然他这九哥,平日里不是那般爱嚼舌根之人,但是他偏心苏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美人一笑,英雄折腰。 苏漠勾勾手指,九哥干净利落的把他卖了这种事。 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结果竟是她猜到的么? 这个结果还是真是让萧涉十分例外呢。 虽然他现在看苏漠,仍然十分不爽,但是心中的轻视却少了那么几许。 能从他编的只字片语的故事中,找到夹杂着的真话,确实有那么几分真本事。 想到这里萧涉问:“你还猜到了些什么?” 瞧这萧涉这模样,应该是妥协了;不准备再糊弄苏漠了。 听到萧涉如是问,苏漠开始思索了起来。 “感觉沧州城,不只是背后有人,拿人试药这么简单;或者说拿人试药只占了整个事件中的一小部分。” 萧涉听罢眉头一挑,追问道:“理由!” 苏漠答的很快。 两个字:“直觉。” 萧涉听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很厉害的理由,那他该夸这个女人的直觉准吗? 见萧涉不说话,苏漠看向了一旁的萧栾。 好似再追问我有说错什么么? 萧栾赞许道:“你猜的没错。” “那这背后藏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矿。” 苏漠愣住了。 矿?! 那可是精良武器的命门所在。 沧州城里居然有一座矿? 萧涉补了一句:“还是一种未知的矿,据说这种矿一旦烧炼成功,制造出来的武器,会比铁更坚韧,更锋利,更轻薄,还不容易生锈” 若是程诺在此,听到这话,肯定会大腿一拍说上一句:“这不是钢么?” 然苏漠对此是未知的,因此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别处。 “所以沧州城消失的这些人,实际上是被弄去挖矿了?” 萧涉点了点头。 “那你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解救那些被矿坑害过去的黎明百姓?” 苏漠说出这话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了。 别开玩笑了,敢瞒着一座矿不上报的。 这天下除了要造反的,就只有上头那位敢这么做了? 萧玉海既然会在这里拿人试药,会不知道这背后跟矿有关的猫腻么? 那定然是知道的! 萧玉海知道,萧涉和萧栾二人也知道他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他们心里该知道的,动了这里代表着什么。 萧涉了苏漠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我们又不是救世主,救什么黎明百姓。” 他自己自身都难保了,还救别人?说什么笑话呢? 再说了,这座矿对烁朝的意义有多大,萧涉不会不知道。 他若真把这事儿昭告天下了。 这不是在把自己的底牌往外漏么? 因此萧涉虽然恨着萧玉海,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拎得很清的。 苏漠微微沉吟:不是救人,那是为了什么?“想敲山震虎?” 以沧州城有一座矿为圆心。 那苏漠是不是可以猜测,所谓的拿人试药其实就是一个幌子。 用来掩盖以后沧州城矿山一事暴露提前安排好的借口。 这两件事昭告天下是不可能了。 但是苏漠瞧着萧栾他们的意思。 势必是要在沧州城里,搞点事情出来的。 既然不是为了救人,就是为了让萧玉海坐立不安了。 你想想这拿人试药的事儿都被人发现了,那离矿山被发现这事儿还远么? 此举无疑是在老虎嘴边拔毛呀。 第一百九十二章:你不是独孤宸 然而萧栾却是笑着纠正了苏漠话中的一个词。 “是虎口抢食。” 不是敲山震虎而是虎口夺食。 若只是为了震虎,他们何必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 耗时又费力不说,风险也大。 萧栾这敲山震虎的话一出,苏漠顿时来了几分兴趣。 虎口夺食,这是在谋划着要抢矿么? 不知他们计划怎么个抢法。 苏漠这般想着,便直白的问了出来:“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这话一出她便瞧见,萧涉隐晦的看了萧栾一眼,而萧栾却是神秘的笑了笑。 瞧这模样,看来是已经预谋好了。 也罢,她静静看戏就好了。 虽说现在萧涉能坐下来跟她聊天,但是从他的态度;苏漠还是能察觉出,这个人对自己的戒备可不止分毫。 所以非必要情况下,她还是安静的看戏就好。 翌日,天色还未大亮。 苏漠的房门便被人给敲响了。 苏漠睁眼的一瞬间,有片刻的懵懂。 等她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眼底的懵懂不复存在。 随后起身,更衣,再到开门,这一切动作皆是一气呵。 只是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时,苏漠的眸光微微闪了闪。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模样。 身形微胖,有些走样,一看平日就是娇生惯养的,路都不愿多走几步的那种人。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给苏漠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就是让苏漠感觉他有些不伦不类。 这个不伦不类,不是泛指他的衣着打扮。 而是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一点点的假? 就好像他原本不是这样,但是被可以伪装成这样的一般。 想到这里,苏漠想到了一个词——易容。 门外的男人,见苏漠开了门,便立即上前眯眼笑着说道:“漠一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苏漠没动。 她瞧着对面这人笑起来的模样,莫名就想到了油腻和猥琐这两个词。 以往若是遇上这种人,苏漠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怕是想打他。 但是不知怎的瞧着眼前这人,有些懒得动手了。 这让苏漠心中不禁有些诧异,自己为什么会懒得动手呢? 在一番认真的思来想去之后,苏漠对着这个外形油腻又猥琐的男人。 用自己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 “独孤宸?” 虽然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和独孤宸相似的地方。 但是苏漠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怀疑,他可能是独孤宸假扮的。 划重点只是可能! 原因无他。 武功! 现在整个沧州城里,除了萧栾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外。 其他任何一个人,皆做不到能在不被她发现的情况下,来敲响她的房门。 因此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苏漠却又不得不先往这上面想。 虽然对面那人,本也没想着要瞒着苏漠。 但是听到苏漠喊自己独孤宸是,还是微微诧异了片刻。 不过一个照面,苏漠就认出他是易容的来了? 想到这里,那人不禁开口夸了苏漠一句:“本尊的小漠一,可真是聪明。” 苏漠眉头一跳,看这独孤宸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喊自己小漠一。 让她心中不禁有些恶寒。 毕竟她能认出来是一回事儿。 接受这样的外形的亲昵称呼,这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苏漠被那句小漠一狠狠的恶心了一番,待她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后,上下打量了易容后的独孤宸一番。 随后出声问道:“‘他’是谁?” 易容的这个人是谁。 这次独孤宸没有有问必答,而是卖起了关子。 说了十分欠打的两个字:“你猜?” 苏漠冷漠一笑,随后吐出四个字:“沧州知府。” 至于叫什么苏漠就不知道了。 “真聪明。” 苏漠并没有被这句真聪明给鼓励道。 而是双手抱臂看着他问道:“所以你一大早,易容成这样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给她提神么? 独孤宸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你想不想去见识一下那个矿?” 独孤宸说这话时,就像献宝的小孩儿一般,卖弄意味十足。 苏漠听罢身子一顿,心思活络了起来。 面上却是惺忪平常的说道:“倒是有那么几分兴趣。” “那你跟我来。” 说罢独孤宸就要上前去,拉住苏漠的皓腕。 结果在他的手即将碰到苏漠时,却被苏漠后退一步给躲开了。 独孤宸的伸出的手微微一僵,抬头有些不解的看向苏漠。 “怎么了?” 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不是独孤宸,你是朗盛!” 第一独孤宸从来不会喊过她小漠一。 第二依着萧栾那唯吾独尊的性子;就算是做戏,他也决计不会喊萧涉一声公子的。 因此从一开始,苏漠喊对面这人为独孤宸的时候,她就在开始试探他了。 苏漠的话音刚落不久,萧栾便带着萧涉从暗处走了出来。 “萧涉,你瞧我早就说了吧,就算有我帮忙,朗盛这小子也是忽悠不了本尊的乖徒儿的。” 萧涉的面色不是很好。 朗盛也有些许的尴尬。 虽然他也不懂公子为什么要在他易容成徐坤后,让他先来试探漠一兄弟一番。 但是眼下自己没有完成公子交付的任务,却是实打实的。 如此他怎么会不尴尬。 尴尬的同时,朗盛更加好奇。 好奇苏漠究竟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没跟公子之前。 他是在戏班唱戏的。 因为每场戏唱的角色不同。 所以在这装扮装点之上,他自然是要下十分的功夫的。 虽然现在,朗盛并不是很想回忆起那些记忆。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些唱戏时累积的手段;为他后来习得易容术,提供了诸多便利。 因此他的易容手段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 迄今为止,除了事先知情的人。 很难有人,能在他易容之后还认出他来。 漠一是屈指可数的几人中的一个。 苏漠的面色并没有因为萧栾的出现而缓和下来。 她依旧神色冷漠,声音沙哑。 “所以一大早你们弄出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做什么?” 试探她?试探她的什么? 反应能力?还是识人能力?亦或是其他的? 瞧着苏漠这般冷漠的模样,显然带着几分不悦。 这惹得萧栾到嘴边的一句:乖徒儿,过来。 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他自己亲自过去吧。 想罢,萧栾迈着自己的长腿向苏漠走了去。 随后低声问道:“你可是生气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关她苏某人什么事? 苏漠冷淡的回道:“谈不上。” 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儿都要生气。 那她早就给自己气死百八十回了。 只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莫名试探,着实让苏漠莫名有些烦躁。 萧涉是觉得她对自己的定位还不够清晰?还是觉得她会坏了他的好事? 因此才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麻烦。 在没碰上萧栾之前,也没见萧涉这般的不可理喻。 怎的碰上萧栾之后,萧涉就跟换了个人一般 之前他还只是一张嘴里没一句真话,现在却是浑身上下都对她充满了戒备。 活像她抢了萧涉什么心头好一般。 想到这里,苏漠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萧栾。 刚刚在心头好这个词划过心间时,苏漠想到了萧栾那句: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因此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想着:不会这么离谱吧? 一直相依为伴的两个人。 若是某一天其中一个身边有了其他人。 那么另一个留在原地的人,势必会心生落差。 从而敌视那个其他人。 萧涉不会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是苏漠,是萧栾名义上的那个未婚妻,所以才这般对自己的吧? 萧栾被苏漠看的有些莫名,以为她心中对萧涉有气。 便弯腰附在苏漠耳边柔声说道:“萧涉是个要强的,你又是猜中他的身份,又是戳穿朗盛的易容的。” “他心里自是会有些不痛快的,你别太往心里去,就当是碰上个趣事儿拿来解闷。” “闲暇时逗他玩一玩就好了;这人跟头栽多了他就会学乖了。” 苏漠本还在因为是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个想法震惊着。 当她听完萧栾这番话后,不知怎的竟然觉得萧涉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怜。 瞧瞧萧栾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趣事儿,解闷儿。 好歹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卖的这般干脆不太好吧? 见苏漠没有回答,萧栾伸手攀上苏漠的后颈,随后用自己的额头抵着苏漠的额头。 轻嗯了一声,好似在等着苏漠的一个答案。 自打萧涉是因为萧栾才刁难于自己的这个念头出现在苏漠的脑海后;这个念头便一直挥之不去。 眼下在萧栾对自己做出这般的暧昧动作后,苏漠透过眼角的余光,正好瞧见了萧涉那有些幽怨不快的眼神。 心头一阵叹息:好吧!她果真猜对了! 既然知道了萧涉敌视自己的源头,苏漠也不客气了。 只见她用额头回抵着萧栾甜甜的应了一声:“好~” 萧涉莫名其妙的针对她,惹她不痛快,她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她又不是人人揉搓的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 再说了当初赐婚,是萧栾主动求的。 因此就算萧涉心中不痛快,那也应该是找萧栾撒才是。 关她苏某人什么事? 萧栾被苏漠突如其来的反亲昵惹的一愣。 在不算苏漠故意设计自己的情况下,这种亲昵好似还是第一次吧? 看到苏漠故意当着他的面,跟萧栾这般亲亲我我的。 萧涉第一次后悔,当初没听萧栾的话,放弃雇佣漠一。 一开始本以为,是自己花钱雇了个乐子来解闷儿。 结果现在自己却被她气的半死。 果然女子唯小人难养也! 站在一旁被晾了许久的朗盛。 看到萧栾和苏漠的亲昵互动。 刚开始也是一惊,九爷竟然喜欢男人? 随后,立即呸了一声。 他更应该震惊的,不应该是漠一居然和九爷认识么? 亦或是屠戮榜上排名第一杀手,竟然跟他们九爷是一对么? 震惊归震惊,朗盛更多的却是觉得自己在这站的,有些略显多余。 于是便想着要不要悄悄跟公子说一声,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让他先行离去吧。 不然他一直站在这里,总有些无所适从。 他怕自己打扰到九爷的好事儿。 然而当他一转头,瞧见自家公子那难堪的神色。 这到嘴边的话,又乖乖的收了回去。 这种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所以还是乖乖的呆在这里,当个睁眼瞎吧! 这个注意刚打定。 朗盛便听到萧涉大喊了一声:“朗盛!” 朗盛身子先是一僵。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萧栾和苏漠那边,发现两人丝毫没受影响。 于是他将腰杆挺得笔直,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萧涉听罢,眉头一皱,呵斥道:“你是没吃早膳么?” 朗盛心里苦,想说他还真没吃早膳。 昨儿连夜审了徐坤。 好不容易审完之后,他又开始动手给自己易容。 易完容后,本想去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 结果刚走出房门,便被萧涉差使到了这里。 所以可不就是没吃么? 但是瞧着萧涉那不悦的神色。 这话他能说么? 他不能说! 所以他还是乖乖咽回去吧。 但是公子的神色又在告诉他,不能这么沉默着不说话。 于是他又大声重复一声:“公子,有何吩咐!” 听到主仆二人这般大声的对话,苏漠还在想,萧涉会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结果却只听他高喝一声:“我们走!” 苏漠差点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了。 萧涉这般,朗盛只得跟着中气十足的回到:“是!” 萧涉说罢便转身愤然离去,朗盛连忙笨重的跟了上去。 待这主仆二人走远,苏漠才从萧栾怀中退了出来。 看着萧涉离去的背影,终是忍不住的笑了。 小样儿,跟她斗! 萧栾在一旁见罢。 “将萧涉给气走了,就让你这般开心?” 苏漠被拆穿,却是抵死不承认,甚至开口反问萧栾:“我何时气萧涉了?” 萧栾见罢连连应和:“好好好,你没气,是我气的,是我气的。” 苏漠眉头一挑,不再回话。 可不就是因为你么。 过了一会儿,萧栾突然想到了什么。 便开口问苏漠:“你在冬日里见过初日么?” 苏漠瞧了瞧现在的天色,回了两个字:“未曾。” 别说冬日里的初日,就连寻常的初日她都未曾好好看过。 萧栾听罢趁热打铁。 “我现在带你去看如何?” 苏漠沉吟了片刻。 眼下再回过头去睡觉,她自是睡不着了。 若是去看日出的话,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便言简意骇的回了两个字:“也可。” 苏漠的话音一落,便觉腰间一紧。 下一刻萧栾便带着她跃上了房顶。 微凉的风拂过苏漠的脸颊,不知怎么的,她莫名想起昨日自己扛着萧栾飞檐走壁的情形了。 不知当时的萧栾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要不要开口问一下么? 苏漠这般想着,刚准备开口。 却突然脚下一空。 萧栾竟然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于是苏漠不得已之下,只得用双手环住萧栾的脖颈。 第一百九十四章:希望你回盛京去 苏漠虽还未靠近萧栾的胸口,耳边便已传来了萧栾强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让人觉得分外安心。 苏漠被萧栾这般抱着,飞檐走壁了好一阵子也不见他停下;便忍不住转头看去,发现此时她们已经快接近城门了。 然而萧栾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瞧他这架势,是准备带她出城去看初日了? 时间缓缓而过,半个时辰后萧栾终于沧州城外最高的一处山巅停了下来。 苏漠从萧栾怀中下来,脚尖才将将沾地。 破晓的晨光便照映在了苏漠的身上。 苏漠站稳后,转头瞧去。 一眼望到的是绵延的群山,无垠的云海。 只此一眼,苏漠便觉心间豁然开朗了不少。 瞧着这云卷云舒的云海,大气而磅礴。 苏漠猛然间升起一种,曾经蹉跎了岁月的感觉。 只见云海的尽头,一轮旭日冉冉升起。 虽然才仅仅露出了小小的一角;便已然划破了无边的黑夜,照亮了苍穹。 旭日辉映着晨霞尽染无余,周围漫卷轻舒的流云,好似身披金装的美人儿,正随着旭日的高升悄然起舞。 在苏漠目不转睛的看着旭日时,萧栾转头瞧向了身边的佳人。 佳人看着天边的风景,殊不知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看着晨光裹身的苏漠。 萧栾莫名想到了曾经听到的一个传说。 传说一起看过初日的两人,会得到天神的祝福。 虽然他以前从来不信这些鬼话,但是此时此刻他依然还是想到了这句话。 如果可以,萧栾希望这一刻能停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然而现实却是与之相违的。 旭日终究还是跳出东边的界限,迸发出的万丈光芒,让苏漠不得不收回自己眺望的目光。 她收回自己远眺的目光,转眸时正好与萧栾看向自己的目光相撞。 苏漠忍不住微微偏过头看向了萧栾。 有些迟疑的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萧栾听罢,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那你做什么要这般看着我?” 许是萧栾的目光暗含了太多的东西,苏漠心理上有轻微的无所适从。 “因为你好看。” 萧栾说这话时,面色十分的正经;苏漠听罢嘴角却是忍不住抽了抽。 但是最后出于教养,她还是笑着回了一句:“谢谢。” 美人夸自己美,谁又能拒绝呢? 萧栾见她这般笑了笑,回了一句:“不客气,而且从礼尚往来的角度讲,你应该回夸我一句的。” 苏漠身形一顿,随即面上露出了一抹假笑回了一句:“你也很好看。” 这模样任谁都能听出她话中的勉强,然而萧栾却是丝毫的不在意。 他换上了独孤宸那没脸没皮的调调,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苏漠的夸奖。 “这是自然。” 苏漠听罢面色一僵,随后长吐一口浊气,决定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眼下天色也亮了,初日也看了。 该干活了。 虽然萧涉戒备她,不让她插手他们要做的事儿。 但是她可以自己查,昨日她听到的那个诵经声,不就可以作为线索查上一查么? 想罢,苏漠便转身准备下山。 同时苏漠的心中,方才因为和他一起看旭日,而升起的一些微末好感。 又被萧栾两句不正经的话,毁两个干净。 去他娘的安心,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坑的人。 萧栾见苏漠愤然转了身,不由得神色诧异连忙追问道:“你做什么去?” 回城二字,都到了嘴边,苏漠却突然停顿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萧栾,心中不禁有些疑狐。 萧栾带着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攀了这么高一座山;真的只是为了带她来简简单单的看个初日么? 萧栾被苏漠这探究的目光,看的有些莫名。 “你这般盯着我作甚?” 苏漠走回萧栾的面前,带着点迟疑问道:“你...真的只是带我来看初日的吗?” 萧栾眸光微闪。 还真不是。 虽然萧栾眼中的情绪一闪而逝消失的很快,但是苏漠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她看着萧栾身后深不见底的山崖,抬脚来到山崖边,从上往下看去。 因着云雾未散,崖底的风光看不太真切。 还反被从崖底吹上来的劲风,吹乱了青丝,掀起了衣摆。 看了半晌没看出个所以然,苏漠回过头看向萧栾,出声问道:“那座矿,就在这山崖底下?” 这周遭到处都是人迹罕至的山脉,若是那座矿真的在这下面,倒是个极为隐蔽的藏身处。 结果萧栾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是。 苏漠见罢忍不住有些诧异:“竟然不在这?” 萧栾微微颔首表示不在,随后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着对面的群山说道:“在那座山后面。” 苏漠顺着萧栾指的方向看去了,一眼望见的全是山。 所以萧栾口中的那座山,究竟是哪座? 见苏漠没懂,萧栾出声解释了一句:“最不起眼的那座。” 苏漠听后还真在这层峦叠嶂的群山中,看到了夹缝中存身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山尖的小山。 苏漠忍不住眉头一挑。 一句: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话,出现了她的心间。 她的心思忍不住跟着活络了起来。 “所以你带我究竟是想?” 想做什么? 想她跟他一起去探探虚实? 这个念头刚在苏漠脑海中升起,便被苏漠给否决了。 不对! 探虚实这种事。 萧栾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完全没有带上她的必要。 那就是要动手了? 毕竟他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可是如此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这于他们的计划,怕是会十分的不利吧? 还是说打草惊蛇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就在苏漠思绪万千之际,萧栾这才开口:“就带你来看看。” 苏漠:…… 就六个字而已,你用的着酝酿停顿这般久? 还有什么叫就带她来看看? 怎么就是带她来看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 这句话是字面意思?还是有别的深意? 苏漠总觉得今日的萧栾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上到底怪异在哪里。 在苏漠满脸的看给你闲的情绪中,萧栾再次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目的:“我带你来看过之后,希望你能今日就启程回盛京去。” “为什么?” 苏漠脱口而出。 什么叫看过之后,希望你能回盛京去? 这是在赶她走了? 萧栾看着苏漠变的有些难看的神色出声解释道:“安平公主的闭门思过就要结束了,而这里的事儿却不知何时才能了结。”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希望你能先回盛京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小爷不伺候了! “萧栾,你看我很好骗么?” 听了萧栾的一番解释,苏漠的神色并没有丝毫的好转,甚至变得愈发难堪! 其实就连苏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计较着什么。 若是平日里,她碰上这种任务与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时。 她通常都会直接拿了钱,然后教训一番那个骗她的雇主,之后再抽身离去。 但是这一次,她却一次没有过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就好像眼前即将要发生的这件事,她必须要参与一般。 可是明明现在萧涉和萧栾所想做的事儿。 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对她来说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利益。 她为什么会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来? 萧栾瞧着苏漠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没再坐更多的解释。 而是换上一副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 看着苏漠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苏漠,等我回盛京,我们成亲吧。” 这样的萧栾,带着苏漠从未见过的认真跟她说我们成亲吧! 苏漠知道这不是假话,甚至认真的让苏漠心头闪过一丝慌乱。 她开口喊了一声:“萧...” 栾字还未说出口。 萧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一次一掌将苏漠给劈晕了过去。 苏漠这一下比昨日重多了,在苏漠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等她下次再见萧栾时,她一定要将萧栾的手给砍下来!让他一天到晚敲晕她! 萧栾看着软绵绵的躺在自己怀里的苏漠,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这小东西,果然只有晕过去了才是最为乖顺和配合的。 想到这里,萧栾熟练的伸手刮了刮苏漠的鼻尖。 随后才将人抱起,接着他便转身跳下了身后的山崖。 打住,别想歪。 萧栾这般可不是要跳崖殉情。 只见他跳下山崖后,轻车熟路的踩中了山崖间凸出的一块磷石。 此番驻足,使他借到了力,随后便继续向下跃去。 不过几个呼吸间,萧栾抱着苏漠便已平安到达了崖底。 见萧栾居然是抱着苏漠从天而降的。 在崖底等候多时的童景弋见了,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甚至想骂骂咧咧。 他娘的,就没见过这么风骚的男人。 就这么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从百丈高的悬崖飞身而下;也不怕中途一个意外,将自己的女人给摔了。 不过心中吐槽归吐槽,但是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的。 不然他一大早来这崖底不就白等了么? 想罢童景弋走上前去,准备从萧栾怀中接过人来。 然而手才刚伸过去,萧栾最后便抱着苏漠往后退了一下。 童景戈忍不住眉头一皱。 “独孤宸,你想什么呢?老子可是有...夫人的...” 在说话间,童景弋瞥见了苏漠的容貌;他的那个断句,不是对苏漠起了别的想法的意思。 而是当他看到萧栾怀中的苏漠时。 童景弋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俩人该死的般配。 容貌就不说了。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有他家诺诺好看。 就从但从气场上来讲。 这个女人虽然眼下晕过去了。 但是童景弋还是能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独孤宸的影子;那被独孤宸深深的烙印在苏漠身上属于他的影子。 这种说法很微妙,用通俗易懂的说法来说就是这俩人有夫妻相。 他娘的,难怪这几年独孤宸那么尽心竭力的教他这个小徒弟。 又是给她融合心法,又是为她精进的刀法剑术的;原来一早就打着要把她变成自己的主意呢? 这种按诺诺的话来说,好像叫什么养成? 大兄弟,够会玩儿的啊! 萧栾见童景弋一直盯着苏漠没移眼。 忍不住眉头微皱,开口的语气也变的有些冷了。 “你看够了没有?” 童景弋莫名奇妙被萧栾凶,忍不住磨了磨牙。 你丫的!搞清楚状况啊!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啊,大哥! 你这么横,真的没问题吗? 他好歹是堂堂武林盟的少盟主。 搞得像是他的小弟一样,整日被他吆五喝六,呼来唤去的。 童景弋被萧栾这么一凶,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脸色。 他双手一伸,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给我。” 此举的含义便是让萧栾将怀中的苏漠交到他手里。 童景弋发誓,他此时此刻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若是情况允许,他也不想抱苏漠。 不是他嫌弃,而是他家夫人心眼小。 回头知道了,又该跟他置气;一个不好,他又得回去抄男德了。 然而萧栾却像没听见他那句话一般,反问了一句:“马车在哪?” 童景弋直接伸手伸了个寂寞,同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瞧着萧栾这般,心中就有些不爽。 于是在收双手后往怀中一抄。 随后白眼一翻,说起了风凉话:“你既然看的这般紧,就自己亲自送她回盛京好了,还假什么他人之手?” 萧栾听罢却是轻笑了一声:“我想程诺应该很想知道,你这双手究竟抱过多少女人。” 萧栾言语之中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童景弋气的牙痒痒。 算你狠! “跟我来。” 说罢便转身走了,萧栾则抱着苏漠跟在他身后走着。 一炷香后,萧栾看到了马车的影子,他瞧着面前这个看着就有些朴素过头的马车,忍不住眉头微皱。 童景弋虽然背对着萧栾走在前面,但是谁让他清楚萧栾的脾气呢? 于是赶在萧栾开口之前,童景弋抢先开口了。 “这是我能在沧州城境内找到的最好的马车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没得选。 再说了这城都空了大半年了。 还能找到这没有彻底被损坏的马车,已然十分不易了。 所以独孤宸若是还敢挑三拣四! 他就... 他就... 就不爱就是爱坐,不爱坐拉到。 敢挑剔,小爷就不伺候了! 结果萧栾听了童景弋这话,还真什么都没说。 这让童景弋不由得有些诧异。 独孤宸这么配合,他突然有点慌。 萧栾虽然对马车的外型不是很满意,但是也知童景弋尽力了,因此才没多说什么。 他抱着苏漠上了童景弋准备的马车。 一进去,瞧见里面的陈设,这才安心了些。 虽然从外面瞧着这马车不怎样,但是内里童景弋却是精心换过了。 该有的都有,床褥也换上了全新的。 甚至因着马车许久不用有了些霉味,他还点了熏香来中和掩盖。 萧栾轻手轻脚的将苏漠放进被褥里,替她掩好了被角便转身下了马车。 童景弋见萧栾下来的这般快,不由的有些诧异。 他以为独孤宸还会跟他的小徒弟,在马车里柔情蜜意一会儿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下次又下次 童景弋见萧栾衣冠楚楚的向自己走来,不由的打趣道:“哟,这么快就下来了?” 言下之意,颇有嘲讽萧栾是不是不行的意味。 萧栾撇了他一眼,神色不变,嘲讽技能点满。 “本尊跟某些死皮赖脸的人可不一样,从不趁火打劫。” 童景弋听罢神色不由的一僵。 直想说:独孤宸,你还是做个人吧! 说这话也不怕闪着自己的舌头,从不趁火打劫? 你趁火打劫的时候还少么? 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便瞧见本来神色十分淡然的萧栾,面色突然变得十分凝重。 好似察觉了什么不妥之处。 他看着童景弋,声音低沉的说出两个字。 “快走。” 童景弋见罢,立即收了继续和萧栾拌嘴的心思。 废话不多说,直接跳上了马车。 在他拿起缰绳,刚准备挥动时才反应过来。 似乎...好像...有哪里有些不对劲? 想到这类,童景弋转头看向萧栾。 认真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得嘱咐我点什么?” 不然他总感觉自己这心里有些不踏实。 只听萧栾言简意骇的说了五个字。 “别让她回来。” 童景戈连连点头。 不让她回来,这个简单的很。 “还有呢?” 童景弋问完之后,静等着萧栾接下来的话。 结果一息过去,两息过去,三息过去... 萧栾却是没再开口。 童景弋见状,忍不住问道:“就没了?” 就这么简单?不会吧?不会吧! 然而萧栾却是重复了一句:“你只消记住,别让她回沧州城来即可。” 其实他想跟童景弋说,让他一路上小心着点。 但是转念一想,这厮肯定会觉得自己在贬低他,回头又跟他没完没了了。 于是便没做多解释,只是重复叮嘱了一句。 希望他上点心。 童景弋听后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去形容现在的心情。 他感觉自己又被萧栾藐视了。 行吧。 反正这人一向都神神秘秘的,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姑且就当他无话可说了吧。 “回头见。” 留下这句话后,童景弋手中的缰绳一抖,马车缓缓跑动了起来。 待童景弋驾着马车,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萧栾折身回到了山崖底下。 他抬头望了,然后轻身一跃,直接跃上了一旁的树干,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崖底。 等到萧涉带着人找到萧栾时。 他已然回到了先前一起和苏漠看初日的那个山崖边。 萧涉到时。 正好看到萧栾正独自一人坐在了山崖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阿定见罢,正欲上前,却被萧涉挥手制止了。 随后自己抬腿上前,来到山崖边。 接着身上的披风被他动手挥开,接着他直接靠着萧栾身侧坐了下来。 这个举动,可吓坏了他身后不远处的阿定。 沧州本就天寒,悬崖边的风又大。 公子的身子骨一向都弱,回头若是寒气入了体,少不得又是一顿折腾。 盛哥又该给他脸色看了。 想到这里阿定准备上前去规劝... 不,准备上前去将自己的披风也披到萧涉身上。 结果他才刚抬手做了一个解披风,便瞧见萧涉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让他待在原地别动的命令。 阿定无奈,只得又将解披风的手放了下去,随后乖乖的退到了一旁。 阿定退下后,萧涉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 学着萧栾看向远处,他看到了远处山尖尖上未化的积雪,看见了盘旋在天际翱翔的雄鹰。 虽然单调,但却是让他心间涌起了一股波澜壮阔的豪气。 一直盘踞在他心头的那些阴霾,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我道九哥躲哪里潇洒了,原是来这山崖边看起了风景,可真是让涉儿一顿好找。” 萧栾听罢并未回头,他瞧着远处的山峦,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素闻沧州冬日里的初日最是美秒,一直没能得见,正好今儿起的早,便来瞧上一瞧了。” 潇洒不潇洒的谈不上,就是来看个风景罢了。 “赏日出这种妙事,九哥怎的不叫涉儿一起?” “我就是个闲散人,如何能去劳烦诸事缠身的你?” 两个大男人一起看日出,这若是传出去像什么话? 他又不是断袖。 “九哥这话就说的有些见外了,只要九哥开口,涉儿纵使再忙也是抽的出空来的。” 萧栾的话,让萧涉心中慕的一沉;他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这种话的。 “那便下次吧。” 过了这么久,童景弋那小子应该已经走出很远了;小漠儿也差不多快醒来了,希望那小子能招架的住。 萧栾说罢便起了身,瞧这架势是准备回去了。 萧涉听了萧栾口中给的下次,不由得神色一僵。 下次又下次,天知道萧栾口中的这个下次是什么时候。 这已经不是萧栾第一次对萧涉说下次了。 以往的萧涉听到后,都会饱含期待的等着萧栾口中的下次。 可是那些下次,却一次都未成来过。 到了今日萧涉才明白。 萧栾口中对他说的那些下次全都是托辞。 只有他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当了真,上了心。 想到这里,萧涉的眼中不由的闪过几丝怨怼。 萧栾并没有去顾及这些。 他和萧涉虽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但是他欠萧涉的,这些年也还的七七八八了。 也就是说在萧栾眼里。 他跟萧涉顶多只有相熟的情谊,谈不上是什么知交好友。 否则当初就该是他自己亲自被萧涉走一遭。 而不是出谋划策让萧涉去雇漠一,以至于拖到今时今日。 萧栾起身之后,便没再去管萧栾,而是直接动身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只是才刚走出两步,便听到萧涉出声问他。 “九哥,可是在跟涉儿赌气?” 萧栾停下了脚步,心中有些不解。 “此话何意?” 他赌气?赌哪门子气? 见萧栾这般,萧涉回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问道:“那九哥能告诉涉儿,涉儿花大价钱雇来的杀手去了哪里么?” 听这意思,萧涉便是将萧栾这番态度,归咎于他不听话的将漠一给雇来了。 萧栾神色不变,语气轻佻:“你自个儿雇的人,眼下却跑来问我,真是好生没道理。” 萧栾不否认,一开始知道萧涉雇来苏漠,心中确实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舒坦。 但是这点不舒坦,在苏漠亲他的那一瞬间便消失了。 若不是萧涉此举,萧栾还真不知道自己跟苏漠的关系,何时才能再进一步。 所以赌气,生气什么的,完全没有那么必要,相反他还得谢谢萧涉。 第一百九十七章:我们不是一路人 就在萧栾说话的功夫,萧涉已然从崖边起身来打萧栾面前。 他看着萧栾那惯常慵懒又无情的眸子。 淡淡说道:“可是涉儿明明亲眼瞧见,九哥抱着涉儿雇回来的杀手出了城呢,对于这一点九哥该作何解释。” 一想到晨时,萧栾和苏漠两人比肩的模样。 萧涉心中便忍不住涌出一股又一股的妒火。 只是他的面上却一如既往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萧栾垂眸看着萧涉,轻笑了一声回了一句:“那你一定是眼花了。” 这话一出,萧涉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眼花了? 好一个他眼花了,他眼再花也敌不过萧栾这睁眼说的瞎话。 因着萧栾这的一次又一次无形的助攻。 苏漠在萧涉这里成功登上了,除萧玉海之外让萧涉最讨厌的人。 萧涉的心中,因为萧栾对苏漠的偏袒,已逐步开始变得有些扭曲。 面上的神色却是变得有些戚戚然。 再配上他一贯看着无害的脸,整个人瞧着倒是有些可怜了。 只见他伸手攀上萧栾的肩,言语间裹上了一丝丝的委屈。 “九哥,就这般信不过涉儿么?” 心中却在想着:苏漠到底被萧栾安排到那里去了? 如果可以的,萧涉希望苏漠能永远的留在沧州城。 萧栾垂眸看向萧涉放在了自己肩上的素手。 冷声问道:“信得过又如何,信不过又如何?” 本就不是一路人,谈信任什么的不觉得分外的讽刺么? 全然忘了,一开始他与苏漠也不是一路人,他们二人会有今日都是他一步一步精心设计‘强求’来的。 对于萧栾这冷硬的话,萧涉的心中划过一片的凉意。 “九哥信不过涉儿,涉儿可是会很伤心的。” 见萧涉越演愈烈,萧栾简单粗暴的用内力挣开了萧涉的手。 萧涉被震的倒退了好几步,待他停下来时,面上满满的都是不可以,眼底溢满了受伤。 萧栾却并未去顾及这些,他微微扬了扬下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萧涉。 “萧涉,你听好这句话我只说一次;希望你能认真记住。” “我跟你之间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因此你放在我身上的那些心思可以收一收了。” 原本这话后面还有一些话想说。 但是萧栾瞧着萧涉眼下这个情况,应是听不进去了。 索性便没再开口,把最该说的说了即可。 这些年来,萧栾不是不知道萧涉对自己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以前之所以放任着不管,是因为没必要。 现在开始在意,是因为他不想惹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惹苏漠伤神,虽然她也未必会在意。 但是苏漠在不在意是一回事,但是他应该把该做的做了。 萧栾说完之后便彻底抽身离去了。 徒留萧涉一人在原地发愣疯狂,他的耳边都是萧栾语气凉薄的那一句:我们不是一路人。 “什么叫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是一路人?” “当年萧栾被那些狗奴才欺负的时候,是谁替他出的头?是他萧涉!” “当年萧栾被那些狗奴才刁难,不给他饭吃的时候,又是是谁半夜爬过狗洞给他送的吃的?还是他萧涉!” “若是没有他当年的送饭,出头之恩,萧栾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活到今时今日?” “萧栾!”“萧栾!”“萧栾!” “你怎么敢!怎么敢!” “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敢说出不是一路人这样的话来!” 萧栾彻底走远后。 阿定才从一旁走了出来。 他瞧着口中不断喃喃着:怎么敢!怎么敢!神情近乎疯癫的萧涉。 忍不住心有戚戚。 公子只记住了自己对九爷施的恩,却忘了九爷对他的那些回报。 萧涉,当朝排行第八的皇子。 鲜少有人知道,他从小是作为一个试药人被人养大。 萧玉海虽然曾经很重视他,但是更重视的却是用在他身上的那些药的成效。 也就是说萧涉现在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便是在当年一次又一次的试药中摧残出来的。 后来若不是萧栾偷偷替萧涉试药。 萧涉早在十年前便该像沧州城里,那个小院里的那些试药人一样死去了。 这些年,若不是萧栾偷偷寻来药帮萧涉温养着身子,时不时的为他运功稳定伤势,他也苟活不到今日。 也正是因为当年萧栾替萧涉试药。 才让萧栾发现了自己身上可以加以利用的优势。 否则他一个无权无势又身份尴尬的先皇遗子,又岂能活到今天并习得一身绝世武功。 萧栾现如今有的一切,才不是靠着谁施恩施舍得来。 而是通过出卖自己的特殊体质,一步一步踏着自己的血肉累积起来的因果。 因着萧涉小时候替萧栾解过几次围,他便护着萧涉活到今日;连带着萧涉现在身边的朗盛,阿定,阿爽,安国,器成几人都是萧栾亲自调教安排到萧涉身边的。 也就是说,萧栾并不欠萧涉任何东西,他所欠下的早在了他亲自替萧涉试药的时候,便已经尽数还清了。 后面萧栾为萧涉所作的一切,也都是因为萧涉的那几次解围,赠食所附赠的。 他不喜欢欠任何人的人情,当然苏漠除外。 阿定瞧着这样的萧涉,一时之间有些无从下手。 忽地一阵劲风吹来,萧涉的身形被吹的有些摇摇欲坠。 阿定心头一抖,立即出声说道:“公子,山上风大我们回吧。” 萧涉这才有些僵硬的看向阿定。 然后问道:“苏漠呢?” 阿定一愣:苏漠是谁? 萧涉却并没有解释那么多,而是不断问着:“苏漠在哪?” “苏漠在呢?” “我现在就要见她!现在就要见她!” 他要毁了苏漠,他一定要毁了她! 都怪苏漠!都怪她! 若不是她的出现,九哥不会对他说这么过分的话。 都是苏漠的错!都是苏漠的错! 萧涉连问好几声,见阿定不理自己,便上前去揪住他的衣襟歇斯底里的质问道:“本殿问你,苏漠在哪?” 阿定面色一抖,有些迟疑的回道:“属下...不识得公子口中的苏漠是谁...” 看着这样的萧涉,阿定只觉得十分陌生。 虽然公子的情绪,一贯都是阴晴不定的。 但是这么疯狂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心中不由得一阵叹息:九爷的一番话,对公子的打击不小。 这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听到了阿定说不认识苏漠,萧涉的神色并没有松弛下来,只是手上松开了阿定的衣襟 第一百九十八章:独孤宸你大爷的! 随后大骂了阿定一句:“废物!” “都是没用的废物!” 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一个人都看不住。 阿定听罢,他的神色顿时有片刻的不自然。 他会服从于萧涉,不是因为他王公贵族的身份。 而是因为萧栾当年的那个命令。 从今以后,八皇子萧涉便是你的主子了。 他扪心自问,自己这些年对萧涉也算是忠心耿耿未曾生过异心。 对他一直阴晴不定的情绪,虽偶有不满, 但是也在知道他曾经的遭遇后,尽可能的给予了包容与理解。 再不济,他就将萧涉发脾气当成是阿爽又在使性子。 但是今时今日,他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萧涉指着鼻子骂成了废物。 无论他这句话是出于气极乱语还是无心之语,都足够令人遍体生寒了。 只是最终,阿定还是尽职尽责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儿。 并未将心中的那些不忿发作出来。 他再一次对萧涉进行了规劝。 “公子,山上风大咱们回城吧。”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如一开始那般顾及着萧涉的情绪。 而是无论萧涉答应不答应,他都已经直接上前强硬的带着萧涉往山下走了。 童景弋这边,他驾着那辆有些破破烂烂的马车,紧赶慢赶的花两个时辰,终于到达了离沧州城最近的城镇。 因着马车的材料并不好,一路走下来让他觉得自己有些腰酸背痛。 因此在他看到了城镇的影子时,便开始在心中盘算着,进城之后他要立即换一个好一点的马车。 然后再给里面的小嫂子换些松软的被褥,顺便给自己加个垫子。 瞧着那小嫂子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没吃过什么大苦头。 此去盛京,山高水远的,可不能给小嫂子颠出点什么毛病来。 想罢,童景弋还在心里按按发誓:他此举绝对都是为了小嫂子着想,才不是为了他自己。 绝对不是为了他自己! 想到这里,童景弋伸手掀开了马车的车帘,想瞧瞧里面的人动静。 结果他一回头,只见马车内早已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人在? 这一下,童景弋原本还算惬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勒住缰绳,迫使马车停了下来。 然后盘坐在车帘外,认真的观察着马车里的一切。 似乎想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然而马车四周车壁完好,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那么问题来了,那么一个大活人究竟跑去那里了?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童景弋好像突然间有点明白,独孤宸为什么要再三嘱咐他,别让她回沧州城了。 感情他是算准了小嫂子,会在半道醒来然后逃跑;所以才那么一再嘱咐他的? 想到这里的童景弋,只想对独孤宸说五个字。 大爷的!!! 这句优美的问候话语,是诺诺之前挂在嘴边的。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诺诺每次被人惹炸毛了都会说这句话。 现在他好像知道原因了。 这话说完之后,童景弋诡异的感觉到自己心里舒坦多了。 只是一回想起来,童景弋还是忍不住有些牙疼。 这厮就不能多说一句吗? 一天到晚尽想着怎么坑他。 幸好他还有一个后手,那便是点在马车内用于中和霉味儿的熏香。 那种熏香名叫飘飘然,是诺诺研究出来的一种供她消遣逗弄别人玩的香。 严格意义上来讲,飘飘然也不算是熏香,而是一种软骨散。 这种香落到寻常人手里,只会当它是一种好闻的香料。 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对于内力高强的人来说,它的软骨的效果却是拔群的。 当然独孤宸除外! 这厮试药试多了,虽还不是百毒不侵之体却胜似百毒不侵。 因此,中了飘飘然的小嫂子应该跑不远,他现在折身去追应该还来的及。 就是不知道她是从何处跳下的马车,亦或是她真的从马车里逃走了么? 想到这里,童景弋的视线忍不住向上看去。 马车的车顶。 他方才心急,因此门帘只被他掀起了一半;刚好只够看到马车内的情形,但是对于马车的顶部却是丝毫看不到的。 而小嫂子身上穿的衣物,又被她收拾的十分利落干净。 因此... 想到这里,童景弋伸出手准备将车帘掀的更高一些。 但是在他刚靠近马车时,他听到了些许轻微的呼吸声。 虽然那道呼吸声,尽量和他保持着同一步调的呼吸。 但是他认真的感知下,他还是将其分辨了出来。 为什么先前他没听到,眼下却听到了? 定然是诺诺调的飘飘然,发挥效果了。 致使小嫂子的体内突然涌出了一些瘫软乏力来,这才让她不能再和自己保持同一步调的呼吸。 而童景弋之所以到现在都一副没事人一样,自然是因为他闻的多了对飘飘然这种香已经免疫了。 人是被童景弋找到了,他心头涌起一股庆幸的同时,还忍不住在想幸好自己用了诺诺调的香。 否则自己和小嫂子现在可不是这副光景了。 没准儿都已经大大出手了,就是不知道他和小嫂子谁更胜一筹。 找到了苏漠,童景弋将手收了回来,他放下了门帘。 开口对着马车里面说道:“小嫂子,可否容我为自己辩解两句?” 苏漠攀在马车的车顶,原本是想在童景弋进马车里探查时,动手打晕他然后再逃走了的。 然而此时此刻,听到童景弋这声小嫂子后,她的心中有了新的计较。 若是换做苏漠正常的时候,她定是不会有这般好说话的;但是眼下她体内漫出的那股无力感,已经不能继续支撑下去。 为了保全一点自己的颜面,苏漠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没有回答童景弋。 但是马车外的童景弋却听到了细细簌簌的声音。 童景弋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看来人真的还在马车里;他就说嘛怎么能有人可以做到凭空消失呢? 待马车内细细簌簌的声音停止。 童景弋再度掀开车帘,便瞧见苏漠已然好好的坐在了马车里,正面带戒备的看着他。 对上苏漠泛着不善的眸子,童景弋微微一笑,表现着自己的友好。 “我叫童景弋,是独孤宸...也就是你师傅亦或是未婚夫的朋友;目前受他所托送你回盛京城。” 苏漠听罢没有回答,眼中的不善也并没有因为童景弋的两句话而缓和。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萧栾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 我希望你能先回盛京去。 以及那句等我们都回了盛京,我们就成亲吧,苏漠。 第一百九十九章:何必自己讨没趣 对于第一句。 萧栾虽然已经跟她解释了,是因为担忧安平公主出禁闭后搞事。 可苏漠总觉得,事情没萧栾所说的那般简单。 再有就是第二句。 她不知道萧栾究竟是抱着何种目的,才说出的那句话。 但是自己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分了神;并让萧栾抓住机会加以利用一掌劈晕了自己。 这委实也太不像自己了。 苏漠也知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当下也不应该去细究这些。 但是只要一想到萧栾的这番作为,苏漠便忍不住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直接杀回沧州城去。 揪着萧栾的衣领,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但是偏偏眼下她是头重脚轻,四肢无力;完全一副受制于人的模样。 不必多说,自己现如今这副模样,特定也跟萧栾脱不了太大的干系。 否则这个外间的这个叫童什么弋的,怎的一点事儿也没有? 萧栾就那么不想让自己回沧州城去? 为什么?苏漠想不明白! 看着苏漠这神色深沉,闭口不说话的模样;童景弋觉得她越发的像独孤宸了。 独孤宸不说话的时候也是这般,仅仅冷着一张脸就会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凉。 因此童景弋完全没想到,因为他的一个无心壮举,最后却被苏漠给算在了独孤宸头上。 若是知道了,怕他也是会直接叫上一声好的;让独孤宸那家伙隔三岔五仗着自己年长欺负于他! 不过也因着这熏香的事儿。 童景弋现在在面对苏漠的时候,心头忍不住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与底气不足。 他之所以会背脊发凉便是来源于此。 但是天地为鉴,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给小嫂子下药的。 他之所以会用飘飘然做熏香。 一是因为当时身边也没有什么其他,他用的比较趁手的香薰。 二是童景弋自己中招多了,便已经完全免疫了这个飘飘然。 因此他才会从根源上去忽略掉,这个飘飘然在味道好闻的同时,还有让人骨头发软失去气力这个功效。 骨头发软这个状态,虽然并不会很痛苦,但是却能让人一个非常的难受。 在苏漠昏迷的间隙,童景弋其实已经想起来香有问题了,并且也早早的准备好了解药。 但是因着苏漠当时还在昏迷着,他便才没有轻举妄动。 眼下苏漠既然清醒了,那他是不是也该给她吃解药了。 想到这里,童景弋将手伸进了自己怀里,准备将先前准备好的解药掏出来给苏漠。 只是当他的手摸到解药时。 独孤宸那句:别让她回沧州城。 又在童景弋耳边想起,于是童景弋忍不住开始迟疑了。 他瞧着苏漠眼下这个苗头。 不禁想着:自己若是给小嫂子吃了解药,那在小嫂子恢复之后,她会不会再次寻找机会逃走? 毕竟先前不就跟他玩了一轮捉迷藏了么? 换言之,若是小嫂子一心想回沧州城。 那他到底是拦还是不拦? 拦吧?好像未必拦的住,毕竟小嫂子是个女子,自己身为男人有诸多限制。 不拦吧?那自己先前答应独孤宸的事儿不就做不到了么?回头少不得又要被独孤宸嘲讽了。 所以自己这解药还能给么? 苏漠瞧着童景弋这番停顿半晌的动作,一下便猜到他究竟在顾虑着什么了。 “你不必担心,既然他一心赶我走,我也不是那般自讨没趣的人。” 萧栾‘费尽了心思’,不惜将她打晕也要将她送出沧州城。 她也不是那般不识趣硬要留下的人。 所以回盛京便回盛京咯。 回去也好,自己这么长时间,没跟小璃儿联络,她应该也担心坏了。 可是对于苏漠的这番话,童景弋听后不但没觉得安心反而更加的不安心了。 小嫂子莫不是在套路自己吧?自己要不要试着信一下?这解药要不就给她算了? 三问之后,童景弋也想起来以往他若是惹了诺诺生气。 诺诺也会用这个调调跟自己说话来着。 那也就是说小嫂子现在这般是在跟独孤宸置气。 因此才故意说出这些气话来。 既然说的是气话,那他自然是不能信的。 于是权衡再三之后。 童景弋眸中带着些许的歉意看着苏漠说了一句:“抱歉,小嫂子,还得再委屈你几日。” 说罢便立即放下了车帘,不再给苏漠任何辩解的机会。 望着这放下来的厚重的帘子,苏漠忍不住呆住了。 这年头,她这是说了真话都没人会相信了? 她何时这般不不着调了? ... 三日后,童景弋驾着马车已经行进了过半的路程,最多再有三日他们便能到达盛京城。 此时,行驶在林间的童景弋忽然听到了溪流涌动的声音。 随后他便驾着马车循着水声而去过去。 不多时,一条清澈舒缓的河流便出现在了童景弋的眼前,他用力勒紧了缰绳停下了马车。 随后跳下马车来到河边,从河里拘起了一捧水扑到了脸上。 被这冰凉的河水一浇。 童景弋只觉这一路走来的疲累,顿时消散了不少。 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了几分。 自打三日前,他在沧州城附近的城镇里换上了一辆更大,更舒适的马车之后。 这几日他都未曾在再进城镇停留过,吃住都在马车上。 饿了就猎野味果腹,渴了就摘野果解渴,困了就靠着马车休憩。 好在他年轻气盛,这般折腾下来,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不适。 而童景弋之所以这般着急的赶路。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能早日将苏漠给送到盛京城去。 让童景弋稍微有些在意的是,这几日不知怎么的。 他的右眼总是时不时的狂跳一番,就好像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童景弋这边心中想着事儿,未曾留意到周围的其他动静。 等他做出反应时,他已经被人一脚給踹进了河里。 好在他眼下就在岸边,河水并不是很深只淹没过了他的大腿。 童景弋在河中站稳了身子,回过头才发现原本应该待在马车里的苏漠,此时竟然好好的站在岸边还背对着他。 他刚想问苏漠此举何意。 便留意到苏漠正左手持着鞭,右手的指缝间夹着一枚暗器。 俨然一副防备的姿态。 这让原本还比较轻松惬意的氛围,顿时多了几分肃杀感。 连带着童景弋到嘴边质问的话,也尽数吞了回去。 他微微偏头越过苏漠的身躯,向树林的方向看去。 不知何时,他们的马车周围,已经落下了数十位黑衣蒙面人。 只消这一眼,童景弋便看出他们个个都训练有素,不是善茬。 今日怕是要在这耗上些时日了。 第两百章:乖乖当个哑巴吧 此时的苏漠手持带倒钩的银鞭,望着对面这一众的蒙面人,心中忽然生出几分庆幸来。 幸而从今早开始,那个童景弋点在马车里的,那该死的香料对她失去了效用。 这才没让她现在没沦落为砧板上的鱼肉。 想到自己这两日的狼狈。 苏漠非常后悔。 后悔自己方才那一脚没能踹的更重一些。 竟让他这么快就爬起来了。 苏漠对面的那些黑衣人,瞧着苏漠竟然轻飘飘的就接下了他们这边射出的暗器。 心中不由得一惊。 他们这个玩暗器的兄弟名叫李召。 在暗器这一门中也算是个个中高手了。 迄今为止,他们就没见过有任何一个人,能这么轻松就接下李召射出的暗器的。 对面那个看着身型消瘦,穿着黑衣蒙着面的人。 究竟是何方神圣?和童景弋又是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童景弋特意雇来保护自己的? 就在苏漠和黑衣人们互相僵持的间隙。 童景弋从水里飞身而出,带起了一大片的水花,打破两方僵持的僵局。 苏漠为了避免自己沾水湿身,足尖一点,飞身而起。 同时右手手腕一转,方才被她截下的暗器. 脱手飞出,笔直的向它原本的主人飞去 颇有一种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的味道。 李召见自己的暗器被对手甩了回来不说。 对手的手法和内力皆在他之上,这不由得让他面色一阵青白。 这不是在赤裸裸的挑衅他么? 这他能忍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 于是李召屏息提气,准备将苏漠这一招给接下,想着以此来挽回一下自己丢失的颜面。 结果等到暗器离他还剩三寸距离时,李召才明白自己在对上这枚暗器时,竟只有躲开的份儿。 李召这边刚做出躲闪的动作,下一瞬他便觉得一个冰凉的东西贴近了自己的脖颈,暗器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刀刃划破了他的肌肤带起了一串鲜艳的红珠。 随后便深深的的扎入了,李召身后那要一颗成年男子环抱才抱着的树干里。 在确认了自己无事之后,李召忍不住回首看去。 入目的却是一个成年男人手腕粗的树洞。 也就说说他的暗器被对面那人使出之后。 竟然直接洞穿了第一颗树,并深深的扎入了第二棵树的树干上。 李召不敢去深想,自己方才若是没有避其锋芒。 而是硬着头皮,去接下这枚暗器,自己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李召心中有些惊疑:江湖上何时又出现了这么一个内力深厚的大人物? 就在李召控制不住怀疑一切时,苏漠那边已经和其他的黑衣人交起了手来。 虽然她是以一敌众,却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游刃有余的紧。 手中的倒钩银鞭,被她耍的虎虎生风。 银鞭每破空响一声,便代表着有一个黑衣人身上要皮开肉绽一次。 瞧着那银鞭鞭尾泛着寒光的倒钩,童景弋仅仅是这么看着都觉得痛。 想必这些亲身体会的黑衣人应该更难受。 黑布飞舞,血花四溅。 童景弋在一旁看的是毫无插手的余地。 不得已之下,他只的退后一些。 单手环抱于胸前,另一只手则支着自己的下巴,在一旁认真的看戏。 倘若他贸然上前,可能不仅帮不到苏漠不说。 还会让她变的束手束脚的不好施展。 毕竟银鞭这玩意儿又细又长又软,不似旁的刀枪棍棒那般好差使。 万一自己上前去被小嫂子误伤了,破了相,回头被他们家诺诺嫌弃,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他还是乖乖在一旁,给小嫂子加油助威吧! 想罢,童景弋出声高喝了一句:“嫂子,威武!” 苏漠听到后,挥鞭流畅的身形,微为不可察的停滞了一瞬。 直到她挥完手中那一鞭,这才抽空回身,狠狠的瞪了童景弋一眼。 去你的嫂子! 童景弋被苏漠一瞪,连忙噤声。 心想着:他还是乖乖当个哑巴吧! 独孤宸惹不起,小嫂子他也惹不起。 少了童景弋的干扰,苏漠便全心全意对付起这些黑衣人来。 心中不断谋划着,她该怎么结束这场争斗。 她之所以选择银鞭在手,而不是直接用漠一最擅长的飞刀一击毙命。 便是不想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漠一的身份。 怀揣着结束战斗这样的念头。 苏漠又与那些黑衣人过了数十招。 给她抓住了一个机会。 苏漠顿时眸光一利:就是现在! 然而,黑衣人那边却不知是谁突然高声说了一句:“他是漠一!” 此言一出,对面那些黑衣人竟同时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江湖规矩,缴械不杀。 苏漠这蓄在鞭子里的招式都已经备好了,就等着这最后一击使出。 结束这场斗争。 然而眼下却出现了这种的状况,百般无奈之下苏漠只得强行扭转招式。 最终她手中的鞭击,落在了一旁的树干。 那颗有成年男子大腿一般粗的树干,就这么被苏漠一鞭给打断了。 逃过一切的黑衣人们,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有点凉! 若不是他们反应够快。 只怕现在自己脑袋和脖子就已经分家了吧? 离那棵树最近的那个黑衣人,则是有些惊魂未定。 方才,苏漠手中银鞭的鞭尾扫过了他的头顶。 直接将他头顶的头发都给削掉了。 那人现在只觉自己头顶很凉,透心凉!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脑袋还没开花。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童景弋见苏漠仅仅一招就打断了那么粗壮的一棵树,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拥有这等雄厚的武力的人,竟然是盛京城里的一个贵女?武艺高强的贵女? 而且他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他似乎听到有人喊小嫂子,漠一? 是最近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屠戮阁的漠一? 小嫂子是漠一? 那个有名的杀手是他的小嫂子? ???? 刚开始,童景弋以为自己是来保护收苏漠的,眼下看来分明是苏漠来保护他的啊! 童景弋虽然武功并不差,但是他学的是正统正义的江湖武学。 单打独斗他不怕。 他怕的是遇上那些不折手段的杀手,对上那些人一个,两个...五个! 最多五个他可能还能占些优势,倘若杀手在五个以上他就会有些吃力了。 不必多想,今儿这些杀手铁定是冲他来的。 毕竟小嫂子最近都在马车里没有漏过面,他是唯一一个抛头露面的。 他们围杀他,也并不一定是真的跟他有仇。 而是估摸着他亲自驾着的马车里,肯定藏着什么稀世宝贝。 在加上他一路都在赶路。 这番举动,就会让人觉得,他藏着一个稀世宝贝的可能性更大了。 第二百零一章:莫不是认错人了? 若非如此,有如何能出动堂堂武林盟的少盟主,屈尊降贵驾来马赶路? 童景弋脑子里想清楚这些人会出现的始末之后。 心中不禁庆幸,若不是先前小嫂子已经恢复过来了。 然后在危机关头踹了自己一脚... 虽然将他踹进河里这点小嫂子有些许的过分。 但是让他躲过了一劫这一点,他却是应该对苏漠表示感谢。 否则他今儿和小嫂子两人,全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到时候可就贻笑大方了。 不禁在心里夸赞苏漠:小嫂子果真威武! 随后又立即摇了一下头。 不对!不对! 小嫂子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这必须威武啊! ... 苏漠这边,她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交手到一半被人认出来事。 当然认出来也就算了,对方还全部缴械投降了。 对于这个场面,让她一时间生出些许的茫然。 甚至还忍不住轻皱了一下柳眉,思考着自己究竟是在哪里露了馅? 漠一这个身份的标志是飞刀,只要她飞刀在手,无论对手是谁都是一击毙命。 因为对手,永远都无法预料到漠一的飞刀会从哪里突然出现,然后又打中对方哪里。 可是她今日并未使用飞刀,所以她是漠一这事儿是如何被发现的? 苏漠的目光从对面一众狼狈的黑衣人面上扫过,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先前使用暗器的那人身上。 她记得方才的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发出来的。 没错,一语道破苏漠身份的人,正是李召。 他方才苏漠给予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 他瞧着身形纤细的苏漠,越看越觉得这个人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 可是他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是他便瞧瞧摸到了,那枚被苏漠射回来的暗器旁边。 仔细看了看暗器钉入树干的角度,这才将苏漠给认了出来。 每一个高手在私底下都会有固定的小习惯。 就像他,在使用暗器之前,都会习惯性的用手指摩擦一下暗器的刀刃,以确保暗器刀刃是否锋利。 虽然他并不清楚漠一在使用飞刀之前会有什么样的习惯。 但是他曾见漠一的飞刀,留下的痕迹。 那是几年前,他刚进屠戮阁不久。 那时候的漠一风头正盛,盖过了屠戮阁里所有人的风头,也包括他的。 所以一开始他对于漠一就是怀揣着好奇的。 直到那一天,漠一救下妙衣的那一天。 他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漠一本尊。 那一天,他就在屠戮阁的二楼上。 亲眼瞧见到了漠一救下妙衣的全过程。 他之所以会围观那样一场闹剧,便是因为自己被漠一玩的那一手漂亮的飞刀把式给吸引住了。 因为他自己就是玩暗器的。 因此对于手上功夫拔尖的人,他自然是会多留意几分的,观摩学习的。 于是在人群散去后。 他特地去看了看,漠一的飞刀留下的痕迹。 捉摸着他用飞刀的角度,又为什么会一击毙命。 然后他便发现了那些凹痕,上方边沿的痕迹永远都长于下方的痕迹。 看上去就像是使用飞刀那人,是倒立着丢出自己的武器一般。 因此在事后他模仿者漠一的角度,也尝试了几次。 却发现即使他倒立着使用暗器,也留不下和漠一痕迹这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因此当他再度看到一样的凹痕时。 李召一下就认出了苏漠来。 李召对上了苏漠的目光,知道她发现自己就是先前喊出她身份的人。 当下也不继续缩在后面,而是昂首阔步的,从那群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黑衣人身后走了出来。 他来到苏漠面前,双手抱拳躬身问了一句:“阁下可是漠一?” 虽是疑问句,但是心中却已然有了答案。 苏漠听着李召着语气莫名就多了几分恭敬。 心下狐疑,便上下打量了李召一番;再三确认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后。 她用嘶哑的声音似是而非的回了一句:“何事?” 苏漠这话既没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否认自己的身份;其用意在于打探对方的虚实。 殊不知她这话一出,李召立即就跪了下来。 恭敬的说道:“参见阁主!” 李召的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那一票杀手也跟着跪了下来。 齐声高喝:“参见阁主!” 苏漠见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阁主? 什么阁主? 她何时成了什么什劳子阁主了? 这伙人莫不是认错人了? 但是苏漠瞧着这跪着的一片黑衣人恭敬态度。 又好像没有认错人。 当下眉头便忍不住皱的更紧了。 童景弋见苏漠久久的没有多余的反应。 当下也顾不得自己心里,对于苏漠的另一重身份有多的震惊了。 他走到苏漠跟前,附身到苏漠的耳边,言简意骇的解释道:“七日前,屠戮阁的祥叔被人刺杀,他在临死之前,发出了屠戮阁的薪火令;责令屠戮榜上的屠戮之神漠一,为屠戮阁的下一任阁主。” 说到这里,童景弋好像有点理解,独孤宸为什么要让他亲自把小嫂子送回盛京城了。 屠戮阁虽然是个亦正亦邪的组织,但是背后的水实在太深了。 小嫂子接下这个烂摊子势必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独孤宸便想着,让他在小嫂子被人发现前,先将人送回盛京城去。 到时候就算江湖上这些人,想找小嫂子也很难找到。 因为有朝廷和武林盟当年签订的盟约在,不会有任何人会去怀疑漠一在盛京城的。 再来就是屠戮阁的薪火令。 薪火令:是屠戮阁里最高级别的命令。 一经发出,接令者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就是与整个屠戮阁为敌。 之后等待抗令者的,将是屠戮阁里无休止的刺杀。 因为即使接令者不接受,他也依旧是薪火令的主人,拥有号令屠戮阁一众杀手的权力。 要知道屠戮阁上上下下,可是有几千名杀手。 这当中又不知有多少人想拿到这个薪火令。 因此这个受令者便是怀璧其罪。 当然受令者若实在不愿接手也是可以转移薪火令的。 但是必须要等三年,只有三年期满,薪火令才能重新择主。 否则给谁都不好使。 如也就是说无论这接令者,愿意或者是不愿意。 他都必须操持屠戮阁里的事务三年。 接受便是认真操持三年事务,再重新择主。 不接受便是一边被人追杀三年,一边操持阁中事务三年,然后再重新择主。 也就是说,随让看上去是有两条路可以走,但实际上从头到尾都只有一条路可行。 苏漠听了童景弋的这番话后,忍不住凤眸微沉。 第二百零二章:童景弋还不能动 早在几年前,她无意间登上了什么屠戮阁的榜首之后。 当时身为管理者的祥叔就私底下跟她谈过。 希望她能在他百年之后,接手屠戮阁。 当时的苏漠想都没想。 便直接拒绝了祥叔的提议,表示绝对不可能! 虽然屠戮阁是个亦正亦邪的组织。 在江湖上也算是杀手这一脉的老大哥了。 她也明白有了屠戮阁在手,她会有诸多便利,在杀手这一行也可以横着走。 但是她不需要。 她是十分清楚,自己拒绝掉了什么的。 就像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般。 因此就算屠戮阁是一座价值连城的金库,对她来说不需要那就是不要。 毕竟一开始她闯屠戮阁也好,屠榜也好,做杀手也罢。 都只是她的一时兴起。 她做这些,都是为了来检查自己武学是否有较大的进步。 因此她连名字都未曾取。 现在用的名字,还是江湖上那些人因着她的习惯,给她冠的名。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接手屠戮阁,把自己永远的和屠戮阁绑在一起。 许是因此她当时的态度实在坚决。 在那一次聊过之后,祥叔都没再跟她提及过,让她接手屠戮阁的事儿。 这么多年过去,苏漠以为祥叔早已放弃。 没曾想,最后她还是让祥叔给摆了一道。 薪火令! 对于这个东西,她曾经有过耳闻。 据说是屠戮阁创建之初便存在的,但是多年来都不曾发出过几次。 没曾想最后竟用在了,迫使她接手屠戮阁这件事儿上! 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一茬呢? 由于接手屠戮阁这个消息,对苏漠来说实在是太突然。 这让她不禁消化了许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很快,她便抓住了这其中的疑点所在。 祥叔坐镇屠戮阁数十年,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 那次不都是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 怎的这一次就能被刺杀成功?还被刺杀身故? 苏漠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处处透漏着诡异。 然而眼下,她这般干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便不想了,她瞧着李召这一干人等还跪着,便出声道了一句:“都起来吧。” “谢阁主!” 起身之后的黑衣人们,变得像一根根木桩一般不动也不动。 好似在等着苏漠的下一步命令。 其实他们现在心里也虚的很,在屠戮阁刺杀管事和谋杀阁主是可是大罪。 轻者罚,重者死;没有任何理由可讲。 虽然他们是因为接到任务,要从从武林盟少盟主手里抢宝贝,才和阁主对上的。 但是和阁主交手了就是交手了,这是事实。 虽然他们也是无心的,虽然他们也没占上风,但是他们心里还是怕啊。 万一阁主想要追究他们,他们也得受着。 这群黑衣人中,多多少少都是听说过漠一的威名的;他们都知晓他的手段,也清楚他的厉害。 同时也明白,方才交手他是留了余地的。 若是不留手,他们哪里还能好好的在这里站着,就只是负了些伤。 因此这也是为什么在李召喊出漠一这个名字后,他们都齐齐停手得缘故。 因为无论漠一是不是阁主,他们都惹不起! 苏漠见他们还站着,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一个个的还愣着做什么,他们的伤口在流血,自己都感受不到么? 童景弋再次靠近苏漠,小声说道:“他们在等你的命令。” 苏漠听后随口说道:“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李召等人听完忍不住有些迟疑。 他们看了看苏漠身后的童景弋。 他们眼下该做的,就是从武林盟少盟主手中抢到他护着的宝贝。 眼下阁主在,这个任务他们还能继续么? 苏漠看懂,便补了一句:“他还不能动。” 她眼下还有很多事要问童景弋,因此他得先留着。 众人又是齐喝一声:“是。” 阁主既然说了不能动,那他们便只能宣告任务失败了。 苏漠挥了挥手:“退下吧。” 她现在需要好好想想,半路上杀出的这个薪火令的事儿该怎么解决。 “是。” 之后其他的黑衣人都先行离去处理伤口了。 李召这边想了想,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苏漠见罢,挑眉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李召问出了自己心中想问的话:“阁主准备何时回屠戮阁主持大局?” 祥叔死前颁布这样一条薪火令不说,作为受令者的漠一还不见了踪迹。 眼下的屠戮阁,都快乱成了一锅粥了。 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若是阁主一直不出现,等待屠戮阁将是分崩离析。 到时候可就要出大麻烦了。 苏漠看了李召一眼,回了两个字:“不知。” 她不喜欢被别人强迫着做事,除非是她自己强迫自己的。 但是眼下接管屠戮阁这件事她被强迫的太过明显,因此她打心眼里不想接手。 李召见罢,真心实意的规劝道:“最近屠戮阁处于多事之秋,还望阁主早做打算。” 言下之意便是他希望苏漠能早日回到屠戮阁主持大局。 “你退下吧。” 见苏漠没有正面表态,李召说了一句:“接手屠戮阁对阁主来说未必是坏事。” 说完不等苏漠的反应,便道了告退。 苏漠面罩下的嘴角微微一扯:未必是坏事? 确实未必是坏事,但是是个很大的麻烦事儿。 若她真的只是一普通的江湖人,一个屠戮阁而已接手就接手了。 偏生她不是! 她就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大员家的嫡女。 区区一个礼部尚书府,竟然在背后圈养一个杀手组织 这是想做什么? 或者说你是想杀谁? 皇上? 还是太子? 还是想造反? 或许有人会想。 只要不要透露出去,她是漠一的身份就好了。 一时可以如此,一世可以如此么? 这天下有不透风的墙么? 苏漠忍不住想到萧栾一定要她回盛京城的理由。 他是不是事先便知道了薪火令的事儿,并想到了这其中过的厉害关系,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安排的? 想到这里,苏漠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童景弋。 童景弋在对上苏漠看过来的目光的那一瞬,便立即洞悉了苏漠心中所想。 他立即举起双手表示。 “这事儿,我事先并不知情!” 要不是这伙黑衣人,跳出来说小嫂子是漠一。 童景弋都还不知道,江湖上那个赫赫有名的杀手漠一,竟然是个女人! 是独孤宸的心上人,是他的小嫂子。 这让童景弋不禁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二百零三章:人要惹,矿也要。 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 一个屠戮阁而已,接手就接手了,偏生她不是! 她不仅是漠一,她还是苏漠;朝廷三品大员礼部尚书府的嫡长女。 原本杀手这个身份也不该出现在她身上,但是因着这是她随时都能舍弃的一部分。 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干系。 只要她不再做漠一。 有朝廷和武林盟的盟约在,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 但是一旦她做了屠戮阁的阁主就不一样了。 首先屠戮阁的阁主,不能如漠一这个身份这般,能轻易全身而退。 其次,三年这个时间,对苏漠来说实在是太长了。 没有任何人能保证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倘若在这过程中她暴露了,就相当于她把爹爹,把苏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府,竟敢在背后圈养一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组织。 这个消息一旦传开。 皇上会怎么想?世人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单方面的认为,这是她苏漠一己之力能做到的。 他们会想礼部尚书府这是想做什么?或者说礼部尚书府一直在谋划着什么? 即是杀手距离的组织,那么圈养起来自然是为了暗杀别人了。 他们想暗杀谁?皇上?还是太子?亦或是苏易瞧瞧计划着造反? 因此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苏漠手中会增多一个实力强劲的底牌这么简单。 也不是苏漠只要隐藏好她漠一这个身份,一切就能迎刃而解的问题。 也别说什么富贵险中求,人要敢于冒险。 这些话都是虚的。 家人的平安康健才是真的。 因此现在的屠戮阁,对苏漠来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接也烫手,接下也烫手。 因此她怎能不好好计较,好好思量一番? 然而苏漠想的自己头都大了。 也没想出个什么比较好的解决方案来。 反而让她联想到了萧栾。 想到他一定要安排她回盛京城的理由上去了。 萧栾是不是事先就得知了薪火令的事儿。 毕竟萧栾的另一个身份独孤宸,在江湖上也是享有一定地位的。 所以知道点什么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也属实是正常的。 他也是想明白了屠戮阁和她之间的厉害关系,所以才会在她还没被人发现之前,做出这样的安排么? 想到这一点,苏漠忍不住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童景弋。 这个人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内情的吧? 要不要询问一下他,看看萧栾有没有给他留什么话? 童景弋的双眸在和苏漠看过来的目光对上的那一瞬。 便立即洞悉了苏漠心中所想,他立即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清白。 “这事儿,我事先真的不知情!” 虽然作为武林盟的少盟主,他是知道屠戮阁最近的异状的。 他也知道很多人都在找漠一。 但是独孤宸那厮,根本就没跟他表明过苏漠的身份。 一想到这里,童景弋便忍不住有一个‘干”字想送给独孤宸! 要不是这伙黑衣人跳出来说他小嫂子就是漠一。 他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呢! 难怪他最近右眼总是狂跳,竟是因为小嫂子的事儿。 江湖上那个赫赫有名的杀手漠一,是个女人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了。 偏偏还是独孤宸的心上人,是他未来的小嫂子。 因此在震惊之余,童景弋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凶残... … 与此同时,沧州城外的深山密林里。 萧涉瞧着眼前因为塌陷而留下的巨大坑洞目眦欲裂,忽而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神色淡然的萧栾。 冲上去厉声质问道:“萧栾,你疯了!” 半个时辰前,萧涉与萧栾二人带着朗盛几人来到矿洞这里。 萧涉本来还在心中斟酌着,朗盛和阿定二人由谁下去探一探虚实。 结果萧栾却先站出来说:“我去吧。” 萧涉见状,不疑有他。 此事若由萧栾出手,自是比朗盛等人来的事半功倍的多。 因此他自然是乐意的。 然而萧栾刚下去还不到半刻钟,便从矿洞里面出来了。 萧涉心中不禁有些疑狐。 虽然他心里知道,萧栾出手会比朗盛他们快上许多。 但是竟然还不到一刻钟,这是萧涉所没想到的。 萧涉瞧着走向自己的萧栾,连忙迎上去想问:情况怎么样? 话还没说出口,便是“轰”的一声,惊飞了一篇藏在这林中冬眠的飞禽。 接着便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地动山摇,差一点就将萧涉震倒在地。 好在他身旁就有一棵粗壮的松柏,萧涉连忙靠了过去,借着那颗松柏粗壮的树干这才稳住了身形,避免了摔倒的狼狈。 这阵地动山摇,要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几息便停止了,等一切尘埃落定。 萧涉眼前所能看到的,便是一个巨大的坑洞,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儿。 因此方才的那番震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已经不言而喻了! 萧涉的面色忍不住有些铁青。 “一开始我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 “明明说好,只是偷一些矿石出来;以此来达到打草惊蛇的目的,让萧玉海坐立难安一番!” 结果萧栾这个疯子,居然直接用炸药连人带矿一起给炸了! 疯子!疯子!疯子! 萧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疯子! 那下面可是有成百上千名烁朝的百姓。 他居然眼睛都不眨的,就点燃了炸药直接炸毁了这里。 萧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萧栾是如此的陌生过。 虽然他还没看到矿洞里的尸体,但是他已经能想象到。 等这些石头掀开,那下面是怎么样的人间炼狱了。 萧栾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淡然的就杀掉那么多人。 对,没错,这些人都是萧栾杀的! 都是萧栾杀的! 跟他没关系!没关系! 萧栾听了萧涉的这一番质问,浅淡一笑,语气薄凉。 “打草惊蛇?那不是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么?” 他从头到尾可是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萧玉海他要威胁,这座矿他也要! 萧涉见萧栾这般态度,忍不住低吼了一声:“萧栾!” 萧涉以为自己和萧栾应该是很好兄弟。 现在才发现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一个笑话! 面对盛怒的萧涉,萧栾却是无畏的笑了笑:“你别这么大的火气,回头你的身子骨又该经不住了。” 萧涉为何这么大的火气,萧栾心中其实门清儿。 萧涉会怒气满满,其实并不是因为萧栾炸了矿。 第二百零四章: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是因为萧栾没有按照萧涉事先的设想好的计划去行事。 这让他觉得自己被人轻视亦或是被萧栾顶撞到了。 因此才会满腔的怒火,向着萧栾宣泄而出。 否则萧涉此时,应该直接命令朗盛等人,搬石救人,而不是站在一旁冲着发他的无名火。 萧栾心中跟明镜儿似的,但就是不拆穿他。 哎,就是懒得开口,就是玩儿 在萧栾和萧涉身后不远处,朗盛几人瞧着萧涉和萧栾争执的场景,忍不住有些面面相觑。 因为相较于情绪激动的萧涉,萧栾现在的表现,委实淡定的有些过头了。 在朗盛等人的印象中:九爷的性格虽然乖张难猜,但绝对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所以九爷今日此举到底是留了后手,然后再向皇上宣战? 还是说他们以前真的都看走眼了? 对于别人心中的想法,萧栾才懒得去搭理。 这个矿坑已经彻底被他给毁了。 萧玉海若是想再将其重新挖开,可得废上好些气力了。 那么在萧玉海为这矿坑,焦头烂额的时间里,足够他去做许多别的事宜了。 萧栾在确认了矿坑已被自己毁了个干净后。 便转身准备离去,结果刚走出几步。 便听到身后的萧涉幽幽的说:“九哥,这就是你送走苏漠的原因,对吧?” 萧栾怕自己这副样子,被苏漠看到;因此才提前送走了她。 因为他不想让苏漠看到他这一面。 萧栾听罢脚步微顿,轻笑了一声,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向密林外走去。 他那乖徒儿,才不会在意他什么样子呢。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养了。 最近这几日他总感觉自己的耳朵痒,想来他那小徒儿这一路没少问候她。 很快,萧栾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密林中。 待萧栾走后。 朗盛瞧着面色难看的萧涉,走上前去。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个深坑。 随后才看向萧涉,欲言又止:“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萧涉撇了朗盛一眼,随后回首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矿坑。 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甩袖离去。 朗盛几人只得乖乖跟上。 萧涉一开始心中确实很生气。 因为萧栾没有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机会来做的。 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了。 但是萧栾走后,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虽然萧栾擅自更改了计划。 但是这件事儿对于萧玉海的打击,却比他一开始设想的要重的多。 一想到萧玉海那张会被气的发青发紫的脸,萧涉心中便快意了不少。 连带着对萧栾擅自行事的怒气都消散了不少。 果然论及心狠手辣,自己与这个九哥相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 密林的另一侧,晨时萧栾曾指给苏漠看过的那一座不起眼的山脚下。 银崖将密道里最后一个百姓也拉出来之后。 再三确认密道里面没人之后,银崖心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终于都就出来了! 那些被长长久久的关在地下,大半年未曾见过光的百姓们。 在出了密道之后,他们顾不得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物以及脏兮兮的脸。 而是贪婪的呼吸着这泛着凉意的气息,在这有些彻骨的凉意中。 他们久违的闻到了清新的味道,自由的味道。 直到最后他们感受到了寒意,看到了天上的暖阳,他们这才确信他们真的逃离了那个魔窟。 他们真的活着从那个阴暗潮湿的洞穴里出来了。 那些相熟的人忍不住抱头痛哭,不熟的人也紧紧搂着身旁一起受苦受难的兄弟姐妹悄然落泪。 银崖见罢低声吩咐手下的人,去清点了一下人数。 随后走向一旁的孑然一身的朝然,恭敬的说了一句:“朝然大师,受苦了。” 若不是朝然先入虎穴,唤醒这些因为长期压榨而变得麻木的人。 他们今日的营救,不会有这般的顺利。 朝然则是神色淡然的回了一句:“阿弥陀佛。”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如今救下了这么多人,不知能否得佛祖垂怜,让他再见他一面。 两人说句话的功夫,银崖手下的人已经清点完了人数。 其中一人来到了银崖耳边,附耳说了几句。 银崖听后眉头忍不住一皱。 当他将目光看向那些被救出的百姓时,那些人竟齐刷刷得跪了下来,高喝:“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银崖见状连忙叫他们:“快些起来,快些起来。” 谋划喝吩咐救人的都是他们爷。 他就是一个遵从命令得小喽喽,哪里能受这么多人得跪谢。 眼下人是一个不落的就下来了,但是接踵而至的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看着这么多人对自己打心眼里溢出的感激,银崖心中忍不住犯了难。 眼下有几大难题需要解决。 问题一:受难人数超出了他们的预估。 半年前,他们探听得知的是那矿洞里被困的有五百人。 然而今日他们救出来的人却多达一千。 虽然他们一早也有多预估出两百人来,可谁曾能到相较于半年前,矿洞里的人数竟然直接翻了一倍。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一开始有多预留出一些人数的粮食和衣物。 眼下却还是不够的。 而且这一千人,还是除去了那些已经死去的百人后剩下的数目。 若是这最近一阵子,没有死去那数百人。 今日他们将会救出更多的百姓来。 由此可见,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造下了多大孽。 这简直就是不把百姓当人看。 银崖忍不住有些义愤填膺。 但是气愤之后,出现的问题却是需要他解决的。 问题二:因着人数超出预估,收容的处收容不下 因为救下来的人数太多,超出了他们事先所预估出的受难人数。 这便也代表着,他们一开始准备好的收留处不能安置他们了。 若他们只先行安置了七百人,那剩下的三百人该作何感想? 一个处理不好,怕是会出岔子的。 到时候引起骚动,被朝廷注意到了,他们先前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问题三:长久被压榨,埋下的祸根 因为之前长久的生活在地底,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摧残。 虽然事先有朝然大师入穴为他们稳定了心绪,让他们变的不再那么木讷。 可是身体上的那些毛病却是磨灭不掉的;后续的救治也是一大难题。 而后因着主子炸了矿洞,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在官府登记在册的名字都将被人为的抹去。 在他们的名姓被划去之后,这些人就成了无名无姓,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第二百零五章:九爷都安排好了 可若是他们不炸矿洞,不出手相救。 这些人之后也是活不成的。 等到这矿洞里的矿石被挖空的那一天,他们也难逃被坑杀的命运。 因为他们的存在就是一个又一个活的证据,用来让幕后黑手认罪伏法的利器。 朝然见银崖眉头皱着,洞悉了银崖心中的迟疑与纠结。 淡淡的吐出来三个字:“沧州城。” 银崖一听,眸子顿时一亮。 对呀! 他怎么把沧州城给忘了? 沧州城在这次事件散布开之后,就会彻底沦为一座空城。 朝廷为了平息这次事件,势必要处置一大票相关人员。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沧州府衙的那些人。 只要那些人被捕,谁又能认得出他们这些活下来的受难者呢? 而且沧州城虽然地处北方,气候偏寒,但也是烁朝的要塞之地。 朝廷不会一直让这座城这么空着,为了让沧州城尽快恢复民生。 朝廷势必会减轻这里的赋税,并给来沧州城贸易经商的商人们提供诸多便利。 最迟等到来年开春。 沧州城就会重新‘活’过来。 可别小看这小小的减轻赋税,以及提供的经商便利;脑子稍微转的快一点的都会知道,这中间可图的利益很大了。 因此不用许久,沧州城就会涌进一批又一批的寻找生计的百姓。 到时候他们这些死里逃生的人,只需要混在来此寻找新生计的人群中,就能重回沧州城。 不然这么大一群难民,还真让银崖觉得有些难办呢。 一来人太多目标太大,二来嘴太杂风险也大。 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后患无穷。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朝廷不是吃饱了撑着了么? 先前还在背地里压榨百姓,等到事成之后还要弄死所有参与者。 怎得之后又要将其重建? 是觉得国库太充裕了? 还是皇上的钱,多的没地儿花了? 非要搞这么一出,推到又重建,劳民又伤财的戏码来。 实则非也。 其实并非是朝廷想这么做,而是朝廷不得不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一开始实施暴政,将这么些人诓进地穴;都是私底下的行为。 没人发现,也没人知道,所以最后杀了,也就杀了。 之后再悄悄的就近迁一些百姓过来,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但是现在不行了。 萧栾炸山毁矿,将这事儿的动静搞得太大了。 萧栾都做到了这一步,又怎会不煽风点火一番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 这不是白白的浪费了他先前的一番设计么? 因此朝廷其实是骑虎难下。 得了朝然的指点,银崖心中豁然开朗,连带着对着朝然也愈发多了几分恭敬。 “多谢朝然大师指点迷津。” 然而朝然却是一如既往的宠辱不惊,双手合十,神色淡然。 “施主不必多谢,贫僧只望独孤施主答应贫僧的事儿能说到做到。” “这是自然。” 银崖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微不可查的愣了一瞬。 说到做到?主子是和朝然大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交易? ... 沧州城。 萧涉等人从城外回到沧州府衙时,萧栾已打点好自己的一切。 颇有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萧涉见罢,心中漫起了些许疑惑,面上则是笑着问道:“九哥,这是要去做什么?” “还剩最后一程。” 只消将萧涉成功送到了董家的地盘。 之后他便可以丢下萧涉,自行回盛京去了。 此后他和萧涉这个人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 萧栾之所以着急回盛京,是因为萧玉海已经下了圣旨,下月初八让他他和苏漠完婚。 虽然事情最后可能不会如他所愿,也不会如萧玉海所愿。 但是他还是必须得,赶在下月初八到来之前回到盛京去。 因为他给苏漠的聘礼还没下到苏府! 萧涉瞧着萧栾这迫不及待的要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 心中顿时升起诸多不满。 这些年,萧栾对自己的态度日渐疏远,萧涉是知道的。 这一次的同行,这是这几年以来久未的亲近,但是好像从头到位都是他一头热。 想想当初,萧栾突然告诉他,他会亲自送他去求药。 但是条件是取消下给漠一的任务。 当时的萧涉开心坏了,以至于后面那句根本就没听进去。 因此等他想起来时,漠一已经接下了护送他的任务。 那个时候的萧涉,跟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心中还想着:漠一既然接了就接了,多一个人保护他九哥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虽然他自己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这不是还有他九哥么? 九哥每年在他生辰送的礼物都价值连城,区区黄金万两自然也是小意思。 没曾想竟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萧栾想着将他送回目的地后,就抛下他不管回盛京? 想都别想! 想到这里,萧涉直接开口说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暂不启程。” 说罢便要越过萧栾,往他身后的沧州府衙走去。 萧栾对他自是不会过多惯着的,因为他知道越惯这人越蹬鼻子上脸。 于是直接迈开腿,向着沧州城门的方向走去。 再萧栾看来,无论萧涉今日是启程还是不启程。 他都动身定了,谁也拦不住。 萧涉愿意动身自是最好的。 若是不愿意他便直接回盛京去。 这可真是为他省下了不少的时间。 让他有时间在给苏漠的聘礼上,再多下些功夫。 见萧栾竟然无视他说的话,直接往外走。 萧涉顿时便被气的直跺脚。 大声道:“萧栾!” “你别忘了!沧州城眼下还是诸多事宜要善后,你就这么走了就不担心他们将你供出来?” 言语中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然而萧栾却是丝毫没有停留。 朗盛见罢,走到萧涉跟前小声说道:“公子,您说的这些事儿,其实在一早出沧州城的时候,九爷便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矿场的那一些管事的和守卫都被关进了知府大牢。 其余几个见过九爷和他们的真容的人,也全都被扰乱了记忆关进了死牢。 萧涉神色一滞。 他倒是忘了,这人做事儿也好,杀人也好都是滴水不漏的。 可是他越这么想,心中越气。 “眼下沧州城里连个能在外行走的人都没有了,这不就相当于他们是在大牢里等死了么?” “等到时候朝廷派人来,一瞧不就露馅了么?” 听了这话,朗盛看向了一旁的阿定等人。 只见阿爽神色有些尴尬的走上前来。 “不知公子,还记不记得我们一开始进沧州城入驻的那间客栈。”以及那个素未谋面的的老板娘? 第二百零六章:沧州知府徐坤 然而阿爽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了萧涉看过来含着不善的眼神。 忍不住瘪了瘪嘴,向后缩了缩脖子。 那个他们未曾谋过面的老板娘,全名万芝。 万中无一的万,灵芝仙草的芝。 她除了是同乐客栈的老板娘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沧州知府徐坤最心爱的小妾。 若不是因着这个身份,她也不能在沧州城里开着一间歇脚的客栈。 要知道这可是一座无人空城,开着客栈是给谁住?鬼么? 那自然不是的! 其实万芝一开始给萧涉一行人下药,并不是为了抓住他们,然后将他们投进那不见天日的地穴里。 而是为了将他们悄无声息的送出沧州城,送的远远的,为徐坤积些德。 最近这几个月,她背着徐坤偷偷的干了不少这样的事儿。 也就是说若不是万芝从中作梗,那地穴里的人数还会更多。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沧州百姓,都在那地下的深穴里。 在里面的不过只是一些青壮的男子罢了。 毕竟挖矿这种事,老弱妇孺参与只会碍事儿,只有青年壮年男子才是可靠的劳动力。 而之所以沧州城里一个人影也瞧不见,那因为城里剩下的那些妇孺幼童,都被万芝偷偷的送出了沧州城,送进了山里躲了起来。 万芝和徐坤算是半路夫妻,徐坤之前没成过家,但是万芝却嫁过人。 就是同乐客栈原来的掌柜,只不过在很早以前她丈夫就死了,病死的。 于是万芝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之后更是不少人在背后说她克夫。 因此虽然她的模样生的不差,再嫁却是很难。 便一个人守着她先夫留下的产业过活。 直到四年前,徐坤调来沧州城做了知府。 本来一开始徐坤因为这沧州天寒地动的,各种的不适应。 几次生出了想离开的心思。 直到他进了同乐客栈,见到了万芝。 他身上的诸多不适的症状,在见到万芝的那一瞬间便尽数消失了。 简而言之,便是初来乍到的新知府对福比纸薄的小寡妇一见钟情了。 徐坤的模样虽然不算出众,但是也生的还算周正。 后来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有些油腻的样子。 当然都是被万芝给养出来的。 毕竟万芝是开客栈的,每天都大鱼大肉的伺候着,这搁谁身上都得胖搁十几斤。 虽然徐坤对万芝是一见钟情,但万芝对徐坤却不是。 徐坤真正走进万芝心里,打动万芝的。 是在徐坤知道她是个寡妇之后。 得知一切的徐坤,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现。 他以前怎么对万芝,后来还是怎么对万芝。 并没有因为她是寡妇,背着克夫的名头都轻视了她。 有了这次事件的好感加持,在之后的一来二去中,徐坤和万芝两人就好上了。 两人好上之后,徐坤趁势对万芝提出想娶她为妻的想法。 结果却被万芝给拒绝了。 徐坤很伤心,万芝也是。 她拒绝徐坤,是因为她想到了她的前夫。 莫名其妙的就病死了,她担心徐坤也重蹈覆辙。 为此徐坤有半个月没理万芝。 直到半个月后万芝主动找上了他。 但是最后两人还是起了一番争执。 万芝对徐坤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随后主动要求要给徐坤做妾,不然就掰掰。 对于这个倔劲儿十足的小寡妇,徐坤妥协了。 这几年徐坤虽然宠爱万芝,但是却丝毫不愿跟她过多提及自己官场上的事儿。 因此在矿洞这事儿上,她知道其实并不多。 她只是尽自己所能的能救一人是一人。 阿定瞧着萧涉的脸色来来回回的变了好几次,可谓是五彩斑斓精彩纷呈。 等到萧栾的背影消失在了沧州城的街角,他才幽幽开口:“公子,九爷已经没影了,咱们要去追么?” 萧涉瞪了他一眼,这种问题还用问么? 阿定见罢无畏笑了笑。 就阿定和萧涉说话的这会儿的功夫。 朗盛已经牵着马车走了过来,萧涉没再多说什么,直接登上了马车。 其他几人也先后上马,缰绳一抖,驱马离开了沧州城。 待到萧涉一行人走后,从府衙的门后的,走出了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却颇具风情的半老徐娘。 这人便是万芝,在万芝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 可不就是同乐客栈里那两个笨贼? 阿二看着萧涉等人的马车消失在了街角,笑呵呵的跟万芝说:“掌柜的,他们走了,嘿嘿,走了。” 万芝没有吭声,只是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炷香后,万芝动了动眸子,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折身回了府衙,随后吩咐道:“阿二,关门!” “阿大,我中午要喝骨头汤。” 两人一听,齐齐应了一声:“是。” 差使完两人,万芝离开前门,向着监牢的方向走去。 腐臭难闻的监牢里,万芝举着火把走了进来。 她前脚刚踏进来,便生了退意;铺面的而来的恶臭,熏的她几欲作呕。 最后她又生生的忍了回去。 耳边想起了萧栾离开之前对她说的话:你眼睛所见的,未必都是真的。 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万芝发现好像没有那般臭了。 心中人不知疑狐:这是为何? 万芝一直走到最里面的死牢,这才停下了脚步。 她举着火把点燃了牢房两侧的油灯,使这昏暗的环境变的亮堂了些许。 随后她举着火来到了牢房前,一双美目瞧着里面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缓缓吐出四个字:“我怀孕了。” 没有任何的征兆和铺垫,万芝就这么直白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本该是一件,让人极度开心的事,但牢房里的那个背影却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之后变再没有更多的表示。 万芝见罢,大声重复了一遍:“徐坤,老娘怀孕了,你听到了没有!” 徐坤依旧没有回话,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万芝和徐坤之间都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万芝的心不禁泛起了丝丝的寒意。 在那个矿洞没出现之前,徐坤不是这样。 沧州虽然天寒,但是大家都因为有徐坤这样的父母官而心头泛暖。 第二百零七章: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她折身回了府衙内,随后吩咐他们一个关门,一个去厨房熬汤。 这二人听后,虽然有些莫名,但也乖顺的应下了。 万芝差使完这二人便离开前门,瞧着她离去的方向好像是去监牢的方向。 腐臭难闻的监牢门口。 万芝举着火把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前脚刚踏进来监牢的大门,心中便生了退意。 先是铺面的而来的恶臭,熏的她几欲作呕。 后是漆黑不见五指的环境,让她遍体生寒。 但是最后她的那些反胃与心中的恐惧,又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 她想见徐坤,有件事他应该是知道。 虽然最近这几个月,万芝在心里怨过徐坤也恨过徐坤。 甚至在那个男人将徐坤送进死牢后,她也曾动过离开沧州城的心思。 但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留下来了。 她想起到了那个容貌出众的男人,在离开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你眼睛所见的,未必都是真的。 因此她站在了这里。 她要见徐坤,她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他明明就不是那么不折手段的人,最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想到这里,万芝鼓足了勇气,才抬腿踏进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监牢。 万芝举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里面小心行走着。 周围很安静,除了她走动时发出声响,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让她几度有些紧张。 随着她的深入,万芝发现周围腐臭难闻的气味消失了。 不知是她已经是适应了这监牢里的味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是很快,这一抹疑惑便被她抛在了脑后。 因为她已经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监牢的最深处,徐坤现在便被关在这里。 死牢的环境很差,除了最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窗,牢房里便再见不到一丁点的光。 万芝走上前,点燃了牢房两侧的火把,使这昏暗阴沉的环境变的亮堂了些许。 其实在沧州城没变成现在这样之前,监牢的环境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牢房虽然也很潮湿,但是常年都点着火把。 现在变成这副不见天日的模样,是因为沧州城没人了。 因此谁还管你监牢是什么样的。 万芝点亮了火把,照亮了徐坤身处的监狱。 她放下手中的火把,来到牢房们前。 仔细一瞧,这间牢房根本就没有上锁。 也就是说,只要徐坤想,他随时都可以离开这座监牢。 但是他没有,他是自愿进这座监牢的。 万芝没有打开牢门进去,而是站在外面隔着监牢的栅栏瞧着里面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虽然两人只有短短的几日未见,万芝还是察觉到徐坤瘦了,身形不似之前那般圆润,背脊也不似之前那般挺得笔直。 身上还穿着三日前的衣裳,那是那天早晨他出门时,自己亲自给他穿上的,眼下却变得又皱又脏。 万芝打量了徐坤良久。 然后缓缓吐出四个字:“我怀孕了。” 没有任何的征兆和铺垫,万芝就这么直白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因为此时此刻,万芝不知道自己除了这句话之外,她还能跟他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出了矿场这件事儿。 这个孩子的到来,无论是对万芝来说,还是对徐坤来说,都是一件让他们极度让人开心的事。 然而眼下... 想到这里,万芝忍不住有些自嘲: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徐坤在听到万芝这句怀孕之后,身型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之后便再没有更多的表示。 万芝见罢,大声又说了一遍:“徐坤,老娘怀孕了,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没有!” 万芝的声音,回响在这寂静的监牢里。 她终于还是绷不住了,两行清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刚开始还只是黯然流泪,结果越哭万芝觉得越委屈,这哭的也就更狠了。 徐坤闭上眼神色苦楚。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说着:听到了!听到了! 然而面上却依旧一声不吭,他听到了万芝抽泣的声音。 他的心也忍不住跟着疼了。 但是他却只是捏紧了拳头,强迫的自己假装没听见。 徐坤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 庆幸当年自己只是娶了万芝为妾,没将她的名字写上族谱。 否则回头他被诛九族,万芝也在九族之内了。 沧州城的人都死了,没人会人是万芝,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跟万芝的关系。 很好!她能活着就很好。 其实在这个矿出现之后,徐坤就预料到自己有这么一天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有些事儿,也不是他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其实当初他在发现那个矿后,第一时间便写了折子上报朝廷。 他知道那个矿自己若是独占了意味着,但是他并没有起任何的私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矿既然出现在烁朝的土地上,那便是属于皇上的。 而且矿这种东西,对于朝廷来说太过重要。 他就是有命占,也要有命花才行。 因此他是十分清醒的状况下,将这件事给上报了。 上报之后,他也没想着借着这个矿,让自己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他只想着将这个烫手的山芋,赶紧送出去。 然而当他折子递出去之后,他没有等来朝廷的兵马接手。 却等来了一个来自盛京自称公子的人物。 徐坤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公子的真容。 但是从那个公子说话的声音来判断,徐坤猜测对方应该还不满三十岁。 他依此合计了一番,猜了猜这个公子的身份。 那个公子一见到徐坤,先是夸了徐坤一番。 口中的提携之意十分明显,徐坤听罢只是笑着,应着,并没有接茬。 因为他对自己现在的日子很满意,并不准备去轻易打破它。 那个公子的话音一落,便一锤定音的直接将徐坤划到了自己的阵营。 徐坤见状连忙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结果刚转身还没来的及走出一步,一把明晃晃的刀就出现在了他的肩上,抵住了他的脖子。 只要他敢再向前走一步,那把泛着冷意的刀刃就会划破他的脖颈。 让他当场毙命。 徐坤神色一凝,随后回头看向了屏风后的人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屏风后的男人,浅淡一笑。 “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大人应该听过吧?” “本宫虽不喜欢强迫人,但是有时候若是对方实在太过不识抬举,用上一些非常手段也是十分必要的。” 第两百零八章:他根本就没得选 这位公子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徐坤已然明白自己是没得选了。 如果他不加入这个公子的阵营,那么等着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死了不要紧。 要紧的是他死了之后,这位公子想做的事儿依旧会做下去。 那他就等于白死了。 因此心里再三合计之后,徐坤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的面色有些紧绷,这说出口的语气自然也不是很好。 “敢问,公子准备如何行事?” 对于徐坤的上道,公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徐大人,早这般说不就对了?” 公子的话音一落,架在徐坤脖子上的刀便撤走了。 “公子教训的是。” “不过你问本宫准备怎么做,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倒本宫了,徐大人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 “恕徐某愚钝,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 “徐大人真是自谦。” 徐坤没再接茬,同时一个不好的预感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下一瞬,他便听到屏风后的那个公子问他:“徐大人觉得这沧州城这么样?” 徐坤忍不住拳头一紧。 这是要动整个沧州城的人? 公子见徐坤没有回答,轻嗯了一声。 同时徐坤身侧那个带着刀的侍卫,手中的刀再次抽出了些许。 威胁之意,已然十分明了。 无奈之下,徐坤只得说了贬低的话。 “民风刁悍,貊乡鼠壤。” 希望那公子,能打消那个可怕的念头。 然而... 只听那公子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样啊!那正好!” “就将这些貊乡鼠壤的人都送进矿场,好好劳作教诲一番,徐大人以为如何?” 徐坤听罢忍不住神色一僵。 随即心中明了,即使他说了真话。 沧州城的这些人,也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想到这里,徐坤的拳头忍不住又一次紧了又紧。 内心挣扎了许久,他还是想搏一搏,尽管他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徐某以为...”此举尚有风险..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那公子无情的打断了。 “徐大人不必再说了,本宫知道了;徐大人定然是要说没问题。” 徐坤的神色再次一僵。 尽管他早就知道这个公子,根本就没准备让他拿主意。 也明白这人是早就打算好的。 询问他的意见什么的,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他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决定权! 想通了这一点,徐坤不再纠结。 改为主动攀谈。 “既然公子已拿定了主意,徐某也不再多言,一切全听公子吩咐。” “徐大人,果真是栋梁之才。” 此话捧他的意义太过明显,徐坤听罢并未往心里去。 而是继续了攀谈:“公子可是准备常驻沧州城?” “怎得,徐大人有所安排?” 徐坤拱手作揖,态度十分的谦卑:“公子言重了,徐某只是在想,公子若是要常驻,自是不能一直就这么住在客栈的;眼下正好靠近西城门有一处院落空了出来,公子若是要常驻沧州城,那一处院子倒是一个风水极好的地方;那边靠近西城门离矿场也比较近,有利于公子督促他们。” 徐坤表现的十分谄媚,好似再一瞬间便醍醐灌了顶,知道自己眼下该抱着谁的大腿。 屏风后的男人把他的这副模样看在了眼里,心中却是划过了一丝淡淡的讥讽。 “徐大人有心了,不过可惜,本宫不准备在此地常驻,怕是要辜负徐大人的一番安排了。” 听到公子这么说,徐坤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个公子若是不在就好办的多。 想到这里,徐坤忍不住打起别的算盘来。 然而现实再一次告诉他,做人别太天真。 “不过...” 听那公子说不过这个词。 徐坤的背脊忍不住又是一僵。 见那公子半晌不说后面的话,徐坤讪笑着问道:“公子,不过什么?” “不过...卫弥会留下。” 公子的话音一路,徐坤旁边的带刀侍卫,上前走了一步。 这是在向徐坤表示他就是卫弥。 徐坤偏头看了卫弥一眼,随后对着他点头微笑了一番。 亲切的表达着自己的友善。 然而这个叫卫弥的男人,却是眼比天高。 对于徐坤表示出的友善,没有丝毫的表示不说。 甚至还抬高了下巴,俯视着徐坤。 眼中的不屑,已经弥漫开来。 徐坤忍不住有几分尴尬,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这点尴尬很快便被他抛在了脑后。 徐坤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敢问公子,日后行事,由谁是主事?” 徐坤自然是想主事权拿捏在自己手里的,但是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 很难。 谁知那公子竟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徐大人你了。” 徐坤忍不住有些许迟疑:“那这叫卫弥的小公子是...?” “自然是协助徐大人你的。” 徐坤心中明了。 这个卫弥的职责虽名为协助,实则就是为了留下监督他行事的。 多说无意,徐坤选择了闭嘴。 公子在吩咐完徐坤之后的事宜,留下卫弥,便动身离开了沧州城。 这个公子虽然走了,但是徐坤并没有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了。 他必须想办法将这个卫弥也弄走了,他才有机会打破现在的局面。 因此在公子走后。 徐坤接连几日都只是在沧州城内瞎晃悠,并没有真的着手去办公子吩咐下来的事儿。 直到三日后。 徐坤路过同乐客栈时,发现卫弥正在店里坐着,万芝就在他跟前,甚至笑着和他说着些什么。 徐坤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但还是不断在心里宽慰着自己。 巧合,都是巧合。 他只要再拖一拖,朝廷一定会派救兵来的。 一定会的! 徐坤这边刚稳定好自己的心绪,等他抬头看去时,正好对上了卫弥看过来的目光。 徐坤心头一惊,正准备佯装自己没瞧见卫弥一般,挪开目光。 结果卫弥却在他挪开目光之前,冲着他咧嘴一笑。 徐坤心中顿时明了。 卫弥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万芝的关系。 最终徐坤还是离开了,虽然他强装着镇定,但是心底早就已经慌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衙的,只知道等他清醒过来时,笔杆子已经握在了他的手里。 徐坤这厢还没来及落笔,他所在的房间的门,便被人大力的从外面踹开。 徐坤吓的手一抖。 笔尖的墨汁,便滴落到了宣纸上晕染了一大片。 他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卫弥,腰间别着刀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二百零九章:卫弥,你...杀...了...我... 卫弥瞧着徐坤拿着笔,案桌上还有摊开的宣旨。 又是咧嘴一笑,丝毫不见外的打着招呼:“哟,徐大人,这是在练字呢?” 徐坤强装着镇定的放下笔,并没有开口接茬。 卫弥也不急,他施施然的走到徐坤面前,随后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七八份折子,往徐坤的案桌上一丢。 七八份折子散落在徐坤的桌上,有的折子面上还沾着些新鲜的血迹,看上去去有些触目惊心。 徐坤的心绪本就不稳,待看清楚那些折子时更是忍不住瞳孔皱缩。 卫弥却并不去管这些,而是吊儿郎当的开口问道:“徐大人,我不识字,你能帮我看看这些折子上面,都写了些什吗?” 徐坤听罢后,强忍着让自己的身躯不颤抖,他低声询问卫弥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卫弥方才甩到他案桌上的几份折子,都是徐坤这几日悄悄吩咐人送出去的。 他甚至还特意吩咐送折子的人,不要走相同的路,不要走寻常的路线 结果这些折子却一个不落的,全都回到了他眼前。 那么那些替他送折子的人的后果,便不言而喻了,定然是全都被捕了。 同时徐坤也明白了一件事儿。 沧州城的外围怕是已经被公子的人围起来了。 没有这个卫弥的允许,任何一个人都别想走出沧州城的范围。 想到这里,徐坤再一次握紧了双拳。 然而这一次,由心而生的无力感充斥着他,使得他怎么也握不紧自己的拳头。 听了徐坤的质问,卫弥微微一笑。 一脸无辜的问道:“徐大人,说的他们是指谁?可否说的再清楚一些?” 徐坤知道卫弥就是故意来敲打自己的,但是他现在可没工夫跟卫弥开这种玩笑。 低吼了一声:“卫弥!” 愤怒之情言溢于表。 然而卫弥听后,依旧无谓的笑着,甚至还动手掏了掏耳朵。 “徐大人,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 徐坤的怒气达到了顶点,他伸手抓住卫弥的衣领,低吼道:“我再问一遍,你把他们怎么了?!” 卫弥受制于徐坤,神色丝毫没变。 然后他在徐坤震惊的目光中,仅用两根手指便轻松的将自己从徐坤的手中解救出来。 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抓住徐坤的衣襟。 徐坤顿觉自己呼吸十分困难。 耳边响起了卫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徐大人,眼下竟然还有闲心担忧别人?” 问完之后,卫弥好似觉得这话有些不妥,便改了口:“也对,咱们的徐大人可是百姓口中的福泽乡里的好官呢。” 徐坤被被衣襟勒着,好几次都差点提不上气来。 听到卫弥这么说,一时之间羞愧难当。 然而卫弥的话还没有说完。 “徐大人,你知道么?” “那些人在临死之前都还在坚信着,他们的徐大人会替他们报仇呢!” “你说这可笑不可笑?他们会死不都是因为徐大人你么?” 听了卫弥的这番话,徐坤目眦尽裂。 他用力的想要挣脱卫弥的束缚,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反而令自己越来越难受,就连指甲嵌进了肉里,他也觉察不到疼。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挣脱开来,挣脱开了! 他要杀了卫弥!他要杀了卫弥! 那些人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平日里都是循规蹈矩的,没做过什么坏事。 他们就是帮他送了一封信而已。 就算被卫弥发现了,卫弥也应该直接冲着他来的。 为什么要动手杀他们?为什么? 他们一个个的离开的时候还是那么的鲜活,还在笑着跟他保证,一定会完成他托付的事情。 而眼下他们一个个却变成了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们那么相信他! 在听说他需要几个人帮忙送东西的时候,他们都不问问东西是什么,便争先恐后的要帮他去送。 不惧前路危险,不惧路途遥远。 结果他们就竟然就这么死了! 都是死了! 是他的天真害死了他们! 是他害死了他们!! 徐坤又挣扎了几次,见自己依旧挣脱不了。 索性不再挣扎了。 他瞧着卫弥,面如死灰。 “卫弥,你...杀...了...我...吧!” 或许一开始,他自刎了;就不会出现现在这些事儿。 但是他怂了,他怕了。 结果便导致他现在害死了这么多的沧州百姓。 死了那么多人,想报仇又报不了;他还有什么颜面继续苟活? 卫弥见徐坤来真的,眉头一挑。 “徐大人,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别人想想吧?”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公子钦点下的人,他可不能就让他这么死了。 徐坤没有吭声,但是赴死的态度,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 卫弥见这话不管用,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带着暧昧不明的味道问着:“徐大人,见过同乐客栈的老板娘么?” 徐坤如死灰的神色顿时就变了,他的动了动自己的眼珠子。 卫弥见罢继而开口:“我先前刚从同乐客栈回来,那老板娘可真是个妙人儿,脸蛋不错,身段也很曼妙,想必尝起来的滋味会更加的不错。” 听万弥提到万芝,徐坤的面色顿时变得铁青了起来。 他睁开眼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你...敢!” 见徐坤终于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卫弥欣慰的笑了。 “抱歉,抱歉,我好像听说这同乐客栈的老板娘,是徐大人您的娇妻来着,一开始还不信,眼下看来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了。” 徐坤没有说话,但是他不善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徐大人,若是想自己的娇妻...哦不,应该是美妾。” “徐大人若是想自己的美妾,发生点什么意外,就尽管将公子吩咐的事情再多拖上一些时日。” 见卫弥用上了万芝的性命为威胁,徐坤不得不乖乖就范。 他按照公子先前所吩咐的,安排设计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失踪。 但是卫弥还是觉得徐坤的动作太慢了,于是便编造了一个有黄金的谣言来。 这消息一出,男人们闻风而动,生怕自己去的晚一些,该到手的黄金就没有了。 殊不知自己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身边的男人们一个又一个失踪。 他们的妻儿老母,终于坐不住了。 全都聚集在了府衙里,拜托徐坤帮她们找一找。 徐坤望着这一张张熟悉的,对他充满了希冀的脸。 徐坤心中的自责与苦楚无处宣泄,面上却不得不都一一应下。 好不容易应付走了那些人,徐坤一回头又看到万芝在身后。 第二百一十章: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瞧着万芝欲言又止的模样,徐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心中不断的思考着,万芝若是问起,他该如何回答。 然而最终万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便径直走开了。 这不禁让徐坤再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晚上在万芝睡下之后,徐坤忍不住去找了卫弥。 想与他商量一下最近消停一些,否则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儿。 结果卫弥只是对着他微微一笑:“徐大人,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公子顶着呢,你只管吧心放回肚子里,专心为公子办事就行了。” 虽然卫弥的话是这么说,但是徐坤心中明白。 这事儿一旦被捅破了,这首当其中被杀的就是他。 但是已经了这一步,他还能退缩吗? 自然是不能的! 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见卫弥这里说不通。 徐坤便只能悄悄的在别的地方想法子了。 谁知,到了第二日沧州城内,那些老幼妇孺也开始失踪了。 尤其是最先找上了县衙的那一批,徐坤忍不住开始慌了! 那个矿洞,他自己亲自去过。 强壮的男人在里面待上一阵子,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若是老幼妇孺也进去,她们怕是撑不了多久。 那里面的矿石,一块块的又大又重。 女子和老人挖不动也搬不动,抓进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还会徒增事端。 为此徐坤再度找上卫弥,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与杀人有什么区别?” 结果卫弥依旧是淡淡一笑:“徐大人,慌什么?这人又不是你杀的,别这么激动,您的这双手到现在都还干干净净的呢!” 徐坤听后并没有丝毫宽慰的心情。 他的手的确不曾沾惹血腥,但是这些人若真的都是死了,那全都是因他而死。 这算那门子的干干净净。 于是徐坤听后忍不住,再度跟卫弥动了手。 结果他的拳头在离卫弥的脸,还有三寸的距离时被卫弥单手拦了下来。 卫弥一手拦下徐坤打过去的拳头,一手掐住了徐坤的脖子。 冷声说道:“徐大人,都是一条船上的,怎能自相残杀呢?您说是吧?” 卫弥说完便像丢破抹布一样丢开了徐坤。 徐坤跌坐在了地上,在清楚自己得救后他忍不住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过了好一阵子,才堪堪缓过劲儿来。 方才卫弥的话虽是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但是他的眼神却在告诉徐坤。 若是再有下次,他不介意送徐坤去见阎王。 直到后来,徐坤才知道,那些老幼妇孺并不是被抓去挖矿了而是被人捉去试药了。 只是那时候,他已经无力回天。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座沧州城一直腐烂溃败下去,然后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其实徐坤从始至终,都知道万芝在背后的那点小动作。 有时候他甚至还会帮万芝掩护,随着他后期越来越麻木的。 卫弥已经对他放下了戒心。 因此他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万芝做那些事儿。 人这一辈子,真的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也不行,否则就再无回头之日。 ..... 监牢里,万芝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徐坤,心中不禁泛起了丝丝的寒意。 她忍着哭腔,再度冷静的开口问徐坤:“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徐坤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开了口:“万芝,是我对不起你。” “至于你肚子里那个孩子,打掉也好,怎样都好,就是不要生下来。” 他不想万芝以后一个人受累,也不希望那个孩子以后受到欺辱。 万芝听到徐坤轻描淡写的说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一时间也是震惊不已。 过了良久,万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骂了徐坤一句:“你娘的混蛋!!!” 他怎么可以轻飘飘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他们的孩子啊!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万芝在骂完这句话之后,再也受不了了,她哭着跑出了监牢。 一路上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好在最后都有惊无险。 万芝没瞧见的是,在她转身之后徐坤回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满脸的痛楚。 万芝跑出了监牢,被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激动的情绪陡然一凉,她冷静了下来。 徐坤叫她打掉孩子的话语还在她耳边回响。 这一次,万芝听到的不是绝情而是死志。 他现在是在一心等死! 虽然徐坤自己进的死牢,但是万芝对他依旧存着希冀。 心中一直期盼着,徐坤将自己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没准就能换回一线生机。 没准儿就能和她团聚。 直到刚刚万芝才反应过来,从徐坤自己走进死牢开始,他就没有准备活着出来。 想到了这一点,眼泪再一次控制不住的,从她的眼眶里溢出。 这个时候她好像能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对她说那样的话了。 可纵使当初徐坤不是自愿的,但是他迫害了这一城的百姓是事实。 就算主错不在他,侥幸活了下来。 他的后半身也将一直活在愧疚里,因此还不如以死谢罪。 想到这里,万芝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 她在笑徐坤敢作敢当,在笑自己没看错人。 很快,沧州城的事儿,便席卷了整个烁朝。 一时间之间朝野震惊。 萧玉海在得到整个消息的时候,更是当场晕了过去。 一时间,朝堂乱成了一团。 也是在消息传回盛京的这一天,苏漠安然无恙的回到盛京城。 盛京,苏府。 苏璃原本在祠堂外等着程诺。 因为这阵子程诺总是隔三岔五的翻墙来她苏府的祠堂。 她明明都已知晓祠堂里的人不是苏漠了,还一心想扒出祠堂里苏漠的替身究竟是谁扮的。 为此,苏璃不得不一直和她斗智斗勇下去。 今日,阴沉了好几日的盛京,终于瞧见了暖阳。 苏璃忙完自己手头的事儿后,便坐在祠堂的院子里磕着瓜子。 数了数日子,程诺今日该来了。 结果苏璃没把程诺没等到,却等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闯了进来。 这番直接惹得苏璃嗑瓜子的动作僵住了。 跪了好一会儿,苏璃回过神来,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再三确认之后,苏璃放下手中的瓜子。 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上前抱着那个从外面走进来的熟悉身影。 在确认了自己抱着的人是真的,是如假包换的之后。 苏璃忍不住嗔怪了一句:“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同时她最近一直悬着心也放了回去。 苏漠被苏璃抱了个满怀也是微微一顿。 随即唇角挂起了浅淡的笑容。 第二百一十一章:该低头时要低头 苏漠伸手摸了摸苏璃的脑袋,带着些许的歉意:“抱歉,让你和爹爹担心了。” 苏璃听罢埋在苏漠胸前的脑袋蹭了蹭她,随即嘟囔了一句:“你平安归来,比什么都强。” 虽然在苏漠一直没传消息回来时,苏璃也曾在心里腹诽过。 但是眼下既然人已经平安回来了,那过去的种种便都不重要了。 苏漠听后正准备接茬,忽而听到了自己的右后方有轻微的动静。 于是便转头瞧了过去,正好瞧见程诺爬上她家院墙的动作。 一时间,心中不禁有些愕然。 眼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程诺这边爬上苏府祠堂的院墙后,刚稳定住自己的身形。 便瞧见一向只有苏璃一人的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还是一个和苏漠本漠无甚差别的人,心中顿时也是吓了一跳。 她刚想开口调侃苏璃:还挺会玩啊。 整的这个替身,还怪像苏漠本尊的,甚至可以说与苏漠本尊一毛一样。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对上了苏漠看过了的视线。 只消这一眼,程诺心中便明白了:这他妈根本就是苏漠本人啊! 淦! 确认了是苏漠本尊回归,程诺的心里莫名有点心虚。 最近她一直都来叨扰苏璃。 会不会被苏漠当作她是在欺负人? 她要不还是趁着苏漠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开溜吧? 程诺拿定了主意,正准备悄悄的从院墙上溜走,结果才刚微微动了一下身子。 腿都没来的及收回,便听到苏漠戏谑开口:“程二小姐,今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听罢,程诺收腿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对着苏漠讪笑道:“啊哈哈,苏大小姐好巧啊!我...” “我...” “我在正在这上面看风景呢!” “嗯,看风景呢!” “呵呵。” 程诺虽然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是尴尬极了。 一眼望去全特么都是房顶,她看个鬼的风景啊! 然而苏漠却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好似真信了程诺的鬼话。 甚至还开口问道:“那...上面的风景好看么?” 听了苏漠这句话,程诺直接一个趔趄险些从院墙上摔下去。 苏漠这是故意的吧! 这上面有没有风景,她不知道么? 居然还问她好不好看。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当然是... 程诺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好看。” 苏璃瞧着程诺吃瘪的模样,十分不厚道的窝在苏漠怀里偷笑了起来。 但是程诺耳朵多尖呀? 她听到苏璃的笑声,忍不住眼神微眯睨了苏璃一眼。 苏璃,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她以为自己最近一直翻墙,跟她斗智斗勇是为了谁哦。 若不是程诺看着苏璃一直皱着个眉,好似一直在担心着苏漠的安慰。 程诺才懒得隔三岔五来翻墙,来跟她闹呢。 她自己个儿在家躺尸,睡觉不香么? 做什么偏要跑来这礼部尚书翻墙? 再说了,程诺若真的的是铁了心的真想知道,那祠堂里苏漠的替身是谁假扮的。 哪里需要跟苏璃消磨这么久的时间,她有一百种办法可以知道答案。 越想,程诺觉得自己又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好气! 苏璃听罢,连忙收了面上的笑意,并从苏漠的怀里退了出来,走到院墙边招呼着墙上的程诺下来。 “上面的风景再好看,到底也是有些危险的;程二小姐还是快些下来吧,咱们换个角度再继续看。” 苏璃不傻。 程诺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她自然是猜到了。 否则哪里能容忍程诺,一次又一次的翻墙不请自来? 她早吩咐人给那墙加上扎人的陷阱了。 见苏璃这般伏低做小,程诺觉得自己的面子保住了。 她微微扬了扬自己的下巴,傲娇的从墙上一跃而下。 结果没注意脚下,踩在了一块小小的,圆滚滚的石头上,险些摔了下去。 稳住身型的程诺,看着苏璃抿着嘴,忍着笑的模样。 暗自磨牙。 险些摔倒这件事儿,清晰明确的在告诉她。 做人别太傲,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 否则下次就不是险些摔跤这么简单了,淦! 相较于情绪比较外露得苏璃,苏漠明显隐忍许多。 她将程诺的那些小动作都是看在眼里,包括她险些摔倒的样子。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但是仔细瞧,还是能瞧见她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程诺瞧着这姐妹二人,一个个都在看她的笑话。 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了几次: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随后从善如流的,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淡然坐下,并抓起了桌上苏璃准备好的瓜子。 开始剥起壳来。 苏漠看着这样的程诺,想到了一路回来,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 他们家诺诺的童景弋。 忍不住开口喊了程诺一声:“程二小姐...” 程诺听罢轻啧一声,打断了苏漠。 “苏漠,你说咱们都这么熟了,咱能不能换个叫法?你们俩姐妹总叫我程二小姐,叫的我瘆得慌。” 虽然她知道这姐妹二人叫她程二小姐,除了调侃并没什么太大的恶意。 但是她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呗。 就像她直接叫苏漠名字一样。 她们直接互叫对方名字多简单? 做什么非得加上小姐二字呢。 苏漠微微一笑,仔细一想:也是,却是挺熟了。 但是亲昵的叫人名字这种事,她以前还真没干过。 于是苏漠带着点迟疑的口吻喊了一声:“程...诺?” “哎,这就对了。” 程诺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听叫名字多香。 不比什么程二小姐,程二小姐来的亲近? 苏璃听完后,连忙问了程诺一句:“那我呢?那我呢?我也叫你程诺么?” 程诺一听,面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小苏璃,我可你姐姐同年,你觉得你叫我的名字合适么?” 苏璃圆溜溜的眸子一转,笑嘻嘻的说道:“我觉得挺合适的呀。” 程诺的性子许是因着是在江湖上长大的,因此被养的十分洒脱。 苏璃很喜欢她这样的性格,因此才会乐此不疲的与她斗嘴解闷儿。 程诺一听也不气,而是将自己先前剥好的瓜子仁,丢尽了嘴里。 她像是准备着看好戏一般,对着苏璃说道:“来,你叫你姐姐一声苏漠给我听听;若是你敢的叫,以后你叫我程诺也无妨。” 程诺瞧着苏璃的面色僵住了,心中得意一笑:哼,小样儿,跟她... ‘斗’字还没出现。 程诺便听到苏璃,脆生生的叫了一声:“苏漠。” 程诺:.... 说好的古代规矩森严,长幼有序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磨人的小妖精 苏璃这个做妹妹的,怎得能这般直呼她长姐的名讳? 被苏璃这般直呼了闺名,苏漠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毕竟以前和小璃儿做戏的时候,苏璃也曾叫过不少次她的全名。 只是当苏漠瞧着程诺的得意僵在她的嘴角时,也忍不住有几分莞尔。 不过有些玩笑,适当的开开就好了。 再继续下去怕是就要过头了。 于是苏漠便出声叫了苏璃一声:“小璃儿。” 这其中敲打之意,不言而喻。 苏璃听罢,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规矩规矩的叫了程诺一声:“诺姐姐。” 这声诺姐姐的叫的,程诺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方才被苏璃挤兑而产生的微末尴尬,顿时消弭了。 然苏璃叫完一声诺姐姐之后还不算完,她十分认真的为自己辩解道:“诺姐姐,方才我同你开玩笑哩,你可别太往心里去。” 态度之诚恳,瞧的程诺直咂舌。 苏漠这御妹之术可以呀! 瞧瞧一句小璃儿,方才还张牙舞爪的苏璃,顿时就变得规规矩矩的。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看那些小说。 那里面的那些姐妹,斗得那个凶,掐的那叫一个狠。 每每看到那种情节,程诺都在庆幸:幸好她家穷,没什么好争的。 眼下瞧着苏漠和苏璃这般相处的模式。 她总算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本故事纯属虚构! 想到这里,程诺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苏璃真乖,不过这声姐姐,也不让你白叫,来给你点好东西。” 说罢程诺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来递给苏璃。 苏璃看了苏漠一眼,见苏漠微微颔首同意了。 这才走上前去接过。 苏璃将瓷瓶拿在手中反复打量着,她瞧着瓷瓶上面也没个字样,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便忍不住好奇的问程诺:“诺姐姐,这里装的是什么?” 说完之后,苏璃还上下晃了晃,发现里面好像是装着什么水一类的东西。 程诺听罢莫测一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香水。” 苏璃反复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随后问道:“是薰香的一种?” 程诺面上的莫测顿时就僵住了,她的嘴角也不自然的抽搐了一番。 囫囵的说道:“算是吧。” 心中则在想着:这个小苏璃要不要这么聪明?这样会搞的她真的很没成就感的! 苏璃长长的“哦。”了一声,她将手中的瓷瓶拿到鼻尖闻了闻,味道很清淡闻着也很舒服。 是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想到这里,苏璃眸光一转,一个模糊的想法出现在了她心底。 之后她便拿着程诺给的香水,到一旁去好好研究了。 然而走出两步后,苏璃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着程诺笑道:“谢谢,诺姐姐了。” 程诺回之一笑。 “不客气。” 待苏璃走远。 程诺忽然才想起了,苏漠方才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来着,然而自己却光顾着逗苏璃去了。 想到这里程诺连忙追问。 “苏漠,你方才...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程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一开始是自己打断了苏漠的。 然苏漠也没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直截了当的回到:“有人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程诺眉头一皱:“有人?” 这个有人是谁?她和苏漠,何时有过共同认识的人了? 瞧着程诺满脸不解的模样,苏漠也不继续卖关子。 原封不动的,将童景弋让她代为转述的话说了出来。 “他让我跟你说:我想你了,姐姐。” 最后的姐姐两个字,苏漠音节咬的很重。 程诺听后先是一顿,随后面色在苏漠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涨红了起来。 程诺的记忆被苏漠的那句姐姐一下被拉回了中秋那晚,童景弋缠着她的模样。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了,虽然她们什么都没做。 但是这么想来,程诺还是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然后从中秋夜开始细数下来,程诺发现她跟童景弋竟有月余未见了。 这搁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最主要的是,自己最近这半月还总梦到童景弋。 在梦里... 一想到自己的梦,程诺的面色止不住更加红了。 要死了,要死了;童景弋这家伙搞什么啊? 这种话怎么能让别人转述呢? 完全忽略掉了,苏漠怎么会认识童景弋这个问题。 苏漠瞧着程诺的表情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也是觉得好玩的紧。 她知程诺定是想起了自己和童景弋的种种了,然后苏漠竟也忍不住的想起了萧栾来。 说起来,她还不知到沧州城那边现在如何了。 萧栾他们得偿所愿了没有。 虎口夺食啊!一定很有趣的吧? 若不是出了屠戮阁那档子事儿,想必她也是可以参与的。 程诺从自己的羞愤中回过神来时,发现苏漠竟也眼神幽深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去打断苏漠,而是抬头瞧了瞧天色。 自己也出来了一些时辰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本来她今日前来,是想跟苏璃商量,明日安平公主就要解除紧闭的事儿的。 因着苏漠一直未归,之后安平公主若是上门,程诺担心苏璃没办法应对自如。 结果苏漠竟然擦着安平公主解禁的前一日回了盛京。 那她就可以放宽心了。 说起来,她也在盛京呆了很长一段时日了。 自己是不是该回董家去看看了;不然董家的那些哥哥们,回头又该说她没良心了。 有了亲爹,亲娘,亲哥,就忘了他们了。 还有就是童景弋。 若是没听到苏漠说那句话还好。 眼下这听完之后,程诺还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了。 啊! 爱情这东西,果然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程诺刚想到了这里,便发现苏漠已然回神了。 她见罢立即起身告辞。 “你既然安全回来了,那我也可放宽心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便不再多叨扰了,告辞。” 程诺说完抱拳一礼,用的是江湖礼仪。 苏漠见罢回之一礼,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句:“多谢。” 这多谢二字,暗含多重意思。 既是谢程诺保守她不在盛京的秘密,也是谢程诺这些日子对苏璃的关照。 程诺听后淡淡一笑。 “客气了。” 她也不是见谁都帮的。 之所以会一直出手帮苏式姐妹。 一是:因为这姐妹二人脾气秉性着实合她胃口。 二是:她在这盛京城待的着实有些无聊。 与她们姐妹相处,斗智斗勇一番,也给她的生活添了不少的乐趣。 因此苏漠跟她说多谢什么的,着实是太客气了些。 而且这姐妹二人,也并未没有因为她是程家人,而对她有所牵怒。 第二百一十三章:夭寿啦,沧州城被炸了 就冲着她们姐妹的这份心性,也是值得她出手相帮的。 程诺这厢刚走不久。 苏璃便拿着她送的香水回来了。 她环顾了院子一圈,发现程诺竟然不在,不由的出声问道:“姐姐,诺姐姐人呢?是走了么?” 苏漠轻声应着:“嗯。” 苏璃忍不住撅了撅嘴,说了一句:“好吧。” 言语之中充满了惋惜。 苏漠瞧着被苏璃拿在手中那名叫香水的东西,一下便猜出苏璃现在找程诺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等下次再见时你再与她提及吧,在这之前你可先自行好好合计一番。” 苏璃听罢眸光一亮:“我与姐姐想到一处去了?” 苏漠笑了笑轻摇了一下头。 “非也。” 其实在经商这上面。 苏璃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对商机的灵敏把握都选超于她。 因此,与其说是苏璃与她想到一处了,不如说是苏漠率先洞察了苏璃的想法。 听到苏漠说不是,苏璃的心中忍不住划过一丝失落。 苏漠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而问道:“爹爹,是不是该回来了?” 算了算时辰,爹爹也该下朝了。 最近朝中也没什么大事儿发生,爹爹也不用一直待在衙门里。 因此回家的时辰都会比较早。 苏璃瞧着苏漠回避的态度,忍不住追问道:“姐姐,你先别着急岔开话题呀,你觉得我想的可行不可行?” 苏漠微微一顿,随即肯定道:“当然可行!” 她先前不是让她好好合计了? 难道是态度不够明显? 不说其他,就拿香水这个名字来说。 就足够让人来兴趣了。 茶水,酒水这些都是她们常见的。 但香水这种东西她们从未听过,因此在听到的一瞬间也会联想道喝的上面去。 这时候,有人站出来跟她们说这是香水不是喝的,而是用的。 可不就把人的兴趣提了来么? 之后再在包装上多下点功夫,再将香水的效用扩大后散布出去,定然可以吊起一大片人的胃口。 毕竟盛京城里这些女子,就喜欢以拥有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为荣 因此苏璃想做香水的生意。 自然是可行的。 不过… 现在盛京城里的大部分行当,都被金家把持着。 小璃儿若是想把香水这东西做大,怕不是那么容易。 因此她先前才会跟苏璃说,下次见到程诺时再提。 而不是她现在立即去将程诺给追回来。 做任何事不能头脑一热,就开始直接干。 在抓住一个重心之后,还应该好好的思量一番。 香水要做么?当然要做! 但是要怎么做?要怎么将其做好,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了。 盛京城里,最不缺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因此这香水生意一旦确认要开始做了,就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长长久久的将这门生意给做下去。 见苏漠明明白白的说可行。 苏璃立即趁热打铁。 “姐姐,既然也觉得可行,就去帮我把诺姐姐追回来呗?” 苏漠听后,微微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 苏璃不解的皱起了柳眉:“为什么?” “你想好怎么说服程诺了么?想好是跟她合作,还是单干了么?若是合作的你想好你自己能给她提供什么帮助了么?以及之后盈利该怎么分成了么?” 苏漠连问了苏璃好几个问题,直接问的苏璃脑袋一空。 她方才实在是太兴奋了,以至于都忘记这些了。 眼下被苏漠这么几问问下来,她冷静了许多。 苏漠瞧着苏璃的情绪已经由先前的兴奋,转为了平静。 心中为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继续开口道:“除却方才那些问题,你还是忽视了一个很关键的角色。” 苏璃一愣,随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姐姐是在说金昭?” 毕竟盛京城里的香料生意都被金家垄断了。 她若是令起炉灶,就是在跟金家抢食。 金昭作为金家人,到时候也会觉得为难吧? 想到这里苏璃难免有些泄气。 一头喜欢男人,一头是自己想做的事儿,还真是让人难以割舍呢。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三个字:“是金家。” 作为竞争对手的金家。 至于金昭那边,苏漠到是不太会去担心。 这几年相处下来,她对金昭这个人的禀性和心胸,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他若是知道小璃儿想做香水生意,一定会举双手赞成不说,甚至还会帮着出谋划策。 他这个人一贯喜欢良性竞争,信奉有竞争才有进步。 因此金昭一开始就不在苏漠的考虑范围内。 反倒是金家其他人,让苏漠有些顾虑。 尤其是那个不折手段的金漕。 苏漠想起,金漕之前直接当着小璃儿的面开口求娶之事儿。 现在想来心中还会控制不住的闪过几丝利器。 士农工商,商一直都是排在最末的。 金家虽然是皇商,但依旧还是商;苏家再不济,那也是士家。 小璃儿还是苏家的嫡次女。 这个金漕竟也敢直接开口求娶,可见其嚣张跋扈的程度。 虽然后面苏漠也曾悄悄的去惩治了金漕一番,但是这人可不是个会记打的性子。 回头小璃儿若是,真和他在生意场上碰到了。 怕是会吃不少的亏。 想到这里,苏漠不由得的眸色加深了几分。 苏璃听到自家姐姐说到金家时。 一下也想到了金漕身上。 虽然上次金漕对她开口进行侮辱,她大骂了金漕一顿。 但是只要一想到金漕对着她笑得淫荡的样子,苏璃心中便泛起了一阵恶心。 姐姐说的对,她的确应该从长计议一番。 她如若记得不错,金家的香料这一块,一直都是有金漕负责。 既如此,香水这门生意,她做定了! 苏易下朝回到府内。 记忆还停留在,萧玉海听说了沧州城之事后昏过去,朝堂上一片兵荒马乱的画面那里。 他是怎么回到苏府的,他也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耳边,一直回想着那句:皇上,不好了,沧州城被炸了。 苏易回道府内路过祠堂时,正好透过敞开的院门。 看到苏璃正站在院中神色凝重,苏易见罢,当时也顾不得再去想其他有的没得。 他见自己二女儿眉头紧锁,不由的心头一惊。 自己这个二女儿他是知道的,少见的能瞧见她这副模样。 苏易私以为是府中出什么岔子了,连忙走上前准备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结果一进院子却瞧见他那个‘离家出走’多日的大女儿苏漠。 一时间,刚被苏易放下的念头,由爬上了心头。 当下也来不及去顾及苏璃那有什么事儿了。 各种情绪在苏易心中交织着,最终... 第二百一十四章:这是她能干出的事儿? 苏易向着苏漠走去,伸手就要揪住苏漠的耳朵。 苏漠这边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 心中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一拳打回去,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自己现在是在盛京,在苏府,在自己家里。 再这般动手动脚的,怕是会误伤。 于是便闪躲了一下。 等到苏漠躲闪开来,再回头瞧去时。 正好看到自家爹爹悬在半空的手,苏漠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方才她没有一拳打回去。 否者她怕是要被赶出家门了。 只是她瞧着自家爹爹这副模样,心中有些不解。 于是便开口问道:“爹爹,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爹可好久没对她上过手了。 怎的见她好端端的回来了,没说上两句好话就算了,还对她动起了手来? 自己最近可一直在外面,没招惹他老人家呀。 苏易一瞧苏漠还一脸的无辜,顿时怒目圆瞪。 大声斥责道:“你还好意思问?” 苏漠着实不明就里。 因此被苏易这么一吼,顿时觉得自己委屈的紧。 直叫屈:“女儿真的冤枉呀!” 结果苏易却没有相信,而是伸手颤抖的指着苏漠,抖了半晌才吐出了一句。 “你冤枉个屁。” 苏易看上去着实被气的有些狠了,竟连骂人的脏话都是说出口了。 实在是有失他作为文人的风度。 苏漠见罢更加的莫名了。 这好端端的,她爹怎得还说起屁字这等粗鄙之语了? 苏璃也觉得自家爹爹今儿这顿火发的好生没道理。 连忙追问道:“爹爹,这是又听谁搬弄了姐姐的是非了?” 苏易听罢,直接睨了这个话里话外一直给苏漠开脱的二女儿一眼。 苏璃见自己爹爹的火气是真的。 连忙闭上了嘴,并给了苏漠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苏漠接收后,微微挑了挑眉;之后便站的笔直,静等着她家爹爹发落。 苏易被苏漠气的心口绞痛,因此他站着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堪堪稳定好了自己的情绪。 随后一脸严肃的看着苏漠问道:“沧州城的矿,是不是你炸的?” 苏易虽是用的疑问句,但是心里其实大致已经猜到了 结果苏漠听后却是神色一僵。 眸光微闪:他们把矿炸了? 萧涉不是说只是虎口夺食么?怎得直接动手炸矿了。 这可跟虎口夺食不是一个概念呀! 苏易见苏漠一脸的茫然。 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有些不确信的问道:“真不是你炸的?”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苦笑道:“爹,我觉得您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炸矿这种事儿,是她能干的? 瞧着苏漠这般说,苏易方才因为误会了苏漠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心思顿时消弭。 转而面色变得十分的不善:“你干的出格的事儿还少了?” 天子脚下,她连太子都敢打,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更何况这一次出去,一去就是半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 就着她那惹是生非的性子,沧州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苏易很难不往苏漠身上联想,结果竟然跟她没有关系么? 想到这里,苏易还是有些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是你?” 苏漠连忙摇头且态度十分坚定的回道:“绝对不是!” 见苏漠再三说了不是她。 苏易这才半信半疑的将这事儿给揭过了。 留下一句:“最好不是。” 说完后苏易便准备离开,结果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苏漠在身后叫住了他。 “爹,你先别着急走。” 苏易听见后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他回头看向苏漠问道:“你还有何事?” 苏漠的双手置于身前,双手的十指一直不停的打着圈;苏易瞧着苏漠欲言又止的模样,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苏漠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刚准备开口跟苏易讲一讲。 结果便听到苏易说:“你既然觉得为难,那就不要讲了;我也不想听。” 苏易趁着苏漠纠结的这一会儿认真的想了想,就着苏漠这喜欢惹是生非的性子。 既然是她都觉得有些难开口的事儿,那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还不算老,还想多活两年。 苏易说完拔腿就准备离去。 谁知苏漠竟直截了当的,上前难住了苏易的去路。 苏易准备从旁边走过去,苏漠也跟着挪了过去,就是拦着苏易不让他走。 父女二人,就这么一直僵持不下。 苏易见闷声离开行不通,便开口说道:“让开!” 苏漠连忙摇了摇头,表示不让。 苏易见罢再度开口:“让开!” 苏漠还是摇头。 见苏漠这般,应该是心意已决。 苏易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要不是还是听听吧,应该不会比沧州城是她炸的这事儿更糟了。 但是面上却是不死心的再问了一次。 “真不让?” 苏漠依旧倔强的摇了摇头。 苏易见苏漠一再坚持。最终还是妥协了。 “行,那你说吧。” 这个大女儿再怎么能闹腾,还能将天捅破了不成? 他应该放宽心,相信她。 嗯,相信她。 “您先过去坐着,我再慢慢跟您说。” 苏漠虽是用的尊称您,但是从她的态度上,苏易已然能看出来她的强硬。 然后他还真就坐过去了。 他端看自己这个大女儿,能说出个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苏璃也被苏漠这个态度惹得提起了几分兴趣。 她这姐姐一向都是个有主意的,少见的会有求助爹爹的时候。 因此她也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难事儿。 竟然能让她姐姐少见的求助于爹爹。 待苏易坐稳了,苏漠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有一个朋友...” 听了这个开头,苏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你自己就你自己呗。 还你有一个朋友。 你有朋友么? 你有的都是大兄弟好么? 苏易听到苏漠只说了一个开头,便停顿了下来。 忍不住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得了苏易的鼓励,苏漠长吐一口浊气,语速很快的说道:“我有个朋友,最近碰上一个难事,她被一个组织盯上了;然后呢,这个组织想让她做她们组织的领头人,然后她就很纠结她要不要接手。” 听到苏漠快速说完之后,苏易十分淡定的问道:“你被什么组织盯上了?” 苏漠听到苏易这般问,抿着的双唇微微上扬。 露出了一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来。 随后她樱唇轻启,缓缓吐出“杀手组织。”四个字来。 苏漠说完之后,还轻点了一下头,以示肯定。 然后脑袋一偏,眼神一眯,唇角一扬,卖了个萌。 之后祠堂周围的空气,寂静了那么几息。 第二百一十五章:或许这就是你的命 苏璃本来在听到苏漠,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时。 还在想她姐姐,会胡编乱造出怎样一个故事来。 于是便走上前去,在苏漠身侧坐下了。 整暇以待等着听故事,后觉得就这么干听故事,少了点什么。 于是便拿起了桌上的一捧瓜子嗑了起来,结果她还没磕上几颗。 便从苏漠嘴里听到的了杀手组织四个字。 这让苏璃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然而她这一僵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还没来的及吐出来的瓜子壳,顺势滑进了她的喉间。 纤细的喉被异物侵袭,苏璃猛地一下反应了过来。 之后更是忍不住干咳了起来,企图将卡在喉间的瓜子皮咳出来。 结果苏璃咳得双眼通红,那卡在喉间的瓜子皮就是纹丝不动。 苏漠见罢,连忙给她拍了拍背,顺了顺气儿。 暗含内力的手掌,轻拍在苏璃的背上。 很快先前那个她怎么也没办法的瓜子皮被她吐了出来。 苏漠见状嗔怪道:“小璃儿,你说你都多大个人了,嗑个瓜子还能给自己噎着?” 苏璃一听,顿时委屈的不行;她转过头幽怨的看着苏漠。 自己眼下会变成这般,到底是因为谁? 还不是因为你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好端端的提什么杀手组织? 还要做杀手组织的头目。 听听这些都是普通的官家贵女,能干的出来的事儿? 方才竟然还在爹面前叫屈,说爹爹对她有误解。 现在看来何止是没有误解,简直还低估了。 接受到苏璃怪罪的眼神,苏漠微微一笑表示不痛不痒。 然而相较于苏璃的激烈反应,本该币苏璃更激烈的苏易,却一反常态的淡定极了。 于是苏漠这边,帮苏璃顺完气之后,便回首看向了自家爹爹。 她瞧着自家爹爹沉着冷静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有点突突的。 因为太不符合常理了。 于是苏漠便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爹?” 听到苏漠叫自己,苏易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心有戚戚的苏漠冷静开口:“叫什么?” 苏漠眉头一挑:爹爹这是对江湖组织也知晓一二? 苏璃亦是愣住了。 虽然她爹确实见过很多大风大浪,但是今儿这个态度,是不是真的太淡定了一些? 正常爹爹不是应该暴跳如雷,气的直接抄家法伺候。 怎得今儿这么的平静和蔼? 见苏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苏易再度追问:“为父问你,你的那个杀手组织叫什么?你听到了吗?” 听到苏易用了你的二字。 苏漠连忙解释道:“屠戮阁,还有爹,屠戮阁也还不是我的,我还没接手。” 苏漠其实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这次惹出多打的事端。 她原本应该自己解决,而不是把这个麻烦带回家。 更不应该这么轻描淡写的,在自己的父亲和妹妹面前风轻云淡的提及这件事。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 苏漠也是这么想的,她想过一个人去应对,和一个人去抗下屠戮阁的所有。 但是随着后来几日回城路上的诸多思考。 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因此在冷静思考了一番后,苏漠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屠戮阁这件事儿,说出来给她爹和她妹听一听。 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讲,他们都应该有知情权的。 苏易听了屠戮阁几个字眼神微动,再听了苏漠后面苍白的解释后。 他淡淡的扫了苏漠一眼。 “那这件事儿,你有拒绝的权力么?” 若是有,她又何至于在他面前提及? 既然跟他提及,不就是在提前给他打招呼,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么? 听到苏易这么说,苏漠顿时有些羞愧,她微微垂下了脑袋,低声说道:“爹,我很抱歉,是我思虑不周,将事情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次屠戮阁的事,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苏漠一个道理。 虽然很多时候,自身的硬实力也是一种安生立命的本钱。 但是太拔尖了。 招人嫉妒不说,还会招人惦记。 因此若只一味的追求硬实力还远远不够。 就像这次,祥叔明明知道她心里不愿。 临死之前,就算是强迫着也要将她先逼上那个位置。 苏易瞧着自己大女儿少见的露出了有几分挫败。 到嘴边数落的话语,最后变成了开导。 “江湖凶险,人心复杂,你只要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你还年轻,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不必为了一时之事而否定自己。” “我始终坚信,我苏易虽然只有两个女儿;但是我这两个女儿一定不比任何一名男儿差。” 苏易这一顺嘴,直接将自己多年来一直藏在心里的话也说了出来。 因此他再说完之后,心中忍不住起了几分别扭。 苏璃和苏漠听后,也是齐齐一愣。 虽然爹爹平时里对她们姐妹也算是疼爱有加,但是没曾想私底下竟对她们寄予了如此之高的厚望。 本来见自家爹爹没对她发火,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儿了。 没曾想爹爹不仅出言宽慰她,还说出了多年来对她们一直寄予厚望。 一想到爹爹竟然不反对她接手屠戮阁,苏漠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便有些不可置信的,再三跟苏易确认道:“爹,您真的不怪我么?” 见自己大女儿还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来,苏易有些别捏的回了一句。 “我怪你,骂你;就能改变这件事儿的结局吗?” 苏漠听后展颜一笑:“谢谢爹。” 与此同时,一直压在她心头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见苏漠笑得这么开心,苏易忍不住想泼她一盆冷水;不然总显的他这个当爹的太好说话了一些。 “但是...” 听到这两个字,苏漠赶紧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易见她这般,心下长叹一口气:罢了! “保护好自己。” 虽然女儿家打打杀杀的不太好,但是这或许就是命吧。 是她注定的命。 “女儿明白。” 得了苏漠的这个保证,苏易便起身离去了。 待苏易走后,苏璃凑近苏漠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不会有事儿的对吧?” 苏漠回眸看了她一眼,自信的扬了扬下巴。 “你觉得呢?” 苏璃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想到了自己爹爹今天的态度,心中还是觉得那里有些怪怪的。 于是便出声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爹爹在知道你和杀手组织有牵连的时候,淡定的有点过头了?就好似他一开始就知道一般。” 听到苏璃这么说她们老爹,苏漠的眼神有些微妙的看向了她。 第二百一十六章:你吃什么长大的? “你还好意思说爹爹奇怪?我瞧着你好似也没怎么震惊啊!” 除了一开始被瓜子皮卡住了吼,后面苏璃一直都淡定不已。 听到她说到了屠戮阁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 爹爹知不知道屠戮阁的名头,苏漠不清楚。 但是小璃儿肯定是知道的,苏家的情报基本都会先过她手的。 听到苏漠这般说,苏璃的眼神闪躲了片刻,随即梗着脖子说道:“我哪里不震惊了?我明明都震惊的被瓜子皮卡住了喉好么?这还叫不震惊了?我都震惊坏了!” 苏璃的话虽这么说,但她言语中欲盖弥彰的味道实在太明显了,以至于苏漠一下便听出来了。 还有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 虽然消失的很快,但是苏漠的洞察能力是拔尖的,自然也是瞧的分明。 心中忍不住一叹:自己的这个好妹妹,看来也瞒了她不少事儿。 ...... 盛京东城区,安平公主府便坐落在这里。 被关在府中一月都未曾出府的安平公主。 此时正在她府中的院子里写写画画着什么。 她一想到,明儿她的一月禁闭便解除了,她也终于可以出门去了。 心中便止不住的一阵开心。 被关禁闭的这一个月里,她可是十分怀念那些她经常光顾的布庄和脂铺,以及她最最亲爱的漠姐姐。 想到这里,安平公主手上的写写画画的力气,不禁加重了几分。 瞧着安平认真的磨样,忍不住凑过去瞧了瞧。 只见那桌面上摊开的那宣旨,模模糊糊的能瞧出来是一张画像。 至于这宣纸上究竟画的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着安平公主,在那画像的容貌上涂满了黑色墨汁。 因此早已看不出来她的本来面目,只是跟着画像上的服饰猜测,应该是个女人。 在过去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里,安平公主涂鸦了不下一百张这样的画像。 然而每次涂鸦完之后,她心中所留下的感觉并不是解气。 甚至在这日积月累之下,她心中的戾气滋养的更为严重。 苏漠!苏漠!苏漠! 一想到这个名字,安平便忍不住想将她拨皮拆骨,喝血吃肉。 这个苏漠,竟然把她当猴子一样戏耍了五年! 整整五年啊! 若不是这次中秋宫宴,多方设计下苏漠漏了馅;自己恐怕还会被她继续戏耍下去! 一想到这里,这叫安平如何不气?叫她怎能不恨? 想着苏漠那张脸,安平便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笔杆;随着‘啪’的一声,一支上好的狼毫应声而断。 望着手中断掉的狼毫,她微微伸开了,狼毫从她手心滑落。 最后在了宣纸上,那断掉的狼毫缺口更是直接将桌上瞧不清人样的宣纸给戳破了。 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而这缺口正好在画像的脖颈处。 这般瞧着就像是画中的人被砍了脑袋。 瞧见了这一幕,安平公主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时,一个神色匆匆的婢女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 她没行任何礼,便直接来到安平公主面前开口道:“皇上召你现在入宫。” 听到皇上二字,安平公主方才还带着笑意的嘴角,顿时就沉了下去。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抗惧(就是这个惧不是错别字)。 然而拒绝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她便被突然出现的一个黑衣人擒住并打晕带走了。 翌日,苏漠在苏府静等了安平公主一整日。 也没见她登门拜访。 心中不禁有些诧异,依着苏漠对安平的脾气秉性的了解。 她现在只怕是已经恨死了自己了,万万不会这么沉得住气的。 然而一直等到日落西山,苏漠没等来安平。 苏漠心中虽然诧异,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心中甚至在合计着,夜里要不要去公主府探上一探。 同时还在猜忌着:安平公主是不是故意不出现,就等着她夜里上钩的。 苏漠这边还没拿定主意,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苏漠没等来安平公主,但是却等来了程诺。 瞧着今日再度登门的程诺。 苏漠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昨儿刚登门,今儿又再度登门;她这来苏府来的是不是太勤快了些? 而且她如果没瞧错的话,程诺的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袱吧? 程诺来到苏漠面前,还没来的及开口。 便听到苏漠抢先一步问道:“你要离开盛京了?” 程诺的一句‘我要离开盛京一些时日’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这都还没开口呢!苏漠怎得就说出来了? 当下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苏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背在背后的包袱。 程诺偏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 对哦,都把这忘了。 于是连忙取下身上的包袱,一边取还一边说道:“这个包袱里面的东西,是给你们姐妹的。” 程诺说完就要将手中的包袱放在苏漠面前的桌上。 苏漠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这番举动直接惹得程诺神色一顿,她看了看苏漠,面露不解之色。 只听苏漠缓缓开口解释道:“无功不受禄。” 虽然和程诺之间,现在姑且也算的上是朋友了。 但是程诺这三天两头的给她送东西,也委实让苏漠有些羞于接手。 毕竟礼尚往来。 她好像除了替程诺杀杀人之外,也给不了她其他什么东西。 程诺若是缺钱,她有程家和董家做后盾。 若是缺人,她还有童景戈和武林盟。 这般细数下来,连替程诺杀人这种事儿,也轮不到她头上了。 因此她如何好意思,几次三番的再收程诺的东西? 程诺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随后长长的‘哦’了一声。 好似听进了苏漠的话,结果却是在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将苏漠拦截的手,压低了几分。 她这暴脾气,苏漠既然说不要,她还偏就要送了。 耶稣来了也拦不住。 她说的! 结果程诺才刚刚压下去三分,便又被苏漠抬手给顶了回来。 之后无论程诺再怎么用力,就是撼动不了苏漠分毫。 苏漠的手掌,就像是定在那里的一根木桩一般。 程诺心中有些负气,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说苏漠,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怎么能这么大? 平日里,程诺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够大了。 每次她不经意间,拍她董家那些哥哥们一下,他们一个个的都疼的呲牙咧嘴的。 一副受伤颇重的模样, 现在她碰上苏漠,两人之间这么一比较,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嘛! 第二百一十七章:怎么感觉橘里橘气的? 苏漠原本对程诺手上的力气也是有些惊讶的。 因为她是苏漠这么多年交手过的女人当中,力气数最大的那一个。 然而这份诧异还没维持多久,便听见了程诺突然蹦出这句话,当下也是直接愣了住了。 随后她不解的问程诺:“什么叫...吃什么长大的?” 不都是从小五谷杂粮么? 程诺瞧着苏漠这呆愣的的模样,有片刻的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她趁着苏漠分神的这一瞬间的功夫手腕翻转,手中的包袱被她安安稳稳的放在了苏漠面前的桌上。 苏漠见这般,才惊觉自己被程诺套路了。 她垂眸看了一眼桌上包袱,瞧见了从里面露出的一些瓶瓶罐罐。 这让她忍不住想到了程诺的另一个身份。 董家养女。 刚想开口点什么,却被程诺一个三连无情打断。 “不需要。” 不需要你给钱。 “用不着。” 也用不着你说多谢 “我就喜欢给。” 我就是吃饱了撑的,就是喜欢当散财童子,所以你别推三阻四。 苏漠见程诺态度如此坚决,当下便收回了自己即将说出口的推诿话语。 真心实意的跟她道了一句:“多谢。” 程诺见罢忍不住撇了撇嘴。 嗔怪道:“我都说了用不着了;你这人怎的就这么的不识趣?非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再说了,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调着玩的小玩意儿,根本不值什么钱。” “你也知道的。在董家可能其他东西会比较稀缺,但唯独这钱和药材是最不缺的。” “因此在你看来。可能比较贵重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稀松平常的物件;所以下次别再说什么多谢了,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拿你当朋友,你再这般见外我可生气。” 程诺说完双手往怀里一揣,脑袋一偏,骄蛮的哼了一声。 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要生气了一般。 苏漠见罢浅淡一笑:“知道了,知道了;我收回我方才的话,就是了。” 虽然程诺前面那句:董家可能其他东西会比较稀缺;但唯独这钱和药材是最不缺。 听着有点像是是炫耀,但是谁让她就是有这炫耀的资本呢。 不过苏漠前面想推辞倒是真的。 然而程诺都做到和说道这一步,她若还是一直推辞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见苏漠这般说,程诺脸上佯装出来的恼怒,这才收了回去。 她嘻笑一声:“这就对了嘛;咱俩谁跟谁啊!” “而且你武艺这般高强,说不准以后我还要仰仗着你救我呢,你就当我是提前在收买你好了。” 听着程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苏漠只得微笑应对,她明白程诺的用意。 她在担心她心头会不舒服,所以才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来。 程诺瞧着苏漠应该没多想,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这人有时候做事儿就喜欢脑袋一热,做完之后细想起来就会觉得自己有点冲动。 就像今天。 她是在今日收拾行李的时候,才看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有这么多的瓶瓶罐罐,都是回盛京之后,太闲了弄出来的。 她如果就这么放着吧,估计后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了,也不见的会动一下。 于是她便想起了苏漠。 程诺估摸着这些东西都是苏漠可以用的上的,再不济苏璃用也是可以的。 于是她便拿了块布,把这些瓶瓶罐罐的往布里一收,装了满满的一大包,然后就扛着来找苏漠了。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出。 “我跟你讲讲这些东西的妙用。” 说罢程诺来到了苏漠面前,献宝似的拆开自己带来的包袱,一一给苏漠讲解着每一瓶药的功效。 这么近的距离,苏漠这才发现自己竟比程诺高出了半个头。 她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程诺,眼中漫出几分笑意。 实不相瞒,程诺一开始贴上来的时候,苏漠确实对她带着几分猜忌。 若不是萧栾当时的提议,她或许并不会这么快对程诺放下成见。 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程诺虽然并不在程家,但是谁叫她姓程呢? 自然是少不得被迁怒一二的。 可是几番相处试探下来,苏漠发现这个姑娘好像是真的没什么坏心思。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屑于藏着什么坏心思,这才对她放下了戒心。 很快程诺便将包袱里的那些药的药效讲述完毕。 随着她口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程诺转头看向了苏漠想问她,她方才说的都记住了没有。 结果一转头,正好对上苏漠看着自己,那淬满了笑意的眸子。 程诺眉头一挑,心中一个咯噔。 她们之间,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苏漠用这含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程诺感觉,怎么突然好像有一点橘里橘气的? 以至于她说出口的话,都有了些许舌头打结。 “我刚才...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橘里橘气的,这个词从出现在程诺脑子里后。 便再也挥之不去。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脸,莫名老脸一红。 苏漠听到程诺的问题,回想了一下程诺先前说的那番话。 保守的说道:“七七八八?” 带着点疑惑的尾音,让程诺莫名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于是她拿起其中一瓶淡粉色的瓷瓶问苏漠。 “这瓶的功效是什么?” “调情。” 苏漠答得很快,只是她答完之后,程诺和苏漠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是苏漠答错了,而是这个词太暧昧了。 程诺瞧着苏漠面上强装出的稀松平常,心中忍不住有了那么一丝小小的尴尬。 她今日将这些药装进包袱的的时候没注意,当时就想着苏漠估摸着都用的上,就一股脑全都装进来了。 现在想想,她将带着调情功效的药,带给了一个还未出阁的闺阁女子。 是不时有点太不妥当? 就好像在明明白白的跟苏漠说,你在我心里就不是个正经人。 还有啊! 她随随便便就摸出一瓶带着调情效果的药,苏漠会怎么想她? 会不会觉得她不正经? 想到这里,程诺懊悔不已,她现在想把这玩意儿收回去还来的及么? 苏漠在说完‘调情;之后,也自觉这话说的有些露骨,心中也有了微末的不自然。 她倒不是觉得程诺调制出这东西有不正经。 毕竟做杀手的时候见多了,倒也没觉得什么。 只是眼下是她和程诺在,两人还均是为未出阁的女子。 就在此大剌剌的这讨论这个,传出去是不是有些... 苏漠这边察觉到了程诺尴尬的情绪。 当下也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她伸手从程诺手中拿过那个粉色的瓷瓶。 第二百一十八章:你是真不知道啊? 打着圆场:“有劳你提前替我备好了新婚贺礼,不过恐怕要浪费你的一番心意。” 因为她还没打算这么快成婚。 因此这玩意,估摸着是用不上了。 苏漠说这话,意在圆场。 然而听到程诺的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她听到苏漠说新婚贺礼的时候,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随即很快便想起来:下月初八,苏漠和血王将举行大婚! 想到这里程诺算了算日子,好像没剩几天了。 这让程诺忍不住有些迟疑。 “你想好了,真的要给嫁血王?” 程诺这话的意思,不是说血王不好。 从中秋夜那晚,血王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苏漠的举动来看。 这个男人对苏漠还是十分偏爱的。 但是感情这种事,又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就行的。 苏漠对那个血王究竟是报了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从苏漠那晚对上血王的表现来说,程诺是看不出来她对血王有任何的感情。 因此眼下听到了苏漠说新婚贺礼,她才忍不住有些担忧。 她并不是想阻止苏漠成婚什么的。 而是.... 改怎么说呢? 作为一个现代人。 作为苏漠的一个朋友亦或是苏漠的闺蜜。 她是希望苏漠能想清楚一些再下决定。 不要为了所谓的赐婚,而委屈求全。 成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毁掉两个人一生。 苏漠听道程诺说:可是想好了,真要嫁给血王时。 心中也是迟疑了一瞬:程诺口中的嫁字一字何解? 她方才的话不是为了圆场么? 怎得扯上真成亲上去了? 程诺瞧着苏漠诧异的模样。 脱口而出:“你还不知道?” 苏漠眉头一皱:“我不知道什么?” “皇上下旨了,下月初八你和血王完婚。” 虽然皇上下旨了,但是程诺想苏漠作为女主若是真的不愿意,怕也是有办法度过这一关的吧? 听了程诺的话,苏漠眉头一挑。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瞧着苏漠的表现,程诺心底了然。 苏漠,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成亲的事儿。 当下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对不住苏璃了。 这事儿苏璃还没跟苏漠说,就被她先捅了出来。 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她在苏璃背后,捅了苏璃一刀。 若是回头因为这件事,这姐妹二人生了嫌隙,她的罪过就大了。 程诺脑子里思绪万千,想着怎么补救的时候。 苏璃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瞧着程诺居然也在心中一喜。 完全忽视了自家姐姐看向她的不善眼神。 苏璃小跑来到程诺面前,抓着她的手激动的说道:“诺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程诺被苏璃这兴奋的模样,吓了一跳。 再加上她现在瞧着苏璃有点心虚,便下意识的往苏漠那边躲了一下。 苏璃一见,笑容立即僵在了嘴角,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诺姐姐,你这般躲着我做什么?” 程诺也觉得自己心虚过头了,假意干咳一声,站直了身子。 随口说了一句:“你笑的这么欢实向我跑来,我慎的慌。” 程诺说这话,可不是假话,好歹两人之前也斗智斗勇了一阵。 她对苏璃的秉性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因此她明白,苏璃这人笑得越开心,这背后等着她跳下去的坑就越大。 所以她方才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对下意识的行为! 不是心虚! 真的! 听了程诺的话,苏璃立即换上了一副戚戚惨惨的表情。 “诺姐姐这话说的可就太伤人了,好歹叫了你一声姐姐的,你怎得能这般想我呢?” “是吧?姐姐。” 若是平常苏漠听到苏璃这话,定是会附和一二的。 但是今日,她却破天荒的没有开口。 苏璃见自家姐姐没搭理她,不由得将自己目光移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当下心中一‘咯噔’。 她看到了苏漠玩味的瞧着她的表情,莫名感觉姐姐好像要跟她秋后算账一般? 这让苏璃忍不住反思,自己最近有做什么事儿,惹到姐姐么? 好像没有吧? 所以秋后算账什么,一定是她的错觉! 嗯,错觉! 程诺发现了这姐妹二人之间的暗涌,结合方才她和苏漠的话题,心中一下就明白了。 定下日子的圣旨,是在苏漠离京之后下到苏府的。 因此苏漠才会不知道。 而苏璃眼下,则约莫是忘了这茬;因此才没有告诉苏漠,她即将成婚的消息。 想到这里,程诺对上苏璃的视线,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说道:成婚。 苏璃见罢眉头一皱,心中的疑惑更胜了。 程诺不得不再放慢一下口型。 成~婚~ 这一次,苏璃终于看懂了连忙说道:“姐姐,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件事儿忘了跟你讲。” 苏漠听后回应她的只有一个鼻息。 苏璃见状,连忙上前讨好的按了按苏漠臂膀。 “你走后不久,皇上的圣旨下来了,说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本来圣旨一到手就想跟你讲这事儿了,但是这不是一直联系不上你么。” “因此才拖到了现在,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苏漠看着苏璃伏地做小的模样,心中长叹一气。 算了! 这事儿说到底也确实怪不着苏璃。 是她自己先跟苏璃断了联络的。 想到这里,苏漠对着在一旁当吃瓜群众的程诺说道:“小璃儿,想和你做门生意。” 程诺见这姐妹二人,这么快就和好如初。 当下便松了一口气。 听到苏漠,苏璃想跟她做生意,当下来了几丝兴趣。 “是什么生意?” 做生意好啊! 她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里面的女主个个到了古代,都做杀手,做生意,做的风声水起。 而她就不一样了。 她一来到这里,就直接就成了团宠。 父母慈,兄长爱,直接就走上了人生巅峰。 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米虫生活。 她也不是没想过做点什么小生意。 但是按照她董家那些哥哥们的说法就是: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董家养不起你了。 用的着你去做生意,做这么幸苦的事儿? 以至于她这做生意的苗头还没冒出,就被直接扼杀在了摇篮里。 可悲可叹! 对于程诺的反问,苏漠没再开口。 而是转头看了苏璃一眼示意她自己说。 苏璃接收到信号后,也不含糊,十分的直接了当。 “香水,你昨日给我的那个,我很喜欢;因此....” 苏璃的话还没说完,程诺便当场拍板:“好主意,怎么合作?” 瞧着程诺这般爽快,苏璃当场愕然。 第二百一十九章:和好妹妹联络感情 虽然苏璃原本就猜到程诺应该会同意他的提议。 但是她没想到程诺居然成答应了的如此之快。 一点都不带犹豫以下的。 当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自己姐姐一眼。 好似在问:姐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苏漠见状嘴角微勾,算是给苏璃吃下了一记定心丸。 得了苏漠的鼓励,苏璃这才安下心来。 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想法来。 苏璃先后叙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讲完了自己的初步构思好的计划,之后她有些忐忑的等着程诺的反应。 然程诺听完苏璃的计划,下意识的伸手用大拇子的指腹,摩擦着自己的下颌。 沉吟片刻后,她才开口说了三个字:“四六吧。” 方才苏璃在阐述完自己的想法后,提到了关于分红的问题。 苏璃说的是五五。 程诺想了想现在烁朝的一个行情,苏璃说五五分,她其实也不吃亏。 但是约莫是因为自己比苏璃年长的缘故,再加之她对银子这个东西也没什么概念。 以及让苏璃惊喜的香水配方,也只是后世最常见的香水;并不完全是她研究出来的。 因此她有点羞于接受这个五五分成的提议,便想着多让了苏璃一成。 苏璃听后也爽快,一锤定音:“可以我四,你六。” 其实一开始苏璃说出五五分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有点没底。 在苏璃心中,最优的结果是三七;她三,程诺七。 毕竟香水的配什么的,都在程诺手上。 有秘方在手就是资本。 因此程诺占比高一些也实属正常。 结果没想到,程诺居然说四六分。 那她岂有不应着的道理! 这可是白捡的大便宜。 哪知程诺听了她的话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苏璃又是一阵愕然。 诺姐姐这摇头是什么意思?后悔了? 下一瞬程诺便给了苏璃答案。 “非也,非也,不是你是四我六,而是你六我四。” 这话一出,苏璃彻底就蒙圈了。 她从未碰上过这样做生意的人。 放着大头不要,偏生要占着小头。 苏漠也没想到程诺居然这么大方,瞧着苏璃还准备跟程诺继续理论一二的时候。 她直接站了出来一锤定音:“就五五,每月对一次帐,年底再分红。” 程诺不想占小璃儿的便宜,苏漠明白了;但是小璃儿也不是那种对谁都唯利是图的人。 因此这俩人若是为了说服对方,互相纠缠起来,可就有的一顿争论推诿了。 因此苏漠才站出来‘主持公道’。 总盈利的五五均成。 这样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程诺还想跟苏漠理论:你别因为她是你妹你就欺负她呀。 结果对上苏漠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之后,她还是乖乖的没有开口。 行吧,五五就五五呗。 回头她在配方上多下点功夫。 争取不被别的香料铺子给模仿了去,让小璃儿一家独大。 这样盈利之后她也可以分到好多小钱钱,她自己赚的小钱钱! 苏璃看了一眼苏漠又看了一眼程诺;最终后退一步对着二人微微福身。 “小璃在此,就先行谢过二位姐姐的关照了。” 苏璃这话除了道谢之外,还暗含这一层意思。 那就是从今以后,苏璃对程诺也会像对待自己的亲姐姐一样。 程诺听懂了这层意思后。 高兴坏了。 无论是在程家,还是在董家她永远都是最小的那一个。 因此她也一直是被让着的那个。 就算后面遇上的童景弋,年岁上比她小上了几岁。 但是因着他的家世,他也早早的就成熟了起来。 程诺还是被宠着的那一个。 周围的人总拿他当小孩,童景弋也只有在想套路她的时候喊她姐姐。 因此很多时候,明明实际年龄比他们都大出好多的程诺都十分的郁闷。 现在好了,终于有一个比自己小的,真心实意的叫自己姐姐的人出现了。 于是程诺决定,暂时打消回董家的想法。 她要跟她的新妹妹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苏漠看着手拉手,一起说说笑笑不停的程诺和苏璃二人。 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存在好像有一点多余。 想罢便准备就此转身离去。 然在去在转身的时候,视线不经意落在了程诺带来的那些瓶瓶罐罐上面。 苏漠走上前去,从中拿起一个黑色的瓷瓶,瓷瓶的大小跟苏漠的手长差不多,这使苏漠藏起来也十分的顺手。 她一边反复把玩着这个黑色瓷瓶,一边仔细回想着程诺先前说的这瓶药的功效。 是什么来了? “这瓶药可以用来伪装伤口,最适合整蛊别人的时候用了;不过过量了假伤口也会变成真伤口,因此你以后在用的时候注意些,别过量啦;平日整蛊别人就用这么一点点就好了。” 说到这里,程诺还比划了一下。 最后约莫使怕她觉得效果不好,还特地添了一句:”“别看量小,我告诉你效果可是很拔群的!” 想到这里,苏漠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了瓷瓶上面。 微微沉吟:伪装伤口么? .... 是夜,苏漠穿着一身夜行衣,如同灵活的猫儿一样,轻车熟路的翻过了安平公主西南面的院墙。 明明日子已经到了九月下旬,按理说天上的明月也应该变为下弦月才是,但是今儿却出奇的又圆回去了几分。 以至于着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上,给今夜悄然出行的苏漠凭添了几分难度。 这不苏漠刚翻墙进入了安平公主府,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躲进了月华照不进的阴影里。 便听到有巡逻的侍卫大喊一声:“什么人?!” 苏漠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这是被人发现了么?可是不应该啊! 进来之前,她就探过了。 这面墙那些巡夜的人,刚巡完离开了一炷香的功夫。 因此他们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想到这里,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给了苏漠答案。 只见在与苏漠相隔差不多三丈远的屋顶上,一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一闪而过。 不多时,苏漠便听到一些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紧接着她藏身的这处屋角下,有一支二十人的巡逻卫队匆匆跑过。 没人注意到在自己的头顶上,还藏着另外一个夜行者。 因为他们的眼钟,只有方才那个一闪而逝的黑衣人。 苏漠不由的摒住了呼吸。 待等到最后一个人侍卫跑过去,苏漠这才稍微松了一口。 她反复确认了周围再没其他人之后,苏漠这才轻手轻脚的准备从屋角跳下去。 只是在准备下跳的前一息,苏漠微微顿了一下。 不对! 第二百二十章:安平公主的秘密 方才从她藏身这处跑过的巡逻侍卫,若真的是为了去抓那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 那便不应该从她所在的这处路过才是。 那个男人先前明明是往北边去了,而她所在这边则是西南方向。 这不是南辕北辙了么? 还有便是。 安平公主府虽然平日夜里也会有人一直巡逻,但是今晚巡逻的人数却比以往多了许多。 这是为何? 难道安平公主真的算准了她今夜会来,所以故意做了这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 离开还是留下? 面对这个问题,苏漠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埋伏在离苏漠所在的屋角两丈开外的那些巡逻侍卫,均摒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都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他们都在等! 在等今晚的夜闯者。 为此他们先前还上演了一幕追逐黑衣人的戏码,来麻痹那个夜闯者。 但是安平公主口中的说的那个人真的会出现吗? 他们有些拿不准。 不过眼下既然都做到了这一步。 那边便再等等吧,反正都部署了这般久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原是昨日,安平公主被人从皇宫里抬回来昏迷之前。 口中都还在一直念念有词。 “她明天见不到我,一定会闯公主府的。” “你们一定要抓住她!” “抓住了她就是解决了皇上的心头大患,就是大功一件,一定要抓住她!抓住她!” 安平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便晕了过去,因此并没有具体透露出那个会夜闯的人是谁。 就像苏漠了解安平公主一样,安平公主又何尝不了解苏漠呢? 只可惜安平只料中了开头,没料中他们多此一举露了馅让苏漠敏锐的察觉了。 公主府的侍卫,左等右等直到腿都蹲麻了;都没有瞧见黑衣人的影子。 都忍不住怀疑:安平公主难道是胡说的?实际上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什么神秘人闯公主府? 这时先前扮作黑衣人的那个侍卫摸了过来,他看着自己的这些兄弟。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们蹲在这里做什么?” 那些人见到他,也是一惊:“你怎么在这?” “我他娘的在对面院子里等了你们一刻钟,整整一刻钟!” 结果这群家伙居然跟他跑了相反的方向,一开始不是说了先北后南么?怎的这些人直接就跑来了西南方向?! 瞧着扮黑衣人的伙计,这暴跳如雷的模样。 这一支巡逻小队的侍卫长才反应过来。 打草惊蛇了! 与此同时,作为夜闯者本人的苏漠。 却悄然出现了安平公主的闺房。 她望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神态平和的安平。 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 若外面埋伏她的那些人,是安平设计的。 那她现在这副样子,躺在这里又是哪一出? 苏漠很确定,这张床上躺着的人就是安平。 原因有三: 一是:两人‘相交’多年对彼此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仅听呼吸就能确定躺着的人是她。 二是:安平领地意识很重,她绝对不允许别人睡她的床,尤其是下人和暗卫这些。 至于第三么... 这满屋子都扔着将她的脸,用黑色墨汁涂掉了的画像,这光景换了是谁心中都会膈应,也就安平还能睡得这么安然。 苏漠一想到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安平公主恐怕都是在这样的环境,枕着无数张涂掉了她脸的画像入眠的,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这女人指定有点毛病! 这时,透过窗前洒落进来的月光。 苏漠瞧见安平公主的面色,好似有些不正常。 不知怎的。 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满嘴没有一句真话的萧涉。 安平公主现在苍白的脸色。 跟在沧州城她第一次瞧见到的萧涉的脸色很像,那种病态白的都如出一辙。 可是明明在此之前,安平的面色一直都很正常的! 这才关了一个月禁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想到这里,苏漠莲步轻移来到安平公主的床前,她伸手搭在安平裸露在外面的皓腕。 浮现在苏漠心头的第一感觉是凉。 思及此处,苏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安平的额头,还是凉的。 从安平公主的脉搏,苏漠感受不出什么问题与常人无异。 但是她全身都发凉这一点,不由的让苏漠暗自心惊。 正常人全身发凉的情况下,又怎么会脉搏正常呢? 安平公主的身体到底隐藏了什么奥秘? 想到这里,苏漠的眼角瞥见安平放在床内侧的手腕, 此时她纤细的手腕上正挽着纱布,虽然被袖子遮住了一些。 但是露出来的一角还是让苏漠发现了端倪 安平似乎最近受了什么伤? 苏漠伸手将她的衣袖微微往上提了一些。 包裹的完好的手腕露了出来。 拆还是不拆,这两个念头在苏漠的脑海里打起了转。 最终苏漠还是动手拆掉了包裹着的纱布。 因为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告诉她,安平的这个伤口应该会给她提供一个不错的思路。 想到这里,苏漠加快了手中拆纱布的动作。 不多时,安平手腕上一条小拇指长的伤口,出现了在了苏漠是的视线里。 苏漠第一时间便排除了是安平公主自己割的想法。 因为安平这个人很惜命,也很享受自己现在的荣华富贵! 所以她才不会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来。 那么就是别人割的了? 安平是公主。 而且今日之前她还是在禁闭中。 那么在这座盛京城里有谁,或者说谁敢做这件事? 皇上,皇后,太子! 这些人的嫌疑是最大的。 因为这三人的地位都高于安平,所以他们可以。 但是回想之前。 太子一直以来对安平的冷漠态度,以及安平一直以来想搭上太子的态度。 可以看出安平和太子二人之间私下并没有什么交情。 太子姑且可能是装的。 但是安平绝对不是。 安平在主动示弱的她的面前,一骨子里一向都是带着趾高气昂的。 因此她绝不会刻意在她面前伪装什么,除了要向她捅刀子的时候。 那么苏漠姑且认为,太子可以先行排除在外了。 之后剩下的就是皇上和皇后二人。 但是皇上昨日就昏迷了,一直也没听到清醒过来的消息。 因此昏迷中的皇上,也可以排除在外。 那么最后剩下的,就只有皇后洛氏。 可是皇后好歹是一国之母,为什么要派人来割安平公主的手腕? 苏漠百思不得其解。 苏漠一边思索着缘由,一边准备重新将安平公主的伤口包扎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别蹭,痒~ 只是当苏漠将包裹伤口的纱布拿在手里时。 又开始忍不住迟疑了;她鬼使神差的从怀中掏出了,她先前放在身上的那个小黑瓶。 伪装伤口的那瓶。 随便面无表情的将瓶中的药粉,半数以上倒在了安平的伤口上。 当初安平趁着她昏迷救走程言,之后更是设计离间他们的感情。 今日她也趁着安平昏迷,在她的伤口上洒下会使伤口加剧的药粉。 会不会致命,就看安平自己的造化了。 从今以后,五年前的离间恩怨一笔勾销。 之后安平若还往她手上犯,那可就不要怪她到时候无情了。 撒完药粉,苏漠这才动手将安平公主手腕上的伤重新包扎了起来;等房间内的一切都恢复如初后,苏漠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安平公主的卧房,随后离开了公主府。 一如她先前悄无声息的到来一般。 在回府的途中。 身披月华的苏漠,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安平公主会不会跟萧涉一样,从幼时起便成了萧玉海的试药人。 只不过她可能比萧涉幸运些,也比沧州城的那些死去的人幸运些,因为她成功了。 所以她才能如常人一般,光鲜的活着。 而不是要么被抛尸荒野,没能留下全尸。 要么就如萧涉一般试药失败了,然后一直苟延残喘着。 明明还活着却像早已死去了一般。 因此皇宫中的宴会,才会从来都没有他的身影。 若是从这个角度去想,如此便也能解释的通,皇后为什么要割安平公主的腕了。 那么长的一条伤口,怕是为了放血;不是有许多巫术,都是以各种偏方亦或是奇怪的东西,作为药引子来用的么? 安平怕是一个被刻意培养出来的,活着的药引子。 至于皇后放血是为了救谁,那不就不言而喻了。 除了前几日昏迷的萧玉海,还能再有旁人? 苏漠这么一想,好像也顺带把当年安平公主,为什么会被册封为公主的谜团给解开了。 虽是五年过去了。 但是安平公主的身世,一直都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正常除了皇室出身的女子外。 其他普通的女子,想被册封为公主。 都是于朝廷有过大功勋的才能得以破格册封。 可是当初,安平公主被册封,就仅仅只有一句钟灵毓秀,便再没其他的说辞。 从始至终,除了亲自下召的萧玉海。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到底凭什么能被册封。 因为她连一个真实的姓名都未曾拥有。 世人就只知道她叫安平公主。 包括苏漠在内,她也从不知安平公主的真名是什么。 苏漠心中思绪万千,脚下的步伐却是一刻也未曾停顿。 等她再脑海来捋清楚安平这件事儿。 再回过神,去瞧周围的环境时,苏漠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跑远了。 准确来说是她跑偏了。 她方才从房顶跳下,本应落在自己院子里的。 结果眼下却落在了隔壁萧栾的院子里了。 苏漠:...... 心中不禁在想,幸好萧栾还尚未回京。 否则瞧见她这走错了门,指不定又是一阵揶揄。 想到这里,苏漠提气屏息准备悄然离去。 然她还没来的及跃上屋顶,身后便传来一声揶揄。 “夫人,既然都来了,又何故这般着急离去?”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漠身形一顿。 她回过头,正好看到萧栾懒懒散散的站在屋檐下,半边身子靠在一旁的柱子。 他的双手环抱于胸前,佯装出一副慵懒的模样;但是从他微乱的发梢,以及带着些疲惫的双眸。 苏漠还是从萧栾身上的看出了风尘仆仆的味道。 想来他这一路应该是快马赶回来的,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事让他这般心急。 想到这里,苏漠原本是想关心一二的。 但是当她一对上萧栾那戏谑的眸子,到嘴边的话变成了。 “不过是一时走神,走错了门,何来着急一说。” 死鸭子嘴硬! 萧栾听罢却是笑了笑,随即动身走向了苏漠。 望着不急不徐向自己走来的男人,苏漠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然而她的背后是一面墙,根本就是退无可退。 无奈之下,苏漠便只得这般僵硬得站着,等着萧栾过来了。 不然她就这么转身走了,总觉得自己是在心虚。 萧栾来到苏漠面前没多说什么,直接伸手简单粗暴的将人揽进了怀里。 确认了美人在怀,最近一直担忧得心,终于安了下来。 苏漠被萧栾抱了个满怀,身子忍不住有片刻的僵硬。 然而当萧栾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苏漠的肩窝时,苏漠心头的那一丝丝的别扭,瞬间便化为了虚无。 她想到这么多年,独孤宸也好,萧栾也好,那些关于他的记忆。 以前她在心里埋怨过独孤宸,但是时候她再把事情往深处想的时候,她才发现独孤宸的那些恶劣的背后,都是为了她。 只不过他用的方式总让人误会。 想到这里,苏漠伸出双手,一只手回抱住了萧栾精瘦的腰。 另一只手攀上了萧栾的脑袋,她忍不住摸了摸独孤宸的脑袋。 就像之前他占自己便宜,摸她脑袋那样。 感受着自己手下独孤宸那如同绸缎一般顺滑的乌丝,苏漠别扭的吐出了三个字:“赶路幸苦了。” 萧栾听后,轻轻蹭了蹭苏漠的肩窝,惹得苏漠忍不住向后缩去。 因为痒。 然而她的后路都被封死,那里还能退的了,最终就只能再原地踏步罢了。 不得已之下,苏漠只得嘤咛出声:“别蹭,痒~” 萧栾忍不住身形一僵,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本来是有些疲惫,但是一回来瞧见你就在院中站着,好似在等着我一般,突然之间便觉得不是那般疲累了。” 说罢萧栾的手臂,忍不住收紧了几分。 苏漠不得已被迫又向萧栾靠近了一些。 感觉自己像是要被萧栾嵌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周围的虫鸣声混着萧栾强有力的心跳声,一起闯进了苏漠的耳朵里。 苏漠原本在听到萧栾的那番话的时候,本是想反驳一二的。 什么叫看见她就不是那么疲累的,她竟不知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 结果听到这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到嘴边的话莫名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苏漠将想挣扎的动作也收了回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间变的有些沉默与暧昧。 四周除了蛙鸣虫叫,剩下的便只有二人‘嘭嘭嘭’的心跳,如同一曲每秒的鼓乐。 时间在两人的静默中一点点的流逝,苏漠感觉自己的腰有一点酸。 第二百二十二章:真是吓死猫了! 她见萧栾还不准备撒手,便忍不住开口了。 “你准备抱到什么时候?” “地老天荒。” 她感觉自己若不找个借口让萧栾松手,这人恐怕还真能就这么一直抱下去。 “我有些累了。” 因为萧栾勒的太紧,她是真的腰酸。 而且他们一直这么倦怠缠绵,一开始苏漠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时间久了她就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 姑娘家的,毕竟脸皮薄一些。 哪知萧栾听后,却是用商量的口吻回道:“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好不好?” 原本从萧栾的口中听到的这样口吻的话语,苏漠是一点都不意外。 但是一想到萧栾的这层皮下还有一个独孤宸。 她便忍不住有一点点的轻微愕然,没想道独孤宸也会有跟她撒娇的一天。 想归想。 苏漠还是做出了轻微的妥协,她想着萧栾有些疲累的眼圈。 淡淡开口:“一炷香。”就让你再让抱一炷香。 本以为萧栾会独孤宸上身,耍一下赖皮。 结果他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 瞧着答应的这么爽快的萧栾。 苏漠心中有亿点微妙。 没错,只有亿点微妙! 亿点! 绝对不是失望!绝对不是!绝对没有! 一炷香的功夫,转瞬即逝。 萧栾遵守了约定,十分痛快的松开了苏漠。 苏漠再次看向萧栾时,发现他眼底的疲惫竟已一扫而光;莫名便想起了萧栾先前的情话:一回来瞧见你就站在在院中,突然之间就不那么疲累了。 萧栾说的时候苏漠道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如今瞧着神采奕奕的萧栾。 苏漠的耳尖便忍不住发起烫来。 萧栾没察觉到苏漠异样,而是假借整理自己的衣衫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苏漠此时若是仔细去看萧栾的眼睛,不难发现他的眼底藏着一团火;一团足以将她吞噬,名为欲望的火焰。 萧栾压下心中过的欲望,回首瞧着依旧默不作声的苏漠。 开口询问道:“这么晚了竟然穿着夜行衣四处瞎逛,这是又做什么好事儿去了?” 苏漠暂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不由得化被动为主动道:“那你呢?这么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办?” 萧栾听罢折腰凑到苏漠眼前,正经的撩拨着。 “自然是着急回来给你下聘礼了。” 说完萧栾的唇角微微勾起。 苏漠发现这人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时,笑起来简直可以用风华绝代四个字来形容。 就像现在,她望着萧栾展露出来的笑颜,竟觉得有片刻的晃眼。 想到这里苏漠忍不住在心底轻‘啧’一声。 萧栾这边他见苏漠听到‘聘礼’二字,竟没任何多余的表示。 甚至还发起了呆,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小小的挫败感。 果然还是觉得操之过急了么? 这个念头刚在萧栾脑中闪过。 苏漠回过神来立即嘴硬道:“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萧栾一见。忍不住莞尔:“我只是说了聘礼,何时说过夫人要嫁与我了?” 苏漠听后一顿,萧栾的话中确实并未娶亲二字。 自己的反应,好似有些过激了。 想到这里,苏漠便忍不住有些懊恼:自己明明应该更淡定一些才是。 瞧见苏漠面上的眼底的懊恼,萧栾本就畅快的心情愈发的畅快了。 他见苏漠一副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的模样,便开口替她圆着场:“夫人的话也没说错,毕竟皇上的圣旨都下了,时间就定在下月初八;为夫怎能抗旨呢?” 苏漠听后表示,自己并没有被萧栾的这番话安慰。 不过碍于面子,她还是硬撑着:“眼下沧州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个节骨眼上成亲,血王是想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么?” 说完之后,苏漠细细一想若是以此为借口,拖延一下婚事,倒还真是个可行的法子。 沧州城一事,算是国难,找点冠冕堂皇的理由,确实可以拖上一拖的。 只是对面这男人会答应了么? 听了苏漠的话,萧栾却是眸光一转,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这天下是萧玉海的天下,跟我萧栾有什么关系?” 言下之意:便是这亲得成。 苏漠忍不住撇了撇嘴:果然! 瞧着苏漠眼底一闪而逝的不爽小情绪,萧栾又添了一句:“夫人你,我娶定了!” 直到瞧见萧栾眼底熟悉的戏谑,苏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人给耍了。 原本苏漠还有很多话想问萧栾。 结果瞧见他这般调戏她,便冷哼了一声,佯装有些生气。 “那就要看王爷给的聘礼丰厚不丰厚了。” “时辰不早了,苏漠告辞了。” 说罢,苏漠不给萧栾任何的反应的时间,直接抽身离去。 一边跑还在一边吐着长气,颇有点落荒而逃得味道。 直到苏漠走了许久,萧栾还在回味着苏漠那两句话。 聘礼丰不丰厚。 这潜台词便是同意下嫁了? 既然同意,她后面跑那么快做什么? 难道是自己做的有点过火了?将她惹生气了? 其实萧栾一早便知道,苏漠不会这么轻易与他成亲的。 因此他前面的那些话,除了最后那句娶定你了,其他的都是他故意说出来逗苏漠的。 一是为了试探苏漠的态度;二是为了观摩苏漠的反应。 结果一不小心试探的有些许过火了。 这让她该如何是好? 以前给她一套功法就能将她哄开心,不知现在这招还可行么? 想到这里,萧栾便动身向书房走去。 苏漠这边,离开萧栾的府邸之后。 一回到自己的槿院便一头扎进了闺房的被子里,这番举动直接将偷偷摸摸爬到她床上困觉的初九吓了一跳。 初九大叫一声“喵~”,随后飞快的从苏漠的床上窜了下去,躲到了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从角落里探头探脑的伸出自己的小脑袋来。 它发现自己的主人,居然还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便忍不住走了上去。 想看看她有事儿没,别回头给自己捂死了;它就要变成没人疼,没人爱的的小可怜了。 然而它才刚走到苏漠的脚边,苏漠便大动作的掀开了盖在自己脑袋上的被子。 突然出现的劲风吓得的初九,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稳住身子后它一脸戒备的看着苏漠。 最后它发现苏漠又不动了。 这次初九学乖了,它不靠过去了。 而是歪着脑袋,观摩着今晚这个出去一趟回来,就开始有点不正常的主人。 好似在努力的思考着:她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真是吓死猫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再不进来我就关窗了 埋头在被子里懊恼许久的苏漠,终于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一骨碌的靠着床沿坐了下来,脑子里还残留着萧栾的那句:夫人你,我娶定了。 她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腔里心脏跳动的节奏很平稳,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脉象依旧平稳。 也就是说,现在她的一切都很正常,但是苏漠还是觉得今晚的自己,好像有那里不太正常了。 就拿被萧栾抱了这件事儿来说。 她其实完全是可以躲开的,只要她真的想。 但是她没有,不仅如此她还呆呆的站在了原地等着萧栾抱上来。 再有就是之后,自己伸手去摸了萧栾的脑袋这举动。 就像是鬼使神差一般。 心中突然就涌现出了这个念头,然后她也就跟着心中的这个念头去做了。 最后她们竟然还谈论起了聘礼,成亲这些事儿。 甚至最后自己还落荒而逃了。 苏漠感觉自己今晚肯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么多荒唐事儿来。 虽然在很久很久以前,苏漠也曾憧憬过成亲这件事儿。 但是后来出了安平公主离间那件事儿之后。 她对感情也好,对成亲这件事的态度也好,都保持着一种相对漠然的态度。 就连最初皇上赐婚给她和萧栾时,苏漠都打着这桩婚事最后一定会退掉的主意才应下的。 结果... 才过了短短一月,成亲这件事儿便被提上了议程。 下月初八。 感觉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但是好像她的内心,也并没有特别的反感这桩婚事。 似乎她要和萧栾成亲这件事儿,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水到渠成的的小事儿一般。 难道说她的内心,早已经倾向了萧栾;所以她才会对成亲这件事儿,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抵触? 不应该吧...? 虽然她和萧栾也算是相识了许久。 但是真正说开彼此的心意,也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儿。 她们这么快就进入成亲的阶段,这是否有些太操之过急了? 苏漠想着想着,忽然察觉出成亲这件事儿当中的不对劲儿来。 别的不说。 就单说萧栾和萧玉海的关系。 虽然两人之间表面平和;但是背地不知有多少次都想杀死对方。 以前萧栾小,萧玉海没有放下眼里。 现在萧栾长大了。 虽然表面上还是乖乖的在灵禧苑中呆着,但是背地里却完全是另外一副光景。 就不拿萧栾最近离京这件事来说了。 单说先前中秋宴上,萧栾一次又一次的露出的暗芒;便可以看出,不是萧玉海不想杀萧栾。 而是萧玉海对现在的萧栾,已经有一些力不从心了。 因此萧玉海真的会那么好心的,与萧栾化干戈为玉帛,让萧栾就这么安稳的成家立业? 苏漠不信! 若萧玉海真的重视萧栾的话,便不会是给她和萧栾赐婚。 因为她们苏家。 在萧玉海眼里也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丢弃的弃子;只不过眼下一直碍于某些原因还没下手罢了。 萧玉海将苏府和血王府,两个弃子绑在一起;是想做什么?或者说是为了做什么? 其中真意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里,苏漠联想到了沧州城被萧栾炸掉的那座矿。 忍不住猜测萧栾是不是事先察觉到了什么。 因此才选择先下手为强。 直接炸了沧州城的矿,这样萧玉海一时半会儿便无暇顾及到他。 否则炸矿一事风险巨大,他为何要铤而走险? 仔细想想,萧玉海在听闻沧州城被人炸了之后的举动,直接晕倒在了看朝堂之上。 由此可见,沧州城的矿或者说沧州城正在试的药,对萧玉海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萧玉海清醒之后势必会彻查此事。 想到这里,苏漠的心中忍不住有了一缕担忧。 但是很快她便甩了甩脑袋。 她有什么好担忧的! 一天到晚尽咸吃萝卜操淡心。 再说了先前的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并没有得到实证。 她这会儿就开始担心了,是不是担心的有些早了。 不过说起了,苏漠发现自己最近要向萧栾求证的事儿,突然变多了不少。 忍不住长叹一气,自己手上的情报来源太薄弱了,以至于了每次都要向别人求证。 以前她到还没觉得有什么,最近越来越觉得有心无力了。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看来接手屠戮阁之事,已经刻不容缓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需要好好想一想,这屠戮阁更名之事儿。 既然决定要收下,那便顺带规矩也一起整治一番。 杀手组织的这个名头是要不得了。 虽然爹爹并不反对她和屠戮阁有所牵扯。 但是为了爹娘和妹妹的安危着想,她还是让屠戮阁低调一些的好。 屠戮阁之后的发展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形状了。 只需容她再好好想想便可以更为凝实。 那么屠戮阁之后要叫什么名字好呢? 她可得再好好想想了。 脑袋里杂七杂八的思绪混杂着,苏漠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正好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竟然已经到了半夜子时了。 苏漠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后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 她原本想像往常一样,将夜行衣藏在床下的暗格里。 但是今夜,她将暗格打开之后,却并没有直接将手中的夜行衣放进去。 她瞧着已经被自己三两下这好的夜行衣,一直贴身藏着的飞刀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只见她将手中的夜行衣抛出。 手腕在虚空中挽出优美的弧度,带着‘唰唰’的破空声。 眨眼间一件完好的的夜行衣,变成了一块又一块手掌大的碎片。 内力流转,四散的碎片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同时飞向了苏漠。 苏漠将所有碎片全都聚集在一起后,手中流转的内力加重了几分。 初九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直接撞开了苏漠房间的窗户,跑了出去。 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下一瞬一股强大的气浪,以苏漠闺房为中心,向外延申了几尺才停了下来。 气浪消失之后,苏漠聚集于手心的夜行衣碎片全都失去了踪迹,连一撮飞灰都没留下。 一切尘埃落定,苏漠吐出一口浊气。 这时,躲起来的初九从窗外探出一个脑袋来。 苏漠见罢走上前去,将手搭在窗柩上。。 对着窗外的初九说道:“你再不进来,我可要关窗了。” 初九好似听懂了她的话脑袋一歪,十分的可爱。 但是因为方才苏漠搞出的动静太大将它给吓狠了,因此它还有些迟疑。 但是它是向前走了两步,脑袋微微前伸,透过苏漠的身躯往房间里面看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我看谁敢! 再三确认了屋内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初九这才跃上了窗户,重新回到了房间内。 苏漠见罢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瞧你那怂样。” 初九好似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便抗议的凶了苏漠一下。 好似在说:我不怂,都是你吓得! 苏漠见罢眉梢染上了笑意,她将窗户关好后俯下将自已的魔爪伸向了初九。 只见方才还立着耳朵凶巴巴的初九,在苏漠的手即将靠近它的脑袋的时候,耳朵立即就趴了下去。 十分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苏漠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将初九抱了起来。 初九被‘抓’整个猫就乖乖的缩在苏漠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苏漠忍不住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它的鼻子。 揶揄道:“你说你长得虎背熊腰的,跟个小猪仔似的,怎的就这么怂?” 初九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随后讨好般的舔了舔苏漠的指尖。 苏漠的指尖接触到初九舌苔上的倒刺,有点痒痒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笑你了就是了。” 初九听后满意的在苏漠怀里蹭了蹭,苏漠见罢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翌日,天才刚亮,苏漠便挣开了眼。 她难的起了一个大,于是在起床穿好衣衫后,忍不住到院子活动了一下身子骨。 当她流畅的打了一套拳法后,身上已经汗流浃背。 她打完拳法的最后一式,收招气沉丹田,准备一会儿去洗个澡。 结果便瞧见苏璃从外面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些许的严肃。 苏漠只得先将洗澡的事儿放到一边。 她收完招便走到一旁的桌前,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 一边倒一边问:“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神情便这般的严肃。” 苏漠倒完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苏璃,另一杯则自己端着一饮而尽。 苏璃接过茶,语气有些慎重:“有两件事。” 苏漠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一件事:皇上昨儿夜里醒了。” 苏漠眉头一挑:果然! 安平公主的昏迷和皇上脱不了干系。 “继续。” “第二件事:安平公主的左手断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漠目光一顿,上扬的嘴角忍不住僵硬了片刻。 程诺给的药,后劲这么足?加剧伤口竟能将骨头完好的手加剧断掉? 她昨天可仔细瞧了,安公主手腕上的伤口虽长,但是腕骨却还是完好的。 她以为程诺给的那药,至多只是让安平公主手腕上的伤恶化一些时日。 结果最后竟然让她的手直接断掉了么? 这世上真有这等迅猛的药? 还是说那根本不是什么伪装伤口的药,而是传说中的化尸散?程诺要害她? 若真是这样,那苏漠只能说程诺的心思太深了。 苏璃在说完两件事之后,便一直观摩起了自己姐姐的情绪;她瞧着苏漠的神情中并无太多的异样,甚至还陷入了沉思 笃定开口:“安平公主的手跟你有关系!” 苏漠听罢想了想,有些不确定说了两个字:“大概?” 虽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程诺要谋害自己的念头,但是最终苏漠却又将这个念头给打了回去。 因为不可能,也没必要;程诺没必要废这个大的周折。 苏璃听了苏漠的回答,忍不住面色一黑。 什么叫大概?!! 是不是她自己做的,自己心中还没底? 苏漠瞧着苏璃的表情解释道:“大概的意思,便是你该知道的我;要么是直接一刀结果了别人,要么就是不动手;所以你说安平手断了这事儿,是不是我做的,我还真不能确定。”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整蛊?’别人,没什么经验。 苏璃长叹一气:“无论你确定与否,安平公主都已向大理寺报案,一口咬定她的手是你弄断的。” 苏璃自然是清楚苏漠的作风的。 因此在出了这件事儿之后,她也并没往苏漠身上联想。 直到外面的人传来安平公主向大理寺报案。 说昨晚是苏漠夜闯了公主府打伤了她,打断了她的手。 苏璃这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昨儿夜里,苏璃其实曾经来槿苑找过苏漠,只不过那时候苏漠当时并不在房内。 那会儿苏璃便在猜测。 昨儿安平公主没上苏府,姐姐极有可能去公主府,一探究竟了。 因此苏璃现在一脸严肃的来找苏漠,也是在担心苏漠会不会不经意间,在公主府里遗落什么东西。 因此安平公主才会底气那么足的上大理寺报案。 听到苏璃提到大理寺,苏漠明白自己应该是真的中了安平公主的什么圈套了。 否者她不会就这个跟她撕破脸皮。 难怪昨儿夜里,她在放夜行衣的时候,心中会有那么一丝的迟疑。 最后也是因着这一份迟疑,她将自己用了多年的夜行衣给毁了个干净。 至于鞋子。 因着她一向夜行时,都会刻意穿着比自己的脚还大几分的男靴,所以她丝毫不担心自己在某一处留下脚印的问题。 想到这里苏漠开口气定神闲的问道:“大理寺的人到那里了?” “天还未亮,捉人的官差便到府里来了。”“是爹爹,将他们尽数给拦在了外院。” 毕竟事关公主,大理寺的官差也不敢多耽搁。 接到安平公主的报案后,便迅速出动官差来到苏府捉人。 他们在敲开苏府的府门之后,便急匆匆要闯苏漠的后院。 最后还是苏易披着一件外袍出面,将他们尽数拦了下来。 苏璃赶到时,正好看到苏易站在前院往后院的必经之路上。 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强行拦着那些官差的去路。 苏璃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威风凛凛的爹爹。 在她的印象中,爹爹的脾气总是很好,平日里见谁都带着三分笑意,没跟谁红过脸,也没跟谁闹过矛盾,在官场上就是妥妥的老好人一个。 但是今儿一早,在面对来势汹汹的官差时。 苏璃第一次在自家爹爹的身上瞧见了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仪。 明明苏易一句话都没说,但苏璃就是从他身上看到‘我看谁敢!’几个字。 听到官差早已上门了。 苏漠长叹一气,早知道有这一出,她先前就不打拳了。 现在搞的自己一身的汗不说,还要去大理寺接受寻问,光这么想想她都觉得有些难受。 之后她更是说出了让苏璃大跌眼镜的话来。 苏漠说:“小璃儿,要不你去跟爹爹说,让他再顶一会儿?我想先洗个澡,拾掇拾掇;方才刚打完了拳,眼下一身的汗,有些难受。” 苏璃听到苏漠如是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第二百二十五章:另有隐情? 姐姐在想什么呢?! 都火烧眉毛了,是让你气定神闲的洗澡的时候么? 直到苏璃看到了苏漠眼中的丝丝玩味,她这才反应过来,留下一句:“我这就去吩咐人给你送热水过来。”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她猜测着苏漠应该是在悄悄谋划着什么。 而这项谋划,约莫是时间拖得越久越有利。 所以才这么有闲情逸致。 这不今儿比以往醒的都要早一些。 虽然不知道苏漠的葫芦里又开始在卖什么药,但苏璃秉承着多做事少发问的原则。 她准备且走且看。 心想:姐姐总不能真给自己弄到大狱去。 瞧着苏璃姗姗离去的背影。 苏漠高声说了一句:“有劳,我的好妹妹了。” 苏璃听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苏璃走后,苏漠忍不住伸手摩擦着自己的下巴。 回味着安贫公主手断了这桩事儿,她没想到安平公主居然如此舍得下血本。 竟不惜用这种方式来栽赃陷害她。 苏漠自是不信程诺给的药能有那么强劲的效力,竟能将一个人完好的手骨给废了去。 因此她一早便排除程诺给的药,所导致的安平手断了这个因素。 之后她所能想到的,便只要苦肉计这一条。 以及在她走后有别人的造访了公主府,并砍断了安平公主的手这一条。 然后在安平公主醒后,她感受到自己断掉的手,第一时间便将一切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对于前者,苏漠是存疑的。 安平公主一向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又怕痛的很。 应该不会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但是她今儿既然能直接上大理寺去告她,那便说明她手真断了。 正常情况下,面对这样的消息,她应该是费心掩盖的。 手断即残缺。 盛京是个极为功利的地方。 对于身体上有残缺的人,一向都是带着异样的目光的。 即使她是公主也不另外。 因此正常情况下的安平,是绝地受不住这样的目光。 她会拼命的掩盖,自己手断的事实。 一如当年,她掩盖自己落水受寒并导致终身不孕那件事儿一般。 其实当初真正导致安平不孕之事,并不只是她单纯的落水了。 而是她在落水后被异物刺穿了腹部,这才导致了她的不孕。 一切就是那么的巧合。 巧合到苏漠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幕后对安平下手的人,但是在最近她突然又有那么一点眉目。 言归正传。 因此结合安平公主平日里的性子,做出了猜测。 安平公主应该是在非理智的情况下,下得这个上大理寺状告她的决定。 那么由此便可以猜测,安平应该是得知了什么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的消息。 且那个消息还是与她苏漠有息息相关。 因为她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手的事儿闹开。 想闹的盛京城沸沸扬扬。 要知道过去五年,她和安平公主,在盛京城的这些人眼里,可是都是关系亲密的好姐妹。 现在如今一夕之间翻脸。 苏漠连这则消息会怎么传递开的话语都想好了。 就叫:安平公主和礼部尚书的大小姐多年的手帕交;却在一夕之间反目成仇,对簿公堂。 这其中究竟是有天大的隐情,还是这二人身后的姐妹情后本就是虚情假意? 听听多顺口? 这条消息一旦传开,那么在接下来的半月,人们的目光都会聚焦在她和安平公主身上。 甚至部分的好事者,还会给她和安平公主的反目,编造出一个完美的故事出来。 其实故事不故事的,苏漠到不是很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安平手断了这一茬,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原本她给安平下药。 是为了让安平再多消停一些时日,而她则趁着安平消停的功夫,回一趟屠戮阁。 主持一下阁中的大局。 顺带把情报网这一条新增的规划,给实施下去。 结果却出现了现在这么个情况。 这下子,她若是想短时间内再离开盛京城,可就有些难度了。 大意了。 ... 萧栾这边。 因着昨儿夜里他惹了苏漠‘生气’,于是便连夜想着补救办法,与至于熬到天快凉时才睡下。 因此今日这醒来的时辰,便有些晚了。 萧栾起身更衣洗漱时。 听到银涯说:“爷,安平公主上今儿一早,上大理寺状告了王妃昨夜夜闯公主府,并袭击弄断了她的手。” 听了这话,萧栾手中的动作立即便顿住了了。 他缓缓的转过头,脸色有些深沉;这让给他汇报消息的银涯,心中忍不住一突。 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生怕下一瞬,主子的惩罚就要降临到他身上来。 然而萧栾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儿,而是语气沉沉的问了一句。 “此等大事儿,为何不早早来报?” 银涯被萧栾这话一训,立即低下头认错。 “属下知错。” 同时在心中因为萧栾的没动手,而长舒了一口气。 晚汇报了这个消息,他固然有错,但是银涯更多的却是为了萧栾在考虑。 他其实一直都有吩咐人,留意隔壁尚书府的动静。 再三确认了苏大小姐还在府中,他这才一直没有惊扰萧栾。 王爷这一路,从外面着急赶回来,路上都没怎么合过眼。 好不容易回到了盛京,可以暂且休息一二。 结果他却又一头扎进书房。 并在书房里熬到了天亮才歇下。 这样下去就算是铁铸的人都会垮掉。 更何况他们王爷还是血肉之躯。 因此银涯这才状着胆子,没有立即汇报苏漠的事儿。 萧栾听后却是轻笑了一声,他路过银涯身边时。 伸手拍了拍银涯的肩,留下一句:“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随后便离开了自己的卧房。 萧栾的语气不轻不重,让人看不出端倪。 但是萧栾走后,银涯的面色却瞬间苍白了起来;就这么一个错身的功夫,银涯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整个人像时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守在暗处的影卫们,见主子爷走后,他们的银统领便一直没挪动过。 不由得心生诧异。 主子爷都走了,银统领怎么的还跟个木桩一样站着? 这时,有一个偏机灵的影卫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连忙从暗处跳了出来,快步来到银涯的身边。 他刚伸出手,想去碰一碰银涯,查看一下他时什么情况。 银涯却突然软绵绵的向后倒了下来。 那影卫心中大骇,手上的反应却是很快;他伸手出双手接住了银涯下坠的身躯。 这时,这跳出来的暗卫才发现,银涯方才被主子爷拍过的肩膀,眼下却是有些不正常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天杀的萧栾 那只手软趴趴的,看上去使不上任何的力气不说。 银涯的嘴角,在倒下之后也开始慢慢往外溢出鲜血来。 接住银涯的暗卫,连忙腾出一只手探了探银涯的鼻息和脉搏。 确认性命无忧之后,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手断了,回头接上再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了。 只是这次之后,银统领在主子爷面前的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虽然银涯一开始的初心是好的,但是他却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那就是他只是一个影卫。 服从命令和及时向主人传递消息,是他的职责所在。 虽然他的私心是为了萧栾着想,但是站在萧栾的角度所看到的却不是这样的。 萧栾并不会因为,银涯的一点点希望自己能多睡一会儿的私心而感激银涯。 因为不需要。 他不需要银涯有这样的私心。 一旦助长这样的私心存在,在未来的某一天这点小小的私心可能会害了他。 因此他才给了银涯一个小小的惩罚。 银涯为此醒悟也好,记恨也罢。 萧栾统统不在乎,他只希望银涯能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恪守自己作为影卫的本分,以后别再做多余的事儿。 ... 萧栾这边离开自己的府邸,匆匆忙忙的赶到苏漠的院子里时。 正好看到了一副美人出浴图。 虽然他和苏漠只见隔着一扇牡丹屏风,但他还是透过屏风看到了一具曼妙的身躯,以及清脆的水花声。 本该有些旖旎的气氛,但是因着安平公主状告苏漠一声,让他根本无暇去思考其他。 苏漠因着自己从浴桶起身,带起的不少的水花。 而水花掉落的在桶里发出的声响,正好盖过了萧栾过来的脚步声。 因此她并没有发现屏风外面萧栾的存在。 萧栾瞧着苏漠走到屏风前,正拿下了挂在屏风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 退还是不退这个念头,在萧栾的脑海里打转。 这会儿退出去,小漠儿肯定会察觉。 不退,等待会儿小漠儿出来了,又该如何想他? 他现在退或者不退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先前他也是着急了,竟没有丝毫的停留就这么闯了进来了。 导致了自己现在这副境遇。 在萧栾还在天人交战之时,苏漠已经穿好衣衫,手拿着自己湿漉漉的秀发,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当她瞧见自己房内,呆若木鸡的萧栾时;苏漠的身形忍不住微微一顿,随即眉头轻轻一挑。 但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佯装成无事人一般,走到一旁的美人榻上,拿起了放在塌的手帕。 将自己的一头及腰还滴着水的秀发,给包裹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她瞧着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萧栾。 开口道了一句:“你还在那愣着做什么,快些过来帮我绞干头发。” 别看苏漠现在面上淡定如斯,甚至还开口差使着萧栾。 其实胸口的那颗心一直‘嘭嘭嘭’的狂跳不停。 天杀的,这萧栾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得了苏漠使唤,萧栾眉梢微动。 但是最终却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来到苏漠身边。 从她的手上接过手帕,认真仔细的给苏漠擦着她发梢的水珠。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萧栾享受着这片刻的岁月静好。 而苏漠则完全是为了回避,萧栾可能看到了自己出浴这桩事儿。 ... 苏璃这边,从前院赶过来准备催促苏漠动作快一些。 爹爹恐那边怕要顶不住了。 结果一脚踏进槿院儿,正好看到萧栾在给苏漠绞头发的画面。 苏璃:... 得,她就不该来。 她应该在前院,帮爹爹一起拦着那些来抓人的官差。 想到这里,苏璃正准备退出去。 苏漠刚好转头看了过去。 在她看到苏璃的身影瞬间,苏漠感觉自己如获大赦。 她瞧着苏璃准备就此离去,连忙开口叫住了她。 “小璃儿。” 本来苏漠叫萧栾给自己绞头发,存的是打破尴尬的心思。 但是当她感受到萧栾的指间在自己的发梢间穿插时,还是忍不住背脊一挺。 这会儿她已经感受不到的自己的秀发了。 脑子里的画面,全是萧栾那带着丝丝凉意的双手,令她心颤, 心中不禁懊恼的想着: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她能开口叫停么? 那自然是不能,先前开口提要求的是她,现在开口叫停的还是她。 翻书都没有她翻脸来的快,因为苏漠便一直忍着,忍住不去胡思乱想。 因此眼下苏璃的出现,对苏漠来说简直就是救星一般的存在。 她那里能让苏璃就这般离去? 听到自家姐姐叫自己,苏璃转身的动作一顿。 随后便准备装作没听见,结果苏漠察觉后又叫了她一声。 “小~璃~儿~” 大有一副你再装聋试试? 不得已之下,苏璃只得回过身来;她对上萧栾看过去的目光,面上挂起了一抹假笑。 “王爷,您继续,您继续,我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结果萧栾却收了自己的动作,然后温声说道:“无碍。小漠儿的青丝,我已经替她绞干了;还是让她快些去前面吧,不能让岳父大人太受累。” 苏漠听到萧栾叫自己爹爹为岳父。 心中忍不住有那么一丝丝的微妙。 虽然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他这般叫也没什么毛病;但是他这般叫的是否太顺畅了。 她们还没成亲呢! 苏璃也是被萧栾这一声岳父给惊到了,不过当下也不是过多计较这些的时候。 爹爹那边的情况比较要紧;姐姐已经拖延了许多时间了。 再不出去,他们就真的要冲进来了;到时候闹到娘的面前可就不好了。 “好,这就来,这就来。” 苏漠趁势起身,然而还没走出一步,便被萧栾牵住了。 苏漠回首不解的看了萧栾一眼。 不是他先前还在催促么?怎的现在又不让她走了? 说起来,他应该时听到安平公主状告了她之后,才匆匆忙忙赶来的吧? 因为他的外衫都是凌乱的。 看到这里,苏漠回身伸手捋了捋萧栾的衣衫。 然后说了一句:“不用担心。” 第二百二十七章:贴心小宝贝。 萧栾抬手握住苏漠纤柔的小手,随后放到唇边亲了亲,尔后开口道。 “我不是在担心你的安危,我只是想告诉你;今日你去大理寺,他们若是惹你不开心,你便是拆了那大理寺也无妨,左右那大理寺也建了有些年头了,是时候该修整修整了。” 苏漠听出来萧栾话中撑腰的意思,浅淡的笑了笑。 纵使萧栾不说这话,她也是不准备让自己受委屈的。 苏璃则表示她就知道她不该留下的。 明明是三个人的场景,她总觉得自己十分的多余。 之后萧栾又叮嘱了苏漠几句,这才放手让苏漠和苏璃离去。 姐妹二人走后,萧栾也准备动身回去。 结果却在转身的间隙,他的眼角瞥见一抹黑色,萧栾转头定睛看去发现原是一块黑色的布料。 瞧着布料的质地还隐隐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这不是昨儿夜里,小漠儿穿在身上的夜行衣么? 眼下怎的有一角布料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衣柜的柜脚边? 而且那黑色的布料上,似乎还有些荧荧反光的东西,让萧栾看的不太真切。 思极此处,萧栾缓缓向衣柜走过去,他在衣柜前站定,弯下腰正准备将那块黑色的布料给捡起来。 这时,一只足尖带着点雪白的猫爪从苏漠的衣柜下面伸了出来,按住了黑色布料的另一侧。 萧栾一眼就瞧出了这只白白嫩嫩的小爪子是属于初九的,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将那块黑色的布料给拿走了。 这个举动可急坏了初九,只见它一骨碌的从衣柜底下窜出来。 然后便一直围着萧栾在原地直转圈,还时不时的喵喵叫两声。 好似在说:你快把它还给我。 萧栾却并没有去搭理它,拿着那快布料反复观摩了一下,随后又放到自己的鼻尖闻了闻。 他的五感,因着之前经常试药因此有些敏感,这一闻还真让他问出了一点淡淡的味道来。 像是某种草药的味道,草药的名字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但是这草药的味道是真的不好闻。 瞧着布料,萧栾想到了苏漠昨晚夜里阴差阳错跑到他的府邸的事儿。 看她当时的情况,很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 因为他府邸的后院挨着她的院子,加上她好似有些走神的缘故才落错了位置。 结合一下今儿安平公主状告她的事情。 萧栾一下便猜出昨儿夜里苏漠的去向。 定然是安平公主府。 算算日子,昨儿是安平公主的解禁的日子。 安平公主应是因着某些原因,没上苏府。 小漠儿心中有些好奇,便去夜探了安平公主。 而这块布料上沾染的东西,怕就是去安平公主府的时候染上的。 同时也是今日她会去状告苏漠的依仗。 只是眼下这块布料在,那这件夜行衣的其他部分去那里了? 想到这里,萧栾低头看了看围在自己脚边,急得抓耳挠腮的初九。 浅淡一笑:“小初九,你可真是你主人的贴心小宝贝。” 他方才观摩着布料上的荧粉时,便已发现这块布料是被利器划掉的。 再结合自己现在身处的地盘。 其实不难猜出是谁动的手,至于苏漠为什么要用利器划烂自己的夜行衣。 不必多想,自然是她察觉了什么,想毁尸灭迹。 但是初九这个小东西却并不这个想。 它约莫觉得这布料好玩,便趁着苏漠不注意,叼走了一块儿;还好巧不巧是这块带着荧粉的布料。 若不是他先前无意间瞥见了。 回头大理寺的人前来搜查查出了这块布料,事情可就会变得有些棘手了。 初九没太听懂萧栾的意思,偏着脑袋喵了一声。 萧栾听罢忍不住了想拍一拍初九这小脑袋瓜的冲动,转而在苏漠的闺房里寻找她昨儿夜里穿的那双鞋来。 那块布料,有一侧卷着边,应该是衣摆处的布料。 那么她昨儿夜里穿的靴子,势必也沾染上了。 因此他须得得确认那双靴子小漠儿是否也一并处理掉了。 虽然没跟苏漠打招呼便这般做,非君子所为也十的不妥当。 但是第一他从来就不是君子。 第二眼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是小漠儿的安危比较重要,其他都先放上一放吧。 他必须在大理寺的官差来之前,将一切不利于苏漠的东西都处理干净。 对于安平公主口中那副苏漠折断了她的手的说辞。 萧栾自始至终都未曾信一个字。 因为他清楚,若真是苏漠动的手,她有诸多的办法能让安平公主永远的闭上嘴。 又何苦平白惹出让安平公主有嘴去状告她的事端来? 苏漠这边姗姗来到前院时,正好瞧见大理寺的官差要推到她爹往后院里面冲了。 她立即盈盈开口,叫了一声:“爹爹。” 那声音乖巧甜腻的,让苏易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谁在叫他? 他那不省心的大女儿?声音很像但是语气不对。 他肯定是听错了。 苏漠一声爹爹,惹得苏易分了神,连带着手上的力气也因为分神弱了几分。 大理寺的那些官差本以为苏大人拦了这么久,苏大小姐早就逃跑了。 眼下既然出现了,他们连忙趁着苏易卸力的间隙,越过苏易来到苏漠身边将其团团围住。 这个阵仗,若是普通的女子见了,怕是会吓得连连后退。 但是很显然苏漠不是普通女子,她就站在原地笑盈盈的等着这些官差将她围了起来。 那些官差看着苏漠一副准备束手就擒的模样。 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了。 本来因着安平公主状告,加上苏漠以前的张扬的行事风格,他们还特地多来了几个人。 就是以防万一碰上苏漠拘捕,他们人少了打不过,抓不回去人太丢脸。 结果这苏漠根本就没准备反抗啊!那先前苏大人拦他们那么般久是为何? 苏漠见他们将自己微微严严实实,生怕她跑了的模样。 便带着些许歉意开口i道:“各位官爷,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这人比较贪睡,平日不到日晒三竿都起不来。” 苏漠此一言一出,直接震惊了那些官差。 虽然一早就听说,这苏家嫡长女素来行事乖张,但是作为一个在盛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平日里都睡到日晒三杆,这像话吗? 还有先前苏大人一副誓死都要拦下他们的目的,合着不是为了给这苏大小姐争取逃脱时间。 而是为了给这苏大小姐争取睡觉的时间?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二百二十八章:用跑的,跑快点!(4000字 因着苏漠的一席话,苏家人与大理寺的官差两方人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终还是大理寺的那些官差中,一个身形偏瘦弱的官爷先行回过神来。 只见那人干咳一声,随后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开口道:“苏大小姐,在下卓容,是这样的有人上大理寺状告您恶意伤人,因此还凡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卓容的这个“有人“和“凡请”二词用的很妙,既不显得他卑微,也不会在言语上开罪于苏漠。 卓容这番话的言下之意便是:苏小姐是这样的,因为有人上大理寺状告了您,我们才走的这一遭。 您看您要不配合一下?别让我们这些跑腿的太过为难。 苏漠听了卓容这番话后,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她到没想到大理寺的人会如此谦逊温和。 瞧着他们一上来就将她团团围住的架势,苏漠还以为他们准备强拘呢。 手心的内力都裹好了。 结果这个叫什么卓什么容的,竟说出这样一番的话来,这样到显得戒备十足的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不过苏漠心中的愕然也仅持续了一瞬,很快她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 只见她微微一笑,和煦十足。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恶意伤人之说,究竟是从何而来,但是几位官爷既然都上门了,那我自然也该是要跟着你们走上一遭的,正巧我也想见见这个被我伤了的人,到底伤势如何了。” 苏漠这番话说的大方又得体,俨然一副我也不知究竟发什么了的模样。 颇有一副人在家坐,锅从天上来的意思。 见苏漠这般说了。 那些来捉人的官差,也忍不住心中开始狐疑了。 这苏大小姐,虽然之前的名声一直不是很好,但是也是出了名的敢做敢当。 若真是她做过的事儿,她可是从来就没否认过。 而且瞧着她的样子,好似真的不知情。 难道这次之事,真的另有隐情? 可是那安平公主的手,也确确实实的是断了呀。 若真不是苏大小姐做的,那安平公主又何故跟以前的好姐妹反目成仇? 想不通,着实让人想不通了。 算了既然想不通,还是先将人带回去罢。 到时候两人当面对峙一番,总能见分晓的。 这时那个叫卓容的官差伸出手,道了一句:“苏大小姐请。” 卓容的话音刚落,那些围着苏漠的官差便自动让开了道。 这番让苏漠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眉头。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叫卓容的身板虽然瘦弱,但是在这些官差里的威信可不低啊。 嘴上功夫也是有几分的,是个机灵的好苗子。 想到这里,苏漠对着那一直与她对话的卓容,微微颔首。 “有劳。” 说完之后便率先踏了出去。 路过苏易时,对上自家爹爹藏在眼底的担忧;苏漠淡淡的笑了笑,示意她爹爹安心。 她不会有事儿的。 然而接收到苏漠示意的苏易,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 他反而更加担忧了。 不是在担忧苏漠上大理寺受委屈,而是在担忧苏漠上大理寺捅娄子。 那大庭广众之下的,万一她玩过火了,可不好收场。 想到这里,苏易连忙想示意苏漠悠着点,结果苏漠已经越过他走了。 苏易:... 瞧着苏漠走在一干大理寺官差的前头,苏易怎么看都觉得他这大女儿不像是要去接受盘问的,而像带着人去找茬的。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错觉! 苏璃来到苏易身旁时,正好看到自己爹爹愁眉苦脸的模样。 私以为他是在担忧苏漠的安危,连忙出声宽慰道:“爹爹放心,姐姐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听了这话,苏易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女儿:“你瞧着为父像是在担忧你姐姐?” 苏璃有些莫名:“难道不是?” 姐姐去的可是大理寺,于情于理爹爹都是会担忧一二的吧? 然苏易却并未回应这句,而是上下打量了苏璃一番,然后开口问了一句让苏璃一头雾水的话。 “你今儿有什么安排吗?” 被苏易这一问,苏璃忍不住有些茫然;但是最后还是规规矩矩的回了一句。 “并无...”什么大事儿,就是晚些时候要出去瞧瞧铺面。 她最近不是准备做香水生意么,她准备双管其下,一边和诺姐姐研制香水,一边找一找合适的铺面。 争取早日将香水铺子开起来。 然苏璃的话还没说完,苏易便打断了她。 “正好,你也跟着去吧,最好是能看着她一点。” 苏璃心中的茫然更甚了。 哈?爹爹让她去哪?又要她看着谁? 然而苏易并不给苏璃过多思考的时间,直接上手将苏璃给推了出去。 苏璃一个趔趄被迫向前走了两步,等她稳住身形正好看到即将踏出大门的姐姐。 她好像明白她爹的意思了。 感情她爹不是怕她姐姐吃亏,而是怕她姐姐把大理寺给掀过来了。 想到这里,苏璃忍不住想到了先前萧栾说过的话。 那大理寺也有些年头了,是时候修整一番了。 这话若是让她爹知道了。 他老人家怕是得气晕过去。 大女儿不省心,找个大女婿也不是善茬。 见苏璃不站在原地不动,苏易连忙催促道:“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苏璃有些无奈,只得应道:“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说完便莲步轻移的像着苏漠的方向走去。 这才刚走出不到两步,便听到自家爹爹在后面说道:“你走什么?” 苏璃:...不是您老人家让我走的? “用跑的,跑快点!” 苏璃:她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她好歹手中把握着苏家的生计,但是为什么她还是感觉自己活在最底层? 苏漠这边,她前脚刚迈出苏府的大门。 便瞧见苏府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老百姓。 想来安平公主状告她之事已经被传开了。 这些人都聚集在苏府门口,定是来瞧她的热闹,亦或是笑话的。 瞧着这黑压压的人头苏漠忍不住轻啧一声;另一只脚也跟着迈了出来。 然苏漠两只脚刚踏出苏府,便耳尖的听到有人低喊。 “快看,苏漠出来了,苏漠出来了。” 这话一处,立即有人附和。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这人话音一落,立即有第三道身影开口:“那个随着素白衣裙走在最前头的女子,可不就是苏漠么。” 接着第四道。 “她今儿换了一副打扮,我还真没认出来。” 前面第三道声音,连忙跟了一句。 “别说了,我一开始也没瞧出来;是直到她彻底从苏府里面走出来了,这才瞧清楚的。” 最先开口的那人附和着。 “你还别说,这才短短一月未见,这苏大小姐的真是大变样了!” 苏漠今日的打扮与她往日的尽显张扬有些许的不同。 往日里,她总是喜欢穿着大红色的衣衫,束着一头青丝就差加个冠了;再加上她面上的那对柳眉总是被她描的细长又锐利,整个人看上去攻击性十足。 但是今儿,她却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素白的裙衫,裙面上用银色丝线绣着一朵又一朵的小花,在朴素中增添了几分精致。 一头及腰的青丝一改往日束起的模样,只用一根银色的发带简单的绑着垂于身前。 平日里那总是画的细长的柳眉,今儿许是因着时间紧迫的缘故还没来的及描,便维持着它本来的形状,整个人看上去温柔了不少。 尤其是那双总是带着坚毅的剪水双瞳,今儿竟也破天荒的变得柔和起来;整个人这么打眼瞧上去,用一个词语概括那就是我见犹怜。 看着这样的苏漠,围观的百姓实在很难将她和伤害安平公主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竟也让他们完全忘记了,苏漠曾经那打遍京城无敌手的英勇事迹。 这时不知又是谁竟起头问了一句。 “我说你们真的相信,苏漠会伤害安平公主吗?” 说完之后许是为了表明什么态度,便跟了一句:“说实话之前我是有点怀疑的,毕竟苏大小姐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事儿不可信!” 这话一处,连忙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我也感觉这事儿哪里怪怪的。” “就是,苏大小姐傻么?深更半夜的跑去公主府谋害公主,虽然她有那个实力,但是我觉得她应该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听到有人说她蠢,苏漠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以前只是大大咧咧好么? 何时蠢了?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这时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加入,神神秘秘的开口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安平公主最近一个月都没有出门。” “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苏大小姐被关了禁闭,这个是总所周知的,那安平公主没出门是为何?” “因为她在中秋宴上偷了东西。” 此话一出,吃瓜群众哗然。 “不是吧?她是公主哎。” “公主还会偷东西?” “这事儿千真万确,她不仅偷东西,还想栽赃给苏大小姐;结果最后没栽赃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最后还是苏大小姐出面揽下了责任,而作为偷窃者的安平公主最近竟只被罚关了一个月禁闭。” “真的假的,皇上皇后这么偏爱她?” “这还有假?” 听着那说话的人好似自己亲眼瞧见的一般,苏漠忍不住有些想笑。 但是听到这里,她也听出一些端倪来了。 这些围观的百姓,话里话外都是向着她在说话。 这事儿若说后面没有推手,苏漠是不信额。 那么这个推手会是谁呢? 萧栾? 应该不是。 瞧着他一早火急火燎的冲进她的院子,应该没来的及做这种事儿。 那么除了萧栾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苏漠忍不住四下张望了片刻。 结果还真让她瞧见了,不远处的巷子里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 程诺! 看来是她没跑了。 只是她躲什么? 就算程家和苏家不和,但是这种情况她出现,别人也最多以为她是来落井下石,而不会联想程诺会跟她有交情的事上去。 就苏漠一会儿没细听的功夫,这些百姓议论的更远了。 “栽赃这有什么稀奇的?以前安平公主不是还一直拿苏大小姐当打手使么?我都撞见好几次,当时还在心里想着这苏大小姐可真够单纯的,被人卖了还在乐呵呵的在帮着人数钱呢。” 这人话一说出口便立即有人发问:“这么说来,这些年苏大小姐的得罪的人,其实都是因为安平公主才得罪的?” “这还有问,肯定的!” “可是这两人之前不是好姐妹么?” 说到好姐妹这里,只听又一个用一种过来的人的口吻回道。 “这年头因为男人反目成仇的好姐妹还少么?” “你是说安平公主也喜欢血王?” “你想什么呢?人家说的是程言,程大将军的嫡子!” “程言是谁?” “苏大小姐的前未婚夫。” “当年两人会退亲,可少不了这安平公主从中撺掇,只是可惜安平公主机关算尽,人家程大公子就是不喜欢她,听说这次中秋宴上,程大公子还拒了皇上赐下的他和安平公主的婚事,因为这最后才成全了血王和苏大小姐。” “听你这么一说,我莫名觉得那安平公主有些可怜是怎么回事儿?” “她可怜?她有什么好可怜的?应该可怜的不应该是这苏大小姐么?” “当然,苏大小姐也很可怜。” 听到有人说她可怜,苏漠忍不住在心里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但是不得不说,程诺找来的这些流言蜚语引导者,能力还是很突出。 现在百姓之间的舆情,基本上呈向她一面倒的趋势,回头她可得好好感谢程诺一番。 等到苏漠和大理寺的那些官差走远。 程诺这才悄悄的从街角的巷子后面的探出一个脑袋来,她望着苏漠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你来都来了,现在又躲什么呢?” 只听程诺的身后传出来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她未必想见到我。” 这声音的主人不是程言又是谁。 “我觉得苏漠刚才应该看见我。” “无妨,她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不会联想到我的头上,就这样也挺好的。” 程诺听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刚想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费劲心思安排了这么多,最后却想要深藏功与名。 然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有人在叫她:“诺姐姐?” 是苏璃。 程诺的神色一僵,藏在她身后的程言亦是如此。 第二百二十九章:苏漠和安平公主打起了(40 很快程言便反应了过来,只见他足尖轻点,在一旁的墙上几个借力便跃上了房顶,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此等苏璃来到程诺所在的巷子前时,程诺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苏璃的眉梢微动,压下了心中疑惑,笑着和程诺打着招呼。 “诺姐姐,早啊。” 绝口不提方才她听到有人跟程诺说话之事。 程诺见苏璃没追问,心中忍不住悄悄松了一口气。 大大方方的应着。 “早。”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程言隐瞒,但是程言既然不想让苏漠知道,那她姑且便先帮忙瞒着吧。 此时围在苏府门口的百姓,已经随着苏漠的离开,而散的七七八八了。 因此倒也没人注意到苏璃这边和程诺走的极近。 其实就算他们瞧见了也无妨,程诺才回盛京月余,平日里又深居简出的。 除了盛京官场上的那些官家的公子小姐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其他的普通老百姓还真没几个识的她的。 因此苏璃现在这般公然和她走的如此近,倒也无伤大雅。 两人简单的寒暄之后,苏璃提议:“诺姐姐要一起去大理寺看看热闹么?” 程诺听罢面露为难之色:“我出现不好吧?” 毕竟苏家和成程家眼下还交着恶呢。 苏璃知她在顾虑什么,宽慰道:“其实无妨的,你与我站远些,那些认识的你的人最多会以为你是来落井下石的,不会往别处多想的。” 程诺听罢心中犹如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去他的落井下石,就是因为她知道会被人这般想,所以她才不高兴去的。 不过在听到苏璃的提议之后,她还是再度思量了一番。 最终还是微微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其实被人误会她去落井下也并没什么。 她更顾虑的,其实是自己到时候看安平公主那个作精演戏,入戏太深。 万一自己到时候一个控制不住,直接就冲大理寺和安平公主当场来个1v1并把她给ko了。 那这祸事儿就闯的有点大了。 毕竟她不是苏漠,没有金身不破的buff。 见程诺还是拒绝,苏璃挑了挑眉,也不再继续规劝,有些惋惜的说道:“好吧,那我就自己去了,诺姐姐回见了。” 苏璃说完便动身离去。 见苏璃就这么走了,站在原地程诺。 一瞬间觉得自己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她方才被苏璃那惋惜的情绪这么一撩拨,本就不坚定的内心就加动摇了。 要不她还是去看看吧。 在家等消息哪有自己亲眼去瞧来的快? 而且她也很好奇,面对身份比自己高的权贵,苏漠准备如何应对。 去吧,去吧。 她尽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安平公主就好了。 想到这里,程诺连忙高喊一声:“你等等我。” 虽然没叫苏璃的名字,但是苏璃却秒懂了程诺的意思。 她先前便是瞧出来了程诺的眼神有些不坚定,因此才没有过多规劝。 故意惋惜般的说完那句话后转身就走。 她就猜到她诺姐姐一定会叫住她。 就诺姐姐平日里那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子。 真能不去围观姐姐和安平公主的这事儿差才稀奇了呢。 程诺这边叫住苏璃后很快便追上了去。 当她来到苏璃身边,看到苏璃面上还没来得及褪下去的得逞的笑意。 不禁恍然大悟,苏璃先前是故意用惋惜的口吻撩拨她的! 明白了这一点,程诺忍不住轻啧一,顺带摇了摇头。 果真是城市套路深。 苏漠这边,她‘带’着大理寺一众官差招摇过市;惹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围观。 那些人都在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对于苏漠,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用一句粗俗话的话讲就是:盛京城内几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上到纨绔子弟,下到地痞流氓。 被苏漠揍过,教训过的不在少数。 因此他们想不识得苏漠都不行。 只是以往苏漠在对付那些地痞纨绔时,无论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她都是自己一人单打独斗,最多偶尔再加一个只会看戏的安平公主。 今儿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苏漠瞧着一副要去找人打架的架势,身后还跟着一群官差,对方难道是军中的? 看到有人满头雾水。 有知晓真相的人,连忙凑上去卖弄。 “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吧?”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听罢连忙回头看了过去。 “大哥若是知道些什么,有劳告知一二。” 瞧着这些不明真相的人,满眼的求知若渴。 那个知晓一些内情的男人,内心的格外的得意。 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就喜欢这种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感觉。 只听他乐呵呵的说道:“这事儿说来也好笑的很,那安平公主上大理寺把苏漠状告了;那些跟在苏漠身后的官差,不是跟她去打架的而是押着她去大理寺的。” 这个男人的话音一落,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皆是面面相觑。 ???是他听错了吗? 那苏漠明明像个领头人一样,带着自己的一干小弟走在人群的最前面。 对面这人竟然说他们是在押解苏漠去大理寺受审?你家官差押人是这么押的? 还有安平公主将苏漠状告了是什么意思?以前这俩人不是一直都是关系极好的姐妹么? 怎的突然就反目成仇了? 不可能吧! 这人特定是在胡说八道! 那个知晓一些内情的人,见他们居然满脸的不相信。 心中顿时有些不开心。 “你们不信?” 那些人看了彼此一眼,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但是他们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太相信。 那人多了一些火气。 “既然你们不信,就去大理寺去看呀;不过你们可得跑快点,安平公主和苏漠反目之事已经传开了,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见这人说的如此笃定。 那些不太相信的人,内心有些许的动摇。 左右他们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儿,那就去瞧瞧? 想到这里,几人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番,看来是达成一致了。 他们拱手对着那个透露消息的道了一句。 “多谢。” 随即一同转身,向着大理寺方向走去。 路上碰见熟人打招呼问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他们皆统一回复道:“去大理寺看看,听说苏漠和安平公主掐起来了。” 此话一出,短时震惊了不少人,之后这话更是一传十,十传百。 传到最后就就变成了:快去大理寺看好戏了,苏漠和安平公主打起了。 于是,手头上没有什么特别要事的老百姓,都向着大理寺涌去。 因此,等到苏漠来到大理寺时。 大理寺的外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苏漠粗略的看了一眼,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五百多人。 瞧着这些百姓的这阵势。 苏漠莫名觉得自己不是进大理寺来自证清白的。 反而莫名有了一种自己即将慷慨赴死的错觉。 更让苏漠无语的是。 那些百姓察觉她来了,自发的向两边退去。 在中间的位置留出一个两寸宽的路直通大理寺的正门。 这即将英勇就义的既视感就更重了。 苏漠甩了甩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长吐了一口浊气,这才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越过人群,跨过大门。 历时几个时辰,苏漠终于站在了大理寺的公堂上。 而安平公主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她瞧着苏漠施施然的从衙门外走进来,眼中的怒火喷涌而出。 若不是这公堂之上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怕她早就冲上去抓花苏漠的脸了。 而这个别的人,不是其他陌生的人,都是苏漠老朋友。 太子萧宣和七皇子萧煜。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存在。 就是那霍庆。 苏漠也不知道这霍庆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也跟着来凑热闹了。 苏漠掩心中的诧异,目光在他们的面上一一扫过。 随后上前一步,对着太子微微福身。 “苏漠,见过太子殿下。” 萧宣虽然已在此等候了一些时辰,面上却不见任何火气。 他见苏漠对自己行礼,立即温和的说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苏漠再度微微屈身谢恩后才起身。 她才刚站直身子,便对上了萧煜瞧过来的关切目光。 苏漠目光清澈,在对上萧煜关切的目光也是十分的坦然。 只见她对着萧煜微微颔首,随后叫了一声:“七殿下。” 如此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萧煜的一腔热忱,就这么被苏漠一句冷冷淡淡的七殿下给浇了个透心凉。 先后与萧宣和萧煜打完招呼,最后还剩一个霍庆。 苏漠想了想自己和霍庆之间,并无过多交集。 因此当她看过去时,也仅仅只是对着霍庆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连口都懒得开。 这让霍庆原本到嘴边的话,只得又悻悻的收了回去。 瞧着自己的待遇好像比霍庆好上了那么些许,萧煜原本有些郁结的心绪好了几分。 安平公主的面色则有几分黑。 她在这大理寺等了苏漠好几个时辰不说,从一个时辰前便陆陆续续来了霍庆,萧煜以及太子。 起初她以为霍庆是来看苏漠好戏的,毕竟一个月前,这两人还有过节。 结果直到瞧见霍庆对自己不善的眼神,安平公主明白是她想多了。 后面接踵而至的萧煜和太子更不用说,这两人对苏漠一向都比对她亲厚。 也就是今儿这公堂上,她除了她自己一个依靠都没有。 而苏漠却有好几个靠山。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苏漠凭什么! 想到这里,安平恨不得苏漠能赶紧立刻去死掉!! 感受到了安平嫉恨的目光,苏漠却选择了刻意去忽视她。 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无视安平,她便会越急躁。 因此苏漠在与太子等人打完招呼之后,对上了大理寺卿的目光。 只听她谦逊的说道:“见过陆大人。” 大理寺卿姓陆名东星。 三十岁出头便爬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算得上能力突出。 模样长得也周正,一眼瞧过去虽没有多惊艳,倒也能让人一下便记住。 然而此时能力突出的大理寺卿陆东星,陆大人。 却是想哭的心都有了,瞧着苏漠如此谦逊,他握在手中的惊堂木,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本来因着苏漠迟迟不来,他的心中对于苏漠已经有了些许的不满。 他从未见这盛京城中,有谁在面对大理寺的传唤能迟迟不到。 但是后来先是霍太师家的嫡子来了,接着便是七皇子来了,最后太子也来了。 越往后来,的人分量越重,陆东星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因此苏漠还没到。 前面两个他也不是太在意,但是到了太子这里,他想不在意都不行。 连个疑犯都拘不回来了,太子殿下会如何想他? 会不会怀疑他办事能力不行? 可是能怎么办呢? 那苏易就死死的挡在他派去拘人的官差面前。 他一直没下令让他们硬闯,一是因为曾经他也受了不少苏易的照顾,其二那毕竟是苏易的后院,而苏漠也还只是疑犯不是罪犯,因此万一硬闯了,最后查出来苏漠无罪,那他不是笑话闹大了么? 因着太子的到来,陆东星思索着要不要吩咐直接硬闯时。 太子却开口说了一句:“本宫今儿,没什么事儿,多久都可以等得。” 这让陆东星刚冒起来了的念头又缩了回去;继续等待的功夫陆东星忍不住揣摩起了太子这话的意思。 一个女子,能让一国储君甘心等待。 为什么? 有爱慕之情? 不太像,苏漠在中秋夜便被许配给了血王。 那撇开爱慕之情,那就是求其它了? 苏易么? 可是苏易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 这么多年又规规矩矩的,不拉邦不结派,就算是相交也仅仅是片面的交情,酒肉朋友而已,在他身上有什么好图的呢? 难道... 想到这里陆东星迟疑一下,他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传闻。 二十年前,苏易曾官拜尚书省... 然而陆东星刚想到了这里,苏漠就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在这个节骨眼来了。 这让陆东星不得不收起自己跑偏的思绪。 第二百三十章:你说她发誓了吗? (4000字) 虽然尚书令一职依旧存在了朝廷的官职体系里,但是之后却再也没人登上过那个位置。 一直到二十年前,苏易被先帝加封。 尚书令这个职位才重回大众视野。 官场上的人这才恍然大悟。 哦,这尚书令并不是空衔。 因为这件事,当时的苏易。 不仅成为了烁朝历史上第二个被封为尚书令的人,还成了整个烁朝历史上唯一一个身居两项要职的权臣。 可以说那时候,整个的烁朝的命脉,都握在苏易的手里,一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两。 因此当时还有不少人在背后猜测,苏易会不会是先皇同母异父的弟弟。 听说后来... 然而陆东星刚想到了这里,苏漠就珊珊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在这个节骨眼来了。 这让陆东星不得不收起自己跑远的思绪,将精力放到眼前的事务上。 他瞧着姗姗向他走来的苏漠,模样是没得说了。 这么多年,盛京城有很多人都有说国苏漠的不是。 但是却从未有人敢说苏漠她丑。 但是这脾气嘛,是真的不敢恭维。 旁人碰上大理寺的官差早就变得诚惶诚恐了。 她倒好怡然自得很,来大理寺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 对于苏漠的这份心气儿,陆东星表示他没什么没好说的。 直到苏漠踏进公堂,陆东星连忙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甚至连那升堂的惊堂木都握在了手里。 结果他却瞧见苏漠十分熟练的和太子,七皇子等人一一打起了招呼。 陆东星:.... 他倒是忘记这茬了,忘记他这公堂旁还坐着几位爷呢。 而从太子对苏漠回应的态度来看。 陆东星感觉自己前面好像猜错了,但是又好像没错。 苏漠姗姗来迟,太子却依旧对她态度和煦。 由此便可以看出,这苏漠跟太子的交情应该是不浅的。 但是这不浅的交情里却并未暗含别的情愫。 作为一个过来人的路东星,自然是看的出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平日里也未曾听闻,这二人之间有什么往来。 那这不浅的交情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要知道太子可是在两刻钟前就到了,他足足在这耐心的等了苏漠两刻钟。 而作为状告者的安平公主,更是几个时辰前就在这里候着了。 偏偏苏漠这个被状告之人,硬生生的拖到现在才来。 瞧着苏漠对他谦逊的态度,陆东星忍不住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这个苏漠,着实怪。 你说她无礼吧,打招呼时又挺谦逊的。 说她有礼吧,又让这么多人等了她这么久。 太子见陆东星还没开始,便忍不住回头撇了陆东星一眼。 这一眼很淡,却看的陆东星莫名心头一抖。 惊堂木他是拿起了来了,但是因为太子看过来的这一眼,一个没抓稳又直接掉在了案桌上。 与案桌相撞后发出‘啪嗒’一声轻响,还带着一点小小的回音。 听的堂外那些旁听的百姓闷声大笑。 陆东星的面色更是忍不住有些涨红。 他做了这么多年大理寺卿,还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苏漠也是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陆东星会搞出这么一茬来。 一时间有点茫然。 安平公主则是恼恨的看了陆东星一眼。 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个没用的东西。 长得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一瞧见太子便怂的跟什么似的,竟然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拿不稳了。 陆东星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他重新将惊堂木握在了手里。 并悄悄的看了一眼太子的方向,在确定太子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后。 只见他干咳一声,随后右手一个起落;“啪”的一声脆响,犹如平地一声雷响彻整个公堂。 那公堂外围观的百姓听到这一声后,也顿时齐齐噤了声。 苏漠的神色亦是变得认真了起来,前面都是小打小闹,正题接下来才开始。 陆东星高喝一声:“升堂!” 站在公堂两侧的衙役握在手中的水火棍在地上敲的的齐齐作响,口中亦是低喊着:“威武~” 这一瞬间,周遭的气氛顿时就变得肃穆起来,苏漠也忍不住挺直了腰杆。 苏璃和程诺从人群后面挤到最前面时,正好听到。 “传安平公主。”这一句。 程诺当下便有些庆幸:嘿,来的刚好。 陆东星的话音刚落,穿着一身素白长裙的安平公主,便在自己婢女的搀扶下从一旁走了出来。 她来到苏漠的面前,眼中的怨怼已经溢了出来,苏漠则神色如常。 她瞧着安平公主吊在身前,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的手腕。 眉梢未不可察的动了动,因为她在那纱布上看到了血迹,看来还真是下足了血本。 门外的旁听百姓,瞧见安平公主这面无血色的狼狈模样。 顿时议论纷纷。 “安平公主真和苏漠打了一架?看起来输的好惨啊!” “瞧这小脸苍白的,苏漠这手吓得忒狠。” “那苏漠一只手能拎起一个成年男人,安平公主这小身板还不是手到擒来。” “其实说起来也挺好笑的哈,好姐妹打打闹闹的最后还闹上了公堂;摊到明面上来让大家看笑话,也不知这安平公主怎么想的。” ........ 门外的议论声不小,一句句的陆东星自然也是听的分明。 只是你们小声嘀咕就算了,非要说的这么大声,这是把他这大理寺当闹市了吗? 只见陆东星再次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肃静!” 两边的衙役顿时又敲起了手中的水火棍,低吼着:“威武~” 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陆东星将目光放到苏漠身上,一句:苏漠你可知罪,都到了嘴边。 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了,一旁坐着的太子等人。 最终说出口的话变成了:“疑犯苏漠,你可知今日本官召你前来所谓何事?” 苏漠向前走了一步,不卑不亢道:“民女不知。” 陆东星听罢差点一个趔趄。 不知? 那些官差拿人之时,没跟苏漠道明原委? 还是说苏漠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苏漠硬要装糊涂,他拿她有办法吗?没有办法! 因此陆东星只得将目光转向了安平:“安平公主,你且说说今日一早你为何击响闻冤鼓?” 没错,安平公主状告苏漠不是走的正常程序,而是直接击了闻冤鼓。 按理说她所状告之事,是不能击鼓。 但是谁叫她是公主呢? 陆东星现在也不好处罚她,只能先差使官差去召苏漠。 听到陆东星提到自己,安平公主顿时愤慨不已。 “本宫要状告苏漠恶意伤人!”“状告她持武行凶!”“状告她目无王法!” 安平连说三个了状告理由,名头很充分,但是证据不充分。 她递给大理寺的证据是一张宣纸,上面有个脚印。 从脚印的大小来看,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女子的脚。 虽然她后面有补充,苏漠可能穿了不合脚的鞋子。 但是还是前面那句话证据呢? 断案是讲求真凭实据的,不能因着你的臆想行事。 因此陆东星现在也是脑仁有些疼。 于是连忙打断她转而问苏漠:“苏漠,对于安平公主的指控,你可承认。” 苏漠转头看了安平一眼,淡然的回了四个字:“子虚乌有。”言下之意便是她不认。 其实在两人的一问一答间,情绪激动的安平公主和神色淡然的苏漠。 两人之间谁的话可信,谁的不可信,在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个判断。 只是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促使安平公主变成了这样。 像个疯狗一样攀咬别人,竟然连诬告这种事儿,都做了出来。 听到苏漠否认,安平公主的情绪更为激动。 “苏漠,你不是一向自诩敢做敢当么?如今做了伤我的事儿,又怎得不敢承认了?” 听到了安平公主的厉声质问。 苏漠转向了她神情有些痛心,眼神有些失望,语气有些凄凉。 “安平公主,你我姐妹相称也有五年了,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了今天着一步,我苏漠是什么人你心里难道还够不清楚吗?” “明明不是我做下的事儿,你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承认呢?你还要我为你的任性揽下多少罪责?”“这里是大理寺,是公堂!不是你任意妄为的地方。” “你既然一口要咬定是我伤了你;好,那么请你说出我伤你的时辰以及地点,还有我是用的什么方法打伤的你,当时用的左手还是右手。” 苏漠的一番炮语连珠,将公堂外的吃瓜群众,问的一愣一愣的。 程诺也是眉头一挑:卧槽?又是这招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有点东西。 但是安平公主的战斗力,应该不会这么低吧? 看来真正的交锋,接下来才开始。 亏得苏漠的这一翻炮语连珠,盛怒的安平公主也因此冷静了下来。 她回味着苏漠的方才说的话,听明白了她话中的陷阱。 苏漠是在意指中秋夜的事儿。 但是明明那桩事儿,也是苏漠栽赃给她的! 她现在倒好,竟然还倒打一耙。 只听安平公主冷笑一声:“我们是相识了五年,但是直到昨日我才发现,这五年我跟本就没了解过你。” “苏漠,你好狠的心呐,明面上在我身边伏低作小,实际上却无时无刻算计着我,你敢对天发誓我手上的伤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吗?你敢吗?” 瞧着迅速反应过来的安平公主,苏漠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本以来就着安平先前的状态,她很快就能解决掉这件事。 没想到她竟冷静了下来。 看来过去一个月的禁闭没白关,安平这脑袋变得灵活了不少。 但是用发誓来刺激她,真以为她会怕了不成。 只见苏漠当场伸出三跟手指头指着天发着誓。 “我苏漠在此立誓,安平公主手腕上的伤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如若撒谎,不得好死!” 苏漠本想说天打雷劈的,但是她担心安平公主有什么后招。 万一她话音一落就打雷,这事儿可就不好解释了。 因为她选择了不得好死四个字。 在这盛京城想让她不得好死,可没那么容易。 程诺注意到苏漠在说没字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语速钻了一个空子。 这让她忍不住挑了挑眉,因为苏漠方才让她想到了那句话: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不同的停顿暗含了不一样的意思,与苏漠方才说出口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说她发誓了吗? 发了! 但是你说她否认安平公主手上的伤跟她没有丝毫关系了吗? 在程诺听来是没有否认的,在别人听来却是否认了。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标点符号一说。 因此她在没字那里的停顿,在旁人听来更像是在挑衅安平公主。 这不安平公主见苏漠真的发了誓,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色,顿时给气青了。 咬牙喊了一声:“苏漠。” 她没想到苏漠,居然真的这么的无畏无惧。 但是她若真的无畏无惧,又怎么不承认她对她下过手。 苏漠听后却是微微一笑,追问着先前的问题:“你让我发誓我也发了,那么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我是在什么时辰,什么地方,用的什么方法伤了的你,以及我当时用的那只手,还请安平公主你一一作答。” “昨夜子时。” 因为她是在丑时被手上的伤疼醒的。 “本宫的公主府。” 醒来之后,她瞧见了房间里自己之前作画的宣纸上有一个陌生的脚印。 虽然比苏漠的脚大上许多,但是她很笃定,那就是苏漠的! “用的左手。” 因为这是苏漠的常用手,她经常拿那只手舞刀弄枪的。 “至于方法...” 说道这里,安平公主忍不住有些迟疑。 时辰跟地点和用的那只手,都可以根据她对苏漠的了解去猜测,但是唯独手法这一个她猜不出来。 然而这时,苏漠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以外的举措。 只见她突然动身袭向了安平公主。 然后在大理寺的公堂上,众目睽睽之下。 直接用自己的左手,将安平公主那只完好的手给扭断了。 “咔”的一声脆响,安平公主痛的当堂尖叫出来。 一直稳坐泰山,看着苏漠和安平公主两人‘互掐’的陆东星。 瞧见这一变故立即站了起来,大吼一声:“苏漠,你好大的胆子!” 陆东星有些搞不懂了,现在的一切明明都有利于苏漠。 但是为什么她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当堂伤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也是情有可原 公堂上,太子,萧煜,霍庆三人神情各异。 太子在瞧见苏漠的这个举措后,微不可察的轻皱了一下眉头。 她这突如起来的胡闹,委实有些过头了。 虽然萧宣坐在这里,就是为了来给苏漠撑腰的。 但是眼下苏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伤人的事儿来。 这让纵使身为太子的萧宣,最后也不好保她了。 萧煜则是有些不解。 安平状告苏漠一事,萧煜心里清楚,这事儿是半真参着半假。 但是他不解的是,苏漠先前已经将局势转到了她这边来。 眼下这个举动一出,不就直接将她先前的所有举动都逆转了么? 霍庆则一直乐呵呵的看着戏。 甚至在看到苏漠扭断了安平公主的手后,眼中还闪过了一丝兴奋,嘴上甚至悄悄的说了一句:“厉害呀。” 他丝毫没有觉得,苏漠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毕竟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还不够。 也就只能来看看戏,左右不了什么结局。 虽然今日的苏漠穿着很朴素,但是在霍庆眼里丝毫不影响她的风华。 尤其是在她教训人的时候,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公堂之外。 苏璃瞧着苏漠的这个举动忍不住眉头一皱。 她这姐姐平日虽然瞧着是个脾气爆的,但是实际上很多事儿都是她事先设计好的。 她向来都不是冲动的性子。 今儿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冲动了? 当场打伤安平公主,这不是给人留下话柄么? 这般一一看下来,全场神情最为淡定的当属程诺了。 她瞧着苏漠单手制着安平公主的模样,忍不住轻“啧”了两声。 这苏漠心可真够黑的,断又没断就是要让你痛。 程诺作为一个常年在医药世家混迹的人,虽然她不学医,但是她耳濡目染的对人体的构造也是很清楚的。 因此苏漠方才那一下,虽然骨头移位的声音够响,也够唬人。 但实际上苏漠也就让安平公主,疼到头皮发麻的程度罢了。 对于这种多疼疼也就能习惯了。 若安平公主知道了程诺眼下的心中所想,怕是的气的吐血。 定会咆哮一句:你来疼一个,习惯一下试试! 视线回到苏漠这边。 她在面对陆东星的质问,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紧握住了安平公主的手腕,不让她有缩回去的机会。 苏漠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疼痛而将身子蜷缩到一起的安平,无视着周围一众不解的目光以及将她团团围住的官差。 她面上带着浅薄的笑意问安平:“公主殿下,请问我是用这样的方式,伤的你另一只手么?” 听到苏漠脚自己公主殿下,安平公主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手腕上传来的痛感遍布她的全身,但是在这样的的情况下她还是明白了苏漠为什么突然这么做的用意。 苏漠这是在威胁她!赤裸裸的威胁她! 若她说是,苏漠势必会跟陆东星说验伤。 若她说不是,苏漠定会用别的方式再度折磨她。 众目睽睽之下,苏漠突然为什么要这么做? 肯定是她先前的哪句话说到了苏漠的痛脚上。 因此她开始慌了,所以才做出来这么慌不择路的举动来。 想到这里,安平公主强忍着身上的疼痛。 想对苏漠说些什么,然而她才刚张开口。 便听到苏漠说:“看来不是了。” 苏漠根本不给安平公主开口机会,于是在她说完看来不是那句话后,苏漠再次动手了。 同时安平公主惨叫声,再一次响彻。 短短一柱香内,安平公主手上的同一个位置,被苏漠折了两次。 安平怒火中山,围在苏漠周身的官差提着刀又靠近了几分。 俨然已经将苏漠当成了犯人,只要陆东星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扑上去拿人。 此时此刻,陆东星的脸色黑沉如锅底。 他办了这么多年的案,从未见过如此猖狂的人。 还是个女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次又一次的伤人。 这个苏漠的眼中还有王法吗? 想到这里,陆东星就要下令让官差动手,将苏漠抓起来下大狱。 安平公主因疼痛不已,而发出的哀嚎突然停住了。 方才还让安平公主头皮发麻的疼痛突然就消失了。 这时苏漠松开了安平公主的手,只见安平公主动手活络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完好如初,没有任何异常。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苏漠方才扭她手的那一下,动作虽然很大,声音也很响亮。 但是还远远没到断掉的范畴,只是轻微的脱臼,稍微整一下骨头就没事儿。 同时还说明,苏漠是故意当着盛京众多百姓,戏耍于她,让她出丑的。 安平公主在疼痛消失了之后不是没想过继续装下去,但是先前的疼太刻骨了。 她不敢也不想再体验一次,因此她选择了乖乖收声。 同时苏漠方才的举动,更在向太子,向陆东星,向公堂之外诸多百姓说明。 她苏漠若真想动手伤安平公主,一定会跟之前教训那些纨绔子弟一样。 不会去在意什么时间场合和方式的,更不会做这种深夜伤人的事儿来。 因为犯不着,当然下药整蛊这个不算。 “陆大人,苏漠无意伤人,方才的举措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听到苏漠这么说,陆东星的嘴角抽了抽。 玩笑!你这小女子还挺会玩的啊! 当堂伤人!最后轻描淡写的一句玩笑略过。 陆东星私心是想追究的,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太子就坐在那,被开玩笑的还是他的义妹,就连太子都没有开口说什么,那他还能追究这件事吗? 他倒是想,证据呢? 她先前倒是亲手送上了。 但是结果呢? 虚惊一场。 安平公主的手没断,也没有任何不适。 顶多追究她一个恐吓和扰乱公堂秩序的罪名。 作为此次事件最核心的伤人事件,依旧没有头绪。 其实陆东星也能明白,苏漠方才那般做是想表明什么。 不过就是想表达,她苏漠若真要折断安平公主的手,是断不会留到深夜再动手的。 更何况苏漠与这安平公主已经月余未见,那便更犯不着在安平公主刚解禁的当晚,便上门去寻衅滋事。 想到这里,陆东星伸手示意那些围着苏漠的官差退下了。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 除非安平公主能拿出来更有利的证据来;否则她诬告苏漠之事便已经板上定钉了。 那么苏漠因此气愤不已,便动手将她的手弄脱臼又复员,折腾捉弄安平公主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安平公主瞧着陆东星这么简单就将事情翻篇了,忍不住眼神微微一眯。 现在的情况对她很不利。 但是苏漠当真以为,她拿不出更有利的证据来了么? 陆东星这边在心里仔细合计了一番。 想趁着事情没有变得更加不可收拾之前,让这件事儿就此息事宁人,彻底终结这场闹剧。 然他还没来的及开口。 安平公主便抢先一步开口说了一句。 “本宫还有佐证,证明苏漠昨晚确实夜访了公主府。” 陆东星一下便想到了,安平公主先前提供的那个不靠谱的鞋印。 想委婉的提醒一下安平公主,不要继续闹下去了;再闹下去也不一定讨得道好处不说,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场闹剧的结果。 就且不说太子在不在这个问题,就说安平公主的从进大理寺开始说的那些说辞。 什么苏漠嫉妒她,因此半夜潜进公主府打伤了她。 乍一听这那些说辞很合理,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很重的东西。 动机! 苏漠因为嫉妒她而伤她的动机是什么? 苏漠嫉妒她什么? 地位? 这苏漠的地位也不低了,且爹娘建在,父母慈,姐妹爱的。 而她安平除了一个公主的名头有什么? 又有什么? 而且她们一开始不是很好的姐妹么?中秋夜苏漠还替安平公主揽了罪名。 作为一个手帕交,苏漠这个姐妹已经做的十分到位了。 想到这里,陆东星脑内灵光一闪。 安平公主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对苏漠心生了怨怼吧。 毕竟中秋夜那晚,苏漠虽然替安平公主揽了罪名。 但是最后安平公主还是被罚了关禁闭一个月,名声因此也变得差了许多。 相反的苏漠因为她替手帕交顶罪这件事儿,收获了不少好感。 以往说她不好的那些言论都消失了不少。 难道安平公主因此心生不满,想将苏漠的名声也搞臭,才搞出今天这一出? 想到这里,陆东星觉得自己应该离真相很近了;毕竟这种看对方不瞬间就要毁了对方名声这事儿,在那些后院深宅里经常出现。 若真是这样,那他更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闹下去了,得及时止损。 结果陆东星还没来的及开口,便听到苏漠说:“洗耳恭听。” 语句虽然简短,但挑衅意味十足。 陆东星:... 苏漠这女子也是,怎的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呢? 若真将这安平公主得罪狠了,回头她上皇上面前一告状,这不是在给她爹苏易揽祸事么? 对于陆东星的顾虑,苏漠自然也是想到了。 只不过眼下她更坚信安平公主是不会去跟皇上告状。 因为她手腕上的那道伤还在。 短时间内,她心中对皇上皇后的芥蒂是打不开了。 因为安平公主才会在被刺激后告到大理寺,而不是直接去告御状。 对于苏漠的挑衅,安平公主并没有上当。 她一直瞧着陆东星意思十分明显,她要单独跟陆东星说。 陆东星见罢有些迟疑,正在想着要不要吩咐人过去听听时。 一直没开口的太子出声了:“安平,既是证据,又有何见不得光的?” 言下之意便是让安平公主别卖关子了,耽误大家的时间。 安平公主瞧了太子一眼,见他面上是一副不容质疑的态度。 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说了两个字:“荧粉。” 听到安平公主说到这个词,苏漠的眉梢微挑:荧粉? 她想到了自己昨儿夜里,准备放夜行衣时,心中涌现出的那片刻迟疑。 竟是因为这个么? 若是只沾在了衣服上倒还好说。 她昨夜穿的夜行衣已经被她处理了。 但是鞋子还在。 既然衣服上都沾上了,那么鞋子多多少少也会沾上一些。 若真是这样,那她可就有点危险了,鞋子她还没处理呢! 陆东星听到荧粉二字,也是微微一愣。 他听了安平公主的语气,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苏漠。 发现她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当下忍不住轻‘啧’一声。 “还请公主细细道来。” “本宫丢在房间里的那些画...” 说到这里,安平公主停顿了一下。 路东星想到那些被涂掉了脑袋的画像,心中忍不住有几分膈应。 女人之间的战争,果然不是他们这些男人能理解的。 “那些画像背面都撒过荧粉。” 安平公主在作画时,一直都有一个小小的习惯。 那便是她喜欢在艳丽的颜色里加上荧粉;这样可以使画成之后,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光芒来。 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巧了。 在她禁闭即将结束的前一天,伺候她的贴身丫鬟不小心的将整罐荧粉都撒了。 虽然最后那丫鬟也仔细收拾了一番,但是荧粉这东西又细又小。 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打扫不干净,因此她的房间里还有不少的残留。 “因为宣纸的背面是白色,荧粉也比较细微寻常人很察觉到;因此苏大小姐到底有没有去过本宫的公主府,大人派人去苏大小姐的闺房搜寻一番便知。” 这番话说完,安平公主看向苏漠的眼神有些得意。 虽然没能如安平公主所愿的,直接打苏漠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就算苏璃能安排人将苏漠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从时间上来说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前面说了荧粉这东西很细微,沾过就会留下痕迹。 听着安平说的言之凿凿,苏璃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安平公主到底是故意诈她们,想让她们自乱阵脚。 还是真有此事。 想到这里,她压下心中的担忧看向了苏漠。 只见苏漠依旧神色如常,这让苏璃有些担忧的心,顿时平静了不少。 然而这时,程诺却凑到苏璃身边问了她一句:“我觉得安平公主不像是在说假话,你觉得呢?” 苏璃这刚放下的担忧又提了起来,她转头有些没好气的看了程诺一眼。 会不会说话呀,这个节骨眼上还吓她。 第二百三十二章:不要怂,就是干! 程诺得了苏璃一记白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中思索着自己方才有说什么吗话吗? 这边公堂之上,陆东星对于安平公主的这个提议。 一时间有些犯了难。 那苏漠好歹是一个堂堂三品大员家的嫡女,没有任何铁证岂是说搜就能搜的? 回头他大理寺若是真在那苏漠闺房里,搜出来点什么东西到还好说。 若是什么都没搜出来,那不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么? 更何况太子还在这里坐着呢。 想到这里了,陆东星决定先把手中的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 “苏大小姐,请问你对于安平公主的指控,可有什么话说?” 陆东星只见苏漠轻笑了一声。 她并没有没做多余的解释,而是言简意骇的说了四个字:“无中生有。” 连‘简直’二字都省了,可见她的自信。 公堂之外的老百姓,听了苏漠这话,这才察觉出来。 今儿这个苏大小姐可谓是成语频出啊。 方才他们都顾着,去看苏大小姐和安平公主互相争执了。 以至于都是忽视了苏大小姐说出口的那些成语。 看来这过去一个月的经书,苏大小姐没白抄。 眼下安平公主和苏漠,两人各执一词陆东星心中有点为难。 虽然他有心想和稀泥,但是他瞧着那安平公主那幅模样,定会不依不饶。 心中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果真是宁惹小人,勿惹女人。 最终陆东星将目光放在了太子萧宣的身上。 他出声求助道:“太子,您看?” 言下之意便是:这事儿要怎么处理,您给个准话呗。 萧宣听罢,先是撇了陆东星一眼,随后才老神在在的回了一句:“既然双方各执一词,那为消大家疑虑,这搜查势必是要进行一番的。” 冠冕堂皇的话话语说到这里。 萧宣看向了苏漠,出声询问道:“苏漠,对此你可有意见?” 苏漠也不含糊,听后直接了当的回了四个字:“臣女不敢!” 苏漠用了一个不敢,而不是没有。 如此便说明,苏漠对大理寺要安排人去搜她闺房一事,有意见,不仅有还意见大的。 但是因为您是太子,所以我不敢! 这说起来苏漠会有很大的意见也是正常的,苏府在盛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苏漠又是苏家的嫡长女,代表着苏家对外的门面。 今儿若是这么简单就被大理寺给搜了闺房。 无论最后查没查出什么,回头于苏漠也好,于苏家的颜面也好,都是不利的。 因此苏漠会是如此态度,并不单单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保全苏府的面子。 萧宣对于苏漠的冲撞,并未有任何的恼怒。 反而温和的说道:“本宫知你心中不愿,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要有个了结不是?” “不若这样,回头若是什么都没搜出来,本宫便替安平给你赔不是如何?” 萧宣此言一出,顿时震惊四座。 没搜出任何东西,太子就要替安平公主给苏漠赔不是? 这若是传了出去,以后苏大小姐在这盛京城不得横着走? 太子都向其低过头,这还有谁敢惹? 若说先前大理寺的搜查会让苏府跌份儿,然后盛京沦落成茶余饭后的笑柄。 那么回头太子赔的这个不是,无疑就是在给苏府长威风。 你想想啊。 未来储君都对苏家客客气气的,你们其他人还敢轻易招惹么? 不想要脑袋了? 陆东星听到太子要给苏家赔不是,也是不由得一惊。 萧宣是一国储君,代表着烁朝皇家的脸面;他亲自下场给苏漠赔不是,那可是天大的恩宠。 只是陆东星想不通,太子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 那他直接勒令安平公主,不要再胡闹了便是。 结果他不仅没有制止,还准备向苏府赔不是。 为了什么?苏府到底有什么值得太子所图的? 想到这里,陆东星忍不住想到很久之前就听说过的一个秘闻。 先前因为苏漠的到来给打断了。 眼下因着太子的这一出,陆东星又给想了起来。 二十多年前,先皇萧玉京在位时,正值烁朝国力昌盛,国库充盈的顶峰时期。 当时的皇上居安思危,便从国库里转移走了一批现银将其藏了起来,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 据说数目高达千万两,还是黄金! 而当时担任埋藏这批宝藏的负责人,就是当时还身为尚书令的苏易。 在那宝藏埋好之后,所有的参与者除了苏易之外全都离奇失踪了。 有传闻说他们留在了宝藏埋藏地方一直看守宝藏。 也有人说他们为了能守住藏宝地秘密,在藏宝完成之后他们便自刎殉国了。 无论背后真相如何都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便是如果那个藏宝传闻是真的。 那么这世上除了苏易,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晓宝藏的地点了。 若是结合这个传闻,陆东星好像就能明白,太子为什么要这么亲近苏府了。 如此也能解释这么多年。 皇上明明一直看苏易不顺眼。 却也仅仅只是将苏易降了职,收他了权。 除了偶尔打压一下不给他升官之外,便再也没有动过他分毫。 苏漠没想到萧宣居然会说出,若是搜不出东西,他就替安平公主给她赔不是的话来。 她突然间有些搞不懂,这萧宣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但是苏漠坚信。 萧宣这么做,虽然明面上是偏袒安平公主,但是实际上一定另有所图。 那么他究竟在图什么呢? 萧宣见苏漠没有回答,便又好脾气的追问了一句。 “苏大小姐以为如何?” 苏漠不动声色的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淡然的回道:“太子殿下的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苏漠若是再推诿,就会让人觉得心里有鬼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搜上了一番,能打消安平公主的心中的疑虑,那陆大人尽管派人去搜便是;只不过...” 说到这里,苏漠停顿了一下,看向了一旁的安平公主。 她瞧见了。 安平公主在听到她说可以搜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抹志在必得。 这就不禁让苏漠有些期待,到时候什若是么都没搜出来。 安平公主又会是何种表情。 瞧着苏漠在说完一句只不过后,便将目光转到了安平公主的身上。 萧宣的眉头一挑。 心想这苏漠防备的倒是够深的,竟不肯承他的情。 也罢,苏漠既然不愿,那他也不好强求,以免徒惹猜疑他别有用心。 于是萧宣便顺着苏漠的话头问了一句:“只不过什么?” 苏漠唇角微勾:“只不过,回头若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我要求安平公主亲自向我赔罪,直到我原谅她为止。” 苏漠这话一出,萧宣忍不住心生了迟疑。 他迟疑的不是让安平给苏漠赔罪的问题,而是苏漠后面那句直到她原谅为止。 按照苏漠那话中的意思便是只要她一天不原谅安平,那安平就得一直给她赔罪下去。 这若换了旁人,萧宣也就允了;但是事关安平便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不是他做不了主,而是萧宣有别的顾虑。 他的父皇萧玉海。 一直以来父皇对安平好像一直都是另眼相待的。 虽然并不是很亲昵,但是关键时刻总是会偏心于她。 所以苏漠现在对他来说固然重要的,但是父皇的偏爱也很重要。 见萧宣没有说话,苏漠并不意外。 她一直都很清楚,萧宣对她的好都是在损害他人了利益情况下的好。 所以对于他此时的沉默,苏漠早有预料。 安平公主这边,她听了苏漠那话粥,心中忍不住警铃大作。 若是以前的苏漠,自信满满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安平定是不会多想的。 甚至还会兴致勃勃的跟她对赌。 但是现在今时今日,苏漠已经跟她原来的认知里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让安平心中一时,也有些没低了,应还是不应? 苏漠好似察觉到安平公主的纠结,并不准备给她多想的机会。 只见她再次追问道:“安平公主,意下如何?” 随着苏漠的话音一落,门外的旁观百姓顿时跟着应和了起来。 “跟她赌!”“快点应啊!” “磨磨蹭蹭的,今儿还能不能出个结果了?” 程诺更是趁乱,换了一种声音煽风点火道:“安平公主,您先前举证时不是还言之凿凿,语气笃定么?眼下怎得面对苏漠的挑衅又变得迟疑起来了?” 短短几十个字,既是程诺的激将法。 亦是在告诉别人安平公主肯定心虚了,所以才不敢应。 要知道,先前安平公主跟大理寺说要搜苏漠的闺房时,可是半点没迟疑呢。 你既然那般笃定,人家苏漠昨儿夜里去了你公主府。 那你就该爽快的应下不是? 旁人听了程诺挑唆的话语,连连附和:“就是,就是,别怂!”“千万不要怂。” ... 附和声还在继续,安平公主的额头上有了一层薄汗,此时的她就是那拉了满弓的箭,既已上弦便不得不发。 陆东星见局面越来越失控,连忙拿起惊堂木拍了拍。 大喝几声:“肃静!”“肃静!” 直到“威武~”声再次响起。 公堂外吵吵嚷嚷的声音,这才又安静了下来。 陆东星看着安平公主亦是追问道:“安平公主,对于苏大小姐的提议,您意下如何?” 不是他陆东星想落井下石。 而是这事儿今儿势必得有个了结,否则他就不能结案。 这不结案就一直挂着,倒也没什么。 那万一到时候别家千金也纷纷效仿安平公主,上大理寺来状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他这不是给自己徒增事务么?要不得,要不得! 这事儿必须得有个了解。 对于陆东星的追问,安平公主终于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好”字儿来。 安平公主这好字一出,便说明今儿这桩闹剧,将止步于这次搜查之后。 见安平公主终于应了,陆东星心中松了一口气。 “你们二人既然已达成一致,那么本官这就派人前去搜查,至多半个时辰,就会有结果出来。” 说罢陆东星便招来大理寺的女捕头。 在她耳边吩咐几句之后,一直在一旁做记录的师爷,及时送上加盖了大理寺官印的搜查令。 陆东星看了那搜查令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不多时,女捕头便带着几个女捕快从大理寺出去向苏府的方向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捕头终于带着人回来。 算算时间,刚好三刻钟,比陆东星预计的半个时辰还快了一刻钟。 安平公主见她们回来还带着一个黑色包袱回来。 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眼神微眯:苏漠,这一次端看你怎么狡辩。 程诺瞧着大理寺的人,还真的带回了东西,心中不由一顿。 真给查出证据来了?不能吧! 苏璃的心再次跟着提了起来。 很快她又在心里宽慰自己:不会的!姐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女捕快们带回来的黑色包袱上,然而苏漠神情却依然淡定如斯。 丝毫没把女捕快们带回来的包裹放在眼里。 陆东星亦是瞧见她们带回来的黑色包袱。 连忙追问道:“可是有什么收获?” 女捕头看了安平公主一眼,这一眼看的安平公主心头一跳。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但是她们明明带东西回来了,为什么会有不好的预感呢? 接着安平公主便听到女捕头说道:“回大人,苏大小姐的闺房,什么也没有。”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苏璃提起的心终于又放回了原处。 只是既然什么都搜到你们带回来的包袱里又是什么? 安平公主听后,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女衙役手中的包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不是带包袱回来了么?既然什么都没有你们带回来的包袱里又是什么?” 见安平公主主动提到到她们带回来的包袱,女铺头微微对着手下的人示意。 那人便立即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了地上,然后打开了结。 包袱中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 赫然是一双黑色的靴子,鞋底还占着不少荧粉。 和安平公主之前说的刻可以作为证物的鞋子十分吻合,只是... 安平公主一见那鞋子,便立即高声说道:“就是这双靴子,就是这双靴子!” “这双靴子的鞋底,和我一早交给陆大人你的那副画像背后的脚印是一模一样,这就是苏漠的靴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硬着头皮继续上 听到安平公主如是说,周遭的人瞧着她的眼神都变得格外的诡异起来。 且不说其他的了。 就单说那靴子的尺寸,那明显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脚,才能有尺寸。 一般女子穿上那靴,别说飞檐走壁了;就单单是普通的行走都怕是会有些困难的吧? 所以你就算要陷害人,也选个靠谱点的陷害好吧? 就这? 跟闹着玩似的。 然而对于安平公主的一系列指控,苏漠全程没有开口。 她只使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双靴子,心中便有了数。 虽说这些靴子确实和她的那双很像,但是细微之处还是有些许的区别。 比如鞋底。 这双靴子,虽然被刻意做成了她那双靴子的样式。 但是这鞋底的磨损程度与她那双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除非安平公主手中有一个特别清晰的脚印。 然后大理寺的人,再在一寸寸的认真做对比,否则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陆东星这厢听了安平公主这话。 立即吩咐衙役,将安平公主一开始递上来作为证据的画卷拿了出来。 画卷摊开,女捕快将手中的靴子拿过去跟画卷上的鞋印一对比。 完全吻合! 陆东星见鞋印吻合,并未有太大的欢喜。 因为这只能说明鞋印是真的,不是安平公主捏造的。 更不能证明鞋子是苏漠的,因为尺寸不符。 而且先前她们也说了并未从苏漠的闺房亦或是苏府搜出任何东西。 安平公主却并没有想这么多,她见鞋印吻合顿时喜出望外。 “本宫就说是一模一样吧。” 说完之后还对着苏漠得意一笑。 好似她已经能预见苏漠的结局了。 然而苏漠对上她的挑衅却只是回了她一个浅淡的微笑。 瞧着现在的安平公主。 苏漠竟然意外的觉得她有些可爱。 当人不仅苏漠觉得她可爱,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觉得她过分可爱了。 安平一心只想着扳倒苏漠,完全没有听进去别的话。 这时有眼尖的的人,瞧见画卷上的人像被恶意的涂掉整张脸。 他们看着安平公主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画像上的女子跟这安平公主究竟有多大的仇? 好好的一个人,一幅画,脸竟被涂成那个鬼样子,真吓人。 安平公主笑着笑着,发现那女捕快竟用着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当下便收敛住了面上的笑意。 出声质问道:“你用那种眼神,瞧着本宫作甚?” 女捕快听罢对着安平公主抱拳一礼,温和的回道:“回公主的话,这双靴子并不是从苏大小姐的闺房,或者苏府搜出来的。” 这女捕快意在提醒,然而安平公主听后却是轻蔑一笑,并未深想。 直接便回了一句:“这不是很正常?” 傻子才会将这种能作为证据的东西留在身边呢。 见安平公主如此态度,女捕快忍不住继续暗示道:“公主难道就不好奇,我等是从何处得来的?” 听了那女捕快这话,安平心中有些许的不悦。 只见她眉心微皱,斥责道:“何处得来的,与本宫何干?” 这又不是她的东西! 面对安平公主不悦的语气,女捕快并未恼怒而是好脾气的继续说道:“公主先前不是一口咬定这鞋子是苏大小姐的么?” 心想这下应该够明显了吧? 这可是您口中所谓的证物啊,眼下怎么的又与你无关了呢? 听到女捕快如是说,安平公主心中的不悦更盛。 “难道不是么?” 这个女捕快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表达什么? 女捕快听罢长叹一气。 “安平公主,这双靴子还真不是苏大小姐的。” 她已经拐弯抹脚的对这安平公主诸多暗示了。 这安平公主怎的就是听不明白呢?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让苏大小姐进大牢? 就算如此,也不能栽赃陷害啊! 听了女捕快这话,安平公主顿时就不淡定了,脱口而出:“不是苏漠的还是能是谁的?” 这话一说出口后。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安平公主的心中产生。 她瞧着一旁的苏漠,瞧着她那双含笑的双眸,心中一个咯噔。 陆东星这边,他早已被女捕快和安平公主这一问一答,惹得失去了耐性。 因此便直接开口叫了女捕快的名字:“东芝。” 女捕快一听陆东星叫自己,连忙转过身去。 恭敬地叫了一声:“大人。” “你们带回来的靴子究竟从何而来,便不要再卖关子了。” 东芝听到陆东星如是说,当下也明白这是遮掩不住了,当下也不在拐弯抹角。 直接回道:“回大人的话,我等是从一个丫鬟手中所得。” 她们一去苏府便直奔苏漠的闺房,在里面进行了一番认真的搜索。 结果什么都没找到不说,还沾惹了一身的猫毛。 在回大理寺的路上,路过公主府所在的那条街的巷口时。 瞧见了一个丫鬟抱着一个包裹鬼鬼祟祟的。 她们当时便留了个心眼,悄悄跟在那丫鬟身后,七弯八拐的跟了许久。 那丫鬟大约以为是安全了,便把手中的包裹丢在了一个隐秘的角落。 事后还左右看了看确认了没人瞧见她才离去。 丫鬟离去之后,她们上前打开包裹一看,里面赫然一双靴子。 鞋底沾了许多的荧粉,与安平公主口中描述的极为相似。 看到这里,她们便立即将那丫鬟抓了起来。 连着这个黑色的包裹一起带了回来。 路东星听到丫鬟二字,忍不住一顿:“什么样的丫鬟?” 那苏家的两位小姐,进进出出的好似从未见过有丫鬟随身。 “是...公主府的丫鬟。” 在抓了人之后,她们便进行了简单的盘问,之后还特地上公主府确认了一番。 东芝此话一出,再次满堂哗然。 安平听罢立即否认道:“你胡说八道。” 虽然这个叫东芝的女捕快,并没有直接点名是安平公主府,但是在场的众人又不是傻子,究竟是那个公主府,心中都明明白白的。 这会儿,他们才幡然醒悟过来,原来这叫东芝的女捕快,先前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废话。 竟是为了给安平公主暗示。 结果这安平公主也是有意思的很。 她没听懂别人的暗示就算了,还出声斥责别人。 妥妥的把别人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她还真是蠢得可爱。 这时从后面挤上前的一个好事者。 瞧着眼前的情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忍不住追问道:“先前那安平公主不是说那双靴子是苏漠的么?怎的最后却出现在了安平公主府的一个丫鬟手上?” 旁边的人一听,轻嗤一声回答道:“这还用问?定然是栽赃不成了反被擒了。” 事情到了现在这步。 陆东星纵使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场闹剧就这么糊弄过去,却也是不能了。 他其实打从一开始就希望东芝等人带不回来任何东西。 这样便可以早早的结束一切。 结果东芝她们不仅带回了,还带回的是于安平公主不利的证据。 这就让陆东星有些头疼了。 公堂外围观的那群百姓又不是傻子。 他若是偏袒了那安平公主半分,回头街头巷尾的指不定怎么议论他,议论大理寺呢。 到时候他丢脸事小,大理寺失了公正才是大事儿。 想到这里,陆东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上。 “丫鬟何在?” 东芝听后回首挥了挥。 “将那丫鬟带上来。” 话音一落,两个女差役便架着一个名女子从公堂外走了上来。 在那女子的身影出现的一瞬间。 苏璃还以为自己亦是眼花看错了,直到她瞧见自家姐姐眼中一闪而逝的诧异;以及她一闪而逝的戾气。 苏漠再去仔细瞧了瞧那丫鬟的背影,这才确定下来。 还真不是她眼花了。 只是一想到那对安平不利的证据是她递上的,苏璃的心中就有点微妙。 安平公主这边,看她到被女差役架上来的这个丫鬟时。 只觉得十分眼熟,但是一时间她却又想不起究竟在那里见过。 那丫鬟一上堂,两名女差役便将她松开,退了下去。 那丫鬟得了自由,立即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 “民女...见过大人。” 瞧着那丫鬟胆小如鼠的模样。 陆东星原本到嘴边,有些冷硬的话语不禁软了几分。 “抬起头回话。” 瞧着她这般胆小,回头若是下出来好歹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路东星的话音一落,那丫鬟便怯怯诺诺的抬起头,回了一句:“谢大人。” 一瞬间一张清秀可人的小脸,便暴露在了堂上众人的面前。 苏漠再次瞧了一眼这张脸后,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 连带着她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萧煜明显发现苏漠的心情好似变得有些不开心。 这让他不禁也打量起这个丫鬟的来,因为他很确定苏漠的情绪是在见到这个丫鬟之后,变的不好的。 萧煜仔细打量了这丫鬟一番,瞧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年纪不算太大,约莫二十出头,长相不算出众,丢进人群中很难找出来的那种。 唯一让人能记住的便是她那双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手,许是因为常年做糙活的缘故她的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茧。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丫鬟,苏漠为何会因她而变得心情不好呢? 要知道先前安平那般跟她对峙,苏漠都一直带着浅笑着的。 那神情好似十分的享受,惬意的就像是在逗她养的那些小猫。 陆东星见那丫鬟一直抖,便给了她一定的适应时间。 瞧着她好似冷静下来,不再继续发抖后。 便开始例常询问:“堂下所跪何人?” “民女秋月。” 听到秋月二字,安平公主才从自己久远的记忆中,找出了她的身份来。 秋月! 五年前苏漠的贴身婢女。 可是这女人不是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吗? 安平公主看着这活生生跪着的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起了她来。 因为她记的清清楚楚。 五年前,秋月陷害苏漠成功后,她就命人将秋月给杀了,并抛尸道了乱葬岗。 如今她怎会好端端的跪在这里? 她究竟是人是鬼? “是何身份?” “安平公主府的粗使丫鬟。” 听到秋月自称安平公主府的丫鬟。 安平公主也不管她究竟是人还是鬼了,立即出声打断了她。 “本宫可不记得,本宫府中何时有过你这样一个丫鬟。” 对于安平公主的否认,秋月并不着急而是不急不徐的温和开口:“公主您是金枝玉叶,不记得奴婢这个低贱的浣洗丫鬟也是正常的。” 安平公主顿时便感觉自己被这贱胚子不软不硬的一句话顶撞到了。 “你...” 陆东星见安平公主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连忙出声打断了她。 “安平公主,本官问话时,还请您不要打断。” 陆东星这话虽然说的很含蓄,但是基本也与打安平公主的脸无异了。 什么样的人才喜欢打断别人说话? 那自然是没什么教养的人。 因此陆东星那话基本就是再说:安平公主,你身为公主打断别人问讯,真的很没教养。 安平公主被陆东星这话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但同时也还是学乖了,她闭上了嘴没再开口。 安平公主不再作妖,便陆东星继续了自己的问话。 “嫌犯秋月,你眼前的那双靴子,你可识得?” 秋月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民女识得,靴子是民女亲手丢的。” “那你为何要丢掉这双靴子?” 听了陆东星这个问题,秋月没有向先前一样,立即回答。 而是瞧着安平公主的方向,忍不住有些迟疑。 安平公主见这秋月竟然看向了自己,好似那靴子与她有什么大干系一般。 顿时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呵斥她不要胡说八道。 结果陆东星先前的话语,出现在了安平公主脑海里。 她这才不得不将到嘴边的话忍了回去。 陆东星察觉到了秋月的顾虑,心想势必与那安平公主有关。 便出声安抚道:“但说无妨。” 秋月听罢,认真回忆起了发现那双靴子的经过。 随后才娓娓道来:“那双靴子是今儿裹在公主的衣物里送到浣衣房。” 安平公主的衣物里夹杂着那双能作为证据的靴子? “民女当时将衣服放进盆里时发现有些不对劲,便将衣物掀开瞧见了那双靴子。” 不对,重点不时作为证据的靴子。 而是这双靴子是一双男人的靴子。 那么一双男人的靴子,因何会出现在公主的衣物里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看狗咬狗。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去在意,那双靴子究竟是属于谁的。 他们在意的是,这样一双男靴裹在安平公主衣物里。 这个说辞的背后,那让人不禁浮想联翩的画面。 但偏生那叫秋月的丫鬟十分不地道, 说到这里时就住嘴了,之后更是用一句来概括那令人臆想的事情。 “当时民女瞧见这双靴子是,也是十分的震惊。” 好似为了体现自己真的十分震惊,秋月还特地换上了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但是公堂外的那些人想听的是秋月的震惊么? 当然不是! 他们想听的是关于安平公主的绯色八卦,最好能再有个面首什么的。 这丫鬟可真是个没眼力见,难怪只是个干下等活计的浣洗丫鬟。 对于公堂外那些旁观者的想法,秋月心中自是不知。 她亦没想过自己先前那番话说出来,会给安平造成什么样的不良后果。 只是一直自顾自的说着:“因此民女权衡再三后,便拿了一个黑色的包袱,将靴子放在了包袱里面,想着拿出公主府处理掉,毕竟...毕竟...” 秋月这毕竟了半晌。 也没毕竟出个所以然来,当下让不少人有些乏味。 但是在场的众人中,也有是人精的。 他们如何会不懂秋月这毕竟之后的意思。 毕竟她们家公主还待字闺中。 藏着一双男靴这事儿传出去了可不好,因此她才会想着悄悄将那靴子拿出公主府丢掉。 但是好巧不巧,就碰上了回程的大理寺差役。。 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这秋月,也真是有意思的紧。 前面说因为不想别人知道,她从安平公主衣物里发现了一双男靴;后面那大理寺卿就那么一问,她便什么都招了。 也不知道这个叫秋月的丫鬟到底是真的为了安平公主着想?还上天派下来害安平公主的。 而安平公主这边,在她听到那双靴子是从她的衣物中掉出来之后。 当场就愣住了。 一时间,耳朵里就再也听不进去的其他话了。 那双靴子怎么可能会从她的衣物里掉出来呢? 怎么会这样呢? 肯定是苏漠! 肯定是苏漠放进去的! 她今儿一早一直在拖延时间, 整整晚到了一个多时辰! 只怕这一个多时辰她就是为了做这桩事儿去了吧? 想到这里,安平公主转头怒视着苏漠。 好似在质问她,为什么要陷害于她。 苏漠被安平公主这么一看,只觉自己真的是比六月飞雪还冤屈。 将靴子塞进安平公主衣物里,这件事儿可真不是她做的。 她从昨儿夜里回了苏府之后就没出过门。 陆东星听完秋月的一席话,心中有了一些计较。 “疑犯秋月,你可敢发誓你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秋月听罢,毫不犹豫的伸出三指指着天:“民女秋月对天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若有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安平公主听了秋月的誓言脱口而出:“小贱蹄子,你在血口喷人。” 靴子就算真是从她衣物里发现的,安平也绝不承认。 一旦承认她以后就完了! 要一直祈求苏漠的原谅?她才不要! 听了安平公主对自己的谩骂,秋月先是瑟缩了一下,随后跪着爬到安平公主面前,哀求道:“公主,奴婢所言真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编造啊。” 安平公主瞧着向自己爬来的秋月,活像是来向自己索命的鬼。 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口不择言道:“你本就是个背信弃义的贱胚子,你的话如何能信?” 被安平一而再,再而三谩骂的秋月,终于没了自己的好脾气。 若说先前秋月还在心中期盼着,这安平公主能看在她上堂来帮她的份上。 对她以后有几分的好眼色,让她脱离浣洗房。 眼下怕是已经无望。 既然期盼无望,秋月心中对安平公主剩下的便只有无尽的恨意。 她原是苏漠院里的洒扫丫鬟,虽是洒扫丫鬟,但待遇其实也与苏漠身边的大丫鬟无异。 因为苏漠并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伺候,因此再一众丫鬟中她只留了秋月一人在她院中做一些洒扫的活计 平日里秋月干完手中的活计。 她是想在房里歇着就歇着,想去府外晃悠就出府晃悠。 可谓是自在的不得了。 只可惜后来,她没能战胜自己的野心。 因此便也没忍住安平公主对她洒下的利益诱惑,最后背叛了苏漠。 秋月本以为在攀上安平公主后。 自己的日子或许不会像在尚书府那样自由自在。 但是好歹这个安平公主是个公主,品阶也是在尚书府之上的。 那她也算是往高处爬了一截。 之后再好好表现表现,争取在安平公主身边混个二等丫鬟当当,也是顶好的。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当年,秋月在程言面前按照安平公主所说的那般做了之后,成功拆散了苏漠和程言这对眷侣。 一开始她本也心有愧疚。 毕竟苏府多年虽然并没有拿到多大的甜头,但是逢年过节,苏府给的赏钱都很丰厚的。 因此再她得知真的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苏漠和程言便退婚了。 心中还是十分觉得自己对不起苏漠的。 但是很快她心中的那点愧疚,便被自己即将到手的银钱和即将迎来的崭新人生的喜悦所代替。 之后她就一直等的,一直等,等着安平公主的进一步提拔。 可是结果,提拔没等到。 等来的却是她被贬去了浣衣房。 这一待便是五年。 五年!一千多个日夜! 如今回想起来,秋月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浣衣房乖乖的洗了五年衣服。 直到今天。 今日,秋月像往常一样,在浣衣房洗衣物时,她从安平公主的衣物里面发现了一双男靴。 成色不算新,鞋底还有轻微的磨损,一看就是有人穿过的。 当时她也忍不住有些惊疑。 因为她想不明白,安平公主的衣服里怎么会裹着一双别人穿过的男靴。 可就在这时,秋月耳尖的听到两个丫鬟在讨论着,甚至在找着什么东西。 仔细一听,秋月便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公主正在大理寺。 眼下正需要它做证。 然后秋月根据她们口中的只字片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中的男靴。 怎么看都像是在找她手中的那双靴子。 于是当那两个丫鬟找道浣衣房时,秋月便留了一个心眼,先将那双靴子藏了起来。 并谎称没有瞧见。 她瞧着那俩丫鬟满脸焦急的模样。 心中明了,这双靴子应该真的很要紧。 秋月心想: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于是在那两个丫鬟走后,泡在盆里的衣服秋月也不管了。 直接跑回回房里拿出一个包袱,将那双黑靴裹了进去。 之后她更是避开众人,悄悄的从后门的狗洞溜了出去。 刚出门不久,秋月便瞧见了穿着大理寺差役服的几个女捕快。 顿时计上心头。 她这么直接送上大理寺定然是不行的,最好是无意间的。 这样才不显得她很有心计。 于是她佯装有些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那几个女捕快面前,引起她们的注意。 随后又七弯八拐的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将怀中的包袱丢掉。 丢完包袱之后,她还刻意的四处张望了一番。 直到她确定那几个女捕快跟过来了。 这才抽身离去。 果不其然,那些女捕快在发现她丢下的包袱之后,便把她抓了起来,带到了大理寺。 因此便有了先前那一出又一出。 秋月这边在听到安平公主说自己背信弃义之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发飙了。 她抬眸看向安平公主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了。 “奴婢本就是贱民出生,公主叫奴婢一声贱胚子也是在理的;可是公主您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又何曾言出必行过呢?” 当年安平公主明明许诺她。 若是成功拆散了苏漠和程言,便将她留在身边身边伺候,并额外再给她五百两白银。 可是结果呢?没让她在身边伺候也就算了,白银也是一分没见着。 最后安平公主还让她,在她的公主府里洗了五年的衣裳。 这五年她好好的一双手,因为常年泡水,手糙了,皮裂了,茧子起了一层又一层。 那日子可比在尚书府的时候苦多了。 听到秋月如是说,安平公主猛地冷静了下来。很显然她听明白了秋月那句话的意思。 这个秋月是在给她提醒,向她示威。 然而秋月却是没有去管安平公主的想法,她回首看了苏漠一眼。 随后对着安平公主冷笑了一声,开口道:“公主,这一次您又是想了什么样的方法,来陷害我的前主子呢?” 这安平公主不是说她是个背信弃义的贱胚子么? 那索性大家都不要名声了。 秋月这话一出口,再次实锤了安平公主今日是在诬告苏漠。 然而门外的旁观者已经不在意今日之事。 纷纷在诧异秋月对苏漠这句前主子的称呼。 这个词一出,惹得公堂外的百姓炸开了锅。 “苏漠居然是那个叫什么秋月的丫鬟的前主子?” “什么情况啊?我怎么感觉我越来越迷糊了?” “我倒是觉得这事儿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萧煜听到秋月称呼苏漠为前主子,想到苏漠这些年身边都没个近身伺候的丫鬟。 起初他只当苏漠性子使然喜欢独来独往,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啊! 见到了背主的奴才,难怪先前心情都变得不好了。 而程诺这边,在听到秋月那句前主子后。 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五年前她哥跟苏漠那事儿,这个丫鬟在当中应该也做了些什么。 先前那丫鬟被人架上堂的时候,程诺瞧见苏漠的背脊立即挺的笔直,全然一幅戒备十足的姿态。 只不过当时她也没有深想,只当这丫鬟的出现会让苏漠的境地变得不利,谁曾想竟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 想到这里,程诺决定还是先向苏璃求证一番。 “那个叫秋月的,是苏漠以前的丫鬟?” 苏璃也没藏着掖着,她瞧着公堂的方向。 神色有些冷,语气更冷:“五年前,她是姐姐身边唯一的一个丫鬟。” 程诺一听五年前,就明白自己猜对了。 当下心中默念了一句:果真如此! 这个秋月也好,还是那个安平也好,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然而对于秋月的话,苏漠听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无疑是了解秋月的。 虽然她和秋月已经不做主仆五年。 但是苏漠心中都明白。 秋月无论是先前那份证词也好,还是前面那句话也好,都是为了她自己。 会无形中帮了她,定是有人在背后误导了秋月。 因为秋月从头到尾都是个利己者。 她从不做任何无用至之事。 她所作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件事儿,背后都是带着目的。 就像当初为了攀高枝,她毫不犹豫的背叛她一样。 所以眼下苏漠也不会因为秋月,看似说了几句站在自己这边的话语而感到开心。 在她看来,秋月和安平公主二人,无疑是在狗咬狗。 因此她只需要静静的看着就好了,之后甚至连话都不用多说,便可以收获足够多的意料惊喜。 陆东星瞧着这宛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四处奔腾的局势。 忍不住有些有心无力。 今日这事儿势必是不能善了。 想到这里,陆东星在心中长叹一气。 思索着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遏制事态发展还是静观其变? 想到遏制事态发展,他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 瞧见的是公堂外那一双又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神。 心想:若是想要遏制怕是有点困难了。 安平公主状告苏漠一事闹得很大。 大理寺里面都已经挤满了人,还有人在不断的从后往前挤着。 由此看来外面的人应该也不少。 因此他如是想要驱赶,光他大理寺这点衙役怕是有点不够看啊。 最起码得调动一些巡逻军来。 可是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儿,调动巡逻军... 陆东星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全场唯一一个,能调动盛京城兵马的男人身上。 太子萧宣! 但是太子萧宣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他一直沉默着,好似在静观着事态的发展。 丝毫没有想过维护安平公主的面子。 不过说来也是哈。 那安平公主虽然一直挂着个公主的名头,但却连个真名儿都没有。 她又不是真的姓萧,太子又何必对她有过多的顾及? 安平公主听到秋月用了‘又’字和‘前主子’二次,连忙出口斥责道:“你闭嘴!” 第二百三十五章:杀人风波 瞧着神色焦急的安平公主,秋月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更是挑衅开口:“公主这就怕了?” “想当年你刚上京,为了拆散苏大小姐和程少将军,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呢;先是占了苏大小姐对程公子的救命之恩,然后对程公子又是下药又是说谎的,最后甚至还用五百两收买了我,来陷害苏大小姐,这些事儿公主您自己忘了,奴婢可都一一替您记着呢。” 此时的秋月,已经无所畏惧了。 她把自己这五年在浣衣房所受的一切苦难,都追究在了安平公主头上。 心想着:你对我不仁,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义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则都惊掉了下巴。 若说先前的秋月那些话,只是让那些好事者来了兴致。 那么秋月眼下这番说辞,便如同那平地突然炸响的惊雷,震的众人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五年前,苏漠和程言突然退婚那事儿,在场所有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虽然市井之间流传了不少版本的说辞,但是苏程两家都未曾正面的回应过 因此那些流传的说辞,其实都是大家聚在一起瞎猜想的。 当时盛京城的百姓只知道,刚上京的安平公主十分凑巧的,从黑衣人手中救下了被追杀的程言;上演了一出令人歌颂称赞的美救英雄。 也正是因为这一出带着旖旎意味的美救英雄,让大家下意识的忽略了和程言一起出城的苏漠的去向。 加之后来安平公主这一出美救英雄,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苏漠一直沉寂着没有站出发声。 因此也从未有人去怀疑过,安平公主美救英雄这事儿的真假。 眼下经秋月这么一说,再仔细一推敲。 可不就疑点重重么? 首先那黑衣人不可能在康庄大道上追杀人吧。 因此那程言势必是在某个隐秘的角落,树林或者小路上被救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安平公主上京。 放着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为何要走小路或者小树林呢? 其次怎么就那么巧呢? 安平公主一个刚上京的公主,对这盛京城里的谁也不认识。 怎么就这么精确的搭救下了正出于危难的程言。 甚至还在事后将她救下程言之事快速传播开来了。 要知道她上京才不过一日,整个盛京城都知道她救了将军府的嫡子。 你要说当时那背后没有人做推手,他们还真不信。 更让他们觉得细思极恐的是,安平公主都将人害成那样子。 后面还和苏漠做了五年的好姐妹。 我的天呐,这苏大小姐也真够惨的! 太子这边他一直稀松寻常的脸色,终于在听到秋月这番说辞后变了颜色。 先前无论是安平公主蹩脚的诬陷苏漠也好,还是苏漠漂亮的反击安平也罢。 那些事儿,在萧宣看来都是一些小打小闹,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上升不到太高的层面。 但是现在这个叫秋月的女子讲出来的那段辛秘后,这性子就不一样了! 虽然一样是陷害,五年前的陷害可成功多了。 因此五年前那件事,只要再稍微细想就会明白。 安平在整件事儿中,也只是占据着闹出来的那部分罢了。 其他更深层次的... 比如杀手是谁派的这个问题,虽然还没牵扯出来;但是并不妨碍别人从安平身上开始慢慢往别处臆想。 别的不说,就单单从父皇一直不喜欢苏易,这么多年都在明里暗里压着苏易,这一点上来想父皇就难逃猜疑。 因此不管五年前那件事儿背后的黑手是谁,他都不能再稳坐钓鱼台了。 想到这里,萧宣瞧着秋月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浅淡的杀意。 苏漠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并没有伸张。 因为她眼前还有其他更重要是的事儿要做。 比如在秋月说出那番话之后,面上换上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似十分不能接受,当年自己和程言退婚之事,当中竟还有安平公主的搅局。 不过苏漠的面上诧异归诧异,其实内心却是十分平静的没起丝毫波澜。 若不是因为这秋月实在太语出惊人,而她若不表现一二的话恐会遭人怀疑,她还真懒得做这一场戏。 安平公主这边,她见秋月这么轻易的就将当年之事尽数抖出,整个人直接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说完便冲上去,要封住秋月的嘴巴。 但是那秋月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岂是安平公主想封住嘴就能封住的? 因此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公堂上瞬间便乱成一团。 那秋月属实是有些彪悍的。 在打心眼里没把安平当公主后,下手也是够狠的。 安平想封她的嘴,她偏不让。 甚至嘴上一直嚷嚷个不停不说,还伸手揪住了安平的一撮头发。 安平这边,一撮头发被秋月揪住。 她的脑袋迫不得已的一直往后仰着。 但手上也一直没停着,胡乱的抓着,嘴上还嚷嚷让秋月赶紧松手。 现在的秋月那里听的进去,直接将安平的那一撮头发抓的更紧了。 陆东星见安平和秋月两人,把他大理寺当闹寺一样在哪里扭打谩骂。 立即吩咐女差役:“一个个的都看着干什么赶紧上去将她们拉开。” 女差役听罢,连忙上去拉架。 结果架还没拉上,她们一个个先被挠花了脸。 具体是谁挠的,苏漠没看清,当时她只顾着远离这两个掐架的疯子了。 不过她猜测应该是安平。 因为她总喜欢留着长长的指甲。 虽然一直被修剪的很圆润,但是眼下她跟秋月这场架一打,估摸着也已经断的七零八落了。 不圆润的指甲,挠起人来一挠一个准儿。 见那几个女差役被抓花了脸,都不敢再上前了。 陆东星不得不连忙示意男差役:“赶紧上去帮忙。” 男差役们一拥而上,女差役见罢也跟着拥了上去啊。 这下好了,原本两人互相撕扯的战场,顿时变成了多人战场。 这看的公堂外的那些围观的老百姓,乐得合不拢嘴。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公堂。 听道百姓的笑声,陆东星的心一个‘咯噔’。 他看向了萧宣的方向,只见萧宣的脸色有些黑。 陆东星见罢,顿时急得不得了,一直嚷着:“快些将她们拉开!快些拉开!” 见他们迟迟拉不开,陆东星都恨不得自己上去拉了。 结果... 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便瞧见围着安平和秋月的,那些男差役和女差役都停下了动作。 最后只剩下一个安平公主还一直摁着秋月的嘴。 嘟囔着:“本宫叫你闭嘴!闭嘴!闭嘴!” 苏漠这边也察觉到了异状,转头看过去。 只见安平公主受伤的那只手,纱布上的血迹已经晕染开来。 她平日里一头打理的极好的秀发,在和秋月撕扯的过程中变得乱糟糟如同一个鸡窝。 身上的衣裳,皱的皱,破的破;整个人那里还有丝毫公主的形象。 全然一副疯子的模样。 而被安平按在地上的秋月,也没比安平好多少。 头发乱了,衣衫破了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时,她此时竟然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正好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钻进了苏漠的鼻尖。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走上前去,拨开那些如木桩的一样站在的差役,伸手在秋月的脖颈间探了探。 目光陡然一沉。 死了!此时,在公堂外围观的程诺也察觉到了异常。 当下她懒得去管那么多了,直接从外面跑进公堂,将安平公主从秋月身上推开。 随后又是摸脉搏,又是探鼻息,又是听心跳的。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之后,她看着苏漠微摇了一下头。 表示没救了。 苏漠接受道这个讯号之后,抬眸看向了程诺的身后。 程诺秒懂,转头接对着公堂上的太子和陆东星等人说道:“死了。” 这话一出,太子和陆东星等人的神色立即一沉。 公堂外围观的百姓,再次哗然。 “死人了?” “天哪,安平公主竟然当众行凶。” 安平公主听了程诺的话后,先是一愣:“死了?” 随即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道:“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好!” 她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还说的特别大声。 萧宣的脸色顿时更沉了。 他现在纵使有心想清场,也不能轻易将人给驱赶离开了。 陆东星楞过之后,立即吩咐其他差役,将整个大理寺都封锁起来。 不能轻易放人离去。 今日安平公主状告本就一场闹剧。 最后竟然还闹出了人命。 这若不把凶手抓出来绳子以法,可不好收场的很。 苏漠面上的神色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一个大活人,好端端就这么她们眼皮子底下死了,这事儿换谁身上都不会有好脸色。 虽然死的人市区约,她曾经还恨过的秋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心中那点恨意早就被消磨干净了。 因此对于现在的秋月,她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漠然。 按照常理来说,这秋月死了跟她也没多大的关系,但是偏偏这人是死在她面前的。 这就让她不得不在意起来。 想到这里,苏漠的目光看向了公堂外的众人。 那个真正杀害秋月的人,或许就在他们当中。 只是让苏漠想不通的是,那个人杀秋月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让安平翻不了身,还是说他的目的其实是另有其人,秋月只是躺枪的? 对此苏漠没有丝毫的头绪。 而程诺这边,她瞧着陆东星再忙着封锁现场,无暇顾及秋月的尸体。 于是便临时客串起了仵作的身份。 她先是将秋月的尸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 从正面来看,无任何明显外伤。 死后的表情有些惊恐,看上去像是被直接吓死的。 但是程诺明白,事情肯定没有她看到的这么简单。 于是再确认了尸体无任何明显外伤后,程诺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副手套待在手上。 然后便对着秋月的尸身,开始上下其手的摸了起来。 因为她和苏漠猜想的一样。 安平公主虽然看上去像是凶手,但一定不是真正的凶手。 因此,程诺很快便在秋月的脑后的头发里找到了一处撞击伤。 于是她将秋月翻了个面。 然后扒开她脑袋来后面的头发,隐藏在的头发里的伤口就这么暴露在了程诺的视线里。 她观摩了一下秋月脑袋后面的伤口,比划了一下伤口不算太长。 跟她的大拇指差不多的长度。 虽然看着很骇人,但是伤口其实非常浅,并不足以致命。 至于毒... 想到这里,程诺用手指沾了一些血迹。 先是仔细的看了看,随后拿到自己鼻尖闻了闻。 是比较寻常的血腥味,因此也可排除身中剧毒,突然暴毙的可能。 之后她又在秋月的身上其他的地方摸索了一番,确认除了秋月脑后的伤,便再没有了其他的外伤。 这让她不禁开始沉吟:脑袋后面的伤不是致命伤,身上也没有中剧毒。 那这个秋月是怎么死的? 程诺忍不住开始陷入了沉思。 这时,一直居高临下看着程诺一系列动作的苏漠。 眼尖的在秋月的头发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在闪着冷光。 于是她弯下腰,伸手在秋月的头发里找了找。 不多时,一根银针的针尾便出现在了苏漠和程诺的视野里。 瞧着扎在秋月脑袋上的针,程诺瞪大了眼睛。 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阴影。 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看古装剧,尤其是喜欢看帅哥美女多的古装剧。 她至今犹记得,在一部电视剧里。 女反派将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砍手砍脚,挖眼拔舌,最后用一根银针结束了他的性命。 当时看到那个画面后,让她忍不住恐惧了好久。 以至于让她现在看到银针都心有戚戚。 没曾想,有一天她居然会当面碰上类似的事儿。 只见,再程诺震惊的目光中,苏漠面无表情的将那个银针从秋月的脑袋上慢慢的拔了出来 等到彻底拔出后,两人这才发现这银针竟然有她们的手掌那般长。 苏漠反复打量着手中这跟细软的银针。 心中有了决定,这东西不可能是从外面射进来的。 不然她定有所察觉,如此便说明,她先前的猜测是错的。 真正的凶手,其实藏在方才上前拉架的那些人当中。 苏漠之所以首当其冲的排除安平公主,究其根底是因为她没有丝毫内力。 这根银针是凶手方才趁乱,裹着内力直接扎进的秋月脑袋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捉贼要拿脏 因此秋月才能没来的及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等她的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这便是秋月死后,为什么面露惊恐的原因。 程诺想到这里,便抬头看了苏漠一眼。 这一眼正好和苏漠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两人十分有默契的轻点了一下头。 这时,吩咐完其他差役守住大理寺外围,不要让任何一个人逃脱的陆东星回来了。 他瞧着地上躺着的逐渐冰冷的秋月尸身。 刚想开口叫来仵作验尸,便瞧见站在尸身一旁的苏漠,手中好似拿着什么东西。 而在她的身侧那个方才突然从公堂外面冲上来的陌生女子,也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想到这里,陆东星又坐了回去,姑且听听这两人想说什么。 而太子那边因为一直就瞧着苏漠的举动。 因此他自然是瞧见了,苏漠从那个叫秋月的丫鬟头顶上取出来一根长长的银针的画面。 萧煜这边也对银针的出现表现的十分诧异,他没想到今日竟会闹出人命来。 霍庆这边,则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昂扬的兴致,瞧着苏漠的所有动作。 虽然一开始在知道死人了的一瞬间,霍庆心中也慌了那么一瞬。 但是一想到苏漠今儿这事儿还没个结果。 而他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了,不应该这么怂。 便一直鼓着勇气强撑到现在。 苏璃这边,她站在公堂外。 瞧着公堂上再次并肩的两位姐姐,心境与上次中秋宴上已经大不相同。 上一次中秋宴她瞧着与姐姐配合的默契的程诺,心中诧异的同时还隐隐有点不爽。 这一次,则全然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 安平公主今儿已经废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她接下来要看的好戏,便是看她的这两位姐姐。 如何联手破了这桩发生在了大家眼皮子底下的杀人案。 陆东星重新做回案桌后坐下,便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随后对着程诺开口问道:“这位姑娘,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程诺见陆东星点了自己的名。 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悄悄看了苏漠一眼,得了苏漠点头的眼神后,她向前走了一步。 准备直接抱拳一礼,结果她这双手都举起来了;才反应过来这样做好似有些不妥当。 于是她这举起来的双手手,又乖乖的放了回去。 最后改为单手背在背后,对着陆东星躬了躬身。 虽然她也学过盛京女子的礼仪,但委实那动作对她来说太过矫揉造作了些。 她做不来,因此便给陆东星鞠个躬以示尊敬。 陆东星瞧着程诺这陌生的举动,轻皱了一下眉头。 心中正在疑狐这女子在做什么? 便听到程诺开口了:“在下程诺,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 听着程诺自报了家门。 在场的人都微微诧异了一番。 将军府和尚书府,自打五年前两府退婚之后,就不睦许久了。 但是方才这将军府的嫡小姐和苏漠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不睦啊? 虽然中秋夜那晚两人之间,上演了一场默契的舞蹈。 但毕竟那会儿的程诺刚回京,因此不识得苏漠,被她误打误撞上了也属正常。 结果都过了这么久了,按理说这程诺不该不知道苏程两家的暗涌才是,怎的还和苏漠走的这么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对于别人是怎么想,程诺才懒得去关心。 反正从方才她从外面冲上来开始。 她就没准备一直藏着掖着,假装自己跟苏漠不熟了。 而且当初那件事儿,平静了这么多年,苏漠这边都没什么太大的进展。 眼下她站出来,没准儿还能惹得当初的那个黑手再次出手呢。 “程大小姐,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盛京城里就一个将军府姓程。 因此陆东星一下就对应上了程诺口中的将军府是哪一家。 虽然他也和旁人一样好奇,明明应该相看两厌的两家,为什么这两家的嫡女关系会这么亲近。 但是眼下可不是好奇这些的事儿,因此陆东星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突然出现的杀人案上面。 程诺这边,见陆东星既然诚意发问了,她也不继续藏着掖着了。 从善如流的开口:“安平公主不是凶手。” 程诺这开口的第一句话,顿时便引起了一片嘘声。 那安平公主都那样疯魔了。 这程大小姐还在给她开脱? 所以方才表现出来的姐妹情,都是假象? 想到这里,便有不少人开始打量着苏漠的神色,结果瞧着她神色依旧平静。 不由的有点好奇,这苏大小姐的心胸当真这么宽广? 听到程诺说安平公主不是凶手时,陆东星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缘由呢?” 程诺说安平公主不是凶手,陆东星自然是信的,他巴不得安平公主不是。 不然回头得罪的,可就不是以往他得罪的那些同僚什么之类的人了,而是当今的皇上。 一般得罪皇上的都有什么下场?发配都是轻的,砍头,诛九族,哪一样不是吓死个人? 因此他的私心定然是不想得罪的,所以他自然是希望安平公主不是凶手了。 好在安平公主疯是疯了点,还没彻底疯魔。 听到陆东星问缘由。 程诺便继续娓娓说出自己的所见。 “这个秋月不是死于窒息,一是因为她的脖子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二是方才我也摸了她的颈骨,并没有出现断裂的情况;因此双手一直在秋月嘴巴附近徘徊的安平公主,是可以优先排除她的嫌疑的。” 虽然她一直都恨不得让这安平公主赶紧下线。 但是也不是这么个诬陷下线法,因此她选择站出来说了实话。 听了程诺的解释,陆东星觉得也说的过去,便点头认可了他的说辞。 随后追问道:“既然这个叫秋月的婢女不是死于安平公主之手,那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听到陆东星这么问,程诺将目光放到了苏漠身上;大概意思便是接下来该让苏大小姐说明了。 苏漠接收到程诺递过来的讯号,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即信步来到陆东星的面前,将手中的银针放到了陆东星的眼前。 随后开口:“这就是致秋月死去的凶器。” 陆东星瞧着桌面上又细又长还泛着光泽的银针。 “你的意思是...”凶手就在这公堂上? 苏漠点了点头,陆东星听罢咽了咽口水。 这个凶手倒是有够歹毒的。 这东西这么小,一般人还真难发现它。 要不是苏漠先前站在的很远,陆东星估计都要往苏漠身上怀疑了。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苏漠有这个动机了。 那个秋月五年前背叛了她。 迫使她被迫被退婚沦为了盛京城的一个笑柄,因此苏漠是有充分的动机的去做这件事的。 但是实在是苏漠一开始就站的太远了。 而且那个会儿的秋月还好端端的活着,所以陆东星便不得不先行歇了这个怀疑的心思。 苏漠回过身,目光在先前上前的拉架的那些差役面上扫过。 细数之下,苏漠发现:“少了一人。” 听到苏漠说这四个字,陆东星心头一抖。 随即顺着苏漠的目光往公堂上看去。 先前他一共派了两女四男上前拉架;也就是说当时和安平公主两人卷在一起的一共是六个人。 但是眼下公堂上却只剩下了五个人,可不就少了一个人么? 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失踪一个人。 那么失踪的那个人是何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杀害秋月的凶手! 只是让苏漠费解的是,先前那个凶手在杀人时,手法那般的隐秘。 眼下落跑却又这么明目张胆。 这可不就是在赤裸裸的告诉大家,他是凶手么? 程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因此她并没有放松警惕。 一双美目一直在剩下的五人身上打着转。 脑子里不断回忆着,方才苏漠拔出的那银针的过程,脑子里模拟着银针插入的角度。 之后便开始认真回忆着,那个时候站在那个角度的衙役是谁。 想到这里,程诺轻轻闭上了双眼;脑子里一帧一帧的犹如慢放镜头一般仔细回忆着先前混乱的场景。 大约过了有一炷香那么长的时间,程诺立即便睁开了眼。 随后她走向了那个叫东芝的女差役。 就在程诺的手刚搭上东芝的左肩,苏漠的手便也落在了东芝的右肩上。 很显然苏漠和程诺两人,又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东芝看着搭在自己双肩上的两只素手,面上挂起了一抹不解的笑意。 “两位小姐,这是何意?” 苏漠给了程诺一个眼神,示意她说。 程诺也不推诿,带着友好的笑意,上来就说:“秋月是你杀的吧?” 这个开头简单又粗暴,就是听的别人云里雾里的。 怎么突然凶手就找到了? 东芝听后也是一愣,随即微笑着回应道:“程小姐,您真会说笑。” 程诺也不恼,同样笑着回道:“我说没说笑你,你自己心中有数。” 心中则在感叹,不愧是干大事的心理素质就是够硬。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如此淡定。 程诺这话,顿时让大家更好奇了。 苏漠先前不是说了少了一人么?按理说现在不在场的那个人嫌疑最大啊。 怎么就跳到了这个叫东芝的女差役头上了? 瞧着她弱不经风的样子,那里像是个凶手了。 东芝听罢,觉得有些好笑,语气便忍不住重了一些。 “捉奸要在床,捉贼要拿脏,程小姐,这里是大理寺没有证据,可不能血口喷人。” 东芝的话音刚落,苏漠便抓起了她的右手。 只见东芝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间都有一层薄茧。 一看就是常年用这只手的指尖把玩着什么细小的东西的。 银针很符合。 接着苏漠便出声问道:“东芝姑娘,这一手指间的死茧从何而来。” 东芝没有直接回答苏漠这个问题,而是阴阳怪气的说道:“这跟你们污蔑我是杀人凶手有什么关系吗?” 苏漠听后眉头一挑:“我们?” “我从头到尾可有说东芝小姐你杀人了这句话?” 东芝听后语气一滞,面色忍不住有些涨红。 “你...” 程诺听罢,立即将先前东芝怼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东芝姑娘,这里是大理寺,污蔑人可是要讲证据的哟。” “你...” 东芝被苏漠和程诺二人,三言两语惹得恼怒不已。 但是她的理智还在,并没有因此而激动的说错什么。 苏漠见东芝的情绪不复一开始的淡定,继续开口:“那个故意失踪想带偏我们思绪的人是卓容吧?” 听到苏漠如此说东芝没有吭声,但是她的眼底的有一抹暗光一闪而过。 见东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苏漠知道自己大概率是猜对了。 于是便接着开始往下讲。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个卓容应该心悦于你;甚至在方才拉架的过程中,还瞧见了你下手;因此为了保全你,他故意趁乱玩起了失踪;其目的便是想将我们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让我们去怀疑他是凶手。” 苏漠说完,东芝的面色已经可以用黑沉如水来形容了。 她没有开口否认,因为大理寺的人衙役都知道,卓容心悦于她。 只不过她一直没点头,因为她还有仇没报。 杀亲之仇。 本来她今日便可得偿所愿了,但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两个程咬金。 见东芝一直不吭声,苏漠便耐着兴致追问了一句:“东芝姑娘,我先前说的话,你可有什么要纠正的么?” 东芝听罢,很快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她看向苏漠淡然开口:“苏大小姐,东芝还是先前那句话,说话要讲证据,苏大小姐您可以有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 苏漠听罢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没有。”但是你有啊! 后半句苏漠没说,而是直接跟东芝动起了手来。 她如果猜的不错,东芝惯常使用的暗器应该便是银针。 于是苏漠这一招没有丝毫的隐藏,直接带着凌冽的杀意,让东芝的背脊直发凉。 就这么短短的一个起手势,就让东芝感受到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 当下她那里还顾得上其他。 一心只想着使出浑身解数来抵挡下苏漠这一招。 这样一来,她藏在身上的银针便暴露了出来。 因为她最擅长的便是用银针出其不意。 程诺见状,立即上前从东芝的手中抢过她掏出来的银针,随后快步来到陆东星的案桌前。 拿起案桌上的银针,将两根银针这么放在一起一对比。 结果一目了然。 这就是她们一口咬定东芝杀人的证据。 第二百三十七章:他指定有点大病 面对程诺手中的铁证。 东芝自知自己再怎么开口强行狡辩,也是苍白无力的。 因此她只得愤恨的看着程诺和苏漠二人。 确实最让东芝想不明白的是,明明苏漠和安平公主也有不小的过节。 为什么苏漠还要动手帮安平脱罪? 只要苏漠忽略掉了秋月脑袋上银针的存在,安平公主今儿就一定会下狱了。 东芝想不通,便瞧着苏漠问出了口。 “为什么?” 因为东芝并没有点名这句为什么是在问谁,因此苏漠一开始也没太在意,直到她瞧见东芝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 苏漠这才确认东芝口中的那句为什么,是在询问她。 苏漠没做多余的解释,开口简短的说了八个字。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每个人的身份不同,所以看待事务的立场便也不同。 是非,黑白,对错这些东西。 因为本身就没有办法,特别明确的去界定。 因此才会产生律法,这种条令作为依据。 就着东芝杀了秋月嫁祸给安平这事儿。 在苏漠看来,无论秋月是否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东芝蓄意谋杀了她,并用她的死来栽赃嫁祸安平,这就是东芝的不对。 秋月有罪,那应该用烁朝的法律来惩罚她。 而不是擅用私刑处死,否则人人都效仿东芝这般,这天下不就乱套了么? 换言之,不管东芝跟安平公主之间有多大的过节。 秋月在东芝和安平两人的恩怨中,始终都是一个无辜的路人。 听着苏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东芝讥讽的笑了笑:“好一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也是再不济你也是个朝廷三品大员的嫡女,而我们这些人呢?再怎么努力在这人才济济的盛京城,都是蝼蚁,蝼蚁!” “可是我的兄长又有什么错呢?不过就是在街上一个不察,冲撞了一下安平公主,当时他都跪下来跟安平公主求饶认错了,可是结果呢?他还是被安平公主命人打断了双腿!”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无心之失而已。” 听到东芝这番话,苏漠眉心一拧,冲撞安平被断腿? 这事儿怎么听着好像有些耳熟? 那好像是去年发生的事儿吧? 而且苏漠若是记的不错的话。 那个冲撞安平的登徒子的腿,还是她动手废掉的。 因为那个男人并不只是简单的冲撞了安平。 而是他瞧着安平长得人畜无害,便不知死活的上前去调戏了安平。 说了诸多不堪入耳的话。 安平的本意是想杀了他,因此她自从长这么大,从来没那么被人侮辱过。 当时苏漠就在安平身旁。 因此她便在安平开口前,动手废掉了那人的一双腿;好歹给他留了一条命,让他能苟延残喘一阵。 安平自然也想起了东芝所说的那件事儿,听后便直接冲上来对着东芝吼道:“你那一条贱命的哥哥的双腿是苏漠废的,不是本宫下的令,若是本宫下令,当时就会直接一刀宰了他,肮脏的东西。” 提到这事儿,安平公主心中的怒火就直往外冒。 当初被那个杂碎调戏之后。 她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梦里都是那个狗东西说的哪些污言秽语。 以至于那阵子,安平公主整个人的状态都十分的差。 因此她当时非常想将那个人找出来并杀掉,好从根源上杜绝自己噩梦的源头。 结果她吩咐人暗地里找了许久都没有音讯, 一直到半个月后,她的精神头有所好转后,安平这才逐渐放弃继续找出那个狗东西的想法。 没想到时隔一年,竟有人因着这桩事来找她复仇。 好,好的很! 正好这一次,一起把该治的罪一并治了。 听了安平公主的话,东芝冷笑一声:“不用你再废心思了,他已经死了;一年前被打断腿之后,不久便不治身亡了。”否则也她不会向安平公主复这个仇。 安平公主听后直接拍手叫好:“死的好!” 但是这一次公堂外面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安平这话有什么错。 一年前那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那是苏漠第一次下手那么重。 因此他们也是记忆犹新。 东芝的哥哥他们不认识,但是调戏安平公主被折断腿的人,他们认识。 名叫东瀛,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街头混子。 平日里就喜欢坐在街边对着过往的美人,吹口哨,发出淫笑。 那天也不知他是那个筋搭错,在安平公主和苏漠路过的时候。 直接冲上抱住安平公主就说:“你好香,好想要你。” 说完就要上下其手。 安平公主被吓坏了,苏漠连忙将安平从东瀛的手下解救了出来。 被苏漠一脚踹开的东瀛,这才刚刚被踹开,便有立即爬回道了安平公主身边。 安平被吓坏了,一直惊叫不止,惹得不少落过的人围观。 苏漠又将人踹开了两次,他还是爬了回来,口中的话语越发的露骨。 最后不得已之下,苏漠直接断了他的双腿;东瀛疼晕了过去,这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那时候的安平公主被吓得不轻,在苏漠将人腿废了之后,她还一直躲在了苏漠身后发抖。 最后为了安抚受惊的安平公主,苏漠只得给了路人一些碎银子。 让他将人送去医馆,结果那人拿钱的时候满口答应了。 苏漠带人走后,便直接转身就走了。 根本就不管那昏死过去的东瀛,最后还是其他好心的路人将他送了医馆。 程诺这边听了东芝的说辞后,微微挑了一下眉。 心想:东芝那个哥哥也是个倒霉催的,约莫是伤口没处理好,后面破伤风了,所以最后才死了;否则也不至于,断了双腿就因此丧了命,白瞎别人还救他一场。 想到这里程诺忍不住在心中唏嘘:所以这人的一旦命短起来,就算是有女主相救也是活不下来的。 一场闹得沸沸扬扬的诬告案,最终因为一桩杀人案而落下帷幕。 东芝被收监,百姓被驱散。 苏漠走出大理寺的时候时间才刚到是晌午,她抬头望了望天,心想一个上午真的有够漫长的。 安平公主这边,虽然她脸面丢尽;但是最后离开大理寺的时候,还是骄傲的如同孔雀。 她看了苏漠一眼,冷哼一声,便上了公主府的马车,大有一副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意味。 安平公主走后。 萧宣和萧煜二位兄弟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宣路过苏漠身边时,由衷的对她道了一句:“多谢!” 谢她替安平公主洗涮了杀人的嫌疑。 否则方才那个情况,换了朝中任何一个人来接手。 最后在有心人的眼里,都会觉得审判有失公正,官员包庇公主。 虽然那些都是别人的臆想,但是一旦人云亦云的人多了,对皇室的威信而言是极为不利。 因此苏漠能站出来替安平摆脱嫌疑,这一点是萧宣没有想到的。 最后甚至还当众抓到了凶手,这就更是在萧宣的意料之外。 因此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对苏漠说一声多谢,谢她今儿完美的解决了所有的事儿。 苏漠听罢客气的应着。 “殿下言重了,此事并非我一人的功劳。” 言下之意:程诺也帮了很大的忙,殿下应该一起谢她才是。 因为若不是程诺去扒拉秋月脑后的伤口,拨开了秋月的头发;她也发现不了那根针的存在。 “本宫知晓,因此回头还麻烦你务必帮本宫跟程小姐致谢一二。” 萧宣的话音刚落,程诺的声音便从苏漠的身侧传来。 “太子殿下,我就在这呢,既然要道谢何不当面说?” 听了程诺这话,萧宣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寻常。 毕竟他从未见过当面跟他讨谢的女子。 萧宣见程诺走上来,便也温和的对程诺说了一句:“方才之事,多谢程二小姐仗义出言了。” 虽然萧宣这言语间比之前面跟苏漠说多谢的话语,多了几个字。 但是从口吻上来讲,比之萧宣对苏漠郑重的说的多谢二字,对程诺的这番话则少了几分诚意在里面。 程诺发现了,却没有戳破;而是笑嘻嘻的回道:“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其态度敷衍的可谓是相当明显了。 萧宣听罢浅淡一笑,之后便不再多言,信步离去。 萧煜路过苏漠时,有心想说些什么,奈何萧宣离去的步伐太快。 因此他根本来不及。 最后便只留下了“恭喜。”二字。 恭喜她完好无损的从大理寺出来。 随后便连忙跟着萧宣离去。 程诺听了这恭喜二字,面上忍不住有些愕然。 因此在萧煜走后,她还特地问苏漠。 “七殿下在恭喜你什么?新婚?这似乎说早了些吧?” 苏漠听罢,用眼角睨了程诺一眼。 程诺见罢连忙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哎呀,我开玩笑的嘛!” 苏漠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这人心中又在打什么小九九了。 太子和萧煜走了,霍庆磨磨蹭蹭的,最后一个从大理寺出来。 他本来有许多话想对苏漠说的。 但是程诺方才的一句:新婚? 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怎么就忘了。 苏漠和那个血王都快成亲了。 以至于最后,他路过苏漠身边的时候,整个人的步子都有点虚浮。 苏漠因为跟他并不是很熟,因此便没有怎么在意他。 直到霍庆走远,程诺才凑到苏漠跟前说道:“那个小孩心悦你。” 苏漠听后眉头一皱。 下意思的问了一句:“谁?” 萧煜? 萧煜明显比她们搭,程诺不可能叫他小孩才是。 程诺对着霍庆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 “喏,就那个走路有点飘的,看着随时都要摔跤的那个。” 苏漠顺着程诺的视线看过去,只瞧见了霍庆的身影,当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别胡说八道了。” 她笼统就跟霍庆正面对上过一次。 那一次她还动手教训了霍庆。 若是这样霍庆还会心悦她的话。 那他指定是有点毛病,比如脑子不太好使。 “我骗你作甚,我方才瞧着他站在你身后,看着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故意说了你要成亲的话,谁知他当时脸色一下就变的雪白,就跟天要塌了似的,这不眼下路都走不稳了。” 程诺的话刚说完,霍庆非常给面子的摔了一跤。 直接给程诺逗乐了:小朋友果然很有意思,哎,突然有点想她家的那个小朋友了。 正在忙碌这武林盟事务的童景弋非常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喷嚏,惹得周围的人侧目看去。 他连忙干咳一声,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心中则乐开了花。 他记得诺诺说过:如果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那一定是她在想他。 苏漠瞧着霍庆摔倒又爬起来,然后又没站稳摔下的模样,眉心皱的更紧,同时还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苏璃这边,方才因为人群散去,她被迫被夹在人群中挤的有些远了。 她等所有人散去后,这才来到苏漠和程诺面前。 当苏璃瞧见她们俩站在大理寺的阶梯上,望着同一方向陷入了沉思时,苏璃便忍不住有些好奇的也凑了上去,想瞧瞧她们在看些什么? 谁知脑袋刚凑过去,苏漠便回过神来。 出声道:“走吧,回去了。” 程诺连忙应和:“好。” 说罢两人一起转了身,因此苏璃什么也没来得及去瞧,便被两人就这么拉走了。 苏璃:...过分! 这俩人不仅有秘密了,还一起瞒着她! 三人一行走了很远,苏漠突然开口:“今日的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苏璃突然被这么一问,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因此便没来得及说什么。 程诺则开口十分的笃定说道:“不太像安平公主以往的风格。” 苏漠肯定了程诺的说词。 “应该有人在背后撺掇了她。” 程诺点了点头,还说出了另一个可能。 “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比如致幻的药。” 听到程诺如是说,苏漠站定了脚步,随后转头看向程诺 确认了一次。 “药?” 程诺再次点了点头,随后例举道:“嗯,比如我给你那个伪装伤口的药,用多了除了会真的造成伤口之外,还有轻微致幻的成分,但是那个致幻的量真的很轻微啦。” 说完这话,程诺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苏漠,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眼中却带着求证。 好似在问:你不会对安平公主用了那个药了吧? 苏漠眸光微闪,小小一个动作便说明了一切。 她用了! 程诺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子说:giao! 速度还挺快! 她昨儿才给,竟然当晚就用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程诺昨儿给送苏漠那些药,就是给苏漠拿去用的。 但是程诺怎么也没想到,苏漠的手脚竟然这般快! 她昨儿晌午过后才拿给她,昨儿夜里竟然就用在了安平公主身上。 这效率可真是杠杠的,但是...! “我瞧着安平公主今儿那个状态,好像并不只是单单用了我调的药那般简单。” 对于自己调出的东西,程诺自己心中还是十分有数。 虽然那药会致幻,但是效果很轻微。 最多就是会幻想一些平日里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儿,但并不会因此而付诸什么行动来。 因此也就是说安平公主今儿那个疯癫的状态,是还有别的因素夹杂在里面的。 皇宫旁边的禁苑,灵禧苑内。 萧栾久违的穿上了他以前最爱的浅色素衫,一身青白相间的对襟长袍。 因着衣服是用上好的素锦锻制成,因此瞧着质感极佳,衬得整个人也精气神十足,丝毫没有休息不够的疲惫。 腰间系着一条与衣服同色的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还挂了一块润泽透明的碧玉,形状看似简单实则精细又古朴。 他这一身打扮,虽然瞧着是素净了些,但好在萧栾的相貌足够出众。 因此倒也没想得特别单调。 此时的萧栾,端坐在灵禧苑的花园中,品着最近新寻来的陈普香茗。 在他的身旁不远处,萧涉正被两个影卫等人押着。 影卫们将萧涉押到萧栾面前,随后用力迫使着萧涉双膝下屈,直直的跪到了萧栾的面前。 萧涉被影卫制服,自己身旁的护卫还被隔离在了花园外。 这让他的内心忍不住有点小小的慌乱,但到底是与萧栾相处了许久。 又时常踏着萧栾的底线反复横跳。 所以他这慌虽是真慌,但心中却也没多少害怕的情绪。 因此他面上挂起了浅浅的微笑,并用万分不解的语气询问萧栾。 “九哥这是做什么?你想涉儿给你跪下,尽管知会一声,何必还借旁人之手动粗呢?” 萧涉昨儿才跟萧栾从外面回来。 分开前前后后,还不到六个时辰;因此他可不认为,萧栾派人来押他,是因为萧栾想他了。 然而对于萧涉心中的不解,萧栾并没有搭理。 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萧涉一分。 认真的品着自己手中的香茗,好似先前下令让影卫将萧涉带过来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花园外,安定等人被萧栾的影卫拦在了园外。 因此他们只能透过园门,眼睁睁的看着萧涉给萧栾下跪,而不能有所作为。 这不由得让阿定的目光一沉,他心里清楚萧涉昨儿夜里肯定又作妖了。 朗盛昨儿在回来之后便十分自觉的思过了。 因此萧涉身侧少了朗盛约束,他便十分放飞自我。 阿定记得今儿凌晨他起夜,正好瞧见萧涉鬼鬼祟祟的从外面回来。 当时的他并没有声张,在放完水之后便直接回房睡下了。 眼下阿定瞧着萧涉被九爷这般对待,心想定与萧涉昨儿夜里跑出去的事儿有关。 阿定想到这里,安国凑上来低声问道:“定哥,我们要去救公子吗?” 朗盛不在,阿定就是他们的领头人;因此安国才会来征询阿定的意见。 谁知阿定听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制止道:“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现在他们几人的视线所及之处,只瞧见两个影卫站在花园门口拦着他们的去路。 但是阿定心里清楚,在这院子的四周还布满了其他的影卫。 因为在他没被分到萧涉身边之前,他就是周围这些影卫中的一员。 因此他十分明白。 他们若是轻举妄动,就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 萧涉这边,他见萧栾一直不开口。 心中便明白,萧栾这是动了真怒了。 因为萧栾一般只有在心中真正有气时,才会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 想到这一点,萧涉的心中多了些许慌乱。 萧栾的怒火,他虽没有亲自体验过;但是却从旁见过,只消瞧着他的眼神就会下意识的感觉到腿软。 认识到这一点,萧涉不动声色的开始示弱。 只听他笑嘻嘻的说道:“九哥,董家的人说了,我这身子骨需得好好修养才能康复的;九哥既然无话对我说,便让我起来呗?这跪久了,回头膝盖又该出问题了,这样你可就永远都摆脱不了我了。” 这是之前他和萧栾的约定,等自己的身体康复,他和萧栾之间就彻底两清了。 萧涉看的出来。 萧栾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他彻底甩开了,然后全心全意的去对苏漠一个人好。 因此他才会在刚刚选择以退为进的口吻跟她讲话。 结果萧栾在听了萧涉这句话后。 除了终于分了他一个眼神之外,依旧没有开口。 只不过萧栾的那个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嘲弄。 大约是在讽刺萧涉手段太小儿科,一眼就能戳破。 膝盖出问题又如何,只要萧涉这条命还在,就不算他违背自己曾经许下的他会让萧涉活下去的承诺。 更何况,他既然能带着萧涉去董家治病一回,自然也能再去第二回。 同样的道理。 他既然能让董家医好萧涉,那么他当然也能亲手再毁了萧涉。 所以萧涉这不软不硬的一句以退为进,对萧栾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萧涉见自己以往百试不爽的一招居然没用了,心中才算彻底明白过来。 自己昨儿夜里背着萧栾去找过安平公主这事儿,应该是被他给抓到了尾巴。 眼下他做出这么一出来,应该是在给苏漠出气。 一想到这里,萧涉惊讶于萧栾的揪出他速度之余。 对于苏漠的嫉恨又多了几分。 这个女人到底凭什么?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让萧栾为她破例! 既然被萧栾发现了自己在他背后的所作所为,萧涉索性也不再继续装傻充愣了。 他动了动双臂,尝试着甩开押着他的两个影卫。 随后站起说话。 结果萧涉发现自己除了手指还能动动之外。 其他的,手臂和肩膀根本撼动不了自己身后‘两座大山’分毫。 萧涉见状,立即高声大喊了一句:“萧栾,你放开我!放开我!” 此言一出,萧涉的威胁之意已经言于表了。 因为灵禧苑是禁苑,周围常年都有禁军巡逻。 只消这苑里的动静稍微大那么一丢丢,都会一大堆的禁卫军冲进来查看具体情况。 因此萧涉内心是笃定了,萧栾不想闹出什么太大动静来。 所以才有恃无恐的大吼大叫! 因为他知道动静越大,对萧栾来说就越危险! 所以萧涉方才突然高声大喊,便是在企图将自己的声音能够传的远一些。 最好能引起巡逻禁卫军的注意力。 这样就可以让萧栾从心里产生些许顾虑,从而逼他就范。 然而很显然,萧涉再次高估了自己。 这一次,萧栾依旧只是淡淡的看了萧涉一眼。 道了一句:“聒噪。” 随后便挪开了视线。 然后在萧栾挪开视线后不久,扣押着萧涉的两个影卫;十分上道的给萧涉点了哑穴,周围终于消停了下了。 这下好了,萧涉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阿定瞧着萧涉的狼狈,心中长叹一气。 萧涉就是这样,永远都学不乖。 永远都觉得,九爷就应该一直围着他转。 只要稍微不称他意了就开始作天作地。 丝毫没有想过,自己跟九爷之间。 若不是九爷还念及着当初的那点旧情,他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就在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了花园中。 影卫们瞧着这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又觉得眼熟的女人,一瞬间都有些惊诧。 这么多年了。 能用这么突然出现的方式,突然出现的人,这个女人还是头一个。 她竟然能在他们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直接越过他们出现在了他们主子爷所在的花园里。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那他们的脸可就丢大了。 想到这里,那些隐藏起来的影卫,也顾不得去深究苏漠身上,那所谓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何种缘由。 直接现身,将苏漠给团团围了起来。 并神色十分凝重的防备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眼前突然出现了数十个影卫,苏漠的身体瞬间变得有些僵直。 从骨子里涌出一种大敌当前的感觉。 她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这些影卫个个身手不俗。 虽然单拎出来她自信能打的过他们,但是他们这么人一起群攻。 那就算是她也有些够呛。 想到这里,苏漠第一次对萧栾的过去产生了好奇。 她抬眸望着眼前这三层,外三层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影卫们。 眉头一挑,戏谑开口:“萧栾,这难道是你灵禧苑独有的待客之道?” 苏漠先前已经和苏璃回苏府,跟苏易报过平安了。 她想到今日意外出现在了公堂上的秋月,苏漠决定找萧栾求证一番。 结果在踏足了隔壁萧府之后,她并没有找到萧栾的身影。 因此思索了一瞬,便直接找到灵禧苑来了。 在来到灵禧苑附近时,苏漠远远的便瞧见了有禁军在苑周巡逻。 这直接让苏漠将原本想着走大门进去的念头给搁浅。 因此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苏漠选择了翻墙进灵禧苑。 于是就这样,她不请自来的出现在了萧栾面前。 听到苏漠的声音,一直神色清清冷冷,默不作声的萧栾,眉梢染上了几分肉眼可见的笑意。 只听他语气淡淡的吩咐道:“都退下吧。” 简短的四个字,影卫们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爷,心情变好了。 因此得了萧栾的命令影卫们,爷没敢过多滞留;眨眼间便消失了在了苏漠眼前。 眼前一下豁然开朗,苏漠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她想着栾身边的影卫既然如此听话又训练有素。 那她屠戮阁内部是否也能培养一批这样的人出来呢? 这一想苏漠便忍不住有些出神。 直到听到萧栾出声叫自己,苏漠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信步走向萧栾,这才发现那个被两个影卫羁押着背对着她跪在萧栾面前的人。 竟然是萧涉! 虽然一开始她来的时候,就瞧着这跪着的背影有些眼熟。 但是也并没有将他往萧涉身上想。 盛京不比沧州城。 萧栾就算张扬,在灵禧苑内应该也会低调一二,谁知萧栾竟狂到了这一步。 这里是盛京城,是灵禧苑,旁边就是烁朝皇宫。 萧栾竟然明目张胆的在禁苑里,迫使着萧涉给他下跪。 这不是在赤裸裸又明晃晃的打着萧玉海的脸么? 这种微讶,只持续了短短几息,便被苏漠收了回去。 她想到了萧涉的那满嘴没有一句真话的个性。 心想,这厮定是又做了什么事儿惹了萧栾生气,因此萧栾才命人这般押着他,约莫是正在教训他。 想到这里,苏漠忍不住开口:“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说完就萌生了些许的退意, 谁知萧栾听后竟直接回了一句。 “你无论何时来都是最好的时候。” 简单的一句话,直接惹的苏漠一噎。 没错,准备退走什么的,是她装的。 但是眼下她确实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说那些客套话! 因为萧栾这人,一贯喜欢顺着杆就往上爬。 听了萧栾这句,众影卫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瞧着苏漠陌生又熟悉。 原来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就是他们王爷的未来王妃。 其实也不怪影卫们一开始没认出苏漠来。 委实是苏漠今日的打扮,与以往的张扬有些大不相同。 加上苏漠出现的又突然,让影卫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因此才会没认出来。 想到这里,影卫们都不由得开始在心中庆幸。 还好方才他们退下的够快,不然依着未来王妃的那高强的武艺。 他们怕是有的受的。 一想到中秋夜那晚,王妃毫不犹豫打主子的那一拳。 他们虽然只是在一旁听到了一些声儿,但就算现在回想起来,他们还是觉得有些牙疼。 苏漠因着前面一时没接上萧栾的话,后面等她反应过来再想去接时,便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于是她便当作无事发生一般,径直在萧栾对面坐下。 萧栾顺势将自己刚沏的一杯新茶,推到苏漠面前。 温声道:“尝尝,新得的茶,名曰陈普。” 苏漠垂眸瞧了一眼,茶水的颜色较深。 虽然还没开始品,但属于普洱特有的茶香味儿,已经钻进了她的鼻间。 苏漠端起身前的茶盏,放到唇边小尝了一口。 茶如其名,入口便有一种陈旧的口感。 第二百三十九章:我真的没想过退婚 茶本身的品尝起来的味道,比寻常的普洱要重一些。 一些喜欢喝浓茶的人,应该会十分钟爱这种陈普。 一杯香茗被苏漠两口喝完,她放下茶杯时,正好对上了萧栾瞧过来的眼神。 于是便淡淡的回了三个字:“还不错。”然后便没了别的说辞。 这简单的三个字,直接给一旁的跪着萧涉逗乐了。 这个苏漠一看就不会品茶。 既然不会,又何必装呢? 品茶一共有三程序审茶、观茶、品茶;亦可用备、洗、取、沏、端、饮、斟、清八个字来简要概括。 品茶,品茶,讲究的就是品味茶水的过程,同时也是盛京城那些官家小姐所追捧的优雅艺术。 品茶通常都是先从杯沿吸吮一小口,然后使茶水通过舌尖扩展到舌苔直接刺激味蕾,然后再细微品鉴。 像苏漠这种直接两口直接喝下肚的。 萧涉还是第一次见,真是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仪态都没有。 就这样的女人,他真想不明白萧栾究竟看上她那里了。 对于萧涉的无声嘲笑(因为被点了哑穴)。 苏漠察觉了,但她也只是是淡淡的看了萧涉一眼,并没有将萧涉的嘲笑放在心上。 她知道萧涉在笑她什么,只是她懒得计较。 品茶怎么品,苏漠真的不懂吗? 她懂!只是她懒得用上那套来卖弄自己。 何必呢? 这里就那么几个人。 她做出那些娇柔造作的仪态来给谁看? 给萧栾?回头可能萧栾没恶心,她自己先恶心了。 因此没有必要。 萧栾这头自然也察觉到了萧涉的小动作,于是他伸手挥了挥,示意影卫将萧涉给先带下去。 他晚点再跟萧涉算账。 萧栾此举,一是嫌萧涉留在这里碍眼苏漠的眼。 二是他猜测苏漠既然会来这里找他,定是有什么要事儿要与他讲。 不多时,整个花园里。 就只剩下了苏漠和萧栾二人,就连一直躲在暗处的影卫都退的远远的。 将花园的空间留给了他们的两位主子。 周围一下都清静了。 萧栾温柔的瞧着苏漠,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与我说?” 苏漠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回答。 她只是定定的瞧着萧栾,眼神深幽的让萧栾的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同时心中有了一丝小小的慌乱。 第一次,萧栾有些拿不准,苏漠那个眼神中所暗含意思。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 但是既然苏漠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那他也不着急;他等就是了,对于苏漠他一向都很有耐心。 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约莫半炷香后。 苏漠整理好自己的措辞开口问道:“萧栾,我们的婚事会延后的,对吧?” 苏漠的语气很轻柔,若是仔细听不难听出她话语中的小心翼翼。 听到苏漠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萧栾微愣了片刻。 虽然在他心中早有预料他和苏漠成婚的事儿,不会太顺畅。 但是他没想到造成不婚事不顺畅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苏漠。 这不由的让萧栾心口一滞。 婚事会会延后的,对吧? 虽然苏漠是在用求证的语气与他说话。 但是这句话又何尝不是苏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呢? 苏漠不愿意跟他成婚么? 这个认知,让萧栾不由得有些难过。 但是很快他又坦然,这桩婚事本就是他用手段谋划来的,苏漠不愿其实也很正常。 他只不过是因为先前,苏漠拆穿了他的两个身份后,并没有迁怒于他,甚至还主动亲了他。 这两厢结合,让萧栾误以为苏漠对自己也是有意的,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回了原型。 果然怀柔战术是没用,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得硬来啊? 苏漠说完那句话之后,见萧栾陷入了沉默也不着急催促。 她学着萧栾先前那般一直耐心的等着,直到一炷香后。 萧栾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问她。 “缘由。” 你想婚事延后的缘由。 苏漠也不含糊其辞,直接了当的回答:“我需要好好想想。”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好的不好,理清了的,还没理清的。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以至于让她有了些许的顾虑。 还有就是屠戮阁的事儿,她也还没理顺。 因此这个节骨眼上,她哪有什么心思成亲? 萧栾听后接着追问:“想什么?” 不是他想逼苏漠太紧,而是先前听了苏漠那句话之后,他完全没办法保持冷静。 像眼下这般做出不伤害苏漠的事儿,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苏漠还不知道,此时的萧栾身体中潜藏着一个发了狂巨兽。 只要萧栾稍微一晃神,就会直接了当的将她扑倒并吃下去。 苏漠是他的,只是能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谁都不能! 苏漠瞧着萧栾幽暗深邃的眸子,十分认真的说道:“想你。”“想我。”“想我们的这段关系。” 短短一个月,萧栾从她那个惹人厌的师傅转换成诸事都顺着她的未婚夫。 这个身份上的转变,看似对苏漠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其实在苏漠的心里,还是触动颇深的。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其实到现在,苏漠都不清楚自己对萧栾到底是抱以什么样的感情。 只知道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变得很依赖他了。 没错,依赖! 虽然苏漠很不想承认,但是过去五年自己对独孤宸无疑是十分依赖的。 虽然独孤宸总是坑她,调戏她,丢下她;但是每一次她遇上什么危险,独孤宸总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出现救下她。 一如她们初见时,她遍体鳞伤;这个人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犹如谪仙一样,从天而降。 问她:“你想我救你么?” 听到苏漠说要想想,而这要想想的事情中还涵盖了自己。 萧栾内心潜藏着的那只凶兽,好似瞬间被撸顺了毛,变得格外的温顺了。 拢在萧栾心头的阴霾散去。 他追问着苏漠:“你要想多久?”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苏漠也知道,自己说不知道这三个字有些略显无理。 但是这却是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唯一能说出口的答案。 瞧着苏漠这不似托词的话语,萧栾应下了她这个略显无理的要求。 “好,我给你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慢慢想,直到你想通。” 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后面半句话萧栾没说,他怕自己这话说出口后会惹得苏漠不快。 苏漠见萧栾答应的如此爽快,立即对他说了一句:“多谢。” 随即展颜一笑。 她在多谢萧栾成全自己这个有些无理的要求。 古往今来,就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婚事;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更何况她跟萧栾这还是皇上赐下的婚事。 那让他们成婚的圣旨都公布的天下皆知,更是不能轻易转圜。 可是萧栾还是答应了她这无礼的要求。 这让她如何不心生感激。 萧栾浅淡的笑着,随后便偏过了脑袋不再去瞧苏漠。 他怕。 怕自己如果一直瞧着苏漠,会后悔自己放下刚下的决定。 时间在呼吸间流逝。 当萧栾彻底稳定好自己的心绪,准备去找一招萧涉的晦气宣泄一番。 结果一转头,发现苏漠还坐在他的对面,眼中一闪而逝过一抹惊讶。 “你…” 苏漠见罢微微挑眉:“怎么?以为我早就走了?” 萧栾没有吭声,但是面上的情绪说明了一切。 苏漠见状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 “萧栾,我想我需要跟你解释一下,我所说的婚期延后。就是是单纯的延后,并没有想过要跟你退婚。” 听到退婚二字,萧栾一句“你敢!”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苏漠和萧栾齐齐一愣。 苏漠虽然被萧栾吼了一嗓子,但是心中却有一种格外怪异的感觉。 不是抗拒。 而是隐隐觉得有些想笑。 然后还觉得,这样的萧栾有些许的幼稚。 萧栾瞧着苏漠想笑又强忍着的模样,面色一黑开口威胁道:“不准笑。” 苏漠抿了抿唇,微微点头,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是一点没落下。 萧栾见罢,愤恨的看了她一眼:“你再笑,我就亲你了。” 苏漠听罢,连忙收敛了笑意。 这个举动不由得惹的萧栾一顿。 面色更黑了:苏漠就这么抗拒被自己亲? 很显然苏漠也想到了这一茬,连忙开口转移话题,别扭解释。 “我的真没想过退婚。” 才怪!一开始赐婚的时候,她就想着以后肯定会退婚的! “我知道。” 知道你不是没想过,只是最近太忙,还没来的及想。 苏漠见状连连点头。 “嗯嗯。” 似乎如此,便能加深她前面那句没想退婚的可信度。 萧栾见罢,内心长叹一气。 不准备继续在这退不退婚的事上纠结。 左右回头心情郁结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所以他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于是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来找我,除了这件事儿,可还有别的事儿要与我说?” 苏漠听罢,斩钉截铁的说:“有。”当然有!还是不止一件! “说来听听。” 听着萧栾如此问,这不禁让苏漠陷入了沉思。 该从那件事儿开始问起好呢? 实在是她想问萧栾的事儿太多了。 眼下真要开口问了,反倒不知该从那里开始了。 见苏漠眉头紧皱着,好似自己之前那句话说来听听,给苏漠带来了多大的难题一般。 萧栾不禁莞尔揶揄:“需要我帮你开个头么?” 苏漠听后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哼了一声,回绝了他。 “不用。” 瞧着这样的苏漠,萧栾意外觉得她十分可爱,他的心也跟着忍不住柔软了几分。 思索良久,苏漠决定从今日开始发生的事儿开始问起。 “秋月是你安排的,对吧?” 萧栾点点头,承认的很干脆。 “是。” “你是怎么知道她还活着的?” 按照正常的逻辑,安平公主当年利用完秋月之后,应该立即就将她处理了的。 不说下令杀了她,至少也会让她离盛京远远的。 而不是一直留她在身边做个隐患。 对于苏漠这个问题,萧栾并没有正面去回应。 而是从侧面的角度回了苏漠三个字:“她命大。” 当年安平公主利用完秋月,确实是下了令要杀了秋月。 但是秋月运气不错。 之前无意间,帮了安平公主府的一个管事;而那管事也正好是接了这个处置秋月任务的人。 因此那个管事便瞒着安平公主,留了秋月一命。 并将人藏进平日里没什么人会去的浣衣房,这一藏便是五年。 见萧栾不愿意正面回答,苏漠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哼。 随后便换了一个问题:“今日安平公主状告我之事,是不是跟萧涉有关?” 萧涉平日里对萧栾还是比较尊崇的。 因此苏漠便直接排除了,萧涉会做出些什么损害萧栾利益的事来。 接着她便想到了,萧涉先前看自己品茶时的模样。 尽管那时萧涉是跪着的,但他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了对她讽刺。 很明显在萧涉眼里,自己跟萧栾是不相配的。 因此,在得知了她即将要和萧栾成亲的消息后。 萧涉会不会做点什么来? 自然是会的! 所以他会找上安平,再搬弄一些事非,不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儿? 毕竟这个节骨眼上,无论是她风评变差,还是她被安平状告成功下了大狱。 撇开尚书府不谈,最直接受影响的便是她和萧栾的婚事了。 见苏漠猜到了今日之事跟萧涉有关,萧栾并没有遮掩直接轻嗯了一声。 算是肯定了苏漠的猜测,只是这声嗯之后,他便再没有更多的言语了。 苏漠瞧着这样的萧栾,追问了一个让萧栾有些诧异的问题。 “当年安平公主落水,导致她留下病根的那件事,是不是你做?” 这么多年,苏漠一直都在找那个帮她出气,教训了安平公主的人。 可是那个人做的实在事太干净,苏漠一直没有什么眉目。 而她之所以会在今日联想到萧栾的头上。 还多亏了萧涉去找了安平,搬弄了事非。 这一波,直接惹得安平直接失去了理智,跑到大理寺去不由分说的状告她。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 能有比知道并确认了,那个害的自己最后不能生育的凶手;原来一直都在自己身边,这更能让人心态崩溃的呢? 因此以这一点为依据,苏漠便继续往下开始揣摩。 萧涉一个病怏怏的羸弱皇子,能知道安平这个不为大家所熟知的秘密。 第二百四十章:过重的杀孽 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萧涉的病弱形象,是装他的。 对于这一点,作为近距离接触过萧涉的苏漠表示。 这不可能! 之前在沧州城的竹林,若不是她出手;萧涉约莫就废了。 那么剩下的就是其二了。 那便是当初那件导致安平不能生育那件事儿,是萧涉身边的人做的。 想到这一点,苏漠便可以进一步推断出,当年一手毁了安平公主一生的那个始作俑者应该是萧栾。 听到苏漠如是问,萧栾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倒是没想到苏漠竟然这么快便猜到了他头上。 不过最后,萧栾还是没有任何言辞闪躲的直接承认了。 “是我做的。” 虽然当初为了拆散苏漠和程言,他从中做了不少手脚;但是从头到位他都没想过让苏漠再受重创。 因此,后来面对让苏漠再次重伤的安平和程言,萧栾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了他们教训。 而程言,若不是因为他跟着他爹上了战场,跑的太快;只怕今时今日,他也未必能如此的完好无损。 虽然答案如自己所料,但是萧栾的干脆还是让苏漠,微微有些诧异。 “那这些年被我教训过的那些人...” 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嚷嚷着说要回去找他们的老爹,去御史台参她爹一本。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人为此付诸过行动。 甚至那些人在第二次再见到她时。 还对她表现的毕恭毕敬的。 活像她的一番教训,让他们学会了重新做人一般。 一开始苏漠其实也十分的莫名。 她就没见过这么善变的。 前几日还嚷着要跟你没完没了的人,不过短短几日就换了一副面孔。 她想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吧? 为此苏漠还特地暗中查探了一番,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她纠不出一丁点他们突然变成那副模样的缘由。 久而久之,苏漠索性也就不查了,任由他们去了。 现在安平的事儿得了萧栾的亲口承认。 苏漠猜想:那这些事儿的背后恐怕也和萧栾脱不了干系。 见苏漠的话只说了一半。 萧栾带着些疑惑的神色轻“恩?”了一声,好似在询问她口中的那些人是哪些人? 苏漠见罢索性说的直白些。 “那些被我教育过的公子哥,后来没有再找我爹麻烦,是不是也是你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不然没道理,那些人会突然想通。 瞧着苏漠如此认真的神色,萧栾眉头一挑,随后解释道:“我只是制止了他们想撺掇他们的父亲,去参奏岳父大人的决心;至于后来他们对你的毕恭毕敬,这可真与我无关。” 对于苏漠说的那件事,萧栾确实有在当中插手。 但是却又不完全是因为他。 至少有一半的原因,与他那个岳父大人多年前广结善缘有关。 二十年前,苏易名声最盛之时。 这有天下半数以上的名流文士是他的追随者。 甚至还有不少人是受了他当年的一篇家国天下论,才走上的入士道路。 对于这一点,既然他那未来岳丈没准备声张。 那他这个做女婿的也不好太过逾越。 听着萧栾如此避重就轻的回答,苏漠心中有了数。 想着接连好几件她猜测的都自己有关的事儿,都得到了萧栾的亲口印证。 那么后面的那些疑惑,她也无需再过多追问。 只萧栾这日渐熟练的一口一个岳父大人,还是让苏漠微微有些不适应。 尽管这不是萧栾第一次叫,也不是苏漠第一次听了;但她就是十分的不习惯。 (当然你们也可以理解为她再有些害羞) 于是便有些略显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那个安平公主,到底是什么身份。” 对于这个问题,她虽然也已有了猜测,但还是想着求证一番,才不是为了转移话题。 绝对不是! 萧栾听着苏漠直接跳到安平公主的问题上,心中不免也有些许的诧异。 这个话题跳的,真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直到他瞥见苏漠有些泛红的耳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原来是听到自己叫她爹,岳父大人而有些害羞了。 真可爱啊! 有了这个认知,萧栾顿时感觉心情大好。 苏漠见他没回答,便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好似在说:我问你话呢,你倒是回答一下呀! 萧栾见罢,佯装干咳一声,随即开口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潜台词便是:既然猜中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苏漠被这句话顶撞的面色有些泛红。 但是为了表示她绝对不是故意转移话题,便还强撑着用不可置信的语气确认着。 “还真是药人?” 萧栾瞧着她这副模样没去拆穿,只是忍不住支起一只手挡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随后煞有其事的微微点了点头。 “只不过这次之后,她基本已经是弃子一枚了。” 安平公主之所以会被萧玉海封为公主,便是她身上所流淌着的血,那是萧玉海救命的药。 这一切都还得从二十年前开始说起。 萧玉海篡位后不久,就感觉自己身体上有诸多的不适。 为此他招来皇宫中的所有太医,结果那些太医瞧过后皆没什么眉目。 被恶疾缠身的萧玉海不得已之下,便只得在背地里寻访天下名医。 但是因为有朝廷和武林盟,井水不犯河水的协议在。 作为名医之首的董家并没有出手帮萧玉海。 因此萧玉海的这番寻觅,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但是却让他意外得到了一记偏方。 本着死马当着活马医的心态,萧玉海用了那剂偏方。 没曾想那偏方一用,萧玉海顿时便感觉身上的所有不适感都消失了。 然而这一切才只是开始。 因为那个偏方只能遏制他的病情一时,并不能彻底根治他。 因此在不久之后,萧玉海便再度病发了。 病情甚至恶化了。 那一次的病情来势汹汹,直接让萧玉海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等他醒来后,还心有余悸。 这时,一个游历四方的方士,主动找上了萧玉海。 并告诉他,他会得这病,全因他在夺位时,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造了过重的杀孽;以至于被戾气反噬了自身的龙气,故生了此疾。 想要根治却是不可能,不过他手中有一副药效强劲的药方,可以遏制他得病情。 只是这味药还需要药引子,那就是童男童女。 以童男童女为器,再辅以他药方上的草药,便可练出能压制他隐疾的药方。 安平就是药方中得童女,她从小时候开始就在各种草药下被摧残,被滋养。 她所吃的那些苦,便是为了将她的血凝练成药引,以此来压制萧玉海身上的隐疾。 此法虽然简单,但其过程却是极为惨无人道。 因为那药方中的草药,不仅有治病的奇药,还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么多年,萧玉海前前后后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去培养童男童女来做药人,给自己续命。 但是最后真正成功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过去十多年,其他的药人先后为了给萧玉海续命都命丧了黄泉。 安平公主则是这世上残存的最后一个药人。 这一次,萧栾会动手炸了沧州城,本就是冲着萧玉海的隐疾去的。 过去的五年,在别人所不知的背地里。 安平公主前后给萧玉海换了数次血,随着换血的次数越来越多;安平公主血液里的药效,对萧玉海身上的病的压制效果,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这也是为什么以往,萧玉海换了血,翌日就能神采熠熠,这次却还多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的缘由。 当年在培养出几个药人之后,萧玉海便终止了那个万恶的药人计划。 但是因着现在安平的血,对他隐疾的压制越来越低。 萧玉海便开始了重操药人培养的计划。 这次的地方就定在了沧州城。 因此萧玉海在听到沧州城被炸了才会气极晕倒。 因此他从头到位担忧的都不是那座矿,而是那些能给他续命的药人最后如何了。 结果因为安平的血药效变差,抑制不住他身体里的隐疾,因此他才晕了过去。 听到萧栾如是说,苏漠的身形微微一顿。 弃子么... 她想到了安平公主手上那刺目的伤口。 被换了一次血,就直接成了弃子么? 皇家人果然生性薄凉啊。 一个时辰后,一道圣旨从皇宫里发出来,宣旨的公公一路从皇宫里疾步而出,出了宫门便直奔安平公主府。 此时的安平公主,刚重新处理完自己手上的伤口;在清理伤口的过程中,因为药效的消失。 安平公主整个人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回想起自己今日的所做所为。 心中顿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今儿丢脸丢大了不说。 她还上了别人的当了! 那个半夜潜进公主府来,告诉自己五年前的事儿与苏漠有关的人,明显就是把她拿来枪使了。 而她当时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全然没想过背后的深意。 回想起今日自己在大理寺的所作所为,安平公主银牙紧咬。 诬告苏漠的事儿,其实说大也不大。 最要命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秋月说出了五年前的那件事儿。 这让她本就不太好的名声,将越发变得一落千丈,这样下去可不行。 想到这里,安平努力思索着可否有挽回的办法。 结果脑子里刚拿定主意,准备进宫去主动请罪时。 公主府的一个婢女便跑来告诉她:“公主,宫里来圣旨了。” 听到圣旨二字,安平公主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之后又立即在心中宽慰自己。 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 事情或许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安平公主连忙整理好自己的心绪,问那个婢女。 “传旨公公,现在何处?” 婢女看了安平公主一眼,随即往一旁挪了一步,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方才站在的位置。 安平这才发现,这个婢女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萧玉海最近的新宠小氏子(第一百三十一章出现过的那个小太监。) 因着小氏子相貌比较年轻,安平先前才会直接忽视他的存在。 眼下知道了小氏子的身份,安平公主可不敢再怠慢于他。 面上流露出些许的歉意,伏低做小:“十分抱歉,我方才眼拙没能认出公公来,还望公公不要往心里去。” 小氏子听后,淡笑回应着:“无妨。” 左右他被人无视也不是第一回了,他早已经习惯了。 见小氏子如此好说话,安平公主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公公不仅看着和善,脾气也是个好的。 这一点可比以前那个亥公公好的多了。 两人闲话了两句,安平公主这才上前一步,屈膝跪了下去。 “安平接旨。” 小氏子见罢,从袖中拿出一卷黄金卷轴,缓缓打开。 随后才高声诵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平公主,心胸狭隘,善妒成性,德行有亏,即日起褫(chi)夺封号贬为庶民,逐出盛京,永生不得踏足,钦此。” 小氏子公公的语速不紧不慢。 但这道圣旨的短短几十字,却无一不在彰显着皇家的无情。 想当初皇上册封安平公主时,才用了一个称赞的词汇,如今褫夺时却用了数个。 真是有些讽刺。 更讽刺的时今日之前,这安平公主还了救过皇上一命。 眼下因为这位闯了祸。 皇上就要剥夺她的一切,将其贬为庶民。 这不禁让小氏子想到了一句话。 狡兔死,走狗烹。 说的大抵就是现在的安平公主了吧。 安平这边在听完小氏子宣读完圣旨后。 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在这圣旨下达之前,她其实已经在脑海里想过了很多种皇上会给到她的惩罚了。 禁闭,大狱,或者上刑。 却独独没想到,会是直接剥夺她的一切,让她不能再踏足盛京城。 为什么? 在今日面对苏漠的这件事上,她承认她冲动了。 可是在其他地方,她是有那一点没做好么? 五年前,苏漠和程言的婚事是她毁了的;一直如同连襟的程府和苏府的关系,是她动手破坏的。 她当时做下那些事儿之事,萧玉海明明还夸她聪慧懂事了。 现如今却用心胸狭隘,善妒成性,德行有亏来讽刺她? 就算如此,这么多年,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她不仅多次以自身的血肉救回了萧玉海的命。 还十分出色的完成了萧玉海给她的每一个任务。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走错一步之后。 萧玉海就要这样对她? 第二百四十一章:实在太丢人! 她不要! 不要做庶民! 她好不容易才从庶民变成了公主,她不要再回到过去。 她要见萧玉海!要跟他当面确认! 想到这里,安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抓住小氏子的双臂,一边摇晃着小氏子,一边说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瞧着安平公主有些魔怔的模样。 小氏子的面上流露出些许的怜悯,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的残忍。 “皇上说了,他不想见你。” 安平公主现在的这个模样,皇上一早就预料到了;因此在拟完旨后还特地嘱咐了小氏子。 安平若说要见他,不必将她带来;若是她一直胡搅蛮缠,必要时你可以采用非常手段。 所谓的必要手段,到底是什么皇上并未明说。 但是小氏子从萧玉海的神态里便也看出了些许的苗头。 他聪明的选择了没问,一如现在他聪明的选择了没有将皇上说过的那些话说出口。 因为小氏子心里明白,现在的安平公主。 未必真能听的进去他说了什么。 倘若安平公主真听进去了,怕只会让她的情绪变得比现在更为失控。 因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 小氏子没再开口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安平公主却有些不依不饶。 “不想见我?” “为什么不想见我?” “因为我状告了苏漠对不对?” “关于这件事儿,我可以跟皇上解释的。” “我也是被人挑唆了,才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儿来的。” 瞧着这样的安平公主,小氏子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安平见后却曲解了他的意思? “不是因为我状告苏漠?” “那肯定就是以为我杀了人!” “可是我并没有杀人啊,秋月根本就不是我杀的,而是那个叫东芝的女人杀了嫁祸于我。” “关于这一点,苏漠已经替我洗刷掉的罪名,并不是大理寺包庇我的。” “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杀人,公公您要信我。” 听了安平公主这语无伦次的话语。 小氏子在心中长叹一气。 正因为是苏大小姐帮公主正的名,所以皇上才不能留安平公主在盛京。 安平公主身为公主,诬告了别的世家贵女也就算了;偏偏她最后被别人陷害,还是这个被她诬告的贵女,站出来帮她洗刷的冤屈。 这事儿传开之后。 皇家不仅面子没有,就连里子也是一点没剩。 安平公主没有察觉到小氏子的异样。 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还是说皇上认为,我应该去祈求苏漠的原谅?” “我可以去的,我真的可以去的。”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不要褫夺我的封号。” 说到这里,安平公主软软跪了下去,白净的脸蛋上布满了泪痕。 整个人瞧着像是被人遗弃的可怜虫。 一直以来,安平除了这一个公主的头衔。 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因此她不能失去这唯一仅有的东西。 她不想回到拿漏雨的茅草房里,不想回去睡那又硬又潮湿的土炕。 亦不想自己的呼吸间,都充斥发霉的味道。 若是回到那样的生活,她会彻底疯掉,死掉,腐烂掉的。 瞧着哭的凄凄惨惨的安平公主,小氏子到嘴边宽慰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先是从安平公主的手中取回自己被抓住的衣袍,随后弯腰拉起安平公主的手,将自己手中的圣旨完好无损的交到安平公主手中。 做完这些,小氏子便完成了自己此行任务,他可以回宫复命了。 然而他的手还没来的来得及抽走,安平公主突然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反握住小氏子的手。 楚楚可怜道:“公公,您疼疼我,帮帮我,好不好?”语气近乎卑微。 甚至在说完之后还挤下了两行清泪,这更为她的处境增添了几分悲凄,瞧着十分令人怜惜。 但可惜的是,小氏子不仅是个阉人,还是个断袖。 因此若要论疼惜,也只有别人来疼惜他的份;安平公主此番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这不小氏子听了安平的那句疼疼她,顿时整个人如同被烙铁烫伤了一般,从安平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随后留下一句:“公主您好自为之。”说罢便逃似的离开了。 那匆匆离去的模样,生怕自己晚半步,就被安平公主给生吃了。 公主府那些瞧见这副画面的下人们,纷纷低下了脑袋;若是细瞧,不难瞧出她们的嘴角都有上扬的趋势。 说来安平公主会走到今日。 撇开苏漠这个因素不谈,多半也是她咎由自取的。 本就的是庶民出身的她;一朝高升。 没有去学着怎么为人,亦没想过如何圆滑处事。 因着一一进京,就给苏漠失了绊子,还坏了她的婚事;便觉得盛京女子也不过尔尔,眼高于顶。 平日在公主府,也是稍有不顺心;便对府中的下人进行指责谩骂。 因此这诺大个公主府,还真没有一个下人跟她是贴心的;至于如今出了这事儿,一个上前安慰她的人都没人。 小氏子走后,安平公主死死的盯着着手中的圣旨。 过了良久,她心中的不甘还是爆发了出来。 只见她将手中给的圣旨,狠狠的丢了出去。 卷着圣旨的卷轴砸在地上,发生闷闷的一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一旁看好戏的下人们,个个寒蝉若噤。 这个安平一定是疯了。 竟然连皇上的圣旨都敢扔,她这是不要脑袋了? 安平扔掉了圣旨,心中的郁气任在。 她止不住的向别处望去,这才发现周遭的下人,都在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打量着她,好似在说她现在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想到了这一点,安平立即冲到离的自己最近的那个下人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衣领。 一瞬间,窒息感包裹住了那个婢女。 那婢女的面色立即就涨红了起来,这还不算完。 安平一双眸子瞪的如铜铃一般大,如同索命的厉鬼一般。 她靠近那个婢女厉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在心中嘲笑本宫?” 那婢女瞧着安平这如同疯子的模样。 顾不得窒不窒息,涨红的面色立即吓得有些苍白。 哆哆嗦嗦的回道:“奴...奴婢...不敢。” 瞧着这个婢女眼中漫出的恐惧,安平这才十分满意的松开了她。 恶狠狠的说道:“本宫谅你也不敢。” 说罢便去找下一个下人的麻烦。 苏漠这边,在安平公主被贬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时,她人还在灵禧苑中尚未离去。 只不过此时她和萧栾之间的气氛,已经不复先前的融洽,甚至可以已从融洽降到了冰点。 影卫前来汇报新收到的消息时,明显感受收二人之间诡异的氛围。 当下也不敢多做逗留,三言两语的回禀完消息后。 不用萧栾开口自己就抽身离去了,好生害怕自己多停留一秒,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在这过去一小段时间里,苏漠从萧栾的口中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辛秘。 比如萧玉海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又比如安平公主为什么会一直嫉恨于她。 再比如当年她和程言被暗杀乃至后来的事,其中有没有萧栾的手笔。 前面两个问题,萧栾都事无巨细的一一作答了。 但唯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时。 萧栾迟疑了。 在苏漠问出那个问题后,她明显感觉到,对面的萧栾周身的气压降低了不少。 从萧栾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暗光,让苏漠心中有了答案。 她的内心没有起丝毫的波澜,似乎这一切在她的潜意识里都是早有预料。 苏漠其实心中也明白,有些事儿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好了,没必要一直死揪着不放。 但是她那些事儿,在她这里是过去了,萧栾的内心却不一定能过的去。 她今日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想着要找萧栾秋后算账什么的。 活了快二十年,这人是真心对你好,还是虚情假意,她还是分的清的。 毕竟她早已经过了那个,认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的年龄。 她今日会问出这个问题,原因很简单。 只是想把一些原本可以避免的误会,全都扼杀在误会没开始之前。 比如五年前的事儿,萧栾为什么会那么凑巧的出现,还几次三番救下她。 他在其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等等。 这些答案,与其以后她从别人口中的得到半真参着半假的真相;她还不如自己亲自对萧栾刨根问底一番。 因此只要萧栾开口,告诉她一切无论是真是假,苏漠都会选择信。 可惜萧栾最后没有开口。 在苏漠玩笑似的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萧栾选择了沉默。 这种沉默让苏漠原本故作轻松的微笑僵在了嘴角。 其实很多时候苏漠都在想,自己别总是活的这么较真就好了。 可惜她办不到,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她从生下来就喜欢较真,习惯较真,并一直较真;所以她没法将自己已经猜到的答案,去忽视掉,无视掉,亦或者遗忘掉。 但如果对方是萧栾的话,她可以为他退步。 毕竟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些特别的人,会让人一次又一次的去破例。 两人沉默了良久,苏漠见萧栾还是没打算说。 不由得强打起精神,带着浅淡的笑容开口道:“既然你今日还没想好怎么对我说,那我便先走了,等到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再来找我吧。” 随时恭候! 最后四个字,苏漠没说。 她总感觉加上这四个字,胁迫之意有些明显。 于是苏漠便直接起了身,准备抽身离去;然而她才转身走出不到三步,便被萧栾从背面抱了个满怀。 萧栾搂着她腰肢的手,不断的收紧,收紧,再收紧。 完美的下颌抵在她的肩窝,平时总带着些浅薄的唇贴着她圆润的耳垂。 轻声说道:“不要走。” 说话间喷洒出的呼吸,轻拍着苏漠的耳廓。 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她的耳廓开始蔓延至全身;这不禁让苏漠下意识的瑟缩了几分,整个后背与萧栾的胸膛更加贴合。 萧栾见罢趁势将手臂又收紧了几分,活像是要生生勒断她纤细的腰肢一般。 但是对于萧栾的这番举动,苏漠意外的没有任何的排斥感。 甚至她还感受了萧栾在不安。 这个想法在苏漠心头冒起的时候,苏漠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短短几句话,就让萧栾变得有些不安了吗? 这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虽然苏漠心中这么想着,但她还是乖乖的没有乱动。 只是就是被萧栾这般勒着腰肢,时间长了她有些腰酸。 不仅如此,她还感受到萧栾怀中有什么东西在咯着她。 虽然不是很咯,但她还是感受到了。 于是苏漠忍不住开口说道:“萧栾,你松开我一些。” 萧栾一口回绝。 “我不。” 一句我不,说的十分孩子气。 不仅如此,他手臂的力量还收的更紧了;一度上苏漠有些喘不上来气,后腰被咯着的感觉愈发明显。 见自己说的萧栾不听,苏漠索性自己动起手来。 之间她一只小手攀上萧栾的小臂,尝试着将萧栾的手臂拨开几分。 另一只手则微微屈起从自己后腰的腰窝伸了进去。 想着将那咯着她腰的玩意儿挪开一些。 因此她浑然不知,自己的这个举动直接惹得萧栾身子十分的紧绷。 苏漠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还在她的后腰和萧栾相贴合的腹部胡乱摸索着。 萧栾的呼吸忍不住加重了几分,终于在经历重重的‘困难’后。 苏漠的小手摸到了那个咯着她的玩意儿。 甚至在她初上手时还觉得有些软软的。 苏漠便忍不住使了点劲儿捏了一把。 然后她惊讶的发现,那东西慢慢有些硬了。 她身后的萧栾,也随着的她的动作‘嗯~’了一声。 带着点蛊惑的尾音,听的苏漠一愣。 感受到手中的东西怎么拨也拨不动,甚至还变得越来越奇怪。 苏漠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捏的是什么。 她整个人顿时如同刚煮熟的虾子一般,从头红到尾;手也如同摸到了烫手的山芋一样连忙松开那东西,并从自己的后腰处抽了出来。 经历了这么尴尬的一遭,苏漠想从萧栾的怀中挣脱出去,然而萧栾却一直死活不肯撒手。 苏漠忍不住有些急了,便开口带着点颤音道:“萧栾...你松开我。” 同时身子也在胡乱的扭动着,挣扎着。 她现在很慌,因此她迫切的想从萧栾的怀中离开,或者说想从灵禧苑离开。 因为她今天真的,太,太,太,太,太丢人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还好她心大! 萧栾现在本就身处欲望与理智之间。 苏漠还这般不安分的乱动,无疑加深了他内心的渴求。 理智告诉他。 这个时候,他应该松开苏漠,放她走。 不然他也不知道这么下去,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儿来。 但是先前苏漠的那句:等你想通了,你再来找我。 还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这句话令他几度不想放手,亦或是说他不敢放手。 因为苏漠的那句话,被他过度解读为了苏漠在生闷气;因此他有些害怕自己这一放手,苏漠就不见了。 其实自从萧栾发现,自己对苏漠怀有别的感情那一天起。 在他心中没有一天不在担忧,当年的事儿被苏漠发现察觉的。 因为他是知晓苏漠嫉恶如仇的性格的。 正因为知晓,所以他才会一直担心。 担心苏漠知晓了当年自己设计她和程言退了婚这桩事儿。 因此当苏漠今日问起,五年前事儿跟他有没有关系时。 亦或是他有没有从中作梗时。 萧栾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否认。 但是这否认的话语都到了嘴边,在他瞧见苏漠望向他的那双澄静十足的双眸后。 萧栾迟疑了,他不能骗苏漠。 除了不信任之外,苏漠最讨厌便是别人欺骗她。 因此他怎能再做出令苏漠讨厌的事儿来。 无话可说的他,选择了沉默。 此举并不是为了回避,而是那些话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苏漠几次三番跟萧栾好商好量,他都不听。 当下心一横,趁着萧栾被自己搅了心神的工夫;手肘用力往后一击,正中萧栾的胸口。 萧栾直接痛的闷哼了一声,苏漠这一下直接让她和萧栾的之间的暧昧驱散,旖旎消失。 萧栾虽然生生接下了一击,依旧固执的没有松手,但到底还是给苏漠寻到了脱身的机会。 她趁着萧栾因而疼痛松懈的间隙,非常灵活的从萧栾怀中撤走。 只是在走出两步之后,她还是回身看了萧栾一眼。 瞧着他没什么大碍,这才几个起落从灵禧苑中消失了。 苏漠走后,萧栾这捂着先前被苏漠重击过的心口。 轻啧一声:“这小东西,下手是越来越重了。” 经过方才那么一闹,萧栾也从一开始的不安中冷静下来了。 回味着苏漠方才的一番举动。 萧栾大抵是明白自己先前又钻牛角尖了,曲解了苏漠话中的含义。 想到这里,萧栾不禁叹息。 难怪感情这种东西,会被某一部分人当成是个大忌。 原是一旦爱上一个人后,就会慢慢开始患得患失,慢慢变得不像自己。 就先前面的他。 担心苏漠跟她置气,担心她突然从他面前消失一样。 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也不会出现在萧栾的身上。 然而纵使如此,萧栾还是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也不算太坏。 至少他终于在除了复仇之外,找到了更重要,更有意义的事了。 没认识苏漠之前,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来着? 萧栾已经记不太清了。 现如今他的脑子里,除了实施原本制定好的复仇计划外。 留下的最多的痕迹,便是和苏漠在一起的那些记忆。 他看着苏漠从一开始的狼狈不堪到现在出类拔萃。 看着她一次次被人打到,又自己慢慢爬起来。 看着她每次被自己戏耍,明明心中气急败坏,面上却总是带着盈盈笑意。 然后在他松懈的间隙,对他进行反击。 他从来没见过苏漠这般的女子,鲜活而坚韧,像光一样给他枯寂而昏暗的人生,增添了不少色彩。 因此他怎么舍得对她放手? 苏漠这边,直到走出灵禧苑很远,这才将自己心中的慌乱彻底驱散。 方才发生的事儿,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她现在瞧着自己那只‘万恶’的手,恨不得立即就将它换掉。 想到这里,苏漠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打了几下那个‘罪魁祸手’。 一直等在灵禧苑外的程诺,瞧着苏漠从灵禧苑出来后。 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心中明了她这是把自己给忘了, 心中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先前伸出脑袋来看了一看。 正好看到苏漠出来,不然她可能就要在这里傻傻的等上一天的。 想到这里,程诺连忙从角落里走出来,向着苏漠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直到追出来了三条街,程诺可算是瞧见苏漠停下来了。 她一边扶着墙喘着气儿,一边缓缓的像苏漠走去。 心里还在抱怨着:这脚程也事够快的。 下一瞬,她便瞧见苏漠一边自己打着自己的手,一边面上还带着点可疑的红晕。 当下心中不由的有些许的好奇。 怎么了这是? 想罢程诺走上前去,熟练的开口问道:“苏漠你的脸怎么了?怎的这么红?是不是受凉了?” 说罢程诺便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苏漠的额头。 结果... 苏漠被突然出声的程诺吓的一个激灵,身子也跟着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这番举动,使得程诺伸出的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气氛顿时有了稍许的尴尬。 程诺瞧着苏漠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咪一般,心中不禁愈发的好奇起来。 面上则是轻柔的问着:“你还好吗?怎么进了一趟禁苑,出来跟丢了魂似的?” 她认识苏漠这么久,可从未见过苏漠这副模样。 这不禁让程诺更加好奇。 方才在灵禧苑里,苏漠和萧栾之间,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羞羞的事情。 听到程诺言语中的关切,苏漠连忙将脑子里那些有些没得的,纷乱思绪尽数驱散。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手握成拳放在唇边。 假意干咳一声后,顿时又变回了程诺所熟悉的那个苏漠。 她佯装淡薄的回着程诺的关心。 吐出两个字儿:“无事。” 程诺见状眉头一挑,嘴角挂起了一抹兴味。 默默的在心里替苏漠添了一句:才怪! 不是程诺不想相信苏漠,实在是苏漠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实在太明显了,她想说服自己去信都不行。 苏漠察觉到了程诺的兴味,回之以挑眉。 大有一副你尽管试探,我说出来算我输的意思。 程诺见罢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罢了,罢了。 不过苏漠既然不愿意说,那她姑且就不问罢。 于是程诺十分上道的转移了眼前的话题。 直奔正题。 “事情打探的如何了?” 苏漠听后,微微摇了摇头。 程诺见罢,面色一顿:“血王没说?” 不应该啊! 瞧着之前血王对苏漠的袒护劲儿,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对苏漠说的啊! 还是说血王不知道? 这个念头刚出。 程诺立即就否认了。 血王不知那就更不可能了! 且不说其他的,就按照一般剧情走向。 血王这种就是妥妥的一个隐藏的大boss,还是那种稍有一个不慎就可能黑化的反派boss。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不可能知道一些内情呢? 而且就算撇开所谓扯淡的剧情不谈。 血王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没自己的情报网,他怎么活到今天的? 程诺这边脑子转的很快,正在思索着血王这条路行不通,接下来她们该怎么办。 便听到苏漠淡淡开口说道:“萧栾没细说,但是我估摸着我们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听了苏漠这话,程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随后便“我的大小姐,麻烦下次您说话别喘大气儿行嘛?我的小心脏不好。” 就方才那会儿功夫,程诺都计划好,怎么回去套路她爹,来套取当年的那些事儿的内情了。 最近这些时日,程诺进进出出苏府的次数很频繁。 一开始她翻墙进去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开苏易和避开苏府的其他人。 可是后来好几次她在苏府里面翻墙时,都和苏易正面对上了。 有时候是后院,有时是花园。 结果每一次苏易明明都瞧见她,却装出一副没瞧见她似的转身就走。 这不禁让程诺几度有些凌乱。 凌乱之后,程诺开始有些好奇。 因为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苏易应该都是识得她的。 因此就算这位苏伯伯不因为她哥哥的事儿而迁怒于她。 那也不应该明明瞧见了她却转身就走,就跟没瞧见她这么一个大个活人似的。 程诺越想越觉得奇怪,但是那会儿苏漠还没回来。 程诺便也没有单独跟小璃儿提及。 这不今儿和苏漠姐妹一起回苏府的时候,正好撞见苏伯伯从苏府出来。 结果一看见程诺,苏易便立即转身回了苏府。 这让程诺不禁反思,这个苏伯伯到底是欢迎她,还是不欢迎她。 苏漠姐妹也察觉了这一点,因此在苏易走后。 苏漠忍不住问程诺:“你跟我爹有嫌隙?” 听到苏漠这般说,程诺立即有些委屈。 “嫌隙什么啊,我这些时日进进出出你们苏府数十次,每次苏伯伯见了我就掉头走,活像我是个什么瘟神一样。” 听到程诺如是说,苏漠眉头一挑:“有这事儿?” 程诺一听苏漠竟然还不信,立即开口:“你方才不是都瞧见了么?我还能骗你不成?” 程诺那模样,活脱脱一副可给孩子委屈坏了。 还好她心大。一般人被这么对待,早就不堪其辱再也不登门。 就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每三天两头的往苏府跑。 见程诺这般说,再结合一些她爹方才的‘诡异’转身,苏漠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爹爹从小教育她的时候就对她说过。 “无论你喜不喜欢那个人,碰面后都要打一声招呼,这是为人处事的最基本素养。” 这句话她可以一直都铭记着呢。 怎得她爹现在对程诺一个小辈这般的无礼? 还是说她爹是故意的? 苏漠这边想着想着,就想到苏家和程家现在破裂的关系上去了。 然后她的思绪便被拉回了五年前。 苏漠的一些陈旧的记忆,被她从脑海伸出翻了出来。 她记得当年她重伤时。 爹爹每次瞧着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漠几度想问,但是因为自己当时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让她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便想着等过些时日她好一些了,再探一探她爹爹的口风也不迟。 结果后来因为一边要跟安平公主周旋,另一边还要跟着萧栾习武,这一茬便被她抛在了脑后。 时至今日,因着程诺被她爹区别对待,苏漠这才再度想起这桩陈年旧事来。 苏漠想想到这里,便听到程诺摩擦着下巴嘟囔道:“你爹这样对我,会不会和当年苏程两家退婚的事儿有关?” 苏璃听着二位姐姐提及这桩陈年旧事儿,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诧异。 便问了一句:“所以你们现在是要去找爹爹问清楚吗?” 听着苏璃如是说,程诺和苏漠对视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苏璃见罢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样不可,爹爹虽然行事一直都乐乐呵呵,没心没肺的;实则心思深沉的很,我们现在若是去问他,说不定就正中他的下怀了。” 听了苏璃这番话,苏漠和程诺同时点了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 突然程诺问了苏漠这样一个问题:“今日在公堂上,突然生出的那个叫东芝的事儿,苏漠你是怎么看?” 苏漠斟酌之后回了四个字:“巧合了些。” 程诺点了点头,跟了一句。 “那个秋月也巧合了一些。” 苏璃听罢,瞪大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这两位姐姐在说什么,又感觉好像没有听懂。 这两人这思绪跳脱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她有些跟不上了。 听着程诺如是说,苏漠明白过来自己眼下应该去找谁了。 五年前的事儿,还跟两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萧栾和安平。 现在去找安平肯定是不明智的,那么唯一剩下的人选就只剩下萧栾一人了。 这才是苏漠出现在灵禧苑的真正原因。 她一开始跟萧栾求证的那几个她自己的猜测,其实都是一些开胃菜。 真正的重点她后面问出的那些问题,那些才是苏漠真正想知道的。 只可惜问到有关萧栾时,萧栾沉默了;最后还闹出那样尴尬的一出来。 .... 苏漠从程诺的口中听到几个陌生的词汇,最后抓住她了最不解的一个词汇。 出声询问道:“小心脏是什么?” 程诺嘴角抽了抽,然后当着苏漠的面自己右胸口拍了拍。 随后问道:“明白了吗?” 苏漠听罢,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胸口,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好吧,她明白程诺口中的小心脏是什么东西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就这么简单? 程诺顺着苏漠的目光而下,瞧着苏漠那明显比自己还大了几号的胸围。 不禁反思,自己是怎么把话题引到这一上面的? 真是造孽啊! 感受到程诺‘灼(ji)热(du)’的目光,苏漠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她手握成拳,放到唇边假意干咳了两声。 程诺听后立即回过神来。 面上打着哈哈。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见程诺恢复了正经,苏漠也顺势转移了话题。 “安平被贬了。” 听了苏漠这句,程诺一句卧槽?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转而悻悻开口道:“手脚够快的。” 萧家这卸磨杀驴的功夫,也是有够炉火纯青的。 苏漠点了点头没多做解释,继而说道:“我和萧栾的婚事也会延期。” 程诺听罢下意识的想点头,点到一半回过味儿来。 好像有那里不对? 苏漠刚刚说了什么? 她和萧栾的婚事要延期? 嗯?她这话题的跨越度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想到这里,程诺不禁看向了苏漠,好似在求证。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她和萧栾的婚事,可是萧玉海亲自赐下的‘良辰吉日’。 当初在知晓苏漠成婚的时日后。 程诺打心眼里觉得,那萧玉海怕是没那么好心。 于是便特意去看过那天的日。 怎么看,怎么算。 都特么是个大凶之日。 本来程诺以为按照苏漠和那个血王的秉性。 一定会在这日成亲的。 毕竟若是在大凶之日完成了成亲,就是在‘啪啪啪’打萧玉海的脸。 结果怎的就延期了。 而且御赐的婚会那么好延期么? 苏漠瞧着程诺那外露的情绪,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于是便简单了解释了一下。 “国难当头。” 听到这四个字程诺明白了;他们这是准备拿沧州城做幌子呢。 说起来... “那沧州城不是你炸的吧?” 不是程诺不相信苏漠。 她只是想着苏漠先前失踪了那么久;沧州城又这么大的事儿;所以多多少少都应该跟苏漠有点关系吧? 听着程诺问出如此奇怪的问题,苏漠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随即开口道。 “你要不要来确认一下,眼前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真是假?” 其言外之意便是,除非她习有又分身术,否则如何炸的了那沧州城。 程诺听罢摆了摆手,连忙解释道:“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太当真。” 苏漠收回了目光,呢喃了一句:“约莫是他做的吧。” 这个‘他’字代表的是谁。 苏漠虽没提及名字,但程诺又不傻,因此一下便猜到了。 当下心中便觉得十分的无语。 这特么四舍五入,好像你也参与了吧?不然你怎么直到是萧栾炸的? 不过无语归无语。 已经发生了的事儿,再去细究到底算不算苏漠炸的,也没多大的意义。 因此她收了心绪,问出了一个她很关心的问题。 “你为什么突然想着要延后婚期。” 程诺断定这事儿肯定是苏漠主导的;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因为直觉。 虽然先前程诺还在替苏漠担心,担心她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但是眼下听着苏漠说婚礼要延期了,程诺又顿时觉得好生微妙呀。 “有些事还没处理完,所以还不想就这么成亲。” 苏漠没多做解释,因此便用了一句有些事儿还没处理好来概括。 程诺听罢聪明的选择了没继续追问。 在程诺看来苏漠口中所谓的那些没处理完的事儿,其实跟她要不要成不成亲关系不大的。 但是苏漠硬要这般执拗,那她作为朋友也只能说:“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苏漠听罢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这一笑还真让她想起一桩事儿来。 随即说道:“还真有一件事儿,需要你帮个忙。” 最近她一直在思索屠戮阁的名字。 可是她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合适。 因此听到程诺如是说,苏漠决定集思广益。 程诺本以为苏漠会跟她客气一番的,没曾想竟如此直接,这是个不错的现象。 于是她拍了拍自己本就有些平坦的胸脯。 豪言壮语道:“说吧什么忙,你难得开口,上刀山,下油锅。我程诺义不容辞。” “用不着上刀山,也不用下油锅,你就帮我想个名字吧。” 苏漠这句帮我想个名字吧。 顿时将程诺心中涌出的豪情壮志,浇了个透心凉。 她忍不住眉头一皱:“就这么简单?“ 苏漠轻点了一头。 “有问题吗?” 程诺连忙摇头:“没有问题。” 何止没有问题,这简直太没问题了好么? 想个名字而已,多简单啊! “那便好。” “想要一个什么风格的名字?以及用在哪里?” “名字风格什么的好记就行,用处的话是在一间阁楼上。” 屠戮阁的主场本就是一栋阁楼,因此她这么描述倒也没什么毛病。 程诺点了点头:“行,这几日我好好合计。” 想名字她不会,但是后世那么有名的楼啊,阁什么的;她直接拆字重组不就好了? “多谢。” 程诺连忙摆手:“这般客气做什么?咱俩谁跟谁啊!” 苏漠笑了笑,没有说话。 之后苏漠和程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 程诺才再度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准备离开盛京一些时日,本来今日就该走的;但是先前因着你要成亲了,我担心自己赶不回来,便把这事儿暂时搁浅了;现如今你和萧栾的婚事既准备延后,那我也正好趁着这个间隙回董家一趟。” 苏漠点了点头没多问,道了一声:“珍重。” 虽然她和程诺相识的日子并不长。 但是她们二人之间,却总是有一种别样的默契,好似相交了多年的老友。 夜幕低垂,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从盛京城里悄然翻出,不多时又有两道身影紧随而至。 两拨人马,一前一后的出了盛京城,没过多久便消失了在了城外的小道上。 此时盛京城外的一处小庙。 安平公主抱着一个破旧的包袱,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冲了进去。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单独走过夜路,因此这一路一直都在担惊受怕。 远远的瞧见这座小庙里有烛火,便一路跑了过来。 她开门的动静很大,直接打破了黑夜里这座小庙里的宁静。 打开门之后,安平才想起什么。 有些本末倒置的在门外向着庙内张望了一番。 再三确认里面小庙里没有旁人之后,她这才提裙走了进去。 直到她来到庙中燃起的烛火旁,感受到烛火的灼热。 她一直以来狂跳的心绪,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时,安平瞧见烛火旁摆放的贡,下意思的咽了咽口水。 虽然那些贡品看着很粗糙,是她平日瞧都不会瞧一眼的东西。 但是眼下她的肚子十分不争气的叫了着,那里还顾不得上粗糙。 直接伸手抓起了桌上的供品就往嘴里塞,入口的一瞬间一股奇怪的味道便充斥着她的口腔。 安平立即就将塞进去的食物吐了出来,她这才发现这供品中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安平被恶心坏了,直接就将手中的供品丢了出去,紧接着她便扶着案桌干呕了起来。 吐着吐着,一股浓浓的屈辱感涌上了心头。 她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狼狈过。 以前做药人的时候,日子虽然不是很好过,但好歹也是能吃饱穿暖的。 现如今她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想着想着,安平的眼中便漫出了滔天的恨意。 以往她的恨都是冲着苏漠去的。 这一次却破天荒的换了一个对象 萧玉海! 安平怎么也没想到,萧玉海竟会如此绝情。 在圣旨下达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她便被去收回公主府的禁卫军给驱赶了出来。 那些禁军什么值钱的物件都没让她带走,最后只丢给了她这么一小小的包袱。 里面除了有两套不算太好的换洗的衣物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她现在不仅又累又饿,还身无分文。 突然,安平听到庙外传进来一些轻微的响动。 这动静让她的身子不由的僵住一瞬,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到这个小庙? 乞丐还是其他人? 无论是那一个,对现在的安平而言都不是很有利。 安平撇见了一旁供桌下铺着的布,她屈身掀开正好发现供桌下面的空间可以藏下一下她,她来不及多想直接就钻了进去。 安平这边才刚藏好,小庙的门便被人从外面轻柔的推开了。 藏在供桌下的安平,耳朵里充斥着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她害怕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发出点声音来。 紧接着她透过桌布的间隙,查看着外面的情况。 入目的是一双又一双黑色的靴子。 从脚的大小来看,皆是男子。 接着她从下慢慢的往上看去,安平发现他们一个个竟都着蒙着面,手上还拿着明晃晃的刀。 一看就是来着不散。 这些人都是来杀她的么? 安平在心中如是想着。 忽然她的脚边传来一点小小的动静。 安平转眸望去,一眼瞧见了一只灰不溜去有她手掌大的老鼠,正在她的脚边窸窸窣窣的好似在觅食。 她顿时感觉头皮发紧,紧接着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外面的黑衣人,也听到了老鼠弄出来的动静。 齐齐往安平这边看过来,他们交换了一眼神。 便同时向安平这边靠过来。 眼见着他们的手已经伸向供桌上布了,突然从庙外传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响动。 伸手出来的黑衣人立即将手收了回来。 与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随后追了出去。 直到黑衣人走了许久,安平这才动了身子。 此时的她双腿已经麻木。 最终她飞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供桌下面钻出来。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麻木的,她跪在了地上缓了许久。 这才舒坦了一些,安平动了动身子准备起身。 便听到她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哟,终于不跪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安平浑身僵硬了一瞬。 直到她越回想,越觉得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这才转头看过去。 此时在她身后的供桌旁站着的人,不是程诺又是谁? 而程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安平此时或者说此生最不想见,也最不乐意见的人。 苏漠! 对于这两人的深夜来访,安平并没有丝毫的开心。 她转过身面对着苏漠二人,面色黑沉如水,质问着:“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苏漠淡漠的撇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听了安平这话的程诺,则眉头一挑。 这个恶毒女配的脑子果然有些不灵光。 惯会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方才若不是她和苏漠引走了那些黑衣人,这安平早就就变成那杀手的刀下鬼了。 那里还有机会给她现在,在她们面前胡乱攀咬的机会? 安平不会天真的以为,萧玉海真的会让她活着离开盛京吧? 不会吧,不会吧?她竟如此天真?都不想想自己之前是什么身份的吗? 想到这里,程诺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纯天然无公害的大苹果。 然后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当着安平公主的面一口咬下。 “咔嚓”一声脆响,一瞬间程诺只想到了七个字。 汁多味甜又香脆。 安平对苏漠敌意,被程诺的这个举动稀释。 她瞧着程诺吃苹果的模样,被引诱的口内生津。 但是碍于面子却又一直强撑着,天知道她有多想上前,去将程诺手中的苹果给抢过来。 程诺瞧着安平盯着自己手中的苹果,不断咽了咽口水的模样。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几分。 “想吃么?” 说罢程诺变戏法似的,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安平的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对于程诺引诱的话下意识的想要点头说想。 但是当她瞧见程诺旁边苏漠那张冷淡孤傲的脸时,安平想点头的动作硬生生的顿住了。 她强硬迫使自己别过脸去,带着自己仅剩的骄傲说道:“成王败寇,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绝不为三斗米折腰! 听了安平这句话,原谅程诺十分不厚道笑了出来。 安平被程诺笑的又气又恼,肚子还一直不争气的‘咕咕’叫。 这光景惹得程诺,笑声更放肆了。 艾玛,她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安平面色涨红对着爆笑不止的程诺吼道:“程诺你...你..你...” 你了半晌,安平才说出一句:“你不准笑!” 第二百四十四章:将计就计罢了 程诺听罢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似乎应允了安平,然而面上的笑意却是分毫不减。 现在的安平没有公主那层身份。 就跟那没了爪子的野猫一样,人都不敢挠了。 瞧这话说的:不准笑! 这若换了之前,她怕定是会恶狠狠的说上一句:你再敢笑,当心本宫命人划花你的脸! 啧啧啧。 身份果然是个狐假虎威的好东西! 安平见程诺一直嬉笑不止,不由的变得有些刻薄“跟个疯子一样,真不知道你在笑什么,还笑的这般起劲。” 程诺听罢却依旧笑意不减,眼神中更是多了诸多的轻慢。 “当然是在笑你啊。” “成王败寇?你算哪门子的王啊?” “别这么高看自己?当年苏漠跟我哥那事儿;若不是背后还有别的人从中作梗,你以为单凭你的那点脑子,真能将她们的婚事给搅黄了不成?” 听了程诺的话,苏漠的眼中一闪而逝过一缕暗芒。 当年的事儿她并未跟程诺过多提及,眼下程诺却如此笃定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让她不得不微讶一下。 安平听了程诺这话之后,面色变得有些黑沉。 立刻就否认了程诺的说辞。 “一派胡言,苏漠和程言的婚事,就是我使计破坏的!没有任何人从中作梗。” 安平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做过的最得意的一件事儿。 就是她当初稍用手段,就摧毁了程言和苏漠的婚事。 结果现在程诺却告诉她,程言和苏漠的婚事不是她破坏? 这让她如何接受? 程诺听了安平这话后眼中的轻慢之意更加明显。 “哟,到了现在还想着维护你背后那个人呢?” “这是想着自己还能重回公主的身份?” “别做梦了,你那主子现在只想要你的命。” 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替她主子遮掩? 她是改夸一下安平忠心呢?还是该夸她忠心呢? 被程诺拆穿,安平的情绪并没有过多的波动。 但是要你的命的几个字,落入安平的耳朵后。 让不禁安平想到了方才来的那一波黑衣人,那些人果真是来杀她的。 有了这个念头后,安平的内心了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拳头也忍不住紧了紧。 苏漠这边,虽然她全程都没怎么开口说话。 但是苏漠0的目光,却一直都在安平的身上。 因此安平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的小情绪,都一丝不落的全被苏漠看在了眼里。 她在看出安平的内心开始动摇后,与程诺对视了一眼。 程诺接收到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刚准备继续开口动摇安平。 结果听到安平低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诺眉头一挑,接了一句:“你是指的那件事儿?” 安平也没再遮掩,脱口而出。 “我是药人这件。” 她们既然猜到她的主子,那她们应该也清楚了她的真正身份。 药人!多么可悲的一个词。 但这就是她的命,从她有记忆开始,她便呆在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里。 周围来来往往的有很多大人,也有很多跟她年岁差不多大的孩子,男的女的都有。 她们每日的生活便是吃药,吃药,再吃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她们,她们这些人究竟得到是什么病。 因此他们只会说:吃了这副药,你们就会好起了。 后来她渐渐长大。 除了她之外,那些跟她一起‘治病’的孩子们都失去了踪迹。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是被刻意培养出来,用来给别人压制隐疾的药人。 因着从小就再那个院子里长大,因为就算她知道了自己身份她也没从来没想过逃到外面去。 知道她一直呆的那个院子被摧毁的那一天,她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烁朝流落在外的公主,也是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当今的圣上。 做了公主之后,她的日子改变了许多,吃穿用度都提高了好几个层次。 有一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 不仅如此,她多了一个教她教养的嬷嬷。 从小没有识过字,因此她学东西很慢。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嬷嬷总会有意无意间提起一个人。 苏漠! 那么总在她的面前说苏漠多好,多好,又说她又多蠢,多蠢。 长此以往,她便在心里恨上了苏漠。 因此便有了后面她和苏漠之间的一系列事情。 现如今回想起来,当年那个嬷嬷一直在她面前提苏漠的时候。 便是打着想让她和苏漠对上的心思吧? 这究竟是谁授的意,用脚趾头想,也该想到了。 只可惜,这多年自己一叶障目的。 一心只想着压苏漠一头,出自己心中的恶气。 却没去深究,萧玉海为什么要费劲心思让她对上苏漠。 程诺听到安平淡然的吐出药人二字,瞳孔顿时放大了几倍。 这让她不禁看向了苏漠,面上满满的都是震惊。 好似在跟苏漠确认,她刚才没幻听吧? 然后她便瞧见了苏漠对她轻点了一下头。 瞧着苏漠竟然一丝震惊都没有,程诺不禁哑然:苏漠这模样明显是早就知道了呀。 竟然不告诉她! 垂首陷入自己悲惨身世的安平,没有等来程诺的回答;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被套话了。 这才刚抬起头,便听到一直没说话的苏漠,开口清清冷冷的说道:“昨夜。” 安平听罢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受伤的那个手腕。 程诺见状,脱口而出:“别藏了,就是因为你手上的伤才知道的。” 别问程诺为什么突然又知道了。 问就是她瞎猜的! 安平听后对上了苏漠的目光。 有些执拗的问道:“所以我手腕上恶化的伤口,果然是你动的手脚对么?” 苏漠微动了一下眼眸,声线清冷。 “答案如何,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 “有!” 安平回答的掷地有声,若是苏漠承认了,就说明她没有猜错。 虽然现在的结果依旧不会改变,但是对她来说却有不一样的意义。 苏漠没有直接开口,委婉的提醒。 “我一早在公堂上,就回答过你这个问题了,你叫我发誓那会儿。” 程诺顿时就想到了苏漠在公堂上的那个断句,她本以为是巧合,结果是苏漠故意为之么? 听到苏漠如是说,安平握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她果真没猜错,五年下来她还是有些了解苏漠的! 可是了解又如何。 从一开始她跟苏漠就不是一路人啊。 在安平沉默了几息后,她再次开口,有些颓然的问苏漠。 “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么多年,她和苏漠之间一直都在逢场作戏,虚与委蛇。 安平其实并没有天真的以为,萧玉海真的会就这么简单的将她放出盛京。 否则她先前,也不会在稍微听到动静之后就立即藏起来。 对于今夜,她其实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了。 若是侥幸活下来,那她从今以后会离盛京城远远的。 若是命不好死了,那也是她的命数到头了。 虽然在安平心里,她也产生过希冀。 希望有人能救下她,但是她没想到,那个救下她的人会是苏漠。 安平这一问,也出了程诺心中的疑问。 老实说,程诺也十分的好奇。 苏漠为什么要救下安平。 按照苏漠和安平两个之间的仇怨,安平如今落魄了,苏漠没上前踩安平两脚,已经算是她的修养的好的。 结果苏漠竟然还特意拉着她一起来救下了安平,这就让她不禁有些好奇了。 苏漠神色不变,脱口而出。 “我不是想救你,只是我不想和你变成同一种人。”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苏漠内心也有过些许的纠结。 她知道安平今晚难逃一死。 因此心中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出手救下她的这个问题。 后来还是她爹爹苏易发现了她的心事。 便出言宽慰了她两句。 “漠儿,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并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 “因此你心中若是放不下,便先去做;左右那路边的小野猫你也收养了不少了,还差这一只两只的么?” “当年她对你见死不救,那是她的选择;现如今你若是想做另一种选择,也未尝不可,说不准未来的某一天,你还会庆幸你今日的抉择。” 听了苏易的一席话,苏漠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当年因为安平的见死不救,她在心里其实恨过安平一阵。 只不过随着后面慢慢长大;那股恨意便被她放下了。 五年后的今天,她和安平转换了身份。 难道她也要和安平一样,心中明明知道,安平可能今夜会丧命却依旧选择视而不见么? 苏漠忍不住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 后来苏漠再三合计,她觉得爹爹有句话说的没错。 安平活着价值,是远大于她就这么无声死去的价值的。 因此她拉上了程诺跟她一起出了城。 听了苏漠这话,安平顿时震惊不已。 过了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当年你醒着?” 提及当年,苏漠神色未变。 淡然的解释道:“本是晕了,但托你的马车发出的声响的福,让我醒了过来;只不过当时一直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分毫,因此你没察觉我醒着也实属正常。” 安平听罢继续追问:“既然你知道一切,也知道我故意离间你和程言,你为什么最后还是和程言退了婚。” “为了将计就计。” 安平背后的人,一门心思的想要苏程两家分裂。 她若是不上当,哪有后面这几年的喘息日子;指不定后面又被暗杀多少回了。 程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描述自己心中的震惊。 五年前的事,她虽然没有亲历,但是也听说了不少。 但是她瞧着眼前的苏漠,瞧着她那双枯井无波的眸子。 心头顿生一丝陌生感。 将计就计是一个什么概念了? 这就是说从五年前起,苏漠就在背地里下着一盘大棋? 在这盘棋里,她搭上了一切。 苏漠自己也好,还是她哥哥程言也好;包括苏漠和程言十几年的感情,都是苏漠这盘棋里的牺牲品。 瞧着苏漠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将计就计几个字,安平公主顿时有些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跟我示威?还是想让我知道自己当年有多愚蠢。” 所有人都被苏漠骗了,程言也好,她也好,萧玉海也好,大家都被苏漠骗了。 本以为在那场算计里,苏漠输了一切,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结果竟是她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听了安贫这么话,苏漠精致的眉眼微微一皱:“这不是你问起的么?” 她不过是根据安平的问题如实答了而已,最后怎的却变成了她在示威? 安平被苏漠这话噎住了。 过了好半晌,才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你够狠。” 苏漠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赞美。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更何况时辰也不早了。 “好自为之。” 说罢这四个字,苏漠便将一个布袋子丢向了安平。 安平本是想拒绝的。 奈何身体很诚实。 她下意识的接过布袋子,到手有些沉甸甸的。 透过松开的袋口。 安平瞧见了里面的银色,应该是一些碎银子。 安平盯着手中的袋子,此时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这一晚又是救她的命,又是给她钱财的。 苏漠这般心胸,会让安平觉得以前的自己很不识好歹。 若不是萧玉海从中作梗,或许她和苏漠会成为朋友。 可是换言之,若不是因为萧玉海,她也进不了盛京,更不会认识苏漠。 等她抬头再度看向苏漠时,发现她们早已走了,但是供桌上却多了一个包袱。 安平见罢想到了什么,走上前去打开一看,里面果真是一些干粮。 所以今夜苏漠带着程诺出现在她面前,就是为了给她送钱,送干粮和告诉她当年的真相的? 五年之间名冠盛京的贵女,后在朝夕间跌落了神坛。 大家都以为,是她受不了退婚的打击疯了,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却不曾想这从头到位都是她算计好的一盘棋。 她废了这么大的周折,下这盘棋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漠这边。 和程诺回城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当程诺第十次欲言又止后。 苏漠终于主动开了口:“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程诺瞧着苏漠精致的眉眼,想了半晌有些泄气的问道:“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第二百四十五章:我明明是心疼你 而且就她现在这般年纪,真的能谋算的这么准确无误么?苏漠该不会是诓她的吧? 苏漠这边,和程诺回城的路上。 两人都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当程诺第十次欲言又止后。 苏漠终于主动开了口:“你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吧,不用这般刻意憋着。” 程诺听了苏漠这话后,瞧着苏漠精致的眉眼。 想着最初在听到苏漠说,当年是将计就计之后;程诺一瞬间有一种想为她哥鸣一句不平的。 但是后面转念一想,程言干的也不是什么人事儿。 于是便歇了这个心思。 现在听到苏漠如是说。 程诺长吐了一口浊气,这才缓缓开口问道:“苏漠,你心里到底还计划着什么?” 从认识苏漠开始到现在,程诺以为自己已经把苏漠的脾气秉性摸的很透了。 直到今晚,她在安平面前吐露她一直曾为外人所知道的真相时。 程诺这才发现,她所认为的自己将苏漠看的很透;其实不过是苏漠展现出来的,想让她看到的东西。 那些苏漠不想让别人看到的,若是苏漠不主动讲,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就像她先前说的那句将计就计。 五年前的那桩事儿,程诺前些日子听她爹娘提及过。 虽不是全貌,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按照她爹娘的话说。 当时的苏漠,若不是因为一个神秘男人来的及时,她估摸着就挺不过来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能算计着后面的事儿? 骗人的吧? 可是安平现如今都那样了,苏漠还有继续骗安平的必要么? 听到程诺如是问,苏漠微耸了一下肩。 囫囵的回着:“谁知道呢?” 她铺开的这个局的重点,从来都不是她想要做什么。 而是萧玉海想对苏家做什么。 也就是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非谋夺。 “你!” 瞧着苏漠这副态度,程诺顿时有一种被苏漠耍了一道的感觉。 什么叫谁知道呢? 一开始让问的人是你吧? 现在她问了,你又不说。 那有你这样的?这是赤裸裸的在逗她玩儿呢? 见程诺有些气鼓鼓的模样。 苏漠心中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过面上的面色却是变得正经了起来。 于是她难得开口解释了两句。 “我没你想象中有那么厉害,一直殚精竭虑的谋划着;迄今为止我所作一切,都是为了保全苏家罢了。” 虽然苏漠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带着浅浅的笑。 但是不知为何程诺听了这话,却觉得心头有些堵的慌。 若不是当年萧玉海突然对苏程两家发难,祸及了她的性命,让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现如今的苏漠应该也会是一个潇洒而简单的姑娘吧。 想到这里,程诺心中有点惋惜。 最终还是忍不住提起了程言。 “我哥他...”你恨他么? 后面的话,程诺还没来的及说出口,苏漠的视线就看了过来。 只见她的眼神十分的平静,开口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冷静。 “你哥当年,的确让我很寒心。” 当年在程言找上门来之前,苏府曾收到过一封离间信。 也是因着那封信,苏漠才起的将计就计的心思。 那时候她心里便盘算着,去找一趟程言,就此事与他商议一番。 结果还没来得及实施,她便听闻程言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 当时的苏漠也没多想;私以为将军府也收到了差不多的信件。 程言约莫跟她想到一处去了,这才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 直到程言不留情面的那一掌劈下来,苏漠这才惊觉程言是来真的。 面对程言的轮番质问时,苏漠的心中也过要为自己解释一番的。 但是最后她顾虑到程言的性格,并不适合逢场作戏。 因此为了以防被人看出端倪,苏沫这才故意执拗的没有开口辩解。 甚至在后来小璃儿想开口为她解释的时候,苏漠也及时出声打断了小璃儿。 其实后来想想,当时的逢场作戏是一方面因素。 另一方面却是苏漠固执的认为。 她跟程言相识十几载,若是竟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解释也是惘然。 解释了能怎么样?扒开了她的伤口给程言看了又能怎么样? 真正懂你,信任你的人,需要解释么? 同理,若不是真正懂你的,信任的你,她又何必解释那么多呢? 也就是说,除了一开始计划好的将计就计。 后来她因为强撑着接下程言那一掌而导致的重伤昏迷也好;还是醒来之后,固执的退婚也好,都不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确实凶险万分。 若不是还是独孤宸及时赶到,给她渡了内力,并喂她吃了药。 那她可能真的就死在那场算计里了。 程诺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走上前去一下抱住了苏漠。 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这句话对不起,是程诺替五年前的程言对苏漠说的。 程诺方才在想。 如果把程言当年对苏漠做的事儿,代入到她和童景弋身上的话... 她就只是稍微这么一想,就已经感觉自己心疼的快不行了。 当时亲生经历的苏漠,该有多心痛,多寒心? 因此她会不原谅程言,不是没道理的。 而后面的谢谢你,是程诺替程家对苏漠说的。 虽然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迟,但是这些都是眼下程诺的真情实感。 当年若不是苏漠拼死相救,救下程言;那么程家可能就是垮了。 祖母就不必说了。 程言身为程家一脉单传的男嗣。 他若死了,上了年纪的祖母势必会大受打击;往严重了说因此可能会一命呜呼也说不准。 她的母亲,虽是小国公主,但从小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太大的挫折。 若是程言死了,中年丧子之痛不是她那个顺风顺水的娘亲,能承受的下来的。 再有便是她的父亲。 虽然作为常年四处征战的将军,也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场面。 但是一时间在多方的打击下,势必也是会垮掉的。 因此苏漠救下的,何止只是程言的一条性命? 她救下的是将军府的满门性命。 听了程诺郑重其事的道歉和感谢,苏漠心底微微有些触动。 但是瞧着气氛越来越沉闷。 苏漠不禁戏谑开口:“事情都过去五年了,你这会儿才来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 抱着苏漠的程诺,听后身子忍不住微微一僵。 随即她才反应过来,苏漠这番话的真正含义。 她忍不住推开了苏漠,抱怨了一句。 “你这强行转移话题的水平太差了。” 苏漠听后眉头一挑,她这才发现程诺的眼圈有些红。 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揶揄道:“我说,你好端端的眼圈红什么呀,活像我将你欺负很了似的。” 程诺听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哭么?我这是在心疼你,心疼你!懂不懂啊?!” 瞧着程诺这般苏漠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 然后缓缓吐出两个字:“我懂。” 程诺这样的人。 跟苏漠过去遇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起初苏漠以为,程诺只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了些。 所以才会不顾当年,她退了程家婚事的隔阂,一门心思的往她身边钻。 现如今瞧来,好像也并不全是那个原因。 不知是不是因为程诺一直在江湖上长大的缘故,苏漠总是觉得程诺不像是程家的人。 怎么说呢? 每个人跟自己的家人,都是有一定的羁绊的。 除非是关系特别恶劣的,或者脑子十分不好使的家人。 否则正常情况下。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家都会下意识的站在自己的家人这边。 这就是所谓帮亲不帮理。 但是程诺却是与这种情况相反的,她是十分典型的帮理不帮亲。 瞧着苏漠郑重其事的说出她懂的话。 程诺顿住了。 心中莫名有了那么一丝的不好意思。 懂就懂嘛。 说的那么郑重其事做什么?还满眼的认真!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方才对苏漠表明了心意。 说自己喜欢她呢! 半个时辰后,磨磨蹭蹭的两人,终于从城外回到了盛京城里。 两人分开后,程诺还没走几步,苏漠便追上了她,开口问道:“你几时走?” 程诺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便愣了一下。 好似在反问苏漠什么几时走? 苏漠连忙解释道:“你不是要回董家?几时启程?我给你践行。” 程诺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好端端的践什么行啊?” 苏漠听罢眉头一皱。 “我以前没做过这种事。” 她只见过男人之间,相熟的人若是要出远门,都是会给彼此践行的;女人之间难道就不需要么? 程诺被苏漠这话,逗的‘噗呲’一笑。 这种事儿?是哪种事儿啊? 笑着笑着,程诺想起来了什么,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你不会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的朋友吧?” 结果苏漠竟一本正经的回道:“除了必要的事儿,我很少与不相干的人结交。” 不相干几个字,听的程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合着她是相干人员? 好像也是,程家也是萧玉海要除掉的对象,她身为程家人自然是相干的。 只不过身为大女主,竟然性格孤僻么?这多少让程诺有点意外。 但是说起来认识苏漠这么久,还真没见过她有什么女性朋友。 忽然程诺想到了什么脑袋一拍。 哎哟,瞧她这脑子。 之前在宫门前,她还说苏漠喝苏璃姐妹二人,与旁人格格不入来着。 眼下竟给她忘了,甚至还在这里震惊了这么久,她今儿是没带脑子出门吧! 这时更夫打更的声音响起,苏漠合计了一下时辰不早了。 便干咳了一声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便不多耽误你了;明儿你若是有空便来食全坊一趟,最近准备上新菜式特邀你来尝尝。” 苏漠记得程诺之前对食全坊的饭菜赞不绝口来着,她昨日送了自己那么多有意思的和有用的药。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回馈程诺一番。 但是眼下程诺好似什么也不缺,苏漠便只得现在吃食上面下些功夫了。 一听有新菜式,程诺立马来了精神。 欣然应允:“好啊!” 就冲这新菜式,她也要尝过之后再走。 上次吃过一次食全坊的菜肴后,她除了对食全坊的菜肴很满意之外,还一直对食全坊的酒念念不忘。 程诺以前酒量算不上千杯不醉,那也有个两斤三斤的量。 结果上次在食全坊她才喝了小小的两壶酒,整个人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这可给程诺震惊坏了,关键是次日醒来时,她还没有丝毫醉酒后的头疼。 就冲这几点,她也势必要去食全坊再喝上一喝的。 “如此,明日就在食全坊见了。” “嗯,明天见。” “告辞。” “回见。” 两人再度分开,苏漠走出几步之后,程诺却又追了上去。 “对了,有件事儿我忘了告诉你了,安平公主,那边我吩咐了人跟着。” 苏漠感激的看向程诺,道了一句:“多谢。” 她今晚会叫上程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想着借助一下程诺的力量。 只不过因为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儿,她没将这个想法说出口。 没曾想,程诺竟然主动去做了这件事儿。 程诺嬉笑一声:“不必客气,还是那句话说不准未来的某一天我还得靠你来救我呢;因此你就当这些小事儿是我在贿赂你好了。” “明天见!” 程诺说完也不给苏漠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苏漠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才转身离去。 然而到了次日。 程诺却食言了。 苏漠在食全坊等着程诺,结果从晌午到黄昏,程诺都没有出现。 不得已之下,苏漠只得悄悄去了一趟将军府。 将军府里一切如故。 苏漠小心翼翼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的程诺的踪迹。 不由得眉头一皱。 程诺不像是那种会轻易食言的人,就算她不来,也应该会差人给她送口信的。 结果什么消息都没有。 她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吗? 但是她瞧着将军府,这风平浪静的模样也不像出了什么意外。 那么程诺究竟为什么食言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血王,你今年贵庚 怀着这样的疑问,苏漠准备离开将军府。 结果一转身,便瞧见程言正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 苏漠见状忍不住微皱了一下眉。 她居然没能发现程言的存在。 是程言变强了? 还是她变弱了? 程言在和苏漠的目光对上的一瞬,眼中一闪而逝过一抹欣喜;但是当他瞧见苏漠微皱起的眉头时。 他眼中的欣喜,转化为了一丝丝的黯然。 苏漠这边,见自己竟被程言撞了个正着。 心中一时间涌起了些许的尴尬。 毕竟她不是名正言顺的进来的,眼下还被主人家抓个正着,这让她如何不尴尬。 程言一开始,发现苏漠的身影,竟然出现在他们程府时,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是当眼下确认不是他的错觉之后,他却又不知道该和苏漠说些什么了。 两人就这般相对站着,沉默了良久。 最终还是程言忍不住先开了口,带着些迟疑问道:“你...”怎么来了。 后面的几个字,程言没来的及说。 苏漠便猜出了他想问什么,打断了他后面想问出的话,言简意骇的说明了她来程府的缘由。 “我来找程诺。” 程言听后,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虽然本就知道,苏漠不可能是来找他的。 但是当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不过这种难过,也只维持了一小会儿,便被他搁浅了。 最近这些日子他独自想了许多。 想明白了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当初是自己亲手推开苏漠的,所以他是没有任何资格去后悔的。 因此他很快便收起了心中的难过。 “小诺今儿一早,城门刚开之时就离开盛京了。” 苏漠忍不住眉头一皱:城门刚开就离开了? 这是出事了?童家?还是董家? 程言很快便告诉了苏漠答案。 “她昨儿夜里接到消息,董家那边出了一些变故;因此她今儿一早便着急赶回去了。” 苏漠微微沉吟了片刻:董家出了变故? 董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地位一向比较崇高。 一般是不会轻易出什么变故的。 而且程诺也不是急性子的人。 那董家出的变故势必是很大的变故了。 想到这里,苏漠便追问了一句:“严重吗?” 瞧着苏漠眼中露出的丝丝担忧。 程言心中忍不住有些讶异。 从再次见到苏漠起,苏漠面上的神色总是淡淡的,少有什么起伏。 整个人虽不及当年明媚,但是沉默之下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今时今日,他竟然破天荒的在苏漠面上看到了一丝担忧。 时光好似一下就回到了五年前。 每次他和爹爹对练,站在一旁的苏漠眼中总是会有几分浅浅的担忧。 因此虽然每次他都会在爹手上败下来,但是一瞧见苏漠担忧的双眸,他也不觉得他爹的拳头重了。 苏漠见程言没有回答不说,甚至一直盯着自己欲言又止。 不由的眉头一皱,出声询问道:“董家的事情很严重么?” 程言回过神来微微一顿,老实说他并没有过问董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因为在程言的潜意识里,只要有童景弋在,他妹妹就不会出任何意外。 因此眼下被苏漠这般问起,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于是他反问苏漠:“你找小诺是有事儿么?” 苏漠见程言避而不答不说,甚至还转移了话题。 当下也明白,从程言嘴里怕是问不出来什么来了。 “倒也没什么,既然不方便细说,那我便先告辞了。” 苏漠说罢,也不给程言回话的机会,直接抽身离去。 程言本想叫住她,但一声漠漠到了嘴边,还是没能叫出口。 因为苏漠的背影,已经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院落,程言有些怅然若失。 ... 苏漠离开程府后,第一反应便是想去屠戮阁的支点。 步子都迈出去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屠戮阁现在可能乱成一锅粥的状态。 她停住了脚步。 眼下还不是她出现到时候。 想到这里,苏漠立即转身直奔灵禧苑。 她还记得当初程诺的另外一个身份还是萧栾亲口告诉她的。 眼下既然从程言口中问不出什么来,那便去找萧栾打探一二好了。 同时在心中也暗暗决定。 在确定了程诺那边的事儿,不是很严重后。 她便也要准备准备,把收复屠戮阁之事提上日程了。 其一是因为她这么长的时间没露面,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怕是也出现的差不多了。 其二便是因为最近这几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儿。 都让苏漠越来越觉得拥有一股属于自己势力的重要性。 虽然苏府在盛京城里也有一些眼线以及护卫,但是随着之后的局势越来越乱。 他们便有些不够看了,因此一直这么下去可不行。 安平被萧玉海赶出了盛京,不知道萧玉海那边之后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再有便是太子,虽然萧宣一直对她都还不错。 但苏漠始终觉得,除了一开始她和萧宣达成的共识之外,他背地里还有别的图谋。 但是因为她的消息网不够广,因此她一直没有猜测,萧宣在计划着什么。 在苏漠脑中思绪万千之间。灵禧苑很快便到了。 今日的苏漠还是和昨日一样。 直接避开了灵禧苑外巡逻的禁军,悄然潜进了灵禧苑内。 刚摸到萧栾面前,正好撞上一个影卫从外面闯进来。 跟萧栾汇报道:“爷,有人....”闯进来。 后面三个字影卫还没来的及说,他便瞧见了自家主子身旁多了一双精致的绣鞋。 影卫顺着鞋面往上看去,这不就是那个闯入者么? 跟王爷认识,还是个女子,那不就是未来王妃? 萧栾见影卫的话只说了一半,垂眸看了他一眼。 追问道:“有人什么?” 影卫一听,顿时有些头皮发紧。 “有人...有人...” 连说两个有人后,影卫脑海里灵光一闪,连忙改口道:“属下是想跟王爷说,王妃来找您了。” “只是属下没想到王妃武功盖世,属下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已经出现在了您身边。” 萧栾听了这影卫溜须拍马的一番话,面色没有任何起伏,淡淡的吩咐道:“退下吧。” 苏漠则是眉头一挑;自己这是被人明晃晃的拍马屁了? 现在做影卫不仅要武功高,够忠诚,还要兼具溜须拍马了? 听到自己王爷让他退下,影卫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他反应够快。 “是。” 影卫退下后。 萧栾转向苏漠问道:“今儿过来找我,可又是碰上什么事了?” 昨儿把他弄成那样,便落荒而逃的小东西。 还以为要好几日都见不上了,没曾想才不过一日,她便再度登门了,怕是又遇到什么事儿来找他要情报了。 虽然萧栾很不想承认,但是没办法,这小东西就是这么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苏漠被萧栾这么直白一问,顿时明白自己行事而有些冲动了,或许一开始她就该换个身份去屠戮阁打探消息的。 “嗯?” 见苏漠没答,萧栾轻嗯了一声。 “怎么了?” 苏漠看了萧栾一眼。 心想:来都来了,才开始后悔,这也太晚了。 这才开口说道:“程诺离京了。” 萧栾听罢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早晚也是要走的。” 她虽是程家人,但是却并不属于盛京;从很多年前,她被送出盛京开始,她此生就不属于盛京了。 苏漠听罢微微摇了摇头,她自然是明白程诺是不属于盛京的。 “我和她本来今日约好了,一起去食全坊尝新菜;结果她连招呼都没跟我打,就直接离京了。” “所以你去了将军府?” 萧栾的问题让苏漠微微一愣。 她不明白萧栾为什么突然这么般问,但是还是点头承认了。 萧栾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爽快,心中因为苏漠来找他的那一点小小的愉悦,也消失殆尽了。 苏漠察觉之后,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你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变脸了。 萧栾敷衍的回了一句:“没事。” 但从他的神色来看,分明就是一副我很不爽的样子。 这不禁让苏漠的脑子有些打结,想了好一会儿猜反应过来。 “你不会在吃醋吧?” 萧栾身型一僵,看了苏漠一眼,却没有说话。 苏漠被他这般逗的忍不住觉得有几分好笑,但最后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是因为程诺才去的将军府。” 萧栾听罢却是笃定的说道:“但是你见程言了。” 若是见的是程家其他人,苏漠肯定是不会来找他的。 一想到苏漠私底下见了程言,萧栾这心里就越发的不爽快了。 虽然他知道苏漠心里早已经没有程言的地位了。 见萧栾有些不依不饶,苏漠只好解释道:“见程言只是意外;我只是去找程诺的,毕竟之前她还在盛京的时候,对我还不错;今儿明明与我越好却并没有赴约,因此我担心她出什么事儿才去的,并不是刻意去见程言的。” 看着苏漠语气焦急的跟自己一直解释,萧栾嘴角的笑容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苏漠见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萧栾给耍了。 顿时没忍住给了萧栾一个白眼:“血王,请问您今年贵庚?” 多大个人了,还这般的幼稚。 萧栾直接独孤宸上身,一幅‘怨妇’的口吻回道:“你与那程言本就不是适合私下见面的关系,我心头不痛快还不能直白的与你讲了?” 苏漠听后面上挂起一抹假笑:“当然能。” 苏漠是真没想到萧栾竟然还会有吃别人的醋的时候。 于是便忍不住在心里想着:她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来。 果然她还是应该换个身份,去屠戮阁打探一番,这样消息可能来的更快。 程诺的的不辞而别,搅的苏漠没有任何心思与萧栾玩闹下去。 当下便说了一句:“苏漠的出现,既然惹了王爷不开心,那苏漠这就退下便是。” 说完苏漠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走了。 以往碰上这种情况,都会直接追上去的萧栾。 今儿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追上去,就这么简单的放任了苏漠离开。 也是奇了。 待到苏漠的背影从灵禧苑内彻底消失后,萧栾面上的笑意终于还是沉了下来。 不多时,一名影卫悄然来到萧栾身边,恭敬的问道:“主子,童公子那边需要派人手去帮忙么?” 最近是多事之秋,不仅盛京城里乱成了一锅粥,江湖上也乱成了一锅粥。 先是武林盟的童盟主中了毒,还是一种董家人一时都无法解开的剧毒。 接着便是身为少盟主的童景弋,还被人下了悬赏给屠戮阁。 每日都被杀手追杀着,日子过的狼狈不堪;程诺便是再得知了这个消息,才连招呼都没来的及跟苏漠打就离开了盛京。 再是屠戮阁原来的管事祥叔突然出事身亡,而他用薪火令传承下来的阁主漠一时至今日都没现身。 现在整个屠戮阁,明争暗斗不断,已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若是屠戮阁整个分崩离析了,这对江湖来说又将是一场更大的风雨。 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原本被屠戮阁规矩拘束者的杀手。 一旦没了规矩约束,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没人能猜的到。 因此大家都在背地里祈祷着,那个叫什么漠一的人,能尽快现身稳定住屠戮阁的局势。 对于影卫的问题,萧栾并没有正面回答。 “童景弋在明,想害他的人在暗;本尊插手又如何?江湖上想要童家父子命的人太多了,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不是不管,而是时候未到。 再说童老盟主,把持武林盟多少年;岂是那么轻易就被人算计到的? 这一切的一切只怕都是为了促成某件事吧。 因此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影卫听后,忍不住有些迟疑:“属下只是担心,回头王妃会伤心。” 萧栾眉梢微扬:“何出此言?” “最近这些时日,王妃都和程小姐走的极近,二人看上去感情十分亲厚;属下只是担心回头童公子那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惹得程姑娘伤了心,回头王妃也跟着伤心。” 第二百四十七章:是你么?漠一 听那影卫说完这番话,萧栾转眸撇了那影卫一眼。 淡淡开口:“你收了童景弋多少好处?” 伤心? 无论是程诺也好,还是他家那个小东西也罢。 可都不是什么只会伤心的主儿。 影卫一听连忙跪了下去。 “属下失言,还请主子恕罪。” “那就缝上你的嘴,给本尊滚下去。” 影卫没再开口,乖乖按照萧栾所说的圆润的滚了。 苏漠这边,离开灵禧苑后,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今天的萧栾有些不对劲儿。 感觉萧栾就好像是故意气走她的一般。 难道董家真的出了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故?大到他不想让她参与? 还是说程诺的突然离京跟童景弋有关? 想到这里,苏漠猛然想起在之前她从沧洲城回盛京的路上。 自己和童景弋经历过的一次来自于屠戮阁的暗杀。 正是苏漠得知了自己被授予了薪火令那次。 她记得当时那些来杀童景弋的杀手说过。 童景弋被人下了悬赏。 虽然原因是因为他高调架马车,让人怀疑里面可能是什么武林秘宝。 可是当时那些杀手却全都是直接朝着童景弋去的。 由此可见,因为他身怀秘宝才下悬赏什么的不过都是托词。 那次被暗杀之后,后面的路程。 因为苏漠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童景弋便配合她一起隐藏了行踪,因此倒也没再被屠戮阁的人寻到过踪迹。 虽然短时间里童景弋是相安无事了,但是有关他的悬赏任在;而他作为武林盟的少盟主,也不可能一直隐藏行踪躲一辈子。 那么他被人发现踪迹便是迟早的事儿。 想起了这件事儿。 苏漠再结合一下,那一日她帮童景弋带话,程诺当时听了之后的反应。 苏漠可以看出来,这两人该是两情相悦。 若真是童景弋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程诺势必是不能再安稳的在盛京呆着的。 那么情急之下选择不辞而别,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就是不知童景弋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程诺参与进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漠越想,心中越有些放不下程诺的安危。 不是苏漠刻意看低童景弋。 而是屠戮阁的杀手层出不穷,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 童景弋是可以占到一时的上风;但是面对源源不断的杀手向他而去时。 时间久了,他也是会扛不住的。 回头若是童景弋真出了什么意外。 作为罪魁祸首的屠戮阁势必会被程诺记恨上。 想到这些日子,这个姑娘在自己身边留下的欢声笑语。 以及她们之间时不时展现的默契。 苏漠心中明白,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想到这里,苏漠不由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回到苏府之后,她先是找到苏璃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之后边便立即回了自己的槿院,从自己衣柜的最底下的隔层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夜行服。 一阵拾掇之后,她又变成了屠戮阁里那个话很少的漠一。 做好这一切,苏漠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一抬头便瞧见苏易站在她的院子里,当下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她爹是从来不会在夜间来她们的院子的。 今日怎么来了? 苏易第一次见苏漠这般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 一时间差一点没认出来,最后还是靠着苏漠的那双幽深的眼睛。 这才让苏易确定眼前整个蒙着面,一身肃杀的黑衣人是自己的大女儿。 苏漠走上前去,低低的叫了一声:“爹。” 苏易点了点头,再度上下打量了苏漠一番后。 这才开口嘱咐道:“路上小心些。” 他没有追问苏漠穿着这身行头是要去那。 跟以往一样,苏易对于自己的这双女儿想做的事儿,或者要做的事儿,从来不过多追问。 他的要求很简单,人平安就好。 苏漠见她爹竟然是来叮嘱她的,当下也收了询问的心思。 点头应和着:“女儿会的。” “那便去吧。” “女儿告退。” 直到苏漠走出很远,很远;苏易这才收回自己眺望的目光。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竟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屠戮阁内。 妙衣双手被绑着吊在三楼临时搭起来的观赏台上,已经整整三日了。 这三日,她棵米未尝,滴水未进,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以往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没有了色彩,那张如泣血般殷红的红唇失去了颜色。 好端端一个曼妙美人,不过三日竟被人虐待的这般不成样子。 就连穿在身上的衣衫都变的破破烂烂的,眼尖的还能透过她褴褛的衣裳,看到她瓷白的肌肤上一条又一条狰狞的伤口。 这些伤口都是这几日,那些屠戮阁的反叛者用鞭子一类的刑具留下的。 他们这么折磨妙衣的目的,便是为了能从从妙衣口中逼问出漠一的下落。 自从祥叔将薪火令发出开始,到今天已经快月余。 屠戮阁的那些反叛者,却始终没摸到漠一的下落。 因此那些反漠一人士,沉默再三后一举拿下了屠戮阁的控制权。 之后更是在第一时间,将经常跟漠一联系的妙衣抓起来进行了盘问。 妙衣说她不知,但是却没有一人相信。 因为整个屠戮阁的人都知道。 排行榜上的那些人跟他们的任务联系者之间,都有着一层不可描述的关系在里面。 因此一直承担着漠一联络者的妙衣不可能不知道漠一的下落。 妙衣说不知无一人相信,反叛者们将她归咎为了嘴硬。 于是在妙衣几番‘嘴硬‘之下。 反叛者中的领头人,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命人将妙衣给吊了起来。 时不时的吩咐人来询问妙衣两句,她若还是说不知就直接抽上两鞭。 那鞭子是粘了盐水的,打在身上留下伤口后,剩下的便是专心的疼。 好几次妙衣都快顶不住了,但是最后她还是靠着一口气撑了过来。 她始终坚信漠一会回来。 她一定会回来! 就像当初她被恶人压在身下,他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并伸出援手救下她那样出现。 然而就在妙衣迷迷糊糊之间。 她听到了一些小小的动静。 “这娘们儿,被吊着打了三天了,嘴还是这么硬;哥几个你们说她和漠一在床上的时候,嘴是不是也这么硬啊?” 这个声音一落,周围顿时响起了几声附和的荡笑。 妙衣迷糊的意识,彻底变得清醒了。 她有些艰难的抬起自己沉重的眼皮,奈何她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一个简单的睁眼的动作都难以完成,最终她只能透过自己微微睁开的一个缝隙。 看清楚眼前这几人的长相,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这脑子一天到晚装的,都是些肮脏的东西。 这个时间,四下又无人的;这几个人摸到自己面前到底是想做什么。 妙衣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奈何她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只能当砧板上的鱼肉。 果不其然,下一瞬一只又一只的咸猪蹄伸向了妙衣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们避开妙衣的伤口,在漠一的腿上摸索着。 动作轻佻又放荡,惹的妙衣心中一阵恶心,但是却无能为力。 或许一开始她挺那个男人,先避其锋芒就好了。 可是她又能逃到那里呢? “这娘们的皮肤真嫩啊,摸着真得劲儿。” “就是就是,真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这么一个曼妙佳人,怎能这般粗暴对待呢?” “你这会儿说的好听,白日里你用鞭子抽她的时候,也没见你心软啊。” “你是不知道,当老子用鞭子打在她身上的时候,我这老二有多兴奋,那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爽爆了。” 随着那人爽爆了三个字说出口后。 周围的环境一下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紧接着妙衣妙衣听到了好几声‘咚,咚,咚,’的声音。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倒地上了。 她还感觉到在那些‘咚,咚’声发出前,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喷洒到了自己的身上。 妙衣的心思一下就活络了起来。 是漠一来救她了吗? 这个想法,刚在妙衣的脑海里成型,妙衣便感知到是一直吊着她的绳索被人一下劈开了。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下跌去,她现在没有力气做不出来任何反抗的动作。 因此便只能任由自己下跌,就在妙衣在即将跌向地面之时。 一只宽大的手掌,攀上了她的腰肢,妙衣被人接住了,紧接着便被接住她人一把捞起来揽进了怀里。 那人不太温柔的动作,直接触及到了妙衣腰上的伤,疼的她眉心直拧。 待这阵疼痛过后,妙衣这才发现怀抱中自己的这个怀抱有些单薄。 她有些怅然若失,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是你么?漠一。” 因着她实在太虚弱了,说出口的话有些气若游丝。 好在抱着她的人还是清楚了个分明,便浅淡的,低沉的应了一句:“嗯。” 之后便没再有过多的言语。 听到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后,一直强撑着的妙衣;终于有些扛不住的晕了过去。 李召瞧着晕倒在自己怀中的美人,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之后便从自己身上解下了外衫。 将衣衫褴褛的妙衣给裹了起来,遮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与伤口。 自从前些日子,暗杀童景弋失败之后,李召便再没离开过屠戮阁。 他和妙衣一样,一直在等,等漠一回来主持大局。 前几日那些反叛者揭竿而起,占领屠戮阁之时。 李召是准备直接带着妙衣离开的。 因为他心里清楚,等那些人成功之后,他们首当其冲的便要拿妙衣开刀的。 谁让她是整个屠戮阁里,跟漠一关系最近的一人呢? 但是妙衣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妙衣不愿走,那些反叛者又在外面虎视眈眈,李召只得将这件事儿作罢。 之后他便当作没有发生这件事儿一般,悄然退下。 在那些人彻底占领了屠戮阁之后,妙衣毫不意外的被他们抓了。 之后便是漫长的被他们逼问,被他们严刑拷打。 但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妙衣又如何能说的出来? 这几日,李召一直在思索怎么救走妙衣。 因为她和漠一联络关系,因此妙衣在屠戮阁里代表的是漠一的脸面。 所以一直很推崇漠一的李召,势必是想保全漠一的颜面的。 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孤身一人,如何跟这么多的反叛者想斗? 因此他只能背地里暗自留意着妙衣这边的情况。 这样也是今夜,他为何能这么快速的发现妙衣这边的异常,并从那些人手中救下妙衣的原因。 但是人他眼前是救下了,后面的问题又出现了。 他要如何带着妙衣,避开这满阁的高手,安全无恙的走出去?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李召的脑海里,周围突然就亮起了无数的烛火。 将原本带着些朦胧色彩的屠戮阁,顿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接着抱着妙衣的李召便听到了一句。 “漠一,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听到这个声音,李召的身子顿住了。 原来这是一个局! 因为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反叛者的头领——冀猛。 人如其名,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壮汉,一脸的络腮胡整个人看着十分的不好惹。 待烛火将李召照亮后。 冀猛这才发现,来救妙衣的男人并不是漠一。 不由得面色一沉,质问道:“你是谁?漠一呢?” 他故意吊了这个妙衣三天。 让她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引漠一上钩的。 听说当年这女人被人调戏时,漠一曾出手并宰了那个调戏这个女人的人,因此这女人在漠一心中是有一些地位的。 当时这件事,在整个屠戮阁里传的是沸沸扬扬。 因为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屠戮阁里杀了人,还全身而退的。 漠一是这世上活着的唯一一个。 因此他才想着利用这个女人,再布一次局。 没想到今晚他局布下了,跳进来的人竟不是漠一。 想到这里,冀猛本就不大的眼睛微眯了几分。 “我...” 感受到冀猛不善的目光,李召的背脊不由的有些紧绷。 心中哀叹:今晚他怕是在劫难逃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尝试着拖延一些时间吧,万一让他找到了脱身的机会也说不准。 第二百四十八章:她能一个打一百个 想到这里,李召忍不住开始思索着,怎么做才能将这冀猛短暂的忽悠过去。 这时,屠戮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吱呀’的开门声,在这本就有些紧张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在众人或好奇,或诧异的目光中一个单薄的身影。 从门外不急不徐的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屠戮阁一楼的大厅正中央,这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接着她微微抬起头看向了冀猛,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起伏。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懒懒的,淡淡的开口道:“我在这。” 此话一出,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变的更加紧张了起来。 听到漠一的声音,李召一直狂跳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因为他和妙衣安全了。 苏漠的突然出现惹得冀猛愣了那么一瞬。 反应过来后,他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来到了苏漠面前。 苏漠的个子本不算矮,但是人高马大的冀猛往她面前一站;她整个人便显得有些娇小了,好在身上的气场够足,倒也被高大的冀猛给比下去。 甚至还有反压冀猛一头的趋势。 冀猛从进屠戮阁开始,听说了很多漠一的事迹。 但是真正的面见漠一今儿还是头一遭。 他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娇小个子的男人。 不由的眉头一皱。 身板这么单薄的人,竟然是屠戮阁的屠戮之神? 这与画像上的相差的也太远了。 之前输给他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没睡醒?就漠一这样身板的男人,他冀猛能一个打十个。 随着冀猛的动作,冀猛手下的那些反叛者也纷纷往前考了几分。 企图给苏漠一些压迫感,所有人都戒备的看着苏漠,并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只要冀猛一声令下,他们就将群起而攻之。 然而冀猛却是先打量了苏漠很久。 然后才开口确认道。 “你就是漠一?” 苏漠神色不变,眼波微转,淡淡回应道:“我是。” 见苏漠这么干脆,冀猛也不搞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开门见山道:“将阁主之位交出来,我可绕你一命。” 哪知,苏漠听后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脱口而出两个字。 “不要。” 这般的干脆,可以说十分的不给冀猛面子。 面前的这个男人,苏漠以前没见过。 因此方才她悄悄试探了一番。 此人的内力比较雄厚,在屠戮阁里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 但奇怪的是,她在前十的名单和画像里,从未见过这个人。 不知道是他以前故意藏拙了,还是最近刚进屠戮阁。 虽然苏漠对冀猛路数没什么了解,但是心里却丝毫不慌。 在她看来没有了解过的对手,交起手来才有意思。 听苏漠居然如此干脆的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冀猛的眼神不禁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虽然冀猛一开始也没想过能这么轻易的将屠戮阁拿到手,但是被苏漠这么干脆的拒绝掉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手下少说也有百来号人,而漠一就只有孤身一人。 他当真以为自己能以一敌百? 在冀猛还没来的及做出任何举措的间隙,他身后便有人坐不住了。 站出来大喝一声:“你找死!” 说完便操起自己的武器——一把三板斧。 飞身袭向了苏漠,越靠近苏漠那人面上的神色越狰狞。 好似下一瞬他就能看到苏漠被他一斧子劈成两半的画面一般。 然而当那人的斧子与苏漠柔软的手掌对上之后,他再怎么用力也进不了分毫了。 三板斧男不由的愣了一瞬。 难道这世上真有空手接白刃的功夫? 因为按照常理来讲那样素白的一只手,应该被他一斧子劈成两半才是。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她轻飘飘的就接下他的斧子,就好似她的手是铜皮铁骨一般。 三板斧男别说将她的手劈成两段了,就是想在苏漠的手上留下一点痕迹都难了。 其实三板斧男若是仔细瞧瞧,定是能发现苏漠的手中有一柄泛着寒光的小小飞刀。 正是苏漠做为漠一用的最趁手的暗器。 然而因为苏漠轻飘飘的就接下了他全力的一招,这不禁让三板斧男心神有些慌乱,因此便没察觉到这些。 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男人’是屠戮阁里最厉害的杀手,以前三板斧男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儿。 直到现在直面苏漠时,三板斧男才明白有些传说不只是说说而已,这个人是真的可以碾压自己的。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若就此认输势必会落人笑话;因此就算是明知自己打不过,他还是要硬着头皮上才行。 只不过心中多了一丝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看着这个男人身板这么瘦弱,就那么冲动的跳出来。 三板斧男想罢想收回自己的斧子,换个方向再尝试着攻击一次。 结果却瞧见苏漠手腕翻转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直接夹住了那三板斧男的斧刃。 三板斧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撼动苏漠这两根手指分毫。 气氛一下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时不由的有人开始回想起漠一名字的由来。 为人冷漠且杀人只用一招。 若是漠一想,这个使三板斧的家伙,怕是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其实这个三板斧男并不算什么小喽喽。 别看他其貌不扬,但是他那把斧子下的亡魂不少。 以前三板斧虽然偶尔也会遇上比自己更厉害的高手。 但是他却从来没被人遏制的这么狠过。 就连当年祥叔在世时,面对他这的这般斧子,都做不到苏漠这般云淡风轻。 眼见着三板斧男被制,冀猛的面上有些难看。 另一侧又跳出来一个人袭向了苏漠。 这人手中的武器是一根长五尺,有苏漠手腕粗的铁棍。 外表十分光滑,看来是常年都有打磨的。 看着那人拿着棍子的姿势,苏漠猜测这根铁棍子应该是实心的。 铁棍男这一棍子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攻击的是苏漠下盘。 然而他与三板斧男一样,都是眼见着就击中苏漠了。 却见苏漠足尖一点,整个轻飘飘的一脚踏上了那铁棍男的武器上。 接着脚下微微用力,一瞬间似乎有千斤的重量压在了这根铁棍上。 手中棍子的重量突然加重。 那个铁棍男的身形跟着一起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下来身子。 手中的铁棍却因他承受不住铁棍的重量而脱了手。 铁棍与地面接触发出的一声声闷响。 犹如一记重锤,击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手下的人被苏漠两招制伏了两个。 冀猛一开始因为苏漠身形单薄,而对她起的轻慢之心瞬间荡然无存。 这个‘男人’比传闻中更危险。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冀猛准备再观摩观摩苏漠出手的套路,再与他决战不迟。 在那之前,就先让他手下这些人去消耗他一番。 他倒要看看这个漠一是不是真的可以以一敌百。 想到此处,冀猛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他抬手一挥,楼上楼下所有反叛者都一拥而上冲向了苏漠。 一旁看着的李召忍不住为苏漠捏了一把汗。 但是直面这些向自己袭来的杀手的苏漠却是面色不变。 她先是松开了自己一直气定神闲用两指夹住的三板斧。 随后一个利落的转身后退了两步,站稳之后脚下用力一踏。 无论是那三板斧,还是那落地的铁棍。 都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直接袭向了自己原来的主人。 三板斧男第一次被自己的武器,逼得节节败退。 整个人都狼狈不已,直到最后他退到了墙角,整个人再无退路。 那袭击向自己的斧子还不见停下。 最终三板斧男背靠着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斧子。 在他肝胆俱裂之下,他的三板斧擦着他头顶钉进了他背靠的柱子里。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后。 三板斧男的眼神忍不住向上看了一眼,然后慢慢蹲下将自己从斧口之下移开。 铁棍男这边也没比三板斧男好到那里去。 他的兵器擦着他二弟,一头扎进了一旁的门上。 他顿时只觉自己裆下有些凉。 低头一看衣衫上被铁棍洞穿了好大一个洞,冷气正是通过这个洞嗖嗖的往他衣服里灌。 苏漠这边,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手中的飞刀已经发挥不了它的优势了。 看来她需要一些别的趁手的武器了。 虽然她身上还带着一条,带着倒钩的银鞭。 但是眼下却不能用。 因为她她的鞭子是特制的,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独一条。 因此便不能随意用了,否则很容易被人洞察了身份。 眼前这些人手中的那些武器。 要么就是粗糙多齿的狼牙棒,十分的不雅观。 要么就是为了耍帅而配的宝剑,一点也不锋利。 苏漠看来看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方才那根和她手腕差不多粗的铁棍比较合适。 毕竟要惩罚这些疯狂噬主的疯狗,没有什么能比打狗棍更合适的了。 想到这里苏漠,一脚踹晕近身来的一杀手;然后左手手腕翻转一股无形的气流齐聚苏漠掌心。 铁棍男胯下的那根铁棍,突然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从门上脱落笔直的向着苏漠飞去,就这短短的几息,铁棍在苏漠操控下,击倒了不少向着而去苏漠前赴后继的杀手。 等苏漠拿到铁棍后,那铁棍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苏漠无视那些血迹,伸手将铁棍握在手中把玩了两圈。 一根带着些分量的实心铁棍,被苏漠耍的虎虎生风,吓得不少冲上来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要是被这棍子击中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会疼都还只是轻的。 冀猛的手下们是迟疑了,可苏漠却并不给他们退缩的机会。 只见她由守转攻,持铁棍就向他们袭去;所到之处棍起人倒,没有任何一个杀手,能在苏漠手中撑过一招。 被苏漠手中的铁棍击中的人,棍棍到***棍见血。 若是你挨了一棍子只是骨头断了没见血,那么恭喜你走大运了。 不信你看,其他被苏漠用铁棍教育的人。 有一个没见血的么? 一个都没有! 那你可不就是走大运了么? 看着苏漠身边接二连三不断倒下的人,铁棍男直接看傻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一直被自己拿在手中当武器的铁棍,竟然能这么厉害。 冀猛手下人的很快便被苏漠打倒了一半,看着苏漠脚边垒起的伤员。 李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忽然间十分庆幸,当初他很快就认出了苏漠来。 不然当时和他一起出任务,暗杀童景弋的那些人恐怕就回不来了。 被百人一起车轮战,面部改色心不跳的不说;还直接干倒了对面一半以上的人。 这等武力值难怪祥叔这么看重他,甚至不惜动用薪火令也要让他就范接下屠戮阁。 试问祥叔之后,除了漠一。 还有谁能以一己之力,强力镇压住屠戮阁里的这些牛鬼蛇神? 李召想破了脑袋还是两个字:没有! 当苏漠一棍子不知道打伤第多少个人之后,她手中的铁棍终于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给拦了下来。 此时的苏漠,除了额间有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之外;脸不红,气不喘,就连体内的内力都没怎么消耗。 也就是说方才苏漠打倒的所有人,靠的都是一些浅显的武术把式和手上的蛮力。 此等武力,让人不得叹服。 手中的棍子被截,苏漠抬眸看了一眼截棍子的人。 冀猛。 她没有丝毫的的意外。 只是忍不住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然而除了让冀猛的手臂微微下沉了几分之外,再无任何进展。 苏漠藏在面罩下的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让她前面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做热身。 接下来终于要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就这么想想,苏漠便感觉自己全身好战的因子都被激活了,变得十分的迫不及待起来。 然而冀猛在对上苏漠的目光,却是由衷的说了一句:“你的确很强。” 苏漠眉梢微扬,毫不客气的接受这个夸奖。 “这是自然。” 大有一副我若是不强;这个屠戮阁的阁主就轮不到我来做的意思。 “但是到此为止了。” 冀猛说罢,握着铁棍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 第二百四十九章:还要再来么? 那铁棍便从苏漠手中脱手飞出,落到了一旁空白的地面上,发出了一阵闷响。 不仅如此,一直向前没有后退过一次的苏漠,也因着的冀猛这个动作而后退了好几步。 苏漠倒退其实是为了拉开距离和冀猛对决。 因为冀猛的力气远胜于她。 因此苏漠若与冀猛近身决斗,势必会吃亏。 因此她选择后退两步,利用自身灵活的优势,与相对笨重冀猛进行拉扯周旋。 然后在伺机寻找机会打败他。 殊不知她这个带着些许算计而后退的动作,看在那些剩下的还没被苏漠打倒的杀手眼里。 却让他们突然之间振奋不已。 甚至还齐声大喊着。 “大猛哥威武!” “大猛哥天下无双。” “大猛哥,把他揍成团肉泥,为受伤的兄弟报仇。” “大猛哥...” “大猛哥...” 先前他们这些人被苏漠那般一面倒的教育,以至于这些人不知不觉间,在心中对苏漠起了畏惧之心。 这也是苏漠为什么能淡淡只靠一些简单的招式以及蛮力,就直接打倒这么多人的原因。 有道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拿刀的害怕不要命的。 苏漠先前的那种打法,就是十分纯粹的不要命的打法。 因此光从气势上就已经单方面的碾压住了他们。 心理上被碾压,就算他们想要反抗;出手的招式也是软绵无力的。 至于苏漠是怎么碾压他们的。 你见过有打人越打越清醒,还越打越兴奋的吗? 正常的人在杀红了眼之后,整个人会处于极端兴奋中;但是在那个时候杀红了眼的人,脑子其实是十分不清醒。 剩下的其实都是潜意识里的兴奋。 因此那些杀红了眼的人,看似无所畏惧了;实际上却是已经失去了主观判断,脑子里只剩下了杀伐二字。 但是苏漠不一样。 虽然苏漠自己本人没怎么察觉,但是当时一起围攻的其他人却看的十分分明。 一开始苏漠与他们这些人交手,神色还是淡淡的。 但是随着他们这边越来越多的人被苏漠一棍打趴,她的眼中逐渐有了光并染上了色彩。 好似她面对的不是百十号人的围杀。 而是有一件能让她极为兴奋的东西摆在她眼前一般。 虽然苏漠一直蒙着面,他们这些人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苏漠在笑。 一种不闻声,就能让他们毛骨悚然的笑。 偏生她的意识还十分的清醒,无论怎么打手上的力气都把握的很精准,一招只会让人重伤绝不会要人性命。 这种对力量运用到极致的可怕的把控,谁见了不得在心中心里暗骂她一句:疯子! 这个人从头到脚,彻头彻尾的疯子! 试问在面对疯子之时,有几人能鼓起勇气跟她一直周旋? 因此他们才会那么轻易的节节败退。 但是眼下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头儿冀猛大哥轻飘飘的一下,就惹得这漠一后退了好几步。 看到这样的场面,这让他们如何不精神振奋?心里又怎能不阴霾尽扫? 然而在周围手下的一片欢呼声中。 冀猛的面色却有些阴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粗大的手,然后又看了看对面神色恢复如常的苏漠,眼神中多了几丝慎重。 先前那根被他用力掀开的铁棍,并不完全是被他掀掉的;其中很大程度还有漠一主动松手的原因。 而漠一这个后退几步的动作,也不是因为抵挡不住他的力量,而是漠一顺着他攻击的弧度故意做出的后退。 可以说冀猛先前掀开铁棍的力气,十分当中被漠一轻松卸去了九分,最后剩下的不痛不痒一分力气给漠一挠痒痒都不够。 这个瘦弱的‘男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冀猛在心中如是想着。 要知道漠一在跟他交手之前,可是已经先他手下的数十人交过手了。 虽然冀猛心中已经不再如一开始那般轻看苏漠了;但是他还是没想到,苏漠能在这么多人的车轮战下。 竟然能丝毫不显疲态不说,还能一直将赢面稳稳的把握在自己手里。 这事儿就算是换做冀猛自己来做,也会略显吃力。 可苏漠却始终游刃有余,这让冀猛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 想到这里,冀猛手握成拳,以排山倒海之势,猛的向苏漠袭去。 就在刚刚,他已经想明白了苏漠为何后退的缘由。 因此冀猛绝对不会给苏漠跟自己拉扯的机会。 他要黏着苏漠,并一鼓作气利用自身力量上的优势打败苏漠。 苏漠看着向自己袭来的冀猛,瞬间便洞察了他的想法。 心中忍不住微讶了一瞬,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冀猛看上去五大三粗的。 心思倒是挺细腻的,脑子转的也够快。 难怪能当这群反叛者的首领,确实有那么几分本事,武力上也比较过关。 若是能将其收服,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得力副手。 想到这里,原本准备躲开的苏漠,选择了直面冀猛这一拳。 既然准备收服,那就不能再用拉扯之法战胜他了。 冀猛这样的人,只会服从拳头比自己的硬的,实力比自己强的人。 因此她若是用拉扯之法胜过他,想必事后冀猛心里也是会不服气的。 但是苏漠也并不准备就这么跟冀猛硬碰硬。 明知道自己力量不如别人,而且自身还习有内力的情况;放着自己雄厚的内力不用,直接用蛮力与人对抗。 那是傻子行为。 而她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刚好也不傻。 因此只见苏漠气沉丹田,调动体内的内力裹于自己的手掌之间。 在冀猛离她的面门只剩几寸之时,苏漠微微抬手截下了冀猛这迅猛的一记重拳。 这轻飘飘的一下,顿时让冀猛那本有气吞山河之势的重拳,变成了软趴趴的喵喵拳,场面可谓是让人大跌眼镜。 想象中的苏漠被冀猛一计重拳击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这让周围围观的人不由的心生了一些失落。 冀猛见自己的拳头被苏漠这般轻松的截下来了,也是不由的心头一滞。 他尝试着想让自己的拳头再递进几分,而那拳头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怎么都击不中苏漠的掌心,一股无力之感盘踞在了冀猛的心头。 他撇了一眼苏漠那只摊开手掌,还没有自己捏成拳头的手大。 忍不住眉头一皱,心想:不应该啊! 想罢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气力,这一次拳头终于递进了几分。 此时冀猛的拳头与苏漠的掌心就只隔着一厘的距离;似乎只要冀猛再微微使点力,就可以直接击中苏漠的手心一般。 然而事实却是可是无论冀猛怎么用力,他的拳头就是递进不了分毫。 就这样冀猛和苏漠就这般僵持了下来,冀猛动不了苏漠分毫,苏漠也奈何不了冀猛半分 这场面,让一旁围观的人看的十分心焦。 与冀猛的手下不同,李召瞧见了苏漠微微上扬的唇角,明显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瞧着苏漠这般,李召心中明了自己不需要过多担心苏漠那边了。 因此便抱起昏迷的妙衣,去找人给妙衣的伤口上药了。 妙衣的作用是为了钓漠一,眼下苏漠已经和冀猛对上了。 那么她的作用便已经发挥出来了,因此即使有人瞧见了李召抱走了妙衣,也没人上去拦他。 再说冀猛这边的其他手下,看着冀猛和苏漠就这么僵持着。 便忍不住一直给冀猛鼓劲儿加油。 “大猛哥,加油!” “大猛哥,打倒他。” “大猛哥,打死他!” “大猛哥,揍扁他!” 冀猛被这些聒噪不已的人嚷嚷的心浮气躁,肉眼可见的能发现他的浮现出了几分戾气。 看着对面把自己当猫一样逗的苏漠,心中恨的牙痒痒。 偏深他就是奈何不了苏漠分毫。 最终冀猛心下一横既然光靠蛮力没用,那就上内力好了。 他倒要看看是他的内力更霸道,还是这漠一的更厉害。 想到这里,冀猛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又添了几分力道,他的周身席卷起一阵浓烈的罡风。 随着他出拳的动作,那阵罡风也向苏漠奔袭而去。 苏漠察觉到他的动作之后,眼冒精光,心中大喊:来的好! 比内力?她从来没怕过。 冀猛相对的手掌,翻转了一下,随后用力的向前推去。。 与冀猛的霸道不同,苏漠的内力更为绵长。 眨眼间,一刚一柔,两道都很强劲的内力,撞击在一起,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以两人为中心,她们的周身顿时尘土飞扬,散开的起浪逼得围观的人后退了好几步。 围观的人都下意识的伸手用自己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袭向自己沙尘。 而内力稍微浅薄一点的便被散开的起浪直接掀翻在地,就连这个根基深厚的屠戮阁都跟着抖了两抖。 可见这两人内力的碰撞威力有多大! 三息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众人放下自己扬起的手,再往屠戮阁大厅的中心位置看去。 苏漠和冀猛都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两人脚下的石板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缝。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冀猛这边要比苏漠那边狼狈的多。 这时,苏漠偏头看了冀猛一眼,面罩下的唇角挂起了一抹浅笑的弧。 然后用自己低沉而喑哑的声音问道:“还要再来么?” 随着苏漠的话音一落,一直与苏漠对垒的冀猛突然闷哼一声。 接着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洒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之后尽数洒在了地上。 翩然躲开的苏漠,看着冀猛出来的一大滩血迹。 不由得挑了挑眉:还好她躲的够快,这才没被这人喷出来的血溅一身。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这还不算完。 冀猛在猛吐了一口鲜血之后,整个人双眼一闭便直直的向后倒了过去。 苏漠见状心中忍不住有些诧异。 按理说不应该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冀猛的那群手下谁也没想到。 但是好在有反应快的,那些人瞧见冀猛往后倒去。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的,直接冲上去接住了下坠的冀猛,这才避免了冀猛伤上加伤的事情发生。 一大群人围着冀猛,喊着:“大猛哥。” 苏漠站在一旁,看着双目紧闭,晕的十分安详的冀猛,忍不住眉梢微挑。 虽然她方才在拼内力的时候,为了能碾压这个男人。 便故意多用了几层内力;但是苏漠心中有数,她用的那几分内力,还不足以导致这个大块头男人昏迷。 所以这个男人现在是因为觉得他输了没面子故意昏迷的呢? 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夹杂在里面? 冀猛昏迷不醒,有人忍不住转头愤恨的看着苏漠、 这个致使他们大猛哥昏迷的罪魁祸首,但是却没有一人上前去跟苏漠拼命。 因为他们怕。 冀猛倒下的瞬间,他们因冀猛而退下去畏惧敢,又重新涌上了心头。 虽然他们在心中很不甘心,但是他们当中最强的大猛哥都被他打败了。 因此他们不得不承认,传说并不只是传说,这个被祥叔封为屠戮之神的‘男人’真的很强! 在杀手的圈子里本就强者为尊,因此他们先前才会尊冀猛为领袖。 而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会反叛。 一是因为他们本身实力不强,之前在屠戮阁一直是被欺压的对象。 二是祥叔身死,被授予薪火令的漠一却一直没现身。 整个屠戮阁乱成一团,因此有心之人的刻意撺掇和挑唆。 长期被欺压的他们联合了起来,逐渐起了反叛的心思。 眼下漠一回归,并在他们的面前展现出了绝对的实力。 他们这些反叛者根本就没有不服的道理。 但是一想他们又要回到先前被欺压的日子。 一想到她手下不留情,打伤了他们那么多兄弟。 一想到她让一直爱护他们的大猛哥重伤昏迷。 他们的心里又觉得膈应的慌。 苏漠懒得去管他们这些人的心理活动。 从始至终他们在苏漠眼里就不是很重要的角色,只是立威需要他们,所以她才会在这里跟他们周旋这么久。 眼下她想做的事儿,该做的事儿都已经做完了。 那么她该摒弃这里去处理别的问题了,祥叔死前授予的薪火令,至今她都还没见到过。 再有就是屠戮阁里的其他一些情况。 第二百五十章:阁主,这样不好吧? 比如排行榜上的那些人都去那里了? 正常来讲,那些人若是一直在屠戮阁里守着,这群反叛者是没那么容易拿下屠戮阁的。 现如今看来那些人,对于她继任阁主这件事儿。 心里也不是很痛快。 就是不知道他们一直这么蛰伏,不出面不表态,心里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相较于冀猛他们这些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并付诸行动的反叛者。 那些一直蛰伏不出的人,才是苏漠继任阁主的最大的隐患。 不过眼下她也没时间去处理他们了,姑且先这么耗着吧 想到这里,苏漠便把自己的目光聚集在了童景弋的这个悬赏上面。 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思考,总觉得这事儿那里有些不对劲。 祥叔身故,她被授予薪火令,再加上童景弋的悬赏。 这几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过集中了,就好像背后有人在操控着这一切的一般。 想到这里,苏漠没再去管那群反叛者,转身准备上楼去找李召,问一问江湖上最新的情况。 然而苏漠才刚刚走出两步,便听到一声娇喝:“站住!” 苏漠听后身型微顿,讶异了一下:女人? 但是就算对方是女人。 也不是她叫苏漠站住,苏漠就会站住,不然苏漠岂不是会很没面子? 于是在微顿之后,苏漠并没有去管那个女人。 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结果身后那个女人却不依不饶了。 “漠一,本姑娘叫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苏漠听后忍不住轻‘啧’一声,在迟疑了一瞬之后,还是决定忽视这个女人到底。 苏漠心里明白,这女人叫住自己无非两件事。 要么就是准备替冀猛出头。 虽然苏漠自己就是女人,但是她也是不打女人的。 所以苏漠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搭理那女人的必要。 要么就是那女人见冀猛败了自己想出头。 但是苏漠觉得这个概率极低。 原因无他,若这女人自己想出头,方才在冀猛败的一瞬间,就该出手趁她不备了。 然而她却没有,因此苏漠更侧重自己的第一个想法。 这个听声音就有些娇蛮的女人,约莫是想给被她一掌轰昏迷的冀猛出头。 对于这种麻烦,苏漠自然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的。 然而那女人见苏漠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她。 不由的心生了几分不满,只见她银牙一咬。 脱口而出:“你就不想知道这阁里的其他人,都去了那里么?” 听到她说出来了这么一句话来。 苏漠一直前进的步伐,终于停顿了下来。 她漠然回身看了一眼。 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站在那群反叛者中,显得十分鹤立鸡群的女人。 虽然那女人身上穿着的是男装,但还是能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 因为她的五官十分的秀气,一看就是女相。 虽然那女人的五官算不上多惊艳,但是就这么打眼一看还算顺眼;就是拿满脸脸傲慢的模样,容易让人见了之后心生不喜。 尤其是在苏漠转身后。 苏漠亲眼瞧见那女人脸上的傲慢,直接到达了顶点;好似她那句话直接就拿捏住了,苏漠的软肋一般。 于是苏漠在淡淡的撇了那女人一眼之后,便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虽然苏漠确实想知道冀猛等人,是如何拿下屠戮阁的。 但是这件事又不止这个傲慢的女人一人知情。 所以苏漠移开目光之后,一句带着凉意的话语,传进了那个女人的耳朵里。 “他们去了哪里与我何干?” 面对这种傲慢的人,无视她才是最好的手段。 因此苏漠说完之后,还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虽然她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她也确保了对面那个女人能听见。 这不,苏漠的嗤笑声刚落。 对面那女人脸上傲慢的神色尽收,转而变得有些青白发紫。 “你...!” 温茯苓没想到这个漠一,竟然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禁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苏漠则转过身继续往楼上走。 若是仔细瞧不难看出,她有意放慢了脚下的速度。 也就是说她方才说的那句话,是故意说给温茯苓听的。 目的就是为了激将温茯苓。 这不她一边走着,还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走出了多少步。 当她走完第七步,温茯苓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们都去万物谷讨伐董家了!” “因此我们来到屠戮阁的时候,这里已经空了,所以冀猛才能这么轻松就占据了屠戮阁。” 温茯苓的一席话,苏漠别的没听进去,就听进去了董家二字。 旋即猛地转身,眨眼间便来到了温茯苓的面前,苏漠伸出双手钳住了温茯苓的双肩。 脑袋也凑到了温温茯苓的眼前,一直古井无波的双眸,此时被温茯苓短短的几句话,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冷声询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漠再三确定,自己刚刚没听错的话。 这个女人的确提到了董家,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只是想彻底确认,程诺究竟是因为童景弋的事儿才不辞而别的;还是因为董家出事了才离开盛京的。 因着苏漠心中有事,因此眼下并没顾及到那么多。 这下手也就有些没轻没重了。 温茯苓被苏漠捏的眉头紧皱,不禁嘤咛出声:“漠一,你捏疼我了!” 然而苏漠回应她的,却只有一个带着些许狠戾的眼神。 似乎只要温茯苓再说错一句话,苏漠就能一刀杀了她一般。 温茯苓被被吓得不清,连忙噤了声。 最后在苏漠眼神的胁迫之下,这才开始不情不愿的解释道:“最近江湖上都在传,董家出了个庸医不说,这个庸医还医死了童老盟主。” “这不武林盟的人,眼下正在董家所处的万物谷讨伐董家;并要求董家医死童老盟主的那庸医,自己出面自裁给童老盟主赔命,否则武林盟将踏平万物谷。” “因着这件事儿的传开,江湖上很多人都悄悄涌去了万物谷。” “因为自董家在万物谷定居以来,江湖上都在传言拿万物谷里有很多珍贵的药材。” “董家能闻名于武林医死人,肉白骨,除了他们世代累计下来的药理之外,靠的就是万物谷里的那些稀世药材。” “以前因为董家一直背靠武林盟,所以无人敢打他们的主意;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董家与武林盟的关系,被董家出来的那个庸医一举打破了。” “没有了武林盟这颗大树的庇佑,董家想安然无恙的生存怕是会相对艰难;因此许多人都打着万物谷眼下正乱着的心思,准备去浑水摸一把鱼;若是能再顺走一些稀世的药材那便更好了。” 听了温茯苓的叙述,苏漠稍微冷静了下来。 她松开了温茯苓,同时面色也恢复如初。 武林中的其他人,这是准备把董家当成了自家的药房宝库了。 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想拿就拿? 但是想着想着,苏漠觉得有点不对味儿了。 祥叔身故,她被授予了薪火令。 然后童景弋被悬赏与她被授薪火令一同发生,这也就算了。 然后紧接着武林盟的童老盟主被董家医死,董家和童家两家决裂。 这些事之间会不会存在什么联系?会是什么呢? 苏漠不禁一边踱步,一边认真思索着。 温茯苓看着漠一逐渐走远,忍不住高喊了一句。 “漠一你记住,我叫温茯苓;温!茯!苓!” 苏漠听到了,却并没有去回应她。 而是在思索着其他事,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儿萧栾都知情么? 若是知晓,那他为什么要瞒着她? 是因为顾虑屠戮阁的存在么? 不对! 萧栾明明知道她在屠戮阁力里的身份。 还是因为这次讨伐董家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不一般。 萧栾不想她以身犯险。 也不对。 想来想去,苏漠的忍不住有些头大。 不由的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不断否认道:不对,不对,统统不对! 萧栾若是不告诉她,想瞒着她,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么浅显的理由。 会是什么呢? 苏漠怎么也想不通;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 那就是若一切真如温茯苓所说,那她便不能再继续在屠戮阁里待下去了。 想到这里,苏漠立即动身准备离去,只是当她路过上楼的楼梯口时。 她还是忍不住迟疑l . 是上楼,还是直接从屠戮阁里离开。 两个选项,就这么摆在了她的面前。 最终,苏漠选择了先上楼而不是直接离开。 妙衣因为她的缘故,吃了很多苦。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确认了妙衣无恙之后再离开。 再者苏漠仔细回味了一下,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点。 那就是这个叫温茯苓的女人,为什么那般主动而细致的跟她说那些? 虽然这当中有她先前故意激将温茯苓,从而导致了她有些口无遮拦的原因在里面。 但是后面苏漠厉声质问温茯苓时。 那温茯苓的神色外表看似慌张,实则眼底一直都表现的很淡定。 淡定的就好像被苏漠钳制住的人,不是她本人一般。 想到这里,苏漠还是确定姑且暂留屠戮阁。 妙衣是一个原因,另外一点就是温茯苓在她面前说过的那些事儿,她可以再跟那个李召确认一次。 虽然她和李召只有过短短的两个照面,但是看在先前李召主动帮忙救下妙衣的这个事儿上。 苏漠觉得,这个人的话姑且是可以信上几分的。 李召这边,他将妙衣安顿好在之后,将整个屠戮阁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一个能帮的上忙的。 从新回到他安顿妙衣的屋子后,李召这才想起来整个屠戮阁,除了那些反叛者,其他人都在前几日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具体去了那里他没有留意,但是隐约有听到什么万物谷,好像是医圣世家董家的居所所在。 想到这里,李召从新将自己的目光定格在了妙衣的脸上。 他瞧着即使昏迷不醒,眉头也一直紧紧皱着的妙衣;以及她身上因为伤口的缘故而逐渐增高的体温。 既然找不到别人,就眼下就只能他自己亲自动手了。 想到这里,李召的心一横,一句话呢喃出声:“妙衣姑娘,得罪了。” 说罢带着昏迷的妙衣抱拳一礼。 然后他打来清水,找来金疮药。 一起准备就绪,李召正准备上前去解妙衣的衣物,苏漠找过来了。 苏漠的突然到访,不禁让李召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看着苏漠连忙解释道:“阁主,属下不是故意要冒犯妙衣姑娘的,而是眼下阁内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不得已之下属下才...” 苏漠先是看了一眼昏迷着的妙衣,随后才看向了慌忙向自己解释的李召。 看着李召有些人翻红的耳廓,苏漠眉梢微扬。 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那她现在就走? 这两个想法刚出现在苏漠的脑子里。 躺在美人榻上的妙衣突然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紧接着神色也变得有些不正常的泛白。 当下苏漠也顾不得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了。 快速从怀中掏出来一瓶黑色的药品,打开之后李召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不由的将目光放到了苏漠的手上,李召只见苏漠快速倒出一粒珍珠大小的药丸。 然后越过他走上前,直接将手中的药丸塞进了妙衣的嘴里。 然而妙衣现在处于昏迷之中,那颗药丸被苏漠塞进妙衣嘴里之后,不久又从她的嘴里掉了出来。 如此反复几次,苏漠便把目光转向了在一旁看着的李召。 李召对上苏漠的目光也是一愣,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阁主,这样做不好吧?” 他是男子,妙衣姑娘是女子,嘴对嘴喂药什么的。 他倒是没什么关系,但若是事后传了出去,到时候让妙衣姑娘的名声往哪里搁啊? 苏漠一瞧李召这不好意思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多了。 当下面色一黑,沉声道:“不好什么不好?赶紧过来搭把手。” 被苏漠这么一训,李召不由的神色一僵。 顿时便明白自己想多了。 其实也不怪他多想,谁让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女主或者男主昏迷需要喂药,但是怎么都喂不进去的情况下。 第二百五十一章:你觉得很意外? 可不就是采用的这种嘴对嘴,像渡气一样渡进去的办法么?怎的阁主还有别的招? 苏漠见李召有些惋惜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嘴上却是又提醒了他一句:“还不坐过来?” 听到苏漠催促自己。 李召连忙收起自己脑子里,那些有的没得的臆想。 悻悻的走上前去,轻手轻脚的将昏迷不醒的妙衣给扶了起来。 全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牵动了妙衣身上的伤口。 扶起妙衣之后,李召这才坐下让妙衣半躺进自己的怀里,并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妙衣入怀的一瞬间,一股好闻的馨香混着苏漠手上药丸的药香,一起钻进了李召的鼻间。 这些味道的出现,让李召的心,不由的再次有些心猿意马。 他先前怎么没发现,这妙衣姑娘身上的味道竟是如此的好闻,好闻到让他忍不住沉醉其中。 苏漠瞧着李召的模样,又垂眸看了看被自己拿在手中的药丸。 心中不禁长叹一气:果然,程诺给的每一瓶药都是带有一定的副作用。 虽然程诺给的那些药,都是外面不可多得的好药。 但是有副作用这一点,还是让苏漠决定以后这些药能少用就少用。 他内力深厚倒是可以抵御一二,若是换了一个内力浅薄的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瞧着李召的思绪越飘越远,竟连妙衣的脑袋从他的肩上滑落下去了都没有反应。 苏漠不禁再次开口吩咐道:“你将她扶好一些。” 被苏漠这么一提醒,李召连忙回过神来;假意干咳了一声,依次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在苏漠的目光移开之后李召强打起精神,强硬的收起了潜藏在自己心底的那些旖旎心思。 之后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素食吃多了。 所以才会在今儿,在面对妙衣姑娘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得有些不正常? 看来他最近得找点时间出去开开荤才行了,不然长此以往下去可不得了。 见李召重新扶正了妙衣的脑袋。 苏漠伸手在李召震惊的目光中,单手粗暴的捏住了妙衣的两边脸颊,迫使昏迷不醒的妙衣张开了嘴。 然后在妙衣小嘴微张之后,苏漠再一次将手中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之后捏着妙衣脸颊的手,快速辗转了到了妙衣的下颌。 只见苏漠的手微微一抬,妙衣的脑袋便随着苏漠的动作向后仰去。 苏漠余下的另一只手微微合拢,指节骨链接处抵住妙衣纤弱的脖颈,像是刮痧一般向下来回刮了几次。 然后李召便清晰的感受到昏迷的妙衣,做了一个吞咽的举动。 确定妙衣那边咽了下去,苏漠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随后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然后出声吩咐李召:“将人重新放回美人塌上去吧。” 李召听后乖乖照做了。 在重新安顿好了妙衣之后。 李召对先前苏漠给妙衣喂药的那一番一气呵成的做法有些好奇。 于斯便忍不住开口问了苏漠。 “阁主,你方才那喂药的手段,在哪里学的?我以前怎的从来没见别人用过。” 这办法不比话本子上写的那些嘴对嘴喂药的举动来的更快? 那些写话本子的人都是怎么想的?简直误人子弟。 苏漠撇了李召一眼,瞧着他一副我很想知道的模样。 这才缓缓开口道:“养的猫,生病不吃药时,就是这么喂的。” 听了苏漠这话,李召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 他现在有点幻灭,但是还是不得承认这番动作确实很强。 就在苏漠和李召说两句话的功夫,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便被苏漠变戏法似的掏了出来。 此时的妙衣在药丸喂下去之后,面上的神色趋于寻常。 因此苏漠不得不承认,程诺给的药虽然有那么一丁点的后遗症,但是这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之后还是可以适当用一用的。 眼下被苏漠拿在手上的这瓶金疮药,并不是程诺研制的,而是以前萧栾给她的。 治疗外伤的效果很不错,回头再辅以一些玉骨膏;苏漠相信妙衣的身上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想到这里,苏漠正准备将手中的金疮药交给李召。 并准备吩咐李召拿去给妙衣用上,左右先前她没招过来时,李召便是准备这么做的,但是就在苏漠的手即将递出去的时候。 她这才恍然想起李召是男子,妙衣是女子;这二人之间,有男女之嫌。 因此让李召给妙衣上药,属实有些不妥当;察觉了这一点的苏漠,转而开口吩咐李召。 “你先出去守着吧。” 李召听后先是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实在是苏漠这个话题转移的太快太生硬。 这让李召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他垂眸瞧见了苏漠手中正拿着一个瓷白药瓶;这才恍然大悟,苏漠这是准备亲自给妙衣上药来着。 于是便哦了一声,然后抱拳垂首:“属下告退。” 说完之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不知怎的,他这心头却有些不对劲来;就好像阁主亲自给妙衣姑娘上药这件事儿,让他心里格外膈应一般。 可是那妙衣姑娘和阁主之间,以前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任务者与联络者的关系,因此阁主亲自给妙衣姑娘上药也是正常的;相信妙衣姑娘若是清醒着也是会接受阁主这做的。 所以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儿找事儿,纠结膈应个什么劲? 果然他还是因为最近素吃太多了,需要开开荤了。 想到这里,李召决定。 等苏漠这边的事儿全部都了解了之后。 他就好好出去玩一玩,沾沾荤腥,解解馋。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盛京城,灵禧苑,书房。 萧栾这边刚写完一副字的最后一笔,便听到书房外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进来。” 说这话的时候,萧栾的目光一直放在案桌上自己方才写下的那副字上,未曾挪开过分毫。 顺着萧栾的目光仔细一瞧,发现他写竟是一份聘书;而在他的脚边以及案桌下,还扔着许许多多写过字的宣纸。 定睛一看,每一张纸上面的内容基本都大同小异,应该都是萧栾写下的聘书无疑了。 只是让人费解的是,古往今来这聘书大多都是用红纸书些。 这萧栾不仅拿着白纸写不说,还一下写了这么多份,究竟是想做什么? 听到萧栾的传唤,影卫推门进来;瞧见散落了一地的宣纸,影卫并没有去瞧宣纸上的内容。 因为就算是不瞧,他也知晓那宣纸上的内容是什么。 自从夫人离开后。 主子便命他们收罗来了市面上,现存的所有的聘书的范本。 没错是所有聘书的范本。 而这地上丢着的这些,已经是他们清理过几次的残留了。 除了一开始有一些收罗来的聘书范本之外,剩下的全都是主子写完之后,觉得不满意的聘书。 有的是对内容不满意,有的是对字迹不满意。 总之主子爷在这种各方面都不是很满意的状态下,已经维持许久了。 因此作为影卫的他们已经麻木了。 萧栾反复端量了一番案桌上新写的聘书后,最终眉头还是轻皱了起来。 这一份的收尾不够完美。 重来! 想罢,萧栾又一次将自己新写好的聘书给扔掉了;处理完自己不满意的聘书,萧栾再次研磨提笔。 影卫见了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一气:果真还是不满意。 也不知道,爷究竟想要写出什么样子的聘书来。 明明他写下的每一份,拿出来都是比市面上的范本还规范的存在。 可是他就是不满意。 以前他们这些做影卫的怎么没发现,他们主子爷还有纠结的毛病呢? 影卫刚想到这里,便听到埋头重新书写的萧栾问道:“有何事?” 影卫连忙整理好自己思绪,汇报着最新得到的消息。 “回主子的话,属下刚收到消息:夫人打败了冀猛。” 萧栾下笔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埋首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很意外?” 这个影卫叫泉林,他被萧栾这么一问,不由的语气一滞。 老是说他是有点意外的。 毕竟以前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人是银崖;银崖因为上一次自作主张的缘故,被萧栾发配了。 泉林是最近才到萧栾身边伺候的,因此泉林是不知道,萧栾和苏漠私下的关系。 自然也不会知道苏漠的武功是萧栾亲自教的。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能说自己意外么? 不能! 因此泉林明智的选择了没有开口。 哪知萧栾却自己跟了一句:“你会觉得意外,也很正常。” 他最近也时常因为苏漠的举动,而感到意外。 若是换了以前,萧栾可能还会自负的认为,自己是知晓苏漠的上限在哪里的。 可是随着他发现,苏漠背地里还有屠戮阁第一杀手这个名头之后。 萧栾也开始不确定,自己对苏漠到底有多少了解了。 其实在早几年。 屠戮阁的那个杀手排行榜,萧栾也去闯过的。 和苏漠一样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但是最后他却败在了。 败在了那时候还是屠戮阁排行榜榜首的祥叔手里。 因此这些年,萧栾偶尔也会再去找祥叔过上那么两招。 因为他此生唯一的一次败绩,就是败在祥叔的手上;但是每每他还是会选择跟祥叔打城平手。 其实若是论持久战。 萧栾是一定能打的过祥叔的。 毕竟和已经逐渐年迈的祥叔相比,萧栾的年纪还很年轻正值盛年。 但是每一次萧栾都会在祥叔力竭之前,结束他们二人的比试。 此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约莫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输赢这种东西,他已经看的不是很重要了。 而且这世上还存有一个能打败自己的人,未尝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因此每次切磋完之后,祥叔都会十分热络的拉着萧栾,跟他喝喝茶,然后再讲讲屠戮阁里近期发生的趣事儿。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萧栾知道了漠一这个名字。 萧栾会牢记这个名字,除了因为他名字里有个‘漠’字之外。 更是因为萧栾从未见过祥叔,那样不遗余力的去夸奖一个人 其实最开始听到漠一这个名字的时候,萧栾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苏漠。 因此还特意问过祥叔。 “这个漠一是男是女?” 祥叔听后,顿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然后告诉他:“是男的。” 甚至还在说完之后开始追问:“怎么了?你想与之结交一番?” 萧栾本想否认,祥叔却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还别说,你们两若真的见了面,没准还会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都是两个不要命的小疯子,只是那漠一比你更疯一些。” 听到祥叔如是说,萧栾眉梢微扬,随后淡淡的回应道:“你既然都这般说,那我到是真想见上一见了;你什么时候安排一二?” 然而听到萧栾如是说后。 祥叔的面上的笑容尽敛不说,还露出一丝发愁的情绪。 “我倒是想跟你约定时间,但是他一直行踪不定;除非他自己主动现身,否则没人能摸到他的踪迹,因为他实在是太警惕了。” 听了祥叔这番话,萧栾忍不住心中微微有些讶异。 这世上竟然还有祥叔能让祥叔发愁的人存在? 只怕祥叔并不只是跟他抱怨这么简单吧? 比如想让他帮忙追查一下这个漠一? 想到这一层,萧栾的面上多了几丝兴味。 祥叔见萧栾这般,有些无奈的解释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曾经偷偷派人尾随过他;结果才刚出屠戮阁,他就把那些尾随的人全部甩掉了。” 祥叔说到这里,萧栾终于有了几分兴趣。 这样警惕的人,他以前从未见过。 而且从祥叔的口吻中,萧栾甚至还读出了几丝赞赏。 要知道能被祥叔用赞赏的口吻说起的人不多。 他自己姑且算一个。 其他的就算是屠戮榜上那些排名靠前的,在祥叔嘴里都是只有一句尚可的评价。 因此这让萧栾如何不心生几丝兴趣? 但是祥叔想让他帮忙追查漠一的底细这一点。 萧栾并不准备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下来,最起码他要见过漠一之后再做决定。 第二百五十二章:血王府的王妃 萧栾想通过见这一面之后,来确定这个漠一值不值得他浪费一番功夫去追查。 瞧着萧栾面上生起的些许兴趣。 祥叔面上的笑容不由的加深了起来,他笑眯眯的继续开口:“是不是很感兴趣了?” 萧栾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 “确实有了那么几分兴趣,不过还是要见到本人之后...”再做打算。 后面几个字,萧栾虽然没明说,但是祥叔是多年的老江湖了,怎会不懂他的意思。 于是便十分爽快的说道:“下次若是碰上了,我便引荐你们二人互相认识一番。” 心里则在合计着:就按照那小子和这小子来屠戮阁的频率,他觉得这两人回碰上,肯定是迟早的事儿。 到时候独孤宸见了漠一一定会有兴趣的;那么帮他去摸清漠一底细之事,就手到擒来了。 因此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萧栾听罢抬手作揖,客气道:“那便有劳祥叔了。” 祥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笑着应道:“好说,好说。” “其实我也有几分好奇,你们两个疯子若是撞到了一起,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萧栾眉头一挑,淡淡应道:“我也很期待。” 萧栾和祥叔达成了共识,之后便一直静心等着后面的意外相见。 然而可惜的是后面过了好几年。 萧栾每每去屠戮阁找祥叔;都会和这个漠一完美的错开。 为此祥叔经常惋惜的对萧栾说:“我说你跟漠一,这也太无缘份了吧?” “这么多年了,屠戮阁里的其他人,每个你都碰上好几回了;独独这个漠一,你是怎么也遇不上。” “你们俩不会是八字相冲,所以才一直碰不上的吧?” “来,来,来,把你的八字给我,回头我再问漠一要要他的八字,我去给你俩算算,看看你俩是不是真的相冲。” 算萧栾跟漠一八字什么的,当然是祥叔说说而已。 他就是有些无奈,就这么一小方天地,竟然能错过这么多次。 毕竟萧栾也说了,他不见漠一就不帮忙。 这让祥叔如何不无奈? 然而萧栾这边,每每听到祥叔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心中除了对于漠一这个人的好奇就多一分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这个江湖,其实并不大。 高手之间就算是不相熟也相识的。 偏生这个漠一就是意外。 大家除了知道屠戮阁有个杀手叫漠一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除了漠一的雇主,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他;就更别说见过他的真容了。 可是见不到就是见不到,因此就算萧栾对于漠一一直兴趣盎然也没有用。 之后这种想见却一直见不到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前阵子。 屠戮阁最近的一次换排行榜名单和画像时,萧栾意外的瞥见了漠一的画像。 虽然画像上的漠一,除了眼睛其他尽数都遮了起来。 但是就仅仅靠着画像上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眸,萧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漠一就是苏漠来。 因为这件事儿,还顺带翻出了一些,让萧栾觉得有些久远的记忆。 在苏漠的武功小有建树之初,萧栾曾经建议过苏漠。 可以去江湖上找一些比较有名的人切磋切磋,以此反思自己武学上的不足之处。 结果让萧栾万万没想到的是,苏漠竟然会选择来屠戮阁找人切磋。 知晓真相后,萧栾回忆着苏漠单挑屠戮阁这些杀手的初衷,顿时就被苏漠的这个举措给逗笑了。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就算是出门找茬,也专挑硬茬来找;难怪祥叔有时候漠一,漠一叫顺嘴了叫她小疯子。 现如今在萧栾看来,苏漠何止是疯,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她难道就没担心过,自己一个不小心玩脱了,把自己的小命也给玩进去了? 要知道屠戮阁榜单上的那些人,都是一些有案底又穷凶极恶的杀手。 是不会顾及什么挑战者身份,也不会正儿八经的点到为止。 那些人一但让他们抓住了机会,都是照杀不误;管你是不是在切磋。 想到这里,萧栾不由的一阵心有余悸。 然后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苏漠突然接下来了萧涉天价委托。 一开始萧栾完全不知情。 因为在发现苏漠有漠一这一层身份之后,他跟萧涉打过招呼,让他取消下给苏漠的任务。 作为交换条件,沧州城一行有她亲自陪同。 萧栾不否认自己这般做存了一些私心。 一如当初跟萧涉举荐漠一。 最初举荐漠一,一是萧栾对漠一有些好奇,便想着屠戮阁里既然见不到,那便换种方式。 结果不曾想,漠一竟然如此个性,面对天降的横财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第二个原因便是:萧栾没那么多精力跟着萧涉去胡闹。 于是便想着给萧涉举荐一个比较有能力的人,然后随着萧涉怎么去折腾了,只要别把自己的折腾死就行。 后面发现漠一就是苏漠,萧栾的私心是不想苏漠,一直在一群男人中间。 但是更多的,还是他不想让苏漠和萧涉牵扯到一起。 可是让萧栾的意外的是,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萧涉;这一次居然选择了违背他的意愿,瞒着他悄悄的雇下了苏漠。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萧栾心里很生气;便迁怒了朗盛一二。 萧涉性格阴晴不定就算,作为了萧涉贴身伺候的侍卫竟然也任由他胡作非为。 这可不是萧栾最初将朗盛放到萧涉身边去的初衷。 虽然萧涉小时候被自己亲爹当成药人喂大的经历令人唏嘘。 但是那并不能作为他后来性格变得逐渐扭曲的理由,更何况他还将他爹猜忌别人的那一套学了搁十成十。 而且萧栾好几次,都瞧见萧涉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他在认真盯着自己的所有物? 一向都是自己将别人当作猎物的萧栾,第一次在别人身上看到了把他当猎物的眼神。 因此萧涉的那个眼神,让萧栾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所以近几年,他一直都在悄悄的和萧涉划清界限。 跟让萧栾头疼的是,在他和苏漠被萧玉海赐下婚约之后。 萧涉那原本就阴晴不定的情绪,变的愈加严重了。 沧州城,自己和苏漠的遇见,萧栾心里清楚那是萧涉故意而为之的。 当年是他向萧涉举荐漠一的,后来也是他让萧涉要再去雇佣漠一的。 虽然萧涉确定萧涉不知道苏漠就是漠一这件事儿;但是萧涉这么做的目标有却十分明确。 那就故意试探他和漠一的关系。 为了不让萧涉再作妖和继续猜忌惹出事端,萧栾将原本应该暂时隐藏的关系大方的选择了承认。 他在萧涉面前承认了他与苏漠相识;也承认了苏漠就是他的心上人。 虽然萧栾一开始并没有想着,萧涉知晓这件事后能变得正常一些,只盼着他不要再继续作妖了 然而终究还是事与愿违了。 知晓了真相之后的萧涉,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开始对他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对苏漠抱有很深的敌意等等。 起初萧栾很是不解。 就算他不喜欢苏漠,也不应该对苏漠有这么深的敌意才对。 直到后来,苏漠和萧涉目光四目相对。 苏漠唇角微勾给了萧涉一个挑衅的眼神后。 萧栾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他的眼里萧涉的那些不正常,究竟源自于什么。 萧涉喜欢他! 这认知让萧栾不禁有些讽刺。 他从比歧视断袖,只是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断袖之人喜欢。 就在萧栾反复思考着,怎么解决掉萧涉这个隐患之时。 身子一直还算康健的祥叔突然出事儿。 被人一刀杀死在了屠戮阁里,甚至还是那种遗言都没来的及留下的仓促死法。 得到消息的萧栾恍惚了片刻,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寻常。 他感觉有些风雨欲来了。 果不其然,因为祥叔死的蹊跷,而且还是被人一击毙命。 便有人开始在背地里将一切的矛头指向了小东西。 因为杀人只用一招,一直都是漠一的行事风格。 这件事在江湖上人尽皆知,小东西辩无可辩 而祥叔刚好就是死于这样的一击毙命。 因此便没有比小东西更符合杀人凶手特征的存在了。 因此直接说祥叔的死是一场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也不为过。 但是祥叔的死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因此就算别人知道这是明目张胆的阴谋。 萧栾也不能保证,祥叔身后的那些拥护者们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总而言之便是接下来小东西将会有大麻烦缠身,这对小东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年来,小东西一直很谨慎,没人在屠戮阁之外的地方找她的踪迹。 因此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于是在苏漠还察觉之前,萧栾便先找来了童景弋,委托他护送苏漠回盛京。 尔后萧栾再放出风声,将一些祸水往童景弋身上引,以此来分散大家都放在苏漠身上的注意力。 毕竟相较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大多数人对于现世的宝物更上心一些。 做完这些之后,萧栾开始认真思考着,怎么去逆转苏漠在屠戮阁里的地位。 虽然她在屠戮阁已经是‘封神’的存在;但是有时候被封的‘神’是不能主宰一切的。 因此只有让她自己做了‘封神人’,她才能从这场阴谋中脱离出来。 那屠戮阁虽然是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但是只要知乎运用得当,它也会变成一把极为趁手的利器。 于是萧栾便吩咐人去将屠戮阁里的水搅的更混了,之后再暗地里派人放出了消息说:祥叔身故之前发出了一道薪火令,责令漠一为屠戮阁的下一任阁主。 薪火令这东西,在屠戮阁里有相当重的地位,而且几十年不出一次;不过算上先前祥叔对小东西的器重加偏爱,因此倒也没人会去质疑这件事儿的真假。 关于萧栾假传漠一为屠戮阁的下一任阁主这一点,其实也不算是萧栾的胡编乱造。 当初祥叔还活着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在萧栾面前惋惜过。 说漠一跟他一样倔,对诺大的一个屠戮阁就是不感兴趣,活像是烫手的山芋。 对此萧栾每次都是报之以浅笑,心中除了觉得这人越来越对自己胃口之外,对于祥叔的抱怨也就是听听就过了。 先如今萧栾知道了小东西就是漠一后,又如何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 不是小东西真的没有兴趣。 而是她有诸多顾及,所以才不能接手整个摊子。 就像她明明一直都想在盛京布眼线,但是因为顾虑到萧玉海对苏家的猜忌,她一直不敢将自己的手脚放的太开。 想到这里,萧栾不禁在想,回头小东西若是知道,他一直在背后做推手。 是会感激于他?还是责怪于他? 毕竟萧栾所认为的为苏漠好,都是以自己的主观意识为基础的;也许他现在做的一切,并不是苏漠想要的呢? 就像他先前故意气走苏漠。 逼得她不得不回屠戮阁去处理那些反叛者一样。 泉林这边听了当他听到萧栾这句:你会觉得意外,也很正常时。 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究竟是该表现的意外一些呢?还是该表现的寻常一些。 其实从泉林自身的角度来讲。 他对于苏漠能一拳胜过冀猛这件事儿,是很意外的。 为什么呢? 因为武林中稍微有些名气的人,无论正派,反派,还是杀手。 在血王府的影卫手里都是记录在册的。 关于这些武林高手,他们所记录的不仅有每个人武功如何,还有习的是什么内功心法。 以及这个人的什么脾气品行等等都事无巨细的记录在册。 那些记录都是血王府的影卫经过多方验证的后的东西,因此相对都是比较真实的。 因此泉林是知晓这个冀猛的实力究竟如何的。 别看这个叫冀猛的男人长得人高马大,但是却并不是只有一身蛮力的莽夫。 他有勇有谋,习得内功心法也十分霸道。 不知多少原本武功比他高的人,都在他那霸道的心法上吃过亏。 他们血王府的王妃,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和冀猛硬刚内力还胜了冀猛一筹的人。 还是个女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谁在钓鱼,谁才是鱼? 这让泉林如何不意外? 想到这里时,泉林又转念一想。 王妃的另外一重身份是屠戮阁那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屠戮之神。 若是结合这些,再去联想王妃胜过冀猛这件事儿,好像也就合情合理了。 毕竟江湖上他们唯二没有记录在册的两个人。 一个是他们的主子爷,另一个就是屠戮榜上的那个屠戮之神漠一。 前者因为主子是主子,他们根本无从统计。 因为就算他们统计了,过一阵子主子便会亲手打破他们的认知。 没办法,主子爷的武功就跟他那心思一样诡谲多变。 后者是因为她太过神秘加谨慎。 这每次杀人都只用一招的手段,让他们如何去记录在册? 若是这些都一一记录下来,只怕到时候他们记录出来的不是什么漠一的资料,而是漠一这些年一共用一招秒杀了多少人。 想到这里,泉林不得不感叹一句: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然而这时,没有得到回应的萧栾再次出声:“泉林,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还需要思考这么久么?” 听到萧栾叫了自己的名字,泉林忍不住背脊一僵。 一番简单的权衡之后,泉林选择了实话实说。 “属下觉得十分意外。” 然萧栾并未对于泉林这个的回答,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而是带着几分敲打的口吻说道:“你有时候就是想的太多了。” 虽然萧栾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情绪也没多大的起伏。 但泉林听后,却是立即跪下开始认错。 “属下知错了。” 这‘噗通’一声,跪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就这么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泉林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往外冒了。 萧栾听到动静却并没去看泉林。 而是认真看着自己新写下的一个字,好像有些不甚美观。 于是便轻皱起了自己那副精致的眉眼,随后他放下手中的狼毫。 伸手将桌上的宣纸拿起团了团,然后丢了出去。 纸团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十分细微的声音,泉林听见后,背脊不由得挺得更加直了。 做完这一切,萧栾好似现在才发现泉林还跪着一般。 他微皱的眉梢舒展开来,开口道:“起来吧,本尊又不吃人,你不用这般动不动就下跪。” 听了萧栾这话,泉林心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主子并没有责罚他的打算。 “谢主子。” 随即才起身站直了身子,可就算泉林站起来了,他也依旧不敢去看萧栾的眼睛,便一直垂着脑袋看着地面,整个人显得十分谦卑。 “本尊喜欢身边的人,在跟本尊说话的时候能够抬起头来。” 萧栾的确比较喜欢谦卑的人。 但是想要表现出谦卑,可并不是垂着脑袋就能表现出谦卑的。 一直垂着脑袋,那更像是懦弱的表现。 他的身边不需要这种,看似谦卑实则懦弱的人的存在。 萧栾喜欢别人抬起头跟自己说话。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眼睛是一个人的情绪反应最真实的地方。 这个人有没有异心,说没说慌,萧栾只需要透过他们的眼睛就能分辨出来。 听了萧栾的话,泉林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萧栾。 并做出保证:“属下,下次一定记住。” 泉林从很早以前就想到萧栾身边贴身伺候了。 只不过那时候,萧栾身边已经有了银涯,因此他便一直没什么机会。 这好不容易银涯犯了错,他有了机会。 泉林可不想自己还没在萧栾身边伺候几日。就这么被赶回原来的位置。 瞧着泉林眼中的坚毅与果敢,萧栾心中对他相对来说比较满意。 于是便和颜悦色出声问道:“还有什么别的事儿,要跟本尊汇报的?” 听到萧栾这个问题,泉林的面上不禁露出了片刻的迟疑。 萧栾见罢眉心一拧。 “有什么就说什么,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泉林一听,立即鼓足勇气,字正腔圆的说道:“童公子来信,问您准备何时给他正名,证明他没有身怀异宝。” 萧栾听后神色不变,淡然吩咐道。 “让他再坚持一些时日,就快收网了。” 会被童景弋发现关于他被悬赏的任务,背后是萧栾做的手脚,萧栾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他只是事先没来得及通知童景弋,并不是准备一直就这么瞒着童景弋。 因此会被童景弋发现他是幕后黑手,这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不然童景弋这个武林盟的少盟主,还是尽快退位让贤吧。 听了萧栾的吩咐,泉林想到童景弋的另一封来信。 心想:这两人不愧是多年的兄弟,童公子竟然连主子准备怎么回都猜到了。 于是便继续说道:“童公子说:他坚持不住了;再坚持他媳妇儿就要没了;还说您不能因为您的媳妇儿,而让他失去他媳妇儿。” 萧栾直接半晌无语,童景弋这厮身为武林盟的少盟主。 整日把媳妇儿,媳妇儿挂在嘴边,这成何体统? 况且人家程诺还没答应下嫁给她,这没脸没皮的东西。 但是萧栾转念一想,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依着他对童景弋的了解,也差不多快到童景弋的极限了;而且眼下程诺也因为得到了那些假消息,火急火燎的赶了回去。 童景弋会着急是正常的,看来差不多是时候准备收网了。 想到这里,萧栾便主动问了苏漠那边的情况。 “屠戮阁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夫人目前还在屠戮阁内,有一个叫温茯苓的女人,跟夫人说了董家和童家的事儿,但是夫人好像并没有相信。” 为什么是好像呢? 因为泉林也不确定,不确定他们夫人那么谨慎的人;到底会不会信那个叫温茯苓的女人的话。 所泉林才不敢说的这么绝对。 然而萧栾听后,心中却是有了其他计较。 小东西,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可以可能信了,但并没有完全相信。 眼下那屠戮阁里应该有一个,能让她暂且信任的人存在。 想到这里,萧栾刻意撇开了这一点,再次追问起其他的的来。 “还有呢?” “夫人打败冀猛之后,那些反叛者再无一战之力,已尽数缴械。” “其他人呢?” “那些得到假消息,一股脑涌去万物谷的人,都被守在那里的武林盟的人给扣压下了,其中包括排行榜上比较靠前的那些人。” 讲到这里,泉林不禁有些唏嘘。 他想到了以前听过的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那些被扣押的人当中,有的人在屠戮阁里也算是地位比较崇高的人了,结果却依旧逃不过一个‘贪’字。 仅仅听闻了一个董家和童家决裂的消息,便惹得那些高手,为了贪利而倾巢出动。 齐聚万物谷准备大干一场,浑水摸鱼。 殊不知,他们自己才是那条被钓的鱼。 想到这里,泉林不由的深深看了萧栾一眼,眼底有怎么掩藏也盖不住的狂热。 因为先前泉林跟萧栾汇报的所有事,都是萧栾事先布下的局。 萧栾之所以将局面铺的这般开,其目的便是为了能让苏漠安稳的登上屠戮阁阁主之位。 也就是说从除了最初的祥叔意外身故。 之后从薪火令开始,再到童景弋被悬赏,然后童老盟主被‘医死’,最后董家和童家决裂。 这些桩桩件件,都是萧栾一步一步设计好的。 包括屠戮阁里的那些反叛者,他们都是被萧栾在背地里挑唆之后,才起的的去夺走苏漠阁主之位的心思。 然而那些反叛者包括冀猛都不知道的是。 从始至终,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最后给苏漠当登位的垫脚石。 那些人都是萧栾一番挑选之后所选中的人。 也是屠戮阁里第一波,可以让苏漠放心的纳为己用的人。 至于后面的第二波,第三波,甚至更多能让苏漠纳为己用的人,就需要苏漠自己亲自去挖掘了。 不得不说。 为了能让苏漠顺利拿下屠戮阁,萧栾真的是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 包括那些高手的收服舞台。 萧栾也已经为苏漠搭建好了。 就等着苏漠这个主角登场了。 当然萧栾能那么精准的,将屠戮阁里那些高手全都算计进去。 还多亏他以前经常去屠戮阁找祥叔切磋。 因为萧栾在董家待的时间比较多,他为人又聪明,因此很多东西耳濡目染多了也就会了。 虽然只是一些皮毛,但是应付一些寻常的问题,也是足够的。 因此萧栾在屠戮阁里行走之时。 只需一个照面,他就能看出哪些人身上有隐疾,哪些人身上有旧伤。 一旦知晓这些人最缺什么。 萧栾之后若是想算计他们,就简单的多了。 董家一直以来的规矩都是:从不跟穷凶极恶的杀手打交道。 也就是说屠戮阁的这些杀手想找董家治病,就算他们给董家再多钱,董家也不会对他们进行医治。 并非董家人歧视杀手。 而是这些人身上的血戾之气太重,碰的多了于董家人的心性会有影响。 医者最忌讳的就是自身沾染上戾气了。 因此董家人对身上血戾之气过重的人,不到危机的性命关头。 他们都是采取不医治的态度。 因为背后一直有武林盟护着,所以董家说不医这些杀手。 他们也是拿董家莫可奈何的。 但是若董家和武林盟闹崩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没有了武林盟的庇护。 董家便不再是他们不医就能不医的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看他们还敢不敢说不医。 因此与其说那些人,是为了万物谷的药材而去的;不如说他们都是为了找董家人医病才去的。 萧栾瞧见了泉林眼底的狂热,依旧神色淡淡。 萧栾在心中简单的梳理了所有事儿之后,不禁说了一句。 “听着倒好像是万事俱备了。” 眼含狂热的泉林听后,立即应和着:“的确已经万事俱备了,主子;而且童老盟主也传信来了,说您再不让他出面,他就真的要入土为安了。” 萧栾听后不禁轻笑了一声。 当初为了说服童老盟主配合,萧栾可没少费工夫。 萧栾跟童老盟主的关系,仅限于相识,并不如他和董家的关系来的亲厚。 因此在萧栾起了那个心思之后便一直在思考,如何能说服童老盟主来配合演这出戏。 最后还是以他答应了童老盟主会洗白屠戮阁,将这个亦正亦邪的杀手组织,变成一个全新的江湖组织,这才堪堪得到童老盟主的支持。 “那便派人去给夫人送信,让她只身前往万物谷‘赎人’吧。” 说这句话时,萧栾口中的夫人二字喊的十分缱绻,最后的赎人二字更是意味深长。 “是。” 萧栾的一句夫人,作为旁听者的泉林,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结果这一低头便瞧见了萧栾写给苏漠的,那些他自己十分不满意的聘书。 心中不由的一身长叹,他感觉自己这个这个影卫做的。 迟早会耳聋眼瞎,当然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聋的或是瞎的,而是被主子一天到晚秀的。 眼下王妃还没过门,主子就位她这样殚精竭虑,思考周全了。 回头若是过了门,那还不得宠到天上去? “那便退下吧。” 萧栾挥手说完之后,便准备继续埋头干自己聘书大业。 虽然成亲之事暂且搁浅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点别的,等这次屠戮阁的事情了结。 小东西重回盛京之后,他便带上聘书上尚书府下聘吧。 “属下告退。” 萧栾没再回应泉林,而是埋首认真做着自己的手上的事儿。 泉林退出去之前,撇了一眼案桌上摆放的宣纸;忍不住想着,他晚点恐怕得再送一些新的宣纸进来。 就主子现在这个状态,案桌上余下的那些一指厚的纸张,应该不够他丢的。 苏漠这边。 前后耗费了一个时辰后。 她终于给妙衣身上的所有伤口,都上好了药并且还贴心的抹上了一些玉骨膏。 做完这一切,苏漠感觉自己的额间有了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这屋内的环境也让她觉得些闷 于是再三确认,妙衣这边的伤口已经基本清理干净并上了药之后。 苏漠便伸手替妙衣合上了衣衫。 第二百五十四章:比想象中更细 安顿好妙衣,苏漠走到一旁的窗前。 打开了一直紧闭的窗扉,感受到铺面而来的阵阵凉风。 苏漠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了过来;她伸手揭下了一直附在自己面上的面罩,准备好好透透气。 方才和冀猛那一战。 苏漠虽然没吃什么亏,但是内力的消耗却也不小。 那冀猛习的内功相当霸道。 要不是苏漠的内功心法是经过独孤宸精进,精进,再精进过的。 以及先前她跟那一群人车轮战时,并没有动用什么内力。 怕是后来也不能那么轻易的,就接下冀猛那有霸道内力加持的一拳。 就在这时,饿了三日的妙衣。 因为肚子的饥饿感,而悠悠转醒;这一睁眼便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什么人动过。 她记得很清楚,一开始她的衣领是左边在上。 现在却变成了右边在上。 可不就是有人趁她昏迷,动过她的衣衫么? 察觉到这一点,妙衣不禁有些戚然。 难道自己终究还是没能逃过那些臭虫的魔爪么? 就算是昏迷了,还是被他们玩弄了一番? 随即妙衣又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不对!若真是如她所想的那般。 那她身上的衣裳,不会穿的这么妥帖才是,身上更不会觉得清爽。 想到这里,妙衣悬起来的心逐渐放下了来;冷静下来后,妙衣想起自己昏迷之前。 好像是被人救了。 自己似乎还问了对方是不是漠一。 并且还得到了救她的人的回应,所以这一次又是漠一救了自己。 这个想法出现在妙衣的脑海后。 她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了几分。 她甚至觉得身上那些一直让她又痒又痛的伤口,也不那么痒和痛了。 想罢妙衣不禁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胳膊。 随后微微抬了抬自己的素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好像被人抹了什么东西。 于是她又动了动脑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其他地方。 伤口周围的血迹都消失了不说。 每道伤口上都有一些不明的晶莹膏体,带着浅淡的香味很是好闻。 难怪她会觉得自己的伤口即不痒也不痛了。 原是有人趁着她昏迷的间隙,已经妥贴的帮她处理过伤口了。 那个人会是谁呢? 漠一么?应该是吧? 现在这个屠戮阁里,除了那些反叛者就没有别人了。 妙衣一想到是漠一亲自给她上的药,想到自己被漠一动过的衣衫。 原本还有些苍白的面色,瞬间便多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整个人的面色都变得红润了起来。 能得漠一亲自给她上的药,那她受的这些鞭伤到也算是值了。 漠一果然是她的英雄。 每次都会在最危急的关头,出现并救下她来。 想着漠一那双总是藏着冷淡的眉眼。 妙衣感觉藏在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都跳出来了。 苏漠这边吹了一会儿冷风之后,感觉自己的心头没那么闷了;便伸手合上了窗,并准备去叫李召准备一些吃食过来。 算算时间,妙衣也应该快醒了。 现在备下,等她醒来之后便可直接吃了。 结果苏漠合上窗一转身,便瞧见躺在美人塌上的妙衣。 满脸的红晕,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苏漠没准备细究,因此便直接开了口。 “你醒了?” 虽然用的一直都是漠一一贯冷冷淡淡的腔调;但是这一次苏漠却在结尾带了一些疑惑的尾音。 屋子里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这顿时将浮想连翩的妙衣吓了一跳。 但是很快她便平复好了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 然后有些转动脑袋想着声源处看去。 映入妙衣眼帘的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棱角分明,俊秀不已。 此时的苏漠,还没来得及带上一直遮挡着自己容貌的面罩;因此她隐藏着的容貌,就这么大剌剌的暴露在了妙衣眼前。 该怎样形容那张面容呢? 苏漠身为女子之时,面相以及打扮便是属于偏英姿飒爽那一类的。 如今她扮作男子,一直画的细长的眉被她缩短并加粗了一些,脸部的轮廓在被她精心修饰了一番之后,便往坚毅的方向靠了一些。 虽然扮作男子的苏漠,无法与萧栾的容貌相比。 但是单拎出来也是个面如冠玉,一表人才的美男子。 因此光从容貌上来讲,她就可以直接秒杀掉屠戮阁里其他的杀手了。 看到漠一真容的这一瞬间,妙衣好像忽然有些明白;这多年来,漠一为什么要一直蒙着面了。 不是为了故作清高,也不是为了故装神秘。 而是因为他这样的容貌,在一堆糙汉杀手里属实打眼了一些。 这样的容貌,若不遮起来,肯定会遭受很多非议以及麻烦。 而且漠一这皮肤白皙的,让妙衣这个女人都忍不住有些嫉妒。 妙衣自己的容貌,在屠戮阁里的一众女子中,也算是最顶尖的了。 但是眼下在漠一面前与之相比较,妙衣竟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 自己配的上漠一么? 这是第一次,妙衣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不自信的想法,再加上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带着鞭伤。 心中那种让她自惭形秽的感觉就更加严重了。 甚至不禁开始担忧,以后身上会不会留下疤痕。 若是留了,那样一身疤痕的自己,还能觊觎这样出色的漠一么? 思及此处,妙衣先前因为猜测漠一亲自给自己上过药,而涌上心头的欣喜。 顿时全都化为了苦楚。 苏漠见妙衣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欣喜,变到后面的凝固,再到现在茫然。 心头涌出了几分不解,她这神色变来变去,是因为没认出自己? 想想也是,这还是自己在屠戮阁里第一次露脸。 妙衣会不认得也属正常。 想罢,苏漠便伸手将自己方才揭下的面罩,重新带了回去。 随后再次开口:“我这般模样,你可识得了?” 对于漠一突如其来表现出的温柔,妙衣有片刻的恍惚,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瞧着以往一直冷冰冰的眸子,此时柔和了下来,不禁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因为漠一以前那双眼睛实在太冷,冷的让人心寒。 因此她现在瞧着变得有些温和的眸子,木讷之中更多了几分不知所措了。 甚至心中还忍不住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眼前的这个漠一,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毕竟从来就没有人见过漠一的真容。 而且以往的漠一总是冷冰冰的,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愿跟她讲。 眼前的这个又是漏出真容给她看,又是对她眼神温和的。 这很难不让妙衣不多想。 瞧见妙衣眼中的怀疑,苏漠微微挑眉,眼中的柔和顿时全收。 用漠一惯常的冷漠以及说话的口吻,冷冷道:“看来我这个样子,才是你所熟悉的漠一。” 见到自己熟悉的漠一。 妙衣终于漏出了一丝微笑,虽依旧没有接腔,但是眼底怀疑的神色却尽数散去了。 在确认了苏漠就是真的漠一之后,妙衣现在心忍不住有些乱。 既因为苏漠的容貌,更因为苏漠对她的态度。 妙衣与漠一相识这么多年,漠一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和颜悦色过。 就连当初妙衣被人欺凌,漠一在救下她之后,也未曾跟她多说一句话。 一句简单的宽慰之语都不曾有。 结果没曾想,这一次她受伤醒来之后会见到这样的漠一。 这让妙衣不禁觉得很不真实,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其实关于苏漠以前对妙衣冷漠这一点,还真不能全怪苏漠。 因为她真的不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她只会跟和自己一条船上的人有所牵扯。 先前对妙衣那些冷漠和不假以辞色。 都是有原因的,一是不想暴露自己是女人这一点。 二是因为她并不准备在屠戮阁久待。 因此便也没必要去结识一些所谓的朋友,所以她在屠戮阁里对谁都是冷冰冰。 但是现在的情况跟之前不一样了。 以后的她与屠戮阁将成为一体。 因此先前一直被她无视掉的那些人情世故。 就要重新捡回来了。 虽然这么做稍微有些亡羊补牢,但是谁让人家有实力呢? 实力就是她任意妄为的最大资本! 之后苏漠和妙衣两人谁都没再开口。 屋内的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几声‘叩,叩,叩’的敲门声。 苏漠虽然没有刻意去留意,但是从来人细微的脚步声,苏漠可以断定出敲门的人是李召。 于是苏漠冷淡的说道:“进来吧。” 苏漠话音刚落不久,李召便端着一些吃食推开门走了进来。 那些吃食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应该是李召去新煮的。 这让苏漠稍许有点意外。 这个叫李召的男人,心比她想象中的更细。 虽然偶尔有些不着调,但是整个人还是极不错的。 是个可塑之才。 再加上他主动对妙衣进行施救这一点。 无论他一开始是出于什么心思,但是最后他真真实实的救下了妙衣。 从这一件事上来说。 这个李召在苏漠心中的好感度,算是将自己的好感度给拉满了。 李召端着东西进来,瞧见妙衣竟然已经醒了过来。 不由得有些惊讶,随即脱口而出:“看来阁主给妙衣姑娘用的药,效果奇佳呀;这才短短一个多时辰妙衣姑娘竟然就醒了,不愧是阁主,真是太厉害了。” 苏漠看着对自己阿谀奉承的李召没有开口;眼底却有了几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兴味。 这个李召似乎别有所求? 李召这边,他见苏漠眼中的情绪,没有因为自己的几句马屁,而有什么改变。 这不由得有些心虚。 不是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么? 为什么这招对他们这个新晋的阁主一点用都没有? 苏漠看了一眼一旁的妙衣,随后有看向了一直端着吃食没挪动过脚步的李召,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你手上的东西,难道就准备这么一直端在手里么?” 经苏漠这么一提醒,李召顿时心就更虚了。 神色也有了一瞬的不自然。 难道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被阁主发现了? 想到这里,李召偷偷的打量了苏漠一眼,瞧着苏漠的目光放回了妙衣身上,不由的撇了撇嘴。 随后他眼眸一转:管他呢,他又不是要杀人防火,一直心虚个什么劲?。 想罢,便也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美人塌上,面色稍微恢复了一些的妙衣身上。 “妙衣姑娘,这是我方才去厨房煮的一点东西;味道可能不是很好,但是还请你先将就一下。” 说完李召便端着吃食往妙衣所躺的美人塌而去。 方才在门外守着的时候。 李召满脑子都是苏漠在房内给妙衣宽衣解带,清洗上药的画面,因此不由得十分心浮气燥。 偏生那画面怎么都不能从他的脑海里排解掉,于是百般无奈之下的李召,便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以此来转移一下注意力,然后就去了厨房。 准备给妙衣,还有他们的新晋阁主以及他自己一起弄点吃的。 其实李召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妙衣了。 那时候的他刚进屠戮阁不久。 有一次路过一楼大厅时,他耳尖的听到几个人聚在一起议论说:“屠戮榜上那个叫漠一的,究竟是不是男人啊?居然放着妙衣这么漂亮,身段这么好的女人,在屠戮阁里一直外出不归。” “可不是么?这要换做是我;我他娘的连门都不出,先跟她在床上干上个十天半个月再说。” “换做是你?这种事儿你也就想想;真是的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熊样,就你这副尊荣配的上人貌美如花的妙衣姑娘么?” “什么熊样,什么配不上,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你自己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本来就长的丑,还不让人说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打架?” “是啊,来啊!打一架啊!” “来啊!谁怕谁孙子。” “那孙子你,快来给爷爷我磕头。” “我****你****” ... 之后那二人之间的架,自然是还没打成就被人拉开了。 但是被他们挂在嘴边谈论的妙衣这个名字。 却被李召记在了心里。 虽然李召就是路过的时候,听了这么一嘴并没有怎么上心。 但是奇怪的是,妙衣这个名字就像是种子一样。 第二百五十五章:终究是她高攀了 在李召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烙了印。 第一次见到妙衣,是在几个月后。 在妙衣被人欺辱的那天,也是漠一初次救下妙衣的那一天。 那时的李召就在楼上,他看着被欺辱的妙衣,那一瞬间能想到的一句话便是:妙衣这个名字果然很称她。 等李召回过神准备对她进行施救之时。 漠一出现了,并先李召一步救下了被欺辱的妙衣。 他看着妙衣脱困,看着妙衣用漠一的飞刀断了那人的子孙根。 瞧着那一瞬间,妙衣眼中溢出的狠厉。 李召唇角忍不住微微勾了勾,想到了一句话:漂亮的女都带刺,但是他很喜欢这样的刺。 之后的几年。 李召陆陆续续的,远远的见过妙衣几;但是却始终没有上前她说过一句话。 直到前些日子祥叔意外身故。 因为漠一的缘故,妙衣再次处在了风口浪尖上;那时的李召第一次在心中对妙衣起了些许的担忧。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李召忍不住眉头一皱:他为什么会担忧妙衣呢? 难道是因为他崇拜漠一么? 而妙衣刚好是漠一的联络者,因此他才会爱屋及乌的担忧她? 那时的李召便用这样的说辞说服了自己。 后来反叛者涌入屠戮阁。 李召第一次来到了妙衣面前,向妙衣表明他想带她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避风头。 结果妙衣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随后李召在妙衣的眼中,瞧见了对自己的戒备,心中不禁变得有些不舒服。 但是后来他转念一想。 自己对妙衣来说,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现在正值这个特殊时期,妙衣会戒备他也实属正常。 谁知,李召刚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便听到妙衣略带迟疑的说道:“你...是李召?” 听到妙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李召有些愕然。 他从来没想过妙衣居然会认得他,会知道他的名字。 虽然李召没有回答,但是妙衣从他面上的情绪确认了自己没猜错。 只不过却并没有表达出来,而是又问了一次。 “你是李召,对吧?我想我应该没记错的。 见妙衣再次发问,李召连忙克制住内心突如其来涌上的欣喜。 尽量用寻常的口吻回应道:“我是。” 妙衣微微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我就说我应该没记错才是。” 说完妙衣眼中,对李召的戒备都悄然放下了。 瞧见妙衣眼中对自己的戒备消失了,李召再次趁热打铁。 “现在你要跟我走了么?反叛者马上就要占领这里了;到时候作为漠一联络者的你,怕是要吃一些苦头。” 谁知妙衣却是依旧笑着拒绝了他。 “多谢。” 听到这二字,李召以为妙衣答应了,正准备上前去扶人。 便听到妙衣接着说道:“但还是不了,我要在这里等着漠一回来。” 妙衣会拒绝李召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离开了屠戮阁,她无处可去。 第二:她知晓自己身份。 若是就这么跟李召跑了,恐怕会给李召带来许多麻烦;她不喜欢拖累别人,所以便直接拒绝了李召的提议。 李召被妙衣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两次,心口不由的一滞。 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瞧着妙衣态度坚决;最终明明已经到了嘴边的规劝话语,又全都被他吞了回去了。 妙衣既然这般不情愿,那他也不好太过强求。 于是本来准备离开的李召,选择了和妙衣一样留在屠戮阁。 只不过妙衣在明,他在暗。 后来隐藏在暗处的李召,见证妙衣被抓,被逼问,到最后的被抽打。 好几次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但是考虑到自己双全难敌四手。 如此贸然出去,救不下妙衣不说,可能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到时候他们将会变得更加被动。 于是李召原本握紧的拳头,最后又悄悄松开了。 一直到了今晚。 他在暗处看到好几个反叛者,对妙衣上下其手。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其实在现身之前,李召就已经猜到这应该是个局。 一个针对漠一,请君入瓮的局。 但是最后他还是毅然跳进了这个局里。 因为他实在没办法,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妙衣,被人给凌辱了去。 那些反叛者,李召其实不杀他们也是可以救走妙衣的。 但是一想到他们之前对妙衣的侮辱;李召一个没忍住,就将他们全部给了结了。 可是当他将虚弱的妙衣揽进怀里,听到已经迷糊了的妙衣,还在心心念念着漠一。 李召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但是最终他还是学着漠一的口吻,轻声回应了妙衣一个‘嗯’字。 果然妙衣在听到他应了这一声之后,便安心的晕了过去。 之后发生的那一切。 无论是自己突然对妙衣产生的那些臆想,还是对妙衣躺在自己怀中而产生的贪念。 李召都一一为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妥当的借口。 一直到他被漠一从屋内赶出去。 站在门外静候之时。 李召终于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妙衣产生担忧,又为什么会对她有旖念。 原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妙衣。 虽然他和妙衣之间,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经历;甚至在这次之前反叛者事件之前,他都未曾没跟妙衣说过话。 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总是来的悄无声息,又不是谁能轻易控制的了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妙衣的呢? 李召并不知道。 或许是从他第一次听到妙衣的名字开始。 又或许是那次,见她杀伐果断的剁了那个凌辱他的人的子孙根开始。 总之,等李召发现之时。 他喜欢妙衣,这件事便已经成了定局。 这种感觉,并没有让李召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还让他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一件极好的事儿。 他也没有觉得自己背地里觊觎阁主的女人就罪该万死。 心中觊觎是一回事儿,只要他未曾做过任何逾矩之事,他就没有罪。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虽不是君子,但是也爱窈窕淑女。 想到这里,李召不禁响起刚刚阁主竟然暗示他给他妙衣献殷勤。 这个举动在,着实让李召有些看不懂了。 阁主这么做是有意想试探他?还是故意想撮合成全他? 李召揣着一肚子的疑问,端着东西来到妙衣面前。 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东西竟不知该往何处安放,这不禁让李召面色有了些许的尴尬。 心中大呼:草率了! 就在这时,苏漠十分凑巧的,踢了一个凳子到李召面前。 李召连忙伸脚拦下,放下手中的东西之后。 李召对苏漠感激的说道:“谢阁主。” 苏漠没有接茬,而是对上了妙衣看向自己的目光。 妙衣看着苏漠,是因为她不懂。 不懂苏漠为什么一直让这个李召在自己面前晃悠。 因此很快苏漠就告诉了妙衣答案。 她淡淡开口,说了一句让李召稍微有些意外的话。 “你身上的药虽然是我涂的,但是这一次却并不是我救的你。” 苏漠说完后,便在妙衣愕然与不解的目光中;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李召身上。 李召被苏漠这么一看,顿时有些僵硬的笑了笑。 他有些不懂阁主为什么突然要跟妙衣说这个。 难道是真的想要撮合他跟妙衣? 妙衣这边。 虽然很多男人都说漂亮的女人没有脑子。 但是刚好她妙衣算是漂亮女人中,稍微有点脑子的一个。 因此一下便明白了苏漠那句话,以及眼下这个目光的含义。 漠一这是是在告诉她,是眼前这个样貌算不得多出众的男人,出手救下了自己。 李召的模样其实也算是比较周正的。 倘若不是先前妙衣见了漠一的真容,让李召的容貌有了对比。 眼下她也不会觉得这李召的模样不算多出众了。 妙衣想到自己昏迷前问过的话,忍不住开口跟李召确认道:“是你救了我么?李召。” 苏漠听到妙衣这么精准的叫出了李召的名字,稍微有点意外。 她还以为是李召一厢情愿。 现在瞧来好像也并非如此? 李召被妙衣这么直白的一问,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然后小声的应了一句:“嗯。” 阁主既然都将这件事儿抖出来,那他继续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瞧着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苏漠自知多待无意。 于是直接转身连招呼都没打,便悄然离去了。 苏漠走后,屋内只剩下了妙衣和李召。 看着李召面上的神情,妙衣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喜欢自己,相信漠一也看出来了。 所以现在漠一故意让她和李召独处,就为了撮合她和李召么?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妙衣的心中不禁有些难堪。 因为漠一的拒绝来的实在太直白了些。 虽然她知道漠一对她,从来没就没有别的心思的。 但是他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就将她推给别的男人? 妙衣可以接受漠一拒绝她,却无法接受漠一亲手将她推出去。 罢了,罢了;漠一这样的男人,终究是她高攀了。 妙衣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李召身上,想到自己昏迷之前和李召简短的对话。 出声问道:“既是你救的我,那我问你时,你为何要假冒漠一?” 李召本还在不好意思着。 听到妙衣如是问,面上的神色顿时一僵:“我...” 李召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才再次开口道:“我当时瞧着你状态已不是很好了,因此我就算说了我不是漠一,你也未必能记得住;所以还不如就让你认为,是你心中想着的那个人救了你,这样你也会安心些。” 妙衣听后苍白一笑。 “你倒是大度。” 救命之恩这种事儿都能拱手让人。 后面的话妙衣没有说出口;与此同时她的神色已经开始变的有些萎靡。 李召原本想跟妙衣说:我一点也不大度,我心眼小的很。 还想跟妙衣说:因为心悦于你,所以希望你开心。 但是当他瞧见妙衣奄奄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变成了。 “妙衣姑娘,我先喂你吃些粥吧。” 妙衣本想拒绝,且这拒绝的话都已到了妙衣嘴边。 她的肚子却在这个时候十分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妙衣的神色忍不住有些尴尬。 本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两句,一抬头便瞧见了李召眼中满满的关切。 这一下,她什么多余的废话都不想说了。 只见妙衣轻点了一下头,道了一句:“有劳了。” 李召连忙表示:“不会,不会。” 能伺候心仪之人,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觉得幸苦? 只见李召左手端起已经放凉了的白粥,右手拿起勺子搅拌了两下;然后舀了半勺递过去喂给妙衣。 看他动作一气呵成,一副十分熟练的模样;结果这第一勺下去,就直接给妙衣烫着了。 妙衣的脸色有一瞬间难看,李召连忙手忙脚乱的赔着不是。 他以前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妙衣是第一个;因此还十分的不熟练。 瞧着李召积极认错的这态度,妙衣若是再去责怪他就显得她有些娇蛮了。 最终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 “无事,我自己来吧。” 说完就要从李召手中接过勺子和粥,结果李召的手却往后缩了缩。 妙衣一下扑了空,面色有一瞬间的凝滞。 “还是我喂你吧,你现在还很虚弱。” 妙衣:.... 最终妙衣没能拗过李召,选择了妥协。 好在李召失误了几次后,便真的熟练了起来。 因此到了后面,妙衣这顿饭吃的还算舒心。 苏漠这边,从妙衣所在的房间出来之后,便直接上了屠戮三楼;来到了三楼最隐蔽的一个房间门前。 这个房间便是祥叔以前日常居住的住所。 苏漠站在门口停顿了一瞬,然后便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苏漠入目是一张红木圆桌。 祥叔以前经常坐在这张桌前喝茶。 左右圆桌的左右两边以及后面,各放在一扇风格迥异的山水画屏风。 左边的屏风后面是一套红木案桌。 以前屠戮阁里的大小事物,大多都是在祥叔那上面处理的。 右边的屏风后面则放在一个大木桶,那是祥叔日常用来泡澡沐浴用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冲着屠戮阁来的? 最后剩下那扇屏风后面,则是祥叔日常休憩的地方。 这个房间,过去几年苏漠不止一次踏足过;每次她一来,就能看到祥叔坐在红木圆桌前煮着热茶。 像今天这样没能喝上一口热茶,这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时间才不过,过了月余而已。 一切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想到这里,苏漠心中忍不住有些叹息。 只是眼下,可不是让她这么悲伤春秋的时候。 苏漠踱步来到祥叔以前处理事务的案桌前;细细打量着案桌周围,企图从上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根据苏漠后来得到的消息。 祥叔当初就是死在这张案桌上的。 当时的祥叔正在处理阁内事务,一个不察被人从正面一击毙命。 可是苏漠仔细翻找了许久之后,却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发现。 这让她不禁双手抱臂,陷入了深思。 对于祥叔的死,苏漠一直都觉得有些蹊跷。 因为太奇怪了。 不是么? 祥叔自己做了一辈子的杀手,不知道悄无声息的杀了多少人。 可是最后他却被别人悄无声息的一击毙了命。 这难道不奇怪么? 玩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鹰啄瞎了眼。 这种事发生在了别人身上,苏漠信。 但是若发生在了祥叔身上,苏漠则就不信了。 依着苏漠对祥叔性子的了解,就算他被人暗杀了得逞。 祥叔也会拼尽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拉着那个来暗杀他的人,跟他一起下地狱。 可是刚刚苏漠仔细寻找了一番,却是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 这不应该啊! 就算现场已经被人清理过了,可也不该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祥叔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反抗。 那么祥叔为什么不反抗,等着别人来杀他? 苏漠有两个猜想。 第一祥叔根本没有死。 现在大家所熟知的他死了,其实不过是祥叔诈死的手段。 第二杀死祥叔的人,是他极为熟悉又十分看重的人。 因为十分看重对方,所以即使知道对方要杀自己。 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就这么直接选择了坦然赴死。 以上两点,是苏漠在勘察完这个案发现场之后,得出的初步结论。 那么根据这两个结论,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若是第一种祥叔炸死。 那么授予她薪火令这事儿。 是不是也就代表着不成立? 毕竟从这个消息传开后,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的见到过传说中的薪火令长什么样子。 若是第二种,祥叔被自己熟悉又看重的人杀了。 那么在那个节骨眼上,对方会让他发出薪火令么? 就算让他发了,那个被授予薪火令的对象,也不应该是她漠一吧? 亦或者她再换个思路。 那就是:祥叔真的有发出过薪火令这个东西么? 若是没有,那么故意散布出她被授予了薪火令这个消息的人,其目的是为了什么? 苏漠刚想到这里,屏风外面便传来了一些十分细微的脚步声。 就在苏漠准备隐匿去身形之时,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开口:“阁主,您在这里对么?” 是冀猛。 这让苏漠眉头忍不住微微一挑。 李召叫自己阁主,苏漠不觉得意外。 因为在没回屠戮阁之前,李召就对她表现出了一定的善意。 而这个冀猛。 一个多时辰前还在跟她拳脚相向,不死不休。 一个时辰之后就突然改变想法了? 以暴制暴的效果这么拔群? 就在苏漠思索这些的功夫。 冀猛已经越过屏风来到了苏漠面前。 他一见到苏漠,便立即跪下俯首称臣。 “属下,冀猛拜见阁主。” 苏漠见状眉梢微扬,瞧着一脸真诚的冀猛。 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阁主。” 说完之后,冀猛便利落起身。 因着他的个子比较高大。 这一站起来之后。 这块屏风后面的一方天地,就变得有些狭小了起来,显得压迫感十足。 苏漠却是面色不变,冷淡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苏漠十分确信自己上来之时,并没有任何人瞧见她。 因此这冀猛怎么会知道她在祥叔的房间里? 阁中还有冀猛的其他眼线? 听了苏漠这句话,冀猛面上的神色一僵;他知道自己的举动惹得苏漠怀疑了。 不过他丝毫不慌,而是淡然的为自己辩解道:“是属下猜的,属下斗胆猜测阁主对祥叔的死,肯定会有疑虑,所以便猜测阁主可能会在祥叔的房间里。” 冀猛这话不是在说谎。 因为他同样对祥叔的死也有疑虑。 祥叔的存在对冀猛来说,一直都是一座翻不过的高山。 因此他决不相信,祥叔会这么轻易的死去了。 而他先前之所以做反叛者,反苏漠当阁主。 并不是他真的想造反,而是有心人的刻意挑唆,再加上他心中对苏漠有怀疑。 所以才加入的。 因为他觉得无论是祥叔之死,还是漠一继位。 两件事儿都太奇怪了不是么? 刚开始因为祥叔的死,大家还在传是漠一杀了祥叔呢。 可是那个消息还没传开多久。 祥叔授予了漠一薪火令之事就传的更开了。 这个消息一出,就直接压下了漠一杀了祥叔这个消息不说,大多人还对这个消息深信不疑。 因此为了一探究竟,冀猛受人撺掇做了反叛者的首领。 方才在楼下,与苏漠比试,并不是冀猛真的想和苏漠一较高下。 而是为了测试,测试苏漠的实力。 再跟苏漠对拼了武功之后,冀猛的心中对苏的实力有了计较。 单论拳脚,漠一确实有能力杀了祥叔。 毕竟他还年轻。 正面可能打不过祥叔,但若是他不跟祥叔打,而是跟祥叔耗,那也是能先将祥叔给耗死。 可是祥叔并不是被耗死了的,而是死于一击毙命。 因此他又进一步的试探了漠一的内力。 苏漠的内力是真的很强。 比他那霸道的心法还要霸道。 但是还是不够,不够杀死祥叔。 冀猛会得出这个结论,其依据便是方才他和漠一打斗。 从弄出来的动静就可以知道了。 不可能是漠一的。 因为祥叔是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在案桌前的。 现在的漠一,还做不到那个程度。 因此一番测试下来之后,冀猛在心中解除了自己对漠一的怀疑。 在加上无论什么圈子,都是强者为尊。 漠一既然不是杀害祥叔的凶手。 武力值又在自己之上。 冀猛自然是要尊敬于她的。 因此便有了先前冀猛再见苏漠,直接称她为阁主并下跪的那一幕。 因为他对于苏漠,已经从心里开始佩服了。 当然浅显一点的说,也可以理解为他被苏漠打服了。 苏漠这边听了冀猛的话,面色虽然不变,但是内心却并没有这么平静。 虽然从苏漠见到冀猛第一眼开始,就知道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的心思,并不像他的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粗犷;但是苏漠还是没想到,冀猛竟然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想到这里,苏漠淡淡的问出了两个字:“所以?” “所以在醒来之后,属下便直接来了这里;结果正好看到房门是打开的,因此便猜测阁主您应该在里面。” 冀猛这话因果关系都讲了出来,话中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苏漠这边却又抛给了冀猛一个问题:“还有呢?” 冀猛亦是对答如流:“在阁主回来之前,属下其实已经将这么里里外外都勘察了一遍,并没有任何的意外的收获;因此属下斗胆猜祥叔可能还没死。” 对于冀猛的这番说辞,苏漠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因为她知道冀猛虽然嘴上说的是可能,但是实际上他这心里应该已经这么认为了。 “你既然心中有了这样的猜测,又为何要尊我为阁主。” 祥叔若是还活着,那么所谓被授予了薪火令的苏漠,身份就应该存疑了才是。 冀猛却对她表现的极为坦诚。 这很不合理! 谁知,冀猛却是没有任何的迟疑说道:“因为您有那个实力。” 祥叔若是炸死,那定势必有因。 而且漠一被任命这个件事,沸沸扬扬的闹了这么久,一个出来质疑的声音都没有。 说明什么?说明祥叔也觉得屠戮阁交给漠一这件事儿是合理的。 再加上漠一确实实力强悍,因为他怎能不尊? 冀猛这句比夸奖更像夸奖的话语,终于惹得苏漠忍不住浅淡一笑:“你到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有实力,有脑子,也懂进退。 这等优质的手下,到底是谁背后安排送到她眼前的? 祥叔? 还是其他人? 被苏漠这么触不及防的夸了一句,冀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多谢阁主赞美。” 苏漠见罢浅薄一笑,想到冀猛先前的昏迷。 便关切地问了一句:“先前你昏迷...”眼下可还有碍? 冀猛憨厚的解释道:“是过度使用内力的所致,阁主不必太过介怀,我现在强壮的如一头牛” 说罢还给苏漠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力量。 苏漠眸光微微一闪,随即说了一句:“你无碍便好。” 过度使用内力会导致人陷入昏迷?对于这个说法,苏漠以前还真是闻所未闻。 看来这个冀猛的内功心法里,存在着某种缺陷啊? 这一点以后倒是可以稍加利用一番。 “多谢阁主关心。” “若无其他的事儿,就先出去吧。” 苏漠说罢便率先走在了前头。 从祥叔房间出去后,苏漠刚走出两步。 身后的冀猛便叫住了她:“阁主。” “何事?” 苏漠脚步未停,径直来到倚栏处,从楼上往下看去。 一楼因为她和冀猛较量而留下的狼藉,已经清扫完毕。 除了偶尔从楼下的穿上来的痛呼声,整个屠戮阁里倒也还算祥和。 冀猛来到苏漠身边后,低声问道:“茯苓应该与您讲过了吧?” 苏漠凤眸微闪:“武林盟和万物谷?” 冀猛点了点头:“没错。” 苏漠目光直视着前方,反问冀猛:“你想说什么?” 对于这件事儿,苏漠现在的态度是不可信! 且不过程诺和童景弋的关系,就单单董家和童家的关系的。 董家只有从阎王手中抢回童老阁主命的份儿,决计不会将童老阁主的命送给阎王。 为什么? 因为童家是董家的庇护者,董家若是想继续安稳度日,就绝对不会让童家人出事儿。 更何况之后两家还会结成姻亲。 冀猛沉吟了片刻之后,保守的问道:“属下想问问阁主您有何看法。” 苏漠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将这个皮球又踢了回去:“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冀猛想了想,这才开口:“武林盟和万物谷一直都是世交。” 苏漠应着:“这一点我知道。” “所以董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医死童老盟主的;而且更奇怪的是,这次童老盟主被医死,在江湖上竟没引起太大的风浪,这很不寻常,因此属下怀疑这可能是个局。” 听到这里,苏漠终于回身看了冀猛一眼:“冲着我屠戮阁来的么?” 冀猛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 苏漠浅淡一笑:“那倒是有意思了。” 见苏漠还能笑得出来,冀猛眉心一拧:“阁主,眼下可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了?” 苏漠摇了摇头,如实答道:“不曾。” 冀猛听后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那个阁主,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这一次苏漠的说出口的话更少了,只有一个字:“等。” 冀猛被苏漠者态度惹得,内伤都快出来了。 他跟苏漠说这么多,可不是在一旁危言耸听。 而是为了提醒苏漠,让她早做打算。 结果苏漠竟给了他一个等字? 这算哪门子的应对之法? 看着冀猛的面上多了一些奇怪的情绪。 苏漠没有开口为自己解释。 作为一个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左右了思想。 还有就是让手下的人以为他能轻易改变你的主意。 因此就算冀猛不理解,她也不准备解释。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道比较干净的声音插了进来。 “阁主的意思,可并不是等死的的意思,冀猛兄切勿着急上火呀。” 冀猛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转头看去;又一个身型偏瘦的男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我选您 巧的是这个男子冀猛还认识。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把这个男人当成了漠一。 因为他突然出现救下了妙衣不说,还杀了他几个手下。 没错,来人正是伺候妙衣用完膳的李召。 若是李召先前没有动手杀了那几个人。 这李召跟他这番称兄道弟,冀猛到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偏生李召的手上沾染了冀猛手下的血,这就让冀猛脸色有些难看了。 虽然冀猛现在已经带着他剩下的兄弟,一起归顺了苏漠。 但是李召杀人是在他归顺之前。 因此说那几个人是冀猛的手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看着李召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冀猛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想让这个李召去给他的那几个兄弟赔命。 冀猛的心中做好了打算,正欲上前。 苏漠身影却出现在拉他的视线里。 只见苏漠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开口问了李召一句:“妙衣如何了?” 听到妙衣的名字,内心愤怒的冀猛一下冷静了下来。 他想到了妙衣的那一身伤。 都是他吩咐人去打的。 苏漠明明知道却并没有跟他提及。 为什么? 刻意不提?还是忘了这一茬? 李召听到苏漠突然这般问,心中疑惑了一瞬。 阁主先前可没这么关心妙衣姑娘,眼下怎的突然提起了? 随口问问? 想归想,李召嘴上还是做了回答:“填饱了肚子,又重新睡下了,多亏了阁主的灵丹妙药。” 苏漠没再开口,只是在李召说道灵丹妙药的时候,看了李召一眼。 眼神的有点冷,让李召的背脊一凉。 自己方才说错话了?错那里了? 李召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再心中告诫自己,下次记得谨言慎行些。 再李召准备将自己的目光从苏漠身上挪开时,无意间瞥见了冀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看的奇怪模样。 李召眉头轻佻,他好像明白苏漠方才为什么要上前走一步,跟他问起妙衣了。 明为询问妙衣,实则却是为了敲打冀猛。 要冀猛记起自己对妙衣做过的那些事儿。要记得之后谨言慎行。 在瞧见冀猛对自己的所发出的不善目光后。 李召一下便猜到了冀猛看他不爽的源头所在,因为他前面杀了他的手下。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李召冲着冀猛无畏的笑了笑。 他又不是吓大的,自然是不会怕冀猛的一个眼神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召踱步来到苏漠的面前,然后对上冀猛不善的视线继续说道:“因为目前我们并没有证据,能证明童家联合了董家来给我们屠戮阁下套;所以轻举妄动什么的,并不是上上策,唯有等字一字才是。” “若真如冀猛兄你先猜测的那般,相信近几日就会有结果了;所以稍安勿躁,咱们阁主心中有数着呢。” 随着李召的话音落下。 苏漠转眸淡淡地撇了李召一眼。 第二次了,这家伙今儿第二次拍她的马屁了。 难道自己前面理解错了,李召并不是喜欢妙衣? 不然她都大方的让他李召跟妙衣独处,这家伙又跑来拍她的马屁做什么? 感受到苏漠看过来的视线,李召的面上挂起了一抹他自认为比较真诚的笑容。 心中则是无奈极了。 前面才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呢,结果才没说计划的功夫。 又情不自禁的开始拍人马屁了。 刚才的最后一句话,真的是他说顺口,说顺嘴了,才说出来的。 他真的没有想要拍阁主马屁的意思。 真的!比金子还真! 但是他那话都说出口了。 再去解释什么都是徒劳,因为有句话叫做多说多错,所以他还是别开口了,保持着和善的微笑着吧! 然而李召对面的冀猛,看到李召这个表情,想到的并不是和善二字;而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这一下,冀猛的面色就变得更黑了。 冀猛没有回答李召的问题,而是一直这么看着他。 因为他怕自己一旦开了口,便收不住了。 李召几次的热脸,都贴了冀猛的冷屁股。 终于还是爆发了。 不就是不理人么? 谁不会是似的。 气氛一下就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苏漠感知到后,眉心微拧。 这李召和冀猛之间的仇怨,似乎还挺大? 不然这冀猛为何看着李召,一副要跟李召打一架的架势。 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她故意提了妙衣,都没能压下冀猛心中的怨气。 这种沉闷气氛维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冀猛开了口,他从苏漠身侧退开了一步,随后双手抱拳,对这苏漠说:“属下先行告退,阁主若有什么事儿吩咐,可直接叫属下名字,属下便会立即出现在您的眼前。” 冀猛说完之后,还不等苏漠的回应,便转身走了。 苏漠瞧着走远的冀猛的背影,瞧着他那隐忍又克制的模样。 似乎若是再多停留一秒,就要控制不住的和李召动手一般。 这不禁让苏漠心中更好奇了。 这两个人对苏漠来说,是她目前能找的最有力的助手。 因此她决计不能让这两个人就这么闹下去。 冀猛走后。 苏漠淡然转头看向李召的眼神有些冷。 虽然苏漠没有开口,但是她眼中询问的意思已然十分明了。 你是不是和冀猛有过节。 李召本想避重就轻的将这件事儿略过去。 但是苏漠的眼神却在告诉他:不要妄想着忽悠她。 最终迫于苏漠的眼神压力,李召只得跪下实话实说道:“救妙衣时,属下动手杀了当时还是冀猛手下的,几个欺辱妙衣的杀手。” 苏漠听后眉心一拧。 屠戮阁内杀人,还因妙衣而杀人。 从妙衣的角度来说,李召的确是她的英雄。 但是从屠戮阁的规矩上来算,李召他坏了规矩。 因此对于苏漠这个新上位的阁主。 李召在屠戮阁内杀了人这件事儿,将会成为她上位之后第一件应该处理掉的事务。 她必须妥善的处理李召闯的这个祸事,否则冀猛那边心中一定会有一个疙瘩。 虽然现在的冀猛已经率人归顺到苏漠手下了。 但是李召动手的时候,那些人还是冀猛的手下。 因此李召那么堂而皇之的杀了冀猛手下好几人这个事儿,对冀猛来说是就是一个极大的侮辱。 那个时候若不是苏漠出现的及时;李召怕是现在已经没命站在这里跟苏漠说话了。 今日冀猛碍于苏漠的面子,最终没有对李召发泄出来;但是从先前冀猛离开的态度的背影,便可看出他对李召的记恨仍在。 短期内冀猛那边可能不会发作。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 这个疙瘩一直横在冀猛的心里不解开的话,迟早是会出问题。 因此苏漠绝对不能放任这个疙瘩一直存在。 想到这里,苏漠想到了对策。 “两条路,我当着冀猛的面打你一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或者你自己去找冀猛,与他协商如何处理妥善解决掉这件事。” 现在屠戮阁出于多事之秋,也并不能完全按照之前定好的规矩来。 因此只要封了冀猛的口,其他一切都好说。 听了苏漠的两条提议,李召心中合计了一番之后做出了决定。 “我选你。” 苏漠虽然外表看上去冷冷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但是从苏漠说出有两条路可以选开始,李召心中就知道苏漠这是要保下他的,否则她不会给自己两个选项。 按照屠戮阁的规矩,凡是在阁内杀了人。 不管什么缘由,都必须受到严厉的惩罚;轻则伤残,重则致命。 虽然这条规矩无论是从听上去,还是看上去都十分的不合理。 但是谁让屠戮阁里本就都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杀手呢? 自然是不能以寻常的规矩来约束他们的,否则这屠戮阁就要乱套了。 李召今日不仅在阁内杀了人,还不止杀了一人。 这些加起来,按照屠戮阁内的规矩,是要直接绞杀的。 就算那些人恶贯满盈,那他也是杀了人;所以他应该受到一定的惩罚。 苏漠念在他事出有因,因此便免了他的死罪。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因此苏漠给了李召两条路,让他自己选。 至于为什么李召为什那么不是找冀猛。 则是因为李召对冀猛的路数不是很了解;他也拿不准冀猛到底会提出什么条件来。 李召只是在以前听说过的冀猛的名字,因为他并不是特别拔尖的存在。 所以李召并没有对他太上心。 但是现在不同了,冀猛不仅成了反叛者,还在反叛过程中还做了反叛者的老大,李召那敢对他轻视了去? 李召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知道自己武功的界限在哪里。 若是他有苏漠的武功,他一定回选择冀猛。 可是事实却是,他与一掌打晕冀猛的苏漠相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贸然去跟冀猛硬刚的。 苏漠见李召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不由的有些诧异:这个李召到底是有多相信她?竟然都不思考一下就选了她。 出于严谨,苏漠还是再度跟李召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你做好决定了吗?”她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句话侧重在苏漠没出说来的那半句话。 她这已经相当于在明示李召,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李召听后心头一拧,生出了些忌惮。 但是思索片刻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坚定了一开始的选择。 “属下决定好了,选阁主您。” 苏漠见罢微微颔首:“如此也好。” 说罢便转头对着楼下叫了一声:“冀猛。” 刚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歇下的冀猛,听到苏漠的传唤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苏漠竟然这么快就找他了。 愣过之后,冀猛没有任何停留的直接转身出了房间,径直向苏漠所在的三楼而去。 冀猛这边,他刚登上三楼的楼梯口,视线之中便出现了一个黑点。 下一瞬,他便瞧清楚这个黑点原来是一个人;他下意识的想往一旁躲去,然而却已然来不及。 那个人影‘嘭’的落地之后,在地上划出了好几尺的距离,径直撞到了冀猛的脚尖上。 待那人的身形停下之后,冀猛定睛去瞧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李召。 心中顿时有些惊疑不定,但是却始终拿不准苏漠这是何意? 依着先前苏漠维护李召的态度不应该啊! 冀猛心中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思绪便被人无情的打断了。 只见被苏漠一掌打倒在地的李召。 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从李召口中的喷出的鲜血溅了一地,画面看上去格外的触目惊心。 此时李召整内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他先前得了苏漠的提示,也做好苏漠打自己那一掌绝对不会留情的准备。 可是当苏漠这一掌真的打下来,还是大大的超出了李召的预估。 他已经很久被人伤的这般重了,而造成他这副模样的竟还只是他们新晋阁主轻飘飘的一掌。 这不禁让李召心中对苏漠的敬畏,又更上了一层楼。 李召一边敬畏着苏漠,一边花了很大的气力才堪堪控制住了自己的内伤。 他伸手摸了摸先前苏漠那一掌打中的地方,一股钻心的疼席卷了李召全身。 他紧皱起眉,有些苍白的面上,冒出了冷汗。 李召不由的心中长叹了口气:之后自己怕是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冀猛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神色痛苦,冷汗直流的李召。 随后转头看向苏漠,不解的问道:“阁主,这是何意?” 苏漠先是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李召,随即才淡漠开口。 “本尊听说他今晚在阁内杀了几个人,便给了他一掌以示惩戒;冀猛你觉得,本尊这个惩戒如何?” 苏漠这话中的自称从先前的我,过度到了现在的本尊不说。 话的最后一句。 看上去虽是询问的口吻,但实则却是苏漠在向冀猛施压。 冀猛一下便猜到了苏漠此举的含义,以及话中的意思。 苏漠这相当于是在告诉他,希望他放下心中对李召的芥蒂,更不要去伸张李召杀人之事。 听到这里,冀猛的拳头忍不住紧了又紧,却一直没有开口作答。 第二百五十八章:英明神武的阁主 因为死去的那几个人都是冀猛身边比较亲近的人。 一开始他看到那几个人突然倒地,还以为只是被常见被敲晕了。 结果等到他从昏迷清来后,茯苓却告诉他。 他们都死了! 那一刻,冀猛顿觉全身气血上涌;他没想到李召居然那么狠。 竟然直接下手杀了他们。 但是更多的却是气自己想了一个馊主意。 若不是他吩咐他们去吓唬妙衣,想着以此来引诱漠一出现,那他们就不会死。 见冀猛沉默着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苏漠轻‘嗯’了一声;拖长的尾音在提醒着冀猛。 她还在等着冀猛的答案。 冀猛感受到了苏漠言语中的压力,不得已之下,便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属下,不敢妄言。” 谁知苏漠听后却是毫不客气的轻笑了一声。 随后笑着说道:“这里除了你我以及李召三人之外,便再无其他人,有什么妄言不妄言的?” 这话从表面上听着像是苏漠在鼓励冀猛实话实说,不要见外;实则却是更进一步的给冀猛施加压力。 见苏漠这般还不退让的步步紧逼。 冀猛心中明白,今儿这事儿若是不解决,那便善了不了。 但是对于李召只受了苏漠一掌的这个惩罚,让冀猛打心眼里觉得苏漠对李召的这个惩罚委实轻了些。 只是冀猛的话都到了他的嘴边,一抬头便瞧见苏漠一副不可质疑的模样。 他这到了嘴边的话语,最终不得不又收了回去。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苏漠见冀猛不答,不在继续追问冀猛。 转而问着倒地不起的李召。 “李召,你对本尊罚你的这一掌,可有怨言?” 李召一听,只想说:我疯了? 奈何,苏漠给的那一掌着实不轻。 他才微微松口,漫天的疼痛便再度向她席卷而来。 最终他不得不咬紧了牙关,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来:“属下...不敢...” 苏漠听后,嘴角上了一个弧度。 “不敢?那就是心中有怨言了?” 李召的背脊顿时变得僵直。 想极力为自己辩解:他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奈何最终剩下的气力,只够让他再说多四个字。 “属下...没有...” 听到了没有二字,苏漠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没有便好。” 说完之后,苏漠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冀猛的身上。 这一次,与先前几次的的语气有所不懂。 这一次,她的语气变的柔和了一些。。 “冀猛,你心中若是始终觉得气不过;本尊现在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你可以杀了李召,为你的那些兄弟报仇的机会。” 说罢一柄泛着寒光的飞刀从苏漠手中飞。 飞刀再空中滑过了一道流畅的抛物线,落到了李召眼前。 此时苏漠飞刀钉的位置,离李召的眼球只有一寸的距离。 瞧着眼前泛着银光的飞刀,李召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心中有些惊疑不定的想着:阁...阁主,现在唱的又是哪一出? 这么近的距离,那飞刀若是一个没钉稳,就会直接划破自己的眼眸。 李召瞧着那飞刀刃面的锋利程度;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这样一柄飞刀无论最后被谁拿在了手里,都不用怎么用力就能轻易割破一个人的喉咙。 让人死于非命。 阁主眼下是玩真的么? 阁主她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冀猛杀死么?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之后,李召又在心中拼命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冀猛,弯下腰将李召眼前钉入地面的匕首,给拔了出来。 随着冀猛拔出匕首的动作,混合着匕首与地面摩擦发出来的响声。 李召额头上的冷汗越积越多,好几次利刃都快碰上李召的眼眸了,好在最终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虽然李召心里十分确信,苏漠绝对不会让自己死;但是眼下瞧着冀猛这拔刀的动作,李召的心里还是涌上了些许的慌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冀猛就像是故意折磨李召一般, 本是他一下就能拔出的飞刀,最后却被冀猛硬生生的磨了许久才拔出。 在这过程中,李召备受煎熬。 终于冀猛将苏漠的飞刀拿在了手里。 李召心中莫名的送了一口气;只是他的视线还一直追随者冀猛的动作 结果冀猛拔出苏漠的飞刀后,却并没有直接拿着它来解决掉李召。 而是直接单膝跪下,将飞刀置于自己的手心,随后双手呈托举状。 高亢的回了苏漠一句:“属下,没有。” 冀猛这句没有的意思是:他对苏漠的决定没有任何的异议,他也不会再继续记恨李召。 苏漠前面虽然说除了那样的话来,甚至还将自己的飞刀扔了出来。 但是冀猛心里明白。 这把飞刀更多的,是苏漠递给他的台阶。 示意他差不多就得了的意思。 换言之,只要苏漠想,完全可以扭曲李召杀人一事的真实性质;因此冀猛绝对不能,真的拿着苏漠的飞刀来将李召给杀了。 冀猛相信。 自己若是真的动手杀了李召。 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被苏漠解决掉。 因此苏漠此举召他前来。 看似是为了让他出气。 实则无论是她打伤李召也好,还是前面征询他的意见也好,甚至连最后的递刀也罢,都是为了立威。 冀猛从一开始就只有‘没有’二字这个选项。 他不蠢,想通了这一点;自然就不能继续死揪着李召不放了。 不然苏漠回头就该揪着他们发起动乱这一点不放了,以前祥叔在时对于背叛者从来都是立斩不饶的。 漠一虽然比祥叔手段温柔一下,冀猛也不敢拿着剩下的那些人的名去赌。 得了冀猛这个回答,苏漠满意了。 只见她微微伸出自己的一只手,随后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屈。 一直安静的待在冀猛手中的飞刀,一瞬间如同活过来了一般。 它再冀猛的手中微微动了两下,随后慢慢的升到了半空中。 之后便径直的飞向了苏漠所在的方向。 抵达苏漠面门后,它便立即停了下来。 苏漠伸手将漂浮在自己眼前的飞刀拿了下来。 再次见到苏漠使出这门功夫。 冀猛依旧十分震惊。 先前看到苏漠隔着几尺的距离,伸手便拿到了那根铁棍;冀猛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直到现在,他再次看到苏漠施展这隔空取物之术;这才确定隔空取物之术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传说。 而且苏漠施展的这隔空取物之术,似乎比传闻中更厉害一些。 他方才可是瞧的分明,那飞刀还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 震惊之后,冀猛突然大声叫了苏漠一句:“阁主。” 苏漠方才收好自己的飞刀,听到冀猛叫自己心中微诧,面上却是冷淡的应道:“何事?” 这一瞬间的苏漠,不复方才的攻击性。 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对任何事务都很漠然的漠一。 冀猛压制住心中的狂热,虚心求教道:“不知阁主方才使的功夫叫什么?属下有些好奇。”属下有些想学。 苏漠瞧着冀猛的神色,一下便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不过既然他只问了一个名字,自己也是万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便直言道:“就叫取物。” 这门功夫,以前她出任务时,从一个异域来的变戏法的人身上学的。 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武功。 但是因为武林中人见过的极少,所以这冀猛看上去才会这么震惊。 瞧着苏漠有问必答,如此好说话。 冀猛便忍不住追问道:“不知这门功夫,属下可否...”习得? 对于稀奇古怪的武功,冀猛一向兴趣极高,就像他的内功心法,当初习他就是因为他的名字很直白。 眼下见到苏漠使出了这么有意思的武功,他自然是向箱讨教一二的。 冀猛那句话的后面两个字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苏漠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听懂了。 只是... 冀猛这还没开始为她做事,就想着先学她的功夫了? 这天下可没这么好的事儿。 于是苏漠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冀猛。 “本尊答应了当初教本尊这门武功的师傅,没有他的允许决不外传。” 其实苏漠的这取物的武功。 严格意义上来讲,也不完全算是那个变戏法的人教给苏漠的。 更多的其实是,苏漠根据那个变戏法的手法加以精进之后,自创而来的功夫。 因为探囊取物十分方便。 所以苏漠就给它取了一个‘取物’的名字,听上去好记又随意。 冀猛被苏漠拒绝的干脆,这才自知自己失言了。 当即告罪:“是属下僭越了。” 苏漠则淡然表示:“无妨。” 僭越不僭越都僭越了,因此就算她生气也没什么意义。 “谢阁主宽容。” 冀猛叩谢了苏漠的恩典。 苏漠看着对自己叩首的冀猛,忽而想到了什么。 于是在冀猛抬起头时,便瞧见苏漠对着自己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冀猛心中疑虑顿起,最后他还是乖乖起身,走了过去。 来到苏漠面前,冀猛再次恭敬的叫了苏漠一声:“阁主。” 苏漠也不废话,简洁的说了四个字:“附耳过来。” 冀猛依言弯腰靠了过去。 从李召的角度,他只能看到苏漠的嘴巴动了动;但是并不能听清苏漠对冀猛说了什么。 苏漠一边交代着,冀猛一边点着头;一盏茶的功夫,苏漠便交代完毕。 冀猛听完后双眼直放光,直接抱拳跟苏漠保证:“属下,这就去办,一定不负阁主所托。” 哪知苏漠却说了一句:“不急,不急。” 她让冀猛去办的事儿,并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苏漠还是懂的。 冀猛听后虽然心有迟疑,但是他瞧着苏漠却并不准备多解释的模样。 最终只能收起心中的那些疑惑禀了告退。 冀猛走后,苏漠踱步来到李召的面前。 在李召的视线之中,苏漠将手伸进自己的怀中,从中掏出一个新的药瓶来。 是李召先前没见过的药瓶,通体都是碧绿的颜色。 这不禁让李召想到了身体状况正在逐渐转好的妙衣。 想到妙衣在吃了苏漠给的药后,很快就清醒过来的事儿。 李召心中顿时有了计较:看来自己不用很久,也可康复了。 于是在李召心中,对苏漠产生敬畏的同时对苏漠的感激也多了几分。 面对李召,苏漠比对妙衣时大方一下。 只见苏漠一下倒出了两粒通体黝黑的药丸;然后俯身将手中的药丸丢进了李召的嘴里。 药入口的一瞬间很苦,这还是两颗一起进嘴,那苦味儿便是直接翻倍了。 惹得李召直接一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苏漠喂给李召的这个药有一个特别贴切它作用的名字。 苦兮兮。 药如其名,味道极苦,味道不易散去。 基本上这两粒下去,没有个三四天;李召这嘴里的苦味是消不了的。 因为这个药委实苦的有些过分,以至于李召都快要怀疑,苏漠是不是故意拿这药出来惩罚他的。 只是当李召瞧见苏漠眼中淡然而正经的情绪之后。 这个念头便又被李召打消了。 他在心里嘟囔着:不会的,不会的。 他们英明神武的阁主,怎么会做这种事儿呢? 一定是他在小人之心,一定的! 然而事实却是... 李召猜对了。 苏漠就是故意喂这个特别苦的药给他吃的。 苏漠身上比这她喂给李召这药,药效更好的不是没有。 只是在她准备拿出来的一拿瞬间她迟疑了。 因为她也有些觉得,就这么只给李召一掌的惩罚,好像是有些轻了。 但是再让她打一掌,李召怕是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眼下正是她用人之际,李召可不能就这么给折了。 于是苏漠便拿出来这个十分苦的药出来,想着给李召加深一下记忆。 这样他以后再气血上头的时候,便会想起今日这一掌和这两粒药,到时候他自然就会忌惮一二。 当然苏漠喂李召苦兮兮,也并不全是只是为了捉弄李召。 她更多的,还是想看看这个名叫苦兮兮的药的药效,是不是真有程诺说的那般有意思。 眼下瞧着李召一盏茶的功夫立,频繁变换了数种脸色。 第二百五十九章:不是真男人 苏漠心中微微沉吟:苦兮兮,果然很有意思。 苏漠给李召喂下药后,随即站直了身体。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召,瞧着李召的神色逐渐缓和,淡漠开口:“你先前在屠戮阁里杀了人,虽然初衷没有错,但是到底还是杀了人;因此在你养伤期间,便好好想想等你的伤养好后,怎么给本尊将功补过吧。” 就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李召哪里还敢继续跟苏漠嘻嘻哈哈。 连忙认真的应了下来:“属下,遵命。” 瞧着李召这态度不似在糊弄,苏漠便也姑且安心了。 在确认了李召这边没什么大问题之后。 苏漠准备抽身离去,然而方才转身。 李召便立即开口叫住了他:“阁主。” 苏漠身形一顿,不得已之下,视线再只得次回到了李召的身上。 “何事?” 瞧着苏漠的情绪与寻常无异。 李召隐晦的提起了:“妙衣姑娘...” 他只说了短短四个字,后面的的话语便不曾继续说出口。 李召提起妙衣,其实是想跟苏漠确认;方才她留下自己跟妙衣姑娘独处是何缘由。 然而苏漠这边听后却是想岔了。 以为这李召是想旁敲侧击的问她和妙衣有没有点什么。 出于对人家姑娘的名声的维护,苏漠便直接回了一句:“本尊对她从无旖念,更不曾碰过她。” 短短两句话,苏漠便将自己跟妙衣有些暧昧的关系,撇了个干干净净。 听苏漠说出自己对妙衣没有旖念的话语,李召的双眼中顿时迸发出精光,抑制不住的喜悦在心底蔓延开来。 阁主对妙衣没有任何想法,那岂不是代表他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抱得美人归? 想到这里,李召腰不疼了,腿也不软了。 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双膝下跪给苏漠磕了个响头。 “属下多谢阁主成全之恩。” 成全。 虽然从头到尾苏漠都没有说一句,她会成全李召跟妙衣的话语。 但是她先前的解释也好,后面的悄然离场也好,还是现在坦白也罢,其实这些事儿,每一件都是苏漠对李召的成全。 李召领悟了,苏漠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只是嘴上却是另外一副说辞:“起来吧,能追到手便是你的本事,何谈本尊成全?” 苏漠明面上的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她这话背地里却暗含着以退为进的套路。 屠戮阁刚接手,她手中怎么着也得有一到两个靠的住的心腹。 但是她以前一直独来独往的,不与任何人相交。 因此她若想要心腹,那就得现抓了。 这个李召。 他以前和苏漠的几次照面,都给苏漠留下极好的印象。 再加上这一次他还出手救下了妙衣。 虽然暗含了一定的私心,但是也因着这件事儿。 苏漠心中对他的信任便也比冀猛更多上了几分。 因此对于这个李召,苏漠是打心里想将他,往自己的心腹方向培养的。 直接跟李召谈钱,那肯定是不行的。 这种关系不会很牢靠不说,甚至还会降低苏漠的格调。 因此所剩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套路了。 苏漠既然决定好要套路李召,那便需要一个合适得契机。 正愁着呢,李召自己把契机送上门了。 李召竟然十分胆大的当着她的面,一直肖想着妙衣。 还好苏漠本人不是真男人,对妙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索性便直接顺水推舟了。 对于妙衣,从很久以前开始,苏漠就很难将她划分为的自己人。 虽然妙衣很乖也很听话;但是她毕竟是祥叔从小培养长大的人。 苏漠对她不放心,因此作为漠一时对她一向都是不假以辞色的。 因为苏漠都知道,祥叔想摸清她的底细;她若是跟妙衣走的太近了,迟早是会漏出马脚。 她也正是为了要避开身份暴露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才会偶尔才在屠戮阁里冒头,刷一下自己存在感;但是苏漠千算万算,她没算到祥叔竟然这么狠心。 为了逼他出手英雄救美;眼睁睁的站在楼上看着妙衣在楼下被一群臭男人欺辱。 那一瞬间,苏漠看着妙衣,如同是在看着砧板上的鱼肉。 不知怎的,想到了当年倒在血泊中的自己,若不是独孤宸她恐怕早就命丧黄泉。 于是苏漠一个没忍住,便出了手救下了妙衣。 结果这一救,就救出事情来了。 从那以后,苏漠便发现妙衣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变得很奇怪,每次妙衣不经意的和自己的视线对上;妙衣的脸颊,瞬间就会染上一抹红,如同涂了什么颜色靓丽的脂粉一般。 几次三番后,苏漠终于看明白妙衣那副模样是何意。 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了一句:看起来被话本子毒茶不浅。 好好的一个姑娘学什么不好;偏要学话本子的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她自己到底对她漠一这个身份了解多少,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救命之恩,就芳心暗许了。 她当真以为,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能如同话本子里那般圆满么? 苏漠心中叹息归叹息,却并没有主动拆穿妙衣;只是至此之后,她再度回到屠戮阁时, 对妙衣是能不见便不见,直接将对她的漠视进行到底。 苏漠就这样一直漠视了妙衣好几年;好不容易才将妙衣那一颗火热的心给漠视的生了寒。 结果李召今夜跑来这么一助攻,这么一救;重新让妙衣以为是苏漠又救了她一次。 直接导致苏漠前几年的漠视全都白费了。 苏漠瞧着妙衣眼中,对自己的那种热烈的情绪再次涌上起来,心中气的差点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 只是一番无奈之后,苏漠心中也明白事情既让已经发生。 她再怎么无奈也没什么意义。 眼下对她来说最要紧的,还是尽快将妙衣这新冒起的苗头,再度给掐灭才才是。 因此便有了后面,苏漠毫不犹豫的告诉了妙衣,真正救下她的人是李召,而不是她。 那会儿与其说苏漠是有意成全李召,不如说她是在利用李召规避自己的麻烦。 算得上是互利互惠。 因此在转身离开时,苏漠看到了妙衣眼中的愕然与受伤,心中不曾有过半分的动摇。 她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要的就是在妙衣陷的更深之前,让妙衣明白自己并非是她的良人。 至于这个李召是不是良人。 这就需要妙衣自己,在之后的日子里亲自去体会与感受了。 就目前而言,他至少是一个刻意相信的人。 所以苏漠从头到尾就是只是说了一些实话,然后将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功劳还给了属于它的人,以及一眼看出李召对妙衣藏的那点小心思。 这能谈什么成全?她只是在套路。 套路李召以后为自己做事儿,以及利用他帮自己转移了妙衣放在自己身上爱慕的视线。 .... 星前月下,昏暗幽密的树林里,程诺一人驾着马狂奔着。 一边逃,程诺一边忍不住在心底咒骂:“究竟是谁跟她这么大的仇,居然雇了这么多杀手来杀自己。” 与此同时就在程诺身后两公里处。 数十名身着粗布衣,扛着大刀的人,一直紧跟着程诺逃跑的方向前行。 别看这些人全都一副普通人百姓的打扮,实则个个武功不俗。 先前一直在暗中保护程诺的那些人,就是被他们这普通人打扮的表象所迷惑。 有些掉以轻心,最后便得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最后只有程诺一人,驾着童景弋之前送她的可以千里奔袭的宝马——旭戈。 暂时逃脱了他们的魔爪。 这不,他们还靠着旭戈留下的马蹄印,在对程诺进行着追赶。 只是他们这都追了一天了,除了那些马蹄印之外,连根马尾巴毛都没摸到。 这不由得让人有些没耐心的人,开始抱怨了起来。 “奶奶的,那娘们的马是什么马?咱们追了这么久连个毛都没追上,不是说那马已经接连奔袭了好几日,已经到极限了么?这他娘的这么能跑,这算是到了哪门子的极限?” “据说程诺的那匹马是童景弋送的,想想那童景弋的身份,从他的手上送出的东西,是我们这些人的普通马能比拟的么?” “就是,就是;耐心点,想想杀了那女人后咱们分到手的钱,是不是瞬间又有劲儿了?”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老子忍了!” 话音刚落,前面有人发现了他们几人掉了队,连忙招呼道:“你们几个,在那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呢?还不赶紧跟上来?” 说话的几人对视了彼此一眼后,连忙乖乖的跟了上去。 程诺这边,她明显感觉到身下的旭戈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让程诺明白,旭戈现在的状态怕是已经到了它的极限所在。 程诺当日会放苏漠鸽子,其实是因为她得知了董家和童家撕破脸的消息,以及童景弋莫名其妙被人追杀的消息。 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背后的可能有假。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关心则乱。 因此她哪里还能在盛京坐的住? 这才会跟苏漠招呼都来不及打;直接在第二日城门刚开的之时夺门而出。 因为她心急如焚,便想着能早早的赶回董家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这几日一直都在拼命驾马奔袭。 这一路走来,旭戈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一番。 每次都是匆匆补给之后,就再度上路。 想到这里,程诺正准备勒紧缰绳,然后从旭戈的背上下去。 结果心中这个念头刚起,一路奔袭的旭戈终于支撑不住的摔倒在地,连带着程诺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摔下马后的程诺,顾不上身上疼痛。 挣扎的爬起来,跑回旭戈身边。 她抓起住缰绳,想将旭戈拉起来。 可是倒地旭戈,除了一直喘着粗气外,怎么也不肯再动一下。 四周的环境有些暗,除了透过树叶的间隙照下来的朦胧月光,便再无其他星火。 程诺不知自己是有些草木皆兵,还是怎么回事儿。 除了旭戈的喘息声之外,她好像听到了一些杂乱的马蹄声,且那些马蹄声离她已经越来越近。 她看着倒地不起的旭戈,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她又尝试着拉了旭戈几次,旭戈依旧纹丝不动。 最终程诺只得松掉旭戈的缰绳,然后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了一个碧绿色的药瓶来。 从药瓶中到倒出两颗药丸后,程诺简单粗暴的掰开旭戈的嘴将药丸丢进了它的嘴里,然后再把旭戈的嘴巴合上,看着它将药丸咽下去了才松手 之后不久,一直喘着粗气的旭戈忽然停止了呼吸并闭上了双眼。 程诺见罢喃喃了一句:“祝你好运!” 然后弯腰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了抵旭戈的额头。 这时程诺和旭戈特有的仪式。 在旭戈还小,在程诺还在万物谷的时候。 每天程诺都会去马厩里看旭戈,训练它,以及喂它。 时间久了这一人一马就建立起了非常深厚的感情。 以至于后来,每每到了黄昏程诺想离开的时候,旭戈就会变得的特别暴躁。 程诺无奈,只得留下哄着。 后来因为一直这样哄着也不是个办法,程诺便想了一个别的招。 在离开之前用自己的额头抵一下旭戈的额头。 久而久之,这个抵额头的动作,就变成了程诺和旭戈之间的仪式。 寓意明天见的意思。 恋恋不舍的做这个仪式,程诺起身头也不回的向着密林更深处逃离。 此时的程诺,心在滴血。 她也不知道,今日和旭戈分开之后还有没有再见的可能。 她只盼旭戈的运气能好些,不要被那些杀手分了尸,这样它或许还会有活命的机会。 这般想过之后,程诺连忙甩掉脑子里那些不好的杂念。 坚定的想着:旭戈一定不会有事儿的!而她也一定会活下去! 很快,那些追着程诺而来的人,便找到了被程诺‘遗弃’的旭戈。 他们一行人齐齐拉住了缰绳。 随后从中走出一人,上前去摸了摸旭戈的身躯,已经有些凉了。 于是便转头对着自己的老大说道:“老大,这是程诺的那匹马,已经死了!” 第二百六十章:苦中作乐 被叫老大的人。 从外表看上去比较粗犷,因为夜色比较朦胧的原因,他的容貌看的不太真切。 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在这样的夜里,却显得十分的明亮,就像是一头贪婪的狼,还是更像一头随时随地准备咬死别人的恶狼。 那老大骑在马背上,阴翳的看了看四周。 然后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没了马,那娘们儿肯定跑不远,找找看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是!” 老大一声令下,数十名的小弟齐刷刷的下马;他们拿着火把以旭戈为中心,四下摸索了起来。 终于在一刻钟后,他们找到了程诺留下的一个模糊的脚印,便汇报给了老大。 老大听后却是眉头一皱:那个方向已经与万物谷所在的方向偏离了。 到底是陷阱?还是那娘门儿真的迷路了? 程诺这边,她跟着天上的北斗所指引的方向,继续向前行进着。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多久。 只知道自己眼下又累又饿。 可就是不敢轻易停下来。 现在支撑着她一直向前跑,不停下的动力;就是那些护卫一双又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想着他们到死都没能闭上的双眸,程诺的眼泪终于有些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那些护卫的名字。 每念完一个名字就会在后面跟上一句对不起。 都怪她,都怨她。 若不是她一直让他们的赶路,让他们疲惫不堪;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杀死。 那么现在所有人都还活着的,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程诺一边自责着,一边继续向前跑着。 此时的她已经无暇去顾及天上北斗的方位,以至于自己已经离北斗所指的方向,越来越远都未曾察觉。 突然程诺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突起的树根绊倒在地。 突然摔倒在地,这让本就有些狼狈的她显得更加的狼狈不堪。 之后过了好一阵,都不见程诺有爬起来的迹象。 这不由的让人担忧起她的安危来。 就在这时,一声又一声低低的抽噎声,出现在了林子里。 给这原本就十分寂静的树林,增添了几份诡异之感。 循着这诡异的低泣声找过去,发现发出那样抽噎声的人正是程诺本人。 于是定睛细瞧之下,不难发现程诺的肩膀一直微微耸动着。 想她穿来这个世界十几载,日子一直都过的十分安稳。 她虽然从小就被董家保护的很好,也被童景弋保护的很好。 以至于无论她走到哪里,身旁都有一大帮人跟着。 明处的护卫也好,暗处的暗卫也罢,这些配置从来就没少过。 可她饶是被这般娇宠着,也并没有养成刁蛮任性的脾气。 也从不仗着自己后台硬,就处处刁难别人。 反倒一直行侠仗义,与人为善;像今日这样被追杀这种事。 是程诺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上。 第一次被人追杀,第一次这么狼狈,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 程诺原本不是轻易流眼泪的性子,但是一想到那些因为她而死的护卫。 程诺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在摔倒在地的这一刻彻底破防了。 那些人都是跟了她多年的‘老’人了。 却在今日,瞬息之间尽数被人诛杀在了她的眼前 到底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怨。 丧心病狂到的派出了这多杀手,来致她于死地。 是谁?究竟是谁? 程诺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么低低的哭了好一会儿,程诺想明白了,自己这么一直趴在这里哭也不是个事儿。 回头若是因为她的悲伤春秋,导致她自己被哪些杀手给追上;那先前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死的人就白白牺牲了 想到这里,程诺缓缓止住了自己的眼泪;不过托刚才哭了一会儿的福,此时的程诺感觉自己好多了。 通过流泪,发泄了一通的她,心情不复先前的压抑。 只见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伸手拍干净自己身上沾惹的尘土。 再抬头时,程诺的眼神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 她发誓:等她回到董家,一定会查出来这些截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到时候她也要让那人尝尝亲近之人被当面诛杀的感觉。 也要让她尝尝被数十名杀手追赶的滋味。 还有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死去的人。 她一定会让那些动手的杀了他们的人,全都下去给他们殉葬。 她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一定!!! ... 东方逐渐破晓,当第一束晨光洒向大地之时;逃了整整一夜的程诺,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她停下脚步后,整个人直接趴下,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潺潺流动的溪流里。 眼下在正值初冬,溪流里的水有些冰冷。 程诺经过这冰冷的溪水一番洗礼,混混沌沌的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程诺感觉到自己有些胸闷气短,便从溪流里探出了自己的脑袋。 透过溪水的倒影,程诺发现自己的脸颊上有一些泥点,应该是昨夜摔倒后留下的。 她立即由趴改蹲,就着这清澈的溪水,好好的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之后看着水中自己的素白小脸;程诺强扯出一抹微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现在的程诺,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恣意妄为;整个人从头到脚看上去都格外的丧。 因为赶了一夜的路,曾合过一下眼,她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疲惫。 再加上长时间的奔跑逃亡,让她未能进一粒米与一口水。 以至于她现在的嘴非常干,嘴唇上都已经有些起皮。 程诺忍不住伸手,摸着自己发干开裂的嘴唇,看着溪流中潺潺流动的水流。 然后将双手伸进小溪里,拘起一捧水放到了嘴边,有些贪婪的喝了起来。 以前她在电视剧喝电影里,看到有人直接从溪水里舀水喝。 当时还在幼稚的想着,这得有多少细菌。 今时今日,当自己遇到相同的境遇,她才明白;在活命面前,喝溪水什么的都是轻的。 溪水入口味道比较清甜,并没有想象中的奇怪味道,这使得程诺忍不住多喝了几捧。 解完渴后,程诺眼尖的瞧见了一条黑色的鱼在自己眼前晃悠。 程诺的肚子也在这个时候,十分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她看看了溪中静止不动的黑鱼,就好像是老天爷刻意送给她的吃食一般。 然而程诺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在先填饱肚子还是继续躲避身后的杀手,两个选项之间徘徊。 最终饥饿战胜了一切,程诺决定先动手抓鱼。 虽然她还没想好这鱼抓到了改怎么吃,但是眼下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先抓上来再说,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饿下去。 逃命固然重要,补给也很重要。 心中有了决定。 程诺动手脱掉了自己的鞋子,然后挽起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裙摆和衣袖。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程诺便准备下水。 只是下水之前,程诺出于谨慎,还是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确认自己现在短暂安全之后,这才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放回了溪流中的黑鱼身上。 只见程诺先伸出一只脚踏进溪流里探了探路,在确认自己的动作没有惊扰到那鱼之后。 这才小心翼翼的让另一只脚也踏进了进去。 双脚入水的瞬间有些轻微刺骨的寒意通过脚踝传遍程诺全身;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待适应小溪里的环境之后,程诺找准时机一下扑向了那条黑鱼。 一击即中,程诺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抓住了那条黑鱼。 忍不住露出了这几日以来,唯一的一个开心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还没维持几息。 被程诺抓住的鱼,便从她的手中溜走了;程诺的笑容顿时便僵在了嘴角。 然而这还不算完,那黑鱼从程诺手中溜走之后并没有跑远,而是在程诺的目光所及之处再次停了下来,似乎在引诱着程诺继续去抓它。 程诺见状有些不信邪的,继续蓄势待发准备抓鱼;然而如此又尝试了几次程诺还是失败了。 那鱼就跟成精了一般,每次都会让程诺抓到,被程诺抓到之后又利用自身表皮十分滑溜的优势,从程诺手中逃掉,逃了之后又不逃远,就在程诺目光所及的地方晃悠。 就好像一个有意识的人,在故意耍着程诺玩一般。 尝试几次之后,程诺萌生了退意。 方才抓鱼的是时候,虽然让她短暂的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在被追杀的烦恼。 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多闲功夫,一直在这里抓鱼玩;那些杀手不知道何时就会追上来,她不能再继续这么耗下去了。 想到这里,程诺便准备回身上岸。 结果一转头,才发现自己被那鱼引诱的已经离岸边有些远了。 刚开始,她溪水才不过她的脚踝。 眼下已经没过了她的小腿,而她对这一切的变化居然浑为觉。 想到这里,程诺忍不住自嘲了自己一句:“程诺啊程诺,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会狼狈到被一条鱼给戏耍了” 程诺的话音一落,那个从程诺手中几次三番逃走的黑鱼,再次出现在了程诺的视线里。 见程诺似乎不准备搭理它了,那鱼便主动像程诺靠近了一些。 结果程诺还是无动于衷,甚至还准备往后退。 画面逐渐变得诡异起来,程诺退,那鱼进。 如此反复,程诺不禁来了几分火气,当她再一次后退,那鱼再次凑近之时。 程诺眼疾手快的伸手再次将它抓住,并将带离了水下。 黑鱼在程诺手中疯狂挣扎着,然而这一次它却怎么也逃不掉了。 接二连三戏弄自己的鱼被自己抓住,程诺的脸上浮现了几丝笑意。 可是这个笑容还没维持多久,一阵震天的轰隆声,传进了程诺的耳朵里。 程诺心中的一个念头是那些杀手追上来了。 她抱着鱼拔腿就往岸上了跑,上岸之后她先将将鱼丢到了一旁没有水的礁石上。 那鱼被程诺这么一丢重重的摔在了石头上,整个鱼直接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程诺这边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自己鞋袜,等她做完这一切,发现前后才不过两三息。 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那轰隆的声音更大了。 程诺抱起一旁被她摔晕的鱼拔腿就跑。 只是在跑出好几里远后,程诺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这震耳的轰鸣的声,怎么听都不像是马蹄声。 反倒...反倒...反倒更像是发了山洪的声音。 可是这几日都未曾下雨;这好端端的怎的会有山洪呢? 是她听错了吧? 程诺内心虽然十分的不想承认,但是当山洪二字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之后。 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从不远处的山头涌了的遮天幕布,它们像是被压制了多年的猛兽;力压周围无数的树木后,向着她的方向滚滚而来。 经过这一看,程诺这才发现。 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小溪边,而是身处在一条河道的中央。 也就是说说,她先前洗脸抓鱼的小溪并不是小溪,而是一条约莫有三丈宽的河流。 只是之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短暂干涸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瞧着尽在咫尺的洪水猛兽,程诺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抱着那条鱼向一旁的河岸跑去。 终于在洪水冲到程诺所处的位置时,程诺先一步回到了河岸边的树林里。 她抱着自己先前抓的鱼,站在岸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滚滚向东流的河水,以及河面上漂浮的树干心有余悸。 若是她动作再稍微慢一点,她只怕就要葬身洪水,死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了。 现在好了,虽然惊险了一些,但是好在人安然无恙。 程诺忍不住笑了笑,安慰自己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之后程诺准备再度启程,继续向前走去。 等到她再跑远一些后,她再动手把这条鱼给烤了吃了。 并许愿:希望后面的路程,她依旧能这么幸运。 想罢,程诺转身准备继续自己的逃命之旅。 许是程诺先前真的太幸运了,老天爷也觉得自己防水严重了。 从洪水下死里逃生的她,一转头便瞧见身后站着好几个杀手。 第二百六十一章:五万两买程诺的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那伙杀手的人员锐减了不少。 但是从他们的装扮,程诺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们是昨儿哪些一直追杀着自己的杀手。 这场景活脱脱的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程诺抱着鱼,神色淡然的看着他们,眼底却渗满了凝重;她再计算着自己从他们这几个人手上逃脱的概率有多大。 然后那几个杀手为首的人见状。 直接开启了嘲讽模式:“你不是挺能跑的么?继续跑啊?我看你接下来往哪里跑。” 他奶奶的,让他们再屁股后面追了一天一夜;这娘们儿属实太能跑了一些。 程诺听后目光微顿,说起了傻白甜的台词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追杀我?” 其实程诺心中明白,自己这话问了怕也只是白问,但还是开口问了,是想试试能不能从他们的话语中找到解救自己的办法。 先前开口嘲讽的那人听罢,先是轻笑了一声,随后吊儿郎当的回道:“我们这些人,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银子啊!” 买主出价五万两买她一条命,他们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虽然为了区区五万两,如招惹了万物谷有些不值当。 但是谁让万物谷现在和武林盟闹掰了,眼前已经自顾不暇。 所以啊他们只要把事情做d的干净些,之后就不会有人发现程诺是他们杀的。 程诺一听因为银子? 顿时觉得可以从这方面着手突破一下,于是便开口道:“银子我也有,我出双倍的价格买我自己活命。” 她这些年养父母给的,哥哥给的,童景弋给的;可都一一攒下来了,因此也攒了不少。 少说也得有个十万两吧,应该够买回她的命了。 那为首的人一听,似乎有些心动;然后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道:“好啊!一百万两,你当场拿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双倍? 他们贪狼可没有双倍赎命的规矩。 想要赎回自己的命? 可以! 十倍起。 这董家又不是什么缺钱的主,那么他索要个二十倍应该也是合情合理的。 程诺一听这个一百万两数额以及当场拿出来的要求。 便明白对方是在戏弄于她! 谁他妈的吃饱了撑着了,会在身上带着一百万两? 脑子秀逗了?还是等着别人来抢呢? 就算对方并不是在戏弄她,那他的整个要价也涉嫌敲诈勒索了! 想到这里,程诺心中不由的有些郁气。 程诺这这一气,顿时气血上涌,这让她有些苍白的小脸顿时变得多了几分血色。 整个人看上去娇俏了几分。 虽然程诺现在整个人打眼一看,狼狈又滑稽。 但是在脸上有了血色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一开始他们看着程诺,那脸色苍白如纸的模样,跟奔丧似的;心里想着赶紧结束任务,懒得再看第二眼,怕晚上做噩梦。 眼下程诺的面色恢复,她们再看程诺,只觉得她这狼狈的模样竟有些我见犹怜。 直接惹得一些心术不正之人动起了歪心思,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善人。 碰上一个身材曼妙,脸蛋漂亮的女子,自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于是个个忍不住悄悄用舌头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 心想着:听说这女人,之前是武林盟少盟主的女人,那味道尝起来一定很不错吧?! 程诺感受到了那些令她起鸡皮疙瘩的目光吗,心中微微一沉:今日自己怕是真的凶多极少了。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赌一把,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 想到这里,程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因为她本就站在河岸边上,她这一退,整个人直接失去了平衡,直直向奔涌的河水倒去。 下坠的间隙,程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她根本不会游泳! 只听‘噗通’一声响,程诺跌进河里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当杀手们赶到河边时,只瞧见了有些湍急的河水,以及河面上漂浮着的一些树干。 而他们的任务目标——程诺本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踪影。 几个杀手不由的有些面面相觑。 这人掉进河里,他们这任务怎么算? 失败?还是成功? 真他妈的晦气。 先是追了她一天一夜,眼下她又掉进了河里;他们以前就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任务目标。 为首的人想到这里,便听到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们一个个跳进河里去摸索吧? 为首那人,沉吟了片刻之后做出了决定道:“顺着这河流的方向去下游;雇主说了: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很快那些杀手,便消失在了程诺落水的位置。 与此同时,屠戮阁内。 苏漠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着,屠戮阁接下来的一些调整和规划。 苏漠初步决定将屠戮阁分化成两股势力。 一股专攻情报;另一股则干她们的老本行杀人。 不仅如此,苏漠还单独给这两股势力命了名。 收集情报的势力命名为谍影,主攻杀人的势力则叫诛邪。 就在这时,苏漠的房门被人敲响;她立即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进来。” ‘吱呀’一声响后,苏漠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冀猛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了苏漠房间内。 苏漠没有抬头,而是开门见山的问冀猛道:“有什么事?” 冀猛听后立即拱手回道:“回阁主的话,属下刚刚接到了两个消息。” 苏漠听到消息二字后,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来了。 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回道:“说下去。” 冀猛也不含糊,直接了当道:“有人捎信来,叫您孤身一人前去万物谷赎人。” 那捎来的信笺上,虽然并没有特指出让苏漠去赎谁;但是这个消息的出现,便印证了冀猛一开始的猜想是对的。 武林盟和万物谷的分道扬镳,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他们屠戮阁。 听到万物谷让她亲自去赎人的消息,苏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而是淡然的问出另一个问题:“还有一个消息是什么?” 经过最近几日的全局复盘。 苏漠心中对助她登位屠戮阁的幕后推手,有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头绪。 因此去万物谷赎人这个消息,她完全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不去理会。 时间拖的久了之后,那个人自然明白她猜到了什么,就自然就会主动来到她面前,跟他说明一切。 冀猛没想到,苏漠的心态居然这么稳。 在听到万物谷要她去赎人的消息之后,竟然一点特别的反应也没有,心中不由的在心中感慨。 阁主这心气儿真的有够稳的。 嘴上则说着他先前收的的另一条消息。 “江湖上有人花五千两买程诺一条命。” 冀猛的话音一落,苏漠的眸子陡然一利:程诺,五千两,买命?谁这么大的胆子? 然而冀猛却并未察觉到苏漠的异常,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跟苏漠说道:“程诺这个名字,阁主您可能没听说过,但是万物谷董家的养女,您应该有所耳闻。” 没听说过?怎么会没听说过?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然而眼下苏漠却不能表现出来在,只见她垂眸看着桌面,眼神微眯:“说下去。” “那程诺从小在万物谷长大,一直都是董家人的心尖宠;因此属下的计划是: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那万物谷叫阁主您去赎人,摆的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不若我们先行救下被人追杀的程诺,这样之后就算阁主您要跟万物谷谈判;手上也会多一个重要的筹码,不知阁主您意下如何?” 起初冀猛在得到程诺被追杀的消息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今儿,他接收到要求苏漠独自一人前往万物谷赎人的这个消息后,这才合计出了这个想法来。 在冀猛看来,程诺眼下被人追杀这事儿,简直就是上天在助他们阁主,跳出万物谷的圈套。 然而苏漠并没有听进冀猛后面的那么多话,而是在沉默了一阵之后。 隐忍着自己有些焦急的情绪,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冀猛:“是谁在追杀她?” 苏漠这么一句没有提程诺的名字。 不由的惹的冀猛愣了一下,谁在追杀谁?程诺么? 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儿。 冀猛总感觉在自己提到程诺被人追杀后;他们阁主的情绪好像就变得有些急躁了? 可是阁主周身的气场明明一切如常,所以他觉得阁主急躁了什么的,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苏漠这边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便抬头看了冀猛一眼;眼神虽然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但是冀猛却在其中看到了丝丝寒意。 当即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道:“是贪狼。” 这个组织如同她的名字,是一群非常的贪婪的狼。 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干的出来。 苏漠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贪狼? 屠戮阁里何时有这样的人存在了?自己怎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许是瞧见了苏漠面上露出的些许不解。 冀猛连忙开口解释道:“贪狼并不是我们屠戮阁的人,而是一个独立的杀手组织,虽然他们整个组织只有几十个人,但是却个个都武功不俗,并且还善于伪装。” “说起来早年间,他们还想进屠戮阁的;但是最后却被祥叔直接拒绝了。” 苏漠听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因此在冀猛说出这句话后,直接开口问了一句:“原因。” 屠戮阁一直号称不问过往,不闻来路,网罗天下有志之士。 这么多年她从未听说过,屠戮阁有拒绝谁加入过。 而且听冀猛这口气,这贪狼也不像是无名小卒。 所以祥叔为什么不让他们加入?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冀猛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不清楚,整个屠戮阁上下,没有人能猜到祥叔在想些什么。” 这话说完之后,冀猛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有人曾在私下猜测过,祥叔不同意贪狼加入屠戮阁,是因为贪狼的目的不纯;他们并不是来加入屠戮阁的,而是来同化屠戮阁的;江湖上一直都有传言,凡是跟贪狼走的近的人,最后都会被其同化成贪狼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贪狼走到哪里,那里的人就会开始变得贪婪。 苏漠听后眉梢微扬:同化?这个词有点意思。 不过从侧面来讲也说明这个贪狼的实力不容小觑。 冀猛瞧见了苏漠眼中的兴味,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 立即解释道:“属下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危言耸听,因此阁主您就当个笑话听过就好了,别太往心里去。” 苏漠没有搭理冀猛,这让冀猛不由得有些尴尬。 但是他脑子转的很快,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下。 “不过属下还是得肯定他们的是,那贪狼确实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小组织;这么多年过去,这江湖上除了咱们屠戮阁之外,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就属这贪狼了;因此那程诺碰上了他们,足够她周旋许久了,也正好给了阁主您去英雄救美的机会。” 冀猛最后那句英雄救美,其实不过就是随口说的一句不怎么走心的话。 结果话音刚落,立即便收到了苏漠的眼神警告。 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冀猛被苏漠这一警告,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明白自己究竟在那一句话上惹恼了阁主。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沉闷。 苏漠沉着脸没有说话,冀猛也只得闭上了一直喋喋不休的嘴。 生怕自己后面又无意间说了什么话,惹了苏漠不开心。 就这样两人僵持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 苏漠这才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闷,她问冀猛:“关于程诺,你那边可有继续留意动向?” 程诺的性子是那种很少会与人为恶的性子。 因此苏漠有些想不通究竟是谁要杀她。 还是说这次针对程诺的追杀,背后其实与童景弋一样,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假意刺杀? 苏漠先前沉默便是在沉思着这个,关于程诺的这一场买命的背后,竟是真闹剧?还是真刺杀? 第二百六十二章:五百多万两的聘礼 苏漠倾向于真刺杀。 程诺被追杀的这件事儿,苏漠确定不是他的手笔。 首先如果是他,他肯定会将这道追杀令直接下到屠戮阁,而不是给什么贪狼。 其次本就被他坑惨了的童景弋,知晓了这件事儿之后,一定不会和他善罢甘休。 因此他犯不着做这件事儿,来伤害他和童景弋之间的感情。 最主要的是,程诺是童景弋的逆鳞所在,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这不是他会犯的蠢。 最后那便是苏漠的直觉告诉她,程诺的事儿一定跟他无关。 ... 苏漠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直接给冀猛问懵了。 他之前得到程诺被追杀的消息后,因为觉得无关紧要,因此便没怎么上心;自然也不会吩咐人继续留意着程诺那边的动向。 眼下被苏漠这么突然问起,冀猛只得避重就轻的回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阁主稍安勿躁。” 苏漠听后却是目光一顿,一下便察觉了冀猛的那点小心思。 然而她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准备去拆穿他。 甚至还继续吩咐道:“顺道一起查一查,背后买凶杀程诺的人究竟是谁。” 冀猛听后连忙中气十足的回了一句:“是!” 似乎企图用这种态度,来掩饰着自己前面的失职。 苏漠听后,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冀猛一眼,便再无任何言语。 垂眸的瞬间,苏漠想起自己先前吩咐冀猛去办的另外几桩事儿。 谍影和诛邪的划分已经在进行中了。 有关童景弋的悬赏是谁下的她也知道了。 剩下的就是发出去的悬赏令了。 想到这里,苏漠问道:“有关童景弋的悬赏令,都尽数追回来了么?” 听到苏漠突然这么问,冀猛有一瞬间的迟疑。 苏漠见状眼神微眯:“没有?” 冀猛连忙摇头解释道:“悬赏令已经撤下来了。” 不仅撤了,还是那个下悬赏的人,亲自派人来撤的。 不仅如此,一开始说好的赏金,对方也一个子不少的给了不说,还赔偿了屠戮阁天价的毁约金。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天降了一笔横财到屠戮阁。 冀猛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透露着诡异。 就好像对方是在故意给屠戮阁送钱一般。 正常按照屠戮阁的规矩,这种任务进行到了一半,雇主出现想撤单的情况。 都是会承担一定的毁约金,一般都是雇主给出的佣金的五倍来作为赔偿的毁约金。 一开始关于童景弋那个悬赏。 雇主许诺给屠戮阁的是十万两白银。 虽然价格比市场上要高出很多,但是谁让对方是武林盟的少盟主呢? 若是没有丰厚的佣金作为诱惑,谁又愿意去冒这个险? 因此他们撤单之后,按照常理来讲,应该是赔偿五十万两的毁约金。 可是对方却二话不说,直接赔了五百七十万两;还美其名曰多出来的部分,留给他们新晋的阁主当聘礼。 听到聘礼二字的一瞬间,冀猛当场凌乱。 他们阁主这是惹了个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出手就是五百多万两的聘礼。 冀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然而这还不算完,那个来付毁约金的人,付完毁约金之后。 便传达了让苏漠独自一人去万物谷赎人的消息。 这前脚还在说聘礼呢?怎得后脚就变脸叫他们阁主去赎人? 听着那人云里雾里的一番话,冀猛彻底蒙了。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 回想起先前的那一茬又一茬的。 心中不禁唏嘘:他没想到这么多事儿,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那个来付毁约金的人幕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搞出这么多事来,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冀猛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就是先前那聘礼之事,究竟是随后说说,还是真的? 他要怎么去跟阁主说,这五百万的事儿? 直接告诉阁主有人给了他五百万两的聘礼? 他担心自己不能或者走出苏漠的房间。 于是冀猛将这些放在了一起一番合计后,决定还是先给苏漠说赎人的事儿。 至于那多出来的五百万,还是等阁主回头看账本的时候问起,他再说吧。 委实是那聘礼一词,太难以启齿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苏漠开口。 而且那个幕后之人的做法诡异的很,明明可以不用暴露的。 可是他命人做出来的桩桩件件的事儿。 就好像是为了故意把自己暴露出来一般,难道阁主真跟那神秘是故交? 苏漠察觉到了冀猛的几次欲言又止,当下也没往别处想。 而是一再嘱咐道:“程诺那边的事儿,你抓紧些;没多少时间耽搁了。” 那个贪狼,光听名字就是不是好相与的。 只盼着程诺身边那些护卫实力能强悍一些,能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万物谷去。 不是她不想救程诺,而是她希望自己和程诺的关系能纯粹些,别掺杂进过多的利用。 不过这‘贪狼’二字,倒是给了苏漠一些取名的灵感。 她一直都拿捏不好的屠戮阁的新名字,眼下因为贪狼有了新的想法。 七杀! 南斗第六星,名为七杀;虽不及那贪狼背后的寓意大气。 但是这名字背后的象征,倒也颇符合苏漠心意。 象征威勇,主肃杀,极好。 ... 冀猛听后连连应下:“是。” 许是瞧着苏漠眼下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冀猛私以为苏漠是对自己不能及时送上她想要的消息而产生了些许的不满意。 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道:“目前谍影才刚成立,很多的门路大家都还不熟悉,因此这次程诺的事儿才会耽搁一些;请阁主放心,再给属下一些时间,下一次属下一定会将阁主想要的消息,第一时间捧到您的眼前。” 依旧是避重就轻的话语,毫无用处的保证。 苏漠听后眉头皱的很紧。 她喜欢说话做事儿都实事求是的人。 冀猛的借口太多了。 许是跟他当过了一阵反叛者领袖有关;他的主观意识太强,还喜欢想很多,甚至还擅自做决定。 这些对苏漠来说都是大忌! 于是苏漠在听到他说完那番话后,看着冀猛的面上带了几分浅薄的笑意。 “最近这些时日,李召身体抱恙,谍影和诛邪两边事务都由你担着,你幸苦了。” 明面上,苏漠这句话是在关心问候;实则却是在给冀猛敲醒警钟。 最近这些时日,冀猛的进进出出苏漠都看在眼里,虽然没闲着,幸苦倒也谈不上。 她之所以说那样的话,一是为了敲打冀猛有时候小心思不要太多,二是给他提醒。 等李召伤好之后,冀猛手上的谍影和诛邪;便会分一个出来交到李召手上,让李召去负责。 冀猛的能力是有,但是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只有划分出来,才能将事情做的更好。 这无论是对苏漠而言,还是对冀猛而言都是大家都好的局面。 对于苏漠的好处在于,避免了权力过于集中到一人身上,导致自己被架空的局面。 对冀猛而言,则是加注在身上的压力将变得少一些,整个人不会再像现在这般每天手忙脚乱的。 苏漠之所以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首先是为了给冀猛留一定的脸面,让他不要那么难堪;其次这件事儿也算是苏漠对冀猛的一个小小考验。 苏漠其实并不排斥好胜心强的人。 因为有好胜心才会有争抢,有了争抢大家才会有进步。 她只排斥有好胜心还不折手段的人。 对于冀猛,苏漠目前只察觉出了他的好胜心,但是还不确定的他会为了自己的好胜心做到哪一步,因此她故意提了李召在养伤。 算是在以李召为饵,以此来钓冀猛这条鱼;苏漠内心还是希望冀猛不要让她失望的。 冀猛听了苏漠这一番话后,额间忍不住冒出了一些冷汗。 他知道自己隐藏的那些小心思,以及找的那些借口,都被苏漠一一察觉了。 只不过苏漠给他留了颜面,并没有拆穿他罢了。 但是要从他手中分权出去,这让冀猛有些不能接受;诛邪和谍影人员的划分,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他接受不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最后到了坐享其成的人手里。 想到这里,冀猛佯装自己没听懂苏漠话中意思。 装傻充愣的,对着苏漠表了一番忠心:“能替阁主做事是属下的福分,属下不觉得幸苦。” 苏漠看着低着头的冀猛,浅薄一笑,回了一句:“福分不福分的,这些话就太见外了些。” 心中则对冀猛企图粉饰太平的举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冀猛原本准备再继续说些什么。 苏漠却开口打断了他:“本尊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忙吧。” 冀猛看了看苏漠面上涌出的疲态,只得抱拳说一句:“属下告退。” 回应他的只有苏漠挥着的手。 冀猛躬身退出去后顺带关上了苏漠的房门。 苏漠看着紧闭的门扉,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冀猛这边,从苏漠房间里出来后。 还没走出多远,温茯苓便出现在了冀猛的眼前。 只见她手上正端着一盅排骨汤,是她刚熬好的准备端去给苏漠喝。 温茯苓心中这么想的,漠一作为赫赫有名的杀手一定什么都尝过了;但是他一定没有尝过自己炖的排骨汤。 于是她便亲自下厨炖了这盅汤,她说了她一定要让漠一记住自己。 温茯苓这边小心翼翼的端着自己的汤,向苏漠的房间走去。 没走多远,她便发现有很大一片的阴影从头顶蔓延下来。 温茯苓忍不住抬起头看去,这一看她才瞧见冀猛的神色好似有些奇怪,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脸色 于是便不由得好奇开口问道:“大猛哥,你这是怎么了?” 冀猛的思绪被温茯苓的一句大猛哥拉了回来。 他看了看温茯苓手上端着的汤,又看了看温茯苓素净的小脸。 冀猛很确定,温茯苓手上的这盅汤不是给自己的。 然而这一层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阁主了。 那么茯苓这盅汤给谁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茯苓为什么突然跟阁主献殷勤?她看上阁主了? 可是阁主每日都蒙着面,她看上阁主哪里了? 冀猛想不明白,但是却立即收起自己面上的那些不愉快的神色。 只见冀猛咧开嘴,有些憨憨的笑着跟温茯苓寒暄道:“你今儿心情这么好,居然想着熬汤给我喝?” 冀猛是故意说这话的,其目的便是为了让温茯苓将手中的拿给他;甚至在说完后便上前去准备端走温茯苓手上的汤。 然而在冀猛的手即将碰到汤盅之时,温茯苓却下意识的向一旁闪躲了一下。 这一举动直接惹得冀猛伸出的手,僵持在了半空中。 温茯苓也是在躲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自己的这个举动好似有些伤人,于是便干笑着对冀猛说着好话:“我改明儿重新给你炖一盅,今儿这盅不是给你的,你别往心里去哈。” 说完之后,温茯苓的视线便越过了冀猛,看向了冀猛身后属于苏漠的房间。 冀猛见状神色蓦的一沉。 很明显温茯苓的这个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很丢脸。 温茯苓见冀猛没开口,当他是默认了便准备越过冀猛去。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从冀猛身边走过,便又被冀猛给拦了下来。 温茯苓的面上有些许的恼怒,对上冀猛的视线后;她才发现冀猛看向自己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冀猛这一笑,温茯苓心中的火气去了好几分。 冀猛见她神色缓和了,这才开口解释道:“我方才出来的时候,阁主说他乏了,眼下估摸着已经睡下了;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温茯苓听后的眼眸中划过了一缕失望。 心中不禁有些奇怪:这个时辰正值晌午,阁主怎得就又睡下了? 这些莫不是冀猛的托词吧? 想到这里,温茯苓用打量的眼神看向了冀猛。 好似在确认,你真的没有骗我? 第二百六十三章:想让你娶我 冀猛被温茯苓这么一看,心中顿时有些许的不愉快。 “你若不信,便自己前去敲门试试?” 冀猛说罢,便将身形挪到了一旁,给温茯苓让出了去路来。 温茯苓望着与自己相隔不过一丈远的,门扉紧闭的房间,最终有些泄气的准备折返。 一丈远的距离。 阁主若是没在休息,怕是已经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也知道她来给他送汤了。 可是眼下房门依旧紧闭,那便代表着阁主怕是真的不想见到她。 温茯苓颓然转身,当她看到还被自己端在手中的汤盅时顿了一下,随后便看向了一旁的冀猛。 “大猛哥若是觉得不嫌弃,就拿去喝吧。” 说罢便将手中的排骨汤递了出去。 冀猛见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 口中连连说道:“不嫌弃,不嫌弃。” 说罢便打开汤盅喝了起来。 然而这第一口下去,冀猛的脸色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该怎么去形容这盅汤呢? 咸中带酸,还有一点腥。 要不是温茯苓在面前,他定是要把那一口吐出来的。 他忽而十分庆幸,自己将温茯苓给拦了下来。 不然由着她端着这盅汤去找阁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想谋杀阁主呢! 温茯苓见冀猛喝了一口就停了下来,脸色还变得十分怪异。 不由的关切问道:“大猛哥,这是怎么了?这汤不好喝么?” “若是不好喝的话,你就还给我,我拿去倒掉好了。” 看着温茯苓一双眸子盛满了关切,冀猛强逼着自己喝完这盅汤。 然后语重心长的对温茯苓说道:“茯苓啊,答应大猛哥,以后像熬汤这种脏活累活呢,你就不要亲自去做了。” 温茯苓听后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冀猛正准备跟她解释。 忽觉眼前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 整个人直接重重的摔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温茯苓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上前推了推冀猛,喊了两声:“大猛哥?” 昏过去的冀猛,没有丝毫的回应;温茯苓的嘴角不由的扬起一抹得逞的弧。 房间内,闭目休憩的苏漠,在听到了冀猛摔倒的动静后,便睁开了眼来。 他没有出声,静等着温茯苓的下一步动作。 苏漠一直觉得这个叫温茯苓的女人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上具体哪里怪异。 她只知道从自己第一面见温茯苓起,心中对这个温茯苓就有一种不好的印象。 果然不多时。 温茯苓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 “漠一,你若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动手杀了他哟。” 苏漠听后,直接伸手挥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等房间的门彻底打开,本来应该在美人塌上的苏漠,坐在正对着房门的圆桌前。 身前还摆上了一壶上好的青柑普洱。 “既然温姑娘,有要事相商,那便进来一续吧。” 苏漠说完之后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温茯苓瞧着苏漠房间大门敞开,颇有一副请君入瓮的模样。 心中不禁有些迟疑,难道自己的真正的身份难道被他发现了? 苏漠见温茯苓没动,略微挑眉:“不是温姑娘拿着冀猛的性命,逼着本尊见你么?怎得现在又不敢了?” 温茯苓被苏漠这激将法一激,戒备的心思顿时消弭。 娇喝一声:“有何不敢?” 说罢便踹开冀猛,起身向苏漠走去。 苏漠见罢,藏于面罩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的弧。 温茯苓后脚刚踏进了苏漠的房间,人还没来的及坐下,大开的房门便突然合上。 “嘭”的一声响,吓得温茯苓直接一个激灵。 苏漠见罢眉梢染上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装腔作势的东西? 还以为胆子能有多大;结果稍微一吓就变的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苏漠动手给温茯苓沏了一杯茶,随后用惯常冷淡的声音问道:“你找本尊何事?” 温茯苓没有回答,而是先细细打量起苏漠给自己倒茶的手来。 手指细长白皙,指甲也修建的十分干净。 从这个细节,温茯苓可以看出苏漠私底下不是个邋遢的人。 接着她又看了看苏漠漏在外面的天庭与眉眼;不禁想到了相学里的一句话: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虽然他的眉眼看上去比较锐利,泛着寒意的时候更是吓人。 但是想象一下,他藏起来的中庭和下庭应该生的也不差。 想到这里,温茯苓突然对苏漠说道:“你能不能把你的面罩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此时的温茯苓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苏漠听后却是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她不明白温茯苓为什么要提这么奇怪的请求。 见苏漠没动,温茯苓继续问道:“难道不可以么?” 苏漠对温茯苓的问题,选择了避而不答,转而问道:“你找本尊就是为了要看清本尊的容貌?” 谁知温茯苓听后却是摇了摇头:“不是。” 苏漠深以为然,她也觉得没那么简单。 随后温茯苓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找你,是想让你娶我。” 苏漠听后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 但是好在她带着面罩,倒也没有让人瞧见她的失态。 见苏漠没说话,温茯苓知道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连忙解释道:“啊,不是让你娶我,不对,就是让你娶我;我...你...我...” 温茯苓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苏漠见状立即先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 她一口回绝了温茯苓:“本尊不会娶你。” 这叫什么事儿? 刚处理完一个芳心暗许的妙衣,现在蹦出来一个茯苓,还让她娶她?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女人缘这么好? 被苏漠毫不留情的回绝,温茯苓知道苏漠真的误会了。 连忙解释道:“不...不是,你误会了;不是真娶,是假娶啦。” 苏漠听后依旧摇了摇头,直接再次回绝道:“假的,更不会娶。” 这姑娘明明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两句话说下来;感觉跟个傻子一样? 温茯苓又被苏漠拒绝,直接双手合十,恳求道:“你行行好,帮帮忙好不好?” “帮不了,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温茯苓被苏漠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只听她带着哭腔道:“我也不想的,可是那贪狼的老大一定强娶我;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嫁给他呀!” 他又丑又邋遢,一想到自己要嫁给这样人的,温茯苓如何能接受。 于是便从家里偷跑了出来,想寻求更大的靠山。 普通人肯定是不行的,那贪狼的老大据说是一个十分丧心病狂的人。 她若是找一个普通人,没准她和那个普通人,都会死在那个男人的手上。 因此她只能找比贪狼更厉害的存在,而这江湖上比贪狼更有名的杀手组织,就剩下屠戮阁了。 于是她便混进了反叛者的队伍里。 本来一开始温茯苓的目标是冀猛。 可是随着冀猛在苏漠面前的落败,她便又将自己的目标转移到了苏漠身上。 在温茯苓看来,只要不嫁给贪狼的老大,其他什么人只要看着干净,长得周正都可以。 然而对于温茯苓的眼泪,苏漠又没丝毫的怜悯。 因为在她看来,温茯苓这种随便找一个人成亲的举动,真的很幼稚。 “不想嫁人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解决,你偏生选了最不靠谱的一种;本尊劝你最好早点打消这个念头,我不会娶你的。” 这是苏漠第三次跟温茯苓说:我不会娶你的! 温茯苓听后泪眼婆娑的看着苏漠,认真的确认道:“你一定要见死不救么?” 这一次苏漠再没有回答,但是她冷漠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对,她就是要见死不救。 温茯苓的双拳不由的握的紧紧的,双肩亦是不停的抖动着。 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好似苏漠拒绝她这件事儿,让她十分的不能接受一般。 苏漠冷眼看着,没有丝毫的动容。 她本就是女人,看着女人哭心里就会动容,那才有鬼呢。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哭的十分的伤心的温茯苓突然发作,她紧握的拳头猛的挥出并松开。 一瞬间,诸多细白的粉末从温茯苓的手中撒出,一一向着苏漠袭去。 温茯苓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似乎她已经看到了苏漠中药晕过去的场景一般。 只是温茯苓的这个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彻底僵在了她的嘴角。 因为那些粉末都还没来及的近苏漠的身不说,还被苏漠用内力尽数震开,随后全都像温茯苓自己飞过去。 温茯苓连忙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遮挡的间隙,温茯苓看到苏漠带着的面罩时。 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方才太生气,以至于都忘记苏漠带着面罩这一茬了。 她大意了不说,还显得方才想触不及防的给苏漠下药的自己,特别的愚蠢。 就在温茯苓想着怎么脱身时,温茯苓发现自己的眼前的苏漠变成了重影。 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便不由得甩了甩脑袋。 结果甩完之后,温茯苓再看过去苏漠依旧是重影。 温茯苓明白自己中招了。 但是她有些不解,自己是什么时候着的道;而且她一开始上来的时候还是吃了解药的。 按理说是不会被药,药倒才是。 瞧着温茯苓面露不解之色,苏漠缓缓从桌下拿出一个瓶口敞开的瓷瓶放到了桌上。 随后坏心眼的解释道:“无味,某个姑娘研究出来的上好迷药,无色无味,迷人于无形,只有特制的解药能解。” 听苏漠说完,不知道是温茯苓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儿;她感觉苏漠在说完这番话后好像笑了。 “你....” 温茯苓本想再说些什么,结果眼前突然一黑,她便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苏漠冷眼瞧着倒地不起的温茯苓,随后淡然的收起了程诺给的药。 不得不说,这次回到屠戮阁,程诺给她的那些药帮了她很多忙。 先前苏漠在听到冀猛坠地的声音之后,就已经起了戒备之心。 她从来没觉得,屠戮阁现在成了自己的地盘便可掉以轻心。 因此在温茯苓进来之前,她便已经服了程诺给的,一些可以预防她被人药倒的药丸。 并拿出来无味这个无色无味的迷药来以防万一,许是温茯苓事先服用过解药的缘故,无味的药效起的比较慢,但是好在结果是喜人的。 其实温茯苓前面跟她说的那些话,苏漠一个字也没信。 因此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女人很危险;没有任何缘由,这是她的直觉,以前从来没错过。 但是温茯苓的话也并不是完全不能信。 比如关于贪狼的。 苏漠就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信上一信的;不过并不是信贪狼的领头人要娶她这一点。 而是.... 河水潺潺东流,幽寂的山涧,一处河床上。 一匹健硕的骏马正低着头不知道拱着什么。 这时,被骏马拱着那个东西猛地吐出一个些水,接着又动了动。 那骏马顿时扬起前踢,仰天嘶鸣了一声,好似十分的开心。 程诺刚有点意识,便听到了一声马鸣声。 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入目的一抹健硕的米白。 这不禁让她的记忆有片刻的混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她记得自己脚踩空后掉进了奔涌的河里,然后在入水的一瞬间,被她摔晕的那条鱼立刻离开了自己。 之后她便被湍急的河水一路带着向前去。 她没有方向,世界一瞬间只剩下黑暗和冰冷。 在湍急的河水中,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很快便已经到了极限。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开始向水面游去。 在这个过程中,她好几次明明都已经到了河面,却因为河面的水流太湍急,又被重新压回了水底。 在这反复的过程中,程诺被呛了好几口水,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于是在昏迷之前,程诺用尽全力把自己绑在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树干上。 等她再醒来时,就是现在了。 她上下检查了一番自己,发现除了破了点皮,并没有什么大碍后。 不得由的感叹了一句:自己真是福大命大。 第二百六十四章:擅自心悦你(今日最后一更 程诺在确认了自身的情况之后,这才看清自己眼前的这一抹米白到底是什么。 旭戈! 她的马,她养大的崽,它还活着! 看到旭戈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瞬间;不知怎么的程诺忍不住有些想哭。 旭戈似乎也感受到了程诺低迷的情绪,便低下了自己硕大的脑袋,亲昵的蹭了蹭程诺。 瞧着旭戈这么通人性,程诺连忙伸手抱住了它的脖子,蓄在眼眶里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在掉进河里的一瞬间,程诺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条无名的河里的! 程诺抱着旭戈哭了好一会儿,结果被自己‘咕,咕,咕’叫的肚子给打断了哭泣。 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身体本就虚弱,再这么哭下去她将会变得更加虚弱。 有了这个念头后,程诺不得不收起自己的眼泪来;她靠着旭戈缓缓起身,然后望向了自己的四周。 确认了自己目前正身处在一个静谧山谷之中,除了她身边的一条何不知道到通向何方,四周都是苍翠的群山,层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头。 虽然很不想成承认,但是程诺还是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 那就是她已经彻底的迷失方向了。 这对本就不认识东南西北的程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再加上眼下她除了旭戈什么都没有。 一没钱财,二没干粮;但是却有那群一直追杀她的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杀手。 这简直就是在强行给程诺开启荒野求生剧本! 程诺现在只有一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就是:淦! 两个字那就是:很淦! 然而肚子再次的‘咕,咕,咕’叫声,直接让程诺瞬间没有了所有脾气。 眼下她还是先解决掉自己肚子饿的问题吧。 鱼她是吃不上了,虽然眼前的这条河里有,她也不敢下河去抓了。 因此只能先去周围的山上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以吃野果。 想到这里,程诺习以为常的默念道:希望自己的运气.... 念到一般,程诺想了想。 还是算了。 上次她说希望自己的运气能好一些,结果最后掉进了河里。 所以她还是不要再胡乱希望了。 屠戮阁。 苏漠踱步来到冀猛身边,喂他吃下了一粒药丸。 不多时,被迷晕的冀猛幽幽醒来。 他一睁眼入目的是一双黑靴,顺着黑靴往上看去。 正好对上苏漠下移的视线。 冀猛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苏漠,一时间有些迷糊。 阁主怎么会在他面前站着? 冀猛一边起身一边想着。 彻底起身后,冀猛只觉自己的后脑勺有些疼。 于是便伸手去摸了摸,这一摸才发现。 不知何时他的后脑勺上,竟然多出一个包来? 就在冀猛疑惑着的时候,冀猛便看到了苏漠房内倒地不起的温茯苓。 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他有些迟疑的开口问苏漠道:“阁主,温姑娘那是?” 苏漠也没做什么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是怎么倒的,她就是怎么倒的。” 经苏漠一提醒,冀猛顿时回忆起来,他是在喝了温茯苓炖的那一盅奇怪的汤后晕倒的。 想到这里,冀猛果然在地上看到了,先前盛排骨汤的汤盅。 冀猛忍不住有些后怕:“阁主,这温姑娘...究竟是何身份?” 苏漠听后转头看了冀猛一眼。 “谍影在你手上,你觉得这个问题你应该来问本尊?” 冀猛一听连忙告罪:“属下失职。” 这一次苏漠没再继续粉丝太平,而是毫不留情的说道:“左右你失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苏漠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冀猛听后的面色忍不住有了一丝尴尬。 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事实确实如此。 苏漠见状趁胜追击。 “冀猛,你现在还觉得,本尊要将你手中的诛邪和谍影分出去一个,是在故意打压你,警告你么?” 冀猛连忙否认道:“属下不敢。” 苏漠眼神一眯,不依不饶。 “不敢的意思就是,你觉得本尊是在故意打压你了?” 冀猛立即否认:“属下没有!” 瞧着冀猛这般,苏漠满意的点了点头。 目的达成! “没有便好,下去忙吧。” 冀猛立即拱手告退,生怕自己再晚一步,又遭数落。 然而他还没走出一步,苏漠便叫住了他。 “阁主还有什么吩咐?” 苏漠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冀猛看到了昏迷的温茯苓。 然后便听到苏漠说:“把她带下去。” “是。” 冀猛走上前去,将昏迷的温茯苓架起,带出了苏漠的房间。 路过苏漠时,她再度开口嘱咐了冀猛几句:“这几日,有得闲你便好好想想,你是想留在诛邪还是留在谍影,你也算是这两股势力的元老了,本尊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力。” 现在的冀猛没了先前的那些不忿。 真心实意的对苏漠说了一句:“多谢阁主厚爱。” “下去吧。” 瞧着冀猛架着温茯越走远。 苏漠对着温茯苓的背影,眉梢微微上扬了几分。 虽还不知道这戈叫温茯苓的女人到底有何目的。 但是看在她为了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隐患的面子上。 苏漠决定等她醒来后,对她稍微好一点。 程诺这边,她在山林之中找了很久。 才找到一种通体泛黄,周身带刺的果子。 名叫刺梨,又名送春归。 别看这玩意儿长得丑,在现代可是号称维c之王。 但是吧。 若不是因为自己现在实在太饿,能找到的吃的就只有这东西,程诺是真不愿意吃它。 在她很小的时候,人还没穿过来之前;她便吃过刺梨这玩意儿。 那味道程诺至今记忆犹新,十分的酸涩。 想罢,程诺看着手中自己摘下来的刺梨,呐呐自语道:“眼下还是活命要紧,你嫌弃别人难吃,人家可能还嫉恨你把它从树上摘下来了呢。” 程诺一边苦中作乐念叨着自己,一边抱着刺梨来到河边。 她就着自己衣服的裙摆,将刺梨表皮的刺尽数磨掉,然后放在河水种洗净。 做完这一切,程诺拿起其中一颗,还没开始吃,她便闻到了一阵浓芳香味,惹得程诺忍不住口内生津。 第一口咬下去,果肉有些脆,也有些涩,但是却比她想象中的味道好上很多。 很快一个便被程诺吃光了,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一个。 程诺一共从山上采了二十个左右下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被程诺吃了个干净。 吃到最后程诺竟然还有些回味;还想再吃一些,她感觉自己还没饱。 但是她也只能想想了。 很多东西适量吃一些就好了,吃多了就过犹不及了。 想到这里,程诺便想到一开始自己还在嫌弃它不好吃。 结果就真香了吧? 果然人在饥饿的情况下什么都能吃。 暂时填饱自己的肚子后,程诺看着一旁安静陪着自己的旭戈。 自己从河里起来睁眼之后,会看到旭戈在自己眼前,这是程诺怎么也没想到的。 那天夜里她给旭戈喂的药,其实是人吃的可以呈现一种假死状态的药。 她当时其实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喂给了旭戈。 当时就想着:那药万一对旭戈有用。 那旭戈吃下之后,只要不被人分尸就会能活下来。 因此程诺当时只想着能让旭戈活下来就好了,并没有想过让旭戈能再回到自己身边。 眼前瞧着旭戈就在自己眼前后,程诺觉得自己始终还是被垂怜的。 屠戮阁内。 苏漠被温茯苓搅了休憩的兴致。 眼下变得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闲来无事的她,便准备去瞧一瞧妙衣的伤势休养的如何了。 说起来自从那日她将妙衣推向李召之后,便再也没在妙衣面前出现过。 眼下这么触不及防的突然出现,应该没关系吧? 想到这里,苏漠敲响了妙衣房间的门。 妙衣以为门外的人是李召,也没多想直接说了一句:“进来。” 苏漠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妙衣站在铜镜前往自己身上抹药。 苏漠一眼就看出她的气色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已经变的十分不错了;身上的伤口也都已经开始结痂愈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苏漠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这不由得惹的妙衣心中有些狐疑。 李召那家伙,每日一进来就会开始跟她喋喋不休的。 今日怎得变得这般沉默? 难道是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口,所以退缩了? 想到这里,妙衣连忙在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 比现在更狰狞的伤口,那家伙又不是没有看见过;当时他还说了好些俏皮话来逗自己开心呢。 眼下伤口已经在好起了,他又怎会退缩? 想到这里,妙衣忍不住透过铜镜想偷偷瞧瞧李召怎么了,结果却看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因此当苏漠的身影出现在妙衣的视线之后,妙衣对着铜镜愣了好半晌。 苏漠发现她看到之后,便主动开口打破了现在的僵局。 “你的伤势,休养的如何了?” 妙衣听后眼眸低敛,出声回道:“谢谢你给的药,短短几日已经好了许多了。” 苏漠微微颔首道:“倒也不必多谢,你因我受的难;给你提供上好的药治伤祛疤,本就是应该的。” 苏漠的这一番话讲下来,妙衣的脸色顿时又变得有些难堪起来。 拿着药膏的手,忍不住紧了又紧。 她们之间经历了这多,现如今还是要分的这么清才行么? 妙衣有些郁结于心,但是当她通过铜镜看着身后的苏漠眼神依旧淡薄时。 心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妙衣决定不再继续,在自己和漠一两人的关系上多做纠结了。 左右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妙衣郁结于心的那口气儿散了。 她继续涂抹着药膏,像是话家常一般,问着苏漠道:“听说你当上阁主了?” “恩,想着这事儿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便没有特地来知会你。” 毕竟妙衣那一身伤,还因为她要当阁主这件事儿而受的。 妙衣听罢笑了笑,只是心却越来越凉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一直以来都抗拒的事儿,会在祥叔死后让他如愿。” 苏漠神色不变。 “毕竟死者为大,而且似乎我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言语中好似充满了无奈。 妙衣听后,却是忍不住‘扑哧’一笑;她透过铜镜看着苏漠平静的双眸,忽而想到了什么。 似开玩笑道:“你知道么,祥叔其实根本就没有发出过薪火令。” 说这话之时,妙衣便一直透过铜镜里苏漠的倒影,仔细端量起苏漠的情绪。 她似乎是想从苏漠眼中找到一丝错愕,然而结果却让她失望透顶。 别说一丝错愕。 苏漠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未曾发生过丝毫变化。 苏漠对上镜子里妙衣探究自己的目光,缓缓吐出一句:“那又如何?” 妙衣听罢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她笑了笑。 是啊,没有薪火令那又如何? 他漠一,做任何事从来都是因为他想做,而不是因为别人给予了他什么,让他不得不做。 他漠一,若是想做屠戮阁的阁主,就算没有薪火令又如何? 他本就屠戮阁里实至名归第一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 更何况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有没有薪火令这个东西呢? 想到这里,妙衣突然对苏漠说了一句:“抱歉。” 苏漠不由得一愣:“因何抱歉?” “以前未经允许,擅自心悦你。” 这是妙衣第一次在苏漠面前明明白白的说,她心悦漠一。 苏漠说不震惊,那肯定是假的;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当面表明了心意。 但是因为心悦一个人而道歉这种事,苏漠觉得委实没有必要。 只要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给别人造成困扰,那就不用说抱歉;毕竟心悦谁都是你自己的权力。 “心悦这种事儿,也不是谁能控制的;因此你到也不必跟我说什么抱歉;若真的要说的,也应该是我与你讲。” 若不是当年自己的性子太冷将祥叔给惹急了,他也不会想出那样的下下策来逼她就范。 那妙衣自然也就不会受那份被凌辱的罪。 第二百六十五章:姑且先留着(2000) 想到当初那件事儿,现如今这么细想下来,倒算是她对不起妙衣了。 妙衣有些没听懂苏漠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应该漠一与她讲抱歉? 想不通的妙衣刚准备开口问上一问。 这时候,李召端着东西进来,打断了妙衣即将问出口的话。 李召一进门,发现苏漠竟然也在妙衣的房内,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 妙衣看到李召进来,不知怎得莫名有些心虚。 忽然她想起自己裙摆撩到了膝盖上,露出腿上的伤。 便立即伸手将撩上膝盖的裙摆给拉了下去 这个举动,无疑让李召的心头有了些不舒服。 他不禁在想妙衣的伤口,为什么苏漠看得,他看不得? 果然爱与不爱,还是有区别的。 苏漠察觉到李召想歪了,但是这种时候多说多错。 因此她便选择了沉默。 李召伤心了一会儿,想起苏漠还在自己面前;便立即收了自己那些纷乱的思绪。 对着苏漠给恭敬的叫了一声:“阁主。” 苏漠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他这一声;她瞧着如今李召这气色恢复的不错如常。 便问上了一句:“你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李召听后实话实说的答着:“多谢阁主赐药,目前已无大碍。” “那便好。” 眼下屠戮阁虽然正是用人之际,但是苏漠却并没有主动提及让李召来帮她的话。 有些事儿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 于是在苏漠说完那句那便好之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苏漠瞧着李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自己又站在他和妙衣的中间。 当下便觉得自己在这待着多少有点多余。 正合计着该寻个什么借口离去。 碰巧至屋外传来了冀猛的声音。 “阁主。” 苏漠听后趁势对妙衣道了一句。 “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苏漠也不等妙衣的回答,径直的走了出去。 妙衣连忙起身,和李召一起齐喝:“恭送阁主。” 苏漠走出妙衣的房间后,一眼就瞧见了冀猛的身影;此时的他就站在离妙衣房间两丈处,再加上冀猛的块头那么大,纵使苏漠想不瞧见都难。 苏漠对上冀猛的视线后,也不避讳着身后屋内的妙衣和李召。 直接开口问道:“有何事?” 冀猛躬声答着:“温茯苓醒了。” 冀猛对温茯苓的称呼,从温姑娘直接变成了全名温茯苓。 由此可见,他似乎对于自己被温茯苓迷倒一事,有些耿耿于怀。 苏漠听后点了点头,并未怀疑冀猛话中的真实性。 直接说道:“去看看。” 冀猛立即侧身让出了去路来。 “阁主请。” 苏漠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过去,冀猛紧跟其后。 走出一段距离后,苏漠觉得就这么干巴巴的走着似乎有点尴尬。 便出声问了一句:“她被关在哪里?” 虽没提温茯苓的名字,但是冀猛一下便猜到了。 “在地牢。” 苏漠对这个答案稍微有那么一点意外。 苏漠先前并没有特地的指出让冀猛将温茯苓关在哪里。 她本还想着,就冀猛先前对温茯苓的那个态度。 可能会给温茯苓放些水,比如将人绑起来随便关在那个房间。 没想到竟然直接送进了地牢? 真的假的? 屠戮阁的地牢,可不是一般的地牢可以比拟的。 那里面十分阴暗潮湿不说,还有很多的蛇鼠虫蚁,以及各类刑具。 阁内许多的杀手,第一次看到那个环境,那些刑具都会头皮发麻。 更何况温茯苓这一介女子。 这个冀猛心倒是够狠的,她之前倒是小瞧他了。 苏漠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不经意的抬了抬眸。 这不禁让她一眼就瞧见,先前用来吊着妙衣的那一处处刑台还没拆解下来。 苏漠不由得眉头一挑。 因为她现在才发现,当初吊着妙衣的那个位置,是整个屠戮阁里最显眼的位置。 无论从楼下那个角度路过,只要稍微抬头就能将上面吊着的人一览无遗。 因此与其说那是个处刑台,不如说那就是个展示台。 这般想来,当初的冀猛是怎么想到要将妙衣吊在那个位置的? 冀猛这边,他发现了苏漠向上看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顺着苏漠的目光看了上去。 当冀猛看到那个处刑台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便僵住了。 但是僵过之后,冀猛连忙找寻着补救方法。 他对苏漠保证般的说道:“属下这就命人去将那一处拆了。” 苏漠抬手却制止了他。 并且还对他说:“姑且先留着。” “是。” 冀猛应完后便忍不住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然而苏漠似乎并不准备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竟直接开口问冀猛。 “当初提议将妙衣吊在那个位置是谁的主意?” 苏漠很笃定,冀猛没有那个眼光;因此他背后一定有人指点 冀猛的面色忍不住又是一僵。 他又一次感觉,今天的苏漠好像哪里怪怪的。 但是眼下明显不是让他多想的时候。 于是再迟疑过一瞬后,冀猛毫无保留的回道:“是温茯苓,她说那个位置极佳,无论阁主您从哪个方位进屠戮阁,都能一眼瞧见妙衣姑娘。” 冀猛会对温茯苓抱有好感,也是因为她足够聪明又十分的会来事儿。 那知,苏漠在听道这个答案之后,并没有表现的特别惊讶。 似乎她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般。 就两人说了这么几句的功夫,她们便来到了地牢的入口。 和苏漠印象中的黑暗幽深不同,此时的地牢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架着一个火把。 将原本应该幽暗的环境照的十分亮堂。 苏漠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抹诧异,但是很快又消失了,因此倒也无人察觉。 苏漠站在地牢的门口踌躇不前,冀猛以为他是在担忧着什么。 便上前一步走在了苏漠的前面,这让苏漠原本准备伸出去的脚又收回了原地。 苏漠看着冀猛往前走的举动,直接站在了原地。 不多时冀猛的声音,便从前面传进了苏漠耳朵里。 “这地牢中虫蚁较多,还是属下走在阁主您的前面安全一些。” 苏漠听后却是忍不住眸光一闪。 第二百六十六章:你耍我?(2000) 看着冀猛渐渐深入的背影,苏漠始终站在地牢的门口,没有移动过分毫。 直到冀猛走出好远,才发现苏漠没有跟上。 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折返,当他瞧见还在地牢门口站住的苏漠时。 言语中忍不住有些疑惑:“阁主,您怎么了?” 苏漠看了看冀猛,然后开口道:“温茯苓,并不在地牢,人也没醒,对吧?” 程诺的药,苏漠还是十分相信的。 她之前跟苏漠讲解她那些药的时候,都是说了药效的。 被无味迷晕的人,没有两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而她之所以先前没有拆穿冀猛,是因为她确实需要一个借口离开妙衣的房间。 后面一路跟着冀猛地牢门口,也是为了进一步证实一些猜想。 直到她看到地牢两侧点上的火把,看着照的透亮的甬道,苏漠决定不装了。 苏漠这突如其来冒出的一句话,直接惹得冀猛一顿,他面上的疑惑更甚。 “阁主,您何出此言?” “地牢两侧的火把,事先就点好了,为什么?” 不就是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引她过来,所以便事先做好了准备么? “属下这么做,只是想着有备无患;您贵为阁主来地牢这种地方,怎能抹黑前行?” 苏漠听后浅薄一笑:“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两侧火把的松油里掺了御米粉么?” 御米是一种比较稀有中药,一般多用于镇痛,运用得当也是一种极好的药。 但是是药都有三分毒,若是不小心摄入过多便会使人上瘾并产生幻觉,摄入过量更是会有致命的危险。 按理御米这种药物,苏漠这种非杏林之人是不会有所接触的;但是很不巧,当年萧栾为了给苏漠根治肩上的伤,给她断骨重塑时曾经使用过御米。 为此苏漠还差一点上瘾,好在发现的及时;在彻底上瘾前,萧栾便停止了这种药物的供给。 虽然之后多年,苏漠都没再接触过御米,但是这种药的味道,却被苏漠铭记了下来。 因此苏漠一走到地牢的门口,便就闻出来松油里掺了御米。 想到御米,苏漠便不禁想起了萧栾,那个男人殚精竭虑的想着搅乱屠戮阁的水,然后趁水浑之际助她上位。 殊不知在更早之前便有其他人,盯上了屠戮阁这块肥肉。 不过如此也好,被萧栾这一路安排过来,什么都顺风顺水的,反倒让她觉得有些无聊了。 听了苏漠的这番话,冀猛暗自有些心惊。 御米这种东西,是一种极少见的作物。 苗疆那边才有,漠一是怎么直到这种东西存在的。 还有看着苏漠现在这个态度,她分明就在开始在戒备他了。 冀猛不明白,自己是何时露的马脚。 但是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的跟苏漠说:“阁主,属下听不懂,阁主您在说什么,什么御米?什么粉?” 苏漠见冀猛这般模样,心中没有丝毫的动摇;她面罩下去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语气有些许的蛊惑:“你需要我说的再明白一点?” 冀猛瞧着苏漠那戏谑的眼神,与自己之前见过的所有情绪都不太一样。 这让他明白,自己是真的暴露了。 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又因何而暴露的。 于是他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苏漠听后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后有些坏心眼的说了两个字:“现在。” 冀猛的脸色一下变的有些难堪起来。 暴喝一声:“你耍我!” 面对暴怒的冀猛,苏漠丝毫不惧;甚至还扔下了一击重锤。 “祥叔也是你们杀的,对吧?你和温茯苓,你们一起杀的。” 苏漠这话一出,冀猛脸上的情绪,由一开始的愤怒变了为了震惊;似乎在用神色询问,苏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儿。 冀猛虽然没说话,但是苏漠通过冀猛的表情便明白自己又猜对了。 最近这几日,苏漠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 可并不只是在复盘,关于自己登位屠戮阁,萧栾究竟在背后做了多少事儿。 她更多的还是在细究祥叔的死因。 那日她去祥叔房内查看,因为受环境所蛊惑。 她在自己做出的两种猜想中选择,毅然选择了第一种。 本来一切,都会朝着温茯苓计划的方向进行;可是最后坏就坏在,她为了让苏漠笃定的认为祥叔肯定没死。 而派了冀猛来她跟前画蛇添足了一通。 虽然冀猛说出的猜想,和苏漠之前设想的其中一种基本一致。 但是他后面的生硬认她做阁主的举动以及后面说出来的理由实在太牵强了。 因此苏漠当时在心中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只是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甚至还开始配合着冀猛,将这场戏给唱了下去。 祥叔房内突兀的表忠心,这是冀猛露出的第一个破绽。 紧接着冀猛露出的第二个破绽;便是他对李召所表现出来的那份不能轻易磨灭的敌意。 虽然最后为了不露出太大破绽,并没有在苏漠面前发作;但是他负气离开的举动,还是让苏漠心中存了疑虑。 于是她才会在冀猛走后直接询问李召原因。 紧接着又在李召说明一切之后,给他指了两条明路。 虽说她是给了李召两条路,但是苏漠心里明白,李召肯定会选第一条。 于是她叫回了冀猛。 之后无论是对冀猛言语上的敲打也好,还是气势上的威慑也罢;其实都是苏漠为了进一步佐证自己内心对冀猛的猜想,而做出的举动。 据苏漠所了解,反叛者就是临时聚集起来的一伙人;大家虽然都是朝着想要推翻她的目的而聚集的。 但其实更多的人,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着了,看到有人搞事情,刚好他也很闲,就参加一下,凑个热闹什么的。 像这样聚集在一起的,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彼此之间会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那自然是没有的。 那么冀猛为什么会一门心思的想为他们报仇呢? 那只能说明李召非常不凑巧的杀的那些人,是冀猛的自己人。 当时的那件事儿反叛者当中还又一个小团体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除非你想死。(2000) 通过这件事儿,苏漠猜测出这群反叛者中,应该还掺杂了一股别的势力。 虽然他们表面上装作大家都互不相识,但是有时候的下意识的行为是骗不了人的。 为此苏漠这几日,偶尔走出房间时不经意间留意过。 因此冀猛他们到底混了多少人进来,苏漠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概。 再有就是今日,冀猛和温茯苓之间演的那场戏。 冀猛确实把一个爱恋温茯苓的角色给演出来。 但是他忘了在这个角色之前,他先对苏漠是表过了忠心的。 因此在面对一个一扪心思要靠近苏漠的人时,冀猛并没有做到一个真正效忠苏漠的下属应该做的事儿。 那就是拦下温茯苓。 虽然一开始他确实做出了拦的举动。 但是后来他却因为温茯苓短短的几句话;就十分轻易的放过温茯苓,让她来找苏漠。 从这件事儿便可以看出,冀猛这个人作为下属不可信。 今日他能因为温茯苓几句话,就放任她越过自己来找苏漠。 那么明日就会有李茯苓,后日就会有张茯苓等等。 至于后面温茯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给苏漠送汤;而是把手中的汤给了冀猛并药倒他。 关于这个举动。 苏漠是这样理解的,她将温茯苓的这行为理解为她的小心谨慎。 温茯苓心中想着,若是自己药倒了冀猛。 那么就能摘除冀猛跟她合谋的嫌疑。 这样就算之后自己的行动失败了,但是冀猛还在,他还受着苏漠的信赖。 那么等到时机成熟,冀猛突然的反水,就一定会打苏漠一个措手不及。 到时候其他人再里应外合一番,那他们所谋之事就成了。 却不知,苏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冀猛。 更让温茯苓没料到的是。 苏漠竟然这般敏锐的一开始就防着她不说;最后要用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反将她给药倒了。 因为温茯苓被苏漠药倒,冀猛将其带走之后,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温茯苓醒来。 信不过苏漠的冀猛,选择了铤而走险;提前实施了他们的计划。 他想想利用地牢和御米粉来拿下苏漠,并准备以此来逼迫塑膜交出能让温茯苓快速清醒过来的解药。 可惜最后因为苏漠事先接触过御米粉,并记住了它的味道。而导致冀猛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其实苏漠的一开始给冀猛提过醒的,就是在下楼的时候,她看到并提及的那个还没拆除的处刑台的时候。 那时候苏漠说了一句:姑且留着。 并不单指处刑台,只可惜冀猛没能听懂。 彻底暴露的冀猛,看着地牢门口,俯视着自己的苏漠。 终于不再继续伪装;只见他忽然身形暴走,直接向苏漠袭去。 拳头带着破空的罡风,眼中的戾气也顿时横生;颇有一副要一拳将苏漠揍扁的架势。 眼下的冀猛整个人看上去,虽与那日跟苏漠比拼内力时更有具有攻击性。 然而尝试过冀猛内力霸道的苏漠,在面对这样的冀猛依旧神色如常。 她看着向自己攻击过来的冀猛,双手背在背后淡定的后退了一小步。 如此冀猛的全力一击,就被苏漠这么轻飘飘的一下给规避开了。 冀猛见一击不行,再生数招。 气势比之前更足,招式也更为凌厉。 可是苏漠依旧双手背在背后,依旧每次只移动小小的一步来规避,完全一副不把冀猛放在眼里的样子。 两人的这番打斗发出的动静不小,因此惊动了不少在阁内休整的其他人。 他们纷纷从自己房内走出,围观起苏漠和冀猛的这一场打斗来。 楼上的李召也不例外,妙衣亦在他的搀扶下久违的走出了房门。 妙衣站在楼上倚栏处,看着楼下苏漠一直不断的后退。 好看的眉,不由的一皱。 李召发现之后,立即开口宽慰她道:“你且放心吧,阁主这是在逗着冀猛玩儿呢。” “我知道,我只是在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做。” 要知道以前苏漠都是直接用一招解决敌人的。 听妙衣这么一说,李召微微一愣。 对哦,阁主以前被人所熟知。 就是因为他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是一招结束一切的。 今儿怎么与冀猛周旋了这么久,还是一直后退并不是接招。 难道之前跟冀猛的切磋,留下了什么暗伤? 苏漠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终于不再继续后退。 在冀猛再一次向她攻击过来之时。 苏漠开口了:“你们看好了。” 苏漠说完背在身后的左手,终于动了。 在冀猛的拳头即将击中苏漠的面门时,苏漠左手出,正面接下了冀猛的拳头。 但是这个正面的接触只有一瞬,下一瞬苏漠的左手便如同灵活的蛇一般。 在冀猛攻击过来的的那只手上,游走了一圈化解了他的全部攻势后,手掌微微后退一分,然后再裹上自身的内力微微用力推出。 轻飘飘的一掌,却让冀猛如遭重击,生生倒退了数十步。 站定后的冀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苏漠。 怎么会?! 他的内力呢? 为什么在苏漠这轻飘飘的一掌打过来之后,就尽数消失了? 冀猛沉着面色问苏漠:“你对我做了什么?” “本尊,准备今日教些东西给阁内的这些兔崽子们,便有劳你当个陪练了。” 苏漠嘴上说着有劳,但是做出来的事儿,却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让冀猛的脸色,不由得变的更黑了。 他从未见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先是无情的拆穿他,接着又像逗猫一样逗着他,现在又要拉着他当什么狗屁陪练。 这个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想到这里,冀猛沉声问道:“我若是拒绝呢?” 对于冀猛的无效反抗,苏漠也不恼淡笑着说道:“你没有拒绝的权利,除非你想死。” 众人听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嘶’的语气。 用最冰冷的语气,说着最真的话。 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苏漠了吧。 没人会去怀疑苏漠话中的真实性,虽然前几日苏漠跟他们动手的时候都没有要他们的命。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认为,苏漠是因为不敢。 第二百六十八章:你礼貌吗?(4000) 要知道漠一出世这几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不少。 可以说只要他想杀,就没有他不敢杀或者杀不了的人。 所以谁敢轻视于他? 楼上的李召,一直静观着苏漠和冀猛的对峙。 想到先前苏漠那般一直后退,一直逗着冀猛玩儿,竟是为了等他们这些人慢慢聚集起来。 这是李召所没预料到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口问了问身旁的妙衣。 “阁主,原来私底下都这么平易近人么?” 竟然会意识到他们这些人当中有人武术技巧不行,便准备当众给他们指点一二。 哪知妙衣听后,却是淡淡的看了李召一眼。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淡淡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你礼貌吗?) 眼下之意便是:你别问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平易近人。 李召接收到妙衣递过来的那个眼神后,乖乖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就在李召跟妙衣插科打诨这会儿的功夫。 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喝彩声。 两人的目光再度被吸引了过去了,原是苏漠的调教学堂已经开始上课了。 只见苏漠出手,招招都极快。 冀猛空有一身力气,但是在苏漠的这一顿猛攻之下,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因为苏漠的出招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旁的人光是荆静静的看着都有些眼花缭乱。 更何况冀猛不仅要看,还要应对她不知从何处攻击过来的招式。 别说冀猛了,在座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面对苏漠这样的速度,能无法与之匹敌。 这....不禁让人开始沉思。 阁主不是让他们好好看,好好学么? 不是说要教他们东西一些东西么? 你速度快的让人都看不清了,这还让别人怎么学? 从哪里开始学?这根本不是根本就没办法学了么? 然而这时,一直在楼上李召围观的,突然好像顿悟到了什么。 脑中的那一丝的灵感来的极快,走的也很快;在李召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它便已经飘走了。 不过李召并不气馁,他相信自己能又这一闪而逝的灵感,那么之后就会又更多。 于是李召更加聚精会神的围观起苏漠和冀猛的这场切磋起来,中途妙衣侧目瞧了李召好几次他都未曾发掘。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 楼下冀猛的动作,已经渐渐慢了下来,苏漠精神头却越打越好;两人的状态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反差。 高下立判。 通过这一刻钟观摩的功夫,李召心中已经有所顿悟。 苏漠和冀猛两人之间的快打动作,在李召的眼中逐渐慢了下来。 现在他的目光,现在已经追上苏漠的出招速度了。 这个发现,不禁让李召面上有些狂喜;然而她面上的笑容还没能维持过三息。 便听到了苏漠叫他的声音。 原是苏漠在和冀猛对垒的间隙,似乎发现一直有留意他这边。 见他面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便说了一句:“李召,下来。” 听到苏漠叫自己,李召先是一惊;随后还是乖乖的从三楼一跃而下,落在了苏漠和冀猛对擂的边缘。 他面对着背对着自己的苏漠,恭敬的叫了一声:“阁主。” 苏漠没有回应他,但是却慢慢的把冀猛的身形往李召这边逼。 冀猛被苏漠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是又气又累。 偏生手上的动作却不能停下来。 因为他不敢,他不知道自己停下来后,苏漠会对他做些什么。 一击毙命,还是手下留情。 他不敢赌。 因此便只能一直强迫着自己不断接招。 因此就算他现在很累也只得咬牙坚持。 很快苏漠便将冀猛逼到了李召的面前,瞧着面对着不断向自己这边靠近的冀猛。 李召心中起过避开的念头,但是苏漠没有开口他便不敢乱动。 只能一直站原地站着,眼见着冀猛的后背就要撞上自己了。 李召只得被迫伸手去挡。 感受到身后有人偷袭,冀猛眼中发了狠,直接反手回击过去。 苏漠趁势退到了一边,将擂台留给李召和冀猛。 这一下让原本属于苏漠和冀猛的对擂,直接变成了李召和冀猛的擂台。 李召接下冀猛的一击,后退了几步。 两人拉开了距离,冀猛也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面对着比自己高大威猛许多的冀猛,李召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虽然现在的冀猛被苏漠逼的,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但是这仍然让李召一点都不敢轻视,眼前这个已经有些气喘的男人。 而冀猛在喘息的间隙,看到与自己对上的李召的瞬间。 之前因为苏漠的强硬态度,被压制下去的对李召的恨意,瞬间涌了便涌上心头。 他的眼睛不禁变得有些猩红。 察觉到冀猛的变化,李召的心头变得凝重起来。 他先是趁着还没开始的间隙,看了苏漠一眼接着又看了看对面围观的人。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妙衣的脸上,那一瞬间李召找到了自己一定不能输给冀猛的缘由。 就像冀猛要为了他死去的那些兄弟向李召讨回公道了一样。 李召也为了妙衣向冀猛讨回她的公道。 两人只僵持了短暂的几个瞬息,眨眼间便纠缠在了一起打的难舍难分。 在楼上的妙衣,看着跟冀猛纠缠在一起的李召,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面前的栏杆。 一股名为担忧的情绪,在她的心间蔓延开来。 而退到一边的苏漠,瞧着场上充满战意的两个男人,心中对眼下的局面划过一丝满意。 尤其是李召眼中的坚毅,苏漠更是满意的轻点了一下头,对李召予以了认可。 她将李召叫下来,可不是为了让李召来送死的;而是因为她已经帮李召将展示自己实力的擂台搭下,希望他能好好的抓住机会。 今日李召若是赢了冀猛,那他的名声就算是打出来了;这将会为他后面的上位奠定一定的基础。 所以李召啊李召;你可不要让我枉费了这番心思。 李召和冀猛的对擂,不似和苏漠那般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这两人之间就是纯粹的硬碰硬,看谁的拳头更硬一些。 李召的力气虽不及冀猛,但是因着苏漠先前已经消耗了冀猛一波,再加上李召因着苏漠和冀猛的对擂,有了些许顿悟;眼下两人交手李召倒也没有落什么下风。 听着彼此拳拳到肉,而发出的声音。 周围围观的人,从一开始的满心不解,到现在的神情慎重。 这个李召,以前在屠戮阁内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甚至在今日之前,都没人听说过李召的名字。 但是今日之后,李召这个名字将会在,在场所有屠戮阁的人的心中留下痕迹。 忽然冀猛一拳打中的李召的嘴角,这一拳的力道之大。 只听‘咔’的一声,李召的下颌便直接脱了臼;专心的疼从嘴角席卷李召全身。 但是他的拳头也不遑多让,直接命中了冀猛攻向自己嘴角的那只手的手腕。 同样也是‘咔’的一声,冀猛的腕骨被李召一拳击碎。 打红了眼的冀猛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抱着手腕大叫出声。 “我的手!” 大叫之后的冀猛彻底红了眼,他操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再度向李召袭去。 然而此时的李召,却因为冀猛先前的一拳眼前冒着金星。 眼见着冀猛的拳头就要命中李召的天灵盖,妙衣的心跟着冀猛的动作而提了起来。 李召的双手却及时出现,将冀猛的攻势挡了下来;只见李召的双手手腕一转,冀猛这一拳便被李召给化解了开来。 接着又是‘咔’的一声,冀猛余下的一只胳膊也脱了臼。 冀猛的双手,脱臼的脱臼,碎骨的碎骨,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因此这二人之间的战斗,最后以李召的惨胜收了场。 没有喝彩声,只有十分沉闷的沉默;以及些许人看着双手被废的冀猛红了眼。 苏漠却没有去管这些,在李召和冀猛这两人胜负一分出。 苏漠便立即飞身上前,用十分精妙的手法,将李召错位的下颌直接复了原,顺便还赏了他一颗药。 苏漠做完这些,让原本看上去有些惨的李召瞬间就不惨。 这么一比较之下,双手被废的冀猛便显得格外的凄凉。 苏漠这边复位完李召的下颌,便转身走向冀猛。 她瞧着脸色变的煞白的冀猛,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去恢复他的手臂。 而是问了冀猛一句:“你服么?” 冀猛看着已经开始坐下调息的李召,心有不甘的说到:“我不服!” 若不是先前苏漠消耗了他。 他一定能亲手宰了这个李召,为他那些死去的那些兄弟报仇雪恨。 苏漠听后,淡淡的点点头:“也好。” 相信外围也有很多人不服,如此也好,那便将那些藏着在反叛者里的人一起收拾了吧。 苏漠的一句也好,听的冀猛心中警铃大作。 刚想开口,便被苏漠打断了,苏漠直接上前把冀猛脱臼的那只手给复了位。 至于那被击碎腕骨的另一手,那可就不是她动手就能帮其恢复的。 复位了冀猛脱臼的手,苏漠也顺便给了冀猛一粒有助于恢复的药。 结果冀猛出于谨慎,却并没有吃下。 苏漠也不多言。 而是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退到了一边对着冀猛,对着围观的人说到:“既然冀猛你不服,那就只能让李召打到你服为止了。”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出现了一些哗然声。 漠一这就是在赤裸裸的偏袒李召啊! 现在冀猛只有一只手能用,李召却是完好无损。 怎么看冀猛怎么吃亏,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么? 显然苏漠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她在说完前面那句话之后,再次环视了一圈周围围观的人群。 然后对着冀猛说到:“你可以找外援,让你手下的那些人来跟李召车轮战。” 冀猛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苏漠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刚准备开口拒绝,便看到从周围围观的人群中跳出来了十多人。 他们纷纷叫嚣着:“好大的口气。” 他们这多人打一个漠一可能打不过,但是漠一手下一个小喽啰都打不过的话,他们就不要混了。 看着这跳出来的这些人,此时冀猛纵使开口叫他们回去,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妙衣一开始听到车轮战,整个人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眼下看到这么多人跳出来,妙衣心中的紧张更盛了。 她不傻,经过这么久,自然也明白了苏漠此举背后的用意。 知道苏漠是想提拔李召。 便想着趁着那些排行榜上的高手都不在阁内之时,在余下的这些人中给李召提供一个立威的机会。 这一着李召若是抗住了,那么之后他在屠戮阁里的地位将水涨船高。 若是扛不住... 不,不能扛不住。 李召根本就没有退路,他必须得抗住。 李召这边,趁着苏漠说话的功夫,调息完自己紊乱的内息。 睁开眼后,看着自己对面站了数十人,他习以为常的咽了咽口水。 但是很快他就平常心了。 今日的他,已经经历了一些以往从来没经历过的事儿,眼下他也不差多这一着了。 虽然先前和冀猛的争斗,使他的内力消耗了不少;但是先前阁主给的那一粒药,正在让他的内息缓缓恢复。 因此他咬牙拼一拼,这些人应该也能应付下来。 冀猛手下的那些人,见李召挣了眼。 不管三七二十一,齐齐挥着武器向李召攻了过去。 这个叫李召的,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 先是动手杀了他们的兄弟,方才又打断了他们大猛哥的手。 这些仇加起来,他们与之不共戴天! 李召以前除了暗器,没有用过其他的武器;因此见这多人拿着各式武器向他而来,也不由的紧张了一瞬。 好在这些人,眼下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却并没有什么默契,如此倒也给李召找到了一些机会。 只见李召脚下微动,游走进这些人中间。 用这个人的棍子,拦下了另一个的刀;旋即在第三人砍下来的时候,又用那个人的狼牙棒,拦下另一个人的剑。 第二百六十九章:祥叔被杀的真相 如此这般拦下了对方几次攻击后。 李召心中有了一丝感悟,只见的他足下猛地一发力,身形顿时化为了一道流光。 他全速在那群人中游走了一圈。 最后在自己的内力耗尽,身体力竭之前从中脱离了出来。 李召这么横冲直撞的一着之后,顿时让原本都向着他而去的人,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起来。 现场的责怪声此起彼伏。 “王老苟,你他娘的疯了吧?老子你也打?” “张麻子,我他娘的打的是那个叫李召的,鬼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王老苟,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跟你拼了。” “来就来,谁怕谁啊?” .... “柳大条,你他娘的是不是也在找死吃?看着点你砸到老子的头了。” “哎哟,我也不是故意的,刚刚不晓得是那个龟孙子撞了老子一下。” .... 瞧着那数十人乱成了一锅粥的场面。 场外的人,有些忍俊不禁。 而作为他们攻击对象的李召,却早已退到了苏漠的身旁,垂首等着苏漠的下一个命令。 冀猛这边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连忙上前去阻止一二。 结果走上前去,非但没能阻止事态的发展不说;自己还被无辜牵连,险些被手下的人砍伤。 回想以前,他何曾这般狼狈不堪过? 这不禁让他的心中对苏漠有了诸多愤恨。 简直欺人太甚! 温茯苓这边。 随着时间慢慢的划过,她身上无味的药效渐渐褪去。 直到无味的最后一丝药效从她体内消散,温茯苓猛地一下睁开了眼。 她瞧着眼前的环境有些陌生,顿时从床上惊座而起。 很快她便安下心来,因为她发现自己眼下是在冀猛的房间里。 此时的温茯苓还没来得及去回顾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便被外面有什么动静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当下她也没去细想。 她能在冀猛的房间里,便说明苏漠没有对冀猛生疑。 只要冀猛没有暴露,一切都好说。 想到这里,温茯苓一边揉着自己还有些轻微发胀的脑袋,一边下床穿上鞋起身缓缓往外屋外走去。 一出冀猛房间的门,她便看到了一堵又一堵人墙。 此时的他们都聚集在栏杆四周,往伸长了脑袋楼下看着。 时不时的嘴上发出几声哄笑;好似楼下有什么十分搞笑的表演一般。 温茯苓上前去,一点点的往前面的挤去。 在挤进去的过程中,温茯苓脑袋里的胀痛感逐渐消失,等她脑袋里的胀痛感彻底消失之后。 温茯苓的身影已经越过了一众人群,来到栏杆边上最靠前的位置了。 温茯苓扶着栏杆,眼神不经意往楼下看去。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居然瞧见冀猛正在被她们手底下的人围殴着。 温茯苓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她昏迷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安插进屠戮阁的人全都暴露了。 又为什么冀猛在被他们那边多人揍。 看着被越揍越惨的冀猛,温茯苓顿时气血上涌。 她连忙出生喝呵斥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然而擂台上的那些人,眼下都已经打红了眼,哪里还听的进去温茯苓的话。 因此温茯苓的这番勒令毫无效果。 之后温茯苓不信邪的又继续呵斥了几声,完全就是在做无用功。 看着周围依旧时不时发出的哄笑,温茯苓感觉场景有片刻的诡异。 让她的神色不由得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可是眼下她似乎除了一直在场外焦急之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温茯苓第一次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自己自负脑子转的比别人快,没有好好习武。 也是在这个时候。 温茯苓不经意间对上了擂台外苏漠淡淡的目光。 一个眼神焦急,一个眼神淡然。 两人的情绪顿时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对上苏漠淡淡眼神的这一瞬,温茯苓不知怎的,犹如当场被人浇了一瓢冷水下来。 一股突如其来的冷意,从心底逐渐蔓延开来。 温茯苓的记忆突然就被拉回了祥叔死的那一天。 她想起了祥叔死前露出的那个,类似于有什么计划得逞了的笑容。 眼下看到这样的苏漠之后。 温茯苓不禁在想,祥叔在临死之时,是否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否则他当初怎么会那么淡定的选择直接赴死? 没错。 祥叔确实是温茯苓和冀猛杀的,准确来说是冀猛杀的,温茯苓当时在一旁旁观。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温茯苓和冀猛悄悄摸进屠戮阁那天。 因为接近冬日了,空气中除了多了一丝凛冽的寒风之外,那天的天气与往常倒也没什么不同。 祥叔也和往常一样,窝在自己日常处理事务的案桌后面,处理着屠戮阁这些日子的一些事务。 温茯苓和冀猛就是在那个时候潜进去的。 她们二人也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成员。 此次潜进屠戮阁就是为了她们组织的存亡,她们制定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准备冒险一试,刺杀祥叔。 但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温茯苓和冀猛才刚刚潜入屠戮阁祥叔的房间,便被祥叔给了抓了个正着。 只听祥叔用着他惯常的语气,温和开口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短短十二个字,顿时让蹑手蹑脚潜入的冀猛和温茯苓二人齐齐变了脸色。 虽然祥叔只说了短短十二个字。 虽然祥叔的语气十分温和。 虽然她们一开始就对自己潜入会被发现已经有了预估。 但是他们的手才搭在祥叔房间的窗扉上,就被发现了这就有些离谱了。 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新手小白了。 祥叔这敏锐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不过事已至此,他们就这么一直意外着也毫无意义。 就在温茯苓和冀猛都做好心里准备,提防着祥叔接下来的发难时。 意外发生了。 祥叔说完那句话之后,便继续埋首做起自己的事儿来。 也就是说温茯苓原本设想中的,祥叔发现了她们并对她们发起雷霆攻势的场面并没有到来。 甚至除了她们自己心中滋生出的一些紧张外,那个房间内的其他都一切如常。 意识到这一点后,温茯苓鼓足勇气带着冀猛,从屋外摸了进来,然后越过屋内的一扇又一扇屏风,来到了祥叔面前。 此时的祥叔,刚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放下手中的狼毫;垂首认真做事儿的模样,似乎对于温茯苓二人的闯入恍若未觉。 可是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祥叔屈身在案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好后,祥叔这才抬眸看向了温茯苓和冀猛。 一脸的从容不迫。 甚至在看清她们只有两人之后,还和蔼的笑了笑。 那模样好似温茯苓和冀猛不是来杀他的,而是作为晚辈来拜访他的一般。 “你们两个想好怎么杀我了么?” 祥叔开门见山的问着,那语气不像是在问,她们准备怎么杀他,反而更像是在问他们,今天外面的天气如何呀。 祥叔的这副模样。 不禁让冀猛的面上闪过一丝迟疑,他的心中开始有了些许的顾虑。 祥叔的名头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从他出世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的,可结果却是从来无一人成功过。 每一个来暗杀祥叔的人,无论好坏,无论武功高低,最后都被祥叔强势反杀。 因此自己和温茯苓,今天真的能成功吗吗? 冀猛眼下已经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温茯苓的内心则比冀猛要淡定的多。 在她看来自己和冀猛联合动手,也未必没有机会。 眼前的祥叔已过耳顺之年,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纵使他年轻的时候再怎么厉害,这人一旦上了年纪也不得不服老。 所以她和冀猛两个人就是跟祥叔一直耗着,她们也是能将祥叔给耗死。 但是祥叔似乎并不准备跟他们过多的浪费时间;见温茯苓和冀猛两人都没开口。 祥叔指着自己胸口说:“这里,是我的命门所在。”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杀死我的机会,你们要试试么?” 温茯苓看着祥叔指的位子,一时间有些愕然。 她忽然间有些搞不懂了。 搞不懂这祥叔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了。 哪有上来直接就告诉别人命门的。 难道先前死在祥叔手上难过的那些人就是这么死的? 这么温茯苓还在迟疑,可是眼下先前还一直迟疑的冀猛,目光却变得无比坚毅起来。 既然祥叔开了口,无论真假他都要试上一试。 于是他看着祥叔指出的自己命门所在,直接手握成拳,并在自己的拳头上裹足了自己的霸道内力。 随后一击重拳出击,直接命中了祥叔的胸口。 祥叔也果然如他先前所说的那般。 并没有做任何的抵抗,硬生生的接下了冀猛这霸道的一拳。 面对这陡然生出的变故,等温茯苓反应过来再想伸手去拦时。 一切都已经发生,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只见祥叔接下冀猛的那一击重拳之后,闷哼了一声。 随后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喷洒的整个案桌都是。 最后在温茯苓和冀猛差异的目光中,祥叔突兀的笑了。 纵使他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呼吸慢慢变得微弱。 但是他嘴角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减,就像他看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一般。 那一瞬间,温茯苓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和冀猛上当了! 虽然温茯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上了什么当,但是那种自己上当了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一直到祥叔这边断了气,冀猛都还没能从他亲手杀了祥叔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脑子里不断的想着:祥叔死了?他杀的?他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祥叔杀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敲响祥叔的房门。 温茯苓和冀猛两人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她们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此时若是就此离开,肯定会被发现的,屠戮阁的人就知道是她们二人杀了祥叔。 可若是一直这么待着,不离开等门外的人进来。 她们还是会被发现,倒是她们更是百口莫辩。 正在两人脑子疯狂运转着该怎么办时,门外的敲门人发现没有得到祥叔的回应,便转身走开了。 温茯苓和冀猛两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冀猛回首看着趴在桌上,死的安详的祥叔。 心中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前去摸了摸。 确认了祥叔的身体正逐渐变得冰冷,冀猛这才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他不禁开口温茯苓:“眼下我们怎么办?” 屠戮阁的祥叔死了,这事儿若是传开了,在江湖上势必会掀起很大的波澜。 此事虽是他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但是他也自知自己的实力在哪。 事情闹大了,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儿。 别的不说,就单说祥叔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影响力。 到时候祥叔的那些追随者,知道是他杀了祥叔。 势必找上门来,那他肯定是招架不住。 就此隐瞒的话,他又有些不甘心,毕竟他可是杀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相较于冀猛让的慌张,温茯苓则显得尤为淡定。 因为祥叔的配合,她事先计划的一切被完全打乱了;她必须得想出其他得后招来才行。 温茯苓咬着自己大拇子得指甲,脑袋疯狂的转动着。 突然她想起了祥叔的死法,被冀猛一招毙命。 一招! 一个点子顿时涌上了温茯苓的心头。 她转头对这有些恍惚的冀猛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冀猛听罢自然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动手抹掉了她们在祥叔屋内留下的一切痕迹。 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屠戮阁,一如他们一开始偷偷摸摸潜进来那般。 就在两人刚离开后不久。 屠戮阁内,便有人动手推开了祥叔的房门。 是妙衣。 一开始就是妙衣敲的门,虽然祥叔没应。 但是离开后的妙衣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于是又折返了回来。 只是此次折返,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而是还带了几个屠戮阁内的其他人。 门一被推开,淡淡的血腥味儿便钻进了他们的鼻腔。 第二百七十章:不费吹灰之力(2000字) 妙衣不由得神色一变。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得有没有得到祥叔得首肯了。 直接踏进祥叔得房门,寻找着血腥味的源头。 当他们越过案桌这一侧得屏风后,入目的便是满桌的血迹;接着他们才瞧见祥叔趴在案桌上,一动也不动。 众人心头一惊,妙衣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上前去一探祥叔的鼻息。 已经彻底没有了呼吸。 妙衣的神色顿时由开始的担忧变为后面的惊骇,她失声说道:“祥叔...没了...” 短短四个字,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有人不信邪,上前去摸了摸祥叔的脉搏,入手便是一片温凉。 这说明祥叔死去的时间并不长。 同时也说明凶手可能还在他们屠戮阁里。 想到这里,大家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妙衣。 屠戮阁祥叔为首。 祥叔之下便是漠一。 眼下漠一正在外面执行自己接下的任务。 那么身为漠一的联络者的妙衣就成了主要话事人。 妙衣一下子被这么多人注视,脑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沉吟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道:“吩咐几个人去关上屠戮阁的大门,其他人在阁内仔细的搜,凶手应该还没跑远。” “是!” 之后众人私下散开,关门的关门,搜寻的搜寻。 不多时,屠戮阁内就变得鸡飞狗跳起来,此起彼伏分抱怨声不绝于耳。 “你们横冲直撞得做什么呢?” “老子的房间,你们想干嘛?” “他娘的,你们想干嘛?” .... 看着屠戮阁即将关上的门扉,温茯苓和冀猛二人已经站在了屠戮阁外。 待到屠戮阁的门扉彻底关闭之后,躲在暗处的二人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们手脚利索,在关门之前逃了出来。 就在屠戮阁众人在内部疯狂寻找凶手的时候。 屠戮阁祥叔被人暗杀了的消息,便已在江湖上不胫而走。 此条消息一出,整个江湖哗然。 要知道祥叔在杀手界的地位,等同于武林盟童老盟主在武林正派中的地位。 他就这么突然身故了。 怎能不引起其他猜疑? 不少人都在背地里猜测着,祥叔究竟是死于神秘人之手,还是死于武林盟之手。 另一边,逃脱掉的温茯苓,见消息没多久便已传的沸沸扬扬。 心中开始有了新的算计。 眼下屠戮阁群龙无首,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于是她便借着冀猛只用了一招就杀了祥叔这一点。 准备将整件事儿的祸水,都往身为漠一的苏漠身上引。 左右杀人只用一招,一直都是漠一的招牌。 眼下正好可以利用一二。 于是在祥叔被杀之后,漠一杀了祥叔这个消息也不胫而走。 但是却并没有去相信这个说辞。 原因无他,因为漠一没必要做这种多余的事儿。 祥叔一直都是偏宠着漠一,这事儿人尽皆知;再加上漠一本身在屠戮阁的身份就不低。 虽然仅次于祥叔,但是谁心里都清楚。 祥叔百年之后,漠一是祥叔那个位置最有利的接班人。 因此在面对一个唾手可得的位置时,他何必去冒这个险,惹自己一身骚。 温茯苓见自己一计不行,不由的再生了一计。 鹦鹉学舌,人云亦云。 她就不信,漠一真的能让屠戮阁里所有人都对他信服。 因此在大量收买人传播漠一杀了祥叔的消息之后。 果真有人对漠一产生了怀疑;谁让他以前一招杀人的事迹那般高调的? 温茯苓对这个结果相当的满意;可是她面上的笑意还没能维持多久。 另一则假消息便传出来,掩盖了她散播出去的:漠一杀了祥叔的消息。 温茯苓对此,气的是直跺脚。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还行踪不定,她也就只能跺脚生闷气。 不仅如此,在那条‘祥叔发出薪火令,命漠一为屠戮阁下一任阁主’的消息没多久。 温茯苓用钱收买的那些人,也尽数失去了踪迹。 以至于那几日,温茯苓都提心吊胆的。 对方既然能抓到她收买的那些人,那对方也能知道她和冀猛的所做所为,那么找上她和冀猛也是迟早得事儿。 温茯苓寝食难安了好几日,都没能等到对方找上们来。 反而听闻了屠戮阁有人不满漠一上位发动了叛乱;对于这种送上门的机会,温茯苓自然是不会放过得。 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屠戮阁。 眼下既然有机会,她自然是要重回屠戮阁,然后再谋其他。 想到这里,温茯苓已经顾不得其他的。 富贵险中求,那个散布漠一要上位消息的人。 有本事找来就来,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一个最新的计划在温茯苓脑子里成了型。 她与冀猛分别先后加入了屠戮阁的反叛势力。 然后冀猛凭借着自己霸道的内力,一步一步的成为了屠戮阁反叛者的首领。 而她温茯苓,则凭借着自己的聪明睿智,得了冀猛的青睐。 一切都这么的顺理成章。 但是只有她和冀猛两个,恐怕没那么容易成事。 于是在后面的过程中,温茯苓又先后安插了数十人,进入了屠戮阁反叛者的队伍。 一直到她们人员集结完毕,漠一都没有现身。 于是温茯苓便示意冀猛进攻屠戮阁的总舵试试。 在温茯苓的设想里,本以为会有一场鏖战,有一些损伤。 可是直到彻底攻进去的后她才发现,自己完全想多了。 屠戮阁里的那些高手,被人尽数引诱去了万物谷。 因此她们这些反叛者,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屠戮阁的总舵。 入主了屠戮阁的冀猛很开心,不禁感叹:老天都在帮着他们。 先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祥叔,后又不费吹灰之力的入主了屠戮阁。 那么之后彻底拿下屠戮阁,应该也会水到渠成了。 然而温茯苓却没有他想的那么乐观。 因为从始至终,那个被他们推到风口浪尖的屠戮阁榜首。 号称屠戮之神的漠一一直都没现身。 漠一没现身,她的心中就不安稳。 她不希望自己最后做完了一切,漠一再出现拿走胜利的果实。 第二百七十一章:软弱可欺(中秋快乐) 于是温茯苓便一直在想着,怎么样才能逼的一直蛰伏不出的漠一现身。 几番探寻之后,还真让温茯苓找到了。 那群反叛者者当中有人突然想起,当初漠一曾冲冠一怒为红颜。 在屠戮阁里,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杀了一个欺辱他红颜的男人。 当时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后面甚至连祥叔都出动了,才将此事堪堪平息下来 至于最后漠一得到了什么惩罚。 因为他并不是屠戮阁的中心人物,后期自然是语焉不详了。 温茯苓却并不关心结果,左右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细究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她却问及了漠一那红颜的名字。 那人沉思了片刻,才吐出两个字。 “妙衣。” 说完之后还确认了一边:“那个女人叫妙衣!没错,妙衣!漠一在屠戮阁的联络者。” 温茯苓听到这里,唇角勾起了一模浅笑:“联络者,那说明她还在屠戮阁里了?” 屠戮阁的规矩,温茯苓是有所耳闻的,非特殊情况下,联络者都是不能擅自离开屠戮阁的。 “应该在三楼,坐北朝南的那间屋子便是;那是屠戮阁分配给漠一的房间。” 温茯苓一听,立即递给了冀猛一个眼神,凭借着二人多年来养成的默契,冀猛一下便领会了。 温茯苓这是把主意打到了还身处屠戮阁的妙衣的身上了。 冀猛接收到温茯苓的眼神之后,伸手挥了挥。 立即走出几人,来到冀猛身前俯首听命。 “去将妙衣捉来。” “是。” 冀猛命令下达之后没多久,那几人便压着一身红衣的妙衣出现在了三楼倚栏处。 冀猛正准备开口,让他们将人押去地牢;然而还没开口,温茯苓便先一步截了胡。 她指着三楼的一出位置道:“将人吊在那个位置吧。” 冀猛一听,有些不解:“为何?” 温茯苓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差使着冀猛:“你去对面,然后往我所指的方向瞧瞧便能明白了。” 这话一出,冀猛有些将信将疑,但是最后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冀猛按照温茯苓的指示,往上看去。 这才发现即使自己站在温茯苓的对面,也能将她指着那处看的明明白白。 这一瞬间他悟了。 于是立即命人临时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处刑台,随后将妙衣吊在了那上面。 整个屠戮阁最显眼的位置,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去拷问妙衣,漠一的藏身之处。 虽然他自己并不惧怕漠一,但是温茯苓表现的十分不安。 于是为了安抚温茯苓,他便上了些心。 结果妙衣的嘴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硬。 无论让他们问妙衣什么事儿,得到的都是一句不知道。 气及的冀猛,一怒之下便吩咐人每日每时,都去抽打妙衣。 他也不要妙衣的命,就是要她难受,要她生不如死。 屠戮阁内,针对妙衣的刑罚如火如荼的执行着,屠戮阁外,妙衣被抓起来的消息也四处传播了开来。 冀猛就不信,他这般手段,还逼不出一个漠一来。 可是最后的事实却向冀猛证明了。 光靠抽打妙衣,还真逼不出来漠一。 一连过去了好几日,屠戮阁里依旧不见漠一的影子。 气的冀猛,几度想将妙衣杀掉然后一了百了。 结果在冀猛心浮气躁的时候,温茯苓想出了一个有些恶毒的法子来。 凌辱! 当初妙衣不是在被人凌辱之时,漠一出现救下她的么? 那么她们就如法炮制,故技重施一次。 同样的方式,应该能奏效能再第二次的吧? 冀猛听后,看了温茯苓一眼。 看着她无辜的双眸吗,普通人怕是很难想象;让人凌辱妙衣,这么恶毒的法子会出自她之口吧? 温茯苓被冀猛看的莫名脑袋一歪,不解的问道:“你那般眼神看着我,是觉得此举有什么问题么?” 冀猛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 在他们的组织里,温茯苓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的。 温茯苓点了点头:“既然没有问题,那就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吧。” “好。” 冀猛吩咐下去后,手下的人便立即开始实施。 他们当中,有人馋妙衣的身子也不是第一次。 最近几日,每次抽打妙衣时,看着她被他们打的皮开肉绽的肌肤;都感觉浑身燥热,好几个人回去之后,小半个时辰没有出房间。 至于窝在房里干什么龌龊事儿,就不得而知了。 凌辱这招一出,果真有人现了身。 蛰伏在暗处的冀猛和温茯苓,看着那人救下妙衣之后。 才点了屠戮阁里的灯。 结果点灯之后定睛一看,竟然不是漠一本人。 冀猛忍不住眉头一皱,内力已经聚集在了手心;随时都能直取那假冒之人的性命。 可就在这时,真正的漠一现身了。 温茯苓和冀猛,看着苏漠只身一人,从阁外不急不徐的款款走来。 冀猛的眉头微微一皱,因为他在来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内力的波动。 这说明要么来人的武功比他高,要么来人不会武功。 一想到苏漠的身份,很显然她属于前者。 而冀猛身后的温茯苓,虽然冀猛还没有跟苏漠过招,但是温茯苓已经知道了结果。 一对一碰上,冀猛决计打不过苏漠,但是温茯苓却并没有告知冀猛此事。 看着与冀猛站在一起,却丝毫不落下风的单薄身影。 温茯苓有几分别的想法,她站在人群中看着苏漠与冀猛对峙,看着苏漠游刃有余击退一个又一个扑上去的对手。 心中对苏漠有了几分别的想法,这等有实力的‘男人’若是能收服,她们组织实力将会上升许多。 但是眼下他已经有一个屠戮阁了,若是想收服只怕得先将屠戮阁拿下才行。 之后的温茯苓静静看着冀猛手下的一干人等,一拥而上企图用车轮战来消耗苏漠。 结果苏漠丝毫不惧不说,还游刃有余。 不仅游刃有余,还维持着自己一招一个的作风;将冀猛手下的那些反叛者,一个个打的哭爹喊娘。 瞧着如此强大的‘男人’,温茯苓有些志在必得的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 虽然看不清苏漠的全貌,但是仅看苏漠裸露在的一双眉眼;就能看出她比自己现在所效忠的老大出色不少。 实力强劲,模样也不赖;她喜欢,真的很喜欢! 只是恐怕没那么简单就得手,不过过于简单就得到手的就没意思了。 不是么? 温茯苓认真的瞧着苏漠一招解决一个却并不伤及别人性命的做法。 心中有了计较,她猜苏漠心中应该是有所顾虑。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 对于一个即将上位的人。 在这种时候造下太多的杀孽,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虽然他们的身份本来就是杀手,但是那样做除了让苏漠落得一个残暴的名声,好像也带不来任何好处。 因为委实没有必要大开杀戒。 想到这一点,温茯苓不禁在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可利用的点。 不过半个时辰。 冀猛手下半数以上的人就折在了苏漠手上;这让冀猛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于是一直静观其变的他,上前去截下了苏漠手中的棍子。 之后在冀猛和苏漠的对峙之中。 刚开始看上去像是冀猛占了优势;但无论是场外的温茯苓,还是场上的冀猛都明白,那些优势什么的都是假象。 冀猛趁着僵持的间隙,看了温茯苓一眼;温茯苓对他微微颔首,示意冀猛可以启动备用计划了。 对于现在的情况,温茯苓早有预料。 因此他们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若是漠一太强,强到冀猛不是他的对手,那就先对峙一番之后,再假意投降。 等获取了苏漠的信任之后,他们再徐徐图之。 为显自己的投诚显的逼真。 冀猛靠着自己的霸道内力,硬接下了苏漠的一拳。 结果冀猛却被苏漠拳风的余威给震晕了过去;出现这个意外是温茯苓是所没想到的,但是好在这并不影响她接下来要执行的计划。 苏漠收拾完人,便准备离去查看一下妙衣的情况。 温茯苓适时的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苏漠,之后她更是将一个刁蛮的女子演到了极致。 不仅如此,她还在最后为自己加了一场戏。 对苏漠喊出了那句:“我叫温茯苓,我会让你记住我的。” 这句话从字面就能听出来,是温茯苓对苏漠的宣战。 然而苏漠似乎并不感兴趣,温茯苓并不气恼反而被激起了斗志。 在温茯苓的设想中,自己说出那句话之后。 在无论之后自己对苏漠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诧异;毕竟她是当众宣言一定会让苏漠记住她的。 之后冀猛从震晕中醒来后,无论是对苏漠表忠心,还是被苏漠所信任并委以重任。 一切都朝着温茯苓设计好的方向进行着。 瞧着一切都很顺利,温茯苓便在今日对着苏漠进行了第一次试探。 见苏漠不愿见自己,她就药倒了冀猛。 此举一是为了逼苏漠见自己,二是为了撇开自己和冀猛的关系。 结果苏漠确实见她了,却一直防备着她。 本来这些都是正常的,但是之后她却被苏漠激怒了。 做出了出格的事儿来,最后她对苏漠下药不成,自己反被药倒了。 一直倒失去意识前,温茯苓都没想过自己会暴露,以为顶多就是第一次交锋失败了。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在她被药倒后醒来一切都变了?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温茯苓怎么也想不通。 苏漠瞧着场上那混乱的场景,感觉今日这戏也唱的差不多,该收场了。 于是眼眸微抬,一股无形的的气浪以她的身躯为中心迅速漫开。 扭打在一起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浪一扫;一股冷意从他们头顶蔓延而下。 顿时让先前还打红了眼的人们,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静了下来。 他们这才发现被自己抓在手中揍的人,都是自己以前的手足兄弟。 而冀猛,他们的老大;此时已经被他们你一拳我一脚的给揍成了猪头,并晕了过去。 这不禁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起来,甚至还将冀猛老大给揍晕了过去。 温茯苓见苏漠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她束手无策的一群人停了手。 心中不禁有些骇然苏漠的实力。 这等实力不说冀猛了,就连她和冀猛的老大都做不到这么轻松。 这就是屠戮阁,屠戮之神的实力么? 想归想,但是眼下温茯苓眼下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见扭打的众人都停了下来,连忙从楼上冲了下去。 然后手忙脚乱的抱起双眸紧闭的冀猛,伸手弹了弹他的鼻息和脉搏。 虽然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好在还活着。 温茯苓这才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冀猛在组织里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若是死了,老大那边她可没办法交代。 然而苏漠似乎误会了温茯苓的这一举动。 只见她伸出双手轻拍了两下,似乎在为温茯苓和冀猛之间的感情鼓掌。 “瞧着温姑娘如此担心冀猛,倒也不枉他为了你设计本尊一番。” 苏漠这话表面上听着像是在夸冀猛,并且还绝口不提她和冀猛其实并不属于屠戮阁之事。 似乎像是有什么顾虑,实则却并非如此。 眼下这种情况,苏漠拆不拆穿冀猛和温茯苓的真实身份,其实都已经无关紧要。 苏漠之所以会对冀猛下手。 是因为冀猛已经把‘我是别人派进屠戮阁的奸细’几个字都刻在脑门上了。 她若还无所作为,就显得她太软弱可以,好拿捏了。 再有就是先前,她和温茯苓的那一场短暂交锋。 虽然并没有说几句话,但是从温茯苓吐出的言语中,苏漠已经大致摸清温茯苓和冀猛二人究竟来自于哪个组织。 因为她继续留着他们二人在屠戮阁里继续作妖,已然也没什么必要。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拆穿冀猛,然后打着调教的幌子。 一举抓出了屠戮阁里的所有奸细。 然而苏漠的话听到温茯苓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第二百七十二章:做个交易(2000字) 温茯苓不禁在想:苏漠为什么不拆穿她和冀猛? 难道是因为苏漠还不知她和冀猛的真正身份? 否则她在面对一**细时,手段怎的会这般的温柔?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她眼下所见的这个局面。 温茯苓猜测,可能是因为冀猛设计了苏漠让她心生了不满。 毕竟她身为屠戮阁的一阁之主,手下信任的人为了一个女人而背叛了她;这事儿无论放在谁身上心中都会生出不满的。 温茯苓这么般说服自己之后,又很快否认了自己想法。 她还是觉得眼前这个情况透露着些许的不对劲。 冀猛设计苏漠,其实就等同于他已经背叛了屠戮阁。 而背叛这种事。 无论是放在屠戮阁也好,还是别的任何组织也罢。 那基本都是逐出或者必死的惩罚。 为什么到了苏漠这里,她竟表现得如此轻松? 温茯苓第一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是这么一直沉默着也不是办法。 于是便开口企图暂时粉饰一下太平。 “阁主,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温茯苓这句话才说出了三个字。 那张素白的小脸,便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一耳光直接给温茯苓打蒙了。 苏漠见状亦是忍不住眉头一挑,心头稍微有些意外。 出手打温茯苓的人,正是李召。 然而真正让苏漠感到意外的,并不是李召打了温茯苓这个举动。 而是李召眼下还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与温茯苓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也就是说李召方才打温茯苓那一巴掌是隔空打的。 隔山打牛。 这个李召... 似乎比自己想象的中更有趣一些。 李召这边,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小隔山打牛的举动,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诧异。 他此时站在苏漠身后,看着温茯苓的眼中泛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温姑娘之前怕是被冀猛纵的无法无天了,竟连尊卑有别四个字都忘了。” 李召此举,一是为了抬高苏漠的威严。 虽然苏漠身为阁主,并没有端出太大的架子,但是这并不代表现在的温茯苓就可以无视尊卑。 她竟敢在苏漠面前以‘我’字自称,究竟谁给她的胆子,眼下正昏迷不醒的冀猛么? 至于李召此举的另一个缘由,自然是因为妙衣了。 当初温茯苓给冀猛出谋划策,让冀猛吩咐人去凌辱的妙衣的话,躲在暗处的李召听的分明。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先前李召碍于苏漠的面子,在心中把自己对温茯苓和冀猛的不满尽数隐藏了起来。 因为他识时务。 知道当时的那个情况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于是李召,在和冀猛明争暗斗还是和睦相处之间。 他毅然选择了先和睦相处。 此举,不仅仅是李召的一个小小选择,更能让旁人看清他的心胸。 尤其是苏漠,看到了李召的心胸后,于李召之后在屠戮阁里立足有极大的帮助。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苏漠似乎正在跟冀猛清算什么。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李召,将自己先前隐藏起的那些不满尽数流露了出来。 因此无论是李召先前在苏漠的授意下,跟冀猛‘切磋’打断他的腕骨也好,还是现在他以温茯苓言语上的失礼给她一巴掌也罢, 这些都是李召在向苏漠表明。 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心思深沉,能一直隐忍不发之辈。 苏漠察觉了李召此举的用意,并没有觉得有多少意外。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李召若是对妙衣是真心的,那么妙衣受辱的那桩事,就会是一直横在冀猛和李召之间的嫌隙。 这两人永远都不可能达到真正的和睦。 但是李召比冀猛的聪明的地方,便是在于李召这个人更懂得隐忍。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此便也很清楚怎么做,对自己来说最有利。 就像当初在祥叔身故后,李召追杀童景弋结果意外认出苏漠。 他察觉到苏漠的身份后,第一时间便告知了苏漠成为了屠戮阁的新阁主的事儿。 并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期望,他期望着苏漠能尽快回屠戮阁主持大局。 苏漠当时虽然并没有怎么在意这件事儿,但是她还是看的出来。 李召当时说的那些话,都是她发自内心的。 再有就是前些日子。 苏漠在得知李召和冀猛有嫌隙之后;故意偏向冀猛惩罚李召那桩事儿。 当时指给李召的两条路。 李召哪怕是有一瞬的迟疑。 苏漠都不会将他划入自己人的行列。 但是他没有,他很快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温茯苓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李召打过的半边脸。 随后眼神忍不住眯了眯,但是最终她还是低了头。 “阁主,属下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现在的情况对她们很不利。 于是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温茯苓学乖了,低头了。 苏漠听后垂眸看了温茯苓一眼,眼中似乎多了几丝兴趣。 “有什么误会?说来听听?” 苏漠这话一出口,温茯苓直接噎住了。 她哪里知道有什么误会?先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托词罢了。 苏漠见她半晌没开口,约莫是没想好说辞。 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看来温姑娘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无妨,那便去地牢里慢慢想吧。” 苏漠说完便准备叫人将温茯苓一行人押进地牢去。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温茯苓便再度开口:“且慢,属下想跟阁主做个交易。” 地牢的环境阴暗又潮湿,她不要去。 温茯苓说完那句话后便放下了怀中的冀猛,然后站起了身子直视着苏漠,眼神十分的坚定,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胸有成竹;似乎她口中的交易,苏漠就一定会有兴趣一般。 结果苏漠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口回绝了温茯苓。 “本尊很忙,没空跟你做什么交易。” 眼下这个温茯苓身上,还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细究的地方。 因此她何必费那个时间,来听这温茯苓胡言乱语。 苏漠说完转身要走。 温茯苓见状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她望着苏漠即将转身的身影沉声道:“阁主,难道真准备孤身一人前去万物谷救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你的筹码来了(2000字) 温茯苓此话一出,一旁围观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我刚刚没听错吧?阁主要去万物谷救人?” “我也很好奇,阁主去万物谷救什么人?” “就是啊,咱们屠戮阁和万物谷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么?怎的....” “你们什么记性?难道都忘了么?前阵子咱们阁内出走的诸多高手,就是听说武林盟和万物谷不和,都跑去万物谷浑水摸鱼了。” “说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着,那现在听这个温茯苓话中的意思,那些人都摸鱼不成反被擒了?” “这不明摆着的么?那万物谷的混水岂是那么好趟的?” “就是啊!别的不说,就单说万物谷擅长的,在用药的手段这江湖上,还有比他们更一流的?” “可不是么?像什么迷魂药,软筋散,化功散,这些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听你们这一说,那阁主孤身一人前往岂不是很危险?” 这话一出,七嘴八舌的议论都停止了;他们看着那说话的人,好似在用眼神跟他讲:你说的好有道理。 旁人的议论,苏漠并没去在意。 她在听了温茯苓那句话之后,有些无奈的表示道:“本尊有人质在他们手上,自然是要听他们的要求了。” 说罢苏漠还做出一副我真的很为难的模样。 温茯苓见状只得暗自磨牙。 这苏漠铁了心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一时之间她还真有些束手无策了。 苏漠也似乎看出了她的窘境,适时的递上了一根橄榄枝。 她带着些迟疑的说了“不过...”二字。 温茯苓一听,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苏漠看着温茯苓,眼中神色不明。 “温姑娘若是出的起能让本尊心动的筹码,与你做一桩交易倒也无妨。” 听了苏漠这话,温茯苓心中刚点燃的一丝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能让苏漠心动的筹码。 这对温茯苓来说,还真是一个大难题。 温茯苓原本以为,有了万物谷相邀赎人这件事在前。 苏漠会对董家那个养女被追杀的事儿,感兴趣一些。 结果苏漠听后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不禁让温茯苓有些窘迫;能让苏漠心动的筹码,会是什么呢? 温茯苓脑内突然灵光一闪,但是很快又在心底否决了。 瞧着温茯苓露出两难的神色,苏漠眼波流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不禁微微勾了起来。 “看来温姑娘拿不出能让本尊心动东西,既如此那便多说无意了...” 苏漠的话还没说完,温茯苓便再次打断了苏漠。 “等一下!” 苏漠听罢,看着温茯苓的眼神中充满了兴味。 她眉梢微挑,示意着温茯苓继续说下去。 温茯苓见状,还是忍不住纠结了一阵,最后她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抬眸对上苏漠眼眸,缓缓吐出来了两个字:“贪...狼!” 苏漠听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流光,面上的情绪却并无太大的变化。 李召听到之后却是眉心一拧。 他从温茯苓简短的贪狼二字中读出了其他的意思;那便是这冀猛和这温茯苓均来自贪狼? 看阁主现在的表现,阁主这是早就猜到了么? 温茯苓口中贪狼二字一出,周围顿时又是一片愕然。 虽然贪狼一直都是居于屠戮阁之下的组织;但是屠戮阁里大多是的人,都对贪狼这个组织有所耳闻。 江湖上少数能与屠戮阁抗衡一二的组织,因此他们怎么能不有所耳闻? 听说贪狼的人数虽然并不多,但是却个个都是精英。 千万别因为他们只有百来人,就小瞧于他们。 贪狼是个十分善于绝境逢生的组织。 他们曾数次和别的比他们庞大的组织对上,但是最后都存活了下来。 然而真正让贪狼出名的事件,其实并不是贪狼的多次以少胜多。 而是在贪狼的风头刚起之时,祥叔想收编贪狼。 最后却被贪狼一口回绝的那桩事儿。 很少有杀手能拒绝祥叔的橄榄枝。 贪狼虽然不是第一个,却是当中拒绝的最干脆的一个。 他们的老大并没有给祥叔留任何的情面,将人拒绝的干干脆脆。 不仅如此,最后还到处宣扬此事。 因此本就出了风头的贪狼,变得更加的名声大燥了。 “这温茯苓好端端的突然提贪狼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立即有人接上自己的猜想。 “难道是要趁着阁主新上位,挑起了屠戮阁和贪狼的争端?” 话音一落,顿时又有另外一个人站出来责怪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人被怼,连忙为自己解释道:“我就瞎猜一下,你别这么当真。” 正在几人争论纷纷之时。 有人突然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众人一见,跟着呼吸一紧, 数十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做出‘嘘’的动作的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神神秘秘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在靠近?” 众人见他不似瞎说,个个都僵在原地半晌没敢动弹。 可是他们侧耳倾听了良久,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戒备着的众人不由得放松了警惕,纷纷责怪起来。 “你他娘的,一惊一乍的吓死爹了。” “就是,就是哪有什么声音。” “可不是,你唬人也编个好点的理由吧?” 李召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 他面上的神色不似其他人那般轻松;亦没有认为那个说有什么动静的人是胡说八道。 他因为刚刚,她确实听到了很轻微的动静,虽然不太真切。 李召在心里合计了一番,准备上前去跟苏漠汇报。 结果这脚下的步子还没有迈出,便看到站在自己前面的苏漠抬起了手。 似乎是在李召说:不用说了,她都知道了。 下一瞬,李召便听到苏漠对温茯苓说:“你的筹码来了。” 温茯苓听后,企图在苏漠的情绪中找到一点异样。 结果苏漠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似乎她对即将要到来的一切,早已经有了预料。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继续装傻充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温茯苓索性不装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温姑娘一早看中的 温茯苓直视着苏漠的双眸,缓缓开口道:“你对之后要发生的一切,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苏漠听罢轻笑了一声:“若连这点事儿都觉得分外意外,那本尊这个阁主不做也罢,省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这话一出,温茯苓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苏漠最后说的那丢人现眼四个字,可不就是在赤裸裸的讽刺她,一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么? 温茯苓刚要发作,哒哒哒的马蹄声,便出现在众人的耳朵里。 听着那马蹄声排山而来的阵势,便能感知到有很大一波人正向着屠戮阁而来。 有人忍不住侧目看了看先前说出有什么动静向着这边来的男人。 先前他们还以为是那人信口胡诌的,眼下看来却是他们目光短浅了。 嘶~这脸打的有些疼! 不过更多人的目光,却是放到了苏漠身上。 从苏漠先前跟温茯苓的短暂对话中,他们已然清楚这到来的人马,应是温茯苓口中的贪狼无疑了。 而且从外面传来的此起彼伏传的迅疾马蹄声,可以判断出对方怕是来者不善。 极有可能是贪狼的核心人物出马了。 那么问题来了。 眼下他们屠戮阁内的高手尽数出走。 留下的除了苏漠那个阁主之外,其他的都是些小鱼小虾。 他们能抵挡住贪狼之后迅猛的攻势么? 温茯苓这边,当她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原本僵硬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她瞧着苏漠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奇道:“漠阁主似乎已经成竹在胸了?” 虽然温茯苓先前已经见识过了苏漠以一敌百的架势。 但是她们贪狼的人,可不是屠戮阁底层的那些酒囊饭袋。 苏漠还想以一敌百怕是没那么容易,因此温茯苓自然是没在担忧的。 苏漠面对温茯苓言语上的问候,表现的淡定异常。 “看起来你似乎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本尊的下场了,只可惜你怕是要失望了。” 苏漠说完,玉手一挥凭空出现一条金色的绳索。 那绳索灵活如蛇直击温茯苓。 温茯苓见罢连连后退闪躲。 温茯苓周围的人更是纷纷上前去,企图拦下那绳索。 然而那绳索好似成了精一般,只见它微微一抖,一股强劲的气浪从绳索上迸发而出。 直接将围上去的那些人一一震到在地。 之后那金色的绳索没有片刻的停歇,直追温茯苓而去。 一人一绳缠斗了几息,温茯苓很快便败下了阵来。 她的双手和双脚被苏漠操纵着的绳索利落束住。 整个人顿时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那温茯苓越是挣扎,身上的绳索便收的越紧,很快温茯苓便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狼狈不已。 温茯苓想要发声,然而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来的任何声音;想动弹手脚也不再听她使唤。 她现在是连待宰的羔羊都不如了,直接成了一条死鱼。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算完。 苏漠在制住温茯苓后,开口叫了一声:“李召。” 李召听罢连忙来到苏漠眼前,抱拳道:“属下在。” 苏漠做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李召这才发现一根小拇指粗的透明绳落到他的手上。 看来阁主的隔空之术,这透明的绳索便是关键所在。 李召这般想着,耳边传来苏漠的叮嘱。 “三楼最显眼的位置,是温姑娘一早便看中的,最显眼,也是能最好的迎接贪狼首领的位置。” 李召听后微微一愣,三楼最显眼? 当他下意识的握住手中的绳索之后,李召明白了过来。 只见他面上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属下这就去办。” 说罢李召拿着透明绳索,来到温茯苓面前。 谦逊有礼的说了一句:“温姑娘,有礼了。” 之后也不等温茯苓的回复。 李召直接像是扛麻袋一样,将温茯苓扛了起来,飞身上了三楼。 在上楼的过程中,李召还刻意手抖了一下。 吓得温茯苓以为自己会掉下去,害怕的闭上了双眼。 李召上了三楼,正好对上一旁妙衣看过来的眼神。 很明显她也没懂苏漠方才那话的含义。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苏漠是一个十分冷漠的人;是决计做不出来为她报仇这种事来的。 李召冲着妙衣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便扛着温茯苓来到了先前吊着妙衣的那处圆台之上。 到了这里温茯苓这才明白,李召要做什么。 她发出‘嗯嗯嗯嗯’的呜咽声。 回应她的是李召一个带着刀子的眼神。 温茯苓不禁有些害怕。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对她表现出的厌恶,究竟来自哪里。 在温茯苓的印象中她从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李召。 李召没给温茯苓太多时间去细究缘由。 因为他已经快速的将温茯苓给吊了起来,吊在了曾经她为妙衣选中的位置。 但是温茯苓比妙衣更难受一些。 当初冀猛吊着妙衣,好歹让她能脚尖着地,李召却是直接将温茯苓吊在半空。 双臂的一头背绳索绑着,另一头却承载了她全身的重量,稍有不慎脱臼都算是轻的。 对此,温茯苓除了怨恨的看着李召,什么也做不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为妙衣选的‘风水宝地’,最后自己也用上了。 李召这边刚吊好温茯苓,屠戮阁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震开。 紧接着漫天的罡风向着苏漠席卷而去,有些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苏漠则直面着向自己而来的罡风,她束的一丝不苟的发丝被这阵罡风吹的有些微微凌乱,然而她身处正中心的身躯却是一直巍峨不动。 罡风之中,一匹膘肥体壮的棕色骏马从门外冲了进来。 马背上的人身形比较健硕,因为骑着马带着帽兜里,所以整个人的容貌都看的不太真切。 唯有面上的那一把从鬓角延伸到下颌的络腮胡尤为抢眼。 再有就是他身上自上而下都裹挟着一层厚重的戾气,看上去就是一个十分的不好惹的角色。 门口到苏漠面前的距离并不是很远,那马背上的人丝毫没有拉住缰绳的意思。 第二百七十五章:既是娶,聘礼准备好了吗? 至门外进来的贪狼首领,直接纵马向着苏漠而去;那骇人的阵势吓得苏漠身后的其他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只有在三楼的李召,从楼上跃下向着苏漠而去;再有便是妙衣忍不住紧握住手下的栏杆,在心中为苏漠捏了一把汗。 苏漠这边,她瞧着那匹向自己奔来的骏马。 眼神坚定,身形不移,就那样静等着那人驾马前来。 马儿离苏漠越来越近,七尺...三尺...一寸。 就在这时,棕马背上的男人,突然勒住了缰绳。 离苏漠只剩下一寸距离的马儿,嘶鸣一声吃痛的扬起了前蹄;此时苏漠单薄的身形,已经笼罩在了棕马膘肥的身躯之下了。 她若再不闪躲,那一对马蹄踏下来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李召双脚刚极地便瞧见这让他大惊失色的一幕。 不由的大喊一声:“阁主!” 虽然李召心中明白,这马伤不了苏漠分毫。 但是作为苏漠最忠诚的下属,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世事无绝对,凡事都有意外的。 那马可能奈何不了苏漠,但是马背上的人呢? 李召可不认为来着很善。 若真是个善茬,就不会直接驱马冲进屠戮阁了。 苏漠听到李召叫自己之后,竟还转眸看了李召一眼。 似乎在用眼神问李召:这般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李召这才发现苏漠垂着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那个贪狼的首领,若是真敢让他的马蹄踏下来,苏漠就敢让他的马和他的脑袋一起开花。 察觉到了这一点,李召姑且安心了。 楼下发生的一切,都被楼上悬吊在半空的温茯苓看了个清楚。 她的双眸中涌出一抹狂喜,心中不断呐喊着:踩扁她!踩扁她! 然而最终的结局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高高扬起扬起的马蹄最终并没有落到苏漠身上;而是在马蹄即将落下的瞬间;马背上的人又一次用力的拽紧了手中的缰绳。 迫使着那马蹄落下的角度偏移了几分,与苏漠单薄的身躯擦身而过。 苏漠与贪狼首领这短暂的照面刚刚结束。 贪狼首领身后,便围上来了数十名贪狼的杀手,他们个个虽然看上去都风尘仆仆,但是却丝毫不显疲态且个个眼带精光,精气神十足。 与之相比,苏漠身后的那些人便弱上了许多。 可以说除了苏漠和李召外,其他人到现在都还处于一种游离状态。 他们根本就没有即将跟贪狼对垒的认知,每个人都把自己当作一个看戏的过客。 棕马马背上的男人,在控制住自己身下的马后。 拿起别在腰间的佩剑,抬手用剑柄揭下了盖在自己头上的帽兜,一双十分阴翳的双眸,出现在了苏漠的视线里。 刚才他之所以自己将马移开,是因为多年来面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 他若是真任由自己的马踏下去,怕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于是权衡一瞬之后,他便强硬的使自己身下的马转了向。 苏漠瞧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没有开口的男人,本着东道主的身份打了一句官腔:“远来是客,不知贪狼首领—娄苍公子,突然造访本尊的屠戮阁是有何贵干?” 贪狼首领——娄苍,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据说一手剑术练的出神入化,十分了得。 从刚刚短短的照面,苏漠已然明了这娄苍的武功远在冀猛之上。 不过她丝毫没在怕的,否则也不会叫娄苍一声公子了。 要知道当初朗盛叫苏漠,漠一公子的时候。 苏漠可是在心里别扭了好久。 公子一词算是一种尊称。 娄苍一不富贵,二没什么权势,三没什么地位。 苏漠的这一句公子,听着像是她在伏低做小,实则却是在挖苦娄苍。 这不,娄苍听了苏漠的话,直接眉心微微一拧;很显然他心底对苏漠的这个公子称呼,十分的不适。 也是娄苍眉心这么微微一拧,苏漠猛然间想起来一桩,不知道真假的小道消息。 据说这娄苍做杀手之前,家中原是名门正派,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 只可惜家族后来得罪了人,招来了杀身之祸被灭了满门。 唯有娄苍一人逃过一劫。 若那则消息为真,那么苏漠方才的一句公子。 可谓是真真实实的踩在了娄苍的痛脚上了,这不娄苍原本就阴翳的眼神,变得更加阴翳了。 娄苍是第一次见苏漠,老实说一开始他有点失望。 身形各方面不符合他的猜想就算了,就连传闻中的凶名他也没感受到分毫。 听着苏漠从口头上给他找不同痛快,娄苍的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深沉。 只不过那丝深沉只出现了一瞬,眨眼间便又娄苍的眼中消失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漠,语气平静。 “贵干谈不上,不过来屠戮阁取点东西罢了。” 苏漠听后眉头一挑:“既是娶,想来娄苍公子已经准备聘礼了。” 苏漠这话一出,顿时满堂寂静。 他们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贪狼的首领说的取,和他们阁主理解的娶。 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吧? 贪狼明显来者不善啊,阁主怎么还问贪狼的首领要起聘礼来了? 趁着苏漠和娄苍对峙的这会儿功夫。 李召摸到了苏漠身侧,虽然他自知自己势单力薄,但是他还是会拼尽全力护苏漠周全。 娄苍这边,听到了苏漠口中的娶和聘礼二词之后;眼中消失的深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中。 娄苍口中的取,其实是指取代苏漠的位置成为屠戮阁的新阁主。 而苏漠却硬生生的将这个‘取’字,曲解成了嫁娶的‘娶’。 不仅如此,还开口向他索要聘礼;娄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又不按常理的出牌之人。 苏漠见娄苍不说话,似乎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便用不解的口吻问了一句:“娄苍公子,今日前来所求娶的,难道不是你落跑的未婚妻?” 这话一出,轮到贪狼那边的人哗然了。 他们竟不知道自己的老大,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未婚妻... 而且对方还逃了婚... 娄苍见苏漠越说越离谱,这才吐出一句:“漠阁主,还真是幽默,让娄某大开眼界。” 第二百七十六章:给未来夫人的礼物 苏漠淡笑应着:“娄苍公子可真是说笑了。” 娄苍一听,顿感无语。 说笑? 到底是谁在说笑? 他明明说的是取东西的取。 你非曲解成嫁娶的娶? 结果你不仅曲解,眼下还倒打一耙? 这可就有些过分了啊? 然而苏漠的过分可不会止于曲解娄苍话中的意思。 她瞧着娄苍现在满脸的阴翳,似乎随时都要爆发的模样,决定再添上几把火。 下一瞬,娄苍便听到苏漠语重心长道。 “娄苍公子,你要知道这女人的脸皮一向都比较薄;因此你若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呢,便轻声细语,好商好量的跟人家说求娶一事;这一味的巧取豪夺,怎能不吓坏人家姑娘?” 瞧着苏漠眼神坚定,言之凿凿。 要不是她现在是个男人扮相;娄苍手下的那些人都要怀疑。 那个被他们老大巧取豪夺的姑娘人是苏漠本人。 娄苍被苏漠这般莫须有的一顿数落,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 想要发作,似乎又有些顾虑。 于是沉着良久后,他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漠阁主,这风趣幽默的本事,当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心底则在暗自咒骂冀猛和温茯苓二人办事不利;明明在信中信心满满的告诉他,漠一已经在她们二人的掌握之中了。 结果等他今日赶到,眼前所见到的场景;却与他们信中所描述的大相径庭。 温茯苓和冀猛二人一个人的影子都没见着不说,自己还被这漠一好一顿数落。 这其中到底哪一环出了问题? 还是说温茯苓和冀猛叛变了! 瞧着娄苍面色这般的难看。 苏漠似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从温茯苓口中所了解到的与好像事实相差甚远。 想到这里,苏漠佯装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被李召吊在三楼的温茯苓。 温茯苓居高临下对上苏漠看上来的目光,心里都要恨死她了。 苏漠明明知道她当时说的那些话,都是信口胡诌的。 眼下她却当着娄苍的面,将自己说过的话尽数抖了出来。 也是到了现在,温茯苓才明白;苏漠是在何时,又是怎么察觉到她和冀猛的身份的。 她没想到苏漠竟然如此敏锐,通过她信口胡诌的一言,便断了她和冀猛的出处。 竟没怀疑自己是故意引导她往这上面想的。 温茯苓哪里知道,苏漠见惯了各种人:真诚的,虚伪的,善良的。 从中她学会了很多道理。 比如人在下意识编造谎言的时候,是会从自己就近的,熟悉的上面下手的。 当时因为苏漠的不上道。 因此温茯苓所编造的她被娄苍逼婚,并不是事先编造好的借口。 而是当时临时想出来的,让苏漠放下戒心的借口。 娄苍这边看到苏漠转头,目光便下意识的随着苏漠转头的方向看过去。 他这才看到三楼上,被吊着的像个粽子一样被绑着的温茯苓。 娄苍的目光陡然一冷。 事情到了这一步,苏漠已然不必多做解释了。 娄苍已然明白,苏漠口中所说的那个被自己逼婚,然后逃跑的女人便是温茯苓了。 娄苍没想到,才不过短短月余不见。 温茯苓的胆子已然变得这般大了,竟敢在外面胡乱搬弄他的是非。 好,好的很! 苏漠这边只是淡淡的扫了温茯苓一眼。 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对上娄苍,她瞧着娄苍的神色便明白,他心中的疑惑已经解了。 现在就还差最后一把火了。 “温姑娘听本尊说你要来了,可是兴奋的不得了;早早的就为自己挑选了我屠戮阁里最显眼的位置来迎接你呢,不知娄苍公子对此满意否?” 苏漠这最后说出口的话,句句都踩着温茯苓的脸面,让温茯苓有些无地自容的同时,更狠狠的打了娄苍的脸。 终于娄苍忍无可忍的出手。 只听那柄被他一直握在手中的利剑出了鞘,发出一声嗡鸣;紧接着他便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尖锐锋利的剑锋直逼苏漠。 苏漠见状轻吐了一口浊气,从容应对着这向自己而来的利剑。 心中则在感叹:她废了这么多口舌,可算是出手,她开始恭候多时了。 娄苍身后的其他人,瞧见自家老大都动手,也都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屠戮阁这边,原本看戏围观的众人,见场面变换如此之快,都纷纷收起自己看戏的心思。 毕竟在这看戏和性命二者之间,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较重要。 李召也不含糊,从腰间抽处一柄软剑。 这软剑是他保命用的武器,平日里很少出鞘;因此倒也没人知道,他其实还习得一手很好的剑术功夫。 刀光剑影,一触即发;两方人马最终以苏漠和娄苍为中心,混战在了一起。 身处混战中心的苏漠,面对娄苍凌厉的攻势,因为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一时间便有些屈居下风。 就在苏漠想着要不要掏出自己的软鞭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出现在苏漠的耳畔。 “这是本尊送给未来夫人的礼物,你可得好好用,莫堕了本尊夫人的名头。” 听到这熟悉的慵懒声,苏漠的目光忍不住微微一沉,但是面罩下唇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一条九节鞭从天而降,苏漠足下一点,飞身而起,伸手接住了这天外来鞭。 九节鞭初出入手时有些凉,通体还泛着银光;而且那银色的光比娄苍手上那柄杀人无数的剑还要亮上几分,也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做成的, 但是好在鞭子的整体重量适中,因此倒也没让苏漠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手中有了武器的加持,苏漠方才还有些落下风的局势。便逐渐开始扭转了过来。 娄苍也明显感觉到,有了九节鞭的加持之后。 苏漠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更加锐利;虽然武器是鞭,但是在旁人看来,那鞭子与刀剑无异。 苏漠数次使着鞭子与娄苍的剑锋相碰撞。 娄苍的剑锋都会被苏漠手中的鞭子压过不止一头。 甚至有好几次,那带倒钩的鞭尾差点扫到娄苍的面门,但是最后都被娄苍险险的给避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霁月公子独孤宸 娄苍心中微沉,他越与苏漠交手,心中越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强。 不是他轻易能打败的,但是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想罢,娄苍眼中的戾气顿显,向着苏漠而去的利剑角度开始变的刁钻。 苏漠耍的流畅的鞭子,迟疑了那么一瞬;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娄苍的动作加快,角度变的刁钻,便说明他开始急了。 对此苏漠只想说:急的好! 两人之间的碰撞更为激烈,银鞭和利剑的碰撞擦出了不少的火花,让人不禁有些眼花缭乱。 就在这时,在娄苍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艳丽的红色。 紧接着一张天资冶丽的面容,倒影在了娄苍的眼眸中;视线中突然闯进了这有些熟悉的面容。 娄苍身上汗毛顿起,心头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丝慌乱,连带着他的精神都有了片刻的恍惚。 娄苍这触不及防的一分神,苏漠手中的鞭子便命中了他右手的臂膀,鞭子击破了娄苍的衣衫在他杰斯的臂膀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伤痕,看上去有些可怖。 臂膀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瞬间便拉回了娄苍恍惚的思绪。 突然他手中的剑也落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异响。 苏漠见娄苍缴了械,刚被激起的一点兴致瞬间消弭。 她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便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并未继续趁胜追击。 苏漠和娄苍之间的打斗这么触不及防的结束了,其他那些打成一团的手下,也纷纷停了手。 他们扬在手中的武器落下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彼此不由的面面相觑。 这... 阁主和贪婪老大之间,不是应该拼出个你死我活才罢手么?怎么现在突然就停手了? 面对周围其他人的疑惑,苏漠并未多做解释。 而是转身看向了那个方才落到二楼的身影。 出声道:“你...怎么来了?” 独孤宸瞧着苏漠,笑吟吟的说道:“碰巧路过,听到里面挺热闹,便进来瞧瞧;没成想还真挺热闹。” 苏漠:.... 屠戮阁方圆二十里之内没有一点人烟,你这个路过当真路过的有些刻意了。 独孤宸不是第一次见全副武装的苏漠,但是却是第一次这么寻常的与全副武装的苏漠说话,心中甚感欣慰。 终于,他和苏漠见面,不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娄苍在一旁听着二人熟练的口吻,心头沉重到了极点。 这江湖上,娄苍最不想见到的人,不是武林盟,也不是童景弋。 而是这个眼前这个容貌冶丽,脾气乖张的独孤宸。 独孤宸在江湖上成名比娄苍早。 不认识独孤宸的人,谁见了他都得夸他一句:英俊潇洒,霁月无双。 可是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纷纷表示这辈子都不要站在这个男人的对立面。 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玩死了。 听着他先前跟屠戮阁漠一说话的口吻,娄苍便明白今日之事怕是难成了。 娄苍怎么也没想到,漠一居然跟是独孤宸相熟的关系。 独孤宸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混战的局面。 这当中有些人未曾见过他。 瞧着他一副懒懒散散,静静看戏的模样;不由的小声好奇道:“这个红衣男人是谁啊?这长大也太...”漂亮了。 后面三个字,那人没敢说。 因为他发现在自己出声询问的间隙,独孤宸的目光扫过来一眼。 虽然并未多做停留,在淡淡扫过之后便移开了目光。 他还是忍不住背脊一凉,下意识的没敢说出漂亮二字。 “那男人叫独孤宸,是江湖上唯一一个正邪两派通吃的男人,人送外号霁月公子。” 那人卖弄似的说完之后,有人弱弱的问了一句:“额...那个...我想请教一下,正邪两派通吃和霁月公子这个外号,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先前说话的那人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随即开始解释道:“那倒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霁月公子是江湖上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在背地里叫的。” 问两者之间有什么问题的那个男人,点了点头。 他就说吧。 正邪两派通吃和霁月公子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他刚想到这里,脑袋便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你是不是傻?那霁月公子的外号是重点么?” 那人摸着自己被打的地方,看着打自己的人。 脱口而出:“那什么才是重点?” 这下轮到先前打人的懵逼。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身边,还有这么愚蠢的人。 于是这扬起的手,最后又默默的放了回去。 这脑袋本就不灵光,再打下去怕是会更惨,所以他还是收手吧。 这时,旁边有好心人开始做起了解释。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都是亘古难题;而他独孤宸竟能两方通吃,除了他本身实力这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十分的圆滑世故。”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还敢跟他叫板?谁还愿意与他为敌?” “可不是么,可以说在年轻一代中,论武功他独孤宸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听你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这么玄乎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在他看来,这不就是一个长得比普通人好看了些,身板高了些的男人么? 瞧着年岁也不大,再厉害又能厉害到那里去? 说这话的人,话音一落。 以他为中心,四面八方都对他投来了目光;那些目光让他好生的不自在。 心中忍不住抱怨道:自己不过说了一句实话,这些人要不要这么的反应。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都被苏漠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她倒是没想到萧栾在江湖上的名气这般的响亮。 说起来以前苏漠行走江湖事,确实有听说过霁月公子的名头。 但是当时她觉得那名头听着有些矫揉造作。 便没再继续深究这个外号霁月公子的到底是何人。 没曾想竟会是独孤宸啊。 瞧他现在一身红衣,慵懒又放纵,骚包的不像话。 不能说其与明月一模一样,只能说与之毫不相干。 送他这个外号的人,怕是得好好的去看看眼睛。 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眼疾。 第二百七十八章:老大我们怎么办? 但是出于直觉,他还是察觉到了那些人眼中所包含的含义并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于是便忍不住心中有些怨念。 自己不过就说了一句大实话,这些人要不要反应的这么。 众人的窃窃私语,都被苏漠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她倒是没想到萧栾在江湖上的名气,这般的响亮。 说起来以前苏漠行走江湖时,确实有听说过霁月公子的名头。 但是当时她觉得那名头听着有些矫揉造作,只怕这人背地里也不什么名副其实之辈。 于是便没再继续深究这个外号霁月公子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没曾想竟会是独孤宸啊! 苏漠瞧着独孤宸现在一身红衣,慵懒又放纵;不能说其与霁月公子一模一样,只能说与之毫不相干。 送他这个外号的人,怕是得好好的去看看眼睛;看看是不是患有什么隐性的眼疾。 面对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身处事件中心的萧栾神色淡然不已。 他瞧着苏漠一脸的僵硬,便将身上的懒散一收,眨眼间便来到苏漠的面前。 萧栾从苏漠的手中拿过那条九节鞭,反复把玩着。 嘴上则问道:“这鞭子,你用过之后可有什么建议?提出来我好安排人去改。” 这话的明面上,萧栾是在问鞭子有什么弊端。 实际上却是在旁敲侧击,苏漠对这鞭子可还喜欢。 因为贪狼一行人还在他们面前;所以萧栾才不好问的太过直白。 他和苏漠的关系,萧栾其实并不介意天下皆知。 但是顾虑到现在正处于屠戮阁新旧更替的阶段;他和苏漠的关系若是传开,怕是少不得遭一阵非议。 说他们是断袖倒是其次,若是让人否认了苏漠先前的一切努力,那可就不是萧栾想看到的局面了。 因此眼下在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佳人时,萧栾内心明明十分想上前将人一把搂在怀里。 但是最后顾虑到苏漠的颜面,他还是选择了隐忍着。 天知道,当他得知娄苍正率领贪狼的核心力量正在前往屠戮阁时,萧栾的内心有多么担忧。 虽然他明知道苏漠现在已经很强了,一个娄苍根本就不会是她的对手。 但是萧栾还是忍不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猜想了。 这一猜想,他便怎么也坐不住了。 因此他不顾自己刚回盛京不久,也不顾手下的人人再三阻拦;一意孤行的冒着被萧玉海发现的风险,再次从盛京城里潜了出来来到了苏漠面前。 听了萧栾的问题,苏漠心中虽然有些奇怪,最后还是如实说了自己的使用感受。 “目前用着还算顺手,轻重适中,打击感也很不错;不过...” 苏漠说道这里之时,停顿了一下。 萧栾连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苏漠仔细打量了一下萧栾手中的九节鞭,然后有些保守的说道:“感觉...单调了些。” 单调二字算是比较隐晦的形容。 一开始因为这九节鞭本身比较亮,因此苏漠到手时也没去在意那么多细节。 直到现在,萧栾问及有没有需要改善的地方时,苏漠这才细细打量起这根鞭子来。 然后便让她发现了这鞭子好些细节都做的比较粗糙,不像是出自专业工匠之手。 看到这里,这根鞭子到底出于谁之手,苏漠其实已经不用再过多猜测了。 因为除了萧栾本人亲手制作,他应该不会把别人做出的东西捧倒她的面前。 听了苏漠的话,萧栾这才仔细打量起手中的鞭子来。 这一观察,还真让萧栾发现好几处衔接有些问题。 经他这么一看,萧栾这才明白苏漠口中的单调什么的都是托词。 这让萧栾的面色染上了一丝不自然。 第一次做这种东西,没什么经验。 这条还是他废了好些材料才做成的。 因为时间比较紧,他才没来的及细细检查,仔细打磨。 加上他到屠戮阁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漠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正身处下风。 当时他没没多想,便直接将这鞭子丢了下去。 眼下回想起来,自己委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想到自己先前还大言不惭的说,这是送给苏漠的礼物;萧栾的心中有了些许的羞愧。 这等劣质的东西,他怎么好意思送出手的。 想到这里,萧栾便想将手中的鞭子重新回炉重造。 苏漠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连忙添了一句:“看得出来这背后制作之人十分的用心,所以她应该会很开心。” 苏漠一边说一边上前将萧栾手中的鞭子拿了回来。 难得见到还有萧栾不擅长的事儿,苏漠的内心其实是有些欢喜的。 礼物的精致与否对苏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礼物背后所蕴含的心意。 而且她先前也不是故意说鞭子有些单调的。 主要是那会儿,她还没猜到鞭子是萧栾亲手制作的。 娄苍瞧着苏漠和萧栾二人无视他,旁若无人亲昵的互动。 他总感觉这两人之间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不对劲在哪里。 这时娄苍的一个手下凑近他,低声问道:“老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独孤宸出现了还站在屠戮阁那边;那么他们今日想拿下屠戮阁怕就有些难了。 别的不说,就独孤宸那高深莫测的武功。 他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都在他手上走不过三招。 毕竟他年轻一代的武力值第一可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他们若是就这么离开,恐怕回头会堕了贪狼的名头。 那他们之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还有更紧要的一点。 那便是现在温茯苓和冀猛都还在那漠一的手中。 那漠一一看就不是软柿子,他们先前还那么来势汹汹。 眼下若是开口要求他放人,势必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一点小小的代价,他们贪狼还是付得起的。 但是让他担忧的是,万一漠一狮子大开口,那他们最后怎么办? 动手还是不动手? 若是他们什么都不说,直接放弃了这二人。 那回头一传开,还是会有损贪狼的名头。 因此他们现在可谓是十分的被动。 娄苍看了自己手下一眼,刚想说点什么。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苏漠身上的萧栾,这时看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好一个俊俏佳人 萧栾似乎现在才注意到娄苍的存在。 一出口便是一句让娄苍直想吐血三升的话语。 只听萧栾言语中带些许诧异的叫了一声:“娄苍?” 接着便是热络二连。 “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 那模样好似他真的才发现娄苍也在一般。 娄苍见状嘴角不自然的抽了又抽。 他若不是识得的独孤宸,晓得他是什么性子;他还真就信了这独孤宸的邪了。 “独孤兄,满眼都是‘俊俏佳人’,哪里还能注意倒我等粗人的身影。” 虽然娄苍内心十分明白,不能跟独孤宸正面硬刚。 但是这嘴上还是没忍住,刻薄了一些。 甚至还一语双关的带着些讥讽的意味,讽刺了苏漠一句俏丽佳人。 他想漠一作为一个男人,被人说成是俏丽佳人,怕是会恼怒吧? 毕竟这话搁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是能让对方瞬间黑脸的。 左右他现在跟漠一也是打不起来了。 若是能在言语上恶心恶心漠一,那也是极好的。 殊不知娄苍自以为的一句讥讽,结果却偏偏正中了下怀。 他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闻名江湖的第一杀手会是个女人。 苏漠听到娄苍说自己是俊俏佳人。 眼中并未涌现任何恼怒之色,甚至有点想笑。 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住,得给人家一点面子。 于是她只是淡淡的扫了娄苍一眼,只不过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萧栾听了那句俊俏佳人之后,亦是用一种莫测的眼神看了娄苍一眼。 心想:娄苍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自以为是,吃了多少亏了,还是一点没变。 瞧着两人都一副淡定如斯的模样,直接就给娄苍整不会了。 他那话都说那份儿上了。 为什么这两人还能如斯淡定? 难不成真是他想岔了? 这漠一真的是个大美人儿,因此才会一直蒙着面? 于是在娄苍满面不解的目光中,萧栾侧目撇了苏漠一眼。 随后苏漠便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举动。 她伸手扯下了自己一直覆盖在脸上的面罩。 一瞬间她那张漂亮中带着些许坚毅的容貌,便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娄苍见状直接就愣住了。 虽然他读书少,但是此情此景他还是想到了一句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漠一的容貌虽不及独孤宸的容貌来的打眼,但也是有自己的特色所在。 他的皮肤很白,比本就不黑的独孤宸还要白上几分,但是却丝毫不显病态。 说实话,若不是娄苍今日亲眼所见。 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漠一这样容貌的一个人,会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偏偏萧栾这时还添了一句:“本尊这爱徒的容貌,确实当的起娄苍你的一句‘俊俏佳人’。” 这直接就给了娄苍会心两击。 第一击:是苏漠那出众的容貌。 另外一击则是:萧栾口中的爱徒。 娄苍其实从先前就在好奇。 独孤宸行走江湖多年,除了武林盟的童景弋和万物谷的董家人。 与其他人皆是点头之交,怎么突然他就跟屠戮阁的这个漠一走的这么近了,结果这两人竟是师徒? 真的假的? 若是真的,那他就真要疯了。 他居然想从独孤宸的徒弟手上抢东西! 谁不知道这独孤宸虽然性格乖张,但是却是出了名护短。 多年前因为护短,她孤身一人单挑了一个门派;最后甚至还全身而退了,可以说十分的离谱。 “我擦咧,咱们阁主竟然长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小白脸呢?” 有人在见了苏漠的真容之后,不禁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后果便是被李召狠狠的瞪了一眼。 那人吓得连忙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小声嘀咕了一句:“阁主威武!”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一阵哄笑。 那人听后面上忍不住有些燥热,便怼了一句:“你们笑个毛啊!” 结果他立即就被人回怼了回来:“对,我们就是在笑毛。” 那人顿时被怼的面红耳赤。 老实说其他人一开始也对苏漠的容貌,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诧异,但是很快他们便想通了。 “谁他娘的规定的,长得好看的就不能当杀手了!” “就是,我们应该自豪,我们的新阁主不仅武功没得说,容貌也是一等一的。” “可不是么?这样以后跟别人炫耀又多了一个可以得瑟的点呢!” ... 趁着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苏漠的容貌的功夫。 娄苍萌生了退意,他对着自己的手下眼神示意磕了一番。 对方连连点头,好似达成了共识。 然而娄苍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始实施,便被苏漠抓了个正着。 “娄苍公子,这是要去哪?” 娄苍准备悄然转身的动作一顿,随即回过头来看着苏漠笑道:“忽然想起还有接下的委托没完成;便不多叨扰了。” 都知道了这人是独孤宸的徒弟。 他还不走。 难道留在这里过年么? 娄苍话说的是冠冕堂皇,然而苏漠听后却是浅浅一笑。 开口又是一句让娄苍想吐血的话语。 她说:“娄公子的未婚妻,不要了?” 得了苏漠提醒,娄苍从新将目光看向了楼上的温茯苓。 一眼之后便挪开了,接着他便笑着对苏漠说道:“漠阁主搞错了,那女人不是在下的未婚妻。” 娄苍此言一出,便意味着整个贪狼都要舍弃温茯苓和冀猛二人了。 可饶是如此,苏漠也不准备就此轻易放过他们。 一是因为程诺。 程诺的生死不明,她若是能拿下贪狼,就能得知她更多的具体情况。 苏漠坚信程诺还活着,因为她知道程诺是个聪明的人,不会轻易的就死去。 对于这一点,苏漠对她莫名的有信心。 至于这第二么,则是因为他们既然都进来屠戮阁的大门,哪有再出去的道理? 萧栾若是没在,苏漠还会在心里担心自己用力过猛,惹得他们反抗。 因此她便一直与他们周旋一着。 眼下既然萧栾来了,那苏漠便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那她这手段自然就要变得凌厉一些了。 第二百八十章:意外来临 “既然娄苍公子今日前来,不是为了迎娶未婚妻,那是为了来取什么?” 苏漠这问题一出,娄苍差点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就知道苏漠会问这个问题。 就在娄苍绞尽脑子想着用什么托词时来糊弄时。 苏漠这边又开口了。 她说:“难道是来取在下的命不成?” 苏漠的话音刚落,娄苍顿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股压迫来自于谁,娄苍虽然没有去看,心中却已十分明了。 全场只有一个男人能做到这般,那就是独孤宸。 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这就是独孤宸深不可测的实力, 娄苍强行打着马虎眼。 “漠阁主说笑了,在下岂敢觊觎您的东西?” 说完还干笑了两声。 之前他倒是真的有心觊觎。 眼下么... 他还是趁早歇了这个心思比较好,否则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漠听罢刚准备继续说点什么。 萧栾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还有什么是你小子不敢的;想当年你小子想进屠戮阁,最后被祥叔果断拒绝;结果你转头就到处去跟别人说,屠戮阁想收编你们贪狼,被你一口回绝;面对祥叔,你尚且还能如此颠倒是非黑白,如今祥叔已然身故,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听了萧栾这番话,娄苍的脸色有片刻的僵硬,随即很快便恢复如初。 当年这件事儿只有他和祥叔知道。 这个独孤宸是怎么知道的? 苏漠听后眸光一闪,随即恍然大悟。 “明白了,娄苍公子是得知了祥叔身故便前来吊唁,顺便还想试试能不能入屠戮阁是不是?” 随着苏漠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了低低的嗤笑声。 吊唁?人都死了个把月了才来吊唁。 吊唁个鬼啊? 这个屠戮阁新上位的阁主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娄苍这会儿才明白独孤宸先前那番话究竟是何意。 意在提示漠一。 意在给他挖坑! 想到这里,娄苍刚准备否认掉苏漠的话。 然而苏漠却不准备给他开口的机会。 只听苏漠话锋一转,十分干脆道:“贪狼想进屠戮阁没问题,本阁主答应了!” 对于苏漠的这番快速的反应,萧栾不禁有些莞尔。 因为苏漠已经明白了他先前那番话中的意思。 其实当年,祥叔不让娄苍加入屠戮阁。 并不是因为这娄苍的人品有什么问题,而是祥叔希望他能退出杀手一行。 毕竟这娄苍也算是祥叔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而且娄苍这人,虽然性格有些自负,但是也好骗的紧;武功也不错,御下也有手段,是个可以收为己用的苗子。 之前萧栾没算计上他们,是担心苏漠刚上位有很多事,顾不过来。 而眼下他们既然送上门了,又岂有轻易放走的道理? 苏漠短短的一句话,无疑是一记重锤击在了当场所有人的心上。 贪狼这边的人在想着:他们不是跟着娄苍一起来拿下屠戮阁的么? 怎么这漠阁主三言两语之后,他们就变成了被拿下的那个了? 屠戮阁这边的人则在想着:阁主这个做法妙啊! 若是阁主今日真的收编了贪狼。 那他们屠戮阁以后在杀手界,可就是唯舞独尊的一家了。 妙极,妙极! 过了好一会儿,娄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垂死挣扎’道:“漠阁主,在下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以前他是真想过背靠屠戮阁这棵大树。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习惯了做发号司令的那个人;怎么可能又从新回到被人差使的角色上去。 因此加入屠戮阁是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加入屠戮阁的。 见娄苍企图再挣扎一番。 苏漠也索性收起了自己的和善。 “既不是为了来吊唁和加入屠戮阁的;那娄苍公子能解释一下,你为何纵马强闯我屠戮阁么?” 那语气颇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意思。 强闯二字一出,直接惹得娄苍嘴角微微一抽。 以往屠戮阁戒备森严,他若是想闯入确实需要强闯一番。 但是今儿个屠戮阁门户大开。 他犹如进入了无人之境,从外围到内阁根本就无一人跳出来阻拦。 又何来强闯一说? 但是当他垂眸看到自己骑着的马时,这个纵马闯屠戮阁又是事实;这还真他娘的让他辩无可辩。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僵直,就在娄苍在心中合计,今儿应该怎么脱身时。 变故发生了。 只见在一旁沉寂了良久的李召突然出手,他手中的暗器直飞娄苍身下的马。 因为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让人做出反应,娄苍就这么硬生生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他的爱马更是直接当场毙命,鲜血溅了一地。 周围寂静了那么一瞬。 但是很快贪狼那边的人反应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的都磨刀霍霍向着李召而去。 “他奶奶的,这人居然偷袭我们老大,还杀了我们老大的马,砍死他为老大的马报仇。” 面对众人的刀剑相向,李召表现的十分冷静。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有事儿。 没错! 他就是故意射杀娄苍的马的! 阁主想吃下贪狼这件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但是强取豪夺不可取,因此今日的事儿势必需要一个人出来打破僵局。 为了阁主何屠戮阁,他愿意做那个马前卒。 避贪狼那边的人先动手。 李召的举动,惹得萧栾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看上去其貌不扬,心思倒是敏捷,漠漠觅到了一把好刀,就是看待事物有些片面。 李召的举动,无疑是在苏漠的意料之外。 但是李召的初衷虽好,结果恐怕不会如他所想那般进行。 因为苏漠在娄苍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隐忍。 虽然在他的马被杀的瞬间,娄苍的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但是很快那一抹戾气便被娄苍压了下去。 至于为什么被压下去,苏漠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男人。 除了萧栾之外,苏漠想不到别的原因。 果不其然,在那些向着李召而去的刀剑即将落下时。 娄苍及时出声制止了他们。 “都给老子住手!” 第二百八十一章:识时务者为俊杰 贪狼的人一听,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们不禁有些面面相觑,实在不解娄苍为何要出言制止他们。 对于手底下的人悄悄投过来的不解目光,娄苍没作任何解释。 他暗自咬紧自己的牙关;将随时都有可能奔涌而出的戾气,强行压了回去。 自己骑着的坐骑,被别人当着他的面给诛杀。 这事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一件事足以让娄苍面子里子都干净的事。 因此在他的心中,自然也是对李召恨的牙痒痒。 可同时他心中也明白,自己万不能就这么任由手底下的人。 这么任意妄为的胡来。 因为今日之事,确实是他们贪狼理亏在先。 起初娄苍策马闯进屠戮阁,其目的便是为了要给苏漠一个下马威。 结果娄苍没想到漠一的心性,竟比他想象中更好,更沉得住气。 在面对自己的公然挑衅时,苏漠的面色竟丝毫没变。 之后的交手中,更是显露出了让娄苍有些吃惊的武艺。 再有便是独孤宸的现身。 独孤宸这个男人,在江湖上名气不小,但是行踪却一直不定。 娄苍是知道独孤宸跟祥叔是有渊源的。 但是因为这个男人乖张的秉性,加上他又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主。 因此娄苍当初在计划着谋夺屠戮阁时,便直接忽视了这一茬。 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独孤宸跟苏漠二人之间竟有师徒的渊源。 虽然这世上有个词叫臭味相投,但是这苏漠和独孤宸之间;一个性格冷淡,一个性格乖张;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所牵扯的不是? 当然若娄苍仅仅是迫于独孤宸的威名便心有戚戚,那可就有些小看他了。 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罗走到今天的地位,也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但是有些事儿,如果可以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那就是看独孤宸杀人。 曾经娄苍在江湖上刚小有名气之时,意外闯入过独孤宸杀人的现场。 娄苍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场景,面对数十人的围攻,独孤宸只身一人,表情却是十分的云淡风轻。 一开始是娄苍其实并没怎么在意,只当独孤宸的云淡风轻,是因为那些人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喽啰。 娄苍当时抱着一个当乐子瞧的念头;猫在一旁准备看看戏。 直到后面看到那数十人对独孤宸群起而攻之时,娄苍这才发现自己想岔了。 那数十人的武功,虽然不算十分顶尖,但是也是个个不俗了。 娄苍在一旁一边看着,一边合计着,自己若是那白衣男人,能同时跟他们几个人交手;最后全身而退的机会又有几成。 这些念头才刚在娄苍的脑海里冒出,还没等他合计出个所以然来。 娄苍的眼前便一层阴影袭了过来;紧接着一股刺鼻的腥味涌进了娄苍的鼻腔。 熏得他险些作呕。 娄苍强压住自己心头不适。 抬眸再去看战局,入目的一切让娄苍十分的震惊。 就这么几息的功夫,那些围攻独孤宸的人已经尽数倒在了地上。 娄苍怎么也没想到,那么多个中高手一起出手,竟都没能在这个白衣男人手上撑过三招。 娄苍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生怕让白衣男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眼神不经意间下撇的动作,让他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那一具具动弹不得的身影。 娄苍心中明白,那些人只怕都凶多吉少了。 最诡异的时,从那些人身上蔓延出的血迹已经染红了地面。 而身处最中心的一身白衣的男人身上却不见任何污渍。 三招之内解决了这么多高手不说,最后竟然一点痕迹都没在自己身上留下。 要知道他穿的可是一身白衣,稍微沾染一点脏东西就能清晰可见的白色。 可是这个男人,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却没在自己的白衣上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若不是娄苍亲眼所见,他是决计不会相信。 这江湖上还有这等厉害,以及这么年轻的一个人物存在。 就在娄苍惊魂未定的之间,独孤宸的眼神轻飘飘的向娄苍身处的方向看了过来。 娄苍一见,更加用力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生怕被独孤宸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给自己招惹一场祸事。 他只是想看个戏,可没想把命交代在这里。 好在最后独孤宸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再没了多余的动作。 之后更是利落的抽身离去。 让那么多具尸体,就这么大剌剌的暴露在野外;一点没有要善后的意思。 直到独孤宸走了许久许久,娄苍才敢放任自己开始呼吸。 放松下来之后,娄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等他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汗湿了一大片。 彼时的娄苍,还不知道那一身白衣的男人便是独孤宸。 当时只想着以后见着那男人能绕道就绕道。 直到后面那些暴露在荒野的尸体被人发现,事件在江湖上迅速传开并炸开锅之后。 娄苍这才知晓那个三招之内便解决了数十位的高手的男人叫独孤宸。 忆起这桩事儿,娄苍看向苏漠的眼神中多了几许忌惮。 虽然当初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自己的武功也精进了不少。 但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人会进步;天知道这么多年过去,独孤宸的武功又变的何等恐怖? 眼下武林中,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对于独孤宸的这个头衔,娄苍相信绝对不是空有其名。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和独孤宸对上的。 从先前独孤宸对苏漠的态度。 娄苍已经看出来,他摆明了是要站在苏漠那边的。 他们贪狼对上屠戮阁剩下的这些残兵,尚有一战之力。 但若是加上一个独孤宸。 娄苍就不得不有些警惕了。 他今日带来的这些人中,跟着他时间最短的一个也有近一年的时间了。 虽然做杀手的一向都很寡情,但是毕竟这么长时间了,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几分感情在里面的。 因此他不能在明知道这些人会死的情况下,还让他们公然去送死。 第二百八十二章:贪狼和你都归我 贪狼的人,见娄苍说了一句住手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心中更加疑狐:按照他们老大一贯的脾气,被人当着他的面,直接诛杀了他的坐骑;这种事儿他能忍下去? 不能吧!他们老大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苏漠瞧着娄苍眼底的挣扎。 心中计较更甚,看来娄苍是真的很怕萧栾。 想到这里,苏漠不禁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正眼底含笑面对着娄苍的萧栾。 敏锐的察觉到了身侧苏漠的情绪;幽深的眸底划过一缕暗光。 这时,苏漠向前迈了一步,越过萧栾的身影,来到了娄苍面前。 只见她的嘴角缀着浅淡的笑意,开口娓娓道了一句:“娄苍,我们...打个赌吧?!” 苏漠说完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娄苍,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个微末的情绪。 在场其他人,则被苏漠的这句话说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苏漠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就从剑拔弩张的局面,跳跃到打赌这上面来了? 这话题转移的生硬的,让他们都替她觉得尴尬。 但是苏漠的话却惹得娄苍心思微动。 打赌么...? 这倒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虽然苏漠不见得会提出什么轻松的赌法;但是既然是赌,那他肯定就会有赢的机会。 若最后是他赢了,那么到时候就算是独孤宸也无话可说。 毕竟打赌这话,可是苏漠亲口说的,不是他娄苍逼迫的。 一直稳如泰山的萧栾,在听完苏漠的那句话后;幽深的眸低,少见的闪过了一丝慌乱。 因为他从苏漠的话中听出了铤而走险的味道。 先前苏漠因着娄苍一句讥讽的话语,主动撤下面罩承认自己的确是俊俏佳人。 萧栾这才趁机说出了他和苏漠又师徒的关系。 本来他瞧着苏漠既没有开口否认,又没有任何异常,便私以为在苏漠心里是不介意的。 不介意自己的名声给她带来的一切的,直到他听到了苏漠现在的这句话。 萧栾这才明白,自己还是安心的太早了。 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甘愿屈居于别人的羽翼之下?! 因此无论是为了她自己以后能在屠戮阁里更好的服众也好;还是为了她以后在江湖上的地位也罢。 苏漠都势必会铤而走险一遭,因此她究竟会抛出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赌法来威慑别人;就算是萧栾一时之间也猜不透。 娄苍这边并没有给萧栾继续深想的机会;听了苏漠的话后,未做过多的迟疑便欣然应允了苏漠的提议。 “好!” 眼下这种情况除了和苏漠打赌,他也想不出什么妥善的办法来。 因此倒不如放手一搏赌上一赌。 只是在应下苏漠的赌约之后,娄苍的心还是忍不住开始‘砰砰砰’的狂跳了起来。 这让他不由的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堪堪平复下自己狂乱的心跳。 几息之后,娄苍轻吐出一口浊气,随后看向苏漠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掷地有声的问道:“怎么赌?” 萧栾下意识的想拉住苏漠的手劝她三思。 他其实并不反对苏漠跟娄苍打赌;不过是关心则乱,担心苏漠乱来让自己受了伤罢了。 结果萧栾悄悄伸出的手扑了个空,只拉住了苏漠衣袖的一角。 苏漠感受到了萧栾的动作,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回头安抚萧栾,那画面对别人来说可太惊悚了。 于是在她在得了娄苍肯定的回答后,快速做出了回应。 “三招!” 那迫切的模样好似担心娄苍会反悔一般。 萧栾听后忍不住了松了一口气:只是让娄苍三招,倒也还好。 娄苍的底细,萧栾心中是有数的。 以苏漠功底她让娄苍三招,娄苍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然而娄苍听苏漠这般说后,却是眉心一拧。 三招? 比武? 这是要跟他三招分胜负? 想到自己先前和苏漠的交手时,感受到的压迫感。 娄苍心头一沉。 虽然一早就知道,苏漠不会提议出什么有利他的比法;却没猜到竟如此简单粗暴。 今日虽不是什么生死局,娄苍还是莫名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最后他输了事小,丢脸了才是大事儿。 不行,他不能这么被动,不能一直被苏漠牵着鼻子走。 既然是打赌,比法都由苏漠说出来了;那么这个具体的比法,是不是也该听听他的意见? 想到这里,娄苍刚开口叫了一声:“漠阁主...” 便被苏漠给无情的打断。 只听苏漠娓娓说道:“三招之内,若是你能撼动我分毫屠戮阁归你,若是不能贪狼和你都归我。” 苏漠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的分明。 萧栾刚放下的去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一句苏漠险些叫了出来,最终又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 小漠儿是不是疯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就算她的武功在娄苍之上,但是这么公然说出这句话。 这不就是在赤裸裸的踩着娄苍的脸,告诉在场的所有人。 就算我苏漠让娄苍三招,你娄苍都赢不了我么? 面对这样的侮辱,娄苍那小子肯定会气疯;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萧栾不敢保证。 他虽然跟娄苍相交不深,但是他知晓娄苍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心胸宽阔之人。 而贪狼之所以叫贪狼,也是因为那娄苍疯起来,会如同恶狼一般咬着自己的猎物不死不休。 小漠儿还是太冒进了。 娄苍听了苏漠的话之后,也是愣了片刻。 趁着这个功夫,苏漠回首给了萧栾一个眼神,示意他自己心里有数。 萧栾接收这个讯息之后,并未就此安心;而是轻摇了一下头,对苏漠的做法尽是不赞同。 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改变不了苏漠的想法。 罢了,当年面对那么多人围杀她都咬牙活下来了;今日不过就是娄苍全力而为的三招而已... 他应该相信她的,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想当初她的右手明明已经废了,但是最后待她的右手外伤好了之后,还是咬牙坚持让她的右手重新拿起了剑。 第二百八十三章:本尊闲来无事 虽然后来还是偶尔会有使不上力的情况,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因当初那场暗杀,仅存的一点缺陷也在慢慢缓解,最近似乎已经没有再发作的情况出现。 娄苍这边,他愣过之后有些确定的看向了苏漠;眼中带着些许的不解,似乎在是询问苏漠。 你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他刚刚没有听错? 没理解岔她方才所说的三招的意思是她只防不攻? 而他自己若是能在三招之内使苏漠后退了半分,那苏漠便将屠戮阁拱手想让? 苏漠见状微微颔首。 算是给了娄苍一个肯定的答复。 哪知,娄苍见后却是面色大变。 脸色瞬间变的黑沉如水;一股屈辱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个漠一是在羞辱他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想到这个漠一,竟比他那个师傅独孤宸还要狂三分。 按照苏漠方才说的那个比法,不就是在赤裸裸的告诉在场的众人。 老子就是看不起娄苍,因此就算让娄苍三招,娄苍也拿她没辙。 所以娄苍你还是识时务一些,乖乖的,带着你的贪狼来效忠老子吧! 想到这里,娄苍的双拳忍不住收紧,滔天的怒意堆积在他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好!好!好! 好的很呐! 三招是吧?他定会让苏漠后悔说出这般狂妄的话语来。 现在的情况对于娄苍来说,屠戮阁不屠戮阁的已经不重要。 苏漠此举,已经危及到他以后在江湖上的地位以及尊严;因此他就是不择手段今日也要赢过苏漠! 瞧着娄苍眼底逐渐漫出一屡屡猩红。 苏漠先前和还有些淡然的内心,不由得也变得认真起来。 她提议这个赌法,并无任何想践踏娄苍尊严的意思。 只不过是根据方才自己和娄苍的交手,从而合计出来的既是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又不会让别人觉得娄苍吃亏的赌法。 至于她太猖狂什么的。 抱歉她还真没想那么多,但是好像娄苍并不这么认为啊。 事情似乎会变的有些棘手了。 娄苍被苏漠的一番举措,刺激的失了理智,因此不再合计跟苏漠讨价还价;转而带着一定会让苏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的眼神瞧向了苏漠。 “苏漠,希望你三招之后,不要为自己的狂妄而后悔。” 苏漠听后淡淡的伸出一只手。 “君子一诺。” 娄苍垂眸看了一眼苏漠伸出的手冷笑了一声;随即和伸手与苏漠合击。 “五岳皆轻。” 二人合击之后,这场赌约算是正式立下下了。 只是在娄苍的话音落后,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的问了一句:“那漠阁主和咱老大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以前好像没听过。” “就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个意思。” “原来如此。” 萧栾心知事情到了现在转圜也没有任何意义,便只得由着苏漠的性子让她胡闹上一通。 只是... 既然打赌为保公正,又怎能少了裁决者? “两位既然赌约已成,眼下正缺一个裁决之人;正好本尊闲来无事,便来当一当这裁决者,两位意下如何?” 萧栾此话一出,在场其他人的脸色皆变的有些诡异。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萧栾是苏漠的师傅。 这碰上自己亲近之人和别人打赌这种事儿,无论是搁谁身上都知道是要避嫌的。 可这萧栾丝毫不避讳不说,甚至还直白的说出:你们二人这场赌约的判决,由他来裁决的话来。 这...这...这... 这不是摆明了要偏袒自己的徒弟么? 这怎么能行? 有人想反对,结果对上萧栾的眸子时,顿时哑了火。 萧栾方才说的是两位而不是诸位;也就是说他要当裁决者这事儿根本就不容旁人置喙。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旁人还是乖乖闭嘴吧! 苏漠听了萧栾的话心中稍稍有点意外。 他这是不放心自己? 于是便偏头看了萧栾一眼,瞧着他唇角上浅缀着的笑意。 那个熟悉的,专属于独孤宸的戏谑笑意。 苏漠明了是自己想岔了,便也没出声反对。 先前说出要与娄苍打赌时,苏漠并未想到裁决者这里。 因此她心中事先是并没有比较好的人选。 眼下细细想来,这个裁决者还真是非萧栾莫属了。 在场的除了屠戮阁的人和贪狼的人之外,也就萧栾还算是这两个势力里的局外人了。 不过有些棘手的是,娄苍知晓萧栾是她师傅,会应下萧栾的话么? 想到这类,苏漠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娄苍。 娄苍听萧栾毫不避讳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开始心中也冒出了;独孤宸这是要明目张胆的偏袒自己徒弟的想法来。 同时娄苍也嗅到了一个讯息;独孤宸似乎很在意漠一这个徒弟。 为什么是似乎呢? 自然是因为独孤宸那双,总是含着浅淡的笑意,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眼眸。 纵使独孤宸行动上再怎么偏袒漠一,可是他的那双含笑的眸子里的笑意也没有分毫递增或是减少。 因此娄苍也拿不准,这独孤宸是真在意还是做出的来的在意。 但是他转念一想。 这独孤宸平日里的性子本就极为乖张,所以他会说出由他来做裁决者这样的话来。 不应是情理之中? 他又有什么好去猜疑的。 况且全场这么一眼扫过去,除了独孤宸旁人还真做不了这裁决者。 论地位,独孤宸在江湖上的地位一直是名列前茅,有目共睹。 论武功,他也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高的。 所以这独孤宸那里是在正征询他意见,从头到尾不过都是在通知他而已。 罢了,罢了。 娄苍与苏漠对视了一眼,两人齐声道:“漠一/娄苍,却之不恭。” 很快屠戮阁的一楼便清空了出来,只剩下苏漠,萧栾,娄苍三人。 李召重新回到了三楼,他瞧了一眼全身被绳索勒的泛出一道道青紫痕迹的温茯苓;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妙衣见状本想上前去将温茯苓放下来,这才迈出了一步便被李召拦了下来。 她有些不解:“因何拦我?” 第二百八十四章:两极反转 李召瞧着她眼底的沉静,出声道:“一码归一码,就算她们贪狼入了屠戮阁;对于伤害过你的人,你也不必以德报怨。” 这温茯苓是阁主吩咐他绑在这里的。 阁主此举虽然主要是为了给娄苍下马威;实则也算是在变相的在给妙衣报仇。 因此妙衣只管在一旁静心瞧着便好。 不必因为他们即将并入屠戮阁而委屈自己,从而原谅温茯苓和冀猛之前的所作所为。 妙衣听罢浅浅一笑:“你和阁主相识不久,倒是比我这个跟他相处了几年的人更了解他。” 李召见妙衣这般说,连忙开口解释道:“我不是了解阁主,而是...而是...”了解你。 虽然先前已经算是对妙衣表明过心迹,但是这句了解你到了嘴边还是让李召有些羞于启齿。 见李召的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妙衣眉梢微扬问到:“而是什么?” 先前被楼主叫下去立威时,不是格外的意气风发么?眼下怎的结巴了起来? 李召瞧着妙衣姣好的容貌,心一横刚想开口。 楼下却传来一阵惊乎声,直接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李召和妙衣的目光,被同时这阵惊呼声吸引了过去。 只见楼下,原本身为裁决者的萧栾,此时已然站在了苏漠和娄苍比试的擂台上。 不仅如此,他的一只手还掐着娄苍的脖子。 可怜那娄苍堂堂七尺男儿,此时却被萧栾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拎着面色涨红,双脚悬空。 萧栾身后的苏漠,脸色苍白如纸;看来在方才的交锋中吃了大亏。 苏漠一手捂着自己被娄苍重伤的右肩;一边平息着胸腔里翻滚着的气血。 此时的苏漠不知是该说自己的运气不好,还是该说那娄苍的运气十分好了。 方才的对垒,苏漠没想到那娄苍连攻过来的两招,皆是奔着她右肩的弱点所在。 苏漠自问自己多年行走江湖,右肩上的弱点一直都藏得很好;因此不该被人拿捏了弱点才是;那么这娄苍是误打误撞上的? 可是方才那娄苍果决的两招攻过来的来的模样,分明就是早有所觉.... 几息之后,苏漠平息了心中翻涌的气血,伸手擦掉了自己嘴角漫出的血迹。 “师傅,你放开他。” 赌约,赌法都是她提出来的。 一开始也没有约法三章说不能攻击同一个地方;反倒是萧栾见娄苍一直攻击她右肩而冲上来的举动,让局势变得有些不利于她了。 也罢,这次是她自负了,她认载。 听到苏漠的声音,萧栾眼底的戾气顿消。 他回头瞧了苏漠一眼,见她轻摇了摇头,这才收手松开娄苍,退到了一边。 娄苍从萧栾手中解脱,强劲的气流瞬间涌进他的鼻腔,惹的他止不住捂住喉咙,猛咳了起来。 若是苏漠再晚点开口,娄苍相信独孤宸绝对不介意当场掐死他。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独孤宸对苏漠的在意。 相信这么多年,这江湖上亦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独孤宸这副模样。 因此今日就算是他输给了那漠一,能见到独孤宸这边不云淡风轻的一面,他也赚了。 苏漠瞧着娄苍狼狈不已的模样,动了动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外的话。 “我输了,屠戮阁归你。”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这...什么情况? 方才那娄苍连攻苏漠两次,那苏漠可都是纹丝未动,好端端的苏漠怎的就认起输来了? 难道是因为这独孤宸替她出头,上场钳制了娄苍的原因? 虽然独孤宸作为裁决者,这么做确实有失公允。 但是那娄苍三招连续两招都攻击同一个地方的做法,也不算太光明磊落。 再说了,他们这些人都是杀手,一直信奉的都是不折手段,胜者为王。 今儿怎的,还讲起武林正派的那套虚假道义来了? 真是好生无趣! 听了苏漠认输的话,娄苍也不咳了。 他看了苏漠一眼,瞧着她眼中的认真不似作伪,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苏漠确认娄苍是听见了自己的方才的话,虽一直没开口,便当他是默认了。 想罢便准备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一想想自己不用接手屠戮阁,苏漠的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些被囚那万物谷的人,自然也就不用她去赎了。 想到万物谷,苏漠便想起了程诺,说起来她还处于被贪狼追杀之中吧? 事不宜迟,她得赶紧动身。 可是无论是楼上的李召和妙衣,还是楼下的贪狼和屠戮阁众人都还未苏漠的一句认输中清醒过来。 苏漠这边才刚扭动身子,步伐还没来得及迈出。 一声:“且慢!”拦下了她的动作。 是娄苍。 苏漠被娄苍叫住,心中略有不解。 她微皱着眉看了娄苍一眼,只见娄苍突然暴起,手握成拳;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苏漠席卷而来。 苏漠心头先是一凝,紧接着眼神一眯;可是当娄苍的拳风扫到苏漠面门时,她全身所有的戒备都放下转化成了满心愕然。 只见娄苍那有排山倒海之势的拳头,轻飘飘的落在了苏漠肩头。 这一招与其说是重重的给了苏漠一拳,不若说给苏漠挠痒痒都不够。 苏漠挑眉看了一下落在自己肩头的一拳,出声道:“阁下这是何意?” 娄苍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凉,收回自己的拳头后,将双手环抱于胸前。 有些傲娇的说道:“不是三招定胜负?这是老子的最后一招。” “我方才已然认输,我与你的赌约早已结束。” “你认输的不作数,说好三招就三招,漠一你赢了;贪狼和我都归你。” 娄苍的突然倒戈想让,是苏漠没想到的。 因此娄苍说出这句贪狼和我都归你时,苏漠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萧栾见状假意干咳了一声,示意苏漠赶紧回神。 苏漠听后脸上的茫然尽收;嘴角挂起了浅薄的笑意。 “既然娄苍公子盛情,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娄苍瞧着苏漠唇角那一抹和她师傅如出一辙的浅笑;莫名觉得自己上当了,但是他缺没有证据。 第二百八十五章:与夫人一样,被迫入局 一场反转不断的争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苏漠从娄苍处问到了程诺的踪迹,随后交代了娄苍一些后续事宜,之后便和萧栾一起离开了屠戮阁,循着程诺的行踪而去。 至于那些被囚在万物谷的屠戮阁众人,苏漠自是没去管他们;左右一时半会他们死不了,那便多让他们吃些苦头。 晨光初起,苏漠和萧栾二人已经离开了屠戮阁的势力范围。 这一路来二人都在心照不宣的埋头赶路十分的沉默,如今出了屠戮阁的势力范围。 萧栾才出声打破了僵局。 “你倒是对那娄苍放心的紧。” 苏漠眼睑微动,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临走之时与娄苍讲屠戮阁就暂且交予后,伸手拍了拍娄苍的肩。 那个举动,可并不仅仅是为了表达对他的信任的。 只是苏漠并不准备坦白跟萧栾讲这些,因为萧栾不蠢,他不会看不出她那个举动后的另外一层意思。 眼下之所以问出来,不过是因为二人之间太过沉默,他为了打破僵局随便找的一个话头罢了。 “萧栾,其实你都知道;对吧?!” 萧栾听罢忍不住一顿:知道?知道什么?知道她对娄苍下了药? 但是很快他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下一瞬便回味过来苏漠话中的意思;并开口夸了一句。 “小漠儿当真是聪慧极了。” 结果苏漠听后却是轻讽一笑。 聪慧?再聪慧的人,也敌不过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祥叔生前一直在背地里说我是个疯子,可到头来他才是最疯的那一个。” 以自己自身为局,为饵,推着她,诓着她来接手屠戮阁;就连那对屠戮阁虎视眈眈的娄苍,怕也是祥叔局中的一步棋。 “不疯魔不成活,祥叔这个人这辈子,不择手段惯了,还从来没有人能拒绝他抛下的橄榄枝;你是唯一一个拒绝了他的橄榄枝后,还活到了今日的人。” 听了这话,苏漠偏头看了萧栾一眼。 轻笑一声:“当年的你,怕也是不遑多让。” 萧栾可从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自己做过的事儿曾经的萧栾也一定做过。 至于苏漠为何如此笃定,唯了解尔。 只是为什么祥叔没有盯上萧栾而是盯上了后出现的她,苏漠也不知其中缘由。 萧栾唇角微微一勾,忆起了第一次和祥叔对上的情形。 想到了祥叔对他说过的话。 “你这后生,当真是狂的没边了;但是你得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后生,天赋过人是你的资本,但是你狂的没边的脾气,可是会让你以后吃尽苦头哦。” 祥叔这个人在江湖上的名声不算好,对当初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倒是极好。 当年若不是祥叔,他少不得还要多走些弯路。 “我与你唯一的差别便在于,我从来没有打败过祥叔。” 以前是真的打不过,后来是真的没了胜负欲。 瞧着萧栾这般模样,苏漠心思微动。 “如此说来倒是我自找的了。” 他听明白了萧栾话中的意思,他说的没有打败过并不是指他真的打不过祥叔。 想来祥叔对萧栾而言,是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不过说起打败祥叔一事,还真让苏漠想起了一些陈年旧忆。 想当初自己意气风发,连挑屠戮阁数人而胜之后心中的血戾之气早已堆积成疾,已有了走火入魔之兆却浑不自知。 后来与祥叔的一战,她更是彻底走火入魔。 因此她与祥叔的对决,到底谁胜谁负,苏漠根本不知其中真相。 传出的她打败了祥叔的消息,那是在她昏迷期间传开的。 与她本人无关。 她有准备解释,但是却被祥叔的出现打断了。 仅仅一个对视,苏漠便明白这则消息该是祥叔自己散布出去的。 到了祥叔那个位置的人,大多都将名利看着极重;像是输给后辈这样的事儿,对那些人来说就是天大的耻辱。 拼命掩盖都来不及,怎还是有人亲自散布? 想不通祥叔此举何意的苏漠,因此留在了屠戮阁。 现如今想来,或许从当初祥叔将消息散布出去开始;就在为后来的事儿做打算了。 “哪有什么自找不自找的,你不过就是着了他的道罢了。”就连他也一起着了道。 祥叔的眼线遍布武林,眼力更是老道。 他这一生与多少阴险狡诈的老狐狸打过交道,又见识过多少武功心法。 小漠儿现在的一身武功皆出自他手,因着是他自创的内功心法,或许一开始祥叔尚未察觉小漠儿的身份。 但是能让他五年都不察觉,萧栾是不信的。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他在屠戮阁进进出出五年,都未曾与小漠儿碰上。 想来这其中也少不得有祥叔的手笔。 这老狐狸,死了还算计了他一回。 “当年我并未打败过祥叔。” 时隔多年,苏漠终于在人前说出了这句话来。 “你打没打败过他其实并不重要,那老狐狸想要算计一个人,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 因此纵使当年的苏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在面对祥叔这个在阴沟里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怪物时,也没有还手的余地。 但是好在苏漠做了一个正确的举动,那便是留在屠戮阁。 不然萧栾不敢想,当年若是苏漠没有留在屠戮阁,会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发生些什么。 那老家伙最喜欢做的,便是顶着一张和蔼可亲的脸,尽行阴狠手辣之事。 “那这一次你在背后助我,是早就和祥叔合谋?还是临时起意?” 不知何时,苏漠已然凑到了萧栾眼前。 瞧着眼前娇媚的脸庞,萧栾语气一滞。 小漠儿这思绪怎得总是跳跃的如此之快?先前不还在缅怀着祥叔么? 怎的突然间跳跃到这上面来了? 感受着苏漠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自己面上,萧栾心中有了说辞。 萧栾伸手托住苏漠的后脑勺,使得她又靠近了自己几分。 眼下这个距离,两人之间无论是谁妄动一分便会与对方碰上。 偏生萧栾这厮,在这个节骨眼上开了口。 “与夫人一样,都是被迫入局。” 第二百八十六章:程诺上线。 说话间的一张一合,惹的苏漠唇上有些痒。 气氛日渐暧昧,瞧着苏漠似乎没有抗拒的情绪,萧栾正欲更近一步。 结果一只嫩白细长的小手出现在他与苏漠之间,阻止了他想一亲芳泽的心思。 心中的小九九被无情拒绝,萧栾也不气馁。 赶在苏漠的小手撤走之前,在她的手心留下了一个浅吻,苏漠顿觉一股酥麻从手心开始蔓延。 她淡定的收回手,随后便瞧见了萧栾眼底得逞的笑意;活像一只偷腥得逞的猫。 苏漠不禁在心中轻斥了一声:幼稚! 就在两人方才说话的间隙,二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十字路口前。 苏漠瞧着摆在自己眼前的几条路。 问萧栾。 “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那娄苍交代程诺所在方位时,只说了一个大概的位置;而眼下往那方位去有好几条路可以选择,她有些拿不准该走哪条,便出声问了问自己身侧这个江湖名人了。 结果苏漠等了半晌都没等到萧栾的回答。 不由的侧目瞧了他一眼;谁知萧栾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漠身下的马。 这个举动让苏漠有稍许的不解。 她向萧栾问路。 这萧栾瞧她的马作甚? 察觉到苏漠眼神的萧栾,却在这时开了口。 他问:“小漠儿,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绝影还有一个兄弟?” 苏漠听后,忍不住嘴角轻扯了一下。 这都哪儿跟哪儿? 颇有一种自己在问牛答马的感觉。 但是很快苏漠便反应了过来。 有些不确定道:“你是想说程诺的马?” 萧栾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先前娄苍明明说过,程诺的马因为长途奔袭已经累死。” 因此就算萧栾有法子找到程诺的马。眼下似乎也晚了。 “天山马王的崽可不是什么空有其名的废物;再说程诺出自万物谷区区假死药,对她来说跟糖豆没什么两样,骗骗贪狼那些人手到擒来。” 娄苍跟苏漠说那话的时候,萧栾留就在一旁。 因此自然是什么都听进去了。 但是萧栾不信。 且不说别的,单说那马那可是童景弋当初亲自去抓来送给程诺的;为此他还负伤养了好几日。 就冲这一点,程诺就不会让旭戈那般轻易死了去。 因此萧栾猜测,那旭戈跑累了是真;但是死了什么的的定不可能。 他先前已经瞧过娄苍的马,品相虽然也算上乘;但是想跑死一匹正值壮年的小马王可没那么容易。 眼下只怕那旭戈,已经好好的回到了程诺身边。 听了萧栾的话,苏漠眉梢微挑。 “你不会还想告诉我,这马王的后代之间,还能心意相通吧?” 萧栾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苏漠听后没忍住,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 “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不就得了?竟胡言乱语说上了这么一堆玄乎不已的话来。” 萧栾被苏漠无情的拆穿,脸不红心不跳的。 “小漠儿,为师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呀。” 苏漠叫萧栾还在抵死不认,懒得与她多费口舌。 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嗯,我信了。” 有道是打不过就加入了,胡说八道她是说不过萧栾了。 那么她就顺了他的意好了。 只是她那神色让别人瞧去,分明就是丝毫不信。 应付了萧栾,苏漠拿着缰绳的手微微一抖,绝影便动了起来。 眼下找不到正确的目标,苏漠便随便选了一条路走了下去。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以前在某本书上看过一句话。 条条大路通罗马。 萧栾见苏漠嘴上说着信了,行为却是丝毫不信。 连忙为自己辩解。 “为师说的是实话,你怎的就不信?” 当然他这身下的动作也不含糊,马肚一夹立即跟了上去。 “我不是说信了么?何时说了不信?” “为师,真没骗小漠儿你。” “嗯,徒儿知道,徒儿相信师傅。” ..... 屠戮阁内,在苏漠走后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娄苍眼下无事,便独自一人来到祥叔的房门前。 他伸手推开紧闭的门扉,瞧着里面熟悉的陈设;和多年前他第一次来时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这一次少了一个人;一个真正和他打赌的人。 祥叔。 没错,苏漠右肩的弱点是祥叔告诉他的;甚至他针对屠戮阁做的一切,都是祥叔授的意。 想到当初自己被迫从祥叔那处得知的那些辛秘。 娄苍不禁轻斥一声。 “为一个已死多时的人,用命来表达自己的忠诚,傻不傻啊?”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最终他却选择了自裁。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那么以后就让我看着你新择的这个主,是否真的会如你所愿。 想到这里,娄苍伸手将自己刚推开不久的门扉重新合上,随即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他都未曾踏进祥叔房间一步。 似乎无论是他方才走到这间房前的动作,还是他推开门的举动,都不是他的本意一般。 娄苍走后不久,李召和妙衣从另一间房里走了出来。 他们望着娄苍离去的背影,彼此对视了一眼。 心中有了计较。 ... 程诺这边,经历了几天几夜的跋涉,她终于看到了一丝人烟。 心中忍不住一阵鹊喜:她出来了,她终于出来了。 想到自己即将脱离荒野求生的苦海,程诺实在是太开心了。 迈出的步子十分轻快不说,嘴上还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可就在程诺欢喜雀跃之时,一直很听话的旭戈却突然不走了。 程诺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阻力,回头看了旭戈一眼。 眼神中很是不解。 “旭戈,怎么了?” 旭戈仰头打了一个鼻息,向自己的身后扬了扬的马头。 似乎在对程诺说:前方有诈,我们回林子里去。 程诺立即心领神会,但还是忍不住眉心一皱。 她有些恋恋不舍的回首看了一眼,远处正冒着炊烟的茅草屋,她似乎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开始忍不住口内生津。 最近这些日子,她饿了就吃山间野果,渴了就喝山间泉水。 第二百八十七章:关你屁事 刚开始因为被追杀加上新鲜,程诺到也没觉得那样子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毕竟当时的那个境地,自己能有得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吃了两日之后程诺便有些不适应了。 到底是被娇养了多年的娇娇女,何时有过这么悲惨的日子。 加上身边除了旭戈这匹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孤独之感更是由心而生。 其实最初看到那一抹炊烟时,程诺不是没想过可能会是追杀她的那些人设的圈套。 但是最终长时间的孤独,加上心中的一点小侥幸,促使她走了出来。 眼下瞧着旭戈这般抗拒,程诺还是决定收起了心中的那点小侥幸。 她在心中宽慰着自己:罢了,罢了,不过就是自己一个人再待上些时日而已。 前面几日都挺过来了,还怕再多挺一些时日么? 想到这里,程诺直接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抖调转马头。 旭戈受到驱使,扬踢低鸣一声;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重新踏进了山林之中。 与此同时,小茅屋内。 苏漠看着火堆上烤着的兔子,逐渐弥漫出香味。 伸手拨弄了一下烤架给野兔翻个面继续烤。 若是程诺知晓这小茅屋里的炊烟;是苏漠和萧栾二人烤野兔所致,怕是要悔的肠子都青了。 就在这时,旭戈低声轻鸣的声音,随着风传进了不远处的茅草屋内。 苏漠正摆弄着烤架上野兔的手微微一顿。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萧栾:“你有没有听到一声马鸣?” 苏漠的话音刚落,拴在门外的绝影突然变的躁动起来。 它不断尝试着挣脱束缚着自己的木桩,为此那套着它的缰绳越收越紧。 当下苏漠哪里还管什么马鸣不马鸣,烤兔不烤兔的;连忙抛开一切出去探查绝影的情况。 如此她便错过了身侧萧栾眼中的若有所思。 两刻钟后。 苏漠终于安抚好了躁动不已的绝影。 与此同时先前她架在烤架上的兔子,也已然烤好。 苏漠回首看去,正好瞧见萧栾正在用一片大叶子包着刚烤好的兔子。 这一举动顿时让苏漠明白了过来。 经过这几日的追寻,她可能离程诺已经不远了。 如此便说明,方才听到的马鸣声并不是她的错觉。 而绝影的突然躁动,也定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兄弟的气息,再给她提醒。 毕竟动物的感官一向都很敏锐。 如此说来,先前萧栾所说的绝影能带她找到程诺,可能还真不是信口胡诌。 苏漠没做过多的言语,直接伸手解开了拴在木桩上的缰绳。 两人齐齐上马再度启程。 苏漠因为觉得快找到程诺了,因此心情不由得变得急切了起来。 她正欲让绝影跑的再快些。 谁知萧栾却先一步出声制止了她。 “先别急。” 苏漠听后略有不解. 这眼见着就要找到程诺了,萧栾为何要拦她? 别的不说,单程诺是童景弋心上人这一点;萧栾都应该上心几分吧? 好歹也是他兄弟的女人。 可这一路走来,萧栾一直都老神在在的;似乎他就是个过客。 这不禁让苏漠有些狐疑。 面对苏漠不解的眼神,萧栾开口解释道:“程诺这些日子一直都过的胆战心惊,你若着急追赶弄出来的动静太大,难免会让她惊恐;万一她到时候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就得不偿失了;因此慢慢来,不急于这一时,找到她也就这一两日的事儿了。” 苏漠听了萧栾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细想之下好像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最后苏漠还有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口吻问了萧栾一句。 “真的?” 萧栾微微颔首,似乎在说:真的不能再真了。 苏漠见状姑且先信了萧栾的话;同时心中也在盼着程诺跑慢些。 程诺这边,她驾着旭戈在林间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直到跑到一处山坳,程诺这才勒住缰绳使旭戈停了下来。 肚子传来‘咕咕咕’的声音,程诺不禁撇了撇嘴。 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嘟囔道:“你别叫了。” 然而那肚子好似一定要跟她唱反调一般,程诺刚说完,它又‘咕咕咕’的叫了几声。 程诺有些无奈,山间下野果只能暂时果腹,并不能做到饱腹。 加上最近这几日夜里她都不敢睡得太死,因此就算眯一会儿也是神经紧绷着,生怕自己睡得太死出什么变故无从应对。 因此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又饿又困;这也让她无比想念那间茅草屋里的炊烟。 祸不单行,程诺刚准备从旭戈背上下来,去四周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之时。 山坳上突然蹦出十几号人来,而为首是一名蓝衣女子。 那蓝衣女子程诺虽然认识,但是在看到她的出现后,程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她的脸色还随着蓝衣女子的出现,变得黑沉不已。 南娇年方二十,模样生的也比较俊俏,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与程诺相比就是两个极端。 她是逸盛山庄的大小姐,同时也是童景弋的爱慕者。 当初就是她对童景弋投怀送抱,惹得程诺不快。 不过此时的程诺并没有往深处想,而是在看到南娇之后,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这个该死的绿茶婊,怎么会在这?” 同时还在怀疑自己这是到了逸盛山庄的势力范围了? 就在程诺看向南娇时,那南娇的目光也看向了程诺。 南娇在发现山坳下的人是程诺后,眼中便抑制不住的染上了狂喜。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瞧清楚程诺有些狼狈之后,南娇的面上更是浮现出些许讥讽。 这开口也是茶言茶语的。 “这不是我们万物谷的小公主么?才短短数月不见,怎的变得如此狼狈?” 此时的程诺倒也算不上十分狼狈,至少她衣衫干净,亦没有灰头土脸。 但若是与以前的的光鲜靓丽相比,又确实狼狈了那么几分。 面对南娇赤裸裸的讽刺,程诺面上没有丝毫的恼怒;嘴上却是丝毫没有留情面,直接甩了南娇四个字。 “关你屁事。” 第二百八十八章:嘴炮一时爽 南娇顿时被程诺这句话气的脸红脖子粗。 见程诺到了如今这副田地,还一如既往的傲气;更是暗自咬紧了自己的银牙。 南娇真是恨死了程诺这副样子。 可偏偏童景弋就爱程诺这副模样。 为此还警告她以后见了程诺得绕着走;这让南娇如何不恨? 也是从那时起,南娇便发誓一定要将程诺踩在脚下,一定要踩碎程诺所有的骄傲。 可是饶是程诺落到了今日这幅境地;她还是傲气不已,似乎从来不知低头为何意。 这让南娇如何不气? 她程诺凭什么? 不过就是万物谷的一个养女,从小到大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程诺何德何能被那么多人放在心尖上上? 南娇被程诺惹得的气急反笑。 冷静下来之后,南娇看向程诺的眼中轻蔑更胜。 “程诺,你现在就是只待宰的羔羊,只能过过嘴瘾罢了;且让你先得意着;待会儿抓到了你,可别跪下求饶。” 南娇说完,伸手挥了挥,她手底下的人便齐齐向程诺而去。 若是以往对上程诺,南娇或许还会谨慎些;毕竟是万物谷出来的,鬼知道她下一瞬会甩出什么奇怪的药粉出来。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程诺这一路波折下来,藏着的那些保命手段,怕是已然消耗殆尽。 因此南娇就是现在吩咐手底下的人,直接把程诺杀了就地掩埋;也能做的干干净净,不会让人查到她的头上。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便是觉得就这么直接杀了程诺,还是太便宜她了。 想到当初,童景弋因为程诺生气,对她口不择言说出的那些话语,以及后来给逸盛山庄的那些难堪。 南娇绝不会让程诺这般简单的死去,她一定要好好的折磨程诺一番。 最好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面对着向自己逼近的几十号人,程诺说不心慌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听到南娇一直在那哔哔赖赖,还满脸的癫狂。 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像她求饶的模样,程诺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于是便开口打断了南娇的臆想。 “喂,南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 瞧见南娇在听了自己的话后,再度变得难堪的脸色,程诺满意了。 但是很快她就满意不起来了,因为逸盛山庄已经有人摸到了她面前了。 程诺反应迅速,握着缰绳的手用力一扯;旭戈吃痛扬起了自己的铁蹄,那刚近身的喽啰就这么被踢飞了出去了。 程诺心知,这次旭戈能踢中人,全靠出其不意;再有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得手。 于是旭戈的前蹄刚落地,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旭戈吃力后当场原地表演了180度的华丽转身,带着程诺当着南娇的面上演了一出脚底抹油。 程诺前面说南娇反派死于话多时有多潇洒,眼下骑着旭戈逃跑的姿势就有多狼狈。 但是嘴炮一时爽,一直嘴炮一直爽。 尽管程诺逃跑的狼狈,嘴上还是有些欠欠的高喝了一句:“南大小姐,咱们下个路口见。” 其实程诺也知道,自己今日对上南娇,肯定会凶多吉少;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的,于是便再度踏上了逃跑的‘旅途’。 南娇本来因为程诺说她话多时,就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眼下程诺不仅当着她的面逃跑,还出言挑衅;面色直接胀成了猪肝色。 她瞧着手底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程诺逃走,像木头一样,大喝一声:“一群蠢货,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给本小姐追啊!” 那些喽啰听到了南娇的斥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提气追了上去。 这时,南娇身侧有人递给她一张弓和三支箭。 南娇偏头看了一眼,再看向程诺时,程诺的的身影都快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现在拿弓箭给我有什么用?一群废物。” 南娇说罢生气的一挥手,那个给她递弓箭的喽啰,顿时瑟缩了一下。 南娇来到了先前安置的马地方,翻身骑上了自己的马。 程诺!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几时? 程诺弄出的动静不小,这一路逃跑不知吓飞多少的飞禽。 身后那些逸盛山庄的人,则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一直对她穷追不舍。 程诺不时回头看去,瞧着追赶她的人丝毫不减。 不由的吐槽一句:“我特么又不是急支糖浆。” 眼下这种情况,她不能自己先自乱了阵脚崩了心态;因此时不时的吐槽一两句,苦中做乐来稳住自己的心态。 她就这么一直没有方向的向前狂奔着;不知不觉间程诺已经跑出了枝繁叶茂的树林好远。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瞧见了前方离她不过五丈远的断崖。 程诺见罢连忙收紧了缰绳,赶在坠崖之前让狂奔不止的旭戈停了下来。 断崖边,山风一吹,惊魂未定的程诺缓了过来;她忍不住向崖下看了一眼,却只见薄雾不见崖底。 这一看,让她险些从旭戈背上摔下来。 稳定好自己的身形后。 程诺在心中暗骂一句:麻蛋,她忘了自己恐高! 于是果断调转码头,准备回头。 结果一转头便瞧见了逸盛山庄那群狗皮膏药,已经在向她这边逼近。 她的回头路没有了。 看着往自己这边来的人越聚越多,程诺轻吐一口气,随后翻身下了马。 根据自己前面的经验,程诺明白自己这是在荒野求生之后,果断开启了跳崖副本。 南娇要的是她死,她万没有带着旭戈一起跳崖的道理。 只是到了这个关头,她还是有句话不吐不快:她特么不就一女配么?怎么给她的副本尽是女主标配? 根据她看过小说的尿性,女主跳崖之后十之八九会失忆,然后受到一个美男子的倾慕,那个倾慕她的美男子,之后会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 若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程诺觉得她也是可以跳那么一下崖的。 可问题是,那些剧情都是属于女主,她又不是女主。 她这若真跳了下去,还有命活着么? 第二百八十九章:不作就不会死 万一她凉,那童景弋这个小奶狗以后不就是别人的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童景弋那可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小奶狗,怎么能便宜了别的女人去! 所以这崖她还是能不跳就不跳了吧?! 南娇姗姗而来,瞧着悬崖边上程诺的脸色一会儿一变精彩纷呈;忍不住唇角微微一勾。 “程诺,你不是挺能跑?怎的就不跑了?” 听了南娇的话,程诺忍不住送了她一个白眼。 “我说南大小姐,你到底是眼神不好使?还是脑子不使?” 她都站在悬崖边了,竟然还问她为何不跑;如果有路她不跑,当她是傻的么? 被程诺指名道姓的骂,南娇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愤怒间,她瞥见了身侧下人手中的弓,南娇直接弯腰一把夺过。 之后拉弓搭弦动作一气呵成。 程诺看着那瞄准自己泛着寒光的箭头;额头青筋忍不住一挑。 这南娇是准备直接下手杀了她了? 这个念头刚在程诺脑海里形成,南娇那拉了满弓的手便松了开来。 那离弦的箭羽,直直的向着程诺飞去。 这不由得让程诺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这个南娇虽是一个娇娇女,到底也是逸盛山庄的大小姐;跟她这个只习了一身溜之大吉的腿上功夫的三脚猫不同。 南家对南娇的要求比较严格,因此她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 可惜是她天生就不是什么习武的料。 虽多年习武却无所大成。 因此在南家多年的重压之下,她所习的一身武功与骑射也就达到勉强能上台面的程度。 眼下的这个距离,依着程诺对南娇骑射的了解。 她十之八九是能射中自己的。 想到这里,程诺的脚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丝。 结果身后立即便传来了落石滚落的声响;让程诺瞬间如梦初醒,生生止住了自己后退的动作。 前有利箭,后有断崖;她现在可谓是进退维谷。 就在程诺思索着怎么替自己解眼前之困时。 一阵怪风吹来;原本还笔直向程诺飞去的利箭,立即被怪风吹的偏离了原有的轨道不说,还在离程诺只剩咫尺距离时突然掉落。 利箭落地,让原本就有些安静的山崖,立即变得更加寂静无声。 这... 怎么看,都好像是老天爷在帮那程诺啊? 程诺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箭羽。 这...这...这... 她如果现在幸灾乐祸,南娇会直接命人把她射成刺猬么? 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冒出来,程诺立即摇了摇头将其从脑海里清理了出去。 有句话叫nozuonidie,她还是别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好。 结果她这甩掉作死念头的举动,落到南娇眼里却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只听南娇咬牙切齿的说道:“程诺,你找死!” 程诺顿时不妙,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便瞧见南娇小手一挥,南家的侍卫立即一拥而上,来到了她的面前。 陡峭的悬崖上,跑了半月的程诺终于还是被擒住了。 此时的她双手双脚都被一指粗的麻绳绑着,周围更是有数十双眼睛对她虎视眈眈。 只消她稍微动一下,就会有一把冰冷的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威胁着她的生命。 南娇在南家侍卫的拥簇下来到程诺的面前,她伸出一只手抬起程诺的下颌,迫使着程诺看向自己。 程诺被制,面上依旧不见任何慌张,甚至还开口调侃南娇。 “南大小姐,本姑娘知道自己生的花容月貌,但是你也别瞧的这般入迷呀,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南娇的脸色再一次黑了下来,没有过多废话,直接伸手给了程诺一记耳光。 程诺虽然提前偏了一下脑袋,但南娇那一巴掌还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拇指印。 程诺用舌头顶了顶自己被打的半边脸颊,随后咧了一下嘴,面上挂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似乎是在跟南娇说,你方才那一巴掌不痛不痒。 程诺其实心里很清楚南娇为什么要抓她,也明白南娇对自己的那些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更明白她想要什么,但是程诺并不准备让她如愿。 因为没必要,更因为她明白就算她跟南娇求饶也没有用。 因为这个女人的心思已经扭曲了,不是她的三两句服软就能完事儿的。 至于童景弋。 不过是南娇为自己寻的一个比较恰当的借口。 然而究其根本。 南娇其实是在嫉妒程诺。 因为程诺从小到大的生活对比南娇,两个人就是两个极端。 程诺的养父母,万物谷的谷主和谷主夫人。 两夫妻几胎下来,生下的都是儿子;因此一直特别希望能养一个乖巧可人的女儿。 也正是这个时候,年幼体弱的程诺被送进了万物谷。 程诺打小长得就乖巧可人,奈何一直身子不好;因此便少了一些同龄孩子的鲜活气。 童谷主夫妇打第一眼见到程诺,就对这个病弱又懂事的小姑娘心疼的不得了;后来为了治好她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更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童老谷主不懈的努力之下,程诺的病被治好了。 因为万物谷男丁多,女儿少,再加上她大小体弱。 因此程诺在万物谷的日子过的可谓是十分的安逸;前有养父母疼着,后有义兄宠着,还有隔壁武林盟的少盟主纵着。 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南娇第一次听说程诺这个名字,是因为一个纨绔。 那是个见了美女就喜欢上去撩拨两句的登徒子,在街上猎艳时碰上了出门透气的程诺。 结果一见程诺,便不知死活的上去撩拨;结果可想而知,程诺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脚。 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那个纨绔跟南家有点远亲的关系,在被程诺踹了之后,便托南家的人四处打听程诺的消息想寻仇。 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直接腿都吓软了。 他惹得人竟然是,万物谷的大小姐,武林盟少盟主的心上人。 得知这个消息后,那个纨绔直接吓的半个月没敢出门。 后来这事儿被当成一个笑话,传进了南娇的耳朵里。 第二百九十章:你开口求求我 得知这个消息后,那纨绔直接吓的胆都破了;硬生生在家躲了三个月才敢出门。 后来这事儿被当成一个笑话,传进了南娇的耳朵里;也让她无意识的记住了程诺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记住,之后有关程诺的一切消息,都会时不时的钻进南娇的耳朵里。 她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世家小姐都要和她一样。 每天起早贪黑,学着自己不喜欢的一切的。 也不是所有的世家小姐,都必须跟她一样对唯父母之命是从。 程诺的经历,让南娇第一次对她从小到大,一直言听计从的父亲起了反抗的心理。 然而结果却是以她得到父亲一顿暴怒的鞭打而结束。 躺在床上养伤的那些日子,南娇时常在想。 为什么程诺调皮会被她的爹娘纵容,而她稍加反抗得到的便是一顿毒打。 这让她怎么也想不通。 这种想不通一直在南娇的心里积压着,最后在武林盟五年一次的比武大会上彻底破防。 那是她在耳熟程诺多次之后,第一次见到程诺本人。 和传闻中一样,长着一张狐媚脸,穿衣打扮也格外的另类;明明就是个女子却穿着男人的衣衫,梳着男人的发式。 还跟武林盟的少盟主拍肩搭背的,简直不知羞耻。 南娇本以为童景弋被程诺如此对待,定会心生不满。 结果当她的目光移到童景弋面上是,看到的却是爱慕,宠溺和纵容。 那是南娇第一次在童景弋的脸上看到如此外露的情绪。 童景弋作为武林盟的少盟主,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整个武林爱慕他的世家女子不在少数。 然而为保武林盟的公正,童景弋在外对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淡漠又疏离的模样。 结果这个一向以公正出名的少盟主,却在武林大比上公然对一个爱穿男装的女子表现出了偏爱。 这不禁让南娇心中产生了一丝酸意。 那个程诺究竟有什么好? 怎的就能让童景弋对她另眼相待? 甚至还在武林大比上如此明目张胆的跟她勾肩搭背,如此行径也不怕别人编排他们的闲话。 之后的童景弋似乎做了什么事儿,惹得程诺有些不快;开始还跟他拍肩搭背的程诺,却躲着不搭理他。 童景弋作为东道主本就很忙;还要应付一些突发情况。 结果因为他惹了程诺不快,便立即丢下了手头上的事儿;对她各种讨好说软话,可程诺就是不给他好脸色。 甚至在面对其他除了童景弋之外的人时,又表现的格外长袖善舞。 这些举动,让程诺给南娇的映像十分不好。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程诺厉害,因为就连那一向不言苟笑的盟主,都被三两句程诺逗的哈哈大笑。 总之那一次的大比,最后的大赢家是谁并没有几人记住。 但是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记住了程诺,这个来自万物谷的养女。 甚至在回到逸盛山庄之后,南娇那个一向不喜夸人的父亲,都曾多次夸赞过程诺圆滑懂事儿。 直说万物谷的童老头运气好,得了这么个讨人喜欢的义女。 南娇原本就因为程诺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却在大比期间出尽风头,对她心有不满。 自己父亲毫不吝啬的夸奖,直接成了南娇讨厌程诺的发酵剂。 她当初因为父亲的坚持,练武练的满身是伤时,父亲都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鼓励的话。 那程诺凭什么? 武功,武功不会;骑射,骑射不佳。 就连世家女子大多都会的琴棋书画,她程诺都不懂,她又凭什么能得到父亲的赞美?凭什么! 也是从那时起,南娇便在心底恨上了程诺。 如此也便有了后来她刻意对童景弋投怀送抱,惹得程诺误会的戏码。 虽然最后她成功气到了程诺,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极为惨重的。 南家一半的家业,因为她的那次投怀送抱而葬送。 南家因此从江湖排名前十的势力,倒退到五十名开外成为了末流。 因为事情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发生,受不了打击的南父直接被气的吐血晕倒 南母因为担忧南父,终日以泪洗面;终于在南父倒下的半月后也病倒了。 南家的担子就这么触不及防的落到了南娇的身上。 南娇没想到仅仅因为自己惹了程诺不开心,整个南家便遭受到了如此巨变。 她一边想着法子稳定着南家现在的局面,一边在心中对程诺的记恨更深了。 程诺,程诺,自从得知这个名字开始,她的日子就没好过。 这个程诺怎么不去死? 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南娇瞬间醍醐灌顶。 是了,只要程诺死了,那她前面所作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她南家的一半家产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没了。 .... 南娇瞧着程诺面上的挑衅,面上突然挂起一抹狞笑;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折磨人的办法 不痛不痒是吧?很好! 就看你是的骨头硬,还是本小姐的手段多。 想到这里,南娇开了口:“听说你前阵子被贪狼追杀时,因为跳了河才逃过一劫,想来那沉河的滋味你应该是十分喜欢的;正巧这山崖下就有一条河流,你说我让人将你五花大绑着从这山崖上丢下去,你还能不能逃脱?” 听到南娇要将她沉河,前些日子她跳河之后的记忆瞬间便涌现在了脑海里。 程诺的眸光微微一闪:南娇这是在那个石磨上坐转了,脑子居然清醒了,竟要对她速战速决? 见程诺没开口,南娇轻笑了一声:“怎得不说话了?先前不是挺牙尖嘴利的么?你开口....”求求我,我便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如何? 南娇的话还没说完,程诺便开口打断了她。 “这不正在思考,怎么跟你描述跳河的滋味么;当然如果南大小姐你实在好奇,也可自己跳河体验一遭,那感受绝对让你终身难忘。” 南娇的眼神微微一眯。 “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南大小姐,我这边建议你还是先别说话了,停下来耐心听一听。” 南娇心头一跳,以为是程诺有什么后招。 眯眼问道:“听什么?” 第二百九十一章:美女救美 只听程诺开口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南娇。 “这不正在思考,怎么跟你描述沉河的滋味么;当然如果南大小姐你实在好奇,也可自己跳河体验一遭,那滋味儿绝对会让你终身难忘。” 听了程诺挑衅的话语,南娇的眼神微微一眯。 “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事到如今,这个程诺还不知低头,还在拼命激怒她;这是笃定了她不敢杀她么? “南大小姐,我这边建议你还是先别说话,停下来耐心听一听。” 南娇心头一跳,以为是程诺藏了什么后招,还真停下来认真倾听了片刻。 因为程诺现在表现的实在太淡定,让她不得不堤防。 然而入耳的除了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这让南娇不禁问了一句。 “听什么?” 她倒要看看这个程诺能说出什么花来。 瞧着南娇满脸的认真,程诺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 这个南娇意外的有点可爱... 不过可爱是可爱的,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当然是听听你脑袋里的水声;若不是脑子进了水,又怎么会说出狗嘴里能吐出象牙的话来?” “你...” 南娇被程诺气的不打一处来,这捏着程诺下颌的手,忍不住收紧了几分。 自己在程诺手上吃了多少亏了,怎的就是不长记性? 南娇这一用力,程诺顿时便觉得自己的下颌快脱臼了。 疼是不能表现疼的。 因此程诺只得暗自咬紧了牙关。 好在南娇这股狠劲儿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卸了力。 疼过之后的程诺,则痞痞的开口。 “本姑娘怎么了?难道是南大小姐终于瞧明白了,本姑娘不仅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口齿伶俐,舌灿莲花?” 程诺明白,虽然自己激怒南娇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也好过她真被南娇这么直接从山崖上丢下去。 因此与命相比,吃点苦头又算的了什么。 被程诺一番自恋言语噎的半晌无语的南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直接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南娇瞧着神色如常的程诺。 笃定开口:“你怕了。” 南娇本以为自己拆穿了程诺。 按照程诺的秉性,她誓要挣扎一番的。 谁知程诺却十分干脆的承认了。 “是啊。” 这下反倒让南娇不知该怎么接茬了。 只觉有什么东西卡在自己胸口,不上不下,分外难受。 南娇不禁反思:自己想要的不就是程诺害怕低头么? 眼下程诺既然承认了自己害怕,她为何没有丝毫的喜悦。 南娇茫然了。 “小心。” 就在南娇茫然不已时,程诺突然大喝一声,暴起冲向南娇将她撞到在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南家的那些侍卫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来时,他们家大小姐已经被程诺压在了身下。 而在南娇方才站着的地方,此时已经插上了一柄形状有些奇怪的飞刀。 也就是这个他们大小姐一直喊打喊杀的女人,方才在他们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出手救下了他们的大小姐。 南娇这边因为程诺撞得猛,在跌倒后后脑勺猛地一下磕在了地上,直接给她磕的眼冒金星。 偏生这个时候,被绑着的程诺也因为惯性重重的压了下来;她这一压直接害的南娇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晕厥过去。 南娇叫苦不迭:她跟程诺果真是八字不合! 因此被程诺压懵后回过神来的南娇,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跟程诺道谢。 而是歇斯底里的喊一声。 “程诺,我要杀了你。” 程诺也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恶狠狠的回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南娇从没见过程诺这一面,因此她被程诺这么一吼,吓得直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程诺见状,嘴角克制不住的抽了抽。 这个南娇,果真是个纸糊的老虎。 从南娇刚出现开始,程诺就已经在怀疑南娇是不是买凶杀她的人,毕竟她出现的时机有些巧。 因此程诺才会在跟南娇言语上交锋两句之后掉头就跑;万一真是南娇,那她肯定凶多吉少。 后来自己跑进了死路,程诺不是没担心过南娇追上来后,会下令直接将她射杀;因此她一直在戒备着。 但是最后南娇并没有那么做。 到那时程诺便已初步确认,南娇并不是那幕后的买凶人。 之后一再激怒南娇,也是想试探于她。 从南娇的种种反应上来看,她长这么大不说杀人,恐怕鸡都没有杀过。 到了这个时候,南娇买凶的嫌疑基本已经彻底排除。 因此程诺在发现有暗器射向南娇时,才会选择冲上去救下南娇。 同时程诺也在怀疑这飞刀的主人,和买凶杀她的幕后之人有关。 程诺想从地上爬起来,奈何手脚还被绑着没能成功。 她垂眸看了一眼,瞪着一双大眼镜看着自己的南娇。 “还不叫人给我松绑?难道你想一直被我压着?” 南娇听后,俏脸一红。 “你瞎说什么呢?鬼才想被你压呢,重的跟头猪似的。” 南娇话虽这么说,叫人松绑的动作可一点不含糊;很快绑着程诺的麻绳便被人解开。 程诺的手脚少了制约,十分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然后对着方才飞刀射过来的方向。 拱手作揖:“那边的朋友,既然来了,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程诺的话音一落,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南家的那些人一见,顿时有些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了他们家大小姐。 那两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其中一人先前还袭击过他们家的大小姐;待会儿若是动起手来,他们有能力保住大小姐么? 南娇似乎并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而是愣愣的看着向她这边走过来的二人中的白衣人。 心想:这个白衣公子长的真俊,看上去好眼熟;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来着。 程诺则很快便认出了白衣公子来。 独孤宸! 这家伙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在江湖上出没了。 今儿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第二百九十二章:漠漠,我委屈 还有他旁边那个矮他半个头,身着一身玄衣的家伙是谁。 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以前在哪里见过? 程诺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不过程诺确定方才袭击南娇的那柄飞刀,应是独孤宸旁边那个人做的。 想到这里,程诺由衷的在心底叹了一句:此人的武功倒是个不俗。 叹完之后,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按理说能有这般武功的人,她不应该不认识才对。 可程诺搜刮了自己的所有的记忆,实在没有那个人能跟面前这玄衣人对上号。 可他若不是江湖上已知的名人;那么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要知道整个人武林中,凡武艺高强的人都在武林盟有备案的;否则就是‘黑户’,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在程诺反复思索之间,萧栾和苏漠已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感受到来自头顶的阴影,程诺立即收起心中的疑惑,面带笑意跟萧栾打着招呼。 “宸哥哥,好巧啊!” 一声宸哥哥叫完,程诺自己先在心中恶心了一下下。 因为她觉得这一声,实在是太绿茶了。 苏漠听后则是不动声色的微微一讶。 宸哥哥... 说起来程诺跟萧栾另一个身份的关系确实不一般来着。 南娇的神色亦是有片刻的不自然。 宸哥哥?独孤宸?那个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难怪她会觉得眼熟。 之前在武林大比上,她曾远远的见过独孤宸一面。 只不过那一次独孤宸没有上场,因此南娇才会一下没想起来。 想到独孤宸在江湖上的名声。 霁月无双。 再看看眼前的白衣男人,倒难得是个人如其名的。 萧栾听了程诺的称呼,倒是神色如常。 只是他瞧着程诺面上露出的虚假笑意后,十分不给的面子的说道:“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 程诺一顿:这货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专程来找她! 下一瞬程诺便联想到了童景弋。 私以为萧栾是拿了童景弋什么好处才来寻她的。 不由的有些肉疼。 按照这货的黑心程度,童景弋怕是付出的代价不小。 程诺不由的有些负气。 “他怎的不亲自来?”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什么只要她想他,他就会出现再她面前;结果半个月过去了,独孤宸都找到她了,而他别说人影了,鬼影都不见。 萧栾心知程诺想岔了也不戳穿她;而是缓缓开口道:“她来了。” 这话直接说的程诺一脸懵。 童景弋来了?哪呢? 程诺想罢还左顾右盼了一番,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瞧见。 独孤宸耍她? 瞧着程诺面上的疑惑,苏漠这会儿也听出了不对味儿来。 浅淡开口:“程姑娘,这世上可不止童少盟主一个人想找到你。” 程诺的注意力直接被苏漠这一句话吸引了过去。 她瞧着苏漠的容貌越瞧越觉得眼熟。 尤其是那双眼睛。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可以遮掩改变,唯独眼睛不能。 这个玄衣男子的眼睛,似乎和苏漠极像。 难道... 苏漠瞧着程诺似乎想到了,眼中流露出程诺熟悉的情绪。 程诺立即惊讶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有些磕巴的说了一句:“漠...” 在程诺即将脱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苏漠先行一步对着程诺抱拳一礼。 自报了家门:“在下漠一,程姑娘想必听说过在下的名字。” 听到苏漠说出那个赫赫有名的杀手名字,程诺眼中的不可思议更甚了。 乖乖,她这进盛京随便交的一个手帕交,竟然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 这个时候,男人什么的都统统往边上站。 别打扰她抱闺蜜大腿。 程诺上前一把抱住苏漠,不知怎得心头竟开始有些委屈了。 程诺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苏漠的肩窝里,瓮声瓮气又语无伦次的说道:“对不起,我之前不是故意不赴约的,当时事发突然,我担心他们,所以我就直接走了,我不是有意的。” 程诺在童景弋面前从未流露过的情绪,不知怎么的就在苏漠面前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 苏漠突然被程诺抱了个满怀,稍稍愣了片刻;听完程诺的解释后,她伸手轻拍着程诺的后背,柔声开口宽慰道:“我知道,我怎会生你的气。” 程诺的事儿若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也定然是来不及跟程诺告别的;因此她怎会去责怪程诺。 听了苏漠温声细语的话,程诺像是心中的委屈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顿时便哭的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你知道么?我这半个月过的可惨了。” “先是被人莫名其妙的追杀,然后又被迫跳了河。” “好不容易活下来,又饿了好几日的肚子,每日就只能吃些野果充饥。” “就在刚刚还有人要逼我去跳崖。” “呜呜...我从小到大都没过过这么惨的日子的...呜呜...”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啊?” “我一直安分守己,没招惹得罪过谁。” 苏漠听程诺抽抽噎噎的说完自己最近的遭遇,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轻哄道:“委屈就全哭出来吧;至于逼你跳崖的这些人,等你哭够了我再帮你惩罚他们,好不好?” 听到苏漠说要帮自己惩罚南家那帮人,程诺猛地一下抬起了脑袋。 面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瞧着苏漠的模样不似信口开河。 抽噎了一下,又立即抱住了苏漠:“你最好了。” 苏漠被她这孩子气的话语,惹得有些想笑。 独孤宸双手环抱于胸前,瞧着程诺死死抱着苏漠不撒手。 眉梢微扬,一只手在自己的臂膀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虽然他很同情程诺最近的遭遇,但是这可不能作为她一直抱着小漠儿不撒手的理由。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南家这边,南娇从苏漠自报家门后,就已经开始处于茫然状态了。 漠一?哪个漠一? 最近江湖上一直被人津津乐道的那个屠戮阁的漠一? 可程诺不是万物谷的养女么? 他们万物谷不是一向都跟杀手组织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的厉害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童景弋绿了 程诺什么时候跟一个杀手的关系的这么好了?还是个有名的杀手! 一个万物谷,一个武林盟还不够她造的? 现在竟然又多了一个屠戮阁。 程诺这女人左右逢源的本事,当真是她等楷模! 南娇原本还在感叹,程诺这女人的厉害。 下一瞬便听到程诺向苏漠告状,整个人顿时脸都绿了。 她什么时候逼程诺跳崖了? 她除了口头上吓唬了程诺两句,就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刚想到这里,南娇便立即想起自己先前被程诺惹得气急之下,给她的那一巴掌。 这让她不禁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先前打人的手,已经开始忍不住颤抖了。 这时好巧不巧的苏漠那句‘待会儿帮你惩罚她们’的话,钻进了南娇的耳朵里。 南娇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那漠一可是专业杀手,若真动起手来,她们南家这些人今日能活着走出这里么? 南娇瞧着程诺那边还在委屈,苏漠眼下无暇顾及她们这边。 便打定主意趁程诺还没有缓过劲来,找机会开溜。 结果才刚挪动了一下身子,萧栾的目光就落到了南娇的身上。 不咸不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南娇心头一抖,冲着萧栾尬笑了一下;然后乖乖收回了自己迈出去的步子。 她可不会自恋的认为,独孤宸突然看向自己,是因为对自己产生了些许兴趣。 她虽善妒,但还是有一定的自知自明的。 两柱香后,程诺抽抽噎噎的声音,终于消停下了下来。 南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提心吊胆了。 那漠一说过,等程诺哭够了,就要找她们南家算账。 眼下程诺不哭了,可不就该清算了么? 然而苏漠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南家人,她一边轻拍着程诺的蝴蝶骨,一边柔声问道:“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吃的。” 苏漠的话音刚落,程诺的肚子便十分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分明。 南娇好不容易起的戒备,眨眼就被程诺这两声‘咕咕’叫给整散了。 到了这个时候,程诺以前在南娇眼中的那些滤镜已经荡然无存。 南娇以前因为程诺出彩,嫉妒过她。 但今时今日,她领略了程诺的嘴皮子功夫,见她毫无形象的哭过之后;发现程诺好像也就一个普通人。 性格上的左右逢源,也许是因为她长时间寄人篱下练就出来的保护色。 .... 程诺从苏漠怀中退出来时,殷红的霞云已经攀上了她的脸颊。 程诺不禁在心中懊恼的想着:老天快赏她一个地缝吧,她现在就要钻进去,立刻马上的那种。 前面在苏漠面前不争气的哭出来也就算了。 这会儿肚子还叫了。 还叫的这么大声。 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虽然是肚子会饿,会叫是人之常情。 但她好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呀。 被这多人听到自己肚子叫,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还好那些人没有笑出声来让她听到,否则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苏漠没有程诺想的那般多。 在听到程诺肚子叫后;便掏出了先前烤好的兔子。 程诺一闻到烤肉的香味,心头的那点尴尬,立即烟消云散。 眼下地缝不地缝其实也不是很要紧;她要有肉吃了才是重中之重。 程诺眼巴巴的望着苏漠处理手上的兔子,面上感动不已。 嘴上还念叨着:“漠漠,你最好了。” 苏漠听后不禁莞尔,撕下一个兔腿递给了程诺;程诺接过之后也不管兔肉是冷是热,直接就往嘴里塞。 第一口肉吃进去的瞬间,程诺眼眶中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呜呜,太感动了,时隔半个月,她终于吃上肉了。 兔肉太香,太好吃了。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爆炒,油烹,烘烤多管齐下。 苏漠看着程诺一边吃的满嘴油渍,一边泪流不止。 便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给程诺擦了擦。 看着程诺乖乖捧着兔肉吃的十分香模样,苏漠不禁想到了初九。 不禁说了一句:“小花猫。” 程诺啃兔腿的动作一顿,偏头看了苏漠一眼,一双无辜的星眸眨了又眨,里面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刚刚漠漠是不是说她像小花猫了? 见程诺突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苏漠微微一顿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是...想喝水了?” 程诺先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后又立即点了点头。 苏漠心下了然。 在苏漠偏头看向萧栾前,萧栾正眸光不善的盯着程诺;见苏漠看过去了,萧栾眼中的那些不善便立即收了起来。 苏漠从萧栾手中接过水袋后,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程诺身上。 她体贴细致的将水带打开后递到程诺面前;程诺直接凑了上去。 见程诺狼吞虎咽的,还不时出声叮嘱她慢一点,没人跟她抢。 萧栾见苏漠如此有耐心的伺候程诺,整个人顿时又不好了。 明明小漠儿是他的未婚妻,但是此时此刻萧栾却觉得自己在这有点多余,他就不该带着苏漠来找程诺。 大意了。 南娇在一旁看着程诺,苏漠,萧栾三人之间的暗涌。 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来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那程诺和童景弋是一对儿金童玉女,这事儿在江湖上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但是眼下却让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看到了程诺在另外一个男人怀中哭泣,撒娇。 而且看那个‘男人’哄着程诺熟练的举动。 这两人的关系明显就不一般啊。 这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童景弋和程诺这对金童玉女分开了? 应该不会吧? 童景弋和程诺之间的关系结束了,这于武林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儿。 江湖上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是童景弋和程诺之间结束了,那难道是程诺把童景弋给绿了? 想到这里,南娇不禁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萧栾的脸色;正好看到了萧栾神色不虞的看着程诺。 南娇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她好像....真相了。 不然怎么解释,那独孤宸的神色为何这般难看? 第二百九十四章:我信算我输 素来听闻这独孤宸和童景弋二人之间的交情不浅。 程诺这么公然的给童景弋戴绿帽子。 独孤宸身为童少盟主的好友,替好友感到不值以及神色有些不虞也是应当。 就是不知那独孤宸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这会儿的南娇,完全忘了自己尴尬的处境,一心一意的静待好戏开场。 很快程诺便吃饱喝足,她接过苏漠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和手。 一瞬间,一方洁白素净的帕子便成了一块满是油垢污渍的抹布。 程诺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悻悻开口:“漠漠,回头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哈。” 苏漠原本想说:不必了。 那手帕并不是她的,不过是她从屠戮阁离开时,顺手拿的一块而已。 但是她瞧着程诺正一脸认真的叠着手帕的举动后,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任由程诺将手帕收了起来。 程诺的一连串举动,看的南娇直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才使自己没发出声音来。 这...这...这... 程诺居然当着独孤宸的面,收了别的男人的东西。 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避讳。 程诺妥帖的收好了手帕,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一股犹如针刺的目光。 不用抬头,程诺便已知晓这目光属于谁。 定是独孤宸那厮。 这在场的众人当中,也就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 只是独孤宸为何要拿这种目光看着她? 这让程诺十分的匪夷所思。 在程诺的记忆里,独孤宸这家伙就是个冷情冷心的。 她跟独孤宸认识这多年,这家伙就没拿正眼瞧过自己几次。今儿还是第一次被独孤宸用这种目光注视着,这可真是稀奇了。 程诺抬起头对上萧栾的目光,一脸无辜的问道:“宸哥哥,我是哪里开罪了你了么?” 不然你怎么一副想杀了我样子,完全没往苏漠身上想过。 在程诺看来,苏漠既然是跟独孤宸一起来的,那两人的关系势必应该是不错的。 至于独孤宸知不知道苏漠女人的身份。 程诺潜意识里认为应该是不知道的;毕竟她们家漠漠女扮男装的样子,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这独孤宸又不是弯的,总不可能喜欢漠漠吧。 那么独孤宸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他想歪了!误会了她跟漠漠之间的关系。 先前光顾着委屈了,完全忘记漠漠现在是男子身份。 她对苏漠又是抱又撒娇的;独孤宸该不会以为她出轨了,在替童景弋不值吧? 想到这里,程诺连忙开口准备辩解:“宸哥哥,事情不....” 程诺的话只说了一般,萧栾便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丝毫没有接茬的打算。 那模样直接坐实了程诺的猜测。 程诺见萧栾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 不禁撅了撅嘴,同时还翻了个白眼。 就这臭脾气!活该单身! 苏漠自是没察觉到萧栾情绪不对劲的。 见程诺没事儿之后,苏漠这会儿终于有空分出注意力,放到南家一行人身上了。 她细数了一下南家人的人头,思索着怎么把今日的事儿做的不留痕迹。 南娇原本还在暗戳戳的看好戏,结果却对上了苏漠扫过来的目光。 心中不禁一凝,那些跑偏的心思瞬间消失无踪。 因为程诺吃饱了。 那便代表这个漠一,要跟她们南家秋后算账了。 若是在南家没没落以前碰上这种事儿;南肯定会跟苏漠谈判一番,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眼下南家已然没落,因此就算是她南娇想跟别人谈判,怕这漠一也不屑搭理她。 因为她底气不足,也因为南家已经拿不出十分丰厚的报酬了。 程诺在心里吐槽完萧栾,回过神去看苏漠时,瞧着她正目光不善的盯着南家众人。 心中明了,苏漠这怕是在合计着帮自己出气。 这不禁让程诺下意识的顺着苏漠的目光也看向了南娇;她瞧着南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伸手摩擦起自己的下颌来。 思索着今日这仇,她应该怎么报。 只是程诺思来想去,还是觉着有些不好拿捏。 这南娇除了先前被自己惹急了,打了自己一巴掌。 在别的地方也没讨着什么便宜。 直接全部杀了? 好像有点太血腥! 那要不她就大人有大量的,让南娇跟自己道个歉,然后就姑且先放过她了? 好像可行! 可是一转念,程诺便想起之前南娇往童景弋怀里钻的事儿。 顿觉只是简单的道歉,好似太便宜南娇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不行;再想想,再想想。 南娇瞧着程诺看着自己又是摩擦拳脚,又是疯狂摇头的,心中十分没底。 这程诺要杀要剐,好歹开个口啊! 这般沉默的看着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南娇被苏漠和程诺两人的目光,扰的耐性全无。 合计一番后,开了口:“程诺,要杀要剐,尽管划下道来;我南娇若是眨一下眼睛....眨一下眼睛...就...就...” 程诺瞧着南娇不停抖动着的眼皮,嘴角不由得又是一抽;毫不留情的就拆穿了强装镇定的南娇。 “我看你一直眨眼睛,从未停歇过。” 眼下之意:你狠话尽管放,我信算我输。 被程诺这般无情拆穿,南娇面色一僵;脸上忍不住有些燥热。 然而程诺一向就是什么见好就收的主。 于是继续调侃着南娇。 “南娇,我说你若是怂了明说便是;何必在此强撑,我程诺又不是那赶尽杀绝之人。” 听了程诺这话,南娇有些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 这话一出,程诺忍不住眉梢微挑,转头看了苏漠一眼。 她怎么觉得这南娇有点傻白甜? 别人说什么她都信。 虽然她自己那也不是假话;南娇却没有半点迟疑的来问她是不是真的。 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苏漠这边则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因为这是程诺跟南娇的恩怨。 她做为程诺的朋友,可以作为帮手给撑腰。 但是具体怎么个处置法,还是需要程诺自己拿决定。 不过她也算是有些赞同程诺的想法。 第二百九十五章:厉害呀! 这个南娇瞧着确实不像什么心机深沉之人;应该不会是背后雇凶杀程诺的真凶。 南娇见程诺半晌没有回答,不由得追问道:“程诺,你到底什么意思?” 程诺直接脱口而出。 “什么什么意思?” 南娇听罢神色一僵,随即低下头,声若蚊蝇。 “你...你前面说的话,我向你低头,你就放过南家一行人。” 这会儿碰巧程诺的耳朵有些痒,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耳朵然后回想了一下自己前面说过的话。 转头问苏漠:“漠漠,我先前说过这话么?” 苏漠这厢还没来得及回答。 南娇那边便猛地一下抬起了头,正好瞧见程诺摸着耳朵有些痞气的模样。 恼怒道:“你...!你耍我?!” 程诺眉心一拧,缓步来到南娇面前;瞧着眼含愤怒的南娇,程诺附身靠近了几分。 “我怎么会耍你呢?” 程诺的话虽这么说,但是眼中所含的情绪,却像是在赤裸裸的告诉南娇。 我就是在耍你,你能耐我何? 南娇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看着近在咫尺属于程诺的嘴脸。 是那么的可恶,那么的令人讨厌;惹得南娇好想再狠狠的给她一巴掌。 但是南娇不敢。 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再打出去一巴掌;那么今日南家在场是所有人,便都要交代再这里了。 南娇怒视了程诺良久,最终有些不情愿的轻吐出一句。 “对不起。” 程诺当着南娇的面,再次不雅观的掏了掏耳朵,然后坏心眼的开口道:“我没太听清。” 瞧着程诺如此欠扁的模样,南娇心中的怨气达到的顶点;但是最终迫于苏漠和萧栾二人的威胁,她还是低下了头。 “我说对不起,我先前不该冲撞你,更不该动手打你;希望程小姐您大人有大量,能放过我南家一行人。” 南娇大声说完这些话后,立即将脑袋偏向了一边。 有什么东西,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那是发自内心的屈辱。 南娇默默留着泪;同时也在心中做好了准备。 准备好迎接程诺接下来的刁难。 谁知程诺却在南娇这番话说完后,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好。” 这一瞬间,南娇懵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程诺,眼中十分的不确信。 就这么简单? 瞧着南娇眼中的情绪,程诺并未解释什么。 嘴角轻扯,淡笑一声。 “还不走?是在等着我后悔么?” 南娇这才如梦初醒,瞧着程诺的眼神五味杂陈;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如斯模样。 “对不起。” 这一次的这一声对不起,南娇说的真心实意,心甘情愿。 “还有谢谢你。” 若程诺的心眼稍微小一点,那今日绝对不能善了。 因此她于情于理都应该跟程诺道一句谢。 程诺没吭声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带着人走。 南娇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才带着南家的人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直到南家一行人消失在程诺的视线里,苏漠这才走到程诺的身边。 “没看出来咱们程大小姐的心胸如此宽广,竟会以德报怨。” 苏漠看的出来,程诺一开始就没准备找南家麻烦;否则她先前袭击南娇的时候,程诺就不会救下她了。 程诺笑了笑,半开玩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说的好像我不以德报怨,你就会帮我将她们全部杀掉似的。” 谁知苏漠却未作任何迟疑,直接开口道:“未尝不可。” 一个逸盛山庄而已,若程诺真的对其有怨,有恨,她未尝不可灭上一灭。 程诺瞧着苏漠眼中的认真,知晓她说的不是假话。 不再继续深究,趁势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你怎么来了?” 按道理来说,屠戮阁动荡,漠漠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的。 怎的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跟她碰上了? 苏漠听明白了程诺话中的意思。 直白的说道:“是专程来找你赔不是的。” 这话惹得程诺不禁愣了一下。 专程来找她赔不是?赔什么不是? 想到这里,程诺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 随后在程诺差异的眼神中,苏漠轻点了一下头。 程诺见状忍不住拍了一下苏漠的肩。 夸赞道:“厉害呀!” 这才多久的功夫,屠戮阁就拿下了不说,竟然还把贪狼也收入了囊中。 苏漠浅浅的笑着:“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苏漠这话可把程诺给说懵了。 她这一直被人追杀着呢。 结果苏漠却说她收服贪狼,也有自己的功劳。 程诺怎么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怪怪的呢? 见程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苏漠便提醒了一句。 “你给我的那些礼物。” 那些东西可是在和温茯苓冀猛的争斗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程诺恍然大悟,连忙摆手:“都是些小玩意儿,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本来那些东西,就是她打发时间的时候调制的。 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但是能帮到苏漠她还是很开心的。 一旁的萧栾瞧着打南娇走后。 这两人就一直旁若无人的聊天,完全忘记他的存在。 不由的干咳一声,提醒着她们旁边还有一个大活人。 听到萧栾的干咳声,程诺率先转过头去。 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和漠漠聊的太开心了,把你给忘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的,程诺心中却是暗爽不已。 这不可一世的独孤宸,也有被无视的一天。 这可是活久见的事儿。 但是暗爽之后,程诺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让她疑惑的地方。 比如独孤宸为什么会和漠漠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 想到这里,程诺的目光便在苏漠和独孤宸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了起来。 独孤宸的性子,程诺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 以前虽偶尔会和童景弋以及她的义兄们一道;但基本都会在目的达到之后立即分道扬镳。 可以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第一人。 但是今日,他却出奇的有耐心。 静心的等到了最后都还没离去。 这无论是从那个角度上来讲都是一件十分的不科学事儿。 苏漠被程诺这般盯得略有些不适。 便开口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见苏漠这般说,那程诺便也不客气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我就如此不折手段? 她盯着苏漠的眼睛,满脸严肃的问道:“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苏漠听后转眸看了萧栾一眼,瞧着萧栾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便直接坦白了独孤宸的另一个身份。 “他是萧栾。” 言简意骇的四个字;直接让好奇宝宝程诺的面上挂满了震惊。 卧槽? 她没听错吧?独孤宸是萧栾? 程诺瞧着苏漠眼底的认真,明白她说的不是空口白话。 如此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也就说的通了。 难怪初见那血王时,她便对其平白生出了几分好感;感情那个带着面具的血王是独孤宸。 想到这里,程诺不禁嘀咕了一句。 “果然这年头没几个马甲,都不好意思出来混。” 苏漠没太听懂程诺话中的马甲是什么意思;不由的出声问了一句:“什么马甲?” 程诺连忙摇头否认道:“没什么,没什么。” 说罢便自觉的从苏漠和萧栾的中间,挪到了苏漠的另一侧。 难怪独孤宸这厮先前便一直盯着她,一副要把她洞穿的模样;原是因为她霸占了她媳妇儿的注意力。 萧栾没去理会程诺内心的想法,而是对着苏漠柔声说道:“走吧,山上风大。” 苏漠立即点了点头。 迎合着:“也好。” 程诺这些日子都没怎么休息好,现在下山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镇上;到时候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 三人回程的路上一直都默不吭声,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关城门之前进入了镇子。 在镇上找到一间落脚的客栈后,程诺随意吃了一点食物垫了垫肚子,便回了房间沾枕即睡,雷打不醒。 苏漠瞧着她因为半个月的风餐露宿,让原本还有些圆润的下颌线变得格外尖锐,忍不住有些心疼和懊恼。 心疼,是在心疼程诺的遭遇。 懊恼,则是在懊恼自己居然找不出那个买凶杀程诺的人。 最终苏漠替程诺掩好被角,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她一路来到客栈的屋顶上,这才停了下来。 天阶夜色凉如水。 现在已是冬日,挂在空中的弦月被掩盖在了云雾里。 整座镇子除了他们落脚的客栈门前的有两盏灯笼外,再无任何光源。 周围漆黑一片,除了偶尔传来的虫鸣与打更声,再无其他的声响。 在这般环境中,苏漠静坐在屋顶檐梁上忍不住有些出神。 最近这一阵子,她的日子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些在预料中,有些在预料之外。 她总感觉接下来可能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 忽而她的左侧传来轻微的声响。 苏漠没有回头,淡然招呼道:“你来了。” 悄然而至的萧栾轻嗯过来一声,随即靠着苏漠身侧坐了下来。 关切询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苏漠遮掩般的找了一个托词。 “在想程诺的事。” 程诺被人追杀这事;虽然目前已经算是落下的帷幕。 苏漠始终觉得还有些不对劲;她估摸着萧栾应该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内情。 故而说了出来。 面对苏漠这话,萧栾也不逃避,而是顺着苏漠的话头,往下接着。 “你若想知道些什么,何不直接开口问我?” 苏漠回头看了萧栾一眼,满眼的认真。 “若是我开口问了,你便会告诉我么?” “你知道的,对你我一向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了萧栾这话,苏漠看向萧栾的眼中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这问出的问题更是一针见血。 “你和童景弋在利用程诺下一盘什么样棋?” 苏漠这话说的可谓是十分重了,竟然用上了‘利用’二字。 要知那童景弋,满心满意的都是程诺;又如何会利用于她。 萧栾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他惯常以别人的苦难为乐。 但程诺到底是半个童家人。 他就是不给童景弋面子,也要给童家人面子。 自然也不可能利用于她。 苏漠这话说的,就好似那买凶杀程诺的人是他萧栾一般。 萧栾的神色先是一僵,随即轻笑了一声,语气变得有些薄凉。 “原来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这般不择手段之人。” 萧栾的语气虽然不重,但是能让却听着的人生出几分愧疚感来。 苏漠也知自己说话的语气重了些,但是最终还是驱散了心头的那几分愧疚,并未心软。 萧栾这人多数时候对她是坦诚的;但是若自己问出的问题触及了萧栾心里的底线,他都会选择闭口不言。 因此苏漠先前才会说出他们利用程诺的话来,其目的便是为了激怒萧栾。 从而从他口中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她不是没想过萧栾不跟她说是为了她好。 但是她就是不喜欢自己现在被动的处境。 于是便想着能多了解一些隐情,能让她化被动为主动。 因此她在察觉到萧栾眼中的不虞之后,还是继续追问着。 “若没有利用,那为何程诺被追杀这么久,童景弋一点作为也没有?” 童景弋和程诺的感情。 虽然苏漠都是从二人只字片语中了解到的;但是苏漠却十分笃定,童景弋若是在得知了程诺被人追杀,定是会坐不住的。 可结果却是半个月过去了,童景弋那便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很不寻常。 还有便是她循着程诺这一路走来。 萧栾的一个状态,完全像个局外人。 虽然她不清楚在萧栾心底,程诺是个怎样的存在。 但是从先前他和程诺的短暂交谈来看,两人的关系应是不差的。 既如此,晌午他们在茅草屋里烤野兔时,萧栾明明已经察觉到了程诺的踪迹,又为何会闷声不吭? 后面她快马加鞭的去想去追程诺时,他为何又要拦着? 苏漠实在想不通,直到后来看到南娇一行人。 在山崖边看到南娇时,苏漠似乎有些明白萧栾的谋算了。 因为那时候的苏漠以为,南娇就是那个买凶杀程诺的凶手。 鉴于贪狼被纳入了屠戮阁。 苏漠离开之前,已经对娄苍下过命令。 让他终止贪狼对程诺的一切追杀。 后续因此事造成的所有的损失,皆由她一人承担。 第二百九十七章:你喜欢我么? 至于后续这单追杀任务会不会落到别人手里,苏漠到并不是十分担心。 因为在杀手这一行里有个规矩。 凡被杀手组织主动放弃的任务,其他人是不能再在接的。 否则就是在跟前人宣战。 而现在的武林除了屠戮阁之外,应该没有人会愿意跟贪狼宣战。 因此在贪狼那边放弃这个任务之后;杀程诺这件事儿,便只得由买凶的雇主亲自带人动手了。 那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出现在程诺面前抓了她,谁就极大概率是那个买凶人。 可是萧栾却在见到南娇后的第一眼说了一句:“她不是。” 也正是因为萧栾的这句话,苏漠甩出的飞刀直接卸掉了八成力。 如此也才让程诺有机会救下南娇。 否则纵使程诺再有心相救,那南娇今日也难逃一死。 也正是因为这句不是,苏漠才惊觉萧栾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因为当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说话时机,苏漠便只简单的问了萧栾一句。 “你如何断定的?” 如何断定那个钳制着程诺的人,不是买凶杀程诺的人。 “现在的南家付不起那笔高昂的悬赏。” 虽然逸盛山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动程诺。 但是杀人这种事儿又不是做慈善;付不起相应的代价,纵使有心也是枉然。 要知道当初南家大小姐在招惹了程诺之后,家族产业就受到了冲击;虽说明面上是还留有一半,实则却是十不存一,日子艰难;又如何拿得出闲钱来买凶杀人? 苏漠听后却是眉梢微挑,南家好似有点耳熟。 她略微思索了一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岭南逸盛山庄的那个南家?” “没错。” 这个逸盛山庄苏漠之前听说过。 名气和家底在武林中也是排前十的。 五万两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按照逸盛山庄的家底应该也是拿的出来。 可萧栾却说南家付不起。 难道在她最近不理江湖事的中间,发生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去了解的事? 尽管苏漠心又疑虑,却没再继续追问南家的事。 “这里离岭南不止百里,南家的大小姐却带着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巧合?” 苏漠问出口后,还没来得及听到萧栾的答案。 程诺的声音便钻进了苏漠的耳朵里。 最终苏漠只得将这事儿,姑且放一放。 眼下程诺睡下,夜深人静,萧栾又主动凑了上来。 那么心中的疑虑,该一一找萧栾解解惑了。 萧栾察觉到了苏漠背后的小心思;也知晓了她是为了激怒自己才故意说的那些话。 最终在上当与不上当之间。 萧栾选择了后者。 他不答反问苏漠:“小漠儿,你又如何确定,这半个月不是程诺为揪出那幕后之人自己设下的局?” 苏漠被萧栾这一问,脑袋一瞬间有些发懵。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什么?” 苏漠回想着自己记忆中的程诺,总是笑嘻嘻,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实在很难想象她会自导自演出这样一场逃亡的戏码来;这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相赌么? 若是今日自己和萧栾没出现。 那程诺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会变成什么样子? 瞧着苏漠面上的震惊,萧栾知晓她内心动摇了。 不由的伸手理了理苏漠侧脸上的乱发。 “我的好漠儿,你和程诺才认识多久,又对她有多少了解?程诺能在万物谷立足,能得童景弋喜欢,靠的可不止是她那卖乖的本事。” 那小妮子精着呢! 苏漠合计了萧栾的那翻话后,对他说了一声:“萧栾,抱歉,先前我的语气重了些。” 她这个人没什么朋友。 以前没有,现在的程诺算一个。 因此在觉察到程诺被追杀这件事,背后还有别的隐情的时候,便有些口不择言了。 听了苏漠的道歉,萧栾薄凉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小漠儿如此不信任我,真是让我心痛。” 瞧着萧栾捂着胸口,眉头紧皱,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苏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知是萧栾装的,奈何自己理亏在前,便放软了态度。 问了一句:“要我如何做,你才能不心痛?” 得了苏漠这句话,萧栾面上的凄凄惨惨顿收。 有些眉飞色舞的说道:“亲一下。” 苏漠听后的眼神一凛。 萧栾立即挑了一下眉,似乎在说:你难道想反悔? 最终苏漠妥协了。 她心一横,纤细的小手搭上萧栾的脖颈,接着手上微微用力使得萧栾靠近了自己几分。 萧栾不知是被苏漠这一举动惹得有些差异还是怎么回事儿。 双眸下意识的眨了一下,浓密的羽睫在苏漠的面上轻扫而过,带着浅淡的痒意。 随后苏漠身子微微前倾,在萧栾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留下浅淡一吻。 一吻作罢,苏漠正要撤离;却被萧栾截了回来。 萧栾直接转被为主动,将苏漠紧紧搂进了怀里。 苏漠不解的看着萧栾。 她不是已经按照萧栾所说的亲了他一下了么? 结果却突然将她死死抱住是为何? 对上苏漠不解的目光,萧栾唇角的笑意更甚。 “你那方才那般,顶多算啄一下,这样才叫亲。” 萧栾说完不给苏漠任何开口的机会,俯身将苏漠即将说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一瞬间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侵袭。 苏漠下意识的想要反抗;然后才刚抬起来手来,便又被萧栾捉住按了回去。 唇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苏漠有片刻的想沉沦。 老实说苏漠并不讨厌萧栾的亲近。 眼下被他这般细细密密的吻着,除了有些本能的不熟练之外。 心中没有起任何起反抗的心思。 自己真的爱上萧栾了? 苏漠不禁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 可她还没想出一个结果便唇上一痛,跑偏的思绪立即被拉了回来。 萧栾喑哑的声音在苏漠的耳畔响起。 “小漠儿,你如此的不专心,可真让我伤心。” 苏漠却在这会儿,十分认真的问了一句:“萧栾,你喜欢我么?” 这个问题一出,萧栾似乎突然醍醐灌顶了一般。 第二百九十八章:问牛答马? 只见萧栾立即拉开了自己和苏漠的距离;姿势由开始的紧搂着苏漠的腰肢,改为双手按住苏漠的双肩。 这举动不禁惹得苏漠心头微讶异。 只是当她瞧着萧栾那双漂亮的眸子含着认真,藏着星火时;她这才收了自己即将胡思乱想的心思。 苏漠有个习惯,那就是她跟别人说话时,很喜欢看着那人的眼睛。 有些被苏漠气场镇压的人,会觉得她的目光太具侵略性和压迫性,十分的不喜。 实则当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人看时,其实并不是为了给对方施加什么压力,相反那是她认真对待对方的表现。 感受到苏漠看过来的目光,萧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的举动有多令人误会。 他本有心想解释两句,但又怕自己越解释越乱。 索性便没着急开口。 他对上苏漠认真的目光,心中起了万千思绪。 这时他才忆起,似乎从他们有婚约以来,自己从未坚定且认真的对苏漠说过一句心悦你。 想到这里,萧栾直接开口否认了一句:“不喜欢。” 虽四周的光源微弱,但萧栾还是瞧见了苏漠的眸色在自己说出不喜欢三个字后,有了稍许的变化。 但是那点变化消失的很快,快的让萧栾以为自己是否是眼花了。 苏漠听到了否定的回答,心中‘咯噔’了一下。 不喜欢么? 苏漠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觉。 好似在意料之外,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亦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就有了答案。 只不过自己一直刻意忽视罢了。 其实不喜欢也好。 说开了,以后利用也好,暧昧也罢,心中有了底就不会越线。 如此甚好,甚好! 前后不过几息,苏漠便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绪。 见自己还被萧栾牵制着,便有些抗拒的想从萧栾的手中挣脱出来。 结果萧栾却抓她抓的更紧了,因为他知道苏漠误会了。 萧栾强迫着苏漠看向自己,随后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你先听我说完。” 听到他开口,苏漠不再挣扎,直接开口道:“你先放手,你弄疼我了。” 萧栾一听紧紧钳制着苏漠的双手,立即卸了力;但是却并未松开苏漠。 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松手,苏漠因为误会立即就跑了。 见萧栾并没有松开自己的打算,苏漠彻底冷静了下来。 出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萧栾动了动嘴,这才缓缓开口:“我说我不喜欢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喜欢;只是觉得喜欢这个词太轻,无法彻底诠释我对你的感情。” 苏漠没有开口,静静等着萧栾接下的话。 如此这般到让萧栾,心中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但是最后他还是开了口,说出了那些原本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话。 “老实说因此一些经历,我并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但是我知道我会因为你的欢喜而欢喜,也会因你的忧愁而忧愁,你能牵动我的所有情绪;亦会让我不自觉地为你考虑,为你排忧。” 萧栾的这番话,不禁让苏漠回忆起了这几年里很多细枝末节的事儿。 有些事儿虽然她一开始的确不喜欢,到时候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她欢喜的。 比如最近发生的屠戮阁事件,没有萧栾的推波助澜,她万做不到这么轻松就拿下。 原来被一个人纵容着是这般滋味。 “我知道屠戮阁并不是你想要的,若不是我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你今日也不会在这里愁绪万千。” “看到你最近因为屠戮阁,因为程诺的事儿,时常紧锁眉头;我总会不自觉的想当初救下你之后我便一走了之,不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或许你就会拥有别样的人生,一个没有我,没有愁绪三千丈的人生。” 听着萧栾的话,苏漠不知怎的设想了一下,后来没有萧栾的日子。 从现实点的角度来讲。 第一她的伤不会好的那么快。 第二她的武功肯定不如现在高强。 最后若不是萧栾找来的那些灵药,她甚至还可能变成了一个废人。 如此想来萧栾为她,真的做了良多。 “但是很快我就后悔了,如果我真的如我假设的那般做了;那‘萧栾’便会于五年前暴毙在灵禧禁苑里,从此世上便只有一个一心只有复仇的独孤宸。” 五年前那次回京,萧栾准备直接通过死遁彻底脱离萧玉海的控制。 可世事就是那么难料,他在回程的路上遇上了苏漠,并因此为她而驻足。 救苏漠,并对她产生兴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为了拉拢苏易。 只是在后来的相处中,萧栾渐渐的偏离了自己的目的。 他时常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苏漠这样的人。 明明身躯那么单薄,却总是能爆发出惊人的实力来。 明明自己的处境就不甚安稳,却总是路见不平,拳脚相向。 盛京城里的人,只当那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爱好与男子切磋。 又有几人知道,她与人切磋的背后,是为了伸张一次又一次的不平事。 听到萧栾说出复仇的话来,苏漠没有丝毫的诧异。 依着萧栾的身份和处境会复仇是必然的;但是让她在意的却是萧栾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扯出复仇。 难道.... “程诺被追杀一事和盛京城的某位有关系是么?” 萧栾见自己侃侃而谈的说了一大番心里的话,苏漠却问这样一个问题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问牛答马?可偏生她还真猜对了。 “嗯?” 苏漠见萧栾没有回答,不禁再次出声。 萧栾瞧着苏漠一脸求告知的模样,心中一叹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苏漠听罢继续追问道:“童景弋也是知道的,对吧?!” 如此也就能解释的通,童景弋为什么没有出现,而是萧栾跟她找到程诺了。 萧栾又轻嗯了一声。 一听结果竟和自己的所料不差。 顿时有些不满:“那你作何要瞒着我?” 这种事儿,又不涉及什么隐秘,萧栾为什么不明白的告诉她? 第二百九十九章:小漠儿,过来 难道是因为不信任? 但当苏漠仔细想,似乎又有点理解萧栾了。 想到他自小身处的环境。 习惯性的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是他活下来的手段。 多年被监控的生活,萧栾已经习惯用轻慢而慵懒的态度,来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上面较真? 前脚刚说服自己,后脚一想到萧栾那么了解自己。 自己对萧栾的一切,却要通过试探和套路的方式才能获知一二,苏漠又觉好不甘心。 萧栾见苏漠还心生些许的不满。 顿觉有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让他难受的紧。 他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先前为什么要跟苏漠说那些话。 就像个情窦初开的男子一样,十分的幼稚。 但是眼下木已成舟,自己再怎么懊恼也没用。 想到这里,萧栾不禁深吸一口气。 罢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即已覆水难收,再多懊恼也无意。 “你先前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知道这件事儿,对么?” 萧栾这话其实暗含了许多跟苏漠赌气的成分。 然而苏漠那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 末了还在心里添了一句:谁让你遮遮掩掩的不肯跟我说实话的,只能出此下策了。 瞧着苏漠如此果断的承认,萧栾的额角青筋暴起。 只听他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苏漠!” 萧栾的双拳紧握着,心中的郁气堆积到了顶点,迫切的需要一个宣泄口。 在萧栾心中其实很清楚,今夜之事,不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但是苏漠轻慢的态度,还是让他很不甘。 他不禁在想:自己的真心就这么不值得苏漠认真对待么?竟成了她手中试探自己底线的利器。 听到萧栾少见的喊出自己的全名,苏漠的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淡淡开口问道:“有事?” 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把淡漠又薄凉的模样做到了极致。 不禁让萧栾觉得,曾经他们之间某些亲昵的瞬间,都是自己的黄粱一梦;眼下梦醒,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很想质问苏漠一番。 但是瞧着苏漠那副模样,不知怎的,萧栾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不禁轻笑了一声:不愧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弟子,竟将自己曾经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短短两柱香的功夫,萧栾的内心犹如狂风过境一般,从满心欢喜到一片荒芜,什么都不剩。 按照他以前的并行,他本该掐着苏漠的脖子,告诉她戏耍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对上苏漠的星眸时,萧栾还是败下了阵来。 闷闷的回了苏漠一声。 “无事。” 便准备抽身离去,他怕自己再呆下去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结果萧栾才刚站起身,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一只手死死拽着。 他回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漠,眼中带着苏漠初见他时的冷漠。 萧栾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苏漠十分认真的说:“我知你心仪我,心悦我,想娶我。” 萧栾听罢忍不住眉头一皱。 先前她还漠视着这一切,眼下自己又主动提起,是又想做什么? 萧栾没有接下话茬,静等着苏漠接下来的说辞。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从苏漠说出我知两个字开始,萧栾心中的那股郁气便奇迹般的消散。 内心的荒芜之地再度春暖花开。 “你对我的心意纵使你不说我也知,因为我能看出的;但是有些事儿你不说,我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听了苏漠的抱怨,萧栾眉心一拧。 思索着:有些事儿?是之前沧州城的事儿?还是这次屠戮阁的事儿? 萧栾这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苏漠便拽着他的衣衫顺势站了起来。 此时的苏漠站在屋脊上,身高正好比站在屋顶的的萧栾高出了一个头顶。 苏漠看着萧栾思索的模样,身子微微前倾,学着萧栾先前伸手整理自己额前乱发的模样,伸手抚上萧栾的耳廓。 纤柔的指尖在萧栾的耳廓上轻轻划过,带起一阵细细的酥麻,惹得萧栾的心跟着狂跳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在这幽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苏漠感觉自己变的有些奇怪,她明明是一时兴起想逗萧栾玩的。 可是眼下自己的手好像有点不听使唤了,她的指尖揉搓着萧栾的圆润的耳垂,娇俏的容颜离萧栾的俊眼极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萧栾的面上,惹得萧栾的呼吸不禁重了几分。 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媚容颜,萧栾想苏漠这般做,如果是为了引诱自己,那么她成功了。 就在萧栾抬眸看向苏漠的同时苏漠也垂眸看了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彼此。 呼吸交错间,暧昧不断加深,萧栾的喉结下意识的上下滚动了好几次。 就在他准备伸手揽过苏漠的腰肢时;苏漠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推开他,连退了好几步。 使得萧栾此举扑了个空。 退到一旁的苏漠,一边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脏,一边说着自己先前没说完的话。 “萧栾我其实很讨厌去猜的,因为会觉得既然要我去猜,那就说明彼此之间不够信任,这并不是一个很美妙的过程;所以你答应我,以后你想做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别再让我去猜了,可以么?” 萧栾全然没有去听苏漠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 脑子全是把人捉住按在怀里狠狠欺负的画面;他想把那一张一合的樱唇欺负成鲜艳欲滴的颜色一定很称她。 于是他看着离自己三尺远的苏漠。 开口带着蛊惑的口味说道:“小漠儿,过来。” 苏漠看了萧栾一眼,瞧着他眸子里藏的星火比先前更声。 果断的摇了摇头,拒绝的意思表现的十分明显。 她先前本来是想着,学萧栾以前蛊惑自己那般去蛊惑一下萧栾。 结果成功是成功了。 但是自己好像也变得奇怪起来。 她和萧栾对视的时候,莫名觉得口很渴;好几次差点没忍住直接亲了下去。 第三百零一章:这该死的胜负欲 (第三百章被禁,过两天才能解封。) 说罢苏漠附身,准备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到自己先前被萧栾‘欺负’成那般;那该死的胜负欲顿时便被激了起来。 她定要将萧栾变得和自己先前一样。 然而就在苏漠要得偿所愿之际,原本应该任她宰割的男人;却突然偏过了脑袋,躲开了她的靠近。 苏漠一击扑空,忍不住一顿。 她眉头轻皱很是不解,萧栾此举何意。 苏漠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而一股强劲的力量便攀上了她的腰肢;苏漠被那股力量一带,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下跌,最后趴在了萧栾身上。 萧栾怀抱佳人,顺势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苏漠的颈间。 感受到耳畔传来的粗重呼吸,苏漠的耳廓不禁有些痒。 与此同时,方才褪下去的热度又重新攀上了她的脸颊。 大事不好了,感觉自己今夜好像逃不了了。 可明明是他拒绝在先的。 眼下却威胁着她,使她不敢妄动。 这让苏漠不禁撇了撇嘴。 忽然她的颈间一痛,苏漠下意识的轻吟一声。 嗔怪道:“萧栾,你是属狗的么?” 如此用力的咬她脖子,也不知出血了没。 回应她的则是萧栾的一声轻笑。 笑过之后,萧栾忽然松开了箍着苏漠腰肢的双臂。 “今夜的胡闹到此为止吧。” 苏漠得了自由,没有丝毫的停留,坐直了身躯,离萧栾的威胁远了些。 但是她敏锐的察觉到,随着自己挪动的动作,萧栾的身子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苏漠忍不住眉梢一挑,心中有了想法。 只见她十分乖顺的应着:“那便到此为止。” 说罢却又刻意的将自己的双手撑在萧栾的胸前,整个人借着双手的力量准备从床上下去。 结果还没来的及站起,又被拦腰抱了回来。 苏漠的面上不禁染上了一层薄怒,眼底却是得逞的笑意。 她回首看了萧栾一眼。 “不是说好到此为止,不胡闹了么?眼下却不放我走是何道理?” 心中则在想着:这厮果真不经逗。 面对苏漠的薄怒眼神,萧栾丝毫不惧。 他埋首在苏漠的肩颈处又咬了一口。 “是不胡闹了,但为夫可从未说过夫人你能就此离去。” 苏漠偏头蹭了蹭萧栾刚咬过的地方,又是一声轻啧:这人怕真是属狗的,竟然又咬人。 “那你还想作甚?” “睡觉。” 说罢萧栾伸手拉过被子,盖在苏漠身上;自己则轻磕上双眸,一副困极的模样。 苏漠被迫圈在萧栾的怀里压在他身上,想动不敢动不动自己又难受。 就这么僵持了半刻钟,苏漠的耳畔传来了萧栾均匀的呼吸声。 她稍稍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颈,见萧栾没有醒来的迹象。 便将目光移到了揽着自己腰身的那只手上,她缓缓地伸手过去准备将其拿开,结果还没来及的搭上,头顶便传来了萧栾氤氲的声音。 “夫人乖一些,莫要乱动。” 苏漠微微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你装睡!” “倾慕已久的佳人在怀,不乱已是极限;夫人,莫真把为夫当成了那柳下惠。” “既如此你不如直接放我离去,何必如此自讨苦吃。” “独守空房与自讨苦吃之间,还是后者更合为夫心意;再者在夫人看来的苦之于为夫未必是真苦。” 他喜欢抱着苏漠时的那种安心感觉,从很久以前就喜欢。 苏漠听罢,不禁轻啧了一声。 “未必是苦么?” 苏漠低头垂眸便瞧见了那还威胁着自己的东西。 你若是真不觉得难受,就别如此赤裸裸的威胁着别人。 看到这里,苏漠觉得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问题总得解决。 忽然苏漠眼前一黑,萧栾得闲的另一手,覆上了她的双眸。 “别看。” 虽然今夜他们二人之间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但是在萧栾看来,天时和地利一样都不符合。 不该这样,也不该在这里,不该在这间陈旧的客栈房间里。 因此他才一直隐忍到现在。 本来那股冲动,因为先前的沉默已经逐渐沉了下来。 结果他这位可爱的夫人,似乎不准备就如此轻松的放过他,竟如此直白的盯着。 要不是从小练就了一身忍劲,他真会理智尽散;让她知晓如此盯着一个男人,是会付出沉重代价的。 视线被挡,苏漠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回想起先前自己脑海中冒出荒诞念头,忍不住有些懊恼。 自己在想什么呢?如此的没脸没皮。 这时外面传来了更夫的打更声,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丑时。 苏漠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瓮声瓮气道:“你让我下去,我不走。” “我知,但我想就这样抱着你。” 眼见着沟通失败,苏漠抬头看了一眼萧栾。 最终苏漠没再多说什么,任由萧栾去了。 只是次日一觉醒来,苏漠便后悔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瞧着萧栾还没醒,苏漠便轻手轻脚的拿开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然后慢慢下了床穿鞋。 萧栾睁开眼时,正好看到苏漠蹑手蹑脚去开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却并未惊动她。 苏漠这边,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前,打开房门之前她先回首看了一眼床上的萧栾,瞧着人还没醒。 这才缓缓打开了房门,她先是伸出脑袋四下瞧了瞧,确定无人之后才站直了身体,装作没事儿人一般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她又四周看了看,确定依旧没人后,这才伸手关上了萧栾房间的门。 做好这一切,苏漠一转身便与刚睡醒来寻她的程诺撞了个正着。 苏漠下意识的一个“咯噔”,心头莫名有些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虚个什么劲儿。 程诺一觉睡醒,瞧着身侧无人心中本还有些奇怪,结果一出房间就看到苏漠从萧栾房间里伸出脑袋,探头探脑的模样。 程诺瞬间了然,难怪自己找不着人。 竟是去夜会情郎了。 苏漠瞧见程诺唇角挂着的坏笑,下意识的想解释一二。 结果程诺却偏过脑袋,盯着她的脖子一个劲儿瞧。 第三百零二章:我没有跟你炫耀的意思 (第三百章解禁了) 苏漠一下想起了自己昨夜被萧栾咬的事儿,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没有辩解,欲盖弥彰的味道却十分明显。 程诺透过苏漠的指缝,瞧着她脖颈间若有若无的痕迹。 嘴角坏笑的弧度越发的大了。 心想:昨晚这两人过的挺激烈,还好自己睡得早,不然该多尴尬。 苏漠被程诺这般笑的有些窘迫,不禁出声道:“有那么好笑么?” 见苏漠被自己这笑惹得快恼了。 程诺连忙投降。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程诺说罢,便立即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瞬间变的一本正经起来,见她情绪收的如此之快,苏漠的嘴角不禁轻扯了两下。 她想到了昨夜萧栾跟她说过话。 程诺能得董家人和童家人的青睐,靠的可不是她那撒娇卖萌的本事。 眼下亲眼见证了程诺收敛情绪的速度。 苏漠这才真正感受到萧栾话中的含义。 以前是她先入为主,将程诺想的太简单了些。 不过也无伤大雅。 毕竟这世道,太过简单的人都活不长。 程诺见苏漠突然发起了呆。 想到自己先前过快收敛情绪的举动,不知苏漠让联想到了什么。 连忙走到苏漠身后,推着她回房间。 “先回房洗漱吧,我有些饿了,待会儿一起去用早膳。” 结果苏漠被程诺这一推,险些一个趔趄。 连忙出声道:“好好好,去洗漱了用早膳;你别推了,小心待会儿摔了。” 程诺嬉笑一声:“放心,就算我摔倒也会拉你垫背的,毕竟好姐妹就是要同甘共苦的。” 结果苏漠却十分无情的说了一句:“这种苦,倒也不必共。” “哇。你好无情。” “嗯哼。” “可是我好喜欢。” 苏漠:.... 客栈房间内,苏漠认真洗漱,拾掇着自己。 程诺则站在窗前微微出神。 苏漠打理好一切后,见程诺还没回过神来。 便凑上去说道:“在想你被追杀的事儿么?” “我会帮你把人揪出来的,一定!” 若是之前,苏漠可能不会说的这么绝对。 但是如今贪狼已经入了屠戮阁。 那么从贪狼这边着手,往回查一定会查出些许端倪。 谁知程诺听后却是摇了摇头。 “不是在想我的事儿。” 因为没什么好想的。 对方把南娇都放出来迷惑她了,可见是个极为谨慎的。 因此她准备守株待兔。 对方的目标既然在她,那么一计不成必定会有其他动作的。 不过早晚的问题,所以她没什么好细究的。 听了程诺否认的回答,苏漠不禁眉头一皱。 “不是?” 程诺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其实...我在想萧栾。” 苏漠听后有些愕然。 “想...萧...栾...?” 想萧栾什么? 苏漠可不认为程诺对萧栾有情;但是瞧着她眼下的状态,也不像在说假话。 程诺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在想萧栾的事儿。” “哦。” 说起来,自己对萧栾似乎并不是很了解。 除了知道他有另外一个身份叫独孤宸,本人武艺高强,手段利落,心机深沉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一无所知。 这些种种细想起来,自己似乎并不是个合格的未婚妻啊。 见苏漠发出一个单音节字后再没开口,程诺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方才的话,旁人听去,怕是怎么听都会觉得是在挑衅吧。 想罢,程诺连忙转眸看向了苏漠,瞧着她神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淡笑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萧栾以前的一些事儿,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别想歪了;你是萧栾第一个喜欢的人,也只会是唯一一个。” 听着程诺如是说,苏漠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干笑道:“我倒也没有想岔什么。” 苏漠知晓的,程诺的心上人是童景弋。 因此从未过怀疑程诺对萧栾起过什么别的心思。 程诺先前虽然叫了萧栾几声宸哥哥;但是苏漠却看出来了。 程诺那几声宸哥哥叫出口后,眼中更多的是戏谑;但是也不难看出程诺和萧栾的关系其实不差的。 眼下自己和萧栾的关系变的那般亲近;程诺的心里生出些什么感想来也是人之常情。 就像小璃儿和金昭。 她打心里是祝福她们二人的,但是背后难免还是会有些感伤。 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妹妹,身前身后跟了这么多年;眼下心中有了别人的席位,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感悟的。 因此苏漠想,程诺眼下大概就是这种心境吧。 确认了苏漠确实没想歪,程诺直白的问道:“你见过以前的萧栾么?” 苏漠先是微微一顿,随后十分诚实的说道:“大概是没见过的,不过洗耳恭听。” 她和萧栾相识于五年前,那时候的萧栾已经是个十分出色的人物了。 因此苏漠肯定程诺口中的这个以前,肯定不是指这五年里的萧栾。 更早之前的萧栾么?苏漠生出了几分兴趣。 萧栾甚少自己跟她讲他过去的事儿。 如今有一个知晓他过去的人,愿意跟她分享;苏漠自然是愿意听的。 只不过在开始之前,程诺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并没有跟你炫耀的意思。” 苏漠听罢,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程诺被苏漠这般笑得,忍不住有些窘迫。 心中哀嚎:她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些什么啊!真是的! 很快程诺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一本正经的对苏漠说道:“苏漠,我其实想跟你说,谢谢你。” 苏漠被程诺这正经的模样,搞得有些懵逼。 “谢我?” 程诺点了点头:“嗯,谢你;谢谢你,愿意成为萧栾的未婚妻,也谢谢你,让萧栾成了一个人。” 程诺初见萧栾是在十年前。 那时候的她身子羸弱,窝在万物谷养病;日子过的十分安宁,安宁的有些无聊。 于是后来有一天,她的养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 一个很特别却十分漂亮的男孩子,那个孩子就是萧栾。 初见萧栾时,程诺其实便被萧栾吓的有些狠。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用目光淡淡的从程诺面上一扫而过。 但是那一眼却让程诺如坠冰窟。 第三百零三章:我好像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那时候的程诺,年纪虽然不过七八岁,但是心理年龄已经和成人没什么区别。 她前生今世见过很多人,气场强大的,心思阴狠的,手段毒辣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可那些人中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能像萧栾这样。 一眼就怕让她觉得害怕的。 明明一眼看过去不过就是一个瘦弱又漂亮的小孩。 那双眼眸也是异常平和,可程诺却透过那平和的眼眸,看到了背后潜藏着的恶兽。 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将其吞噬。 这让程诺不禁在想,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会将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逼成这副模样。 直到她看到萧栾身上的伤。 那些年,她在万物谷见过不少重伤病患。 可是她却从未见过比萧栾更惨的存在,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陈年瘀伤不说。 那些旧伤上还有不少新痕;可谓是伤上加伤再加伤,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不禁让程诺心中涌现出诸多的不忍。 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才会让那些人对一个半大的孩子施以此等暴行。 忽然间她便明白萧栾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了;身负重伤没有因此死去已是他命大;在那样的环境中没有长成愤世嫉俗的少年,而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已然算他心性坚韧了。 然而萧栾给程诺的震惊,是不会就此而终止的。 程诺至今还记得义父在初步治好萧栾身上的伤后,萧栾说过的话。 他说:“晚辈自请为试药药人,依此来偿还谷主救命恩情。” 这话一出,不仅程诺懵了;就连程诺的那些义兄以及义父,义母也全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以身试药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儿;一个不小心命都可能因此丢掉。 可是萧栾在说这句话时候却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就连后来义父明确表示不需要如此来偿还,他也未曾动摇过半分。 直到更后来,程诺看着自己的义兄以及义父,求着萧栾为他们试药时。 她这才明白。 当初萧栾的做法看似冒险,实则他是有自己的算计在里面。 因为他不知道义父为什么会救他,又能救他几次;所以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便故意在义父的面前展示出了自己的价值。 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一个醉心医术的医者,能拒绝一个可千锤百炼的试药人。 之后的萧栾,更是在万物谷所有人的见证下;犹如大鹏展翅,扶摇直上。 短短五年。 从最初一个瘦小羸弱的臭小子,成长成了一个独步武林的高手。 他的容貌愈发出色,眼神也更加趋于平静;但是程诺知道在他心中潜藏着的那只恶兽一直都在。 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却没有同理心,没有正邪分,冷情冷血的不像个活人。 因为这些,便造就了他在江湖上亦正亦邪的名声。 程诺曾经尝试着跟萧栾相交,奈何萧栾的心理防线很重,程诺几次示好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 或许是碍于她是万物谷团宠的身份,萧栾对她的态度虽不算很好,但也比别人的女人好上许多。 就在程诺以为,萧栾这一辈子要么就是做个不冷不热,冷心冷肺的异类;要么就是在某一天被体内潜藏的怪兽吞噬,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的时候。 萧栾开始变了。 程诺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萧栾,提及一个人时,眼中带着浅淡的情绪,神色中带着些许愉悦。 因为萧栾体制特殊的缘故,在万物谷几年下来;他已经在与万物谷的纽带中占据了主导的地位。 可是为了那个人,他却主动将自己从主导地位改变到了被动地位,再次自请试药。 然而这还不算完。 后来更是因为那个人,他把万物谷,把武林盟,把整个武林都搅得天翻地覆。 那阵子所有人都在猜测,都在堤防,都在后怕。 猜测他为何如此高调,堤防他来抢夺自己的宝贝,后怕他掀起武林的争斗。 童景弋为此,还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程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三个月之后,武林中的一切又重归了平静。 平静的就好似前面三个月,萧栾搞出来的那些动静,是大家的错觉一般。 但是程诺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萧栾变了。 他万年不变的的神色变得柔和,一向枯井无波的眼神中有了温度;时常抿着的唇角有了上扬的弧度,一切的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为此程诺不是没有好奇过。 她好奇那个将萧栾变得有温度的人是谁。 好奇那个人是用了什么办法打开了萧栾的心扉。 更好奇被萧栾偏爱的女子是何种模样。 可是萧栾藏得实在太好。 整整五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听到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谁,就更别说见过了。 时至今日,程诺在知晓了萧栾的另一重身份后;才明白,苏漠就是那个将萧栾变得有温度的人。 因此她多年堆积于心的感激之情,自然是要表达一二的。 无论在萧栾心中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程诺这里,那个在万物谷成长起来的独孤宸,一直都是她心疼的哥哥。 哦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弟弟。 听了程诺那句真心实意的道谢后,苏漠有些受之有愧。 “其实我从来没有为萧栾做过什么。” 几年一直在索取,索取着他的武功,索取着他的偏爱,索取着他的一切。 程诺先前的那些话,更是让苏漠敏锐的发现;她口中的萧栾,和自己后来所见的萧栾,有些大相径庭。 不过初见萧栾那一次,萧栾倒是和程诺描述中的模样很像。 后来他是因为什么而改变的呢? 苏漠不知。 想到萧栾还曾因为自己将武林搅得天翻地覆;苏漠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这些事儿萧栾从未跟她讲过。 若不是今日程诺跟她提及,自己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晓。 如此一番计较下来,自己此生可是欠了萧栾不少呢。 听着苏漠自谦的话语,程诺否认道:“漠漠,你不用如此妄自菲薄。” 第三百零四章:买凶的人来自盛京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一束光,一束照亮别人人生的光;你之于萧栾的意义便是如此。” “所以你别再说你从来没有为萧栾做过什么了,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听了这程诺这番长篇大论,苏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但是不得不说,她确实有被程诺这番话安慰到。 自己陪在萧栾身边,就是对萧栾来说好的安排么? 话虽这么说,但苏漠还是有些不能心安理得;果然还是得为萧栾做点什么才行。 不过嘴上却是迎合着程诺的话。 “我会的。” 在门外不经意间听到二人谈话的萧栾。 在听到苏漠这句我会的之后,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 三人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便踏上了回万物谷的路程。 在楼下碰面时,程诺敏锐的发现。 今日的萧栾心情很是不错。 为此程诺没少去打量苏漠的脖子。 然后才发现萧栾这厮,竟然在苏漠脖颈两侧都留下了印记,看上去十分的对称。 程诺不禁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主权宣誓的。 又没人跟他抢,何必呢? 可是转念,程诺便想起之前在风清山上。 自己因为和苏漠勾了个肩,搭了个背,就差点被萧栾目光盯穿之事。 若是这般想来。 萧栾这主权,不会是宣给她看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想到这里,程诺不禁转头看了萧栾一眼,正好看到了萧栾的一个挑眉动作。 程诺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无声的骂了一句:幼稚鬼! 三人一路无话,埋头赶着路。 气氛虽然不尴尬,但也着实有些无聊。 加上今儿的天气也不是很好,就显得有些闷了。 程诺受不了这种沉闷,便开口打破了这局面。 “漠漠,你以前听说过万物谷么?” 苏漠听罢轻扯了一下手中的缰绳,与程诺并排慢慢走着。 嘴上则回应着程诺的话。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医者圣地,怎会没有听说。” 苏漠话音一落,程诺立即摆手道:“医者圣地什么都是外人吹嘘的,其实就是一个水土比较好养药草的山谷罢了。” 苏漠转眸看了程诺一眼。 “我觉得你在炫耀。” 程诺佯装羞涩道:“被你发现了呢,害羞。” 这番举措,直接惹得萧栾睨了她一眼;程诺直接回了萧栾一个鬼脸。 心中振振有词:幼稚鬼!有本事你也对你媳妇儿撒个娇卖个萌。 萧栾睨了程诺一眼后便挪开了目光,程诺得意的哼了一声。 虽然萧栾对她态度一般,但是自己若能惹得萧栾变脸,亦或是情绪有所起伏。 那程诺就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多年她来养成的习惯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从天而降,落到到了苏漠的肩头。 程诺见状立即收起了自己插浑打科的心思。 苏漠从肩上捉过信鸽,随后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件。 信件打开后,苏漠仅仅扫了两眼,神色便凝重了起来。 程诺见状,立即关切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么?” 苏漠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 只见苏漠先放飞了鸽子,随后销毁了信件,最后看向了萧栾。 出言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程诺被苏漠的态度,惹得一脸懵。 她从来没被苏漠这般对待过。 到底怎么了,那个信笺上到底写了什么?谁能告诉她? 而且程诺还隐隐觉得,苏漠似乎随时都要跟萧栾打一架的样子? 这使得程诺更加好奇了。 面对苏漠的质问,萧栾微微颔首,表示苏漠说的没错。 他确实早就知道了。 而且不止他知道,童景弋也知道。 否则现在在程诺身边的就不是苏漠和他。 而是那个人了。 程诺看着这两人打着哑谜,不禁有些抓耳挠腮。 “两位照顾一下我这个受害者可以么?咱别打哑谜了行不行?我想应该有知情权的吧?” 虽然苏漠和萧栾的话没头没尾的。 但程诺还是敏锐的感觉到,恐怕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那么最近有什么事儿,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的呢? 那自然是她被贪狼追杀一事了。 听了程诺的埋怨,苏漠转头看了一眼程诺。 这才开口道明。 “买凶杀你的人来自盛京。” 程诺听后直接爆出一句:“纳尼?” 她就说江湖上还有谁敢不知死活的招惹她,原来并不是来自于江湖。 程诺的一句纳尼,惹得苏漠一愣。 思索着,她这个纳尼是何意思? 最后苏漠从程诺情绪入手,便猜出了个一二来。 于是她进一步解释道:“盛京城里有人想杀你,亦或许对方并不是真的意在杀你,而是为了谋你背后的将军府亦或是万物谷。” 程诺的身份特殊,是将军府和万物谷的掌中宝。 将军府就不必多说了,掌握着烁朝的半数军队。 而那万物谷。 虽说都是医者;但医者命也。 说万物谷掌握着寻常人的生死,这应该不为过吧? 因此若程诺承了那人的情;按照程诺的性子,势必的报答一二。 到时候有了这两个势力做靠山。 于那人登极位有很大的益处,所以区区万两金银又算得了什么。 得了苏漠的简单陈述,程诺一下便看破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是太子,对么?” 苏漠再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程诺。 因此此次追杀程诺的事儿。 按照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确实全都指向太子。 但是依着苏漠对轩霄的了解。 却觉得未必是他所为。 若真是轩萧所为,那么他会做的更隐蔽,更让人难以察觉,更不可能让人抓到尾巴,并查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苏漠开口回了程诺一句:“未必...”是他。 然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栾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以一句:“你这小脑袋瓜转的倒是挺快。” 打断了苏漠后面要说的话。 苏漠有些不解的转头看了萧栾一眼。 她不理解萧栾为什么要欺骗程诺;她亦不信萧栾没有发现这其中有猫腻。 然而回应苏漠的,却是萧栾一贯戏谑的目光。 程诺那边,自是没来得及发现这两人间的暗涌。 在从萧栾那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她整个人就变得愤概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独孤宸,你做个人 只听程诺喋喋不休的谩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玩权术的人心思都这么脏的么?竟然为了能合理的利用我,而买凶杀我,然后还准备再救我。” “我去你大爷的,我要诅咒那个狗屁太子,此生永不能得偿所愿,真是气死我了。” 听着程诺劈里啪啦的骂了一大堆,苏漠有些不厚道的想笑。 她倒是没想到程诺发起火来竟是这副模样。 意外的有些可爱。 程诺骂完了人,心里舒坦了。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先前骂了些什么。 连忙抬头看了苏漠一眼,正好对上苏漠似笑非笑的眼眸。 讪讪的说道:“见笑了。” 心中则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破防了呢? 结果苏漠却说:“很可爱。” 被苏漠这么一夸,一向自诩比较脸皮比较厚的程诺,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漠漠夸她可爱耶?开心! 瞧着娇羞造作的程诺,萧栾十分煞风景的说了一句:“赶路吧。” 程诺脱口而出:“好的。” 等反应过来自己回应的是谁时,又有些不爽的偏过了脑袋。 别以为她不知道,萧栾先前夸她的话是在故意激她。 之后的路程很顺遂,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波澜;三人花了三天两夜的功夫,终于到了万物谷的地界。 苏漠看着眼前被云雾掩盖的山谷,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很清新,感觉深吸一口气之后。 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因为赶路所生出的疲软,瞬间一扫而空。 不愧是万物谷,确实是个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 程诺到了熟悉的环境,犹如归巢的飞燕,兴奋不已。 只见她翻身下马,一边走着,一边跟苏漠絮叨着万物谷的事儿。 “漠漠,你知道么,万物谷的谷口有一棵很大的许愿树,许愿超灵的;你回头见了一定要对它许个愿,它会保佑你梦想成真的。” 瞧着程诺眉飞色舞的模样,苏漠应和着问道:“是么?” 在苏漠看来,程诺并不像是会信鬼神的模样。 因此当她听到程诺说出这样的话时,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程诺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了,我从不骗朋友的。” 说罢便弯腰折下一株草递给苏漠。 “看来你和万物谷的磁场很契合呢;你一来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玲珑草便出现了,送给你了。” 苏漠看了一眼程诺手上的草,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 程诺递过来的草,一眼看过去没什么特别,但是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它的叶子很奇怪。 整株草一共有五片叶子,每片叶子虽然看上去大小相同,细看之下便会看到细微的差别。 每片叶子的边缘形状都会与另一片叶子上的痕迹相对应;因此若是动手将那些叶子连接在一起,便能得到一个图案,一个苏漠有些看不懂的图案。 有点像五行,但是仔细对比又和五行有差别。 于是苏漠开口拒绝了程诺的好意。 “即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你便自己收着吧;给我也无多大用处。” 程诺听后勾唇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解。 苏漠身侧的萧栾便开了口:“她给你了,你便收下吧。” 苏漠听罢转头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萧栾。 这个玲珑草还有什么别的说道? 萧栾并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对着苏漠微微颔首。 示意她收下便是。 从萧栾这里得不到答案,苏漠又看向了程诺。 只见程诺也跟着点头,劝诫道:“收下吧,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被二人同时这般劝诫,苏漠觉得自己若是不收,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于是便伸手接过了玲珑草,并对程诺道了一句:“那便却之不恭了。” 程诺嬉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 说话间,刻着‘万物谷’三个字的石碑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同时苏漠也看到了程诺先前所说的那颗许愿树。 整棵树长得枝繁叶茂,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照顾的。 许愿树的树杈上挂满的红绸,矮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些风铃;等山风吹过,风铃被吹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应该好听。 然而最抢眼的还属那粗壮的树干了。 苏漠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那个树干约莫要两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将其围住。 想来这颗树应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漠漠。” 程诺的呼喊打断了苏漠的思绪,她这才发现不过眨眼的功夫,程诺已经跑到了那颗许愿树下面了。 此时的程诺正挥着手,招呼着苏漠赶紧过去。 一副要拉着她许愿的模样。 苏漠的唇角不禁勾了勾,正欲下马。 却突然从山谷里飞出一群蝙蝠。 那些蝙蝠像是都长了眼睛一般径直的飞向苏漠。 苏漠的反应极快,在蝙蝠到来之前身型向后一仰,乌泱泱的蝙蝠贴着她的面飞了过去。 绝影受到这些蝙蝠的冲袭,突然变得有些暴躁。 险些将苏漠从它背上甩了下去。 苏漠见状褪下用力,直接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方才飞过的蝙蝠去而复返。 再度袭向了她。 只见苏漠腰身一扭,双掌其出;袭向她的蝙蝠像是受了什么牵引一般,顺着她手掌移动的轨迹,飞了过去。 眼见着苏漠已经转危为安,万物谷中却突然传出一阵奇怪的乐曲声。 方才还受苏漠短暂控制的蝙蝠,瞬间脱离了苏漠的掌控,再度向她袭来。 苏漠眉心一拧,这么近的距离,避开已是不能。 心中正合计着要不要对那些蝙蝠下杀手之时。 萧栾出现在了苏漠面前,一掌震慑住了所有袭向苏漠的蝙蝠。 万物谷中顿时出现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独孤宸,我艹你大爷的!” 通过声音,苏漠辨别出对方的年岁应该不大。 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再有便是他直呼萧栾名讳的举动。 想来应该是程诺众多义兄中的一个。 先前跑到许愿树下的程诺,此时已经重新跑回了苏漠身边。 她上下打量着苏漠,眼中满是关切。 “你没事儿吧?” 说完还不放心的又打量了一番。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 “无碍。” 那些蝙蝠乌泱泱的一群,也就看着吓人。 第三百零六章:赎金带了么? 确认苏漠是真的没事儿,程诺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随即转身面向万物谷的谷口双手叉腰;正欲凶一凶方才那位放蝙蝠伤人的义兄。 结果却看到从谷中走出五名男子来。 五名男子的身量相差无几,统一着浅青色的袍子,头发整整齐齐的梳着;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五胞胎,但细瞧之下还是能发现他们各有千秋。 程诺定眼瞧清楚那为首的男子时,方才还气势十足的叉着腰的双手;立即乖乖的放回了原处。 随后恭敬的对着出来的五位男子喊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 为首的老大董礼,轻嗯了一声,随后招呼程诺一句。 “过来。” 程诺听后有些迟疑,不禁回首看了苏漠一眼;苏漠对着她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无事。 程诺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了那五人的身后。 她刚站好便伸手拧了一把旁边的董亦。 因为方才放的蝙蝠的人是他,操纵蝙蝠的也是他,后来骂萧栾的还是他。 程诺这手下的极重,董亦被掐的呲牙咧嘴,却又碍于董礼在场不敢发出生声音,也是憋屈的不行。 他只得一直给程诺使眼色,让她赶紧松手。 程诺见状冷哼一声,这才松了手上的力道。 得了解脱的董亦,连忙伸手搓着方才被程诺拧疼了的地方。 眼神十分的幽怨,心中埋怨着程诺的迁怒。 诺诺也不想想有大哥在场,没有大哥的首肯,他敢这么造次么? 这个欺软怕硬的小坏蛋,不敢去找大哥就拿他撒气,以前都白疼她了。 程诺直接无视了董亦幽怨的小眼神,将目光聚集在了董礼身上。 因为她拿不准,自家大哥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 程诺去了董家阵营。 苏漠这边除了一地的蝙蝠尸体,剩下的便只有萧栾一人;直面这董家五位兄弟,苏漠的心绪很平和。 尽管有蝙蝠攻击的不愉快在前,苏漠心中也无半点怨怼,反倒是落落大方的对着董家五位兄弟拱手作揖。 “在下漠一,见过万物谷的五位公子。” 此言一出,董礼身后的几位兄弟,顿时神色各异。 董亦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程诺,有些不可思议道:“她就是漠一?” 程诺理所当然的回道:“你们不是都听见我叫她漠漠了么?” 她从进入万物谷的地界叫漠漠,叫了不下十遍。 他们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眼下在这大惊小怪是想做什么? 董亦听着程诺理所当然的语气,顿时有些不忿。 “这谁能想到漠一是个女人?” 漠一,漠一。 这无论是从名字来讲,还是按照她的事迹来说,都不像个女人好吧。 所以这也怪他咯? 对于董亦一眼就能看穿苏漠女儿身的眼力见,程诺一点也不意外。 董家人都是懂医术的,对人体的构造最为了解。 因此再高超的易容术在他们面前都形同虚设。 所以拆穿苏漠是女扮男装,实在太简单了。 “我的新朋友,怎么样?厉害吧!” 听着程诺炫耀的语气。 董亦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这让程诺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不由得追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董亦先是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见大哥没看自己这边,便附身凑到程诺的耳边,对她低声说道:“前阵子一些隶属于屠戮阁的杀手来万物谷作恶,捣乱间毁了大哥的药田。” 而且还只毁了他大哥一个人的药田。 大哥发现自己的药田被悔的时候,他好死不死就在一旁;亲眼见证了大哥的怒火。 差点吓的他连滚带爬的跑开。 后来那些人被拘,大哥硬是从中找出了毁坏自己药田的罪魁祸首。 那些人后果董亦不愿想过多去回忆。 一句话概括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些人以前都在江湖上凶名在外的杀手,结果在他大哥手下三天都没坚持下来便都歇菜了;丝毫找不出来昔日凶名在外的影子。 程诺听完董亦的话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蛋了,她大哥最宝贝的就是他的药田了。 之前她不小踩了大哥药田里一株草药。 大哥愣是一个月没理她,她撒娇卖萌,怎么讨好都没有用。 还是最后义父出面将那株草救了回来,大哥才对她有了几分好脸色。 眼下竟然有人不知死活的毁了他的药田;那大哥还不得活剐了那些人? 想到这里,程诺看向了苏漠,并准备对她使眼色;示意她待会儿见苗头不对就赶紧先溜。 结果苏漠根本就没看她这边。 苏漠这边还维持着拱手作揖的姿势,见董家人没有丝毫的回应便抬起了头来。 正好对上董礼看向自己的幽深目光。 想到方才从程诺那五哥处听到的话,自知有些理亏。 医者的宝贝东西不多。 趁手的工具是一样,另一样便是他们的药田。 她手底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毁了别人珍视的东西。 那么她这个做阁主,来此的受一受对方的冷遇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这么一直僵持着,终究不是办法。 就在苏漠思索着找个什么借口再开口时。 董礼身后的另一名男子出声了。 “在下董允,不知屠戮阁的阁主,光临我万物谷所谓何事?” 这个叫董允的男子排行老二,与一触及自己底线就一根筋的老大董礼不同,他为人处事更为圆滑一些。 平日里负责着万物谷一切对外事务,别看他总是和和气气的。 这一但发起火来,跟老大董礼相比不遑多让;也是一黑脸就让程诺有些怂的主儿。 有了董允递的下墙梯,苏漠自然是要认真接过的。 她也不搞那么多虚头巴老的,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日前收到消息,说我屠戮阁有些不长眼的东西,来万物谷闹了事儿被拘了起来;因此特来赎人。” 苏漠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开口的董礼说话了。 “既是赎人,漠阁主的赎金带够了么?” 董礼这话一出,苏漠便明白今日怕是有的周旋了。 第三百零七章:大乌龙事件 真金白银的银票,她自是带了一些在身上的。 但苏漠并不认为自己拿出了这些;对面那位董大公子就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来万物谷之前,苏漠便对这董家的几位公子的脾气秉性,进行有了一定的了解。 万物谷董谷主膝下共有五子,个个都是风神俊朗的人中龙凤。 二公子董允,擅长交际;世故圆滑惯会拿捏人心。 三公子董华,擅掌钱财,万物谷的对外的一切交易,以及谷内的日常开销都是拿捏他手上的,最爱赚钱也最会赚钱。 四公子董熙,擅长玩毒,别看他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性子却是五个兄弟中最恶劣的那个。 以前总喜欢拿着毒虫吓唬程诺,而且每次都要看到程诺被吓的哇哇大叫才肯收手,为此没少被他大哥批评教育,可就是死性不改。 若不是程诺的心理年龄足够成熟,怕是早就被董熙这熊孩子吓出心理阴影来了。 再有就是五公子董亦。 在前面苏漠已经亲眼见识他的本事了,驭蛇鼠虫蚁的一把手好手。 性格比较跳脱,虽然年长程诺几岁,但因其性格不太沉稳,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会误以为董亦是程诺的弟弟。 最后便是这大公子董礼了,他是万物谷公认的下一任谷主。 一般情况下都是谦和有礼的,为人处事亦是恩威并重,从不偏袒,亦不徇私。 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的药田。 据说一旦有人未经他允许碰了他的药田,他便会让对方后悔做这件事儿。 年逾三十还未娶妻,因此不少人都怀疑他是不是把他那药田当作了自己的妻。 虽然把药田当妻这个传言肯定是不可信, 但是瞧着先前程诺看到董礼之后的态度转变来说。 这董礼的恩威并重应该不是说说而已。 苏漠不禁轻叹一气:现在自己这方理亏;对于霍礼后面的恩威她都得先受着了。 “关于赎金一事,大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尽力赔偿。” 苏漠的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着的萧栾,却在这时开口了。 “她带了。” 声音不算大,却是刚好盖过了苏漠前面说的话。 这短短三个字,在苏漠听了之后后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带了? 带了什么? 难道萧栾这是在暗示她先拿出银票解决? 苏漠有些不确定的偏头看了萧栾一眼;她相信萧栾绝不是信口胡说。 萧栾既然说自己带了。 那么自己身上定然有什么东西是董礼或者万物谷想要的。 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苏漠开始思索起自己身上的物件来。 首先是自己的飞刀? 这个念头刚起,苏漠便否认了。 应该不是! 她的那些飞刀,都是用普通的铁打造的,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若不是飞刀,那自己身上还剩什么? 一方手帕(日前给程诺擦嘴的那一方,程诺已经洗干净还给她了)。 还有一些银票以及萧栾给她的鞭子。 难道不成是那根鞭子? 说起来,那鞭子是用沧洲城挖出来的稀有矿石打造的。 确实价值不菲。 但是那鞭子毕竟是武器。 并不是医者能用的趁手工具,因此自己就算给了董礼也没什么用吧? 更何况那还是萧栾亲自做给自己的。 自己若是理解错了,就这么给了出去。 萧栾那边心头怕是会不舒服吧?毕竟是他亲自打造的。 萧栾对上苏漠探究的目光,并未开口而是垂眸看向了苏漠的腰间。 苏漠顺着萧栾的目光往下看去,正好看到程诺先前给她的那株名叫玲珑的草。 此时玲珑草有一片叶子冒了出来。 她想了想程诺给自己的时候说过的话: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便伸手将放在腰间的玲珑草拿了出来。 萧栾见状面色顿时有了片刻的不自然;因为他那句话实际上指的是苏漠身上的那条鞭子。 从沧洲城的矿坑挖出的那种矿石,极为罕见,韧性也极好不易损坏;用来制作董家人常使用的银针是再好不过的材料。 因此就算董礼在怎么生气,在顶好的制作材料面前也会低头。 结果他一向聪明的夫人,竟然理解岔了... 一直看着苏漠这边的程诺,在看到苏漠拿出玲珑草的时候神情亦有些不自然。 本想开口说些什么的,奈何自己离苏漠有些远。 她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初没练个什么传音入密。 其实程诺先前给苏漠玲珑草的时候,是在想着苏漠进了万物谷若是遇上什么难题不好解决。 可以拿着那玲珑草去找他义父做交易;希望义父可以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出手帮一帮苏漠。 因为玲珑草是程诺小时候向她义父讨要心愿时,定下的信物。 结果没曾想现在竟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来,希望哥哥们别想歪了。 早知道先前她就多交代两句了。 苏漠这边察觉到气氛有些不自然,但是东西既然已经拿出来了,硬着头皮也得先给他们瞧一瞧,不然总显得她在忽悠他们。 于是便将手中的玲珑草拿到了众目睽睽之下;开口问道:“不知这个作为赎金,大公子满意否?” 苏漠的语气很平常,但董礼的面色却有了片刻的龟裂。 程诺身侧的董亦在见了玲珑草之后,看向程诺的眼神亦是变得奇怪起来。 程诺被他瞧的头皮发麻,面上却是镇定而无声的问道:“怎么了?” 董亦微微耸了耸肩表示无事,心中则在为董礼默哀:他可怜的大哥哟... 不对,应该是他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哟。 竟然用自己的一个愿望,让外人用他们父亲的名义来压制大哥。 整个万物谷谁不知道,父亲给玲珑草赋予的意义? 苏漠没想到自己此举,竟让场面陷入了寂静。 正准备收回,董允站出来拍手称道:“漠阁主好手段。” 竟然撺掇了程诺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愿望,来换取她的平安入谷。 苏漠在董允开口的瞬间,便坚定的明白自己是真拿错了筹码。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之后,萧栾会不会开心这种事儿。 像变戏法一样,眨眼间便将手中的玲珑草变成了萧栾亲手所制的银鞭。 第三百零八章:像傻子一样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程诺这边便直接站不住了。 本来先前在看到董礼看过来的眼神,程诺还有些尴尬的。 当时虽有心想解释,奈何她家大哥在气头上。 心想着:她解释了,大哥也听不进去,等大哥气消一些了再说。 结果便听到自己二哥语气十分不善的说什么好手段。 救姐妹心切的程诺,顿时脱口而出:“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那些人闯万物谷,毁大哥药田,又不是漠漠指使的,哥哥,你们干嘛要一直为难漠漠。” 虽然程诺有时候很喜欢看自己二哥阴阳怪气的损别人,但是那也仅限于对方确实可恶的时候。 而且苏漠并不知道那玲珑草的真正用途,又何来不择手段一说? 程诺的这番话,可谓是胳膊肘往外拐演绎的十分彻底。 苏漠瞧着董家几位公子的脸色,在听完程诺的话后变的更加难堪。 心中明白不能任由程诺这么说下去了。 她感激的看了程诺一眼,安抚她稍安毋昭。 随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方才和诸位开了一个小玩笑,没想到惹得诸位这般不快,在下先在这里致个歉。” “十分抱歉;在下先前没拿捏好力度,将玩笑开的过火了些。” 瞧着苏漠致歉的态度真诚,董家那几位公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没听到董家人那边的回应,苏漠也不着急。 娓娓开口继续往下说道:“如今在下手中拿的东西,才是真正准备好的赎金;请诸位过目。” 苏漠说罢便将手中的银鞭摊开了来。 程诺一眼就看出来了那银鞭所用的材料,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她没看错吧? 竟然是钢? 这个世界竟然有钢? 而董家的几位公子对于苏漠拿出的鞭子,到没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们看来苏漠手中那玩意儿,除了亮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程诺见自己几个哥哥都表现的无动于衷。 连忙解释道:“大哥,漠漠手上拿的那个武器是由钢制成的。” ‘钢’这个陌生的词汇一出,在场的人均有些不解。 本着不懂就问的道理,离程诺最近的董亦开口了。 “诺诺,你说的钢是什么?” 程诺想了想,随后概括到:“简单来说钢就是一种强度高,韧性好、耐冲击,易打造的原材料。” 听了程诺的解释,董亦点了点头,随后接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个钢似乎比铁更好?” 程诺微微摇了摇头。 “那到也不是,实际上这两个材料是可以熔炼到一起的,它们熔炼到一起才是最好的。” 董亦不禁眉头一皱,念叨了一句:“你这越说越玄乎,完全听不懂。” 程诺也没过多解释。 “这其中的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我一时间也没办法跟你们说明白;总之这个钢是个好东西;还有就是它很稀有。” 程诺说这话,可不是信口胡诌。 她虽然是隔着一定距离看的。 但苏漠手中的那条银鞭,绝对是用天然的刚矿石打制而成的。 因为银鞭的表面一看就很不对劲,上面有不少坑洼,一看就是没有完全熔炼处理好的结果。 听到程诺说稀有二字,董华顿时来了精神。 “价值几何?” 程诺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见钱眼开的三哥。 回了一句:“有价之宝。” 因为现在的市面上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可不就是无价之宝么? 董华一听无价,顿时两眼放光。 似乎他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钱财,正在向他涌来。 这时,董熙紧跟了一句。 “这个什么钢耐造么?” 他圈养的那些‘小可爱’,太能造作了;隔三岔五就弄坏笼子,防不胜防。 每次被父亲发现了都要挨一顿板子,他都是二十好几了。 还挨板子,传出去多丢人。 程诺明白董熙的意思,思索了一番回道:“看和什么比,若是和竹编,木头,生铁比,自然是钢耐造,但是若是钢铁混合的话,应该更符合你的心意。” 董熙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你有法子!” 用的是肯定句,因为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妹妹了。 程诺想了想炼钢铁的步骤,保守的说了一句:“只有理论,还未没实践过;所以不能保证结果。” 主要是还是因为冶炼的工具有很大的问题。 结果董熙一听,直接伸手拍了拍程诺的肩。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程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大哥还没发话呢。 这交易成不成,都不一定。 怎么就直接变成等她好消息了? 苏漠听着程诺的侃侃而谈,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鞭子。 她猛然觉得自己好似上萧栾的当。 她对萧栾传音入密。 “这就是你先前说过的,程诺能在万物谷风生水起的原因吧?” “没错。” 程诺的年岁不大,却是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技能,也是她得宠爱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的那些东西只有她知道;不存在于现有的任何书籍之上。 苏漠乘胜追击:“所以你一开始说的我带了赎金,也是指的这条鞭子?” “是的。” 得了萧栾这个回答,苏漠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 不是开心,也不难受,就是有些闷? 想到自己先前产生的那个萧栾可能会不开心的念头。 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萧栾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董家那边的几位,还在热火朝天的问着程诺关于这个钢的一切问题。 程诺一一回答一阵之后,终于有些招架不住了。 便开口说了一句:“大哥还没决定要不要做这笔生意呢;你们就别计划那么多了。” 经程诺这么一提醒,董华,董熙还有董亦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董礼身上。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兄长,面上满是恳求。 董华:“大哥,你对这笔赎金还满意么?” 药田肯定是没办法恢复如初了。 但是人要向前看呀。 诺诺都说了那钢是宝贝,是无价之宝,那可都是钱! 第三百零九章:她果然是你姘头 人不为钱,天诛地灭啊! 这等有了钱,大哥想要多少草药不是手到擒来? 董熙“大哥,你就好好考虑考虑呗。” 若真如诺诺所说,用钢铁做个笼子,它们就不容易跑出来;那他以后得少挨爹多少板子? 看在弟弟都二十好几还挨板子的份上,哥哥就高抬一下贵手哈。 老三,老四都开口了。 作为老五的董亦,若不开口说点什么,似乎显得他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他对这什么钢制品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小妹又明显站在那女人那边。 于是思索再三后他开口说了一句:“我都听大哥的。” 随后悄悄咪咪的看了萧栾一眼。 心中略有不忿:让你伤我的蝙蝠,我就给你媳妇儿使绊子。哼! 董允一眼便看穿了董亦心中的小九九,附到到董礼耳边低声道:“我瞧着那独孤宸与那姓漠的女人关系不一般,没准她就是五年前让独孤宸性情大变的徒儿。” “加上前些日子这女子收服了贪狼,撤销了诺诺的追杀,今日还亲自将诺诺完好的送了回来,看在诺诺和独孤趁得面子上,你就先消消气?” “况且诺诺前面也没说错,人不是她指使的,态度也很诚恳,咱们见好就收吧。” 五个兄弟一下倒戈了三个,还有一个心怀“鬼胎”。 这让董礼原本还不怎么来气的内心,顿时有些冒火。 他的目光在一众兄弟面上一一扫过,随后在心中轻斥一句:一群没一点立场的。 偏生这个时候,程诺也加入了劝戒行列。 只见她眼汪汪的望着董礼,拖着长长的尾音叫了他一声:“大哥~” 董礼不禁打了个寒颤。 罢了,罢了。 如此多方胳膊肘往外拐的攻势之下,谁还顶的住? 董礼没有吭声,但是行动上已经做出了让步;他踱步到了一旁,将入谷的道路露了出来。 程诺一见,立即跑向苏漠。 苏漠则客气的跟董礼道了一句:“多谢大公子高抬贵手。” 有了董礼的首肯,董华和董熙也不再一直干巴巴的站着了。 他们跟着程诺的步伐一起走向了苏漠;只不过程诺意在苏漠,后面这两个则意在苏漠手中的鞭子。 程诺上前亲昵的挽着苏漠的胳膊:“我带你进谷。” “好。” 董熙伸手想去拿苏漠手中的鞭子,却被从天而降的一只大手抢了先。 董华,董熙顺着手看过,正好对上萧栾。 两人看着萧栾,不禁同时眉头轻皱。 “独孤宸,你这是何意?” 开口的人是董华,虽然平日里他对萧栾十分尊重;但若涉及钱财就不好意思了。 萧栾颠了颠手中的鞭子,随后回道:“这个不能给你们。” 这是他送给苏漠的,岂能轻易予人。 先前让苏漠拿出来,只是为了给董家的几兄弟过过目;真正要给他们的是原矿石,已经在送来万物谷的路上了,估摸了再有一两天就到了。 董华听后一愣,刚要想说:这是屠戮阁和他们万物谷做的交易,关你独孤宸什么事儿。 董熙却兴致昂扬的高喊了一句:“她果然是你姘头。” 这话一出,他对面的萧栾和已经带着苏漠走出好几步的程诺。 同时对着他脑袋来了一巴掌;现场演绎了一场混合双打。 程诺更是在打完之后语气沉沉的说了一句:“董熙,你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缝上。” 姘头?姘你大爷的头。 人家是正牌的妻! 三书六礼,御赐的正妻。 萧栾看向董熙的眼神亦是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 若有人跟在场的人说:萧栾给要将董熙原地千刀万剐他们也是信的。 还好董允反应够快,对着董熙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育。 “平日里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玩毒,现在好了,把脑子都玩没了;说多少次了那个词叫夫人,叫夫人!姘头?我看你才是个姘头。” 董熙在被程诺和萧栾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眼下自己二哥明晃晃的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自是不会因为一句姘头而心生记恨。 只是这两人下手忒重,他现在脑袋还嗡嗡的。 董熙捂住自己被打的脑袋两边来到苏漠面前,模样十分的滑稽。 他满怀歉意的对苏漠说道:“嫂子,万分抱歉,我方才说错了话;我其实是想说你是独孤大哥的妻子来着,结果一时嘴快用错了词。” 结果苏漠却十分不给面子的回了一句:“我不是。” 这话一出,现场的人都神色各异起来。 董家兄弟内心:完了,董熙那张不定时闯祸的嘴,踢到铁板了。 程诺:完了,漠漠肯定真生气了。 想想也是,人家明明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妻,结果被人叫了姘头;再大度的人也会心头不舒服。 只能说董熙活该! 神色正常的还属萧栾,他看向董熙的眼神并没有因为董熙的一句道歉就缓和。 他是知晓董熙的性格的,也明白他那句话是真说错了。 但是姘头这个词实在侮辱人。 虽然是无心,但也不能轻易原谅;正好趁这次机会帮他纠正,纠正一激动就胡乱说话的毛病。 气氛很僵直,董礼最先清醒过来。 他走向苏漠时,狠狠的瞪了一旁的董熙一眼。 随后才对着苏漠拱手道了一句:“舍弟言辞不当,惹了漠阁主不快;还望漠阁主大人大量,能原谅舍弟的无心之失;作为条件漠阁主有什么要求可尽管提,只要在万物谷能力范围内,万物谷一定全力而为。” 短短半个时辰,万物谷因为四公子董熙的一句话,直接从占优方沦为了劣势方。 董礼心中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是又爱又恨。 平日对付外敌时,董熙跟董允唱双簧是顶好的配合;因此他们也没怎么刻意去在意过这个弟弟的说话方式。 结果今儿... 果然事有两面,物极必反。 听了董礼的话苏漠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想岔了。 便出言解释道:“我和独孤宸未曾成婚,自然算不上是他的妻子;不过已是未婚妻,因此你的这句嫂子我接受。” 第三百一十章:这里可是万物谷 刚听到姘头一词时,苏漠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 但是她瞧着董熙目光澄澈不似故意,心中便有了别的计较。 过度追究只会交恶,不如做过顺水人情结个善缘。 苏漠这话一出,可谓是皆大欢喜。 董家兄弟悬着的心放下了。 程诺更是开心的抱着苏漠亲了一口。 “漠漠,你最好了。” 萧栾见了瞬间脸就黑了;程诺却是浑然不觉。 不过苏漠原谅是苏漠原谅,万物谷的态度是万物谷的态度。 董礼还是决定许诺苏漠一个可以向万物谷条件的机会。 “多谢漠阁主宽宏大量,但先前在下说出口的话依旧作数;你依旧可以向万物谷提一个万物谷能力范围内的条件。” 比如让万物谷放过放过屠戮阁那些擅闯的人不予追究。 结果苏漠却是笑盈盈的回了一句。 “多谢大公子慷慨,只不过眼下我并无所求。” 苏漠自是知晓董礼话中的含义,只不过苏漠并不准备用这种方式来换回他们。 万物谷替她惩治那些人,她感谢万物谷都来不及。 又怎会就这么换回他们。 那些人啊,应该再多吃一些苦头。 见苏漠再三拒绝,董礼并未因此恼怒。 心中反倒高看了苏漠几分。 进退有度,不骄不躁;独孤宸的这个未婚妻倒是选的不错。 “如此今日便不再过多强求;未来的某一日漠阁主若是有需要,再来兑现也不迟。” 苏漠不再推迟,抱拳一礼:“多谢大公子。” 看着举止得体的苏漠,董礼越看越满意。 “我年长独孤宸两岁,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跟诺诺一样,喊我一声大哥。” 苏漠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乖巧的喊了一声:“董大哥。” 董礼满意的点头嗯了一声。 一旁的程诺却不开心了,她抱着苏漠的手臂,看着董礼面上颇不爽利。 “那这样我以后不是就得喊漠漠嫂子了?” 虽然大哥认可了漠漠这个弟妹,她很开心。 但是程诺还是想喊苏漠,漠漠;而不是干巴巴的嫂子。 好不容易找到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心智也跟自己差不多的人。 苏漠偏头看了她一眼,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程诺可从来没有好好的叫过萧栾一声哥哥。 现如今在此细究这个嫂子不嫂子的;不过是为了让轻松的气氛继续保持。 “那我还是叫你漠漠。” “好。” 苏漠的话音一落,被晾了许久的董亦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董允趁机开口:“都别在谷口站着了,咱们进谷吧。” 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程诺挽着苏漠率先走了过去。 董礼,董允紧随其后,接着是董华和董熙。 董亦留在了原地,因为他还准备去看看自己的那些蝙蝠还有没有救。 若是没救了就给它们收个尸,就地掩埋。 萧栾察觉了他的意图,路过他身边时说了两个字:“没死。” 短短两个字,顿时让董亦心花怒放。 要知道训练这些东西可是极其耗费精力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很轻车熟路;但是训练过程重所要耗费的精力是不会少的。 所以萧栾没下死手,他真的太感激了。 董亦道了一句:“多谢。”便飞奔向自己的那些‘小伙伴’。 苏漠这边在程诺的带领下走进了万物谷。 入目的是大片大片,罗列有序的药田。 现在里面有不少的仆人正在劳作着;或浇水,或驱虫,或除草,或松土等等,动作有序,分工明确。 虽然一眼看过去,药田里的药草长势很喜人,郁郁葱葱的焕发着蓬勃生机。 苏漠还是眼尖的瞧见,很多药田里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那些痕迹出自谁之手,苏漠纵使不问心中也有了答案 如此看来,万物谷没有第一时间用毒虫之类的东西招呼她。 已经算是大度了。 药田对于医者来说,可是命根子的存在。 程诺发现苏漠刚刚明明还兴致勃勃的看着药田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来。 心领神会的宽慰道:“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而且你放心万物谷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那些毁了药田的人,此时正在通过辛勤劳作赎罪呢。” 听了程诺的话,苏漠有些诧异。 辛勤劳作?那些人可都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会乖乖就范? 程诺知道苏漠在诧异什么,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自豪的说道:“这里可是万物谷哦。” 苏漠认真一想,顿时便明白了。 自愿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万物谷里医毒均有;让一个人乖乖听话的方法何其多? 下点药,用个毒,简直是信手拈来;他们就是想不就范都不行。 “如此这般我就安心了。” “是吧。” 苏漠点了点头,忍不住笑了笑。 以前被万物谷受武林盟庇佑的表象蒙蔽了双眼;从而忽视了万物谷本身的实力就很强劲。 医毒,医毒;从古至今本就是共存的。 良药过量也会变成毒药,而毒药只要用对了剂量也会变成救命的良方。 本就是可以雄踞的一方独立势力,又何来背靠,何来庇佑的说法。 两人说话间,一座座错落有序竹屋出现在了苏漠的视线中。 竹屋坐落在山腰,与周围的绿植融为了一体;若不是檐下挂着红灯笼,苏漠也很难一眼发现。 程诺的解答在苏漠耳畔响起。 “那边是沁竹楼,是这些在药田里劳作的仆人的居所。” 苏漠听后微微颔了颔首,这时的程诺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了一般。 兴奋的拉着苏漠往南边看去:“漠漠,漠漠;看到那边那片开的很艳的花了么?” 顺着程诺指引的方向,苏漠入目的是一片猩红;第一时间‘妖冶’这个词出现在了苏漠脑海里。 “红艳妖冶,很漂亮;你种的?” 程诺点了点头。 “我离开万物谷的时候种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开花了。” 看到光秃秃的枝干,苏漠问出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它们没有叶子?” “原本是有的,但是开花之后叶子就掉了。” 苏漠眉梢一挑:花开不见叶么? 第三百一十一章: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花,叫什么名字?”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是不是听着很美?” 面对程诺的询问,苏漠眉心一皱。 回了一句:“我不是很喜欢它的名字。” 彼岸即对岸非此岸;太过遥远,容易消失,寓意不好。 苏漠的回答让程诺有稍许的意外。 不禁追问一句。 “为什么?” 苏漠摇了摇头:“直觉上就不是很喜欢。” 程诺见一本正经解释的苏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苏漠有些许的不解:“你笑什么?” “你知道么?你是我询问过的人中,唯一一个说你不喜欢它名字的。” 其实程诺自己也不喜欢。 之所以会种彼岸花。 是因为之前偶然间得到了它的种子,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种下的。 结果不成想竟长的这般喜人。 苏漠有些无辜。 “我对朋友一向都是实话实说的。” 程诺却没头没尾的接了一句:“彼岸花有一花语,为永不失联的爱。” 程诺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彼岸花说的。 虽然她的目光幽深,唇角还带着笑意,语气也十分缱绻。 可苏漠还是从中听出了几许不对劲来。 这不禁让苏漠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倘若你想听我说喜欢,我也可以说的。” 方才程诺说话的那一刻,苏漠敏锐的察觉到程诺心中好像藏着什么事儿,还是跟她攸关的大事儿 寓意为永不失联的爱? 若真是如此,又怎么会是花开不见叶呢? 听了苏漠脱口而出的话,程诺俏脸忍不住一红。 嘟囔一句:“我才没那么霸道呢!”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能这般轻易改口? 虽然程诺心中明白苏漠说的那句话,并没有任何特殊含义在其中。 但还是忍不住小脸通红。 四舍五入就等于女主跟她表白了耶。 她会激动一二也是应该的。 苏漠也猛然察觉自己的话,暗含歧义;假意干咳一声后,转移了话题道:“你要过去看看么?” 好歹亲自种的,如今长得这般茂盛;心里应该会很高兴吧? 程诺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 有些东西,还是远观就好。 苏漠看了眉头微皱的程诺一眼,为了让程诺尽快从那种突如其来的愁绪里抽离,主动攀谈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眼下董家的几位兄弟和萧栾早已没了身影。 周围除了自己和程诺二人,剩下的便只有那些在药田里劳作的仆人。 周围望来望去,都是药田;初见时虽新奇,看久多少有些乏味。 加上程诺看着那什么彼岸花,情绪总是不定;苏漠便不想再继续在此驻足。 听到苏漠问接下来的打算。 程诺四下望了望,好像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好逛的了。 便给了两个人提议:“你若是对药材有兴趣,我就带你认认这些药田里的药草;若是没有我就直接带你去见我的义父义母;哥哥他们和萧栾应该已经见到了。” “那就劳烦你再带一次路了。” 连哥哥选择,苏漠毅然选择了去见见传闻中的当代医圣。 “乐意至极。” 程诺带着苏漠重回谷口。 只见程诺在侧面的石壁上随意的按了一下;苏漠眼前的石壁便突然动了起来,不多时便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石壁空间来。 暗道,暗门什么的苏漠常见。 但是眼前的石壁空间,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整个石壁空间长九尺宽六尺,里面一次性可以容纳下五到六人。 但苏漠真正觉得奇怪的是石壁空间的四周,有四根不断向上延伸木材;上面有统一的凹槽,而凹槽的四周则有不同程度的磨损的痕迹。 就在苏漠准备进一步观摩打量时,一阵异响从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 苏漠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转头看向了程诺;只见程诺面上的神色十分的淡定,似乎对这异响习以为常的,苏漠的心中便有了一个大概。 不多时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格子从上方落了下来,停下了苏漠和程诺面前 程诺没有过多解释率先走了进去,苏漠在迟疑了一瞬后也跟着站了上去。 踏进木格子的苏漠如同一个好奇宝宝一样。 四下张望着这个木格子,观摩着它的构造,越看苏漠越觉得有意思。 其实她以前在建造阁楼的修建现场见过跟这个类似的东西。 但是那个东西,远没有万物谷的这个来的精细。 而且建造现场的那种工具只能载物,从没见过能载人的。 有趣,有趣。 待苏漠初步观察完毕,程诺又在石壁上按了一下,移开的石壁缓缓恢复了原状。 苏漠顿觉眼前一暗,同时她脚踩的木格子也开始运作了起来,看轨迹似乎在上升。 在这个过程中,苏漠瞧见有光影影绰绰从峭壁外照了进来;因此这石壁空间里虽有些暗,但并不是完全无光。 苏漠一边感受着木格子上升带来的新奇感,一边问程诺:“现在载着我们上升的这个东西叫什么?” “升降机,想来你应该见过类似的物件。” 苏漠咀嚼了一下‘升降机’三个字。 随后赞道:“名字倒是十分贴切。” “之前我确实见过类似的物件,但不如你们这个精细,而且外面见的不能载重物;这个升降机是你做的吧?!” 苏漠的话一语中地,让程诺稍许有些意外,脱口而出:“为何?” 为何会这般笃定是她做的? 按照这个时代的固有观念,一般人看到这个升降机都会联想到她的那些哥哥们身上。 苏漠是第一个一语便说中的人。 “想起了你方才在万物谷谷口侃侃而谈钢的时候;还有就是我们在下面等着这个升降机下来时,你的姿态,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自信;若是别人所制,那么我从你身上看到的应该是自豪。” 听了苏漠头头是道的分析,程诺不禁伸手拍了拍苏漠的肩。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就是聪明!” 在没穿越之前,程诺其实是学土木工程的;当然这个土木工程里的木跟木匠的木是有区别的。 第三十一十二章:我是个废物 后来程诺走出校门实习,在因缘际会之下认识了一个木匠大师,并接触了木匠这一门技艺。 后来程诺切身体会到让一件物品,从一根木头变为一件成品,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儿后。 便彻底啊爱上了木匠这一门。 说起来,她会来到这里也跟一节木头有关。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如今不提也罢。 她来到程诺身上之后,接触到了更古朴的木匠工艺。 便索性来个古今结合,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个升降机。 望着还在继续上升的升降机。 苏漠由衷的感叹一句。 “我现在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你那句这里是万物谷的话是什么何意了。” 万物即天地间的一切事物。 因为万物谷以前是以医术出的名,便让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万千药草的万物。 不曾想,这鲁班技艺也在万物谷中。 听着苏漠说话的语气。 程诺连忙解释道:“我前面那句话其实就是随口一说;你别记这般牢。” 程诺现在想想自己先前说的那句这里是万物谷。 顿时有些羞愧,因为还蛮中二的。 结果苏漠却说:“我越来越期待,后面的你会让我见识到的新东西了。” 程诺轻耸了一下肩,心中似有些无奈。 “希望不会令你失望吧。” 程诺的话音刚落,一直上升的升降机便停了下来。 石壁缓缓移开,阳光照了进来。 苏漠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程诺因为有远见的早早闭了眼,因此在石壁移开后,便睁开眼直接拉起苏漠的手走出了升降机。 在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苏漠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程诺抬起她的手,微微躬声。 “欢迎来到云中谷。” 听了程诺的话,苏漠抬眸看了过去。 这一看,苏漠便再次愣住了。 入目的是绵延的青石板阶梯,石阶的尽头是一扇恢弘的拱门,拱门的门楣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云中谷’三字,拱门后的建筑隐藏在云雾里看不太真切。 但是真正让苏漠愣住的并不是那恢弘的拱门,也不是绵延的石阶。 而是石阶上那些来回移动的数十只木偶。 以前行走江湖,提线木偶戏苏漠见过不少;但是有成人一般高,还能活动自如的木偶;苏漠还是第一次见。 苏漠看了再次看向程诺,带着疑惑说了四个字:“鲁班转世?” 看到升降机时,苏漠新奇归新奇;但还没到吃惊的程度。 毕竟那升降机还有原型可做参考。 可这人高的移动木偶,总不能是程诺参考提线木偶精进而来的吧? 听到苏漠说自己是鲁班转世,程诺顿时有些害羞。 “你这话说的夸张了。” 她怎么能和公输班比,公输班可是木匠的开山鼻祖,从无到有第一人。 而她则是有未来的知识让她取了个巧吧。 苏漠只当程诺谦虚,便也没再继续恭维下去,而是淡淡的说道:“走吧。” 都到人家门口这么久了,理应进去拜见拜见了。 “好。” 只是在两人路过木偶时,看着来回打扫石阶的木偶。 苏漠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它们只会打扫么?” 总感觉它们还可以有别的妙用。 这话一问,程诺的俏脸又是一红。 “其实打扫什么的,只是做做样子的。” 这批木偶已经是她做的第十批了,但是除了能让它们动起来之外;并无其他特殊功能,因此也就看着很厉害罢了。 苏漠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追问。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那个写着云中谷的门牌下。 苏漠这才发现这个门牌的形状,与她记忆中门牌该有的模样相差很大。 没有用传统的灰白色不说,上面的图案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门牌上的图案,远远看上去以为是雕刻上去的。 走近一瞧却是画上去的,偏偏这画的又十分逼真。 不禁让苏漠多看了两眼。 瞧着苏漠在看门柱上的画,程诺出声解释道:“这种画叫做3d,虽然不比雕刻精美;但胜在省时省力。” 苏漠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随后细数了一下自己这一路上来的所见。 “升降机,移动木偶,3d画,已经见识到了如此多的新鲜事物,后面可还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你不若一次性告诉我吧。” 苏漠自问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的,但是程诺给她的意外惊喜还是太多了。 坚韧的性格,赤诚的内心;渊博的见识,出神入化的手艺。 若是以前,她真的很难相信这些优点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程诺挠了挠头,然后低声说道“后面的除了这个谷中谷也是我设计建造的外,其他的就没了。” 不会医术,也不会武功;虽然会调香,但是其实个半吊子。 也不喜欢读书,性格的话也是时好时坏。 全仗着有后世的记忆取巧,所以得了很多人的喜欢。 苏漠不禁拍了拍程诺的肩,然后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跟多才多艺的你一比,我感觉自己像个废物。” 除了一身还看得过去的武功。 其他东西在萧栾面前,完全就是一无是处。 阴谋玩不过他,阳谋也敌不过他。 手段就更比不上他了,其实武功也不如他。 因此在从程诺哪里听过萧栾以前的事儿后,苏漠总在想自己究竟是哪里入的萧栾的眼。 “你不是废物,从来都不是。” 萧栾在见过董谷主夫妇后,见程诺还没将苏漠带上来,便自己出来找了。 结果正好听到了苏漠对程诺说那句我像个废物。 他之前不在苏漠面前过多提及程诺在万物谷的事儿,便有这个原因。 不是因为苏漠不及程诺优秀,而是不想苏漠拿自己跟别人比较。 程诺的出色,是因为她的寄人篱下;而苏漠的出色,是因为她的优渥家境;她们各有各的优点。 其实苏漠以前也有很擅长的领域;只不过后来因为不得已的情况埋没了罢。 可饶是如此苏漠也依旧出色。 没有谁能在五年之内,从一个丢了半条命的人逆袭成一个武林高手。 但是苏漠她却做到了,这是她的光芒,她怎能轻易妄自菲薄。 第三百一十三章:我什么时候有矿了? 萧栾的出现是苏漠和程诺都始料未及的。 听到萧栾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她不是废物,更是苏漠没想不到的。 她方才其实不过是在跟程诺开玩笑而已。 谁曾想竟让萧栾给听了去。 而萧栾不仅听了进去,还相信了。 这就让苏漠有稍许的尴尬了。 她可不是真废物! 程诺这边则在微愣片刻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看着苏漠和萧栾二人,眼中充满了揶揄。 这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真是绝了。 直到萧栾的目光淡淡扫过来,程诺这收敛了面上的笑意。 行吧,她懂了。 萧栾这是嫌她碍眼了,她走,现在就走。 “漠漠,既然萧栾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左右这云中谷他也熟,回见昂~” 程诺说罢不等苏漠有什么回应径直离去。 “程诺…” 苏漠本想叫住她,结果这妮子跑的忒快。 明明听到了苏漠叫她的声音,却丝毫不带回头的,一门心思的往前走。 瞧着程诺的身影越跑越远,苏漠微微摇了摇头。 之后不经意间抬眸,便瞧见萧栾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这不禁让苏漠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心想:自己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么?否则萧栾怎得一直盯着她看。 两人互相沉默了几息,最后由萧栾开口打破了僵局。 “你下次不准再说自己是废物。” 苏漠面色一僵,刚想解释自己先前不过是句玩笑话,当不得真。 结果还未开口,萧栾便又添了一句:“玩笑的也不行。” 苏漠见他如此的一本正经,便轻点了一下头应和了下来。 “知道了。” 见苏漠干脆应下,萧栾心中十分满意。 他将先前从董熙手中抢过来的鞭子,还给了苏漠。 并叮嘱道:“我拥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随便利用;但是我给你的东西,你不可擅自给别人。” 一想到先前自己不出面,这鞭子就要到董熙手里了。 萧栾就有些牙痒痒。 他送的董熙,就算丑,就算放在角落积灰腐烂;也绝不允许苏漠送人。 苏漠伸手接过后,妥帖的收了起来。 语气则颇有些委屈:“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总是什么都不跟我说,非让我去猜;明明数日前我还同你讲过,不要总是让我猜。” 苏漠明白萧栾既然将东西拿了回来,想必是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面对苏漠言语上的不满。 萧栾为自己寻了一个极好的借口。 “我以前没有心悦过别人。”因此已经习惯性的安排好一切,不告诉任何人。 结果苏漠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反问一句。 “所以呢?” 她知萧栾以前没有心悦过别人,也知他习惯性做好一切不主动提及。 但是不想猜这件事;她先前已经十分明确的跟萧栾讲过了。 因此现在‘没有过’这个借口,在苏漠面前站不住脚。 见苏漠似乎有些生气,萧栾自觉理亏,柔声说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他其实事先有想过跟苏漠透露一二,但是这几日程诺也在他便不好直接开口。 总不能让他当着程诺的面说,你董家的那些哥哥可能会刁难苏漠吧? 有些话萧栾可以说给苏漠听,但是却不想说给苏漠以外的人听。 过来的这一路上程诺都粘着苏漠,让萧栾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才造就了先前在万物谷外面的那番局面。 面对萧栾的歉意,苏漠并没有动摇,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萧栾知道她还没消气,便为自己辩解了一二:“来万物谷的路上,好几次我都想与你讲;但是程诺一直粘着你,你的注意力也一直在程诺身上。” 听了萧栾这话,苏漠猛然间想起。 这一路过来,萧栾看程诺的次数总是很频繁;而且每次眼中都带着不善。 苏漠以为萧栾是看自己总和程诺在一起,是吃味了。 不曾想,竟是有话想跟自己说。 大意了。 意识到这一点,苏漠顿觉先前假意生气的自己,做的好像有些过分了。 于是便主动道了一句:“抱歉。” 萧栾却是牵起苏漠的柔荑紧握在手中。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在我这里你永远都可以任性。” 萧栾的情话说的很动听,但是苏漠却觉得有些牙酸。 于是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但是萧栾还是眼尖的发现,苏漠的耳廓红了。 这让萧栾不禁会心一笑。 苏漠瞧见了萧栾面上的笑意,方才还微红的耳廓顿时变得如同染了胭脂一般,面上也开始有了燥意。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苏漠岔开了话题:“这鞭子你既然给了我,想来是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了。” 萧栾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苏漠,而是牵着苏漠的手,一步一步缓缓的向云中谷里面走去。 就在苏漠以为萧栾又准备闭口不言时,萧栾开口了言语中不再做任何隐瞒。 “我在来万物谷之前便已经吩咐人,送了一批矿石来万物谷,再过两日应该就会到了。” 苏漠被萧栾牵着,亦步亦趋的跟着。 “如此说来,你其实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而我不过是借着交赎金的名头,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博了一下董家人的好感以及一个好名头。” 矿是萧栾的,送矿的人也是萧栾,安排护送的人还是萧栾的手下。 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动了动嘴,便达到了与万物谷和解的目的。 这批矿还真是被萧栾利益最大化了。 谁知萧栾却说:“不是博好感和好名头,那些矿本就是你的。” 听到萧栾这话,苏漠不禁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有矿了?” 她有矿这件事,为什么她本人丝毫不知道? “这矿是你跟我一起去沧洲城取的,自然就有你的一份。” 如果不是因为苏漠就是漠一,沧洲城他根本就没打算去;自然也不会有后面的夺矿一事,因此那份矿理应有属于苏漠的部分。 苏漠被萧栾这话说的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明明夺矿之前就将自己送走了,结果现在来说什么一起取的。 什么都没干,却白得了一份,想想都有些羞愧。 “萧栾,我...”无功不受禄 第三百一十四章:那是疼爱,憨货(4000字) 后面的话苏漠还没说出口,便被萧栾打断。 “我说是你的便是你的,你心安理得的收着便是。” “我....” 若是真有参与其中,自己得一份理所当然;可是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做,如何能心安理得? 苏漠想理论的话才吐出一个字,便被萧栾给尽数堵了回去。 她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想要发火却又师出无名。 不禁有些泄气,她怎么就忘了,萧栾这厮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罢了,左右她自己也用不上。 萧栾说是她的,那她便先替萧栾收着;等日后萧栾有需要她再拿出来便是。 于是无话可说的苏漠,最后唯一能做的便是反客为主。 说不清到底是在增进感情,还是在赌气较量。 最后二人分开时,气息都有些不稳;但她们一直交握的手却不曾分开丝毫。 瞧着面色有些绯红的苏漠,萧栾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耳畔有些凌乱的碎发。 “我们去见谷主吧。” 经萧栾这么一提醒,苏漠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人家家门口。 门后董华和董熙的身影一闪而过,这让苏漠的内心有难以平静。 也就是说,她们刚刚居然在别人家门口… 真是丢死人了。 想到这里苏漠不禁狠狠的蹬了萧栾一眼;萧栾却是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 好似在说:你看你一开始乖乖收着,不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儿了么。 对此,苏漠还真是无言以对。 云中谷会客厅内。 一名鹤发童颜的男人正在厅内走来走去。 别瞧着他的面相年轻;实际上他已接近花甲之年,更是五个孩子的爹。 没错,这个鹤发童颜的男人,正是万物谷的现任谷主董仁青。 萧栾在拜见过他后,已经出去了好几柱香的时间。 可是董仁青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萧栾带他的心上人来见自己。 这不心里着急的董老谷主,便不自觉的在屋内踱起步来。 口中还念念有词。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莫不是被老大给吓跑了?” “我说我先前就该拦着老大;不让他带人下去的;他非说什么要去替宸儿长长眼。” “那宸儿是男子又不是女儿家,还能吃亏了不成?” “再说了宸儿那小子心眼比谁都多,他不祸害人家姑娘就不错了,老大怎的还担心别人姑娘能祸害的了他。” 在董仁青的身侧,坐着一个名端庄娴雅的妇人;她便是董仁青的夫人孟淑兰。 孟淑兰早些年几次三番为心爱的男人诞下麟儿,仗着是医药世家到未落下什么病根,但上了年纪后却变得尤为畏寒。 因此明明还是初冬的时节,她便已经穿着上了碧霞云纹大袄;身前放着火盆,膝上还盖着一件厚厚的大氅。 孟淑兰见自家相公一直在跟前晃悠,眼睛都要花了连连叫停。 “你快别转了,将我眼睛都晃花了;你自个儿五个儿子,没有一个媳妇儿有着落的,也不见你多着急;这宸儿的媳妇儿都领到家门口了,你却急成这样。” 董仁青听夫人这么说,立即就不高兴了。 “这不正是因为那五个不成器的,领不来媳妇儿见我么;若是他们领的来,我还会这般着急?” “老大都过而立之年了,除了对他的那一方药田上心,对其他事物皆不走心更遑论是女人。” “有了他带这个头,他后面的那几个弟弟也跟着有样学样;老二一天到晚只晓得瞎混,老三只知道赚钱,老四就会玩毒,老五尽弄他那些有的没得的蛇鼠虫蚁了;我像老五这么大的时候我都...” 董仁青刚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生生止住了话头。 董亦今年二十有二,董仁青像他这么大时候还没遇上孟淑兰,性子也还没安定下来。 因为本身医术不错,便十分受人追捧。 因此有特别多的莺莺燕燕围绕着他;而他那会儿也对那种被围绕感觉有些上瘾,日子便过的有些放荡不羁。 遇上孟淑兰时,董仁青已经转性;因此孟淑兰从不曾见过他,放浪形骸的模样。 如今二人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就更没必要让孟淑兰知晓这些,来惹她不开心了。 见自己夫君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孟淑兰瞧了他一眼追问道:“像老五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什么?” 她遇上董仁青的时候,董仁青已经二十有六;端的一派君子作风,面对人家姑娘的投怀送抱,都是规规矩矩,从不逾越;遇上那过分的还会急严令色的喝止。 如今瞧他方才说的语气,似乎在自己认识他之前,还有别的故事。 被夫人这般追问,董仁青不禁有些尴尬;正思索该怎么破眼前的尴尬局面时。 正好瞧见自己的四儿子从门前经过;董仁青连忙将人招了过来。 “你现在手头有什么事儿没?没有就去看看你宸哥和他未婚妻到哪里了。” 董熙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老爹拼命给自己使眼色;知道他转眸看到了自家爹身后的娘亲。 瞧着自己娘亲眼下正一脸严肃,董熙心中有了计较。 “我刚刚路过门口时,瞧见宸哥带着人已经到门口了;就是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宸哥在欺负人家姑娘。” 当着自己亲爹的面,董熙可不敢直呼独孤宸的名讳。 因为他爹在称呼这方面,一向都比较严谨。 无论关系好坏,该叫哥就得叫哥,不能有丝毫的僭越。 孟淑兰一听萧栾在自家门口欺负人家姑娘,顿时坐不住了。 立即追问道:“他是怎么欺负人家姑娘的?” 董熙嘴巴向前一撅,‘啧’了一下。 “这样欺负的。” 董仁青和孟淑兰夫妇见了齐齐无语。 董仁青更是一个没忍住,对着董熙的脑袋让他体验了一把来自亲爹的‘爱意’。 “憨货,那叫疼爱。” 董熙捂住自己再次受伤的脑袋,有些委屈:“爹,有话您就好好说嘛,干嘛打我?” “您说我憨,您怎么不反省一下您自己从小到大打了我多少回?” “我一个人挨的打,比大哥,二哥,三哥和老五加起来的都多了。” “所以您说我憨,那也是被您打憨的!” 被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四儿子一顿抢白。 董仁青再度扬起的手,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孟淑兰的面色也跟着变得有些难过起来;似乎在老四董熙身上有什么难言的辛秘。 眼看着场面即将僵持。 苏漠的声音从会客厅外传来。 “苏家苏漠不请自来,求见董家二老。” 苏漠的话成功让董仁青扬起的手有了放下的借口、 他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四儿子一眼;转而将目光看向了门外。 此时的苏漠左手成拳,腰身微屈,眉目低垂;敛去锋芒的她看上去十分的谦和。 一旁的萧栾目光始终不成从她身上移开过。 尤其是在听到苏漠用真名自称时,萧栾眼中的更是漫出了诸多笑意。 是苏家苏漠,而不是屠戮阁漠一。 说明此时苏漠给自己定义的身份,是他萧栾的未婚妻;因此他自然是欢喜的。 苏漠和萧栾来了,董熙知道自己的作用已完成。 于是在瞧见董仁青的手放下去后,躬声道了一句:“孩儿告退。” 说罢也不等自己爹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就走不带丝毫停留。 走出会客厅后,董熙一边走,一边用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安抚着自己狂乱不已的心跳。 他本以为自己方才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少不得又是被他爹打一顿板子;结果竟在他爹没来的及下手前,被未来嫂子救了下来。 独孤宸的眼光不错啊;至少给他找的这个嫂子没找错。 董熙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会客厅周围,见自己相公还不叫人家姑娘起来。 孟淑兰干咳了一声,董仁青这才恍然。 连忙招呼道:“快进来,快进来;你这孩子真是的,说什么不请自来。” 说完苏漠,董仁青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萧栾身上,继续数落起来。 “宸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你媳妇儿带进来?” “外面天寒地冻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听到董仁青招呼自己,苏漠这才缓缓抬起头。 老实说方才和萧栾一走进,便撞见了董熙和他爹对峙的场面。 苏漠好不尴尬,一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合计一二后她才说出那句求见之语。 萧栾听到那句天寒地冻时嘴角不由的一僵;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牵着苏漠乖乖走了进去。 左右这老头,盼儿媳妇也不是头一日了。 其实先前萧栾便想拉着苏漠直接进入会客厅;董熙和他爹正面对上也不是第一回了,他们这些小辈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苏漠却偏要停下来在外面求见,因此他也只得依着苏漠了。 从苏漠抬起头开始,董家夫妇便一直在打量着苏漠。 一边打量一边在心里给苏漠下评价。 身段自是没得说,就是有一点瘦;看来这几日要好好给她补补才行。 五官跟宸小子也很相配,就是皮肤太白了会让人觉得没气色;不过那双眸子里的精气神倒是很足。 瞧到苏漠的双眸时,孟淑兰的目光先是一凛,随即猛地的站了起来;盖在膝上的大氅差一点掉进她身前烧着的火盆里。 孟淑兰的异常,一下吸引了屋内三人的注意力。 董仁青转头看着自己的夫人,关切道:“夫人,你怎么了?” 孟淑兰似乎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说:“没...没事...就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孟淑兰说完便又坐了回去,并弯腰捡起地上的大氅,重新盖回膝盖上。 如此一番举动下来,似乎真的是为了表明自己先前就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董仁青一听孟淑兰突然有些不舒服,连忙上前去给孟淑兰号脉。 结果脉象却是十分的平和。 除了她那怕冷的病根外;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不过到底是多年的夫妻。 自己夫人心里有事儿没事儿,董仁青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于是便煞有其事的说了一句:“还好只是小毛病;不过先前开给你的药,你可要好好吃。” 孟淑兰从善如流的应着:“我晓得。” 对于董家夫妇的这番表演,苏漠和萧栾都表现的不动声色;实际心中都对孟淑兰的突然异常心存疑虑。 董夫人似乎是在看清我/小漠儿的眼睛后产生的异常;我/小漠儿的眼睛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董仁青安顿好了自己夫人后,见苏漠二人还站着,便再次招呼道:“站着作甚,快坐,快坐。” 招呼完苏漠,董仁青不免对着萧栾又是一顿数落,俨然一副老父亲的姿态。 “宸儿,人家漠儿第一次来,你也是第一来么?还要我喊你坐你才肯坐?” 苏漠顺从的在一侧坐下后萧栾紧跟其后。 瞧着萧栾对董仁青恭顺的态度,看来董家夫妇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低;想来他在万物谷的这些年过的还不错。 二人坐下后,从厅外走进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他的手上端着一杯热茶。 那人径直端着茶来到了苏漠跟前。 “喝杯热茶驱驱寒。” 听声音是董家五位公子中的老二董允。 苏漠心中有稍许的意外,但没有表现出来。 她双手接过茶后,礼貌的道了一句:“多谢。” 董允微微颔首后便转身离去,没做丝毫的停留。 虽然苏漠心中的疑虑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但在董允退下后,董仁青还是为苏漠解释了一二。 “我们一家人都喜静,因此除了必要的情况下,大多事都是亲历亲为。” 如此也就能解释,为何先前会是董家的二公子给自己送茶了。 “原来如此。” 随后苏漠低头轻呡了一下手中的茶。 入口的味道十分醇厚,吞咽后更是茶香四溢,回味无穷。 饶是苏漠喝过不少好茶,一时间也没品出这究竟是个什么茶。 萧栾见后贴心的为她解了惑。 “是万物谷独有的养生茶;由数种有利于身体的草药混合而成。” 苏漠这才恍然。 第三百一十五章:义父,救命!(4000字) “难怪我品着不像我记忆中的任何一种茶。” 听着苏漠和萧栾之间的对谈,董仁青有心拉近距离便加入了其中。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还会品茶。” 见董仁青参言,苏漠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位热络的老人。 “说不上会品,只不过我有一朋友,是做茶叶生意的,隔三岔五喜欢送我一些新茶。” 苏漠说的十分谦逊,萧栾却听的十分吃味。 苏漠说的那个朋友,萧栾自是知晓的。 金家的三公子金昭。 虽然金昭送苏漠东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真正让萧栾吃味的还是从财力上来讲自己现在还比不过金昭。 金家毕竟有数十年的经营和积累;而他只有短短几年。 瞧着苏漠如此谦逊大方,董仁青越看心里越满意。 “老头子我也是胡乱喝喝而已;改明儿天气好一些的时候,咱们一起煮水烹茶,共研茶道。” “却之不恭。” 之后董仁青和苏漠又就着一些家常聊了聊;苏漠跟他越聊越投机,惹得董仁青恨不得立即再认一个干女儿。 瞧着和董仁青侃侃而谈的苏漠,萧栾的唇角始终挂着笑意。 虽然他一直没开口却也不觉得无聊,这样的时光对他来说可是少有的岁月静好。 说起来他安排送矿石到万物谷。 除了让苏漠和董礼化干戈为玉帛之外;还有别的意思含在里面。 万物谷之于萧栾是一个让他新生的地方;因此董家人也算他的家人。 有句俗语叫:‘丑媳妇’得见‘公婆’。 苏漠作为‘新媳妇’,第一次上门‘婆家’的门;怎么能空手就来。 虽然苏漠身上带了银票也不算是空手。 但银票那东西除了老三董华喜欢,在董家其他人眼里皆与草纸无异。 不如这矿石来的实在又新奇。 然按照萧栾的一贯心性,目的肯定是不绝于前面两种的。 因此这批矿石所背后所谋求的第三个目的。 在谷口苏漠与董家几兄弟对峙时,已初现了端倪。 程诺! 萧栾在给苏漠打造鞭子的过程时,便发现这个矿石按照一般溶铁的方式,来熔炼颇为吃力。 虽然最后确实溶掉了,但却不尽人意。 因此他当即便计划好了要找程诺询问一二。 因为程诺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例如升降机,例如3d画;她总是能想出一些别人从来没听说,亦或是没想过的点子。 因此萧栾便想程诺或许未必真知这溶矿的方法。 但给予她一定的时间,这个问题一定会迎刃而解。 可是由他直接找程诺,那妮子铁定会傲娇的刁难于他。 于是萧栾便采用了这个迂回的办法。 把这个难题交给了等物谷的铁匠,等那些铁匠都搞不定时,程诺自然就会出手了。 对于董礼,钢矿平息了他心中的不满。 对于董家,钢矿周全了苏漠的礼仪。 对于萧栾自己,则是他苦恼的溶钢的问题得以解决了。 到时候他便可重新替苏漠打造一条更好,更精美的鞭子。 和金昭比礼物的数量他暂时比不过,难道心意还能比不过他么? 苏漠万万没想到,万物谷的老谷主是如此健谈的性子。 她与之攀谈了约莫两刻钟,杯中的茶都见了底儿。 这董老谷主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如此盛情苏漠快有些招架不住。 萧栾见状,立即出声替她解了围。 “青叔,我们这一路都是骑马而来;路途颠簸有些疲劳,想先去休息了。” 听到萧栾这般说,董仁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跟人家姑娘聊了许久。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老头子我,好久没跟人聊的这般畅快过了;因此有些忘行,小漠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跟谷主您聊天很有意思。” 听到苏漠还客客气气的叫自己谷主。 董仁青面色一板,有些不高兴。 “还叫谷主?” 苏漠一愣,随即学着萧栾叫了一声:“青叔。” 董仁青顿时满脸堆笑,开行应着道:“这就对了!” 苏漠不禁莞尔一笑。 董老谷主这心性,跟个小孩儿似的。 纠正了苏漠的称呼,董仁青将目光转向了萧栾。 安排道:“小漠的房间在诺儿的隔壁,你兰姨已经收拾出来了,你直接带她过去就好。” 萧栾和苏漠二人立即起身。 拱手作揖,其声一句:“多谢,青叔,兰姨。” 董仁青直接挥手示意她们快去休息吧。 孟淑兰则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 后面苏漠和董仁青聊天的过程中,孟淑兰未曾插过一句话;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漠看,好似要将她的脸看出一朵花儿来。 孟淑兰的异状,苏漠和萧栾都看在眼里。 不过她们是晚辈,孟淑兰不说;她们瞧见了也不好多问什么。 直到苏漠和萧栾二人相携走远,董仁青才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夫人。 关切问道:“夫人您从见了小漠之后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心事儿?” 孟淑兰看着自己的相公,动了动嘴。 过了好半晌才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妹妹,但是我们分开了很多年。” 董仁青点了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儿,他还一直记着。 这个妹妹一直是他夫人的一块心病。 所以这些年他背地里都有叫做生意的老三董华在外面寻找;其目的便是希望能在某天找到他夫人口中的这个妹妹。 好解了夫人的心结。 然而多年过去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如今听到自家夫人再度提及,董仁青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你是想说,你从小漠身上看到了你那个妹妹的影子?” 孟淑兰摇了摇头,她不是从苏漠身上看到了她妹妹的影子。 而是她怀疑苏漠和她妹妹有关系。 比如说母女。 但是苏漠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却无一处像她那个妹妹。 因此孟淑兰也有些拿不准了。 “小漠的眼睛和我的妹妹眼睛十分相似。” 不能说相似,应该说一模一样;一样的下眼睑下至,甚至连下至的大小都一样。 这种细节,不是做了多年的姐妹;其实很难被人注意到。 “既如此,你明儿不妨直接问问小漠;我瞧着她的性子应是会如实跟你说的。” 他家夫人念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有点眉目了。 董仁青的心中是为孟淑兰开心的。 但是又有些担忧最后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孟淑兰看了自己相公一眼,瞧着自家相公眼中对自己满满的支持。 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那明儿便问上一问。” 苏漠这边在萧栾的带领下,来到董家为自己准备好的客房前。 推开门,一股穿堂风迎面而来;苏漠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萧栾立即挡在了她身前,将人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等这阵穿堂风过去后;萧栾便进屋关上了那敞开的窗。 随着窗扉合上的轻响,门口的苏漠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格外苍白;婀娜的身姿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软软的像地面倒去。 萧栾原本转身时,眉目间还带着丝丝暖意。 不曾想却瞧见如此让他瞧见如此痛心的一幕。 他脱口而出叫了高喝一声:“苏漠!” 整个人更是直接飞身过去,在苏漠贴近地面之前自己先做了那人肉垫子。 原本在房内休憩的程诺听到动静开门出来时;正好看到苏漠无力的倒在萧栾身上的画面。 她的衣襟上,裙摆上,地上到处都是血,画面十分的刺目。 程诺先是愣了一瞬,随后转身拔腿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义父。” “大哥。” “四哥。” “快来救命啊。” 整个云中谷都回荡着程诺尖锐的声音。 那一天,在云中谷劳作多年的仆人;第一次瞧见/听见她们大小姐如此失态。 因为程诺叫的凄厉,听到声音的董家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儿从屋内走了出来。 先到的是董礼,他瞧见苏漠门前一地的血时,也是下了一跳;不明白才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怎么就出线了这么大的意外。 此时的苏漠已经被萧栾用内力护住了心脉,并转移到了床上。 她的双目紧闭,眉心皱成了一团。 董礼走进房间后,瞧见守在床边的萧栾。 关切问道:“苏姑娘是出什么事儿了?” 那么多的血难道是被人偷袭了? 应该不可能。 云中谷在山顶上,没有诺儿的升降机旁人都上不来。 面对董礼的询问,萧栾能回应他的只有摇头。 苏漠出事的一瞬间,萧栾不是没有恶意揣测过,许是董家人动的手。 但是最终理智战胜了恶意。 董仁青对苏漠的那番热情真真切切,他不应该怀疑。 见萧栾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董礼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 直接走上前去握住苏漠皓腕,探查着她的脉搏。 结果这一探查,董礼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瞧着苏漠满脸的痛苦之色,额上还有因为痛苦而冒出的冷汗。 这分明就是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样。 结果他号脉却号出个一切正常,身子很康健? 这不应该啊! 董礼不死心的又号了一次,最终的结果和先前无异。 一切正常,身子康健! 这不禁让董礼有些挫败。 因为号不出问题,董礼便不能轻易施救。 最终他选择了换一手再试一次,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董礼是最适合继承万物谷衣钵的人;因此他的医术自然是没什么好挑剔的。 但是今儿在给苏漠号过三次脉之后,他却开始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医术来。 怎么会是一切正常,身子康健呢?明明她还冒着冷汗! 就在董礼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老四董熙到了。 他再门口见到那一滩血的时候,差点一个没踩稳摔了一跤。 但是好在他反应够快,稳住了身形。 他一进门便瞧见自家大哥眉头紧锁。 而一向都是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宸哥此时满脸都是担心。 瞧着这二人的表现,董熙便明白这未来嫂子身上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想到这嫂子不久前还为自己解了围。 董熙上前关心的问道:“大哥,嫂子如何了?” 董礼回首看了董熙一眼,面色不虞的吐出一句:“一切正常。” 董熙一瞬间有些懵,一切正常? 但是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这是他大哥也看不出漠嫂子身上的症结所在。 难不成是有人对漠嫂子下毒? 想到这里,董熙小声提议道:“不如让我来试试?” 董礼听后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董熙。 董熙上前去,对着苏漠一套望闻问下来,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最终他只能断定。 “嫂子没有中毒。” 董熙的话,并不能让萧栾悬着的心因此而放下,他反而愈发的紧张。 董礼和董熙的水准,萧栾心中有数。 然而小漠儿身上突然的问题,却连董礼和董熙都查不出来。 那便说明小漠儿现在所遭受的,是在董熙和董礼兄弟二人认知之外的东西。 一个答案再萧栾脑海里呼之欲出。 偏偏这时,苏漠原本苍白无血色的面色开始变慢慢变红;方才还十分冰冷的双手突然变得如同炭火一般灼人。 这突然起来的变化,惹得董礼和董熙,面面相觑却偏又束手无策。 就在萧栾想将苏漠抱起来之时,董仁青终于赶过来了。 瞧着苏漠现如今的状态,董仁青也是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面色,可以红到这般模样;像烧的红红火火的碳,似乎随时都会炸开。 当下董仁青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越过自己的两个儿子走上前去。 搭手号脉,仔细感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一炷香后。 董仁青终于从苏漠平和的脉象下找到了一丝不正常的存在。 他收回自己的手,随后才开口道:“小漠应是中蛊了。” 这话一出,萧栾的神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 蛊?! 何是被人下的蛊?他为何没有丝毫察觉。 董家俩兄弟也是分外诧异。 他们一直对蛊有所耳闻,却从未见过。 中蛊之人便会如苏姑娘/漠嫂子这般么? 第三百一十六章:蛊名易形 董仁青话音刚落,孟淑兰便在程诺的搀扶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虽没听到董仁青前面的话,但是一瞧着苏漠的情况心中便有了计较。 这分明就是易形蛊被诱发后的征兆。 孟淑兰这厢还未开口,苏漠那边面上原本做上去的伪装便开始自动脱落溶解;露出了她原本姣好的容貌来。 瞧着苏漠的真容,孟淑兰记忆中那个妹妹的样子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清晰了起来。 虽相似度依旧不高,但与一开始相比已经逐渐贴近。 想到易形蛊的作用,孟淑兰已经基本确认苏漠就是她妹妹的女儿。 董熙那边瞧着苏漠面上的伪装居然自动消失了,顿时就愣住了。 漠嫂子体内这蛊还能蚕食易容? 这可太有意思了。 他决定了,今日之后就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蛊。 完全没想过这个想法被他爹知道了,会是什么下场。 苏漠的异状惹得萧栾有些心里没地。 他看向董仁青,面上少了惯有的沉静,多了几许少见的担忧。 “青叔,这是…” 青叔既然能识别出小漠儿体内有蛊;那是不是也说明他有办法解救? 这会儿的萧栾已经来不及去细究,苏漠身上的蛊到底是谁下的问题。 眼下苏漠是危是安,才是最紧要的。 面对萧栾殷切期盼的目光,董仁青生了几许惭愧。 他是有心想帮忙,但是蛊这种东西一般分子母。 拿不到母蛊,他纵使是华佗再世也无从下手。 最终只得保守说道:“我会尽量稳住小漠的状态,但是没有母蛊,这蛊对于小漠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言下之意便是要萧栾尽快找出那个持母蛊之人,否则苏漠性命依旧危矣。 萧栾明白董仁青的意思,出言恳求道:“晚辈明白了,还请青叔出手帮晚辈将小漠体内的子蛊先稳定下来。” 他准备立即动身带苏漠回盛京。 不出意外的话,母蛊应该就在盛京。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在太子手里,还是其他人手里了。 还有便是小漠儿自己知道,自己体内有蛊一事么? 本就没帮上什么忙,还得了萧栾的一顿恳求,董仁青顿时有些不自在。 “举手之劳,何谈请求;再说这姑娘老头子我也极为喜欢,就是你不开口我也会好好替她稳住体内子蛊。” 董仁青说罢便准备下手。 “且慢。” 这时,从进门之后就未曾开口的孟淑兰。 在瞧见董仁青即将给苏漠扎针之时,立即开口制止了他。 这一声,顿时让原本聚集在苏漠身上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孟淑兰身上。 “不必施针,我有法子。” 面对众人齐刷刷看过来不解的目光。 孟淑兰言辞清晰,行动有条不紊;她来到苏漠的床前,伸手在苏漠的上庭和下颌处各按压了三下,随后便收回了自己手。 大家看着她如此奇怪又草率的举动,都有些疑虑。 但是出于对家人的基本信任,他们都没有开口。 只是认真的看着苏漠,等待着她的好转。 时间缓缓而过,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 苏漠面上的红意慢慢褪去;先前有些沉重的呼吸变得均匀,一直难安神色也开始变得安定。 在场的几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最先开口的是程诺,她确认了苏漠没事儿后;拉起孟淑兰的手,满脸的兴奋。 “没想到义母您竟如此深藏不漏。” 在程诺记忆中的孟淑兰一直都是端庄贤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形象;没曾想她竟还会治蛊。 孟淑兰并没有从正面回答程诺的话,而是从旁说起了苏漠体内子蛊诱发的原因。 “小漠会蛊发;说起来还是咱们董家的责任。” 孟淑兰这番自责的话一出,无疑激起了千层浪。 董家的责任? 萧栾的目光直接尖锐一凝。 小漠儿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在董家沾染了什么东西导致的? 可是从进门开始除了那杯养生茶,她便不再碰过其他的东西。 难道是那杯茶? 董仁青一听是因为自家的缘故;顿时有些诧异,连忙追问道:“夫人,这话何意?” 一旁的董礼,董熙还有程诺的目光也因孟淑兰这句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等待着她的下文。 董家的责任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栾那小子万一因此突然发起浑来,可不是他们董家这几个人能招架的。 那苏漠可是他的眼珠子。 想到当初萧栾求药和逼他们连夜改进玉骨膏配方的模样;董家兄弟发誓这辈子都不想有第二次相同的经历。 面对几个小辈的殷切目光,孟淑兰也不卖什么关子。 “老二给小漠的养生茶里有一味草药叫石颉,是一味诱蛊的关键材料;因此她才会变成这般。” 因为是草药而并非成品的诱蛊散;所以苏漠才会在过了好一阵之后发作,而不是当场就发作。 孟淑兰的话音落后,董礼董熙俩兄弟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意外。 那个养生茶是由董仁青亲手配置的,在董家长大的孩子都没少喝。 包括萧栾自己,多年来也没出过任何问题。 事先也没人知道苏漠身上有蛊。 因此谁又能想到苏漠才喝了一杯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时萧栾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兰姨,小漠体内是什么蛊?” “蛊名易形,对宿主没什么危害;唯一的作用便是在母蛊的操控下,能达到略微改变一个人容貌的作用。” “义母,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说,漠漠现在的容貌并不是她原本的容貌?” 面对程诺的提问,孟淑兰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是也不是。” 短短四个字,直接让程诺懵了一瞬;但是很快她便想明白了。 是也不是的意思。 就是说苏漠现在的容貌其实就是她原本的容貌,但又不完全都是她原本的样子。 她的容貌有一部分受那个什么易形蛊驱使做了稍许的调整。 就类似于未来医美的拉双皮,垫下巴,面部提拉之类的微调? 想到这里,程诺看向了萧栾,似乎在求证着什么。 第三百一十七章:你母亲还好么? 她的容貌中有一部分受到了那个什么易形蛊驱使,做了稍许的调整。 就类似于未来医美的拉双皮,垫下巴,面部提拉之类的微调? 想到这里,程诺看向了萧栾,似乎在求证着什么。 若是近年才沾惹的蛊,那么苏漠的容貌在潜移默化的调整中,萧栾应该会有所察觉吧? 感受到程诺看过来的目光,萧栾直接开口。 “我从认识小漠开始,她便生的这副模样。” 孟淑兰听后,斟酌了一番才开口。 “小漠身上的易形蛊,极有可能是从她小时候开始种下的。” 易形蛊分长久易形和短暂易形。 短暂异形的时效至多只能保留两日。 在变回原来的模样后,若想再次使用异形蛊则须得等到半月之后;否则便会被蛊反噬,轻则毁容重则丧命。 而且并没人能保证自己每次异形都能跟上次易的一模一样,让人看不出差别。 因此便有了长久易形之法。 这种方法需趁宿主还年幼时将子蛊放入体内;之后随着她年龄的增长一点点,神不知鬼不觉的改变她的容貌。 一般使用了长久易形之法后,只要宿主体内的子蛊不暴动,母蛊亦安然,便会一辈子留存,直至宿主消亡。 也就是说若不是苏漠意外来到了万物谷,喝下了混有石颉的茶;她身上藏有易形蛊一事便会是永远的秘密,除了母蛊持有人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听到小时候几个字,萧栾的目光陡然一凝 他瞧着安然熟睡的苏漠。 不禁在想她身上所隐藏的会是一个怎样的秘密。 竟能让对方给她用上了蛊这种邪门道。 “嘶~” 这时因为吐血昏迷的苏漠清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瞧见满满一屋子的人,一瞬间有些许茫然。 青叔,兰姨,董大哥,董熙,程诺还有萧栾。 这么多人都站在她床前是在做什么? 萧栾见她醒来,连忙凑上去关切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瞧着萧栾眼中浓浓的关心和心疼,苏漠记忆开始慢慢回笼。 她忆起了自己昏迷前的情形。 她原本站在兰姨给她准备的客房前,因为过山风很大她猛然间有些冷。 风过之后,萧栾去关窗,她则准备进房间看看。 结果还没抬脚便感觉自己胸闷气短,头痛欲裂。 那种感觉来势汹汹,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应对。 便克制不住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便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想到这里,苏漠眼尖的瞥见了自己衣襟上的血迹。 也就是说她先前忆起那些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她的臆想亦或是梦境。 她对上萧栾关切的目光询问道:“我先前是怎么了?突发了什么隐疾么?” 这里是万物谷。 因为程诺和萧栾的关系,苏漠并没有去怀疑董家有人想对她不利。 萧栾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 苏漠眉心一拧,不是隐疾? “那我为何会突然晕倒?” “是...” 后面的‘蛊’字萧栾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孟淑兰便先他一步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后面的事儿由我来告诉小漠。” 这话一出,几个小辈都有些面面相觑。 在他们的记忆中,可从未见孟淑兰如此急切过。 董仁青心中则是门儿清。 他想夫人应该是从小漠身上确认了一些跟她妹妹有关的事儿;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见几个小辈无一人挪动,走到门口的董仁青回身催促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担心你们娘会对小漠不利不成?” 见董仁青都发话了,董礼,董熙,程诺,萧栾几个小辈;只得动身离去。 离开之前,萧栾替苏漠掖好了被角。 “我去去就回。” 苏漠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待那几个小辈一一出去后,最后一个走出去的董仁青贴心的为孟淑兰关上了房门。 瞧着他如此奇怪的举动。 董仁青一转身便接受了萧栾等人的注目礼。 似在询问,孟淑兰到底有什么事儿非要瞒着他们说。 董仁青虽然觉得孟淑兰所要了解之事并不是什么大秘密。 但夫人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及,那他这个做夫君的自然是要帮衬着她的。 因此在面对几个小辈的视线时,董仁青并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反而还‘轰’他们赶紧离开。 “走吧,咱们先去前厅。” 如此举动却是让董礼几人更加疑惑了。 疑惑他们的爹娘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待门外的人都走后,孟淑兰靠着苏漠的床沿坐了下来。 她没有开口,只是一直反复打量着苏漠的容貌。 一边打量,一边在心中感叹:三十年了,转眼间她已经和她妹妹失散三十年了。 苏漠被孟淑兰这般盯着,有些许的不自在。 于是便主动询问道:“兰姨,您是有什么话想问我么?” 孟淑兰这才回过神来,却依旧没着急开口,而是伸手拉过苏漠的柔荑。 “小漠,兰姨这般问或许有些唐突,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如实告知于我。” 言语中带着满满的恳求。 苏漠一下便联想到了前面孟淑兰见过她之后,就神色不思蜀的事儿上去了。 心中合计道:兰姨要问的怕是与先前见她之后,联想到的事儿有关。 于是苏漠便点头应着:“兰姨,您但问无妨。” 却让孟淑兰不禁又握紧了苏漠几分,看的出来她似乎有些许的紧张。 就在苏漠以为孟淑兰还需酝酿一二时,孟淑兰开口了。 直白的问道:“你的母亲还好么?” 这话一出,苏漠立即就愣住了。 她娘? 她娘在盛京之外还有相熟的人么? 见苏漠沉默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孟淑兰心中顿时起了不好的念头。 “难道...她不好么?” 瞧着孟淑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受打击。 苏漠连忙开口道:“我娘的身子还算康健,就是身子骨有些弱一直在府中静养;兰姨和我娘认识么?” 听到妹妹还活着,孟淑兰心中舒了一口气。 但是听到苏漠的后半句,孟淑兰心中又开始疑惑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按辈分你该叫我姨母 她与妹妹当初因为意外而失散。 这么多年过去妹妹竟从未告诉过身边人,她还有别的亲人么? 难不成是因为她后来没有找到她?所以才不愿提及?还是她以为自己已经去世? 想到这里,孟淑兰不禁旁敲侧击的问道:“你娘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们,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么?” 苏漠实诚的摇了摇头。 “没有了,我娘是家中独女,外祖父和外祖母在十年前便先后染病逝去;因此如今这世上我娘除了我爹和我与我妹妹之外,再无其他亲人。” 听了苏漠这番陈述,孟淑兰这才察觉出不对味儿来,连忙追问道:“你可知,你娘是哪里人?” 听到孟淑兰这般问,苏漠心中不免更加疑惑。 兰姨为何句句都不离她娘亲?但最后苏漠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孟淑兰的问题。 “我娘是的盛京人士,土生土长的盛京人。” 得了这个答案,孟淑兰不免有些失望,呢喃一句:“不是她么?” 但是很快孟淑兰又否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可能!若不是她,谁又会用易形蛊呢?” 那易形蛊可是她孟家先祖独创的蛊,多年来从未外传过。 肯定是她,肯定是俪兰!自己不会弄错的! 苏漠见孟淑兰似有些奇怪,关切问道:“兰姨,你还好么?” 心中则再思量着:兰姨先前口中是不是说了个什么蛊? 听到苏漠关切的问候,原本单手握着苏漠的柔荑的孟淑兰。 猛然间改为双手压着苏漠的双肩;她凑近苏漠原本的端庄贤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激动。 “你娘不叫孟俪兰?” 苏漠被孟淑兰这般压迫着,有一瞬想直接用内力震开她;但最后顾念孟淑兰是长辈,苏漠便打消了念头。 “兰姨,我娘叫林惜,不是您口中孟俪兰;您应是认错人了。” 苏漠和和气气的一句话,得到的却是孟淑兰的竭力否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娘若不是俪兰,那你身上为何会有易形蛊?” 苏漠被孟淑兰这副模样惹得有些茫然。 脱口而出:“什么蛊?” 易形蛊?那是什么鬼东西? 还有她自己身上有蛊,为何自己从未察觉到过? 可若没有,兰姨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来诓她。 还有先前无法解释的离奇昏迷。 想到这里,再结合孟淑兰口中的话。 苏漠似乎找到了自己突然昏厥的源头。 难不成自己先前吐血昏迷便是因为这什么易形蛊所致? 孟淑兰没有听进去苏漠前面的疑问,而是念叨着:“你肯定是俪兰孩子。” 苏漠被孟淑兰一句易形蛊扰了心绪,她尝试着与孟淑兰进行沟通;想要得知更多关于身上那什么易形蛊的信息。 “兰姨,你先前是不是说过我身上被人下了蛊?” 结果得到的又是一句:“你一定是俪兰的孩子。” 这般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不禁让苏漠有些无奈。 她不明白孟淑兰为何会突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一直俪兰…俪兰…俪兰的叫着,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叫俪兰的人,兰姨怎会如此笃定的要将她跟那个人扯在一起? 等等,这个俪字好似有些耳熟来着;以前是在哪里听说过? 俪兰…俪…俪…俪妃! 难怪她觉得耳熟,萧栾母亲的封号里就有一个俪字。 据传言俪妃是皇上外出巡视时,从外面带回盛京的;她的来历一直很神秘,保不齐就是兰姨口中的那个俪兰。 而且俪兰,淑兰;两个人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兰字;那俪兰与兰姨之间该不会是亲姐妹吧? 若参照她方才猜想的那半继续往下理解。 苏漠疑惑的地方就想通了。 难怪前面兰姨一直跟她打听那么多有的没得;恐怕是把她的母亲错认成了这个叫俪兰的女子了。 想到这里,苏漠心中有了计较。 这时候,她若想从孟淑兰口中得知更多的自己想知道的,便得顺着孟淑兰的话说往下说了。 于是她佯装恍然:“兰姨,我想起来了,我娘确实有个别名叫俪,但是不是您口中的俪兰就不得而知了。” 萧栾娘亲的封号中带俪,而她和萧栾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 那么她叫一声萧栾的娘亲为一声娘,也不算她欺骗在欺骗孟淑兰;况且苏漠也说了她不确定是不是真叫俪兰。 结果孟淑兰听后却是一口咬定。 “肯定是了,你娘定是俪兰;我不会认错的。” 说罢孟淑兰欢喜的收回了自己按在苏漠双肩上的手。 苏漠则顺着孟淑兰的的话头继续往下问道:“兰姨跟我娘是亲姐妹么?” “我年长你娘七岁;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姨母。” 孟淑兰的话音刚落,苏漠便十分乖顺的叫了一声。 “姨母。” 这不禁惹得孟淑兰心花怒放,高高兴兴的应着:“唉~姨母在呢。” 苏漠见孟淑兰开心,趁热打铁道:“姨母,先前是不是说过,我身上有个什么蛊?” 面对苏漠的提问,孟淑兰有些疑惑。 “你娘没有告诉你么?” 虽然孟淑兰有些疑惑,俪兰为什么给自己女儿下蛊却不告知,但却并未往深处想。 苏漠十分茫然的摇了摇头,若不是孟淑兰提及,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体内有那东西。 “虽然我不知道你娘为什么没告诉你,但你且宽心你体内的易形蛊于你的身体并无任何害处。” 孟淑兰说的轻描淡写,苏漠心中却是疑虑横生。 “姨母,何为易形?” “与你先前的所用的易容术异曲同工;不过易容术作用于外,易形蛊作用于内;我如此解释你可能明白?” “苏漠明白了;多谢姨母解惑。” “你这孩子,这般客气作甚?” 面对孟淑兰的嗔怪,苏漠并未上心,转而继续问道:“苏漠还有一惑,不知姨母可解?” 多叫了几声姨母之后,苏漠发现自己对孟淑兰用这称呼倒是越发的轻车熟路;就好似眼前的这个妇人真是自己的姨母一般。 见苏漠面色正经,孟淑兰也不过多拘泥于细节。 淡淡应道:“你说。” 第三百一十九章:我自己来,你别扒。 “姨母是如何确认我身上的蛊便是那什么易形蛊的?” 孟淑兰见苏漠那般认真的模样,还以为她要问出什么石破天惊的问题。 不曾想结果竟是这个,孟淑兰短暂整理了一下措辞后娓娓开口。 “易形蛊乃我孟家先祖独创;因此从制蛊到蛊死,过程中的每一环会呈现什么状况,孟家人都烂熟于心;你先前是因为喝了带有石颉的茶,导致体内子蛊暴动,所以才惹得的你吐血晕厥;如今我已替你压制了体内躁动的子蛊,你已无恙尽可安心。” 孟淑兰不仅说了自己是如何确认的易形蛊,还连带着将苏漠为何会吐血晕厥也一并解释了个干净。 苏漠感激不已。 “多谢姨母告知。” 孟淑兰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般见外,还是这般的见外。” 苏漠被孟淑兰这般念叨的小脸忍不住一僵。 孟淑兰见状,也不好继续过多追究只得先由她去了。 “罢了,左右以后的日子还长,不急于这一时;你且一个人待会儿,我去叫诺儿过来照顾你。” 孟淑兰说罢也不等苏漠的回答,直接动身准备离去。 苏漠连忙叫住她。 “姨母,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不用程诺来照顾我。” 在苏家时,很多事她都是亲历亲为的;如今到了别人府便更不会让人来照顾了。 孟淑兰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从苏漠的面上,下移至她的衣襟处。 苏漠垂眸一看,才想起自己先前吐血,衣襟上沾染了不少血迹。 她尴尬的小脸一红,随后小声说了一句:“那就有劳姨母。” 待孟淑兰的身影消失,苏漠面上的情绪所有情绪顿收。 她回想着孟淑兰先前说的那些话。 有几点她有些想不通。 若俪妃就是兰姨的妹妹孟俪兰。 那她为何要给自己下这种可易形换面的蛊呢? 若是为了让孩子改头换面,那蛊也应该直接下到萧栾的身上才是。 怎么也不应该下到她身上不是么?? 还有更奇怪的另一点。 蛊分子母;俪妃早已在萧栾出世后便溘然长逝;那母蛊按道理来说离开主人怕也早已死亡。 可方才姨...兰姨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母蛊还存活于世。 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俪妃娘娘还活着? 还是说是她先前想岔了,萧栾的母亲只是碰巧封号中有个俪。 并不是兰姨要找的孟俪兰。 就在苏漠脑中思绪万千之时。 得了孟淑兰吩咐的程诺,带了一套全新的衣裙来找苏漠了。 她一进门便瞧见苏漠眼神空洞,思绪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程诺都带着衣物来到了苏漠床前,苏漠都还未回过神来。 “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程诺这触不及防的一声‘嘿’,惊的苏漠反手就是一记鹰爪功。 好在苏漠反应够快,瞧清楚眼前人是谁后立即收回了力道。 否则程诺今儿怕是有得苦头吃了。 程诺垂眸瞧着那只掐着自己纤细脖颈的柔荑,不免有些惊魂未定。 见苏漠的目光看过来,立即哭诉道:“姐妹,不用这么狠吧?你再多一份力我可就嗝屁了。” 苏漠慌乱的收回自己的手,带着十足的歉意对程诺道:“抱歉,我方才是是下意识行为;并不是有意想伤你的。” 程诺见状立即嬉笑一声,大方表示。 “理解,理解;所以我原谅你了。” 毕竟是做杀手的嘛,潜意识的危机感不重;都不知会死多少回。 是她自己玩心重,凑上去逗的苏漠;因此有这般遭遇也是她自找。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她可不会再做这种茅厕里打灯笼——找死的事儿了。 瞧着程诺手上拿给自己的衣裙,对比先前自己的举动苏漠心中的愧疚更甚。 程诺浑然未觉,扬了扬手中的衣物。 “这是义母叫我给你找来的衣裙,你快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说罢程诺便将衣裙放到了苏漠床上。 苏漠一眼便看出来,这套衣裙是用上好的丝绸所致。 “我其实...”自己带了衣物。 包袱在绝影身上,先前与董家几兄弟交谈时,因为背着包袱显的她不太重视对方,因此便没将包袱带在身上。 后来更是直接被程诺拉进了谷里;因此才没来得及将折身回去将包袱带上来。 程诺以为苏漠有心理洁癖,连忙解释道:“这套衣裙是义母新给我做的,我还没来及的穿;你放心是全新的。” 苏漠见程诺误会连忙否认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既不是,那便换上吧。” 程诺不给苏漠任何辩解的机会;说罢便附身过去准备扒拉苏漠的衣服。 苏漠被她吓得连忙用双手挡在自己身前;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变结巴了。 “我...我自己来...你别扒。” 程诺被苏漠这副犹如受气了的小媳妇儿模样逗的笑了出来。 原本就有些尴尬的苏漠,听到程诺的笑声后;耳根子不禁开始泛红。 程诺见后笑意更浓了,甚至还开口揶揄:“漠漠,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多想让人将你扑倒么?” 苏漠虽然不是很懂,程诺话中的这个扑倒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瞧着程诺笑得这般厉害,便也能笃定不是什么好话。 因此她明智的没有追问。 就在这时,给苏漠拿包袱过来的萧栾,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便瞧见程诺站在苏漠床前哈哈大笑,而床上坐着的苏漠则双耳绯红神色颇有些尴尬。 不必多想,定是程诺那喜欢调戏人的性子又犯了。 萧栾来到苏漠床边,放下苏漠的包袱。 温柔的说道:“你的东西都在里面。” 之后不等苏漠开口,萧栾便起身直接将一旁喜不自胜的程诺拖走了。 突然被衣襟卡脖,程诺的脸色瞬间变得涨红。 她一边被迫后退,一边大喊道:“独孤宸,你个混蛋,快放开我。” “独孤宸!” “独孤宸!你松手!” “松手啊,混蛋!” 程诺的声音在出门后不久便消失了。 不知是她自己闭了嘴,还是萧栾放开了她,亦或是被点了哑穴。 第三百二十章:来,乌鸡汤下火 苏漠看着床上的衣裙和自己的包袱;最终她还是拿起了程诺方才拿进来的那套衣裙。 衣裙整体呈淡绿色,裙面上绣着许多精致的小花;一针一线,能看出来做衣服的人十分用心。 摸着这套浅色的衣衫,苏漠恍然忆起她已经好些年没穿过这般清淡的颜色的衣裙了;如今再度穿上,苏漠不禁有些踌躇;以至于她走出房门时都有些别扭。 结果一出房门,便瞧见院子里的程诺正在对着萧栾拳打脚踢;似乎在宣泄先前被萧栾强行从屋内拖出来的不满。 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程诺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她回首瞧去,见苏漠穿上的是她方才带进去的衣裙,程诺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她义母的手艺向来没得挑,漠漠穿上这身儿;瞬间从一个豪放尖锐的烈焰美人儿,变成了一个温柔婉约的嫡仙美人儿。 萧栾的眼中亦闪过一抹惊艳,他初见苏漠时满身皆红,当时他便觉得红色极为衬她。 后来的一身红衣的苏漠确实成为了盛京城里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如今瞧着她换上浅淡清新一点得的颜色;不曾想竟又是另外一番风情,有种宜世宜家的安稳感。 程诺小跑来到苏漠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后开口点评道:“虽然裙摆处有一丢丢的短,但其他地方跟你倒是相当契合;我真怀疑义母是比着你的尺寸做的。” 听着程诺话中刻意装出来的酸意,苏漠不禁浅淡一笑,数落了程诺一句:“油嘴滑舌。” 她和程诺的身量本就相差不多,因此程诺的衣服她穿着合身属实正常。 “我说的真的嘛,我这里就是不如你。” 程诺说完还担心苏漠不懂这个这里是哪里,在自己的身前比划了一番。 这举动直接惹的苏漠脸色一黑。 若不是她了解程诺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她定会觉得程诺这般举动有些不知羞。 这时萧栾缓缓来到苏漠身侧,添了一句:“这个颜色也很衬你。” 这句话苏漠顿时回想起了客栈那一夜。 苏漠有些恼怒的瞪了萧栾一眼;萧栾不禁有些无辜。 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了苏漠不开心。 程诺在一旁,瞧着苏漠与萧栾二人。 她们眼下虽都未开口;但是那种他不可忽视的暧昧情愫是什么鬼? 惹得她开始有些思念童景弋了。 说起来她与童景弋有多久没见了?程诺开始在心中细数起来。 结果一番细数下来,程诺懵了。 自己竟有整整六十天没有见过童景弋了。 这个六十天是个什么概念。 撇开这次不谈;从他们相识到如今,中间没见面的最长时间也不过隔了半个月而已。 如今竟生生涨了四倍;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就在程诺在心里吐槽,爱会消失,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时。 一声:“诺诺。” 打破了院中原本的宁静。 程诺还以为是自己因为太想念童景弋,所以出现了幻听。 结果不经意间转眸便瞧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紧接着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了几声。 这种突如其来的心动感,程诺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经历。 第一次则是在几个月前的中秋夜。 童景弋解决到手头的麻烦之后,便风尘仆仆的赶来了万物谷。 一路上他想象了很多种,自己自己突然出现在程诺面前,她会是什么反应。 却独独没想到她似愣住,瞧她那不可置信的模样。 好笑中又感觉分外的可爱。 他来到程诺面前,缓缓张开双臂。 嘴上则说着:“姐姐,难道不…”欢迎我的到来么? 然后面的话,童景弋还没来的及说出口。 便被程诺尽数堵了回去,程诺双手捧住童景弋的脸颊,狠狠的亲了下去。 这一下轮到童景弋呆住了。 他与程诺相识这么多年,一向都是由他主动,就连当初他跟程诺表明心意,也是软磨硬泡了程诺多次,程诺才应下的。 他从未见过如此向今日这般热情似火的程诺。 童景弋这边略微有些走神。 被程诺发现后,结果等待他的便是唇上狠狠一痛;程诺一副势要从他唇上咬下一块肉般。 一旁的苏漠瞧着拥在一起,有些忘我的俩人,便自觉准备退去。 结果还才略微动了一下,便被萧栾捉了回来。 等苏漠反应过来,萧栾想做什么时;她想再逃走已经为时已晚。 不免在心中怒斥:这厮是小孩子么?连亲吻这种事儿都要比上一比? 然而苏漠不知道的是,萧栾在瞧着她穿着这身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时,他便已心动的想上前将其拥入怀中了。 但是当时顾念着程诺还在,他才一直隐忍克制着。 眼下他既然不用再顾虑程诺,自然也就没有隐忍的道理了。 只管做自己的想做的。 至于之后的事儿,等之后再说。 晚膳时分,一家十二口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用膳。 董家二老加上五位少爷瞧着对面四人,面上的神色各异。 苏漠这边四人中两人嘴唇红肿,两人唇角带血;一眼就让人看出她们四人的下午过的十分激烈。 董仁青不由的看向了身侧的五个儿子,眼神之中颇为埋怨。 瞧你们一个个那没出息的模样,在看看人家;都是男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孟淑兰这边则在贴心的,为自己刚相认的侄女苏漠夹着菜。 从自家老爹那里受了气,董家五位兄弟自然是要统一战线,一起针对一下害他们被埋怨的两个罪魁祸首。 童景弋和萧栾。 只见董允为童景弋盛了一碗高火熬制的乌鸡汤。 “童妹夫,来多喝点乌鸡汤下下火。” 这话一出,原本刚吃进去一块肉的程诺顿时一噎,差点当场喷了出来。 那乌鸡汤明明是大补之物。 下火?二哥是想让童景弋上火吧?!还是说他觉得童景弋虚? 想到这里,程诺悄悄咪咪的看了一眼童景弋。 只见他神色略带僵硬的,接过了董允递过来的鸡汤。 第三百二十一章:你还站着作甚? 童景弋本想着接汤碗后后便放到一旁去,结果对面董家的五位哥哥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这让他不得不当着董家五兄弟的面,喝完了那碗鸡汤。 一边喝着鸡汤,童景弋的眼角一边往程诺那边瞧着,眼中的求救意味十分的明显。 结果程诺见后却是缩了缩脖子,佯装自己没瞧见。 因为这会儿她也在懊恼自己先前太过冲动。 先前见到风尘仆仆赶来见自己的童景弋;程诺一个没忍住天雷勾地火的跟他来了个激情热吻。 这童景弋到底还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没三两下便被程诺惹的动了小心思。 但程诺这人吧。 她撩起人来是一把好手;可真要让她履行责任时又怂的一匹。 最后的最后,自然是以童景弋的憋屈收尾。 眼下又灌了这么一碗十全大补的乌鸡汤下去。 不必多说,童景弋今晚的日子定不好过。 董家那几位不能动萧栾,气儿定是要一股脑的全撒给童景弋的。 因此那碗鸡汤里若说没额外添加点什么东西,程诺还真不信。 一大碗乌鸡汤下肚,童景弋忍不住打了个嗝;不经意间瞥见萧栾正气定神闲的吃着菜,他心中顿时就不平衡了。 都是有未婚妻的,咋待遇却天差地别呢? 他就该被狠狠欺负,萧栾这厮就该啥事儿没有? 这不公平! 许是童景弋那幽怨的目光太过明显,萧栾便侧目给了他一个眼神儿。 这下惹恼了童景弋。 萧栾那淡淡的一个眼神儿,看在童景弋眼里就好似萧栾在与他说:你可别把我拿来跟你比;我跟你不一样。 要不是看在萧栾唇上的伤,还明晃晃的摆在那里,童景弋还真可能就发作了。 虽然萧栾绝不会让自己像童景弋一样,因为程诺主动一次就愣住了;但苏漠也不是那般好欺负的。 本来先前萧栾在浅尝过苏漠的味道后就放过了苏漠。 但是苏漠这厢却不乐意了。 这人一日之内,欺负了自己两次;依着苏漠那暴脾气她能忍? 那势必是不能的。 于是这不能忍的后果便是,苏漠自个嘴唇红肿,萧栾则唇上带伤;直接来了个“两败俱伤”。 咱也不知道苏漠这到底是真报复?还是假报复! 一顿饭的时间不长,除了童景弋大家吃的都还挺满意。 童景弋被董家几兄弟杂七杂八的塞下去太多东西;离桌时被撑的够呛,于是便拉着程诺准备一起去消食;运气好来个花前月下再做点什么羞羞得事儿。 结果程诺是应了但她带上了苏漠;这苏漠既然去了那萧栾自然也得跟着不是? 最后童景弋理想的花前月下没有实现不说,身后还多了五个跟屁虫。 没错,董家的五兄弟被他们老爹轰来,跟萧栾和童景弋取经如何追到媳妇儿。 好不容易一大票人饭后散步消完食儿;童景弋回房还没来的及躺下便开始了拉肚子模式。 翌日。 苏漠早起时,看到院中已经有些虚脱的童景弋不禁吓了一跳。 此时的童景弋,已经没了往日武林盟少盟主的意气风发。 一张俊脸如同白纸,虚弱的好似下一口气可能就提不上来。 童景弋感受到眼前一暗,睁开眼瞧见是苏漠时,还强撑着扯出一个笑脸来叫了一声:“嫂子。” 苏漠轻点了一下头,正在踌躇着要不要去叫程诺过来时。 身后便传来里开门的声音。 程诺从房内走出来习以为常的升了个懒腰,她原本还有困顿当瞧见躺在院子中的童景弋时,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连忙跑到童景弋身边关切道:“阿弋,你怎么样?还好吗?” 面对程诺的关切,先前还跟苏漠笑的童景弋,面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只听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其他都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诺诺,你扶我回房好不好?” 程诺一听童景弋被戏弄的的没了力气,立即义愤填膺的道:“我去叫义父来,哥哥他们这次做的真的太过分了。” 程诺说罢便准备转身出去,童景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 一直在一旁围观的苏漠,此时却察觉出了一丝猫腻。 她看了童景弋一眼,在童景弋没开口之前叫住了程诺:“小诺,你先将童景弋扶回房吧;我瞧着他应该在这院中待了一夜了,至于青叔那边我帮你去请。” 程诺一合计:可行。 于是便折身道了一句:“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会。” 程诺说罢便附身扶起童景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苏漠瞧着童景弋半边身子都压在程诺身上,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想到自己先前答应程诺的事儿,苏漠一转身便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耳边传来萧栾低沉的声音:“你还真准备去请青叔不成?” 苏漠从萧栾怀中退出后,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有何不可?” “你明知他是装的,还出言帮了他;这会儿又一本正经的要去履行口头之约,小漠儿你这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些什么?” 童景弋那厮,一向喜欢在程诺面前卖惨装可怜;多年来程诺已无数次拆穿过他,但下一次却依旧会上当;也不知程诺是真不知,还是将这当作了两人之间的情趣。 “不走,难道留下来听墙角么?” 昨儿夜里童景弋就想跟程诺独处说说悄悄话了。 当时苏漠感念天色已晚,担心程诺单独与他待在一处吃亏,便应允了程诺的邀请一起去消食。 如今天色已明;就算昨儿夜里童景弋有什么别的心思也应该歇了;那她自然是不好再做那没眼力见的人。 苏漠这理直气壮的一句话直接说的萧栾哑口无言;萧栾倒是没想到苏漠会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直以来,在萧栾的印象中在男女之事上,苏漠都是很腼腆的,没曾想竟是他想岔了? 苏漠这边走出几步远,见萧栾没跟上不禁回头看去:“你还站着作甚?” 瞧着苏漠微红的脸颊,萧栾唇角染了几许笑意跟了上去。 他走到苏漠身旁,岔开了程诺和童景弋的话题。 “你准备在万物谷待几日?” 第三百二十二章:你...放...开...我 “怎得,你这是要赶我走了?” “怎么会,这样的日子我可是求之不得。” 虽然才过了短短一日,萧栾已经喜欢上这种家长里短的平凡生活。 如若可以,他还真想在这云中谷待上个十年八年的。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国仇家恨;只有坦诚相待,美人在怀。 “你既喜欢,那便再待上几日吧。” 舒心安宁的日子对她们来说,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存在;因为自他们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此生难有安宁。 许是两人都察觉了话题正在逐渐沉重,因此在苏漠说完那句话后谁也没再开口。 她们十分默契的没再开口,而是心照不宣的往前走着。 路过花园时,苏漠瞧见在园中采摘着什么的孟淑兰;猛然想起昨日被自己抛在了脑后的一桩事儿。 “萧栾,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直说无妨。” 见萧栾都这般说了,苏漠也懒得去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问道:“你可知你母亲叫什么?” “没什么印象。” 小时候,他活在宫人的欺压下,为了活下去已经耗费了气力,旁的自然是没心思去记住的。 长大后,母亲这个词于他已无多大的意义,因此便也没有刻意去细究过;若不是今日苏漠问及,他怕是此生都不会主动去触碰关于自己母亲的话题。 “你突然这般问,可是有什么事儿与我母亲有关么?” “兰姨有个妹妹叫孟俪兰;你可知?” “早些年曾听青叔提及过这么一号人,说是兰姨年轻时在一次意外中与她冲散了;多年来董华也有一直在暗中寻找,可这么多年过去却是一点音讯也没有,怕已是凶多吉少。” “但兰姨说她还活着。” 听苏漠说到这里,萧栾已经差不多理清了苏漠的思路。 “你是觉得我母亲,可能就是兰姨的妹妹孟俪兰对么?” “我也只是猜测。” 连萧栾本人都无法确认的事儿,她又如何能笃定。 不过是自己先前有了这么一猜想,所以现在拿出来与萧栾说道说道。 “你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难道仅凭我娘的封号中的一个‘俪’字?” “兰姨说我身上的易形蛊是孟家独有;可你也知我娘林惜是盛京前京兆尹林栋昇的独女,土生土长的盛京人;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孟俪兰。” 萧栾的目光在苏漠说这那句易形蛊孟家独有之后便开始逐渐变得幽深。 不知他这是突然间联想到了什么。 这时,采摘完毕的孟淑兰一抬头发现了苏漠和萧栾二人;便开口招呼了一声:“小漠,宸儿。” 苏漠撇下萧栾,迎上去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姨母。” 这个称呼不禁惹得她身后的萧栾身形又是一顿,但很快那点异常便被萧栾给收了起来。 他紧随苏漠身后,恭顺的叫了一声:“兰姨。” 兰姨瞧着一大早就呆在一处的两人,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嘴上则关切的询问道:“你们俩怎都得起的这般早?可是小漠认床了?” 现在的时辰才卯时末,还未到辰时;可正是她家那几个小子睡的香的时候。 苏漠原想说早起习惯了。 身旁的萧栾却抢先说出了另一幅说辞:“没有不习惯,只是小漠从昨儿夜里开始,就在念叨想去看看那些给万物谷带来不便的顽劣手下;于是今儿一早趁着他们还没被发配出去,我带她去瞧瞧。” 欲言又止的苏漠,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脑袋有些懵圈的想着:自己何时说过那样的话了? 不过她也确实应该去看看那些人了。 对于萧栾的说辞,孟淑兰不疑有他。 想到之前那些人损坏的天地,孟淑兰担心苏漠心中会内疚, 便宽慰了几句:“那些人虽损了一些药田,但万物谷一向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小漠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先前是你大表哥跟你闹着玩的,你别太往心里去。” 苏漠原本是没往心里去的,眼下听到孟淑兰这番说辞。 反倒有些内疚了。 不过了孟淑兰宽心,她便乖乖应着:“我知道了,姨母。” 见苏漠今日不似昨日那般见外,孟淑兰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我便不拦着你们了;快些去吧,早点回来,一会儿该用早膳了。” “兰姨/姨母,那我们便先走了。” 与孟淑兰分开后,苏漠转头瞧了萧栾好几次,每次都欲言又止。 当苏漠第五次转头看向萧栾时,萧栾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微微用力苏漠姣好的面容便皱成了一个包子。 萧栾俯身逼近:“你有什么话与我直说便是,你我之间还需这般踌躇?” 苏漠的脸颊被萧栾‘挟持’着,吐词有些不清晰。 依稀能辨别出是在说:“你...放...开...我。” 因为觉得可爱,萧栾在松手之前还狠狠的揉拧了一下苏漠的脸颊;结果一松手,萧栾胸口便得了苏漠一记‘爱的小拳拳’;震的他直接闷哼了一声。 心中暗叹:这小东西下手可真不留情,这若换个身子骨弱的怕是得直接内伤。 萧栾原本想学着童景弋那样,跟苏漠卖一下惨,博取一下同情。 结果还没开口便苏漠得了一句威胁:“萧栾,你下次再敢揉我脸,我就废了你那‘作恶’的手!” 于是十分有眼力见的萧栾又十分有骨气的说了一句:“我错了。” 苏漠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走开了。 萧栾连忙跟上去追问道:“你方才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 她其实是想跟萧栾解释她为什么叫孟淑兰姨母,但是萧栾好似并不在意那她也就懒得解释什么了。 萧栾不信追问道:“真的没有?” 苏漠坚持自己的态度。 “没有!” “好吧,其实你叫兰姨姨母的事儿,不必太有负罪感;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好过残酷的真相。” 苏漠不禁一愣,随即解释道:“我并没有负罪感,也期盼着真正的孟俪兰能早日跟兰姨团聚,看得出来兰姨真的很思念她这个妹妹。” 第三百二十三章:你确定这是在开荒? 负罪感? 从她开口叫出孟淑兰第一声姨母开始,这东西就没存在过;如今都过了一夜,自然更不可能有。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占着孟淑兰侄女的名头为自己谋取点什么利益;当时会开口叫那一声姨母,更多是想宽慰一下孟淑兰。 萧栾没接茬,而是想伸手摸一摸苏漠的脑袋。 结果才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苏漠就立即远离了他好几步。 萧栾不解:“你离我这般远做甚?” 觉察到萧栾心思的苏漠,满脸写着拒绝。 “你不许摸我头。” 她又不是小孩子,为何要对她又是揉脸又是摸头的。 萧栾一听顿时乐了。 “你可知你副模样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崽子。” 听了这比喻,苏漠忍不住给了萧栾一个白眼。 合着她就不能是个人呗? 去你的猫崽子!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那个升降机前。 萧栾轻车熟路的移开石壁,里面的升降机露了出来。 苏漠刚踏上去升降机便大幅度的摇晃了一下,让她险些没站稳。 萧栾眼疾手快的护住了她并叮嘱道:“这升降机下降不比上升,你小心些;不介意的话我的手借你。” 瞧着萧栾眼中浓浓表现出的快答应吧,快答应吧。 苏漠顿时明白先前定是萧栾做了什么手脚。 她也没戳破而是淡然的从萧栾怀中站起,然后无情的拒绝了他的提议:“不必。” 一计不成,萧栾只得先作罢。 他没有作死的爱好,自然不会在下降过程中做什么手脚。 但有道是山不向我走来我自向她去;苏漠不愿意主动那他主动一些就好了。 石壁合上之后,萧栾趁暗抓住了苏漠的小手;难得的是苏漠竟没有挣脱。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苏漠不是不想挣脱而是不敢妄动。 以前苏漠不是没有用轻功从高处往下跳过;但是她毕竟对这升降机并不熟悉,因此不放心也实属正常。 觉察到这一点的萧栾,给苏漠留了一些面子并没有戳穿她;甚至贴心的还往苏漠那边移动了几分,给予她更多的安全感。 察觉到萧栾在移动苏漠的身躯有片刻僵硬;萧栾发现后捏了捏她的手心以做安抚。 好在下降的过程不算慢,约么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出现在了山脚下。 升降机听闻,石壁打开,苏漠第一时间从里面走了出来,轻吐出一口浊气。 昨日跟程诺上去时因为新奇,心思都放在了好奇上;因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今日下来时因为正值冬日,山谷的里雾蒙蒙的一片,因此在石壁里面什么也瞧不见,这就让苏漠产生了一丢丢的不信任感,好在是最后安全落地。 苏漠举目望去,因为雾大的缘故,九尺之外难辨景物。 她瞧着空空如也的药田出声问道:“接下来怎么走?” 她昨日在程诺的带领下,虽在这谷中的药田里随意转了转,但当时并未发现其中有屠戮阁的人在。 “随我来。” 说罢再次自然而然的牵起了苏漠的手。 两人走了约莫两柱香的功夫还未瞧见那些人,苏漠不禁问道:“他们在哪?” 走在前面的萧栾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开荒。” 苏漠神色一顿:开荒?是她理解的那个种地开荒么?万物谷的惩罚都这么的朴实无华? 萧栾回首一瞧苏漠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肯定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没错。” 这不禁让苏漠有些干巴巴的回了一句:“这样啊。” 听着苏漠的语气,萧栾觉察出了她的情绪。 “你好似有些失望。” “那倒也没有,就是觉得与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苏漠原本就没想过会有什么特别残忍的惩罚,但是也没想到竟然是开荒种地这种事儿。 那种感觉怎么说?就好像话本里的妖怪被打回了原型。 传闻中的医者圣地,世外桃源的高大形象,瞬间荡然无存。 萧栾一边给苏漠领着路,一边跟她解释道:“万物谷原本不是并不是什么利于种药的地方;这一方天地的水土确实不错,但是能直接利用起来的地方并不多;你如今瞧见的那数十亩能种药的良田,全都是这些那些来万物谷犯事儿的,付不起药钱的人,一点一点,一锄一锄开荒开出来的。” “原来如此。” 昨儿瞧着万物谷如今的良田,少说也快有五十亩了。 那些若大多都是后来开恳出来的,也确实是个漫长的过程。 苏漠刚想到这里,萧栾便停下了脚步。 “到了。” 随着萧栾的话音落下,苏漠举目看去表情再一次凝固。 此时的他们站在一个小山坡上,脚下有一个乱石堆成的沟壑。 不算很长约莫一丈长,五尺宽。 苏漠看着沟壑中的情形,又看了看萧栾。 似乎在在问:你确定? “以前的万物谷基本都是这样乱石横生,杂草丛生;那些草药都生长在夹缝里;因此开荒的第一步便是要那些人将这沟壑里的乱石全部移走,之后再用土来将沟壑中的不平处。” 根据萧栾的叙述,苏漠粗略的看了一下沟中的那些石头;最大的一块四五个成年男人合力都未必能将其抬走;而一旁放着的工具除了锄头,扁担和绳子再无其他。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要将惩罚定为开荒了。 封闭武力的情况下,苏漠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移的动这些石头。 还有石头清理完后的填土,只怕是不仅仅要将地填平那么简单吧?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呢?周围比这条件更艰苦的地不是没有。 为什么是从这里开始。 许是和苏漠心有灵犀了,萧栾开口替苏漠解了惑。 “董家几位兄弟的性格稍微有点别扭;按照程诺的话说,就是他们有轻微强迫症;凡事喜欢个排列整齐和对称,因此这些年也没少刁难别人。” 这下苏漠明白了。 难怪她先前看着身侧的那些良田大小一致,排列有序;原来都是故意那般排列在一起的。 说起来... “你当年是不是也开垦过一块地?” 第三百二十四章:你随便拆 堂堂血王,好坏也是个‘皇亲贵胄’;曾经竟然做过农夫开荒地,这可真是个有趣的经历。 听苏漠这般问萧栾也没做隐瞒,直接拉着苏漠转了身。 “那边那块被程诺中上了一大片红色的花的土地,便是我当年付不起药费时开垦出来的。” 苏漠不禁呢喃一句:“难怪程诺的花开的那般艳。” 落尽萧栾耳朵里后,他逼近了苏漠几分。 “你是在夸程诺,还是在夸我?嗯?” 为不显自己心虚,苏漠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自然是程诺。” 萧栾却是佯装没听见,心情大好的说了一句。 “夫人下次夸我时,可以夸的再明显一些。” 萧栾本以为会再看到苏漠如同炸毛的猫崽仔的样子,谁知苏漠却足下一点直接轻功逃离。 害羞了? 自然不是! 萧栾在愣了一瞬后,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才明白了过来;是屠戮阁那些在万物谷‘服刑’的人,过来开始新一天的惩罚了。 苏漠今日因为是被萧栾临时拉过来,因此并未易容。 眼下自是不能与他们相见,只得使轻功离去。 既然苏漠都离开了,那萧栾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因此在那些受罚的人到达后,苏漠,萧栾二人早已离去。 苏漠这边从山下回到云中谷,一抬头便瞧见程诺正站在门口双手叉腰等着她。 苏漠眸光一闪,正欲开口一句:好巧。 程诺那厢却阴恻恻的先说话了。 她问:“漠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苏漠听罢,仔细思索了一圈后反问一句:“有么?” 面上的不解之意分外明显,这让程诺顿时就有些不开心了。 愤然说道:“你不是说你去帮我叫义父么?” 她在房中等了良久,等到后来发现童景弋是装的,苏漠都没有回来。 出门一找,却得知她一大早跟萧栾跑出去约会了。 啧,啧,啧。 瞧瞧她身后那萧栾笑得那风骚样;这一路上肯定没少牵小手。 不由的在心里鄙视了萧栾一番。 真没出息,牵牵小手就能乐呵成这样。 经程诺这么直白的一提,苏漠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忘了什么。 连忙道歉:“抱歉,这事儿不小心我忘了。”我故意的。 然程诺却没看到苏漠的丁点诚意,她不依不饶道:“漠漠,你得好好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苏漠这才反应过来,程诺拐弯抹角了这么久。 这句话要自己弥补她才是重点;于是她顺水推舟的问道:“你想我怎么弥补?” 程诺有事儿要她帮忙;她自然义不容辞。 甚至还可因此少与萧栾独处,更是锦上添花。 省得萧栾总是见针插缝,得寸进尺。 见苏漠应的如此干脆,程诺顿时眉开眼笑。 她放下插在腰上的双手,来到苏漠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晚点你就知道;眼下咱们先去用早膳,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干活。” 苏漠一听竟还是个体力活,生了几分兴趣。 欣然应允:“好。” 一直以来,程诺都对她诸多照顾,而她为程诺做的却并不多。 如今难得有机会帮上她一二,苏漠自然是欢喜的。 早膳之后,苏漠跟随程诺来到了一个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杂物间的阁楼。 程诺推开门后,苏漠放眼看去里面的情形倒真是贴切挂着的那个名字。 屋内摆满了各色工具。 还有先前苏漠在门口的阶梯上见过的人偶。 以及一些看不出来要做什么的木头。 苏漠一眼看出,这个杂物间应该是程诺的专属领地。 因为摆放的那些工具精细又小巧,一看就是女子使用的。 两人先后走了进去。 程诺一进门,便扑向了自己未完成的人偶。 苏漠被她抛在脑后,便先环顾起四周来。 一圈下来,苏漠问埋头苦干的程诺。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程诺正在操作着的动作一顿,然后认真的想了想。 结果说出口的却是。 “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苏漠听后一愣:喜欢什么做什么? 先前不是说有事儿需要她帮忙么?眼下怎的又是这样一番说词,苏漠有些想不通了。 许是程诺自己也发觉那说辞有些问题,便放下了手中的人偶回首瞧了苏漠一眼。 瞧着她满脸的茫然模样程诺有心想解释一二。 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挺荒谬的便尽数收了回去。 她总不能告诉苏漠,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触发苏漠的女主bug,让她助自己突破人偶精进的瓶颈吧。 这话若是说出了口,苏漠铁定会上来摸她的脑袋看她是不是在发烧。 苏漠被程诺这么一搞,不禁有些局促。 本来她还想着帮程诺好好大干一场。 结果程诺却跟她说让她喜欢什么做什么。 这满屋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若硬要让她从中找出一个有兴趣的,那肯定程诺现在手头正在干的事儿。 见苏漠盯着自己手看,程诺扬了扬那手中的工具。 “那你要不先过来帮我递一下工具?” 话音一落,程诺又觉得让女主递工具,有些大财小用。 又添了一句:“如果你有兴趣研究这些人偶,那么墙边的那些人偶你随便拆。” 反正她有那么多,苏漠拆了自己也不会心疼。 苏漠数了数墙边堆放成一排的人偶,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一个。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苏漠拿掉了多出来的那一个留了个整。 程诺点了点头:“随便拆,别损坏零件就行。” 她没有跟苏漠讲解任何关于那些人偶的细节。 她想看看苏漠单靠自己能不能拆掉一个。 面对程诺的叮嘱,苏漠点头说了一句:“好。” 随后程诺便拉着苏漠认起了一旁的工具:锤子,刨子,凿子....等等。 一圈简单的介绍下来,苏漠记了个七七八八。 之后程诺便埋首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儿。 苏漠这边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偶,然后动手‘咔’的一下,人偶的脑袋便被她卸了下来。 程诺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首尾分家的人偶。 嘴角抽了抽:不愧是干杀手的,这动作可谓是十分的干脆利落。 第三百二十五章:不愧是天选之子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动静搞得那般大,然而被她拿在手上的零件却还是完好无损的。 果真天赋异禀。 想当初,她叫董家的那几个哥哥帮她拆人偶。 他们几人可都是前后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堪堪拆下一个头。 苏漠按照他们耗费的时间来拆,半个时辰怕是已经将人偶拆的干干净净。 程诺的这个念头刚起,便听到哗啦啦的一阵响。 苏漠才抽了一根楔木,她手上的那个人偶顿时全部瓦解。 程诺直接惊的张大了嘴巴。 若不是眼前的一地的零件明晃晃的摆着,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先前看到的是真的。 暴力拆除?可地上的零件都完好无损。 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苏漠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抽,这个人偶便分崩离析了。 她不禁对上了程诺的目光,眼神中全是抱歉。 “我也没想倒...” 程诺连忙伸手制止了苏漠要说出口的话。 宽慰道:“没关系,本就是要拆的。” 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地上全都完好的零件,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偶这么容易拆掉? 苏漠看着程诺沉默了良久,便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你还好么?” 程诺接受苏漠两下拆掉她一个人偶的现实后。 开口说道:“你方才是拆的哪根楔木,再拆一个让我瞧瞧。” “额...” 苏漠表示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么无礼的要求。 但她瞧着程诺神色认真,最后还是重新拿过了一个人偶。 当着程诺的面,再次两下拆散。 第二次见证,程诺直接脱口而出一句。 “牛逼啊,姐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东西还能这么拆!” 苏漠讪讪说着:“你别怪就好。” 程诺连忙摆手表示。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怎么会怪你呢。” 苏漠这可是帮她找出了缺陷所在,她感激苏漠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怪苏漠。 现在问题出现了那么就要解决问题了;来让她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见程诺不怪她,苏漠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零件,出声说道:“现在我一下拆了两个,我帮你重新装回去一个吧?” 程诺正在研究怎么改善苏漠发现的这个缺陷;对于苏漠提出的问题,她也没仔细挺,便直接回了一句。 “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苏漠点了点头,然后认真观察了一番地上的那些零件来。 之后又看了看旁边完好的那些人偶。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 苏漠终于开始动起手来。 先是脚,然后是腿,再到躯干,接着手臂,最后是脑袋。 前前后后,苏漠花了两刻钟的功夫。 一个完好的人偶便被苏漠拼了出来;只是最后还剩下一个类似于蝴蝶翅膀的东西,苏漠有些不明白应该往哪里放了。 她瞧着别的人偶后背上都有一个孔放着这个蝴蝶把手。 但是她这个,不知是自己没拼错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完全不见那个孔的踪迹。 程诺刚想出了几个解决方案并理清前后的脉络。 一抬头,便瞧见苏漠手拿着一个发条开关满脸茫然。 她出言解释道:“你手上那个是发条开关。” 说完,程诺才瞧见苏漠身旁有一个人偶已经被她组装完成。 程诺顿时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组装的?” 无师自通?一摸就会? 苏漠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扬了扬手中的发条开关说道:“但是好像装错了。” 程诺没有回答,而是来到苏漠新组装好的人偶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不知是程诺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儿,明明这些人偶的每个零件都是她亲手打造。 但是瞧着眼前苏漠新组装好的这个人偶,她竟有些陌生。 这时,程诺瞧见人偶的臂弯处有一节楔木稍微有些凸出来,也没太在意随手将其按了回去。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原本还如同死物的木偶突然动了一下。 程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被脚下的零件一绊险些摔到了地上。 还是苏漠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关切问道:“你没事儿吧?” 程诺摇了摇头,然后从苏漠怀中站了起来。 也是这时,程诺发现原本应该放在背后的那个发条孔,却被苏漠放到了侧面。 出于好奇心的驱使,程诺从苏漠手中拿过发条开关,然后对着那个孔塞进去扭动了几下。 “咔哒,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人偶动了起来;开始的动作还很慢,后来慢慢变得流畅。 程诺发现经过苏漠这么一组装。 原本还有些迟缓的人偶,动作变的敏捷了不少。 若是能让速度再快一些;并配以武器便能达到有杀伤力的效果。 她废话没多说直接紧紧的抱住了苏漠。 “姐妹,你真是帮了大忙了!”她居然真的成功触发了女主buff! 不愧是天选之子。 苏漠被突然激动的程诺抱了个满怀,不禁有些懵逼。 她好像也没做什么,程诺为何这般开心? 最后许是受了程诺情绪的感染,苏漠也随之笑了笑。 之后的几日,程诺一有空便把自己锁进了杂物间;除了让苏漠进去帮忙打打下手,其他人一律拒之门外。 为此童景弋看向苏漠的眼神就没有不是幽怨的。 至于萧栾... 在苏漠抵达万物谷的第三日,那些钢矿石便被运进了万物谷。 当时的萧栾来找苏漠,想着让她跟自己去研究研究那钢矿的熔炼方法。 然程诺这边精进人偶需要苏漠的帮忙;便直接刷刷几笔,快速写下了熔炼之法;交给可萧栾并轰走他。 让他自己一个人一边玩去,别来她这拐人。 得偿所愿的萧栾欣然接受;之后也同程诺一样一头扎进了万物谷的铸造房。 他要在苏漠离开万物谷之前,把心中的适合她的鞭子打造出来。 在媳妇儿和兄弟都抛下自己的情况下;童景弋万般不爽的回了武林盟。 这下可苦了最近江湖上那些没眼力见,惹了事儿的人了。 童少盟主心头窝火没地儿撒,最后只能由那些惹事儿的倒霉胚子受着了。 五日后。 第三百二十六章:是不是很厉害? 经过几天几夜的打磨和细究,程诺最满意的兼具攻击的人偶终于制成。 她在苏漠的帮助下将最新的人偶挪到了空旷的院子里。 而董家人早在一旁静候多时。 两人放下人偶之后,董家人瞧着那人偶的五官都有些狐疑。 这一次程诺不仅精进了人偶的身体内的机能,还为它添上了精细的五官,只不过此时它的双眼是闭着的。 程诺先行退到了一旁,苏漠则留在了人偶身边给它上发条;随着人偶内壁的齿轮开始转动,那人偶像是刚苏醒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 瞧着那如铜铃大的眼睛,一旁围观的孟淑兰被吓了一跳。 董亦有些无语:程诺弄出这么大个眼睛来,难道是为了能直接吓死别人么? 董仁青则连忙拍了拍自己夫人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念叨着:“夫人莫怕。” 孟淑兰顺势躲进了自己相公的怀里,身侧的几个儿子见了不禁有些唏嘘。 爹娘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他们就不会腻么? 程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她刻眼睛时不小心手飘了没把握好力道,所以最后才刻出这么一双铜铃大的眼睛。 她第一次见成品时还自嘲的想着:这东西若是晚上放到万物谷外面,再给其套上衣服上满发条威慑力定然十足。 苏漠这边演示完人偶的日常功能后,董家几兄弟的反应平平。 看到现在,这个似乎和程诺先前做的那一批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个头大了些,五官精细了些,灵敏度高了些。 这时苏漠走到人偶身后,将人偶的后背掀了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后背上竟然有一扇门。 门打开后,露出里面可供一个成年人站立的空间;在董家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苏漠钻了进去并关上了门。 因为这是古代没电没程序,这人偶自然只能由人来操控。 人偶内部,苏漠看着这里左右两边的那些操作杆。 她先是用力拉下来了左手边的操纵杆,便听到外面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日常用作清扫的手臂在操纵之下慢慢折叠回收;紧接着用作攻击的强壮双臂露了出来。 董熙看着这个也就比先前那个大了两三号的手臂,刚想调侃程诺两句;便瞧见苏漠操作着它抬起了右臂,而手臂末端的机械手也在抬起的过程中慢慢握成拳。 之后一个重拳出击;只听“咔”一声脆响,原本一人合抱才能环住的木桩被直接打断成了两截。 董家几兄弟看的目瞪口呆,孟淑兰年纪大了被这动静吓的瑟缩了一下。 心中暗暗决定,回去之后要把心里承受力练强大一些;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几折腾了。 程诺也没想到,这一拳竟有这样大的破坏力。 难道苏漠在挥拳的过程中用内力了。 人偶内部的苏漠在这一拳挥出后险些一个趔趄,还好她下盘比较稳这才没太狼狈。 她长吐出一口浊气。 程诺可真是弄出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刚刚那一拳就算是内力深厚的人硬接下也是够对方喝下一壶的。 就在这时,方才挥出拳的那侧手臂受不住反拙力的伤害,从根源处出现了断裂。 “砰”的一声,断臂落地激起一圈尘土;听到动静的苏漠,停好人偶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先入目的是落地的人偶手臂,紧接着是不断用手挥开身前尘土的程诺。 苏漠带着些许歉意说道:“抱歉,我方才好像有点用力过头了。” 她本来是想帮程诺的,但是自己好像又给她找麻烦了… 程诺听罢,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确实有一点。” 这不禁让苏漠更加不好意思了。 董家那些人应该被她先前的壮举吓的够呛;这不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最后还是董熙先回过神来,他有些木讷的喊了一声:“诺诺。” 程诺偏头看过去,出言道:“怎么了?” 董熙指指地上的残骸,确认道:“这就是你一直想弄出来的东西?” 程诺点了点头,有些卖弄的问道:“是不是很厉害?” 除了董熙外,董家其他人都对程诺齐齐竖起了大拇指。 或许是男人对未知事物狂热的天性使然。 董亦看着断一条手臂的人偶,有些跃跃欲试。 程诺见罢,对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走近看看。 董亦二话不说,直接跑到了人偶旁边,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其他人紧随其后,董礼研究着两个手臂转换处的乾坤;思索着回头能不能在里面加点别的东西。 董允则合计着这东西之后用在哪里比较合适。 而董华则计算着这东西能不能给万物谷带来利益。 董熙见自己的哥哥,弟弟都这么上头。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左右无什么事,便也凑了上去。 其他位置都被自己兄弟占了,他直接打开了人偶背后的门钻进了操控室。 因为这个版本的人偶操控室,是程诺根据苏漠和自己的身量设计的;因此比她们高一些的董熙钻进后就会有些局促。 挪动之间总会碰到这里,咯到那里;施展不开的董熙准备从里面退出去。 转身的间隙好像触碰了什么开关;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偶,突然暴动起来。 正对着人偶手臂研究的董礼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他被突然动起来的人偶直接甩飞了出去。 苏漠见罢立即飞身过去,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董允。 虽然她也因为董礼被甩的倒飞出来的惯性,逼的后退了好几步。 好在最后关头还是稳住了身形;否则依董礼的身板撞到了墙上,吐血都是轻的。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见苏漠救下了董礼;原本心都提起来的孟淑兰松了一口气。 她感激的看了苏漠一眼,苏漠则是微微颔首示意她:不必客气。 随后苏漠便松开了自己抓着董礼衣衫的手。 董礼站稳后,一想到先前是苏漠救了自己,一张俊脸便变得通红无比。 他比苏漠还年长几岁;结果自己却被苏漠救了一命。 那种感觉可以说是相当的微妙。 第三百二十七章:不是你的错 除了董允,其他人都在人偶动起来的瞬间便纷纷躲开了。 因此大家都算是福大命大,只是苦了跑进操控室的董熙。 里面的空间对他来说原本就有些狭窄;眼下人偶又一直胡乱动着,他根本就站不稳。 本想想开门出去,但是门也好像被外面什么东西卡住了,根本就打不开。 于是他只得用力的敲着木板,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听到敲击声的苏漠,丢下董允来到了人偶身后。 准备打开门,将里面的董熙就出来。 结果那门好似被里面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任她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她连忙回首看了程诺一眼,轻摇了一下头表示:这门她打不开。 程诺不禁眉头一皱。 不应该啊! 她并没有设计什么应急装置能将门从里面锁死的。 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 见程诺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苏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将这人偶给停下来。 但是里面她进不去,那就只能从外面动手了。 想到这里,苏漠喊了一声:“程诺。” 程诺意会的点了点头。 示意她放手去做。 得了物品主人的首肯,苏漠动起手来便没了什么后顾之忧。 只见她手握成拳,大喊一声:“董熙,蹲下!” 里面的董熙听到后,立即双手抱头蜷缩成了一团。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苏漠的一记重拳击打在人偶后面卡死的门上。 顿时尘土飞扬,木屑横飞;门板上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凹痕。 董亦,董华,董允三兄弟同时咽了一下口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有点担心萧栾以后的日子。 董礼看着这一拳,脑子里又闪过了方才苏漠飞身救自己的画面。 一向平静无波的心荡起了涟漪;但董礼是理智的;在察觉出自己不对劲后。 立即将那些纷扰自己的画面,驱逐出了脑海。 苏漠救了他,他不能恩将仇报。 许是苏漠方才裹在拳头上的内力震到了人偶里面的操纵杆。 这一拳之后,原本还乱动的人偶顿时停了下来。 程诺第一时间上前去查看苏漠手的情况;见连块皮都没有破顿时松了一口气。 董家的其他几兄弟则纷纷上前,以苏漠方才拳头击中的地方为中心,齐心协力将原本纹丝不动的门强硬的掰了开来。 门一打开便瞧见董熙躲在控制室里,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而苏漠方才打那一拳的位置,正好在董熙的头顶,也不知是巧合还有早就算计好的。 董亦和董华上前温柔的将老四从里面扶了出来;董熙一边往外走嘴里一边念叨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看看诺诺是怎么让这个大东西动起来的,没想会给你们惹麻烦。” 然而从始至终却没有任何人出声责怪于他。 甚至作为深受其害的老大董礼,还上前抱住了这个弟弟并安抚着他:“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见到这一幕,苏漠确定了心中冒出的那个念头。 董熙的情绪一直稳定不下来,董家几兄弟只得带着他先行离开;董仁青夫妇自然也跟了上去,苏漠瞧着孟淑兰面上的神色;从而确定了董熙身上有一道董家人都不愿提及的伤痕。 程诺见苏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董家人的背影,眼中有些异样情绪出言说道:“放心吧,董熙会没事儿的。” 苏漠自然不会怀疑董熙会出什么事儿。 她只是有些迟疑。 “董熙他...” 程诺没准备隐瞒,听到苏漠问及她便直白的问道:“你都看出来了?” 苏漠认真的想了想,说出了自己所看到的。 “我只是感觉,有时候的董熙特别像个稚子。” 比如在万物谷谷口,董熙指着她说她是萧栾姘头的时候。 还有后面他跟青叔顶嘴,说自己是被青叔打笨的时候。 以及刚刚他蜷缩在一团瑟瑟发抖的时候;这些举动无一不在彰显着他不像个心智成年的男人。 程诺不禁叹了一口气:“董熙的事儿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在董熙很小的时候,万物谷遭过一次难;他在那次劫难中受了伤,之后他便留下了这么一个后遗症;正常之时与常人无异,一旦病发就会像个小孩子;其实若不是神经比较敏锐的人,很难察觉出他的异样的。” 她也是在万物谷生活了好些年后才知道的这件事,因为那会儿董熙的年龄本就还小。 因此程诺便也没往别处想。 不知道为什么,苏漠在听到程诺说董熙之前遭过难便莫名有些心疼。 甚至脱口而出说了一句:“抱歉。” 这让程诺有些不解。 “你说什么抱歉?董熙的如今这样又不是你造成的;许是上天嫉妒呢?听说他以前可聪明了,本来是义父衣钵最好的继承人;在医术方面的造诣比大哥还高,但可惜了天妒英才把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听了程诺的话,苏漠的心头更加沉重。 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感充斥着她,苏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情绪。 就好像董熙如今的模样是她造成的一般;可是她明明才第一次来万物谷,第一次见董家人。 见苏漠沉默着,程诺便不再继续拿董熙说事儿。 她看着已经七零八落的人偶,不禁长叹一气:来,让她好好看看这个残局该怎么收拾。 苏漠听到程诺的叹息,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再度出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控制好力道。” 因为她先前的一拳,人偶内部的零件已经基本完全脱落移位;这个人偶基本已经与报废无异。 程诺却是眉头一挑,说了一句:“无妨,福祸相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仅救下了被董熙打飞的董礼,还救出了被关在人偶里的董熙;与他们相比,坏掉一个人偶又算的了什么。 见程诺这般说,苏漠不禁松了一口气。 程诺没怪她便好。 至于救人。 既然她看到了;便没办法坐视不管。 第三百二十八章:是时候出发了 这时程诺话锋一转:“对了,你先前操控这个人偶时,可有用上你的内力?” 程诺怎么想都觉得,先前在苏漠操控下人偶打出的那一拳威力过于雄厚。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试验时有过那般大的威力,故此一问。 苏漠摇了摇头。 “未曾,但我当时将操纵杆直接推到了第三个刻度的位置。” 程诺这才恍然,难怪她没印象。 她自己先前做测试的时候,都是一,二,三阶这样递进制的试验。 从未直接跳过一二阶直接跨入第三阶。 少了前两阶的磨合,直接跨进第三阶便会直接导致衔接负荷,威力剧增。 再加上后来拳头和木桩相互撞击,产生的后挫力反弹从而导致了那节手臂的断裂掉落。 细究出问题所在,程诺再次卯足了劲儿;看来之后她得在衔接处再多下点功夫。 以此避免后面的人出现跟苏漠一样的操作,导致人偶用一次就报修。 看着程诺蹲在地上研究人偶的断臂;思索着更进一步的精进之法。 苏漠唇角诠着笑意,准备上前帮忙。 忽然她的头顶传来“咕,咕,咕”的声音,苏漠抬头一看是一只白色的信鸽;她目光顿时一沉,最终还是打了个呼哨,将头顶的信鸽吸引了下来。 信鸽听到声音俯冲而下,落到了苏漠肩头。 她从信鸽的脚踝上拿下了帮着的信;打开一看上面一片空白。 苏漠见后没有过多的情绪,直接放飞了信鸽,粉碎了信纸。 随后收敛好一切情绪,来到程诺身侧蹲下,出声询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说罢便伸手准备去拿地上的断臂,程诺却出手按住了她。 “你有什么要紧事儿要去做便去吧,万物谷有这么多人在,这些东西他们也能拿的动,再不济我还可以使唤童景弋,算算日子他也应该快回来了。” 程诺说完便对上了苏漠有些诧异的目光。 方才苏漠在她背后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上次那只信鸽过来告知了苏漠追杀她的人来自盛京。 这一次带来的消息,怕是和苏漠自己有关。 程诺一直都清楚,苏漠来万物谷更多的是来赎人的,而不是来养老的。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一连好几日都未曾提及过要赎人一事。 面对程诺这些真真切切的言语,苏漠停顿一瞬后说了一句:“不急于一时。” 不过就是屠戮阁内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她和这些出走闹事的人要做一个了结了。 见苏漠态度坚决,程诺也不再执拗。 “也罢,你帮我把这断臂搬到屋内吧。” 说完程诺则自己转身进入了已经处于报废边缘的人偶控制室,操纵它缓缓上升露出了脚底下的轮子。 好在苏漠方才的攻击集中在人偶上半身,而下半身的一切都完好无损。 否则这东西她们两个想在搬回杂物间,估计有点够呛。 程诺操纵着那硕大的人偶转了一个圈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缓缓换向杂物间移去。 翌日一早。 易容成漠一的苏漠,在万物谷众人的配合下,成功换出了那些被万物谷扣下的屠戮阁杀手。 萧栾没有出现。 因为还会再见不喜欢告别的苏漠,并未告知他自己即将离去的消息。 此时的萧栾还在铸造房里,给自己准备给苏漠的礼物进行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虽然他得到了程诺的熔炼之法,但那毕竟只是纸上的理论;没有程诺从旁协助,他走了一些弯路,失败了好几次才成功。 当最后一笔花纹雕刻完成,萧栾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成品。 比上一个好了不止十倍。 从挑选矿石到熔炼成液,再到模具制作,成品打磨,花纹雕刻;每一个环节都是他亲力亲为;萧栾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用心的做过一件事儿。 拿着礼物去找苏漠的路上;他脑海里时不时的会想象一下苏漠收到这件礼物的表情。 或反应平平,或惊喜万分。 却唯独没想过,自己打开苏漠房间的门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人去楼空。 听到动静的程诺打开房门,便看到有些狼狈的萧栾手捧着一根十分精细的鞭子,站在苏漠先前居住过的门口呆若木鸡;凝固在嘴角的笑意提示着程诺,在他打开房门之前心情还是很好的。 看到这里,程诺心中忍不住一个‘咯噔’,随后便准备悄悄的退回自己房间去。 结果念头刚起,还没来的及实施;便听到了一句不容她反抗的:“站住。” 程诺准备后退的动作一僵,接着迅速整理好心绪面向萧栾时。 她一改常态的,十分真诚的,对着萧栾笑脸相迎。 “这么巧啊。” 萧栾却并不吃她那一套,直接问道:“人呢?” 苏漠人呢? 程诺眼珠子一转,言简意骇的说了两个字:“走了。” 本想再添一句:你难道不知道么? 但是感觉这句话说出口后挑衅意味太足了。 她还是决定,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招惹萧栾的好。 因为她深知萧栾只有在苏漠面前的时候脾气才会比较好;而在其他人面前一向没什么太好的脾气和耐性可言。 这不,萧栾听到‘走了’二字后眸光顿时一暗。 眼中有一缕戾气划过,但是最后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儿?” 程诺没做任何隐瞒,直接和盘托出。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带着屠戮阁那些来惹事的人一起走的;按照他们的正常脚程,此时应该已经出了武林盟的地界了。” 听完程诺的话,萧栾的面色顿时更沉。 “为何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程诺顿时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苏漠是萧栾的未婚妻,她要离开这种事儿轮得到旁人来说么? 这话程诺可不敢给现在的萧栾说,瞧着他紧握着那根鞭子,一副要将其捏碎的模样。 程诺担心自己前面那话一出,那根鞭子会立即变成她白皙的脖子 好在她脑袋转的够快,机智的一匹,在萧栾即将失去耐性之时,编出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第三百二十九章:现在我说了算 “漠漠给你留言了说:盛京见。” 听了程诺这话,萧栾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紧绷的身躯也随之松懈,他收好手中的银鞭;在转身离去之前对程诺说了一句:“多谢。” 程诺虽有些诧异,但还是连忙回了一句:“不必客气。” 心中则在祈祷着,这位“瘟神”若没什么事儿了,就赶紧走吧。 许是上天听到了程诺的祈祷,在萧栾说完那句多谢后,他不负程诺的所望径直转身离去。 直到萧栾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里彻底消失,程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原本应该已经走出武林盟地界的苏漠。 却身处万物谷的边界处,她教训完最后一个不听话的杀手后。 语气凉薄的宣布:“从今日起,诸位便被屠戮阁除名了。” 屠戮阁即将更名,原本的活计也重新做了划分。 之前排行榜上的那些人,苏漠收回了之前屠戮阁安排给他们的对接人。 因此在她不在阁内期间,已经让妙衣对那些对接者一一进行了游说。 愿意留下的,苏漠便让李召将其收留。 不愿的她也不强求,吩咐李召别为难直接放了那些人离开。 这杀手因为刚被她从万物谷里捞出来,所以还不知她在背后做的那些事儿。 于是苏漠便准备在东窗事发之前先下手为强,将其一刀切全部除名。 至于他们回归之后发现了一些会是什么反应,苏漠并不关心。 既然心中已经决定要放弃掉这些人,苏漠其实完全可以将他们丢在万物谷不闻不问,自生自灭。 时间久了他们也会明白,自己被屠戮阁抛弃了。 苏漠之所以没这般做,是想着有个善始善终。 祥叔在时,他们也为屠戮阁尽了不少的力;因此她不能因为祥叔去了,就直接卸磨杀驴。 而她离开万物谷,没告诉萧栾也有这些人的原因在里面。 在这些杀手的处理上,萧栾希望她能将这些人全部收归己用,但苏漠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想法, 因为理念的不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论;她在这件事上对萧栾采用了回避的态度。 只希望萧栾在忙完后,发现她不辞而别,别太生气。 听到苏漠突然要将他们除名。 有人皱眉,这个漠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人不解,这漠一疯了吧?她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么? 还有有人不服... 那不服之人是排行榜上第九名,名换丘龙武;使得一手棍法。 他见其他人明明心有不满却都保持沉默。 心中有些嗤之以鼻:一群怂包。 丘龙武站出来反驳道:“你凭什么将我们除名?!” 不过一个榜一,就敢私自做这样的决定,将祥叔置于何地? 丘龙武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人皆用奇怪的神色瞧着他:这丘龙武是撞着脑子了? 苏漠转眸撇了质问丘龙武一眼轻蔑开口:“就凭现在屠戮阁我说了算。” 经苏漠这么一说,丘龙武这才恍然想起祥叔已于一月前突然逝去了。 他们这些人也正是因为前阵子屠戮阁内群龙无首;所以才敢上万物谷来造次。 如今听漠一这意思,她是已经成功拿下了屠戮阁了? 意识到这一点,丘龙武也只慌乱了一顺,便稳定了心神。 “除名就除名,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不就一个屠戮阁么?以后少了屠戮阁的制约,山高海阔任爷逍遥。 待会儿他就折身回万物谷去,触他们的霉头。 奶奶的,之前大意被他们擒住;硬生生被封住武功在万物谷当了半个多月的苦力,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他一定得讨回来。 丘龙武的态度是苏漠算计中最理想的状态;如果可以她希望其他人在被除名这事儿上,也能如这个丘龙武一样识时务。 至于丘龙武盘算着回万物谷这件事儿;苏漠自然也洞悉到了。 因此她对丘龙武做出了警告。 “你想就此脱身随时都可以离去,但若是你敢回头去找万物谷的麻烦,那你便做好将命交代在这里的准备。” 丘龙武一听顿时满脸的不屑:“你吓唬谁呢?万物谷不就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么?之前是老子大意才着了道;这一次看老子不扒掉他们一层皮。” 苏漠眉梢一挑:“看来你真的做好了回头的打算;那么你就去找祥叔忏悔吧。” 苏漠话音刚落,直接身形暴起袭向那人;其速度之快,不过才眨眼的功夫便已到了丘龙武的眼前。 丘龙武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压力,他此时若是硬接恐怕有些吃力。 面子不面子的都不重要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硬道理。 既然他硬接不了,那先躲便是。 然而已经化身为杀手漠一的一击,是谁都能轻易躲得掉的么? 答案自然是不能! 江湖传言。 屠戮阁最好的杀手漠一,杀人时只用一招。 那个传言自她出世起流传至今无人打破;那么丘龙武这个不服之人自然也不例外。 战圈外围的人明明见都瞧见丘龙武躲开了。 但是尘埃落定之后,他还是被苏漠一招了解了性命。 瞧着丘龙武死后还不得瞑目,满是不可置信的双眼;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当中从未有人怀疑过苏漠的实力,但是总是会心存有侥幸心理。 万一一招杀人只是被人夸大了呢? 他们自己也是数一数二的杀手,却无人能做到苏漠那般。 但是今时今日亲眼所见之后,他们心中的那点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丘龙武虽然最出色的是棍法;但若没有深厚的内力相佐;那他的棍法再厉害也只是一些花架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内力雄厚的杀手,都没在漠一手下撑过一招便陨了命 众人都有些唏嘘的同时心中涌起了庆幸;庆幸自己先前没有当那出头鸟。 望着丘龙武逐渐僵直的身体,苏漠的神情始终冷漠。 她知道在场有不少人在被她捞出来之后,都在心里存了着要折身回去找万物谷麻烦的念头。 因此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她也顾念到了万物谷。 第三百三十章:阁主你觉不觉得你有点任性? 在这期间选择她给了,提示她也做了。 若还是有人这么不识趣,那她也不介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实践自己一早说过的话。 杀一儆百这种事儿适用于多种场景;与现在的情形亦是最匹配不过的。 瞧着周围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苏漠主动开口询问着:“在场的诸位,还有其他异议么?” 这话一出,原本沉默着的众人纷纷自各自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他们这多人齐心合力之下是定能杀死这漠一的。 但... 没人愿意站出来做那个领头羊。 因为赌不起。 他们不能保证究竟是自己一行人联合起来先杀了漠一;还是漠一那边先弄死他们当中的几个。 他们都是杀手没错,但杀手是利益至上的群体。 这种情形,谁都不想成为被宰的那一个。 更何况他们合力杀掉苏漠,并不能给自身带来丰厚的利益。 因此他们又何必为此而赌上自己的性命? 再转念想想,这些年他们在屠戮阁,虽然受了不少的制约,亦也积累了不少的财富和人脉。 因此就算他们今日被屠戮阁除名。 其实也伤及不了他们的根本,顶多就是名声会不好听一些。 可他们是杀手,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要那么好听的名声做什么? 想到这里很,快便便有人回应了苏漠。 “我没有异议!” 这个缺口一打开,顿时有不少人纷纷附和自己亦是如此。 瞧着他们都如此识时务。 一直绷着的苏漠,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很好!事情现在都按照她预料的方向在发展。 否则这么多人对她群起而攻之,那她怕是得吃些苦头。 话虽如此说,苏漠也是给自己留了后招的。 身后的万物谷就是她事先想好的退路。 甚至就连她现在与这些人对峙的这个地方,都是苏漠事先规划好的。 因为这附近有一条武林盟去万物谷的必经之路。 程诺昨儿便在念叨,这两日童景弋应该就能处理完手头的事儿了去见她了。 因此苏漠在这条路上碰上童景弋的概率极大;若她没能震住这群人,从他们手下逃脱苏漠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事到如今退路也好,算计也罢,统统都派不上用场了。 苏漠敛了敛心绪,拱手作揖,道了一句:“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便就此别过;此后山高水长,祝愿诸君一切顺遂。” 其他人见罢,有拱手回礼的,也有直接拂袖转身的。 待所有人都散去走远,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 苏漠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后用脚在对方的胸口踹了踹。 原本应该死透的丘龙武眼皮动了动,接着便瞧见他大吸一口气活了过来。 若是有旁人看到这个场景,怕是得吓的直喊:有人诈尸。 然苏漠依旧神色如常,就好像她早有预料一般。 她在确认了丘龙武没死后,转身先行离去。 因此她并没有苏注意到,在她离开后一个人影从旁边的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黑衣,除了一双眼睛,其他地方皆被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从他的骨架身形上来初步判断应该是个男人;具体年岁却看不出来,从他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也只能瞧出黝黑而深邃隐隐中带一些浑浊。 他撇了一眼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丘龙武,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上前给他补了一掌。 就这样,还没确定自己究竟是在阴间还是人间的丘龙武;再度被送去见了阎王。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初那般情况下都知道斩草除根,如今到了这般情景反倒开始犹豫了;可真是个不乖的。” .... 两日后,苏漠只身回到了屠戮阁。 此时屠戮阁门扉上的牌匾已经换上了一个新的名字:七煞;又名七杀格,与屠戮阁含义差不多,只不过七煞的表达更为含蓄一些。 李召见苏漠只身一人回来,不由的好奇道:“阁主,其他人呢?” 阁主不是去万物谷赎人了么?怎得最后只有阁主一人回来了? 其他人呢? 难道是万物谷不放? 苏漠没做任何隐瞒,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被本尊驱逐了。” 李召一顿,一下便想起了阁主离开前下达的那个收回了任务对接者的决策。 那些人难不成是对这个决策有所不满与阁主发生了分歧? 否则阁主好端端的,为何要将他们驱逐? 苏漠许是猜到了李召内心所想,于是便添了一句:“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李召:....阁主,你这么任性真的好么? “阁主,您有没有觉得您自己做的这个决策有稍许的...”任性? 那些人可是七煞的中流砥柱,阁主说驱逐就驱逐了? 那之后碰上一些比较困难的委托该怎么办? 由阁主自己亲自接手么? 虽然最后两个字李召没说出口,但苏漠还是自个儿猜到了。 她看了李召一眼,认真的开口:“这是本尊深思熟虑后的决策。” 正因为他们和李召一样潜意思里都明白苏漠不可能驱逐他们,苏漠的依靠他们。 所以苏漠才要将他们全部驱逐。 此举一是为了懒得在撤销任务对接者这件事上多做什么解释。 二是为了告诉那些人,他们在阁中的地位并不如他们想象那般稳如泰山。 第三则是因为苏漠清楚,这些人或许会恐惧她,但并不会像服祥叔一样对她服气。 刚好她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七煞的事儿大致理顺之后她得回盛京。 因此她可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跟这些人周旋。 索性就一刀切除,一起驱逐,一了百了。 至于因为他们的离去,会不会影响七煞之后得生意这一点。 苏漠心中早有预估,杀手生意不比其他。 若没有一个有足够实力的中间人在;委托得客人要如何信任一个臭名昭彰的杀手能认真履约? 另外便是,苏漠从很早以前便在这上面留意过。 那些人虽然做了多年的杀手,但私底下越过屠戮阁找上他们的任务并不多。 再加上杀人又不是在集市卖萝卜青菜,哪有那么多的回头客。 第三百三十一章:赢朝长公主来袭? 见苏漠如是说,李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竟质疑了阁主的决定。 连忙拱手道了一句:“属下僭越,还请阁主责罚。” 苏漠撇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茬,转而问李召。 “娄苍最近在做什么?” 李召拿不准苏漠这般转移话题,是不追究还是另有打算;因此依旧将脑袋垂的很低。 “娄副手,最近一直在阁内训练新人。” 排行榜上的那些人,一直被扣在万物谷。 因此诛邪最近的任务,都分配到了从贪狼转过来的那些杀手身上。 自己原本的手下都被分散了出去。 有些无聊的娄苍,便将目光放到了阁内那些还在‘吃白食’的人身上;他从中挑了一些各方面都还不错的青年人,作为诛邪的后备人员。 最近他都在给这些人施压,加强着他们的身体素质。 苏漠有些意外。 “除此之外,没做别的?” “没有。” 李召说的坚定,苏漠听的诧异。 “倒是比我预料中的更守规矩。” 看起来是她小人之心了。 对于苏漠这句话,李召并未发表自己的意见。 转而问道:“阁主现在要见他么?” 大有一副苏漠若说见,他就立即去将娄苍叫来的架势 “不必了。” 娄苍若是真心臣服,在知晓她回来后自会主动来见,她不妨再等等。 苏漠这厢的话音刚落,妙衣的声音便出现了房门外。 “妙衣求见阁主。” 屠戮阁更名七杀之后,阁内事物划分为了蝶影和诛邪两类。 其中蝶影主情报,诛邪主杀伐。 以妙衣为首的那些人物对接者,以前便是做的情报整理的事务。 因此七杀内部区分之后,妙衣和她们便留在了蝶影做着各自以前擅长的事儿。 妙衣以前是跟苏漠的,因此如今的她在蝶影内部的地位并不低。 再加上妙衣自己本身的能力也比较突出,最近颇有逾渐做大的趋势。 苏漠明显感觉身侧的李召在听到妙衣的声音后,身体僵直了一瞬。 这两人是吵架了? 这个念头只在苏漠脑中出现了一瞬,便被她抛在了脑后。 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儿她还是别太放在心上比较好。 想罢,苏漠淡漠的吩咐道:“进来。” 随即对着一旁还维持着躬身行礼姿势的李召吩咐道:“你先起来吧。” 李召质疑她的决策,虽然让苏漠有些轻微的不舒服;但看着他的初衷是为了七杀好的面子上。 这次苏漠便放过了他,但若有下次他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召似洞悉了苏漠的想法,感激的说道:“谢阁主不罚之恩。” 苏漠没有开口,但是李召没有钻牛角尖这点让苏漠很欣慰。 妙衣推门而进时,李召刚好收拾完自己的一身狼狈。 妙衣抬眸瞧见李召在苏漠身侧,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两人的视线进行了一个短暂的交汇,妙衣对着李召微微颔首示意,李召亦是轻点应之。 妙衣缓步来到苏漠面前正欲行礼,便听到苏漠问她:“你有何事要与本尊说。” 妙衣略微有些迟疑,虽不明白苏漠为何说的这般笃定;但还是乖乖做了自己分内的事儿。 “刚收到蝶影边关分部传回的消息;有外来者出现在烁朝境内。” 苏漠听后眼神微眯。 淡淡问道:“从何处来的。” 若是李召和妙衣的耳朵够敏锐,定能听见苏漠的话语中有几分急切。 外来者即他国使者。 烁朝已经很多年没有外邦使者来朝了。 这个节骨眼上是福还是祸? “寒江上游。” 短短四个字,苏漠听后眉头却是轻皱了一下。 她在脑中思索着关于寒江周边的一切。 寒江是东方陆地上一条望不到边际的江河;据说原本在寒江的两岸有许多的国家;因此他们每个数十年就会开启一场大混战。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六年前。 寒江东岸,原本天下三分的赢朝境内,出现了一个不世天才——赢朝的长公主。 名唤司无邪,不是天真无邪的无邪,而是天下无邪的无邪。 传闻此女足智多谋,英勇善战;不过及笄之年便已拿捏了赢朝的半壁江山。 之后她的皇弟,也就是如今的赢朝帝王;更是亲自为她组建了一支名为司征军的军队。 这几年,司征军在她的带领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已经让东岸的所有小国都归顺了赢朝;就连那西岸屹立近千年不倒的天星国都与之结了盟。 若是司无邪到访,烁朝怕是要有麻烦了。 想到这里,苏漠有些克制的问道:“为首的是谁?” “是一名女子,及笄之年的模样。” 听到及笄二字,苏漠不禁松了一口气。 十五六岁的年纪,那便不是司无邪;六年前司无邪便已及笄,如今怎么算都二十有一了。 “现如今到那里了?” 外使来朝,爹爹作为礼部尚书定有很多事儿要忙;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继续在外逗留,要赶紧回盛京才行。 “她们的脚程不算快,按照现在的进程再有十日才会到盛京。” “给她们制造点麻烦。” 苏漠这话一出,李召和妙衣皆是一愣;七杀虽是杀手窝,但从来都不碰与朝廷相关的事儿。 因为朝廷和武林盟有规矩,互不干扰。 阁主这一上任就打破屠戮阁的陈规改名不说。 还驱逐了排行榜的人;眼下更是要插手朝廷的事儿。 这件事一个度没把握好,便会挑起两国的纷争。 阁主这般是想做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妙衣开口提醒着:“阁主按照朝廷和武林盟的盟约,咱们是不能插手与朝廷相关的事务的。” 苏漠当然知道武林盟和朝廷有盟约。 因此她才会说制造麻烦,而不是直接暗杀。 “本尊知道,因此你们切记不要伤人性命;还有便是要打听清楚他们来烁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李召瞧着苏漠的反应,不禁有些迟疑:“阁主,您...” 阁主为何一定要跟外来使者死磕? 想到她总是飘忽不定的行踪,一颗怀疑的种子在李召心里埋下。 苏漠也察觉到自己表现的太过反常。 第三百三十二章: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轻咳一声后,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李召和妙衣这才恍然大悟。 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她们身为烁朝的一份子。 若对方使者来着不善,那里还管什么盟约不盟约的;保家卫国才是最主要的 明白了这一点的李召妙衣二人,齐声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成功蒙混过这二人,苏漠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随即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虽然她已经吩咐诛邪出动人去给外来使者制造麻烦,阻挡了她们前去盛京的脚步。 此举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她自己也得尽快找到借口从七杀脱身才是。 这时一声有些耳熟的轻笑传进了苏漠的耳朵。 苏漠转头瞧去,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不认识却又有些眼熟的男人。 娄苍捕捉到了苏漠眼底的困惑,轻佻开口:“阁主认不出属下的容貌,难道连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是娄苍;准确点来说是剃了胡子后的娄苍。 面上少了一圈络腮胡,娄苍整个人瞧上去年轻了不少。 那身皮相说不上顶尖,倒也出类拔萃。 苏漠如今算是有些能理解,先前那温茯苓为何想嫁给娄苍了。 撇开他的性格不谈,这么打眼一看是个不错的郎君人选。 “古语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瞧来洁面之后亦该刮目相看。” 苏漠这话,明明话里话外都是在夸娄苍;可娄苍怎么听着都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阁主心中的家国大义,才真叫属下刮目相看。” 若不是娄苍大约知晓苏漠的身份,他可能还真就信了苏漠那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说辞。 那可真是套冠冕堂皇的好理由。 嘴上说着是为了烁朝,实则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多一些时间罢了。 被娄苍戳穿,苏漠丝毫不慌。 淡然应着:“以后叫你刮目相看的时候还会更多,娄副手不妨拭目以待。” 或许是出于直觉,此时此刻苏漠竟觉得眼前的娄苍比李召和妙衣更可靠一些。 但心中对娄苍的戒备却并没有因为这直觉而减少。 瞧着苏漠那般丝毫不退让的模样,娄苍总觉得他跟个娘们一样。 得理不饶人,嘴上不饶人。 脑子里冒出这么一个荒谬的想法,娄苍本想甩开,结果他越看越觉得苏漠有猫腻。 不禁想起独孤宸出现那日,她似乎还主动承认了自己是俊俏佳人。 为此还放下了自己多年未放下过的面纱。 想到这里,娄苍靠近了苏漠几分,想从苏漠的面上看出些许的端倪。 但是他失败了,他没再苏漠面上看出任何易容的痕迹,也不知时苏漠的手段高明,还是他眼拙。 不过没看出什么,并不影响他嘴上输出。 “阁主,您知道您现在这副执拗的,要与属下一争高下的模样像什么吗?” 苏漠瞧着娄苍眼中浓浓的戏谑,眼波流转吐出两个字:“女人?” 娄苍面上露出微微讶异的情绪;不是因为苏漠猜中了他想说什么而讶异;而是因为苏漠说出这女人二字时面上的情绪。 正常一个男人被说自己像个娘们儿时,会表现或平淡或愤怒的情绪。 可苏漠却没有,甚至还眼含深意的看他,丝毫不惧。 这是为什么? 那个正确的答案在娄苍脑中呼之欲出。 惹的娄苍不禁瞳孔皱缩;苏漠见状唇角的笑意则变的更加深邃。 震惊过后,娄苍冷静下来看向苏漠,眼中多了一丝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竟然是个女人。” 苏漠听罢笑容浅淡,语气平平:“漠一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男人。” 无论是漠一这个名字也好,还是漠一的性别也好;都是江湖上的那些人先入为主传开的。 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是个男人;因此不存在她欺骗世人一说。 一直以来男装示人不是为了坐实他们的猜测,而是为了自己行动方便;刻意改变声线说话则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因为只要她接下面纱,再换个声音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就是漠一。 听到苏漠干脆承认,娄苍沉默了一瞬,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好!好!好一个漠一从没有说过自己是男人!哈哈哈!” 祥叔啊祥叔,您老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竟在阴沟里翻了船;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您若是知道漠一是个女人,还会那般甘愿赴死,交付出你辛苦守护的屠戮阁么? 见娄苍得知自己个女人后一副颇受打击的模样。 苏漠心中有了新的思量:“既跟你坦白了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那么有些话索性便摊开了说。” 娄苍听罢抬眸看了苏漠一眼。 眼中那种苏漠看不懂的情绪愈发的浓郁;浓郁的似乎要将苏漠尽数吞噬殆尽。 苏漠的目光则淡淡的,十分平静。 对于娄苍那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她保持着眼神平和,以柔克刚包容一切。 一番无声的对峙之后,娄苍败下阵来,他戒备的看着苏漠。 “事到如今,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苏漠浅淡一笑。 “我知你当初不是真心想加入七杀的,如今便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可愿意加入七杀?” 除了前面第一句是真心话,后面的两句都是苏漠的托词;目的便是为了试探娄苍在得知自己是女人后又起了什么心思。 娄苍可不相信苏漠会有这般好心。 因为他从这个女人平和的眼底看到了对自己的势在必得;也就说苏漠虽然嘴上给了娄苍选择,其实娄苍根本就没得选。 甚至在那对自己的势在必得之下,娄苍还看到了潜藏其中的勃勃野心。 “你一个女人,纵使有滔天的野心又能如何?” 揭竿起义,自己称帝么?开什么玩笑。 面对娄苍言语上的质疑,苏漠并未多做解释。 “那你不妨留在七杀,看看最后我能做到哪一步如何?” 面对苏漠的邀请娄苍沉默了,其实从他和祥叔立下赌约那一刻起,他的归处便只有苏漠身边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一个没有归处的人 但是娄苍并不准备把这件事告知苏漠。 可在下一瞬,他便听到苏漠说:“左右你现在也无处可去了不是么?” 听了这话,娄苍眸光猛地一滞。 “你与祥叔合伙算计我?” 这件事只有祥叔知道。 如今苏漠却说出这句话来;这让娄苍很难不产生两者合谋的联想。 谁知苏漠却是目光澄澈,甚至还透露出了些许无辜。 “在你闯入七杀阁之前,我并不识得你又何来合谋算计一说?” 之前的一切都是祥叔亲自布的局,她不过是最终得益人罢了。 “那你为何会知道...”只有祥叔才知道的事儿? 还不等娄苍说完,苏漠便贴心的为他解了惑。 “因为你的眼中写着,你早已无处可归。” 因为没有归处,所以他才会像游魂一样在江湖上飘荡。 因为没有归处,所以他才会建立了贪狼,收留了一群与他一样无处可归的人。 与同一类人待在一起,内心或许会因为他们的存在渐渐变的强大,但是有的东西是注定的。 他连自己的归处都没找到,又如何能做他人的归处? 这么多年过去,娄苍始终不愿意在贪狼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容,便是他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带着贪狼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当初的祥叔便是看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在最初娄苍找上祥叔,提出加入自己愿意加入屠戮阁时。 祥叔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他。 因为那时候的娄苍想做的不是杀手,而是迫切的想给自己找一个可归处。 世间门道千千万,杀手是唯一将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实践到底的行当。 祥叔自己虽然就是杀手出身,却也深知以杀手为归处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因此才会断然拒绝。 不曾想这娄苍也是倔,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你拒绝了我,那我便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出来,让你后悔当初的决策。 他成功了。 后来祥叔开始布这场局时,想起了娄苍。 见他竟使这般执拗;在衡量一二后便向娄苍发出了加入的邀约,立下了赌约。 若苏漠通过娄苍的考验并成功上位;那么以后苏漠身边便是娄苍的归处。 若是苏漠没有成功,那么屠戮阁便是娄苍最后的归处。 .... 许是为苏漠先前的那句话所动容,最终娄苍还是选择了七杀阁。 “我留下。” 真心实意,语气坚定。 苏漠听罢,并不意外,似乎早有预料。 “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答应留下是因为我答应过祥叔会见证到最后;所以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否则我若觉得你不配便会杀了你。” 瞧着娄苍如此认真的模样。 苏漠知他不是在开玩笑,但瞧着他这般就是很想逗他。 于是故作心虚,假意害怕道。 “突然觉得你有点可怕呢。” 心中则在想着:祥叔可真留了一个不错的人给她呢。 能独自建立起贪狼,并将贪狼的名气打响到杀手界第二;这可不紧紧只是有脑子,有手段就能做到。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找不到自己的归处;不知是该说他太执拗还是太单纯。 娄苍被苏漠这番言语戏弄的面色一黑。 他现在后悔行不行;这个女人满口谎话,还爱戏弄猜忌人;真不知道祥叔究竟看中了她哪一点。 “你若想回盛京可立即动身;其他人那边我会帮你遮掩;另外吩咐诛邪动外使一事并不是明智的抉择,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收回成命。” 对外朝来使动手脚,一个不慎就会挑起两国战争。 他真的怀疑苏漠是疯了,才会下达那样的命令。 听了娄苍得建议,苏漠乖顺的说着:“那便听娄副手的。” 原本动外使便是为了给自己拖延时间,如今有人帮忙遮掩自然可以不用走这一步。 但更让苏漠有些意外的是娄苍是江湖中人吧? 一个江湖杀手,竟然也会思量官场那一套? 想到这里,苏漠看了娄苍一眼;见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言语中有什么不妥。 转而吩咐娄苍道:“外使虽不动,但他们来烁朝目的要探查清楚。” 她总感觉要不太平了。 娄苍听罢,没有丝毫犹豫的应道:“我亲自去。” 说完之后,娄苍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不禁有些懊恼。 探查消息这种事儿,李召和妙衣也是可以做的;他为何要自己去?自己是脑子进水了? 苏漠心头虽也微微有些诧异,诧异于娄苍的积极。 但是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 “那便有劳娄副手亲自走一趟了。” 事已至此,娄苍若这会儿说自己不愿去,打的也是自己的脸。 只得搬出祥叔来安慰自己, 罢了,尽全力帮助她,这也是他与祥叔的赌约之一。 ...... 与娄苍商议完毕后,苏漠与他一起离开了七杀阁;随后在离开七杀阁的地界后与其分开。 分开之后经过五日的不停奔波,苏漠终于瞧见了盛京城的影子。 她骑在绝影背上,远远瞧着盛京城门进进出出的人。 发现城门的守备竟然严密了不少,进城检查也做的更为细致。 是因为外邦使者来朝,还是因为盛京城里出事儿? 怀着这样的疑问,苏漠翻身下马来到了城门前;越靠近城门,那种严正以待的肃杀之感更为严重,这不禁让苏漠心头一凝。 轮到苏漠时,她掏出自己早早准备好的文牒;待守卫反复瞧过确认无误之后成功进入了城内。 苏漠刚牵马走过城门;一声突兀的“站住。”使得她身体一滞。 然微滞之后,苏漠还是决定先不管身后那说站住的人,埋头继续向前走着。 官差见自己说的话不好使,快步来到苏漠身后。 感受到身后向自己而来的动静,苏漠在心中合计着是束手就擒还是直接动手之时;那个官差越过苏漠,拦住了苏漠前面一个挑着扁担的汉子。 汉子被官差按住了肩膀,连忙停下脚步。 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官差,立即得了官差的一句数落。 “官爷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啊?” 第三百三十四章:你知道什么是害怕么? 汉子连忙陪笑道:“官爷,抱歉,抱歉;草民不知道您是在叫草民;不知官爷有什么吩咐?” 官差见对方态度恭顺,语气谦卑,也不好继续计较;转而用佩剑挑了挑篮子上盖着的布。 “你这篮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汉子一听,连忙心领神会的掀开自己篮子上的布;将里面的东西暴露在了大众视野里。 苏漠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便越过两人走进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没入人群之前,她依稀还能听到,那汉子讨好的跟官差说着:“是一些自家种的冬果,今年收成好便摘点到市集上换些钱;官爷若不嫌弃可随便拿。” 忽而一阵风吹来,苏漠拢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因此并未没注意到,在她的身后方才那个拦下卖冬果汉子的官差,向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盛京城里七弯八拐饶了好一个大圈后,伪装尽褪的苏漠来到了尚书府后门。 就在她伸手准备推门进入时,一群官兵从四周涌现将苏漠团团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惹的苏漠一顿。 她看着自己周身一柄柄泛着寒光的长戟,心中起了万千思绪。 最终全汇成了一句话:爹娘还有小璃儿怎么样了。 官兵会埋伏在尚书府的周围,那必然是府内出了什么大事儿! 苏漠虽然已满心担忧,但是也明白,越到这种时候自己越应该保持理智。 只见她的目光从周身官兵身上一一扫过。 随后定格为首那人面上。 “不知姚大人这是何意?” 这位姚大人,全名姚正阳;是个四品中郎将。 由此看来,爹爹这次的麻烦不小;来抓她的这些人只怕都是披着普通官差皮的羽林军。 “苏大人意图谋害皇上被抓当场;吾劝苏大小姐快快束手就擒,以免受那皮肉之苦。” 姚正阳嘴上的话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虚着呢。 苏易的为人他就不谈了,单说苏漠的拳头他也是与之较量过的。 他知苏漠的深浅;因此是十万个不愿意跟苏漠对上。 别看他们洋洋撒撒数十号人,但苏漠若真要反抗他们也未必拦得住他。 “意图谋害皇上?” 苏漠有些不确定的重复着这几个字。 这简直是她活了这么多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且不说她爹多年来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就说以她爹的心思,若是想要一个人死。 有的是法子不被发现,就算是借刀杀人也能叫那操刀的人不露出丝毫破绽。 谋害皇上,还被抓当场;她爹是疯了还是傻了,不计后果的干出这么件事儿来。 瞧着见苏漠眼中的漫出的讥讽,姚正阳也明白这事儿定有隐情。 他就一个小小的四品官,没有任何话语权可言。 只得揽下先这件差事,接着抓捕的时机给苏漠透露一二。 她是个聪明的,粗略了解情况之后心中自有思量。 “苏大小姐,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天牢问苏大人。” 苏漠听后却是一反常态的强硬的说道:“我不要听我爹说,我要听姚大人您说。” 现在情况未明,天牢可不能乱进。 苏漠的这番态度直接激怒了她身后的一个羽林卫,只见他操着手中的长戟便向苏漠攻去。 早就听说这苏大人的嫡长女武功了得,他倒要看看怎么个了得法,竟让他们羽林卫出动这么多人来抓捕。 背对着袭向自己的长戟,苏漠脑袋微微一偏,身体前倾,长腿后抬;一下便踢中了那个羽林卫手中的长戟。 巨大的反震力通过长戟的枪杆,返还到那羽林卫的手上。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脚,反震回来的力道却震的那羽林卫双手发麻,手中的长戟险些没拿住。 其他人见苏漠这厢动了手,纷纷群起攻之。 苏漠游刃有余的应着,拿着长戟的羽林卫反倒是处处受制。 他们地处长巷中,地势并不旷阔。 起初明明是为了让苏漠受制才拿的长戟,最后却成了受制他们自己的工具。 动起手来处处受制不说,还要担心会不会戳到自己人。 看着苏漠像是在逗狗一样,逗着自己手下的人。 姚正阳高喝一声:“住手!” 原本齐齐向苏漠而去的长戟,架在了一起怎么也分散不了。 飞身而起的苏漠,像是天外来仙一般翩然落在了数十柄长戟架出来的支点上。 “姚大人,既然无法跟在下说明一切,那不妨将苏漠交给一个能说一切的人如何?” 苏漠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天牢我是不会进的,因为我还要给苏家洗清冤屈;因此我要见现在的掌事人。 姚正阳一听,心中有了思量。 苏漠若是拘捕,那他们也那其没有办法;因此不如就如了她的愿,将她带给太子。 “我答应你。” 苏漠一听,面上露出了一丝浅淡的微笑,她飞身来到了姚正阳面前。 微微福身:“多谢姚大人成全。” ...... 两刻钟后,束手就擒的苏漠被带到了太子萧宣的面前。 萧宣摒退了左右,殿内只剩下了他和苏漠。 苏漠立即挣脱了手上的束缚,活络起自己的手腕来。 萧宣瞧着她这般,眼中多了几许深意。 “苏漠,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苏府除了她满门都下了大狱,她竟还能淡定如斯,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听了萧宣的话,苏漠活络手腕的动作一顿。 她抬眸看了萧宣一眼,随即展颜道:“因为臣女知道,太子殿下相信臣女爹是清白的。” “想要本殿下出手救人,你可带好筹码了?” “丰清山带下来的那个特别之人的下落,想来殿下该是极有兴趣的。” 苏漠早已知道,当初丰清山的山匪会对小璃儿下手是萧宣的指示。 其目的便是为了除掉藏身在山寨的潼清。 因为萧宣知晓她的脾气,也因此而打定了主意;让小璃儿身受重伤。 小璃儿一旦伤中,恼怒至极的她定会了杀上山寨,屠了全寨为小璃儿报仇。 按照正常轨迹,一切都是会按照萧宣的计划进行的;可惜半路杀出了萧栾这个程咬金直接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 第三百三十五章:殿下想杀我? 他不仅打乱了萧宣的计划,还将一切闹大,乃至闹到了萧玉海面前。 不过太子到底是太子,计划被打乱之后萧宣也很快将自己的马脚收拾了个干净。 因此半点没被殃及。 “苏漠,孤以为你该是个聪明人。” 苏漠淡漠一笑:“殿下,谬赞了,苏漠不过一届莽人罢了。” 苏漠又何尝不知,萧玉海从即位开始便一直想寻借口除掉她爹。 奈何她爹一直以来做事都滴水不漏;让人寻不到错处。 如今萧玉海被人下毒,她爹被诬陷。 难得有了这么好一个借口,若等萧玉海毒解醒来,他借此将错就错除掉苏家的可能极大。 因此她不如按照萧宣所暗示的。 直接弄死萧玉海,拥立新君即位;苏家不仅可得一线生机,甚至还能得以壮大。 这事儿若换做别人,面对滔天的富贵,可能真会被萧宣说动。 但苏漠不傻。 她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若她按照萧宣暗示的那般,弄死萧玉海拥立他即位;只怕萧宣即位之后,首当其冲的便要拿苏家开刀。 连先皇都敢暗杀,谁知道苏家下一个暗杀的会不会是他呢? 信任这种东西最是容易消散的。 苏漠这厢拒绝的干脆,萧宣倒是没觉得太意外。 他一直都知道,这苏家嫡长女并不似外人所看到的那般粗枝大叶,徒有其表。 实则却是大智若愚,美貌与智慧并存。 否则她当初也不敢真对他下重手,谋生机。 他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的苏漠,但是现在萧宣却不是很喜欢苏漠看自己的眼神。 “你现在似乎对孤充满了戒心。” 苏漠眼中十足的戒备,看的萧宣心头分外不快。 她似乎忘了,自己当初说过愿意做他手中的一把刀的。 苏漠听罢,眼中的戒备顿收,换上一副无邪的模样轻佻开口:“殿下说笑了。” “你还记得自己当初答应过孤什么事么?” “民女自是记得的,但从殿下下令动小璃儿那刻起,苏漠和殿下的交易便结束了。” 若是萧宣一开始跟苏漠透漏了一二,她或许还不会做到这般决绝。 然而像他这样的上位者怎么在意其他的心情呢? 苏漠直白的话语,惹得萧宣眸中闪过一丝不快。 苏漠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这一点从以前到现在萧宣一直都很清楚。 但是到如今,萧宣才发现她身上的反骨竟如此的重。 苏漠如此忤逆自己,这可不是萧宣想见的。 看来得让她吃点苦头才会学乖。 只见萧宣置于身前左手拇指,食指,中指相互搓了搓,这是出动暗卫得信号。 然苏漠却是一眼看穿。 “殿下想杀我?” 萧宣没有否认。 若吃了苦头之后苏漠还是学不乖;那她自然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你该知道从来没人能忤逆孤。” 瞧着萧宣眼中的杀意明显,苏漠知他不是开玩笑。 萧宣到底不如之前那般好哄,然她也不似先前那般被动。 她倒是不介意跟萧宣手下的暗卫动手,让萧宣瞧瞧她不仅反骨重,底气也十足。 但是如此做后便会彻底暴露自己,眼下还不是时候。 “殿下在下令之前可要想好,多年来皇上明明十分想杀我爹,为什么却迟迟没有下手。” 苏漠这话成功惹的萧宣手上动作一顿。 萧玉海一直想杀苏易的原因,萧宣虽不太清楚细节,但也知晓一个大概。 烁朝建国之初,萧家的先祖成立了一支专司暗杀的势力名唤诛邪。 诛邪上可斩无道昏君,下可杀贪官污吏,是一支实打实的杀戮利器。 然就是这样一支势力却并不隶属烁朝皇室。 据传闻烁朝新皇每更迭一次,诛邪的背后首领便会自行则一新主。 他们或许是朝中大臣,亦或是平民百姓,但无一不是高风亮节,襟怀坦荡之士。 到了萧玉海登基,因着他的皇位是从萧玉京手中抢来的;他总是睡不安稳时常担心诛邪会找上门来将他杀害。 因此登位之初,萧玉海在背地里杀了不少人;可却没有伤及诛邪丝毫。 萧玉海多年来之所以多年来戒备着苏易,一是因为苏易曾经与萧玉京的关系极好。 二是因为苏易自成名开始,他的为人与人品便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极有可能是诛邪的新主。 可他偏偏于国家社稷十分重要,不能轻易除了去;因此苏易的存在就如同一柄刀,时时刻刻的悬在萧玉海的头上,这一悬就是二十年。 “你可知你这话更会让孤坚定除了你们苏家的决心。” 萧宣并没有去怀疑苏漠话中的真实性。 因为苏易的人品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从多年以前他们就在怀疑,如今不过是被苏漠给证实罢了。 “殿下大可一试。” 苏漠压根就不知道萧玉海为什么会戒备她们苏家,只是猜测她爹手上有什么萧玉海惧怕的东西。 若是之前她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然眼下横竖都会出事;不如捏造萧家惧怕的东西就在她们苏家手上的假象。 如此还可为苏家争的一线生机。 只是让苏漠费解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皇室惧怕而不敢妄动的呢? 她爹是否知情? 萧宣沉默了良久,最终做出了妥协。 “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孤可保你苏家无忧。” 若是诛邪的控制权能到他手中,那么苏家存不存在都没什么差别。 因此饶苏家一命又何妨。 哪知,苏漠却是摇了摇头:“臣女信不过殿下。” 萧宣眼皮一跳,沉声叫了一句:“苏漠!” 企图用自己身上威压迫使苏漠低头,然苏漠目光澄澈,直面太子给的压力依旧不卑不亢。 “臣女在。” “孤的耐心有限。” 萧宣进一步的对她进行了敲打。 然苏漠依旧不肯退步分毫。 “臣女晓得,东西臣女断然不会交出,但臣女可以保证只要苏家无忧,他们就永远不会出现。” 苏漠不怕萧宣生气,就怕萧宣不生气;只要萧宣极了,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你只有三日 “你该知道,惹恼孤的代价。” “臣女是在诚心与殿下做交易,并无惹恼殿下之意。” 苏漠如此公然叫板,已经严重触及了萧宣的威严;气氛几度上升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只待萧宣再强硬几分,苏漠今儿必定要出手。 这时自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 “太子殿下,七殿下求见。” 这话一出,太子额角暴起的青筋,面上攀上的盛怒,尽数收了回去。 苏漠则眼眸低垂,变回了那个在太子面前低眉顺眼的苏漠。 无论萧煜是带着何种目的出现的,都不得的不说他此时出现的时机选的极妙。 萧煜的突然上门,让萧宣冷静了几分 苏漠恭顺的退到了一旁,萧宣则开口道了一句:“让他进来。” 殿门自外面被人推开,萧煜踏光而来。 “臣弟,拜见皇兄。” “起来吧。” 平淡的语气,丝毫看不出几息之前他还与苏漠剑拔弩张着。 起身的间隙,萧煜看到了一旁的苏漠。 眼中布满了惊讶;似乎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苏漠在殿内一般。 然萧宣却并没有给萧煜过多表演的机会。 直白开口:“你找孤有何事?” 萧煜目光扫了苏漠一眼,似乎在跟萧宣确定。 真的要当着苏漠的面说么? 萧宣意会后,淡淡说了一句:“苏漠,你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若是皇上没有醒;那么苏漠和苏家都得给皇上陪葬。 萧宣会这般说可不是真的要就此放过苏家。 而是他心中有数。 宫中的御医全都瞧过了,对萧玉海所中之毒皆束手无策。 除非苏漠能找到万物谷的医圣出马,否则三天也不过让她一点点在流逝的时间里,感受到绝望与无助罢了。 另外盛京到万物谷的路程,三天之内一个来回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纵使苏漠运气逆天,说动了医圣出马。 她也不可能将其在约定的时间内带回;最后还是只能交出诛邪收尾保平安。 所以看似萧宣给了苏漠三天,实则这从头到尾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漠深知这一点,面上却是满口应下。 “多谢殿下成全;臣女告退。” 她知道萧宣打的什么主意,她们的太子殿下就是这样的人。 想要什么东西,便会不择手段的;却又不想堕了自己温厚老实的形象。 苏漠虽然目前没有办法在三日内给萧玉海解毒;但她可以在三日内找出下毒人。 哪怕是将盛京翻个底朝天,她也一定要将那下毒之人找出来。 苏漠这厢本已走到了殿门前,再多踏一步便可从东宫出去。 忽而她想起什么回过了头,看向了萧宣。 “还有何事?” “臣女想跟殿下多请一道恩典。” 苏漠还未细说,萧宣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孤准了。” 左右不过是方便行走之类的要求,他应了又何妨。 苏漠不胜感激。 “臣女多谢殿下赐下手令。” 如今皇上昏迷太子监国。 持太子手令,如太子亲临。 如此盛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苏漠都可不受限制,就连这皇宫她亦可百无禁忌。 如此行动自如,十分利于她探查案情。 萧宣倒是没想到,苏漠会反其道而行从下毒这方面下手。 但仅迟疑了一瞬后,他取下了自己常挂腰间的那块玉质通透的玉佩丢给了苏漠。 苏漠精准无误的接过,对萧宣抱拳一礼:“多谢殿下赏赐,三日后必定完整归于殿下。” 萧宣没再开口,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吧。 苏漠拿了太子玉佩出了东宫;直奔皇上所在的御书房;一路上虽被阻拦数次,但好在有太子的玉佩在;她也并未受到太多的刁难。 只是当她来到御书房前,面对打开的殿门时苏漠却有些迟疑了。 她抬眸望着离自己不过几尺的大殿里面黑黝黝的,像是一只一直蛰伏的巨兽,似随时要将进去的人吞噬干净。 最终苏漠转身,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御书房的范围。 太子得到消息时,稍微诧异了一瞬;听说苏漠并未没有后,不禁轻声呢喃了一句。 “她对危险的感知倒很是敏锐;就是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般好的运气了。” 此时的苏漠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突如其来对太子的恶意揣测,让自己逃过了一劫。 她先前若是贸然踏进了御书房的大门。 那么苏家谋害皇上的罪名,便要彻底被坐实了。 离开皇宫后,苏漠直接去了天牢;她通过太子的玉佩,因此见到了被关在天牢深处的苏易。 此时的苏易,虽褪去自己寻常衣物换上了囚服。 但好在精神头还算不错,想来应该没吃什么苦头。 苏易原本还在思索着自己此局应该怎么破,结果一抬眼眸便瞧见自己的的大女儿,站在了自己的牢房前。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疑虑。 出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次苏易被诬陷下毒一事,被打的有些措手不及;因此他的二女儿苏璃与夫人林惜也受了牵连被下了大狱。 本来苏易还在宽慰着自己,好在苏漠不在盛京;不曾想苏漠如今竟自投了罗网。 苏漠隔着牢门抓住了苏易有些泛凉的大手。 “女儿不过出城几日,爹爹怎的就将自己弄到天牢来呆着了;莫不是嫌弃娘亲给您的铺的床,让您睡不了安稳觉?” 林惜从来不给苏易铺床,这一点苏易,苏漠都是心知肚明的。 因此苏漠这句话的愿意是:爹,您为了能睡安稳觉,给皇上下毒了么? 苏易一听立即数落了一句:“你这孩子瞎说些什么呢,你娘听了回头又该伤心了。” 苏易这句的潜台词则是:就算不为了你们,为了你们娘,为父都不可能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儿来。 旁边的狱卒听后有些嗤之以鼻,只会当苏漠她们是在苦中作乐,互相宽慰,实则却是在相互交换信息。 确定苏易真没下毒,苏漠转而问道:“爹爹可有在牢里受什么罪?” “约莫天牢这些狱头感念你爹我年岁大了,除了夜里冷了些,倒也没受什么大罪。” 夜里冷=夜里守卫松懈,可闯之意。 第三百三十七章:暗格里的婚书 苏漠伸手在苏易的手背拍了拍。 “如此便好。” 一旁的官差,原本还想从这父女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些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不曾想,她们张口说的尽是一些废话。 天牢深处的味道不是很好闻,那狱卒耐心在旁听了一炷香的功夫后便准备离开。 正欲催促苏漠快一些。 苏漠这边却先一步松开了苏易的手,折身对狱卒道:“确认了我爹无事,我也可安心了;咱们出去吧,狱卒大哥。” 那狱卒自是巴不得的,没有丝毫犹豫领着苏漠就离开了。 苏易本想嘱咐自己这大女儿几句,转念一想她有时候比自己还有主意便作了罢。 苏漠离开天牢之后,直接回了苏家。 一进门便瞧见苏府的仆人,集中在前院;管家正在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因为苏家的主子都下了大狱;此时府中的氛围很是沉重。 有些胆小的,都谋生了卷财务走人的心思;好在管家忠心,将府内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此时苏漠的突然回归,顿时让那些心思不定的人彻底歇了一切心思。 苏漠虽然不闻府内之事多年,但到底还是苏府的主子;而且还是唯一一个没被下大狱的主子。 因此她们像以前得知苏漠闯祸一样,对苏漠萌生了她一定会让苏府化险为夷的信心。 苏漠安抚完府内的仆人后,便直接去了苏易的书房。 那个房间苏漠进去过千百次,对里面的陈设十分清楚。 因此她不过才一只脚踏进书房,便已看出这个房间有人来翻找过了。 虽然翻找之人在结束之后,已经将一切都复了原;但到底不是一开始的的模样;还是让苏漠看出一些细微的差别。 比如放在书架第三层的猫咪小食挪动了位置。 因为这个书房,她若不在,初九是不会进来的。 因此她爹和小璃儿都是不会动那一层的东西的。 忽然苏漠想起了什么,快步来到书架旁的暗格前。 她伸手在书架上拨弄了一番,暗格应声打开。 瞧着里面的东西还在;苏漠不禁松了一口气。 若是这里面的东西没有了,她爹恐怕要冲冠一怒了。 东宫。 太子刚听完手下暗卫的汇报,有些不确定的追问了一句。 “你们在苏易书房里,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老东西倒是挺会藏的,他派去苏府的暗卫都是寻宝一门的翘楚,以往从未失过手。 到底是苏府真的干净,还是苏易太过会藏。 “是的殿下;苏大人书房里的唯一暗格,属下等都找过了;但是里面除了苏大人和其夫人的婚书外,并无其他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钱币银两都没有;更遑论房契地契那些了。 说起来暗卫也觉得挺离谱的,他们全力翻找一通后,啥也没捞着不说。 好不容易打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的竟是一封时间久远的婚书。 这苏大人还真是爱惨了自己的妻子。 一张纸罢了,竟还藏得那般好,生怕被人偷了去一般。 萧宣沉吟一番后,吩咐道:“下去吧。” 父皇当初为了从苏府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前前后后送了多少人进苏府。 都没有找倒自己想要的。 如今他不过才派人去找了一次而已,若是就找到了;他反倒要思考东西的其真实性了。 苏易这老狐狸,可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谨慎。 “属下告退。” 暗卫退下了后,天牢那边苏漠去过的消息传进了东宫。 来人把苏漠和苏易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了萧宣;萧宣听后,又是一番沉吟。 此时,苏府,苏易书房。 苏漠从暗格中拿起来一张尘封已久的红色纸张。 虽然纸张的边缘已经蜷曲破败,但纸上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结尾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看的苏漠忍不住唇角上扬。 苏漠第一次打开这个暗格,发现里面放着的是她爹跟她娘的婚书时,也是觉得有些离谱。 她爹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一纸婚书;竟让他像宝贝一样收的这般好。 后来她慢慢长大,知晓情爱之事后。 她瞧着其他人家,娶了正妻之后又一房一房的抬小妾进门;苏漠这才明白像她爹这样专一又长情的男子,还真是世间少有。 别的人家都将传宗接代这事儿看的极为重要,甚至到了不生儿子不罢休的程度。 然而到了她爹这里,却从来没有因为她和小璃儿是女子,而对她们有任何轻慢。 苏漠清楚的记得,有一年除夕她爹喝醉了酒;拉着自己的手,难得矫情又造作的说了一番话。 “漠儿,你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只管做你自己;谁惹你不痛快你就揍谁,狠狠揍,出了事儿爹给你兜着;亦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说什么你嫁不出去的话;爹今儿就在这告诉你,就算你一辈子不嫁人,你爹我也能养得起你一辈子。” 她爹说这些话那一年的除夕,正是她与程言解除婚约的那一年。 她受外面的流言蜚语侵扰了半年之久,每每出门都有人在背后对着她指指点点。 明明不是她的错,却把她说的十恶不赦。 虽然苏漠从未将那些话放在心上过,却不曾想竟让自己爹听了去还藏在了心里这般久。 想起这段记忆,苏漠的手指不禁在婚书最后两句话上反复摩擦了一番。 两不疑。 她想爹会对她和小璃儿这般宠爱,更多的是因为对她们娘的爱屋及乌吧。 这时,苏漠纤柔的指尖感受到了稍许异样。 她的目光不禁重新聚焦在了婚书上,在‘两不疑’的那三个字后面,苏漠瞧见凭空出现了一个‘芜’字。 “芜?” 苏漠呢喃着这个字,眉心亦是不禁一皱。 这个芜字何解? 是人名?还是地名?亦或是其他?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个‘芜’字在苏漠瞧见后不久便又彻底消失不,似乎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苏漠有些不信邪的将婚书拿起来近距离的反复观看。 却没有发现丝毫其他的痕迹,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么? 第三百三十八章:下次还咬你 苏漠如此怀疑着自己。 但是很快又否认了脑海中的这个想法。 若是她眼花,那她之前跟本不可能冒出那么多其他的联想。 可若不是她眼花,那么这个‘芜’所代表的含义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会是她看到?是有人刻意为之? 若以此为假设,那么‘芜’字背后代表的意思,定与自己息息相关。 苏漠尝试着从多个角度来解析这个‘芜’字,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牵强。 最终她选择从自己的记忆中,与‘芜’字有所挂上钩的事物下手。 她娘居住的静芜院。 虽然依旧有些牵强,但是眼下却没有比这更好的答案了。 想到这里,苏漠将婚书重新放回了暗格,离开了苏易的书房。 去静芜院的路上,苏漠路过自己的槿院。 许久未见的初九突然从一旁的灌木中跑了出来;苏漠垂眸看了它一眼,便立即发现有些不对劲。 初九似乎瘦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苏漠弯腰将其抱了起来;一抱进怀里,苏漠顿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初九真的轻减了不少。 她的手从初九的背脊上轻轻拂过,都能感觉到骨头有些咯手。 苏漠立即查看了初九的眼眸,发现它的精神头还挺足的便放下了心来。 准是它近来又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得食欲不好了。 晚点弄点催吐的东西给它吃,让它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应该就没事儿了。 苏漠拿定了主意,有在初九脑袋上摸了两把,随后便让它自己玩去了。 放走初九,苏漠正欲继续向静芜院去。 却听到从自己的院子里传出一些细微的动静。 她的眸中顿时染上了戒备,接着便悄悄往自己的槿院靠近。 待她来到墙根时,她院中的动静已经尽数消失。 苏漠的眼眸沉沉。 虽然她一早便知道太子嘴上说着三日,实则不过托词;却没想到他竟这般按耐不住。 翻了她爹的书房,又来动她的槿院;这是要将她苏府翻个底朝天呐。 就在这时,自苏漠头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夫人贴着墙角,是在偷听什么?” 熟悉的味道,闯入苏漠的鼻腔,她一抬头便瞧见了坐在院墙的萧栾. 此时的萧栾,面上的伪装虽然已尽数褪去,但身上衣物却并未更换过来。 苏漠瞧着他,淡淡开口:“臣女何时成七殿下的夫人了?” 萧栾的神色不由一顿。 哟呵,小漠儿这是存心气他呢? 他还没跟小漠儿翻丢下他的旧账呢;小漠儿倒是先责怪起他的不是来了。 其实在萧栾假扮萧煜出现在东宫时,苏漠便已认出他来了。 撇开她与萧栾不说。 单她和萧煜的关系;好歹也打了大半年的交道;因此区分一下本尊和假扮之人,她还是能分的清的。 因此她当时走到门口回头,并不只是想问太子索要手令那般简单;更多的是想瞧瞧萧栾到底想做什么。 萧栾知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十分的危险。 若是那会儿真正的萧煜去了,亦或是被萧宣看出什么来;那他多年的韬光养晦就变成一场空了。 萧栾瞧着苏漠的看自己的眼色,一下便猜中了她心中所想。 解释道:“我假扮萧煜去见萧宣,也是因为担心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萧栾与苏漠,不过前后脚的功夫回的盛京。 也就是说在萧栾回京之时,苏易已经被下了大牢。 他一回到灵禧苑第一时间了解苏易事件的前因后果。 还没来得及想出应对之策;苏漠回京的消息便传进了他耳朵里,紧接着苏漠便被羽林军请进东宫的消息接踵而至。 不是萧栾信不过苏漠能让自己化险为夷,而是他信不过萧宣会轻易放过苏漠。 于是他吩咐人放倒了萧煜,随后自己易容成萧煜的样子;进东宫将苏漠解救了出来。 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对的。 东宫的殿门打开的一瞬间;萧栾便敏锐的嗅到二人先前的气氛十分的剑拔弩张。 他若是晚到一些,后果怕是... 虽然当时两人都在尽力遮掩各自身上的情绪,然他们的那点小心思那里逃得过萧栾的眼睛。 若不是做戏,他家夫人可不会这般低眉顺眼。 “萧栾,你担心我,我都明白,但是你以后做事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情况?你想过你自己被萧宣发现是假扮身份后,自己会有多危险么?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你总是这般救我于水火,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 “萧栾,我不想....”做你的软肋,也不想成为别人限制你筹码。 苏漠还有很多的话想说,然而后面的话却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在苏漠说‘你知道你会有多危险’的时候,萧栾便来到了苏漠的面前。 他本想耐心听苏漠将埋藏在心里的那些话尽数说完,然当他听到‘没用’二字时再也忍不住。 捧起苏漠的脸,一口咬了下去;苏漠吃痛的‘嘶’了一声;随后用力一把推开萧栾,恼怒不已。 “你属狗的么?” 下一瞬,萧栾像是为了应证苏漠说的话。 直接“汪。”了一声。 这声一出,苏漠刚被被他惹的积攒起的一点怒气,瞬间消弭了个干净。 她不自觉握住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股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然这还不算完,萧栾见苏漠似乎不怎么气了,立即用威胁的口吻对苏漠道:“下次我若再听到你说自己没用,还咬你!” 苏漠听后忍不住赏了萧栾一个白眼。 她先前那番话重点是她说自己没用么? 重点明明是让他多顾虑一下自己,别总是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涉险好么? 瞧着萧栾也不像那种会随意昏头的人,怎的总是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儿来? “萧栾,我是在很认真的跟你商量。” 苏漠有些无奈,然眼中却透露着不可商议的严肃。 萧栾也不再嬉皮笑脸,而是一本正经的应着:“我知道,所以我答应你,这次关于你爹的事儿我不插手。” “一言为定。” 苏漠说完后立即伸出了自己手。 第三百三十九章: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萧栾原本这话就是逗苏漠的,本以为她会满口答应,不曾想竟拒绝的干脆。 “这次不行!” 这次事关她爹娘和妹妹,人命关天。 她再怎么要强,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萧栾见外。 萧宣只给了她三日时间。 若有萧栾从中协助,于她行事更为有利。 “那就下次再商议?” “一言为定!” 苏漠说罢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萧栾瞧着一定要和自己击掌为誓的苏漠,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的信誉是有多低,才会让小漠儿连击掌这种行为都用上了。 苏漠见萧栾没有行动,眼波流转,似在问他:什么意思?又在哄骗她? 拗不过苏漠的坚持,萧栾伸手与苏漠的小手合击在一起。 誓约成立。 苏漠心满意足的丢下一句。 “我眼下还有其他事儿,院中的那些不速之客你自己看着解决;晚点咱们再碰头交换各自得到的讯息,回见。” 苏漠说完不等萧栾的任何反应,直接抽身离去。 目送走苏漠,萧栾折身打开了苏漠槿院的院门。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顿时映入了眼帘。 “在夫人回来之前,你们若没将院子这堆碍眼的东西收拾干净;便自行去领罚。” 躲在门后的众影卫齐齐应下。 两柱香后,苏漠出现在静芜院外。 她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 锦衣。 当初因为母亲猜忌锦衣,她分明已经让小璃儿将锦衣调离了静芜院。 如今她怎的重回了静芜院,还当起了扫撒丫鬟?小璃儿安排的? 苏漠觉得应该不是。 锦衣这边,她本在认真的打扫着院子;忽而细微的脚步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一抬头,便瞧见自家大小姐眼下正站在自己跟前;锦衣被吓的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 苏漠立即伸手虚虚的扶了她一把。 锦衣稳住身形后立即谦卑的道了一句:“多谢大小姐体恤。” 苏漠对此并未做任何回应,转而问道:“你何时回的静芜院?” 将锦衣从新调回静芜院这事儿不会是小璃儿的手笔。 若是锦衣自发回来的这里,那她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苏漠直白的询问,锦衣没有丝毫的慌张。 从善如流的应着:“老爷,夫人还有二小姐都入了狱,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无心干活;奴婢想着夫人最是爱干净,回来若是瞧见自己院子脏兮兮的定要不开心了;夫人若是不开心,大小姐回来见了也会不开心;奴婢不想大小姐不开心,因此才自发的来了这静芜院,是奴婢僭越还请大小姐责罚。” 瞧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跪下去的锦衣。 苏漠单从她的话中,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听听她这番话里的满满忠心,谁听了不得动容三分。 然苏漠却觉得并没有这般简单,不过她并没有拆穿锦衣。 而是吩咐道:“静芜院扫干净了便去打扫一番槿院吧,我许久未住怕是里面落了不少灰。” 锦衣谦卑的应着:“奴婢遵命。” “起来吧。” 苏漠说完不再去管锦衣,她直接越过锦衣向静芜院内走去。 来到院内,首先映入苏漠眼帘的是林惜的卧房;卧房的左右两边,则是伺候林惜的贴身丫鬟歇息的耳房。 最左边的矮屋是林惜的小厨房;最右边则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许多年不曾打开过了,因此门上的锁都生了锈。 苏漠这一眼看去,若是有什么地方能藏住秘密;除去她娘的卧房,便只有那间一直不曾打开过的空屋子。 眼下院中还有锦衣这个闲杂人等在。 苏漠不好直接去查那个落锁的房间。 只得先进了林惜的卧房。 因为林惜经常吃药,所以她的房间里常年都有一股非常的浓郁的药味;以前苏漠到未怀疑这药味有什么异常。 如今去了一趟万物谷回来,她第一次对这林惜这屋子里的浓郁的药味生了疑。 她娘的身子确实需要用药物时常调理,但调理了这么多年却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既没好转也没恶化,怎么想都有些许的奇怪。 不知怎得,竟让她想到了孟淑兰。 兰姨当初也因为多次生子亏空了身子。 她的状态与她娘的状态相比,却有很大的区别。 虽然兰姨有青叔这个医圣陪在身边精心调理;但她的状态依旧比她娘差上很多。 畏寒,心悸这些症状一直伴随着她。 苏漠这时想到这些,倒不是觉得董仁青的医术有什么问题。 她虽然没有成婚,也明白生孩子这件事儿,于女人而言本就是极为伤身体的事儿。 一旦伤及根本,根本无从补救;就算是精心调理也会有病根留下。 真正让苏漠觉得可疑的是她娘调理多年,身子骨的却一直保持在同一个水平上。 既没有见好,也没恶化;这不是很奇怪么?这世上哪有这样能数十年如一日稳定病情的方子。 以前苏漠忽视了这一点,如今细想起来,她么回忆都觉得林惜有时候的举止非常的异常。 最突兀的便是在小璃儿幼时对她的冷漠姿态。 以前的苏漠以为是因为小璃儿害她娘伤了身子,所以小璃儿刚出生时她娘迁怒了小璃儿,才对她冷漠。 现如今想来,她爹和娘那般相爱。 娘又怎会因为自己亏了身子,而忍心迁怒自己和心爱男人生下的孩子呢? 锦衣打扫完静芜院的院子,发现苏漠竟站在林惜房门门口发呆。 正欲上前禀明告退;转念一想,大小姐现在似乎正想着什么要紧的事儿。 她还是不要叨扰为妙,然该有的礼节不能废。 锦衣对着苏漠的背影拱手作揖,低声道了一句:“奴婢告退。” 本该陷入深思的苏漠,却在这时回过神来。 “下去吧。” 锦衣吓了一跳,好在经历过大场面;她很快便稳住了自己心绪,拿起笤帚恭敬的离开了静芜院。 锦衣走后,苏漠这才正式在林惜的房间内摸索起来。 方才苏漠在生疑的间隙,有个有些荒诞的想法出现在了苏漠的脑子里。 在她爹娘的婚书上给她留下‘芜’字的人,会不会是锦衣。 第三百四十章:好一个一石二鸟 然这个想法只是灵光一现,苏漠并未去深想。 眼下她需要确定的是,这个静芜院会不会就是婚书上的‘芜’。 苏漠走进林惜的卧室,从衣柜处开始摸索。 不知为什么,明明她是正大光明进来的。 却总觉得自己做的事儿有些见不得人。 许是跟这房间是她娘的卧室有关。 前前后后摸索了一炷香后。 苏漠心中的那点做贼心虚的微妙感才被压下了去。 此时林惜的房间已经被她摸索了大半,并未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望着唯一还没搜过的床,苏漠内心有片刻的挣扎。 自己还要继续搜下去么? 苏漠一只手撑着一旁的床柱上想着。 不知道这过程中,她的手碰到了那里;只听“咔哒”一声,靠床里面的墙上露出了一扇门,一尺宽,两尺高。 暗门打开的一瞬间,苏漠有些懵。 不知为何,她的心开始忍不住狂跳起来,整个人更是莫名的开始有些紧张。 理智告诉她:不要进,千万不要进。 心底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催促着她,快进去,快进去看看吧。 进去之后,你心中的谜团就有答案了。 面对着墙上打开的暗门,最终苏漠靠着床沿坐了下来。 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她娘的房间里会有一个暗室。 她娘看上去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 为什么在她的房间里会有一个暗室。 这件事儿她爹知道么? 若是爹知道,为什么要瞒着她们姐妹, 若是爹不知道,娘又为什么要瞒着她们父女三人。 苏漠现在脑子一片混沌,她想进去又害怕进去。 莫名的害怕,莫名的心绪不稳,从未有过的情绪。 她需要静静!。 没错,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 先把这个暗门先关上;只要把这个暗门关上了她就不会想着进去一探究竟了。 那她体内躁动的,不安的情绪;便可得以安抚。 想到这里,苏漠站起来在一旁的床柱上寻找着关门的开关。 可是她先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的门。 眼下已经慌了神,失了理智,想要合上自然也是做不到的。 一番寻找无果,苏漠有些暴躁在一旁的墙上锤了一拳,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拳窝。 与墙相接的指节处开始泛红发青,她对此恍然未觉,就好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 从暗门后面传出来的,苏漠熟悉的药味,不断充斥着她的鼻腔。 这是让苏漠突然变的这般暴躁的源头,一个早就埋进她脑海里的答案此时已经呼之欲出。 可是她却没有进去面对的勇气。 她感觉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么荒诞,那么可笑;她多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可是她的直觉多年来从未出过错。 最终苏漠还是没能踏过那个暗门,她就这般静坐在林惜的床沿边。 直到没等到她回去的萧栾找了过来。 许是在苏漠等待的过程中触发了某种时限。 苏漠没找到开关的暗门,此时已经自动合上了。 萧栾找过来时,只瞧见苏漠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床边,隐匿在黑暗里、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 他点亮了林惜屋内的蜡烛,漆黑一片的房间瞬间亮堂了起来;苏漠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眼眸低垂着不知道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萧栾见状走了上去,才刚伸出手;方才还犹如石雕的苏漠,突然恢复了神智。 她躲开了萧栾的亲密接触,之后更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交代,直接出了静芜院。 萧栾第一次被苏漠这般拒绝,伸出的手就这么伸在半空中僵持了许久。 苏漠出了静芜院后,足下轻点三两下便离开了苏府。 泉林来找萧栾时,正好瞧见他家主子在对着一堵墙发着呆。 “主子,这堵墙有什么问题么?” 萧栾没有回答,转而问道:“王妃呢?” “王妃出了苏府,直奔天牢去了;属下瞧着王妃的样子,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因此泉林还有些的担心。 他们王妃的脾气,虽然火爆,但是今儿这副模样却是极为少见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 “别让她出事儿,其他的便随她去吧。” 萧栾认识苏漠多年,自然知晓她跑出去的时候情绪很不对劲。 但是她眼下不愿主动说,萧栾自然也不会过多去逼问。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想想怎么把苏易救出来,等把苏家一家子都救出来。 到时候苏漠还不说,可就由不得她了。 “属下明白。” “给萧玉海下毒的人查的如何了?” 要救苏易还是要从下毒之人着手,只有揪出真正的下毒者才有机会替苏易翻案。 “是霍贵妃。” 萧栾眉梢一挑:“她不是在冷宫呆着?” 自中秋之后霍贵妃便被打入了冷宫;按照洛氏的手段,应该不会让她再出来作妖才是。 如今怎得还能让她出来给萧玉海下毒? “霍贵妃有孕了,显怀后被皇后发现,皇后跟她做了一笔交易。” “原来如此。” 以前倒是他小瞧了那洛氏。 竟利用霍景珊想要子嗣的心思,来撺掇她给萧玉海下毒,看来这是想来个一石二鸟。 只是萧景珊会那么容易乖乖任她摆布么? 霍景珊和洛氏斗了多年,怎会轻易就范。 只怕洛氏的一番算计要落空了。 否则又怎会牵连到苏易头上。 就算是洛氏刻意安排的替罪羊,那也轮不到苏易。 如此看来,便是那萧玉海起了要让苏家一门死绝的心思呐。 泉林见自家主子,阴晴不定的情绪。 小心问道:“主子,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萧栾转眸看了泉林一眼,眼中带着泉林看不懂的情绪,缓缓吐出一个:“等。” 泉林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萧栾都发话了,那他自然是要照做的。 苏漠这边,来到天牢后直奔女监。 守卫的狱卒一见有人擅闯,纷纷拔刀相向。 苏漠本被愤怒扰了理智,如今瞧见这么多人对自己拔刀相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都去死吧! 然而就在要动手前夕,苏漠冷静了下来,她掏出了萧宣的玉佩。 第三百四十一章:你看我敢不敢 “我奉太子口令彻查皇上被下毒一事,信物在此尔等还不快快让开!” 忍一时风平浪静。 此时自己杀了人,除了能得心头一时的畅快并无其他用处;然杀人之后所带来的后患却是无穷,实在不划算。 苏漠的话狱卒有些迟疑。 这个苏家大小姐她们自然是识得的。 可目前下毒的嫌犯正是她爹苏易苏尚书;太子还命苏漠来彻查此案岂不是有失公允? 可苏漠手中的玉佩,又确实是太子常带的玉佩无疑;这可如何是好? 苏漠见狱卒有些迟疑,不禁上前一步。 将手中的玉佩拿的更近,让那些人看的更为清楚。 “怎么?诸位还担心本小姐哄骗你们不成?” 一干狱卒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下跪。 “太子千岁。” “都起来吧。” 苏漠此时手拿天子玉佩,如太子亲临。 她们这一跪是苏漠替萧宣受着的,因此自是可以发号施令让她们起来。 之后苏漠妥帖的收好玉佩,就要进监牢去。 刚起身的一个女监狱卒,立即伸手拦住了苏漠。 询问道:“苏大小姐要见谁?在下可为你带路。” 苏漠转眸瞧了那狱卒一眼,然后道了一句:“苏尚书的妻子林惜,林夫人。” 苏漠没有直接叫林惜娘,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要避嫌。 “苏小姐随我来。” 那女狱卒说罢便转身走在前头给苏漠引着路。 约莫两柱香的功夫。 苏漠在女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了林惜所在的监牢。 然这一路走来,苏漠却并没有发现苏璃的身影。 她去那里了?是没被抓进来?还是被关押在了别处? 站在林惜的监牢前,苏漠眉心微皱;想不出所以然的她转头问一旁的女狱卒。 “苏璃呢?怎么没瞧见她?” 听着苏漠质问的语气,那女狱卒本想回一句:管你什么事儿? 然一对上苏漠的眸子,便立即乖乖的回了一句。 “苏二小姐现在不在这个监狱。” 苏漠眸光微闪:现在不在的意思是之前在这个监狱里;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把苏璃转移了。 “一炷香内,我要看到苏璃本人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 那女狱卒被苏漠这番语气刺激的格外不爽。 刚想怼上一句:审讯嫌犯是她们的职责所在,纵使你是太子亲信也不能轻易插手。 然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女狱卒便听到苏漠赤裸裸的威胁着。 “苏家现在只是嫌犯并不是罪犯;你们若是敢对苏璃不利,自行掂量掂量后果;本姑娘以前的手段你们若是没见识过,今日不妨让你们开开眼,见识一二;你要先试试么?” 女狱卒被苏漠这番话刺激的愤怒无比,当下也不管什么太子玉佩了。 脱口而出一句:“苏漠,你敢!” 她们吃的是官家粮,办的是官家事;以往多少十恶不赦的罪犯交到了她们手上。 穷凶极恶的,花言巧语的比比皆是;那些人谁刚到她们手上不是一身傲骨。 结果呢?还不是都变得乖乖得。 而这苏漠并无一官半职在身,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容貌,得了太子几分青睐;就敢如此猖狂? 苏漠没再跟这女狱卒废话。 直接抬手给了那个顶嘴的狱卒一个耳光,清脆的声音在天牢里不断回想着。 监牢里面的林惜。 原本见了此等场面;应该会目瞪口呆得;因为现在的苏漠,跟她印象中的苏漠完全不一样。 可是林惜并没有。 她坐在监牢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漠教训人,嘴角甚至还诡异上扬了几许。 苏漠打出的这一巴掌,虽没有用什么内力,但也没给对方留丝毫余地。 那女狱卒被苏漠一巴掌打的脑袋瓜嗡嗡作响;不过眨眼的功夫,半边脸便肿的老高了。 口中亦有血水控制不住的流出,而混合着血水从口中溢出的似乎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狱卒连忙用手接住,定睛一看竟是三颗银牙。 苏漠来到女监之前,心中便夹杂着怒火。 在门口时,她虽然忍了回去,但那口郁气还在胸口堆积着。 此时见苏璃不在监牢中,苏漠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郁气被重新翻了出来;虽然她面上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着急,但心中那些对苏璃的着急担忧却是丝毫不少。 因此很快他的担忧都被心头的郁气所吞噬;这才有了方才苏漠给那女狱卒一巴掌的画面。 这女狱卒非要不知死活的往她面前凑,苏漠自是要成全她的。 她用这一巴掌,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这女狱卒。 她向来说一不二;不信她可以再试试。 女狱卒挨了打,看向苏漠的眼神充满了怨怼;苏漠则冷冷的告诉她。 “你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那狱卒一愣,回想着方才那一巴掌;这才捂住受伤的半边脸缓缓离去。 狱卒走后,苏漠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柄匕首一下劈开了林惜牢门上的锁。 监狱里的林惜见此,心头开始突突的。 因为她看得出来,此时的苏漠身上带着浓浓的怒气。 这是苏漠长这么大,第一次用这副模样来见自己。 林惜原本有很多话想跟苏漠说。 但是最后都像是被什么堵在了喉咙里,让她发不任何声音来。 苏漠打开监牢的门,弯腰进了牢房。 她姗姗来到林惜面前,居高临下的瞧着坐在地上的林惜;久久没有开口。 母女俩就这么四目相对着。 苏漠瞧着林惜眼中熟悉的温婉,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 “我现在应该叫你林惜,还是应该叫你孟俪兰?我的好娘亲。” 苏漠的话,惹的林惜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然最终还是趋于了平静。 她不解的看着苏漠。 “漠儿,你在说什么林惜,孟俪兰的?娘怎么听不懂?” 瞧着‘林惜’面上情真意切的情绪,苏漠并没有上当。 她看到了,‘林惜’先前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愕,还有前面她动手打那个狱卒时,‘林惜’的表现。 这些苏漠都看到了。 “娘好像对女儿不是很知书达理这件事儿,并没有感觉到很意外呢。” 第三百四十二章:是我想岔了 方才苏漠在牢门外打那狱卒一巴掌。 一是不想在苏璃的事儿上与她多费口舌;二则是为了试探一下林惜的态度。 一直以来,林惜都希望她和小璃儿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若是猛然间瞧见她行为如此粗鲁,定会诧异。 可是方才林惜没有。 苏漠当时的目光虽然一直在那女狱卒身上,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林惜方向。 她打了那狱卒一巴掌,林惜别说诧异了;唇角甚至还带着赞许的笑意。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苏漠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 “无论你什么模样,你都是我女儿;这些年你和你妹妹以及你爹怕我受刺激,一直瞒着我做了很多事儿;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是你们希望的,所以我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 林惜的一番话,惹得苏漠有片刻的动容。 苏漠几乎都要怀疑是自己想错了,想岔了,错怪了。 然在最后关头,她还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苏漠转变了说词。 “我身上被人下了易形蛊,娘知道这件事么?” 苏漠这话一出,林惜的身形顿时怔了片刻随即恢复了正常。 苏漠发现她还在强撑,继续问道:“娘,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晓这件事儿的?” 见林惜依旧不吭声;苏漠便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讲。 “前阵子,我受朋友相邀去她家喝了一杯茶;之后我吐血昏迷,是一个叫孟淑兰的女人救了我;醒来之后她告诉我,我体内有她们孟家的独门蛊名为易形;她还跟我说我体内的这个蛊是从小就种下的,而我娘可能是她失踪多年的妹妹。”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漠明显发现林惜的身子已经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一直竭力隐藏的事儿还是被人揭开了。 瞧见林惜这般,苏漠苦笑了一下,随即有些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虽然早在万物谷的时候她就有所猜疑了,但是最后她还是告诉自己别猜忌太多。 直到她今日看到林惜房间的那扇暗门。 按下心头泛起的苦涩,苏漠弯腰靠近林惜,在她耳边低喃道:“娘,你认识一个叫孟淑兰的女人么?” 苏漠的话音一落,许多被她尘封已久的记忆,涌入了‘林惜’的脑海。 曾经的父母,年少的姐姐;后来被迫分散她受过的那些苦;以及认识萧玉京后感受到的甜,再到后来政权动荡,她的世界陷入一片昏暗。 她本是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女人,可是她临盆了。 看着她刚出生的女儿,她做下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她任命的回道:“没错,我是孟俪兰;先皇萧玉京的俪妃。” 得了孟俪兰肯定的回答,苏漠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因为后续可能还有一个更残酷的真相在等着她。 她看着眼泪婆娑的孟俪兰,合计着要不要继续开口时。 苏漠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立即收敛起了自己面上的所有负面情绪。 孟俪兰见状亦是伸手擦拭掉了眼中的泪水。 三息之后,苏璃在两个狱卒的羁押下,出现在了苏漠眼前。 苏漠瞧着苏璃无论是身上的衣物,还是面上的情绪都正常这才堪堪放下心来。 没吃什么苦头便好。 苏璃一见监牢中站着的苏漠,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直接睁开羁押着她的两个狱卒,冲进了林惜所在的牢房。 “姐姐,你怎的来了?” 苏漠此刻未穿囚服,行动亦未受限,因此苏璃断定她不是被抓进来的。 应该只是不放心她和娘亲,前来看看。 苏漠瞧着挽着自己手臂,满脸带着春风的苏璃,似乎丝毫没受入狱的影响。 “来看看你和娘怎样了;爹那边你们不用担心,他精气神都还不错,也没受什么罪。” 苏璃听罢松了口气,点头应着:“那就好。” 苏家突然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先前苏璃跟孟俪兰还很担心苏易的情况。 如今听苏漠说,他没什么事儿,她们也可宽心了。 “我会尽快查出下毒之人,救你们出去。” 苏璃连连点头,十分信任苏漠。 孟俪兰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拉了一下苏漠裙摆。 苏漠察觉后垂眸看了过去,苏璃亦跟着苏漠的目光看了过去;她发现孟俪兰的眼圈红红,立即松开了挽着苏漠手臂的手。 上前去关切的问道:“娘,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眼圈红红的?” “我...” 孟俪兰欲言又止。 苏漠见状连忙接上:“怪我,怪我;方才娘问我爹爹的情况,我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想到让娘产生了不好的想法。” 苏漠说罢,孟俪兰连连应和着:“对,对,对;娘想多了,想岔了;你们别笑话娘。” 苏璃不疑有他,将脑袋放到了孟俪兰肩上,亲昵的说道:“爹爹和娘伉俪情深,我们怎么会笑话呢?羡慕都来不及。” 孟俪兰瞧着这会儿还跟她撒娇哄她开心的苏璃。 眼中压下的酸意再度涌现,她抬起来手想摸一摸苏璃的脑袋,可是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苏漠见罢心中有了别的计较。 “小璃儿,娘,见你们无事我也可安心了;再委屈你们一些时日,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苏漠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孟俪兰立即叫住了她:“漠儿,你且等等。” 苏漠闻声停下了脚步,她有些僵硬的回身看了孟俪兰。 “娘,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孟俪兰来到苏漠面前,望着如今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女儿;示意她附耳过来。 苏漠依言照做,只见孟俪兰身子前倾在苏漠耳边耳语了几句后退回了原地。 “女儿知道了。” “去吧。” 离开之前,苏漠的目光在苏璃的面上扫过,感受到苏漠看过来的目光。 苏璃立即强打起精神对着苏漠展颜一笑;苏漠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折身出了监牢。 一旁的女狱卒见状连忙上前去锁好牢门;结果拿起来才发现锁已经被苏漠一刀劈成了两段。 那狱卒看了苏漠一眼,有些敢怒不敢言。 第三百四十三章:大小姐可宽心 上锁狱卒转念一想。 这苏夫人和苏二小姐不过是两个弱女子,晚些落锁也无伤大雅。 若她们趁着没锁的这片刻功夫,越狱了反倒如了上头的愿。 想罢那女狱卒将手中的烂锁放回了原处。 折身回到了自己同伴身边。 苏漠自监牢里出来后便没再动过分毫,两个狱卒眼下准备从监狱里出去,自是不能单独留苏漠继续在里面呆着。 出言道:“苏大小姐请吧。” 苏漠也没为难她们,见她们开口了,便乖乖跟着她们一起往监狱外走去。 一行三人走出苏璃和林惜的视线后;一只跟在两个狱卒身后的苏漠,却突然对前面两人发了难。 只见苏漠先是一手一个,点了两人的穴道限制了她们的行动。 随后来到她们身前,伸手掐住了她们二人的脖子,将她们抵到一旁的墙上。 低声质问道:“你们对苏璃做了什么?” 虽然苏璃从见到她之后就一直在粉饰这太平,佯装自己无事。 但是苏漠的五感何其灵敏。 一见她眸中便有了光,那里只是因为开心;更多的是为了掩饰眸中的惊慌。 尔后苏璃一靠近苏漠,她便闻到了苏璃身上有不属于她的味道。 一股咸腥味,让人作呕。 两个狱卒被苏漠制住,互相交换眼神,默契的没有开口。 因为她们都不相信苏漠敢在天牢里杀人。 苏漠是什么人?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 直接让她们死? 那太便宜她们了。 只见苏漠像逗猫儿一样,掐着两名狱卒脖子的手一会儿松,一会儿紧;这是她惯常玩弄人的手段。 因此力道把握的十分精准,丝毫不担心一个不小心将人掐死了。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她们的脸色便变的胀红起来;但饶是如此她们还是咬着牙没有开口。 苏漠耐心有限,见她们还在硬撑,开口道:“还不招么?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到何时。” 说完手上的力气不断加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席卷着那两个狱卒;她们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似下一瞬就要陷入黑暗。 恐惧开始从她们的脚下蔓延。 终于有一个人撑不住了,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我...说...” 苏漠听罢直接松开了她,那人直接摔倒在地。 然能再度呼吸,她那里还顾得上其他。 只见那人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好似要把自己后半辈子的空气,尽数吸进肺里。 受那个人大声呼吸的刺激,另外一个还在死撑的人也拜下了阵来。 “我...也...招...” 苏漠听后,亦是没有丝毫怜惜的直接甩开了她。 她退到一旁双手抱臂看着那两个狱卒。 她们狼狈的趴在地上,除了能呼吸,能出声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苏漠还没给这两人解开穴道,因此脖子以下她们都动不了。 一炷香后,先低头的那个人,艰难的挪动脑袋看向苏漠。 “一个时辰前,有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说要见苏二小姐。” 她们本想拒绝的。 这苏二小姐是什么身份? 纵使现在入了狱,上头还没有定罪;就有转圜的余地。 一旦她出去,她们吃不了兜着走;奈何对方巧舌如簧,加上给的实在太多。 没忍住诱惑的她们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另一个人听罢,怕自己没了说话的余地,连忙赶在苏漠追问之前,抢先开口道:“是金家的家主。” 苏漠一听眸子顿时一利:金漕! 想到这里,她看着那不能动弹的两个狱卒,眼中充满了杀意。 金漕是什么人,她们竟敢为了几两碎银将小璃儿送入虎口! 小璃儿若是吃了亏,眼前这两个人死不足惜! 苏漠眼中的杀意实在太明显,两个狱卒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其中一个反应快的连忙大声说道:“苏二小姐,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没有吃亏。” 言下之意便是问题不大,大小姐可宽心。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苏漠的一声冷哼。 只见苏漠蹲下身来,当着那说苏璃没吃亏的狱卒的面折断了她一只手。 并在她即将哀嚎出声之前封了她的哑穴。 那人一只手被生生折断,身子动弹不得,声音发不出来;只能无助的张着嘴,发出无声的惨叫。 苏漠见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也只是折断了你一只手没有要你的命。” 亦是无伤大雅,你可宽心。 旁边那个见了,立即惊恐的给苏漠磕头。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见钱眼看,苏大小姐饶了我吧,绕了我吧。” 苏漠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瞧着她额头都磕破了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如果可以,苏漠宁愿苏璃先前只是被她们带出去挨了一顿鞭子。 结果竟是被她们带去给了金漕那个混蛋。 那混蛋一早就在觊觎小璃儿,几次三番说出要娶小璃儿的话。 先前在小璃儿跟他独处的时间里;该是怎样度过的? 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她就不该听小璃儿,直接废了那金漕! 想到这里,苏漠再看那个跟自己磕头认错的人。 这人纵使磕死自己,也不足熄苏漠心头之火;但眼下苏漠还有其他事儿要问她。 “金漕现在在哪?” 苏漠突然出声,那个磕头的人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后才停下动作。 她先前为了活命,磕的有些用力;现在脑袋晕晕乎乎,反应亦比平时慢了半拍。 因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金家家主,还在后巷。” 先前金家那些人说服她们费了些时间,因此她们将苏二小姐带过去还没待满一炷香时间。 便因为苏漠的意外到访,不得不把人重新带回天牢。 因此金家家主此时还在后巷等着。 等苏漠走后,她们再把人带过去。 苏漠听罢,伸手解了那磕破头狱卒的穴道。 “带我去。” 这两人固然可恨,怀揣龌龊心思的金漕更为可恨。 解决了这个大患,她再来处理这二人。 得了自由的狱卒连连应下:“遵命,遵命;多谢苏大小姐高抬贵手,多谢大小姐高抬贵手。” 第三百四十四章:今儿怕是成不了 只是目光却时不时的看向自己那个被折断了手的同伴。 苏漠见罢,折身给那人也解开了身上的穴道。 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对那断手的狱卒做了一番敲打。 “你的命和你的伤,孰轻孰重想必你心中自有所掂量。” 此番缩减成一句话便是:要么管好你的嘴,要么搭上你的命。 那断手狱卒连连点头,恭敬应着:“晓得,晓得;谢苏大小姐高抬贵手。” 只是在苏漠跟着那磕破头的狱卒走后。 断手的狱卒望着苏漠离开的方向,眼中的情绪却是换了又换;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断手处,愤恨的情绪从眼底迸发。 “呸,不过一条丧家犬,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官家小姐了。” 说罢她便也向监狱外面走去,心中则在合计着要怎么给自己报仇。 然才走出不过十步远,那女狱卒便觉眼前一暗;不禁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面前多了两名蒙面黑衣人。 断手狱卒心中大惊,一句:你们是何人? 卡在吼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觉眼前一黑,吼间一凉。 通道两侧的烛火,一灭一亮之间,一切重归平静。 烛火重燃之后,不仅那两位黑衣人失去了踪影,就连那断手的女狱卒也失去踪迹;徒留墙面上一滩新鲜的血迹,提示着方才烛火明灭间可能发生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天牢后巷。 一辆外表看上去宽大而质朴的马车停靠在巷子深处。 车旁站着一名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名为老瓢,是金漕最信任的一个下人。 老嫖站在四周放哨,望着越来越暗沉的天儿,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其实自前面苏璃被狱卒带走之后,他的心中便隐隐泛着不安。 当时跟金漕说后,金漕却不屑的说的回了一句:“苏家没落已成定局;皇上要苏家死,那苏漠纵使有滔天的本事,也难改苏家覆灭的事实;如今老爷我还能瞧上那苏璃是她的福分,今儿老爷一定要拿下她。” 金漕开了口,作为下人的老瓢自是要听的,因此也只得强压下去心中的不安。 只是如今,天色越来越暗;老瓢压下去的不安又重新浮现,甚至与之前相比不安感更为厚重。 想到这里,老瓢伸手在马车上敲了敲;过了良久都没得到回应;便直接打开了车帘,钻进了马车内部。 马车的外面虽然质朴,内里却是五脏六腑一应俱全。 最抢眼的便是一张宽五尺的桃木软榻,上面铺着松软的真丝被,一名年逾三十的男人躺在上面,手上拿着一杆大烟咂吧咂吧的抽着;看他满脸萎靡的状态,此时应已入了迷。 抽大烟的男人正是金漕。 不过数月不见,他整个人轻减了不少;精神不济,眼窝深陷。 若是旁的跟金家来往不是很密切的人,怕是很难一眼看出眼前这个男人是金家现任代家主。 瞧见金漕这般,老瓢轻叹了一口气;然出于自己的职责,他还是走了上去。 出言规劝道:“爷,咱们回府吧;您跟苏家二小姐的事儿今儿怕是成不了了,咱们还是下次再寻机会吧。” 金漕此时抽了大烟,整个人迷迷瞪瞪;老瓢的一番肺腑之言,他别的没听进去就听进去了‘成不了’三个字。 金漕顿时有些不高兴。 直接斥责道:“滚出去,老爷我今儿不拿下苏璃那个小贱人绝不离开。” 说话间金漕扯动了,嘴角方才被苏璃抓出伤口疼的他直皱眉。 直接又骂了一句:“奶奶个熊,那小贱人下手忒重。” 这时,一道霸气的女声从马车外面传来。 “金代家主,可要说话算数。” 老瓢一下便听出这道声音的朱然是苏漠,整个人立即戒备了起来。 金漕这边还迷迷糊糊的,虽然没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苏漠;但还是觉得苏漠的声音很不错。 应该是个小美人儿。 当即接了一句:“老爷我一向说话算话,外面是谁家走丢的小美人儿,要不要进老爷马车里取取暖。” 老瓢一瞬间想直接拍死金漕的心都有了。 但他是个下人,因此只能想想。 但出于人道主义,他还是小声提醒了金漕一句。 “是苏漠。” 金漕一时没太听清,反问一句:“谁?” 询问间,苏漠直接掀开车帘走了进来。 马车外的冷风往车里一灌,方才还迷迷瞪瞪的金漕立即清醒了过来。 浑浊的视线聚焦到苏漠面上,他这才瞧清楚刚才走进马车的女子是谁。 出于苏漠以前的威名,金漕心中不由的‘咯噔’一声。 当即有些恼怒的看向旁边的老瓢,出声斥责道:“老嫖,你怎么架的马车?怎得拦了苏大小姐的去路?” 老瓢一听立即低眉顺眼的应道:“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这就去将马车挪开;把路给苏大小姐让出来。” 老瓢说完就要出去,结果才动了一步便被苏漠伸手拦了下来。 他看了苏漠一眼,原想动手。 然触及到苏漠的眼神后,他选择了按兵不动。 老瓢被拦最后又乖乖的站回了金漕身边。 金漕见罢暗自在心中骂了他一句:没用的东西。 苏漠则重新将目光放到了抽大烟的金漕身上。 她就说金漕明明知道她来天牢了,怎么还会一直在这后巷等着。 原是抽了大烟,将脑子抽的不清醒了;如此也好,省了她上金家的功夫。 “金二公子,我方才在马车外面似乎听到你说你要找我妹妹?” 金漕听后神色一僵,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他由一开始的半躺变为爬起来半坐着。 坐起之后,他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大烟,一边跟苏漠打着官腔。 “苏大小姐定是听岔了,我在这里不过是家仆架马车走错了路;怎么会是来找苏二小姐的呢?” 冷风一吹,金漕现在的脑子无比清醒。 他原本会起念头收买狱卒动苏璃,就是他得到消息,知道苏漠目前不在盛京。 不曾想,苏家昨儿才出意外,苏漠今儿就赶回来了。 早知道,他昨儿就动手了;恐怕都得手了。 真是失策,失策。 第三百四十五章:斩草要除根 转念一想,苏家没落已成必然。 苏漠纵使赶回来了又能如何? 她还能替苏家翻案不成? 那个要苏家灭亡的人是皇上,又不是旁人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他为何要惧怕苏漠? 她武艺高强又能如何? 只要中了那个东西,纵使再厉害的女人都会化为绕指柔委身于人。 今儿吃不到苏璃那个小贱人。 这苏大小姐的身姿也是十分诱人的。 想罢,金漕佯装放烟杆,打开了手边的一个木匣。 苏漠虽然不知道金漕眼下心中所想,但是他面上的细微变化却并未逃过苏漠的眼睛。 见他突兀的打开手边的一个木匣,危机感钝起的苏漠直接甩出了一柄精巧的匕首。 匕首擦着金漕的手指扎进了那拉开的木匣,若是匕首偏一分金漕的一根手指便保不住了。 匕首落,木匣里面放着的一个精致陶瓷瓶被击碎。 苏漠第一时间凝气屏息,以防自己中了招。 金漕原本隐藏在心底的淫秽心思,被苏漠这柄天外飞来的匕首,吓的三魂直接去了七魄。 然面上却还保持着镇定,抬眸质问苏漠:“苏大小姐,这是何意?” 瞧着打翻的瓷瓶,金漕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光芒。 苏漠见状,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了一句:“抱歉,方才手滑了。” 说完还上前去,将钉入木匣的匕首拔了出来。 ‘铮’的一声脆响,让金漕又是一惊。 下意识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冰凉的刀锋却抵上了金漕的手背。 苏漠拿着匕首在金漕手上轻轻擦拭了一番,惹得金漕不敢妄动半分,生怕自己被那匕首不小心伤到。 心中则在暗骂:苏漠这个疯子!竟敢拿匕首威胁他。 等她待会儿药效发作,他定要玩死她。 不仅如此,他还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明天要让整个盛京城的人都知道,这苏大小姐在爹娘,姐妹都入狱的情况下,迫不及待的爬上他的床寻求庇佑。 到时候管你以前是不是什么盛京小霸王,最后都只能做他的泄欲工具。 金漕心中越想越兴奋,似乎已经看到了苏漠对他予取予求的画面。 突然手背上传来一阵疼痛,将金漕从自己的臆想中拉了回来。 金漕定睛一看,因为苏漠的匕首太过锋利,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此时鲜血正在慢慢往外溢出。 金漕的额角顿时青筋暴起,咬牙喊了一声:“苏漠。” 他十分确定,这定是苏漠故意的。 “这可与我无关,我原是准备直接拿走匕首的,没曾想金二公子你竟然主动往刀口上送。” 苏漠满脸的无辜,眼底亦是丁点歉意不曾有;甚至还有得逞的暗光划过。 下药这种事,可不只有他金漕擅长。 他既然这么喜欢床上那点事儿,那苏漠不介意当回大善人成全他,让他一次玩个够。 苏漠方才丢出去的匕首,在进马车之前被苏漠在刀锋处抹了一种名叫夜夜笙的药物。 程诺说过,这种药物沾上一点,纵使木头也会变得十分饥渴,好色一点还能达到男女不忌,多人一起的效果。 金漕先前还抽了大烟,只怕今夜会度过一个十分‘愉快的夜晚’;如此也不枉苏漠特意为他向程诺求了一朝。 虽然上次丰青山事件小璃儿跟她说过,金漕妄图求娶她最后被她给骂了回去。 但苏漠始终觉得金漕是个大隐患,奈何后面她太忙了根本无暇顾及。 直到前阵子去了万物谷,闲下来的苏漠想起这桩事儿便特意向程诺讨了药。 果不其然,这次苏家突然落难,不过才两日金漕便按耐不住了。 他作为金家代家主,苏漠又不能直接一刀将他杀了,索性就用他喜欢的事儿毁掉他。 一个抽大烟又男女通吃的金家代家主;端看金家还能让他作威作福到几时。 金漕这边,听着苏漠话里话外都是他自找的意思却没心思去细究。 不知是他生出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儿,他忽然感觉自己现在极渴。 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阵没由来的心悸,耳边还传来了清晰的鼓声,连带着他身下也快速起了反应。 可苏漠打翻的那药,明明只对女人有效,他为何会中招? 想到这里,金漕目光突然触及到自己手背上那条伤口溢出来的血迹;颜色过于鲜红,显得十分的不正常。 他瞬间便明白了过来,金漕抬眸看向苏漠,伸出手颤抖得指向苏漠:“你...”给我下药。 苏漠却不给说完的机会,唇角挂起一抹冷笑。 出言恭贺道:“恭喜金家代家主获得一个愉快夜晚的奖励,苏漠不便多扰,告辞!” 离开之前,苏漠看了一眼金漕身旁得老瓢;见他对现在的状况丝毫不为所动,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看来今日之后,金漕算是彻底废了;她也不必担心后续事宜,金家自有人替她收尾。 处理了金漕,苏漠离开了金家的马车。 她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因为替苏璃解决了一个隐患明媚了不少;然一想到她后面要面对的问题,方才明媚几分的心情;顿时又变的乌云密布。 若她即将揭开的真相,如她所猜想的那般。 那她今后该如何面对萧栾。 想到这里,苏漠不禁伸手想在一旁的墙上留下重重的一拳,排解一下心头的怨气。 然这一拳打出冰冷的墙面没有感受到,倒是让苏漠感觉到了宽厚有温度的掌心。 宽厚的手掌包裹住苏漠的粉拳,紧接着萧栾那独有的醇厚声音在苏漠耳边响起:“你有什么气直接往我身上撒便是,我皮糙肉厚的抗揍;你这般悄悄锤墙,回头锤出个好歹来我该心疼了。” 萧栾不是第一次这般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在苏漠面前,却是苏漠第一次这么想一把抱住他。 萧栾本以为自己这番话会得苏漠一个白眼。 不曾想她却是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扑进了萧栾的怀里。 他一下想到了苏漠之前的一些异常。 本想询问两句,但他瞧着苏漠并不很想谈及的模样。 最后还是乖乖闭了嘴。 第三百四十六章:俊俏的小郎君 “岳父大人的事儿你不必太过忧心,真相我已查明;很快他们便能从监狱里出来。” 苏漠听后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后,之后便没有更多的言语。 只不过抱着萧栾腰的双手却是收的更紧了。 脑袋还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萧栾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苏漠似乎在跟他撒娇? 只是你这撒娇归撒娇,倒也不必将他抱的这般紧吧? 他又不会留下她独自跑掉。 想到这里萧栾戏谑开口:“小漠儿,你就这般怕我跑了么?竟抱的这如此紧,为夫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回应他的又是个软软的“嗯~”,苏漠应完还又蹭了他两下。 萧栾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从未见过苏漠撒娇;这冷不丁的撒起娇可真是要他的命了。 他虽然平时薄情寡性了些,但那些薄情寡性都是对着外人的;他对苏漠从一开始就是带着别的心思,此时被她这般抱着,蹭着,哪有不动歪心思的道理。 一直以来,若不是一直拘于世俗以及为苏漠的名声的着想,他也不必这般次次都忍着。 如今若是任由苏漠再这般抱着蹭下去,那可就真的要出大事了;他哪能次次都做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小漠儿,咱们有什么话,有什么委屈都好好说,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这次回应萧栾的不再是一声‘嗯’而是变成了苏漠的一阵摇头。 此时的苏漠脑袋晕晕乎乎的,压根就没听清楚萧栾说了些什么。 她感受到萧栾似有挣脱的意思这才连连摇头。 抱着萧栾自己觉得很舒服,她不想松开。 至于心中藏着的那点事,则被她尽数抛在了脑后。 到了现在萧栾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结合她先前从金漕马车上下来,一瞬间什么心思都消弭了。 他伸手捧起苏漠的脑袋一瞧;发现她的面色酡红,眼含春波,呼出的气息十分灼热,喷撒在了萧栾的面上,灼在了他的心上。 苏漠此番模样给了萧栾很大的冲击,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金漕那人手段十分卑劣,这么多年不知用腌臜手段拿下了多少女人;苏漠中的这个药,不知除了会诱发情欲外,还有没有别的效用。 想到这里,萧栾直接吩咐道:“去找金漕,无论用什么手段让他将解药交出来;另外也让他自己尝尝被下药的滋味儿。” 隐匿在暗处的暗卫,听罢立即开始了行动。 暗卫走后,萧栾试图与唤醒苏漠。 “小漠儿,你可知道我是谁?” 苏漠撑着朦胧的眼波反复打量了一番萧栾;然后抽出拦着萧栾腰身的一只手,摸了摸萧栾的脸部轮廓,咧嘴一笑,喊了一声:“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萧栾听后顿时面色一黑。 这是连人都不识得了。 罢了,罢了。 还是先将她带回槿院再说。 得亏苏漠先前松开了一只放在萧栾腰上的手,让他如今行动起来自由了不少。 否则萧栾若是强硬的伸手去掰苏漠的手,说不准会激起她骨子里的好斗的情绪。 以她的武力加上她现在情况,怕是不好收场。 萧栾拿下苏漠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随后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这番动作之下,苏漠倒是很乖巧。 甚至还十分配合主动伸手揽住了萧栾的脖子;只是接下来她的举动,让萧栾恨不得直接将她拆骨入腹。 玉臂钩住萧栾脖子的苏漠,并没有十分乖巧的窝在萧栾的怀里。 而是借着手上的力道,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萧栾的脖颈之间。 随后对准萧栾脖颈血脉流动之处,张嘴咬了一口。 这一口力道虽然不重,感官上却是分外的磨人。 萧栾抱着她刚准备施展轻功离去,却被苏漠这一口咬的瞬间破了防线。 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小东西,若不是你现在中了药,我真怀疑你是故意在引诱我。” 苏漠回应他的则是对着方才自己咬了一口的地方,来了一阵细密啃噬。 一股酥麻感从颈间开始蔓延,那突如其来的刺激简直要了萧栾的命。 好在他定力过人,很快便适应现在的情况。 平复了心绪后,便足尖一点,抱着苏漠直奔她的槿院。 萧栾抱着苏漠走后,躲藏在巷子外面;看了苏漠和萧栾这番互动全过程的程言显露出了身形。 此时的他望着萧栾离去的方向,瞳孔幽深,双拳紧握,指尖泛白。 脑子里全都是苏漠埋首萧栾颈间的模样。 从苏漠进监牢开始,程言就在了。 他一直在外面等着,等着苏漠从监牢里出来。 然苏漠出来的之时面上的神色不好,本欲上前的程言迟疑了。 随后便看到苏漠跟着一个有些奇怪的狱卒去了后巷。 不放心的程言连忙跟了上去,他看到苏漠上了一辆质朴的马车;尔后没过多久又从马车上走了出来,之后便离开了天牢的范围。 眼见着苏漠终于一个人,程言刚想上前萧栾出现了。 他看到苏漠一下扑进萧栾怀里,看到萧栾跟苏漠调笑;之后更是看到萧栾将苏漠抱起。 之后会发生什么程言已经没心思去想。 他只知道一种名为嫉妒的种子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程言回到程府时,正好碰上了程远夫妇。 上官菀见自己儿子有些失魂落魄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连忙上前问道:“你不是去天牢附近打听你苏伯父的情况了么?结果如何?” 程言有些麻木的摇了摇头。 上官菀一见顿时吓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怎么会这样! 她不由得将目光看向自己的相公,企图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安慰。 结果却瞧见程远眉头紧锁着。 上官菀失声叫了一句:“相公...” 心中则开始冒出了不好的猜想。 这一次若是苏家出了事儿,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他们程家了? 程远皱眉略加思索之后,开口跟程言确认了一遍。 “程言,你方才摇头是何意?” 程远不信苏易那老狐狸会就这么轻易的栽跟头。 第三百四十七章:此时玩的正欢 被自己亲爹这般问了一句后,程言收起自己心中那点纷乱的心思。 诚实回答:“我没见到苏伯父,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但是我在天牢外面看到了小漠,她现在是行动自由的。” 听到自己儿子的说辞,上官菀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原是自己想岔了,还好,还好。 然程远的关注点却是。 “小漠回京了?” 昨儿羽林军去苏家拿人时,苏家四口只抓到了三个;身为嫡长女的苏漠并不在其中,府中上下亦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这桩事儿官场上很多人都知道。 因此不少人还有在猜想,是不是苏易早就料到了此事;便有先见之明的送走了自己的大女儿送。 程远当时亦有几分宽慰。 苏漠不在,纵使苏家这次没能逃过,也不至于绝户。 不曾想,不过一日苏漠就出现在了盛京。 而不幸中的万幸的则是:她没有直接被抓进天牢,行动比较自由;如此苏家应该会有机会翻身。 看来他也必须的得做些什么才行了。 “小漠已经回京并且去天牢探视过苏伯父和苏伯母;从她离开时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二位应该没什么大碍。” 苏漠离开天牢时的神色虽然不是很好。 但是程言能分辨出来,她的神色肯定不是因为苏伯父和苏伯母出了什么事儿才不好的,否则她后面哪里会有那个闲情雅致跟萧栾谈情调笑。 一想到萧栾和苏漠二人,程言好不容易掩盖下去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 上官菀一听自己儿子的口风就知道,他还没放下苏漠。 心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本有心想开口劝解,然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程远则在思索着怎么在朝堂之上助苏家破局。 见自己爹娘这边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程言索性禀了告退。 “天色不早了,孩儿先回房了。” 上官菀爱怜的说道:“去吧。” 感情这种事,旁人说再多都没用。 最主要的还是要靠他自己。 刚回盛京的时候,上官菀也曾给程言张罗过新的亲事;但这孩子跟个木头一样,对谁都没多看几眼。 剃头挑子一头热了一阵之后,上官菀索性也就由着他自己去了。 自己闯下的祸事,那道坎要自己亲自迈过了才能算完。 因此旁人纵使做再多都是徒劳。 苏漠很好,只可惜他们程家没那个福分。 苏府,槿院。 萧栾抱着苏漠一脚踹开了她房间的门。 吓得原本在苏漠房间睡觉的初九毛都炸了起来。 它定眼一看进来的人是萧栾和苏漠,刚炸起的毛又收了回去。 随后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睡觉。 一见苏漠的拔步床,萧栾便直接的将怀中的人放了上去;那模样活像怀里抱着的是个烫手山芋。 回程两柱香的功夫,萧栾可谓是受尽了苏漠的磋磨;她是一刻都不肯安分,好几次害的萧栾差点抱着她从房梁上摔下来。 萧栾放下苏漠后,起身点亮了房内的烛火;之后在他不经意的转眸间,萧栾看到对面铜镜里自己的倒影。 此时他白皙的脖颈上,赫然留着三个痕迹清晰的咬痕。 它们排列有序,大小相同;全都是方才回程这阵功夫里苏漠留下的杰作;要不是感念苏漠现在是个‘病患’,萧栾一定要让苏漠品尝一下惹火的代价。 心中则在批判暗卫着办事墨迹。 解药若是再不来,他可就要亲自上阵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敲门声便响起了。 萧栾立即敛了心绪,结果一抬眸便瞧见了苏漠不知道,何时解下了自己腰间的腰带。 此时的她外衫半褪,里衣领口大敞,露出了最里面粉色肚兜的一角;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直接惹得萧栾差点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 苏漠这是还嫌自己今晚给他的刺激不够,存心要挑战他的忍耐限度么? 在脑子里最后一根线绷断之前,萧栾连忙上前去拢紧了苏漠半敞的衣衫。 随后掀过一旁的被子将人让塞进了被子里。 这番举措惹得苏漠有些不高兴想要挣脱开来。 无奈之下萧栾只得多用上几分力气,这才将她治服。 苏漠见自己几番挣脱无果,最终只得作罢。 见她变乖了,萧栾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衫,威严开口:“进来。” 门口等候多时的暗卫听罢,立即垂首进入房间双膝跪下。 萧栾眉头一皱,沉声道:“解药呢?” 那暗卫脑袋垂的更低了。 “属下无能,没能找到解药,请主子责罚。” 自己暗卫是什么水准,萧栾是知晓的。 竟然没拿回解药?倒是让他有几分意外。 “那金漕骨头就这般硬?” 暗卫想到自己去找金漕拿解药遇到的画面,整个人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金漕...他...” 萧栾眉心一拧。 “金漕怎么了?” 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金漕被人下了一种极强的药,此时人在倌楼,已经失去了理智,玩的很欢...” 准确来说是不堪入目。 暗卫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便从屋内退了出去。 倌楼本就长燃助兴香,今儿金漕中了夜夜笙又抽了大烟;再有这助兴香加持,整个人已如同登了极乐。 暗卫进去时,只见金漕身前一个受着,身后一个抱着,头顶还有一个人骑着。 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糜烂的场景便险些惹得这暗卫作呕。 金漕都这副模样了,那里还能拿出解药来。 最终他只能空手而归跟萧栾请罪。 萧栾一听金漕也中了药,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按理说金漕这样的人,深谙此道怎么会轻易着了旁人的道? 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这时,躲在被窝里原本还安分的苏漠,好像想到了什么新点子。 她瞧着抓着自己衣襟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她一双柔弱无骨小手顿时攀了上去;萧栾见她不再乱动,便任由她把玩着自己的手。 脑子里则在想着金漕中药一事。 若是有旁人在测,小漠儿不可能没有察觉到;难不成那金漕身上的的烈性药是小漠儿下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何时给个名分? 这个念头刚起,萧栾便感受到有什么软腻的东西正在触碰他的指尖。 紧接着那熟悉的,令他抓狂的皓齿再次出现。 一口咬住了他食指跟中指的指节。 萧栾额角的青筋顿时暴起,嘴上却是他淡定的吩咐着暗卫。 “出去,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 “是。” 暗卫退下后,萧栾一把掀开了盖在苏漠身上的被子。 四目相对,苏漠立即松开了咬着萧栾的指节;她一骨碌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双手揽上萧栾的脖颈,在他耳边娇软的喊了一声:“阿栾。” 这一声彻底击溃了萧栾的所有防线。 他在苏漠耳边咬牙切齿的回应道:“苏漠,明日醒来之后你可别后悔。” 苏漠似乎听懂了,身子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主动贴上了萧栾的唇。 面对苏漠的主动出击,忍了许久的萧栾终于还是爆发了。 很快便拿回了主动权,而苏漠又岂是那种会被动承受的人?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退让;在这争斗的过程中,苏漠本就半敞着的衣衫悄然下滑,露出了她白皙的香肩。 想到自己脖子上被她留下的种种痕迹,萧栾的眼底划过一抹猩红。 之后的一切水到渠道,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先前被暗卫带出房间的初九,在窗外听的抓耳挠腮。 那个抱它主人回来的男人,是不是在欺负它的主人? 这声音断断续续的持续到天色破晓,终于停歇了下来。 此时屋内,还流转着有些旖旎的味道;两人的衣衫被胡乱的仍在地上;躺在被窝里的两人相拥而眠着。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睡过去的苏漠却睁开了眼。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全身酸软,与当初刚跟萧栾学武时的状态很像。 原本白皙的肩头此时也布满了红痕,都是萧栾为了报复她咬脖之仇而留下的。 她抬眸看着眼前酣然睡去的男人眼底一片清明。 没错,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她都心知肚明。 她从金漕马车上下来时,身上确实沾了一些药,但因为她早有预防所以那点药根本就迷惑不了她的心智。 也就是说她后面说的胡话也好,做的逾越举动也罢,都是她故意使然。 她是故意借着那点微末药效,将萧栾扑倒的。 扑进萧栾怀中的时候,她便在想若她跟萧栾的结局注定会是一个悲剧。 那么曾经拥有过,也算是给这个悲剧添了一份色彩。 想到这里,苏漠动了动身子,抬头在萧栾的额间留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得到的回馈便是被睡梦中的萧栾,再次一把将揽进怀里;肌肤相贴,一句呓语落到了苏漠耳边。 睡梦中的萧栾用氤氲的语气问她:“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苏漠一瞬间本以为他醒了,然后他紧闭着的双眸以及均匀的呼吸,都在告诉苏漠他睡着了。 虽然萧栾不一定能听的进去,苏漠还是唇角微勾,回了一句:“没有。” 之后手还不自觉的放到了自己的腹部。 与萧栾和苏漠这边的气氛融洽不同。 这晚的程言做了很长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和苏漠没有决裂,梦见他和苏漠成了婚,还梦见苏漠与他一同享欢。 梦里的程言和苏漠有多快乐和幸福,醒来之后的他便有多空虚失落。 天色渐明,做了一夜绯梦的程言睁开了眼。 他躺在床上望着自己的素蚊帐顶,整个人有些大梦初醒的茫然。 回想起梦中的画面,他先是唇角微勾心情上扬;然而一想到现实好心情瞬间化为了一腔苦涩。 在不见苏漠的那些日子里,程言的心绪一直十分平静。 盛京城里有诸多纷扰,让他没有闲暇的功夫去想自己跟苏漠的爱恨情仇。 因此他的日子过的也还算舒心。 也正是因为这种舒心,渐渐让他生出了一种错觉。 他跨过了当年的那道坎,也放下了心中对苏漠的执念。 可是这一切却在见到苏漠和萧栾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分崩离析。 原来一直以来他以为的放下和平常心,都是他的刻意回避而引发的错觉。 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程言想想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明明已过及冠之年,自己的心智却还如同毛头小子一般;莽撞又爱逃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之前先前便已做了五年的逃兵;之后的再次相见也将一切都开了,他最后还是捂住了耳朵做起了逃兵。 他是程家嫡子,将军府的继承人;他该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而不是一直在这优柔寡断,儿女情长。 ... 苏漠再度醒来时,日头已经到了日上三杆。 她一睁开眼便瞧见萧栾正一只手支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苏漠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里应该十分美。 苏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因为对于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才算正常。 索性便默不语以不变应万变;然萧栾哪里会放任这么好的上位机会流失? 苏漠虽然表面看着十分淡定,但是从她有些闪躲的眼神不难看出,她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冷静。 “阁主昨夜将在下吃干抹净,醒来后不考虑给安排一个名分么?” 若是此时自己叫了苏漠夫人,有些像在耍嘴皮子功夫。 若是叫了苏小姐,又显得太生分了些。 最终衡量之下萧栾索性用了苏漠在江湖上屠戮阁阁主的身份。 那屠戮阁虽属于灰色地带,但是怎么也是江湖大派。 其阁主的身份自是比他独孤宸的身份还要高些,如此苏漠的心理上也能少些许的负担。 再则江湖儿女向来随性;喜欢就在一起,从不在意那么多世俗的目光。 昨夜之事虽是意外,但更多的则是心之所向,所以不该有别的不好的情绪出现。 苏漠一下便听出来萧栾的用意,亦明白了他伏低做小的用意。 女子多在意名节,萧栾本是知道她一向不是拘泥于世俗名节之人。 可他还是因此而产生诸多顾及;不是害怕负责而是因为太过珍视。 第三百四十九章:天道好轮回 昨夜若不是自己多方诱惑,萧栾本是能守住底线的。 可是醒来之后他却对此闭口不提;没有推卸责任甚至还没脸没皮的跟她要名分。 苏漠若说自己内心毫无波动,那肯定是假的;只是荒唐之后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若是她一口应下,那个真相一揭开,这桩婚事恐会成为一桩遗憾。 若是她不应,萧栾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而她还没准备好跟他坦白一切。 看出了苏漠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萧栾主动为自己找了台阶下。 “是我操之过急了,眼下你苏家危机未解;我却在这与你谈婚论嫁,确实不合时宜。” 苏漠听后,不由的心头一紧,愧疚横生。 之后苏漠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萧栾,待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瞧着苏漠眼底漫过的凝重,萧栾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正色应了下来。 “好。” 萧栾有预感,接下来的事儿恐怕跟苏漠昨日的异常有关。 收起自己的悲伤春秋,苏漠谈及她爹被陷害下毒一事。 “昨夜我好像迷迷糊糊听到你说及了爹爹?爹爹的事儿你这边探查的如何了?” 昨夜萧栾说他已经查明了一切时,苏漠当时心中想着别事儿便错过了追问的机会。 思及此处,她不禁想起自己离开天牢前,母亲在她耳边说的话,眸色又是不由的一沉。 “已然查清,另外还有一件你或许事先已经预料到了,但是你听了应该还是能开怀一些。” 关于苏易之事,萧栾昨夜便要与苏漠商议的。 不曾想,后面会出那样的意外。 眼下苏漠主动提及,他自是没有遮掩的道理。 瞧着萧栾面上的情绪,苏漠来了几分情绪。 “说来听听?” “金漕昨夜在倌楼将自己给玩废了;这事儿今儿一早便传遍了盛京城,金家这次算是丢尽了脸面。” 虽然早有预料,苏漠的唇角还是染上了几许笑意。 “确实是个能让人开怀的消息。” 金昭下手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只怕金漕会迷上那大烟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毕竟金昭的其他的堂兄弟,在金漕的打压下不是早已磨平了棱角,便是被砍掉了爪牙,早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想到这里,苏漠眼中划过几丝赞许。 金昭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势。 如此也好,以免让他之后再有精力生出其他事端,直接一劳永逸。 长陵街,金家府邸。 金家至二十多年前打败宋家崛起之后,便一直如同一只凶猛的猛兽活跃在烁朝的商流顶层。 新一代的代家主金漕上位之后,更是手段迫人直接垄断了金家擅长的所有领域。 打压所有比金家基业小的商户,不给别人留丝毫的余地不说,手段不仅阴狠还相当恶毒。 因此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对他积怨颇深。 可就在今日,那些背地里怨怼过金漕的人终于开怀了。 因为金漕废了。 一夜连驭数人。 还是男倌,这种事儿真是闻所未闻。 以前那金漕虽喜欢留恋风月场所,但玩的都是花魁名妓,从未听闻他好男风。 结果这不玩则已,一玩便把自己给玩废了,真乃世上第一奇人也。 虽然很多人都明白这其中定有猫腻,但那些恨他的人才不管什么猫腻不猫腻的。 直叹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金家府邸。 失去神智,脸歪嘴斜,全身瘫痪的金漕,被安置在金家主屋的堂厅里。 昏迷不醒的金漕摆在那里完全不是个人,而像个令人厌恶的抹布。 在他周围坐着的都是金家现在拥有话事权的长辈,做在最主位的老人是金漕的爷爷——金祥宇。 老爷子已过古稀,长得十分面善,精神也是相当抖擞,难怪这么一把年纪还能把持着金家家主位子不放。 此时金老爷子一向面善和蔼的面上布满了黑云,瞧着昔日自己看重的接班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眼中除了恨铁不成钢之外,更多是则是愤怒。 金漕被废,这件事儿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古怪。 若不是金昭现在不在盛京,老爷子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来怀疑这件事儿是金昭的手笔。 他这个排行老三的孙子,虽然外表看着忠厚老实,但那掩盖在忠厚老实之下的真实模样,饶是他这个阅人无数的老骨头都有些看不清;这也是为何当初明明金昭比金漕更优秀,他还是让金漕做了代家主。 因为他还没死。 他不想金家在他活着的时候脱离他的掌控。 就在这时,金漕的母亲胡氏闻讯赶来,她瞧着自己一向得意的儿子变成如今的模样。 立即跌坐在了一旁,眼泪从她保养得当的面容上婆娑流下。 哭过之后,胡氏期期艾艾开口:“公爹,您可一定要为漕儿做主啊;我们漕儿一定是被人陷害成这副模样的。” 胡氏已到知非之年,然多年来她都居于后院,因此养成了她不太有主见的性格。 以前刚成婚时,她围着自己丈夫转;后来她发现自己丈夫靠不住,甚至还经常与旁人勾搭在一起;心灰意冷的她便将自己的目光从相公身上,转移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这金漕倒也没让她失望,对外虽有些不是人,但是对他的母亲却还算孝敬。 只是他把他爹花心的劣性根学了个十成十不说,还将其发扬了光大;为此胡氏没少数落他,结果每次都被金漕三言两语的搪塞了过去,这便造成了今日的悲剧。 胡氏虽然是个深宅妇人没什么主见,但脑子还是有一点的。 她深知自己儿子变成今日这副模样绝对不是意外,也知她那个常年不着家只知道跟儿子拿钱的相公靠不住。 因此便只能直接上来哭诉,让金祥宇给金漕做主。 因为她明白,金家对于她公爹来说意味着什么。 金漕此次变成这样,还传的人尽皆知,金家丢尽了颜面;她公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 胡氏一出现就来了这么大一出戏,金祥宇本就不善的面色,变的更加难堪。 第三百五十章:人心向来薄凉 无知妇人,她以为自己跟她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么? 金祥宇一得知金漕的事儿,便吩咐人去查过。 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金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走进的倌楼。 这件事昨儿夜里在那倌楼享欢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做主? 做哪门子的主? 这时,一位四十出头看着老实敦厚的男人,见金祥宇面色不虞开口圆着场。 “嫂子,您先起来吧,漕儿的事爹心中有数;若他真是遭人陷害,定不会让他委屈了去。” 那老实敦厚男人不开口还好。 这一开口非但没有安慰到胡氏;还激起了胡氏心中的怨气。 只见方才还嘤嘤哭泣的胡氏,立即将矛头指向了他。 “金海州你就偷着乐吧,我儿子出了事儿;最开心的就属你和你那个一天到晚不着家的儿子,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看着恶心。” 金海州正是金昭的父亲。 因为金昭的原因,以前不被金祥宇重视的他,如今在金家也有了一席之地。 他被胡氏指着鼻子这么一顿说,一向老实敦厚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本着好心提醒胡氏,没曾想没讨到一点好不说;还反被指着鼻子骂,心头顿时有些不愉快;本想发作,却见金祥宇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周围其他同宗的人亦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金海州心头的不舒服顿时被压了下去。 “嫂子,金漕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跟您一样痛心;您说我的偷着乐可就太冤枉我了。” 胡氏见金海州还叫上屈了,脸色一白。 这个家最有能力和她儿子一争高下的就是金昭。 她儿子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最得利的就是金昭。 他金海州会痛心? 她信了,她才是真傻。 “你...” 胡氏再度开口,才刚吐出一个字;便被金祥宇打断。 “行了;胡氏你还要闹到何时,若你平日里对金漕多加约束,他何至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金老爷子这话一出,方才还稳坐钓鱼台的金家众人,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 “出了事儿就怪别人,自己早干什么去了?” “自己丈夫看不住,自己儿子也管不住;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懂事儿。” “老太爷一把年纪,还要为她们一家操心这,操心那,真不嫌害臊。” ... 金家几位有话事权的人,你一言我一句,将金漕一家贬的一无是处。 胡氏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明明她儿子是苦主,明明他们都姓金是一家人。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们非但没有一句安慰;反而一直落进下石。 之前她儿子没出事时,一个个的弟妹长,嫂子短的;如今... 这就是金家人。 骨子里没有丝毫的血脉亲情,有的只有算计和利益。 金老爷子被那些宗亲,吵得脑仁疼。 拍了拍身旁的桌子:“好了,都消停会儿吧。” 这话一出,方才还同仇敌忾针对胡氏的众人顿时噤了声;看向金老爷时都表现的十分乖巧。 金老爷子见罢,直接摆手吩咐:“散了吧。” 金漕是不是被人谋害的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降低金漕之事对金家的影响。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着金家呢。 金老爷子开了金口,看热闹的众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散了去。 金海州离去之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有些孤立无援的胡氏。 起了片刻的恻隐之心。 但是一想到金漕逼得他儿,只能在外谋生不敢归家多待;那片刻的恻隐之心,又被生生压了回去。 众人一一散去之后,金祥宇看了一眼胡氏。 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拂袖离去。 诺大个堂厅除了厅外守候的两个仆人,就只剩下胡氏和金漕。 此情此景,空荡的堂厅显得她们格外的无助,甚至有些凄凉。 今日之前,他们一家在金家还是前呼后拥,受人追捧的,一夜之后就什么都变了。 胡氏看着自己不成人样的儿子,心疼的不得了。 她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找出那个将她儿子害成这副模样的真凶,要对方也体会一下她儿子的痛苦。 然而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送他回房,想到这里胡氏开口:“来人,将公子送回卧房。” 与往日的一出声就有人出现不同,今日府里那些下人来的格外迟缓。 胡氏先前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过了宗亲凉薄。 不曾想,如今竟连下人都开始怠慢她们。 心中的怨气立即达到了顶点。 胡氏刚要发作,便瞧见了门口候着的一个小厮,似被人踹了一脚般跌跌撞撞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紧接着去而复返的金海州出现。 一向待人随和的他,难得有几分急严令色。 “你们一个个的都聋了么?这么近的距离都听不到二夫人说话;若是不想在金家干了尽管知会一声,发卖几个奴仆我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金海州开了口,那些怠慢胡氏的奴仆,顿时动了起来。 这些下人都是心思活络之辈,二公子废了,三公子上位的可能极大。 先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没妄动;如今三老爷发了话,他们自然手脚利索。 两个小厮来到胡氏跟前,跟胡氏道着歉。 “小的们方才有些走神,未注意到二夫人您的声音;还望二夫人赎罪。” 胡氏本想破口大骂一声:狗奴才。 转念一想到现在的处境;她一改往日作风,柔和的说了一句:“既然回了神,就搭把手;将二公子送回卧房去。” “是。” 今日之后,胡氏深刻的明白了金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得势时谁都捧,一旦失了势便什么也不是。 .... 金府的激流涌动,苏漠并不关心。 此时的她在穿戴整齐之后,带着萧栾来到了林惜的静芜院;步入林惜的卧房时,萧栾不知为何有片刻的迟疑。 苏漠察觉后并未声张,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往里走着;她来到林惜床前,根据昨儿孟俪兰在耳边的交代;找到了操纵暗室的机关。 就在苏漠伸手要按下去之时,萧栾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上。 第三百五十一章:怎么还有个林惜? 苏漠回首看了萧栾一眼,只见他薄唇轻启,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想好了么?” 这一问直接击溃了苏漠好不容易筑起的的防线。 “我...” 见苏漠迟疑,萧栾转身准备出去;却被苏漠眼疾手快的抓住。 “你跟我来。” 从昨儿确认这件事开始,她便一直在回避,规避,逃避;她不想再这样下去。 所以无论之后的结果如何,她都要带萧栾进去。 苏漠牵着萧栾越过林惜的幔床,来到了暗室门口。 从门口望过去,里面黝黑一片看不到头;苏漠小手一挥,暗道两边的烛火被点亮。 瞬间将这漆黑的甬道照的灯火通明。 望着甬道两边的烛火摇曳,没由来的不安与心慌在萧栾心底蔓延,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甚至还萌生了一丝怯意? 苏漠这厢的状态也不比萧栾好上多少。 虽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临到了门口她心底还是不可避免的闪过了一丝慌乱。 以至于这柔软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感受到苏漠的紧张。 萧栾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回握住了她的小手,给予了她一丝慰藉。 感受到萧栾传递过来的感情,苏漠终于鼓起勇气踏了进去。 这条甬道不算很长,宽度也适中,刚好可共两人并排走过。 当步子迈到第九十九步,她们眼前豁然开朗。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不见天日的屋子;西边的墙上虽有一扇窗柩却木板封住;只有十分零星的光透过缝隙照进屋内,屋内的照明全靠四个墙角立着的长明灯。 整间屋子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几盏长明灯外,便只有一张有些陈旧的木桌和一张六尺宽用素色幔帐包裹着的雕花拔步床。 苏漠来到木桌前,伸手在桌上一扫,指尖未染任何尘埃。 说明这间屋子常有人进来,是谁不言而喻。 接着她将目光定格在了一旁的拔步床上,透过素色的幔帐影影绰绰能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苏漠走上前去准备掀开眼前的幔帐,然指尖接触后却又犹如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萧栾见状替她完成了她想做的事儿;伸手越过苏漠掀开了眼前的素色隔阂。 幔帐掀开,一名年逾四十的妇人出现在了苏漠和萧栾眼前;她面色苍白,睡容安详;若不是身前微微起伏的动作,怕是会让人觉得她已仙去。 除了她的生死之外,最令人在意的便是她的容貌。 一眼瞧去其容颜与此时在天牢的‘林惜’别无二致。 萧栾见后,没由来的眉心一拧。 这个妇人是谁?若她是苏易的夫人林惜,那么此时天牢中关着的那人又是谁? 若她不是林惜,又为何与林惜如此相像? 萧栾百思不得其解,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在万物谷时兰姨提到易形蛊。 难道天牢中的那个林惜是假的? 这就是小漠儿昨儿突然情绪异常的缘由? 苏漠只瞧了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如纸的林惜一眼便别过了目光;此时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若不是因为她娘的一念之差;这个女人本该有极为顺遂的一生。 夫疼子女孝,儿女承膝下。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如同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这昏暗不见天日的房间里。 还有萧栾。 若他知晓了一切真相,怕是要恨死她了。 他阴暗的童年,不平的人生;皆因他是先皇的子嗣。 等真相揭开,他发现他前面二十多年所有的苦难,皆源于他的人生被调换;他承受着本不该属于他的命运,自己还爱上那个害他一生的女人,他该有多崩溃? 萧栾与苏漠二人心思各异,却又十分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这种沉默的氛围逐渐趋向于诡异。 就在苏漠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氛围时,原本像个活死人一样躺着的林惜;有些枯槁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苏漠察觉后,立即收起到嘴边的话欺身上前。 “您醒了么?” 孟俪兰跟她说过,在跟官差走之前,她进了密室给林惜喂了一种药。 可保她七日不醒不死。 如今才第三日,林惜便醒过来了? 是孟俪兰唬她?还是那药失效? 萧栾敏锐的察觉到苏漠说了一句:您。 却并未开口叫对方娘,这也就说明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苏漠的娘亲。 可她又与林惜那般像,这当中到底哪一环有问题? 萧栾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他现在脑子里有些乱,很多纷乱的思绪在他脑中盘旋。 本该在天牢的林惜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漠为何不叫她娘? 苏漠先前又为何情绪异常? 再有便是看着这样的林惜,他为何会觉得自己的心口闷得慌。 林惜睁开迷蒙的双眸,映入眼帘的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男一女。 男人身形修长,女人姿态窈窕;一眼看过去便十分的登对。 只是她刚醒没什么气力,因此她的目光只能在二人身上扫过后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林惜开口问道:你们是谁? 然因为多年未开口,这说出口的话在苏漠和萧栾眼中便变成了嘴巴张合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林惜现在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不知今昔是何年,也不知眼前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只记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隔三岔五会出现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女人,喂她吃下什么东西;之后便又是沉闷而冗长的黑暗。 她无数次想从梦中醒来,每次却又被黑暗吞噬了回去。 通过林惜嘴巴的张合,苏漠依稀辨明了她想说的话。 顿时心中的愧疚感更甚。 因为常年被灌药囚禁,林惜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说话,因此她失声了。 至于是暂时还是永久;需要之后找大夫瞧过才能下决断。 于是鉴于林惜现在的身心状况,苏漠放慢了自己说话的语速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我.们.是.来.救.你.的.人。” 林惜见罢,眉心忍不住微微一拧:救她? 苏漠没过多解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第三百五十二章:你想知道的一切 萧栾瞧着苏漠这番怪异的举动并没有出声,只不过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苏漠自是没有功夫去揣摩的他的心绪;眼下还是林惜这头比较重要。 林惜现在刚醒,记忆比较紊乱。 等她彻底恢复并梳理清楚自己的记忆,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获得林惜的信任,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带着林惜离开这间暗室。 想到这里,苏漠伸手握住了林惜有些枯槁的手。 待林惜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从苏漠手心传过来的温度;她这才确认自己应是真的醒过来了。 因为在她的梦里,无论是手心传递的温度,还是交握在一起的触感,都没有现在来的真实;她该是真的从黑暗中挣脱出来了。 苏漠感受到林惜竭力想握紧自己手掌却又做不到时的举动,心中有些泛酸同时她也明白应该已经初步获得了林惜的信任。 于是便回身看向萧栾恳求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儿。” 萧栾听罢立即从自己的心绪抽离,随后看了一眼床上的林惜心中有了答案。 他没有多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无论是照看医治这个林惜,还是挽救天牢里的苏易,事关苏漠与苏家他都义不容辞。 苏漠见罢感激道:“多...” 谢字还没说出口,萧栾的一记眼刀便甩了过来。 苏漠连忙噤了声,表情一脸的无辜。 萧栾这才作罢,随即提议道:“我们先将她带出去吧。” 这个林惜如今的这副模样,与她长期被关在这个暗室里不无关系。 苏漠点了点头,随即折身靠近林惜低声道:“我们现在要将您从这件暗室里带出去,您若是没意见便眨眨眼睛。” 林惜听后顺从的眨了两下,只是因为许久没与人对话,她的反应有些许的慢。 得了林惜的首肯,苏漠附身准备将人抱起,却被萧栾制止。 “还是我来吧。”萧栾淡淡说道。 苏漠身形一顿,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是:难道萧栾已经理清楚一切了? 因为萧栾一向都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为此她还回首看了萧栾一眼,但瞧着他神色正常苏漠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苏漠起身给萧栾让出了位置;然林惜却不愿放开一直握着苏漠的手。 感受到她内心的想法,苏漠心底生出几许心疼与愧疚,面上却是神色如常的安抚着林惜的情绪。 “我在的。” 短短的三个字似乎给了林惜主心骨,她顺从的放开了苏漠的手,萧栾立即上前附身抱起了她。 将林惜抱起的第一个感觉是轻,她的个头不算娇小,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她瘦的有些吓人。 就在萧栾抱着林惜脱离床体的瞬间,苏漠清晰的看到林惜的身子开始颤抖;不知是因为不太适应还是因为冷。 她关切开口:“您觉得冷么?” 林惜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不是冷,只是突然离开床榻,有些不安。 萧栾这才放心的抱着人往外走去。 在抽身离去之前,苏漠垂眸看了一眼掀开的被角。 床单十分的干净也没有任何异味,如此便说明经常有人进来这暗室进行更换。 白日里静芜院常有人来往,因此多半是在夜间进行。 只有让苏漠有些在意的事,那是换下的衣物与床单等;孟俪兰是如何处理的? 难不成她还有帮手?会是静芜院内的谁呢? 至于这个暗室无任何异味这一点,苏漠则抬眸看向了一旁几乎封死的窗柩。 她走到窗边,观摩着上面密封的痕迹,果真有移动过的痕迹。 苏漠并未上手,而是直接透过缝隙从内往外看去。 入目是她熟悉的静芜院。 这个角度... 分明是那间空置已久的废弃耳房。 苏漠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孟俪兰在她们眼皮子地下藏了一个人,她们多年来竟毫无所觉。 萧栾抱着林惜走到甬道入口,察觉苏漠没有跟上来。 不禁回首看去,却见她不知何时竟跑到了那扇封死的窗边。 有些疑惑道:“你可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听到萧栾的声音,苏漠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 否认道:“没。” 说完便转身跟了上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行三人便出了暗室;这一路过来林惜也由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变为了现在的身心放松。 不知她在萧栾脸上看到了什么;放松下来的林惜竟目不转睛的盯着萧栾脸看。 苏漠和萧栾均有所觉察,但谁都没开口询问。 萧栾踏出卧房的一瞬间,苏漠为防林惜不适应外面;贴心的伸手替林惜遮挡了一下外面的光影,直到她瞧着林惜眼珠转动似适应了外面。 苏漠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抬眸对萧栾说道:“接下来她便要麻烦你了。” 萧栾眉心一皱。 苏漠这郑重其事的语气,让他莫名有些不安。 苏漠说完不等萧栾做出反应,立即折身回了孟俪兰的房间内。 此番举动,愈发扩大了萧栾心中的不安;然林惜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好折身去追问苏漠。 最后只得先将林惜带回他的府邸。 本来这种事儿他完全可以交付给手底下的人去做;然他垂眸对上林惜的双眼时,这个想法又被他摒弃。 他心中一叹:如今的盛京虽然有些风声鹤唳,但还在他可控范围内;还是等安顿好了这个林惜再说吧。 心中有了决断,萧栾不在停留足下一点,轻身离去。 确认萧栾走后,苏漠这才走向屋子角落的衣橱;她打开柜门,掀开里面折叠整齐的衣物。 直到见底,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耳边想到了孟俪兰的话:我卧房衣柜最底下的隔层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包括萧玉海为什么忌惮苏易。 苏漠伸手敲了敲,通过声音的回响;她确认自己找到了孟俪兰口中的隔层。 伸手打开之前,她有些许的迟疑。 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了么? 之前很多事都是她的猜想。 因此她虽有所察觉,到底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 如今一切将得到实锤,她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第三百五十三章:差一点胎死腹中 苏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掀开了隔层;一个写着“吾儿,亲启”的信封,映入苏漠的眼帘。 她伸手拿出后,停顿了两息。 瞧着信封的厚度,看来孟俪兰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苏漠不再迟疑,打开信封;洋洋洒洒的纸张映入她的眼眸。 “漠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娘想你应该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世,你的确不是苏家的孩子。” “关于这件事,还要从多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的烁朝,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当时的皇帝萧玉京也就是苏漠的亲爹;是个兢兢业业,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因此颇受百姓拥护何爱戴。 但是他却有一个十分致命的缺点:仁慈。 最后也是因着这份仁慈,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在萧玉京没登基之前,萧玉京于萧玉海本是关系不错的兄弟;两人在皇权争斗中相互信任,相互扶持,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萧玉京成功登上皇位,萧玉海则成了他手下的第一大功臣。 虽无摄政王之衔却有着摄政王之权。 然好景不长。 权倾一时的萧玉海逐渐忘了初心;后受权力蒙蔽加上有心之人的挑唆做了许多出格之事。 萧玉京感念他在夺权时的多方支持,因此只是暂时缴了他的权,以及不痛不痒的训斥了他几句。 只待他知错而改后便将一切悉数归还。 殊不知此举之后,二人之间的嫌隙渐起。 萧玉海权力被卸之初,适逢苏易暂露头角;萧玉京便将原本准备委以萧玉海的重任,交付到了苏易手上。 原本属于自己的差事被夺,萧玉海自然心有不甘。 然因为萧玉京给他的处罚还在,他也不好轻举妄动,因此便记恨在了心里。 随着苏易出色的完成了萧玉京委以的重任后。 萧玉京对苏易愈发看重;这种看重一直持续到萧玉海处罚结束重回朝堂。 萧玉海本以为自己回归,能重新得到萧玉京的重用。 然因为苏易的能力实在太过出色,重归朝堂的萧玉海没有受到以前的重视不说;甚至还被冷落了许久。 等萧玉京想起他时,两人之间嫌隙的裂缝已经越来越大,呈不可修补之势。 在这个自己被忽视的过程中,萧玉海心中的不甘逐渐显现。 江山是他萧玉海陪着萧玉京拿下来的。 如今萧玉京却重用他人,忽视了他这个跟他一起打江山的人。 那苏易凭什么? 这种不甘的心绪,在苏易被萧玉京委以尚书令后得以严重催化。 瞧着如今眼中全无自己的哥哥,萧玉海起了别样的心思。 尚书令一职是烁朝的开祖皇帝曾做过的位置,后来虽未废黜后人却再没人敢碰这个位置。 他的好哥哥竟然把这个官职封赏给了一个外人,而那苏易还敢心安理得的接受。 尚书令:百官之首。 他苏易不过一届孺人,凭何能任尚书令一职? 萧玉海不服! 在这件事儿的刺激催化下,萧玉海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越来越乖戾,直至变成了如今这副多疑的模样。 苏漠快出生时;适逢萧玉海发动政变。 萧玉京深受打击。 他不明白,他和萧玉海当年九死一生的夺嫡之战都撑过来了;为何最后还是走到了兵戎相见的局面。 然为了不让安居乐业的百姓,受战争之苦;萧玉京做出了退步主动与萧玉海谈判。 并提出愿意退位让贤,交出江山。 这江山本就是当初他与萧玉海共同夺下来的,如今交到萧玉海手里也合情合理。 然萧玉海却并不这么想。 萧玉京愿意让出江山是好事,免得他大动干戈。 然萧玉京在位这几年颇得民心,他若是活着自己定会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 因此他势必不能活着,因此对于萧玉京的提议萧玉海选择了沉默。 面对萧玉海沉默不语的举动,聪明如萧玉京,他立即意会了他内心的想法。 说不震惊那肯定是假的;更多则是觉得有些可笑。 曾经竭力保护自己的人,如今却要自己死了他才能安心。 那一瞬间,萧玉京不是没想过,既然情谊不再他也不必诸多顾念要打便打。 然等他真正要下开打的命令时,他还是迟疑了。 当初夺权时,萧玉海于武力方面出了不少力。 因此他们二人如今手上的筹码其实差不多,再加上对彼此十分了解。 这仗若是真打起来,短时间内势必分不出胜负。 而烁朝,经过数位先祖的治理,才有了如今的国泰民安。 他如何能因为一己私利,而让安居乐业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衡量再三之后,萧玉京决定自愿赴死以换取天下百姓安稳。 并在临死之前,以兄长之资请求萧玉海放过他的家人。 萧玉海一开始答应了,可是等萧玉京真的咽气后他却后悔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怕,萧玉海害怕萧玉京的后代长大之后来向他复仇。 因此在他入主皇宫那日,萧玉海直接吩咐手下的兵将血洗了整座皇宫,连宫女太监都不放过。 鲜血染红了皇宫的每个角落,后来整整三个月皇宫中的血迹,血腥味才完全消散,彻底清除。 那场劫难,除了当时在庙里养胎的俪妃,整个皇宫无一人幸免于难。 亦是因为这件事儿,本还有一个月才足月出生的苏漠成了早产儿,差一点胎死腹中。 然苏漠虽然出生了,孟俪兰却差点因此丧命;幸得上天垂怜,母女二人有惊无险得活了下来。 可等着她们的是全国通缉,生下女儿的孟俪兰为了牵连别人,在确认了女儿无碍之后便离开失去了踪迹。 她带着孩子东躲西藏的逃了一个月,最后还是被一个蒙着面人找到。 一个照面,孟俪兰还没来及说出任何话便失去了意识。 之后发生了什么,孟俪兰没了任何印象。 她只知道等自己再有记忆时,已经入住了静芜院成了苏易的夫人林惜。 而原本应该叫萧暖的九公主;有了一个全新名字:苏漠。 苏家的嫡长女。 第三百五十四章:爷说他稍后就来 先皇的九公主则变成了九皇子。 并成了能旺萧玉海命数的有福之人,囚禁在原本属于俪妃的灵禧苑。 因为当时的林惜也处于孕期,所以苏漠的出声合情合理并不突兀。 信里并没有明白交代苏家原本孩子去向,苏漠的心中则已有了答案。 然这封信写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后面的内容与苏漠的身世无关。 倒是与苏易多年来遭受的冷遇有些关联。 萧玉海上位后,不知是因为血洗皇宫这件事儿做的太出格,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他并未为难原本效忠萧玉京的大臣。 唯独一个人例外;那便是苏易。 苏易之前越过萧玉海的事儿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因此在其上位之后,本想将苏易贬为一个九品芝麻官进行羞辱。 最结果因实在挑不出苏易错处,而强硬的将其贬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 虽说苏易说是个尚书,一开始实则是个天天要给萧玉海鞍前马后跑腿的。 有些本应是他身边宦官做的事儿,都安排给了苏易。 因此最开始的那几年,盛京城里,皇宫中到处可见苏易的身影;惹得不少人在背后摇头叹息。 萧玉海这般折腾苏易,其目的便是为了激怒苏易让他犯错;从而达到再贬的目的。 然而一早便猜中萧玉海心思的苏易岂会上当。 无论萧玉海如何刁难,他都一声不吭的受着;如此被磋磨了几年之后,苏易没被贬萧玉海倒是先失了兴致。 萧玉海不是没想过暗地里解决掉苏易,然每次动手都被神秘人截胡。 几次三番后,萧玉海不敢再妄动;心中甚至对苏易起了忌惮。 因为他想到了皇室中一直流传的秘密;那个从开祖传下来可以诛昏君,杀叛臣的诛邪组织。 他猜测那诛邪可能认了苏易做新主;所以他几次三番的暗杀才被拦了回来。 同时他又不得庆幸,自己当初助萧玉京登位以及自己登位时;并没有因为心软留情而为自己留下什么隐患。 因此苏易就算真想操纵诛邪杀他也得掂量一二。 诛邪虽可诛昏君,杀叛臣;归根到底守卫的还是萧家的江山。 然萧玉海不知道的是,他以为的一切都是他错误的猜想。 他多年来提心吊胆的提防着苏易,根本就是庸人自扰。 苏易对诛邪一事丝毫不知情,他甚至都不知暗地里萧玉海曾派人来杀过他。 拦下来杀苏易的人,的确是诛邪的杀手。 但是诛邪却并不在苏家人手里,而是在萧玉京手里。 从萧玉京及冠开始,他便是诛邪的新主。‘ 可他手握诛邪多年却从未动用。 当初萧玉海叛乱,萧玉京本可名正言顺的下令将让诛邪将其暗杀。 可他感念那点兄弟情没能下手,最后自己丢了命。 他此生唯一对诛邪下过的命令,便是命他们保护苏易。 因为他知道自己死后,萧玉海势必寻苏易晦气;恼怒之下杀了他也亦有可能。 然苏易于烁朝是肱骨之臣,绝不可杀。 苏漠从看到诛邪二字时,便开始忍不住眉头一皱。 这...么...巧? 撞名? 自己才刚将屠戮阁划分为了谍影和诛邪。 便得知早在数百年前就有一个叫诛邪的暗杀组织存在。 太子想让苏家交出来的东西,也是这个诛邪吧? 想到这里,苏漠心中有了计较。 她将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本想再将其放回隔层,最后动作却迟疑了。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封,最终将其放进了怀中。 太子想要诛邪,那便说明萧玉海也想要;那么有萧栾在,这场谈判便好进行的多。 想到当初萧玉海将自己赐婚给萧栾的举动。 苏漠的唇角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笑意。 那时的萧玉海,怕是打的将苏家和萧栾一起收拾的主意。 可惜,他算盘打的太响;注定要成为一场空。 苏漠走出孟俪兰的卧房,一个黑衣蒙面人立即出现在苏漠面前。 苏漠晃眼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睛,判断出是个生人。 对方没带什么敌意,苏漠便也没有发作,只是心中淡淡的生了一丝戒备。 黑衣人对着苏漠拱手行礼:“属下泉林,见过王妃。” 瞧着对方这毕恭毕敬的态度,苏漠淡淡吩咐道:“起来吧。”并未去纠正泉林口头上对自己的称呼。 “谢王妃。” “是有何事要禀?” 泉林叫她王妃,说明他是血王府的人;定是萧栾要告知她什么事儿,自己又走不开便指使了这暗卫前来。 “爷让属下先跟着王妃;他稍后便来。” 爷新带回府里的那个妇人。 不知是何缘由一直不肯放爷离开;而除了王妃外,一直对其他女人不加以辞色的爷,竟破天荒的先放下了王妃这头的事,转而留下来安抚着那个女人。 泉林心有疑问,当着苏漠的面前他也不好僭越。 苏漠心生诧异,追问一句:“除此之外?” 她以为这个泉林到来,是要与她说苏家之事,不曾想竟是与自己同行。 苏漠本意是想拒绝,综合考虑之后她选择了接受。 这种时候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面对苏漠的疑问,泉林微微摇头。 “除此之外便没了。” 说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有添了一句。 “关于苏家此次逢难之事,爷说王妃去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便什么都知了。” 泉林话音刚落,苏漠心中便有了计较。 与萧玉海合谋陷害她爹之人在皇宫。 至于是谁,苏漠不用多想;被怀疑的对象瞬间浮上了她的心头。 萧贵妃,萧景珊。 至于皇后虽也有嫌疑;但比起费尽心机谋害她爹;洛氏更想谋害的怕是那位九五至尊。 只是让苏漠没想到的是,霍景珊那女人竟如此快便反了水。 看来她离京这些时日,霍景珊出了什么变数。 比如她怀孕之事被人发现;那发现之人以此做威胁让霍景珊替自己办事;可那霍景珊又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主儿。 因此在下手前再动点其他什么心思;局势又是另一番逆转。 至于她爹苏易,可能是真的时运不济。 第三百五十五章:嘴碎的奴才 刚好在那个时间前后进过宫,因此便成了替罪羊。 想到这里,苏漠淡淡吩咐泉林:“你先下去吧。” 苏漠这话让泉林有些迟疑. 爷的命令是让他跟着王妃,可王妃现在的意思,分明是不想让自己跟;那么他是听王妃的,还是听爷的? 瞧着泉林的纠结,苏漠上下打量了他一瞬后,提醒道:“去换身衣物。” 穿着一身黑还蒙着面;是嫌自己的不够扎眼? 若是以前,苏漠也就由着泉林去了,萧栾身边的人差不到哪里去。 现在那皇宫,就算萧玉海没有昏迷,就算是装模做样;守卫也要比平时森严的多。 因此低调些好。 “是。” 得了苏漠提醒,泉林不再迟疑,领命后立即退下。 苏漠则直接足下轻点向皇宫而去。 至于那泉林等他换好衣物自会跟上来;她不必耗费时间在此等候。 皇宫,御书房。 霍景珊此时正伺候着萧玉海给他捏腿揉肩。 数月不见,霍景珊整个人清减了不少;原本艳丽的容貌,少了胭脂水粉的装扮少了锐利,加之眼下怀孕身上到增添了几许柔和。 她不轻不重的萧玉海捏着肩,微微隆起的腹部让她难以长久的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变。 就在她想悄悄变换一个姿势时,闭眼假寐的萧玉海突然睁开了双眼。 这番举动,惹的霍景珊眉心一跳。 自前日,萧玉海如愿将苏易打入天牢后;这两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因此她也还算安全。 但是霍景珊是了解萧玉海的,亦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不错,是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一旦事情出现了什么意外,眼下的一切都将打破;到时候她恐怕在劫难逃。 因此这两日,她一直在寻找机会离开御书房。 可萧玉海盯她盯的紧,又始终不开口让她离开,因此她一直不得如愿。 更让霍景珊忧心的是:今日自自己醒来便时不时的心悸,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这种心悸不断扩大着她内心深处潜藏的不安;如今萧玉海突然睁眼霍景珊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她强装镇定的问道:“皇上,可是臣妾下手有些重了?” 萧玉海没有吭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沉默的间隙,霍景珊准备偷偷退下离萧玉海远一些。 现在她是有身子的人,经不起萧玉海的丁点折腾。 然想法刚成型,她还没来的及实施,便听到萧玉海说:“苏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没抓到?” 经萧玉海这么一提醒,霍景珊原本就不安的心变的越发难安。 苏漠! 一想到苏漠。 霍景珊便不由的想到了中秋夜;苏漠突然闯入她的寝殿与她做的那场交易。 她替苏漠陷害安平公主,苏漠则助她达成所愿。 如今出了苏易一档子事,她和苏漠的交易全是破裂了。 霍景珊刚想到这里,御书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紧接着一道霍景珊熟悉的声音响起:“难为皇上还记得臣女。” 短短一句话,惹得萧玉海和霍景珊一同变了脸色。 是苏漠! 她是怎么进来的?皇宫里的巡逻军呢? 御书房外守着的禁卫军呢? 这些人都死了么? 这么大一个活人走进来,竟无一人来报。 苏漠走进御书房后,伸手轻轻一挥,原本敞开的殿门自动合上。 “嘭”的一声脆响,犹如一记重锤锤在了萧玉海和霍景珊心上。 来者不善! 苏漠莲步轻移的来到萧玉海面前,她瞧着面色红润,神色如常的萧玉海,没有见礼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臣女听闻皇上病重,早年间学了点岐黄之术,故特来给皇上您看病;可如今臣女瞧着皇上您面色红润,中庭饱满,并无任何病重之象,不知是那个嘴碎的奴才竟乱传皇上您龙体有恙,动荡人心。” 苏漠文绉绉的说了一大通,然而其重点却是最后那句里的嘴碎奴才。 以中毒之名陷害苏易这话可是萧玉海自己说的。 如此四舍五入就代表她口中的嘴碎奴才是萧玉海自己。 萧玉海听罢,面色一沉,眼神一眯。 “苏爱卿,可真是养了个伶牙俐齿的好女儿。” 这个苏漠简直无法无天,见了他不行礼不说,还拐弯抹角的辱骂于他。 好,好的很呐。 苏漠唇角微勾,直接应下了萧玉海这句夸赞。 “我爹不仅养女有方,治国亦有方;皇上您说呢?” 苏漠此话一语双关,其目的便是为了刺激萧玉海,刺激他狭隘的心胸。 果不其然,萧玉海听后,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斥责苏漠一句:“大胆!” 苏易治国有方? 这简直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苏家果然留不得。 面对萧玉海的大声斥责,苏漠神色如常。 只听她淡淡的戳穿了萧玉海的小心思:“皇上,民女的耳朵没聋,您不必吼的那般大声;而且就算您喊破了喉咙,御书房外的禁卫军也进不来。” 刚刚闯御书房的时候手有些痒,为了自己和萧玉海的谈话不被打扰;她送了那些人去见周公,没人帮忙他们醒不过来。 苏漠说完,眼神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萧玉海身旁的霍贵妃。 瞧着她隆起的小腹,算算月份也该有五个月了;瞧着这穿了冬衣都遮不住的肚子,难怪会被人发现。 霍景珊对上苏漠看过来的目光,犹如被什么蛰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此时萧玉海的心思全都放在苏漠身上,自是没有注意到身侧霍景珊的异样 萧玉海的面色黑成如水,看着苏漠的目光中充满了暗涌。 之前便听闻,苏易这个大女儿武艺超群,不曾想竟超群到如此地步。 御书房外安排了多少禁卫军,萧玉海心中自是有数的。 苏漠竟能悄无声息的将其全都放倒,可见其实力。 今日她能悄无声息的放倒那些禁卫军,明日她是不是就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他? 见萧玉海不吭声,苏漠准备自行坦白此行的目的。 “皇上,咱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聊么?” 第三百五十六章:不仁不义之徒 苏漠这话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实则萧玉海却是没有丝毫拒绝的权力。 至于聊什么,虽没挑明,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萧玉海现在是骑虎难下。 方才他已经暗中召了暗卫前来护驾;然信号发出后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代表着什么? 如此便说明他周围的所有势力,现已全部覆没。 想他从登位开始便日防夜防,防了如此之久。 最后却栽在了一个小辈手里。 任谁都会难以咽下这口气。 气氛陷入短暂的凝滞,苏漠却没有丝毫急迫。 她瞧着萧玉海如今的窘境,心中有些许的享受。 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是她血缘上的皇叔;是逼她父皇自杀,杀了她众多兄弟姐妹的侩子手;亦是让她和萧栾命运互换的始作俑者。 于百姓,他为一己之私,逼千万人炼药,是为不仁。 于家族,他出尔反尔,诛杀兄长满门,是为不义。 于臣下,他善妒猜疑,不惜使计构陷,是为无耻。 如此不仁不义,卑鄙无耻之人;如何当得一国之君,统领天下。 三炷香的时间一晃而过,苏漠不禁出声提醒着萧玉海。 “皇上,您考虑好了么?” 萧玉海不答反问:“你到底是谁?” 方才沉默之时,萧玉海看了苏漠良久。 从她身上他越发清晰的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尽管苏漠与那人并无任何相似之处。 尽管那人已死了尽二十年。 可在刚刚,他却在这个女子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一样的清绝孤傲。 只不过那个人的孤傲是内敛的,此女的傲气是外露的。 那个人便是他曾经最敬爱的哥哥,被他逼死的哥哥——萧玉京。 面对萧玉海的此番追问,苏漠字正腔圆的回道:“民女苏漠,字钰鄢;礼部尚书苏易之嫡长女,血王府尚未迎进门的血王妃;说起来民女与血王的婚事还是皇上您亲自赐下的,皇上如今这般问可是忘记这茬了?” 苏漠话音刚落,萧玉海便打断了她。 “你不是。” 尽管苏易本身就是个十分特立独行的存在,但是这苏漠却与他大不相同。 苏易骨子里再怎么傲,始终不敢藐视皇权。 但是这苏漠她敢。 萧玉海看的出来,苏漠看着他的眼神有恨。 尽管她一再遮掩,到底还是年轻了些,遮掩的不够彻底,让他看出些许端倪。 若苏漠真是苏家之女,那她因何而恨? 恨他构陷苏家? 说不通。 苏家人眼下只是被关进了大牢,尚未吃苦受罪;如此她这藏在眼底的恨,可谓是十分的没道理。 再有便是苏漠这单枪匹马闯御书房的狂傲劲儿,便不是一个大臣之女该有魄力。 仿佛她本就不是来与他谈判如何解救苏家的,而是来找他寻仇的。 苏漠虽然不知道萧玉海看出了什么端倪,但她可不准备再这么继续僵持下去。 再这么拖下去,外围的禁卫军迟早会发现端倪,到时候全都围上来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既然萧玉海不上钩,那她便添把火。 “皇上一再拖延时间,如此也好;有些事儿也确实该说出来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比如安平公主的身世,再比如月余前刚塌陷的沧洲城。” 听到苏漠提及安平公主和沧洲城,霍景珊敏锐的感觉到萧玉海身上的气势变了。 是杀意,但是很快又被他隐匿了起来。 虽然至中秋之后她便入了冷宫,但外面的事儿她还是有留意。 比如安平公主被贬出京,再比如沧洲城塌陷无一人生还。 这当中都与萧玉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到这里,霍景珊一个激灵,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这些事不是她该知道亦不是她该好奇的。 她不能深究,于她没有任何好处;可是心底对未知事务的渴求,还是让她有些踌躇。 最终理智战胜一切,她主动出声禀了告退:“皇上,臣妾突感不适,先行告退。” 霍景珊的话,打断了萧玉海与苏漠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转眸看了霍景珊一眼,瞧着她低着头;身影有些微微颤抖,大手一挥:“准。” 霍景珊感激谢恩:“谢皇上恩典。” 说罢便提裙转身离去,。 然苏漠又不傻,又岂会放霍景珊这个隐患就此离开? 因此在霍景珊路过自己身侧之时,她抬手一挥一个重击击中霍景珊的后颈;霍景珊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知觉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苏漠伸手接住了霍景珊下坠的身体,随后缓缓将其放倒在地。 萧玉海瞧见苏漠此番举动哈哈一笑,原本还黑沉的脸色变得十分和蔼。 “你是个十分有魄力的孩子;在朕的众多子女中,没有人比你更有魄力。”萧玉海如此夸赞着。 然心底却带着轻讽:到底还是太年轻,过早的露出自己的底牌。 许是萧玉海的夸赞起了效果,苏漠一改先前的气焰,谦和说道:“民女的母亲自生下妹妹后,身体便一日不如日;如今她身处天牢的恶劣环境重,民女忧心她的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体再次恶化;因此还望皇上能原谅民女的莽撞之过。” 她当然知道透露这两件事儿会惹的萧玉海对自己起杀心;但这又何尝不是逼萧玉海与自己谈判的手段? 因此最终结果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瞧着苏漠看似谦顺,实则满身带刺的模样,萧玉海不禁莞尔。 “你倒是个孝顺的孩子。” “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自是要以孝义为先。” 两人的话语听着惺忪平常,然言语背后却已经交锋数次。 本该昏迷的霍景珊,听着二人间的你来往我,确是听的心惊胆战。 她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对苏漠的认知;一如当初苏漠中秋当夜闯入她的寝宫与她谈判那般,让她刮目想看。 “朕若是不应,你当如何?” 拿着帝王的把柄,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安然活着。 “那是皇上您自己的权利;民女今日前来,确实是想博个两全其美的局面;若实在不能达成,两败俱伤也未尝不可。” 第三百五十七章:有我在,没意外 “只不过民女是小命一条,无所畏惧,皇上您贵为九五之尊,有抱负与目标要施展,若是因此而折在了这里....” 怕是得不偿失。 后面的几个字,苏漠没有说出口。 但是有前面那些话便已足够了。 两败俱伤便是要以命换命。 位高权重者多惜命,对付这种人服软是没有用的。 有道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唯有硬来才有生机可循。 苏漠这是在从侧边捧高萧玉海。 您贵为九五之尊的性命,可比她一介臣女的性命要贵重的多。 因此望您在苏家之事上,多加思量后再做决定。 至于苏漠为何到现在还不提及诛邪。 只因时机不成熟,过早提及反会适得其反。 苏漠的一番话可是在赤裸裸的用武力威胁萧玉海。 一直假装昏迷的霍景珊听后,险些没绷住而暴露了自己。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比苏漠更为大胆之人。 萧玉海听后却是怒及反笑。 苏漠这女娃,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竟敢公然说她要弑君,她可知单凭这一句话便可诛苏家九族百十次。 苏漠其实原本没想说后面那些话赤裸裸威胁的话语,然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那些话本被她埋在内心深处,然最后还是随着自己越来越不忿的情绪倾泻而出。 她爹爹,苏易又有什么错呢? 苏易从入仕开始便一心为烁朝。 萧玉京在位时,属于萧玉海的机会,是被他自己亲手造作到苏易手上的。 后来萧玉海上位,因着他对苏易的嫉妒与猜忌,苏易一直承受着不该他承受的打压与不公。 可饶是如此,苏易在背后都从未生过任何怨怼。 如今萧玉海却借别人之手,构陷于他;更想将其除之而后快。 若不是中间梗着一个‘诛邪’;苏易如今会变成什么模样,苏漠根本不敢深想。 如此一叶障目之人,不如将其一刀了解来的干脆。 萧玉海对苏漠潜藏着杀意,苏漠又何尝不想将其除之后快。 但是她不能! 只要她一日还是苏家的女儿,她便一日不能动手;她不能让苏家背上弑君叛国谋逆的骂名。 不能让小璃儿,林惜,他们活在被通缉,东躲西藏的日子里。 只是弑君这般大不敬的话她已说出了口,想要改口自是不能;若是被萧玉海看出端倪,先前的一切便前功尽弃。 因此面对萧玉海面上浮现出的浅薄笑意,苏漠回之相同的微笑。 好似自己先前说的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而是一句再惺忪平常不过的语言。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僵直之时,一柄飞刀掉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打破了二人间的氛围。 萧玉海余光瞧着发着寒光的刀锋,下意识的动了动喉结,心头忍不住有些紧张。 这柄飞刀的出现,便说明苏漠先前所言非虚;这一次飞刀是落在了地上,那下一次是不是就会落在他的脖子上? 苏漠听到飞刀落地的声音,虽未去瞧但也能断定这飞刀并未她之物。 如此便说明萧栾来了。 因眼下身处皇宫环境特殊,他便极好的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加之苏漠先前在聚精会神的与萧玉海周旋,因此才未能发现这一点。 果不其然,苏漠心中刚想到萧栾;萧栾的声音便落在了苏漠的耳畔。 “做你想做的;纵使你现在杀了他也无妨;有我在这事儿会神不知,鬼不觉;掀不起波澜。” 不得不说,萧栾这番话让苏漠很是动容。 然苏漠却并未因此而昏头。 萧栾虽然话说的轻飘飘的,但苏漠明显听到他身侧另一个人的呼吸加重了。 是泉林。 如此便说明杀了萧玉海;所带来的麻烦并没有萧栾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但苏漠还是有了动作,只见她伸手用内力将钉在地上的飞刀吸了起来;萧玉海见状,立即出手拦截。 早年间他也是武将出生。 因此武学方面不说顶尖,倒也不俗。 身为一国之君,他岂能就此坐以待毙? 素闻这苏漠武艺高强,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个高强之法。 想罢萧玉海眼中戾气横生。 对于萧玉海会出手反抗这事儿,苏漠倒没有丝毫的不意外。 因为他本就不什么懦弱无能之辈,她先前会去动飞刀其目的便是为了打破僵局逼萧玉海出手。 只是让苏漠没想到的是,萧玉海已年过半百手上的力道却是十分惊人。 首次交锋,苏漠因不想过多暴露实力,便生生的吃了一个暗亏。 但很快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而萧玉海这边,他其实是假装夺刀,意在脱身。 因此苏漠这一记暗亏吃下后,萧玉海立即抽身欲出御书房。 只要出了御书房,当前僵局便可解。 然苏漠又岂会让他就此如愿。 眼见着,萧玉海便要破门而出,苏漠立即催动诡影身法将人截了回来。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拦下,萧玉海也出不了这扇门;但她并不想萧栾此时暴露,因此不惜多暴露了几许自己的实力,也要阻止萧玉海逃出。 之后两人又是数次交锋。 苏漠游刃有余,萧玉海节节败退。 此时的萧玉海,已然看出苏漠所使武功并非来自军中,而是来自武林不由的面色又是一沉。 朝廷和武林盟近二十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而这些年苏漠又一直长在盛京。 她这一身莫测的武功是从何处习来的? 萧玉海心中有了一个略显荒诞,却又能合理解释的猜测。 “皇上一边与民女动手,还一边还分神想着别的事儿;看来是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呢。” 苏漠话音刚落,萧玉海的肩头便中了苏漠一掌。 苏漠那一掌虽瞧着软弱无力,萧玉海却生生后退了数十步,直到退到案桌前才堪堪停下来。 萧玉海稳住身形后,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他中了苏漠一掌的肩头脱臼了。 突如其来的痛楚,惹得萧玉海眉心一皱,冷汗直流。 方才几次交锋,苏漠有很多次可以杀了他;但是每每到了紧要关头她却留了手。 第三百五十八章:冠冕堂皇的理由 苏漠此时的行动与先前的言语十分不符,却并未让萧玉海就此安心。 因为此时他脱臼的肩头,正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这只是一碟开胃小菜。 “你到底是谁?” 这是萧玉海今日第三次问及苏漠这个问题。 这一次苏漠不再回避,而是似而非的回了一句。 “皇上心里不是早已有数了么?” 苏漠话音一落,萧玉海按着自己脱臼肩头的手,忍不住收紧了几分力道。 肩上的疼痛让他从恼怒中清醒过来;只听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诛—邪—!” 过去的二十年,这两个字就像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利剑,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终于让他抓到了尾巴。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漠竟然会是诛邪的人。 如此是否便能说明,诛邪真的在苏易手上? 否则以苏漠这般年纪,如何能入诛邪习得一身不俗武功。 苏漠听罢,勾唇一笑。 虽没有接茬;但她面上的笑容已经向萧玉海说明了一切。 引着萧玉海自己往诛邪上想,可比苏漠自己开口将其说出来效果要好的多。 萧玉海心头只慌了一瞬便被他稳准了身心。 只听他愤慨开口:“苏易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藏不下去了么?” 事到如今,瞧着萧玉海还在这里小人之心;苏漠不免觉得有些荒谬。 但仔细想想,萧玉海自登位起便整日活在恐惧之中。 数十年如一日,若是换个心态稍微脆弱点早就疯了;如今他还能保持理智,旁人是不是该赞美他一句:心态还不错? “皇上该知道诛邪其职责是诛昏君,杀叛臣;每一次出动都不是为了某一个人的私怨;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它是刻在君王与众臣背后的底线,而非悬在其头上的利剑。” 若不是这个节骨眼上外使即将来朝。 国丑不可外扬,以免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去;苏漠一早便将萧玉海在背后以人试药,炼药的暴行公之于众了。 面对苏漠一番说词,萧玉海冷哼一声:“说的倒是冠冕堂皇,那么今日你站在这里又是作何?” 其目的还不是为了威胁他放了了苏易么? 是底线而非利剑? 真是天大的笑话! 诛邪这种组织就不该存活于世;他是皇帝,九五之尊,万人之上;却被一个暗影组织威胁着的性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萧玉海言语上的逼问,苏漠淡然回应。 “是因为皇上您做错了事;民女才代表诛邪站在了这里。” 若非他抓了她爹,她才懒得跟他在这周旋。 至于她被萧玉海逼死的父皇,以及被萧玉海杀害的兄弟姐妹。 老实说,苏漠并不想以这样的借口来找萧玉海讨什么公道;因为他们不过都是权力漩涡的牺牲品。 听到苏漠指责他做错事。 萧玉海心中冷哼更盛。 “朕身为九五至尊,难道连处置一个大臣的权力都没有了么?” “若是有人违反烁朝律法,皇上依照律法处置自是合理;然平白构陷并施以私刑,是为滥杀属不合理。”苏漠淡淡道。 此话原意为:就算您身为九五之尊,也不可轻易草菅人命。 苏漠提及律法,萧玉海顿时有了由头。 “你身为苏家嫡女,出手打伤朕,言语威胁朕;朕是否可因此依照律法,定你苏家藐视君威之罪。” 然苏漠早已猜测到他会说出口的话。 “皇上您构陷在前,民女出于职责提醒于您;然皇上您依旧一意孤行,民女这才出于职责制止于您。” 这是一个闭环,若是萧玉海不构陷苏易,那她就不会出现;若是萧玉海不一意孤行,那她亦不会威胁并动手。 其核心之意便是:一切都是您自找的,莫要埋怨别人。 萧玉海听了苏漠一番辩驳,顿觉有什么东西卡在吼间;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被苏漠的辩的哑口无言的萧玉海,过了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诡辩。” 此时他对苏漠身份诛邪的身份深信不疑;加之先前苏漠打伤自己时泄露出的身手,也让萧玉海不敢轻举妄动。 霍景珊从未见过萧玉海如此吃瘪的样子;心中大呼:过瘾。 果真对付恶人,就要比对方更恶才行。 面对萧玉海大声的斥责,苏漠却将其当作夸奖应了下来。 “皇上,谬赞!” 萧玉海顿时被苏漠这短短四个字气的面色一梗。 不过这番纠扯之下,萧玉海也并非一无所获。 无论苏漠的话说的再冠冕堂皇,她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救苏易,救苏家。 与其继续在这僵持,不若他先退一步;等处理了那碍眼的诛邪,再找苏家算账也不迟。 想到这里,萧玉海有了主意,只听他正色道:“苏漠,你既如此聪慧便该明白,天上没有掉馅饼之事。” 苏漠微微颔首:“民女自然明白。” 心中则微微松了一口气;就算有萧栾在,一直这般僵持也不是长久之际。 好在萧玉海终于松了口。 “想让朕赦免苏家可以,你能出的起什么筹码?” 萧玉海故意没有提诛邪,因为他知道以苏漠的聪慧,她不会不明白。 苏漠也没让他失望。 “诛邪是苏家能保命的手段;皇上想要民女自然是不能不给;但是...” “皇上又准备拿出多少诚意来换呢?” 苏漠当然知道萧玉海心中打的小九九;若是无法确保苏家万无一失,她可不会乖乖就范。 她不仅要用所谓的诛邪换取苏家平安;还要换取苏家之后的安稳。 苏漠其实一开始便想过,让他爹辞官带着家人归隐。 但是细想之下便会明白这根本就行不通。 苏易若是今日敢辞官;明日的无名小道上便会出现他的尸体。 萧玉海本就对苏家有嫌隙,经历了这一遭后,他更不会让苏家脱离他的视线。 苏漠将问题抛回给萧玉海,这番举措在萧玉海的意料之内;他也不再说多余的废话,转身直接走到案桌后面。 正准备提笔书写;然苏漠方才打伤他的那个肩头,是他常用的那只手;这让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第三百五十九章:您只能二选一 瞧着萧玉海面上展现的情绪,苏漠心领神会然却并不上当。 “民女幼时便听闻,当今圣上与常人不同,一手字写的极有风骨,尤其是左手执笔时更有无可比拟的大家风范。” 什么字有风骨和左手书写更有大家风范,其实都是苏漠瞎扯的;她就是为了给萧玉海带高帽,并戳穿他其实是个左撇子的事实。 关于左撇子这一点,在方才交手之际;苏漠便有所察觉,因为她自己也是个惯常用左手的。 虽后来为了不失礼被她娘矫正过来常用右手,然背地里却一直保留着用左手的习惯。 因此她十分了解左撇子的一些习惯。 所以即使萧栾不悄然告知她此事,苏漠也已看出来萧玉海是个惯使左手的左撇子。 苏漠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个儿上。 若是萧玉海还藏着,装着;那便是自己跌自己的面子。 身为皇帝,在面对旁人的恭维时他怎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只是当萧玉海提起狼毫时,他还是顿住了。 巧妇难有无米之炊。 无人研墨,让他如何下笔? 苏漠见罢也不废话;直接折身走向霍景珊。 留她看了这么久的戏,也是时候起来帮些忙了。 苏漠先前不放霍景珊离开。 一是猜中了霍景珊心中想要保命的想法。 二是她担心就这么放出了霍景珊,她再召来人便不好了。 至于第三则是为了试探。 苏漠下手的那番举措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若是霍景珊配合,那么她们先前所达成的合作便继续。 若她不愿配合,想要脱离;苏漠心中也好有数。 霍景珊被萧玉海磋磨了多年,心中对萧玉海早已没有了爱意。 因此在面对苏漠的试探时,她自然知道该如何选。 因此才有了先前她顺着苏漠的动作演下去的一幕。 同时也是因为她明白自己虽然选择了告退;然萧玉海丢面一事儿已被她瞧见,事后萧玉海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因此不如与中秋夜一样与苏漠合谋。 这苏漠既然能单枪匹马的闯进御书房,那么事后保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条活路也应不在话下。 苏漠来到霍景珊面前,屈身在她后背后快速轻点几下。 不过两息功夫,一直‘昏迷’不醒的霍景珊便幽幽转醒。 她‘茫然’睁眼,缓缓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认’自己还在御书房时,顿时‘想起’了自己先前被苏漠出手敲晕之事。 立即出声喝道:“苏漠,你好大的胆子。” 面对霍景珊的斥责,苏漠淡淡开口:“娘娘,地上凉,您可要仔细些自己的身子。” 得了苏漠的这句提醒,霍景珊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在确认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后,霍景珊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想继续找苏漠‘麻烦’,一只纤细的手伸到了霍景珊面前;瞧着伸到自己眼前的圆润指尖,霍景珊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霍景珊肚子的月份不小,行动什么都有些不便。 若没有苏漠的伸手她也能靠自己爬起来;只不过这起身的动作会有稍许的不雅观。 待搀扶起霍景珊,苏漠便立即收回自己善于助人的模样,退到了一旁。 苏漠退开口,霍景珊这才瞧见站在案桌后面的萧玉海。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似乎有些迷茫。 在她昏迷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儿;皇上怎的站到了案桌后面;一边的手臂似乎有些奇怪,瞧着有些无力? 对上霍景珊看过来的双眸,萧玉海并没有过多解释。 直接开口道:“朕要拟旨,你过来研墨。” 霍景珊一听面上立即换上了一副恭顺模样,莲步轻移来到萧玉海身侧。 聪明的她没有选择继续开口,而是默默拿起一旁的杵,细细的替萧玉海化着墨块。 霍景珊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手底的墨上不敢分心丝毫。 因为萧玉海一向对书写的墨汁浓淡要求严苛。 淡一分或是浓一分他都会立即察觉出来。 瞧着霍景珊乖顺的模样,先前被苏漠冲撞到的萧玉海心中有了几许宽慰。 眨眼间两柱香过去,赦免苏家的圣旨萧玉海已然拟好。 眼下还差最后一步。 只待盖上玉玺,这份圣旨便可生效。 见萧玉海放下了手中的笔,霍景珊也识趣的放下了手中的杵。 苏漠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等着萧玉海下一步的动作。 这时,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手心。 苏漠不动声色的摩擦感知了一番。 是一本小册子,约莫有她手心大,不算太厚约莫十来张的宣纸的厚度。 就在此时,萧玉海开口。 “赦免的圣旨朕已拟好,轮到你了苏漠。”将与诛邪相关的东西交出来 萧玉海的话音刚落,萧栾的声音便出现在了苏漠耳畔。 “给你的这本名册,你想怎么利用都行。” 苏漠听罢眉梢一挑手腕翻转。 一卷有些破旧的帛书出现在了苏漠手中。 萧玉海一见神色微动;然还不待他开口询问。 苏漠的另一只手又亮出一本小册子。 苏漠的目光在自己的双手间来回看了一眼,随即勾唇一笑,魅惑开口:“一边是诛邪的据点明目,一边是诛邪的成员明细;这二者只能取其一,不知皇上您要怎么选?” 萧玉海听罢,脸色一阵黑沉;没受伤的那只手亦是悄悄紧了又紧。 咬牙斥责:“故弄玄虚。” 他想要的是事关诛邪的一切。 这苏漠竟事先将其一分为二,她根本就没想过交出诛邪的一切。 不过苏漠此番举措,无疑大大减少了萧玉海对她出自诛邪一事儿的怀疑。 若非她身处其中,又如何能事先想到这一步。 不愧是苏易交出来的女儿,心思可真深。 面对萧玉海的斥责,苏漠淡笑不语。 只是晃了晃双手的帛书的名册;示意萧玉海尽快挑选。 萧栾给自己的那本名册上到底写着些什么人。 苏漠并不清楚。 她本可以不弄这出二选一,直接拿着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帛书与萧玉海交换。 左右这帛书是假的,她不会有任何损失。 第三百六十章:你简直胡闹! 然萧栾既然将名册交予了她手,势必是想让她拿出来交与萧玉海,她自然要让萧栾如愿。 只不过交的太干脆,萧玉海恐生疑虑;因此便有了这现如今的局面。 “苏漠,同样的戏码,你还要上演多少次?” 面对苏漠这番挑衅的举动,萧玉海有些忍无可忍;然苏漠好似拿准了萧玉海会妥协的心思。 淡淡一句:“俗语有云:家猫野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言下之意便是:无论这老套的戏码上演多少次,只要能迫使您妥协;那就是一出好戏。 最终苏漠如愿以偿的带走了两卷圣旨。 在临走之前她还似提醒亦是挑衅的对萧玉海说了一句。 “近来民女听到一传言说:有一支异国人马进入了烁朝的领地;此时无论是真是假,皇上您贵为一国之君都要早日康复才是。” 苏漠说完,也不管萧玉海的脸色是好还是坏。 径直抱着手中的圣旨抽身离去。 苏漠走后,御书房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霍景珊低垂着的脑袋不敢开口;一双手忍不住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到孩子还在她肚子里踢,动。 她不安的心,才得到了一丝安慰。 现在这种时候,霍景珊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因此只得以沉默应对沉默。 苏漠临走的那一番话,无疑是一记重锤敲在了萧玉海的心上。 外朝之人潜入烁朝领地,他身为一国之君未曾得到半点风声不说。 最后这桩事儿,还由他一直视为死对头的人的女儿告知,还有比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么? 其实在苏漠说出口时,霍景珊不是没想过这是苏漠的缓兵之计。 只是最后却又被她亲自推翻了。 苏漠此女,行事乖张归乖张但从不妄言。 因此她说有外朝人马入侵,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至于听了萧玉海心里会怎么想,霍景珊不敢打听,亦不敢抒发己见。 躲在暗处还未离去的泉林,听了苏漠的话后愣了一瞬。 有外朝人马入侵烁朝一事,他们也是今儿一早才收到的消息。 王妃这几日一直都在他们视线范围内,未曾见过任何陌生人,亦未收到过任何消息。 她是何时得知的?又是如何得知的? 萧栾则没泉林想的那么多。 只是在听到苏漠说出那句话后;还是忍不住眉头微皱了一下。 他能理解苏漠故意说出来此事,是为了给她父亲苏易争取时间,想办法挽救苏家的劣势。 然外朝入侵一事实属机密;如此贸然说出只怕会让萧玉海愈发忌惮苏家。 她此举着实有些冲动。 但转念一想,苏家此时已到了末路窘境;置之死地而后生,又未尝不是可助苏家破局的手段。 也罢,他替苏家做好最坏的打算便是。 苏漠这边带着圣旨,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天牢。 当她从怀中掏出赦免苏家的圣旨宣读时,天牢内的苏易顿了一下,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问,直接领旨谢了恩。 一个时辰后,苏家几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苏家府邸。 孟俪兰和苏璃对苏家被赦免一事儿还心存疑虑。 纷纷想知道,苏漠是如何从萧玉海手中拿到的这卷圣旨。 结果均被苏漠三言两语的糊弄了过去。 见苏漠怎么都不肯说重点,苏璃这厢只得先行作罢。 碰巧这时,孟俪兰咳嗽了两声;苏璃便收起了自己好奇的心思,先将孟俪兰送回了静芜院。 看着苏璃扶着孟俪兰离去的亲密模样,苏漠心中百感交集。 待孟俪兰和苏璃离开后,一直闷声不吭的苏易看了眼前的苏漠一眼。 道了一句:“你跟我来。” 说完便起身向书房而去;苏漠没有吭声,但乖乖的跟了上去。 苏漠等人刚回到府邸不久,苏家人被无罪释放一事儿便在盛京传开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子萧宣得到这一消息时。 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的嘴角便染上了几许笑意。 对于苏漠能救出苏易一事,萧宣不能说十分意外;但也确确实实让他吃惊了一下。 因为苏漠的动作比他想象种的还要快。 昨儿刚来找他达成了共识,今儿便从他父皇处拿到了圣旨。 此等手段,萧宣感慨不已,眼中亦闪过志在必得的利光。 苏漠啊,苏漠;你可真是越来越让人惊喜了。 苏府,苏易书房。 父女二人一路沉默的从前厅来到了书房;一路上谁也没开口;气氛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进书房,苏易便径直走到书案桌后面坐下。 他一眼不发的看着苏漠,那双能洞察人心的双眸,让苏漠的心头莫名有些发虚。 苏漠只得讪讪的叫了一句:“爹。”来试探一二 “嗯。” 苏易也没一直默着,见苏漠叫自己便简单的应了一声。 只是应完之后没有更多的言语。 这不禁让苏漠很多到嘴边的话,不知该如何开口道出。 苏易现在的模样,让苏漠有些捉摸不定。 从小到大,她爹都甚少用这般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 以往虽会在外人面前对她黑脸,但那些时候大多是演戏;苏漠心知肚明,自然是没在怕的。 但是今儿不一样。 他爹这般的严肃;总让苏漠觉得他好像在天牢里得知了些什么。 苏漠在心中踌躇了半晌最终心一横;将自己今儿和萧玉海的对峙求圣旨一事和盘托出。 只是中间隐去了萧栾的存在。 她不清楚她爹对萧栾报以一个什么心态,因此便下意识的没有提及他。 苏漠一口气说完今日她在御书房的所作所为后便闭上嘴巴,硬着头皮等着苏易接下来的一番数落。 然时间缓缓流失,案桌后的苏易始终没有开口。 苏漠不由的悄悄看了过去,只见方才还一脸严肃的苏易。 在苏漠看过去事,面上染上了几许笑意。 苏漠见罢,一直悬着心立即放松了下来。 瞧着苏易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苏漠便也跟着笑了起来;结果她的嘴角才刚上扬了一寸。 苏易面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紧接着便是一声暴喝。 “胡闹!” 第三百六十一章:离离原上谱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儿? 但凡萧玉海心狠一分,苏漠别说救出他们了,她自己反到要先送了命! 苏漠被这苏易这一声暴喝,吓的身子一抖;面上的笑容也瞬间收敛。 垂头丧气的道了一句:“女儿错了。” 苏易见她这般满腔的怒火一点点消弭;独留下后怕与自责。 他逢的这一难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若不是他近来太过掉以轻心,又如何会轻易着了算计。 好在漠儿此次虽有些冒失,但也安然;否则他是万死难辞其咎。 苏漠低着头见苏易吼过自己后便没再开口;不由的有些好奇的抬头向苏易看去。 虽然此时的苏易还是板着一张脸,严肃不已;但苏漠也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苏易眼中暴怒的情绪消散;留下的是一些让她觉得有些复杂的情绪。 见此,她又软软的道了一句:“爹爹,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完还瘪了瘪嘴,那模样看上去真真儿让人再难生出火气。 苏易看了苏漠一眼,虽是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却变换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苏漠一瞧,顿时明白:有戏。 立即继续为自己辩解道:“女儿昨夜也不是故意不去天牢的;而是担心太子那边有什么后手;若是女儿前去被抓个正着,到时一个劫狱的帽子扣下来,女儿纵使长了一百口,也难以说清。” 虽然昨儿后半夜没去天牢,是因为在萧栾这边绊住了脚,但她信不过萧宣也是真。 萧宣那人看着老实敦厚,实则藏在那老实皮囊下的心思难以琢磨的紧。 平日里瞧着他在自己面前端着一副翩翩君子,事事都偏向于她的模样;可藏在他眼底的算计,苏漠怎么也难以忽视。 更何况,她与萧宣开始有交集,本就是源于一场又一场的算计,又如何能轻信了去。 听了苏漠这番话,苏易联想到萧宣平日里的为人;心中一番合计,顿时觉得苏漠心中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如此他便原谅了苏漠夜里失约这一茬;但是萧玉海那边... “你今日为救出我与你娘还有你妹妹,而威胁了皇上,你可有想过后面要如何收场?” 虽然苏漠先前已经说了萧玉海那边,她已暂时妥善处理;但对于萧玉海的为人,苏易还是有些信不过。 毕竟他出尔反尔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回做;因此前脚因为苏漠威胁了他而妥协,保不齐后脚就会派羽林军上苏府再抓一次。 这一次苏漠的威胁皇室的罪名可是实打实的;这可比构陷他下毒的罪要重的多。 听到苏易这般问,苏漠从怀里掏出后面求的另外一卷圣旨,走上前放在了苏易眼前。 苏易见后,心怀疑虑的将其打开;却瞧见这道圣旨上面除了一块玺印便再无其他内容。 苏易见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眼神变的有些意味不明。 苏漠见状不禁有些奇怪,连忙问道:“爹爹这般,可是瞧着这圣旨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萧玉海用了一卷假圣旨忽悠她? 应该不会吧? 这圣旨,可是萧玉海在她和萧栾的眼皮子底下加盖的玉玺,根本就没有作假的空隙。 苏易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抱下来一个雕刻精致的木匣子。 苏漠瞧着那匣子上落的厚厚一层积灰,心中便明白这木匣许久没人动过了。 这就让她不禁有些好奇。 即是许久未动过的匣子;她爹今日将其拿下来是想作何? 只见苏易用衣袖将木匣子上的积灰,一一擦拭干净。 随后便是‘咔哒’一声轻响;木匣子上的锁扣被苏易解开。 苏易将木匣子打开后,一卷又一卷明黄的圣旨,映入苏漠的眼帘。 她粗略的看了一眼,少说也有六卷。 “爹,这些是...?” 她爹藏这么多圣旨做什么? 苏易依旧没有开口,而是伸手将匣子里的圣旨一卷卷的拿出来,与桌上苏漠拿回来的那卷空白圣旨放在了一起。 当最后一卷圣旨拿出,算上苏漠新拿回的那一卷。 刚好是七卷。 苏漠瞧着苏易这番有些诡异的举动,一个有些荒诞的念头在她心头冒出。 不会吧? 苏漠有些不可置信的对上苏易的目光。 苏易依旧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苏漠,不信可以自己打开看看。 苏漠见罢,随意拿起一卷打开;里面的内容与她后拿回来的那卷一样,除了一个玺印再无其他内容。 也就是说这样的空白圣旨,她爹有整整六卷。 萧玉海还有给人赏赐空白圣旨的癖好? 苏漠轻皱了一下眉看向苏易;苏易则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萧玉海。 ? 不是萧玉海? 难道是她那个父皇萧玉京? 苏易见苏漠着实好奇,张了张嘴轻吐出两个字:“先...皇...” 这六卷空白圣旨,是萧玉京在赴死之前交与苏易的保命符。 萧玉京担心自己死后,萧玉海会为难那些曾效忠过自己的大臣,因此便赐下这些空白圣旨与苏易,以便苏易关键时刻拿出来救人使用。 然这么多年过去,效忠先皇的那些功臣都在新朝的洪流下,或身故或意外身故。 以至于苏易根本就来不及用上这些圣旨。 因此它们便一直被苏易封存在这个木匣子里,甚至就连苏易都快忘却了它们的存在。 直到今日,苏漠带回的空白圣旨唤醒了苏易尘封的记忆,他这才想起这些空白圣旨来。 对于苏易口中的答案,苏漠不禁觉得有些离谱。 可转念一想,自愿赴死以换天下太平这种事儿他都能干的出来;赏人几卷空白圣旨,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在烁朝,苏漠求下来的这种空白圣旨。 若是无用之时,它就是一卷精致的盖着玺印的黄布;若逢家族蒙难,它就相当于一块免死金牌。 她那个父皇是有多害怕她爹会被萧玉海砍头,竟赐下了这么多卷空白圣旨供他保命。 经空白圣旨这么一出,书房内原本有些紧张的氛围得以驱散,父女二人得以重回往日的轻松氛围。 第三百六十二章:乱嚼舌根的嘴。 就在这时,苏府的管家敲响了书房的门扉。 “老爷,大小姐,宫里来人了。” 这话一出,苏易和苏漠的面上都一闪而过一丝凝重;但是很快便被她们打消了疑虑。 管家这人虽然年过半百,却是个有些咋呼的性子。 若是碰上什么不好的事儿,他的声音远不会这般淡定。 两人想罢,对视一眼后,自觉开始了各自的分工。 苏易将桌上摆着的那些空白圣旨收回了木匣里,苏漠则转身去打开了书房的门。 与此同时,苏家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传进了金家下人的耳朵里。 胡氏正在用清水给金漕擦拭着身子。 原本这种事儿轮不到她那个当娘的来做,但金漕平日风流惯了,与发妻张氏的感情并不融洽。 当初若不是胡氏用张氏的女儿做牵制;那张氏早就与金漕和离,离开了金府。 因此金漕眼下出了这档子糟心事儿,张氏自是眼不见心不烦,更遑论前来伺候他。 至于金漕的其他几房小妾。 那些人本就是冲着金漕的身家来的;平日里一个倒是喜欢在金漕跟前献媚;今儿金漕倒下后,一个个都原形毕露,称病不出门。 因此这给金漕拾掇之事儿便落到了胡氏头上。 胡氏一边给金漕擦拭着手脚,一边瞧着金漕身上的痕迹。 心中是又气又心疼;气他在外胡作非为,心疼他被人陷害沦落至此 此时房外婢女的切切私语声传进了胡氏耳朵里,一开始胡氏本没在意。 直到听到那些婢女低低的笑声,一下便踩到了胡氏的痛脚。 胡氏私以为她们是在偷偷嘲笑现在的金漕;因此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声音呵斥道:“你们在外面窃窃私语的,说些什么呢?” 屋外的婢女听到胡氏的呵斥声后,立即噤了声;这不禁让胡氏越发确定她们是在嘲笑金漕。 气血顿时涌上了头。 “你们都给我进来,我倒要好好听听你们在门外私语着什么。” 门外的两个婢女听了胡氏这话,看了彼此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意见并不是很统一 其中那个年长一些的见罢,低声道:“咱们还是进去吧。” 另外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则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不情愿。 金漕还是个正常人时,她便没少受其调戏。 当时碍于金漕是主子,她是个没有话语权的丫鬟;因此便一直默默忍受着,不敢发作。 如今金漕被人废了,模样也变的丑陋不堪,她自是更加不愿意去跟前。 因为她觉得多看一眼金漕,她都觉得恶心。 年长的婢女对她的遭遇,所有耳闻自是明白她在介意什么;但她们是丫鬟。 金漕如今虽然失了势,到底还是金家的主子;她们做丫鬟的哪能这么一直怠慢了去? 于是便小声提醒了一句:“你忘了三老爷先前说过的话了?” 那有几分姿色的婢女听后,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好吧。” 两人商议好,这才相伴来到胡氏跟前。 恭敬的叫了一声:“二夫人。” 听这她们的态度还算恭敬,胡氏这才停下给金漕擦拭的动作;回首瞧着低着头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婢女。 出声问道:“你们方才在门外,窃窃私语的说些什么呢?说来给我听听?” 胡氏的语气,表面上虽然算不上有多严厉;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想法。 这两个小蹄子若是真敢说她儿子一句不好的话,她就打烂她们那张嚼舌根的嘴。 年长的婢女听后没做丝毫隐瞒。 直接和盘托出:“回二夫人的话,奴婢二人是方才外面的家丁说苏家大小姐回京了,并且还在一个时辰前,把她前几日落难的爹娘从天牢中解救了出来。” 年长婢女的这番话音一落,原本安静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金漕。 突然变得情绪激动起来。 虽然他依旧没有意识,手脚亦动弹不得;可他手臂上冒出的青筋,正彰显着他此刻心绪的不平静。 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憎恨之极的词汇一般。 胡氏觉察到金漕的异样,心中先是一喜以为是金漕的神智恢复了几许。 可当她看向金漕的脸庞时,却发现他面上的模样与先前并没什么两样;刚冒上心头的一点惊喜,顿时化为了一声叹息。 心情郁结的胡氏,迫切的想找个宣泄口。 因此便就着眼前的这两个婢女一顿数落。 “你们是金家的奴婢又不是苏家的奴婢;倘若以后还敢向往那苏家大小姐,你们就...” 后面的话胡氏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便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儿子的情绪有了些许起伏。 先前那次,再结合眼前这一次;胡氏断定这绝不是巧合。 那么她和婢女的一番话中,是哪个词刺激到了她的儿? 想到这里,胡氏试探性的说出:“苏..家?” 然金漕听后却没有任何反应;接着她又缓缓吐出:“苏..家..大..小..姐..” 随着这几个字的缓缓吐出,一开始金漕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直到她将整句话完整的说出来后,毫无动静的金漕再次做出了反应。 这番举措,不禁惹得胡氏心头一凛;紧接着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在胡氏心中成型。 “是..苏漠..害的你?” 这话一出,金漕的情绪顿时变得更加激动;手臂上的青筋似要爆体而出。 可见金漕对苏漠这两个字的反应有多大。 一旁的两个婢女见罢,不禁有些面面相觑。 她们二夫人是疯了么? 人家苏家的大小姐,回京之后便一直忙着救她爹娘呢;那里有空来谋害她们这个臭名昭著的二公子? 胡氏瞧着金漕的反应,心头开始有了计较。 虽然她一直深居简出在后宅,但苏漠的名头实在太响了;加上她近几年与那金昭走的极近,胡氏纵使想不知道都不行。 她就说她儿子所遭遇的这件事儿,与三房那边脱不了干系,结果竟真是如此! 天杀的金海州,竟还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因此胡氏并不知晓金漕惦记上了苏家二小姐一事儿,因此便直接将苏漠出手废了金漕一事,算在了金昭的头上。 第三百六十三章:处处透着诡异 在胡氏看来,苏漠与金漕素昧平生,若不是因为中间夹着一个金昭,她又何故对金漕下这么重的手? 看着如今这个已被苏漠害成废人的儿子,胡氏恨从心来。 “小小年纪竟然这样恶毒,真是跌了苏家的书香门楣;得亏她没进金家的门,否则指不定金家会被她搅成什么样子。” 听着胡氏的一番喃喃自语,那两个婢女权当自己是聋子,装做什么也没听见。 心中则觉得,她们这个二夫人怕是真的被金漕已废一事刺激的疯掉了。 虽然胡氏话中的那个她并没有直接点名是谁,但这两个婢女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人。 回想一下胡氏前面说的话,心中便有数了。 得亏没进金家的门? 人家苏家大小姐,早就在几月前的中秋夜被许给了血王做王妃,那里还有她们金家什么事儿? 今日苏家大小姐替父洗冤一事传开之后,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对她赞誉有加;如今她的名气与她们这个声名狼藉的二少爷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何苦招惹二少爷给自己惹一身骚? 二夫人就算是迫切的想替二少爷这桩事儿找个替罪羊,也不是这般找的吧? 胡氏这边骂完苏漠后,心中也梳理完了一切。 此时的她虽然心中很是气愤;但也明白自己手中并无证据,不好贸然行事。 思及此处,她出言问着两个婢女。 “昨儿是谁陪少爷出的府?” 金漕一般出府身边都会跟几个人,她今儿似乎并未听见有什么其他人,跟她的儿一起被带回来。 年长的那个婢女被胡氏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回道:“是老瓢。” 胡氏听后眉头一皱:“老瓢是谁?” 她儿子身边惯常用的那几个人她都知晓名字;其中跟金漕最亲近的那个小厮叫刘双。 他经常将刘双带在身边,这次怎么没带?甚至还换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叫老瓢的? 胡氏这般问及,年长的婢女有些答不上来;她平日里都是在院子伺候的,金漕从不让她进他的屋;因此这种涉及他身边亲近之人的事儿,她向来知之甚少。 这时,在一旁一直装哑巴的那个年轻婢女开了口。 “回二夫人的话,老瓢是这两月开始跟着二少爷的;三个月前,刘双跟二少爷说他要回老家成亲,二少爷应允了之后刘双便再没回金府;据传回的信儿说是因为他刚成亲的媳妇儿有了身孕,家里走不开,于是他便来信说明了情况并辞掉了在金府的活计;之后过了差不多半月,少爷便从府外带回了这个叫老瓢的男人,然后天天身前身后的带着。” 胡氏听后这番解释后,眉心一皱:“这个老瓢现在何处?” 自己儿子身边的亲信换了好几个月,她这个做母亲竟一丁点音信都没有。 更让胡氏觉得不对劲的是,刘双请辞一事儿。 金漕身边亲信的位置,一直是个肥差;金漕还没出事时,金府不少小厮争破脑袋都想来金漕跟前伺候。 结果那刘双一直稳如泰山,在金漕身边伺候了多年;这么多年打着金漕的名头,刘双背地里捞了不少好处。 如此美差,他怎会因为新婚妻子怀孕便轻易舍了? 依着胡氏跟刘双几次简单会面留下的印象,胡氏得出的结论是:这其中绝对有猫腻。 不仅刘双请辞一事儿藏着猫腻,那老瓢的出现也些许的猫腻。 先说那个刘双,最爱使的手段便是狐假虎威;在金府这些年借着金漕的名头捞了不少油水。 甚至有几次,还捞到了胡氏的眼皮子底下;为此胡氏还特意提醒过金漕要注意此人。 因为他实在太贪婪。 结果金漕却浑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儿子要的就是他贪婪,娘亲勿多操心;刘双此人,儿子心中有数。” 对于金漕这样的回答,胡氏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因此对于一个贪婪成性之人,他怎么会因为媳妇儿怀孕,便舍掉了这份差事? 除非他有了比在金漕身边伺候更好的差事。 再有就是那个老瓢。 虽然她一向过问不上金漕生意上的事儿,但她对儿子身边的人大多都知根知底的;基本都是金家本家的奴仆,就连那刘双,也是在金家熬了好几年,才熬到金漕身边做的亲信。 唯独这个老瓢,是进府就在金漕跟前伺候的,着实有些许的怪异。 面对胡氏的询问,两个婢女同时摇了摇头。 年长的婢女开口回道:“奴婢不知,昨儿老瓢跟着二少爷出门之后;奴婢二人便再也没见过他。” 听到这里,胡氏越发觉得这个老瓢有鬼。 于是便继续追问道:“那你们可知他在府外有什么去处?” “这...” 那老瓢都那般年岁了,模样长得也不算出挑;平日里也沉默寡言的,看着就不好相处;谁会闲着没事儿去打听他的私事? 再次得到不知道的回答,胡氏顿时生出几分火气。 “不知,不知,不知;一问三不知,你们俩长一张嘴只会拿来出气儿么?” 面对胡氏的斥责,两个婢女连忙跪着认错。 “二夫人赎罪。” 胡氏瞧着她们俩那发抖的蠢笨模样,不禁有些心烦便呵斥了一声:“滚下去。” 二人自是求之不得。 苏府,待宣旨公公离去之后。 苏易回首看向了苏漠,他掂了掂手中新得的圣旨。 “此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 从书房来前院的路上,苏漠曾在苏易身侧低语了一句:爹爹,接下来您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当时的苏易还不懂苏漠此话何意,直到接下这道圣旨。 外使来朝,萧玉海任命苏易这个礼部尚书全权负责此事。 明面上,好似萧玉海对于苏漠威胁一事儿,没有丝毫芥蒂,甚至还准备重新重用苏易。 可苏易心中清楚,他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接待外使一事儿,涉及两国邦交。 若是在这过程中,出现了任何一个纰漏,那苏家也就到头了。 外使进盛京还剩三日的路程。 第三百六十四章:你们会长命百岁的 也就是说苏易还剩不到三日的时间来安排布置,两国会晤时的一切事宜包括宴会,礼乐歌舞等等。 他不仅要安排布置,还要保证过程中不发生任何的意外。 以往这种事儿,会从收到对方递交过来的出使文书开始着手准备;仅仅是确认流程便要耗费很长一段日子。 不到三日的时间,根本就不够。 而此次来访烁朝的外使,并没有提前递交过任何来访文书;甚至是等她们即将到临才显露出踪迹。 此举且不管烁朝这边的防卫如何,但从对方的一番举动便可看出对方十分的傲慢,极有可能是来者不善。 因此这桩接待的事儿落到谁的头上,就代表这个人要倒霉了。 两国若是出了嫌隙,引得烁朝与其开了战。 那么苏易就直接成了危害整个烁朝的罪人;到时候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便能将他淹死。 苏漠纵使有再厉害的手段,也是神仙难救。 因此萧玉海此举那里是要重用苏易,这根本就是要把苏易往死路上逼。 面对苏易的询问,苏漠抬眸瞧见了他眼低的凝重;不由的眼波一转,虽还未开口,但那模样已经给了苏易答案。 苏漠的确,早已知晓外使来访一事。 不待苏漠这边说出个子丑寅卯。 苏易那边再度开口,语气十分的郑重:“若是此次苏家注定逃不过,为父希望你能护好你妹妹。” 没有提及林惜,是因为苏易不想给苏漠增加压力;只要苏璃能活着,那他和林惜也可以瞑目了。 苏漠一下便领会了苏易话中的潜在含义;她一改往日轻慢的作风,神情庄严而肃穆。 “爹,你和娘还有妹妹,都会长命百岁的。” 短短一句话,语气不算重,却彰显了苏漠的决心。 苏漠知道苏易在担忧着什么。 其实早在对萧玉海说外使来访一事之时,苏漠便猜到这件事儿最后会落到她爹苏易的头上。 因此她一早便打定了主意,待救出并安顿好爹娘和妹妹后;她便会只身前去见一见那个传说中的赢朝长公主。 苏易瞧着苏漠眼底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决心。 心头不由的一颤,连忙开口:“你不要做什么极端的事。” 他和林惜一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但苏漠还年轻,她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很多的可能,她不能死在本不该将她卷进来的纷争中。 苏漠见苏易满脸满眼的担忧,不由的展露出一丝笑容,宽慰着苏易:“爹爹放心,女儿心中有数,不会胡来的。” 得了苏漠的保证,苏易并没有被安慰到,心中反而愈发的不安;想再说些什么,却先被苏漠打断。 “爹爹,时不待您;您还剩不到三日的时间做准备,可丝毫耽误不得了。” 两国相交,以往仅仅只确定一些日常流程,便要花上好些时日。 如今还剩不到三日时间,她爹可是一丁点的时间都浪费不起。 经苏漠这么一提醒,苏易只得先摒弃掉内心的一切杂念。 临出门前,他回首看着苏漠,目光坚定。 “苏家不会再出任何岔子,我苏易以性命起誓。” 这么多年,他都在萧玉海手底下活的好好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苏易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的苏漠不禁有些心情澎湃。 见苏易燃起了熊熊斗志,她唇角的笑意变得愈加浓郁。 淡笑应着:“女儿相信您。” 有了苏漠的鼓励,苏易顿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不禁让他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先皇还在世的那些旧时光。 战时疫,清运河,抗天灾;哪件事儿不是他被临危受命,哪件事儿最后他没有完美解决? 这次也一定不会有问题,一定! 见苏易斗志昂扬的出了府,苏漠折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结果一转头,便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苏璃。 苏漠眉梢一挑,瞧着苏璃面上的表情,她便明白苏璃定是听到了些什么。 至于苏璃具体听了多少,苏漠也说不准。 因此她选择了缄默不语。 姐妹二人隔着半个院子相对而立。 在四目相对之间谁也没先开口;气氛就这么沉默僵持了下去。 苏璃瞧着神色如常的苏漠,不知怎的一股委屈之感由心而生。 她不禁出声质问道:“我就这么靠不住么?” 话音刚落,苏璃的眼圈便红了起来,眼眶内蓄着的泪水决堤而出。 苏漠先是被苏璃一句话问懵了,接着被苏璃泪眼婆娑的模样吓傻了。 紧接着一向泰然处事的苏漠,变的手足无措起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苏璃跟前;对着苏璃挂满泪珠的脸有些无从下手。 只得出声说道:“你想问什么直接开口问便是,好端端的怎的就红了眼?活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苏璃一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责怪苏漠。 “你就是欺负了我。” 苏漠语气一噎,一脸的茫然。 “我何时...”欺负你了? 话都到了苏漠的嘴边,一对上苏璃发红的眼眶和不停滚落的泪珠;又被苏漠尽数咽了回去。 连忙认错道:“好好好。”“我欺负你了。”“是我欺负了你。” “你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哭。” 见苏漠急得抓耳挠腮,原本堆积在苏璃心头的那些委屈缓缓消散;她顶着那张挂满泪珠的脸看着苏漠着急忙慌,连连认错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虽然笑得有些丑,好歹不哭了;苏漠这才堪堪放心下来。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是你得答应我,下次不要再轻易哭了。” 苏漠跟苏璃的感情本就不浅。 如今苏漠又得知自己与苏璃并非亲姐妹;自己占了苏璃哥哥的身份。 因此一见苏璃哭,苏漠心中便止不住的生出了愧疚感。 苏璃听罢,粗鲁的用袖子抹掉了自己面上的泪痕。 带着浓浓的鼻音问苏漠:“昨日在你离开天牢之前,娘在你耳边跟你说了些什么?” 第三百六十五章:觊觎你的都该死 只听苏璃带着浓浓的鼻音问苏漠。 “昨日在你离开天牢之前,娘亲在你耳边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们是如何被救出来一事儿,苏漠既不愿多说,苏璃也不准备再问;只是脑子里忽然想起昨日苏漠离开后,林惜的状态就变得有些异常故发出此问。 她娘亲当时在姐姐耳畔说的话,一定是有些辛秘之事;否则她娘怎会在话说出口后,便开始变的魂不守舍。 听到苏璃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个问题,苏漠没过多思索直接脱口而出。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能让你委屈的都哭了出来;没想到竟是这件事儿。” 苏漠虽然嘴上说的十分轻松随意,苏璃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闪躲。 她们二人做了十多年的姐妹,彼此朝夕相伴;各自的那些小癖好,小动作什么的彼此心中都清清楚楚。 因此苏漠的这副模样能轻易骗过外人,但是骗不了她。 这让苏璃明白,她娘说出口的事儿,绝不像苏漠语气里说的那般简单。 “那你仔细与我,说道说道?” 苏璃看似随意的追问,目光却紧锁着苏漠;无形中给苏漠增添了几许压力。 苏璃这般的紧追不舍,苏漠只得飞快的转动脑子思索起来。 直接跟小璃儿说出自己与她并非亲姐妹肯定不行;就如今苏家这种情况,也不适合谈及此事。 因此她得快速想出一套新的说辞来。 若是慢上几分,依着小璃儿对自己的了解,定会有所察觉。 思及此处,苏漠脑中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只听她说:“娘昨儿跟我说,她老早就知道我们以前在她面前是装出的乖顺;因此叫我们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演这些戏码,我们演着不累,她瞧着都累。” 一听这话,苏璃就知道苏漠没有说实话。 心中不由得一叹。 到底是什么事儿竟让姐姐对她如此顾虑。 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儿,就好像在那件事中她一定要被隔离在外一般。 苏璃心中疑虑更深,面上却是装作将信将疑的模样。 “真的么?” 苏漠一听这话,腰杆挺的笔直,一本正经的回道:“我骗你作甚?” 苏璃见罢,点了点头:“好吧。” 语气听不出喜怒,看似深信不疑;但苏漠已经觉察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有口难言的苏漠只得在心中轻叹一气;思索着还是说点其他的转移一下话题吧。 这让苏漠不由的想起了金漕那桩事儿;只听她清了清嗓子。 故作神秘的说道:“今儿一早,我听到了一桩极为有意思的事儿;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听着苏漠这似在炫耀的语气,苏璃眉梢一挑。 “说来听听?” 苏漠也不再多卖关子,用简短的四个字概括了一切。 “金漕废了。” 苏璃先是微微一讶,接着有些不可置信;直到她看到苏漠微微上扬的眉梢,苏璃顿时明白了一切。 金漕被废一事,少不了她姐姐的手笔。 想到自己昨儿还以为自己瞒的很好,苏璃不禁轻笑一声。 就像她了解苏漠的言行一样;苏漠对她的一言一行又何尝不是了解的十分彻底。 笑着笑着苏璃又有些想哭,昨儿苏漠好在去的十分及时,苏璃虽然并没有在金漕手上吃什么亏,但也结结实实的受到了惊吓。 以至于昨儿夜里,她还做了金漕扑过来的噩梦,半夜被生生的从梦中吓醒。 昨日苏璃被狱卒带到金漕面前,便知自己要吃亏;她起初本是想着要让那金漕好看的,但最后顾及到苏家正逢有难时。 她害怕自己伤了金漕,会让苏家所逢的境地变得更为不利;因此才没对其动手,只是一味的闪躲来保全自己。 好在苏漠去天牢去的及时,她并未再金漕的马车上待多久;便被送回了天牢,回程的路上面对两个卖了自己的狱卒,苏璃恨从心来。 但是后来在见到苏漠时她却只字未提,对此她只为不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苏漠添麻烦。 结果苏璃却没想到,苏漠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并为她报了仇。 如今想来那两个再没出现的狱卒,也是被苏漠在背后悄悄处置了。 想到这里,苏璃一下扑进苏漠的怀里,将脑袋埋在苏漠的肩窝,翁声开口:“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苏漠听后轻轻拍了拍苏璃的后背,安抚道:“我知道。” 她是了解苏璃的,又怎么会不明白苏璃隐瞒是为了什么;因此苏漠怎么责怪于她,就算要责怪苏漠也是责怪自己回来的太晚,让苏璃有了这么样一段遭遇。 简短的三个字,苏璃听的甚是感动;讨好似的说了说了一句:“有姐姐真好。” 说完之后苏璃松开苏漠,对着她展颜一笑,好似在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苏漠却并不受用;而是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 “没有人能在意图对你图谋不轨之后还全身而退,就算是金昭也不行。” 这话直接惹得苏璃轻笑不已。 苏漠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你笑什么?我并不是在妄言。” 苏璃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我知道,我知道。” 如今被废掉的金漕,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如此想想,苏璃心中生出了几分感动。 苏家现在本就处于多事之秋。 苏漠不仅想法子救她们出了天牢;还设计废了金漕给自己报仇。 但感动归感动,苏璃还是有些后怕。 幸得金漕这边没出什么岔子影响到苏漠,否则苏璃会后悔一辈子。 “姐,你下次别再这般冒险了。” “小璃儿,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一下。”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了对彼此的担忧;之后又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苏璃对着苏漠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还是你先说吧。” 苏漠也不再推诿,斟酌片刻之后开口道:“金昭可能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般简单。” 苏漠会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她刚刚想起了昨晚跟在金漕身边的那个仆人,她瞧着十分眼生。 第三百六十六章:单纯的人活不长 别的苏漠不敢说,但是盛京城里的三教九流;苏漠可以毫不吹嘘的说;只要能叫得出名号的,她都有印象。 昨晚金漕身边的那个男人,苏漠虽然只和他有过短暂的一个照面;但苏漠也能确定他并不是一个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出来普通角色。 当然这还只是其一。 其二便是金漕出现在倌楼这件事儿。 之前苏漠在她洗漱穿衣之时,曾开口问过萧栾,金漕此番被人废的这般彻底,当中是不是有他的手笔。 然萧栾给出的回复却是:“手底下的人找到金漕时,他便已经在倌楼里玩疯了。” 天牢的后巷与金漕后来出事的倌楼,相隔了好几条街。 被下了药的金漕,靠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走到那里。 再有便是去倌楼的路上,有好几家花楼金漕都是常客;也就是说那花楼里的老鸨若是瞧见了金漕,绝不会轻易放他离去。 因此便可以确定,这过程中有个人扮演了车夫的角色,将金漕刻意送进了倌楼。 最后一点便是在金漕出事之后,昨夜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失去了踪迹。 对此有两种解释。 一是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被杀人抛尸只待被发现的一日。 其二便是将金漕带去倌楼的‘车夫’就是那个男人。 苏漠个人倾向于后者一些。 因为当她出现在金漕的马车上时,她发现了一个比较小的细节,那个作为金漕护卫的男人在金漕神思不属之时,对她的突然造访只是象征性的挡了挡后便退到了一旁静候。 根据这一点,便可断定这人并不是一个正经心腹该有的反应。 至于为什么苏漠会把那个男人与金昭联系在一起。 一半是出于自己敏锐的直觉。 另一半则是因为苏漠在金漕的马车外时便闻到了大烟的味道。 何为大烟;即以御米为主,掺合普通烟草丝混制而成的一种供吸食享乐的东西,据说这东西是西洋另一头的人们弄的,在那边极为普及。 苏漠自己因为曾多次使用过御米粉,因此对御米燃烧之后的味道极为敏感。 因此她方才一靠近那马车,便闻到御米的味道十分浓郁。 进入马车之后,还没完全散开的烟雾,更是确定了她的猜测。 金漕那眼神混沌的迷离状态,更是直接证实了这一点。 曾经有一阵子,苏漠曾十分依赖御米镇痛,几乎到了不使用便浑身不舒服的境地。 好在萧栾发现的及时,在她彻底上瘾之前开始强制帮她减少御米的使用。 之后便更是急严令色的与她讲了一些过量使用御米所带来的后果。 上瘾只是开始,它会逐步掏空人的身体,使人丧失理智直至死亡。 她仅仅是用来阵痛便险些上瘾,金漕直接将其当作做大烟吸食便更容易上瘾,更难以戒断。 过去这么多年,盛京城从来没有大烟踪迹。 如今怎会突然出现? 而且瞧着金漕当时浑浊不已的双眼,分明已经上瘾多时。 整个盛京城的稀罕玩意路子,都掌握在金昭手里。 因此苏漠很难不将这件事与金昭联想在一起。 毕竟不是谁都能仅凭味道便知道金漕在吸大烟。 因此在金漕出事后,大烟一事东窗事发前;那个操纵金漕吸食大烟的幕后之人,有足够的时间来善后。 听了苏漠的提醒,苏璃有些奇怪,不禁开口:“在金家简单的人都活不长;姐姐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你说的我知道,但我并不是指他这个心思简单。” 而是指金昭的行事手段,可能会比她们想象中更阴狠一些。 后面的话,苏漠没说出来。 因为她现在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能证明,金漕染上大烟跟金昭有绝对的关系。 盛京城二十里开外的村落。 失踪了一夜的老嫖出现在了这里。 他从盛京回来的路上都十分戒备;确认没有人尾随自己而来或是注意自己这边时;他推开了村落最边缘的一间不起眼的一间茅草屋的篱笆门。 人还没来得及走进院子里,一个扛着锄头的壮年男子发现了他。 “是得贵回来了吗?” 老嫖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顿。 随后动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两把;将他之前他假扮老嫖时,黏在脸上的胡子尽数揭了去;露出一张有些蜡黄,瞧着却老实敦厚的脸庞。 他转过身面上堆起笑,跟那个叫自己的人打着招呼。 “是啊,回来了;年顺大哥这是刚从地里忙完回来?” “可不么;这一趟你还顺利么?” “还行,挺顺利的。” “你这个时间才回来肯定饿了吧;走走走,上我家去,我让你嫂子给你做点吃的。” “我不饿就不去了,谢谢年顺大哥的好意。” “你跟我客气什么,快些关上门跟我走。” 那个叫年顺的男人见老嫖还跟他推诿,作势就要上去拉人。 老嫖连忙解释:“年顺大哥,我没跟你客气,是真的不饿;大哥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我明儿再登门拜访。” 见老嫖执意不肯,那个叫年顺的男人也不好继续强求。 只得回了一句:“也行。” 再三叮嘱:“明儿你可得准时来,到时候我叫你嫂子,做上几个好菜,咱们哥俩到时候好好喝一杯。” 老嫖连连应着:“一定,一定,一定。” 待那个叫年顺的男人离去之后,老嫖这才走进院内向屋子走去。 一进门,老嫖便瞧见屋内早有人在;那人背对着老嫖看不清他的脸,但从背影和身上的衣物来看他与这间朴素简陋的茅屋,十分的格格不入。 老嫖赶紧合上屋门,走上前去单膝跪下:“见过公子。” 这时,那个背对着老嫖的人缓缓转过身来,赫然是金昭。 “起来吧。” 老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听命起了身。 金昭见他低垂着眼眸,态度恭敬而顺从。 出声询问道:“金漕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按照金昭的计划,现在的老嫖应该在金漕身边;而不是在他的眼前。 “他废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江南好,宜修养 简短的三个字,听的金昭眉头一皱。 “是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金漕被废是迟早的事儿,但是金昭却没想到竟提前了这么久。 不知是天助他,还是一个陷阱。 “公子是否已听闻苏家出了意外一事儿?” 金昭微微颔首,他自然是知晓的. 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京,便是因为他听闻苏家出了意外。 但因为金漕那边出了事,金昭作为头号嫌疑人现在不好直接回盛京,因此他现在才会站在老嫖面前。 见金昭回应知道,老嫖这才继续往下说道:“金漕昨日去了天牢,收买了女监的狱卒。” 老嫖说到这里,金昭的面色变得紧绷不已,双拳也克制不住的紧握了起来。 虽然后面的内容老嫖还没说出口。 但金漕去天牢收买女监的狱卒是想做什么,金昭已然心中有数;看来中秋夜那晚苏漠对金漕的吓唬,并没有让他长多少记性;苏家一出事,他便按耐不住了。 只听金昭克制开口:“结果如何?” “金漕并未得手;他刚收买狱卒不久,苏家大小姐便去了女监发现苏二小姐不在监牢。” 老嫖的前面六个字,让金昭紧绷的情绪得了一丝缓解,他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苏漠去的及时,否则仅仅是废了金漕也太便宜他了。 但是庆幸之后,金昭才反应过来,老嫖方才说了什么。 他停顿了几息才开口道:“所以计划提前,是因为苏家大小姐的介入?” 虽然金昭话中用的是疑问句,但他的内心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这套说辞。 老嫖点了点头。 “苏家大小姐从天牢出来之后便直接找上了金漕;可笑那金漕原本还想设计苏家大小姐,不曾想自己却反着了苏家大小姐的道。” 被苏漠反设计的金漕变的那般如狼似虎,荤素不计;老嫖若是不采取点什么行动,那么金漕染上大烟的事情怕是要爆出来了。 因此当中招之后的金漕向自己扑来,勾引之时;被狠狠恶心了一把的老嫖,才生出了将金漕送进倌楼的想法。 只是他没想到,苏漠给金漕下的药劲竟那般大;竟惹得他一连叫了好几个倌儿进房间陪他一起玩,直到将自己彻底玩废这才作罢。 金昭此时并没听进去老嫖后面说的,金漕想设计别人反被别人设计的事儿。 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自己设计金漕一事儿,肯定被苏漠察觉了。 苏漠向来敏锐;因此察觉金漕有异,并将其与自己联想到一起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儿。 本来金昭是想利用大烟加老嫖,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金漕慢慢死去的。 没曾想金漕还没死,苏家便出了意外;更让金昭没想到的是,金漕竟然贼心不死的还惦记着苏璃。 以至于被苏漠察觉了他在背后搞的小动作,老实说金昭是有些害怕苏漠的。 尤其是当苏漠抿着嘴不说话,静静盯着别人看的时候;那幽深的双眸会让金昭觉得,内心所有秘密都被她洞穿。 然被苏漠察觉自己利用大烟设计金漕,并不是让金昭这般慌乱原因。 究其根底,还是因为苏璃;金昭不想让苏璃看到手段阴狠的自己。 他希望自己在苏璃心中以及眼中,一直都干干净净的邻家少年郎;而不是为了所谓家业,变得无所不用其极,阴暗又狠戾。 老嫖见自己说了许久,都没得到金昭的丝毫回应。 不由得开口叫了一声:“公子?” 有些走神的金昭,被老嫖连唤了三声公子这才回过神来。 “何事?” 老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此举直接惹的金昭眉心一皱。 “你这是做甚?” 只见老嫖弯腰对着金昭磕了一个响头。 “谢公子成全之恩。” 如今金漕已废,他与金漕之间的恩怨也算有了一个了结。 他自然要多谢这个,为自己复仇牵线搭桥,提供便利的金家三公子。 “你不必磕头谢我,一切都是之前商议好的,我们各取所需;如今你来与我谈谢便是坏了规矩。” 老嫖潜伏金漕身边是为了给自己受了委屈被刺激的,有些脑袋不清醒的妹妹报仇;而他则是为了得到金家,他们一开始便是因为彼此的目的一致才达成共识。 “我知是各取所需,但老嫖还是想谢谢金三公子您;若不是您,我一个乡野村夫根本就没有接触到金漕的机会,又何谈为妹妹报仇?” 金昭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便也不再抗拒他给自己磕头。 走上前扶住老嫖的胳膊:“你先起来。” 老嫖这才随着金昭抬手的动作缓缓起身,紧接着他便听到金昭说:“就算你不磕头谢我,我也会安顿好你们兄妹的后半生。” 老嫖一听,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然话还没说完,便被金昭打断。 “你妹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静心休养,受刺激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之后你带着她远离这片伤心地,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治愈心伤,彻底康复。” 老嫖一下便听明白了金昭话里的潜在含义。 金三公子这是要他带着妹妹远走高飞,以免最后被人查到他,这里牵连出金三公子,毕竟自己现在可是谋害金漕的最大嫌疑人。 想到这里,老嫖便多嘴问了一句:“公子您经常四处游历,可有什么好去处推荐?” 从金昭微微闪烁的眸光可以看出,他对老嫖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心中有一丝差异;然诧异之后金昭的唇角挂上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江南风景宜人,十分适宜修养;正好我在那边还有个庄子,你若是带着妹妹去江南,我的那个庄子你可带着你的妹妹直接住进去。” 金昭没有直接提让老嫖带着妹子去江南,但话里话外却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 面对金昭的安排,老嫖欣然接受。 “有劳公子费心。” .... 盛京苏府,苏漠一靠近自己的院落,便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目光一凛,随即伸手缓缓推开了自己院子的院门。 第三百六十八章:长公主邀您一叙 院门打开,萧栾的身影立即映入苏漠的眼帘;从他周身散发出来气场来看,此时的萧栾神色一定极为不愉快. 这不由得让苏漠有些意外。 这边紧绷着的身形,委实不像萧栾平日的作风;因为以往就算萧栾心中有气也是不动声色的,叫人很难看出端倪。 直到苏漠上前看到与萧栾相对而立的男人时,她似乎有些明白萧栾为何会做出这般模样了。 娄苍!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盛京的男人,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槿院里。 苏漠心中布满了疑问,但还是在娄苍目光扫过来之前,快速敛下了心中的所有诧异。 她走到萧栾身侧与之并肩而立,和娄苍做着对峙。 娄苍原本单独面对萧栾便有些吃力;现在又被苏漠和萧栾两个人一起盯着,这不禁让他原本就有些发凉的背脊,越发的冰冷紧绷。 他就是来传话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那冷冰冰的眼神,活像要将他活剐了一般。 娄苍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随后将目光转向了苏漠。 瞧着苏漠见自己的目光也十分的冷漠,娄苍心中叹息一声:得,他就不该来。 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来了;毕竟祥叔对他得要求是让他站在苏漠身边,而不是站在身后。 因此于情于理,他都该来。 当然这些话娄苍并不准备告知苏漠。 于是便佯装不解的开口问苏漠:“楼主,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既被娄苍清楚明了的叫了楼主,苏漠再装什么不认识已然没有意义。 直白开口:“是谁让你来的?” 她自己并没有给娄苍下达让他潜入盛京的命令;那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娄苍是他自愿前来?还是有人指使? 面对苏漠听不出喜怒的话语,娄苍微微挑了挑眉;眉间染上了几许无奈。 “我也不想来的,可是有人一定要我给您带句话;并让我一定要亲自将话转述给你,所以我就来了。” 娄苍的话里,面上都是慢慢逼不得已;活像他受了多大的威胁一般。 然苏漠并不上当,而是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说。” 见苏漠这般,娄苍只得收起自己面上的无奈,传达着那人的原话:“她说她想在进盛京之前,与您在城外的十里长亭一叙。” 苏漠听后眸光一闪,虽然一开始娄苍说有人托他给自己带话时,苏漠心中便有了猜测;但是当娄苍真正说出她时,苏漠还是忍不住诧异了片刻。 娄苍有几分本事,苏漠心中有数。 按照常理,派娄苍去拖住那个赢朝长公主应该不会出暴露才是;结果娄苍不仅暴露了,那个长公主还对自己下了一叙邀请? “为何见我?” 真正让苏漠心惊的不是对方约她一叙,而是对方似乎十分清楚她的底细。 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很不好,就像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对方的手中。 面对苏漠的这个问题,娄苍的眼珠一转,缓缓吐出七个字。 “她让您亲自去问。” 苏漠的眼底波光涌动,一旁的萧栾听的也是眉头一皱。 这个赢朝长公主到底什么路数? 沉默了良久,苏漠转而问娄苍。 “你是如何被她发现的端倪?” 对于娄苍在那个长公主面前漏了行踪,苏漠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听到苏漠提及这一茬,娄苍的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苏漠见他不答,眉梢一挑,轻“嗯”一声。 娄苍不禁抿了抿嘴,这才小声说了四个字:“请君入瓮。” 苏漠一下便明白了其中深意。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诛邪会发现那个长公主一行外来者的踪迹,就是对方故意丢出来让她去咬的饵,而她得知后还真就上了钩。 对此苏漠有一种被对方戏弄得感觉,然这并没有让苏漠因此而愤怒,她的眼中反而燃起了熊熊斗志。 虽然还没有碰面,苏漠已经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这个赢朝长公主的强势之处,这个人对她来说将是个十分强悍的对手。 苏漠的眼中闪过几丝兴奋,脑海里闪过那个长公主的生平事迹。 不过将笄之年便已能谋算赢朝的天下,并将自己的同胞弟弟送上九五之位;之后更是惹得领国太子甘愿为她放弃一切,奉上本国玉玺,做她的裙下臣。 如今五年过去,她已然到了桃李之年. 经过五年的政权侵淫,她又该变的何等莫测。 第一个照面。 自己在那位长公主手上吃了亏输的不冤。 只是让苏漠有些捉摸不定的是,这个长公主想见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赢朝和烁朝两国之间相隔甚远。 这赢朝的长公主就算要开疆扩土,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烁朝头上,那么她点名要与自己一叙,到底是要跟她叙什么呢? 就在苏漠脑中思绪万千之时,萧栾的声音在苏漠的耳畔响起。 “去见见吧,我陪你一起。” 苏漠听后收起纷乱的心思,转头看了萧栾一眼;随即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应允了他的提议。 娄苍见自己从说完请君入瓮之后,便被苏漠忽视的彻底。 心中不由的有些怵。 诛邪问世后,打探来的第一个重大消息,便使他们中了对方的算计。 苏漠若是因此追究起来,他这个算是二把手的角色似乎要为此付一定的责任。 想到这里,娄苍喊了苏漠一声:“楼主...” 然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苏漠便出言打断了他。 “对方可有定下具体相见的时间?” 那长公主约见的地点既是十里长亭;那么便说明对方已经做好了随时进盛京的准备,如此她爹这边可就要悬了。 这才刚接下这个困难的任务,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准备。 娄苍被苏漠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瞬随即说道:“未曾。” 对方在传达了那句‘邀你背后的主人一叙’后便撤离了现场。 根本就没给他多问的机会。 “那对方可有交予同意约见发出的讯号?” “未曾。” “那暗号呢?” “未曾。” 苏漠连问三个问题,娄苍连答了三个未曾;这不禁让苏漠有些急躁;这也未曾,那也未曾。 第三百六十九章:那个男人(新年快乐) 若是换做平日苏漠倒有的是耐心与司无邪耗下去,然而现在不行。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爹刚接下了这长公主来访的接待事宜;若是在他爹还没来得及安排什么,那长公主便入了盛京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天知道,那萧玉海会不会以此做筏子,再让苏家下一次大狱。 这时,作为旁听者的萧栾靠近苏漠耳畔柔声说道:“岳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太过忧心;而且越是这种时候,你越应该沉着冷静,莫要还没相见便自乱了阵脚。” 一张一合之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似二月的风给苏漠注入温暖的力量,方才还诸多思虑的苏漠瞬间醍醐灌顶,眸中控制不住溢出的担忧与焦虑不复存在,目光变得幽深异常。 “那位长公主既手眼通天,不若咱们今夜便去那十里长亭瞧瞧?” 此话虽带着询问的语气,但无论是萧栾,还是娄苍都清楚。 苏漠此话并不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 萧栾那厢自不必说,对于苏漠要做的事儿,他向来是都是由着她性子去的。 至于娄苍。 上次与司无邪那方短暂的一个照面,自己被完全压制被动不已。 这事这些日子一直梗在他的心口,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因此他自然也是期待着与对方再度碰面的。 只见娄苍拱手作揖,语气中暗含几许兴奋。 “属下,任凭阁主差遣。” 同时脑子里已经显现出,下次与对方相见要怎么争锋相对了。 然苏漠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娄苍,会面一事你不必跟我去;另外你的身份也不宜在盛京城久留,还是早些回七杀阁去吧。” 眼下盛京城正处多事之秋,前面陷害下毒一事儿刚过,今儿金漕被废一事儿又出,盛京城外还有一个异国公主虎视眈眈。 娄苍在江湖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他在盛京一事儿被曝出来,那这盛京怕是真的要动荡起来了。 风起云涌之下最是容易生乱,眼下局势不明朗,一旦乱起来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 变天倒是其次,萧玉海在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早已让他失去了作为掌权者的资格。 真正让人担忧的是变天之后的群雄争霸,真正受苦还是一方百姓。 苏漠的话音一落,娄苍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阁主,我...” 不让他跟着去见那个长公主就算了,怎得还要赶他走呢? 然娄苍为自己求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苏漠无情打断。 “我知你心中有些耿耿于怀,但是此次与那位长公主相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与之交恶;况且那位长公主既能谋算我至此,便也说明那位长公主在踏上这片土地之前就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即使我身为东道主,若是贸然与这位长公主交恶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苏漠解释一番后,娄苍倒是明白了其中的利害的关系。 只是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他马不停蹄的赶到盛京给阁主传递消息,一路上没吃好,没睡好;就算要他走也让他修养个两日吧? 怎能让他坐都没能坐一下,茶亦是未能喝上一口就将他赶走呢? 娄苍为争取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字,便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赤裸裸的威胁从苏漠身侧的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那个男人颇有一副你再敢多说一句废话试试的意思。 娄苍忍不住收紧了拳头,同时运转体内的内力,来抵抗着来自那个男人的压力。 然娄苍越是抵抗心头越惊。 没想到被他轻易便潜进来的盛京城里,竟还藏着这么一个高手。 阁主身侧那个男人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穿的也花枝招展跟个男花魁一样。 这身上的武功倒是十分不俗,他竟有些招架不住;而且娄苍还从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几许熟悉,就好像曾经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见过同样的眼神一般。 没得到娄苍的回答,苏漠冷眼看了一阵萧栾和娄苍之间的暗中较量。 在娄苍快支撑不住的之前,她开了口:“娄苍,收手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苏漠此话虽有些不留情面,好歹也算是保全了娄苍的几分薄面;不然等苏漠再晚几分开口,娄苍便要在萧栾的重压之下溃不成军了,到时候他的面子将失的更多,更彻底。 苏漠说完娄苍,便转眸看了萧栾一眼,示意他也差不多可以了。 娄苍来盛京是为了给她传递消息,萧栾既出手帮了娄苍,应不会对他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才是;眼下他又做出这出是想做什么? 在苏漠的从中调和之下,娄苍看了萧栾一眼;心头虽有些不甘心,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与萧栾对抗。 在娄苍松懈的同时,萧栾也收回了自己加注在娄苍身上的杀意。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娄苍对着苏漠拱手道了一句:“属下告退。” 说完在得到苏漠的首肯后,提气运功离开了苏府。 娄苍走后,萧栾微微颔首给了守在暗处的泉林一个指令。 泉林心领神会的带着几个暗卫悄然离去。 娄苍能那般轻易的进入盛京,自是少不了萧栾在暗中的推波助澜。 这座盛京城好歹是天子脚下,城门四周的守卫自是严密异常。 当初童景弋想入盛京见程诺一面都需要萧栾相助,一个娄苍又如何能轻易的单靠自己的力量潜进来? 送走娄苍之后,苏漠顿生几许疲惫。 昨儿夜里本就没怎么休息。 今日又是探密道,又是闯皇宫,又是天牢传圣旨的;在救回并安抚好爹娘与妹妹后,她好不容易能松口气。 一回院子便看到了娄苍,得知了自己被赢朝长公主谋算一事。 眼下送走娄苍,到夜间还有一些空余的时间,她准备回房补眠,好好歇息一番。 “萧栾,我有些乏了,先回房歇息去了。” 说完不待萧栾做出回答,便踱步向前走去。 然她才刚踏出去一步,整个人便被萧栾打横抱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章:本宫说她一定会来。 萧栾此举快到苏漠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的双臂已经自然的环上了萧栾的颈项。 苏漠的眸中少见的闪过几许无措。 只听她嘟囔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累了?带你回房去歇息。” 萧栾此话并没带任何歧义,却让苏漠听的耳根微微泛红。 昨夜发生的那些事儿,不受控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些颠鸾倒凤,云雨巫山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在她的眼前流转;似告诉着她昨夜究竟有多胡闹。 瞥见苏漠面上攀上的浅薄红晕,萧栾的眼中漫出几许促狭的笑意。 卧房内,萧栾轻手轻脚的将苏漠放进被窝后,折身去关上了敞开通气的窗柩。 幔床上的床罩与被套已换上了新的丝绒质地,轻巧柔软隐隐还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让人觉得分外安心。 许是因为真的累狠了,萧栾不过关个窗的功夫,苏漠已经酣然睡去。 瞧着她眉眼舒展,面容恬淡,呼吸均匀,毫不设防模样;惹的萧栾心低一片柔软。 他踱步来到苏漠床边,伸手理了理附于她面上的凌乱碎发,随后替她掖好了被角这才抽身离去。 夜幕刚落,苏漠换上一身便与施展手脚的衣裳走出了房门。 消失一下午的萧栾出现在她身后,为她披上一件看上去稍显厚重的大氅。 苏漠转眸撇了一眼还未开口;萧栾倒是先解释了一句:“更深露重,小心着凉。” 苏漠唇角微勾,一句多谢到了嘴边;觉得太过见外便又生吞了回去。 转而调侃他一句:“你倒是越来越有为人夫的模样了。” 苏漠这话惹的萧栾为她系绳结的手一顿,但很快这点异样便消失。 只听独孤宸那副久违不羁的腔调开口:“自中秋夜起我就已经是你的夫;可到了如今夫人才说我有些为人夫的模样,想来是我前几个月做的还不够好;夫人且放心为夫之后一定会再接再厉。” 苏漠原本是想用调侃的腔调感谢萧栾为自己做的这些琐碎小事。 没曾想竟被萧栾理解岔了,竟反客为主来调戏于她。 什么夫人,什么为夫,她们明明还是未婚夫妻。 这个道理独孤宸也好,萧栾也好自然心知肚明,可他偏要如此行事,苏漠也懒得与他辩解。 毕竟论起不正经,十个苏漠都不是一个独孤宸的对手;可她并不准备乖乖就范。 只见苏漠伸手挑着萧栾的下颌,靠近萧栾吐气如兰。 “那你可得多努力一些才行。” 说完还凑近,在萧栾的脸颊上留下浅淡一吻;那模样活像一个调戏良家子的纨绔子弟。 轻薄完人,苏漠立即抽身离去;而萧栾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 苏漠这厢逃的快,萧栾那边追的速度更快。 她才刚刚踏出槿院的地界,便萧栾捉住了皓腕。 感觉受到限制,苏漠回眸瞧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暗道一句:有机会! 这个想法刚起,她便毫不客气的与萧栾动起了手来。 只不过她做出的攻击只是假象,挣脱束缚才是她的目的;不曾想却被萧栾识破了这点心思。 几个来回下来,苏漠最后别说挣脱了,还反而被萧栾擒的更紧。 待两人安稳落地时,苏漠已被萧栾从背后禁锢在了怀中。 “夫人,引诱完人就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得改!” 说完不等苏漠有任何解释,便埋首在她的玉颈间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疼痛加战栗感惹的苏漠忍不住‘嘶’了一声。 有些没好气的开口道:“萧栾,你属狗的么?这般喜欢咬人。” 边说还边偏了偏头,企图将自己从萧栾口下解救出来。 萧栾一口咬罢没再继续,只是十分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留下的印记;足够显眼,很是完美。 “为夫不喜欢咬人,只喜欢咬你。” 话音刚落,两声有些尴尬的干咳声,打断了二人的柔情蜜意。 苏漠循声看去,瞧见干咳之人正是苏璃。 她四下扫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和萧栾打闹之间,没留神竟落到了苏璃的院子。 想到刚才萧栾的举动和话语,都被苏璃瞧了去,听了去;苏漠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的长姐威严... 然而瞧见苏璃的萧栾并没有就此放开苏漠,甚至还有些不知羞的说了一句:“抱歉,走错院子了。”这副说词是铁了心的要越描越黑。 甚至在说完后,还拉着苏漠离开了苏璃的雅苑,丝毫不给苏漠与苏璃解释的机会。 苏漠:... 但在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前,苏璃还是听到苏漠说了一句:“小璃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望着苏漠身影彻底消失的方向,苏璃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长舒了一口气。 “出来吧,他们离开了。” 苏璃的话音一落,金昭的身影从她身后的屋子里显现了出来。 ... 两刻钟后,盛京城外十里长亭。 苏漠和萧栾到时,亭中已有一男一女;瞧着模样像是已等候多时。 男子身穿银纹蓝色长袍,低调内敛;待瞧清其容貌时,苏漠意外的挑了挑眉,龙章凤资,天资自然,一瞧就是久居上位之人。 而站在他身前的女子更为引人夺目;一身红黑相间的云纹锦袍,衬的她绰约多姿;容貌自是没得说,冰肌玉骨,柳眉星眼,倾国倾城。 然这些都不是那名女子给苏漠的第一感觉。 苏漠从那女子身上感受到第一个词汇是霸气。 虽然那女子的身量与自己相差无几,年龄也与自己相仿;但是苏漠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曾在自己父亲身上见过的东西。 那就是多年周旋于政治漩涡中侵淫权术而形成的独特气场。 看到这里,亭中的男人是谁苏漠有些难不准,但是这女人她却有了计较。 她不再迟疑,走进了十里亭。 刚踏入亭内,苏漠便听司无邪对自己身旁的男人说道:“凤羽,本宫就说她今晚一定会来。” 苏漠听后一愣。 凤羽却是笑了笑没有接茬。 第三百七十一章:我是来帮你的 无邪的饵才刚刚放出,便能精准咬上并派人寻过去的人,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再加上那个替无邪传递消息的人,从进盛京城之前的行踪都在无邪的视线中,因此这个苏漠今晚会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相较于苏漠这边被司无邪一句话惹得露出片刻呆愣的模样;萧栾看向司无邪和凤羽二人的目光,一直不太轻松。 仅仅与司无邪交汇的一瞬,萧栾心中便有了一个结论:她很强! 不仅仅是武艺高强的那种单方面的强悍;更是阅历丰富,见惯世间百态,从铸就了一颗难以被人动摇心智的那种强悍。 那双凤眸一眼看上去和煦如春风,实则眼底却潜藏着风暴;压迫感十足。 不仅如此,她身侧的那个叫凤羽的男人也不是个简单好惹的角色。 虽然在传闻中他因为惧怕司无邪而选择了不战而降,因此在背地里受尽了寂夜民众谩骂。 但萧栾知道当初若凤羽一定战,那么赢朝便不会有今日的繁荣;司无邪这个赢朝长公主现在也不会在他烁朝的土地上。 许是当初凤羽知晓自己与司无邪一旦相争;定是胜负难分,唯有两败俱伤的结局。 因此才选择了不战而降,拱手奉上玉玺。 况且若凤羽真如百姓口中的那么不堪;阅人无数的司无邪又怎么将他留于身侧随侍左右。 事到如今都没给凤羽一个正式名分,怕也是因为她那个至今还昏迷不醒的同胞兄弟。 面对萧栾的一番打量,凤羽只是浅淡的回看了他一眼;在两人视线交汇之时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苏漠楞过片刻后,来到司无邪面前。 上来便直接了当的问道:“长公主深夜相邀,不知所谓何事?” 感受到苏漠话中透出的戒备,司无邪瞧了她一眼,随即缓缓开口:“本宫是来帮你的。” 短短七个字,听的苏漠又是一顿;千算万算她怎么也没想到司无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偏头与萧栾对视一眼,似在与他确认自己方才没有听错吧? 然还不待萧栾做出任何回应。 司无邪那厢再次开口,一字一句,语气甚笃。 “你没有听错,我就是来帮你的。” 这一次司无邪没再用‘本宫’的自称,而是用上了‘我’字;这在无形中大大的加深了她的诚意。 然而此举却让苏漠心中的疑惑更甚;但也没有质疑司无邪表现出的诚意。 只听她话锋一转:“不知长公主要如何帮我?” 面对苏漠的提问,司无邪眉梢微扬:“帮你讨回你应有的公道,或者助你复仇,亦或者扶你上位;只要你想,你无论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司无邪这番话说下来,惹得苏漠心头又是一惊。 看来在来见自己之前,司无邪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了个透彻。 只是她的身世,她自己也是最近才得知的;司无邪一个异国公主是如何得知的? 还有这个跑到她的地盘,来告诉她要帮她讨公道,复仇还有上位的举动。 司无邪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但是苏漠却相信她即然说的出口,定然也做的到。 只是... “代价呢?” 苏漠相信司无邪的实力,但是她也信天下不会掉馅饼;所以她确定司无邪帮自己不会不带任何目的。 面对苏漠的提问,司无邪也不含糊,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因此在苏漠问出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时,她没有拐弯抹角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帮你完成心愿后,你要跟我走。” 她会来找苏漠自然是带着目的的:她要带走苏漠一段时日,因为有件事儿她需要苏漠助自己一臂之力。 苏漠听后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 司无邪对身边的人是什么手腕,苏漠还是有所耳闻的。 因此她确信司无邪口中所谓的跟她走,是真的只需要跟她走并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 只是若真如此简单,她又何须这般大费周章? 不远万里来到烁朝,设下棋局引她一步步的入局。 苏漠表示她真的不理解。 司无邪认真的点了点头。 “本宫从不妄言,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如此简单;本宫助你完成心愿,事成之后你跟本宫走,在这期间本宫保你性命无虞。” 此番用上官腔的‘本宫’,不是司无邪在威胁苏漠就范,而是在告知她。 这个承诺是她司无邪以赢朝君主对苏漠许下的诺言;倘若她后面违背誓言,那么堕的不仅仅是自己赢朝长公主的威信,更是赢朝的全部声誉。 说实话对于司无邪的提议,苏漠很心动。 这种时候司无邪对她的示好;基本上可以说苏家的危机已经彻底解除。 但是她说的让自己跟她走一事儿,苏漠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只是心中疑虑很多。 司无邪成名早,登位也早;因此她手中可用的势力,可用之人可以说是多如牛毛。 可在这么多人中,她为何偏偏就选中了自己这个异朝之人相助? 这其中定有什么缘由。 瞧出了苏漠面上的纠结,司无邪也明白自己有些异常,举动也有些操之过急。 “苏小姐若还有其他的顾虑,不妨直言。” “缘由。” 选中她的缘由,苏漠想知道;哪怕是简短两三语也好。 “时机未到。” 说这四个字时,司无邪表现得十分冷漠;苏漠忽而想起了什么,不再继续追问。 而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我答应你。” 就算是为了苏家,她也没得选。 独抗萧玉海她倒是不惧,若是在萧玉海之后,再加上一个赢朝长公主。 苏漠纵使手眼通天,也不敢这么自负。 要知道这个赢朝长公主,身后不仅有一个赢朝,还有一个战无不胜的司征军。 她是有以一敌百的勇气与魄力;但是面对数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还是该低头就低头。 苏漠识时务的回答,取悦了司无邪;只见她眼底暗含的风暴消失,换上了真正和煦微风。 “明智的选择。” 说完司无邪伸出手。 第三百七十二章:本宫说了算(长公主番外) 苏漠见罢伸手与之合击。 誓约成立,合作愉快。 苏漠走后,司无邪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开口问道:“你说这一次我还能赢么?” 瞧着司无邪的表情,凤羽心中明了她是想起了五年前司无真被刺昏迷一事儿。 这几年,因为司无真一直昏迷不醒,司无邪总是睡得不安稳;她时常会在梦中见到司无真的影子,或残缺,或流血,或上一刻还好好与她说着话,下一瞬便小时无踪;因此她总是在刚刚入眠便因梦到司无真而惊醒,之后便是便是整夜的辗转反复,难以入眠。 好在花无殇的医术足够出众,在他竭力的调理下,加上司无邪自己坚强的意志支撑,她才没有倒下。 也就说虽然此时的司无邪看着与常人无异,但是唯有凤羽清楚,司无邪已经快到极限了。 她的意志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现在之所以还能保持清醒,全靠一口要救回司无真的硬劲支撑着。 “当初你尚且年幼,都能在那些阴谋阳谋中存活下来;如今你怎得突然怀疑起自己来了?” 其实司无邪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凤羽并不意外;毕竟这一次她所要面对的对手,比她以往所遇到的所有敌人加起来还要强大。 ... 三年前,在花无殇竭力保住司无真身体不衰的第二年还是出现了意外;纵使有千年寒冰所制成的冰床加上各种珍贵药材保存着司无真的身体,司无真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日渐萎缩下去。 一连七日,花无殇以及博文馆众人一起阅遍了天下群书,也没能找出控制司无真身体不再继续萎缩的办法。 就在司无邪即将绝望等待司无真死亡之际,一个神秘人出现在了司无邪面前。 称自己有办法救司无真,但她需要司无邪听她讲述一个故事。 看着冰床上形容枯槁的司无真,司无邪点头应下了那个有些荒谬的要求。 谁知对方竟讲了一个更加荒谬的故事。 这让本就因司无真出现性命危机而焦头烂额的司无邪顿时红了眼。 她双目赤红的盯着那个不见其真容的神秘人。 “你该知道惹恼本宫会付出什么代价。” 言下之意便是:你这不靠谱的故事,本宫一个字也不信;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神秘人故事说完,却没再给予司无邪更多的解释,而是径直走到司无真面前,给他喂下一颗不知名药丸。 司无邪见状有些急切的问道:“你喂他吃了什么?” 这时的神秘人,在司无邪眼中是极为不靠谱的;因此她的言语中带着质问。 然神秘人依旧没做多余的解释,而是淡淡开口:“能救你弟弟的办法,就在我刚刚讲给你的故事中;能不能悟出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最后一字的话音落下,那个神秘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司无邪的幻觉一般。 可就在这时,原本已形容枯槁的司无真;居然开始慢慢恢复,深陷的眼窝慢慢填平,皱成一团的肌肤变得饱满红润。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他整个人由原来的死气沉沉,变得容光焕发像是睡着了一般。 司无真恢复后,花无殇连忙进行了一番极为细致的检查。 他发现司无真不仅外表恢复,就连几乎快要衰竭的五脏六腑都重新恢复了康健。 他现在除了醒不过来,其他都与常人无异。 得知这个结果,司无邪这才开始正视起那个神秘人与她讲的荒诞故事。 在故事的后半段里,公主想要打败压迫她的魔头救回弟弟,还需要一些帮助她的助力。 可那助力到底指什么,神秘人故事里并没有说。 就连后来听了司无邪讲故事的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后来的几年里,司无邪一边担忧着司无真的身体某日突然恶化,一边在背地里在尝试各种方法来来破解和寻找故事中隐藏的答案。 直到一年前,司无邪从一个民间乞丐那里,听到了一个与自己部分经历极为相似却又有些荒诞的故事。 在那个乞丐的荒诞故事里,司无邪捕捉到了一个十分关键人名。 玉非天! 就在司无邪想追问那个乞丐更多时;那个乞丐却同之前那个神秘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新故事让司无邪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她想若自己就是那个乞丐所讲的故事里的主人公。 那么玉非天是否就是助她打败魔头的助力呢? 如果是,那自己又该如何找到这个玉非天? 当晚司无邪睡着后破天荒的没有梦见司无真,而是梦见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可她却又觉得对方很是熟悉。 直到对方看着她的容貌,面露痴迷并情不自禁的伸手来抚摸她的脸颊时。 原本被封存的记忆瞬间破土而出:当年在天星时,她因无真被刺而入魔后曾经梦到过这个男人。 那句犹如梦魇的话,再度响起:“司无邪你生来就该是来爱我的。” 司无邪眉心紧皱,说出了上次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本宫要爱谁本宫自己说了算。” 谁知这话竟惹的对方一阵轻笑了,就好像她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当年面对天命书时,你也说了一样的话,可惜最后还是身陨道消;你怎得就是学不乖呢?” 瞧着似对方透过自己看着另外一个人。 司无邪明了他口中的所谓生来就该爱他,该是指的那个跟自己长得极为相似之人。 这一瞬间,她不知该说这个男人可悲还是可悯。 然而玉非天的下一句话,立即击碎了司无邪心中对他的微末悲悯。 “司无邪,你不是想救你弟弟?只要你到我身边来,他就可以活过来;是不是很简单?” 听了这话,司无邪脑袋里‘轰’的一声炸了开来。 只听她咬牙问道:“所以真儿如今的模样,都是你一手操控?” “不,不,不;只需动动手指的事还谈不上操控!” 听着对方轻佻的语气,再回想起这过去的几年司无真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模样。 第三百七十三章:不信神佛只信你。 司无邪终于克制不住的朝对方脸上挥了拳,结果这一拳挥出却扑了个空;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直接扭曲分散开来。 等到司无邪怀疑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时;那团扭曲的影子再度凝实成人形。 “挥出的力道不错。” 司无邪放下拳头,看向玉非天的眼神十分不善。 从玉非天出现在她梦里开始,司无邪便明白这个男人不能按照常理去判断他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她却没想到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竟会是个影子。 如此是不是就可以猜测自己身上有某样东西,是这个男人所畏惧的? 否则本可以从各方面碾压她的男人,为何会以影子的姿态出现在她的梦里? “你现在一副要杀了我的表情,可比你以前有趣的多;看着真让人欲罢不能。” 面对玉非天的言语戏弄,司无邪灿然一笑。 “玉非天,洗干净你的脖子好好等着;我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救回我弟弟。” 只敢在别人梦境中逞口舌之快的可怜鬼,纵使玄术通天又有何惧? 瞧着从司无邪灵魂深处散发出的血色光芒。 方才还漫不经心的玉非天,不禁舔了舔嘴唇,淡淡开口:“拭目以待。” 说完之后便从司无邪的梦境消失无踪。 “无邪?无邪?无邪?” 随着凤羽一声声的呼唤,与玉非天交织在梦境中的司无邪清醒了过来。 惊醒之后,司无邪先是有片刻的茫然;直到她确认这一次自己的记忆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才安心了下来。 “可是又做什么噩梦了?” 想着方才司无邪在睡梦中紧皱的眉头,身上迸发的凌冽杀意。 凤羽言语间有些担忧。 司无邪在梳理完自己在梦中所得到的信息之后。 对上凤羽关切的双眸,语气十分坚定:“我找到那个魔头了。” 凤羽听后有些诧异,脑子立即浮现出乞丐讲的那个故事。 “玉非天?” 司无邪点了点头。 凤羽有些讶异,在乞丐的故事里那个玉非天可非常人。 无邪好端端的怎就惹上这样的麻烦? 瞧着凤羽似有些难以置信的神情,司无邪开口想要解释一二。 “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有些荒谬,但是...”你想想我之前被天星当作天命女一事。 但是后面的话司无邪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凤羽便打断了她。 “我信。” 这下轮到司无邪有些诧异了。 她能迅速梳理清楚并接受这件事,是因为她真真实实的在梦中见过了玉非天这个人。 可凤羽除去听了两个荒谬得故事外,其他什么也没见过。 却因为她一句话便信了这种事儿,多多少少还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在司无邪看来,凤羽并不是那种会信神佛之人。 瞧着司无邪面上的讶异情绪。 凤羽添了一句:“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凤羽的确不信神佛,但他信司无邪。 因此只要司无邪开口,无论多荒诞的事,他都会相信。 司无邪听罢莞尔一笑;这时凤羽又开口添了一句。 “不仅我信,他们也一样会相信。” 因此不要自己一个人扛,让我们一起帮你度过这次难关。 凤羽话中的他们自然是指:花无殇,诸葛云,慕归辞,牧子诺等人。 司无邪唇角的笑意更甚:“虽然我的确想过不将你们卷进来。” 毕竟那玉非天非常人,而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虽然各自都有看家的本领,可若要通玄之人相对抗还是薄弱了些,渺小了些;因此不将他们牵扯进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凤羽听罢司无邪的前半段话,唇角微抿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但此事通玄,涉及了我以前从未涉足过的领域;非我一人之力可为,自然需要你们一起出力。” 多年相处下来,他们这些人跟她除了血脉不同,在其他方面早就成为了一家人;可以说司无真走后要不是他们在身侧相伴扶持,她可能早就崩溃了。 毕竟那时候的司无邪再怎么强悍,都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精力是有限的。 因此本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道理,在方才梳理讯息的过程中,苏漠便已经做好了邀他们相助的准备。 况且她也不认为,自己不开口他们就会袖手旁观。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回答,凤羽不再在原地踏步;而是快速进入角色。 开启了下一个阶段。 “说起通玄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凤羽说到这里,与司无邪对视一眼。 随后二人异口同声道了一句。 “慕归辞。” 占卜术,也是通玄的一种。 见彼此这么有默契,二人相视一笑。 只是结果苦了慕归辞。 听完司无邪讲的故事后,他的眉头便开始紧紧皱在了一起。 偏生这时,司无邪,凤羽,花无殇,诸葛云,牧子诺等人的目光都积聚在了他身上。 他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有些重。 自他天机子的身份被司无邪拆穿之后,自己便再没用碰过占卜。 如今四年过去,手艺生疏了不少不说,他甚至自己拿不准自己现在卜出来的东西可不可信。 突然被委以这样的重任,这不是在赶鸭子上架么。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对自己多方施压之下,历时一个月;慕归辞的占卜术,终于有了结果。 他占卜出能助司无邪破局的贵人赢朝以南;至于具体在以南那里,卦象上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引,但好歹也是有了头绪。 为保稳妥,慕归辞又多占卜了几次,次次卦象都指着南方。 司无邪见罢立即动身南下寻找。 耗时数月,直到临近烁朝;慕归辞的卦象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指引。 根据卦象的指引,司无邪锁定了苏漠。 之后又耗时两月,将苏漠前二十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儿,摸了个透彻。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她便开始放饵引苏漠上钩。 ..... 听到凤羽问她怎么开始怀疑自己时,司无邪浅薄一笑。 “许是有些着急了。” 自一年前那次意外梦见玉非天之后,他便再没潜入过自己的梦。 第三百七十四章:道不同不相为谋 因此除了当初在那次梦境中收集到的微末信息;其他有关玉非天的,她便再没什么其他头绪。 甚至到了如今她都不能确定玉非天不亲自来见她,到底真的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惧怕。 还是因为自己对他来说太过渺小,让他不屑亲自来。 “事关无真,你会着急些也是常情。” 宽慰的话凤羽并没有多说,因为他清楚司无邪不需要。 就算在刚刚短短的一瞬间她怀疑过自己眼下所作的事儿是否正确, 但在下一瞬她便会整理好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变回那个斗志昂扬的司无邪。 苏漠这边,在回盛京城的路上;她敏锐的发现萧栾这一路上走神了数次。 虽然他一直都跟在自己身后从未慢过半分,但是他的心绪却在频频飘远。 苏漠想:他定是从司无邪的只字片语中察觉到了;就是不知他从中猜出了多少。 就在苏漠思虑着萧栾因何而走神之时;身后的萧栾突然出声道了一句:“小心。” 紧接着便伸手搂过她,向一旁的檐角暗处躲去;二人才刚刚藏好,一支巡逻的羽林军便从不远处走过。 若不是萧栾先行察觉,只怕此刻她们二人的踪迹已然暴露。 苏漠被萧栾圈在怀里,抬眸间瞧见萧栾的眉心微拧着,身后的巡逻的羽林军尚未走远。 苏漠只得靠在萧栾怀里,小声询问着:“你这一路都在频频走神,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被苏漠这么直白一问。 萧栾垂眸看向了她,二人对视几息后,他认真开口问苏漠:“你可曾想过要上位?” 要解苏家所遇之困局。 明面上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便是苏易请辞,举家归隐。 可依着萧玉海父子的心肠,怕是一出盛京城,苏家便要被除去了;因此苏易这么多年才从未动过此等念头。 请辞之法行不通,便得想别的办法了。 比如另投新君。 可太子萧宣外表看着恭良,内里却与其父无甚差别。 那七皇子萧煜,明面上瞧去倒是个与世无争;实则心思最沉,最别有用心。 最后便是八皇子萧涉… 算了。 此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提也罢。 皇室的人靠不住,那便得从皇室之外寻找。 想起司无邪先前所提及的可助苏漠上位一事。 在回程途中,萧栾一番合计下来觉得倒不失为一个可行之法。 就是苏漠一介女子上位,路会难走些。 可若是有赢朝长公主配合,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苏漠没有萧栾想的那么多,因此听到萧栾问及上位。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可瞧着萧栾眼底弥漫着的认真,这个一闪而逝的念头又被苏漠给打消。 见苏漠没有回答似有些顾虑,萧栾大胆猜测。 “想过?” 若是如此,回去之后可要就要以这件事儿为核心,从新开始部署了。 苏漠立即摇了摇头:“从未。” 从她爹萧玉京选择赴死的那一刻起,属于萧玉京的盛世便已经成为了历史。 至于后来萧玉海屠杀萧玉京这一脉的事,从人性上来讲萧玉海的确残暴不仁。 可若是从成王败寇的角度讲,萧玉海做这件事又合情合理。 有句话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灭了萧玉京一脉,那萧玉海便可高枕无忧,不必担心有人找他寻仇。 如此能一劳永逸之事,他自然要做最优的选择。 至于骂名什么的,历史都是由胜利者编写的。 他只需要在史实上抹黑萧玉京,多年之后谁又会知道他当初做了什么? 再有便是苏漠,虽然苏漠是萧玉京的女儿,可在萧玉京出事之时,她才刚出生,没有记忆,更没有见过自己亲爹。 那些跟他爹一起死去的人,对苏漠来说都是十分陌生的存在。 让她她打着为陌生人复仇的旗号,冠冕堂皇的满足私欲,她做不到。 因此她从知晓自己的身世起,便从未冒出过要向萧玉海复仇的念头。 瞧着苏漠说出从未时的坚决与果断。 萧栾眼底漫出了几许笑意。 心想:这辅佐上位之人,看来得另寻他人了。 手上却是忍不住摸了摸苏漠的脑袋。 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句话不仅适用相互合作之间,亦适用于情人之间。 两个人若想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除了在日常小事上相互妥协外;在其他大事上则需要统一战线。 萧栾从小的目标便是离开盛京这一放天地,去外面更大的世界。 本来这件事在五年前便会实现,可他却在回程的途中遇上了苏漠;后来因为对苏漠生起的兴趣,让他将离开的计划一拖再拖;拖到了如今。 因此苏漠若想要的是问鼎,萧栾势必会如她所愿;只是事成之后,他与苏漠之间的感情便算是到头了。 因为他们所追求的道不同。 道若不同心就不会齐,心不齐则会起分歧。 分歧起,裂痕现;直至裂痕无法修补。 相爱的两人便会从年少情深,走到相看两厌。 自己的发顶被萧栾伸手揉乱,苏漠有些不爽的伸手拍掉了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 结果却被萧栾反握住,他突然低下头靠近苏漠的脸庞。 “若有朝一日,我舍了这血王的身份,你可愿随我一同离去?” 萧栾突然靠近,惹得的苏漠心头一跳。 听到他后面说的话时,苏漠的心跳动的更为厉害,苏漠心动了。 “自然是...”愿意的。 盛京城里的条条框框太多。 若不是她的爹娘与姊妹在此,她老早就不想呆在这座盛京城里。 因为当她听到萧栾邀她一同离去时,她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 只是… 想到梗在她和萧栾中间的那条沟壑。 这愿意二字便显得有些苍白。 等她们身份被互换了一事儿说开,她与萧栾之间还有以后么?那时候的萧栾又会以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 见苏漠又生迟疑。 萧栾眸中暗流涌动。 这是不愿么? 可他分明瞧见苏漠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之后,眼底闪过了一抹欣喜。 第三百七十五章:你可有受伤? 可若是愿意,她又为何说不出这二字? 难不成,与她今日所展现出来的异状有关? 二人之间的气氛因此陷入了僵局,苏漠见气氛逐渐变得沉重。 快速转移了话题:“巡逻的羽林军离开了,我们也走吧。” 说罢苏漠便从萧栾怀中退了出去,逃避之意分外明显。 她退出后转身欲走,萧栾却伸手牵制住她的皓腕不让其离开。 “今日瞧你眉心一直有些郁结,起初我以为是岳父大人之事惹你心忧;可如今岳父大人的危机已解除,你眉间的郁结却是分毫不减;不知是何事惹得你如此不快,不知可否透露一二,我想与你一同分担。” 苏漠今日的种种异常,萧栾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起初他本想耐心等着苏漠主动开口,结果他却瞧着苏漠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避重就轻。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亦失去了静等的耐心。 这世上有些事儿最是忌讳等着对方开口的。 想到当初致使苏漠和程言分开的原因,就是因为彼此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萧栾便再也坐不住了。 面对萧栾的关切询问,苏漠另一只没受限的手,不由的捏紧成拳。 脑子一热,苏漠转身面对上萧栾吐出一个:“我...” 可当她抬眸对上萧栾的溢满关心,暗含情愫的双眸时,她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开不了口。 她没办法告诉萧栾,自己和他在幼时被人互换了彼此的身份。 也没勇气告诉萧栾,他过去二十年遭遇的所有苦难,本该是她的命运。 见苏漠再度迟疑,萧栾不禁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嗯?”字。 催促着她继续说下去。 苏漠思衬再三,最后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等两国会晤一事过去后,再与你细讲。” 苏漠抗拒的明显,萧栾被她这副姿态惹得如鲠在喉。 “不行。” 这不留情面的两个字,直接惹得苏漠一愣;见萧栾态度坚决,颇有一副你不说点什么就不让你走的意味。 僵持几息后,苏漠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等她再睁眼时眼底的纠结与迟疑不复,目光变得坚定而明锐。 “今天你带回府的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林惜。” 关于这一点,就算苏漠现在不提;萧栾也是会知道的,毕竟眼下人就在他手上。 说完这话后,苏漠静等着萧栾的反应;却见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有些迟疑的说道:“就这?” 见萧栾反应平平,苏漠眼中闪过几许诧异。 不禁脱口而出:“她是真正的林惜,你难道就没想过被抓进天牢的林惜又是谁?” 只是说完后苏漠便有些后悔了。 暗骂自己方才说话不过脑子。 结果萧栾却是唇角一勾,说出了自己对这件事儿的理解。 “素来听闻岳母大人的身体不好,那么岳父大人为保岳母大人免受灾难;提前在背地里安排一个与岳母大人相像之人为其挡灾又有什么稀奇?你莫不是忘了,先前你不在盛京时也常用替身扮你?” 见萧栾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苏漠一时间竟找不出什么语言来反驳。 他如今想岔的这么远,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短时间内,他不会有所觉? 见苏漠眉心皱着,萧栾伸手将其抚平。 甚至出言宽慰着她:“有些事儿你莫要思虑过多,事实往往比你思虑的还要简单。” 苏漠听罢,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在理。” “乖。” 说完萧栾附身在苏漠的额上留下一个浅吻。 而守在四周的暗卫,却从萧栾的这个动作中得到了一个查林惜的指令。 回到槿院躺下后;苏漠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依着萧栾的心智,他怎么也不可能将她说的那句话曲解成那个意思。 可他面上和眼底的情绪又不似在作伪;所以到底是她想多了,还是萧栾故意在做戏诓她?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终于到了司无邪进盛京这日。 苏易一早穿戴妥当准备出府,却在出府的路上碰见了早起的苏漠。 瞧着她静候多时的模样,应是故意在苏易出府的必经之路上守着的。 父女二人视线简单交汇后。 苏易先行开了口:“你且放心吧,为父不会有事的。” 这三日的时间虽然紧凑了些,但平日里那些与他只有点头之交的同僚倒是十分配合。 就连许久不来往的程远父子都参与进来帮了不少忙。 因此不出现有人刻意捣乱的情况,大体上出不了什么岔子。 瞧着明明眼底都是凝重,还在宽慰她的父亲,苏漠眉眼带着浅淡的笑意:“这也正是女儿想与爹爹讲的:爹爹宽心,就算今日有人从中刁难,您也不会出任何事。” 苏易听后眸中闪过几许诧异,他瞧着苏漠不似在说胡话;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浮现在他脑海中。 “你...”见过那个赢朝长公主了? 苏易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瞧见苏漠点了点头印证了他的想法。 “你可有受伤?” 在苏易看来,那赢朝的长公主临到了城下才显露踪迹。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苏漠独自去见她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问完后苏易还有些担心苏漠隐瞒,便上前去牵起苏漠的袖角仔细打量了一圈;没瞧见有什么异常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苏漠被他这番动作惹得哭笑不得,心底却是软的一塌糊涂。 “爹,我好着呢。” 说完这几个字,苏漠的鼻子忍不住一酸。 她和萧栾互换身份一事,不仅害了萧栾的人生,对于苏易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一想到自己不是苏易的亲生女儿,想到这么多年苏易对她的宠爱和纵容;苏漠的眼圈便忍不住红了起来,眼泪更是抑制不住的要夺眶而出。 只是眼下苏易还在,她不能让苏易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端倪;便别过脸去,悄悄拭去了眼眶中的泪水。 苏漠的怪异举动,苏易看在了眼里,但眼下并不是他深究的时候。 便嘱咐道:“你没事我便安心了,为父先去上朝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你不可胡来 时辰不早了。 虽然漠儿叫他安心,不会出现什么岔子;但今日之事毕竟涉及两国邦交,还是马虎不得。 苏易走后,一直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苏漠,最终还是破了防。 过往的种种记忆扑面而来;好的,不好的,林林种种,如今想起都觉得恍若昨日。 从小苏漠便不是什么知礼儒雅的女子;母亲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基本对她没有进行过任何管教;苏易虽然疼爱她,但毕竟他自己在朝中的位置也比较尴尬,所以看管她的时间并不多。 因此在苏漠很小的时候,便做了一件对苏府来说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事儿。 那时候的苏漠还小,刚会走路时。 一日她睡醒后发现身边没人,便自己从床上爬起,跨越过了大半个苏府摸到了苏易的书房。 苏易当时正在处理朝中事宜,一抬头便发现自己本该在午憩的女儿站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当时的苏易也没多想,便如常的招手将苏漠叫到了自己面前;怀抱着女儿,苏易怎么想都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当下便将苏漠放到椅子上,自己起身走到书房门口。 他往外面望了一圈,发现门外没有一个下人在;苏易心中有些疑惑便回身看了看案桌后面的苏漠。 发现原本应该坐着的她,此时竟站了起来正趴在案桌上抓着自己桌上笔把玩。 这时,院子外面的动静传到了苏易的耳朵里;他走出院子看到苏漠的奶娘从远处走过来神色匆匆,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苏易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苏漠是一个人摸到他书房的。 当下苏易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奶娘一见苏易,立即来到他年前扑通一声跪下大呼:大小姐不见了。 话音刚落,苏易身后便传来一声吖吖呓语;奶娘寻声看去,可不就是不见的大小姐么? 悬着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苏漠踉踉跄跄的走到苏易身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仰头啊啊啊的叫着似乎在说:爹爹抱。 苏易满心的怒气暂时被苏漠的这番举动压了下去。 他弯腰将苏漠抱起。 谁知这会儿奶娘却说了一句:原来是老爷抱走了大小姐,真是吓死奴婢了。 苏易刚因苏漠的可爱举动而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那一日,伺候了苏漠一年有余的奶娘被驱赶出府,所有在苏漠身边伺候的下人都受到了重罚。 那是苏府自建府以来,苏易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亦是第一次府中的下人受到重罚。 事后,苏府的下人在得知苏易为何发火时,个个都有些心有余悸。 那阵子恰逢府中的池塘清淤,苏漠的院子去苏易书房的那段路上那个清淤的池塘是必经之地。 她刚学会走路,又是晌午府中下人鲜少走动,她身边还没个下人跟着;若是在路过池塘时,一步没踩稳摔进了清淤的池塘,其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在苏漠上面的那个苏家大少爷便是在幼时,跟着苏老夫人去别人府上恭贺新禧时被淹死在池塘里的,事发时也恰逢晌午。 因为这件事,苏易和苏老夫人生了嫌隙,老夫人因此郁结于胸没过多久便跟着苏家大少爷一起杀手人寰了。 经过苏漠独自跑了半个府邸找自己的事件后,苏易立即命人填了府中池塘;之后更是只要自己在府中便将苏漠带在身边,生怕她再乱跑出什么意外。 苏漠也因此耳濡目染,变得知礼儒雅,通情达理。 但这些都是表面功夫,因为一个人的天性是后天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等到长大一些后,一直喜欢跟在苏易身后的娇俏女儿变了;她不再日日都跟在自己亲爹身后,转而开始往程府跑。 看到程言被自己亲爹训练,她也凑到一旁跟着有样学样。 程远看她做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便起了要一起教苏漠的心思;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他也不好擅作主张便在苏易跟前提了这么一嘴。 结果苏易听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绝了程远。 他曾经做过程远的军师,见过程远是如何练他手下的兵,程远若是看中谁,就会发起狠的来训练对方,根本就没把对方当做人。 苏漠是他苏易的嫡女,她不需要吃这样的苦,可苏漠对苏易的回绝却十分失望。 父女两也因此第一次产生了冷战,半个月没理苏易;最后还是苏易熬不住妥了协。 他与苏漠约法三章:不可受伤,不可胡来,要好好听伯伯的话。 苏漠答应的很爽快,但开始训练之后她便全然忘在了脑后;以至于每日回家都带着伤,刚开始她还遮遮掩掩的瞒着苏易,后来见被苏易发现了便再也不瞒了。 每日脏兮兮的带着伤就往家里跑,苏易每每看的直皱眉,瞧着她面上的笑意又不忍心说她一句重话。 只有在给苏漠上药的时候,才会念叨两句明日不让她出门的话来;可真到了第二日,苏易还是会亲自送苏漠出门并嘱咐她:仔细点昨日身上的淤青还没消,今日不要再添新伤。 再后来苏漠遇萧栾,解婚约,精武学,闯江湖,闹盛京,露锋芒等等... 可以说在这些事儿后,若没有苏易的默默支持,就不会有如今的苏漠。 是苏易的全力支持,让苏漠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放心的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是苏易的完全放任让她可以展翅高飞,飞出盛京城这一方天地自由自在的翱翔;是… “姐姐。” 苏璃的突然出现,将苏漠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她快速抹掉了眼角的泪水,长吐出一口浊气后转身面对苏璃笑着招呼道:“嗯?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苏漠虽然竭力掩盖着自己方才的失态,但苏璃何其聪明一眼便看出了苏漠的不对劲;只是她并没有着急拆穿苏漠,而是认真回答着苏漠的问题。 “今日是那个长公主进京的日子,我睡不着。” 苏漠知她在担忧什么,上前去拍了拍苏璃的肩宽慰道:“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他只要苏漠 苏璃信服的点了点头,眼睛的余光瞥见苏漠微红的眼眶,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瞧你的眼圈有些泛红,可是出什么事了?” 苏漠被苏璃这般问及,立即胡乱编造了一个借口。 “昨夜没睡好,熬了夜这才将眼圈熬红了。” 说完还佯装有些困顿的打了一个呵欠。 “我困了,先回去睡会儿,晚些时候你记得来叫我。” 司无邪年岁与她们相当。 因此今晚宫中的宴会,盛京城中与司无邪年龄相仿的未婚男子,女子都要参加。 其一是因为有青年人,不会让宴会显得太沉闷。 其二则是为了联姻。 司无邪在外的名头十分响亮。 除去她自己本身十分出色外,她手下的那只司征军亦让人胆寒。 据说司征军个个都是能人异士,武术高手;即使将他们打散,分布到各处,让其进行单兵作战亦都是佼佼者。 他们对司无邪绝对的效忠,绝对的服从;为了司无邪,他们可以做任何事。 只要司无邪开口,刀山火海他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直接去趟。 因此司无邪此次明明未递国书便前来访烁朝,惹的萧玉海心中十分不快。 他还是强忍下这口气,并吩咐苏易尽快安排好一切会晤接洽事宜。 因为萧玉海心中清楚,与司无邪相交的好处大于与之交恶的好处的。 而要两国相交,能加深二者之间的关系的办法;则是最常见亦最妥帖的两国联姻。 想到当夜司无邪身边跟着的那个容貌出色的男人,苏漠唇角扯出一抹上扬的弧度。 萧玉海想要联姻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面对苏漠强行扯出来的理由,苏璃一个字都不信;但苏漠铁了心的不想说,她也莫可奈何。 只得如常的应了苏漠后面的叫她起床的诉求。 看着苏漠缓缓离去的背影,苏璃心中长叹一气。 似乎从苏家被打入天牢这件事儿开始,苏家头上便笼罩上了一层拨不开的愁云。 爹爹出狱后因为朝中之事,忙的马不停蹄,生怕再出意外;娘亲出狱后则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似在刻意回避着什么;而她面上习惯带着三分薄笑的姐姐,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重重心事。 她们无意识的这些行为,惹得苏璃分外焦虑;她有心想要探知一二;可娘那边不是在回避问题,就是在扯远话题;而她姐姐就更直白了,直接瞎编借口。 就好像是故意要将她排挤在外一般。 想到这里,苏璃有些不死心的对着苏漠的背影大喊道:“姐姐,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儿,一定要与我讲;我已经不是三五岁的孩子了,可以与你一起分担的。” 苏璃这番话刚说完,她便发现苏漠离开的动作停下来了。 就在苏璃感到有些奇怪时,苏漠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小璃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们并不是亲姐妹,你会如何看待这个如果。” 苏漠的这个问题直接把苏璃问住了。 因为这个如果根本就不存在,不是么? 她和苏漠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姐妹,怎么可能会不是亲姐妹? 见苏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苏漠并没有继续深究。 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事情摊开之后,苏家人对她是笑脸相迎,还是恶语相向,都是她应得的。 她会问苏璃这个问题,也是衡量再三之后想着提前给苏璃提个醒儿。 以免回头事情揭露时,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想罢,苏漠不再停留继续向前。 然而才刚走出去两步,苏璃有些急切的声音便传进苏漠的耳朵里。 她说:“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姐姐。” 苏漠听后没有停顿,但你若仔细瞧,便能发现她离开的步伐相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苏漠走后。 苏璃认真回味着苏漠前面做出的那个假设。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瞬间想起了,她和娘还在天牢时,苏漠去探望她们的那日。 她想起了了苏漠走后娘亲的微妙异常。 如今再结合苏漠方才问出的那个问题,一个猜想由心而生。 她再也无法坐视不理,提起裙摆往向林惜的院子而去。 苏漠这边回到自己院子后,便察觉自己房间里有一个‘不速之客’。 此时正坐在她的床榻上等着她,那个‘不速之客;正是好几日不见的萧栾。 萧栾在感知到苏漠的脚步后,心中的万千思绪尽敛;并在苏漠走进房间前的那一霎那面上挂起了苏漠熟悉的笑容。 “小漠儿,过来。” 苏漠走进自己的卧房,抬眸便瞧见伸手招呼自己过去的萧栾。 面对萧栾的相邀,苏漠心中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了上去。 苏漠刚一靠近,萧栾便拉过她的皓腕;手上微微一用力便将人拉进了自己怀抱,使其坐到了自己腿上。 苏漠双手环着萧栾的颈项,如兰的呼吸喷洒在萧栾的面上,此番举动惹的萧栾背脊一僵。 为缓解自身的尴尬,萧栾开口调笑道:“几日不见,夫人可想为夫?” 苏漠没有回答,直接附注了行动。 她双臂环着萧栾的颈项,樱唇欺上萧栾的薄唇。 此举使萧栾的身子变得愈发僵硬,眸中亦划过一抹愕然,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从苏漠唇下脱离,化被动为主动直接反客为主,将怀中的佳人压在了床褥之间。 苏漠被制,眼中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似对自己眼下的境遇十分满意。 萧栾见罢,唇角挂起几许坏笑。 “既然与夫人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为夫也不做什么正人君子了。” 说罢便附身埋首在苏漠的玉颈间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过往的阴差阳错也好,阴谋阳谋也罢,他统统不想细究,亦不想追究。 他只知道眼下他想要的是苏漠,他只要苏漠。 察觉到萧栾今日似乎有些凶狠,苏漠挑衅般的轻笑了一声。 萧栾听罢,换了一个位置轻咬了上去,苏漠亦毫不犹豫的咬住了他圆润的耳垂。 耳鬓厮磨间一股战栗之感由彼此心间破土而出。 第三百七十八章:你倒是周全 苏漠先前打定主意要睡的回笼觉,这般胡闹下去怕是睡不成了。 ... 午时过后。 因前面闹的有些狠而在浅眠的苏漠,忽的一下睁开了双眸。 刚刚浅眠间,她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的萧栾双眼猩红,正恶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质问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那种被束缚的窒息感让苏漠觉得太过真实,不由的从梦中惊醒。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宽阔坚实的胸膛。 难怪她会觉得有些窒息,竟是被萧栾紧紧抱在了怀里。 安抚好自己因梦境而狂跳不已的心绪后。 苏漠尝试着从萧栾怀中挣脱出来;不曾想却被他抱的越来越紧,好似害怕她突然不见了一般。 一番挣脱无果,苏漠只得开口轻唤。 “萧栾,你松开些。” 说罢伸手抵着萧栾的胸膛推了推。 这次倒是有反应了,却是一个翻身压在了苏漠身上;衣物摩擦间苏漠眼角一抽,瞬间明白了一切。 “别装了。” 埋首在苏漠颈间假寐的萧栾低低的笑出声了。 “夫人真聪明。” 苏漠没好气的给了一个白眼,随后呵斥道:“下去。” 结果萧栾环着苏漠的双手却越收越紧。 “再抱会儿。” 他语气轻柔的撒着娇,结果苏漠根本不吃他这套。 一边伸手去推他,一边为轰他下去而寻了一个借口。 “小璃儿待会儿要来叫我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们如今这般,被苏璃撞见了不太好。 结果萧栾却有恃无恐的说道:“这有什么,你我本就是要成亲的。” 瞧着萧栾说的理所当然,苏漠心头微跳,忍不住有些发酸。 等他知道真相的那一日,还会在对她说出这么理所当然的话来么? 萧栾说完那句话忽而想起了前几日夜里他抱着苏漠,意外落进苏璃院子里的事儿。 忍不住出声夸了苏璃一句:“你这妹妹一向是个聪明人。” 苏漠一听便知萧栾是在暗示那晚,她们意外落在小璃儿院子里并发现金昭踪迹一事。 当时她们会那般快速离开,也是因为察觉到金昭在。 本来苏漠心底是不愿的。 因为金漕一事之后,金昭给她的一些感官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而那种没底并不是因为金昭算计了金漕,而担心他靠近自己目的不纯的没底。 而是发现金昭似乎与自己印象中的模样有些出入,而担心苏璃在他手上吃亏的没底。 毕竟与江湖阅历丰富,见惯了人情冷暖的金昭相比。 一直活跃在盛京这一方天地里的苏璃,在经历这一块多多少少有些不足。 当时萧栾拉的急,苏璃又是个脸皮薄的;因此她心中虽有顾虑,却也没有拆穿苏璃便随着萧栾一道离开了。 见苏漠一直沉默着,萧栾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出声道:“据外面的人传回消息说:金昭此次去漠北本是有一笔大生意要谈;眼见着就要与对方谈成却在那个节骨眼上接到了苏家出事的消息,之后便直接放下了手头的一切事宜,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盛京。” 萧栾此话虽没有直白的说金昭的好与不好;但也从侧面能让苏漠感受到金昭对苏璃的在意。 然而苏漠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里上面,而是有些讶异的看了萧栾一眼。 心想: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 她从未在萧栾面前提及过自己对金昭心生了几许猜疑的事儿,不曾想他竟如此慧眼对她心中所想早有察觉。 萧栾见苏漠看过去,直接邀功似的露出了一个求夫人夸奖的表情。 看上去可爱,与平日的萧栾有些不一样,让苏漠有些意动。 但最后她却是移开了视线,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你倒是周全。” “好歹承了苏璃一声姐夫,对她未来的夫婿自然要上心些;当然为夫对夫人永远是最上心的。” 听着萧栾有些谄媚讨好的话语,苏漠心中的杂念被她放到了一边。 她有些没好气的伸手捏了捏萧栾的脸。 “就你贫。” 在苏漠即将抽走时,萧栾却伸出一只手捉住苏漠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的柔荑,并偏头凑上去亲了亲。 亲着亲着,另外一只环着苏漠腰肢的手逐渐开始变得不老实。 苏漠察觉后立即打断了他的小心思。 “别闹了,晚些时候还要进宫去;你先前咬的有些狠,颈上肯定留了印儿。” 给她留点时间让她遮一遮颈上的印儿,谢谢。 “好吧。” 苏漠言尽于此,萧栾心中虽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起了身,退到了一旁。 苏漠见罢立即抽身,并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里衣和中衣。 她一边打着中衣上的结,一边踱步到铜镜前。 定眼一瞧。 嚯,两边肩颈处赫然留了好几个印儿,个个颜色紫青,看的苏漠忍不住磨牙。 如此明显,这得让她遮到什么时候去? 想罢,苏漠回首看了萧栾一眼,满眼的恼怒。 萧栾面对苏漠的气愤嘴角微抿,满脸的无辜。 这种事儿情难自禁,怎能怪他用力过猛呢? 偏生这会儿苏璃到了,她走到院中瞧着苏漠房门紧闭。 便站在门前轻唤道:“姐姐,该醒了。” 苏漠一听,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萧栾赶紧从窗户离开。 萧栾:... 他是苏漠正儿八经的未婚夫,会出现在她房里也实属正常吧? 可眼下苏漠这轰他走的这个举动,怎么这么像他见不得光呢? 苏漠没有回应,屋外的苏璃心中有些狐疑。 便又唤了一声:“姐姐,你醒了么?” 不应该啊? 通常来说她来叫苏漠,从出第一声起苏漠就该醒的。 今儿怎么... 这时屋内传出一道男声:“醒了,醒了。” 听到这,苏璃微微愣了片刻;紧接着屋内便传出什么物件倒地的声音。 动静之大,惹得屋外的苏璃十分尴尬。 原是苏漠见萧栾不走,反而还出了声;心中一恼,直接上前去踹了萧栾一脚。 萧栾不知是脑子里那根筋不对,明明可以躲开的却生生了受了苏漠这一脚。 直接被苏漠从床上踹到了地上。 第三百七十九章:人心是偏的 这一摔,疼的萧栾呲牙咧嘴。 直呼苏漠谋杀亲夫。 这不禁让还站在屋外的苏璃更为尴尬。 眼下这种情况,她到底是该离开晚点来?还是该留下慢慢等? 眼见着事已至此,苏漠再驱赶萧栾也没什么意义。 便直接将萧栾放在一旁的衣物,拿起来扔给了他。 那神色不虞的模样,活像个将人吃干抹净,就要始乱终弃的渣女。 见苏漠不再热衷于赶自己走,萧栾也不继续装了。 捡起自己的衣物,三下五除二便穿戴了整齐;末了还对着一旁的铜镜臭美的左看右看,顺带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冠。 瞧着他这般怡然自得,苏漠的双拳紧了松松了紧;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想一拳呼到萧栾脸上的冲动了。 就在苏璃这边打定主意准备离去之时,苏漠卧房的房门从里面打开,囫囵收拾了一番的苏漠站在了门口。 苏璃听到动静,回眸一瞧便看见苏漠颈襟之间若隐若现的痕迹。 在想明白这些痕迹是如何造成的之后,苏璃白皙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无比。 “姐姐,你...” 后面的话让她有些羞于启齿,苏璃只得一边用手挡脸,一边伸手指了指苏漠颈项。 苏漠的面上一闪而逝过一缕尴尬,正准备开口转移话题。 萧栾从里屋走了出来,他大大方方来到苏漠身侧;伸手勾开苏漠的衣襟,露出她纤白的玉颈。 他凑上去一边瞧一边嘟囔着:“是有什么东西么?我瞧瞧?” 苏漠心想:是什么东西,你心中没点数么? 这时,苏漠只觉颈间一凉;萧栾好似抹了什么东西在她的两边肩颈。 做完这个举动后,萧栾妥帖的为苏漠整理了衣襟“妻妹,怕是看岔了。”说完萧栾便退至一旁,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若不是颈间的凉意还在,苏漠都要怀疑方才萧栾凑近的动作是她的错觉。 苏璃这厢听完萧栾的话,身形一滞;她缓缓放下挡着自己脸颊的手,再次看去。 赫然发现苏漠的玉颈白皙如故,根本没什么青紫印儿。 难不成真是她想多了,眼花了? 看到苏璃面上一闪而过的诧异情绪,苏漠微微挑了挑眉:看来不用她自己遮了。 “小漠儿,即要更衣打扮我便不多逗留了;夜里宫中的宴会我不出席,你们姐妹小心些。” “知道了。” 萧栾走后,苏璃走上前对着苏漠的玉颈左看右看,似有些不信邪。 她的眼神一向很好,从未看岔过。 因此刚刚她所看到的,定然不是眼花。 苏漠被苏璃这一番细细打量,惹得有些尴尬,不由的出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苏漠话音一落,便瞥见苏璃的动作由看改为了嗅。 苏漠心中有些无奈“你就这般好奇?” 苏璃不答反说:“我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她才不是因为好奇呢。 苏漠轻笑一声:“萧栾先前还在夸你聪明呢。”差不多就适可而止了,有些事莫深究。 苏璃似眉听懂诧异的捂了捂嘴:“你承认了!”看来好事将近。 苏漠眉梢微挑:“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盛京城里年纪与我一般大的;孩子都生了两轮了。” 再说了 苏璃的好奇心被她勾了起来,连忙追问“准备何时完婚?” 自赐婚以来已过去了数月,若不是先前出了那沧洲城的意外,这两人怕是早已完婚。 苏漠耸了耸肩,转身回房“谁知道呢。” 以前是八字还没那一撇,现在估计那一捺也无了。 苏璃连忙跟了上去“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呐。” 瞧她姐这表情,是还没考虑完婚一事? 若是真是如此倒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回头有孕什么的也无伤大雅;反正在苏家,爹和姐姐一人一半话事权。 回到卧房内,苏漠打开衣柜从中拿出最上面放着的那套锈银纹蓝底锦服,对着一旁的铜镜比划了一二。 对于苏璃说自己想法危险一事,苏漠未置可否“对于还没发生的事儿,谁又能说的准?” 苏璃想起先前从孟俪兰那里了解到的往事儿,有些深以为然。 对于苏漠和萧栾被互换了身份这事儿,苏璃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 毕竟这人心都是偏的。 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人是苏漠,加之苏漠从小对她也很好;所以与只寥寥见过数面的哥哥相比,她自然是更亲近苏漠这个姐姐些。 苏璃瞧着苏漠对手中的衣服似拿不定主意“就选这件吧,十分衬你;刚好最近我琢磨了一个新的发髻,配你手上这套衣衫正合适。” 苏漠听后却摇了摇头“衣袖与裙摆过宽,不利于手脚的施展。” 今夜的宴会不出意外最好,若是出了意外穿这套衣衫会让她行动不便。 苏璃一想却有几分道理,虽然宴会如期举行了;但苏家的危机还没过去,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便指了指苏漠衣柜中那套浅蓝色的衣衫说道:“我记得你那套浅蓝色的衣衫是中袖,料子也比较轻便;这个时节4穿虽然薄了些,但在外面加一件裘衣也不会觉得冷;而且现在是冬日那宴厅定有暖炉。” 苏漠撇了一眼“那便它吧。” 从午后开始拾掇,等姐妹二人收拾妥当走出苏府的大门时,时间刚刚好。 此次招待司无邪的宴会的地点定在了无极宫,与中秋宴所在摘星楼分别处于皇宫的南北两端。 摘星楼是整个皇宫中赏月位置最佳之地,是因在设计之初便是为了供皇上赏月所用,因此在构造上追求了华丽精致,实用性却不是很高,夏凉而冬不暖。 眼下适逢冬日,寒气深重,故冬不暖的摘星楼不再适用;便将此次筵席的地点定在了略显低调的无极宫。 无极宫从外看上去朴实无华,在这诺大的皇宫中并不打眼,可走进殿内便会发现内里与外表相差甚远。 殿内内柱由多根红色的巨柱支撑,柱上雕刻的四圣兽,个个栩栩如生,恢宏大气,十分壮观。 苏漠一进殿内便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一股热浪。 第三百八十章:她们中毒了 顿时便感觉身上的裘皮有些厚重,待姐妹二人走到属于她们的座位依次坐下后,这才适应了屋内的环境。 苏漠的目光在殿内粗略的扫了一圈,发现朝中重臣未婚的,已婚的嫡系子女大多都来了。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不同程度的兴奋,更有甚至还时不时的往入口处瞧着。 看来烁朝的各位公子,贵女对赢朝这位大名鼎鼎的长公主充满了期待。 苏璃这厢整理着自己微乱的裙摆,不经意间嘟囔了一句“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无极殿内有些不对劲?” 苏漠眸光微微一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因为在方才四下张望打量的过程中,她也发现了殿中异常之处。 殿内有不少女眷的面色,都呈现出了不正常红晕;部分男子面色也微微有些泛红。 起初苏漠以为是殿内热气过重而闷出来的;直到她听到四周部分小姐呼吸有些紊乱时,这才确定这些人的脸红并不是因为热的。 若是程诺在此,碰上这种情况定能一下道出这些人都有轻微的一氧化碳中毒迹象。 但此时她不在,苏漠以往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只得四下打量,企图找出点异常之处来。 不曾想她的目光在殿内环顾两圈后,还真发现了异常所在。 如今无极殿内虽有从旁伺候的宫女太监无数,但有几位太监的站位却十分怪异。 他们不近宾客,却恪守在无人的窗前。 苏漠在心中合计了一二,便起身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太监走去。 本想着能套出点什么东西。 结果那太监似乎识得苏漠。 见她走近眼中立即染上了亲和的笑意,拱手作揖叫了一声:“苏大小姐。” 瞧着对方这态度,苏漠眉梢一挑:“你识得我?” “大小姐的威名响彻盛京;奴才自然识得。” 回话间那太监的面上始终带着和善,苏漠心中虽有疑虑倒也没表现出来。 “你故意在此等我。”是肯定句。 那小太监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的回道:“受贵人所托,在此给苏大小姐解惑。” 苏漠此时并没有去细究这太监口中的贵人到底是谁,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洗耳恭听。” “她们中毒了。” 短短五个字,听上去轻飘飘的,却听的苏漠心惊肉跳。 中毒! 如今这殿里坐着的可都是朝中重臣的嫡子,嫡女;若她们在今日的宴席上出了什么岔子,首当其冲被问责的人便是她爹。 之前光顾着司无邪那边,反到忘记了这一茬;萧玉海果真已迫不及待的要除掉苏家了。 只是这么多人一起中毒,还没被人察觉,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我还有多久时间。”她还有多久时间来找出中毒的原因,度过这次危机。 “一柱香。” 太监的话音一落,苏漠拢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收紧。 太短了! 苏璃那厢察觉到了苏漠的异常所在,在确认没人注意到她们这边,便起身悄悄摸到了苏漠身边。 “姐姐,怎么了?” “有人下毒。” 苏漠说完看了苏璃一眼,只见苏璃面露几许错愕。 皇上这是疯了? 为了对付苏家竟用上如此手段! 当苏漠的目光重回那个太监身上,他的面上依旧带在亲和的笑意;但此时苏漠却再没能从中感觉到亲近。 此时的她只感觉到了从脚底开始往上蔓延的森森寒意,事关殿内这么多人的生死他竟还能笑出来。 忽然苏漠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眼前这个太监的面色,又看了看殿内另外几个站位奇怪的太监面色;并将他们与殿内的其他宫女太监一对比。 她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这几个站位异常的太监面色都十分正常,如此是否可说明他们几人并没有中毒? 而她和小璃儿的神色,目前也属正常… 想到这里,苏漠开口“我与舍妹,可有中毒?” 那小太监依旧没有任何迟疑浅笑作答“目前还没有。” 得了这个回答,苏漠心中有了计较。 只见她欺身上前,那太监面色丝毫不改。 苏漠伸出的手触摸到了太监身后的雕窗,手上微微一用力原本闭合的雕窗被推开,冰冷的寒风瞬间涌进了殿内。 “大小姐,果然聪慧。” 有了小太监的这句话,苏漠知道自己赌对了;苏璃这边立即领会了此毒的破解之法。 转身向殿内其他的雕窗走去。 男子席面那边,程言从苏漠进来时便注意着她,见她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 心中虽略有疑虑,但也起身参与了其中。 程言突然起身,离他不远的霍庆察觉到了几许不对劲;奈何此时他脑袋晕乎乎的,致使他的反应也慢上了几许。 等到霍庆可以做到起身并走出两步时,一股冷风向他袭来 原本昏沉的厉害的脑袋,恢复了几许清明。 而其他那些因为热浪滚滚而昏昏沉沉的公子,贵女;随着雕窗的缓缓推开亦逐步开始清醒。 她们清醒后看着在殿内举止异常的苏氏姐妹和程家嫡子,不由得议论纷纷。 “他们三人,这是在做什么呢?” “那霍家大公子怎么也上去凑热闹了?” “天这么冷他们还将雕窗打开,究竟安的什么心?” “这可是宫宴,他们竟敢如此造次。” 随后最后一扇雕窗被推开,程言与苏漠相遇。 旧情人相见,盛京城里那些酷爱看热闹的人们,将目光聚集到了她们二人身上。 指着她们能做出点什么举动,来排解一下她们枯坐的烦闷。 然两人刚一个简单照面,霍庆就凑上去叫了一声:“苏漠。” 苏漠微微颔首“霍家大公子有何吩咐?” 苏漠话音刚落,霍庆青俊的面上便攀上了一层红晕。 苏漠以为是他前面中的毒又发作了,也没多想伸出手想探一探他额头的温度。 就在苏漠的柔荑即将触及霍庆的额头时,程言出手拦住了她。 两人的手经过短暂的相碰后,立即各自抽回。 苏漠的眼底闪过一丝愕然,他没想到程言回出手。 程言收回的那只手则藏在袖中,忍不住颤抖了一阵。 第三百八十一章:可得小心呐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放下,为何只是简单的触碰就让他心悸不已。 好在霍庆面上的红晕来得快,去的也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面上的绯色便已退了下去。 苏漠见他神色恢复如常,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霍庆的父亲在朝中的地位虽无足轻重,毕竟品级摆在那里;加上她与霍贵妃私下也算有点交情,因此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瞧着霍庆出事儿。 这时,殿外的唱礼太监高喝一声:“太子殿下,到。” “七殿下,八皇子到。” 这让原本闹哄哄等着看好戏的众人,个个正襟危坐,整暇以待。 听到萧涉也今夜也来了之时,苏漠眉梢微微一挑,有稍许的意外。 过往这么多年,萧涉从未在人前露过面;一是因为他身体特殊,另一个则是因为萧玉海不允许。 今日他是如何说服萧玉海,让他出来凑热闹的? 苏漠有些许的好奇。 兄弟三人走进无极殿,萧宣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殿内异常之处。 气温较冷,属实不该。 定眼一瞧,这才发现雕窗竟都被人推开了。 心中疑虑将起,然在下一瞬便有了答案。 瞧着突兀的站在男子席中的苏漠时,萧宣心想除了这个苏漠应该不会有人比她更大胆了。 萧煜一进门便发现苏漠,程言以及霍庆三人站在一起。 心底闪过几许诧异。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苏漠与这二人都有嫌隙。 按照苏漠的脾性,该是老死不相往来才是,今日怎的站到一处去?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涉最后一个走进无极殿,他一出现便惹了不少人的侧目。 与苏漠不同,其他公子,嫡女都是第一次见萧涉这个八皇子。 瞧着他略显幼态的面容,心中有些讶异。 八皇子按照年岁差不多都要及冠了,怎么看上去竟比霍庆还要小上几岁? 面对着众人投过来的打量和不解目光,萧涉面上挂着谦和的笑容,心底却是冷笑连连。 算你们命大! 当萧涉对上苏漠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目光时,眼底控制不住的闪过几缕暗芒。 先前倒是小瞧了你了。 不过今日九哥不在,看你能撑到几时。 面对萧涉散发出来的敌意,苏漠浅淡一笑:会咬的狗不叫,对比他的哥哥闷,萧涉的道行还是浅了些。 先前她还疑惑,萧玉海怎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同时下毒谋害这么多重臣后代,如今见到萧涉她有了新的想法。 论疯狂,这个八皇子可是疯子中的疯子。 萧宣看着被寒风侵袭,一个个贵女被冻的发白的小脸,出言问道:“苏大小姐,你能告诉本殿,在本殿进来之前这无极殿内发生了什么事吗?”本殿知道雕窗是你开的,赶紧给一个能说服本殿的理由。 萧宣还算了解苏漠,她平日里虽然看着喜欢胡来,实则她的每一次胡来都经过深思熟虑的。 因此在今日这种宴会上逾矩打开雕窗,其中必有什么隐情。 苏漠对着萧宣的方向微微福身:“回太子殿下的话,臣女只是进殿后觉得殿内的气氛十分沉闷,故打开了全部雕窗来透透气。” 如果说有人下毒,她眼下根本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未必有人信,一个不好还会给她爹安上一个失职的罪名。 因此不如让大家以为是她胡来。 苏漠话音一落,身旁的霍庆立即跟着说了一句:“太子殿下,还有臣,还有臣;这些打开的雕窗中也有臣的一份儿。” 那邀功的口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讨赏。 身后的程言亦没落下:“太子殿下,末将也参与了其中。” 已经回到位置坐好的苏璃也站了起来:“太子殿下,也有臣女的一份儿。” 萧宣:... 他例行一问。这一个个都跳出来上赶着要一起承担惩罚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萧煜见萧宣似有些下不台,出言打着圆场“苏大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爽啊。” 萧煜的话音一落,一道不和谐的女声响起“她直爽?她分明就是霸道!” 一声不吭的打开全部雕窗,害的她都快要冻死了。 说话之人正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女——卜悦。 卜悦话音刚落,便感受到从四面八方看过来的微妙眼神。 她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不经意间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她嘴碎说苏漠的不是事小,不认同七殿下的说话还出言顶撞他才是大事。 想到此处,卜悦立即站出来‘噗通’一声跪下并磕了个响头“臣女并非有意顶撞七殿下,还望七殿下恕罪。” 好在萧煜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看在她这个头嗑的这么实诚的份上,便没计较太多。 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七殿下,谢七殿下。” 卜悦又磕了两个头,这诚惶诚恐的起着身。 然而从进殿后便未开口的萧涉,却在这时开了口:“这位小姐,你既知道苏家大小姐为人霸道;便也该知道她这个人心眼小一向睚眦必报,今日之后你可得小心呐。” 萧涉的话音一落,卜悦又是噗通一声划跪了下去。 苏漠之前的威名,她自是有所耳闻的;得罪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完了!完了!她完了! 看着卜悦被萧涉一句话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苏漠明白之后这个卜家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定会算在她的头上,萧涉可真是给她埋了一手好祸根。 见到卜悦再次失态,萧涉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虽然卜家小姐要小心什么,萧涉虽并未言明。 但在坐的都不是傻子,心中自然有数。 同时其他人在心中都有了一个十分清楚的认知,那就是这个大家第一次见的八皇子,很不喜欢苏家的这个大小姐。 见局面闹成这样,萧宣发话为这场闹剧便画上了句号。 “晚宴即将开始,各位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吧。” 算算时辰父皇该来了,可不能让萧涉再这么闹下去。 待众人依次归位后,萧宣吩咐殿内太监将该合上的雕窗统统合上。 言行举止间,没有任何要发落苏漠的迹象。 第三百八十二章:年少的游戏 萧宣这有意维护的姿态实在太过明显,看的萧涉直咂舌。 他没想到苏漠这勾引人的本事;不仅对他九哥有用,对他的这个大哥和七哥一样有用。 加上先前跟她一起共进退的那两个男人。 啧啧啧,妥妥一个四处勾引男的妖艳贱货! 苏漠这厢归位落座后,苏璃立即凑上前小声问道:“姐姐,你和八皇子以前见过?” 不然那个八皇子为何处处针对她姐姐。 苏漠也没遮掩靠近苏璃耳语道:“他喜欢萧栾。” 苏璃嘴角一抽:难怪对她姐姐这么大的恶意,原来是‘对手’。 真可怜! 想到这里,苏璃对着萧涉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一个怜悯的眼神。 依着萧栾对她姐姐的喜爱,萧涉对他的感情注定要无疾而终。 接收到苏璃怜悯的眼神;萧涉的眉心立即拧作了一团;苏璃见后示威似的挑了挑眉,萧涉原本就不爽苏漠,眼下她身边的人居然挑衅他。 心中的恼意窜上了头,萧涉就要发作。 殿外再度传来唱礼太监的高喝:“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最终萧涉只得愤恨的看了苏璃一眼,暂且忍下这口气。 殿内众公子,嫡女依次起身,在皇上携着皇后踏进无极殿内的那一刹。 齐齐跪下唱和:“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然在众人齐跪的身影中,唯一人身影格外突兀。 没错,又是苏漠。 苏璃跟着大流行完了礼后,发现自家姐姐竟在气定神闲的品茶,眼中露出几许震惊。 苏漠品完茶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间对上了萧玉海看过来的眼神。 这才缓缓起身,拱手作揖道了一句:“皇上,万安;皇后娘娘,金安。” 萧玉海的脸色黑沉如水,不仅仅是因为此时苏漠的态度,更因为苏漠先前给他的那份名单。 上面写的全是从多年前便一直追随他的百官名册。 苏漠这是在威胁他! 他竟然被这个小女子狠狠的耍了! 萧玉海久未吭声,皇后本想出言圆场;却被萧玉海凶狠的表情吓了回去。 殿内的气氛逐渐陷入凝滞。 这时从殿外悄悄摸进来一小太监,在皇上身侧的小氏子耳边低语了两句。 小氏子听完挥手示意他下去,自己则走向了萧玉海。 如今这烁朝的皇宫里,也就只有这个小氏子敢在萧玉海盛怒之时靠近他。 只听他轻声细语的说道:“皇上,八皇子还跪着呢。” 外人都说萧玉海宠萧涉,护着他;所以才这么多年没让他在人前漏过面。 因此眼下小氏子提及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萧玉海用眼角睨了小氏子一眼,瞧着他姿态恭顺又谦卑;心中被苏漠挑起的火气慢慢消散了去。 只听他哈哈一笑,说起了场面话:“都平身吧,朕年纪大了,看着你们这么多青年才俊,才子佳人齐聚一堂;不免心生感概,想起了朕年轻的时候。”因为忆过往,所以忘了叫你们平身。 借口编的不错,下次不许再编了。 皇后听后,立即恭维道:“皇上正值壮年呢。” 这句正值壮年说在了萧玉海心坎儿上,他久违的牵起了洛氏的柔荑,柔声夸赞着:“皇后也貌美依旧。” 这话听的洛氏受宠若惊。 说来也挺讽刺。 明明是早已离心的夫妻,今日却忽然装起了伉俪情深;画面看上去倒是和谐无比,只是在各自心底里却都恨不得弄死对方,也是有些可笑。 萧玉海与洛氏相继落坐后,小氏子上前一步大喝道:“礼乐起。” 表演的乐师相继登场,婉转的礼乐悠扬而起。 “赢朝长公主,司无邪到!” 随着殿外唱礼太监的这声高喝,殿内的丝竹之声昂扬了几许。 然意外突起,原本击鼓的两位乐师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手拿鼔杵无从下手,面色变得十分焦急。 不出意外的话,应是鼓出了什么岔子。 萧玉海很快发现了端倪,他给了小氏子一个眼神让他尽快处理此事。 司无邪就要进殿了,这个时候礼乐却出了问题。 如此重大的事故,这是要烁朝呐。在司无邪面前丢人。 小氏子临危受命,本想示意乐师赶紧将鼓撤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苏漠这边飞身而出,男子席那边一个矫健的身影接踵而至。 是程言。 两人站在鼓前,同时做了一个敲击的举动。 没有声音回想,是哑鼓。 心中有了决断,苏漠很快有了点子,她看向程言给了他一个眼神。 随后两人像是事先排练了无数次一样,一起起手,落下。 方才鼓人用杵怎么也敲不响的鼓,竟在两人的手拍之下发出了声响。 此法可行! 随后在两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大开大合间,隆隆战鼓声响起,竟合上了前面的礼乐。 司无邪踏进无极殿时,鼓声欲隆。 她眉梢一挑:战书? 待她瞧清楚击鼓之人为何人时,唇角若有若无的挂上了一抹浅笑。 到了这一刻,司无邪才真正正视起苏漠这个盟友来。 司无邪看的出来,苏漠和那个男人手下的鼓有问题。 而她们之所以能让有问题的鼓变得正常,并不是靠的手上外力,而是深厚的内功。 这种手段,需要击鼓人对自己的内力有一个极为精准的把控;否则力道过一分,就会导致鼓面破,整鼓毁。 这个苏漠,如今倒是有几分意思了。 别看在旁人看来苏漠和程言配合默契,实则她已经多年不曾碰鼓。 对于击鼓的记忆,苏漠只记得是年少跟程远学武时有的。 在学武之余,她被军鼓发出来的恢宏霸气之声所吸引,便缠着程远教她。 后来在学会击鼓后,被她和程言玩出了花样——试着用内力去打军鼓,奏战歌。 结果可想而知,没几下好好的一面军鼓便被她们用内力打的稀碎。 程言因此还被程远罚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苏漠也没想到时隔多年,仅仅一个眼神,程言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还和她一起玩起了年少时的游戏。 看着圆台上擂战鼓的苏漠,凤羽传音入密给司无邪。 第三百八十三章:赢朝的礼教 “我在这苏漠的身上,竟看到了你早几年的风采。” 恣意妄为,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今日这样的宴会,苏漠作为一府嫡长女;能在乐器出现意外之时,抛开他人的目光依然上去补救,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在烁朝,乐人的地位十分低下,属于三教九流中的最末流。 因此苏漠此举无异于自降身份。、 司无邪对于凤羽的话未置可否。 两人穿过礼乐中庭,一路来到苏漠身前不远处站定;与此同时奏迎她们的礼乐,最后一个音符也落了幕。 司无邪,凤羽拱手作,齐揖声道:“赢朝司无邪/凤羽,见过烁朝皇帝。”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完后,齐齐前倾了几分身子,算是全了此番礼仪。 态度不算十分恭敬,好歹面子上也能让人过的去。 因此萧玉海尽管心里头不太安逸,面上还得堆着笑,尽着地主之谊。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两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的想必也累了,落座吧。” 萧玉海说罢,小氏子上前一步,伸手指引:“长公主请。” 顺着小氏子手指引的方向,殿内众人的神色各异。 司无邪的座位被安排在萧玉海的右下方,再往下一些便是朝中那些重臣嫡女的席位。 她的对面,萧玉海的左下方是萧宣,萧煜以及萧涉三兄弟,这三兄弟的下首则是那些公子的席位。 此番安排,若仅是司无邪一人倒是没什么大毛病。 她虽为赢朝长公主,说到底也是一名女子。 可今日跟在司无邪身侧的凤羽就有些尴尬了。 身为男子却坐在女子席,这不平白让人看笑话么? 回归席位的苏漠看到此番场景;眼底漫过几许轻讽:无知小儿。 苏漠相信这绝不会是她爹原本的安排,定是后面谁动了心思。 想用这种安排来刺激凤羽,从而打压司无邪;以此来平衡因为她们先前的不请自来,而堆积再心头的不满。 可惜做出这番设计之人,小看了司无邪亦小看了凤羽。 苏璃看到这里,本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一转头却看见自家姐姐态度十分随意。 莫名的,她就不紧张了。 果不其然,她才刚放松下来。 司无邪和凤羽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一同迈开步子向给她们安排的席位走去。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时,不过短短几步的入席路程;竟硬生生给司无邪,凤羽二人走出了登位之感。 苏漠见罢眼角染上了几许浅淡的笑意:她就知道那设计之人是在自取其辱。 苏璃则眉梢微挑,心中啧啧称奇:不愧是久居高位的传奇女子,从不堕自己半分名头。 此举还真是烁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不是要给别人难堪么?结果小丑竟是自己! 司无邪如今的地位,可都是她一点点的打拼下来的;论霸道,论睥睨天下气场,舍她其谁。 而凤羽虽然只是当了几年寂夜太子,但那也是因为相较于登基做寂夜的皇帝;他对司无邪驸马的位置更有兴趣,因此在气质,气场这块自然也是拿捏的死死。 更让人称绝的是,司无邪和凤羽二人落座之时,还齐齐甩了一下自己的衣摆。 那模样好似坐的不是普通席垫,而是两把龙椅... 萧玉海的面色此时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是哪个狗东西,自作主张设的这样的席位! 这绝对不会是苏易那个老东西会犯得错,是谁?到底是谁? 这时,有人对司无邪和凤羽这番作态表现出不爽,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长公主,这就是你们赢朝的礼教么?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此话一出,无极殿内寂静了几息。 苏漠看向司无邪,只见她眼眸低垂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从她的肢体语言不难看出,她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想想也是,身居高位什么话她没听过。 然而她身边的凤羽却并准备让这事儿这么轻易过去。 凤羽是谁?司无邪的‘狗吹’! 靠送玉玺,做保镖,一路将自己扶上司无邪驸马位置的男人。 骂他可以,敢骂司无邪;脖子给爷洗干净,等着爷来取你狗命。 只见凤羽好看的凤眸,微微上挑了几分,眼中的不屑与轻慢尽显无遗。 “礼教?在赢朝司无邪三个字就是礼,司无邪三个字就是教;你有什么意见吗?” 若不因为不带‘在赢朝’三个字,显得十分不尊重上面坐着的那个烁朝皇帝,凤羽还真不想带。 别看凤羽这话说的轻声细语,待他将这番话说完;那个不满司无邪作态的公子已经汗流浃背,泪流满脸,一个清晰的字都吐不出来了。 此时的他感觉有芒刺在背,他若在敢多说一个字‘架在’他后背的那把刀就会‘刺’进去。 见凤羽似动了真怒;司无邪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示意他差不多收敛些,别为了这种事置气不值当。 看着这样的凤羽,女子席这边不知谁家的贵女低喃了一句:“他好狂啊。” 言语中的欣赏之意,已经言溢于表。 苏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与萧栾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会儿另一道声音响起:“这位公子,您方才也说了那是在你们赢朝。” 这里是烁朝,不是你们赢朝;所以还请您能收敛些。 是程言。 较之前面那个男人的质问语气,程言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只不过因为是个粗人说法上欠了些火候,好在态度足够真诚。 凤羽识得程言,先前跟苏漠一起击鼓的男人就是他。 他从程言挺拔的身姿看出程言应该是军中人,且祖上几代都有人从军,否则他的那身正气不会这么重。 程言的态度如此友好,凤羽自是不会继续狂妄下去。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若非贵国前面开口的那位公子态度过于恶劣,本殿也不屑向他施压。 见凤羽已经放过了那人,程言单手抱拳:“多谢公子。” 谁也没想到,一场两国间的冲突就被程言这么一两语给平息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夫人她... 虽然冲突一事结束的很快,但在场的各位都对司无邪这厢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那就是她们吃软,不吃硬。 随着程言坐下的举动,苏璃靠近苏漠低声问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程言今日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好似被人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 苏漠淡淡的瞟了程言一眼,随即吐出一句:“他今日出门带了脑子。” 苏璃:...她竟无法反驳... 冲突虽然翻篇,好戏却并不会停止上演。 这不,唯恐天下不乱的萧涉,又站出来想搞事儿了。 “听闻长公主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想来骑射功夫定然十分了得。” “你想试试?” 这是自司无邪进无极殿后,说的第二句话;虽然语气轻飘飘的,但直面这四个字的萧涉却感受到了几分压迫感。 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司无邪,倒也没必要去硬扛司无邪给的压力。 苏漠自萧涉站出来开口时,便将注意力移了过去。 她想瞧瞧,这萧涉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萧涉打的这个歪主意十有八九会与自己有关。 毕竟从进殿开始萧涉便没吝啬过对苏漠的敌意,因此她纵使想忽视都难。 到此苏漠算是明白了。 萧涉今夜会出现在这宴会,就是为了她来的。 得亏萧栾没出席,否则少不得又是一番大动静。 ... 与此同时,在府邸的萧栾正亲自喂着从静芜院带出来的那个女人吃药。 有此番举动,倒不是因为萧栾想动手做这份活计。 实在这女人只信任他,不是经过他手的东西一律不吃。 他端坐在床前,刚端起一旁放凉的药碗。 手上一勺药还没来及喂出,一个没由来的喷嚏便打了出来。 那个面对着他靠坐在床上的女人,见萧栾这般狼狈不由的发出痴痴笑声。 萧栾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谁在背后骂他? 有点痴傻的女人见萧栾黑了脸,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了起来。 她似乎有些怕,正用乞求似的目光看着萧栾。 萧栾有些无奈,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泉林出现,将他解救了下来。 “爷,夫人的最新消息。” 萧栾虽没出席今夜的晚宴,却吩咐暗卫要时时刻刻盯着无极殿的动向。 听到苏漠的消息传回,萧栾那里还有闲情去管什么丢脸,什么喂药。 直接将手中的药碗往旁边一放,留下一句“我去去就来。”后抽身离去。 不过萧栾并没走远,来到屋外院子后便吩咐泉林“说下去。” 泉林领命,后低声的将苏漠从进无极殿开始,做出的每个举动都一一复述了出来。 听到她智解中毒一事,萧栾眼中漫出几许笑意。 听到萧涉也出现在了宴会时,萧栾眼中笑意不减,他并没有为萧涉的出现感到意外。 因为从沧洲城行开始,萧涉便已在做走到人前的谋算。 所以他之前才会谋害安平嫁祸苏漠,并撺掇安平公主状告苏漠。 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想出头的念头却并没有因此被打消。 如今数月过去,按照那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性子这事儿怎么也该成了;而今夜的宴会正好是个不错的平台,他出现的很合时宜。 只不过最后结果会不会如他所愿,就看他今夜作不作死了。 至于萧涉从出现,便针对苏漠这一点。 萧栾并不是担心苏漠会吃什么亏,按照萧栾对苏漠的了解对付一个萧涉还是手到擒来的。 只是当泉林说到,苏漠和程言二人十分默契的击鼓奏乐时。 萧栾方才还染着笑意的眉梢,瞬间狞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夫人和谁一起击鼓奏乐?” 泉林就知道夫人和程家嫡子合作这事儿提不得,但他又没办法避开不谈。 因此只得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夫人和程家嫡子...” 萧栾:... 他怎么就忘了这宴会上还会有个程言,现在萧栾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出席! 不然哪有程言什么事儿? 今夜之后,别人会怎么传苏漠和程言? 心有灵犀?藕断丝连?旧情复燃? 不行,不行,不行。 就算是假的,他也不允许苏漠的名字,和别的野男人的名字有挂钩。 得做点什么才行! 想到这里,萧栾忽然想起了一个被自己忽视掉的问题。 只听他咬牙切齿的问道:“谁干的?” 泉林被萧栾这么一问,下意识的想问什么谁干的? 好在他脑子转的够快,在话出口的一瞬间明白过来。 萧栾是在问那鼓是谁动的手脚。 “幕后黑手暗卫还在排查,最多一个时辰便会有定论。” “一刻钟!” 面对萧栾这近乎苛责的要求,泉林有心想要争取一下;抬头对上萧栾不虞的脸色时,到嘴边的话尽数收了回去。 最后独留下一个“是!” 离开之前,泉林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让他们查幕后黑手,而不是直接冲进宫将程言暴揍一顿。 ... 无极殿,面对司无邪给过来的压力,萧涉强撑出笑意应道:“在下自幼体弱,自知不是长公主您的对手;但...”有一人却可与您一较高下。 “既有自知之明,那便别再多言。”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司无邪此语可谓十分的不给萧涉面子,他的话才说了一半便被司无邪打断不说;话里话外还在督促着萧涉赶紧闭嘴。 能与她对坐的人会是什么身份,司无邪心中应该有数。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没留任何余地。 虽然只有一个简单的照面,司无邪对萧涉整个人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虽然记忆比较久远,但她还是久违的想起了一个人——郦县,秦艽(jiao)。 那个自以为自己是操纵师,实际上却是别人提线木偶的女人。 只不过比起秦艽,面前的这个皇子殿下还嫩了不少。 至少秦艽还费了苏漠一些气力才将她识破,而这个皇子司无邪只需要一眼,便已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那想算计一个人的眼神,也不知道收一收。 想借她之手,来排除异己? 别说门了,就是一丝缝隙都不会有。 第三百八十五章:臣女很无辜 司无邪的话说的直白,苏漠听后不禁有些莞尔。 想起之前两人在夜里相见的那一次。 一对比那夜和今日的度,司无邪对她可谓是十分的‘和蔼可亲’。 “姐姐,我怎么觉得这长公主不是来出使的,而是来砸场子的?” 苏漠淡笑道:“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 “什么事?” “司无邪的武艺十分高强。”言下之意:你在我耳边说的这话,她都听见了。 苏璃丝毫不惧,甚至还来了几分兴趣:“比之你如何?” 苏漠想了想,保守估计:“旗鼓相当?” 不谈司无邪手下的其他势力,自己若是单独与司无邪切磋应该能博个不分上下的结果。 “厉害啊!” 苏璃言语间染上了几许兴奋不说,甚至还悄悄的鼓起了掌。 过去这多年,苏璃尽看苏漠在武力上单方面碾压他人了。 对此与普通民众一听到苏漠跟人打架,就兴奋的跑去围观不同。 苏璃早已没了最初的激情,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崇拜,只是没那么狂热罢了。 因此在听苏漠说:司无邪的武功与她应该是旗鼓相当。 苏璃心中竟然冒出了她们什么时候能打一架的念头。 苏璃心里打的小九九,苏漠自是没有察觉。 因为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萧涉和司无邪那边;她看着萧涉在被司无邪怼了之后,开始变幻莫测的脸,不由的轻啧一声:没意思。 萧宣见萧涉被司无邪堵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便心知他父皇此时的面色定然十分不虞,但又顾虑到萧涉和司无邪之事是小辈之争,他作为一个年岁大一些的长辈不好插手。 因此萧宣正准备开口,缓和一下殿内气氛。 谁知萧涉却在这时开口,将话锋引到了苏漠身上。 “苏大小姐,抱歉在下尽力。” 苏璃:八皇子这是患了失心疯? 萧玉海/萧宣:... 萧煜:蠢货! 自己这个八弟不会以为这样苏漠就会乖乖就范吧?这样的脑子是怎么活到今天的?靠卖蠢么?? 霍庆/程言忍不住收紧了双全。 凤羽:这个皇子似乎脑袋不是很灵光... 司无邪则眉梢一挑,她本以为这位皇子是要借她之手排除自己的兄弟,结果是为了借她之手收拾苏漠么? 自己这个盟友在她们烁朝似乎有不少敌人啊。 想到先前苏漠和苏璃说的那句旗鼓相当,司无邪沉吟了几许:赞同了她的说词。 短短几年,便爬上杀手榜榜首的人,天赋肯定是不会太差的;因此她如今成长到了什么地步,没交过手司无邪也不能确定。 ... 萧涉的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有些脑筋转的慢的,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萧涉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扯上苏漠?先前八皇子不是还针对苏漠来着么?怎么一转头风向就变了? 而反应过来的那部分人则已经将目光看向了苏漠;这些人的眼神中好奇有之,淡漠有之,看好戏的亦有之。 萧涉方才那话的意思,不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司无邪:他前面说出那话并不是他想挑战司无邪,而是受了苏漠的委托才这般做的么? 苏漠这是在给赢朝长公主下战书? 不管此事是真假,听着倒是让人觉得十分得劲儿。 至少比大家都坐在这里,看着双方你来我往打嘴仗要有意思的多。 传闻司无邪是‘以武治国’,而苏漠一向则是‘以武会友’。 虽然从大局观的角度来讲苏漠这以武会友弱了些许;但从细节来说二者之间还是有些异曲同工的。 比如两人都武艺高强。 想起苏漠之前打人的‘盛况’,再将她的对手脑部替换成比她强的赢朝长公主。 仅仅只是想象,便有些让人坐不住了。 因此有人已经开始在心中呐喊:打起来,打起来,打起了。 反正苏漠只是一个大臣之女,明面上来说战书也是她自作主张下的;因此就算她输了丢脸的也只是她和尚书府,旁人沾惹不到半分腥。 对于萧涉的无中生有,苏漠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懒懒起身。 “长公主殿下,臣女...”从未拜托过咱们的八皇子给您下什么战书。 一句话才开口说了几个字,一声十分突兀的咳嗽声便从上方传出。 苏漠抬眸看去,发现咳嗽之人竟是洛氏。 见苏漠看了过来,洛氏面上挂起一国之母该有的仪态。 只见她清了清嗓子:“本宫前些日子着了凉,身子还没好透彻;方才殿前失仪让诸位看笑话了。” 苏璃忍不住将苏漠衣裙的一角紧握在了手里。 萧宣眉心一皱,心中隐隐有几许不安。 萧煜:妙极! 霍庆/程言:现在局面对苏漠很不利,该怎么办? 洛氏一句话十分假,但苏漠已然从中领会到了洛氏打断她的含义所在。 这是在劝她三思呐,最好能默认下萧涉前面所说的话。 这样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要事后将责任全部推给她便不会太堕烁朝的名头。 若是没和萧玉海撕破脸,没有和司无邪约见;那么今日就算是为了烁朝苏漠也是会吃下这个闷头亏。 奈何... 只见苏漠拱手作揖,恭顺的对着洛氏开口:“皇后娘娘,贵为国母一定要好好保重凤体。” 这副模样无疑是在告诉洛氏:您的意思,臣女明白了。 就在洛氏以为苏漠会如中秋夜那般,承认自己给司无邪下了战书时;就在霍庆/程言绞尽脑汁思索解决之法时;就在其他人坐等好戏开演时, 苏漠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司无邪,只听她端着先前的语气淡淡开口:“长公主明鉴,臣女未曾拜托过八皇子殿下任何事。”是八皇子擅作主张,我就是个背锅的,我很无辜。 这话一出,惹得在场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皇后的明示下,苏漠还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是打脸萧涉那么简单。 这简直就是在将烁朝的脸面放在地上反复踩。 因此有些人看向苏漠的眼神发生了转变了。 他们从一开始的看好戏变为了现在的唾弃! 没错,唾弃! 第三百八十六章:咱点到为止 苏漠此举往小了说是在为自己澄清,往大说就是在谄媚赢朝,不忠烁朝。 竟然当着别朝使臣的面,疯狂打脸本朝皇子。 是不是染了失心疯而不自知? 九岁稚子尚且都明白的家丑不可外扬。 你一个桃李年华,会读书识字的的大家闺秀,会不知? 你既然知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这不就是在彰显着对本朝的不忠么? 而萧涉一开始出言会牵扯出苏漠,便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这种场合下就算是为了保全本朝的颜面。 苏漠也会吃下这个暗亏,认下此事。 没曾想,苏漠竟如此‘油盐不进’。 在得了皇后的指示后,还如此的一意孤行。 总之不管今夜后面的事态会往何处发展。 今日之后,苏漠在盛京城的名声是臭了。 此后在盛京行走更是会举步维艰,因为‘不忠’二字会被人深深的刻在她的脑门上。 霍庆感受到身边人对苏漠散发出的敌意;除了觉得他们有点毛病之外,还觉得不畏‘强权’的苏漠十分耀眼。 她刚才说的话,做的事儿,霍庆想都不敢想;而苏漠不仅说了,还做出了与许多人截然不同的选择。 程言的想法没有霍庆那么简单,理性上他该担心接下的事态走向,然而感性上却已经偏向了苏漠。 面对愈演愈烈的事态,萧玉海此时只想将那个提议由年轻人参加这场宴会的官员拖出去斩了。 还有萧涉,他就不该让他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萧宣作为太子,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有些悔不当初。 在萧涉说出苏漠时他就该站出来阻止;否则也不会走到现在的境地。 萧煜则全程看戏。 篓子不是他捅的,自然也轮不到他收拾, 最主要的是这种能展现自身能力的机会,太子怎会让他冒头。 所以他还是安心看戏吧。 “好。” 突兀的一身叫好,瞬间打破了无极殿内尴尬的气氛。 有人在心中暗骂:是那个傻子在拍手叫好? 结果往声源处瞧去,发现竟是先前怼人的凤羽。 众人:... 凤羽鼓完掌,转向司无邪:“性子够野,看起来比较合你的胃口。”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够野?那里野了?这位公子是否患有眼疾? 若是,那烦请赶紧去治,莫耽误了时辰。 司无邪听了凤羽的话,侧目看了苏漠一眼;言语间未置可否,态度却让人十分的玩味。 经凤羽这么一打岔,苏漠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前面的说法有些欠妥。 因此在司无邪侧目之后,再度开口:“虽然臣女并未拜托八皇子任何事;但今夜这样的宴会,青年才俊,大家闺秀齐聚一堂;只是一味的坐着吃酒,品菜,也着实没什么趣味。” 听到苏漠说出这样一番话,没人去计较她这番话中用了多少成语;脑中剩下的想法只有一个:苏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苏璃不知怎么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苏漠的话似乎引起了司无邪的几分兴趣。 “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司无邪配合询问,苏漠也不卖关子。 “素闻长公主以及...” 提及凤羽时,苏漠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拿不准该如何称呼凤羽。 司无邪/凤羽:“驸马/驸马。” 两人异口同声,那些人看凤羽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他就是那个为了美人,把江山拱手让人的寂夜前太子。 一时间潋羡有之,称赞有之,鄙夷亦有之。 “素闻长公主与驸马二人是赢朝近百年来的文武全才,各方造诣颇高;正巧今日殿内在座的各位青年才俊,大家闺秀也是各领域的佼佼者;咱们不若来个以文会友,以乐会友,以武会友;长公主以为如何?” 苏漠的这番话一出,原本一众旁观者变为了从中参与者。 有些人变的跃跃欲试,有些人则觉得索然寡味。 而在苏漠说话的间隙,司无邪随意的在殿内扫了一眼。 心中有了一个粗略的数字。 整个无极殿内,除了高位上坐着的萧玉海和洛氏,以及伺候的宫女太监;剩下的人中,青年才俊二十七人,大家闺秀二十一人,整整四十八之多。 以二对四十八。 啧,啧,啧,啧;若不是想不出苏漠有什么理由算计于她,司无邪都要怀疑苏漠这是在给她挖坑,等着她往里跳。 不过纵使如此,在明面上司无邪也不好答应的太过干脆。 于是在苏漠话音落下后,司无邪浅笑应对:“苏小姐,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就不怕世人说你们烁朝胜之不武?” 就这人数上的数十倍差距,就足够受人诟病了。 若是最后还分胜负,赢了胜之不武,输了更加难堪,可以说例外不是人。 苏漠似乎早有应对之法,面对无邪的‘发难’应对从容。 “长公主,稍安勿躁;方才臣女没讲清楚,眼下正准备再添上一条规则。” 不知怎的见到这样的苏漠。 原本她落在殿内那些人脑中的纨绔,无脑形象,正在逐步消失。 一炷香前他们还在暗地里骂苏漠没有眼力,得了失心疯。 眼下却又慢慢生出了别样的心绪来。 在这样的宴会上她失言闯了祸;最后又靠自己慢慢将局势扳了回来。 虽然过程中借助了别人,但能改变宴会几度尴尬的局势就是她的本事。 这样的苏漠,才配得上礼部尚书苏易嫡长女的身份。 “说来听听。” “讨教为主,点到为止,不分输赢;长公主以为如何?” 没有输赢就不存在竞争。 如此便很大程度的保全了所有人的面子。 对于司无邪和凤羽,她们成名早。 因此在外的名头自然也响;在场很多人都对其有向往之情。 能有机会跟他们讨教切磋,可是难得的机会。 此举既抹平了前面的不愉快,又促进了两朝交流。 这才今夜这场宴会的的目的。 比之先前萧涉为了算计苏漠而说出的话,好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别的不说,就单论苏漠真吃下那个亏,硬着头皮和司无邪切磋对抗。 第三百六十七章:烫手的山芋 若苏漠输了,烁朝真的不会丢一丝面子么? 非也。 别忘了那个提议是从谁口中说出的。 八皇子——萧涉。 那可是是皇室中人。 无论八皇子在做这件事儿之前,是不是事先得了皇上默认的。 司无邪和苏漠切磋的最终结果,都和烁朝脱不了干系。 说的更直白一些。 苏漠在盛京城内的名气固然很大? 可在盛京城外,她就纯粹的路人甲乙丙丁。 若她输给了司无邪,别人不会说是烁朝的礼部尚书之女输了;人家只会说在烁朝和赢朝武力比拼中,烁朝输给了赢朝。 ... 面对苏漠的这番提议,司无邪沉吟了几许“你能代表他们么?” 言下之意便是苏漠的提议,她们赢朝可以接受。 见司无邪应下,苏漠的目光在无极殿内的众人的面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了萧玉海面前。 “皇上,臣女方才的提议,您以为如何?”个人独秀了这么久这会儿想起了萧玉海来,苏漠此举就是故意为之。 而当了许久透明人的萧玉海重新回到了众人视线中;在面对苏漠提出这个的问题。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自是没有说不的道理,因为这是眼下最好的台阶。 但一想到前些日子和苏漠之间闹出的那些不愉快,萧玉海此时并不想被苏漠牵着鼻子做下这个决定。 于是乎... 只见他笑呵呵的开口:“你们年轻人的事,就该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决定;朕有些乏了便不在此参合了,后面的一切事宜便交由老七来主持。” ‘老七’二字一出。 殿内先前被苏漠好不容易拉回来的和睦气氛,逐渐变得诡异;但眼下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众人纷纷起身,拱手作揖。 高呼:“恭送皇上。” 萧玉海都走了,那么身为皇后的洛氏自然也没有留下的道理。 只是先前萧玉海忽视太子而点名萧煜的举动;让洛氏的心头不由的一紧,她面上的神色虽然收敛的很快,但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是没能逃过旁人的眼睛。 萧玉海自是没顾虑那么多,说完那话后便在众人的恭送声中离去,完全没有顾及皇后的意向。 站在萧玉海身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洛氏的眼神幽幽不知又在思量着什么。 与来时萧玉海牵着洛氏的手一起入席的亲昵举动不同,离开时萧玉海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洛氏,这无疑给了洛氏极大的难堪。 因此当萧玉海与洛氏的身影消失后,众人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左右之间,窃窃私语了起来。 以往这种宴会,若是皇上提前退场。 那么留下来主持宴会的主理人,势必都是太子。 可今儿皇上却破天荒的点了七殿下之名,这是何意? 还有皇上丢下皇后独自离去的模样;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和皇后早已不睦。 但皇上今日如此这般不顾及皇后的颜面还是头一遭;皇上这是对太子心生了不满,准备另立新储? 萧煜突然萧玉海被临危受命,也是尴尬不已。 他也没想到萧玉海会突然点他的名字。 但仔细想想也算合理。 八皇子拱火失败,令皇室丢了颜面;太子对此毫无动作,可以说是十分重大的失误。 那么此时作为一个夹在中间看戏的七皇子,可不就突出了么? 因此被萧玉海点名也实属正常。 只是萧煜会那么没眼力见的站出来主持事务么? 那势必是不能的。 他好像多过几天安稳日子。 这不,在确认了萧玉海已经走远后。 萧煜立即向萧宣示好:“皇兄,对于这种场面臣弟向来没什么经验;因此主持一事还是交由皇兄做主。” 萧煜这番话,直接惹的萧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扮猪吃虎。 在他九哥的情报中,自己这个七哥可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与世无争,背地里的手脚多着呢。 面对萧煜的谦让,萧宣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父皇,既然点名了七弟,为兄哪有接手的道理?” 回头传到父皇耳朵里,指不定会怎么想他。 上次之事出了意外,近来父皇看他的眼神处处透着不对劲。 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暂避锋芒,不要太过僭越。 萧宣这不软不硬的一句话,在萧煜的意料之中。 他正准备再推诿一二;凤羽那边似失了耐性。 “两位皇子谦让来,谦让去的,不知何时才是个头;依本殿拙见,不若谁提议的就由谁主持如何?” 虽是提议的语气,却根本没有给人反驳的余地。 短短一句话,再次将苏漠推到了风口浪尖。 窃窃私语的众人噤了声,萧宣/萧涉同时黑了脸。 前者是因为凤羽插手,后者则是因为苏漠。 萧涉咬牙看着苏漠:又是她,哪哪都有她,真是阴魂不散! 萧煜则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由他主持。 这‘烫手的山芋’谁来接手,他都没意见。 只是这个凤羽,今夜似乎格外的对苏漠另眼相待。 先前苏漠打脸萧涉,是他先站出来力挺的苏漠。 眼下又是这般,凤羽看上苏漠了? 可他先前才承认了他是司无邪的驸马,既如此那这个假设便不成立。 还是说这两人私下有所交集,因此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力挺苏漠。 应该也不对。 烁朝和赢朝之间相隔甚远。 此次若不是赢朝意外到访,赢烁两朝之间不可能有交集。 凤羽察觉到了萧煜打量自己的目光,他淡淡抬眸的与之对视眼中满含坦然,似乎推崇苏漠只是随性而为。 这一眼,直接让萧煜否认了自己心中的万千思绪: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而苏漠这边,在面对凤羽的力挺时,苏漠表现的有些无措。 刚准备开口:这样不好吧?这太子,皇子都在,那里轮得到她一个大臣之女。 司无邪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先一步开口:“你们还准备让本宫等到何时?” 语气虽然平平,但其中的强硬却并不容忽视。 面对态度这么强硬的司无邪,苏漠只好将目光看向了萧宣,眼中隐隐还带着几许求助? 第三百八十八章:睁眼说瞎话 似乎只要萧宣略微皱一下眉,苏漠就会果断拒绝司无邪;司无邪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先前面对烁朝的皇帝时,苏漠都未曾没做到这般乖顺;眼下那皇帝已走,苏漠反倒在这烁朝太子面前扮起了乖顺,有点意思。 萧宣接收到苏漠‘求助’似的目光;原本有些郁结的心绪得到了轻微的疏解。 他快速合计了一番,心中有了决定。 只要主持之权,不落在萧煜亦或是萧涉头上让他面上无光;其他由谁来主持都没差别。 再加苏漠此番是那赢朝那个长公主及其驸马主动钦点的人。 她们作为东道主,对于客人不苛刻的诉求自然要尽力满足。 因此就算父皇回头怪罪下来,也有迹可循,有据可依。 只见萧宣端起桌上的茶盏,放到唇边轻抿了一下。 此举无声胜有声,苏漠领会了其中的含义。 只见她面上挂起可掬的笑容,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既如此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还对着众人微微福身,以全礼仪。 原本这福身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小动作,被萧涉看去后,却过度解读成了得瑟。 不由的发出一声轻嗤。 声音虽然不大,但苏漠耳力过人,自是听的分明。 想起今夜被萧涉明里暗里的再三针对,设计,苏漠的唇角挂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诸位,先前已将规则核心敲定;开始之前在下在此再度重申一遍:今夜的以文会友,以武会友,以乐会有;皆以讨教为主,点到为止,不上升两国邦交,亦没有输赢之论;诸位对此可有什么意见?” 面对苏漠最后的询问,作为太子的萧宣没开口;其他人又哪敢吱声,多嘴半句? 因此只有极个别的,听话的,乖宝宝配合着苏落下的话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苏漠本也没想着有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因此在静默了几瞬后说出了后面的话。 “既都没有意见,那咱便直奔主题;素闻长公主母族是武将出生,那么第一轮就以武会友如何?长公主殿下。” 上来就挑司无邪的长处,萧涉再度轻嗤一声;在心底鄙视苏漠谄媚。 萧宣对苏漠此举却十分的赞同;在人数上司无邪方就不占优势,若一开始再挑她的短处,烁朝的脸面往哪里搁? “随意。”左右她就是个工具人。 得了司无邪的首肯,苏漠瞧见烁朝这边的人都兴趣缺缺。 想来心中都明白,若单论武艺没人是司无邪的对手。 苏漠眸光一转,添了一句:“解释一下以武会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两人比武;而是排兵布阵,行军打仗。” 这话一出,不少人的兴趣被苏漠勾了起来,首当其冲的是萧煜。 在无极殿内将讲排兵布阵虽然是纸上谈兵,但这种思想谋略上的碰撞却是极为有意思的。 想到这里,萧煜正欲开口问怎么比? 程言那边却先开了口:“具体怎么个比法?” “双方各有骑兵,弓兵,步兵三种,参与双方可自由安排这三种兵种的上场顺序,以此来开展他们之间的对决,附加注释此局只论兵种,不论武功高低。” “总所周知,骑兵是现存所有兵种中战斗力最强的兵种,弓兵因有手长优势能力则次之,排在最末则是步兵。” “规则是可以打乱出兵顺序,因此算计到对方的出兵顺序,是此局游戏的核心所在。” 苏漠话音刚落,萧涉提出了质疑:“不是说不分输赢?你这样的游戏规则是否违背了初衷?” “八皇子,在下说的是不论输赢。” 不论和不分,二者之间是有差别的,你别混为一谈,臭弟弟! 苏漠一句不软不硬的话,惹的萧涉语塞了半晌。 最后忿忿吐出一句:“诡辩。” 苏漠一笑了之,转而看向其他人。 “规则先前已经讲清楚,烁朝这边谁愿先来?” 苏漠话音一落,便有不少人扬手示意。 苏漠的目光在他们面上一扫而过之后,在众多高举的手中点了并未举手的萧涉。 “八皇子,要不您先来?臣女瞧着你一直在注意进程,想来是想参与的紧。” 看在你三番五次的拱火的份上,这头一个殊荣送给你,可别输的太难看! 八皇子殿下。 这话一出,举手之人都悻悻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们算是看出来,苏漠这是准备公报私仇! 但有一点她也不算说错八皇子确实一直盯着游戏进程,虽然他的目的可能是为了给苏漠添堵,而不是苏漠理解成的他想参与。 面对苏漠的挑衅,萧涉面色有些不虞。 硬邦邦的回了一句:“本皇子何时说过要参与其中?” 他今夜来参加宴会,是为了来给苏漠找不痛快的。 不是为了让自己给别人当猴看;品头论足的。 因此什么以文会友,以武会友,以乐会友;他压根就没想过参与。 面对萧涉的不配合,苏漠亲自给他示范了一下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只见苏漠面对着司无邪方向微微屈身,满含歉意:“长公主殿下,十分抱歉我们的这位八皇子殿下,自幼身子不好,与人接触的少有些怕生,因此酷爱说些口是心非的话。” 言下之意:八皇子,他并非真的不参与,只是因为怕生所以说了反话出来。 萧涉听后,立即反驳“苏漠,你是不是...”听不懂别人的话? 谁口是心非?你才口是心非!你全家都口是心非! 然而萧涉后面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 萧宣便开口叫了他一声“八弟!” 没有后续的话语,短短两个字所暗含的警告不言而喻。 萧涉十分不满,转头怒视着萧宣。 这厮先前在他整苏漠之时一直静默不出声。 现在明知苏漠刻意针对他,却站出来相帮。 那苏漠到底给萧宣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偏袒她? 相较于萧涉的愤怒,萧宣表现的格外冷静自持。 当然这只是假象,在萧宣心中他恨不得讲萧涉碎尸万段。 第三百八十九章:有些乏味了 没脑子的东西,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一而再,再而三的丢人现眼。 许是萧宣冷漠威严的情绪震慑到了萧涉,他在怒视了萧宣几息后选择噤了声。 见他安静了下来,萧宣立即给司无邪那厢赔着笑。 “让长公主与驸马见笑了,本宫这个弟弟向来是个直性子。” 言下之意:方才的不愉快,过了就别太计较了。 至于苏漠设计萧涉这一点;萧涉先前设计苏漠的时候他都看在眼里。 既然自己算计了别人,那么就要做好被别人反算计的准备。 因此萧宣出声打断萧涉并不是在偏袒苏漠;而是他明白若是放任萧涉继续下。 难堪的只有烁朝。 因此有了先前的教训,在事情还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时,阻止萧涉才是明智之举。 再有便是眼下的情形与之前有所不一样。 既不论输赢,随意应付一下也无伤大雅;左右是个打发时间的消遣手段,何必将气氛搞得那么僵硬? 司无邪听完萧宣的话后,转眸撇了萧涉一眼没有吭声。 就在大家以为此事就要翻篇之时,司无邪那厢开口。 “打眼一瞧便能看出来是个气性大的,想来太子殿下以往也颇为头疼。” 司无邪本无意计较,奈何这位八皇子的敌意实在太明显。 就差把我真想弄死你们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司无邪觉得有些好笑,便出言调侃一句。 不曾想,司无邪这厢话音刚落,萧涉那厢便脱口而出一句:“关你屁事!” 这个什劳子长公主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他气性大不大与她何干? 自己不请自来,毫无礼教可言。 如今竟反过来教训别人不知礼数,脸这么大的么? 萧涉的反抗惹得司无邪微微摇了摇头。 有些乏味了。 “八弟!” 这是今夜萧宣第二次喊萧涉八弟。 听着似乎很亲切的称呼,却次次言语中都带着警告;萧涉心中的不忿,堆积到了极点。 “太子殿下,过往十几年咱们未曾有过任何交集;所以别一口一个八弟一口一个八弟叫的那么亲近。” 那司无邪就算在传闻中再怎么厉害又怎样? 如今在这无极殿内也就她们两个人而已。 皇宫中那么多高手暗卫。 只要萧宣一声令下,抓住这个什么司无邪还有凤羽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萧宣到底在怕什么? 竟一再的警告他,向司无邪妥着协! 萧宣身为烁朝储君。 如果就这么点胆量,还是趁早退位让贤吧! 别人都欺负上门了,他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表现的如此弱势;若是烁朝最后真落到了他的手里,指不定没落成什么样子! 萧涉这不留丝毫情面的话,顿时将宴会的气氛拉倒了冰点。 萧宣的脸色黑沉如水,双拳忍不住紧握着,想一拳挥在萧涉脸上的心怎么也克制不住。 萧涉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全都表露在了脸上。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是么? 司无邪若真的那么好对付,他和父皇用的着一再忍让? 司无邪十三岁辅佐胞弟登上皇位。 来不过用了半年时间,便将分裂了数百年的赢朝一统。 及笄之前,天星国的皇帝打上了司无邪的主意;悄悄将其掳走并将其改头换面篡改了记忆。 可结果是什么? 数万名司征军自发远渡寒江兵临天星。 恢复容貌和记忆的司无邪,更是当着天星国国民的面。 在天星皇宫的正门宫墙上,将当时的天星皇一刀给宰了。 那时候的司无邪还不到十五岁! 更关键的是,弑皇事件之后。 司无邪非但没有被天星新帝追责,甚至还一跃成了天星史上唯一一个异姓长公主,手握天星一半的江山。 也就是说,在萧涉还在院子里玩泥巴的时候,人家司无邪便已经是权倾两国的传奇人物了。 只是十五岁之前的事迹,就让人望尘莫及;就更不要细说这几年她不断征伐,为赢朝开疆扩土,从无败绩的英勇事迹了。 还有司无邪那个驸马,旁人只知道他是个败家玩意儿;爱美人不爱江山,不战而降直接送上了江山玉玺。 还美其名曰:司无邪愿嫁便是聘礼,不愿嫁便是嫁妆。 可人家背地里是天星国货真价实的摄政王。 家族是天星国的几朝重臣,手握天星重兵;他家的那位老祖宗更是稍微咳嗽一下,天星国便要抖上几抖的大人物。 若是妄动了她俩。 先不说赢朝的疯狂报复,就一个天星国就够他们烁朝喝上好几壶了。 所以并不是萧宣想一味忍让,而是面对现实他们不得不低头。 萧煜是知晓其中利害关系的。 但是瞧着萧涉跟太子互掐,他还是选择了作壁上观。 至于烁朝的颜面什么的;与他何干? 他就是个闲散王爷,手无实权,只能帮人跑跑腿的角色。 因此他的面上虽摆出一副要劝架的架势,眼底的玩味却怎么也藏不住。 萧家人之外的其他人,对于萧涉的莽撞无一不是垂足顿胸,满心不满。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职责,亦或是说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苏璃怎么也没想到,八皇子态度能这么的强硬。 当着外人的面直接跟太子硬刚,完全不顾烁朝的颜面。 本想做点什么,一想到前些日子萧玉海对她们苏家的诬蔑,最终歇了心思。 她静静观看着事态的发展,预估着后面的走向。 她想若是按照目前这个状态的发展下去,她姐姐设计萧涉一事怕是要落空了。 想到这里,苏璃不禁抬眸看了苏漠一眼,不曾想却看到苏漠唇角上扬的弧度。 苏璃心中闪过一抹诧异。 心中冒出一个太确定的想法:难道萧涉眼下的这些反应,全在她姐姐的计划之中? 也就是说针对萧涉,并不是她姐姐的目的,惹萧涉发怒才是! 她姐姐究竟想做什么? 在这已经冰冷到极点的氛围中,凤羽索性一破到底。 “看来贵朝似乎并不是很欢迎我们,如此我们也不讨那些无趣。告辞!” 凤羽说完直接起身。 第三百九十章:她怎么敢的! 司无邪习以为常的伸出手,凤羽立即折腰去扶尚且还端坐着的司无邪。 两人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相携着往无极殿外走去。 烁朝皇室这无休止的内斗,让他们看的有些厌倦。 虽然古往今来,皇室之间的皇位之争都异常激烈;但面对外人时,大多都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 可今时今日她们所看到的,只有各自为政,歇斯底里的争斗。 如此的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照目前这个势头发展下去。 在不久的将来,烁朝内部势必会有一场极大的动荡。 老实说。 此时此刻司无邪已经有些后悔显露踪迹,来烁朝皇宫走这么一着了。 因为这一着完全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当初司无邪入烁朝来盛京。 完全是因为卦象的指引,因为苏漠在此。 再加上盛京是烁朝首都,为表达自己对烁朝并无恶意,司无邪其实一早便显露了行踪。 她想着烁朝好歹也是个传承了数百年,有实力的国家。 自己前来与之打个照面,拜访一二;于赢朝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可没曾想,她们一行人都快到盛京城了。 烁朝皇室那边才收到她们一早放出的消息。 由此可见,烁朝朝廷的内患相当严重;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一只遮天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烁朝的一切,而他们当政的皇帝对此却丝毫不知。 司无邪和凤羽走的干脆,萧宣也绝了挽留的心思。 因为他心里清楚,将司无邪等人留下也只会让她们看更多的笑话,如此还不如让她们就此离去来的干脆。 见太子没做任何挽留,无极殿内的其他人不由的面面相觑。 这... 这么多年,他们大大小小参加了宫中的不少宴会,眼下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经历。 这可如何是好?赢烁两朝是要交恶了么? 待司无邪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 萧宣不再隐忍,径直来到萧涉面前抬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一耳光。 声音之清脆,听的不少人下意识一个激灵。 萧宣此举十分迅速。 等萧涉反应过来时,右边的脸颊已经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这一记耳光。 不多时,他清俊白皙的脸庞便显露出了一个完整的掌印。 萧涉伸手捂着自己被打疼的半边脸,怒视着萧宣。 “方才面对司无邪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强势,只会在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萧涉这话说完,听的萧宣直想再给他另外一边脸颊也补上一记耳光。 不知悔改的东西,到了现在他都没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那里! 离的不远的萧煜察觉了萧宣的心思,连忙出面挡在了萧涉身前。 他伸手拦下了萧宣即将挥下的手。 出言道:“皇兄,八弟还小。”本就是个没眼力见的,您就算被他气死;他也不会明白自己错在那里,您又何必为他气坏了身子呢? 萧宣被拦,抬眸与萧煜对视了一眼;最终他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 重重的冷哼一声后,甩袖离去。 瞧着萧宣逐渐远去的背影,原本作防备状的萧涉放下自己的手,抬眸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萧煜。 毫不领情的吐出四个字:“惺惺作态。” 声音不大,萧煜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唇角微微一勾,回眸淡淡的扫了萧涉一眼。 那一眼除了满满的轻慢,再无其他的情绪。 似在清清楚楚告诉萧涉:你可得使劲儿作,不作死自己,你都对不起你这一身臭脾气。 这轻慢的一眼,惹的萧涉瞬间又炸了。 出声质问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解释清楚!” 萧煜不再搭理他,双手背在身后抬步离去。 司无邪和凤羽中途离席,此事不久后就会传到他那个父皇耳朵里。 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他可没工夫在这跟萧涉这个自以为是的东西瞎耗。 他得赶在风波到来之前,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自己从中摘出来少受点波及。 邻国使者走了,太子和七皇子也相继离了席。 殿内剩下的其他人继续呆着也不是,直接走也不是。 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这叫什么事儿? 好好的宴会,最后落得这么个七零八落的结果,丢脸都丢到外朝去了。 ... 相继被萧宣和萧煜教训,萧涉原本就不太好的脾气,变的愈发暴戾。 他双拳紧握,看着太子和萧煜离开的方向。 眼神中充满了汹涌的怒意。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两个人在他脚下匍匐,在他... 后面的内容还没想出,一声轻笑打断了萧涉的的臆想。 是苏漠。 她见萧宣和萧煜都已走远,萧涉却只会站在原地怒目视之。 就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的萧涉,说他一句纸糊的,都算是在抬举他。 萧涉不谙世事,所以才莽撞。 可从他方才的言行举止,便可看出啊,他是个极度自我且自私的性子。 面对这样的萧涉,苏漠不知是该夸一句;萧栾这些年将萧涉保护的很好,还是该说萧栾将萧涉养的太废。 突如其来的轻笑声萧涉不用循着声去看;便知晓发出轻笑之人是苏漠。 他想自己现在这副浪费的模样,苏漠一定得意极了。 就在萧涉以为苏漠接下来会说几句话刺他时。 他却听到苏漠懒懒开口道:“诸位,时辰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全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如此举动萧涉本该松一口气的。 可他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苏漠怎么能无视他?她怎么敢无视他? 她怎么敢? 苏漠这话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虽有人如释重负,却没人敢率先迈出那一步。 不为其他,只为苏漠的身份不够。 萧涉再怎么不济,名义上都是皇子;而苏漠撑死也不过一个血王妃的名头,还是待定的。 因此萧涉没开口,没动作;其他人哪敢妄动? 萧涉见没人因苏漠的话而行动;原本十分不忿的内心竟宽慰了几许。 他抬眸看向苏漠,眼中漫出的几许得意有些滑稽。 但他眼神中所潜藏的真意,苏漠却是看的明明白白。 你看没有本皇子的允许,谁敢妄动。 第三百九十一章:梦回五年前 对此,苏漠只是浅淡一笑;旋即起身向无极殿外走去;丝毫没把萧涉放在眼里,那浑不在意的模样衬的得意的萧涉像个大傻子。 苏漠走的干脆,苏璃见罢立即敛下看戏的心思提裙跟上。 男子席那边,程言也没干坐着;在瞧见苏漠有起身的举动后,他亦跟着起了身。 此举一为从心。 他一早就看萧涉不顺眼了,只不过他不似苏漠那般直接跟萧涉硬刚。 二为担责。 他和苏漠一同起身,一道离去。 就算回头皇上怪罪了下来,这当中有他的一份儿,罪责也可分担一二。 霍庆那厢,见看苏漠走的如此干脆;心中暗自咂舌了一番:不愧是苏漠,真是一如既往的生猛。 随后他在心中稍微合计了一番。 在彻底决定起身跟随之前,霍庆特地看了萧涉一眼。 见萧涉对苏漠的无视表现的十分不满;那溢出的厌恶让霍庆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于是果断起身,小跑跟上了苏家姐妹离开的步伐。 有了这接二连三的人带头离去。 其他还在围观的人,那里还管什么八不八皇子的,纷纷跟着起了身。 先前他们无人行动,是因为都不想来当这个挑衅八皇子的出头鸟。 眼下出头鸟一角已由苏漠当了,他们这些人自然没有继续留下干等的道理。 这八皇子要发疯,要抓狂;就让他自己慢慢在无极殿里疯狂好了。 这夜里也怪冷的,他们就不继续奉陪。 其实归根究底,其他人敢跟着苏漠的步伐一起离去。 还是因为萧涉在朝中没有根基。 萧涉空有皇子名头,没有实际权力;根本就不足以威慑他们,使他们畏惧。 因此该做戏的时候做戏,该无视的时候无视。 看着殿内的人一个个都追随着苏漠离去。 无法抑制的暴戾情绪从萧涉心底逐渐蔓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父皇要利用他? 为什么这些人要无视他? 为什么苏漠要一再跟他作对? 为什么苏漠要跟他抢九哥? 为什么九哥要爱上苏漠? 该死,该死,该死。 父皇利用他该死,这些人无视他该死,他们全都该去死! 但!!! 最该去死的那个人是苏漠! 她凭什么跟他抢? 她为什么要跟他抢? 她为什么不去死? 她最该死! 等萧涉下垂的眼睑再度抬起时,他原本充满不忿的双眸,变的赤红而妖冶,暴戾的情绪充斥着他全身。 他眼前所有人的身影都变成了苏漠的背影;她们无视着他,嘲笑着他,讥讽着他。 被这么多苏漠的无视,嘲笑,讥讽;使萧涉赤红的眼底逐渐涌现出疯狂。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这个念头犹如魔咒,在萧涉的脑海盘旋;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精巧匕首。 刀柄花纹繁复,刀身精悍纤薄,色泽亮丽异常,一看就是用特殊材料,特别制作的。 他将匕首高举与自己的视线持平。 看着上面的繁复惊喜的花纹,萧涉眼中多了继续贪恋。 忽然萧涉笑了,配上他双赤红眸子。 这个笑容显得格外诡异。 笑过之后,无法抑制的疯狂在他周身涌动。 杀!杀!杀! 萧涉发了狠,手持匕首袭向那个离他最近的‘苏漠’;手起刀落,血珠横飞,萧涉露出了得逞的笑。 被萧涉当成‘苏漠’袭击的那位官家小姐完好无损的站到一旁,她的面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而她原本的位置上此时正站着另外一个人。 正是苏漠。 像是有所感悟,在萧涉持匕首伤人的前夕。 苏漠回眸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萧涉拿着匕首,满脸疯狂的模样。 由于事发突然,苏漠来不及多想。 立即催动内力,越过人群来到那位小姐的身边将其一把推开;而作为代价,便是原本该落在那位小姐脖子上的匕首落在了苏漠的肩上。 萧涉这一招是冲着取人性命去的,因此自然没有留有余力。 因此匕首在落到苏漠肩上后,直接顺着苏漠的肩胛骨一路蔓延到了她胸前,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璃还在奇怪她姐姐突然折身做什么;一回头便目击了苏漠被萧涉划伤的场景,横飞的血珠遮住了她的眼;使她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只剩满目的猩红。 “姐姐!”苏璃失声大喊着,随即推开挡在了自己身前的人,向苏漠跑去。 明明使短短几步路的的距离,却让苏璃觉得那么远,那么吃力。 她恨,恨自己为什么学不了武功! 在苏璃吃力奔向苏漠的同时,有个人比她更快。 是程言。 他因为身上有功夫,在意外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来到了苏漠面前。 他先是一脚踹掉了萧涉手上的匕首,随后伸手接住了苏漠下坠的身体。 抱住受伤的苏漠后他一个转身,接上一脚回旋侧踢,正好命中萧涉胸口。 程言的这一脚,一如萧涉先前的那一刀没留任何的余地;萧涉立即被他这一脚踹的倒飞出去数米远。 最后还是因为撞上了一旁的柱子才停下来。 在撞上柱子的一瞬间,萧涉一个闷哼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萧涉重摔在地的声音,犹如一声响雷,惊醒了在场愣住的所有人。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苏漠,看着她惨白如纸面色。 霍庆最先反应过来,急切的大喊道:“太医,快去找太医来救人!” 听了霍庆的话,会点皮毛功夫的世家公子;立即跑出了无极殿。 一边跑一边暗骂:晦气! 皇宫的宫宴上,皇子竟持刀伤了官家嫡女,而嫡女的前未婚夫又打伤了皇子,这叫什么事儿! 苏璃这边,经过重重人群终于来到了苏漠面前。 此时,她原本鲜艳的红唇失去了所有色彩,身上的衣裙也被鲜血浸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她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 浓浓的血腥味让苏璃忍不住作呕,最后被她强硬的憋了回去。 第三百九十二章:盛京城很冷 看着这样的苏漠,苏璃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五年前。 那个午后,被萧栾抱回的姐姐也是现在这副模样;一副一碰就会分崩离析的破碎模样。 苏璃动手想替苏漠止住她身前不断喷涌出的鲜血。 可真当双手伸出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颤抖着。 她做不到... 她想帮忙,可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惊慌无措的情绪充斥着她,让她不敢下手。 而苏漠此时呼吸减缓,似乎旁人一个不留神,她就会就此断了呼吸。 这样虚弱无力的苏漠,这样六神无主的苏璃。 他们皆是第一次见,看着真让人觉得心酸。 可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帮忙。 小伤小痛,她们这些人还能出点力,帮忙包扎一二。 可苏漠胸前这伤实在太严重。 若是一个没处理好,忙没帮上惹出了意外... 她们可不想就此背负上杀人的罪名。 正因这层顾虑,方才被苏漠救下的那位小姐;明明就是医官后代,却也没有妄动分毫。 苏漠见苏璃这无措的模样,想宽慰她一两句便出声喊了一句:“小璃儿。” 可‘我没事’几个字明明已经到了嘴边,最后因为虚弱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漠嘴巴一张一合的,看上去十分的吃力。 苏璃感受到苏漠话中的深层含义,原本还强忍着不让落下的泪水瞬间决堤而出。 姐姐都这样了还想着宽慰她,而她还在犹犹豫豫的成什么样子? 眼泪顺着苏璃娇俏的脸颊一路往下,在从下颌坠落之前,被稳住了心神的苏璃伸手一把抹去。 她胡乱的擦掉脸上未干的泪痕。 随后撕下自己的裙摆,露出了她冷白的小腿。 此举虽有伤风俗,但眼下她那里顾得上那么多。 扯掉被弄脏的部分后,她将剩下干净的布料整理一番,覆上苏漠的伤口用力摁住。 不多时,手下便传来了粘腻之感,不去看苏璃也知道是什么。 此时的她顾不上那么多,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喊:“还需要人手帮忙谁愿意出手;事后苏家一定感激不尽。” 只是堵住伤口还不够,还要包扎,包的越紧越好,这样才能尽快止住血。 可她的双手用来堵住伤口已经是极限,根本腾不出间隙来包扎,因此还需要再多一个人来帮忙。 苏璃铿锵的话音刚落,程言立即郑重的补上了一句:“程家亦感激不尽。” 若不是他此时抱着苏漠不能妄动,以免牵扯苏漠的伤口,他和苏璃又何必开口求助于别人。 程言的声音和态度,让脑袋有些混沌的苏漠清明了几分。 此时的她竟还有了闲心去想:今晚的程言似乎格外的不一样。 可饶是有苏程两家的许诺在,也没人愿意上前半分。 在场的公子小姐,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何时见过这场面,这么多血躲避还来不及。 靠近?上去帮忙?开什么玩笑? 冬月里沾血可是会倒大霉的。 而霍庆那边,他倒是老早就想上前帮忙了。 可惜他一直以来都有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他怕血。 不接近,不细瞧还好。 一旦他离血太近,再细看时就会产生一种自己被鲜血淹没的幻觉。 幻觉会让他感觉呼吸困难,情况严重下他还会因此丢掉性命。 因此他一直迟疑着。 怕雪这毛病霍庆打小就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染上的… 见无人行动,苏璃心中十分着急。 情急之下,直接叫了苏漠先前救下的那名女子。 “卫小姐,您是医药世家之女;想来应该是略懂岐黄之术,不知可否劳您来帮帮忙?” 苏璃用上您字尊称,可见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有多低。 可… 苏璃口中的这位卫小姐,全名卫少真。 打小就是个胆小的。 虽然确实略懂医理,却因为胆小的缘故从未实践过。 加之苏漠眼下这个情况,伤口这么可怖,这么大。 还没开始她便怕了。 她怕自己没做好,坠了卫家的名头,怕自己操作失误害死苏漠。 因此对于苏璃的点名相求,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并否认道:“我不懂,我帮不上忙,对不起。” 卫少真的话音一落,苏璃眼中的希冀泯灭。 她只是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帮忙包扎一下伤口,可在场数十号人竟无一人愿意想帮。 没想到一直以来熙熙攘攘的盛京城竟如此冷。 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我来!” 是霍庆。 他这话一出,原本挡在他身前的人自动退让到两边,让出一个可让他无障碍通过的道路来。 人群散开,霍庆这才直面了苏漠此时的模样。 不过一眼,霍庆的眼前除了红色,便再也看不到其他。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这才抬脚往苏漠的方向走去。 霍庆的相帮其实是苏漠没想到的,因为她是知道霍庆怕血的弱点的,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向自己走来了。 霍庆与苏漠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越是靠近苏漠,霍庆越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不受控的心跳,以及逐渐变快的呼吸。 在离苏漠还剩两步之遥时,铺面而来的窒息感已经裹挟了霍庆全身。 围观的人也看出了霍庆的异状,他那涨红的脸庞,急促的喘息,无一不在彰显他此刻状态的不同寻常。 再这样下去,他不会忙没帮上自己先晕过去吧? 就在众人以为,霍庆即将晕厥时。 呼吸急促的霍庆,像是被人突然注入了神秘力量。 他艰难的迈出了最后两步。 当他在苏漠面前站定时,遍布在他眼前的腥红幻觉逐渐消退。 周围一切逐渐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此时的霍庆眼中稚嫩不复,留下的只有满满的坚毅。 他屈身蹲下后,快速褪下了自己做工精美的外杉。 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将其撕成一条条手掌宽的布条。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着手为苏漠包扎伤口。 “你不会有事儿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对于霍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没人去在意。 程言和苏璃更在意的是苏漠胸前的血什么时候能止住。 第三百九十三章:她的老熟人 而直面霍庆的苏漠却察觉出了端倪。 虽然此时此时她的状态并不好,不好到让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难。 但她大脑还是敏锐的察觉到霍庆不一样。 他身上的稚气褪去,整个人变得沉稳干练;好似方才那两步让他瞬间成长了好几岁。 一柱香的功夫,苏漠受伤的肩头便在霍庆的一番利索包扎下,成功裹成了粽子状。 值得庆幸的是在霍庆完成包扎之时,苏漠胸前伤口往外溢出的血已被彻底止住。 苏璃,程言,霍庆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苏漠也因为肩上的压迫感过重。 从昏昏欲厥的边沿缓过了劲儿来。 此时的她虽不能动,混沌的脑子却变得清明无比。 看着程言和霍庆二人额上冒出的汗珠,苏漠由衷的道了一句:“多谢你们。” 短短四个字。 让程言忍不住僵了一下,因为对于亲近之人是不用言谢的。 霍庆却是神色平静的回了一句:“不必言谢。” 态度十分大方,语气十分成熟。 让苏漠笃定她先前的感觉是对的,霍庆真的不一样了。 但她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强扯出一抹淡笑回应着霍庆。 就在这时,自苏璃和霍庆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苏漠转眸看去,入目的是一名不算熟悉的公子哥以及一位年过半百的太医。 看那太医紊乱的脚步和胡乱挂在肩上的医药箱,不难猜出他这一路是被那位公子强拉过来的。 只是在太医身后,还有一些不速之客也跟着接踵而至。 是宫中的羽林军,来的人数不算多粗略算下来也就二十人。 可他们的出现却让苏璃几人,原本因帮苏漠止住了伤口的血而松懈的心绪。 顿时又提了起来。 若是无极殿内只有他们这些人,羽林军出现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可在程言身后,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不知生死的萧涉。 牵涉皇子,这事儿就有些大了。 因此在羽林军进殿开始部署的瞬间,殿内其他人都下意识的跟苏漠几人拉开了距离,把孤立她们的姿态做到了极致。 这些人中也包括苏漠方才冒着受伤的危险救下来的卫少真。 如此就不免让人有些心寒了。 更让人心寒的时,那位去请太医的公子只请回了一名太医。 而那太医在进殿后便直奔了萧涉而去,路过苏漠时瞧见了她身上的血也没有丝毫的停留。 那名太医来到萧涉身边,立即蹲下打开了携带的药箱。 苏璃看见那药箱里面满满当当的装了很多药品;这时她这才明白过来,那太医为何没有在她姐姐身前停留。 因为那慢慢当当的药箱里没有一样是外伤药,全是内服治内伤的药物。 也就是说在请这个太医时,却请的那个人并没有算上她姐姐。 也就是说这个太医,是那位去请人的公子哥为了讨好萧涉,专门为萧涉请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苏璃不知为何有些想笑:果然靠人不如靠己。 同时又十分庆幸霍庆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上来帮了忙她们一起合力止住苏漠伤口的血。 霍庆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竟直接起身冲到那个请太医过来的公子哥面前。 揪着他的衣襟咬牙说道:“张东青,你们张家会为了你今晚投机取巧的作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竟然想着讨好萧涉谋上位;这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根本不知感激为何物的疯子。 羽林军那边刚部署完,便瞧见霍庆惩凶;为首将领的没有丝毫迟疑。 直接下令:“拿下!” 不多时,气势汹汹的霍庆便成了羽林军手中的囚犯;他被羽林军遏制怒视着张东青的眼神却没有丝毫退却。 张东青被他这急严令色的模样吓的忍不住瑟缩了几许;面上同时浮现出几许被人看破小心思的窘迫。 他爹这些年仕途一直止步于不前,太子面前说不上话,七皇子面前站不住脚。 这突然出现个还没什么根基的八皇子,他自然要想办法搭上线。 至于苏漠,她一向强悍的紧。 这么多年,得罪了那么多人也没见她出过什么意外。 这次也应该能逢凶化吉,他只是没做那锦上添花的事儿而已。 眼下何必用一副他是从犯的模样看着他。 羽林军控制住霍庆后,无极殿内的局面也算控制了下来。 为首的将领站出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本将听闻无极殿内有人闹事,究竟是何人在宫中胡作非为;此时站出来自行解释,尚有一线生机;否则...” “否则如何?” 羽林军都出动了,苏漠自然不能再继续躺着了。 于是在苏璃的搀扶下,她站了起来。 虽然尽力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但言语中的中气不足还是让人听了个分明。 靠近了几许,苏漠这才确认了来人,算得上是她的老熟人。 今日领军的将领,正是前些日子她爹出事后,在苏府后门埋伏她的那位姚大人。 姚正阳看到苏漠身前的血迹,又看了看她包裹严实的肩膀,目光最后定格在了苏漠惨白的面上。 “苏小姐,这是...?” 上次他带了那么多人围攻苏漠,都未曾将其拿下,今儿是谁竟将她重伤至此? 苏漠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布满鲜血的衣衫,虚弱的反问了一句:“还不够明显么?” “还请苏小姐明示。” 姚正阳一边问,一边悄悄给将目光从在场的众人面上扫过。 他看到不少人心虚回避,心中不由的疑虑横生。 “八皇子无故逞凶,本姑娘为救人被八皇子重伤至此;这就是姚大人想知道的前因后果。” 苏漠现在虽然说话有些虚弱,但身上那凌人的气势却是分毫不减。 见她这般,姚正阳眼神微冷。 “既是八皇子逞凶,为何现在昏迷之人是八皇子,而作为受害者的你却清醒着?” 面对姚正阳的刁难,苏漠并不气恼反问道:“难道有人要杀你,你还乖乖站着束手就擒么?” “再说了我的武功,姚大人是有数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你来啦,萧栾 见苏漠这般说词,又这么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姚正阳眉眼微冷:“既是八皇子逞凶,为何现在昏迷之人是八皇子,而作为受害人的你却还保持着清醒?” 面对姚正阳这样的质问,苏漠淡淡一笑。 反问道:“姚大人,如果有人想杀你,你会乖乖站着束手等死么?” 言下之意便是:我不会!我会反抗,所以我此时还清醒着。 说完苏漠又添了一句:“另外关于我的武功,姚大人曾亲自领教过,心中该是最有数的。” 八皇子会昏迷是因为我武功高强,反抗时没把握好力道所致。 所以除此之外你若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尽管继续问。 苏漠此番出言揽下程言所作的事儿,并不是因为她对程言旧情复燃。 只是因为她身上的伤结结实实是萧涉所致。 那么她情急之下做出反抗也合情合理。 因此就算朝廷要追责,有民意与舆论在,大理寺也不好给她定太重的罪。 然而程言却并不准备龟缩起来当逃兵;因此苏漠话音刚落,他便从苏家姐妹身后站了出来。 “八皇子会昏迷,是我做的,与苏漠无关。” 这话一出,苏璃明显感觉到她姐姐手下意识的收缩了几许,她抬眸看了一眼苏漠的双眸。 却并没有从中看出任何情绪;难道是她想多了? 苏璃如是想着。 羽林军那边,看到程言站出来。 姚正阳眼中多了几许不易察觉的异色。 姚正阳和程言的父亲程远算得上是老相识。 不过多年前因为一些事程姚两家生了嫌隙,且关系至今都未缓和。 一是因为程远常年不在京中。 就算他偶尔回京述职,两人也因职位的差距难以碰上。 这第二便是因为多年来,姚正阳都未曾得到什么适合的契机。 结果今时今日再这样的情况下,竟让他获得了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真是好的很呐! 因为程远,他唯一的嫡亲弟弟裹尸疆场。 程远当时作为领兵的将领,本是可以救他弟弟的。 可他为了其他人放弃了他弟弟,害的他弟弟最后连一副完整的尸骨都没能保全。 这笔帐这么多年他一直牢记着呢! 程远这可是你儿子自己撞上来的,可怨不得旁人! 姚正阳眼神中泛出几许狠厉,正准备下令命人将程言拿下之时。 一道清冽的声音自无极殿外传来。 “真热闹啊。” 苏家姐妹一下便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旁人则是不约而同的往无极殿外看去。 程言扫了一眼,双拳下意识的握紧了几许。 被制的霍庆看完之后,则是心头一‘咯噔’。 竟是他!没想到他在背地里竟是这个身份。 只见数十名包裹严实的黑衣人出现在无极殿门口,在他们身后则站着一位相貌十分出众的白衣公子。 这位白衣公子,身形挺拔,五官生的十分精细,是那种看一眼就不会让人忘却的长相。 可对无极殿内的多数人来说,这却是一张生面孔。 但无论是他此刻面上的表情,还是眼神中裹挟的寒意。 都能让人看出来,他对无极殿内一众人的身份是有数的。 这个白衣公子到底是谁? 泉林站在萧栾身后,抬手一挥。 数十名黑衣人便冲进无极殿。 他们刚踏过无极殿的大门,便有羽林军迎了上去。 然两方对峙,不过一个照面。 那些冲进无极殿的黑衣人,甚至连别在腰间武器都没拔。 号称禁军精锐的羽林军,便齐齐败下了阵来。 姚正阳心中大骇,顾不上和程家私仇,质问来人:“来者何人?” 萧栾没有回答,泉林替她开了口:“你不配知道。” “你...”姚正阳还想说些什么,泉林手腕一转一根筷子甩出,擦着姚正阳的脖子飞过,带出一串血珠。 姚正阳只觉脖子一凉,他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选择了乖乖闭嘴。 随后刚处理完羽林军的黑衣人分散开来,将簇拥在一起的公子小姐分开,从中开辟出一条路来供萧栾通过。 萧栾的步子虽然看上去不急不徐,但他逐渐凝重的面色彰显着此时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当他越过众人来到苏漠身前,看着将全身的重心都靠在苏璃身上,小脸惨白的苏漠时,原本冷静无波的眸色更是一暗。 苏漠看到他眼底涌动无线的怒意,唇角挂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像没事儿人一样说道:“你来啦,萧栾。”但言语中的虚弱还是彻底出卖了她。 苏漠这话无疑是在暗流涌动的湖面上扔下了一块巨石。 无极殿内那些对萧栾身份怀有疑问的人,顿时愣住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萧栾? 这个白衣公子是那个不详的血王? 不是说血王生来不详,容貌尽毁么吗? 这副可与日月争辉的容貌,那里是容貌尽毁的样子。 更重要的一点,血王不是一直被关在灵禧苑么?这么多护卫他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苏漠说完见萧栾不为所动,想着伸个手告诉他自己没什么大碍。 结果柔荑才伸出几寸,她便觉眼前一黑。 紧接着整个人失去意识直直的向萧栾倒去。 苏璃本想着萧栾来了,她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不曾想,下一瞬便见苏漠在自己面前晕了过去。 她与程言同时出了声“姐姐/漠漠。” 程言喊完苏漠的名儿,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却被萧栾抢了先机。 萧栾直接迎面抱了苏漠一个满怀,同时他的皑皑白衣瞬间沾染了点点血色斑驳。 闻到了厚重的血腥味,萧栾一垂眸便看到了自己衣衫上的血迹。 他微微后退了些许,再定眼瞧去。 发现原本苏漠那包扎好肩头已被鲜血侵染。 原来在方才逞强和姚正阳对峙的过程中,苏漠胸前的伤口再度裂开。 再加上萧栾来了,苏漠心中绷着的那跟弦松了;她这才控制不住的晕了过去。 苏漠晕厥。 一直跟在萧栾身后的泉林,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褐色的药瓶递上。 这是方才在来的路上,赢朝长公主那边派人送上来的药。 说是对苏漠的伤有奇效。 第三百九十五章:萧栾,要反了! 泉林将药瓶打开,一股有些奇怪的味道铺面而来;苏璃闻到后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萧栾似并没有注意,正小心翼翼的将苏漠调转了一下位置,使她的伤口面向自己。 做好这一切,泉林迟迟没有上手;萧栾没工夫计较那么多,一把从泉林手中夺过药瓶。 瓶口倾斜,程言眼尖的看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往外蠕动。 他从没见过这样药,担心其中有什么问题。 立即伸手去拦,却被苏璃给拦了下来。 他看向苏璃,本想脱口一句小璃儿;却在触及苏璃冰冷眼神的瞬间,改口叫了一声:“苏璃。” “他不会害姐姐,绝对不会!” 苏璃语气坚定,态度坚决。 这满满的信任,让程言顿觉心头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绵密的疼。 曾几时,苏璃也是这样信任着他的。 两人僵持了几息,最后程言颓然的收回了手。 他退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瓷瓶里爬出,落到苏漠受伤的肩头。 那黑乎乎的东西沾上苏漠的血之后,像是被注入了‘生命’竟全‘活’了过来。 原本团在一起只有食指指节大小的它们;一点点的膨胀,变成了原本的五倍大小。 看到这个长度,程言不免有些诧异。 因为他记得苏漠身前的伤口便是这般大小。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增长到与苏漠伤口长度一致后,便开始一点点消融,直至最后彻底消失踪迹 “这...” 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泉林有些惊疑不定。 那赢朝的长公主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又是变大又消融的,看着倒是十分唬人。 只是这效果... 直到最后一个黑点消失,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栾开了口。 “是蛊。” 苏漠在他怀里,他的感受自然比旁人来的更清楚。 他能感受到苏漠身上厚重的血腥味在变淡,如此也就说明她伤口的血被止住了,伤口也在慢慢凝结成痂。 能在这么短时间中展现如此奇效的东西。 除了蛊,他想不到比这更合理的解释。 司无邪身边能人异士众多,其中最有名的有‘术师’慕归辞,‘谋相’余洛尧,‘智者’诸葛云以及‘诡医’花无殇。 这花无殇之所以被称为诡医,便是因为在他卓越的医毒天赋之外,更擅长驱蛊。 他是这世上迄今为止唯一能将这三者好好均衡并妥善利用的奇才,故被赢朝的江湖人送以诡医名号。 这些信息司无邪并未隐藏,因此萧栾派人去查的时候并没费什么功夫,所以他才如此清楚。 苏漠的伤势虽然被司无邪给的蛊短暂的稳定了下来,但后续还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处理。 于是萧栾抱起苏漠准备离去,苏璃连忙动身跟了上去。 萧栾在转身之际,正好看到昏迷的萧涉在太医的救治下睁开了眼。 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苏漠,语气冷硬道:“将他带走。” 萧栾没有点名是谁,暗卫们却是秒懂,只见泉林手一挥,变立即有两个暗卫上前去架起萧涉。 幽幽转醒的萧涉,脑子还有混沌便被迫站了起来。 他有些不爽的挣扎了两下,不经意抬眸间瞧见了萧栾的身影。 混沌的脑子变得清明,轻皱的眉梢染上几分欢喜。 他雀跃的叫了一声:“九哥...”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萧涉便瞧见了被萧栾抱在怀里面容恬静的苏漠。 萧涉眉间的欢喜瞬间凝结,双拳忍不住握紧。 又是苏漠。 感受到被制,萧涉这明白自己的处境。 自己竟被九哥手下的暗卫架着。 “放开我。” 两名暗卫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收紧了几分钳制萧涉的力道。 萧栾那边则并未做任何停留,对萧涉言语间的欢喜更是漠然视之。 一直被制的姚正阳间萧栾竟这般对待萧涉,开口制止道:“血王,你无权带走八皇子。” 萧栾本不想搭理,但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 停步转眸,霸气十足:“本王要做什么,何时轮得到旁人置喙?” 跟在萧栾身侧的苏璃,听到了这话;身形一凝,如果她猜的没错。 萧栾,要反了。 萧栾这话可太大逆不道了。 若是在旁的地方,为了过过嘴瘾这话说了也就说了。 可眼下这里是无极殿,这里归属皇宫。 他说出这样的话,不就等同于没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萧栾这是吃了豹子胆了? 姚正阳被萧栾这话噎得语气一滞,低声质问:“血王是想造反吗?” 萧栾轻笑一声。 “你去问问萧玉海,他这二十年睡的还安稳吗?” 造反?那可是咱们的皇帝陛下二十年前干过的事儿。 这话一出,无极殿内的气氛瞬间凝结成了冰。 盛京城里所有高官后代都知道,当今皇上的皇位来的不正当;可这么多年却从来没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讲。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管之前如何,现在的天下之主是萧玉海,他们这些人只能服从。 可这萧栾... 他自打出生就被囚禁在灵禧苑内,长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这么多年一直沉寂着如同一个透明人。 也就最近半年才开始在人前显迹。 笼统做的比较让人印象深刻的事,也就中秋宴高调出席,拿下了自己和苏漠的婚事。 再有就是今日。 刚刚在无极殿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公开叫板皇上。 他如此的有恃无恐,到底是真的翅膀硬了,要展翅高飞了? 还是笃定了皇上不会杀他,过过嘴瘾? 姚正阳在萧栾的强势之下,彻底败下了阵来。 程言身为烁朝的少将军,在萧栾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时欲出面制止。 因为在他看来,这萧栾肯定是疯了。 不仅自己发疯,还要拉着苏家陪他一起疯。 他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结果才微微动了一下身形,手臂便被人一把抓住了。 是霍庆。 程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霍庆微微摇了摇头。 如此似在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程言心有不解欲从霍庆手下挣脱,谁知霍庆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如此模样,让程言感觉他似乎知晓不少隐情。 第三百九十六章:是你自找的! 霍庆不认识什么萧栾,但是他认识萧栾这张脸以及萧栾的声音。 当初在街上与苏漠发生口角后,在他被他爹关在府里那些日子。 他曾见过萧栾上门。 只不过,当时的他隔得远并没听清萧栾跟他爹说了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萧栾开了口。 因为萧栾的声线比较特别,霍庆便这么记了下来。 之后又霍庆靠近了几许。 此举让他瞧见自己那个无论在谁面前都一副和稀泥姿态的爹;竟在萧栾面前变诚惶诚恐又谦卑。 那是霍庆从未见过的模样,这便勾起了霍庆继续打量的心思。 霍庆顺着他爹的背影一路向上,看清了萧栾的脸。 打眼一瞧,霍庆觉得萧栾有些眼熟,他的脸部轮廓似乎与苏漠有些相似。 但细瞧之后他又打消了这么想法,只当自己是眼花了。 当时的萧栾一身玄衣锐气很重,眼神很冷。 霍庆看着他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那一身端正的威严却让自己不敢直视。 这不由的让霍庆心中冒出一个想法:这个男人比当今圣上更适合做皇帝。 在察觉到自己冒出了这么个荒诞想法后,霍庆唇角一弯觉得自己大概是前些日子被苏漠给吓魔怔了。 在确认萧栾不会对他爹做出什么不利举动后,他便悄悄的退开了。 现在想来,他爹当时会是那副模样;估摸着是知道了与萧栾大业有关的东西。 至于他刚刚为什么会拦下要出手的程言。 霍庆其实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程言居然会这么顺从。 见程言不会轻举妄动后,霍庆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萧涉这边,对于萧栾对他父皇的宣战,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因为他很早就知道萧栾有这个心思了,更因为他也恨着萧玉海。 所以萧栾若真的起义推翻了萧玉海,那可真是如他所愿了。 此时的萧涉,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后背火辣辣的疼;心中暗自记下了程言的名字。 他一定会讨回来的。 萧涉几次尝试从暗卫手下挣脱,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面对这个窘境,他不得不放软语气对萧栾说道:“九哥,我疼。” 然而示弱的话语,并没有勾起萧栾任何同情。 他对萧涉的耐心,已在萧涉一次又一次针对苏漠时消耗殆尽;现在的萧涉对他来说,多看一眼他都嫌碍眼。 这时萧栾怀中的苏漠的眉头紧锁了几分,萧栾察觉后抱着苏漠的双手立即收紧了几许。 他不再停留抬脚往外无极殿外走去。 萧栾的腿长加上走的也急;苏璃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萧涉见他走的这般干脆,全然一副不管他的模样。 心一慌直接开口叫了他全名。 “萧栾!” 回应萧涉的只有萧栾冷漠远去的背影。 萧涉再次变得不忿,怒喝道:“萧栾,你不能这么对我!” 泉林见他如此纠缠不休,出面挡在萧涉面前中断了他看向萧栾的目光。 “爷曾数次提醒过你,不要动王妃,你却次次当成了耳旁风;撺掇安平公主诬告王妃,撺掇旁人栽赃苏大人,今日更是处处争锋相对,甚至偷拿爷给王妃精心打造的匕首重伤她;你和爷的关系会变成如今这般,不怪旁人只怪你自己。” 泉林跟在萧栾身边的日子不算长但也不短。 七年。 泉林到萧栾身边时,萧涉与萧栾的关系还没到如今这般冷漠。 当然也并没有萧涉想象中的那么热络。 其实萧涉若是懂事,他和萧栾的关系或许会更好一些。 可他偏用消极又极端的想法把自己逼成了一个随时都会发作的疯子。 不仅如此,他还试图将萧栾也变得跟他一样极端,偏执,随时会发疯。 萧涉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和萧栾是一类人来绑架萧栾,用自己小时候救过萧栾来约束萧栾。 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遮住双耳,掩盖双目;似乎这样他就可以免疫一切伤害,活的自在。 可人跟人之间到底是不一样的,出身不一样,性格不一样,经历也不会一模一样。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小时候救过萧栾的女孩,那只是萧栾给自己编的一个故事,造的一个信念,以此来挣脱萧涉强加到萧栾身上的泥沼。 然后在这过程中萧栾遇上了苏漠,并被苏漠身上那股不认命的劲儿所吸引。 与苏漠以师徒身份相处斗智斗勇的那五年。 泉林看的出来,那是萧栾少有的欢愉时光。 他能感觉到待在苏漠身边的主子身心很轻松,也看的出来在苏漠逐步成长时他的主子很宽慰。 这些都是萧涉做不到的。 正因如此,主子和萧涉之间的关系会分崩离析是必然的。 可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泉林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说完,萧涉那边没有丝毫反思。 甚至... “呸,狗奴才,谁给你的资格来说教本皇子?” 萧涉此举让泉林面罩之下的嘴角冷硬了几许。 他终于明白主子为何不屑与萧涉多说一句话。 因为时至今日,他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性不改,永远只会听自己想听的。 泉林不再与萧涉多费口舌,抬手抹掉面罩上萧涉吐的唾沫星子,随后挥手示意暗卫将萧涉带下去。 目的已达成,泉林也不再多留招呼着剩下的人相继撤离。 待他们全部走后,今晚的闹剧至此全部结束。 萧栾那边抱着苏漠出了无极殿后,直接来到了司无邪一行人落脚的驿站。 此时已近深夜,驿站内却灯火通明;说明她们也正等着萧栾和苏漠的到来。 一进驿站,萧栾便看到司无邪身边多了一个身穿绛紫色袍子,眉目略显异域风情的男子。 他想此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诡医花无殇。 在萧栾踏进驿站后,司无邪也不继续坐着。 走上前去对着萧栾说道:“你应该还有后续的麻烦要处理,苏大小姐就交给本宫吧。” 萧栾迟疑了一瞬,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手。 “有劳了。” “无需客气。” 第三百九十七章:驸马太难哄~ 司无邪接过昏迷的苏漠后,转身往里间走去。 萧栾转身离去,路过苏璃时微微颔首算是简单的打了招呼。 苏璃连走带跑跟了萧栾一路,此时正扶着一旁的门框喘着气儿。 见萧栾对她颔首,便轻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 萧栾走后,苏璃抬眸瞧见苏漠被司无邪带走;来不及细究她姐姐跟这赢朝的长公主是如何相识的。 长吐一口浊气平复住狂跳的心绪后,抬腿跟了上去。 司无邪走出几步后发现了她的存在,转身回眸面向苏璃。 她这一转来的触不及防,苏璃跟的急险些撞了上去。 好在最后关头苏璃稳住了身子,这才避免撞上苏漠致使他上上加伤。 近距离面对司无邪,苏璃莫名有些杵。 虽然司无邪看上去极为亲和,但从她的眼神中苏璃看的出来,对方不希望自己跟进去。 果不其然,司无邪先是说了一句场面话“苏二小姐,一路过来辛苦了。” 苏璃本想回应:还好,不是很幸苦;便听到司无邪继续开口道:“你且宽心令姐这边有本宫在你们无需担忧;此时你们的父亲应该在家等的有些着急了,你不妨先回家跟令尊报个平安。” 司无邪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但隐藏其中的驱逐之意并未有过多遮掩。 苏璃听的分明,心中略微有些不适。 但在稍加思索之后,她还是选择了顺从;只见苏璃后退半步,福身行礼“家姐便有劳长公主费心了。” “好说。” 望着苏璃离去的背影,司无邪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子诺,派人跟着她;确保她安全回到尚书府。” 隐于帘后的牧子诺留下一个“是”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安排好一切之后,司无邪垂眸看了一眼怀中双目紧闭的美人。 “无殇,她差不多该醒了吧?” 给萧栾送去的蛊可是上乘的品质,是凝血补血的上上佳品。 依着她对苏漠资质的了解,早该醒了才是。 花无殇走上前,尚未出手只是稍加看了苏漠一眼。 便给了司无邪一个笃定的回答:“她一直醒着。” 他虽只是个大夫,但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大夫。 真昏迷假昏迷他还是分的清的。 这位姑娘虽然做到了以假乱真,但骗骗旁人可以骗他还差点火候。 原因无他,只因被司无邪骗多了他有充足的经验。 花无殇这话一出,原本双眸紧闭的苏漠缓缓睁开了眼。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诡医。” 花无殇听罢谦逊一笑:“苏小姐谬赞了。” 见苏漠明明醒着,还心安理得的躺在她怀里;司无邪二话没说立即松了手,苏漠一个不察险些摔倒。 稳定好身形后,苏漠嗔怪道:“长公主,对合作伙伴都这么无情的么?” 她虽然没有晕厥,但她受伤一事是真的;又流了那么多血,此时的虚弱可没掺半点假。 “本宫的驸马是个陈年醋坛子,无论男子女子与本宫过分亲近,他都醋还难哄的很。” 本宫也不想这么无情,但驸马太难哄,苏大小姐勿怪。 司无邪说话的功夫,苏漠越过司无邪肩头看了一眼在一旁一直沉默喝茶的凤羽。 只见他的眉目间夹着浅薄的笑意,彰显着他此时的心情应该不错。 见此,苏漠只好绝了继续与司无邪纠缠的心思。 转向花无殇,拱手作揖“有劳花神医了。” 花无殇面上的情绪依旧,伸手道了一个“请。” 算算时间,融血蛊的凝血功效快消失了;他得赶在效果彻底消失之前处理好苏漠的外伤,否则这只融雪蛊就浪费了。 苏漠跟着花无殇进里间去处理伤口,厅内只剩下了司无邪和凤羽;她来到凤羽对面的坐下,凤羽为其添上了一杯新茶。 斟茶的过程中,凤羽开口:“慕归辞那边传来了新消息;烁朝境内另一人的位置已初现,再有些时日便可知晓其具体方位。” 虽然司无邪已经确定要和苏漠合作,但为了有备无患另一人下落慕归辞还一直在查找着。 但司无邪似乎没有听进凤羽说什么,转而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苏漠好像和初见时不一样了?” 凤羽放下茶壶的手一顿,想到了苏漠第二次找上门的样子。 “是不一样了。”像是一夜之间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 “回信慕归辞,让他不必再卜了。” “好”凤羽没有任何迟疑。 司无邪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带着几分笑意:“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要想找的另外一个人苏漠认识。” 凤羽眸中闪过一丝微讶,随即想起苏漠第二次找上门跟司无邪谈完离去之前说过的话。 盛京之事成功后,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他想无邪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想到第二次和苏漠达成的共识。 “看来我们的动作要加快一些了。” 这个苏漠可真是个疯子,动手搅乱了盛京的水;却在水浑之后抽身离去,留下一片残局让旁人去收拾。 司无邪端起身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他未必不知苏漠想做什么。” 方才萧栾在放手前的片刻迟疑,司无邪看的分明。 那个男人应该什么都猜到了。 凤羽想了想跟萧栾的几个短暂照面,认可了司无邪的说法“也是。”末了还半带唏嘘的说了一句“为情所蔽的男人,真是可叹。” “你当初也是为情所蔽?” 司无邪指凤羽双手奉上玉玺和兵符一事。 凤羽抿唇一笑“方才不是还在说我这人难哄的紧?眼下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我十天半月不理你?” 司无邪淡淡一笑“你不会。” 这满面的笑颜,这笃定的语气;惹的凤羽直接败下阵。 “你一向知道如何拿捏我。” “承蒙厚爱。” ... 霍府。 霍庆从宫中回到府里本欲直接回自己的院子。 在路过霍启明的书房时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霍庆迟疑了一瞬,随后折身走了过去;他来到霍启明书房前,伸手在门扉上敲了敲。 书房内的霍启明似在想着什么,眼神有些迷离;听到敲门声后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你就是霍庆! “谁?” 听见自家爹有些戒备的声音,霍庆越发觉得他爹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了。 否则按照他以往的习惯,这个时辰早就睡下了。 “爹,是我。” 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浑身戒备的霍启明松了一口气儿。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霍庆从善如流的应着:“儿子刚从宫中回来,遇上一些困惑的事儿,想找爹解解惑。” 霍启明不疑有他,起身从案桌后面走出,前去打开了书房的门。 开门后,他发现在门口站着的儿子一副恭顺温良的姿态,霍启明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怎么感觉去了一趟宫宴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还有方才说话的条理,都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对上自家爹疑惑打量的目光,霍庆按照以往的习惯叫了他一声“爹。”。 霍启明确定眼前之人真是他儿子。 那么方才他所见所听,应该是他太过紧张产生的错觉。 “进来吧。” 霍启明说罢转身回了屋,霍庆进门之后顺带关上了书房的门扉。 这一举动不禁惹的霍启明心中又是一咯噔。 他这个儿子向来是个不拘泥于细节的人,像关门这种事儿他以前从来不做。 想罢,霍启明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些。 面上佯装镇定的问道:“这么晚了,你是有什么事儿想问我?” 说完还打了一个呵欠,言下之意便是不重要便别问了,回去歇着吧他有些困了。 领略到了亲爹言语中的驱赶之意,霍庆深深的看了霍启明一眼。 随后说出一句骇人听闻的话来“爹,程老将军,当年不是死于匪患对吧?” 先前霍庆为帮助苏漠,打破了自己见血就怕的心魔。 因此在帮着苏漠包扎伤口时,他的脑子里冒出一件陈年往事来。 也正是因为那件陈年往事,造成了他后来见血就怕的病症。 十五年前,他五岁。 因为性子贪玩又仗着身子小,便躲进了他爹爹的马车里。 心想着等他爹上马车之后,就突然出现吓一吓他爹。 谁知等待的时间太长,霍庆便躲在马车里睡着了;等他再醒来时,马车已经在路上行驶着了。 就在霍庆准备爬出来时,一直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使他狠狠的撞在了车凳的框上,因为撞击而导致一瞬间的头晕目眩;让他下意识的想哭,结果却被外面嘈杂的声音镇住。 他爹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便靠近窗轩往外看去。 霍庆捂着嗑疼的脑袋从凳子下面爬出来,悄悄靠近他爹掀起帷裳。 这一瞧,让他心头矩阵。 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两队人马交织在一起,厮杀声,砍伐声,声声刺耳。 一把把明晃晃的刀泛着冰冷,刀锋上未干的血迹让他生寒。 霍庆被吓得不轻,下意识的想尖叫;被爹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随后他爹指挥车夫赶紧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只看了几眼,但那触目惊心的红以及数十具尸体中间依旧垂死挣扎的老人。 让他历历在目,他瞧的分明,那个睡死挣扎的人是程家的老将军——程秉信。 至于截杀程老将军的那些人,当时的他因为年纪小并有认出来,只记住了他们胸前的雄狮图案。 而今日当姚正阳带着羽林军冲进无极殿时,看到羽林军身前的图案,一瞬间他全都想了起来。 当初截杀程老将军的那行人,正是宫中的羽林军。 而他也不叫霍庆,他叫霍铭阳。 他不是十五岁,他今年应该及冠。 因为当初亲眼目睹了程老将军被杀事件,被他爹带回府之后他就病了。 变的见血就怕,变的不肯开口说话,变的整日整夜做噩梦。 他爹害怕节外生枝,不得已之下便将他送到了乡下去修养。 并对外宣称年仅五岁的他,突发痢疾夭折。 等他再被接回盛京之时,他已经失忆成了如今的霍庆。 为了防止他的身份被人识破。 这么多年来,家里人一直对外宣称他身体不好,需要时常吃药。 但实际上喂给他的都是延缓他生长的药,加上他的容貌本就显稚嫩,所以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 霍庆的一句话惹的霍启明心头一震,过了好久都没缓过劲儿来;他没想到都过去了这么多年,霍庆还能想起了这件事儿。 霍庆察觉了他爹的异状,于是又开口叫了一声“爹。” 霍启明这才回过神来,目光闪躲“你...胡说什么呢?”都瞒了这么多年,就该一直瞒下去。 霍庆见他爹还想着瞒他,直接开口说了自己以前的名字。 “霍铭阳。” 霍启明还在挣扎“你叫你哥哥...”的名字做什么。 话海还没说完,便被霍庆打断了,只听他语气坚定道“这就是我的名字,是我原本的名字。” 霍启明有些生气“你叫霍庆!你就是霍庆!霍铭阳是你哥哥,他早就死了!” “爹,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么?我浑浑噩噩活了十五年,好不容易清醒,你还想让我过那种浑噩的日子么?我不是小孩子了!” 霍启明被霍庆这声声质问,逼的忍不住捏紧了双拳;看的出来他的心态正在发生着变化。 霍庆这时没头没尾的添了一句“萧栾反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事情闹开之后,皇上会拿咱们家怎么样了,因为他根本无暇顾及。 霍启明似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霍庆“你说什么?” 反了? 若萧栾真的反了,盛京为何还会如此平静? “萧涉伤了苏漠;以此事为契机,萧栾公然与皇室叫板了;就在今晚,就在无极殿。” 说出了那样的话,皇上肯定是容不下萧栾的。 他自己也清楚,但最后还是说了,说明他也已经做好了谋反的准备。 霍庆一番平静的话语,惹的霍启明沉默了几许,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仰天大笑了两声:“这一天还是来了。” 像是如释了重负;霍启明转向自己的儿子“你说的没错,霍老将军的死的确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第三百九十九章:你所图为何? “为什么?”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程言的身影从夜色中显露了出来。 他走进书房,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多年来的信念在此刻轰然崩塌。 他程家祖上几代为烁朝百姓鞠躬尽瘁,马革裹尸,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为什么?为什么他祖父最后却落下一个被谋杀的下场? 他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英雄,结果却死在了阴暗诡谲的谋算里。 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程言的出现,霍启明不解的问自己的儿子“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霍启明从未想过这么晚了,还有第三人在场;而这个第三人竟还是程家人。 若是传了出去... 面对霍启明的询问,霍庆没有解释而是转眸看向了程言的身后,看向了屋外。 这样的举动,让霍启明心下一凝。 顺着霍庆的目光看过去,一道霍启明熟悉又害怕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本王觉得程家人有知晓真相的权力,霍大人以为呢?” 看到萧栾的一瞬间,霍启明紧握的双拳收紧了几分;指甲镶嵌进肉里,他丝毫感觉不到疼。 沉默了几息后,霍启明有些颓然的垂下了头。 日防夜防,霍家还是被绑到了萧栾的船上。 眼见事情已成定局,霍启明放弃了继续挣扎的想法。 开口述说着自己后来知晓的隐情。 “程老将军被害,是因为萧玉海以为程老将军知晓了他的秘密;程将军一生刚正不阿,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的;萧玉海担心程将军将他在背后用人炼药一事捅出来,影响到他的权力;所以他便先下手为强,派自己的亲信伪装成山匪杀害了程将军。” “用人炼药?” 程言和霍庆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但其中所含的意义却让他们后脊发凉。 以人炼药,这是多么触目惊心,丧心病狂的做法! 霍启明轻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十九年前的孩童失踪案;十五年前的山匪扰民案;十年前的舟城疫病;六年前的柳州暴乱以及数月前沧洲城被炸;这些事件都是萧玉海背后用人炼药引发的惨剧。” 霍启明的语气不重,但叙述出的每句话背后都代表着成百上千条的性命。 霍庆和程言怎么都没想到。 他们的皇上身为一国之主,竟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这么多平民百姓。 “另外苏易那个因为意外而落水夭折的长子,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被人推下水淹死的,并不是什么意外落水。” 霍启明说到这里,程言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混蛋!” 苏伯伯一生忠君爱民。 无论受了多少委屈,也未曾动摇过初心。 结果竟被如此践踏。 这样的君不忠也罢! 相对于情绪激动的程言,霍庆的表现想读较淡定。 只是有一点让他十分不解。 “爹,你既知晓这么多隐情,为何...” 说到这里,霍庆停顿了下来。 霍启明则微微一笑,将他后面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为何不站出来揭穿?为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个悲剧发生?” 霍庆点了点头,面容有些羞愧。 其实在为何二字问口之后,他便想明白了。 “因为做下这些事的人是君,是烁朝百姓的天;而你爹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文官,是个说话无足轻重的小卒;今日,若不是你再三逼问,这些话我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他前面说出口的那些话,随便传出去一句。 霍家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他没有程远铮铮铁骨,也没有苏易的心怀天下,他只想霍家上下能平平安安的。 有没有权没关系,一家人平安就好;为此别人在背后怎么骂他,怎么说他卖妹求容他都无所谓。 霍庆低下头对着他年迈的父亲道了一句“对不起。”是他太年轻,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霍启明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霍庆的肩。 随后霍启明看向一旁作壁上观的萧栾:“九皇子,当初你说过的话可还作数?” 没叫萧栾血王,而是叫了他九皇子。 说明此时此刻霍启明已经完全站到了萧栾的阵营。 在今日之前,萧栾曾登过霍府的门;就是萧栾被霍庆远远的瞧见那次。 当时的萧栾,不知从何处得知霍启明知晓一些隐秘;便登门用治好霍庆为条件与霍启明做交易。 霍庆吃了那延缓生长的药,虽然并没有给他带来特别严重的后遗症,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 比如他的身长被彻底限制,明明已经是个及冠之年的男子,却比及笄后的女子还要矮几分。 若是之后他依旧不长个子,这辈子怕是就这么毁了。 因此萧栾才会以此为条件,只不过那一次霍启明还信不过萧栾。 于是在衡量再三后,拒绝了萧栾的条件。 霍启明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他儿子自己和萧栾站在了一起。 望着霍启明眼中满是希冀的目光,那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深沉的爱。 萧栾唇角一勾“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得了萧栾的保证,霍启明悬着的心安了下来。 这时久未开口的程言,转向萧栾质问道“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带我来揭穿当年我祖父之死的真相,所图为何?” 他从宫里出来后,本已到了将军府门口。 结果在进府之前,被萧栾手下的人拦住,带到霍府听到这么多隐秘的事儿。 若说萧栾并无所图,程言决不相信。 想到他要造反一事,程言心中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想法。 面对这个昔日情敌的质问。 萧栾双手环抱于胸前,斜斜的靠向一旁的门框。 似在仔细思考该怎么回答程言这个问题。 过了良久,他终于缓缓吐出一句话“只希望程家别挡路。” 程远是个骁勇善战的,他手下昌平军亦不是吃素长大的。 因此在盛京乱时。 若程远不插手,昌平军不入局。 萧栾有把握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伤亡来结束这场乱局。 反之程家插手,昌平军参战。 他虽也可以赢,但所付出的时间会比较长。 第四百章:你姐姐人呢? 代价也会比较大。 因此如果可以,萧栾希望程家不要插手。 然而对于萧栾提出的要求,程言在沉吟了片刻后。 吐出一句“程家,我说了不算。” 现在程家领兵的人,还是他爹。 他虽担着少将军的名头,也因为当初丰青山匪患捡漏一事儿,在军中堆积了不少威望。 但与他爹相比,还是差了些火候;因此萧栾所图,他做不了主。 程言的回答在萧栾的意料之中。 “无妨,不强求。” 揭开这件事,只是不想程老将军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他敬重所有为国为民的英雄。 因此即使程家在知道真相后,还要站在萧玉海的阵营与他为敌,他也无所谓。 见萧栾这句不强求,不似随口说说。 程言心中有了决断,他不再多留拱手道了一句“告辞。” 程言走后,萧栾将目光转向霍启明父子。 “有劳霍大人将偏方给交予本王。” 既答应了霍启明救治他儿子,那就得说道做到。 只是在那之前,须得知晓霍庆先前所用药物为哪些后,才好对症下药为其寻求治愈之法。 霍启明见萧栾这么快就着手,面露十分感激随即走到案桌后。 提笔写下那个他早就烂熟于心的药方。 萧栾示意暗卫前去接下,之后便不再多耽搁折身离去。 霍启明与暗卫药方交接间,霍庆看到了药方的一角;上面熟悉的药材让他一愣。 这才反映过来,他爹与萧栾所说的交易竟是他。 一时间心中不免有些百感交集。 当他在宫中恢复记忆后,想起这些年被哄骗喝下去的药。 心里不是没埋怨过他爹,但转念一想到他爹这么做是为了让他活命。 他又不得不将那些埋怨尽数隐藏,不曾想这么多年来他爹竟一直后悔着。 目送萧栾一行人离开后,霍启明转身发现自己儿子竟站在原地发呆。 招呼道“庆儿,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对上霍启明和蔼关切的目光。 霍庆忽然生出几分怯懦“爹,您怪我么?” 若不是他,他爹不会上萧栾的船。 若是回头萧栾造反失败,他们霍家怕也会在劫难逃,那他可就成了害死霍家满门的罪人了。 霍启明听罢,上前去拍了拍霍庆的肩称赞道“你比爹有勇气。” 萧玉海并不是什么明君,这个道理霍启明很多年前就明白。 他明明知晓萧玉海如此多的罪证,可因为怯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玉海害死更多的人。 还有景珊。 若不是因为他,若不是因为霍家。 她会嫁给一个与她两情相悦的的男人,为其生儿育女快活一生。 而不是进宫受那份不可言说的罪。 因为他的一时冲动,将霍家带到了危险的境地;他爹非但没有责怪他,甚至还出言夸奖他有勇气。 霍庆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声“爹。” 谷龏 霍启明微微一笑,安慰着他“放宽心,老天是有眼的。” ... 苏璃这厢,从驿站回到苏府。 路过前厅时发现堂厅的灯还亮着,她姗姗走进去时,正好看到主位上苏易单手支在太师椅上打着瞌睡。 这几日,苏易为了今夜的宴会殚精竭虑,天天早出晚归,已经很久没睡上一个好觉。 好不容易宴会开始,他终于可以歇一歇。 结果一直等到深夜,还不见苏漠姐妹二人回家,有些支撑不住的他便靠着太师椅睡着了。 苏府的管家一直守在苏易身边,但因为夜深也生了些许困顿。 他虚虚的睁着眼,脑袋控制不住的向下重重一点,整个人一个激灵立即清醒了几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疲惫的双眼,随后又用手在自己的双颊上拍了拍,让自己又变清醒些。 做完这一切,管家这才发现堂厅内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嘴巴一张一合小声念叨了一句:“二小姐。” 他准备上前去叫醒苏易,却见苏璃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示意管家让她爹再多睡会儿。 不然等她爹醒了,自己跟他说了姐姐的事儿后她爹又该睡不着了。 管家心领神会的闭上了嘴,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比如怎么只有二小姐一人回来了?大小姐去哪里了? 再比如二小姐的裙摆是怎么回事儿? 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时就破破烂烂的了? 还有她衣袖上沾染的血迹又是谁的? 两位小姐今晚不是进宫参加宴会了么? 二小姐这狼狈样,怎么感觉更像是去山匪窝里走了一遭? 管家满心疑问却不好问出口。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外,招来一个值夜的丫鬟,让她去苏璃的院子为苏璃取一套新衣过来。 管家吩咐完这桩事后,转身便发现苏易已经醒了。 他连忙上前去伺候,为苏易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肩以及发麻的手臂。 苏易这一觉睡得不久,因此醒来之后还在止不住的打呵欠。 此时的他还不是很清醒,看到苏璃的身影时也没多想。 直接开口身旁的管家“现在什么时辰了?” 管家一边帮他捏着肩,一边回道“快子时了,老爷。” 苏易点了点头“嗯,都回来了就好;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回院里去休息吧。” 说罢苏易缓缓起身,准备回屋去歇着;然这身起到一半,他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混沌的脑袋瞬间清明,眸中的睡意顿消。 他猛的一下看向苏璃,发现她的身边除了她之外再无其他身影,脱口而出“你姐姐呢?” 这么晚了苏漠却没回来;苏易的心中冒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不会是出什么事儿,被扣在宫中了吧? 苏璃也没做任何隐瞒“姐姐在驿站。”绝口不提苏漠受伤一事。 听到驿站二字,苏易松了一口气。 当下也没细究苏漠为什么会在驿站,心想着只要没被拘在宫中就行。 这时苏易才注意到,苏璃可谓是浑身的狼狈。 走上前去关切开口“你的衣裙和袖口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可是受伤了?让爹瞧瞧。” 第四百零一章:做事太张扬! 面对苏易的打量,苏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 至于身上的血迹,她想了想用比较轻松的语气说道:“只是宴会上出了一点小意外。” 苏易却瞬间洞察了这个意外背后的含义。 “你姐姐受伤了,还与皇室有关;对不对?” 除去他猜出的这个原因,苏易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会让苏漠这么晚都不归家,甚至还进了赢朝长公主所在的驿站。 若是她做了什么惹怒皇室的事儿,赢朝的长公主犯不着趟这趟混水。 因此唯有受伤方可解释。 苏璃微微一愣,随即轻点了一下头。 她就知道她爹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但也没想到她爹竟猜的这般精准。 苏璃不经意间露出严峻的表情,让苏易明白苏漠这次受的伤应该不轻。 此时的他全然不管苏漠与萧家到底怎么发生的不愉快。 只是十分担忧苏漠的伤“你姐姐伤的很严重么?” 苏璃本想点头,却猛然想起司无邪驱她离开的情形。 话锋一转回了一句“盛京要变天了。” 苏易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萧栾要反?” “已是箭在弦上。”苏璃语气十分慎重。 苏易却是眼神一凝,语气有几分不悦“他竟敢利用我女儿!” 对于自己这个未来女婿,苏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苏漠没嚷着退婚,他便也随苏漠去了。 之前几次的短暂照面,萧栾并没有给苏易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因此听到苏璃说他要造反一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 苏易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萧栾要拿苏漠受伤一事做筏子。 苏璃快速回想了一下晚宴上发生所有事儿。 想到苏漠不断激怒萧涉的举动,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女儿倒觉得,这件事可能是姐姐主导的。” 苏璃的话虽然说的比较保守,但却让苏易暂时冷静了下来。 “何以见得?” 自己这两个女儿日日在一起;有些话私密话只会说给彼此听。 因此依着苏璃对苏漠的了解,她说出这个猜想时苏易并没有着急去否定。 因为他也了解自己的大女儿,不是那种会让自己轻易被被人利用去的角色。 苏璃这才开始从头细细与苏易讲起晚上宴会上发生的事儿。 苏璃其实也有困惑。 因为她想不明白,苏漠为何什么交代都没留下就贸然行事。 可无论是为了苏府,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得明白苏漠到底想些干什么。 至于和苏易商量。 因为她知道自己爹这一生走过去得路,比她和苏漠两人一起吃过的米还多。 她自然不会瞒着。 ... 皇宫,承恩殿。 萧宣,萧煜兄弟二人挨完萧玉海的责骂,从承恩殿内走出时已是夜半时分。 兄弟二人刚出承恩殿大门,便看到羽林军的姚正阳正神色匆匆的向他们的方向奔来。 萧宣见状,心中顿时想到了那个不省心的萧涉,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只见他漫步上前,拦下神色匆匆的姚正阳温声询问“姚大人,这么晚了急匆匆的是有什么要事么?” 谷塅 萧玉海骂了他和萧煜整整一个时辰,火气好不容易才消下去。 他可不希望姚正阳此事进去再挑起一次。 因为无论何事,首当其冲受迁怒遭殃之人都是他这个太子。 姚正阳没想到会碰上萧宣和萧煜,立即拱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七皇子。” 姚正阳一边鞠着躬,一边在心里暗骂萧栾做事太张扬。 一个时辰前,在萧栾的手下离去后。 无极殿内的那些公子小姐也陆续散去。 等无极殿内,人去楼空。 姚正阳便招呼着手下的羽林军关门离去,自己心中则在思量着怎么去跟皇上禀告萧栾之事。 谁曾想萧栾手下的暗卫竟去而复返,并给他们一队羽林军下了蒙汗药。 因此等姚正阳再度醒来时,时间已经接近午时。 会想起萧栾的狂妄之语,以及张扬的手段。 姚正阳再顾不得其他,直接丢下一众羽林军直奔承恩殿而来。 萧煜上前去扶起行礼的姚正阳。 “本皇子也有些好奇,是何事惹得姚大人如此慌张。”这语气虽然听着有些漫不经心,但那副姚正阳若是不说就别想过去的架势却是做足了。 面对两位皇子的施压,姚正阳摇了摇牙将他知道的事无巨细的一一说了出来。 左右太子也在,将萧栾今夜之事告诉了太子,与告诉皇上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萧宣认真听着姚正阳的夸夸其词,原本并没太放心上。 直到听到萧栾闯了宫,并说出萧玉海这么多年可有睡过安稳觉的话时。 萧宣的眼神才多了几抹危险的情绪。 没想到才数月不见,自己这个王弟的胆子就变的越发的大了。 不仅闯宫,还责骂老八,甚至还挑衅他父皇。 真的仗着父皇不会杀他,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竟然还想造反? 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放出这等厥词? 萧煜那边则比萧宣想的更深一些。 因为他清楚萧栾说的绝不是妄言,更明白一个人若是铁了心的想扮猪吃虎,会将自己的隐藏的多好。 因此当姚正阳说完后,立即追问了一句:“这些事过去多久了?” 姚正阳身子一僵“一...个时辰。” 话音刚落,萧宣便出手抓住他的衣襟质问“为何现在才来报?” 一个时辰! 若姚正阳及时来报,那萧栾连皇宫的大门都出不去;眼下只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面对萧宣盛怒的模样。 姚正阳这才支支吾吾的说出,萧栾有一批武功不俗的暗卫,以及他们羽林军被萧栾暗卫下蒙汗药迷到一事。 “废物!” 萧宣愤然的甩开了姚正阳,咬牙切齿道:“他居然还有暗卫!” 这个萧栾在父皇眼皮子底下苟活了这么多年,是如何养出的暗卫? 而且这些暗卫的能力还都不俗,萧栾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萧宣怎么想不通。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或许萧栾今晚所用的暗卫,并不是萧栾自己培养的。 第四百零二章:你痴人说梦! 而是属于诛邪的暗影!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瞧着萧宣在盛怒之后眼中闪过的志在必得,萧煜眼底漫出几许兴味。 虽然萧栾公然与他父皇宣战是萧煜没想到的。 但如今的局势却是萧煜想看到的。 乱了好,乱了好;只有这天下大乱了,他才有机会。 姚正阳被萧宣这么一推,生生退后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方才萧宣那副想将他杀了的模样,与记忆中他那个温和敦厚的太子简直大相径庭。 姚正阳心有余悸的看向萧宣,只见萧宣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滚。 他本有些迟疑,但一想到萧宣盛怒的模样最后还是乖乖禀了告退。 姚正阳退下后,萧煜开口询问:“皇兄,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要回头去找父皇禀明此事么? 虽然还没有所行动,但萧煜已经可以预见他父皇在听闻此事之后会是什么情形。 可若是不禀明私下处理。 回头一个处理不好,让此事闹大了,他们所面临后果将更为严重。 如此可谓真是进退两难了。 萧宣回眸看向了承恩殿。 只见承恩殿内此时明烛已灭,只留下一些散着微光的小灯。 此番情形便说明萧玉海已然睡下了。 他在原地踌躇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向萧玉海禀明。 这么大的事儿,那么多人在场。 想不惊动他父皇就私下处理掉了,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门口的值夜太监,发现两位皇子去而复返也是有些奇怪;但萧宣面上挂着的凝重使他们不敢多言。 其中一人小心轻叩了两下殿门,里面很快传出低声回应:“何事?” “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求见皇上。” 殿内的人心中一凝:这两位不是刚走么?怎的又回来了? 小氏子刚从内殿退出,察觉门口的动静,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小太监只得如实道出:“是太子殿下和七皇子,他们此时正在殿外候着呢。” 小氏子敏锐的察觉到可能出事了。 思衬一二后,吩咐人将殿门打开;他从中走出来到萧宣面前拱手行礼。 “太子殿下,这么晚了是有何事相禀?” 皇上才刚刚睡下。 这会儿他若是贸然去将皇上唤醒,回头怕是要掉脑袋。 因此除非十万火急,否则他绝不冒这个险。 萧宣也不含糊,示意小氏子附耳过去。 小氏子依言向前靠了几分,在听完萧宣说明后整个人都震住了。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会不会掉脑袋了。 急急忙忙的进入内殿,唤醒了刚睡下去的萧玉海。 萧玉海被吵醒心情十分的不悦,直接将手边的一个木枕扔了出去。 面对向自己飞来的木枕小氏子不敢躲;因此被砸了个结实。 那木枕是实心的砸在小氏子肩上,让他感觉到钻心的疼;可他却不敢叫屈半分,将疼痛尽数忍了回去。 谷揋 听到木枕掉落在地发出一阵脆响后,萧玉海这才清醒冷静过来。 他捏了捏因为被贸然吵醒而有些发胀的脑袋,带着不悦的口吻问道“出了何事?” 小氏子这才敢禀明萧宣二人正在殿外候着。 萧玉海眉心微皱“他们不是刚走么?” 小氏子悄悄打量了一下萧玉海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说是无极殿那边,后来又出了一些状况。” 听到无极殿三个字,萧玉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串了起来。 无极殿,无极殿,又是无极殿! “那赢朝长公主都愤然离席了,还有什么状况比这更要紧?” 萧玉海语气透露着满满的不悦,让小氏子不敢直言萧栾说出的狂妄之语。 “奴才看太子的脸色不是很好,具体的事宜没敢多问便匆匆来禀明皇上您了。” 萧玉海这才转头看了小氏子一眼;那一眼涵盖了诸多情绪其中之最是不解。 小氏子感觉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压力,只得悄悄捏紧了双拳让自己保持镇定。 萧玉海十分清楚小氏子的性子。 他从来不会什么事都会往他面前禀,尤其是在他已经入睡的情况下。 没有询问清楚就匆匆来唤醒他;这根本就不是小氏子会做的事儿。 但看着他那抖如筛糠的身姿,萧玉海绝了继续追问的心思。 在稍加沉默后,才吩咐小氏子“上来替朕更衣。” “是。”小氏子一直提着的心,在这一刻放回去了原处。 小氏子低眉顺眼的挪步到龙床前,妥帖细致的为萧玉海穿好衣衫束好腰带。 就在小氏子准备为其束发时,被萧玉海出言制止“罢了,梳一梳就好,不必束了。” “是。” 等萧玉海收拾妥贴,萧宣二人再见到他时,时间已过去了一刻钟。 萧玉海居于塌上,眼前摆着半幅残局。 萧宣兄弟入内后时,他正捻着棋子破局。 兄弟二人站定后正要行礼,却被萧玉海挥手免去了他们的礼数。 他直奔主题道:“朕听小氏子说,你们二人有极为要紧的事要禀告于朕,且说来听听。” 萧宣看了看小氏子,又看了看萧煜;两人皆是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 无奈之下,他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一步,避重就轻的开了口“回父皇的话,与老八有关,老八在儿臣与七弟走后在无极殿内动手伤了人。” 萧玉海还以为是多严重的事儿,惹得他们连夜将他叫醒。 结果仅仅是萧涉伤了人。 此时他的心中已经开始泛起不悦,责怪萧宣太大惊小怪。 不就是伤了一个人么? 叫太医医治一番,再赏点东西便是;用得着这么着急忙慌的叫醒他? 身为太子,竟如此不稳重! 再结合晚上萧宣在无极殿上的表现,萧玉海生了罢黜之心。 虽然他心中有了异样想法,面上却是顺着萧宣的话头说了下去。 在残局上落下一子,不慌不忙的问道“老八伤了谁?” “礼部尚书苏易的嫡长女——苏漠。” 萧宣话音刚落,萧玉海落子的动作一顿,差一点便要拍桌道一句:伤的好! 前些日子,被苏漠戏弄之事一直梗在他心间让他耿耿于怀。 第四百零三章:怕你们费劲 眼下听到萧涉伤了苏漠,萧玉海心中竟诡异的生出几许畅快感。 甚至已经开始思索,明日要寻个什么名头好好褒奖萧涉一番。 萧宣这边没得到回应,抬眸悄悄看了萧玉海一眼。 当他瞧见萧玉海眉间染上了几许畅意时,心头忍不住一凝。 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后说出了那句会让萧玉海生出不快的话来。 “萧栾不知从何处得到苏漠受伤的消息,带人闯了宫在救走苏漠的同时还带走了老八。” 这话一出,承恩殿内原本就不怎么热络的气氛瞬间降直了冰点。 萧玉海手中的棋子不慎掉落在棋盘上, 打乱了他即将解开的残局。 萧宣,萧煜,小氏子三人更是齐齐屏住了呼吸,静待着萧玉海的怒火宣泄。 一息,两息,三息。 ‘哗啦’一声,萧玉海直接掀掉了眼前的棋盘,打翻了手边的棋盒。 四下散落的棋子掉落在地发出的轻响, 为本就不虞的气氛添了几分紧张感。 小氏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萧玉海猛地起身,快步来到萧宣身前似没听清他前面说的话,俯身询问“你方才说谁?” 直面着萧玉海给的压迫,萧宣的心忍不住抖了抖。 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出“萧栾”的名字。 话音刚落,萧玉海直接挥手一把将他掀翻在地。 小氏子和萧煜二人见状,立即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 萧玉海再度逼近倒地的萧宣,面上的愤怒已难以抑制,眼底的暴戾亦像是随时会将人撕碎。 他放低声线,语气轻柔的问道“宣儿,你再说一次,谁闯了宫?” 萧宣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玉海,被他这一声‘宣儿’叫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然萧玉海却不准备轻易放过他,伸手捏住萧宣的下颌让他毫无退路可言,被迫仰视着着他的父皇。 重压之下,萧宣再度重复了那个会让萧玉海不快的名字。 “是萧栾闯了宫。” 话音一落,萧宣便被重重的甩了出去。 额角嗑在冰冷的地板上惹得他闷哼一声。 耳边传来萧玉海的咆哮声:“废物!禁卫军的人呢?羽林卫呢?宫中那么多巡逻的士兵,竟让萧栾带人闯了进来还带走了一个皇子, 他们一个个都是吃白食的饭桶么?” “小氏子,拟旨把今晚守宫门以及巡逻的的兵士,全都给朕拖出去砍了!全部!!!” 萧玉海这番要大开杀戒的模样,可吓坏了殿内的几人;萧煜和小氏子纷纷磕头求他三思;就连被他甩出去几次的萧宣,也迅速爬起来跪下磕头求他息怒。 若真如萧玉海所说,将今夜宫中的人全部以渎职斩首。 那么所涉及到的人数至少上百。 一次砍这么多人的头。 别说众观烁朝历史,就是古往今来都没有这样的事例。 本来萧栾就要造反。 这时候再激起民怨,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谷魄 听到萧宣不断求他息怒,萧玉海的视线重新放回到他身上。 “息怒,三思;除了这些你还会说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萧栾明明一直在禁苑,他是哪里来的人?又是如何出现的?这些你都查清了么?”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你为何现在才来相禀?你身为太子,身为烁朝的储君,就是这样尽你的义务和职责的么?” 萧玉海一番炮语连珠,把萧宣批评的一文不值;本还诚惶诚恐的萧宣,在听完这番话后却冷静了下来。 他看向萧玉海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眼底犹如一滩化不开的墨潭。 只见他跪直了身躯,不再惶恐,拱手开口“回父皇,据羽林军通报,萧栾手下那些人皆是黑衣蒙面,武功不俗还擅长下药;儿臣以为单靠萧栾一人汇聚不了这么多能人异士,私以为在萧栾的背后还有其他高人相帮。” 萧宣吐字清晰,刻意咬中了‘高人’二字。 这不禁让萧玉海联想到了苏漠,联想到了诛邪。 心中顿时有些悔不当初。 之前为萧栾和苏漠赐婚,本是打着将两个人眼中钉一并除去的心思。 不曾想,此举竟意外的将萧栾和苏家联合在了一起,终是留他们不得了。 “萧栾现在何处?” “皇叔,侄儿在这呢!” 萧玉海话音刚落,承恩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原本在外值夜的太监,此时全都失去了踪迹。 一身雪袍的萧栾自殿外踏着寒意而来,他身前沾染的斑驳血色,在这昏暗灯光的照耀下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肃杀,让人见了有些不寒而栗 萧栾踱步来到萧玉海面前站定,甚至还装模做样的向萧玉海行了一个礼。 那猖狂之至的模样,惹得萧玉海面色一阵青白;他怒视着萧栾一句竖子尔敢就要说出口。 却被萧栾无情打断,只听他有些不解“皇叔,方才不还念叨着侄儿的名讳么?眼下这般是不欢迎侄儿的到来么?” 就萧栾这态度,能有人欢迎才有鬼呢! 在萧栾与萧玉海两人对峙间,殿内一直跪着的几人偷偷起了身;萧宣更是在起身后直接站在了萧玉海和萧栾之间,挡住萧栾那副狂妄的面孔。 他的面色阴沉如水,出声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这浑身竖刺,时刻戒备他的模样,着实将萧栾给逗笑了。 若是萧栾生出一分杀意,殿内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 但萧栾并不准备让萧玉海死的太轻松。 他就该在恐惧中看着自己所重视的东西一点点的失去。 这才是对萧玉海最好的惩罚。 萧栾发出一声轻笑,诚恳开口“听说你们在找我,担心你们找起来太费劲;故亲自上门了。” 一番话说完,他还微微耸了耸肩表现得十分无害。 但那猖狂的语气与戏谑的眼神,着实让人忍不住暴跳如雷。 萧宣被他的这番挑衅刺激的想上前去给他一拳。 好在理智还在便咬牙道了一句“你好大的口气!” 当这皇宫是他可以来去自如的后花园么? 眼见着萧宣在被刺激下去就要失了理智,萧煜终于说了他再进承恩殿后的第二句话。 第四百零四章:萧栾,你找死! “九哥,弟弟先前听说了一个传闻不知真假,眼下九哥既然来了可否替弟弟解解惑?” 萧煜的态度算是比较冷静的,他的反应远没有萧宣和他父皇那般激烈。 不过萧栾并不按常理出牌。 “真的。” 这两个字说的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萧煜还没说出是什么传闻,他便直接做了肯定回答。 这般态度,让萧煜呼吸一滞。 他没想到萧栾竟承认的如此干脆。 一时间,不知该说萧栾狂妄自大好,还是该说他成竹在胸! 两个儿子接连在了萧栾手上吃瘪, 萧玉海再也坐不住了;面色阴沉的质问萧栾“你当真要造反不成?” “皇叔不给活路,侄儿也是没辙。” 萧栾的语气十分无奈。 其言下之意便是我也不想造反,但是我想活命所以不得不反。 话直白成这样,却还摆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萧玉海活了半辈子就没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咬牙开口“你休要猖狂!” 心中则在默算下一轮巡逻禁卫军抵达承恩殿附近的时间。 等巡逻禁卫军发现承恩殿的异状,再召来羽林卫前来。 到时候数百军士合围,萧栾和他手下的人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活着走出这承恩殿。 这就是萧栾贸然挑衅他的威仪,所要付出的代价。 似洞察了萧玉海心中所想,萧栾在听到那句休要猖狂之后轻拍了一下脑袋。 突然想起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儿。 “对了,方才忙着和皇叔打招呼都忘了告知您,羽林卫和禁军今夜怕是都过不来承恩殿了。” 这话一出,萧玉海的额角青筋立即暴起。 “你都做了什么?” 萧栾竟公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 这些年他一直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到底是跟谁学的这般猖狂! “其实这也不怪他們;毕竟太子殿下前面也说了,侄儿手下的人皆来自诛邪,个个武功不俗,下药自然也是一流。” 此时萧栾的语气十分温柔,却字字踩着萧玉海的痛脚。 那狂妄之极的模样,活像一个大反派。 萧玉海直接被噎的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栾竟然早就到了,却一直躲在外面偷听他们说话。 沉默了好一阵,萧玉海才堪堪吐出“竖子!”二字。 萧栾听罢却是微微一笑, 不痛不痒。 言语上讨不到好处。 萧宣, 萧煜兄弟二人不再继续浪费口舌,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同时向萧栾发起了攻势。 面对两人突然暴起的合围夹击,萧栾应付的游刃有余。 只见他足下一点,身子便轻飘飘的向后移开了一段距离。 此举直接令兄弟二人的合围攻势扑了空。 末了他还品头论足的道了一句:“空有气势。” 谷顛 雷声大,雨点小;这两兄弟到现在还在互相戒备。 小氏子见他们三人打了起来,连忙上前去将气狠了的萧玉海扶到一旁安全的位置。 一边给萧玉海顺着气儿,一边观察着那边三人的战况。 只见萧煜一招不成再生一式,抛下萧宣向萧栾扑了过去。 萧煜本意是为了在萧玉海面前做样子,表达在面对萧栾是他是真的尽力了。 然萧栾像是会读心一般,总是能清楚的预见他的下一招。 这般你来我往下来,萧煜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数招下来他样子没做成,反倒让萧玉海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他跟萧栾你来我往的就过了十来招,被萧栾当猴一样耍了十来招。 这过程中他不仅没碰到萧栾的衣角,还把自己累的够呛。 如此也难怪萧玉海黑脸。 一面是囚禁多年的质子,一边是他的儿子。 两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他如何能不气? 在萧煜和萧栾交手的数十招间,作为太子的萧宣就更惨了。 他本身的武艺并不精湛, 当初学习只为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 因此在萧煜和萧栾交手的回合中,他被萧煜误伤了多次。 被搞得狼狈不已, 气的他都绿了。 再次预见萧煜的招式将其击退后, 萧栾大袖一甩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看着开始有些气喘的萧煜,唇角攀上了一抹冷笑“连你师傅十分之一的天赋都没有,以后可别出去说你的武功是我家小漠儿教的;作为师公对你师傅有你这么个徒弟感到十分丢人。” 萧栾老早就看这个萧煜不顺眼了。 初遇小漠儿是为了算计,再遇小漠儿还是为了算计。 打着自幼不受宠的名头,讲着不入流的故事,在他家小漠儿面前各种卖惨。 甚至利用了小漠儿的同情心后,还缠着他家小漠儿约早膳,让小漠儿教他武功。 自己是块什么料,心里没点数么? 没有稳扎稳打的基础,就想半路出家学他专门为小漠儿创的功夫? 还是趁早回家把头枕垫高些,两眼一闭梦里什么都有。 萧煜接二连三的被戏耍,眼下又被贬得一文不值;甚至萧栾还以师公自称亲昵的叫着苏漠小漠儿。 他一直维持着的藏拙信念崩塌,心中对萧栾的无限怨气尽显;目眦尽裂的吐出一句“萧栾,你找死!” 见萧煜露出这样的情绪,萧栾心中满意了,面上露出轻蔑的笑:可算是将这层假面撕下来了,真该让他家小漠儿亲眼来看看,她认为的朋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萧煜再度出手,整个人展现出的战意与先前可谓是大相径庭。 萧玉海面上的阴沉之色减少了几分。 萧宣则是眉心一跳,他从来不知道萧煜还藏着这么一面。 视线不经意间与萧栾相撞,只见萧栾冲他甩了一个不用太感激我的眼神。 萧宣这才真切的感受到萧栾的可怖之处。 萧煜在他身边跟前跟后这么些日子,他不是没想到那些恭顺温良是萧煜的伪装。 但数月如一日的温良恭顺,还是让萧宣打消了对他的猜忌。 虽依旧不会对其交心,但却没再怀疑过萧煜温良是装的。 而萧栾一个在禁苑呆了多年的质子,不仅一眼识破了萧煜的伪装,还逼的他露出本来面目。 这样的手段,萧宣表示望尘莫及。 第四百零五章:阴沟里翻船! 萧栾,萧煜二人再度交起手来。 这一次萧煜没再藏拙,萧栾自然也不会像先前那般轻漫。 两人有来有回的交手了二十多个回合,萧煜的劲头居然越打越勇。 这不禁让萧栾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也仅仅诧异了一瞬间。 因为他很快想起,萧煜此人自幼时便是文武全才。 虽然是后来因为母族没落而被打压埋没了十多年;但萧煜此人可不是萧涉那个只会怨天尤人,等人垂怜的废物。 那么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明着装纨绔, 暗中努力也实属正常。 毕竟他会在萧宣面前有机会露脸,并非全因他家小漠儿亦不是什么意外使然。 他走到萧宣眼前的每一步,都是他事先谋划算计好的,中间没有任何一环出过岔子。 他让苏漠亲眼见到的那些他做下的好事是他故意为之;他在萧玉海面前一直给萧宣陪衬也是他故意藏拙;他在旁人眼中表现出的纨绔不已也好,恭良温顺也罢,都是他故意来做出来迷惑外人的且这么多年来从未被人拆穿过。 说实话,当初查出萧煜背地里是这副模样时,萧栾也略微有些吃惊。 甚至感叹过:萧煜此人的掌控力非常人能及,就算是做了多年太子的萧宣也逊色一头。 不过饶是萧煜暗自努力,在背后拉拢了不少原本偏向萧宣的人。 可当他正面对上萧宣时,还是难有胜算。 至少目前是没有的,否则他不必一直藏拙至今。 那萧宣作为太子苦心经营多年,身后又有强大的母族做靠山。 地位又岂是萧煜挖走几个支持者就能轻易撼动的? 他今晚之所以会来承恩殿走这么一遭。 并不是为了刺激萧玉海,让萧玉海心头不痛快。 他更多的是为了在萧宣父子面前,揭穿萧煜一直以来带着的假面。 萧煜此人的心机,对眼下的局势来说是个巨大的隐患。 萧栾可不想在自己与萧宣父子斗的火热时,让这不显山不漏水的萧煜趁机混水摸鱼,坐收了渔翁之利。 他向来没有为别人做嫁衣的癖好,因此自然要规避这类的事情发生。 至于拆穿了萧煜之后,他們父子三人是开始窝里斗,还是齐心协力共同对抗他,对萧栾来说都无伤大雅。 战局逐渐变的焦灼, 而越挫越勇的萧煜却在此时逐渐显露出后劲不足的苗头。 反观萧栾却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这种局面无论是从现实,还是从内心来说对萧煜都是个不小的打击。 在没正面与萧栾碰上之前,他私以为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自己都是远胜于萧栾的存在,都是比萧栾更好的选择。 因此他一直不明白,苏漠当初为什么要选萧栾? 亦不明白,苏漠为什么要因为萧栾而疏远他。 但当他从姚正阳口中听到萧栾因为苏漠受伤而直接闯宫。 眼下更是直面硬撼他父皇时,萧煜好像有些懂苏漠的选择了。 因为他永远无法像萧栾这般不计后果。 当他听到苏漠受伤时,其实内页也十分着急。 可为了不被萧宣察觉端倪,为了维持自己一直以来维系的假面。 谷娌 他选择了一直跟着萧宣,在他父皇面前做戏。 与其说,他是被萧栾的寥寥数语激怒而选择的暴走。 不如说,是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做到萧栾这般恣意妄为,而趁机宣泄出的心中不满。 萧煜想如果他和萧栾不是身处两个阵营,注定了要成为敌人;他与萧栾之间或许还能成为朋友。 可惜设想永远是设想。 萧煜再次使招逼近萧栾,就在两人即将交手之时突然他发了狠。 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直直的向萧栾刺了过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萧栾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好在自己的实力远高于萧煜, 不然今日可真就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只见萧栾提气轻身腰身诡异一扭,险险的避开了萧煜手中的匕首的锋芒。 并毫不留情的在萧煜胸前拍了一掌。 最后萧煜那一刀虽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萧栾身前的衣襟却被匕首划破了。 这可是近几年来,除了苏漠之外唯一在萧栾身上留下痕迹的人。 虽然其中不乏有萧栾的掉以轻心,但萧煜的硬实力也是有的。 相较于只破了衣襟的萧栾,生生受了一掌的萧煜可就惨了。 他被萧栾那一掌击的倒退了数尺不说,一路还撞到了不少长信宫灯。 前后的力量这么一对冲,可谓是内外皆有了伤。 然萧煜也硬气被萧栾一掌重创的吼间一甜,却硬生生没让鲜血从唇角流出来。 萧煜被搞如此的狼狈,萧栾却一改先前的逼人姿态。 转眸看了一眼受惊吓不小的萧玉海。 出言道“既然皇叔不欢迎,侄儿便不多留了,告辞!” 萧栾说完转身就走,那来去自如的潇洒模样看的人真让人牙痒痒。 然萧栾虽然来的突然,走的突兀;但萧宣知道。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萧宣自己甚至还得感谢萧栾走了这么遭,让他看清了萧煜的真面目,这种感觉真是让他如鲠在喉! 萧栾出了承恩殿,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往司无邪落脚的驿站而去。 眼下盛京城里他比较忌惮的两个隐患;都算是已经解决掉了。 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带着苏府满门连夜离开盛京,去完成他的大业。 否则等萧玉海反应过来就有些难办了。 只是此去一路颠簸,小漠儿刚受了伤,不知道要不要紧。 想到这里,萧栾不由的加快了脚下的动作;可当他再次降临驿站时,整个驿站除了一个凤羽再无他人。 想到苏漠先前与司无邪做的交易,萧栾心头一紧开口问“驸马爷,请问在下的夫人去了哪里?” 凤羽沉默不语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萧栾坐下慢慢说;然而此时萧栾哪有坐下心平气和听凤羽解释的心思。 见凤羽不答,言语中多了几份急切:“驸马爷,劳烦告知在下的夫人去了何处。” 看着萧栾因为隐忍额间逐渐显露的青筋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第四百零六章:她的信在哪? 凤羽这才缓缓说出实情。 “她走了。” 苏漠临行前特意告知他说自己这未婚夫君是个急性子。 依着凤羽对萧栾的印象,本还有些存疑。 眼下亲眼见后… 苏漠诚不欺他。 凤羽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让极力克制着的萧栾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虽然当他松手将苏漠交付给司无邪时便已经有了预料。 但当他实际听到这个消息时,仍然觉得气愤。 不过违背她的意愿,送走了她一次。 之后她的每一次离开,都悄无声息。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指甲嵌进掌心溢出丝丝血迹,他却浑然感觉不到疼;因为肉体上的疼,比不上心中的十分之一。 苏漠的每次不告而别,都显得他特别的无关紧要,就好像随时会将他丢弃一般。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舍不得怪苏漠半分。 只是在心底暗暗发誓, 等到再见苏漠,他一定要为苏漠套上绳子将她狠狠困在自己身边,让她再也不能离开自己视线半步!!! 与此同时, 躺在司无邪宽阔豪华马车里瞌睡的苏漠,似有所感的打了个喷嚏。 此番动静太大,不小心扯动了她肩上的伤,疼她的直呲牙。 司无邪因为睡不着,眼下正在看一本杂书,听到苏漠这边的动静后,转眸看了过去:“这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你这作的样,在惩罚你啊!” 司无邪的话里有话,暗喻苏漠对萧栾利用的太彻底;什么都不与人商量便将人推上风口浪尖。 苏漠听的分明,却也只是抬手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鼻子。 俨然一副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的模样。 心中则在合计着:萧栾此时应该已经知晓她离开盛京一事了吧?也不知凤羽有没有将她留下的话带到。 驿站内,凤羽看萧栾身上裹挟的戾气越来越重。 不由的暗自咂了咂舌,随即才道出苏漠临行前特意留下的话。 “苏家大小姐,托本殿转告你,给你留了书信,你记得去取。” 萧栾听后神色一禀,紧握的拳头立松“信在哪里?” 没有不告而别! 得到这个消息的萧栾,心头立即阴转晴,甚至还涌现了几许欣喜。 “这个...苏小姐没细说, 看来需要九皇子你自行去揭开这个谜底。” 凤羽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谁知萧栾却没头没尾的道了一句“多谢!”像是已经猜到了苏漠放信件的位置。 “客气。” 与凤羽短暂寒暄完,萧栾不再多留立即转身离去。 望着匆匆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想到他被苏漠无情抛下一事,凤羽稍微有点同情萧栾。 但细究根底后,他又稍微能理解一下这么做的苏漠;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尴尬的身份,要她如何心安理得的呆在萧栾身边。 豪华马车内,苏漠自那个喷嚏后便睡意全无。 闲来无事的她,打开窗轩抬头瞧去。 穹空之上星稀月隐,暗淡无光。 瞧得时间久了,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变得有些沉重;在心情变得更差之前,苏漠索性将窗轩放了下来。 这时,一直看书沉默不语的司无邪,合上了手中的书。 谷窙 她看向苏漠,言简意赅“聊聊?” “聊什么?”苏漠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司无邪略微思索后“随便聊聊,或者你有什么想问本宫的也可趁此问上一问。” 她与苏漠相识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几日。 这几日她们都是怀着互相利用的心思,跟彼此做着各取所需的交易。 虽然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可在接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都要朝夕相对。 所以还是要稍微改变一下两人间的相处才行。 眼下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她们又刚好都没有睡意,正是认真聊聊的好时候。 司无邪的话都说到璃这个份上。 苏漠再这么一直漫不经心,就有些太不尊重人了。 于是乎。 她理了理衣襟,坐直身子,准备和司无邪好好聊聊。 “听起来你现在心情还不错。” 就是这个开口的第一句话有些稍许的尴尬。 而司无邪却回的十分认真“尚可。” 苏漠瞧了司无邪一眼,只见此时的司无邪已经敛下了身上的所有锋芒,她的心中有了计较。 开口之前,苏漠装模装样的咳了两声“你...成亲了么?” 这个问题一出,苏漠自己先沉默了;她的心中涌现出无数懊恼。 她原本是想问问司无邪胞弟的情况,但转念一想这事儿在赢朝都是秘密,缘何要告知她一个外人。 于是乎便生硬转移了话题,谁曾想竟脱口而出问到璃成亲上。 自己今夜怕是血流多了,脑子有些跟不上了。 世人皆知凤羽是司无邪的驸马,她问这样的问题意义在哪? 可是这话头起了之后,有件事儿她又十分好奇。 这凤羽到赢朝少说也有五年光景;怎么从未听闻司无邪曾诞下过子嗣? 想到这里,苏漠上下打量的司无邪一番,面色红润,身姿曼妙,神采奕奕,问题不像是出在她身上的。 若不是司无邪的问题,难道是凤羽不行? 驿站里,刚躺下准备入睡的凤羽,耳朵莫名其妙的有些发痒。 他好看的眉轻皱了一瞬,随即想起一句老话:耳朵痒是有人在心里念叨。 莫不是他不在身边,无邪有些不习惯? 若真是如此,他明日可得早早去追赶。 思及此,他轻皱的眉悄悄舒展,在愉悦的情绪中安然睡去。 司无邪原本以为苏漠会趁机问一些,她到底要帮自己做些什么事儿之类。 没曾想开口问的却是她的终身大事,这让司无邪不由得一愣。 说起来,凤羽离开天星已经快六年了。 当初她经过多方考量之后,许下了那个邀他做驸马的诺言。 可等真正回到赢朝之后,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没再提及。 结果一晃便已经过去如此之久了。 这些年,凤羽一直担着她的驸马的空头衔。 却事无巨细的长伴她左右,为她出谋划策,与她各司其职唱红白脸,彼此之间可谓是十分的默契。 第四百零七章:最深的秘密。 这几年她让殇离,青枫二人终成眷属,让花无殇,诸葛云结秦晋之好,让牧子诺,韩毅二人共结连理,却独独忘了她曾当着两国百姓, 文臣武将的面许诺过一个人,要与他促两姓之好。 见司无邪没开口作答,苏漠私以为这个问题触及了司无邪的底线。 她身为一国长公主,大权在握;婚丧嫁娶岂容旁人多问? 于是连忙改口:“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抱歉。” 谁知,司无邪竟与她同时开口说了一句:“未曾。” 这话一出,苏漠愣了一瞬, 随即脱口而出“这般凑巧,我与萧栾亦未成亲。” 司无邪淡淡的抿唇一笑,话锋一转,瞬间反客为主。 “你为什么要逃?” 随着司无邪的话音落下,苏漠发现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玩味。 心中一叹,她算是明白司无邪为何会主动与她攀谈,原是在这等着她。 苏漠反应极快,反应过来之后上下打量司无邪一番后。 眼波一转,眼中暗含的情绪好似在说:你不是已经将我查了个底朝天么? 依着你的聪明才智,会猜不到为什么? 见苏漠似准备装聋作哑,司无邪愈发的好奇。 索性换了一个说法“或者我应该问你为何要促使萧栾造反?” 没错,是促使! 萧栾会造反皆是苏漠在背后促使的。 激怒萧涉她是故意的,会受伤也是她提前算计好的。 若说整个过程唯一不在她算计之中的,便是那个被她救下来的小姐是意外。 至于其他的一切,就连所有人的反应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比如那太子本有能力打乱苏漠的计划,结果却一直一言不发。 一是因为他另有所图,故表现的比较中庸。 二是苏漠将局面把握的精准,在那太子想参言之时阻止了他。 再比如萧栾。 苏漠就是提前算准了, 萧栾看到她受伤会气愤不已,会为她讨回公道。 所以她才会一二再再而三的去刺激萧涉,迫使萧涉变得疯狂,以此来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因为萧栾一旦起了要动萧涉的念头,就代表他要和现如今的皇室开战。 她和凤羽皆是苏漠的‘帮凶’。 司无邪有此一问并不是后悔自己做了苏漠的‘帮凶’。 而是有些好奇苏漠这般冒险一定要促使萧栾造反的理由。 第一次见苏漠时,她便已经明确的告知过苏漠自己可助她起事。 但当时苏漠的反应却是平平无奇,似乎从未想过造反一事。 可才不过一夜的光景她便改了主意,次日一早登了门邀她相助。 她想知道在那过去的一夜里,苏漠经历什么。 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刺激,才让她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决定。 面对司无邪的再度追问,苏漠沉默了好一阵子。 她其实一早便已经做好了,司无邪可能会问的打算;可若真让她细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开口。 谷鴈 就在司无邪以为苏漠会这么一直沉默下去之时,她开口了。 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因为那才是他原本的命运。”万人之上的命运! 司无邪的眼中,漫过轻微的不解。 原本的命运?原本的什么命运?原本一定会造反的命运? 不知为何,司无邪忽然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常做的那个噩梦。 虽然最后尸山血海的景象并未发生,真儿昏迷之后她也算是确确实实称王。 如此细算之下,她也算是一梦成谶(chen,四声) 苏漠莫非也做过这样的梦?并信以为真了? 见司无邪眉头轻锁,似十分的不解;苏漠自知荒谬,却又不知该如何起头与她解释。 那话她原本谁也没打算告知。 可就在刚刚,在司无邪的再三追问下,她便有些想与司无邪分享自己那个最大的秘密。 她是赢朝万人之上的长公主,见惯了光怪陆离的事,想来应该不会太过差异。 “你相信前生今生么?”苏漠的语气很轻,轻的让人觉得她底气不足。 然事实却是,在提及这个词时那些深刻的,不深刻的,开心的,难过的,绝望的记忆全部向她涌来。 她自幼时起,脑海中便时常会跳出一些不该属于她,亦或是不该属于那个年纪的她的记忆画面。 在那段记忆里,苏漠和萧栾不是关系亲密的未婚夫妻,而是相爱相杀的战场劲敌。 她们各自拥有烁朝的一半土地,因此常年在双方地界交汇处起纷争,挑战事。 “信。” 司无邪的这个信字说的干脆又果断,惹的苏漠微微挑了挑眉。 司无邪见此便添了一句“你很意外?” 苏漠认真的点了点:“有点,我虽然清楚你一定会信,但心里还是觉得你多少会迟疑那么些许。”说罢苏漠还轻笑了一声。 “本宫从出生起便能记忆,对此你可信?” 司无邪的话说的轻描淡写,苏漠听懂其中真意后浅淡一笑,欢欢吐出两个字“我信。” 两人相视一笑,如此她们也算是互相交了彼此藏的最深的底儿了。 笑过之后,司无邪回归了正题“那便来说说你这前生,本宫有许久没听过精彩的故事了。” 苏漠嘴角轻轻一扯,面上的笑意顿收“其实也没什么精彩的,大约就是个彼此爱上死对头,最后未得善终的平庸故事。” 那段记忆里的苏漠和萧栾,相识于战场,相交于战场,相惜于战场,相爱于战场,相殉于战场。 双方之间的战事,打打停停过来了好几年。 因为两位主帅之间的心境不同,双方之间战事从开始真刀真枪的兵戎相见,到后来拳打脚踢的嬉戏玩闹。 她们彼此的心迹,在旁人已经一目了然。 可她们为了维护自己所谓的面子与骄傲;谁都不愿意为此低头,率先迈出那一步。 这便造就了后来的一切悲剧。 萧涉,原烁朝八皇子。 是除了那个苏漠和萧栾外,那场悲剧中最关键的一个人物。 因为他自幼对萧栾有恩,故萧栾在自立为王后一直奉他为座上宾。 在那段记忆里,原本的烁朝皇室都被苏漠或是萧栾分别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