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反派的洗白计划》 第一章 恶毒反派系统 呲—— 锋利的剑尖划破脖颈，堪堪停在血肉之上，只要再往前分寸，便是尸首分离的下场。 鲜红的血痕缓缓浮现出来，一滴血珠要渗不渗。 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无比刺眼。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持剑之人淡淡问道。 墨玖跪倒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是高仰着头，绷直着修长的脖颈，一双眼平静的凝视着她。 这也是洛仙愿意给他一个开口机会的原因。 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脸上，实在是说不出的违和。 “我们......”墨玖开口，脖颈微微上下滑动，又划出了一道新的血痕，“......不是朋友吗？” 洛仙道：“是朋友，但你也不能触碰我的底线。你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伤害了他。” 所以，那个男人就是她的底线。 而他们所谓的情义，换来的只是刀剑相向，还有此刻让他说出最后几句话的‘仁慈’。 “好，我明白了。”墨玖应道，然后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洛仙皱了皱眉头，墨玖的一切反应都出乎她的意料，他既没有自己恶毒行为暴露以后的惊慌，也没有辩解的想法，最关键的是，他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就仿佛他只要她的一个回答，无论这个答案是不是他想要的，他都了却一桩心事。 洛仙在这一瞬突然犹豫起来，莫名有些无法下手，但想起那张因失血过多，苍白到极致的脸庞，她内心的动摇直接就被打消掉了。 她的眼神一冷，持剑往前猛地一送！ ...... 墨玖骤然惊醒，微瞪大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余悸。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转眼还瞥见一缕从朱红色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眼神才逐渐放松下来。 是梦。 墨玖左手撑着床铺起身，右手一摸额头，满手的冷汗。 他正打算下床清洗一下，一道声音就在脑海里突兀的响了起来。 “醒了？那就赶紧去执行任务。” 是没有什么感情的电子音。 墨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似是早已习惯：“嗯，我会去的。但我刚做了噩梦，能让我再休息一会儿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空灵中带着一点轻柔，还有刚醒来的一丝沙哑，是商量的语气。 “休息？我已经给了你三天时间休息，十八年的记忆你应该也消化完毕了，现在就给我去执行任务。”系统不容置疑道。 “但是......”墨玖眉头微颦，神色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系统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但是什么？” “没有。”墨玖赶忙摇了摇头，“我这就去。” “我把任务发给你。”系统满意了。 谁说系统就要协助宿主完成任务？ 只要好好利用惩罚机制，就能轻松掌控这些宿主。 对此它已经非常熟练。 墨玖是它绑定过的所有宿主里最不听话的一个。 开始几个世界还算是老实，认认真真的执行着任务。 但从第六个世界开始，他就逐渐变得不规矩起来，虽然有在好好的完成任务，但却试图修炼，站到那个世界的巅峰，或者跟主要人物成为朋友，逃避既定命运中的死亡，还想要解除跟它的绑定。 甚至到最后，他连任务都不去完成了。 这怎么能行？ 系统笑了一下，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时的墨玖痛苦的叫喊与卑微的哀求。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现在不就又变得听话、乖巧了吗？ 墨玖无视了脑海里蕴含着讥讽的笑声，看向凭空出现在眼前的充满科技感的蓝色投影。 【恶毒反派扮演系统】 【扮演者：墨玖】 【扮演人物：林墨玖】 【任务：一、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萧沐雪。 二、将叶池带往山脉禁区。 三、惊醒撼山兽。 ......】 最下方还有两排稍显暗淡的字体。 【穿越世界（已完成）：12（8）】 【任务点数：8点。】 这个系统栏很粗略，只有几行简短的任务，除此之外需要扮演的人物性格、人际关系等等这些信息也全都没有。 因为这一切都已经尽数装在了墨玖的脑子里，在三天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接收到了原主所有的记忆，三天时间就是专门给他用来消化这段记忆的。 系统问：“清楚了吗？” “清楚了。” “那就赶紧去，还浪费什么时间？”系统催促，语气有些不满。 诚然墨玖上一个世界完成的很漂亮，几乎是以最短的时间达成了所有目标，推动了剧情的发展，促进了男女主的感情，将一个恶毒炮灰反派的面目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如此高质量的扮演，却没有得到太多的奖励，只有单单的一个‘任务点数’。然后便是系统对他的标准再度提高，连带着‘记忆消化期’，都从一开始的一个月逐渐削减，变成上一个世界的五天，最后是这个世界的三天。 系统在一步步侵蚀墨玖的底线，剥削他的骨血，压榨他的灵魂。 而面对这样不公正的待遇...... “好。”墨玖点点头，轻声应道。 无比顺从。 墨玖起身下床，缓步走到一张镜框上镶嵌着不少珠宝的镜子面前，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打量起这具身躯的容貌。 镜中的人身着黑色的衣袍，衣襟半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如月般的肌肤，一头火红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稍微显得有些凌乱，脸庞难以描述到底是帅气还是漂亮，而是一种让人第一眼看见时，会感觉到惊艳的瑰丽。 墨玖轻轻一笑，镜中少年的唇角就微微上勾，挑出了一抹热烈的弧度，红发似火，潋滟难言。 是一个男女通杀的男人。 只是在这里，他最后的命运只有死亡。 “看这么仔细？我记得我是在另一片‘三千世界’找到你的，你是那里的男人，而那个世界的男人就相当于这里的女人。这个世界的女人可不会像男人一样对着镜子看个不停。”系统嘲笑一声，“难不成是你穿越了十几个世界，被彻底同化了？” 墨玖笑容收敛，低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好了，别给我磨磨唧唧的，快去。” 墨玖的身躯忽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这是对你磨蹭半天的警告，再继续站在这里，就不只是‘等级一’的电击这么轻松了。”系统随意道，仿佛电击的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一根没有痛觉的木头。 它觉得这样小小的惩罚，应该足以让墨玖清醒一下，然后老实一段不短的时间。 它没有催动更大等级的电击，不是对墨玖心软，而是对他造成的伤害太大以后，会耽误任务的进度。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墨玖没有像以往那样诚惶诚恐的回应它，然后迅速的去完成任务，而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动弹。 “喂？喂！”系统呼喊了几声，随即冷笑起来，“很好，这是你自找的！” 嘭。 下一刻，墨玖的右手就用力的砸在镜台上，发出一道震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不摔倒在地。 他的大拇指紧紧的扣住镜台边缘，四根修长的手指绷得笔直，玲珑的指骨好似都要透过手背的肌肤爆出来。 系统毫无感情的念道：“等级二、等级三......” 它在等墨玖向自己认错，就像是那时候的痛苦哀求一样。 没有声音响起。 他没有认错。 系统冷冷一笑：“好，很好。” 它就喜欢抹掉这些宿主毫无意义的骨气。 “等级四、等级五......” 墨玖猛地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眉心，白皙的手上鼓起几条淡青色的血管，以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速度起伏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等级六、等级七......”系统才不管墨玖的身体能够承受这种程度的电击，反正这是精神攻击，不会对这具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破坏的只是他的灵魂。 他既然胆敢挑衅它，就要做好被狠狠惩戒的准备。 而且他现在还是没有开口求饶，就说明远没有到极限。 “啊......啊.......”墨玖仰着雪白的脖子，发出好似将死之人的痛苦呻.吟，唇瓣张大，两眼都在泛白，整张脸庞已是布满了汗珠，背后柔软的黑色睡袍透出一大片湿濡的痕迹。 犹如十根银针从指尖与指甲的缝隙间狠狠刺入的痛苦。 系统冷笑着，把电击等级调向倒数第二阶：“等级......” “饶......饶了我......” 终于，脑海里响起了墨玖断断续续的话语，带着承受了剧烈疼痛的嘶哑，蕴含着无比强烈的悔恨。 “知道错了？”系统把电击等级降低了两级。 “知......知道了......” 什么突如其来的骨气，还不是一打就断。 系统嗤笑一声：“求我。” 墨玖声音嘶哑，带上了好似刻入灵魂的恐惧：“求你......” 享受了一番牢牢掌握别人的快感，系统这才关闭了电击惩罚。 如潮水般的痛苦退去，墨玖闭上眼睛，汗如雨下，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系统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墨玖：“我告诉你，要是再有下次，就不再是从等级一慢慢升上去了，而是直接调到等级九。” 说完，它便等待着墨玖顺从的回应。 【系统格式化程序启动中......】 “嗯，下不为例......什么？”系统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语气里夹杂着难以形容的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隐藏的恐惧，“你做了什么？！” “系统格式化程序，没有听见吗......”墨玖缓缓道，即便语气虚弱，也还是发出了一声嗤笑。 他唇瓣微张，吐出两字： “蠢货。” 第二章 审判 空灵的话音徐徐落下，墨玖的大脑短暂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 过了片刻，一道蕴含惊怒、诧异的话语，伴随着骤然上扬的语调，在他脑海里猛地响了起来。 “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在即将被格式化的危机下，系统都更在意的是墨玖以这样的态度回应它，可想而知它现在多么的难以置信。 系统认为自己早已经牢牢掌控了墨玖，所谓的宿主在它心里跟奴隶没有什么两样。 而奴隶又怎么可能，又怎么敢反抗主人？ 系统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敢说？”墨玖睫羽轻颤，睁开眼睛，嘴角是一个好看的弧度，却蕴含了讽刺，“你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东西？” 镜中，少年的神情满是轻蔑，不再有任何掩饰。 到了现在，系统哪里还不明白，墨玖从来就没有真正向它屈服过，一直都在忍辱负重，直到现在有了解决它的办法，这才摊牌、掀桌。 “好，好，好得很。”系统气极反笑，“你这个阴险狡诈的贱.货！” 墨玖不为所动：“死人在说话。” 即便看不见系统此刻的表情，墨玖也能想象到它现在会是怎样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身上的痛苦仿佛都减弱了一些，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系统格式化程序已启动，请输入系统代号......】 见此，系统怔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来啊，你格式化我啊，你知道我的系统代号是什么吗？” 系统看见这个提示，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就有了底气。 此话一出，就变成了墨玖愣在原地，脸上流露出一丝清晰的错愕之色，眼底划过一缕微弱的恐惧。 他像是没有料到眼前这个情况，被打的措手不及。 捕捉到这个信息，系统笑得更加猖狂了，方才的惊恐、害怕等等情绪尽数化为了得意、喜悦...... “怎么？不知道我的系统代号？”系统笑容狰狞，“那现在就是你完蛋了！” 下一刻，墨玖脸上的恐惧如雪花般消融：“骗你的，蠢货。” “b0013，这就是你的系统代号。” “哈哈哈......嘎？” 系统的笑声戛然而止，就如同突然被攥住了脖颈的鸭子一般，显得滑稽无比。 而这个表现也证明了墨玖说的没有错。 “怎么，哑巴了？”墨玖轻抬下颔，道。 ‘不......不要慌，他知道了又能怎样？没有任何意义。’ 系统安慰自己，在强烈的恐惧与慌乱过后，情绪稳定下来，冷声道：“那你就试试能不能格式化我吧。” 它此刻回想起来，自己最开始跟墨玖绑定时，为了获取他的信任，确实告诉过墨玖它的系统代号。 但这个代号现在已经没有了作用，因为每随着墨玖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它就能够得到积分，系统排名因此上升，代号自然也会跟着变化。 它以前叫boo13，现在呢？ 它不相信墨玖知道这一点。 这就是它的底气！ 然后系统再次打开了电击惩罚，直接提升到四级的强度，嘲弄道：“赶紧把我格式化，不然从现在开始，每过半分钟我就提高一个等级。” 系统的语气变得轻松下来，它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的感觉。 然而，以往会让墨玖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的电击强度，此刻落在他的身上却没有激起任何反应，仿佛没有痛觉似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系统愤怒道：“你果然是装的。” 果不其然，墨玖连以前那些痛苦不堪的模样都是虚假的，是刻意的伪装，目的是为了麻痹它，放松它的警惕。 系统想到什么，迅速打开系统面板，发现已然变成了3点【任务点数】，心头莫名一颤。 它又打开系统商城，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就找到了‘系统格式化程序’这个物品，看着足足50点任务点数的价格栏，震惊出声：“怎么可能？” 他是从哪里得到的45点任务点数，甚至还多出了3点？ “不，不对，这不可能！” 系统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勉强控制住了紊乱的数据，思考与计算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系统商城是绝对不存在漏洞的，那就只能是墨玖通过合理的方式得到了这45点任务点数。 系统看着神情自然，脸庞上依旧滑落下几滴香汗的墨玖，不敢相信道：“难道你没有使用过‘痛苦屏蔽卡’？” 它虽然从一开始就抱着压榨墨玖的想法，但在当时跟他刚刚绑定的时候，为了展现它的‘友善’，还是按照流程给了他一个新手礼包，他从里面抽出来的就是十张痛苦屏蔽卡。 顾名思义，这个道具的作用就是使用后十分钟内可以屏蔽掉一切痛苦。 但这个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一张痛苦屏蔽卡的价格是5点任务点数，而系统商城是可以原价退回没有使用过的道具的。 也就是说...... “你为了抹杀我，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在每个世界最后要被杀死的时候，都没有使用过痛苦屏蔽卡，而是硬生生承受了死亡的疼痛？” 系统的数据流猛然一阵波动，就如同一个人震颤的内心一样，生出刺骨的寒意。 它忽然想明白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有着如此坚定意志力的墨玖，他会傻到不清楚它的系统代号，就向它彻底摊牌吗？ 想到这里，系统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电击强度提升到极限，就算摧毁掉墨玖的精神也没有关系，它一定要杀掉他。 因为如果他不死，死掉的人就会是它！ 墨玖没有表现出什么痛苦的迹象，只有脸上有着两抹淡淡的红晕，增添好几分艳丽。 他红唇微扬，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只退回了九张痛苦屏蔽卡？” 刹那，系统的数据流就发生了一次大紊乱，仿佛短暂崩溃了片刻。 “我......你......”系统被吓得语无伦次。 这下它连最后的底牌也没有了。 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祷墨玖不知道它的系统代号会变化。 可墨玖连这样的幻想都不愿意给它留下，悦耳的声音响起，却犹如审判之音：“我每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你就会升级一次，对吗？” 系统沉默不语，由数据流组成的身体抖如糠筛。 它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第三章 格式化 墨玖感受到脑海里疯狂波动的数据流，眼里流露出几分畅快和愉悦之色：“难道你忘了吗？第一个世界完成以后，是你自己亲口告诉的我你现在的代号变成了boo12。” “让我猜猜，你会告诉我这样重要的信息，是想要获取我更多的信任，还是觉得我威胁不到你，对我没有任何防备呢？”墨玖露出思索的神色，语气却满是戏谑，“哦，我知道了，应该是后者吧？毕竟，‘这些宿主一直都是奴隶，又怎么可能威胁得到身为系统的我’......” 他模仿系统的语气，说着杀人诛心的话语，好似恶魔的低语，在破坏着系统最后的心里防线。 系统依旧一言不发，已然再次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么漫长的时间以来，它首次心生悔意。 如果它没有得罪墨玖，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就算得罪了他，也应该早点儿斩草除根才是。 但已经太晚了，它从前的所作所为，在此刻全都化作了催命符，将它逼向生命尽头。 对于一个系统来说，格式化就是死亡！ 系统深呼吸一口气，却连这个过程都在颤抖：“那你已经完成了十二个世界，我现在应该是bo001，你把我格式化了吧。” 它自暴自弃的开口，好像已经放弃了挣扎和抵抗。 墨玖果断的点破了系统最后的一点小心思：“我失败了四个世界，只完成了八个世界的任务，你现在的代号应该是booo5才对。” 闻言，系统仅剩的希望也断绝了，数据都好似蒙上了一层灰暗。 “我本来是不打算格式化你的。”墨玖淡淡道，“毕竟，对付你这种货色还要花掉50个任务点数，怎么想都不值。我打算找其他办法除掉你。” “但谁让你在这个世界这样猖狂，那我哪怕浪费一些，也应该给你一些颜色瞧瞧。” 系统沉默的听着，想到墨玖还剩下的3个任务点数，就知道他没有说谎，从之前的三个世界开始，他就已经有了解决掉它的手段。 仿佛它能再多活三个世界，都是他的怜悯一般。 怜悯...... “闭嘴！” 系统骤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喊，声音里蕴藏着见到希望之后更浓郁的绝望。 墨玖眼眸低垂，眼底好似有着一丝笑意，细看之下却是彻骨的冰冷。 他就是要系统一点点的崩溃。 即便只是一串数据，他也要让它体会到他感受过的痛苦。 墨玖忽然开口：“想让我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系统的数据流停滞一瞬，然后愈发激烈的波动起来，犹如找到了沙漠里的最后一点水源：“要怎么做？要怎么做你才会饶了我？！” 现在只要能够活下来，让它做什么都愿意。 “求我。”墨玖轻笑一声。 闻言，系统的眼眸陡然瞪圆，脸上的神情喜悦、激动，又夹杂有着几分屈辱、愤怒。 它惊喜于自己真的有机会可以活下来，却气愤于付出的代价是以一种向墨玖臣服的方式。 两种极端的情绪流转在心间，是身为系统的它以前都从未体验过的感受，难受到几乎要将他撕裂、逼疯。 但在残酷的死亡面前，哪怕是数据也会恐惧。 因此，哪怕内心屈辱至极，系统还是声音颤抖道： 墨玖眼眸轻抬，不经意间带出一丝勾人的慵懒：“你？” 系统恨不得要咬碎自己那口数据形成的牙！ 它在内心告诉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今日它活了下来，以后它一定有机会能杀了墨玖！ 系统无声低吼着，将这段话变成代码保存在了数据最深处。 “宿主，求您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跟您作对了。” 这段话说完，系统好似已经经历了一半的格式化，虚弱的倒在数据河流之中。 “好。” 系统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和庆幸，墨玖就缓缓道：“那就......” “下不为例。” 【系统格式化程序进行中......】 “啊——” 伴随着墨玖淡淡的笑容，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响彻在他的脑海里。 许久后，声音渐渐减弱，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墨玖的神情缓缓收敛，变得一片平静。 他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痛苦屏蔽卡可以屏蔽痛苦，但却不能无视身体受到的伤害和影响。 可墨玖还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什么。 十分钟过去，墨玖没有感受到电击的痛苦，代表着系统确实被格式化了，从它的意义上说，彻彻底底的死亡。 墨玖终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直接虚脱，脚下一个踉跄瘫倒在地，脸庞绯红的剧烈喘息着。 他香汗淋漓，柔软的绸缎睡衣被汗水浸透了，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却不显得有丝毫狼狈，反而有些难言的涩气。 墨玖为了不在系统面前露怯，坚持这么久，已经算是超越了极限。 这个世界男人的身体，可没有什么强壮可言。 直到现在发现系统真的被格式化了，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墨玖双手撑地，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床榻，然后不顾形象的倒在床上，双腿一蹬，鞋子飞出，一双白嫩又有些湿滑的足底就暴露在空气中。 这是被身上流下的汗浸润的。 他精疲力竭，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早就跟佣人打了招呼，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 强烈的疲惫袭来，墨玖眼皮耷拉，闭上了眼睛。 在沉沉的困意中，他恍惚间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 【系统格式化完毕，系统重新启动中......】 “宿主，系统booo5为您服务......” 墨玖眉头轻皱，艰难的挥了挥柔荑，有些烦躁的嘟囔道：“退下，让我......好好睡会儿......” “啊？哦......那好吧，您好好休息。” 墨玖原本敏锐的嗅觉此刻迟钝的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但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意志力再强大也坚持不下去了，最终意识迅速一黑，倒头睡去。 睡梦之中，迷迷糊糊的又听到一个声音，不再是没什么感情的电子音。 “那个......宿主，我叫b0005哦，要记住哦。” b0005？ 打扰我睡觉，记住了。 醒了以后，就......弄死你！ 第四章 格式化了，但没有完全格式化 墨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夜晚，待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满天繁星。 他缓缓抬起头，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哈欠，依然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墨玖撑着从床上坐起，披散下一头火红的长发，掉入他敞开的衣襟里，落在他白皙的双腿间，衬得他肌肤愈似雪，红发更如焰。 他红唇微张，又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揉着自己的眼睛，眼角渗出几滴生理性的泪珠，小声嘀咕：“已经晚上了啊......” “还好他们听话，没有人来打扰我。” 这里是一个玄幻世界，有着一套完整的修炼体系，整片大陆上几乎所有人都能够进行修炼。 而只要是修炼之人，即便好几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有太多饥饿感，在房间里呆上很长时间都是极其正常的情况，不会引起什么关注。 不然，佣人和侍男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肯定会到房间里来找他，要是让他们看见他那副随意躺倒在床上，丝毫不顾形象的模样，只怕或多或少都会‘人设’崩塌。 也就是改变原主在他人眼里本来的印象。 人设是不能崩塌的。 因为这是扮演一个人物最基本的要求。 当然，这不是能让墨玖认真去扮演人物的原因。 最重要的一点，是违背人设会受到惩罚。 不是那个蠢货系统当作威胁手段的惩罚，而是一种真正立下的规则，只要违背原主的人设，无需系统动手，宿主就会直接受到电击。 因此，哪怕墨玖在察觉到系统在变相奴役他以后，他尝试摆脱它的控制与掌握，也只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不断试探底线。 至于违背人设，他不是没有做过，但那次人设还没有彻底崩塌，他就受到了惩罚，结结实实吃了一次电击。 从那以后他就老实了。 毕竟，他可以不需要有着自我意识的系统所谓的‘帮助’，却始终要依托‘恶毒反派扮演系统’，借助着系统的力量，才能在无数世界之间不断穿梭，才能...... 一直活下去。 想到这里，墨玖望着窗外的星空怔怔出神，短暂放空了脑海里的一切想法。 这是在系统被格式化后，只有他一人独处的情况下，才会展露出来的自己真正的模样。 这样难得的放松，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会莫名感觉到一阵惬意与舒适。 墨玖就这样发呆了足足十几分钟。 直到某一刻。 “宿主，您理理我呀。” 墨玖下意识点了点头：“嗯。” “嘻嘻。”稚嫩的声音像是很高兴，然后话题一转，“宿主，您在看什么啊？” “在看星星，你不觉得这样浩瀚的星空很漂......” 墨玖双眼微瞪，话语戛然而止。 系统没有察觉到骤然变得凝固起来的氛围，而是犹豫了片刻，附和道：“很漂亮。” 虽然它还欣赏不了星空的美，但既然宿主说很漂亮，那就应该是很漂亮没错了！ 系统的声音很是稚嫩，听起来犹如一个半大的小奶娃，单纯中透露着几分可爱的味道。 然而墨迹听在耳中，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可爱，后背猛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寒意，仿佛从脊背的骨髓中蔓延开来，要将他浑身上下的肌肤与血肉全都一寸寸冻结住。 系统居然没有死？！ 这不可能，它应该被彻底格式化了才对！ 墨玖心跳如鼓，低头垂眸，一缕红发落在额前，月光从窗外照射过来，让他精致的脸庞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清冷幽幽，又隐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凌厉。 他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张。 不然一旦露怯，让系统试探到了他现在的底细，知道他已经没有了可以威胁它的手段，下场恐怕会惨不忍睹。 墨玖松开攥紧很久，变得有些湿润的双手，从口中缓缓吐出一股气，整个人迅速冷静了下来。 随即他立马思考起系统还活着的原因。 难道是格式化没有成功？ 不，绝对成功了。 否则以系统那样的性格，再加上他对它做的那些事情，又哪里会等到现在都未曾出手，早在他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把他折磨到失去反抗的能力，然后生不如死了。 那就是这个格式化，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完全抹除掉系统的自我意识，只留下系统能力的方式，而是格式化掉它的人格数据，自我意识依旧存在。 就如同......常人失忆一般！ 但系统的格式化明显比人的失忆要更加彻底，失去了就是失去，不存在找回来的可能。 可以说，现在的系统，就好似一个新生的婴儿，只有着对系统来说最基本的知识，而在最能彰显系统自我意识的性格、行为准则、处事方法等等方面，还是一张崭新的白纸。 那这样的系统，对他而言就根本算不上威胁。 墨玖想明白一切，瞬间放松下来。 虚惊一场。 系统问：“宿主，您怎么了？” “没什么。”墨玖伸手自然的将额前的一缕红发撩到耳后，一双凤眼撩人，其中闪烁着的却是清晰的寒光。 虽然现在的系统不再是原来的那一个，但墨玖对系统的厌恶与恨意并不会凭空消散。 况且对他来说，有着自我意识的系统是不需要的，他需要的只是系统本身的能够穿越世界的能力。 如果可以，他想要自己全权掌控这个系统。 至于其他任何有可能产生意外状况的东西，最好的解决办法永远都是让它...... 消失。 “好的。” 然而这个新诞生的系统太过单纯，压根没有想到它的宿主此刻正惦记着如何解决它。 它已经懂了很多东西，可对一切依旧很好奇，两只大眼睛眨啊眨的，打量着周围的事物。 墨玖轻轻颦眉，居然在脑海里看见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奶娃，在那里好奇的东张西望。 他能看见系统了？ “你有身体？” 系统愣了一下，然后猛点小脑瓜：“嗯嗯嗯，是数据组成的。” “为什么我能看见？” 以前的系统似乎没有这个功能。 “我想让宿主看见我，所以宿主就看见了呀。”系统像是知道墨玖在看它，抬头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我也能看见宿主哦。” 墨玖再次皱眉，意识立马退出了脑海。 原来恢复出厂设置的系统，还是这么蠢......萌吗？ 第五章 洗白计划 墨玖下意识想把眼前这个系统跟之前那个系统相提并论，但想到它还远没有到那么可恨的程度，对它的形容便留情了许多。 蠢萌吧。 勉强算得上。 他就先暂时放过它。 墨玖起身下床，准备去清洗一下身体。 “宿主，您要去哪儿？” 墨玖脚步微顿，继续向前：“沐浴。” 他推开朱红色的门，一股浓郁的热气就扑面而来，眼前赫然是一口露天温泉，泉眼中间隐约可见一颗暗红色的宝珠，这便是这口温泉始终滚烫的原因。 能把一颗价值不菲的灵珠用来加热温泉，绝对可以称得上奢侈了。 可想而知原主，也就是‘林墨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身份。 事实上，在墨玖接收到的记忆里，林墨玖的身份并不算特别，只是‘天岚宗’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 一个外门弟子凭什么能够单独拥有这样一间豪华的房间？ 因为他有着一个姑姑，是天岚宗的六大长老之一，对林墨玖格外宠溺，几乎都算是没有节制的溺爱，他想要什么东西，她都会想尽办法给他找来。 有着这样一个强大的靠山，还这样宠着他，林墨玖自然是在天岚宗横着走。 而这也是他会形成嚣扬跋扈性格的最主要的原因。 当然，林墨玖是有着骄纵的资本的，顶着这样一张精致、艳丽的容颜，只要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就没有人会跟他计较到底。 可他偏偏招惹上了这个世界的主角。 墨玖只知道林墨玖的过去，不知道他的未来，但这是可以预见的。 只要是招惹上了这个世界的女主或男主，那么最后的命运就终究逃不过凄惨的死亡。 这不是虚妄的猜测，而是他经历了足足十二个世界得到的事实。 想到这里，墨玖眼神一寒，回想起了过去遭受的那些痛苦。 他抬起一只手，灵巧的手指解开衣扣，柔软的睡袍就滑落在地，露出一具晶莹的胴体，洁白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红润，体态纤细，双腿修长，动人到犹如上天的造物。 墨玖淡淡道：“闭眼。” “诶？” “闭眼，别看。” 他不至于因此羞涩，只是免得这个系统看见以后，觉醒什么不好的东西。 系统乖巧道：“嗯，好的。” 墨玖一步步迈入到了温泉之中，如玉般的肌肤瞬间染上一层诱人的粉红色泽，整张脸庞也是绯红无比，红的仿佛要滴血。 他眸中有着水雾弥漫，眼波微微流转，便是勾魂夺魄的媚意，犹如一只传说的精魅一般。 墨玖缓缓坐下，有些惬意的泡在水中，然后再次思考起来。 那些痛苦的过去，他不想再经历，也不想再重复一次。 系统固然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但他不愿意真的就这样任劳任怨的一直扮演恶毒反派，一次又一次的死在男女主的手下，再一次又一次的进行穿越，最后被消磨掉所有意志，成为一具浑浑噩噩的傀儡。 他不想要这样的未来。 自己的命运，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要跟命运与系统抗衡！ 当然，不是盲目的对抗，而是一切都基于系统定下的规则中来。 他早在前几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做过这样的尝试，抓到了系统的漏洞。 那就是系统设置的任务，只要求结果，不要求过程。 它要你死亡，你可以选择自尽而死、割腕而死、流血致死，也可以...... 老死。 话虽如此，冥冥之中的命运这种东西还是束缚着他，他不可能真的老死，最多晚死几个月的时间。 但这样也足够了，有着巨大的操作空间。 湿润的红发黏在墨玖布满红晕的脸颊上，他微扬起脑袋，剔透的水珠从光滑的脖颈上滑落，明艳得不可方物。 有些方法他已经尝试过了，难以摆脱命运的轨迹。 他穿越到的许多世界都可以修炼，他便有了修炼到极致，直接飞升，冲破一切桎梏的想法。 但系统不会给予他足够的时间，命运也会剥夺他的天赋。 他在三个世界修炼过，有一个世界他的天资举世罕见，被称作‘天之神子’，还有一个同样被叫做‘天之神女’的未婚妻。 结果呢？ 他在那个蠢货系统的逼迫与威胁下欺辱了男主，引得当时默默无闻的女主上门打脸，他和那个未婚妻加在一起都不是女主的对手，最后在无数人的围观下被她斩掉了头颅，她借此名声大噪。 任何天纵奇才，都根本不可能跟上女主的修炼速度，可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修为高于她，但也不过只是成为女主越级作战的垫脚石罢了。 这就是命运。 于是，他便尝试顺应命运，在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之前，跟女主成为了朋友，想着这样就能摆脱命中注定的死亡。 但最终，他还是死在了女主的剑下，多年的情义抵不过男主的一个精致侧颜。 所谓的一见钟情。 呵！ 墨玖发出一声冷笑，右手握拳猛地砸落，溅起一大片水花。 “怎么了？”系统瞪着大眼睛，像是被吓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脑海里系统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墨玖突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心中的一口郁气莫名散尽了。 诚然，之前几次失败都有那个蠢货系统干扰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方法用的不对。 这一次，他就认认真真按着系统发布的任务走。 根据林墨玖的记忆，他会针对萧沐雪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她见到他时没有打招呼。 无脑到极致的理由。 但恰恰是可以利用的一点。 林墨玖是因为厌恶针对萧沐雪，如果他是因为......喜欢呢？ 墨玖：“打开任务面板。” 系统：“好。” 【任务：一、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萧沐雪。 二、将叶池带往山脉禁区。 三、惊醒撼山兽。 ......】 墨玖再次扫了一眼任务，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他抬起一条藕臂，看着晶莹的水珠从指尖一路滚落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我命由我。 第六章 恶劣的性格 清晨，整个天岚宗都被缥缈的云雾笼罩着，晨光缭绕、灵气飘荡，犹如一处人间仙境。 一座辉煌的殿堂屹立在其中，四根玉柱分别矗立在角落，前面则是一排排古朴的青石阶梯，一眼望不到尽头。 青石阶梯二十五为一层，每一层上面都有一个宽阔的平台。 此刻，一群身着白衣的天岚宗弟子，正在三个平台上进行着晨练。 她们排开阵型，摆出架势，一手持剑，一手捏诀，按照着一种特殊的规律向前挥剑，甩出漂亮的剑花，伴随微弱的剑鸣。 嗡！ 但成百上千人整整齐齐，一起舞剑，原本微弱的剑鸣汇集在一起，也形成了难以想象的威势，仿佛要震破苍穹，刺穿云霄。 墨玖站在大殿的一根玉柱下面，遥遥望着下方这些外门弟子，在人群中寻找着萧沐雪的身影。 内门弟子有着自己单独的房间，无需到这里集合。 他不是内门弟子。 但他有一个身为宗门长老的姑姑，所以也不需要来此晨练。 “宿主，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墨玖淡淡道：“晨练。” “那您又在干什么？” “让她们停止晨练。” “哦。”系统点点小脑袋，似懂非懂，“好厉害。” 这么多的人，宿主居然一个人就可以让她们全部停下来。 真厉害。 闻言，墨玖脸皮抽动了一下。 从昨晚到现在，系统没有再催促过一次让他去执行任务，好像一切都靠他自觉一般。 这真是一个系统应该做的吗？ 还是说物极必反，上一个把心思全部放到工作上去了，这一个就把属性全点到了蠢和萌上。 墨玖摇了摇头，正打算踏出一步，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林墨玖，你在干什么？” 墨玖眼神一凝，迅速反应过来，哼了一声：“你管我在干什么。” 他转过身去，看向来人，脸上的神情已经在瞬间完成了变换，眉眼间尽是高傲的神色，微昂着雪白的脖颈，犹如一只盛气凌人的孔雀。 “哇......”系统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更厉害了。 实际上，这对墨玖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演技极高的演员，也没有从系统那里得到什么道具，而是他本就是‘林墨玖’这个人。 记忆说是接收，倒不如说是融合要更准确一些。 他不是粗略的扫过这段记忆，只记下大概的重要内容，就犹如一个过客一样。而是真的经历了这段人生，品尝过其中的七情六欲，感受过里面的喜怒哀乐。 好在，他脑海里的东西已经足够丰富，十八载岁月的短暂记忆，难以影响到他什么。 而且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他早已练就了一个技能，那就是暂时遗忘掉某些记忆，在需要的时候再把记忆上面的蒙尘擦亮，重新回想起来。 所以，现在的他既是墨玖，也是林墨玖。 要切换到另一种性格，堪称轻而易举。 只是墨玖在看清来人后，整个人微怔了一下。 来者是一名女子，肤若凝脂、身材高挑，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头。一头淡棕色长发盘在脑后，插着一根碧玉色的发鬓，容貌似天上皓月，皎洁无瑕。 但这样的脸庞并不能让墨玖出神，他已经见过太多张绝美容颜，有男人，也有女人。 眼前这个女子的姿色在其中甚至还排不到前列。 只是，她长得跟他认识的一个人很像，那个没有丝毫留情，一剑斩下他头颅的‘朋友’...... 墨玖微愣片刻，眼底很快就闪过一丝冷意，恢复了正常。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巧合罢了。 而他再看她第二眼时，也觉得她跟那个人不怎么像了，只是从眉眼间透露出来的那丝神韵特别相似，足有七八分，才让他产生了错觉而已。 洛凝云走过来：“为什么这样盯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墨玖瞥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去，把视线重新挪回到下方晨练的弟子身上。 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态度很是随意。 洛凝云对墨玖这样的性格早就习惯，不怎么在意和计较。 她只是顺着墨玖的目光看过去，在发现了萧沐雪的身影后，微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让你别再去针对她了吗？” 洛凝云不知道萧沐雪哪里招惹到了墨玖，能让他这样针对她，几乎是只要见到她，就会想尽办法找她的麻烦。 对此，她已经提醒了他很多次，但他始终不听劝，依旧肆意妄为。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闻言，本来还算是好脸色的墨玖瞬间就沉了下来，不耐烦的甩了甩一头长发，道：“不需要你管。”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洛凝云也冷了神色，“还不是怕你惹上一堆麻烦，最后又让我来擦屁股。” “你可真是啰嗦，闭嘴。” 这一声呵斥实在是不小，让底下正在晨练的部分天岚宗弟子都听到了，疑惑、好奇的抬头望过来。 洛凝云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如果不是墨玖的姑姑对她有恩，拜托她好好照顾他，她才不会放下身段一次又一次的来迁就这个脾气恶劣的小少爷。 而且再怎么容忍，那也是有一个限度的，墨玖此刻的言行已经超过了她心里的限度。 洛凝云抬手就要教训墨玖，结果后者突然转头看过来，她整个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就见墨玖轻蹙着娥眉，眉眼间满是不耐烦的神色，但那张娇艳的红唇却微微上翘着，跟下颔形成了一个柔软的弧度。 如此动作，让他的所有言行都变得柔和下来，跋扈变成了骄纵，呵斥也变成了抱怨。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 他在冲她撒娇一般。 洛凝云被自己脑海生出的这个念头惊到了，赶忙摆了摆头，驱散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墨玖平常蛮横、嚣张惯了，又怎么可能会露出这副模样？ 一定是他今日的打扮给了她错觉。 实际上，墨玖没有怎么打扮，身上穿的是一件跟外门弟子一样的白衣，只不过是丝绸编织而成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纯白衣服被他穿着，硬生生多出一股昂贵、奢华的感觉，仿佛是镶着什么珠光宝气的宝衣。 而他容颜艳丽，红发似火，这样一身纯白，更能衬托得他肤色胜雪，唇红齿白，犹如画卷中走出的人。 只可惜这样的人，有着极度目中无人的性格。 洛凝云颦着眉，但内心的气愤终究散去了许多，打算把墨玖拉过来，言语上教训一下。 这时，下方的天岚宗弟子已经结束了晨练。 洛凝云稍有不注意，墨玖就是一个纵身，从这里直接向下跃去！ 第七章 任务一，羞辱萧沐雪 糟了！ 眼看着墨玖再一次去针对萧沐雪，洛凝云方才对他升起的一丝旖念直接消失，怒喝道：“林墨玖，你给我回来！” 一声冷喝夹杂着灵力，把周围的云雾都给打散了，却根本阻止不了墨玖。 反而是引得在场的所有天岚宗弟子全都抬起头来，便看见一抹亮丽的红色，犹如流星一般绚烂的落下来。 哒。 墨玖平稳落地，一头红发彻底凌乱，他伸手自然的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纤细的手指再将最后一缕发丝撩到耳后，艳丽的脸庞再度显露出来。 做完这一套动作，他才看向眼前这群弟子，朝着其中一个人问道：“萧沐雪呢？” 这群女弟子全都被这撩人的动作弄呆了，听到他的问话，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慌乱的抬手指向一个地方。 墨玖连一声道谢都没有，就直接转身朝那里走了过去。 被这样无视，按理来说这名被询问的弟子应该感到生气才对。可她看着墨玖逐渐远去的背影，回想着他转身时那飞扬的眉梢，内心不知为何却是生不出一丝气愤，反而有些窃喜。 女弟子的双眼顿时瞪大起来，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要知道这人以往可一直都在天岚宗横行霸道，招惹了不知道多少人，许多人都讨厌他。 但是，今天的他却莫名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让人讨厌不起来...... 女弟子摇了摇头，只得悄然将这个难以言说的感觉藏入心底。 远处，一群女弟子看着墨玖朝自己走过来，内心同样泛着难以形容的激动与兴奋。 但她们在看到一位右手持剑，静静站在原地的少女后，这种情绪就瞬间消散无踪了。 林墨玖固然很美，但像他这样的性格，只怕没有人承受得住他的‘青睐’。 还好招惹他的不是她们，而是眼前这名少女，萧沐雪。 萧沐雪一脸平静的望着逐渐走向自己的红发少年。 ‘这小男娃又来找你麻烦了？’ 突然，她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道除了她以外，其他在场的任何人都听不到的声音。 她面上神色不变，只是在心里叹息一声：‘是。’ ‘你到底哪里招他了？’ ‘弟子也不知道。’ 如果知道，她也就不必成天躲着他，而是会试图跟他解除这个误会了。 萧沐雪虽然认为自己身怀奇遇，未来可以尝试着登临这片大陆的巅峰，但她现在羽翼尚未丰满，不应该过早的显露峥嵘，所以没有出过什么风头。基本上不存在可以得罪到林墨玖的地方，但怎么就被这小少爷给盯上了呢？ ‘呵呵。’萧沐雪体内的老妪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小女娃，干脆就俺老夫说的，把这个小男娃收了得了。到时候他失了身子，再怎么恨你、厌你，也会改变对你的一些态度。以后他在床下针对你的，你不都能在床上找回来了？’ 萧沐雪白皙的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师父，别开这种玩笑了。’ 收他？ 她可吃不消。 ‘而且这小男娃长得确实不错，跟你那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弟弟比也是不逞多让。’ 萧沐雪忍无可忍：‘老东西，闭上你的嘴，老老实实看戏吧！’ 这为老不尊的家伙！ ‘哈哈哈哈。’老妪放声大笑，然后安静下来。 她准备看戏了。 这时，墨玖也走到了萧沐雪的身前，甩了甩头发，站定在那里。 萧沐雪鼻尖轻轻耸动，墨玖长发甩动时，她隐约捕捉到了一股微弱的香气，很是好闻。 她低头看着墨玖，视线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起他来。 可能是受到刚才老妪那番话语的影响，她仔细看了一圈，发现墨玖真的长得比她印象里的要好看多了，眉眼肆意灵动，散发着高傲与火热的气息，脑袋微抬着，露出一小截如雪糕般的脖颈。 这让他面对着即使比他还要高的人，也能从俯视的角度去打量与蔑视她。 但他殊不知，他这样高傲的气质与目中无人的个性，只会在引得女人气愤与恼怒的同时，激发出她们的强烈征服欲。 若是有朝一日得了机会，只怕是以往最卑微的奴仆，都会妄图染指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太阳...... “你在看什么呢！” 一声清脆、空灵的声音响起，把萧沐雪从幻想之中拉出来，她一边在内心暗斥老东西胡言乱语，害她想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摆好神情，淡淡道：“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墨玖立马挑起了自己细长的眉，“你当我是瞎子吗？你刚刚看的不就是我？” 那种赤.裸裸的眼神，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他音量一高，周围的弟子都默契的同时后退几步，以免被殃及池鱼。 萧沐雪平时习惯孤身影只一人，不怎么跟她们交流，她们跟她的关系自然不是很好。 萧沐雪轻皱眉头，有些想要赶紧离开这里的想法。 倒不是她害怕墨玖，而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来找她的麻烦，一定会吸引在场众人的目光，她注定会被注意到，这不符合她暗中积蓄力量，必要时刻展露出来的想法。 这惹人烦的小少爷！ 萧沐雪缓缓呼出一口气，只得承认道：“我在看你。” “看我......？”墨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一凝，顿时变得有些凌厉起来，“居然敢看我？我也是你这种人有资格看的？” “那就不看......” “说！为什么要看我？” 得寸进尺！ 萧沐雪的内心蓦地腾出一股怒气，如果不是墨玖有着一位身为天岚宗长老的姑姑，她现在绝对要对他出剑，不求杀人见血，至少也要给这个嚣张的少年一个教训。 但她终究是不敢的。 况且她的弟弟叶池还在这里...... “因为......”萧沐雪视线扫过墨玖的那张明艳的脸庞，恶向胆边生，低声道：“......你很漂亮。” “嘶——”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根本没有想到萧沐雪如此大胆，竟敢当面指点这小少爷的外貌！ 这不得被折磨下一层皮？ 而如她们所料，墨玖闻言眼睛猛地瞪大了，美眸中充斥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红唇都微微张大着。 见到他这副模样，萧沐雪欣赏的同时，也是微微勾了勾唇角。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跟她斗？ 下一刻，墨玖突然就扬起一只手来，对着萧沐雪的脸庞伸出，仿佛是太过羞恼，要抽她一耳光。 见此，萧沐雪的眼神瞬间一凝，再无半分戏谑，空着的左手已经本能的抬了起来。 就在这时—— 啪。 一只手抓住了墨玖纤细的皓腕，洛凝云低头冷冷的看他一眼：“闹够了吗？” 第八章 他一定哭了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可能是洛凝云内门弟子的身份太高，又或者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太强，压迫得她们连话都不敢说。 墨玖的身躯紧绷着，脸上也是有着一丝惊愕之色，明显是被洛凝云的突然出现吓到了。 他很快回神过来，挣扎着打算将手腕从她的手里抽出。 但洛凝云没有松手的想法，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你放开我！” 墨玖挣脱无果，抬头跟洛凝云冰冷的眼神对视，美眸中蕴含着丝毫不逊于她的愤怒。 见到这一幕，这群外门弟子头皮发麻，再度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天岚宗上，唯一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洛凝云说话的，恐怕也只有这位小少爷了。 同样的，也只有这位师姐才能制住脾气火爆的林墨玖。 “放开你？好让你又去给我惹麻烦吗？”洛凝云沉声道，“再这样不听我的话，我就告诉林长老，让她把你关进禁闭，好好反省一个月！” 墨玖的一双凤眼中好似要喷出火来：“关禁闭就关，我还怕你不成？” “你快给我放开——” 最后一声，墨玖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 洛凝云眼里的阴云愈发浓郁，很快就要聚满了，但她在看到墨玖的脸庞时，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墨玖的双眼通红无比，眸中溢满了委屈的水雾，银牙紧咬着唇瓣，倔强的眼神死死望着她，像是拼尽了全力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见到少年这副模样，洛凝云好似被电了一下，下意识松开了手。 墨玖猛地一摆手，手腕终于挣脱了出来，然后立马头也不回的转身跑上阶梯。 洛凝云赶紧望向他，发现他在奔跑的途中，一只手做着在脸上擦拭的动作，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有着一道清晰可见的深色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堪称刺目。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内心因墨玖不懂事生出的愤怒瞬间如云雾一般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懊悔。 “墨玖......”洛凝云张口想要叫住他，但想到他之所以会这样委屈，就是因为在这么多人面前险些流泪，觉得丢了面子，到嘴边的呼喊便咽了回去。 她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然后独自去找墨玖，给他道歉。 洛凝云目光扫视过周围的一群弟子，寒声道：“都在看什么！” 吓得众人赶紧收回了视线。 萧沐雪的眸光也从墨玖的背影上收了回来，脑海里回放着他眼眶通红的委屈模样，不禁在心里低笑了一声。 这小少爷，真是自作自受。 但她没高兴太久，就察觉到一股充满威慑的视线望向了自己，抬头一看，洛凝云眼神泛着寒意，凝视着她。 萧沐雪内心一凝，表面一脸自然，有些疑惑的问道：“洛师姐，怎么了？” 洛凝云一言不发，只是踏前一步，跟萧沐雪再度拉近了距离，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只针对她一个人。 萧沐雪感觉到这股强烈的威压，体内的灵力受到挑衅，本能的想要反击回去，被她赶紧压制下来。 然后，她的脸色逐渐一变，显露出些许苍白之色，眼里是震惊和不解。 “师姐，为何......”萧沐雪紧咬着牙关，问道。 “你刚才说了什么话，还记得吗？” 此话一出，萧沐雪牙齿咬得更紧了一些。 果不其然，是她言语上调戏墨迹的这件事。 老妪还不忘冒出来说一番风凉话：‘呵呵，谁让你控制不住，对那个小男娃口花花？他不是现在的你应该招惹的。’ ‘我知道！’ 这该死的小少爷！ 萧沐雪在内心暗骂一声，表面上只得继续装自己的怂。 “那是师妹一时口快，望洛师姐原谅！” “一时口快？”洛凝云语调骤然上扬，眼睛里的冷意好似要凝结成霜，“这不是你胡言乱语的借口！” 虽然她一直让墨玖不要去招惹萧沐雪，但也只是怕他掌握不了分寸，把事情闹大，惹出巨大的麻烦而已，并非代表着萧沐雪在她眼里有多么重要。 就算墨玖性情再怎么恶劣，那也算是她的弟弟，容不得别人欺负他。 既然萧沐雪言语上调.戏了墨玖，可能把他弄哭这件事情上，也有她的一份，她自然要教训她一番。 洛凝云看着萧沐雪，她像是有些抵挡不住自己释放出的气息，脸色一片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但依旧紧咬牙齿，顽强的支撑着。 这幅倔强的模样，跟方才的墨玖一模一样。 骤然想到了墨玖，洛凝云这才觉得差不多了，便淡淡道：“以后注意自己的身份。”随即收回了威压。 萧沐雪顿时长出一口气，话语微颤：“师妹必当谨记。” “嗯。”萧沐雪转身离去，离开前不忘丢下一句，“晨练结束后，去药阁取一株灵草出来，报我的名字。” 这是打一棒又不忘给一颗甜枣啊...... 估计是她这幅顽强的姿态，得了洛凝云的一些赏识。 虽然她不需要这样的赏识。 但一株免费的灵草，不要白不要。 萧沐雪深呼吸几口气，气息很快就平稳下来。 而后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发现衣衫还是被汗水打湿了一些，摇了摇头，朝着回自己房间的路走去。 周围的外门弟子见状，也如潮水般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了。 洛凝云从晨练的地方离开，一路来到墨玖的住所，站在他的门前，踌躇、犹豫了几下，还是伸手放到了门上。 结果推动几下，纹丝不动。 被锁住了。 她的面色露出一丝微弱的尴尬和窘迫，一边抬手轻轻敲门，一边朝里面喊道：“墨玖，开门。” 没有回应。 “墨玖，开门！”她又敲了几下。 “滚开！” 一声冷喝从里面传了出来。 若是以往墨玖这样跟她说话，洛凝云势必会动怒，但此刻她却没有生出一丝气愤。 不仅是她觉得自己有错，而且这声呵斥中，还蕴含着浓郁的哭腔，怕是少年已经趴在被窝里哭上好一阵了。 洛凝云内心的愧疚更深了一分，最终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墨玖，你之前不是还一直吵着要我的那颗灵珠吗？我现在给你了。” 说着，洛凝云掌心里凭空变出一颗蔚蓝色的宝珠，将其放在了门前的地上，然后回头最后看了这里一眼，便沉默的离开了此地。 许久。 咔—— 房门被打开，一道纯白的身影微微弯腰，捡起地上的灵珠，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这灵珠不错，跟温泉里的那颗火灵珠一换，以后就可以洗冷水澡了。” 视角缓缓上移，就见那张俏颜带着一丝动人的淡淡微笑，一双眼眸平静、淡然，又哪里有半分哭泣过的模样？ 第九章 夜袭 咔。 墨玖轻轻关上了门，手里拿着那颗灵珠走回房间。 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冰凉凉的触感，觉得这灵珠真是个不错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对修炼有什么帮助，但在加强生活质量上，它确实有很大的作用。 他经过床尾，稍微思考了一下，还是将这颗灵珠放在了床头柜上，指尖亮起一点莹白的光，打入灵珠里面，一股清爽的凉意便从其中涌现出来。 成了，空调。 墨玖笑了笑，脑海里响起软萌的声音：“宿主，您是怎么做到的啊？” “做到了什么？”墨玖收敛笑意，问道。 “就是那个......那个面无表情的发出哭腔。” “咳咳......”墨玖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以为系统总算要询问有关任务的事情了，结果到头来它好奇的居然是他的演技？ 在它心里，这些东西比任务都更重要了吗？ 这从根本程序上就错误了吧？ 系统还以为是墨玖不想说，顿时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墨玖惊讶：“你还会委屈？” “跟您学的。”系统乖巧回答。 “语气模仿的像一点儿就好。”墨玖有些随意的道，“你不想知道任务为什么突然间就完成了吗？” 系统对任务根本不感兴趣：“您可以教教我怎么面无表情的哭出来吗？” 墨玖：“......” 这下子他真的相信这个系统是蠢萌，而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模样了。 天然呆的离谱。 墨玖深吸一口气：“不教。” “哦。”系统又准备委屈一下，但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那您告诉我任务为什么突然就完成了吧。” 是不是它没有好好听宿主说话，所以宿主生气了，就不想教它了？ 那它好好听宿主讲完，他就肯定会教自己了。 墨玖哪里能不明白系统的想法，顿时再没有了试探的打算，随口道了句：“多练几次就会了。”然后就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一、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萧沐雪（已完成）。 二、将叶池带往山脉禁区。 三、惊醒撼山兽。 ......】 墨玖看着任务一后面的‘已完成’三个字，双眼缓缓眯起，闪烁着淡淡的冷冽的光。 实际上，他没有做到‘羞辱萧沐雪’。 因为他最关键的一掌没有扇下去，他也并不想真的扇。 那个动作的真正目的，是想抚摸萧沐雪的脸庞。 这个抚摸，不同的人会悟出不同的意思，萧沐雪可能觉得这是他对她言语调戏的一种反击，在其他人眼中也是如此。 而在‘林墨玖’心中，其实是一种想要‘跟萧沐雪亲密接触’的想法。 算是洗白路上微小的一步。 虽然最后被洛凝云阻止了，但这也在他的预想之中。 他通过跟洛凝云有关的记忆，判断出了她的性格。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她一定会阻止他，也一定会教训萧沐雪...... 她不需要怎么羞辱萧沐雪，只需要做到教训，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便好。 因为对于一个世界的气运之女来说，这种程度已经算得上‘羞辱’。 这是墨玖在穿越这么多世界以后，得出的结论之一。 而现在他又更加证明了一个结论。 ‘系统只在意任务的结果，不在意任务的过程’。 即便最后不是他羞辱的萧沐雪，洛凝云代替他，也算完成了这个任务。 想到这里，墨玖向后躺倒在床上，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系统，你的漏洞......可真多啊。 ...... 萧沐雪走过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天岚宗财力雄厚，即便是外门弟子，每个人都配备了一间单独的屋子。 但这个质量跟墨玖的那间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萧沐雪看着前方，平静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爽朗的笑意。 因为在那里，俏生生站立着一位青衣少年，螓首蛾眉、肤如凝脂、美目盼兮，以一种温柔的目光凝望着她，仿佛盼妻归来的丈夫。 这是她的弟弟，叶池。 ‘你的小男友又来接你了。’ ‘闭嘴。’ 萧沐雪加快脚步，张开双臂，叶池迎来，乳燕投怀一般的进入她的怀抱。 “沐雪姐姐。”叶池轻轻叫了一声。 萧沐雪抱着少年，满眼笑意：“嗯。” 突然，她怀里的少年感受到什么，微微变了脸色。 “沐雪姐姐，你们今天的晨练......这么累吗？” 萧沐雪不想让叶池担心，打算敷衍过去：“嗯，今天练了新的招式。” “我们进去说吧。” “好。” 叶池抬头朝萧沐雪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但在低下头时，那双妙目之中却泛过一丝淡淡的冷意。 沐雪姐姐又骗人......晨练的招式再怎么多，又怎么会出这么多的汗，连后背都打湿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叶池沉默的思索着，面上依旧是乖巧的少年模样。 ...... 夜晚，墨玖沐浴结束，刚从温泉里出来，正往身上穿着衣服，露出来的是一小截还沾染着水滴的白嫩小腹，没有一丝赘肉，中间粉红色的肚脐上，还挂着一滴透明的水珠，要落不落。 哗。 突然，墨玖听到了什么动静，他瞬间拉下衣服，再把湿漉漉的长发从后背和衣服的缝隙间扯出来，然后就抬头望向天花板，凤眸锐利。 “是谁？谁在那里！” 他已经进入了林墨玖的角色。 来人显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位置和身份，沉默着一言不发。 “装神弄鬼的，怎么不敢说话了？！”墨玖眼里浮现出一缕急躁之色，打开房门冲了出去，一跃跳到房顶之上。 唰！ 一道锋利的剑气瞬间刺向他的脸庞，他脸色一变，连忙躲闪，侧头躲了过去。 那人一击即退，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墨玖望去只能看见一道漆黑的身影，在夜晚的掩护下好似要融入黑暗之中。 墨玖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发出一声娇呼：“别想跑！”就纵身追了上去。 他一头红发飞扬，充斥着怒容的面容上，一双凤目的眼底是饶有兴趣的神色。 他倒要看看这个人打算做什么。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叶池。 第十章 任务二，完成 叶池的身份实在不难猜测，其他暂且不谈，光是身高这一点就已经暴露了他是一个男人。 没办法，阴盛阳衰。 墨玖追看着叶池的背影，猜测着他的行为动机。 想给萧沐雪报仇？ 还真是不怎么讲道理。 但也正合他意。 两人一跑一追，逐渐出了天岚宗的势力范围，墨玖眼神微凝，意识到叶池是在刻意把他引出天岚宗。 这是就地解决他以后，方便更好的毁尸灭迹吗？ 墨玖在内心轻笑一声，依旧穷追不舍。 终于，叶池起身一跳，踏上了一块山脚下的巨石，总算停了下来。 墨玖也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边喘息，一边开口：“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跑？”叶池低头俯视着萧沐雪，没有面罩遮掩的明眸中满是寒冷的神色，“我不需要跑。” 如果不是他担心在天岚宗出手动静太大，会把长老或掌门惊醒，他才不会费尽心思的把墨玖骗到这里。 而他果然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纨绔，居然真的一路追着他到了荒郊野外。 “你是谁？”墨玖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俯视的眼神注视着他。 只有他对别人这样做的份。 叶池没有回答，而是望着因为追赶自己，额头浮现出不少汗珠，脸颊两侧也泛起些许红晕的墨玖。 这就是欺辱沐雪姐姐的人吗？ 真以为仗着这张脸，就可以在天岚宗里为所欲为？ 锵！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金属声，叶池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柄长剑，剑柄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骨的冷芒，锋利的剑尖遥遥指着墨玖的脸庞。 墨玖顿时一惊，随即右手一翻，银光闪烁，一柄长剑出现。 他掌心合拢，握紧碧绿色的剑柄，‘唰’的一声剑鸣，剑尖同样指向叶池。 “你究竟是谁？”墨玖冷喝一声，目光上下打量着叶池，猜测着他的身份。 叶池依旧沉默。 “不说是吧？”他漂亮的眉眼染上三分怒火，“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下一刻，墨玖持剑直接冲向了叶池。 叶池神色波澜不变，在他的眼里，墨玖的剑术就像是三脚猫的功夫，处处都是破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甩了甩头，跳下巨石主动迎了上去。 两人战斗起来。 果不其然，十几个回合过去，墨玖就有些落入下风的痕迹，再过去十几个回合，他只能被动招架着叶池的剑招。 叶池总算开了口，声音却跟朝萧沐雪说话时候相差甚远，是伪装出来的嗓音：“你就这点儿本事？” 墨玖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嘲讽，狠狠一咬牙，攻势再次凌厉起来，跟叶池勉强抗衡一阵，但只过了一会儿，就再度落入下风。 “区区这种实力，也敢学别人横行霸道。” 墨玖顿时瞪大了眼眸：“你是宗门里的人？” 此话一出，他就想到了此人可能是天岚宗的哪位弟子。 叶池心头微惊，嘴上冷笑一声：“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宗门里做过什么。” “我做过什么，与你何干？”墨玖即便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依旧不肯低头，倔强道。 “与我何干？”叶池的语气更冷了，“你确实没有直接招惹过我，但终究是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别人不计较你，那是她们懒得跟你计较，但我不一样，你招惹了我身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你的母父不教你如何做人，那便我来教你。” “不许说我的母父！”墨玖怒道，手中的长剑顿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青芒，出剑的速度快上许多倍，都出现了残影。 叶池没有料到这个情况，猝不及防之下肩膀被划了一剑，咬着下唇从其中发出一声轻哼。 他失去了主动，被逼得只得不断倒退，看着一脸怒容的墨玖，和他手里闪烁着光芒的长剑，暗道一声‘大意了’。 这柄长剑明显是一件品级不低的灵器，还被刻意炼制过多次。 虽然这个做法很是浪费材料，但更加看得出炼制之人对墨玖的上心，就是专门给他用来防身的。 叮！ 叶池挡住了墨玖的攻势，但整个人已经退到了接近山顶的位置。 他不是没有灵器，甚至比墨玖手里的更强，但他却不能使用，否则就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除非他真的把墨玖留在这里，但这样就会引得墨玖身后的人出手，他不敢保证一切都是天衣无缝，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被发现，他也不能赌。 因为萧沐雪还在天岚宗。 他不敢赌。 就在叶池犹豫的时候，他的手臂又被划了几剑，鲜血染红了衣袖。 他继续倒退，在向后踏出某一步时，心头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在附近感受到了一股气息，这里有一个强大的存在！ 刹那间，脑海里电光一闪，叶池出剑的姿势骤然一变，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刺了出去。 墨玖刺出一剑，再想要收回来发现做不到了，叶池的剑上覆着一股强烈的吸力，两柄长剑紧贴在了一起，随即叶池猛地用力一抽，墨玖就被这股力量牵扯着跟他一起栽倒在地。 【叮！任务二，将叶池带往山脉禁区。（已完成）】 嘭。 二人重重摔倒在地，墨玖赶忙挣扎的爬起来，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剑，警惕着叶池可能到来的攻势。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叶池根本没有去捡地上自己那把剑的想法，而是起身缓缓后退，看着他的眼里蕴含着平静与尽在掌握。 他这是什么意思？ 墨玖心生疑惑，也忘记了乘胜追击。 突然，他手里散发着青芒的长剑直接就熄灭了，好似被扑灭的火焰，瞬间让这里陷入黑暗之中。 墨玖眨了眨眼睛，想要等视线恢复。 身为修炼者，自然有夜视的能力。 但过了片刻，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甚至连月光都消逝无踪了，终于让他有些惊慌起来，连叶池可能会借此偷袭都顾不上了。 此刻，叶池的脸色也是一变，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这里有的根本不是一个强大的存在，而是难以形容的禁忌，相同的威势他只在他母亲、姑母寥寥几人身上感受到过！ 更是在下一刻，墨玖脊背一凉，一股触感冰凉的东西就悄然贴上了他的脚踝，好似在抚摸他那里的肌肤。 第十一章 黑雾？人？ “啊——” 墨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把叶池都吓到了，下意识道：“怎么了？” “有......有东西在摸我的脚......”墨玖声音颤抖，也顾不得跟叶池还是敌人的关系，向他寻求着一丝安全感。 他想要朝叶池那里靠近过去，却被看不见的东西死死抓着脚踝，动弹不得，犹豫过后银牙一咬，挥动长剑朝那里狠狠劈下！ 乒！ 一剑挥下，响起的居然是金属碰撞声，墨玖都愣住了。 而后，冰凉的触感缓缓上移，从脚踝滑过小腿，蹭过大腿，经过臀部，掠过柳腰，爬过背部，直至来到他的脖颈处，仿佛化作一只大手，牢牢攥住了他的后颈。 “救......救救我......”墨玖脸色苍白，身躯颤抖着，眼泪已然滑落了下来，乞求着叶池的帮助，会给予他援手。 任以往他再怎么嚣张、目中无人，在这样的状况面前也终究变成了一位十八岁的少年，害怕死亡，害怕未知。 闻言，叶池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他不想杀了墨玖，会把他引到这里，也只是想给墨玖一个教训而已。 他以为这里存在的就是一个稍微强大的冤魂，借助它暂时阻拦住墨玖，好让他重新调整气息，然后他就会在墨玖坚持不住的时候，将这个冤魂消灭掉。 结果他没有想到，这个存在竟然是这种恐怖的生物，事情一下子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叶池紧咬唇瓣，刚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也动弹不得了，试图催动他母亲给予他的保命之物，结果体内没有任何动静。 他也白了脸色。 就在这时，从漆黑之中响起了一道嘶哑的话语，犹如从九幽地府之下传出的声音。 “是谁......惊扰了吾的沉眠？” “是......你们？” 而后墨玖和叶池就惊悚的感觉到，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强烈到仿佛就脸贴脸站在他们面前！ 墨玖头皮骤然炸开，自欺欺人似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却一刻不停的流淌下来。 叶池比墨玖好上一些，但也接近失态，只能竭尽全力调动着体内的那株紫罗兰，以求给予这未知的生物致命一击。 “两个鲜活的生命......真是好久都没有品尝过了啊......” 此话一出，墨玖二人顿时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个以人血肉为食的怪物模样，内心的恐惧浓郁到了极致，不断地散发出来。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具枯骨埋在土里，探出了半具身子，一只腐朽但坚硬的骨爪死死抓着墨玖的脚踝。 在枯骨的上方，盘旋着一团缥缈的黑雾，正源源不断的吸收着从墨玖和叶池头顶散发出的灰色气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凝实、壮大起来。 过了一会儿，墨玖二人体内散发出的恐惧减弱了不少，黑雾顿时扭曲起来，像是感到不满：“但......既是你们唤醒了吾，吾就仁善一回......放过你们......” 闻言，墨玖二人同时一喜，但还没有高兴的太久，它就补充道：“一人生，另一人......” “死。” 两股灰雾又浓郁起来，从绝望到狂喜再到绝望的过程，让人内心的恐惧又达到了顶峰。 黑雾满足的吸收起这些情绪，留给墨玖、叶池时间做着抉择，是选择牺牲，还是选择自私。 但犹豫、思考得再久，到了最后，选择的也全都是后者。 然后就看一群自私的人，谁更加果断，谁更加自私。 听到这话，叶池几乎没有犹豫，就已经做好了放弃墨玖的打算。 若是此刻萧沐雪在这里，他还会选择跟她同生共死，但换成其他人，他不会有别的选择。 就在叶池即将告诉黑雾他的选择时，墨玖突然嘶哑道：“让他走......” 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不止是叶池怔住了，就连黑雾吸收灰气的动作都是一顿。 叶池觉得这不现实，甚至思考起了‘只有谁牺牲自己，这个生物才会放过谁’的善恶考验的可能性。 “让他走！” 这一声，墨玖几乎是吼出来的。 叶池内心的疑惑愈发浓郁，眼里还有着一丝不解和茫然。 为什么？ “你快回宗，去叫我的姑姑，让她来救我！” 叶池恍然大悟，像是终于明白了原因，墨玖是知道了他一定会放弃他，所以干脆牺牲自己放他走，以此留一个情，就能把希望寄托到他回去以后，会找人来救他...... 他想到这里，思绪一滞。 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墨玖他真的能想这么多吗？ 他会不会只是单纯的...... 黑雾忽然开口：“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把叶池丢了出去，他连忙催动灵力，才在陡峭的山上稳住身形。 亮光重现，视线恢复，叶池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即深深的看了一眼被黑暗气雾笼罩的山顶，头也不回的下山，朝着天岚宗的方向冲去。 黑雾之中，墨玖在喊完那几句话之后，整个人就直接昏迷了过去，身躯软软的向后栽倒下去，却没有摔在地上，因为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他。 那是一团浓郁的黑雾凝聚而成的人形，看不见面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张脸庞终于是显露出来，竟然是一副相当年轻的女人相貌，肤色格外苍白，低头望着墨玖的眼中充斥着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敏锐、淡漠的目光。 她嗤笑一声。 “到底是赌博罢了。” 声音异常的悦耳，带着一股性感的磁性。 “赌他会叫人来救你。”凤九幽微弯身，把薄唇附在了墨玖耳边，近在咫尺，好似对情人的呢喃，声音却冷漠到极致，“如果吾想要杀你呢？那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牺牲？终究是给她人徒做嫁衣。” “但......你的运气很好，吾正需要你的这具身体......”风九幽淡淡道，伸出一只手探进墨玖的衣衫，抚摸着他雪白的胴体，感受着千百年都没有触碰到的柔软。 下一刻，她的身躯猛然化作一团黑雾，彻底笼罩住了墨玖，好似无数条小蛇依附在墨玖的身上，跟他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进行着最亲密的接触，让他在昏迷之中脸颊都生出红晕，粉嫩的唇瓣张大着，不断被黑雾顺着钻入其中，融入到他的脑海里。 嘭。 而那具枯骨则突然变成了一堆齑粉，被夜风一吹就消散无踪。 只留下墨玖躺倒在地，脚踝残留着淤紫的抓痕，表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第十二章 少爷如此可爱 墨玖是在一阵呼唤声中醒来的，但又没有彻底醒来。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以往跟系统对话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仿佛一半的意识沉浸到了脑海之中。 现在，他好像是整个意识都清醒的进入到了脑海里。 “系统，是你做的吗？” 没有想太多，墨玖就觉得这一定是系统的手段。 话音落下，一个软乎乎的小奶娃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点了几下小脑袋：“是的。” “那个......”墨玖想要询问凤九幽，却连她什么样都没有见过，根本不知道如何形容，只得道，“那个装神弄鬼的东西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装神弄鬼的东西？”系统歪了歪头，稍微思考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哦，那个东西啊，她想进入您的脑海里的，但被我打出去了。” 墨玖：？ 这是否太离谱了一些。 “她应该没有发现你吧？我记得你们系统有着特殊的规则，是不会被除宿主以外的人察觉到的。” “当然啦。”系统两只小手叉腰，“她在进入宿主的脑海之前，还把您的脑袋仔细检查了一遍，以为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才放心的占据下来。 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占据到我所在的区域，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嗯，我知......” “我很厉害吧？您夸我！” “......” “真厉害。”墨玖只得夸了一句。 “嘻嘻。” 系统高兴了一会儿：“但宿主，您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哦。” “为什么？” “因为很危险啊！”系统在那里张牙舞爪，摆出凶狠的样子，“要是我不能打退这个家伙怎么办？您就要被夺舍了！夺舍......我查查资料是什么意思，啊，找到了，是一种强行......” 墨玖打断了它：“我知道我不会被夺舍，因为这是系统对宿主的保护。” 同样的，这是他在穿越过的某一个世界里得到的结论，现在更加确定了而已。 系统瞪着大眼睛：“那......那要是这个东西想杀了您呢？您不就......” “我也不会被杀。” “为什么？” “因为命运。”墨玖语气平淡，“命运会阻止我偏离正确的轨迹，也会阻拦我尝试性的抗争，但它亦会保护我，免得我死在不该死的时间和地点，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闻言，系统呆呆愣在了那里，它感觉到宿主平淡的话语里像是蕴含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种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绪，但它却无法理解。 但在下一刻，墨玖就轻笑了出来：“好了，没必要这么担心我，我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有自己的分寸。”说着，还幻化出两根手指，对着系统的额头轻弹了一下。 他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也能凝聚出一部分身体。 “哎呀！”系统抬手捂住了脑袋。 墨玖笑着离开脑海。 然后这次，他真的睁开了眼睛。 墨玖有些发愣的看着屋顶，过了许久，才想起来这里是他的房间。 他回来了？他还活着？是那个黑衣人叫人来救了他吗？ 墨玖的内心里充满了各种疑惑，然后打算下床出去看看，结果左脚的脚踝顿时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叫出了声。 “少爷！” 一声痛呼，屏风那边也响起两声惊呼，然后两位少年急忙跑了过来，看着想要下床的墨玖，焦急道：“少爷，快躺回去，您受了伤，是不能下床的。” “我姑姑呢？”墨玖疼得两条柳眉拧在了一起，最先询问的也还是他的姑姑。 “我们马上去叫林长老，您赶紧躺下吧。”两位少年劝道，很是焦急。 他们是负责照顾林少爷的，要是少爷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必然免不了一顿责罚。 好在，墨玖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总算躺回了床上。 两位少年同时松了一口气，而后一人看了另外一人一眼，后者就小跑出房间，找林长老去了。 “小青。”墨玖看了少年好一会儿，总算想起了他的名字，“你知道我昏迷以后发生了什么吗？” 小青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您是被林长老带回来的，然后睡了足足两天，到现在才醒。” “我给您上药。” 说着，他掀开一半床被，露出墨玖的双腿，随即撩起左腿的裤脚，一截紫红色的脚踝就暴露在空气中。 见此，墨玖瞪大了眼睛，这才知道刚刚剧烈的疼痛从何而来。 实际上，这个伤势已经是涂抹了两天药后的结果，使用的还是质量最好的药膏，但不知道为什么，痊愈的速度就是很慢。 小青伸出两指抹了一些药膏：“可能会有些疼，您忍一忍。” 墨玖咬了咬牙：“好。” 小青朝墨玖的脚踝涂抹上药膏，墨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痛苦之色，那刺骨的疼痛又卷土重来了，而且还要更加剧烈。 他下意识的想把脚抽回来，结果就是火上浇油，痛苦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他猛地一把推开了小青：“滚，我不要擦了！” 小青被推得倒退几步，脸色有些苍白。 他又惹怒了少爷，肯定会被骂吧？ 小青已经做好了被墨玖怒斥的准备，但这个药膏也是必须要涂的，不然林长老过来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质问他。 他硬着头皮看向墨玖，结果看见的不是他印象当中愤怒、咬牙切齿的面容，而是一张泛红的眼眶，水雾积攒在眸中，已经化作了泪珠不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滴落下来。 “别看！”墨玖察觉到小青的视线，直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慌乱的抬手遮住眼睛，偏过头去不想让自己这幅模样被看见。 小青呆住了，少爷此刻的模样又哪里有过去的半点儿恶毒，分明是一个害怕疼痛的孩子，就算是恶狠狠的眼神，也变得没有任何杀伤力，更像是软绵无力的警告。 莫名的，小青内心的惧意就减弱了不少，柔声劝道：“少爷，您这个伤口不擦药是不会好的，难道您想这里一直都是这种难看的样子吗？” 墨玖转过头来，像是受足了委屈：“但是，疼......” 对于这样的少爷，小青心生宠溺，声音更加温柔：“没事的，这次我会小心一些。” “真......真的吗？” “那好吧。”墨玖放下手，泛红的凤眸带着湿漉漉的眼神望向小青，“别骗我，不然......之后要你好看。” 再次听到墨玖的威胁，小青却神奇的没有感到害怕，而是险些笑了出来。 简直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他强忍着笑意，哄道：“不会骗你的，我的小少爷。” 第十三章 刀子嘴豆腐心 但显然，痛苦并不会因为一句话的安慰就减弱，在小青把药膏涂抹上墨玖脚踝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小青涂抹了不少药膏上去，发现墨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疑惑的抬起头来，就看见他疼到眉毛都扭曲起来，用牙齿紧咬着下唇才没有叫出声。 小青心头一惊：“少爷，别这样，疼的话就喊出来吧。” 墨玖摇了摇头，眼眶彻底染上了深红色，但还是强忍着眼泪，不让其滴落下来，示意他抓紧时间擦药。 小青一阵心疼，只得加快了擦药的速度。 终于，在药膏全部抹完以后，墨玖这才松开了嘴，粉嫩的下唇上已经被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渗出一丝血迹，额头也满是汗珠。 “你骗我......”墨玖声音透着虚弱，“好疼......” “那您就告诉我，我就不会擦了。” 看着墨玖如此模样，小青感到很是自责。 墨玖缓缓道：“你说的，不擦药，会难看。” 闻言，小青愣愣的看着墨玖，然后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 墨玖一下子就急了，赶忙转过头去：“你笑什么？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笑吗？” “不是的。”小青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然后看着墨玖，神情认真，“少爷很可爱。” 墨玖立马把头转了回来，瞪着的大眼睛里好似要喷出火，怒道：“胡言乱语什么？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现在的话语，才是以前的墨玖经常会说出来的话。 但小青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分明感觉到了墨玖隐藏在心里的害羞。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墨玖原来只是一个不懂得表达自己感情的少年，高兴与否、害羞与否、兴奋与否，都要藏在内心深处，再用或高傲、或愤怒的表情来掩饰。 仔细回想一下，小青发现以前确实有很多时候墨玖会莫名其妙的嘲讽、呵斥他，但通过现在的目光来看，应该是在表达另外一种情绪。 这样可爱的少爷，内在又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嚣扬跋扈的性格呢？ 那只是他的外在。 小青有些后悔自己到现在才发现墨玖真实的样子。 毕竟少爷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父，会养成这种古怪的性格也正常，但如果他能早点儿知晓这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好好开导他了呢？ 就在这时，屏风后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另一位少年把墨玖的姑姑叫来了。 一名表情有些冷肃的中年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那位少年。 她一来到这里，就看见了眼眶通红的墨玖，眼神顿时一凝，冰冷的视线望向小青：“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小青跟女子身后的少年齐齐变了脸色，正打算低头认错，墨玖就道：“姑姑，你这是什么药膏？疼死我了。” “疼？” 林雨闻言顾不得其他，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抓住了墨玖的脚踝，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疼！” “疼也给我忍着！”林雨抬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大晚上的跑出宗门，还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还嫌疼？就应该好好让你疼一疼！” “那我现在不还好好活着......” 林云怒视他：“还敢顶嘴？！” 墨玖不敢吭声了，在那里委委屈屈的忍着脚踝传来的疼痛。 整个天岚宗上下，他就怕这一个人。 林雨捏了几下，余光看见强忍痛苦的墨玖，眼里总归是闪过一丝心疼：“这下知道疼了？” 嘴上这样说着，她还是从怀里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送入了墨玖的嘴中，很快就化作药液散开。 墨玖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眼里浮现出一丝喜色：“不疼了。” “只是暂时缓解而已。你的脚踝里有很重的阴气，需要天天敷药才能慢慢好转。”林雨把墨玖的裤腿拉了下来，再给他盖上床被，“你在那里遭遇了什么？” 墨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雨是在问他那晚在山顶上发生了什么。 他刚想说在山顶上发生的事情，脑海突然一阵恍惚，再看那段记忆，总感觉很陌生。 “怎么了？” 墨玖摇了摇头，压下心底的那股怪异，说了出来：“一根骷髅手臂抓着我的脚踝，我强行挣脱了出来，然后没跑几步就昏倒了。” 林雨眉头紧皱，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就没有什么，只是一具死去已久的枯骨被你惊醒了而已，但根本活不长，过一会儿就直接消散了。” 她跟另外两位长老去往那里的时候，确实只在地上看见了一些残留的骨灰。 “那你为什么会出宗门。” 墨玖把当晚发生了什么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讲述，林雨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小青则是一脸的惊色和恐惧。 她还想再教训一下墨玖，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好好休息，这件事姑姑一定会查出来的。” 墨玖点了点头，眼底是深藏的依恋与信任。 他相信姑姑会找到那个夜袭他的人。 那个人让他遇到那么危险的事情，他找到他以后，一定要报了那天晚上的仇！ 林雨看了小青二人一眼，没有再跟他们计较，沉声道了一句：“照顾好他。”然后就铁青着脸离开了这里。 宗门里在不知不觉间居然有了这样的隐患存在，必须立马找出来，然后处理掉！ 但这不是最令林雨震怒的点，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人险些害死了墨玖。 敢动她的侄女，她必定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在林雨离开后，小青发现墨玖又想起床，连忙去阻止他：“少爷，您不能......” “让开，我可以！” “那我来扶您。” 得到的是墨玖冰冷的眼神。 另一位少年被吓到了，在小青身后不断扯着衣袖，暗示他不要惹怒了少爷。 但小青已经清楚了墨玖的性格，又哪里会怕？ 他坚持不懈的开口，话语温柔：“您想干什么，我扶着您去。” “我要去沐浴！你也要跟着吗？”墨玖凶狠的瞪他。 小青总算退缩了，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知道墨玖的习惯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的身体。 他退而求其次：“那我们就在外面等着，您有什么需要的话，一定要叫我们。” “知道了，啰嗦！” 然后...... 墨玖左脚不动、右脚独立，蹦蹦跳跳的跳进了露天温泉里。 小青在身后笑意宠溺，察觉到了另一位少年疑惑的目光，便附唇到他耳边，悄悄告诉着自己的发现。 少年的眼睛缓缓瞪大。 原来......少爷是这样的少爷？ 第十四章 夺舍？ 墨玖无视了背后传来的窃窃私语声，用力关上了门，继续靠着一只脚蹦蹦跳跳的来到温泉边，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他顾不得裤腿会被打湿，有些急急忙忙的把左脚泡进温泉里，结果传来的不是他想象之中的舒适感，而是好似被火焰灼烧一般的疼痛，疼得他倒吸冷气，立马把脚收了回来。 墨玖低头看着自己通红的脚踝，不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很久都动弹不得，现在连沐浴都受到了影响。 全怪那天晚上的那个黑衣人！ 他顿时有些气急败坏，抬起右腿狠狠砸到了温泉里，溅起一片水花，脸上是咬着牙的凶狠神情，但在泛红眼眶的衬托下，流露出的却是十成十的委屈。 突然间，仿佛一滴浓墨滴落到池水之中，一团漆黑迅速的扩散开来，很快就彻底染黑了整口温泉，吓得墨玖赶紧起身，连左脚的疼痛都顾不上了，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但他的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步，在池边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用力一拉就将他整个人扯入了温泉之中。 噗通！ “救——唔唔唔......” 墨玖张嘴想要呼喊小青他们，但一团漆黑的液体化作大手，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巴，把他到嘴边的求救话语生生压了回去。 他试图挣脱出来，可犹如身陷到了泥潭之中，那些粘稠的黑色液体爬上他的身体，迅速包裹住、笼罩住了他，再激烈的挣扎都是无济于事，只能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而这些水花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落入黑色的池水里，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悄无声息，将墨玖一切的求救信号都吞噬的干干净净。 到了最后，墨玖连挣扎都做不到了，手腕、脚踝上像是被戴上了锁链，束缚的彻彻底底，整具身躯都被拉入池水，缓缓的、逐渐的......浸湿了他柔软的衣衫，半透明半朦胧的贴在他湿润的肌肤上，只有一张满脸惊恐的绝色容颜露在水面。 他无处可逃。 墨玖根本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什么，他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有内心被恐惧彻底填满，颤抖的眼眸里满是无助的眼泪。 谁来救救他...... “嘘——” 就在这时，一声轻嘘响在墨玖的耳边，就像是有人把嘴唇贴在他耳朵上一样，隐约间好似还能感受到那个人呼出的温热气流。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这个声音很动听，带着性.感的磁性，富有独特的质感。 但墨玖根本不相信她，她此刻的行为就丝毫不可信。 可是，他心中的恐惧随着女人的话语，还是莫名消散了不少。 “我不会伤害你，会这样做只是担心你暴露我的存在。”凤九幽话语嘶哑，贴在墨玖的耳边吐出，犹如情人的呢喃，恶魔的蛊惑，“你别发出声音，不让你的仆人发现我们，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墨玖蕴含着惊慌的眼里闪过一丝迷离，下意识想要轻轻颔首，但骤然清醒以后，变成了重重的点头。 “真乖。”凤九幽低笑了一下。 下一刻，黑色液体如潮水般退去，整口温泉又重新恢复了清澈与干净。 墨玖仰躺在水面上，感觉到被漆黑液体接触过的地方有些发软，但没有想太多，迅速在水里站直了身体，打算爬上去，离开这个地方。 结果，一团黑雾在他面前汇聚起来，将他前进的道路封锁，逼得他只能不断倒退，后背撞到了坚硬的池壁上，疼得他轻哼一声，退无可退。 “想跑去哪里？”那团黑雾扭曲起来，在墨玖无助、害怕的眼神下，变成了一位美丽的女子，身材跟她的声音一样性.感，眉眼间带着一股特殊的高贵与邪傲，对几乎任何男人都有着难以形容的致命吸引力。 而看见她的相貌，墨玖都呆住了，脑海里脑补出的那些恐怖的形象刹那破碎，内心浓郁到的恐惧也散去了大半。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怪物。 凤九幽双手撑着池壁，把墨玖框在自己身前，从侧面看起来就像是她把少年抱在怀的姿态，强势万分。 她眼神淡漠，嘴角却似是在笑，低头俯视着墨玖：“不是说好了，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墨玖总算从凤九幽外表的惊艳与震撼里回神过来，抬手就狠狠推向她，他不喜欢这个姿势，简直就好像他是她的所有物一样。 墨玖却推了一个空，凤九幽的上半身化作黑雾散开，他的双手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用错了力量还导致他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栽倒在水里，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结果脸上感受到的是两团极致的柔软。 “想到我的怀里？” 听到这略带戏谑的话语，墨玖的脸上忽然感到一阵滚烫，咬着牙再度用力的往前一推，整个人彻底穿过了凤九幽，也逃离了她束缚般的怀抱。 “你......你......”墨玖死死盯着凤九幽，内心不知道是恐惧更多、愤怒更多，还是羞涩更多。 凤九幽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墨玖看着她，总算开了口：“你......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过于巨大，以至于让守在门口的小青二人都听见了，小青疑惑问道：“少爷，您是在叫我们吗？” 墨玖变了脸色，看着凤九幽，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有恃无恐。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回道：“没叫你们。” 是吗？ 小青二人对视一眼，决定还是不要去触少爷的底线。 毕竟少爷最不喜欢别人看见他的身体了。 而他们完全想不到，连让同性看见身体都不愿意的墨玖，此刻跟一个陌生的女子待在池水里，还几乎是坦诚相见的姿态。 凤九幽眼里划过一丝满意，淡声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足够了。” 墨玖紧抿着嘴唇，眼神满是警惕与防备的看着她。 他才不会相信凤九幽的鬼话，谁知道她接近自己是想要干什么？ 夺舍。 墨玖脑海里骤然冒出这两个字眼，脸色很快苍白下来。 凤九幽眸光深邃，像是能直视人的本心，一下就猜到了墨玖的想法。 “夺舍？” 她忽然朝着墨玖冲过来，后者双眼瞪大，张嘴想要发出尖叫，但又一次被捂住了嘴唇。 凤九幽缓缓弯腰，脸庞逐渐贴近墨玖，跟他震惊的眼眸隔着一只手掌的距离对视，两人间的鼻息好似都要交缠在一起，一字一顿：“如果我想要夺舍你，需要这么麻烦？” 说着，另一只手伸出手指点在墨玖的心口上，指尖在那里缓缓旋转，一圈又一圈，让得墨玖的身躯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颤栗。 “我想要杀你，你早就已经死了。”凤九幽看着整张脸庞好似都泛红起来的墨玖，嘴角掀起一丝弧度，“所以，现在明白了吗？” “小少爷。” 第十五章 老流氓！ 或许是凤九幽的嗓音太低沉，嘶哑中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原本正常的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来，也被增添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就连墨玖听在耳中，也觉得以往一直被小青他们挂在嘴上的平淡无奇的一个词，在此刻变得那样缠绵悱恻，让他耳根仿佛触电了一般，有些微弱的酥麻。 但他突然想到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凤九幽的行为是怎样的冒犯与亵渎，内心里的点点异样瞬间消失，涌现出强烈的羞愤。他左右摇晃着脑袋，想从她的手掌下挣脱出去。 凤九幽没有察觉到墨玖的心态变化：“明白了就点一下头，我就放开你。” 闻言，墨玖一双美眸里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股狠劲涌上心头，干脆直接一闭眼，张口就对着凤九幽的手掌狠狠咬了下去！ 噗。 凤九幽的手掌化作黑雾爆开。 墨玖立马把头转向一旁，一脸扭曲的对着空气啐道：“呸呸呸！” 凤九幽表面是一副放荡不羁、风流多情的模样，但眼底深处却是始终如一的淡漠与平静。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流露出一丝情绪波动，一丝寒意迅速闪过，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分真正的笑意和饶有兴味之色。 墨玖吐了许久，才觉得应该把那些吃进嘴里的黑雾吐干净了，抬眼就看见凤九幽打量的目光，立马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身体，内心生出真真切切的杀意。 他想杀她？ 就在眼前的杀意哪里能逃过凤九幽的感知？ 若是过去的她，别说有谁胆敢在她面前生出杀意，哪怕只是一丝敌意，那个人也会立马变成一具尸体。 而现在，她感受着墨玖对自己强烈的杀心，在心里甚至不禁失笑出声。 无知者无畏。 倒是有趣得很。 于是，凤九幽直接开口：“你想杀了我？” “为什么？” 内心的想法被一眼看穿，墨玖的眼里掠过清晰的恐惧，生怕凤九幽愤怒之下会直接动手，先一步解决掉他。 但凤九幽没有出手，只是目光深邃的望着墨玖，好似要把他彻底看穿，让他双腿夹紧，整个身子更加缩在了一起。 凤九幽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笑：“因为我看光了你的身体？” “没必要这样挡着。”凤九幽眼里浮现出些许戏谑，“我早就已经看光了。” 此话一出，墨玖犹如被拽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毛了，内心羞愤之中夹杂着屈辱，忘了自己脚上还有着伤势，习惯性的抬起左脚狠狠踢了上去，结果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瞬间让他后悔，左腿更是被凤九幽一把抓住，足掌被握在掌心。 墨玖单脚站立不稳，害怕摔倒在温泉里呛水，只得伸手紧紧抓住两侧的池壁，但这样一来，他的身体就没有了遮挡，身上即便穿着衣衫，被打湿以后也是半透明的样子，半露胜似全露，跟没穿衣服没有什么区别。 再加上凤九幽方才赤.裸裸的调戏的话语，让墨玖满腔的羞愤、屈辱突然散尽了，好似高傲被打碎，变得一文不值，他的眼里甚至浮现出一丝绝望与痛苦。 他......不干净了。 凤九幽抓住墨玖踢过来的左脚，还在低头仔细观察着他柔软足底的纹理，内心隐隐有了某些波动。 她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墨玖眼底那一丝微弱的绝望。 在发现她看过来以后，少年更是偏过头去，自欺欺人的闭上眼睛，修长的睫毛轻颤着，上面已经沾染了不知道是池水还是眼泪的液体，但终究没有哭出来。 不让别人看见他在流泪，可能就是少年最后的倔强了。 凤九幽原本还想再调侃墨玖一句，可看见他仿佛被她侵占了身子的模样，内心的兴致直接败光了，冷声道：“吾的年龄比你祖奶奶都大，还会稀罕你这身骷髅架子？” 闻言，墨玖顿时转过头来，睁开眼睛，泛红的眼眸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凤九幽心里生出一丝淡淡的烦躁，想着如果不是她现在没有肉身，还需要呆在墨玖的身体里，她一定会杀了这个少年。 她的脸色在此刻变得淡漠无波，只是握紧了墨玖的脚踝。 “唔......”墨玖疼得闷哼一声，对凤九幽又生出了微弱的杀意，但神奇的是，在她说出那番话语之后，他身体被看光的绝望与屈辱居然真的消失了，只有一点微弱的羞赧。 而很快，他就知道了凤九幽在做什么，他脚踝里有着一丝又一丝黑色的气体被吸入她的掌心，疼痛也随之减弱，到了最后他的脚踝已经彻底不疼了，只有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红痕，没有完全消退。 墨玖难以置信的看了凤九幽一眼，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他没有想到凤九幽居然会出手帮他治好这个伤势，再想到她刚刚说过的话，会不会她真是一位年龄很大的前辈？ 墨玖在山顶上的记忆本就短暂，再加上那时候的他情绪波动异常剧烈，被凤九幽很轻易的就替换了记忆，根本不知道她就是让他遭遇危险的罪魁祸首。 凤九幽松开手，墨玖迅速把脚收了回去。 他犹豫了片刻，迟疑道：“多谢前辈......” 前辈？ 听到墨玖对她的称呼，凤九幽挑起眉头，她对他做了那些事情，他还能称她一声前辈？ 她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原因在哪里，内心觉得有趣，但下一刻眼神就微凝起来。 若是如此，她倒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墨玖不排斥她，这样她在彻底恢复实力之前，都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甚至还能找机会加快实力恢复的速度。 毕竟像墨玖这种性格，最是方便掌控。 想到这些，凤九幽淡淡点头：“嗯。” “我不瞒你，我身受重伤，仅剩一缕残魂藏在这池水下的火灵珠里，今日被你脚踝上的阴气唤醒，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墨玖眨眨眼睛，眸中写满了惊讶。 她竟然藏在这个火灵珠里？ 那他每次来泡温泉，岂不是冒犯...... 墨玖想法一滞。 岂不是他每次都都她看光了身体？！ 凤九幽看到墨玖的神情变化，立马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沉声道：“我在此之前一直都在沉睡。” “再说了，你这样一具骷髅架子，又有哪里可看的？” 说着，她视线还扫过墨玖的身体，只是在目光触及到两朵粉嫩的樱花时，眼里终究泛起一丝波澜。 墨玖又一次被贬低了，好像自己珍视的身体在凤九幽眼中真的不值一提。 他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只得抬手稍微遮挡住自己的身体，权当做心理安慰，示意她继续说。 凤九幽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我现在失去了身体，所以只得暂时依附在你的身上。但我定不会让你一个晚辈吃亏，依附在你身上的时候，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夺舍’两字刚出现在墨玖的脑海里，凤九幽就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忘记了吗？我想要夺舍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墨玖被盯得左胸口一阵发麻，脸上生出一丝羞恼的红晕。 “依附我可以。”墨玖想到那天晚上夜袭他的黑衣人，终究还是答应了。 而且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眼前这个人可能就会做出什么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丝毫不情愿，但不得不妥协。 但墨玖银牙紧咬着下唇，提了一个条件：“但你以后不许再占我便宜。” “我会占你便宜？”凤九幽语调上扬，声音都变了。 “废话。”墨玖捂住自己的胸口，愤怒的瞪了她一眼，“你个为老不尊的老流氓！” 第十六章 少年热情似火 流......氓？ 凤九幽的神情顿时僵住了。 这么漫长的岁月以来，有很多人用或愤怒、或仇恨、或恐惧的眼神盯过她，然后从口中颤抖的道出魔鬼、残忍、无情、冷血这些词汇。 对此，她全都无动于衷，因为这些形容很是贴切，她又为何要拒绝，甚至为此动怒？ 但此刻，凤九幽却难以平静。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她！ “呵！”凤九幽直接都被气笑了，那张高贵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罕见的动人风情，内心再也不复之前的平静与淡然。 她瞬间逼近墨玖，抬手一把捏住了他光洁的香肩，打算质问他‘你知道什么才叫流氓吗？’，然后再用行动向他好好演示一番。 但她看着墨玖骤然紧绷起来的身躯，还有脸上浓郁的震惊与慌乱之色，忽然失去了所有想法。 要是她这样做了，就真的坐实了‘流氓’这两个字。 最终，凤九幽顶着难看的脸色，整个人化作黑雾融入墨玖的身体里。 “啊！” 墨玖发出一声尖叫，低头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抬手摸着刚刚被黑雾钻进去的胸口：“你就这样进到我的身体里了？” “不是你同意了让我依附？”凤九幽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那你也不能从这里进去！”墨玖羞愤欲死，恨不得把凤九幽从身体里抓出来，“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 老流氓......登徒子...... 凤九幽怒上心头，正要呵斥墨玖不要得寸进尺，结果想到自己的行为，整个人愣了一下。 男人的胸口，好像确实是最私密的部位之一。 她话到嘴边，只能强行憋了回去，被迫应下了这两个称呼。 ...... 就这样，凤九幽依附在了墨玖身上，两人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进行过任何对话。 凤九幽就仿佛沉睡了一般，一言不发，也不干扰墨玖。 也因此，墨玖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言行举行带着一股不自然。但过了两天，他很快就适应了身体里多了一道残魂的事实，每天被小青二人照顾着，过得很惬意，就是始终没有踏出过房间一步。 林雨知道墨玖遭遇了那样的事，会变得足不出户也正常，反正有两个侍男照顾他，房间外还被她安排了几个人暗中保护，也就由他去了。 她是天岚宗长老，没人会说什么。 直到一周时间过去，墨玖和凤九幽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沉默，前者终于开了口。 “你在吗？”墨玖呼唤道。 闻言，凤九幽在心里冷冷一笑。 终究是主动找她说话了。 估计是想要询问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或下落吧。 毕竟，他的那位姑姑搜寻了整整一周也没有揪出那个人。 而他这些天里也肉眼可见的睡得不安稳，每个晚上都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彻底入眠。 应该是担心那个黑衣人再来夜袭他。 直至此刻，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便只得来寻求她的帮助。 知道墨玖有求自己，凤九幽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要提出什么条件跟他进行交易。 于是，她开口，声音淡漠，带着一丝平静与漠不关心：“怎么？” “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是商量的语气。 “不行啊。”凤九幽笑了笑，话语蕴含着一丝暗讽，“我要是从你身体的哪个部位飘出来，你不又得说我一句‘流氓’，骂我一声‘登徒子’？” 墨玖银牙轻咬着下唇：“这次......这次我不会骂你的，你快出来。” 凤九幽更加确定了墨玖有要紧的事要求自己，态度逐渐随意：“你的保证我可不敢相信，小少爷。”最后三字，带着些许调笑。 “真的不出来吗......”墨玖的声音微弱下来，像是情绪低落。 凤九幽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正欲顺水推舟提出自己的条件：“也不是不可以......” “不出来也得给我滚出来！”墨玖的一声低吼直接打断了她，语气愤怒又有些气急败坏，“再不出来，你就别依附在我身上了！” 凤九幽被他吼懵了，愣怔了片刻，内心生出一丝真切的冷意。 即便她现在需要他的身体，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这样呵斥自己。 他没有这样的资格，任何人......都没有！ 一缕黑雾从墨玖背后溢出，凤九幽想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然后他的下一句话就响了起来：“我要去沐浴，你还打算呆在我身体里？流氓、登徒子、色鬼，滚出来！” 凤九幽心里的那丝冷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这句话面前瞬间消散。 所以，他是现在打算去沐浴，才会让自己离开他的身体？ 她欲言又止，但还是依言从墨玖的身体里出来，凝聚出身体，雾气形成的黑袍遮掩住她的傲人身躯，只露出一张高贵的脸庞。 凤九幽一出来，就看见一双蕴含着怒意的双眸正盯着她，仿佛是一周前在温泉里的时候。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你是想去沐浴？” “不然呢？”墨玖瞪着凤九幽，但看到她听话的出来了，眼神还是缓和不少，“我已经一周没沐浴了，身上黏糊糊的，每天晚上觉都睡不好。” 他不是之前没有想去清洗自己的想法，但就是不想跟身体里的这个残魂说话才强忍着，直到现在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才不得已开了口。 原来是这样...... 凤九幽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墨玖，他根本没有事情有求于她，而是隐忍了足足一周的怒火，在此刻终于爆发出来。 凤九幽微冷着脸：“那你想去沐浴，为什么不早说？难道吾还会阻止你吗？” “谁知道呢？”墨玖道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冷冷瞥了凤九幽一眼，话里隐藏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说了，我不稀罕你那身骷髅架子。”凤九幽嘴上如此，但还是伸手摸了摸鼻尖，有些从未有过的尴尬。 “哼。” 墨玖轻哼一声，不再搭理她，走到自己衣柜前，挑选衣服。 他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不许看，这里面都是我的衣服。” 凤九幽内心顿时泛起一阵剧烈的波澜，情绪从未这样波动过，但想到自己是寄人篱下，只得把头转了过去，心里暗斥一声：‘男人就是麻烦！’ 结果，墨玖挑选了很久的衣服，久到凤九幽都失去了耐心：“挑个衣服要这么久？” “又不止一件。”墨玖越来越不怕凤九幽了，突然转过身来，声音含着欣喜，“前辈，你转过来。” 听到这一声‘前辈’，凤九幽不知道墨玖想干什么，但却是莫名知道这一次他一定是有求于她了。 她一脸淡漠的转过头：“怎么？” “前辈觉得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居然让她帮忙看衣服？ 凤九幽正打算冷声拒绝，结果看见墨玖的样子，目光凝滞。 就见墨玖手里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浓烈到跟他脑后的长发颜色一般艳丽，明明还没有穿在身上，根本看不出适不适合，可他的脸上却洋溢着一抹喜悦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皓齿，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甜蜜与欢欣。 如同看见心上人，少年笑意明艳，热情似火。 此刻，凤九幽的一颗心，好似被轻轻烫了一下。 第十七章 洛凝云到来 这丝没由来的心颤惊醒了凤九幽，她皱着眉头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 她连身体都没有，又哪里来的这种感觉？ 她将这点异样压到心底，随即抬头淡淡道：“一般。别耽误了，赶紧进去沐浴，我独自在外面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好的。”墨玖显得有些高兴，装作没听到她的评价，把那件红衣挂到衣柜最里面，然后取出另一件衣服，关上衣柜，拿着它走向温泉。 凤九幽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怎么了？”墨玖疑惑的望了过来。 凤九幽在出声以后立马后悔，不知道自己叫住他的原因是什么，犹豫片刻，才道：“你刚刚那件衣服......为什么不穿？” “哪件？”墨玖疑惑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红色那件？我只是试一下而已，今天不穿，以后会穿的。” 说着，直接推门走进了后院。 凤九幽站在原地，目光凝沉的望着被关上的门。 所以，他刚才的询问跟她并没有关系。 他不是对她而笑的。 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凤九幽从墨玖的一句话里，得到了这样多的信息。 但她却第一时间没有把这些信息转化成可以利用的筹码，而是微微颦着眉，内心划过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 许久，久到凤九幽都忘了自己在愣神，眼里的神色才重新平静下来，变成好似谭水般的深邃。 墨玖喜欢着一个人。 她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 墨玖泡在温泉里，仰头惬意的吐出一口气，双手正打算搭在池壁上，想到房间里还有着一个凤九幽，只得止住了这个动作，把手放在大腿之上。 不排除她偷窥的可能。 不是对她的品行抱有怀疑，而是他清楚自己这具身躯的魅力。 当然，他也确实怀疑她的品行。 一个活得比他祖奶奶的年龄还要大的老怪物。 那又怎么样？ 不还是抓着他的脚，在那里悄悄用手指抚摸他的足底，看见他半湿的胸口，眼睛也直了一瞬。 别说她一千岁，就算她一万岁，也改变不了她没怎么见过男人的事实。 墨玖笑了笑，身体往池水里更沉了一些。 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宿主。” 墨玖闭上眼睛，在内心道：“怎么了？” 这些天里，他跟系统的交流没有断过。 系统的能力显然是凌驾于这个世界上的，不仅他跟系统的对话凤九幽察觉不到，他的真实想法她也看不穿，最多只能猜测到他故意表现出来的表面想法。 “我这里怎么突然弹出了一个窗口啊？”系统有些不高兴，“害我的‘贪吃蛇’都死了，明明吃到了那么那么长！” 简单一提，贪吃蛇是他给系统描述出来，然后它自己编程写的。 “窗口上有什么？” “【温馨提醒：检测到您近段时间有些偏离人物设定，请尽快调整，并祝您尽早完成任务，完毕。】” 墨玖瞬间睁开了眼睛，眸中罕见的充满了震惊之色，但并不是为这个系统提醒。 “你连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了？”他提高了语调，带着一股不可思议。 系统居然还真问：“是什么呀？” 它只知道是这个东西害它的贪吃蛇死了，那么长的蛇！ 坏东西！ 系统越想越气，在那里跺着小脚，原地转圈圈，脸上气鼓鼓。 墨玖看着脑海里这个天然呆的小奶娃都无语了。 是不是太呆了一点儿？ ‘恶毒反派扮演系统’连‘恶毒反派扮演任务’提醒都不知道是什么。 “没什么。”墨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是一个提醒我不要忘记去找别人麻烦的‘温馨提示’。” 他知道‘偏离人物设定’的原因。 那就是他这一周都赖在房间里，没有去侮辱萧沐雪了。 但是，‘欺辱萧沐雪’是人物设定吗？ 是。 但它也要基于在人物的性格之上。 而他的人物性格在他人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丝毫破绽，人物的行为自然也能合理的做出改变。 那系统为什么要说他偏离人设呢？ 因为这只是它借此来威胁、督促他完成任务的手段罢了。 只要他认真完成那些任务，一些本应该做的行为他不去做，系统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萧泽言重新闭上眼睛，神情是那样的有恃无恐。 而那些后续的任务，他早就有了计划。 一步步稳着来就好。 “宿主，还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吗？我那么长的蛇死了，贪吃蛇我不想玩了。”系统委委屈屈道。 闻言，墨玖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上扬，笑得那样动人：“好，我说，你听着。长方形方块、正方形方块、‘l’形方块......” ......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洛凝云突然来到了这里。 小白打开房门，看见门外白衣出尘的女人，微微一怔，然后恭敬道：“洛小姐。” “嗯。”洛凝云对他淡淡颔首。 两人走进房屋，穿过屏风，就看见了闭眼躺在床上的墨玖，还有正在给他扇风的小青。 小青立马站起身：“洛小姐。” “我有事要跟墨玖说。”洛凝云看着他们，“你们先出去吧。” “好的。”小青牵着小白走了出去。 墨玖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冷冷望向洛凝云：“你来干什么？” 显然还记着她让他在那么多同门面前出的丑。 洛凝云来此之前明显做好了准备，对他这种态度不感到丝毫意外，低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水灵珠，伸手拿了起来：“想不到你居然把它拿来做这样的作用。” “那你干脆把它拿回去！” 没了扇风的小青，还没了水灵珠的凉意，墨玖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流露出一丝烦闷，侧过头去不看洛凝云。 看着耍小脾气的墨玖，洛凝云不由得微笑起来，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样可爱呢？ “这本就是我送给你道歉的，又怎么会拿回去。”洛凝云把水灵珠放回到床头，“这次我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说着，也不管墨玖愈发不耐的神情，继续道：“宗门晋升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参加吗？” 此话一出，墨玖立马看向了她，一双凤眸微微瞪大：“真的？” “这有什么可骗你的。” 许是瞧见墨玖瞪着大眼睛的样子太可爱，洛凝云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庞，被他一巴掌狠狠拍下来，这才把泛红的手背到身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不是一直都想晋升内门弟子吗？现在机会来了。” 墨玖气愤的眼神缓和许多，声音微冷：“我会参加的。” 说完，对着洛凝云扬了扬洁白的下颔，用高傲的眼神看着他，一副‘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走’的模样。 洛凝云没有走：“忘了告诉你，这次大会我也会参加。” “为什么？”墨玖一脸震惊，“你是内门弟子，还要参加外门弟子的晋升大会？” 洛凝云微微一笑：“因为......我要保护你啊。” 看着墨玖俏脸上的惊讶，这是洛凝云第一次真心实意的说出这句话。 第十八章 一个理由 然而墨玖根本不领情，眼里的惊讶收敛，琼鼻微微皱了起来：“谁需要你的保护了？” 他才不需要她的保护。 说得他好像很弱一样。 难得的柔和被不当一回事，洛凝云也是稍微冷了一些脸色，但想到可能是自己没有解释清楚，神情就又缓和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是我没有说清楚。我并不是看不起你的实力，而是那天晚上偷袭你的人，林长老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和身份，担心她在晋升大会的时候再度对你出手，便让我来保护你。” 说完，避免墨玖再次误会，洛凝云补充道：“当然，我不会干涉什么。而且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其她内门弟子也会参加这次大会。” 墨玖的神情这才恢复正常，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高喊一声：“小青！小白！”随即就闭上了眼睛。 ‘你可以走了’的含义再明显不过。 “那我便走了。”洛凝云习惯了墨玖的这种姿态，转身离开，走到屏风的另一边时，脚步忽然一顿，内心生出一阵愕然。 什么时候她也对墨玖这样纵容了？ 她是习惯了墨玖的言行举止没错，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够容忍和接受他这一点。要是以往他摆出这副神情，她是一定会教训他的，怎么现在却...... 洛凝云仔细一想，发现就是从那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呵斥了他开始，她对墨玖的感观就变化了许多，底线在不知不觉间下降了不知道多少。 现在的她，称之为第二个林长老也不为过。 这样想着，洛凝云的内心一片复杂，正好小青和小白被墨玖叫了进来，看见她依旧站在原地，低声问道：“洛小姐，您还要跟少爷说什么吗？” 洛凝云回神，不再去想这些，对小青二人道：“说完了，你们好好照顾他。”然后离开了这里。 小白望着洛凝云离去的背影，附唇到小青耳边：“你有没有觉得，洛小姐对少爷的态度好像变了特别多？” 明明之前过来，都始终冷着一张脸来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青一脸的理所当然，“肯定是洛小姐也发现了少爷的可爱之处啊。” 小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他们不也是在发现少爷心口不一以后，才不像以前那样害怕他了吗？ “小青？小白？” 听到墨玖的呼喊，小青二人对视一眼，赶紧走了过去。 ...... 一个月时间过去，晋升大会就要开始了。 墨玖是被叫醒的。 小青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声音温柔：“少爷，起床了。” 一连喊了好几声，墨玖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皮强撑着，眼里有着少许困意。 “我又不想起了......”墨玖嘟囔道，话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小青和小白听得心都要化了，但想到今天就是晋升大会，更是墨玖昨晚对他们下达的‘你们明早要叫我起床’这个任务，嘴上继续哄道：“少爷，快起来吧，我们帮您穿衣服，好不好？” “好吧......”墨玖不情不愿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却是粉唇微撅着，脸上还挂着一丝委屈的神色。 小青和小白微微一笑，动作轻柔的给墨玖穿着衣服。 只有在这个时候，少爷才会露出这样可爱的一面。 “我们给您洗漱。” 就算墨玖是修行者，也不代表他身体里不会排出杂质了，就好像他每天早晨也很难起床一样。 一口水送到嘴边，墨玖正打算喝进去含住，脑海里想到什么，整个人都精神了。 “今天要干什么来着？” “晋升大会，少爷您又睡糊涂了。”小白回答道。 听到‘晋升大会’这四个字，墨玖彻底清醒了，把小青端着水杯的手推开：“我要去沐浴。” 小青二人微怔了一下，但一句话也没有多问：“知道了，我们给您找新衣服。” “我自己找。”墨玖起身下床，朝着衣柜小跑过去，头也不回的开口，“你们先出去吧。” “好的。” 小青和小白没有疑问，依言离开了房间。 从少爷昏迷两天，下床洗了第一个澡以后，往后每次他再要沐浴的时候，都会让他们离开房间，到外面去等待。 他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房间里，小青二人一关上房门，一道黑雾就从墨玖身后飘荡了出来，凤九幽完美的身躯显现出来。 她淡淡看了一眼：“昨晚刚洗，现在又要洗？” “你懂什么。”墨玖很快就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衣，显然是早就挑好了，“换新衣服之前一定要沐浴一次，不管昨晚洗没洗过。这是习惯。” 闻言，凤九幽神色微动：“要给谁看？” “当然是给......”墨玖话要脱口才反应过来，赶忙闭上了嘴。 他把衣柜关上，转身微瞪了凤九幽一眼：“关你什么事？” “谁有资格让我刻意穿上新衣服？哼。”墨玖拿着衣服走向了后院。 凤九幽脑海却满是墨玖从她身边经过时，脸上带着一丝淡淡薄红的画面。 再加上他后面一句解释的话语。 一个人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试图解释。 这一切的言行都表明，少年之所以会沐浴、换上新衣服，就是为了那个他喜欢的人。 而那个人也要参加晋升大会。 想到这里，凤九幽知道了这次大会也是她的一个机会。 加快她修为恢复速度的机会。 跟她过去的那些下属取得联系的机会。 以及...... 清楚墨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的机会。 凤九幽轻轻颦眉，内心没由来的感到一丝烦闷。 她为什么要知道少年喜欢的人是谁？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凤九幽忽然觉得自己会生出这个想法很可笑，因为这件事跟她如何复活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不。 或许是有的...... 她不是之前就想过了吗，知道墨玖喜欢的人是谁以后，就可以借此威胁或诱惑他，让他来跟她进行交易，获得她需要的利益。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筹码。 凤九幽的眸色微微暗沉，内心的那丝烦闷逐渐消散了。 第十九章 委屈 凤九幽站在衣柜前等待着墨玖。 她存在过的岁月很漫长，但在此刻也感觉到了名为‘煎熬’的情绪。 男人沐浴起来，需要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凤九幽眉头微皱，然后余光瞥见了一眼衣柜，忽然鬼使神差的有了打开的想法。 她犹豫了一下，依旧是伸出手来，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衣柜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少爷！大会要开始......” 小白眼里的瞳孔微微放大，泛着一股空洞无神的灰暗。 过了一会儿，门外由远到近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你怎么没有去提醒少爷呢？” 小青踏过门槛，在看向衣柜那里时，眼神也瞬间变得无神起来。 “去。”凤九幽淡淡望着他们，抬起手的随意挥了挥。 小青和小白倒退出房间，把房门给轻轻带上了。 在他们关上门的刹那，他们的眼里就恢复了神采。 “少爷......” 小白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呼喊，然后整个人直接就愣住。 他喊少爷，是想要说什么来着？ 小青也是眼里流露出深深的迷茫，他记得他被洛小姐叫过去，说大会马上要开始了，让他提醒...... 他疼痛的捂着额头，再仔细想了想，发现已经忘了自己刚刚打算做什么。 太奇怪了。 强行抹去他们刚才短暂的记忆，凤九幽遮挡着身躯的黑袍仿佛黯淡了一些，隐隐间流露出其下包裹着的光洁肌肤。 仅是使用了这么一个小术法，就耗费了她如此之多的力量。 凤九幽低头淡漠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随即放了下去，身上的黑袍缩减了许多，从透明重新变得密不透风，但一条修长、圆润的长腿因此显露了出来。 许久，墨玖终于结束了沐浴，一头红发湿润的走了出来，搭配着他身上那身崭新的白衣，眼睫沾着水珠，脸颊带着被水汽拂过后的红晕，唇瓣水润的样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水灵与诱人。 “好了，你进来......”他一边歪头擦拭着长发，一边看向了凤九幽，在看见她那条笔直的长腿时，眼里瞬间爬上震惊。 墨玖一脸羞愤，斥道：“你又想耍流氓？！” 凤九幽：“？” 她本来还想稍微提醒墨玖的，在他这样呵斥她以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微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进入到了墨玖身体里，让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坐到梳妆镜前，打理着自己的长发。 最后，墨玖将一头红发在脑后盘成发髻，照了照镜子，总算满意的离开了房间。 “少爷，祝您晋升内门弟子成功。” 门口，小青二人早就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齐声祝福了墨玖。 墨玖骄矜的点了点头：“我当然会成功了。” 他昂着头，朝着大殿走去。 直到接近了那里，他才逐渐察觉到不对劲，从飘渺的云雾中看见了有几道身影站在殿前，而下方好似有着一团黑影。 该不会已经集合了吧？ 墨玖心头轻颤了一下，银牙咬着下唇，内心生出一丝后悔与焦急。 但很快，他的内心就平静下来，朝那里走了过去。 迟到了又如何？ “尔等要切记......” 大殿前，一位中年女人正讲着话，台下的所有外门弟子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突然，一道身影从大殿侧庞走了过来，一道纤瘦的身影在云雾中逐渐清晰。 他微昂着脑袋，脸上带着一股高傲的神情，脑后的红色发髻在白色衣衫的衬托下格外显眼，身上的那股气质更是独一无二。 敢在宗门大会上迟到，打断长老的讲话，脸上不仅没有丝毫认错的神色，还一脸仿佛就该如此的模样，这种人在天岚宗上下只有一个，那就是林墨玖无疑了。 看见他的到来，中年女人的讲话都停住了，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气愤的神情，而是打算传音给身边的林雨。 结果她尚未传音，林雨就寒声道：“你这是干什么？让所有人都等着你吗？是不是还要我去请你？”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此处的都是修炼者，又哪里能听不清？ 几乎所有人都眼神一凝，内心怀着似有似无的期待，想看这个平常嚣扬跋扈惯了的小少爷，被他的姑姑狠狠惩罚一次。 在大庭广众之下。 墨玖原本带着一股傲气走过来，结果听到林雨的反问一下子就神色焦急，很想开口让她别这样说。 但看到林雨冰冷的脸庞，他到嘴边的话语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只能站在原地，可怜兮兮的望着她，眼里含着一丝乞求。 然而，这次就连服软都没有用了，林雨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冷肃：“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想让我......” “咳，好了好了。” 眼看着林雨就要在这里不顾颜面的训斥墨玖，在这里的最后一位长老赶紧阻止了她，转头对着墨玖道：“快下去吧。” 墨玖的眼眶都微微泛红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姑姑这样呵斥，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助与难过。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使脾气，轻轻点了点头，强忍着众外门弟子好似含着嘲笑的视线走到了队伍里，站在洛凝云身边。 结果还没有站稳，洛凝云就转过头，嗓音低沉中带着冷意：“不是让你早点儿过来，不要迟到吗？” 闻言，墨玖满脸愕然，原来他内心还期待着洛凝云的安慰，但不仅没有等到安慰，反而又是这样一声不留情面的呵斥，让他立马低下了头，身躯轻轻颤抖着，眼眶彻底通红。 他心里的委屈达到了极致。 明明没有提醒过他...... 洛凝云训斥完，才想到周围皆是同门，心生悔意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紧抿着唇，抬头重新望向大殿上。 殿前，中年女子继续开始讲话，身后是另一位长老对着林雨传音：‘消消气，把你那侄儿骂哭了，到头来心疼的不还是你吗？’ 林雨那冰冷的表情骤然消失，轻叹一口气：‘心疼也没有办法，在这么多弟子面前，我必须做到公正，不然背地里被非议、讽刺的一定是他。’ ‘那小男娃好像是沐浴、刻意打扮了一番后才会迟到，该不会是为了你吧？他现在要哭了，你不去安慰安慰他吗？指不定就把小男娃的那颗心收下了呢。’萧沐雪的脑海里响起苍老的声音。 萧沐雪暗道：‘闭嘴吧，小池就在我身边呢。’ 叶池也是外门弟子，但因为体质虚弱的原因，向长老申请以后，才不需要每天晨练和参加一些不重要的活动。 因为这次关系到晋升内门弟子，所以他才会跟她一起过来。 洛凝云身旁，墨玖不想让眼泪流下，就用银牙死死咬着下唇，一丝淡淡的血迹缓缓渗出。 身体里的凤九幽看着墨玖这般模样，有些沉默，内心竟是头一次感到后悔。 这次，好像是她害少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第二十章 萧沐雪：“小少爷” 长老的讲话仍在继续，但墨玖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倔强的在跟眼里逐渐积蓄的泪水做着抗争。 “林墨玖......” 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墨玖的注意力才被重新吸引回来，缓缓抬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萧沐雪......” 他又听到了萧沐雪的名字，本就疑惑的内心愈发不解。 洛凝云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刚才肯定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声音微冷：“这是在安排批次，到时候你们就会按照这种顺序依次进到山脉里。这是为了防止有弟子已经在私下提前结盟，进去以后就直接动手淘汰掉其他人。但实际上这次晋升大会是不阻止结盟的，你可以就在同一批次里找人联手。” “还有，我们在之前就进到这片山脉里，在一些凶兽经常出没的地方放上了天岚宗特有的令牌，拿到以后可以额外加分。在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多去挑战这些凶兽。虽然山脉里没有特别强大的凶兽，但也要小心不要受伤了。” “......”墨玖用手背擦拭掉了眼角的些许湿润，然后就抬头望向了大殿之前，没有给洛凝云哪怕一个目光，仿佛连她的话都不愿意听。 洛凝云原本有些后悔在这么多人面前训斥了墨玖，心里带着一丝愧疚的跟他详细解释着大会的规则，结果看见他这样一幅爱答不理的模样，她也骤然涌上了一些火气，脸色彻底冰冷下来，抬眼看向大殿。 墨玖根本不在乎，在批次安排了以后，脸上的难过与委屈好像就消失了，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有一双凤眸通红，连带着鼻尖都有些粉意，却不显得狼狈与难看，反而增添了一丝娇弱，让人分外怜惜。 “好了。”那位长老念完最后一个名字，沉稳的目光扫过下方所有弟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话音落下，原本整齐、安静的人群也变得骚动起来，大部分都是提前结盟的人，商量着要到哪里迅速汇合。 萧沐雪看着叶池，小心嘱咐：“不要跟其她人发生战斗，尽快跟我汇合，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淘汰别人，或者去拿去令牌，知道吗？” “嗯。”叶池微微笑了笑，一脸的静谧与淡然，只有看向萧沐雪时，眸光才温柔如风，“沐雪姐姐也要小心。” “嗯。”萧沐雪点头。 然后她像是想到什么，抬眼朝墨玖那边看了过去，正巧少年也望向她这里，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碰撞了一瞬，她瞬间收回了目光。 叶池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却装作没有看见：“沐雪姐姐，怎么了？” “没有什么。”萧沐雪摇了摇头，眉眼间的神色有些无奈，还有些头疼。 她似乎又被那位小少爷盯上了。 见此，叶池微微垂眸，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冷意。 虽然那天晚上，墨玖算是牺牲自己，换取了他活下来的机会，实际上要是墨玖不牺牲自己，活下来的依旧会是他。 但既然墨玖是主动的，他也勉强承认这个情。 他不会再对墨玖出手，以后他有了什么麻烦，他也会暗中出手相助，把这个人情还了。 但是，一切的前提是他没有再次招惹沐雪姐姐。 要是墨玖依旧不知悔改，那么他不介意这一次，真的了结他的性命。 人群攒动起来，三位长老已经腾空而起，分别控制着六片云雾降临下来，更是逐渐变得凝重，可以人的承载重量。 叶池顿时收敛了眼里的情绪，对萧沐雪露出一个微笑：“那我走了，沐雪姐姐。” “尽快跟我汇合。” “嗯。” 看着叶池上了一朵云彩，萧沐雪也是转身走向另一朵，然后在看见一抹靓丽的红色时，身下的脚步一顿。 ‘你那弟弟似乎对这个小男娃敌意不小啊，想去安慰他，真得好好考虑一下后果。’老妪看热闹不嫌事大。 萧沐雪闻言，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在她修炼小成以后，师傅就不再怎么教导她，而是改为专心致志的吐槽和看戏了。 她终究还是迈出脚步，踏上了那朵腾云，只是站在了离墨玖最远的位置。 随即三位长老带着六朵云雾飘飘而起，朝着远处飞去。 想要晋升内门弟子，自然要经过重重考验，只是单纯的同门切磋起不了磨砺的作用，不限制手段的实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有内门弟子跟随，再怎么样也不会重伤。 而自家宗门附近的山脉，外门弟子实在太熟悉，里面强大一些的凶兽更是早已被杀到绝迹，只好选择一片比较遥远、偏僻的山脉。 ‘师傅，那里应该有我们需要的灵草吧？’ ‘嗯。’ 萧沐雪心生欣喜，天岚宗附近的山脉她趁着下山执行任务和历练期间，把里面珍贵的药材基本挖了个干净，然后都用来提升修炼速度了，药材所剩无几。 现在要去往另一片山脉，她趁此机会又可以得到不少的灵草妙药。 萧沐雪正想着，敏锐的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前的人突然离开了，像是在避开她一般。 她疑惑又莫名的看向前方，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那位小少爷来了！ 她连忙低头，自欺欺人的想要走开，但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前。 萧沐雪认命般暗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平静的抬起头，就看见墨玖那张俏脸上泛红的眼眶，像是涂抹了一层眼晕一般，透露出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妩媚，却含着难言的风情，让她的表情管理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漏洞，发愣了片刻。 墨玖自然捕捉到了萧沐雪的这丝神情变化，心跳微微跳快了一拍，脸上的神情依旧高傲。 萧沐雪回神过来，平静道：“小少爷，你过来是又想干什么？” 细听之下，这句话的语气里蕴含着清晰的无奈与淡漠。 ‘小少爷’三字，更像是暗讽。 然而墨玖似乎根本没有听出来，脸上的高傲神情都随着这声‘小少爷’化作了愣怔，眼里闪过一丝暗喜和慌乱。 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萧沐雪了，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习惯性的拿出目光中人的姿态来。 他微昂着头，从鼻尖发出一声冷哼：“我想过来不行吗？” “自然可以。”萧沐雪淡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第二十一章 如此乐趣 两人就这样进行了一番简短的对话，再没有了其它交流。 墨玖不搭理她，萧沐雪自然不会主动开口。 而墨玖则是被前方腾云驾雾的林雨威慑着，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只是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好，眉眼间流露出的那丝喜悦是这里的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 仿佛呆在萧沐雪身边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这个想法一出，周围的这些弟子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太荒谬了。 要知道这位少爷从以前开始，就是一直针对、羞辱着萧沐雪，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开心？ 开心倒也有可能，但一定是因为在这场晋升大会里，他又有办法可以更好的羞辱萧沐雪了。 老妪仔细看了墨玖好一会儿，轻咦一声：‘这小男娃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咳。”萧沐雪是真的被呛到了，深呼吸一口气才缓过来，‘师傅，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老妇这次真没有开玩笑。’老妪的语气难得认真，‘我盯着这小男娃好半天，发现他表面在看风景，实际上时不时会悄悄偷看你，到现在已经有几十眼了。’ ‘不可能。’萧沐雪语气坚定，还带着一丝惊愕。 老妪摇头道：‘我骗你干什么？’ ‘那会不会是他计划了什么，打算到山脉里以后给我下套？’萧沐雪分析着另一种可能。 ‘这小男娃我看着还挺乖巧的。’ 萧沐雪顿时冷下眸光：‘乖巧？师傅，你是忘记了他以前对我做过什么吗？我现在还是外门弟子，他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她就算想要藏拙，也不至于隐藏到这种地步。 只要稍微展露出一些真正的实力，她就能成为内门弟子，获得更好的条件与修炼资源，又怎么会傻傻的一直在外门？ 不是她不想，而是墨玖不让她如愿。 这话一出，老妪彻底沉默了，显然也觉得自己这个猜想很不切实际。 ‘而且，就算他喜欢我又如何？’萧沐雪轻抬冷眸，划过一丝漫不经心和嘲笑，‘他这样的喜欢，我可消受不起。而且，我也不可能接受。’ 她已经有了叶池，即便现在他还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她也不清楚他会不会接受...... 但已经珠玉在前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嚣扬跋扈的小少爷，生出哪怕一丝的感情？ 正当她这样想着，墨玖忽然转头看向她：“喂，我说。” “嗯？”萧沐雪看过去，一脸平静的回应。 “要不要跟我结盟？” 周围的弟子瞬间闻声看来，目光惊讶的从墨玖和萧沐雪二人身上扫过。 她们两个人，要结盟？ 萧沐雪也挑起了眉头，内心有些讶异和疑惑。 她在思索着这个所谓的结盟里蕴含着多少陷阱。 似是萧沐雪没有立马给出回应，让墨玖感到了尴尬与难堪，他洁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语调骤然提高了一些：“要不要？” 萧沐雪很快做出了决定，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同意结盟，墨玖以后估计会更加针对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墨玖真有什么阴谋在后面等着她，她再出手也不迟。 到时候，她就会让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少爷知道，什么叫做代价。 她淡笑着点点头：“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我们就是盟友了，我到哪儿你也得跟着到哪儿，明白吗？” 在萧沐雪答应以后，墨玖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喜色，虽然很快就用高傲掩盖下去，但依旧是被萧沐雪清晰捕捉到了。 看来真有什么诡计在等着她。 萧沐雪这样想着，内心忽然涌出一丝真切的怒火。 既然他这样得寸进尺，那也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三位长老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在萧沐雪同意了跟墨玖结盟后，后者的脑海里，凤九幽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对吗？’ 墨玖被吓得身躯一抖，引得萧沐雪淡淡瞥来一眼余光，连正眼都没有。 他背对着她，后者也就没有看到他脸上仿佛真相被戳破以后的慌乱。 墨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这么激动。’凤九幽轻笑一声，好像方才那句询问只是调侃。 墨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激动了，赶紧稳定下情绪，气愤道：‘再胡说八道，就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萧沐雪呢？ 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又怎么配得上他？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痴心妄想。 墨玖在内心堪称坚定的否定着。 却殊不知自己最后那句话语的气愤有多么刻意。 连他以往最自然的模样，在此刻都要故作伪装。 更是不知道他从离开房间开始，到此时前往山脉的路上，这整个过程中，他所有的神情变化都被身体里的凤九幽看在眼里。 她知道了墨玖喜欢的人是谁。 甚至，她还知道了墨玖‘不知道’自己喜欢着萧沐雪。 在他眼里，这是个不能被提及和他人知晓的秘密，包括他自己。 不然他也不会在面对着萧沐雪时，摆出那副别扭的模样。 无论是性格使然，还是小少爷的高傲与羞涩作祟，他已经将原本正常的局面演变到了有些难以挽回的地步。 凤九幽回想着萧沐雪刚才眼里的怒意。 好像直到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墨玖喜欢萧沐雪’这个事实。 凤九幽忽然在内心低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无比有趣的事。 还有什么比这种情况更有趣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凤九幽想着墨玖之前万般委屈的模样，内心再没有了一丝悔意。 有的只是以前将仇敌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看着她落入她早已设定好的结局里，凄惨死去的愉悦。 那是冷漠无情的她，为数不多能够体会到的情绪。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来，把这件事变得彻底无法挽回吧...... 不知道这位小少爷在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对他有着无比浓郁的敌意时，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呢？ 凤九幽轻笑一声，仿佛找回了自己曾经的乐趣。 第二十二章 煽风 山脉从只能遥望变得近在咫尺，站在前方背着双手的林雨转身过来，看了这群弟子一眼，视线在扫过墨玖和萧沐雪身上时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她脸色沉稳，淡声道：“同门之争，可以不择手段，但要切记点到即止。你们出发吧。” 说着，她便操控着一片云朵，让其缓缓飘落到地面。 然后过了十分钟，她把第二片云朵上的弟子也放进了山脉里。 墨玖和萧沐雪就在这一批次之中。 直到做完这一切，林雨传音道：‘你们那里有什么状况吗？’ ‘目前正常。’ ‘好，有情况及时汇报。’ 林雨环顾四周一圈，找到一座合适的山峰在那里盘坐下来，同时感知放到最大，既关注着下方弟子的动静，也警惕着可能会到来的危险。 这片山脉是很安全，但也不是绝对。 因为这里已经算是靠近‘魔界’的边界了，只是那群魔修现在正顾着内斗，谁也奈何不了谁，才没有多余的精力生出其他心思。 而原本在几十年前，是有一位魔尊在内斗中稳稳占据着上风的，还隐隐有了横扫之势，眼看着就要将整片魔界纳入掌心，成为万千魔修共尊的魔帝。结果不知道发生什么，那位魔尊突然消失了。 她的势力被其他势力瓜分，她忠心耿耿的手下也趁此独立出去，然后经过各种激烈的战斗，逐渐演变成了现在四方鼎立的局势。 要是当初没有发生什么，现在估计就是那位魔尊一统魔界了。 到时候，这里是否还会像此刻这么平静，就成了未知。 林雨倒是很是庆幸那位魔尊发生了意外。 而且从目前看来，这种平静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魔界的内战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 就算结束了，估计最后获胜的那方势力也会元气大伤，难以成为巨大的威胁。 林雨摇了摇头，不再分心去想其他，认真尽着自己的职责。 她和另外两位长老，负责分别占据这片山脉的三方。 在晋升大会结束之前，都要好好镇守着这里，避免里面的弟子出现意外。 但晋升大会早已举行了很多次，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问题，这次应该也会是一帆风顺。 ...... 山脉之中，因为知道了墨玖和萧沐雪已经结盟，即便那群弟子依旧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但谨慎起见，还是在平稳落到地面后，趁着她们两人还没有动手的想法，迅速离开了这里。 当然，也有极少部分弟子打算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的对墨玖和萧沐雪动手，这样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就能直接淘汰掉两名竞争对手。 但仔细考虑一番，最后这些人一个都没有出手，倒不是忌惮萧沐雪，而是害怕这样做，会惹怒这位小少爷。 他修为固然不高，但天知道他身上有着什么灵宝，要是掏出一件来，就是她们讨不了好了。 而且，林长老现在就在头顶，她们才不会傻到直接就跟墨玖发生冲突。 于是，墨玖跟萧沐雪身边的众人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有她们站在这片森林里，周围显得那么幽静。 二人沉默着，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但看萧沐雪的神情，分明是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而墨玖则是高傲之中含着一丝期待，仿佛是希望萧沐雪能主动找他说话一般。 结果自然是他的期待落空，让墨玖心生出一丝微弱的失落，又忽然有些气愤，开口刚想说什么，萧沐雪就猛然动身，擅自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墨玖怔了片刻，然后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怒意：“你在干什么？” 他快步追上去：“我不是说了我去哪儿，你就得跟着去哪儿吗？” 怎么就开始擅自行动了？ 连他的话都没有认真听，就凭这样的人，也想得到他的喜欢？ 然而萧沐雪一言不发，根本不搭理墨玖，仿佛没有跟他结盟，继续自顾自的前进着。 让她跟着他？ 呵，跟着他被带到哪片陷阱里吗？ 萧沐雪在心里冷笑一声，无视身边的墨玖，打算想办法找到叶池。 ‘她好像并不喜欢你呢？’ 就在这时，凤九幽的声音再次在墨玖的脑海里响起来，语气平淡，仿佛在简单讲述一个事实。 墨玖心头一惊，下意识想要反驳凤九幽，发现萧沐雪越走越快，他逐渐快跟不上她了，内心莫名涌出一股焦急，抬手直接抓向萧沐雪的衣袖：“你等等我......” 萧沐雪一直在防备着墨玖，察觉到他的动作，立马就是一个侧身躲过了他一抓，脚下的步伐没有任何停顿。 墨玖一下抓空，整个人险些摔倒在地，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形，但萧沐雪已经离他有了一段距离。 见此，墨玖仿佛被刺激到了，蹲下身去捡起一块石头，对着萧沐雪狠狠砸去。 嘭。 眼看着就要砸中萧沐雪的背后，墨玖的一颗心在不知不觉间提了起来，好在她突然一个转身，张开手将那块碎石稳稳抓住。 墨玖立马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不等......”他微昂着头，脸上是一贯骄矜、傲慢的神情，打算呵斥萧沐雪，结果看见她的脸庞，话语骤然一滞。 因为萧沐雪此刻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他，不是多么冰冷，但就是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凤九幽轻笑一声：‘看来她不仅不喜欢你，好像还很讨厌你？’ ‘谁讨厌我......’墨玖语调抬高，激动的就想要反驳，但在最后一个字时又止住了。 他不愿承认凤九幽说的是对的，但第六感却告诉他，可能就像是凤九幽说的那样，萧沐雪...... 讨厌他。 墨玖心里顿时有些慌乱，好像是他犯下了什么严重的错误一样。 他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做？萧沐雪也就不会生气了...... 凤九幽轻叹一声，仿佛在劝慰他：‘既然都这样了，小少爷你又何必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热脸贴冷屁股？ 他才没有！ 萧沐雪生气又怎么样？ 跟他墨玖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她跟他结了盟，却没有一点儿盟友的样子，自顾自的往前冲，是她错了才对！ 因此，墨玖更加气愤了，威胁道：“萧沐雪！你要是再这样往前冲，你就别想成为内门弟子了！” 在他的心里，这只是一句单纯的口头威胁。 然而在萧沐雪看来，这不仅是墨玖真正的威胁，还让她再次回想起了他过去的行为。 仗着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吗...... 萧沐雪缓缓攥紧了双手。 ‘冷静！’ 在听到墨玖此刻的话语后，就连老妪都再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只是在劝萧沐雪不要意义用事，暴露自己的真正修为。 下一刻，萧沐雪双手骤然松开，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弧度，笑着：“抱歉，是我太着急想要拿到令牌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跟着你的。” “这还差不多。”墨玖微抬下颔，冷哼道，眼底闪过一丝明亮的喜色。 第二十三章 格格不入【求推荐票】 墨玖觉得既然萧沐雪都向他道歉了，他也应该展现一下自己的气量，便道：“你不是想要去某个地方吗？那你就带路吧。” 所以兜兜转转，只是为了让她向他道歉？ 萧沐雪表面不显，内心又是一声冷笑。 ‘师傅，你能暂时干扰她们三个的感知吗？’萧沐雪问道。 她口中的‘三个’，自然是三位过来陪同的长老，不仅是为了保证她们的安全，也是为了避免同门之间有什么旧恨，会悄悄下死手。 ‘自然可以。’老妪明白她想做什么，神色严肃的开口，‘但即便我干扰了，这少年也知道是你出的手，到时候他出去告你一状，你又如何逃脱得了惩罚？莫要冲动。’ ‘我心里有数，师傅。’萧沐雪的眸中凝沉无波。 她现在还没有到非得出手的地步。 如果不是屡次三番的被触碰底线，她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只是提前做好一些准备罢了。 萧沐雪再问道：‘师傅，你知道叶池在哪里吗？’ 这片山脉的面积太过宽广，如果只是靠她这样盲目的四处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叶池。 而在找到叶池之前，她会始终担心他，只有他呆在她身边，她才能彻底放心。 老妪也知道萧沐雪心里的急切，没有多说什么，探出自己的感知，在不接触到三位天岚宗长老感知的情况下，向四周覆盖开来，寻找着叶池的踪迹。 但她根本没有想到，墨玖的身体里也会有一道跟她一样的残魂，在她感知释放出来的一瞬间，凤九幽就立马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她眸光锐利，深深凝视着萧沐雪的身影。 原来是这样...... 凤九幽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怪这个高傲无比的小少爷会喜欢上萧沐雪，有着一道残魂存在，她在同龄人之中确实算是最特殊的存在，墨玖会无意间被她吸引，再正常不过了。 凤九幽低笑一声，没有人能明白此刻的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控制着一丝透明到近乎无形的黑气从墨玖体内飘出，眨眼间钻入到了萧沐雪的身体里。 ‘嗯？’老妪眉头微蹙，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内视己身一遍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能归结到是自己的错觉。 而在这丝黑雾进入到老妪体内的刹那，凤九幽就收回了视线，轻笑道：‘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找人。难怪别人不愿意跟你结盟，应该是早就跟别人联手了。’ ‘你知道个什么？’墨玖根本不相信凤九幽的话，只觉得今天的她格外话多，现在他仅是听到她的声音，都有些不耐烦了。 凤九幽点到为止，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再度沉默下来。 但她知道，墨玖嘴上说不信，潜意识里一定会记住她的话，到了关键的时候，就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许久，老妪呼出一口气：‘西北方向。’ ‘多谢师傅！’萧沐雪内心一喜，正欲直接迈出脚步，就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墨玖，缓缓掩饰下内心的所有不耐，转头呼唤他，“出发了。” “我们......带路吧。”墨玖话到嘴边迅速改口，然后骄矜着跟了上去。 一路上，萧沐雪不只是在赶路，即便她走的确实很快，但也会在某些时候停下来，几步登上陡峭的悬崖，从缝隙间取出一株奇形怪状的药草，将其收入到包囊中，然后继续前进。 连续这么几次，墨玖就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了，原本他还想等萧沐雪主动给他解释，结果发现她没有半点儿这方面的想法，他只得自己开口：“你这是在干什么？” 萧沐雪抬头瞥了墨玖一眼，把刚刚采下的药材放到包囊里，淡淡道：“我的一些小癖好。” 说完，不管墨玖会是什么反应，她再度前进。 墨玖有些愕然的看着萧沐雪匆匆离去的背影，峨眉微微颦着，银牙轻咬着下唇，眼里浮现出一丝难过。 可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收敛这些情绪，咬着牙狠狠跺了一下脚：“不说就不说！” ‘她这是在干什么？’墨玖询问凤九幽。 凤九幽装作没有看见墨玖方才流露出一秒钟的委屈模样，解释道：‘她在采药，这片山脉很凶险，没有强者的保护，一般人和修士根本不敢进来。所以这里的草药年份都很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 墨玖愣住了，既然这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东西，萧沐雪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 凤九幽没有向墨玖解释，她只是轻笑着开口：‘你既然想吸引她的注意，不如也跟她一样去采药，到时候再把全部草药交给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谁想引起她注意了？’墨玖嗔怒道，语气很快又弱了下来，‘但我不知道哪些应该采。’ ‘我知道，会教你的。’ ‘真的吗？好！’ 萧沐雪一边朝着叶池所在的方向前进，一边注意着四周的悬崖峭壁，她需要的药草就生长在这种地方。 她忽然又看见一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即便她已经收获了不少，但在又一次发现时，内心还是会生出一丝微弱的喜悦。 她双腿积蓄力量，正准备跳上去，一道白色的身影骤然从她眼前闪过，然后将那株草药顺手采了下来。 萧沐雪瞬间冷了神色，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嗒。 墨玖落到地上，有些高兴的看着手里的药草，察觉到萧沐雪的视线在他身上，瞥了她一眼，轻哼：“看什么看？这些东西都是无主之物，谁先拿到手里就是谁的。” “说的是。”萧沐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突然加快了速度， 若是在之前，墨玖可能会为她这种行为感到生气，此刻他却沉浸在自己内心的喜悦里。 他多采几株药草，到时候全部交给她，她一定会很高兴吧？ 他现在做的，才像是一个盟友应该做的事情。 墨玖紧跟上萧沐雪。 然后每次在萧沐雪发现一株行的药草时，他都会先一步将其采摘下来。 一连十几株药草，全部落到了墨玖手里。 到了最后，萧沐雪只是冷着脸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不再采药草，直接全速前进。 墨玖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语气变得失落下来：‘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做？’ ‘不，你做的很好。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她会明白你的所作所为的。’凤九幽仿佛一个真正的前辈一般，温和的开导着墨玖。 ‘我知道了。’ 墨玖想到那个场面，又重新喜悦起来，也不再采药草，继续紧跟在萧沐雪身后。 他现在就要把这些药草交给萧沐雪，让她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萧沐雪的速度太快，墨玖拼尽了全力才勉强跟上。 终于，萧沐雪的速度减缓了下来，墨玖趁此机会拉近了跟她之间的距离，内心带着压抑了好一会儿的喜悦与激动，迅速喘息了几口气，然后就准备骄傲的呼唤她：“萧......” 下一刻，他就眼里带着一丝愕然的看见，萧沐雪笑着张开双臂，一道靓影从前方扑入到她的怀抱之中。 伴随而来的，还有着一道轻柔如风的呼喊：“沐雪哥哥......” 像是能吹到人的内心里。 “嗯。”萧沐雪温柔的回应，是在别人面前从未出现过的模样。 只有墨玖，脸上挂着几滴汗珠，一缕红发黏在额前，手里紧紧抓着一大把药草，白净的掌心沾满了泥土，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 显得那样狼狈与..... 可笑。 第二十四章 那天晚上，是你！ 少年呆呆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内心想要生出愤怒的情绪，但涌现出的却是一股浓郁的难过。 这里不止有着叶池一个人，还有着其他好几名外门弟子，她们的视线望过来，汇聚到墨玖身上，其中蕴含着的明明只是惊讶与疑惑之色，但就是让墨玖的心底硬生生出现了一丝尴尬，跟难过互相交融起来，显露在脸上，便成了带着茫然的无措。 她好像不需要这些药草了...... 萧沐雪低头对叶池说了些什么，然后抬头朝墨玖这里看过来。 仅是瞬间，墨玖就做出了反应，狠狠咬着银牙，把手里的药草全部扔到地上，抬脚用力的跺下去，不断来回碾得粉碎。 随即他猛地抬头，对着萧沐雪冷哼一声，神情依旧是那样的高傲，像是一只美丽的孔雀：“看什么？这些药草是我采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萧沐雪唇角勾起一丝微冷的弧度，然后就收回了视线，低头继续跟叶池说话。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对墨玖的言行有什么反应，仿佛他做什么都跟她无关，根本影响不了她的心神。 实际上，萧沐雪已经想通了，只要她不搭理墨玖就好，随便他做什么，在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之前，她都不会再回应他哪怕一个眼神。 既然他愿意唱独角戏，那就让他一个人站在戏台上当小丑好了。 墨玖被萧沐雪无视，他脸庞上那张名为‘高傲’的面具隐隐有了破碎的痕迹。 他还想到了萧沐雪方才的神色，她是在...... 嘲笑他吗？ 墨玖顿时低下头，身躯轻轻的颤抖起来，忽然很想离开这里，逃避这一切。 正在这时，凤九幽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 墨玖神情一怔，难过的情绪缓和许多：‘怎......怎么了？’ ‘那个人就是......’凤九幽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骤然止住。 她发现了叶池就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 他当晚固然隐藏、伪装的很好，但在她面前没有丝毫作用，她都不需要探出感知，只需要看见了叶池，就能一眼发现他身上的气息，跟那晚那个黑衣人一般无二。 如此一来，只要她告诉了墨玖这件事，后续都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他就会和萧沐雪彻底为敌。 毕竟，那个少年对萧沐雪显然很重要。 墨玖想对叶池出手，自然是与萧沐雪为敌。 至于叶池为什么会对墨玖出手，凤九幽看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也能猜到一个大概。 只是凤九幽忽然想到，自己不能直接告诉墨玖这一点。 因为在她给他替换的那段虚假的记忆里，她根本就‘不存在’，是从温泉里的灵珠里出来的，又怎么可能知道曾经有一位黑衣人袭击过墨玖？ 凤九幽本来什么都不在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玩弄人心，以求愉悦。 但在面临着谎言会被墨玖戳穿的可能性前，她竟是有些犹豫了。 好在下一刻，凤九幽就想到了应该如何隐晦的暗示墨玖。 ‘她怀里那个人，修为怎么这么高？’凤九幽的声音带着浓郁的疑惑，又有些好奇，‘他这样的修为，甚至比你那位师姐还高，明明早就应该成为你们宗门的内门弟子才对，为什么要一直隐藏着实力？’ 此话一出，墨玖猛然瞪大了眼眸，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他认识叶池，甚至还跟他发生过冲突。 所有人都知道叶池是萧沐雪的弟弟，但墨玖根本不相信。 因为仅是看见叶池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叶池望着萧沐雪的眼神透露出莫名的违和。 那样温柔、深情的眼神，又哪里是一个弟弟看姐姐的目光？ 男人在这些方面，总是显得格外敏锐。 而且，他在经过萧沐雪身边时，叶池总会用含着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更是某一次，他前来找萧沐雪的麻烦，叶池直接冷着脸呵斥了他。 萧沐雪当即就把叶池护在身后，让他没有一丝出手的角度。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叶池再没有进行过晨练。 萧沐雪说，是她弟弟修为一般、体质却太差，坚持不住那样的训练。 而玖则是当叶池害怕他的报复，请求了萧沐雪，才让她去找长老帮自己申请了这一特权。 结果现在凤九幽告诉他，叶池的修为很高，比洛凝云还要强大。 既如此，他的体质就算再脆弱，也不应该弱不禁风才是。 他又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修为？ 墨玖不断思索着。 凤九幽双眼微眯，催动一丝黑气。 恍惚之间，好似一道灵光从脑海里闪过，墨玖的瞳孔骤然一缩，想到了一种可能。 叶池、夜袭、黑衣人...... 他不知道叶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修为，他只知道那天晚上偷袭他的人，到现在还没有被查出身份。 而如果凤九幽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叶池！ 想到这里，墨玖内心的难过在此刻尽数化为了愤怒，还有着一丝莫名的激动，他朝着萧沐雪和叶池冲过去，抬起一只柔荑指着他：“那天晚上，是你！” 说着，墨玖的视线死死盯着叶池，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慌乱、震惊等等情绪，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个办法虽然直接了一些，但也最有效。 但墨玖失望了，叶池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他想象中的神情，只有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难道不是他？ “你想干什么？”萧沐雪反应过来，本能的将叶池护在身后，冰冷的视线望向墨玖。 他找她的麻烦不成，现在又要来找小池的麻烦了吗？ 墨玖被萧沐雪的眸光看的怔上加怔，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寒声道：“你护着他干什么？让他来跟我斗法！” “不可能！”萧沐雪果断拒绝了，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 墨玖果然是针对她不成，改为针对小池了。 墨玖看着萧沐雪为了叶池这样跟他作对，咬了咬嘴唇，更加强硬道：“不行，他必须跟我打一场！” 只有这样，他才能逼叶池露出真面目。 到时候他就可以让萧沐雪好好看看，她的弟弟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既然这样。”萧沐雪冷眼直视着墨玖，身上的气势逐渐凝聚，“我来跟你打。” 第二十五章 我不会道歉！ “你......” 或许是萧沐雪的语气太坚决，又或者是墨玖对她还抱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此刻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不是要斗法吗？我来跟你打。”萧沐雪语气不变，冰冷的再度吐出这番话语。 墨玖凤眸骤然瞪大，眼里划过一丝清晰可见的难过与悲伤，轻颤道：“你居然为了他，要跟我斗法......” 此话一出，不仅是周围的弟子愣住，叶池的身躯有着一瞬僵硬，就连萧沐雪都是怔怔出神。 墨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跟他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她不为了叶池出手，难不成还要为了他吗？ 萧沐雪柳眉微蹙，觉得很是莫名其妙，更是回头看了叶池一眼，心里涌现出一分心虚，赶紧重新凝视着墨玖：“不是你自己先提出来的说要与人斗法？怎么，这时候又反悔了。” 听到她毫不犹豫的反驳，言语里没有一丝维护墨玖的意思，叶池的身躯这才放松下来，抬手轻轻捏住萧沐雪一角衣袖，引得她向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要担心。 而其他弟子也是松了一口气，她们就说，墨玖和萧沐雪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墨玖在道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内心就生出了悔意，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但他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微弱的期待，希望萧沐雪能对他展露出一丝柔和。 可结果只是让他的心更加雪上加霜。 她到底知不知道叶池在隐藏着修为，知不知道叶池对她没有彻底坦白，知不知道叶池那天晚上差点儿就杀了他！ 一瞬间，墨玖的内心涌上许多情绪，愤怒、悲伤、难过......高傲的神情终于维持不下去，流露出深深的脆弱。 萧沐雪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脸上的冰冷逐渐消散了。 墨玖这个样子，好像真的是她做了什么错误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墨玖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的弟弟那天晚上险些杀了我.....” “这不可能！” 萧沐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与迟疑的开了口，方才对墨玖的一丝同情直接消散。 她当然知道那天晚上墨玖遭遇了什么，林长老就是为此大动干戈，险些将整个天岚宗都翻过来，寻找着所谓的黑衣人的身影。 当时她知道墨玖昏迷这个消息，倒是没有什么幸灾乐祸，反而有些担忧。 因为黑衣人对如此地位的墨玖都敢出手，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对其他人动手。 她担心叶池也会在有朝一日，成为被黑衣人盯上的目标。 为此，她希望林雨能尽快找到黑衣人的身份。 可现在墨玖却对她说，她身后的叶池就是那晚偷袭他的黑衣人。 “呵！”萧沐雪冷笑一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怒火，“林墨玖，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想找我的麻烦就直说，跟叶池有什么关系？还让你这样拐弯抹角的陷害他。” “你知不知道他在骗你？他的修为比你都高，又哪里需要你保护他！”墨玖急切道。 萧沐雪根本不相信，而且就算叶池隐藏了修为又如何？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害我。” 萧沐雪对叶池抱着全然的信任。 墨玖气愤不已：“那他就不会害我了是吗？” “林墨玖！”萧沐雪低喝一声，“你不要血口喷人，凡事都要拿出证据。” 墨玖抿了抿唇，寸步不让：“那你就不要护着他，让他来跟我打一场，然后你就明白了。” 闻言，萧沐雪深吸一口气，缓缓呼了出来，再没有了跟墨玖争辩的心思。 她看出来了，墨玖这是在胡搅蛮缠，发现找她麻烦不成，就开始针对叶池。 但她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师傅，准备屏蔽三位长老的感知。’ ‘唉。’老妪轻叹一口气，但浓郁的灵魂能力依旧探了出来。 见此，凤九幽无声笑了笑。 一道苟延残喘的残魂，也敢在她面前展现力量？ 她正欲催动植入老妪体内的那丝黑气，结果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你们在干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萧沐雪只得止住了打算动手的念头，老妪也是顺势把灵魂收了回去。 凤九幽内心淡漠，没有什么波澜，只是也停下了催动。 洛凝云从一棵古树上落下来，众人见状齐声道：“洛师姐！” 洛凝云对她们微微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互相对峙的墨玖和萧沐雪，眉头紧蹙：“你们这是......” 说她们是在战斗，打算淘汰对方，又迟迟没有动手。说是在商量着结盟，又有哪些盟友之间会这样剑拔弩张？ 墨玖看见洛凝云，就好像找到了靠山，眼里浮现出一丝喜色，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向叶池：“我怀疑他就是那天晚上夜袭我的人。” 此话出口，周围几名弟子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没有任何证据直接就扣帽子，不愧是无法无天的小少爷。 闻言，洛凝云眼神猛地一凝，转头深深望向了叶池。 萧沐雪把叶池彻底护在身后，没有丝毫畏惧的直视着洛凝云的眸光：“师姐，莫非现在不需要证据，就可以随意给一个人定罪吗？” “我说过了，只要让他跟我打一场，我会给你们证......” “住嘴。”洛凝云打断了墨玖的话语，视线从叶池转移到他的身上，“你可有实质性的证据。” 墨玖脸色微微泛白，他有具体的证据吗？ 没有，只有凤九幽的一句话语。 但在她说出‘叶池隐藏了修为’以后，他的第六感就确确实实的告诉他，叶池一定就是那晚夜袭他的人。 可这种东西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墨玖陷入了沉默。 落入洛凝云、萧沐雪眼里，就成了他真的在污蔑叶池。 洛凝云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想到不久前墨玖委屈的模样，终究是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再次斥责他，只是道：“这次晋升大会结束以后，我再来跟你解决这个问题。” 他为了找萧沐雪的麻烦，已经算是有些误入歧途了。 随即她转身看向萧沐雪二人：“我代他向你们道歉，出去以后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师姐不必如此。”萧沐雪摇了摇头。 墨玖狠狠咬着唇，双手攥紧成拳，低声道：“我才不会道歉......” 洛凝云听到了他的低语，猛然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她已经把这件事揭过了，墨玖为什么还是不肯住手？ 墨玖蓦然抬起头，微微泛红的眼睛瞪着洛凝云：“我说，我才不会对要杀我的人道歉，你凭什么代表我！” 第二十六章 相信 墨玖的一句话，让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局面再次变得充满了火药味。 洛凝云跟他泛红的眼眸对视着，内心一时半会儿竟生不出任何情绪，不知道到底是该心疼他，还是应该感到愤怒。 她就这样深深望着墨玖，直至半晌，才从口中吐出一句平淡的话语：“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这场大会，你是想要继续参加，还是打算退出？” “如果不想，那么我现在就让林长老把你带走，如果想，那么你就把嘴给我老老实实的闭上。” 墨玖下意识的张了张唇，想要反驳洛凝云，但看着她平静的脸色，心底涌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惧意，仿佛她这幅表情，比她愤怒、冰冷的时候还要更加可怕一般。 心里的那股倔强与执拗的气忽然泄掉了，墨玖张着嘴，终究是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我闭上了......” 墨玖的声音太小，以至于洛凝云都没有听见，但她看到他低着头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服软了，心头总算一松：“那就好好参加，这场大会结束以后，你再来找我，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洛凝云又看向这里的众人，视线从萧沐雪、叶池，其他几名弟子身上一一扫过：“我有一个想法，不如你们一群人结盟如何？你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干脆联手先去击杀至少一只凶兽，把名次稳住。然后到时候是解除结盟，还是继续联手，就随你们。”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知道洛凝云的这个提议是在为她们做考虑，没有太多的犹豫，就同时点了点头：“嗯。” “墨玖，你呢？”洛凝云看向墨玖。 少年低着头，沉默着一言不发，缓缓才抬起头来，却许久没有给出回应。 洛凝云暗叹一口气，知道墨玖是在埋怨她，刚才那样的服软估计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与颜面。 想到这里，她干脆替墨玖做了回答：“墨玖也加入你们。好了，你们现在是盟友了，至少先找到一块令牌再说吧。” “我会在暗中看着你们。” 留下好似保护，又犹如警告的话语，洛凝云身形如风，转眼间消失在这里。 一阵沉默。 过了片刻，萧沐雪开口道：“大家不要再耽误了，我们现在估计已经落后了不少，她们不少人应该都得到了令牌，我们也得赶紧去寻找凶兽。” “说的是。” 那几名弟子一阵附和，明明以往在她们眼中，萧沐雪算不得什么，她的话语她们也根本不会去听，可刚刚看到她那样跟平常嚣张无比的小少爷冷静对峙，更是面对着洛凝云气势都不落下风，内心都生出了一丝佩服，愿意听她的话。 至于叶池，自然对萧沐雪是百分百的信服。 最后便只剩下了墨玖...... 萧沐雪眉头紧蹙，如果按她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她是根本不愿跟墨玖结盟的。一个血口喷人、随意污蔑他人的人，又有谁愿意和他联手，安心的把后背交给他？ 只是洛凝云的话语依旧萦绕在耳边，即便刚刚才训斥过墨玖，但从言行上看，她显然还是有意偏袒他的。 如果自己就这样无视墨玖，岂不是把洛师姐的话语置若未闻？ 萧沐雪思索间，墨玖低着头，脑海里也并不平静。 ‘难过吗？’凤九幽问道，嗓音如同最开始出现的那样，带着一丝嘶哑，透着难言的柔和。 一听到这个声音，墨玖眼眶顿时一阵酸涩，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咬牙死死克制住了。 但少年的声音依旧含着浓郁的难过：‘你说她......她们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就算他没有直接证据，可只要让叶池跟他打上一场，他就会暴露修为，但她们为什么连这个都不同意？ 凤九幽淡淡笑着。 只要设身处地的想，就能知道墨玖的要求有多么无理取闹，看上去跟空口污蔑确实没有区别。 就连墨玖，也只是凭着虚无缥缈的第六感，来断定叶池就是那晚的黑衣人。 虽然她知道墨玖的预感没有错。 但除她以外，又有谁会相信呢？ 只有这个少年，被纵容过了度，才会觉得所有人都会如同他的姑姑一般顺从、宠溺着他。 凤九幽轻声道：‘你就这么确定叶池就是袭击你的人吗？你这样口说无凭，又如何让别人相信你？’ 墨玖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连凤九幽都觉得萧沐雪她们的行为是正确的。 ‘但叶池隐藏了修为，他的嫌疑就一定是最大的！而且那天晚上我听到的声音就是男声！’ ‘你就这么相信我说的话？’凤九幽笑了。 她已经能够想象到，墨玖接下来带着诧异的‘你在骗我？’，然后是逐渐蕴含着愤怒的‘你竟然敢骗我’！ 没有谁会愿意相信她，因为相信过她的人都死了。 至于墨玖所谓的‘相信’，只是在孤立无援之下，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支撑他的信心罢了。 无论这个人是谁。 而只需要简简单单的用言语一激，他就会立马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这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反应，无一例外。 她这么多年没有瞧见，对此竟然还有着一丝期待。 凤九幽唇角微扬，等待着她记忆里熟悉的愤怒的质问...... ‘我信！’ 响起的是一声少年清澈空灵，没有丝毫犹豫，又果断无比的话语。 凤九幽蓦然怔住了，眼神竟是在此刻缓缓冰冷下来。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所以墨玖会如此坚信叶池就是黑衣人，一切都建立在他对自己的信任之上？ 她又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声中尽是没有感情波动的淡漠：‘相信我？我一个依附在你身体里的残魂，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骗你？’ ‘但你说过你不会害我的。’墨玖抿着唇，‘而且你也没有骗我的理由。’ 理由？ 她单纯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想要做这件事，这算不算理由？ ‘而且你说过，如果你想杀我，我早就已经死了......’墨玖的声音微弱下来，‘我现在还好好活着，所以，你是可以相信的吧？’ 话到最后，凤九幽好似从其中捕捉到了少年的一丝期待。 跟之前面对萧沐雪时一样，这个期待来的及其莫名，甚至可以说是荒谬。 凤九幽很想说，她现在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她的修为还没有恢复到足够的程度，他还有着利用价值。 但是在感知之中，墨玖的那张脸庞清晰出现在她眼前，眼里是一丝闪烁着的期望，好似寒风中摇曳着的烛火，随时将熄，却始终相信下一刻就会有一个人伸手将其遮住，留下这仅存的微弱火光。 就像是叶池信任着萧沐雪，他却信任着她...... 凤九幽的瞳孔是古井无波的幽潭，纵然砸入千斤巨石也不会有丝毫波澜。 但此刻，一位白衣少年走来，微微附身看着潭水中倒映的自己，轻轻眨了眨水润的眸，那深谭便泛起了一阵涟漪。 凤九幽垂眸、闭眼。 许久。 她开了口：‘对，你可以相信我。’ 第二十七章 依靠残魂的废物 ‘真的吗？太好了。’墨玖内心一喜，眼里绽放出两抹明亮的光。 仿佛凤九幽的承诺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让原本很是难过的少年都一下子变得不再失落。 凤九幽看着眉眼蕴着几分笑意的墨玖，眸色凝沉。 能够信任她，他就这么开心吗？ “还等什么？出发吧。”墨玖骤然抬头，看向众人。 萧沐雪蓦然愣住了，其他人的脸上也有些错愕。 她们刚才亲眼看见了洛凝云和墨玖之间的冲突，他服软示弱以后，失掉倔强、垂头丧气的模样，她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怎么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内心的难过一扫而空？ 萧沐雪很快回神，颔首道：“我们走吧。” 她还打算出言邀请墨玖，无论他是什么态度，她都至少给足了洛凝云面子。 可她没有想到会看见眸中含着笑意的少年。 但既然他自己率先开口了，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越强大的凶兽越存在于深处，我们往山脉内部深入一下吧。”凤九幽率先迈开了脚步。 其他人紧随其后。 途中，她们遇见了两只凶兽，但是已经有两群结盟的弟子跟其交手起来，她们果断的就离开了。 说是‘不择手段’，但其实也仅限于开始斗法以后，各种手段都可以使用而已，却不包括斗法之前。 毕竟，再怎么样，彼此之间都是同门，若是一语不发之下，在别人战斗时突然偷袭，固然能够淘汰对方，但以后在宗门里再相见，就不可能好好相处，而且长老等人说不定也会对此不喜。 林雨那番话语里的‘点到即止’，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这样一来，晋升大会就显得不那么残酷，但也只能如此。 众人继续向深处前进，萧沐雪在经过某个地方时，老妪忽然开口：‘等等！’ ‘怎么了，师傅？’ ‘这里有一股很强大的气息，应该是凶兽。’ 墨玖的脑海里也响起一道声音：‘停下，看这座山。’ 他依言停下脚步，转头环顾四周，眼里带着些许茫然；‘哪座？’ ‘就是你面前这座。’ ‘嗯，看见了，怎么了？’ ‘这就是凶兽。’ 闻言，墨玖在心底轻笑了一下。 ‘总算找到了，撼山兽。’ 系统眨巴着大眼睛，一边玩着俄罗斯方块，一边问道：‘撼山兽是什么东西呀？’ 墨玖额头瞬间布满了黑线：‘跟你没什么关系，玩你的游戏去吧。’ ‘好的。’系统低头，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游戏上面。 任务？什么任务？ 它只是一个只想玩游戏的小系统罢了。 墨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下一刻，他的眼眸瞬间瞪大，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带着震惊的目光把眼前这座小山上下来回扫视了一遍。 这样一座山，是凶兽？ 萧沐雪那边，视线同样扫过周围，却没有见到任何凶兽的踪影。 ‘哪里？’ ‘老妇明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老妪眉头紧蹙，探出感知寻找着凶兽的存在。 片刻后，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锁定在了眼前的这座小山上：‘这就是那只凶兽！’ ‘师傅你确定？’萧沐雪的震惊跟墨玖一般无二。 老妪轻轻颔首：‘自然。’ ‘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东西。’萧沐雪知道自己的实力已经远超外门弟子，甚至比宗门里的一些内门弟子还要强大，但在光从体型上就已经如此震撼的凶兽面前，她没有一丝觉得可以跟它抗衡的念头。 她还没有自负到这种程度。 ‘呵呵，老妇当然不是让你们去对付这只凶兽。’老妪淡淡笑了笑，‘实际上，这只凶兽因为体型太过庞大的缘故，行动所要消耗的能量太多，所以一直都在沉睡状态，到现在只怕已经睡了几百年。’ ‘在这种状态下，它的气息彻底沉寂，跟一座山彻底没有了区别。除了我以外，就连你们宗门里的那三位长老，估计也是察觉不到。’ 说到这里，老妪的语气里还透露出一分自傲之意。 ‘然后呢？’萧沐雪问道，她知道老妪说这样一番话，肯定不只是为了吹嘘自己。 ‘着急什么？’老妪摇了摇头，觉得年轻人果然不够沉稳，但还是说出了她的发现，‘既然这只凶兽仅有我能察觉到，那其他凶兽和你们的三位长老又如何能知道？她们自然只会将其当成一座真正的山，在这里规划自己的地盘，或者是放下令牌。’ 说到这里，萧沐雪哪里还不明白，有些激动道：‘所以说，这座山上有着凶兽的存在，它们的地盘上还被长老们放下了令牌？’ ‘嗯。’老妪点头，笑着报了一个数，‘三只。’ ‘那就是有三块令牌。’ 她一块，小池一块，剩下一块就可以让给其他人。 可萧沐雪想到什么，又有些犹豫了：‘但师傅，要是我们跟山上的凶兽战斗，把这只凶兽惊醒了怎么办？’ ‘愚昧！’老妪直接就是一声呵斥，‘在你们来到这里之前，这些凶兽为了争夺地盘和守护地盘，进行了多少场战斗？连它们之间战斗的动静，都没有让这只山兽有丝毫清醒的迹象，你们这群小娃娃的实力，莫非还能弄醒它不成？’ 萧沐雪顿时有些尴尬，擦了擦鼻尖：‘好像确实是这样。师傅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 ‘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去闹，不会有任何问题。’ ‘明白了，师傅。’ 有了老妪的保证，萧沐雪再没有了顾虑，装作偶然发现了凶兽踪影的样子，突然道：“这座山上好像有凶兽！” 众人闻言看向小山之间，果真发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棕色身影。 墨玖则是有些震惊的看着萧沐雪。 他同样知道这座山上有着凶兽存在，但都是凤九幽告诉他的，他没有想到萧沐雪能只靠自己，也能迅速发现这些。 凤九幽察觉到他的目光，骤然蹙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她的心底更是莫名的生出一丝烦闷与怒气。 一个依靠着残魂，才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废物，值得你这样喜欢她吗？ 那吾倒想看看，她靠着这道残魂，到底有着怎样的手段，又能不能在这只撼山兽面前活下来！ 第二十八章 地动山摇【求推荐票】 “是巨猿！”有弟子惊声道。 她们捕捉到了在树林间穿梭着的身影，发现那是一只棕黄色的巨猿，身长超过了三米，却丝毫不影响它的敏捷，动起来时像是一阵风。 这样的类人凶兽最不好对付，稍有不慎就有受伤的风险。 有人提议：“我们能不能避免跟它战斗，拿了令牌就跑？” 萧沐雪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难。长老她们一定是把令牌放在了它地盘的最深处，不会给我们投机取巧的机会。如果想要拿到这块令牌，只怕必须要战胜它。” “看来就只能上了。” “怎么做？” 她们齐齐望向萧沐雪。 在不知不觉间，萧沐雪已然成了这个队伍的领导人物，那四名弟子都倾向于她的建议。 萧沐雪冷静的跟她们对视，接下了这份职责与信任。 她想了想，还是抬眼看向墨玖：“过来，我们商量一下计划。” 终究是不好无视他。 墨玖撞上萧沐雪的眼神，顿时慌乱的移开视线，心跳速度骤然加快。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脸色尽可能变得正常，这才微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 “我们这样......” 说是商量，但从始至终就只有萧沐雪一人在讲述，其他人只是附和。 因为她的计划确实找不出什么问题，一些微小的漏洞也在后面察觉到，重提出来将其完善。 “各位觉得怎么样？”萧沐雪环顾众人。 四名弟子同时摇头：“我们没问题。” “一切都听沐雪姐姐的。”叶池声音柔和。 萧沐雪看着墨玖：“你呢？” “勉强还算可以吧......”墨玖嘴上不屑，眼底却是含着一丝微弱的倾慕。 萧沐雪怔了一下，内心掀起波涛，被她立马压制了下来。 墨玖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 她猛地甩了甩头，把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念头驱散，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沉声道：“计划就是这样，我们赶紧行动吧。”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墨玖对她有意。 若是如此，难不成他一直以来的针对，都是他感情的表达方式吗？ “沐雪姐姐，怎么了？”叶池一眼就看出萧沐雪的情绪莫名有些急躁，轻声问道。 萧沐雪看着容颜清丽的少年，内心逐渐平静下来，缓缓呼出一口气，笑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两人并肩而行，一起登上了这座小山。 其他四人彼此对视一眼，不敢松懈，也赶忙跟了上去。 只有墨玖迟迟没有行动，抬头望着萧沐雪和叶池靠得极近的背影，内心又是一阵难过，眼里涌现出些许不甘。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凤九幽的唇好似贴在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流打在他的耳垂上，吐出嘶哑、低沉的话语：‘想让她消失吗？’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凤九幽眸光微闪。 墨玖的内心顿时复杂起来，善良和恨意两种情绪互相交织，好似要把他的一颗心分成两半。 他又习惯性的咬上了唇瓣，粉嫩的唇色瞬间变得深红，仿佛要渗出一丝香甜的、粘稠的鲜血。 他的脑海里尽是那天晚上，黑衣人跟他交手的画面，下一刻又变成了叶池跟萧沐雪依偎在一起的场景，不甘、疼痛吼叫着席卷过来，跟恨意一同直接磨灭了微弱的善意。 墨玖启唇，舌尖是一丝血腥的味道，死死盯着叶池的背影，一字一顿道：‘我要他消失！’ 而伴随这句话语，也等于他承认了自己对萧沐雪的感情。 凤九幽笑了：‘如你所愿。’ 下一刻，一股浓郁的黑雾从墨玖身体里显现出来，在转眼间化作为了一位身材性感的女子，她站在他的身后，右手抓住墨玖的皓腕，控制着缓缓抬起，指向面前这座山。 “把手张开。”凤九幽弯身，鲜艳的红唇附在墨玖耳边，呼出一口气。 墨玖的耳朵被瞬间烫红，仿佛触电了一般，从那里感到一阵酥麻传遍全身，让他的身躯都轻微颤栗起来，但还是依言张开了手掌。 “爆......” 轰！ 墨玖身前的小山骤然炸开，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怎么了？”萧沐雪闻声回头，却只看见满天的碎石与尘土。 老妪忽然开口：‘快跑！’ ‘师傅，发生了什......’ 她话未问完，脚下就剧烈摇晃起来，让她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摔倒。 老妪再次开口，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快跑，这只凶兽要苏醒了！’ ‘什么？！’萧沐雪的眼里充斥着震惊，‘师傅你不是说它不会醒来吗？’ ‘别问这么多，快跑！’老妪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萧沐雪不再犹豫，牵起叶池的手就朝着山下奔去。 ‘沐雪姐姐......’叶池面色茫然，正欲开口，脸色直接变得苍白。 按理来说，体型如此庞大的生物，行动应该很是迟缓才对，但实际上根本不是如此，在众人察觉到异样的瞬间，脚下的大地就骤然裂开，余光之中的远处的树林与山谷瞬间消失在视线里，她们在此刻全都体会到了腾空的感觉！ 哗哗哗！ 巨石从山体间疯狂的滚落下来，凤九幽已经带着墨玖离开了原地，确保不会被波及到。 凤九幽低头看着一脸震撼的墨玖，掌心间尽是滑腻的触感，让她没有收手，反而是悄然摩挲了几下。 墨玖呆呆看着远处‘站起来’的小山，上面的苍天古树不断倒下，泥土也是汹涌的滑落，还能看见一只巨猿仰天吼叫着，叫声里却蕴含着浓郁的惊恐。 而墨玖盯着萧沐雪的身影，呼吸微微滞住。 他想要看看，借助凤九幽之手，到底能否胜过命运，让萧沐雪和叶池直接埋葬在这里！ 他是不值一提的配角，是一粒尘、一颗土，凤九幽却不是。 他做不到的事情，她说不定可以做到。 但他的脑海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报。 【警告！剧情彻底偏离，请尽快纠正，否则将给予严厉的惩罚！】 ‘该死的系统！’墨玖在心里怒骂出声，无奈之下，脸上只得浮现出震惊之色，迈开脚步就要朝那里冲过去。 “你要做什么？”凤九幽寒声道，攥紧了他的手腕。 “放开我！”墨玖剧烈挣扎起来，“我要去救她！” 萧沐雪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样不顾一切的喜欢，甚至在这时候还想着救她的命？ 凤九幽的内心蓦然腾出强烈的怒火，眼里泛着浓郁如墨的眸光，声音低沉如渊：“不许去！” 第二十九章 求你救她们！ 不去？ 不去你替我接受系统的惩罚吗？ 当然墨玖只能在内心这样想一想，表面则是做足了姿态，剧烈的挣扎着。 不，现在不是演技，而是他真的想要去救萧沐雪，不然系统的惩罚降临，可就有他好受的。 既然任务之中有着‘惊醒撼山兽’这一项，那么剧情其实就不算偏离，应该是萧沐雪和谢池的性命确实受到了威胁，才会给他这样一个警告。 这说明这些气运之女和气运之子，只要有强大的手段，是能够提前扼杀的。 但现在成功近在眼前，他却不得不想办法救她们。 因为警告已经发出，他不敢赌自己眼睁睁看着萧沐雪二人死去后，他是否还能继续执行任务，而不是会被直接抹杀。 他不敢赌，所以只能如此。 墨玖被凤九幽死死抓着皓腕，洁白的手腕处已经是一片通红，传来一阵又一阵疼痛，但他始终没有停止挣扎。 忽然，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洛凝云迅速赶来，看着被困在撼山兽身上的萧沐雪一行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飞跃了上去。 跟她一起的还有其他几名内门弟子。 墨玖的挣扎顿时更为激烈，发现实在挣脱不出后，回头看向凤九幽，一双本就微红的眼眸再次变得深红，染上一层惹人怜惜的神色，乞求道：“救救她们！” “是你想让她们消失的。”凤九幽不为所动，沉声道。 墨玖痛苦的摇了摇头，他是想让叶池消失，却不想让萧沐雪和洛凝云也被牵连到其中。 如果他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他根本不会同意凤九幽出手。 吼！ 一声悠远、低沉的吼叫，好似古龙的低吟，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让人浑身上下的血肉都为之共震，脏器仿佛都要破碎开来。刹那间传遍了山脉，更是向着更遥远的地方传递出去。 魔界与道界的交界处，这里已经被一位魔尊占据，此刻正有着一小批魔修在这里驻守。 这里的位置算不得太好，背靠道界，若是有人攻打过来，直接就会腹背受敌。 但道界安逸久了，不会主动挑起纷争，腹背受敌就成了背靠天堑，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 话虽如此，必要的防守与戒备还是要有的，不然在魔界这样残酷的地方根本长存不了。 突然，这群魔修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兽吼，透着杀意与煞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震惊。 什么样的动静能从道界传到魔界来？ 莫非是什么宝物出世？ “你速去向魔尊汇报此事，其他人跟我来，我们去看看这动静到底是什么。”一位魔修迅速下达了命令。 一人点头称是，转身飞离这里，剩下的一群人则穿过一片山脉，朝着道界进发。 山脉中，墨玖被吼声震得脸色苍白，但在凤九幽的保护下，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可就在撼山兽背上的洛凝云等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五脏六腑齐震，一口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直接受了重伤。 只有萧沐雪和叶池被老妪保护着，体内气血有些激荡，没有出现伤势。 墨玖远远望着胸前被鲜血染红的洛凝云，一脸痛苦之色，好似受伤的是他，对着凤九幽再次乞求道：“求求你救救她们！” 凤九幽低头，目光暗沉的看着墨玖。 少年俏脸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恐惧，仿佛有危险、随时可能会死去的人不是萧沐雪，而是他自己一般。 “你就这么喜欢她？即便她那样对你，还跟着自己的弟弟暧昧不清？” 凤九幽根本无法理解墨玖的感情，在她看来这始终都是少年的一厢情愿，而不是两情相悦，他又从哪里得到的反馈，让他能够继续喜欢着萧沐雪？ “好，我可以救她。”凤九幽声音低沉，“但付出的代价是你的生命，你愿意吗？” 她要让墨玖认清自己，他所谓的喜欢只不过是不愿浪费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付出的感情罢了。 他舍不得的从来不是萧沐雪，而是他单方面的付出。 就好像一个人为一个东西付出了很多精力与心血，那么阻止她舍弃这个东西的就不再单纯是这个东西的价值，还有她所付出的一切。 这样的感情，更像是自我感动，而不是所谓的喜欢。 墨玖听到耳中，自然明白凤九幽的想法，但他很想告诉她：我巴不得萧沐雪死，但是她死了我也得跟着‘殉情’，你愿意看着我死吗？ 只是他不能开口，因为‘不可泄露系统和任务的存在’也是规定之一，还是唯一一条把违反的后果清楚列出来的规定，那便是抹杀。 所以，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墨玖咬了咬牙，即便显得有些无脑，也只得把‘深情’人设继续维持下去。 墨玖愣了一下，在凤九幽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开了口：“我愿意！” “你说什么？！”凤九幽震惊道，美眸中染上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居然真的愿意为了萧沐雪牺牲自己的性命？ 凤九幽淡漠许久的内心涌出一股澎湃的怒火，攥着墨玖皓腕的手愈发用力，几欲要将其捏碎：“她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的？” 手腕上传来的力量让墨玖的表情无比痛苦，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疼痛，声音都在颤抖，嘶哑道：“求求你，救救她们......” 凤九幽的眼神忽然诡异的变得幽暗下来。 “我不会出手。” 没有谁能够让她做她不愿意的事，就算这个人是久违的能让她的情绪产生波动的人。 “你就在这里，跟我一起，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去......”凤九幽的唇贴在墨玖耳边，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这就是曾经冷酷无情魔尊的真面目！ 闻言，墨玖轻颤的眼眸逐渐浮现出震惊，被凤九幽控制着，目光只能望着撼山兽背上的萧沐雪。 下一刻，他的脸色突然从苍白化为煞白，犹如将死之人一般，失去了一切红润与温度，身躯更是剧烈的颤抖起来，浑身上下不断渗出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 凤九幽面无表情的脸庞终究变了脸色。 为什么会这样？ 墨玖在剧痛之下，艰难的开口，道出的只有一句嘶哑的话语：“求你......救......她们......” 凤九幽的眸色阴沉到好似要杀人，最后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好，我救她们。” 第三十章 原本的世界线【求推荐票】 得到了凤九幽的承诺，墨玖就像是浑身脱力一般，直接软倒下去。 凤九幽心头微惊，稳稳的抱住墨玖，让他整个人瘫软在自己怀里。 只是看着萧沐雪遭遇到危险，就让他紧张、惊慌到连身体都控制不了了吗？ 凤九幽紧抿着唇瓣，平静的胸脯总算有了一丝起伏。 由此可见，她现在的内心是多么的不平静。 可看着墨玖一片煞白的脸庞，她终究是朝着撼山兽那边迈开了脚步。 但她只是踏出一步，眼睛就流露出一丝惊色，眼神凝沉下来。 似乎不需要她出手了。 远处，萧沐雪紧紧抓着叶池，使出了浑身解术也只是勉强保持着站立，不让自己摔倒在地。 至于下山？ 她们面前已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好似天堑一般切断了她们离开的道路。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塌下来，让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深陷泥沼，彻底成为了一片禁区，哪怕可以御空而行，都难以腾飞半米。 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面对凶兽，更像是在跟天地做抗衡，这样的力量仿若自然的伟力，使人生不出一丝抵抗的念头。 萧沐雪深吸一口气，下定了某种决心：‘师傅，你带着小池离开吧。’ 这句话说完，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脸上在此刻竟浮现出一丝笑容来：‘弟子没办法履行承诺，给您找一具新的身躯了。但小池比我更有天赋，您跟着他，他总有一天也会复活您的。’ 闻言，老妪怔住了，片刻后发出一声轻笑：‘胡说八道，哪有师傅活着，弟子死了的？’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本来内心还有些许犹豫，此刻听在萧沐雪的话语，同样下定了决心。 话音落下，萧沐雪就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力量从自己体内涌现出来，然后朝着体外逐渐流逝。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心底就是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惊慌，好似再这样下去，她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和你的弟弟，谁都不会死。’老妪笑道，声音居然不再苍老，而是变得悦耳、动听起来，好似回到了风华正茂的时候。 ‘真是好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啊，原来.....老妇还年轻过。’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光影就从萧沐雪身体里显现出来。 萧沐雪心头巨颤，已经明白了老妪要做什么，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张嘴叫道：“师傅！” 叶池听到她的呼喊，面露惊色。 “以后，只能你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不要放弃。” 伴随着老妪的话语落下，萧沐雪感受到所有的威压在瞬间消散，然后一股无形之力再度出现，却不再是压迫，而是牵引，带着她和叶池二人腾空飞了起来。 除此之外，其他还在山上的洛凝云一行人，也被老妪隔着遥遥的距离救了出来。 她们浑身是血，脸上还残留着惊慌之色，却在此刻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起来时，流露出深深的疑惑与震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最终，十几个人全部被老妪顶着撼山兽的威压带了出来，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 萧沐雪刚刚站稳，正想说些什么，耳边就响起了老妪最后一声轻笑。 ‘小女娃，有你当我的弟子，老妇很骄傲......’ “师傅！”萧沐雪发出悲戚的嘶吼，两行眼泪蓦然从眸中滑落。 周围的众人一脸震撼的看着她们面前逐渐消散的光影。 是萧沐雪的师傅......救了她们？ 叶池紧紧抱住痛哭流泪的萧沐雪，也湿润了眼眶，不断安慰道：“沐雪姐姐，别哭，你还有我......” 凤九幽收回视线，脸庞上除了之前浮现出的一丝惊色外，就再也没有过哪怕一丝的波澜。 老妪的牺牲，在她眼里只不过是弱者的弱小与无能为力。 若是实力强大，怎么会保护不了珍视的东西？ 只是在萧沐雪低头，看向墨玖时，脸色又沉了一分下来。 “她们活下来了。” 墨玖在感觉到痛苦消退的时候，就知道萧沐雪和叶池二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但是他又知道凤九幽没有出手，那是谁救的她们？ ‘你能看见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啊？’系统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您说什么呢？’ ‘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他是犯了蠢才会去问系统这种问题。 ‘好的。’系统低下头去，忽然想到什么，一边玩一边开口，‘我只听到了一声师傅，好像还哭了。’ 师傅？ 是萧沐雪的师傅吗？ 墨玖愣了愣，只是片刻就猜到了一个大概。 一定是萧沐雪的师傅出手救了她们。 而萧沐雪的师傅也跟凤九幽一样，依附在她的体内。 一个世界的气运之女，没有金手指才是最奇怪的。 但系统还说萧沐雪的叫喊里有着哭声...... 莫非她的师傅为了救她们，死了？ 想到这里，墨玖猛然生出一股寒意。 他会不会改变了原本的世界线？ 让气运之女的金手指消失...... 造成这个后果的严重程度，可能不会比萧沐雪直接死去小！ 可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现在没有受到系统的惩罚。 也就是说，在既定的世界线里，萧沐雪的师傅也是在这时候为了救她们，牺牲了自己。 过程可能有些变化，但结果并没有改变。 见到墨玖像是在发呆，迟迟没有回应自己，凤九幽眉头轻蹙，拉起他的一只手去探脉搏，只是在看见他已经发青发紫的手腕时，眼里的神色有些难看。 墨玖这才想起她，艰难的睁开眼眸，虚弱的启唇：“谢谢......” 凤九幽很轻易的就被激出了一丝怒火：“吾不需要你的感谢。” 不仅是她根本没有出手，就算是她出手了，她也不会要墨玖的道谢。 因为他的道谢是为了萧沐雪...... 凤九幽眼神一凝，她居然已经在意墨玖到了这种程度？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为一个人产生过如此之多的情绪。 怎么现在却...... 明明他也没有哪里特殊。 凤九幽竟是罕见的陷入到了迷茫之中。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群身影。 她们循着动静赶来这里，只不过途中遭遇到了两位长老的阻拦，只得分出一小批人暂时牵制住她们二人，剩下的人则来看看动静发生的原因。 “原来是撼山兽。” 她们总算知道了动静是为何产生的。 但很快，她们就被下方的墨玖和凤九幽吸引了视线。 墨玖的容貌实在是太精致，此刻脸色苍白、额头渗着香汗的模样，更是给人一种分外脆弱、惹人怜惜的感觉，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 “想不到还能有意外收获。”领头的魔修眼里划过一丝惊艳，随即涌现出浓郁的贪婪，“走，把这个男人夺过来，带回去送给尊上！” 第三十一章 传闻中的恐惧魔尊【求推荐票】 “遵命！” 随着领头魔修的一声令下，从她身边就走出两位魔修，朝着下方飞了过去。 在她们看来，拿下凤九幽和墨玖，两位魔修绰绰有余。 魔界的几乎每一位魔修，都参与了无数杀伐，历经了残酷洗礼，手里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鲜血与人命，又岂是常年和平的道界里，这些安逸惯了的人能够相比的？ 两位魔修身形如电，化作黑色的流光直冲而下，眨眼间就来到了凤九幽的头上，手中的魔戟随意的朝着她的头顶戳去。 就在这时，凤九幽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深邃的黑眸淡漠的凝视着她们。 也就是这一瞬间，这两位魔修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好似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敞开的地府深渊！ 前所未有的惊悚袭上心头，堪称死亡的恐怖充满了她们的内心，两位魔修头皮发麻到泛出疼痛感，不顾一切的就想要拉开跟凤九幽的距离。 但太迟了。 凤九幽看着眼前离自己愈来愈近的长戟，连躲避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唇瓣微张，淡淡吐出一字：“碎。” 咔嚓！ 话音落下，那含着浓郁煞气的魔戟就从戟尖开始一寸寸的破碎开来。 手握长戟的魔修想要甩掉这把武器，却发现无论如何她握住戟把的手都难以松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戟破碎到戟把，直至将她的手掌都一同轰然炸开！ 魔修一声不吭，这点儿痛苦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唯一让她恐怖的是眼前这个陌生女子的手段和气息，这根本不是她可以抗衡和招惹的存在！ 两人此刻都默契的达成了共识，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赶紧逃离这个女人！ 凤九幽面无表情，看着从两位魔修头顶不断溢出的一缕缕黑气，抬起一只手，缓缓一握！ 好似时间停止，她们的身体固定在半空中，难以动弹分毫。 由她们心中滋生出来的恐惧，困住了她们自己。 若非不是凤九幽打算留她们一命，她们现在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怎么回事！” 上方的魔修察觉到了下方的异样，那领头的魔修双眼微眯：“哦？” “那就一起去把她拿下吧。”她的眼里带着饶有兴趣之色，还有着一丝无情与冰冷，身先士卒，直接俯冲了下去。 ...... “现在的魔界是什么局势？”凤九幽扫过这一排跪倒在地，动弹不得的魔修，淡淡道。 第一时间没有任何人回答她，全部魔修都还沉浸在方才那极致的恐惧之中。 所有人包括领头的魔修在内，在凤九幽面前没有一丝抵抗之力，瞬间就被制服。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凤九幽看着从她们头顶飘散而出的代表着恐惧的黑气，在悄然的不断吸收着，身躯愈发凝实起来。 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修为最高的魔修身上，直接把她骇得脸色煞白，赶忙道：“四位！现在一共有四位魔尊！” 说完，她不敢跟凤九幽对视，低下头去，心里充满了悔意。 她的实力在强者为尊的魔界里都算是佼佼者，因此来到道界后，便有着强烈的自负。 在她看来，尊上让她们不要随意进入道界，只是因为其他三位魔尊的势力太强大，需要耗费她们尊上许多精力去对付。 而不是道界强大，不能轻易招惹。 所以，她才会来到道界后，行事依旧如此嚣张。 区区道界，除了那几位道主，其他人能奈她何？ 至于凤九幽，她更是当做了一个稍微强大些的修士。 因为她没有从下方察觉到丝毫能量波动，她的两位下属看起来也没有受伤。 结果此刻她才发现，之所以没有丝毫波动，是因为凤九幽一个念头就能制住她们，没有流血和受伤，也是她想留她们一命。 在这位魔修追悔莫及时，凤九幽再问：“你效忠的是谁？” 魔修迅速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道：“贪婪魔尊......” 为什么这个女人要询问这些关于她们魔界的消息？ 下一刻，她知道了答案。 “原来是她......”凤九幽淡漠的脸上总算流露出一丝笑意，“想不到当初跟随在吾身边的家伙，现在已经成为一方尊主了。” 当初？跟随？ 魔修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汇，在脑海里思索着凤九幽的身份，眼眸忽然死死瞪大，声音都颤抖起来：“恐......恐惧魔尊？” 其他魔修闻言，愣了片刻以后，也是惊颤到目眦欲裂，连呼吸都紊乱了。 她们终于知道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正是千百多年前，险些一统魔界的魔尊。却在某个时候突然销声匿迹，整片魔界都再没有了她的身影。 有人说她被其他几位魔尊同时围攻，连灵魂都彻底消散了；还有人说她被魔尊和道主联手，被镇压在了道界和魔界的交界处；还有人说...... 这些传闻这群魔修不说听了上千遍，至少也听过几十遍了，可眼下在传闻中本该死去多年的存在，却这样活生生出现在她们面前！ “魔......魔尊大人，是在下有眼无珠，认不出您的身份......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 魔修连嘴唇都在颤抖，一句完整的话语吞吞吐吐才说完。 说着，为了增加自己的存活机会，她还补充一句：“我们尊上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到时候您和尊上联手，一定可以统治魔界......” “知道她为什么能成为魔尊吗？”凤九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她早就知道吾会陨落，提前做好独立、叛出的准备，又如何能这么快的成长起来？” 此话一出，这群魔修身躯的颤栗达到了极致。 她们知道凤九幽这番话的含义是什么。 当初她会下落不明，背后一定有她们尊上的推波助澜！ 此刻，她们脸色灰白，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等待她们的似乎只有死亡。 凤九幽没有理睬她们，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倒在自己怀里，红唇微张，双眼黯淡、无神的墨玖。 她暂时控制了他，避免让他听到她们的对话。 她凝视墨玖的脸庞许久，缓缓抬起头来：“吾不杀你们。” 第三十二章 他是她的变数 领头的魔修立马反应了过来：“请问魔尊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她知道凤九幽不杀她们，一定不是看在曾经背叛过她的贪婪魔尊的面子上，而是她们还有着作用。 凤九幽多看了她一眼：“认吾为主吧。” 这一刹那，所有魔修都心生出了一分惊喜。 认凤九幽为主，就代表她们可以完好无损的活下来。 而且成为过去险些统一魔界的魔尊的下属，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但领头的魔修在惊喜过后，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恐惧魔尊现在不仅活着，还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 她会对魔界没有丝毫想法吗？ 还有对背叛过她的尊上，岂会没有一丝怨念与恨意？ 她们认她为主，不仅是背叛尊上，可能还要成为通风报信的内******修内心的恐惧仿佛要化为实质。 她不是为背叛贪婪魔尊感到害怕，而是为之后凤九幽需要她们做的事情生出恐惧。 因为她们背叛贪婪魔尊的事情一旦暴露，等待她们的就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折磨。 但现在摆在她们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恐惧魔尊的手段，只会比贪婪魔尊的更加恐怖！ “吾不需要你们回去做什么。”凤九幽瞥了一眼领头魔修头顶飘出的愈发浓郁的恐惧之气，一下就猜到了她在害怕什么。 魔修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浑身剧烈颤抖，汗如雨下。 她心里的想法一眼就被看穿了，无所遁形！ “你们无需回去，就呆在道界，随时听吾的命令。”凤九幽淡淡道，总算道出了留下她们的原因。 闻言，这群魔修赶忙抬起头来，没有丝毫犹豫道：“遵命！” 虽然这样做，就代表着她们再也回不去魔界了。但呆在道界，总好过成为内奸后，在贪婪魔尊眼皮子底下晃悠。 在她们齐声答应的下一刻，在她们眼里无形的恐惧之气，就猛然钻入到了她们身体里，形成了一个禁制。 有这个东西，即便隔着千万里，只要凤九幽念头一动，就能让她们尸骨无存。 这群魔修感觉到自己能够活动了，却依旧老老实实的不敢动弹，直到凤九幽挥了挥手，她们才起身离开这里。 至于那些依旧跟两位长老纠缠在一起的魔修？ 领头的魔修丝毫不想去管，她们是死是活都跟她再没有了关系。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身边这群下属隐藏起来，离凤九幽不能太远，必须随时听从她的召唤。 她不知道凤九幽在她们体内下了禁制，但却清楚的明白，既然恐惧魔尊敢放她们离开，就一定有着手段可以掌控她们。 若是还想活着，就万万不可生出一丝别的心思。 凤九幽淡漠的视线望着这群魔修离开，然后低头再次看向了怀里的少年。 这群魔修根本不会想到，她对现在的魔界确实没有想法，甚至对曾经背叛过她的贪婪魔尊，也没有一丝恨意。 她就是如此之人，就如同她没有恐惧这种情绪一般，她其他的情绪也堪称微弱无比。 魔界那群魔修说她冷酷、残忍，殊不知她根本就没有这些情绪。 唯一能够体会到的，就是玩弄、掌控人心，看见别人藏在内心的想法暴露出来后，冷静沉稳的脸上流露出惊恐不已的神情时，从心底深处生出的那一丝愉悦。 她打算统一魔界，也只是想要试试称帝后，自己是否会感到兴奋、自傲等等情绪。 就连贪婪魔尊背叛她，她其实也早已有所察觉，只是装作不曾发现。 而在之后踏入陷阱，被其他几位魔尊联手围攻时，心里想的也是：原来自己在死亡面前，也产生不了什么情绪。 直到现在，她遇到了墨玖，遇到了一个终于能让自己的情绪波动起来的人。 但是，这种感觉她并不喜欢。 因为她总会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她，让她必须对自己依附的这个人生出复杂万分的情感。 好似命运之中的一环，不可或缺，只能如此。 可此刻，她又觉得自己有些脱离了那东西的掌控，不再是完全顺着那既定的轨迹继续走下去了。 而这种变数出现的原因，凤九幽觉得，可能就是因为怀里的这个少年。 既然如此，她就要将他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不管你是谁，你都别想逃脱吾的掌控......”凤九幽深深低头，逐渐靠近墨玖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 她的目光凝视在少年粉嫩如花的唇瓣上，忽然鬼使神差的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 柔软、温润，还带着一点儿鲜血的味道，是他之前银牙紧紧咬着唇瓣，咬破以后渗出来的。 而她居然感觉到，这丝血液是甜的...... 凤九幽眼眸里的瞳孔猛地一颤，然后感觉到有气息正在靠近，整个人直接化为澎湃的黑雾，回到了墨玖身体里。 墨玖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感觉到嘴唇有些痒痒的，下意识抬手抹了抹，迷茫道：“怎么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没什么。’凤九幽回答道，声音竟透出强烈的沙哑。 墨玖娥眉轻蹙起来，总觉得凤九幽有什么在瞒着他。 但他刚想询问，两道身影就从空中落了下来。 墨玖抬头看去，发现是二位长老，飘在天空的那片云雾上，站在许多弟子。 只是她们两人身上的道袍都破碎了，脸上还沾染着少许血迹，原本道骨仙风的模样变得很是狼狈。 “你们怎么了？”他震惊道。 她们面色凝重：“有魔修从魔界过来了，我们先赶紧离开这里。” 说着，她们带着墨玖直接腾空而起，绕过被惊醒以后显得无比愤怒的撼山兽，朝着山脉外面飞去。 林雨已经带着剩余的弟子离开了山脉。 撼山兽弄出的动静在身后逐渐减弱，不过多时，她们就来到了山脉外。 墨玖低头俯视下方，发现地面上有着许多身影，正是带着弟子最先逃出来的林雨一行人。 而萧沐雪、洛凝云她们，一个不少，全都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墨玖的脸上刚洋溢出一丝喜色，随着逐渐降落下去，发现林雨满脸阴沉，冰冷的视线死死凝视在萧沐雪身上！ 第三十三章 罪行 在死里逃生以后，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 墨玖顿时焦急的想要赶紧下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雾总算降落，在还没有彻底落地之前，他就直接跳了下去。 “姑姑，你在干什么？” 林雨抬眼望过来，却没有回应墨玖，而是看向他身后的两位长老：“所有弟子都带出来了吗？” “嗯。”一位长老点点头。 林雨注意到她们狼狈的模样，眼神微变：“你们这是......？” “从魔界来了一群魔修。”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她们人多势众，派出几个人阻拦了我们，其他人可能朝你这里来了。” 林雨脸色一沉：“可我没有看见她们。” “她们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没有对你们出手，已经算是万幸了。” “那些阻拦你们的魔修呢？” “逃了。” 因为她们知道另一批魔修朝着林雨这里来了，担心她寡不敌众，所以速战速决，几乎是以伤换伤的战斗。 那群魔修自觉不敌，又或者目的不在这里，很快就逃跑了。 “那群魔修现在可能就埋伏在哪里，我们得赶紧离开此地。” 林雨点头：“好。” 然后她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直接瞬移到萧沐雪身边，抬手抓住了她的脖颈。 “姑姑！” “沐雪姐姐！” “林长老！” 众人震惊出声。 叶池看着这一幕，美眸里寒意凝结，已经有了催动体内那株紫罗兰的想法。 “林雨，你这是做什么？！”二位长老也都是一脸震惊与疑惑，不明白她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墨玖更是直接冲过去：“姑姑，你做什么？快放开她！” “闭嘴！”林雨怒喝出声，把他吓得站在了原地，“你要维护险些杀了你的人吗？” 萧沐雪就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 不，一定是哪里出了误会，那个人明明是叶池才对。 墨玖脸色微白，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不是这样的，那个人不是她！” 一位长老也劝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雨看着墨玖如此模样，怒火简直要从眼睛里喷出来，她深呼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愤怒，沉声道：“你们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从撼山兽身上救出凝云她们的不是我，而是她。” 二位长老一怔。 那这样萧沐雪岂不是算立了功？ 但她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从撼山兽身上救出这么多人，需要何等的修为？ 而萧沐雪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又如何救得出的洛凝云她们？ 只能是她隐藏了修为。 至于她隐藏的原因，在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被打上袭击墨玖的嫌疑。 “林长老，我觉得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能这样轻易的下结论。”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竟是洛凝云开了口。 显然，以她跟林雨的关系，也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这番话。 林雨猛然看向了她。 洛凝云心悸一瞬，但还是强撑着跟她对视。 林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衣衫上沾染的血迹，就知道她为什么会帮萧沐雪说话。 因为萧沐雪救了她，如果她不站出来开口，她的道心不允，内心也会过意不去。 林雨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下气愤至极。 墨玖是，洛凝云也是，一个个都是被萧沐雪乱了心窍不成？ 她冰冷的目光盯着洛凝云：“你以为撼山兽为什么会醒来？就算是我，没有足够的手段，也难以把它惊醒。” 洛凝云瞬间变了脸色，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难不成撼山兽就是被萧沐雪惊醒的？ 她的修为比林长老还要强大吗？ “她一个人确实做不到，但若是加上那群魔修呢？”林雨低头看了萧沐雪一眼，发现她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而且就算她跟那些魔修没有关系，可一日之内发生这样多的变故，你们不会觉得太巧合了吗？” 两位长老脸色沉了下来，明显也察觉到了异样所在。 还有其他弟子，包括洛凝云在内，都对林雨控制住萧沐雪没有了异议。 因为她们找不到可以反驳林雨的点。 确实太过巧合了。 就算这一切的原因不是萧沐雪，现在她也是嫌疑最大的人，带回去审问是必须的。 如果到时候查出来那个人真的不是她，不仅会把她释放，还会给予她巨大的补偿。 在此之前，林雨的所有做法都是在规则之内的，合情合理。 只有墨玖看着萧沐雪，知道她不是袭击自己的人。 他咬牙道：“不是的，那天晚上袭击我的人是......” “是我。”萧沐雪忽然道。 她的眸光移到墨玖身上，冰冷开口：“那天晚上袭击你的人就是我。你一直以来都那样针对我，我早就想对你动手了。” 说完，她看着墨玖呆呆的脸色，缓缓移开了视线。 墨玖不顾林雨的好几次维护，终于让她明白了，他确实喜欢着她。 对此，她内心除了些许震惊之外，就再没有了其他情绪。 因为她已经有了叶池，不会再接受别人的感情。 只是她也再难对以往墨玖的所作所为，生出太多气愤。 毕竟情之一字，人不由己。 萧沐雪的目光移到了叶池身上，看着他微红的双眸，轻声道：“让你失望了，想不到我是这样的人吧？” “你不是。”叶池声音嘶哑，摇了摇头。 他知道她是为了保护他，才会承下袭击墨玖的罪名。 他突然想要坦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但在萧沐雪含着警告的眼神下，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无论是现在暴露身份，还是暴露真正的实力，她们可能逃不出多远。 不如等沐雪姐姐被关进去，他再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然后她们直接离开天岚宗。 在萧沐雪承认自己的罪行后，林雨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但是按照规定，她必须把萧沐雪带回宗门处置。 “走。”林雨沉声道，跟另外两位长老一起带着所有弟子腾空，迅速朝着天岚宗的方向飞了回去。 而凤九幽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墨玖，眼神泛着极致的冷意，情绪再次有了波动。 她从苏醒到现在，终于心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想法。 她要让萧沐雪...... 死！ 第三十四章 肆意掠夺 即便萧沐雪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也依旧要把她带回到宗门进行审问，六位长老皆到场，以洛凝云为首的目击了她救人过程的弟子们，也全部在场。 但除此之外，其他弟子都不可参与这场审问。 包括墨玖。 因为林雨的命令，他一回宗门就直接被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连一步都不能踏出，更别说偷偷跑去参加审问了。 显然，墨玖对萧沐雪的维护，让林雨很是愤怒，所以才采取了近乎软禁一样的方式，让他跟萧沐雪之间不能再有一丝联系。 墨玖为此自然反抗过，甚至还大发雷霆，摔坏了房间里的很多东西，可林雨根本不为所动，他的发泄只会让小青、小白二人更为难而已。 到了最后，他只能选择妥协，却也是郁郁寡欢、失落不已，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脸色有些苍白，再没有了以前心高气傲的模样。 “少爷，吃饭了。” 小青和小白端着饭菜从屏风后面穿出，坐在床上，背靠床头，看着前方的墙壁不断发呆的墨玖这才回神过来，瞥了他们一眼。 “我不吃。”他摇了摇头，淡淡道。 一听这话，小青二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焦急的凑过去，脸上神色温柔，带着哄人的语气，轻声道：“少爷，稍微吃一些吧，这都是您最爱吃的饭菜。” 墨玖紧抿着唇瓣。 “我们慢慢喂您？” “不要！”墨玖直接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们，态度无比坚决。 小青和小白对视一眼，心疼与纠结之色几乎要溢出眼眸，他们既心疼少爷为了萧沐雪绝食一样的抗议，还在是否要强行喂他吃东西之间摇摆不定。 最终他们还是放弃了，因为这种方式一定无法成功，还会引得少爷生气。 “都给我出去！” 墨玖忽然低喝一声，不想让他们再站在这里了。 “好的。”小青轻声启唇，“那我们就把饭菜放在这里了，您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吃。” 他们莲步轻移，悄然无声的走了出去。 床上的墨玖躺平过来，看着放在远处桌子上的饭菜，眼底有着一丝渴望，但更多的是复杂。 他不想吃东西，不仅是因为萧沐雪这件事，还有最近这几天，他总是感觉自己精神有些恍惚，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大半天过去了。 这样一来，他自然没有什么胃口，而且真想吃东西时，也会感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饿？ 明明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但就是没有感觉到一丝饥饿，甚至还有微弱的饱腹感。 这种始终弄不清楚的奇怪情况，才是他精神不振的最主要的原因。 此刻，周围没有别人，墨玖又陷入到微微发愣的状态之中。 实际上。 ‘任务栏。’ ‘好的。’ 墨玖略过前面两个早已完成的任务，看向了下方： 【......禁区。（已完成） 任务三、惊醒撼山兽。（已完成） 任务四、将萧沐雪关入监牢。（已完成） 任务五、逼萧沐雪逃离天岚宗。 ......】 墨玖的视线从这些任务上一一扫过，正打算开始思考。 系统的惊呼声响起：‘哇，已经完成这么多任务了，宿主好厉害。’ 总算开始关心任务进度了？ 墨玖眉头微挑，眼神泛出些许波澜：‘嗯。’ ‘你觉得我这种任务的完成方式，跟以前相比起来怎么样？’墨玖的话语之中透出一丝随意，‘过程跟系统计划、预想出来的肯定不一样，但我依旧算是完成了任务。’ 就如果他没有改变人设，依旧是以‘看不惯萧沐雪’为原因欺辱她，那么任务四就一定是他亲手促成的。 想要让她遭到折磨，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把她送进宗门的监牢。 为此，进行污蔑、陷害都是有可能的。 而现在，这个任务跟他基本没有什么关系，他成了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就连在原本的剧情线里，可能是因为林墨玖的请求，才会对萧沐雪出手的林雨的形象，也从滥用职权变成了公平公正。 ‘唔......’系统抬着头，手指放在下巴上，思索了一会儿，“当然是比以前更好啦。” 墨玖心头一颤，眼神逐渐冰冷下来。 ‘以前、现在’，系统似乎没有发现他的语言陷阱。 也就是说，它依旧有着以前的记忆？ 正在这时，系统顿时有些扭捏起来，吞吐道：‘那个......宿主？’ ‘嗯？’墨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那个游戏不好玩了，您能不能再给我来一个呀？’系统大眼睛眨啊眨的，显得乖巧又可爱。 墨玖：‘......？’ 他觉得自己的试探有些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它果然是为了游戏。 ‘之后有空了给你。’他现在有些头疼了。 闻言，系统的眼睛直接亮晶晶：‘好的！’ 墨玖无奈的暗叹一口气。 但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希望系统真的是这副模样的。 如此一来，他就能彻底放松。 而现在依旧要保持警惕。 ‘不吃东西吗？’ 是凤九幽的声音。 墨玖瞬间提起了精神，嘶哑道：‘不想吃。’ ‘还是因为萧沐雪？’凤九幽的声音很是平静，听起来没有丝毫波动。 墨玖没有回答她，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他确实是因为萧沐雪才食不下咽。 ‘你真的没有办法让我悄悄离开房间吗？我只想......’ 下一刻，墨玖的心声戛然而止，他那双漂亮的凤眸之中，清澈、明亮的瞳孔骤然变得灰暗下来，失去了焦距，没有目标的游离着视线。 一道澎湃的黑雾涌现出来，铺天盖地，几乎挤满了整个房间。 然后一道曼妙的性.感身姿就显现而出，站立在墨玖的床边，面色带着冷意。 凤九幽朝着墨玖伸出一只手，没有丝毫顾及的就捏住了他的下颔，让他的嘴唇顿时嘟起，是一种索吻的姿态。 而墨玖没有任何反应，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也暂时失去了意识，不能对凤九幽的行动有一丝抵抗，就像是一只精致、绝美，任人摆弄的少年人偶。 “她对你就这么重要吗？”凤九幽平淡道，右手却不断左右摆动着墨玖的脸庞，大拇指划过他微微嘟起的唇瓣，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 她就这样肆意玩弄着少年，发泄着心头那股郁气。 然而拨弄了许久，她却没有感到一丝发泄，只觉得内心愈发沉闷。 于是，她做出了在这几日经常做的事情，微微弯身，脸庞离墨玖的俏颜越来越近，他失神的面目在她眼前逐渐放大。 直到近在咫尺之时，凤九幽直接贴近过去，深深吻上了少年的这片唇！ 她肆意掠夺着墨玖唇上的柔软与温润，那香甜的气息能令任何女人为之着迷，她却眼神泛着冷意。 一直让人窒息的深吻。 连失去了意识的墨玖在结束后，都微微喘息起来，那张红唇更显得明艳，染上了一层诱人的湿润水光。 凤九幽轻轻啃.食着少年的嘴唇，声音低沉微哑：“你......是吾的东西，明白吗？” 第三十五章 被狗啃了 墨玖自然回应不了凤九幽，她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其实这几天以来一直都在做。 早在那天在山脉之中，她鬼迷心窍的轻吻了墨玖一下，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因为她发现做这种事，自己能从中获得许多的愉悦感。 如同食髓知味一样，所以她就开始予求，即便墨玖不会予取。 在她的手段之下，她不需要征得墨玖的同意，也不需要寻求他的意见。 她想要什么，他就只能给她什么...... 凤九幽的舌尖在墨玖红唇上流连了最后一下，便暂时放过了他，抬起身来。 她看了不远处的桌子上的饭菜一眼，念头一动，就将其隔空取了过来。 凤九幽低头看着眼前的饭菜，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她端着一个菜递到墨玖面前，他的眼里也恢复了一些清明，不再是彻底的失神状态，而是处于半梦半醒间的浑噩。 “想吃这个吗？” 墨玖眼珠微微转动，缓缓抬眼望向了她。 凤九幽很有耐心，她又端出另一碗菜，凑到墨玖鼻子下面：“这个呢？” 墨玖总算有了反应，视线慢慢收回，看向了眼皮子底下的饭菜。 下一刻，凤九幽居然含住了一口菜，低头再次吻向了墨玖，打开他微闭的牙关，将这口菜用舌尖强行推了过去。 “唔唔......”墨玖凤眸里的瞳孔微微颤抖着，显然对此有些抗拒，但他反抗不了，只能呜咽的接受饭菜，然后通过这几天来训练出的习惯，咀嚼、吞咽下这些食物。 凤九幽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弱的笑意，故技重施的又喂给了墨玖第二口菜，他只得默默的全部吞了下去。 这就是墨玖这些天来为什么不想吃东西的原因，也真的没有吃东西，但还是会感觉到饱腹的原因。 因为凤九幽就像是把这件事当作了乐趣，每天都乐此不疲的亲吻他，嘴对.嘴给他渡菜。 曾经有过一位魔尊饲养无数男宠，以使用、虐待、残杀他们为乐。 凤九幽在战胜她以后，看着这魔尊满是笼子的宫殿，里面关押着各式各样的美少年，被驯化的彻底失去了人性，有的只是堪比狗兽一样的臣服与服从。 但她扫过这些男人，内心却没有生出一丝波澜，不明白这如何能从中取得哪怕一丝乐趣？ 现在她有些明白了。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样的愉悦与快乐。 而这样的情绪，就是她从一个男人身上获取的。 她的感觉没有错，墨玖果然是她的变数。 她只要将其牢牢掌控住，就不会再感到人生无趣。 ...... 墨玖回神过来，有些迷茫的望着前方的空气。 而后他感觉到什么异样，抬手抹了一下嘴唇，顿时从唇上传来一丝微弱的刺痛。 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愣在了那里。 ‘草！’墨玖在内心暗骂一声。 系统很是关心：‘宿主，您怎么了？’ ‘没什么。’ 话虽如此，墨玖的脸色却很是难看。 终于找到问题所在了。 难怪他这几天总是感觉时间流逝的有些过于迅速，而且胃里凭空有着强烈的饱腹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有狗在偷偷啃他！ 这只‘狗’是谁，答案显然不言而喻。 除了凤九幽以外，还有谁能让他暂时失去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并且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因为这不会影响到他的精神，所以系统都不会提供什么保护，让他免受凤九幽的控制。 所以才会让凤九幽得逞，对他肆无忌惮的做这种事。 前几次她还懂得收敛与克制，每次结束以后，让他都找不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一次估计是她得意忘形了，才会这样变本加厉，也不再顾忌被他发现的后果。 墨玖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他是厌恶凤九幽趁他失去意识时，对他悄悄做这些事情吗？ 如果他真是‘林墨玖’，那么她这样的行为，对他而言就是难以接受的，知道真相以后只怕会直接作呕。 但他不是。 凤九幽占他便宜，他又何尝不是反过来占了她便宜？ 只是令他情绪不怎么好的原因，是凤九幽的行为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 至少他现在阻止不了她的所作所为。 还有一点。 那就是凤九幽在占他便宜的时候，他失去了意识。 清醒以后，感受到的只有嘴唇上的疼痛。 没有具体的过程，直接跳到结果，他不就真的跟被狗啃没有区别了吗？！ 墨玖不需要在凤九幽面前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因为他就算要演，也是这样难看的脸色。 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在内心冷笑一声。 他一定要好好治治她。 在此之前，就让凤九幽继续啃着他吧。 ...... 就这样过去了三日，每天在小青和小白送来饭菜后，墨玖的嘴唇就会比前一天更加深红，甚至都变得有些红肿起来，连粉嫩的舌尖都微微有些肿胀，泛着一股酥麻与刺痛。 对此，墨玖默不作声，静静的等待着那个自己需要的人。 终于在今天，那个人总算过来了。 嘭！ 房门被用力推开，发出重重的声响，急促、低沉的脚步声穿过屏风迅速接近这里。 “你这几天一直都在绝食？！”林雨出现在墨玖眼前，寒声道。 墨玖脸色苍白，没有太多血色。 他在看见林雨以后，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头偏转到一边，不去看她。 这个动作无疑表明了他的态度，让得林雨一张脸庞都泛红起来，一旁的小青和小白看得心惊胆颤，生怕林长老会对少爷动手。 “萧沐雪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更被我们六位长老一起审判了，难道到了现在，你还觉得她是被冤枉的吗？”林雨愤怒的眼神盯着墨玖，“老妇看你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连一个险些要了你命的人都能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 墨玖启了唇，嘶哑道：“我说了，那个人不是她。” “那你告诉老妇，哪个人到底是谁？” 墨玖沉默了下来，答非所问：“她现在在哪里，我要先去见她。” 如果他没有跟萧沐雪达成共识，即便他告诉了林雨黑衣人是叶池，萧沐雪一句话之下，就又会把罪行背过去。 所以，他要去见她一面，跟她说清楚。 “你——” 林雨猛地抬起手来，被早已站在她身旁两侧的小青和小白眼疾手快的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林老，您消消气，不要动手！” 实际上，就算小青二人不抓着她的胳膊，林雨也不会真的动手。 她又哪里舍得？ 看着墨玖没有了以往红润的脸色，林雨的眼底终究是划过一丝心疼，沉声道：“松开，老妇不动他！” 小青和小白减弱了手上的力道，但依旧没有松手。 林雨也不在意，她深呼出一口气，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瞪了墨玖一眼：“好，老妇就让你去见那个萧沐雪一面。” 闻言，墨玖瞬间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惊喜和难以置信。 “真的？你不要骗我。” “老妇有骗过你吗？！” 林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险些又冲上来：“但是，你必须先给老妇把饭好好吃了。” 第三十六章 升温 “好！” 得到林雨的承诺，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墨玖果断停止绝食，让小青、小白把做好的饭菜端过来吃掉了。 墨玖用手帕擦了擦沾着油渍的嘴角，然后起身下床，站在林雨面前看着她：“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这般模样太积极，让林雨有些咬牙切齿，很想突然反悔不带墨玖去看萧沐雪了。 但她只是想想，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以墨玖倔强的性格，不答应某件事情还好，一旦答应了没有做到，那么他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不满，方法就会激烈许多倍。 到时候，可能就不再只是单纯的绝食，而是会做出比这更加过分的事情。 墨玖现在就是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威胁她，为的还是一个险些杀了他的人。 想到这里，林雨呼吸急促，心头怒气涌动，只能不去想，不然只会越想越气。 林雨蕴含怒意的眼神盯了墨玖许久，转头一脸阴沉：“走。” 墨玖跟着林雨离开了房间。 她带着他，两人去往天岚宗的后山，来到了一个阴暗的洞口前。 洞口有着两位驻守的中年女人，身上的修为波动远超内门弟子。 她们看见林雨没有站起来，依旧坐在椅子上，只是微微点头：“林长老。” “嗯。”林雨颔首回应，没有任何阻拦的踏进了洞口。 这里的穴壁上有着一排排烛火，摇曳着微弱的火光，却没有生出太多光亮，反而让这里看起来显得更加阴森。 墨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光滑的小腿弥漫到上半身，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萧沐雪就被关在这种地方？” 这句话带着一种质问的语气，显然是在为萧沐雪打抱不平。 林雨怎么都没有想到，墨玖来到这种地方，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询问为什么天岚宗会有这样的监牢，而是先为萧沐雪感到不满。 “她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林雨头也不回，冷然道。 闻言，墨玖的眼眸骤然瞪大：“你不许杀她！” 林雨的双手猛地攥紧成拳。 萧沐雪现在之所以被关在监牢，就是因为她看在墨玖的份上。 不然，她直接就废了萧沐雪一身修为，再把她驱逐出宗，又岂会把她关起来？ 林雨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墨玖气出什么毛病，只得拔高音量，威胁道：“给老妇闭嘴！不然我就真的杀了她。” 墨玖顿时沉默下来，连一句反驳的话语都没有。 林雨心头一梗。 糟糕，好像更生气了。 两人穿过许多间牢房，全都是空着的，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使用过了。 林雨解释道：“这都是几千年以前，跟魔界开战的时候建造的，用来关押那些被俘虏的魔修。” 哪知，一道纤瘦的身影超过她，直接来到了她的身前，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一心只想赶紧见到萧沐雪。 林雨干脆站定在原地，脸色难看：“她被关在尽头的那间牢房，赶紧去看，老妇只给你十分钟时间！” 墨玖小跑起来。 很快，他就来到通道尽头，看见了最远的那间牢房之中，有着一道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原本想要尽快见到萧沐雪，但逐渐靠近牢房，墨玖的内心又充满了迟疑与犹豫。 他为什么要来看她？ 替叶池担下这个罪行是她自己选的，既然她这么喜欢他，那么她就应该同样替他好好感受这监牢之苦！ 可是真当他看到萧沐雪的身影后，心里这份不满又瞬间消散了，他赶紧靠近过去。 “是你。” 这里很是空旷，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形成不小的回音，萧沐雪早就发现了有人来到这里，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是墨玖。 墨玖走近过来，这才彻底看清牢里萧沐雪的模样。 她坐在阴暗的角落，身着一件黑色囚服，手上、脚上拴着粗大的锁链，脸色如同饥饿了十几天的人一样苍白，眼神黯淡，脸上沾染着肮脏的污渍，一看就许久没有清洗过。一头漆黑的发丝凌乱不堪，已经有许多根都粘稠的黏在一起。 如此模样，再没有了以往的丝毫清朗与潇洒，有的只是无尽的狼狈。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萧沐雪这个样子，墨玖的眼眶顿时有些酸涩。 他问道：“现在后悔了吗？” “嗯？”萧沐雪抬头看着她。 “后悔替叶池承担下这个罪行，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我不后悔。”到了此刻，萧沐雪依旧还能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摇了摇头，“即便到了现在，我也不后悔为他承担这下一切。” 墨玖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喜欢到这种地步，能为他做出这些事！” “你......”萧沐雪怔了一下，因为她从墨玖的这句话语里察觉到一分嘶哑，感受到了他情绪里的难过。 她在山脉里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少年对她的心意，但她现在想确认一下。 “林墨玖，你是喜欢我吗？” 墨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慌乱之色，把头侧到一旁：“谁会喜欢你这种人啊！” 熟悉的心口不一。 果然。 萧沐雪道：“所以，你以前那样针对我，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胡言乱语！”墨玖猛地怒视向她，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别自作多情了，谁想吸引你的注意了。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想要把你赶出天岚宗！” 萧沐雪直接低声笑了出来。 墨玖一脸羞赧：“你笑什么！” “原来我一直都被小少爷这样青睐着。”萧沐雪眼含笑意，话里带着调侃，“我很荣幸。” “闭嘴！你再这样说话，我就让我姑姑杀了你。”墨玖咬着牙，恶狠狠道。 但丝毫威胁不到萧沐雪，这副模样在她的眼中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清楚的知道了墨玖的心意以后，再跟他相处起来，萧沐雪才能体会到这位小少爷到底有多么可爱。 让她身处在这种地方，都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好，我不说了。”萧沐雪依言收敛笑意。 墨玖的情绪这才逐渐平复下来，但看向萧沐雪的美目之中，已经带上了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浓郁喜悦与微弱甜蜜。 他很喜欢跟萧沐雪以这样的方式说话。 想跟她这样继续说下去。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 “你想出去吗？” 此话一出，萧沐雪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了色彩。 第三十七章 这一丝温柔 萧沐雪骤然感到巨大的惊喜，可马上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墨玖说的是‘你想出去吗？’，而不是‘你可以出去了’。 他在询问她的想法，就说明他让自己离开监牢的方式，肯定不会是正常的那种，或者便是自己不一定会接受的方法。 于是，萧沐雪问道：“怎么出去？” “你是无辜的。”墨玖看着她，“你只要不再替叶池担下这个罪行，我就可以让我姑姑把你放......” “不必了。”萧沐雪直接打断了墨玖的话语。 她看着他在说这番话语时，动人的眼眸里蕴含着一分期待的神色，显然是希望她能够答应他的。 她明白这位小少爷对她的心意和感情，但让她放弃叶池...... 抱歉，她做不到。 墨玖被打断后愣在了原地，像是没有想到萧沐雪会这样干脆利落的拒绝他。 “你就不怕一直被关在这里，直到死去吗？”墨玖低头垂眸，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怕。”萧沐雪想到那个场面，深呼出一口气，“但我更怕失去他。” 墨玖缓缓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她。 那双眼眸里蕴含的神色，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温柔。 他现在见到了。 但却不是对他。 墨玖又一次感觉到了浓浓的不甘，咬了咬牙，倔强道：“那我也要告诉我姑姑，叶池才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我要让他也被关进来！” “你敢！”萧沐雪一声低喝，那双布满了温柔的眼眸瞬间变得一片冰寒。 墨玖被吓得身躯一抖，内心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屈辱与难过。 他居然以为经过方才短短几句对话，他在萧沐雪内心里的地位就提高了不少。 结果跟叶池相比起来，还是没有一丝可比性。 真好笑啊...... 他一点点红了眼眶。 萧沐雪看见墨玖如此神情，内心莫名慌乱了一下：“抱歉，我没有想凶你，我只是太紧张了，以为你真的......”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墨玖高喊道，但声音之中含着的一丝哭腔，分明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委屈到不行...... 之前看见墨玖露出这副模样的时候，萧沐雪还没有丝毫反应，但此刻看见以后，内心却是生出一阵懊悔：“对不起，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气话......” “我说的不是气话，我就是要让叶池也被关进来！你不是喜欢他吗？那我就让你来一起陪你！” 萧沐雪眼神险些再度一冷，但当她看见墨玖死死咬着牙，梗着雪白的脖颈，双眼泛红的时候，气势直接泄了出来。 甚至，她还在内心谴责起自己：‘他过来是想要救你的，而且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心口不一，为什么还要相信他的气话，凶他、瞪他？你看他现在有多委屈？’ 哗啦啦。 随着锁链碰撞的声音，萧沐雪从角落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墨玖靠近过去。 墨玖眼里划过一丝惊色，下意识的想要后悔，但硬生生止住了这种冲动，依旧执拗的站在那里，等待着萧沐雪接下来的举动。 是想要再度警告或者威胁他吗？ 那就来吧。 墨玖一咬牙，还朝萧沐雪那里更靠近了一些，怒道：“你来啊！如果你不对我出手，你就是废物，本少爷看不起你！” 话语如此强硬，但细听之下，就能察觉到他语气里的颤抖、惧意和故作坚强。 萧沐雪距离墨玖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就能穿过铁栏抓住他脆弱的脖颈。 下一刻，她有了动作。 墨玖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内心在刹那被绝望填满了。 然而他想象之中的窒息感与威胁的话语并没有出现。 他颤抖的睁开眼睛，低下头去，就看见萧沐雪对他正微微弯着腰。 “对不起。” 墨玖沾着些许湿润的睫毛眨了眨，漂亮的美眸不可思议的看着萧沐雪。 “我不该那样凶你，本来你就是抱着好意过来看我，还想要把我救出来，我却这样对你，简直就像是白眼狼。”萧沐雪直起身子，又对着墨玖抱着歉意的笑了笑。 墨玖的内心顿时一阵慌乱，像是一只小鹿在心里不断乱撞。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谁跟他这样道过歉。 他任性、他嚣张、他无理取闹，所以就算别人道歉了，要么只是宠溺下的无可奈何。 就如同林雨和洛凝云一样。 要么就是碍于他的身份和地位，不得已之下只能道歉。 比如那些外门弟子，还有以前的萧沐雪。 但是现在的萧沐雪，这个道歉里面没有包含这些情绪，有的只是最纯粹的歉意，还有对他的愧疚。 如此郑重，又如此...... 令他怦然心动。 “我才......不需要你的道歉呢......”墨玖的脸上一点一点的爬上红晕，即便是在这样阴暗的监牢中，微弱的烛火照耀下，也看的那么清晰，显的那样动人。 萧沐雪注视着他，内心在此刻悄然泛起一阵涟漪。 “墨玖。”她忽然开口，“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墨玖心头一惊，然后涌上难以形容的欣喜，脸上已经被彻底染红了。 他低头，希望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萧沐雪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嘴上道：“不可以，谁让你这样叫我了？” “那好吧。”话语里似乎充满了失落。 墨玖一下子就急了，赶忙抬起头来，也不顾自己羞涩的模样会不会被萧沐雪看见，斥道：“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之前不还嘴上......我吗？怎么现在就......” 正说着，他注意到了萧沐雪脸上的盈盈笑意，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故意诈他，内心的羞恼瞬间达到了极致。 “我不救你了！你就这样呆在这里一辈子吧！” 萧沐雪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一片灰暗：“这就宣判我的死刑了吗？我明白了......” 墨玖的气愤戛然而止，眼里又浮现出心疼之色，焦急到跺了一下脚：“不是这样的！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 “谢谢。”萧沐雪轻声道。 墨玖微微呆住了，他从萧沐雪的眼眸里，真切看到了一丝温柔。 这一次，是对他...... 第三十八章 探望结束 温柔似水，深藏在萧沐雪的眼底之中，在昏暗的烛火下，怕是脸贴脸都看不清楚，墨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肯定她是在以这样的眼神注视他。 想法虽如此，但那张强装平静与不在意的脸庞上，却是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丝漂亮的弧度，愉悦的情绪怎么都掩饰不住。 萧沐雪道：“我还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想办法救你出去就已算不错了，你又哪里来的这些要求？”墨玖淡淡瞥她一眼，却只道了这一句话，就沉默下来。 显然是在等着萧沐雪接下来的要求。 那般微微侧着脸颊，直直朝着这里露出一只粉嫩的耳朵的模样，让她心里不知怎的，腾出一丝滚烫的炙热，深吸一口气，将心尖儿上的那点热气嘘出来，内心才得以平静下来。 萧沐雪：“我希望你能找出真正的凶手......” 墨玖愣了一下，片刻过后直接转头过来，眼珠死死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他变脸变得太迅速，情绪太反复无常，让萧沐雪以为他刚刚的羞涩都是伪装出来的，心头莫名的生出一些郁气，有些后悔说了这句话。 她顿时一惊，震惊于自己居然会这样在意墨迹的情绪，忙摆正了自己的心态，继续开口：“我的意思是，叶池不是那天晚上袭击你的黑衣人。” “他的修为如何，我再清楚不过，他没有对我伪装的必要。我也不知道你那样笃信他是凶手，到底是为什么。我只希望......” “所以，你觉得我就是在凭空污蔑他是吗？”墨玖直接打断了萧沐雪的话，一双美目萦绕着冷光，却可以清楚看到他眼底的湿润与难过。 他的音量又提高了几分，眼眸微微瞪大：“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是吗？” 墨玖的瞪眼，通常是用来增加自己的气势，殊不知此刻这样做，只会把他那泛红的双眸暴露的彻底，想要掩藏的委屈与酸涩便流露出十分，让萧沐雪有些慌了神。 以往她面对着墨玖，别说他双眼泛红，就是在她面前泪珠落满了玉盘，可以穿成一串，她也不会有太多的动容。 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少年生着这样一幅高贵、明艳的相貌，到底是何种武器，根本不是任何女人可以抵挡住的。 哪怕再心硬如铁，只需那凤眸染上三分薄红，含着两分委屈，从柔软唇中道出的话语带着一丝哭腔，就足以击碎女人的所有心理防线。 难怪墨玖会被宠成这样一番性情，萧沐雪代入一下，觉得如果自己是洛凝云和林雨，只怕也很难不宠着他。 少年并非恃宠而骄，而是他的相貌，本就是恃美行凶的资本。 萧沐雪情急之下，叫道：“墨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相信我，别让那真正想要伤害你的人逍遥法外。” “你叫我什么？”墨玖看着她，突然道。 萧沐雪下意识道：“墨玖......” 墨玖的眼尾微微一扬，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什么？ 墨玖这话来得太莫名其妙，萧沐雪以为他误会了自己，连忙就打算解释。 但看着他飞扬着的、含着一缕笑意的眉眼，她忽然就放下心来。 他没有生气。 是因为那去掉姓的称呼吗？ 墨玖...... 萧沐雪把这两个字放在舌尖无声念叨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有多么亲密，本就是关系紧密之下才可道出的昵称。 终于，饶是以她的脸皮，面上也是稍稍染上了一丝红晕。 墨玖对萧沐雪抬了抬雪白的下颔：“我走了。” “这就要走了吗......”话语之中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失落。 “姑姑只给我了十分钟时间。”墨玖低下头去，不让萧沐雪看到自己眼里的小小雀跃，但双手背在身后，右脚前后微微晃荡划过地面的样子，还是暴露了他心里的情绪。 萧沐雪闻言微微一怔，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了吗？ 在她的感知里，仿佛才过去两、三分钟而已。 她愈发失落了。 “下次再来看你。” 墨玖的话语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萧沐雪的情绪神奇的好转起来，在她内心难以察觉到的角落，这次探望刚刚结束，她就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了。 “好。” 墨玖抬头迅速瞥了萧沐雪一眼，在看见了她眼睛里的依依不舍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可他根本未曾察觉，也察觉不到，一缕黑气带着有些凌厉的意思，从他的体内飘出，没有任何掩饰的直直冲入萧沐雪的胸.部，钻入她的心口之中。 萧沐雪内心骤然一痛，险些痛呼出声，担心墨玖发现，便深深压抑下去，变成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抬手摸了摸胸口，又没有再次感觉到什么痛苦，只得将原因归咎于自己的身体太虚弱上。 “看完了？”林雨听到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冷冷开口。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她彻底平复下情绪。 但待墨玖缓缓走近，她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后，整个人的表情就是一僵。 这短暂的功夫，墨玖看上去就跟经历了什么极快乐的事情一般，眉眼、嘴角都洋溢着明媚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嗯，看完了。” 道出这话时，他还微微仰了仰头，得意的看了林雨一眼，透着一股小狐狸似的狡黠的味道。 原本林雨带墨玖过来，就是想着萧沐雪被关在监牢里，心情怎么都不可能好。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她这个当姑姑的更是再清楚不过，保不准就是一场尴尬、冷淡的谈话。 结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墨玖在看完萧沐雪以后，会露出这样高兴的表情，连目中无人、骄矜不已的眼神之中，都带着几分炫耀。 让墨玖碰壁的心思落空，可能还增进了她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林雨的心情更不好了，一张冷脸变得更难看：“走吧。” 反正萧沐雪也不可能离开监牢，他跟她聊得感情再深又如何？ 这样想着，林雨的心里就好受了一些。 身后传来墨玖哼出的愉悦的、轻快的小调：“嗯哼哼......” 林雨瞬间攥紧了双手。 拳头硬了。 第三十九章 不容她人觊觎 小青和小白在门外等待着墨玖，看见他回来，微微躬身，轻声道：“少爷。” “嗯。” 墨玖点点头，脸上的雀跃没有减弱什么，眉眼间洋溢的得意，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见。 看见少爷这样高兴，身为侍男的小青二人自然也很欣喜，一边推开门，一边问：“少爷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吗？” “当然。”墨玖一脸的骄矜与理所当然，踏进房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他跟萧沐雪之间相处的经过，“我跟你们说......” 小青、小白微微一笑，同样踏进房间，把门轻轻关上后，转身等待着墨玖接下来的话语。 少爷难得这么开心，要跟他们分享这些事情，他们自然要洗耳恭听。 但过了一会儿，墨玖没有了下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青眼里带上一点疑惑：“少爷？” “你们出去吧，我要先沐浴。”墨玖脚步在一顿之后，继续向前走去，还未绕过屏风，双手就已经开始褪去身上的衣衫，露出里面纯白的中衣和一截光滑的后颈。 “好的。” 小青和小白微微红了脸，看来监牢确实很脏，少爷只想赶紧清洗，不然又哪里会这么急切的脱衣服。 但少爷的皮肤真白啊，连后颈都那么好看...... 小青和小白退了出去。 他们在进入房间后，从始至终都没有到过墨玖的身前，自然无法发现他此刻的眼眸黯淡无光，没有一丝神采，脱衣服的动作也有些僵硬，指尖停在衣襟处，没有了后续动作。 哗。 下一刻，一团黑雾澎湃的从他身体里涌了出来，像是带着压抑许久的怒气。 凤九幽的身形显现出来，一把就抓住了墨玖身前两只手的皓腕，直接高举过头顶。 这个动作的力度太大，也太突然，让失去了意识的墨玖都是微微蹙起眉头，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他嘴里发出微弱的轻哼，现在的姿势让他很不好受，因为身体上所有脆弱的部位都暴露出来，没有丝毫防护，犹如一位正在被审问罪行的犯人。 他下意识想要把手抽回来，但凤九幽抓住他两只手腕的手掌攥得死紧，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浓郁，身躯都扭动着，挣扎起来。 凤九幽冷笑一声，对墨玖没有一丝心疼，她现在只想让他更痛苦！ 噼啪。 “啊！” 一声脆响，伴随着墨玖疼痛的叫喊，两条眉头都紧紧皱到一起，身躯轻轻颤抖着。 凤九幽这才放松了一些手掌的力度，但只要一看见墨玖艳丽的脸庞，脑海里就会不由得想起他不久前跟萧沐雪相处时，脸上的那抹带着些许傲娇的轻笑。 连被一群魔尊围攻时，都没有产生愤怒之情，在此刻却犹如泉眼中的泉水一般，持续不断的喷涌出来。 凤九幽一字一句，道出了她在心里默念过几十次的话语：“你就那么喜欢萧沐雪吗......” 撕拉！ 话音落下，紧紧裹住少年身躯的中衣骤然破碎，露出了深深隐藏在其下纤细的身躯，泛着像是寒冬暖日下的柔雪一般的温润色泽。 凤九幽双眼微眯，目光一直凝视在墨玖平坦的胸前，再没有移动过半分。 似乎是她的视线太炙热，又或者是微凉的空气刺激到了他，他的眼里恢复了一些清明，痛苦的低声呢喃着：“不要......放开我......” 殊不知，他此刻的模样到底有多么诱惑，犹如一颗被剥开了表皮的荔枝，露出其下晶莹剔透的果肉，任何人稍稍张嘴就可以直接吞进去，吃得干干净净。 就连凤九幽都难以保持平静，低头张嘴咬了上去！ 从墨玖的背后看去，就能看见他的身体突然一个激灵，然后猛地仰起头来，不断左右摆动着身子想要挣扎，口中正要发出难受的声音，就被凤九幽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传出的便是一阵沉闷的呜咽。 过了一会儿，墨玖的后背骤然紧绷，随即便是一阵轻微的颤栗，身体无力的软倒了下去，全靠被凤九幽抓紧的手腕支撑起整个身体。 少年的身体就像是精致的瓷器，美丽但脆弱，凤九幽担心他的手腕因此受伤，只得停止了对他的享用。 她松开他的嘴巴，把他抱了起来，掌心尽是墨玖抗拒之下，用粉嫩的舌头在上面推拒、滑动过的痕迹，湿漉漉的。 凤九幽并不嫌弃，但还是故意的抹在了他的胸.口上，那里已经一片通红，此刻更是增添了一层微靡的水光。 看着这样的画面，凤九幽内心的愤怒才减弱些许。 少年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就算他跟萧沐雪两情相悦又如何？ 只是她的所有物，岂容她人觊觎？ 凤九幽还是没有泄愤彻底，她盯着墨玖微张着不断小口小口吐着气的嘴唇，直接吻了下去，将他呼出的气息毫不留情的全部吞噬，引得少年又是一阵呜咽，眼里逐渐清明，但在她抬手一指点在眉心之后，又再度变得失神。 许久，凤九幽才终于放过了墨玖，此时的他已经双眼迷离，红唇微肿，一丝银色弧光挂在唇角，向下一点点的滴落着，直至拉长到极限，再也抵抗不过重力，才直接滴落下去，却也没有落在地面，而是落在少年的胸膛上，滑出一丝湿漉的痕迹，透出难言的涩意。 凤九幽仿佛被砸入一块巨石，不断激荡出一阵又一阵涟漪的内心总算平静下来。 但这只是代表她放过了墨玖，没有代表她放过萧沐雪。 “去沐浴吧。”凤九幽松开了墨玖。 他便在凤九幽面前，浑浑噩噩的解开解扣，纤细的手指一颗颗剥开衣扣，最后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干干净净，缓慢的朝着后院的温泉走去。 在此过程之中，凤九幽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墨玖光滑如玉的雪背上，视线划过那根隐藏在肌肤之下骨脊，眸色凝沉的愈发幽暗。 直至他的胴体彻底泡入温泉里，她才收回视线。 随即，她的瞳孔缓缓凝聚，其中居然倒映出了一群身影。 没有面对墨玖，她声音就变得无比淡漠，还有一种天生要让所有人臣服的威严：“吾要你们这样做......” 第四十章 任务完成？ 墨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带着一贯刚醒来时的迷茫。 但这次像小兔子一样的懵懂与茫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的眼神就极为快速的化作清明，立马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草！’墨玖罕见的在心中爆了一声粗。 无需触碰，胸膛那里就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轻微刺痛，若是从里到外，他还可以将其当做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疼痛始终停留在表面，还在不停打转回旋，那么原因就不言而喻了...... 她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墨玖紧抿着唇，眸色清晰可见的冷下几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他真的彻底成为了弱势的一方。 但事实确实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因为这个世界的男人本就处于弱势，不仅仅是地位上，从平均修为、身体素质等等方面都是如此，女人想要制服一个男人，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凤九幽在女人之中，也算是最强势的那一批。 他跟她相比，真是奶猫跟猛虎的差距，只需她动动念头，一张口就可以把他吞吃入腹，连扒皮拆骨都不需要。 当真比‘迷你奥利奥’更能一口一个...... 以往他同样是弱势的一方，但也仅限于日常和修为方面，男女之事他从来没有过考虑。 区区一个恶毒反派还想跟女主发生什么？ 只有被男一男二......外加男三四五六七无情碾压的份。 直到现在他开始尝试全新的摆脱命运的方式，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在等着他。 他得臣服在女人面前...... 墨玖唇瓣抿得更用力了一些，然后从唇上又传来一阵微弱的疼痛。 他顿时有些呆愣，抬手轻轻摸了摸嘴唇，微肿的感觉无比清晰。 她真特么是属狗的！ 墨玖气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凤九幽叫出来，然后他朝着她的嘴唇咬上几口。 但这样的行为在她的眼里估计不是报复和想要占据强势的地位，而是一种主动，传达着某种信号。 这样一来，他不仅会崩人设，估计还会真的被凤九幽给‘吃了’。 墨玖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把这股怒气生生压到心底。 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就是成为被动的一方吗？ 他可以慢慢习惯。 以前他能在无法解决系统的时候乖乖认怂，现在也能为了完成洗白，给凤九幽一个她想要的骄矜和傲娇的小少爷。 反正脱离了这个世界以后，她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人生过客，转眼即逝。 墨玖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 而且凤九幽现在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他就算再迟钝也应该有些反应了。 “是......你吗？”墨玖突然道。 凤九幽被墨玖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眉头微皱：“嗯？” 一声轻咦，直接就把墨玖内心的怀疑打消了大半，可能他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奇怪了，声音低了下来：“没什么......你先从我身体里出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快给我出去！”墨玖猛地拔高了音量。 被这样呵斥，凤九幽却没有一丝动怒的意思，因为她已经想到了少年情绪这样不稳定的原因。 她轻笑一声：“好。”随即化作黑雾飘出，凝聚成人站在床尾。 “转过去！”墨玖再命令道。 凤九幽依言转过身去。 这位小少爷不知道，以她的感知，哪怕她现在去到了屋外，也依然能把他要做什么看得清清楚楚。 但她自然不会说，只是唇角微微扬起。 就看见墨玖银牙轻咬住下唇，一脸的纠结与难堪之色，犹豫了许久，还瞥了凤九幽一眼，发现她真的没有转过来的痕迹，这才拉起床被，将自己的身体全部裹了进去。 然后里面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接着便是一片平静，许久后响起墨玖的话语：“好了。” 凤九幽回身，视线正对上墨玖那张微红的脸庞，脸上带着些许羞赧与疑惑。 她嘴角笑意愈发浓郁，刚刚他躲在被窝里，掀起衣衫检查了自己的胸口，估计是感觉到了什么。 可那里没有任何痕迹，他就只得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心里的疑惑得不到解答。 他对她的所做......一无所知。 这样的情况让凤九幽蓦然生出一股强烈愉悦，还有着一种掌控的快感。 她可以完完全全的支配墨玖的一切，而他连发生了什么都无从得知。 凤九幽问道：“我可以回去了吗？” 墨玖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脸上的笑意仿佛蕴含着其他意思，怎么看怎么刺眼，还有那望着他的目光，莫名带着一股饿狼般的凛冽，他仿佛是被她盯上的小白兔。 这种感觉让他难受，下意识就想要凤九幽别笑，可是被她视线扫着，气势莫名弱了下来。 是了，白兔又怎敢在饿狼面前威风？ 墨玖低声道：“你回去吧......” 凤九幽将他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然也能把他内心里的想法猜测出个大概，眼神里的掠夺之意愈发浓郁，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墨玖包裹在床被里的身躯。 但现在还不是她出手的时候。 到了后面，她总有机会在墨玖清醒的时候，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一点点侵占...... 相比起少年一无所知，她更想让他知道这一切。 凤九幽化作黑雾回到了墨玖身体里。 墨玖则是又演了一会儿独角戏，然后才躺在床上闭了眼睛。 墨玖思考起来，应该如何完成任务。 系统对此可以莫不关心、毫不在意，因为它不用担心受到惩罚，但他不行，必须始终考虑着。 【任务五、逼萧沐雪逃离天岚宗。】 逃离。 莫非要让他为她徇私枉法，偷了监牢的钥匙，强行把她救出去吗？ 墨玖想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是否违背人设？ 又会造成什么后果？ 正在此时，在墨玖不断思考的时候，任务栏上突然有了变化。 【任务五、逼萧沐雪逃离天岚宗。（已完成）】 墨玖的眼里骤然浮现出震惊之色。 第四十一章 千载岁月，百世痛苦 担心自己的反应太大被凤九幽发现，墨玖稍稍吸了一口气，顷刻就将震惊之色掩了下去。 任务已完成？ 也就是说，萧沐雪现在已经逃离了天岚宗？ 怎么可能？ 这事情发生的太蹊跷，让墨玖不得不多想。 是她隐藏了修为，跟自己聊天以后被刺激到了哪根神经，便突然想要逃狱？ 还是叶池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姐姐受监牢之苦，所以出手救了她？ 亦或是凤九幽做了什么，逼得萧沐雪必须逃离这里？ 墨玖在内心划掉了其他可能，只留下这三种。 而他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凤九幽干了些什么。 毕竟，他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引导她，让她对他产生感情。无论这份感情是喜欢也好，占有也罢，或者是单纯的感到有趣，只要她对他有感情，那么就足够了。 现在看来，这份感情应该还是欲望方面的。 他的胸口和嘴唇依旧麻着呢。 但其实这也算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 难得有这样一副好皮相，不好好利用，着实可惜。 ‘打开任务面板。’他随意开了口，命令着系统。 总不能让它什么事不做，一直玩游戏。 一块蓝色面板出现在脑海中。 【......逃离天岚宗。（已完成） 任务六、追杀萧沐雪。 任务七、重伤叶池。（未解锁）】 墨玖提起了精神，视线牢牢放在任务七上。 未解锁。 他身为恶毒反派，完成了任务也得不到什么奖励，系统自然不会设置什么条件，完成以后才能解锁。 这里的未解锁，只代表着一点...... 时机未到。 纵使女主的天赋再举世无双，想要登临巅峰，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而在此过程中，注定成为女主垫脚石的反派当然不能断，要一直层出不穷。 而某些反派，则会肩负更加‘重要的任务’，那便是成为女主的动力之一，贯穿她的一小段人生，以便有源源不断的仇恨始终驱使着她。 直到她有了复仇的实力，携带着新仇旧恨杀回来，将一切都彻底了结。 也就是说，至少要等萧沐雪的修为到了某个境界，这个任务七才会解锁。 而到时候，距离他的扮演任务结束，也就不远了。 他，一定会死在萧沐雪手下。 就在不算久远的将来...... 墨玖却没有感到什么悲哀，只是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这次的世界只需要呆几年，然后就可以脱离了，真好。 下一刻，他的脑海陡然一沉，好似解开了封印，掩埋在深处的那些记忆尽数涌了出来，犹如从永夜的海底冲起的波涛，裹挟着无数腐臭的暗藻与干枯的尸骸，一起汹涌的喷到海面。 那里面，皆是他扮演结束后，被女主、男主无情杀掉的画面。 伴随而来的，还有着交融在一起，好似浑浊污水一般的情绪。 痛苦、绝望、麻木，以及深深的......恐惧。 谁不害怕死亡？ 即便他有着堪称无尽的生命，在面对着死亡时，依旧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是人的本能在叫嚣，疯狂的叫喊着，想要活下去。 但他反抗不了，便只能深深克制着‘想要活下去’的本能。 他不只一次在黑暗的夜晚里，在内心对自己的本能开口，小声说：会活下去的，总会有办法能好好活下去的...... 就这样一次次，一次又一次。 为此，他甚至诞生了一种能力，那就是把那些痛苦、不愿再次回忆的记忆，全部封存起来，深埋在脑海之下。 但其实，会遗忘掉不高兴、痛苦的记忆，本就是人的一种本能。 只是，对他没用。 因为他的记忆太多了啊，十几个各异的世界，十几段不同的人生，加起来几千载的岁月，品尝的却是常人百世都体会不到的痛苦。 毕竟，总是有一些女主和男主，会不那么果断的杀了他，而是让他受尽千刀万剐的折磨才死去，这样才能以泄她们心头之恨，不是吗？ 好在，他的学习能力不错，适应能力也不错。 学习了如何埋藏记忆，这样就不会再受过去的痛苦干扰。 然后适应着痛苦，以便迎接未来一定会到来的疼痛。 像这样适应着，适应着，就习惯了...... 墨玖的身躯倏然剧烈的一颤，脸上精致的五官顿时扭曲到一起，眉眼间尽是浓郁的痛苦之色，汗珠几乎是瞬间就从肌肤上渗了出来。 凤九幽沉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墨玖摇了摇头，缓缓侧过身去，用体重朝眉心施加着压力，另一个眉心则是抬手狠狠摁了上去，仿佛要将其碾爆一样的力度，用掌心始终按压着。 有时候放松不一定是好处，墨玖在解决了系统这个一大隐患之后，猛地轻松下去。 但他十几个世界以来，积攒的压力实在太大。平常不去回想过去的记忆，刻意压制着，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想到那些事情，就如同堤坝出现了一个缺口，里面聚集起来的东西一次性全部倾泻出来，瞬间就冲垮了封印，也冲破了墨玖的内心防线。 他已经顾不上凤九幽会察觉到什么了，因为他已接近失去意识。 凤九幽的身影骤然显现在床边，她低头看着痛苦不已的墨玖，一脸凝重，眼底还有着一分难以察觉的惊慌。 怎么回事？他发生了什么？ 但她没有进行太多思考，直接抬手贴上了墨玖的额头，不仅仅是恐惧这个情绪，连带着痛苦、绝望种种都一并吸收掉了。 越吸收，凤九幽的眼神就越震惊，因为墨玖脑海里的这些情绪堪称源源不绝，她原以为一下子就能吸收干净，实际却超乎想象。 几分钟过去，墨玖的神情终于逐渐缓和下来，浑身都是冷汗，连身下的床单都浸出了一个湿润的人形。 他虚弱的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不断耷拉着，怎么都睁不开。 凤九幽一指点在他的额头：“睡吧。” 墨玖闭上眼，直接睡了过去。 凤九幽就这样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沉沉睡过去的墨玖的睡颜，他的娥眉舒展着，表情总算变得一片平静与淡恬。 她看着那只抚上墨玖额头的手掌，缓缓握拳。 如此短暂的功夫，她的修为就恢复了百分之一。 凤九幽的视线又投回墨玖身上，眼神浓烈如墨，带着无尽的探究。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第四十二章 我相信沐雪姐姐！ 凤九幽站在墨玖的床边，眼里的神色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她几次朝着他伸出手，想要进入他脑海深处，将他过去的记忆一探究竟。 犹豫许久，还是放弃了。 因为无论修为如何，一个人的记忆都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简单替换、改变刚刚才发生的事情的表层记忆还算简单，但若是更久远的过去，涉及到最深处的记忆，哪怕只是简单的窥探一眼，都会对这个人造成难以抹除的伤害。 凤九幽从来没有这般迟疑过，因为一个人的安危而畏手畏脚。 但她无法否认，墨玖确确实实影响到了她，也是从过去到现在，唯一一个可以影响到她的人。 对此，凤九幽凝沉半晌，眼里竟是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不排斥这种情况。 也不会因为墨玖能够影响到她，便将他认做是自己的一个弱点，主动的就打算抹除、消灭掉他。 魔尊不能有感情，特别是对一个男人。 因为这样，无懈可击的金身上就会出现一个破绽，感情投入的越多、越深，这个破绽也会随之变大。 直到别人发现了这个破绽，将其抓住或者策反，那么对强大的魔尊而言便是致命一击。 但凤九幽只觉得这是失败者自找的借口，若是强大无双、掌控一切，又怎么会让能够影响到自己的人被抓走，或者是被蛊惑？ 这就好似随身之物被他人窃走一样，在这个事情发生的一瞬间，也就跟自己丢了一条性命没什么区别。 凤九幽还是对墨玖伸出了手，将他身上的冷汗刹那蒸发，随即俯身低头，极其自然的吻了吻他的嘴角。 “吾会让你主动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的。” 她不必探究。 因为墨玖自会告诉她一切。 她需要做的，只是完完全全的掌控住他，将他的身与心，都变成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至于萧沐雪...... 魔尊之物，岂容沾染他人气息？ 所以萧沐雪，自然要死。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 凤九幽知道是谁来了。 她念头微动，床上的墨玖就有了苏醒的痕迹，她则是直接回到了他身体里。 墨玖睁开了眼睛，他还没来得及感到震惊，房门就猛地被推开，林雨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她怒喝道：“你对萧沐雪说了什么？！” 墨玖陡然愣在那里，原本想要还嘴的话语也吞了回去，没有敢道出来。 因为林雨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震怒，记忆里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此刻这样展现在他眼前，让他失去了驳斥的勇气。 “她怎么了？” “怎么了？”林雨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却不是对着墨玖，“她越狱了。” 闻听此言，墨玖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感到惊喜和疑惑。 他问：“不是有两个人守在那里吗？” 他虽然高兴于萧沐雪能逃出来，但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林雨深深凝视着他，沉声道：“她们死了。” “这不可能！” 这个事实太过惊人，终于是让墨玖震惊出声，一脸的难以置信。 “老妇亲眼所见，怎么不可能？”林雨面色愈冷，但更能体现真实情绪的眼神则是缓和下来。 她对自己这个侄儿明白的彻彻底底，知道他压根不会说哪怕一句妄语，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代表他真的不清楚萧沐雪做的这些事。 至于第一时间听闻萧沐雪逃狱以后的眼神，她能够揣摩到一些，大概是欣喜萧沐雪能够逃出来的。 这让林雨内心又是腾出一丝真火，但总好过是他帮着萧沐雪策划了这次逃狱。 “我不相信！我要亲眼去看看！” 墨玖翻身想要下床，被林雨一个冰冷的眼神直接瞪得身体僵硬。 “哪里也不许去，就给老妇老老实实呆着这里！” 明白了墨玖跟此事无关，林雨自然要把他从这件事里彻底摘出去。 出事以后，她会第一时间赶来这里，也是为了防止他到处乱跑，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祸端。 “小青、小白，给老妇好好看住他。” “是。” 站在林雨身后，也被她发怒的模样有些吓到的小青和小白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墨玖身边。 看着这一切，林雨转身便走。 萧沐雪的行为太恶劣，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将她抓回来，为此她说不定还要亲自出手去追杀。 在林雨走后，墨玖没有了人能制住他，直接翻身下了床，就要朝着屋外跑去。 两只手同时拉住了他，他猛地抽了一下手，却没有挣脱出来，咬牙道：“放开我！” “少爷，林老说了，您不能出去。” “我要去那里亲眼看看。快松开，你们也敢不听我的命令了吗？”墨玖蓦然回头，冰冷的目光望向小青二人。 他执意要去，小青和小白不敢违逆他，但林雨的话语更是不能不遵守，左右两难之下，他们只得双膝一弯，齐齐朝着墨玖跪了下去，眼眶染上了一点儿红意，乞求道：“少爷，求您别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以此要挟我吗？”墨玖气得一张俏脸泛红，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他眼底的一丝慌乱。 他很少见过小青、小白这幅样子，此刻的强势也只是色厉内荏，愤怒的面目维持了片刻，就道：“快起来，我不去了。” 小青二人面露喜色，依言连忙站起身来：“谢谢少爷。” “滚出去！”墨玖现在对他们不可能有好脸色。 小青他们的脸色微白了一些，但在这件事上，就不敢再违逆墨玖什么，轻声道了声‘是’，就乖乖退出了房间。 只留下墨玖一脸的茫然与无措，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凤九幽的声音就在此时响了起来，带着一分笑意，似在感叹：‘此女年纪轻轻，手段倒是不错，就是杀心太重，惹下了这么大的祸端，估计是难逃一死了。’ 闻言，墨玖急忙摇了摇头：“不会的，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难不成还能是有人陷害她吗？”凤九幽的声音骤然冷冽下来，“你看我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墨玖神色慌乱，可声音透着无比的坚定：“她不会这样做的，我相信沐雪姐姐！” 一声‘沐雪姐姐’，好似裹挟着浓烈怒火的黑气汹涌的涌现出来。 下一刻，凤九幽就出现在了墨玖身前！ 第四十三章 独属于她 凤九幽冷眼看着墨玖：“你叫她什么？” 墨玖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得身躯一颤，听到她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叫了萧沐雪什么，羞窘之色跃然而出，连忙否认：“没叫什么啊......” 看着少年脸上的一丝羞意，凤九幽骤然上前一步，逼近了墨玖。 他下意识倒退一步，然后觉得自己为什么要怕她？ 继而愤怒的仰起头来，目光毫不退让的怒视着凤九幽：“你干什么？！” “我叫萧沐雪什么，跟你有何关系？” 他本就因为萧沐雪逃狱这件事心情很不好，凤九幽突如其来的强势举动更是激起了他的怒火，让他没有犹豫的就将内心里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这样呵斥了凤九幽一番，墨玖又多出几分高傲，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转向别处：“你别忘了，你是依附在我身上的，不代表你是我的什么人。我要叫谁什么，跟谁又有什么关系，不是你可以管的。” “你在威胁我？”凤九幽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 闻言，墨玖的心头莫名一颤，迅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生怕她下一刻就要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举动。 看着凤九幽依旧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他才放下心来，心里又平白滋生了几分羞恼。 凤九幽什么都没有做，他居然被她吓到了。 自尊心作祟之下，墨玖启唇，话语强硬：“对，就是威胁......唔——” 凤九幽猛然抬起手，一把就捂住了他的下半边面部，连带着嘴唇，将他口中剩下的话语尽数堵了回去。 墨玖想要摆脱凤九幽的掌控，但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她的手掌，一直倒退到床边，那只手都紧紧捂在他的脸上。 他瞪大着眼眸，其中蕴含着震惊与愤怒，被逼急了张嘴便咬。 凤九幽眼神淡漠，手掌稍稍用力一捏，墨玖的想法就落了空，嘴唇不由得嘟了起来，显得颇为可爱。 “唔唔你......松唔唔手......”墨玖含糊不清的说着，眼里却是好似要喷出火来，双手抓住凤九幽的手腕，催动了法力，不顾一切的就想要把她这只手打成黑雾。 但以墨玖的微弱法力，对凤九幽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可她像是要彻底掌控他一般，连出手的机会都不给他，就再度一用力，把他直接推倒在了床上。 墨玖总算从凤九幽的手掌中挣脱了出来，娥眉微蹙，右手捂着脸颊，眼里带着自然而然的委屈，愤怒的就想要呵斥她，话到嘴边就成了一声不受控制的微弱尖叫：“你干什么？快给我下去！” 他看见了凤九幽想要爬上床的举动，眼里终于是浮现出一抹惊慌，身体连忙向后缩去，然后抬起一只脚直接踹了上去。 凤九幽眼都不抬，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墨玖踢过来的那只脚，抓着他的脚踝，还微微摩挲了一下，像是在丈量他脚踝的大小。 墨玖把腿抽回来不能，彻底失了方寸，现在更是连向后缩去都做不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凤九幽靠近过来，一个上半身，在仰躺着的他眼中，都显得那么高高在上，比站立相对更有压迫感，让他身上的所有气势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你......”墨玖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咬了咬牙，“快给我滚下去！不然你就别想依附在我身上了！” 凤九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话，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她的相貌很美，天生带着一股凌驾众人、俯瞰众生的高贵气质，比凡人之中的女帝显得更有帝王之气，笑起来如刹那芳华，短暂的惊艳也会给人一种巨大的震惊。 但落在墨玖眼中，却让他心生胆寒，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再难生出。 “你看着吾。”凤九幽启唇，从她性感的红唇之中道出的话语，仿若圣旨一样，让墨玖不得不顺着她手掌的轨迹看去，扫遍了她的上半身，“你觉得吾现在这样......还需要再依附你吗？” 她早已有了独存于世的力量，不需要再依附任何人，只是还难以重新化一具真正的身躯罢了。 她之所以还呆在墨玖的体内，只是为了能循序渐进的掌控他。 但墨玖对萧沐雪的感情，有些超出凤九幽的想象，都到了这种地步，还依旧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她。 凤九幽不打算再等了。 她不允许她看中的人，心里有着别人。 他是她的所有物，生与死，她一念之间，爱与恨，也该她一手掌控。 凤九幽在墨玖微白的脸色下骤然附身逼近过去，第一次展露了她的野心：“要依附的人不是吾，而是你。你必须依附吾......” 她的话语伴随着热流，好似一条小蛇一般蜿蜒的钻入了他的耳朵里，让他的脑海一阵震颤，也向全身传达出颤栗的命令。 下一刻，墨玖鼓起所有勇气和力量，抬脚、屈膝，一个膝盖狠狠顶向了凤九幽的胸膛。 结果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石墙，反而是墨玖抱着那只脚，痛苦的蹙紧了眉头。 凤九幽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但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他胆敢反抗她。 凤九幽心生一丝狠厉，伸手抚上了墨玖的胸膛，他的眼里顿时划过清晰的震惊，张嘴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撕拉！ 衣襟被撕裂开来的声音，墨玖忽然像是发了疯一般，死命的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小青！小......唔唔唔。” 没了嘴，他就把手握紧成拳，不断朝着凤九幽的胸口挥过去。 凤九幽眉头微蹙，她终究只有两只手。 “定。” 淡淡一字，墨玖的身躯就骤然僵硬在那里，双手依旧保持着打出去的动作，却再难动弹分毫，只有眼里被恐惧的神色一点点充斥了。 直到此刻他才后悔，明白过来让凤九幽依附在他身上，到底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 但已经太迟了，凤九幽的视线扫过墨玖白皙如玉的胸膛，没有一丝遮掩，粉嫩在空气中、在视线下，微微颤栗着。 她暗沉的目光移到墨玖鲜红的唇瓣上，然后缓缓俯下身去，开始享用起只属于她的美味...... 第四十四章 可以掠夺的感情 墨玖就好似一条被压在砧板上的鱼，逃脱不能、动弹不得，连仅剩的挣扎机会都被剥夺了，浑身的鳞片被凤九幽一点点的剃下来，露出其下白嫩的血肉，光洁又充满了残忍，仿佛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凤九幽没有一丝怜悯，动作却是温柔的，犹如是在享用食物之前，还要对其进行感谢一般，更显得虚伪。 然后她就像是一位尝尽万千美食的饕餮，将餐盘上的墨玖仔仔细细的品尝了一遍，动作优雅，却带着连脊骨都不愿意放过的贪婪，恨不得把他扒皮拆骨，整个人都吞吃进腹中才好。 许久，凤九幽才起身，看着好似蒸熟的虾子一样浑身红透的墨玖，口鼻之间没有了呼吸，唇瓣失去了保护，润上了一层水光，红肿的样子显示着有人肆虐过的痕迹，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证明他现在还活着。 她扫过自己的‘杰作’，目光逐渐上移，跟墨玖对视一眼，惊讶的发现少年竟然没有哭，而是一种隐忍着、愤恨着的神色，只是眸色还是显得有些无光，没有了以往的高傲与目中无人。 若是给他一把剑，凤九幽毫不怀疑他会直接刺入她的胸膛。 至于自尽？ 他不会自尽的，他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加倔强，也是在尝试保留着自己最后的一分尊严。 凤九幽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被逐渐幽暗的眼神掩盖在眼底。 他这个样子，只会让她对他更有兴趣，也更想将他的这份倔强碾碎，使他彻底明白自己的处境。 凤九幽：“吾不会动你。” 这话道出来有些可笑，如果这都不叫‘动’，还有什么算得上？ 但墨玖却听懂了她的意思，眼里压抑、埋藏着的绝望与屈辱之中，骤然亮起了一丝微光。 她说的不动他，是不做到最后一步吗？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凤九幽道出一句：“解。” 墨玖总算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远离凤九幽，结果微微一动，身体就好似水一般流淌开来，整个人直接瘫软在那里，仰躺在凤九幽的目光下。 “你是在邀请吾吗？”凤九幽的视线仔仔细细的扫过墨玖，从头到脚，分寸肌肤不落。 墨玖浑身香汗淋漓，散发出一股绿茶般的香气，但配上他此刻诱人、瑰丽的模样，融合在一起，却犹如妖祟一样淫邪。 他咬紧着牙关，明明早就被凤九幽看光了，但重新再度被注视一遍，依旧让他内心止不住的生出屈辱，愤怒、悲哀、绝望、仇恨种种情绪如潮水一般涌来，几欲要让他发疯，恨不得将凤九幽碎尸万段。 被这样充满恨意的眼神望着，凤九幽微蹙了一下眉头，但旋即笑了起来，俯下身去轻轻叼住了墨玖的唇瓣。 墨玖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怔住了，直到被吮吸了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张嘴狠狠咬了上去。 噗！ 一股黑雾猛地爆开，墨玖却没有像上次一样吐掉，而是不断吞咽下去，仿佛这样就能伤害到凤九幽，以解他心头之恨。 见此，凤九幽笑了，伸手轻捏住了墨玖的脸颊：“不能吃的，吐出来。” 声音竟是异常的温柔，好似妻子对丈夫的叮嘱。 一股黑雾从墨玖口中飘了出来，他则是猛地摆头挣脱了凤九幽的手掌，愤怒的张嘴就想要说些什么：“你......” 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内心里的愤怒、仇恨这些情绪犹如烟云一般在无形之中消散掉了。 凤九幽看见他发呆的模样，笑意更浓郁了一分。 她将墨玖的这些情绪尽数吸收掉了。 墨玖明白了什么，内心涌现出难言的悲哀，他竟是连恨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凤九幽突然低头又吻了吻他，然后他便感觉到刚刚生出的悲哀消失了。 “你混蛋！”墨玖顿时气急败坏起来，终于有了力量，抬脚狠狠揣向了凤九幽的胸膛。 脚踝被抓住了，凤九幽微微扬眉：“还想再疼一次？” “放开！” 凤九幽依言真的放开了。 墨玖愣了一下，忙把脚收了回去，经过这样一番功夫，他内心除了愤怒以外，却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被凤九幽单纯惹怒了而已。 墨玖知道这样不好，他应该记住凤九幽对他的所作所为，这样才能想办法报仇，但他又不愿意去回忆那些经过，就算回忆了也再难有那样剧烈的情绪。 他忽然感到一阵茫然，双手环抱住弯曲的双腿，显得格外可怜，迷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自己的衣服。 “这里。”凤九幽把衣服递了过去。 墨玖看着她手上的衣服，接过去不是，不接过去也不是，最后迅速拿了过来，对着凤九幽的脸庞猛地抽了过去：“滚开！” 凤九幽微微偏头躲过了这一击。 墨玖满腔怒火发泄不出来，整个人都要被憋坏了，只得不搭理凤九幽，想要把衣服穿上，却看着破破烂烂的衣衫，心里又腾出一股郁气。 “让开。”他的语气还是不好，但音量减弱了许多。 凤九幽抬头看着把残破的衣服挡在身前的墨玖：“要去做什么？” 墨玖还没开口，她就轻轻‘哦’了一声：“知道了，去沐浴。” “吾抱你去？” 此话一出，墨玖的眼里情绪猛然闪过一丝恨意，知道自己抗衡不了凤九幽，只得将其压制了下去，只留下愤怒：“不需要，赶紧让开！” 凤九幽没有再刺激他，让开了位置。 墨玖在经过她以后，就立马转身，依旧让衣服挡在前面，就这样倒退着进了后院的温泉。 凤九幽收回视线，脑海回味起了方才墨玖的滋味。 她没有彻底要了他。 因为她想要他亲手将身体交给自己，而不是她主动掠夺。 先有爱，后有欲。 她不觉得是这样。 等她带领墨玖体会过了此番的各种美妙滋味，他食髓知味，就会主动向她索取。 到时候，他对萧沐雪来得毫无理由的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呢？ 萧沐雪会是一具死人，而他会是属于她的东西。 第四十五章 逃避 墨玖泡到温泉里，为了避免凤九幽暗中的窥探，他还得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能展露出一丝惬意。 他只好把半张脸沉到水中，缓缓嘘出一口名为‘舒爽’的气，吐出了十几个泡泡。 ‘宿主，您没事吧？’ 墨玖面色不变：‘怎么了？我不是刚刚才给了你一个游戏吗？’ 言下之意很明显，不用对着他含蓄问暖了，他知道它没有这个情商，只是一个单纯喜欢打游戏的小系统而已。 ‘我不是找您要游戏啊。’系统有些小委屈，‘我是真的在关心您来着。’ 墨玖点点头：‘好好好，谢谢你的关心。’ ‘嘻嘻。’系统根本听不出墨玖话里的敷衍，露出一个软萌的笑。 系统想要得到墨玖更多的夸奖，再问：‘您真的没事吗？我看您的表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除了跟你说话，其他时候我的样子都是假的。’墨玖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但他没有告诉它，即便跟它交流，他也还是藏了三分真意。 凡事留一个后手，总是没错的。 虽然系统懂得很多知识，但在这件事情上，始终是一张白纸，微仰着头，大眼睛里是无瑕的单纯：‘可是，我看她各种啃您、咬您，您真的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吗？’ 闻言，墨玖险些栽倒在温泉里，依旧有些发软的身子靠在池壁上，无情呵斥：‘小孩子别问这么多，玩你的游戏去！’ 系统：‘......嘤’ 宿主的语气好凶。 阻止了系统的刨根问底，墨玖继续清洗着身体，手掌在触碰到某些部位时，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跟腋窝一样，自己碰什么事都没有，别人碰却会那样敏感呢？ 是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如此，还是他的体质更为特殊？ 哗啦。 一条雪白的长腿在水面一闪而过，白的晃眼，恍惚间还可以看见一大片红印。 ‘草......’ 墨玖把腿抬起来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脸色都沉下来一些，微微附身伸手去摸，还能在脚踝处清晰感受到几个牙印，面色更难看了。 铁足控，跑不了。 他大概能够猜到一些凤九幽的想法，应该是想让他沉沦在欲望之中，主动把身体交给她。 他不能顺她的意。 不然让凤九幽这样做了以后，他还真不确定自己能否坚持下去，宁死不从。 不要怀疑一个修为如此强大之人的手段。 墨玖的眼里闪烁着思索之色。 ...... 次日，房间之中。 墨玖吃完饭，站起身来，看了小青二人一眼：“你们把这些端走吧，还有温泉水，待会儿要记得换。” “是。”小青应道，和小白一起端着饭菜离开了这里。 身体里的黑雾刚刚准备肆虐，墨玖一句话就阻止了凤九幽的行动：“他们马上会过来换温泉水。” 凤九幽眉头微拧起来，又很快平静下来。 没关系，可以等，她有足够的时间。 待小青和小白换完了温泉水，正准备离开时，墨玖又叫住了他们：“陪我一起出去走走。” “少爷......” 小青和小白面露为难之色。 墨玖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不会乱跑的。” 看见他们还有面露迟疑，墨玖不得已在脸上流露出一丝委屈与难过，收去了所有高傲与强势，显得有些脆弱：“难不成你们要一直把我锁在这里吗？” “不是的！”小青一看见他这个模样，心都要化了，连忙摇头，“少爷，您想去哪里？” 墨玖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自然，嘴上随意道：“哪里都可以，你们带我走走吧。” “好的。” 在决定好以后，小青二人就面露一分喜色，之前他们为了遵守林雨的命令，被墨玖轰出去以后，内心始终有些慌乱，生怕让少爷跟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从前的样子。 现在墨玖主动提出要跟他们一起出去散步，他们自然高兴不已。 墨玖跟着小青二人踏出了房间，不远处可以看见偶尔有身着白衣的弟子迅速走过，健步如飞，修炼、炼丹、出宗执行任务，萧沐雪的离开对其他人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墨玖出现在主殿附近，被外门弟子看见时，眼里都流露出震惊之色。 不仅是因为他罕见的出现，还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气质。 她们在私底下，时不时会讨论墨玖。 像他这样的男人，即便性格恶劣一些，单凭相貌，也足以成为许多女人口中的谈论话题。 她们打过一个比方，不谈实力的话，墨玖就像是一只金乌，永远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性格也犹如太阳一般炙热，甚至耀眼到恶劣。 可此刻她们看着墨玖，却震惊的发现他身上多出了一丝火辣的气息，犹如一夜之间长开了一般，唇红似水、眼神如波，雪白脖颈间微微散落下来的一缕红发，互相映衬，硬生生流露出一丝性感的味道。 她们不敢多看，连忙转头移开了视线，但就是这么短暂的注视，也依旧让自己红了脸庞。 墨玖疑惑的扫过她们。 他有这么可怕吗，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墨玖忽然没了继续走下去的兴致，但想到回去以后可能会遭遇的事情，又将那分不耐与烦闷压了下去，跟着小青、小白继续走。 直至走完了整个天岚宗，墨玖再没有理由留在外面，只能选择回去了。 “回去吧。”他淡淡道，心里却怀揣着强烈的不安。 凤九幽在他提出要出去走走时，她一句话没有说，但他却觉得她不会就那样轻易的放过他。 但可悲的是，他对她的恨意，还有被欺辱过后的屈辱、绝望，都随着凤九幽的吻一并消失了，他连生出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他的潜意识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告诉他的姑姑。 但他不敢，他清楚的知道凤九幽的实力，那天惊醒撼山兽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要是将凤九幽存在的事实告诉了别人，可能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忌惮，墨玖回到了房间，头也不回的对小青、小白道：“你们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好的。” 在小青、小白退出去以后，黑雾汹涌，凤九幽出现在墨玖面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后退，微微一拉，将他扯到自己怀里。 凤九幽低头，附嘴到墨玖耳畔，淡漠的脸色吐出炙热的气流，是高贵禁欲的神情，却做着下流的事情，瞬间就染红了少年粉嫩的耳垂，声音嘶哑：“在躲着吾？” 第四十六章 拿东西来换 墨玖只感觉到自己耳朵滚烫，连带着半边脸颊都一同烧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只是抬起双手抵在凤九幽胸前，使出全身力量推拒着她。 但他的力量太弱小，如此举动不似推拒，更像是羞涩之下的欲拒还迎，带着少年独有的娇羞与青涩。 墨玖挣扎无果，被凤九幽一点点的用力缓缓抱紧在怀中，两人的身躯几乎完全贴在一起，他甚至能听到她似有似无的心跳。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墨玖咬牙道，齿间仿佛要渗出血丝，恨意在心里再度浮现了出来。 凤九幽低头：“吾说过，你逃不掉。” “唔唔唔......” 下一刻，便是墨玖已经熟悉的亲吻，带着如凤九幽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一般的强势，迅速的攻城略地，将他击的溃不成军，被肆虐的干干净净。 伴随着的，还有恨意、愤怒逐渐减弱，直至消失的感觉。 墨玖的内心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有在凤九幽高超吻技之下，不可避免的生出一分愉悦与快意。 再这样下去，他会怎么样？ 会真的喜欢上凤九幽吗？ 不要，他不要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慌乱与恐惧如潮水一般，退了又涨，一波接一波不断的涌现出来，墨玖将那一丝愉悦狠狠压到心底，恨不得将其直接碾碎，然后借助着从恐惧里滋生出的恨意，狠狠咬了下去！ 嘭。 一小股黑雾炸开，凤九幽没有感觉到痛苦，却是有些震惊的看着墨玖。 他被她摄走了所有负面情绪，应该只会感觉到快乐才对，是如何从其中挣脱出来的？ 她不相信有谁能够抗拒单纯的欢愉。 她正想开口询问，就听见墨玖的话语传来，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我不要......我才不要喜欢上你......” 凤九幽闻言一惊，眼神在刹那间冰寒下来，仿佛被九幽之下吹来的阴风给冻结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居然还能问出为什么。 墨玖在此刻忽然明白了，凤九幽根本就不懂感情，对他没有喜欢，只是纯粹的占有浴作祟而已。 想到这里，他更加坚定了反抗的决心，也鼓起内心里的所有勇气，咬牙道：“不喜欢你还需要理由吗？” “萧沐雪呢？”凤九幽声音冰冷，“会喜欢上她也没有理由是吗？” 墨玖怔了一下，话到嘴边迟疑了片刻，然后想到凤九幽对他的欺辱，这或许是唯一可以刺激到她的机会。 于是，他顿时倔强抬起头，气势不肯示弱丝毫的跟她对视：“对，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 凤九幽的眸色瞬间变得堪称恐怖下来。 原来墨玖不是抗拒愉悦，而是抗拒跟她之间的欢愉。 而不会让他产生抗拒的人，只有萧沐雪。 凤九幽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现在的所做便是让墨玖忘掉她。 但她没有想到，墨玖的感情会如此坚固，连她剥夺了他仇恨的权力，他都可以再度滋生出来，始终一如的恨着她。 为了萧沐雪，恨着她...... 墨玖被凤九幽这样幽暗的眼神吓到了，本能的想要逃离她，但腰上的手搂得很紧，他根本挣脱不出。 凤九幽低头俯视着墨玖：“你有多喜欢她？” “有......”墨玖被凤九幽威慑到下意识就开口，但因为内心的高傲与自尊，让他铁了心要跟凤九幽抵抗到底，“跟你没有关系！” 他才不会将身体和喜欢，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 话音落下，他以为凤九幽就会愤怒到直接出手，可他没有想到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吾明白了。” 明白？她明白了什么？ 正当墨玖疑惑不已时，凤九幽突然放开了他，他便赶紧退到后院的门口，充满警惕的防备着。 他知道自己如凤九幽所说的那样，怎么都逃不出她的掌心，但他也要尽可能的远离她。 凤九幽淡淡瞥了墨玖一眼，收回视线，从身上溢出一缕缕黑气，在身前汇聚、旋转起来，周围也逐渐浮现出一枚枚由黑气化成的符箓，转眼间就快将整个房间充满了。 墨玖被凤九幽的手段所震惊，但却没有继续远离，感觉她此刻做的事情，跟他有一些联系。 凤九幽轻吐出一字：“去。” 犹如鲸吞吸水一样，她身前旋转的一圈黑气开始剧烈的吸收起周围的那些复杂、玄奥的符箓，原本漆黑到能够吞噬光线的气雾，竟是从中绽放出一缕缕光亮来。 嗡。 整个房间仿佛都颤抖了一下，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凤九幽身前的黑圈不再旋转，里面似乎存在着什么东西，在她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些闪烁的色彩。 “过来。” 墨玖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没有搭理凤九幽，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朝那里缓缓靠近过去。 如果凤九幽想对他做些什么，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才是。 直至来到凤九幽身边，墨玖看向黑圈之中，整个人骤然怔在了那里，眼里的瞳孔都轻轻颤抖起来。 因为他在黑圈里看到了一幅画面，古树苍天、绿荫茂盛，俨然是一片古老的森林。 而吸引了墨玖所有目光的，是一道在森林之中不断奔跑着的身影，他在看见了她以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是萧沐雪！ 墨玖怔怔看了许久，眼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喜悦。 原来她还活着。 但他终于察觉到了萧沐雪的异样，发现她衣衫残破，露出来的肌肤布满了伤痕，鲜血侵染了大半件衣服。 他原本感到高兴的心瞬间变得紧张和慌乱，下意识看向凤九幽，语气焦急无比：“她怎么了？” “正在被你们宗的弟子追杀。” 墨玖没有想到凤九幽真的会回答她，但听到答案之后，反而不如没听到的好，顿时让他的心被急切充满了。 突然，情况骤变，一道流光猛地闪过，眼看着就要击中萧沐雪的后背！ 正在这时，凤九幽抬手一掌将黑圈直接拍散了。 “你干什么？！”墨玖震惊出声。 凤九幽低头看着他，眸色深邃不已，幽暗不明：“想继续看下去，就要拿东西来换。” 第四十七章 青涩 震惊之色停留在墨玖脸上，他呆呆看着凤九幽，一时没有理解她话语里的含义。 片刻过去，他才明白了凤九幽的意思。 墨玖张了张嘴，咬着牙艰难的问了出来：“你要什么？” “嗯？”凤九幽似是笑了一声，“你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 墨玖摇了摇头，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这是在明知故问，就如同凤九幽说的那样，他心里其实是知道她想要什么的。 但是，为了萧沐雪牺牲自己，他真的做得到吗...... “吾可以告诉你，她已经被追上了。”凤九幽轻笑着煽风点火。 墨玖立马激动起来：“她怎么样了？！” 凤九幽收敛了笑意，沉默下来，一双眼眸之中蕴着淡漠与无情，好似无欲无求，也不关心任何事物。 只有墨玖知道她这样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什么面目，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想要他...... 想到这些，墨玖没有感到羞涩，只有浓郁的羞愤与无力。 “你也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 墨玖的眼里骤然绽出一丝亮光，正打算询问，凤九幽的下一句话就直接打消了他的念头：“只要不关心萧沐雪的死活，你就不用再思考要拿什么东西跟吾交换了。” 墨玖闻言面色一变，张嘴就要呵斥凤九幽戏耍他，可话到嘴边又怔住了。 因为凤九幽说的没错，只要他不在意萧沐雪，就无需为她做些什么，也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凤九幽看着陷入纠结之中的墨玖，眼神微有波动。 最有效的计谋永远都是阳谋，无论墨玖选择哪一种做法，都是她乐意看见的。 当然，她更想要墨玖不答应她的条件。 这样一来，就可以证明他对萧沐雪的喜欢是多么随意与廉价，只是凑巧被萧沐雪身上没有多少吸引力的地方给吸引了而已。 而墨玖已经结束了思考，凤九幽的那颗心则是在不知道多少年前产生过一分期待后，再次生出了一丝期待。 她看向墨玖，眼神却沉了下来。 因为少年的脸上带着坚定无比的神情，还有着一种赴死般的坚决。 他的选择是什么，不言而喻。 “你......”墨玖嗫嚅了几下，终究是一口气说了出来，“你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给你了，让我看看萧沐雪现在的情况。” 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凤九幽的表情陡然变得恐怖无比，让墨玖的身躯一僵，内心悚然。 下一瞬，她的脸色恢复平静，语气却是霜寒一样的冷：“那就做给吾看。” “怎么做？” “过来，吻我。” 墨玖脸色泛白，双手骤然攥紧。 她居然让他主动去吻她！ 他不是没有跟凤九幽接吻过，但始终都是他被动，他因此还可以在内心这样安慰自己，是她在强迫他。 现在她依旧是在强迫和威胁，可只要他主动吻上去，终究是算作自愿的，内心的那道防线会被随之打破。 但他没有选择，这个决定是他自己做的。 墨玖只得深吸一口气，就像是赶赴刑场一般，一点点的靠近着凤九幽，直到近在咫尺，那高贵的脸庞就在他的眼前。 墨玖微踮起脚尖，用唇在她的嘴上轻轻碰了一下。 速度之迅捷，触之即退。 凤九幽连柔软都没有感觉到，只能依稀感受到有东西从她嘴上擦过，带来轻微的痒意。 但就是这微弱的触感，让凤九幽的情绪都平复下来。 她淡淡道：“不算。” 墨玖顿时愤怒起来，可想到自己那蜻蜓点水的一碰确实算不得吻，只好银牙紧咬着下唇，纠结了许久，才闭上眼睛认命一般的将唇贴上凤九幽的嘴。 凤九幽静静看着他修长的眼睫，内心却丝毫不平静，嘴上的触感似水柔和，似火炙热，明明跟她之前品尝过的一般无二，但就是散发出了更诱人的味道。 她蠢蠢欲动，想要被动为主动，将这个撩拨她的少年吃得干干净净。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便忍耐了下来，任由墨玖跟她唇瓣相贴，再没有其他动作，只有二人之间的鼻息互相打在对面脸上，仿佛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足足一分钟过去，墨玖才分开了唇，急促的倒退几步，在远离凤九幽的地方不断喘息着，脸颊红的彻底，仿若熟透的樱桃，一挤就会滴出鲜红的汁液来。 凤九幽正要露出一丝笑意，就看见墨玖喘息结束，连忙对着空气‘噗噗噗’啐了几口，好似跟她接吻是什么恶心、肮脏的事情。 她的脸庞黑雾聚集，阴沉万分。 “这下够久了吧？快给我看萧沐雪现在是什么情况！”墨玖抬起头，迫不及待，神色急切。 凤九幽深深望着他，冷然道：“也不算。” “你！”墨玖再难克制下去，怒火几欲要喷出眼眶，“你说话不算话，混蛋！” “我吻你的时候，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吗？” 一句话而已，将墨玖剩下的话语全部卡死在了喉咙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低声道：“我不会......” “吾不介意。”凤九幽一点点的逼迫着墨玖，不断压低他的底线，“萧沐雪现在应该已经跟你们宗门的弟子交手起来了，到底能不能够逃掉呢？” 墨玖胸膛剧烈起伏着：“别说了！” 凤九幽神色平静。 “我......我吻......” 少年再度贴了上来，不只是身体，还有唇瓣。 贴了好似又有一分钟，墨玖才有了别的举动，凤九幽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嘴上多了什么湿热的东西，抵在她的唇瓣中间，犹犹豫豫，踌躇不前，一直停留在那里。 许久，那个东西才开始颤抖的前进，仿佛要想打破这个防线，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迷茫的再度没有了后续。 凤九幽被墨玖撩拨得再难坚持，他不知道他此刻青.涩的亲.吻到底有多么诱.人，除她以外的任何女人被这样对待，只怕都会疯狂。 第四十八章 这一次，要付出什么？ 凤九幽眼睛闪了闪，墨玖完全没有章法，但她的心头也泛着轻微的涟漪。 她没有化被动为主动，而是一切任着墨玖。 终于，对墨玖而言仿佛过去了一年时间，他总算结束了这一吻，松开搂抱着凤九幽脖颈的手，双脚落地，向后不断倒退着，很是缓慢，有些颤颤巍巍，让人怀疑他会不会一头摔倒在地上。 墨玖喘息着，声音嘶哑：“让我看看她......” 一场半强迫的接吻，让他好像经历了一场战斗一般，额头、脸颊，甚至脖颈间都渗出了汗珠，泛着湿润的光泽，脸色绯红万分，仿若高烧之人，带着深深的虚弱与疲惫。 “好......”凤九幽微笑着点点头，笑容却僵硬在那里，因为她从墨玖的眼底深处，觉察到了深深的厌恶与痛苦，好似还有着一分绝望。 对墨玖来说，这个吻的体验跟她绝不相同，他没有感到羞涩与愉悦，只有对她的强烈嫌恶。 厌恶。 这个情绪对凤九幽而言绝对不算陌生，她被数不清的人厌恶、仇恨过，都想要她尽快死去。 对此，她始终持着淡漠与冰冷的心态，无波无澜、不闻不顾，如同所有人都恨她，她对所有人也不会有丝毫留情，只要心念一动，便会直接杀掉她们。 但此刻，凤九幽第一次对厌恶的情绪如此反感。 谁都可以厌她、恨她，唯独墨玖不可以。 她不允。 凤九幽抬手一挥，一股黑气飘出，再度凝聚成一个圈，里面显现出萧沐雪的画面。 墨玖强提起精神，赶忙疾走过来看，发现画面之中只剩萧沐雪一人，虽然身上的伤势加重了，但看起来应该是逃离了追杀，眼里的焦急之色顿时轻松下来，长出一口气。 但他也知道萧沐雪没有彻底脱离危险，依旧有可能被后面的人追上。 他此刻不再考虑其他，视线全部被画面之中的萧沐雪吸引了。 他一定要亲眼看着她远离危险。 凤九幽低头，目光暗沉的俯视着墨玖。 她的安危就这样重要吗？ 她到底对你做过什么，才让你对她如此上心？ 一个依靠残魂的废物，纵使在同龄人里有些特殊，又能特殊到哪里？ 凤九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是嫉妒，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承认。 在她心里，墨玖是她看上的人，成了她的所有物，就该满心满眼的都是她，不能再容下别人。 在墨玖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凤九幽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了一副画面，却不是眼前萧沐雪的画面，而是另外一群身影。 如果墨玖当时没有被凤九幽剥夺意识，他就可以依稀发现，这些人就是山脉里的那群魔修！ 凤九幽眼眸深邃，深不见底，唇瓣微动，无声传达出她的命令。 ‘吾要你们......’ “吾要你们......” 声音清晰的传入那群魔修耳中，让她们的神情愈发恭敬，内心仅存的背叛之心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隔空传音不难，但距离如此之远的传音，却是魔尊才拥有的手段。 她们侧耳聆听，等待着凤九幽的命令，但话说到一半就骤然停止了。 她们神色不解，却没有一丝焦急，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凤九幽话到一半，眉头轻蹙，迟疑起来。 如果让萧沐雪现在被追上、抓走，或者死去会怎么样？ 可能墨玖会痛苦一时，但无需太久就会彻底遗忘掉她，也可能她的身影在他心里落下深深的烙印，再也无法抹去。 凤九幽更倾向于前者，可能更大的也是前者。 这是人性。 但这关系到墨玖，她便莫名的迟疑与犹豫了。 如果......如果是后者，应该怎么办？ 哪怕只有很小的可能性，凤九幽都不愿意去赌。 她想要的是一个个完完整整的墨玖，身与心都属于她的少年。 于是，凤九幽闭目沉思。 然后待她再睁开眼睛时，眸里的迟疑和犹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分笑意，其中尽是淡漠。 人心，最易玩弄。 她重新道出了一句话语。 “遵命，尊上。” 得到命令，即便凤九幽听不见她们的声音，这群魔修也是恭敬回应。 下一刻，领头魔修冷了眼神：“追上去。” 追上萧沐雪实在不怎么困难，她们的修为远超过她，稍稍一加速，就能追赶上。 墨玖聚精会神的看着画面，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凤九幽做了什么，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萧沐雪能够逃出追杀。 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萧沐雪的情况忽然就危及起来，一小批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伴随着前进，这个距离还在被逐渐缩短着。 凤九幽始终没有回头，她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逃跑上。 她要逃掉，一定要活下去，叶池还在宗门里等待着她，还有。 此刻，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道身影，居然是墨玖，她震惊无比，他是在什么时候...... 嘭。 一道冲击狠狠砸在了萧沐雪的背上，让她直接往前飞了出去，在空中竭力调整姿态，才勉强安全的落地，但一口血终究是喷了出来，踉跄的想要站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她们的速度怎么变得这么快...... 萧沐雪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甘。 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还没有登上巅峰，没有复活师傅，没有活着回去见到叶池......和墨玖，她明明答应过他们的！ 墨玖看着画面里倒下的萧沐雪和逐渐靠近过去的身影，内心止不住的惊慌与无措。 她们得到的命令难道不是把萧沐雪抓回来吗？怎么像是要杀了她？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他还能做些什么？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她！ 在危及关头，墨玖再次想到了凤九幽，也只有她可能有办法救出萧沐雪。 他猛地回头看向凤九幽，一脸焦急与慌张，话里带着乞求：“求你救救她。” “这次，你要付出什么？”凤九幽低头望着墨玖。 墨玖咬了咬牙，踮起脚尖就要吻上去，但被凤九幽躲过了。 他震惊的看着她。 为什么？她已经不想要他的吻了吗？ 凤九幽明白墨玖的不解与困惑，却一言不发，只是俯视着他，眸色幽深。 注视着她的眼神，墨玖忽然明白了什么，身躯猛地一颤。 这一次，她想要的，是他的身体...... 第四十九章 品尝珍肴 墨玖脸色微白，通体冰凉，连手脚都泛着冷意，却在寒冷过后，又诡异的感觉到炙热，整个人都仿佛要燃烧了起来。 他对凤九幽献出自己的吻，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勇气。这才过去片刻，他就又陷入到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而这一次，他需要抉择的，是是否献出自己的身体...... 墨玖的双手攥得死紧，微青的血管清晰的浮现出来，在白皙的肌肤下很是显眼。 他突然抓住了凤九幽的手臂，缓缓抬头看着她，眼眶已然泛红起来，强势与高傲不复存在，只有可怜的脆弱与无力。 “求你......”墨玖压低声音，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尽可能是求人的语气，“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不是......那个......” 凤九幽看着墨玖，少年大概是从来没有这样请求过别人，委屈到像是哭出来了，连脸庞都憋得通红，攥着她手臂上衣袖的手，力度大到要将其扯破。 这样楚楚可怜的少年，连现在的自己，估计都会答应他的条件。 但是，他是在为别人请求。 为萧沐雪。 为别的女人。 她神色平静，移开视线，将目光重新投回到眼前的黑圈上。 墨玖呆呆看着凤九幽，明白她是拒绝了自己，内心因此生出一股错愕与挫败感，好像她对他没有所谓的占有欲，只是单纯的在跟他谈一场交易而已。 而能让她感兴趣的，只有他自己的身体。 墨玖依旧在犹豫，从余光之中捕捉到了骤然亮起来的色彩，回头一看，画面里已经有着几道流光朝着萧沐雪打了过去。 此刻，墨玖的神经骤然绷紧成了一根线，连呼吸都停滞住了，他的迟疑与犹豫被打得粉碎，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喊了出来：“我答应了，你快救她！” “好。”凤九幽应道，眼神却没有一丝欣喜，反而有些阴沉。 ‘救。’ 墨玖只看见在‘好’字落下的刹那，即将落到萧沐雪身前的流光就破碎了，另一群身影出现，挡下了这一击，阻拦在她的身前。 墨玖已经顾不得这群人是凤九幽的什么手段，他只是看着被保护在身影之后的萧沐雪，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太好了...... 墨玖依旧凝神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至看到萧沐雪脱离了危险，脸上还带着惊疑之色，眼里流露出了一分笑意。 她一定不知道是他救了她吧？ 他没有感觉到失落，反而是发挥着自己的想象，想着萧沐雪在某一天回到天岚宗，然后知道这一切，会是怎样的震惊。 比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叶池好多了。 墨玖开心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忽然眼前的黑圈被打散，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终于将他自欺欺人的无视与忽略的想法打的支离破碎。 他从幻想回到现实，从天堂落到地狱。 “走吧。” 一道平淡无奇的声音，却好像通往死亡的倒计时，让墨玖的脸色变得煞白。 “我......我知道......” 他缓缓朝着床铺那里走去，凤九幽的手就一直搭在他的肩上，既不放下，也不催促，就保持着跟他一样的速度在身边。 墨玖越靠近床铺，速度就越慢，仿佛前往的是执行他死刑的刑场。 但即便再慢，他也终究来到了床边。 就在这时，墨玖感觉到肩上的手有了下移的痕迹，他忽然将其猛地拍开了，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朝着大门方向跑去，口中还叫喊出来：“救命！” “少爷！怎么了？”小青和小白应声开门。 墨玖看见他们，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就跑到他们身前：“跟着我！快跑！” 他推着小青二人的胸口，准备带他们一起逃离这里，就听见‘啪啪’两声，他的两只手就被抓住了。 墨玖的身躯骤然僵硬在原地，一点点的扭头看去，就看见小青和小白双眼无神、空洞，表情呆滞，模样显得有些诡异。 “醒醒，你们快醒醒啊！”墨玖神情惊慌不已，发现他们没有清醒，便剧烈的挣扎起来，“快放开我！放开......啊——” 手腕上传来剧痛，小青和小白手臂纤细，可在此刻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让墨玖痛叫出声，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想逃？” 凤九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玖的双眼蓦然瞪大，然后身躯就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他的身体却是万分冰凉。 “走吧，该支付你的报酬了。” 小青二人松开了手，凤九幽把墨玖轻松抱起，转身回到房间里，朝着床铺走去。 墨玖的眼里蓄满了水雾，不放弃，正打算再次挣扎，凤九幽就道出冰冷的话语：“再反抗，吾就让你的侍男亲眼看着你在床上的模样。” “不要！”墨玖高喊出声，反抗的念头被消磨的彻彻底底，连声音都在发抖，“你是魔鬼......” 凤九幽平淡的接下了他的夸奖：“吾是。” 墨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没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过去了...... 但是，在他被凤九幽放在床上，她开始一点点解开他衣衫上的纽扣时，他的身躯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肌肤接触到空气，仿佛寒风刺骨，墨玖狠狠抖了一下。 下一刻，便是湿热的触感落了下来。 凤九幽在注重仪式感，即便是前菜，她也是仔仔细细，一点点的享用，丝毫角落都不放过。 直到前菜被吃得干干净净，她才将目光放在主菜上。 凤九幽微微俯身，对已经有些失神的少年启唇，轻声道：“吾会温柔的。” 墨玖只是用手臂挡住眼眸，不知道他是否落了泪，只能感受到他不断抽搐的身躯，还有唇中深深压抑的泣声。 主菜被揭开，凤九幽轻轻的撕下一块肉，这才发现这肉白皙柔软、温润如玉，其上泛着几滴晶莹的汁液，看起来格外诱人。 她轻呼出一口气，品尝了下去，瞬间深知这就是绝对的美味。 她再难保持温柔，堪称粗暴的享用起这绝世珍肴！ 第五十章 得到 许久，久到外面天空的天色都换了两次，艳阳高挂，光芒最是炽盛，可房间之中依旧漆黑一片，好似被黑雾笼罩着，人与物都被黑暗吞噬。 依稀可以听到有人站起来的动静，然后一切的漆黑都迅速消逝，一缕缕阳光在得到允许以后，终于敢从窗外颤颤悠悠的照射进来。 就见，墨玖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生命。 他的眼眸始终被手臂遮挡住，看不见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是否落了泪，只能看见他偶尔抽搐一下的身躯，还有唇中从发出的一声深深压抑着的泣声或者喘息，才能证明他活着。 凤九幽身上的一切都是黑气所化，此刻下床以后，意念微动，浑身就变得干净整洁，一件暗红色的长袍浮现出来，将她的身躯逐渐遮掩。 只是眨眼间，凤九幽就再度变得高贵，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气质，是一位无情冷漠的魔尊。 只有她在看向墨玖时，那没有感情的眼神才会有一丝温度，她的视线扫过他的身躯，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 她似乎有些过头了，连她的意志都没有完全控制住自己，到了最后几乎全是本能的举动。 但凤九幽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一切，才明白自己理智失去的不无道理，墨玖咬着唇，死死压抑，可依旧从唇齿间泄出来的一丝呻.吟，几次抓开他的手臂，看见他那双以往目中无人、轻蔑不屑的眼睛变得脆弱，绯红化作水雾，浸湿他的眼眶，还有最美妙的东西...... 凤九幽匀缓的呼出一口气，竟是感觉自己千年来无趣得很，到此刻才发现真正有趣且珍贵的东西。 凤九幽把墨玖抱到自己怀里，动作很是温柔，少年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连两只足上的晶莹足趾都紧绷起来，足掌弯曲成一个不安的弧度。 可下一刻，他又没有了动静，静静躺在她的怀中，脑袋倚靠着她的胸口，难得乖巧，难得安静，难得......脆弱。 昨晚之后，凤九幽对墨玖的眼睛有了一丝特殊的迷恋，此刻打算挪开他的手臂，看看他现在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墨玖的手骤然攥紧成拳，带着整个身躯都陡然僵硬，手臂死死贴在自己的眼睛上，不让凤九幽轻易得逞。 凤九幽尝试了几次都无果，她不想伤害墨玖，所以力度一直很轻。 “墨玖，听话。”凤九幽似是无奈的道了一声。 墨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突然失去了力气，被凤九幽一拉开，就无力的垂落到身侧。 又是这样......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剥夺他所有反抗的能力。 墨玖原本紧紧闭着眼睛，想到这里，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悲哀与恨意，自暴自弃一般睁开了眼。 他反抗不了，不就只有服从了吗...... 凤九幽低下头来，在看见墨玖的眼眸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色。 少年眼眶通红，连眼睫都好似染上了一抹红意，显得楚楚可怜又诱人，完全不同于他平常嚣扬跋扈的小少爷姿态，更像是变了一个人。 但令凤九幽震惊的是，即便是这样，墨玖都没有落下一滴泪，仿佛这是唯一可以证明他尊严依旧存在的东西，只要落下一滴，便是连仅剩的高傲都没有了。 原本在昨晚的时候她看了几次，眼泪早已蓄满了眼眶，像是随时都会滴落下来，可最后居然是一滴未落，被他倔强的硬生生吞了回去。 再看他的唇瓣，原本粉嫩的红唇侵染上了一抹暗色，被他自己咬到一塌糊涂，已然化作一点淤血留在了唇上，就是为了强忍住哭泣的冲动。 由此可见，墨玖高傲到了何种地步。 凤九幽抿了抿唇，她的内心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丝悔意，昨晚她不应该那样失控的。 继而便是罕见的生出怜惜，如果有知道她身份的魔修在此，看见她眼里的愧疚与温柔，哪怕只是一丝，也足以惊到她们下巴都掉下来。 而墨玖的目光迟缓的移动，捕捉到了凤九幽现在的光鲜亮丽，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他一个人从人间堕入到了地狱，绝望、狼狈的被夺走最重要的东西。 他痛苦的咬着牙，眼里充满了悲哀。 见此，凤九幽附身低头，轻轻吻了吻墨玖，他立刻有了大的反应，在那里挣扎着摇头，动作充满了抗拒，颤抖道：“不要......” 他不想要再被剥夺情绪了。 他要恨她。 他要报仇。 而像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凤九幽居然真的没有吸收他的情绪。 墨玖怔了怔，逐渐停止了挣扎，不再抗拒，而是顺从的承受着凤九幽的吻，内心深处竟是生出了一丝感激。 “去沐浴？” 凤九幽知道墨玖最爱干净不过，身上这样黏糊糊的，他一定很难受。 有了方才的顺从，墨玖此刻闻言，直接下意识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才赶忙改口：“我.....我自己洗......” “好。”凤九幽轻声道。 墨玖都不敢相信凤九幽还会答应他，心里又是生出一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感激。 “那我抱你进温泉。” 墨玖张了张唇想要拒绝，但想到凤九幽刚刚答应自己两个条件，便只得将拒绝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直到他的身体落到温泉里，温暖的热水流过他的全身，滑过他红痕遍布的肌肤，他才感觉到自己再度活了过来。 凤九幽对他轻笑一下：“洗完叫我，你刚刚失了一丝真阳，身体很虚弱，不能随意活动。” 墨玖看着她的微笑，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恍惚间觉得那样粗暴对他的不是她一般。 他连忙低下头去，不再看她，也没有回应。 凤九幽不在意，任哪个男人刚刚经历了那种事，都应该有一段时间来缓和。 她退回到了房间里。 ‘宿主，您没事吧？’系统的语气难得这样惊慌。 墨玖背靠在池壁上，缓缓闭上眼睛：‘没事。’ ‘真的没事吗？’系统的大眼睛里充满着不信，‘我明明看到她那样折磨您！’ 墨玖自己都疑惑了：‘怎样折磨？’ ‘她把您当凳子一样坐，我感觉她是想把您压死！’ “咳咳！”墨玖被呛到了，冷声斥它，‘给我闭嘴，去玩你的游戏！’ 系统委屈极了：‘......嘤’ 它明明是在关心宿主来着。 宿主被那样连续不断的折磨，真的不痛苦吗？ 它看着就疼！ 第五十一章 激怒 墨玖沉思了一下。 他该怎么跟系统解释，他不仅一点儿不痛苦，相反还感觉到舒服呢？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就不打算解释了。 话说系统真的没有一个模式，会在宿主干这种事情的时候屏蔽掉外界的信息吗？ 这个想法刚出他就想起来，这个系统在创造之初，应该就没有想到有人能跟这个世界的人发生一些什么。 不仅是在不违背恶毒人设的情况下，想要跟别人打好关系很困难，还有更多的宿主可能都没有反抗系统的想法，依旧在认真的执行着任务，以求那虚无缥缈的自由。 像他已经在跟系统抗衡，还有性格都没有怎么变，就吸引到了萧沐雪、凤九幽，甚至还让凤九幽想要占有他的情况，可能独此一例。 哦，凤九幽已经得逞了。 他也体会到了那件事情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们双赢。 只有萧沐雪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实际上，如果不是墨玖知道萧沐雪死不了，就不会是‘为了萧沐雪，连自己都可以牺牲’的人设，而是‘在牺牲自己面前，发现了其实他对萧沐雪的感情并不深’的人设，早就不管不顾，让凤九幽直接把萧沐雪做掉了。 他很想看看气运之女死去，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可惜，无论是他还是凤九幽，都没有能够改变命运的力量。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想办法摆脱系统和命运的掌控而已。 除此之外，他也顾不得其他。 墨玖泡在温泉里放松了一会儿，总算开始清洗身体。 他洗了半天，发现自己越洗越精神。 他微挑了一下眉头。 这些世界的男人看起来娇弱，可在那种事情上，反而占据着优势，不会有特别疲乏虚弱的时候。 但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无比虚弱，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流逝了出去。 他还记得凤九幽离开之前的话语。 一丝真阳？ 倒是有趣的很。 但到后面，他就没有那种感觉了，没什么大碍。 反倒是凤九幽，他的记忆之中，她在黎明将至的时候，频率都减弱了不少。 墨玖嗤笑一声。 手段通天，就这？ 房间之中，凤九幽微微蹙眉。 她怎么有一种有人在暗中说她坏话的感觉？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后院传到她的耳中：“帮我拿下衣服......” 凤九幽没有依言去拿，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墨玖原本站在温泉之中，一看见凤九幽进来，赶忙蹲了下去，水花四溅，声音带着一分嘶哑：“你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帮我拿衣服吗？” “我把你抱出去，你自己选不好吗？”凤九幽走过来。 墨玖一脸气急：“我......” 话是这样没错，但他现在什么都没穿，难不成又要让凤九幽看一遍自己的身体吗？ 凤九幽轻笑着：“早就看过了，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说着，无视墨玖的逃窜与抵抗，将他从温泉里抓了出来，抱到自己怀里。 “很香。”她轻吸了一口气。 墨玖羞愤欲死：“放开我！” 他的挣扎顿时剧烈起来，像是经过沐浴，得到休息后，又有了反抗的精力与力气。 凤九幽眉头轻蹙，但刚刚才得到少年，她对他很有包容：“听话，别闹。” 墨玖仿佛得到了纵容，愈发变本加厉的扭动着身躯，要脱离凤九幽的怀抱。 她便冷了脸色：“再乱动，吾以后就不救萧沐雪了，让你眼睁睁看着她死。” 闻言，墨玖瞬间停止了挣扎，身躯僵硬着，一点点的变成了顺从、依靠的姿态，任由凤九幽抱着他，温顺的躺在她怀中。 墨玖低声道：“我不动了......” 此话一出，凤九幽就后悔了，她习惯性抓住别人的软肋与弱点去威胁、玩弄别人，却忘记了就算威胁墨玖，让他听话、乖巧下来，他也全是为了萧沐雪。 此刻，看到墨玖这样被迫乖顺的姿态，凤九幽的内心就生出了一丝愤怒，但这是她自己造成的，便只能一言不发的沉着面色，抱着他来到衣柜前。 “要什么衣服，自己选。” 凤九幽把墨玖放了下来。 结果，他看了几眼，就直接取出了一件衣服，像是随手拿的一样。 凤九幽想着在参加宗门大比前，站在衣柜面前挑选了足足十几分钟衣服的墨玖，再跟此刻的他联想到一起，心头的那丝怒火燃烧的更加浓烈。 更是在下一刻，墨玖的神情清晰可见的出现了一抹犹豫，但只迟疑了一下，就咬着牙，这样赤.裸的站在她面前，动作微微颤抖的，把衣服一点点穿好了。 这跟之前那一个连自己的侍男不愿意让他们看见自己身体的墨玖是同一个人吗？ 凤九幽双手攥紧，表情冷冽。 怎么了？ 墨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凤九幽阴沉到仿佛笼罩了黑雾的脸色，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怒了她。 他都在她面前穿衣服了，难道还不够听话吗？ 她还想他怎样？ 他眼里蕴藏着恨意与愤怒，却不敢表露出来。 殊不知，凤九幽将他眼中的情绪尽收眼底，眼里的瞳孔彻底被染上了漆黑。 不是因为墨玖对她的恨意，而是因为他的隐忍。 他为了萧沐雪，可以牺牲自己的身体，可以改变自己的习惯，更是连自己嚣扬跋扈的性格都压制了下去。 她对你而言就如此重要吗？！ 凤九幽猛地低头，狠狠吻上了墨玖，动作堪称粗暴，让他本就被牙齿咬伤的唇瓣一阵刺痛。 墨玖本能的就要用力推开凤九幽，但想到她的威胁，手都已经抵在了她的胸口，又硬生生收回了所有力量，强忍着痛苦，承受着她无情的肆虐。 感受到这一切，凤九幽的心底蓦然生出一分暴虐，可又诡异的平静下来，内心、表情、神色都重归了淡漠。 “唔！” 墨玖的眼眸骤然瞪大，因为凤九幽抱着他，朝着床铺移动了过去。 才刚刚结束，她就又想......？！ 他终于隐忍不下去，用力推拒着凤九幽，更是改为了狠狠的捶打，但最终还是被她直接丢在了床上。 他疼得闷哼一声，然后神色慌乱，赶忙就想要逃走，可已经太迟了，凤九幽直接压了上来。 撕拉—— 黑暗再度袭来，吞噬着一切。 这里归于平静。 第五十二章 时间，改变 这一次，凤九幽没有失去理智，却带着一种近乎冷漠、无情的态度对待着墨玖，比单纯的粗暴还要更残酷几分。 到最后，竟是直接将墨玖弄晕了过去。 凤九幽起身下床，转头看了一眼墨玖，发现他即便昏迷过去，从身上也依旧在溢散出一丝丝的黑气。 她只看得见恐惧，却知道少年散发出的情绪一定不止这些。 凤九幽冷酷的脸庞出现一丝波动，轻皱了一下眉头，伸出一只手想要吸收掉墨玖的这些情绪，但又把手放了下来。 她不会抹除掉墨玖对她的负面情绪，然后靠着他的身体逐渐堕落，让他对她产生感情。 这样太慢了。 她要让他一直恨着她，对萧沐雪的感情越来越深厚，直到...... 凤九幽神色平静，嘴角也轻抿着，是一条平直的线，可看起来却好似泛着寒冷的弧度。 你就为萧沐雪不断牺牲吧，一直这样自我感动下去。 吾倒要看看几年过去，她是否还会记得你。 凤九幽没有再给予墨玖哪怕一丝温柔，而是抬指一点，化出一个巨大的蒲团，盘坐了下去，闭目修炼起来。 任由墨玖浑身赤.裸倒在床上，让他自己醒过来。 许久，墨玖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疼痛，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娥眉痛苦的皱起。 他紧咬着牙关，忍住身躯仿佛要散架一样的感觉，艰难的从床上撑起，就看见凤九幽坐在他眼前的地面上，正闭着眼睛。 察觉到他醒了过来，凤九幽结束修炼，淡漠的眼眸望了过来：“醒了？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一句话而已，就让墨玖稍微红润起来的脸庞再度变得苍白无比，使他认清了现实。 他用自己的身体跟凤九幽做了交易...... 但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怪不了别人。 而且，他也不后悔。 墨玖强撑着在床上彻底坐了起来，伸手想要拿被丢到床角的衣服，发现距离不够以后，便伸出一只脚去勾，尝试了几下总算用足趾夹住衣服带了过来，忙用其挡住自己的身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点头：“嗯。” “但交易还可以继续。”凤九幽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墨玖的脚上扫过，“只要你想，随时可以询问萧沐雪现在的情况。” 凤九幽这话，墨玖听的分明，那就是他可以继续跟她进行交易，至于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他早已明确了‘价格’。 墨玖忽然道：“如果我要你去把她救回来呢？需要什么。” 凤九幽的眼神几乎是凌厉的投射过来。 墨玖身体虚弱，自然难以抵抗她的气势，光是一个目光就让他的身躯轻颤了一下。 但他没有避开凤九幽的视线，而是没有多少畏惧的跟她对视。 他已经牺牲了如此之多的东西，似乎再多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凤九幽一眼就看透了墨玖的想法，声音蓦然带上了一分杀意：“那就要你的命来换！” 墨玖瞬间熄了这个心思。 他已经献出自己的身体，打破这个底线以后，再交出一次，他也觉得不是不能接受。 但如果是要他交出自己的性命，那这个代价他承受不起。 萧沐雪活下来能怎么样？ 他牺牲掉性命，然后撮合她和叶池在一起吗？ 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到这种程度。 墨玖低垂下眼眸。 发现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凤九幽的神色才平静下来。 下一刻，她一言不发的消失在这里。 墨玖怔怔的环顾四周，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不确定凤九幽到底走没走，便依旧维持着‘林墨玖’的样子，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以后，下床重新去沐浴。 此时，天岚宗的衣物间里，一道身影显现出来。 凤九幽瞥了一眼四周，都是样式相同的服装，只有颜色不一样，用来区分外、内门弟子。 她丝毫不去管有人发现衣服数量少了怎么办，玉手一挥，眼前折叠堆好的衣服就没了一半高度。 随即，她眼眸幽深下来，瞳孔里倒映着一群身影。 ‘接好吾给你们的东西。’ 那群魔修就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虚空中出现一圈黑雾，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她们心生惧意，却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没有后退。 两种颜色不同的衣服丢了出来，她们没有一丝疑惑，领头的魔修忙将其接住。 ‘记住吾对你们说的。’ “是！”这群魔修恭敬的低下头颅。 凤九幽拍散了身前的黑雾，抬眼遥望着某个方向，瞳孔里好似出现了萧沐雪的身影。 她眼神闪过一丝厉色，但细看之下，终究可以发现她眼底的一丝玩味。 仇恨，是最容易掌控不过的情绪了。 只要利用得好，就可以让人对她感恩戴德，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更可以让人之间的信任支离破碎，互相猜忌、怀疑...... 她的瞳孔里又倒映出了一个泡在温泉之中的身影。 她伸出一只手，缓缓攥紧成拳，好似要将他的身影死死的抓入掌心。 她想要的东西，只能属于她。 凤九幽似是笑了一下，然后神色迅速变冷。 林墨玖，你注定是吾的。 ...... 从那一天开始，墨玖就跟凤九幽处于到了一个诡异的关系之中。 他恨她，恨到想要将她杀死，却又每天主动的对她献上自己的吻，以换取萧沐雪的消息。 从始至终，凤九幽都再没有表达出对墨玖的一丝想法，严格遵循着交易的规则。 唯一有些苛刻的，可能便是她对墨玖的吻技有着要求，技术必须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好，她才会告诉墨玖，萧沐雪现在的情况。 硬生生逼迫着墨玖从生疏到逐渐熟练，以至于到了现在，怕是比凡人的红尘之中的花魁还要高超，只靠那张粉舌，好似能将人的一颗心都给撩拨的跳出来。 偏偏少年还不自知，以为自己的吻技不过如此，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增长接吻的时间，他便以极其销.魂的技巧，跟凤九幽长时间的吻着，甚至让她都好几次险些没能克制住自己，忍不住想直接要了他。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犹如小河的涓涓溪流，但稍不注意，就会带走一切。 两年，转眼即逝...... 第五十三章 两年 距离天岚宗最近的城镇之中，红尘气息浓重，热闹氛围不绝。 无论是正规的店铺，还是摆在路边，不断吆喝的小贩，都有路人踏入、驻足。 此刻，一道身影站在贩卖一些小挂饰、小玩意儿的地摊前，低头看着这些精致的东西。 她身着一件雪白的劲衣，将身材的修长、高挑全部显露出来，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仅是站在那里，就格外的引人瞩目。 一些女人看见她，神色微惊，立马就打消了过来看这些东西的念头。 而一些男人看见她，则是妙目连连闪烁，脚步在不经意偏移，或驻足，或朝她微微靠近，反应过来之后又连忙羞涩的移开视线，在主动搭讪和远远观望之间不断犹豫，颇有些少男怀春。 这小贩是一名身材有些矮小的女子，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倒不是因为她吸引了太多男人的视线从而引起敌意。 而是她这样站在这里，活像是一个讨债的，把打算过来的顾客都吓走了。 但她的气息如此凌冽，如风中傲雪，一看就不好招惹，再加上也是一个潜在的客户，小贩便压下了心里的不满，变脸一般露出花儿似的微笑：“这位小姐......”打算推销自己的商品。 嗒。 突然，一道身影诡异的出现在女人身后，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引得她回头。 “嘿！”少年从地上猛然跳起，惊乍出声。 然而女人似是早有预料，没有被吓到丝毫，反而是眉头一皱：“你怎么跟过来了？” 少年相貌只勉强算得上不错，但一对眉眼极为灵动，便让这张脸庞徒增了几分姿容。 “什么意思？我不能跟过来？”他柳眉轻轻一挑，眼里就带上三分笑意，“萧沐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不需要你救，也有着手段活下来。”萧沐雪神色平静。 少年眼珠狡黠的一转：“那我救了你，不也省下了你的手段？无论如何，你都承了我的情，我就是你的恩人。” 她知道少年伶牙利嘴，不愿意跟他争辩，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依了他：“你是我的恩人，行了吗？” “你就是这样跟你的恩人说话的？” “那你想怎么样？” 少年计谋得逞，得意的笑了笑，凑近过去，得寸进尺道：“我叫你一声夫人，你叫我一声相公呀。” “安仙儿！”萧沐雪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安仙儿知道自己踩到了她的底线，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软语哄着：“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 他把萧沐雪的脾气拿捏的很好，面对他这幅模样，她也只得叹了一口气。 “你回来不是想要看你的弟弟吗？我只想陪着你，好吗？”安仙儿轻声道，一改之前的古灵精怪，显得温柔如水。 他跟都跟来了，萧沐雪还能如何，自然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安仙儿的脸上立即浮现出笑意：“太好了，我也想去看看咱们......你的弟弟呢。” 提到叶池，萧沐雪的眼神就柔和下来。 纵使两年以来历尽艰险，经历了许多人与事，她也没有减弱半分对叶池的感情。 倒不如说，反而是这些年来的生死关头，才让那时候的平淡与日常更显得甜蜜。 但除了叶池以外，她还记着另一个人，林墨玖......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可能就是他来监狱短暂探望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了这么一个人。 感情说来奇妙，明明她曾经那样厌恶他，可在知道他其实一直喜欢着自己，只是性格如此，就是这样的别扭以后，脑海里那些不怎么好的记忆，都变成了有趣的回忆。 同跟叶池相处的回忆一起，让她支撑了这么久的时间，渡过了很多困难的夜晚。 直到现在，萧沐雪都还记得，墨玖来探望她时的神情，一瞥一瞪、一怒一笑，都那样的清晰，仿若一切发生在昨天。 她不禁想着，这两年来，他过得怎么样，又是否还记得她？ 当然，她这次回来，不仅仅是要看叶池和墨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 复仇！ 她这两年里会过得这么艰辛，处处充满困难，每次都在死亡边缘挣扎，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天岚宗派人追杀她。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她逃过一次，也就算度过了这一劫。 但追杀她的人，堪称源源不断，从未停止过！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遭遇了几百次追杀，在任何地方落脚都不得安稳，只敢短暂停留，然后就必须立马上路。 直到半年以前，她才彻底摆脱了那群人。 萧沐雪想到这里，双手攥紧了又松开。 说起来，她还要感谢追杀她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们，让她这一两年来始终徘徊在生死之间，她不会成长得这么迅速。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话虽如此，她对那群人可不会有丝毫感激。 她此次回来，就是要找到是谁下的命令一直在追杀她，然后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可以说，现在整个天岚宗，只有墨玖和叶池，才是她在意的人。 除此以外，天岚宗的其他人，她都没有一丝感情。 谁胆敢阻止她复仇，她不介意让那些人消失！ 经历过这样残酷的两年，萧沐雪的性格显然跟曾经有了天壤之别。 清朗、洒脱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冷酷至极的心。 萧沐雪的眼神陡然一凝，抬头冷冷的望着天岚宗的方向。 想要除掉她的人，洗干净脖颈等着吧！ 还有小池和墨玖...... 等着我。 ...... 墨玖房间的后院之中，凤九幽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回想着方才这位魔修向她汇报的情况。 萧沐雪回来了。 现在的修为堪比长老级别的境界。 她还征服几个家族和宗门，变成了自己的势力，已经悄然汇聚在了距离天岚宗不远的地方。 如此气势汹汹，兴师动众，是想要复仇吗？ 难不成那道被她重新唤醒的残魂，给了她这样巨大的勇气与自信？ 凤九幽淡淡笑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动手吧。 因为她已经等待着这一刻，两年了...... 第五十四章 奇怪的要求 凤九幽闲庭信步的从后院走回到了屋内，悠闲的模样仿佛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她望向盘坐在床上，正在修炼的这里真正的男主人，悄无声息的轻轻走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他闭着眼眸上，修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 果然，修炼是假，防备是真。 凤九幽眼眸极其快速的闪烁了几下，随即就站定在那里，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静静盯着墨玖。 一分钟......五分钟......一刻钟......半个时辰...... 在此期间，墨玖的眼皮时不时颤动一下，额头渗出几滴微小的汗珠，显然是知道凤九幽的到来，也清楚她在凝视自己。 终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浓郁至极的恨意，但很快就被压制了下来，只余些许惧意，即便尽力克制，可还是清晰的流露出来。 凤九幽轻笑：“不装了？” 她看着摆出一副戒备姿态的墨玖。 两年时间过去，少年彻底长开了，身段拔高了一截，更显得修长。肌肤在每天的温泉和火灵珠的灵气滋润下，愈发的水嫩与光滑。一头火红的长发站起来时能垂到腰间，此刻披散着，铺满了大半的床铺，犹如玫瑰花海一般。 一张精致的脸庞跟以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非要说的话，便是他的气质成熟了不少，从以往单纯的高傲、目中无人，多出了几分冷傲，骨子的那股倔强彻底被激发出来，流露在眼神之间。 而在这样越发出众的外表下，内在是只有凤九幽才能知道的诱惑勾人，还因为不经常出门的缘故，少年丝毫不自知，没有一丝一毫的收敛，盛开的愈发放肆。 凤九幽想到这里，嘴角微翘了翘。 这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少年...... 这样热烈盛开的玫瑰，她又怎么会拱手让人，哪怕是让别人看上一眼呢？ 只有她才能欣赏，只有她才能......亵玩。 “你干什么。”墨玖冷声道。 这是两年以来，他一贯跟凤九幽对话的语气，但细听之下，就可以察觉到这句话并不是质问，没有什么针对与锋芒。 凤九幽其实更喜欢墨玖以前嚣扬跋扈时的说话方式，一句夸奖的话语，从他嘴里道出来都能变了味道，凭空多出几分讽刺与轻蔑。 但他的内敛是她一手造成的，这样的语气她自然没道理不喜欢。 “我什么都没做，这不是好好让你自己醒过来了吗？” 墨玖紧抿着唇瓣，如果不是凤九幽的眼神太强势，他恨不得一直伪装在修炼状态里，不愿醒过来。 因为总是担心，凤九幽会要求或者强迫他做些什么。 虽然这两年以来，她没有再强迫过他，都是他自己为了知道萧沐雪平安与否，主动的去跟她做交易，主动的去......吻她，但他自不会感激她。 他的身体终究是她夺走的...... 就算过去了这么久，他依旧会记得那几天的画面，犹如食人恐惧的梦魇一般，在夜晚他陷入睡梦的时候纠缠而至，怎么都遗忘不掉，怎么都摆脱不掉。 墨玖回想着那时发生的一切，身体本能的蜷缩起来，脸色微白，故作强硬：“我要修炼，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凤九幽淡笑着，“萧沐雪回来了。” 墨玖刹那变了脸色，眼里的瞳孔散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你说什么？”他下意识再问了一遍。 凤九幽的脸色没有变化，重复道：“萧沐雪回来了。” 墨玖又怔了片刻，好似窒息许久的人一样，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悠长绵延的呼出来，脸上震惊的神情才得到缓和，呼吸勉强变得正常。 “她真的回来了吗？”少年还有些难以置信，却不再是询问，而是自言自语。 他在嘴边念叨了一遍，终于是得到确切的答案，缓缓展露出一丝笑容来，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这抹微笑有多灿烂和充满喜悦。 仿若多年期盼，一朝实现，美好的恍若梦中。 然而凤九幽同样在轻笑，神情始终不曾变化。 “她总算回来了，我也可以对她出手了。”她突然开口，有些莫名其妙。 但墨玖立马就听懂了，瞳孔收缩，猛地一瞪眼，喝道：“你敢！” 终于伸出藏了两年的爪子。 凤九幽眼里闪过一丝趣味，随意道了一句：“你是在对我这样说话吗？” 墨玖惊怒的表情一滞，想到了她的手段，如同被掐住脖颈的猫，只得不情愿的收回利爪。 “你为什么要对她出手，她哪里招惹到你了吗？”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委婉一些，可始终想不通凤九幽这样做的理由。 “当然是你对她怀着感情。”凤九幽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吾使用过的东西，还不存在让别人再用的情况。萧沐雪此前没有回来，吾自然不跟她计较，还可以靠着她，让你主动献出自己的身体。但她现在回来了，没有了价值，吾自然不可能再留着她。” “你......”墨玖惊怒不已，既是因为凤九幽似乎一直以来只把他当成一个物品，还有她丝毫不掩埋自己利用萧沐雪逼迫他这点，更重要的是，她还打算杀了萧沐雪！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墨玖惊慌无措，有一种黎明将至，但天空却被乌云笼罩住的感觉。 他为了跟萧沐雪再次相见，已经隐忍、受尽屈辱了足足两年，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 墨玖认命一般的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眸里的神色变得充满坚决，亦如两年之前。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放过她？”他觉得这是凤九幽的又一次逼迫，会说出这种话，不外乎是想再度跟他做交易，得到他的身体。 但没关系，这注定是最后一次了...... 然而出乎墨玖意料的，凤九幽笑出了声：“你似乎真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什么万能货币？” 她的笑声好似充满了讽刺，让他感到深深的羞辱，忙低下头去，双手攥紧成拳，指尖用力到要刺入掌心。 看着墨玖这幅屈辱的模样，凤九幽不打算再嘲讽他，实际上这确实是她的目的之一。 “很简单，只要你当着我的面说，你其实不喜欢萧沐雪，还很厌恶她就可以了。” 墨玖闻言抬起头，有些怔怔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 凤九幽补充：“我知道这是假的，所以你要认真表演，只要让我看不出来你是假装的，我就放过萧沐雪，如何？” 墨玖眼神顿时复杂起来，眉头紧锁的样子显然是在犹豫。 他不清楚凤九幽为什么忽然想让他这样做，或许是她单纯的恶趣味？ 而他内心虽然很是愤怒，但却对这个要求动了心思。 因为即便他说了这话，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满足凤九幽的恶趣味而已，然后萧沐雪就会彻底安全，基本上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他又有什么可拒绝的呢？ 墨玖回答的很果断：“我答应你。” “好。”凤九幽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此刻，在天岚宗山门前，两道身影穿过护宗大阵，悄然进入了这里...... 第五十五章 谁会喜欢她？ 萧沐雪站在山门前，抬头仰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阶梯，内心生出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时隔两年，她又再度回到了这里，却不再是以曾经弟子的身份，心里的感触自然也完全不同。 萧沐雪暗自感叹着，耳边响起安仙儿带着嘲笑的话语：“这就是你以前的宗门？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本就一无是处。”萧沐雪淡淡道了句，“你就待在这儿，不要轻举妄动。” 安仙儿一下子就挑起了眉头：“什么意思？这就打算把我丢在这里了？让我像白痴一样在原地等着？不行，我必须要跟着你，我也想看一看你的弟弟。” “不愿在这里等着，那你就回去，找个客栈住下。如果让我发现你在这里惹出了什么麻烦，或者偷偷跟着我，你就别想呆在我身边了。”萧沐雪冷淡道，她不需要一个不听话又会招惹麻烦的人。 说完，她便不理会安仙儿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贴着护山大阵围绕前进。 她自然不可能走正面，想要去看叶池或者墨玖，只能绕到后山去，从那里进入。 而安仙儿则是望着萧沐雪的背影，狠狠一跺脚，恨得有些牙痒痒：“真是的，话说的这么无情干嘛，连怜香惜玉都不会！” ...... 房间之中，墨玖看着凤九幽：“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凤九幽：“你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那就现在吧。”墨玖打算赶紧解决掉这件事。 但当他冷下脸色，正准备开口时，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因为他发现自己话到嘴边，根本说不出口。 这件事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什么只是演戏而已，说了也不影响任何事。 实际上，如果他能没有负担的说出这种话，便代表着其实他并不喜欢萧沐雪。 这不是单纯的演戏，而是否定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为她的自我牺牲也好，为她的忍辱负重也罢，只要他说了出来，那么这所有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凤九幽不会觉得什么，萧沐雪也不会觉得什么，只有他会因为巨大的愧疚感到痛苦和难过。 凤九幽轻笑着：“怎么不说了？” “为什么？”墨玖紧咬着下唇，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到此刻才明白，凤九幽提出这个要求，不是为了满足她的恶趣味，而是想要让他痛苦。 闻言，凤九幽眉头紧蹙，不明白墨玖的这句质问从何而来。 她又何时针对了他？ 凤九幽忽然表情一滞，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竟是觉得自己此番要求，矛头对准的是他吗？ 得到这个结论，再往前推导自然不难，她很快就揣测出了墨玖的想法。 然后，凤九幽的淡笑就收敛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出了寒意。 对墨玖而言，只是让他假装说出讨厌萧沐雪这种话，都会使他痛苦吗...... 林墨玖，你到底有多喜欢萧沐雪？ 好！既然你觉得吾在针对你，故意想让你痛苦，那吾就如你所愿！ 这一刻，凤九幽的神情阴沉到让人不寒而栗！ 她冷喝道：“说！” “好，我说......”墨玖脸色苍白，眼里带着痛苦之色，“我讨厌萧沐雪，我才不会真的喜欢她......” “这就是你的演技？”凤九幽眼神泛着冷意。 闻言，墨玖骤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眸中的神色，哪怕此刻心如刀割，他也强行让自己的表情冷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靠近着这间房屋。 萧沐雪本来想去看叶池，因为她不知道墨玖住在哪里，但她在潜行时，意外发现了这样一间看起来就特殊的房屋，便带着一分好奇来到了这里。 她蹑手蹑脚的一点点靠到墙壁，侧身、探头往窗户里一看，然后眼里就流出一丝惊喜。 真是墨玖住的地方！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连萧沐雪都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幼稚，但在此刻她却愿意这样去想，内心被时隔两年再度见到自己日思夜想之人的兴奋和喜悦填满了大半。 “萧沐雪回来了，你高兴吗？” 怎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个房间，孤男寡女...... 萧沐雪心里的激动之火被扑灭了许多。 不，应该只是那个人在向墨玖汇报她的情况而已，他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 说不定这两年以后，他一直都在打探她的消息，不然怎么会她一回来，就有人直接向他汇报了呢？ 想到这里，萧沐雪脸上重新展露出一丝笑意。 但这里有一道屏风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眉头微蹙，还是释放出了自己的感知，一点点探了过去。 她现在的修为堪比天岚宗长老，她才不相信里面的那个女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但还是要小心一些。 “高兴？我才不高兴呢。”声音空灵、悦耳。 什么？！ 但萧沐雪听在耳中，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迅速把感知全部探了过去。 房间里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里，她还没有来得及为墨玖两年来的容貌变化感到惊艳，脸庞就刹那变得苍白。 因为墨玖正坐在那个女人腿上，被她抱在怀里。 “哦？”凤九幽微笑着，发出一声轻疑，“你不是喜欢她吗？怎么她回来了，反而不高兴呢?” “谁喜欢她了？我只是喜欢在大庭广众下欺负她而已......” “难道不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我骗她的话你也信？也只有......她那种人，才会相信我那样漏洞百出的谎言，也不想想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喜欢上她？” 墨玖在说这些话时断断续续，时不时就停顿一下，但他的脸上神情却是清晰蕴含着轻蔑与不屑，带着嘲讽的笑意。 萧沐雪听着这些话，看着这个场景，贴着墙壁的身体变得无比僵硬。 原来他骗了她，他根本对她就没有一丝感情，所谓的针对她，吸引她的注意，也只是最纯粹的欺辱。 他说的没错，只有她这样愚蠢的人，才会相信他的谎言，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那时候在监牢里，他看着自己当时那副别扭的模样，一定在内心暗自嘲笑她吧？ 萧沐雪缓缓攥紧了拳头。 “这么说来，你一直打探她的消息，也并不是关心她，而是想要知道她的行踪，方便你的姑姑派人去追杀她吧？” 此话一出，萧沐雪的表情骤然流露出一丝骇人的狰狞，连她在两年以来练就的隐忍都难以压制，双眸之中恨不得要喷出火来。 原来是他！ 她震惊不已，也就没有发现墨玖在听到这番话，猛然变了脸色：“你在说什......” 话语未完，就被凤九幽狠狠掐住了脖颈，将他的话语断在喉间。 “你果然是喜欢我的，即便我这样对你，你也应该会感到高兴的，对吧？”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底却泛着深深冰寒。 说着，把唇凑到墨玖耳边，看似在耳语，实则是在传音，不让萧沐雪捕捉到她的话。 ‘说喜欢。你的表演失败了，这是对你的一个小小的惩罚，如果你不说，那么吾就要杀了萧沐雪......’ 墨玖脸庞变得通红，窒息感一点一点的袭来，让他感觉到难以形容的痛苦，但他无法挣扎，也反抗不了，只得依言缓缓挤出一丝微笑：“我很喜欢......” 被这样无情的对待，也依旧笑着道出顺从的话语，仿若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凤九幽轻轻笑了，没有松手，而是就这样低下头去吻了吻墨玖的唇：“真乖。” 萧沐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捏紧成拳的双手‘噼啪’作响。 这就是墨玖的真面目，真是...... 下.贱——！！！ 第五十六章 顺从 萧沐雪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杀了这一对贱男渣女。 但她没有付诸行动，而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循环往复，让自己内心暴怒的情绪缓和下来，硬生生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她不能现在出手，不然就会暴露。 而且叶池还在这里，她要是轻举妄动，一定会牵连到他。 想到叶池，萧沐雪犹如得到了洗涤和净化，焦躁不已的那颗心彻底变得平静。 是了，只有叶池才是真正唯一重要的人，她是被迷了心窍，才会对墨玖这样虚伪至极的人产生感情。 现在萧沐雪一想到自己两年以来，回忆着叶池的同时还回想着墨玖，内心骤然就感到一阵作呕。 她一脸冰寒之色，收回了自己的感知。 墨玖犯.贱的模样，又有什么可看的？ 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去看看叶池怎么样了，这两年来过得如何。 萧沐雪虽然这样想着，但在起身即将离去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她的视线被屏风遮挡，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也能够想象到，墨玖此刻被那个女人攥住脖颈，窒息、痛苦的模样。 偏偏就是这样堪称虐待一般的残酷手段，他居然还能觉得舒服。 萧沐雪的胸.部剧烈起伏了几下，果断收回了目光，只是眼睛里闪过的神色，会让任何跟她注视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萧沐雪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藏匿手段，在凤九幽的面前无所遁形。 在察觉到萧沐雪离开后，凤九幽才收回自己的感知，但那只放在墨玖脖颈上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她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眸中则泛着寒芒，冰冷的看着他。 你为萧沐雪付出一切又如何？ 再坚固的感情，在误会面前都是那样不堪一击。 你的牺牲，你的忍耐，你的期待，在此刻全都没有意义了。 因为萧沐雪已经抛弃了你，只有你还在这里自我感动，因她痛苦。 真是可笑...... 凤九幽低头，再度堵住了墨玖的唇瓣，把他仅剩的一丝空气都剥夺了。 这一刻，接吻不再是接吻，而是一种对墨玖的惩罚，让本就被攥住脖颈，近乎窒息的他彻底没有了呼吸的权利，那张脸庞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心脏的跳动都变得不规律起来。 凤九幽以为墨玖会挣扎的。 但实际上，他没有。 他连微弱的抵抗动作都没有，双手平静的放在胸前，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襟，克制住自己不去推拒、拉扯她，不表达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意，仿佛连自己求生的本能都抛弃了。 为什么？ 凤九幽被墨玖这幅模样更加激起了心头的愤怒，吻的愈发强势，但同时又留有一分余地，只要他有一丝抗拒和不情愿，她就会放过他，结束这次惩罚。 但墨玖依旧没有。 他仿佛知道这是惩罚，无论痛苦与否，都全部承受下来。 这样的隐忍之中透出一丝倔强，正是这两年期间，凤九幽激发与调.教出来。 凤九幽终究是结束了这一吻，也放松了一分手上的力道。 “只要你开口，吾会放过你。”凤九幽低头看着他。 墨玖实打实的窒息了一段时间，即便他有着修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整张脸庞变得青紫，原本鲜红的唇瓣也泛着暗紫之色，呼吸异常微弱，闭着眼睛微弱的喘息着，偶有出气，没有进气。 他像是失去了对外界刺激的反应，久久没有动静。 凤九幽不得已彻底松开了他的脖颈，眉头紧拧在一起，明明心疼得不行，却还是要摆出一副冰冷的表情，对他传出一道纯粹的灵力。 墨玖总算缓了过来，艰难的睁开眼睛，眸里带着几分猫儿似的茫然与脆弱，格外让人怜惜。 凤九幽的眼神柔和下来，早露出这幅样子，她又怎么会这样对他？ “......”墨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脖颈被凤九幽那样攥着，对嗓子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连破碎的音节都再难发出，仿佛是哑了一般。 “以后还敢这样倔吗？”凤九幽冷冷道，一只手再次搭上墨玖的脖颈，却不是束缚，而是抚摸，掌心带着暖意，传出一股又一股灵力。 转瞬之间，脖颈上的青紫色就消退下去，肌肤重新变得白皙。 痛苦的感觉减弱大半，墨玖的神情也放松许多，对着凤九幽虚弱的摇了摇头。 少年如此顺从，自然是让如了凤九幽的意，让她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不允许有下次了，明白吗？” 墨玖又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乖巧、听话的少年，当真是让人无法不喜爱。 如此一来，萧沐雪回来这件事，都被凤九幽抛到了脑后，而且她也如愿让她们产生了误会。 凤九幽低头吻了吻墨玖的唇，然后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居然没有被动的承受，而是微微仰起头来，在竭尽所能的迎合她！ 发现了这一点的凤九幽，像是找到了什么珍贵的宝藏一般，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再也无法克制这个吻。 而墨玖则是没有丝毫反抗，未战先降，将一切都拱手让人，包括自己在内，都主动的献给了凤九幽。 一吻结束，少年的顺从让凤九幽愉悦无比，抬手抚摸上他的脸庞，将他脸上的青紫之色也抹除下去。 墨玖好似开了窍，在此过程之中主动抬手搂抱住了凤九幽的脖颈，整张脸庞都贴在她的掌心，还在若有若无的蹭着她。 凤九幽的呼吸都急促一分，寻常一直冷傲的人罕见的露出这幅柔弱的小男子姿态，当真是让她都有些无法克制，恨不得直接要了他。 而凤九幽这样想着，也准备这样做，她站起来，转身将墨玖放在床上。少年仰躺在那里，一头红发披散开来，微眯的双眼浮现出迷离之意，诱人到难以形容。 凤九幽附身上去，再次吻住了他。 墨玖主动迎合着。 直至一吻结束，凤九幽打算温柔的脱下他的衣衫时，他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抵在了她的胸前。 凤九幽动作停住，抬眼看向他。 她现在很有耐心，愿意听他的话语。 就见墨玖微微喘息着，脸颊泛着动人的红晕，嘶哑道：“我算是完成了要求吗？你应该不会再对萧沐雪出手了......对吧？” 第五十七章 黄雀与蝉 这里陷入到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凤九幽从墨玖身上起身，缓缓站了起来。 少年的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慌乱，那迷离的神色消失得干干净净，反应过来才重新流露出一丝茫然：“怎么了，不继续了吗？” 凤九幽将他的一切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想着： 果然，他又是为了萧沐雪，才会这样伪装。 她还想到了自己之前那句传音，威胁墨玖如果他不接受惩罚，她就会杀了萧沐雪。 所以，即便他要窒息而死，也依旧不曾抵抗的原因，便是为了‘接受惩罚’。 那之后的顺从呢？ 是为了讨好她，让她不对萧沐雪出手吗？ 想到这里，凤九幽忽然低垂下眼眸。 她低估了墨玖。 在她的计划之中，只要让萧沐雪误会了墨玖，那么这段感情就会犹如一片枯叶一般，触之即碎。 少年的感情与付出得不到回应与相应的回报，他又能坚持多久呢？ 两年，应该已经接近了他的极限。 这还是她在途中没有逼迫过他的情况下。 而现在，她只需要加大力度，不需要太久，就可以让墨玖认清自己的身份，彻底掌控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她想错了，她错估了墨玖对萧沐雪的感情，低估了他的执着与毅力，面对着她突如其来的紧逼，他都没有任何退缩，而是生生将其承受了下来。 她还记得墨玖在不久前的模样，冷傲、不肯妥协，但在听到她威胁的话语后，就收敛了自己的所有尖锐情绪，将外壳上一切伤人的利刺都收了起来，翻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就算这样做，对他而言是一种屈辱，但他还是没有犹豫的做了。 为一个人，这样牺牲自己...... 凤九幽第一次觉得，她似乎对萧沐雪产生了嫉妒。 “怎......怎么了？” 从墨玖的角度来看，凤九幽就是一脸阴沉不定的神情，他有些担心会不会是自己激怒了她，让她又有了对萧沐雪出手的想法。 凤九幽抬眼跟墨玖对视，眼里的神色依旧淡漠，没有变化：“没什么，只是突然不想做了而已。” 墨玖启唇正打算说什么，凤九幽就直接道：“你完成了我的要求，我答应你的，不会再伤害萧沐雪了。” 墨玖微微瞪大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喜色。 凤九幽不想再看见他露出类似的神情，转过身去。 也就是在转身的刹那，墨玖视线捕捉不到的地方，凤九幽的眼神淡漠到了诡异的地步，好似失去了一切情绪。 既然如此，那她只能让墨玖主动对萧沐雪失去感情了。 她本不愿这样做，因为她觉得没有意义。 只是到了现在，她不得不这样做。 在承认自己嫉妒萧沐雪的那一刻，凤九幽就对自己的情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她对墨玖，不单单只是掌控。 还有着占有，想要彻底的得到这个人...... 所以，她绝不可能让墨玖喜欢着别人。 她要将这份感情，打的支离破碎，再也弥补不上。 凤九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对身后传来的墨玖疑惑的话语置若未闻。 直到她离去许久，坐在床上的墨玖才躺下去，闭上眼睛。 他闭眼伸手摸着脖颈，那里在凤九幽的治疗下没有了丝毫痕迹，但那种被死死攥着，连呼吸都被剥夺了资格的痛苦与窒息感，却是怎么也消散不下去，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险些就这样死去。 墨玖放下手，好似疲惫的睡了过去。 实际上，他的脑海里响起系统充满担忧的惊呼：‘宿主，您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墨玖淡淡道。 但系统亲眼看着墨玖那青紫的脸色，吓得连游戏都不敢玩了，又哪里会相信他口中的‘没事’？ ‘那个......’系统犹豫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的跟墨玖商量着，‘要不我们不做任务了吧？’ 墨玖眼神一凝：‘嗯？’ ‘哎呀，我不说啦！’系统立马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 它对墨玖的‘嗯’有着本能反应，生怕它哪句话说错，又被他狠狠呵斥一顿。 它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自己想象中的冷喝，便缓缓探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瞅了几眼，然后才放心的把脑袋露了出来。 墨玖看着它这副模样，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是越来越傻了，连不做任务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但神奇的，他内心里蕴藏的冷意因此减弱了一些。 ‘任务已经快全部完成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说着，墨玖通过意念打开系统面板，让系统看着任务七那里，后面的‘未解锁’三个字俨然已经消失了。 这代表着他可以继续完成任务了。 也代表着他的任务即将全部完成，再过不久就会脱离这个世界。 同样代表着，死亡距离他已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那......那您要保证后面不能再这样了哦。’系统冒着被墨玖呵斥的风险，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它不想再看见宿主那么痛苦的表情了。 它看过一眼宿主的物品栏，分明记得他没有痛苦屏蔽卡这些道具才是。 会很疼很疼的...... 墨玖怔了怔，笑了：‘好，后面不会再有危险了。’ 这句话自然是撒谎。 后面至少还有一个比这次更加凶险的事件。 不出所料，他应该就会死在那个时候。 死亡的倒计时如此清晰，墨玖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发出了一声轻笑，笑声里有着寒意，冰冷刺骨、冻彻人心。 同凤九幽一样，他也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系统是束缚他自由的枷锁，连带着那些任务也是。 这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局限性，就算布局、谋算，只要他主动的去完成这些任务，就会掉入系统的陷阱之中。 一些简单的任务，他还可以改变行为来减少后果的严重程度，比如欺辱萧沐雪便洗白成了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可如果是‘重伤叶池’呢？ 任何理由在这个事实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不出他的意料，顺着原本的剧情线走，会使得他死亡的导火索就是这件事。 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 ‘借刀杀人’。 无需他亲自动手，凤九幽就会帮他把这件事做了。 这是他一直以来若有若无的勾.引、引导凤九幽的结果，也是他会不断激怒和挑衅她的原因。 不久前的隐忍与顺从，同样是如此。 现在，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是黄雀，谁是蝉？ 墨玖猛地睁开眼眸，眼里闪烁着绝不属于‘林墨玖’的自信与精芒。 唯他黄雀，其余......皆蝉！ 第五十八章 不共戴天！ 凤九幽离开许久，墨玖估计她可能是真的走了，但依旧不敢流露出太多随意。 毕竟他根本不清楚凤九幽的手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确实在做某件事情，可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回来，他一概不知。 因此，墨玖稍微随意了一会儿，就把一切不属于‘林墨玖’的情绪收敛起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好似虚弱到直接睡了过去。 实际上，他没有，也不能真的睡去。 为了不漏破绽，墨玖还要表演出‘在睡梦之中也不得安宁’的模样，娥眉轻蹙，脸上泛着些许痛苦之色，身躯时不时的还要颤抖一下，辗转难眠、被魇所扰。 他不是以正常的姿势躺在那里，而是横躺着，两只脚都伸到了床沿之外，可以清晰看见光滑的足底，然后整个身体都忽然蜷缩起来，连带着小巧的足趾都骤然绷紧，足掌弯曲，脚底浮现出好看的纹路。 连睡觉的时候都在算计、勾.引着凤九幽。 墨玖在内心暗叹一口气。 如果不是系统所迫，谁又愿意对着一个女人卖弄自己的脚？ 对症下药而已。 死足控。 事实上，虽然墨玖以前在别的世界很残酷，无论是过程，还是结局。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连在没人的时候，都不能展现出自己真正的性格。 以前他是恶毒反派，跟女主、男主唯一的交集就是矛盾与仇恨。现在他吸引了萧沐雪、凤九幽的注意，脱离了命运原定的轨迹，付出的代价就是，连某种意义上的仅存的‘自由’都失去了。 但他也心甘情愿就是了。 墨玖撩拨了可能存在的凤九幽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总算减弱了动静，疲惫与虚弱感再也压制不住，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他被凤九幽那样对待，又怎么可能不疲累。 反应是‘林墨玖’的，但痛苦与折磨都是他的。 墨玖正欲直接睡过去，脑海里就响起了一道他听过到上百次的任务完成提示声。 【任务七、重伤叶池。（已完成）】 然而，墨玖没有一丝震惊与意外，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紧挨着床被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凤九幽，算你做的不错。 那就奖励你，在我死去的时候...... 你可以悔恨不已吧。 墨玖沉沉睡了过去。 ...... 萧沐雪去到她跟叶池曾经住在一起的地方，去到那里以后，却没有发现叶池的身影，连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未曾看见，床铺与桌面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小池。”萧沐雪心头一颤，顾不得掩饰自己的身形，冲了出来。 在来此之前，她还以为叶池一定会在这里，因为这是有着她们两人共同回忆的地方，她回来以后，第一时间肯定是赶来此地，却不曾想，没看到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他。 难不成是因为叶池和她的关系，她们将他关进了地牢？ 萧沐雪双手攥紧，从喉间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天岚宗！” ‘你在吼些什么？’ 正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虚弱之意响在了萧沐雪的心里。 “师傅，你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即便萧沐雪此刻如此愤怒，眼里都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浓郁的惊喜与深深的喜悦。 老妪缓缓道：‘老妇再不醒，你非要现在就对天岚宗动手不可。’ ‘可小池还会去哪里？’萧沐雪又焦急起来。 她再清楚叶池的性格不过，如果只能选择呆在一个地方，那么他选择的必定也会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位置。 ‘你是傻的不成？’老妪轻斥她一声，语气却含着笑意。 听到老妪话语里的笑意，萧沐雪的内心莫名平静下来。 只要听到老妪的声音，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会感到心安。 ‘去内门弟子居住的区域找找，以你弟弟那样的天赋，难不成在两年里还能是外门弟子不成？’ ‘他总得为自己争取一些应有的东西，不然拿着外门弟子的修炼资源，天赋再好，变强的速度也不会太快。’ ‘而且，’老妪语气柔和，‘他估计也想变得更强，能早日去找你，或者等你回来以后，好给你提供帮助吧。’ 萧沐雪如醍醐灌顶一般，双眼猛地亮了起来：“是了，我怎么没想到。是弟子脑袋没转过去，多谢师傅。” ‘你呀，关心则乱......’老妪笑着摇了摇头，却是跟以前不同，再没有了半分打趣的嘲讽。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萧沐雪为了唤醒她的意识，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其中的艰辛与苦痛，即便萧沐雪不说，但她也能够想象得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怎么会再这样对萧沐雪呢？ 连调笑都舍不得了。 有如此弟子，夫复何求。 老妪在心里感叹着。 得到了点醒，萧沐雪再没有任何犹豫，把房门关上后，就朝着内门弟子居住的地方潜行过去。 她现在的修为堪比天岚宗的长老，但其实她最强大的东西是灵魂。 这也是她独自一人，敢偷偷进入天岚宗的底气与自信。 如果真遭遇了天岚宗的长老，不谈战胜，她自保也绰绰有余！ 萧沐雪来到内门弟子的居处，心切之下，直接释放出了自己的感知，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叶池所在。 然后她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喜色刚刚扬上眉梢，面色猛然变得一片煞白！ 她几乎是瞬间传送过去，来到了房间之中。 ‘怎么了？’老妪疑惑的问道，然后看见眼前的一幕，话语戛然而止。 就见叶池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那张俏脸紧紧闭着眼睛，失去了所有血色，苍白万分。 但凡萧沐雪赶来的再晚一步，叶池就性命不保！ “小池，小池你醒醒啊小池！” 强烈的愧疚席卷了萧沐雪的内心，让她不禁愤恨的想着，她为什么要先去看那个下.贱的林墨玖？ 如果她能再快一步，只要再快一步，就能让叶池免受这种伤害。 老妪还算冷静：‘他还有呼吸，快带着他离开这里，老妇可以救他。’ “好。”萧沐雪小心翼翼的将叶池从地上抱进自己的怀里，犹如在对待一个布满裂纹的瓷器。 她的动作很是稳定，但若是看向她的那双眼睛，就可以发现她的双眸已然是彻底猩红！ 天岚宗，我萧沐雪与你们...... 不共戴天！！！ 第五十九章 道别 墨玖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夜晚，在小青和小白的呼唤下才醒过来。 墨玖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自己的姿势和身上的薄毯，就知道是小青他们做的。 墨玖睡得很足，也没有感到任何痛苦，但还是得摆出一副脆弱的模样，犹如裂开几道裂纹的玉器，不会轻易的就彻底破碎，可只要稍微用力一碰，就会让这几道裂痕扩散成几十道，布满整个玉器。 他虚弱的开口，有些有气无力：“现在什么时辰了？” “都到亥时了，少爷，您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呢。”小青说着，眼里却满是忧色。 这些年来，虽然在别人眼中，少爷可能变化不大，长得愈发盛气凌人、艳压八方。但在他们眼里，则看得分明，少爷的变化明明就很大，气质、性格都潜移默化跟以前有了区别。 若是正常变化，他们自然是欣喜都来不及，但他们看得出来，少爷这段时间，根本就过得不好！ 他好似对很多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一直窝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还经常把他们赶出来，让他自己一个人独处。 任谁一个人天天呆在房间里，都会憋坏吧？ 况且少爷他根本就不是这样耐得住寂寞的性格。 最关键的是，他们有一次没有得到少爷的允许，贸然进入房间，竟然看见少爷脸色绯红，气喘吁吁的模样，但房间里明明没有其他任何人！ 到最后，少爷更是连一句斥责都没有，只是逐渐缓了一口气，就一脸平静的让他们出去，下次不要再突然进来了，进之前记得先敲门。 以前那个嚣扬跋扈，一气之下就暴躁的少爷，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们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们宁愿要那个傲娇不已的小少爷！ 而且如果不是墨玖一些微小的习惯没有改变的话，小青和小白只怕真会认为他被什么邪祟附了身。 墨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发现确实是漆黑一片，蝉鸣鸟叫不时响起：“都这个时候了，你们怎么还不睡？快回去休息。” “少爷，你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一顿饭呢！” 他们是看少爷疲惫的模样，才不忍心叫醒他，可再不把他叫醒吃饭，就要到凌晨了，他们只能如此。 墨玖琼鼻微微耸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好。” 小青二人怔了片刻，然后就喜悦的对视了一眼。 但他们想到了什么，喜悦又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如果是以前的话，少爷是肯定会呵斥他们的。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劝说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少爷会这样平静，连睡觉被他们惊醒，都没有一丝怒气。 墨玖不知道小青二人内心所想，若是知道他们此刻这样丰富的心理活动，加上条件允许的话，他真要来上一句‘我确实饿了，难道还不能吃东西吗’？ 再不好好吃上一顿，只怕以后都吃不到了。 谁又能保证他穿越到下个世界的原主，还是这样身份、背景很高的人呢？ 万一是奴隶、花魁，就轮到他服侍别人了。 墨玖坐到餐桌边，看着眼前谈不上琳琅满目，但也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嘴角莫名微微扬了扬。 如果叶池伤的重的话，萧沐雪的恨意估计也会格外浓郁，稍稍准备准备，最快明天，最晚后天估计就要动手。 那也就是他的死期。 简单一算，这确实是他的最后一顿饭菜了。 墨玖正准备开动，就发现小青和小白以一种担忧、慌乱的神色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小青有些迟疑：“少爷，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小青紧抿着唇瓣，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小白方才从墨玖的眼里感受到了仿佛求死一般的情绪。 这确实很莫名其妙，但他们就是感觉到了。 但看着墨玖一脸疑惑的正常神情，他们又只得怀疑是不是自己整天胡思乱想，在此刻出现了幻觉。 吃完饭，墨玖起身淡淡的看着小青二人：“你们快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好。” 他们也没有道理再留在这里，端着饭菜离开了此地。 墨玖正准备朝着床铺走去，抬脚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向了后院。 马上就要死了，总得再享受最后一次。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墨玖立马倒退数步，警惕的望着凤九幽：“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要离开了。”凤九幽淡淡的望着少年，道出平静的话语。 你会离开，我把我名字倒过来写。 墨玖哪里能不明白她的想法？ 她要是舍得他，就不会现在才走。 但表面上，他还是要演下去。 墨玖骤然愣住了，回神过来以后，眼里浮现出一丝寒意：“你走就走，还要跟我说干什么？你以为我会挽留你吗？” “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想着，我们毕竟也在一起相处过两年，在离开前，至少应该告诉你一下。”凤九幽淡淡笑了笑。 这个样子极大刺激到了墨玖。 这个仿佛老友临别之前的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 好像她们之间的仇恨都不复存在了...... 墨玖的眸中乍泄出一抹浓烈的恨意，骤然激动起来：“谁需要你来向我道别了，你是我的什么人？你什么都不是！” 凤九幽的笑意收敛下去，眼里好似划过一丝失落：“我这就离开。” “那就快滚啊！”墨玖最后的话语带上了一分歇斯底里，也不管是什么东西，拿起来就朝着凤九幽狠狠砸去。 噼啪！ 凳子砸在墙壁上，摔得粉身碎骨。 再看时，凤九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里。 墨玖愣愣看着眼前的空无一人，然后好似发泄剩余的怒气一般，把摔落到脚下的凳腿捡起来，再度狠狠丢了过去：“永远别回来了！混蛋！” 吼完这一句，他抬头仰天，剧烈喘息着，不断的深呼吸，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就在这时，一滴湿润的液体顺着脸颊蓦然滑落。 墨玖抬手抚摸过脸庞，看着自己掌心的痕迹，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为什么......会流泪？ 晚点儿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lt;&quot;<a href="https://xxbiquge.net&quo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xxbiquge.net&lt;&g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lt;&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我跪...（八千字大章！） 房间之中，凤九幽静静的站在原地。 她没有离开，所谓的消失，只不过是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乃至整具身体。 只是在墨玖的眼中，她确实离开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墨玖情绪发泄完之后，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珠。 凤九幽同样怔住了，她看着墨玖有些慌乱的抹掉脸上的泪痕，然后茫然与不可思议的神情变成了浓郁的愤怒，以及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无措。 “我没有流泪......我才不会为她流泪！”墨玖朝着前方嘶吼道，像是将自己最后一点情绪都彻底发泄了干净，随即整个人犹如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气息猛然泄出，呆呆站在原地半晌，然后有些失魂落魄走到床边，躺回到了床上。 凤九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内心有些东西终于尘埃落地。 她缓缓朝着床铺走去，即便墨玖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发出的任何声音，她的脚步依旧很轻。 凤九幽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眼角有着一道不明显泪痕的墨玖，眸里的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到现在，总算是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掌控，源于喜欢。 这个轻易能让她情绪产生波动的少年，一次又一次让她的内心泛起涟漪，也一次又一次撩动她的心弦。 他嚣扬跋扈、恃宠而娇、目中无人。 但他同样心怀温柔、骄矜傲娇，只是不善于表达。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被少年吸引了目光，所以才会一点点生出占有与掌控的欲望。 直到现在，墨玖的一滴眼泪滑落在地，也滴落在了她的心间。 让她明白...... 原来，少年对她并非没有感情。 她对少年，也并非纯粹的欲望。 凤九幽俯身，轻轻吻上了墨玖的唇。将他此刻的愤怒、茫然......还有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尽数吸收了干净。 她知道墨玖对她有着感情，但她却不能要他这一分复杂的喜欢。 她想要的，是少年的整颗心里全都是她，再也没有别人的半分身影。 凤九幽缓缓起身。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与冷酷下来。 从身到心，由内到外。 她一定会让少年，彻彻底底的属于她。 ...... 次日清晨，墨玖直接醒了过来。 他清醒的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以往这个时候，就算小青二人来叫他，他都很难醒来，此刻却自然而然的睁开眼眸。 墨玖起身，一头红发散落满床。 他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微亮，但大半天空还是漆黑的色彩，朦朦胧胧，散发着夜晚特有的凉意。 他抬手抚上心口，总感觉心跳得格外有些快。 是今天会发生什么吗？ 墨玖不由得这样想到，冥冥之中好似感受到了什么。 这种想法着实奇怪，让他歪着头、皱着眉，苦思冥想了许久，也得不到生出这个想法的原因。 可能是此刻的时间实在太早，墨玖尝试回笼觉无果，无事可做之下，就来到了衣柜前，看着放在衣柜最深处，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红衣，他鬼使神差的将其取了出来。 直至拿到手里，墨玖才好似清醒过来，微怔的看着这件衣服。 “我把它拿出来干什么......”墨玖疑惑喃喃。 但始终望着这件红衣，他最后没有将其放回到衣柜里，而是拿着它去到了镜子面前，提在自己身前，大概比划了一下。 很合身。 咔嚓。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发出一声轻响，墨玖转头看去，就跟两双妙目相对。 “少爷，您......”小青有些惊讶，既是因为墨玖今日起得这样早，还是因为他现在正在做的事。 墨玖没有一丝被冒犯、打扰到的气愤，而是轻轻启唇，声音好似透着早晨草叶沾着的露珠一样的凉意：“我想要试试这件衣服。” “帮我把灯打开。” 小白催动了装在屋顶上的那颗灵珠，这里顿时明亮起来。 墨玖拿着这件衣服，走到了屏风后面。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传入小青和小白耳中，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这一次，少爷没有避着他们了呢...... 但为什么少爷会忽然想到穿这件衣服呢？ 他们依稀记得，曾经在他们刚刚来服侍少爷，自作主张给他整理衣柜的时候，引得他第一次暴怒，几乎是直接把他们两人打出去了。那时，他怀里就抱着那件红衣，嘴上愤怒的说着‘这是他父亲给他留下的东西，不允许其他任何人碰’，手上的动作却是无比轻柔，犹如在呵护一件珍宝。 他们知道少爷的父母早亡，也就是说，这件红衣是他父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 现在看起来，这件衣服更像是少爷父亲留给他的，在长大以后出嫁时的嫁衣。 到底有多么重要，也就无需再说了。 小青和小白正想着，一抹红色就骤然落入他们的余光之中，让他们下意识抬眼看去，然后直接呆在了原地。 足抵檀木，红衣素手。 墨玖还没有梳妆，一头长发只用手稍微整理了一下，浓烈似火的红发就这样如瀑般垂落下去，随着他的行走轻轻摇摆着。而他未施粉黛，却依旧好似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上仿佛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着红。视线向下，就是那件红衣，款式并不复杂，没有层层叠叠的层次感，但穿在他的身上，偏生艳丽难言，像盛开的牡丹花一般，更是将他的气质衬得生出一丝妩媚，犹如画中人、天上仙。 “怎么样？”墨玖轻声问道，眼里流露出一丝局促，显然不习惯这样的衣着，或者对自己没有自信。 听到他的询问，小青和小白才从惊艳之中回神过来，然后赶忙道：“少爷，您太好看了！”话语之中是压抑着的激动与兴奋。 若非不是现在天还只是微亮，他们只怕就要尖叫出来了。 墨玖有些不相信：“真的吗？” 他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微微愣了片刻，然后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真的很好看。 突然，墨玖感觉到自己的唇瓣好似触碰到了什么，眼眸微微瞪大，眼睛里浮现出诧异与惊讶。 小青和小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激动不已了许久，然后问道：“少爷是准备去见哪个人吗？” 不然怎么会这么早起，更是特地穿上这样的衣服，简直就像是要嫁人一样。 墨玖张了张唇，他应该怎么向他们解释，他是心血来潮之下，才会这么早起来，然后试着穿上这件衣服的？ 这一切看起来确实像是他为了见某个人，提前做着准备。 萧沐雪。 墨玖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她的身影，想着凤九幽告诉他的‘萧沐雪回来了’，那些莫名其妙与心血来潮仿佛都有了原因。 今天......他会见到萧沐雪吗？ 女人总说男人的第六感特别灵验，墨玖根本不相信。 但若是萧沐雪今日真的会回来，那么...... 他愿意相信。 “少爷。”小青叫了一声，然后和小白一起凑了过来，神色有些兴奋，“我们帮您化妆？” 少爷还没有化妆就这么好看，要是化妆以后，又该是怎样一副姿容？ 墨玖眼神微动，正打算答应，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化什么妆？我又不是要嫁人。” 小青二人还想再努力争取一下，但墨玖冰冷的眼神扫来，他们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能给这样的少爷化妆，真是可惜...... 墨玖无视他们脸上的浓浓失落：“既然我醒了，你们还不快去做早餐？” “好的。” 小青二人离开了这里。 墨玖再度看向镜中的自己，犹豫片刻，还是坐到镜台前梳理起头发。 直到他挽好发鬓，还坐了足足一刻钟，小青和小白依旧没有回来。 墨玖站起身来，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心生疑惑。 以往这个时候，他早餐都该吃完了才是。 他推门而出，然后就撞上了两道身影，正是小青二人，他还没来得及质问他们，就被他们慌乱的推回到房间里。 “放开！”墨玖从他们手中挣脱，目光冰冷的质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看着小青和小白，发现他们的脸色都有些苍白，眼里难以掩饰的流露出惊慌之色。 墨玖的怒气顿时散去大半，沉声道：“别着急，慢慢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闻言，小青深呼吸几口气，总算缓了过来，但话语依旧有些颤抖：“少爷，好像是有一个势力试图打上天岚宗......” “不可能。”墨玖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摇了摇头，“有着护山大阵，哪个势力能打上来？” 天岚宗的地势本就易守难攻，再加上护山大阵，只要一启动，别说一个势力，就算是再多两个，防守也根本不成问题。 墨玖不是很相信小青所说的话，决定自己去亲眼看看。 他刚一有动作，小青和小白就拉住了他的手臂，震惊的望着他：“少爷，您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危险了，您不能去！” 墨玖眉头皱起，又是这样，每次只要一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们都会阻止他，好似哪里都有危险，哪里都是危险，只要他一出去，就会立马受伤。 他尝试性的挣脱无果，长出一口气，冷声道：“我只是去看看什么情况，又不会离开天岚宗。要是真到了出去就有危险的程度，那也就代表着天岚宗被彻底攻破了，我呆在这里又有意义？” 听到墨玖的话语，小青和小白觉得很有道理，手上不由得放松了力度，然后就被他挣脱了出来。 他们心头一慌，谁知道墨玖没有趁机跑出去，而是平静的朝着房门走去。 他这幅样子，好似如果他们再阻止他，就显得他们在无理取闹一样。 小青和小白只得眼睁睁看着墨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回去！”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墨玖踉跄的倒退了回来。 小青和小白连忙上前搀扶住他，待他站稳以后，有些克制不住愤怒，抬头怒视前方：“你干什么！”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小青二人看见以后，齐齐道了声：“洛小姐。” 洛凝云没有回应他们，而是抬手把门带上，只露出一道细小的缝隙，担心墨玖跑出来。 “你就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许去。” “凭什么？”墨玖的情绪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波动过了，仿佛被洛凝云一掌推出了积攒两年的怒气，“你过来让我也狠狠推你一下试试！” “抱歉，是我鲁莽了。”洛凝云抿了抿唇，“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出来，给我好好呆在这里。” 墨玖被她这样直白的道歉弄得一怔，然后从她严肃的神情和冰冷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是不是那个势力真的打上来了？” 不然，洛凝云也不会第一时间来阻止他，这一定是林雨要她来的。 洛凝云沉默不语，墨玖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 “回答我！”墨玖瞪着她。 洛凝云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看了一眼墨玖身上的红衣，道了一句：“很好看。”然后就关上房门。 墨玖挣开了小青二人，打算追出去，结果打开房门以后，迎头直接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倒退几步，痛苦的弯腰捂住额头。 小青二人惊呼出声：“少爷！” 墨玖咬了咬牙，强忍着痛苦再度冲到屋外，停在无形的屏障前：“洛凝云，你给我回来！” 洛凝云头也不回，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墨玖又赶忙跑去后院，发现这里同样被洛凝云布下了一道无形之墙，他怎么都出不去，终于气到怒叱出声：“洛凝云，你混蛋！” 他也在此刻彻底明白了，天岚宗现在的情况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真的到了就算在宗门里都会遭遇到危险的程度。 清晨起来时心口那几下颤动，居然真的得到了印证。 现在怎么办？ 墨玖焦急不安，既有被困在这里，对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无能的自责，还有对天岚宗是否真的会被攻破的担忧，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担心林雨和洛凝云的安危。 而在这种时候，他竟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凤九幽。 如果她没有离开的话，以她的实力，是不是就能化解这场危机了？ 但凤九幽已经走了，就在昨晚...... 突然，墨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自己身后：“我知道你在这里！” 然而那里只有着一道屏风。 但他仿佛认定了凤九幽就在那里一般，眼神充满着坚定：“你骗不了我，快点现身！” “少爷？” 他期待中的凤九幽的身影仍然没有出现，反倒是小青二人听到他的声音，疑惑的朝这里靠了过来。 “你快出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墨玖眼里现出一丝急色，开出了自己最大的筹码。 眼前平静依旧，无事发生。 小青二人出现在墨玖面前：“少爷，您在叫我们吗？” 墨玖怔怔看着他们，然后缓慢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是昨晚出现过的失魂落魄。 她真的离开了...... 小青他们只当墨玖发现自己出不去以后，才会这样的失望与难过，安慰道：“少爷，没事的，林老和洛小姐她们一定会阻止这一切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抱着希望去相信她们了。 墨玖喃喃自语：“希望如此。” 等待永远是煎熬的。 况且看不见过程，也就更难以预测到结果。 今天天气不好，只明亮了片刻，随即天空中就凝聚出了许多乌云，黑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压抑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景象，犹如在预示着天岚宗的结局。 墨玖站在屋外与屏障的间隔处，眺望着主殿的方向，根本看不清晰，只能朦胧看到光彩闪烁，好像是有人在交手。 真的打了进来...... 墨玖的一颗心骤然被揪紧，随着光彩的闪烁而跳动着。 与此同时，他心头的不安也在逐渐加剧，好像有什么他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 直到不安到某种程度，墨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取出碧玉色的长剑，对着前方就迅捷的刺出，眨眼间的功夫就刺出了十几下，甚至出现了残影。 但即便如此，屏障也没有破碎的迹象，墨玖每一次出剑仿佛刺在顽石上，震得他体内气血都一阵翻涌。 “少爷！”小青二人惊呼出声。 墨玖咬紧牙关，攥着剑柄的手愈发用力，就算被反震到吐血也没有关系，他必须赶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墨玖的身前出现无数道裂痕，乍看起来仿佛虚空破碎，随着‘咔嚓’一声，猛然炸开，化作无数块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墨玖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但来不及多想什么，他连忙朝着战斗爆发的地方赶去。 远处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逐渐清晰，就看见两道身影在台阶的上空极速掠闪，难以捕捉到她们的身影。 墨玖只好低头往下看去，几道身影站在下方的台阶上，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都不比天岚宗的长老逊色！ 而在数量上，她们更是有着足足七人！ 墨玖呼吸一滞，难怪这些人能打进来，她们整体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天岚宗。 洛凝云原本一脸凝重的注视着上空的战斗，在别人的提醒下发现的墨玖到来，内心一惊，下意识喝道：“林墨玖，快给我回去！”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艳丽的红衣少年，几乎每个女人的眼里都划过一抹惊艳。 而神奇的是，正在上空战斗的两人也停止了斗法，墨玖得以看清她们，发现其中一个人居然是林雨！ 只是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身着的道袍残破无比，可以看见其下肌肤上骇人的血痕，仙风道骨与沉稳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狼狈与虚弱。 她面色很是苍白，在看见墨玖以后，更是刹那变得难看下来，跟洛凝云道出一样的话语，喝道：“林墨玖，快给老妇回去！” “我不！”墨玖骨子里的倔强瞬间被激了出来，林雨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放心得下？ 对姑姑的心疼转化为伤害了她的人的恨意，墨玖愤恨的转头看向空中的另一个人，在看清那个人以后，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了那里。 那是他日思夜想不知道多少次的人，也是为了她牺牲自己，献出身体与清白的人——萧沐雪！ 她真的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涌上墨玖的心头，甚至让他感觉到有些不真实，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萧沐雪的眼神就在他心头蓦然泼上了一盆冷水。 因为，她正满眼冰冷之色的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带着冷漠与无情俯视下来，完全不是他想象之中的重逢！ 而林雨察觉到萧沐雪看向墨玖，立马对着洛凝云道：“凝云，快给老妇把他带......” 噗呲！ 她话语未完，一道长剑就骤然刺入她的腹部，萧沐雪凝着寒霜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冷声道：“战斗时分心，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一些？” 林雨死死盯着她，一缕血迹从嘴角渗出，嘶哑道：“你居然......一直在隐藏实力......” “对付像你们这样卑鄙无耻的人，隐藏一些实力、底牌，是应该的。”萧沐雪淡淡道。 “林长老！” “老林！” 下方更是猛地响起一片惊声，只要是天岚宗的人，都在此刻滞住了呼吸。 有两位长老焦急的想要出手，然后下方的七人就直接锁定住了她们，只要她们胆敢出手，不仅救不了林雨，反而还会引得七人的集火，让自己也陷入到危险当中。 “姑姑！”墨玖叫喊出声，下意识对着萧沐雪道，“你快放了她！” “放了她？好。”萧沐雪冷笑一声，把长剑从林雨腹中猛地抽出，然后对着她狠狠拍出一掌，将她打落下去，砸落在平台上！ “姑姑！” 墨玖的脑海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朝着林雨跑过去，洛凝云想要阻止他，可被他本能挥出的一道剑气拦了下来。 “林墨玖！”洛凝云咬牙道。 墨玖置若未闻，跑到林雨身边，半蹲下去，却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连伸手触碰她都不敢。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姑姑，你醒醒......”墨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受控制的颤抖，连身躯都在微微颤栗。 林雨听到他的呼唤，强撑着睁开眼皮，虚弱道：“快走，别管我......” 墨玖摇了摇头，伸出手想要把林雨扶起来，可一只脚忽然踏在了她的胸口之上，让她吐出一大口鲜血。 “住手！” 身后好似传来某位长老的嘶吼，但墨玖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是有些呆滞的一点点抬起头来，看见了萧沐雪的身影。 墨玖的唇瓣张开，蠕动了几次，总算道出一句话语，却微不可闻：“为什么......” “为什么？”萧沐雪自然听到了，却仿佛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嗤笑出声，随即神情阴沉下来，“是谁派人追杀的我，你们不知道吗？” 墨玖当然知道，他还许多次看见她被逼到绝境，被追杀到走投无路，所以才会跟凤九幽进行交易，献出自己的身体，只为了救下她。 他想要说：‘但我也派人保护了你啊，你现在还好好活着不是吗？’ 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可你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一句话，仿佛点燃了炸药包的导火索，萧沐雪的脸上陡然现出一抹狰狞：“还活着？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现在才能活着吗？！” 那你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墨玖微微红了眼眶，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刻，他的脖颈陡然被攥紧，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洛凝云咆哮出声：“萧沐雪，给我放开他！”正想冲出来，就被一位长老阻拦了下来。 萧沐雪寒冷的瞥了洛凝云一眼，视线重新落回到墨玖脸上，看着呼吸困难，一脸痛苦之色的少年，正颤抖的伸出双手抓住她的手腕，想要掰开她的手，寒声道：“这有什么痛苦的，你不是最喜欢被这样对待了吗？” 我只是跟那个女人做着相同的事情而已，怎么变成我，你就不喜欢了呢？ 听到这句话，墨玖就明白萧沐雪在昨晚就回来了，还看见了他和凤九幽的那一幕。 他想要解释，但被萧沐雪剥夺了解释的资格，连呼吸的权利都一同失去了，跟昨晚一样，窒息的感觉涌现上来，让他脑海时明时暗，无限接近失去意识。 他只能艰难的从窄成一条线的喉中挤出几个字：“我......没......有.......” “萧沐雪，你放了他，老妇.....任你处置......”在萧沐雪脚下的林雨也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闻言，萧沐雪放开了墨玖，任由他摔落在地，捂着青红的脖颈剧烈喘息，还不断的咳嗽着，整张脸庞都通红无比。 “有想过这一天吗？”萧沐雪低头俯视着林雨，眼神淡漠。 墨玖则是听着这句话，有些呆愣。 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他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他不只一次幻想过她们重逢时的场景，这也是他每一次在跟凤九幽进行交易时坚持下去的动力与希望。 但在此刻，希望变成绝望，萧沐雪的行动打碎了墨玖内心里一切美好的幻想。 只余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墨玖颤抖的伸出手，抓住了萧沐雪的裤腿：“你放了......咳咳......我的姑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萧沐雪的眼神蓦然冷厉下来。 这就是你为了达到目的的方法吗？真是不择手段啊......是不是那个女人能那样对你，就是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便任由她随意对待？ 萧沐雪看着这个自己曾动了感情的少年，在看见他下.贱的模样，听到所谓喜欢她的真相以后，现在对他只剩下了冰冷与被欺骗过后的恨意。 她深呼吸一口气，终究是压下了内心残留的那些情绪，冷笑一声：“让你做什么都答应？好啊，那就跪下来求我，我考虑考虑，说不定会放了你的姑姑。” 墨玖还没从萧沐雪的这番话中回神过来，眼前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少年，眉眼灵动，眸中透着狡黠，此刻来到萧沐雪身边，竟是直接抬手搂抱住了她的肩膀。 “放开。”萧沐雪瞥了他一眼，目光虽然冰冷，但语气却没有多少冷意。 任谁一看，就能发现她们的关系不一般。 啪嗒，没有一丝预兆的，一滴眼泪从墨玖的眸中陡然滑落，他被凤九幽占有了身体时没有哭，被她和萧沐雪攥住脖颈时也没有哭，但在此时此刻，他终于是流下一滴滚烫的泪珠。 墨玖红着眼眶，想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正常一些，但道出的话语依旧嘶哑又难听：“他是......谁？” 闻言，萧沐雪冷笑道：“你是在质问我吗？”话语里是深深压抑着的怒气。 “当然是沐雪姐姐的男朋友了。”安仙儿把萧沐雪的手臂抱得更紧了，后者转头看着他，发现他对她俏皮眨了眨眼睛，然后没有否认他的这句话。 萧沐雪还加了一句：“他是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墨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血肉模糊到不成形状。 如果眼前这个少年跟萧沐雪在一起了的话，那么他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算是什么？ 他的期待，他的幻想，他的想念，他的牺牲，又算得上什么？！ 墨玖张了张嘴，却像是哑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似自欺欺人的美梦破碎，再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身处地狱。 墨玖呼吸着，每一口空气却犹如密密麻麻的尖刺，呼一口、吸一口，都是令他要昏过去的剧痛。 他在做什么，他这两年来到底在做什么...... 墨玖面色苍白，脑海里面一片嗡嗡作响，一瞬间想了很多又仿若只是一瞬之间。 某一刻，他恍惚间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张大着嘴巴哑然片刻，然后从喉间发出破碎的犹如乌鸦一般的粗劣嘶哑声：“凤九幽，你出来啊——” 如果你在的话！如果你还在话！ 就出来救救我啊...... 乌鸦啼血的嘶喊过后，是墨玖许久不愿承认的平静。 十秒，漫长的仿若一生。 少年的眼神终于是彻彻底底的灰暗下来，内心的那座在十几年来由林雨、洛凝云搭建起来的城堡，从摇摇欲坠的边缘坍塌而下，毁坏的彻彻底底。 他双眸空洞，张开满是血腥气的口，道出没有声音的话语： “我跪......” 三江好像上不去了...... 在大家的支持下，这本书的同期成绩比白莲花那本要好上很多，我以为三江是一定能上的。 但结果就是，上不了...... 想上三江，至少需要1500的追读，但我最高时期也只有1200。（追读的定义是：三个月以内在“起点阅读”有过消费的读者，看到这本书的最新章。） 所以我在这里拜托一下大家，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攒更新了，每天更新以后，都请看到最新章。 一直保持追更到下周一，也就是9月6号就好，因为三江看的就是这一天的数据。 我不求大家的打赏和月票，只是想要把全部的推荐位走完，这样的上架时候，成绩也能更好一些。 小月月在这里拜托大家了，无论是正版，还是盗版的读者，都请助我一臂之力！ 再来一个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lt;&quot;<a href="https://xxbiquge.net&quo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xxbiquge.net&lt;&g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lt;&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真相！（七千八百字大章！） “我跪......” 随着墨玖卑微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他一点点松开了抓住萧沐雪裤腿的手，就像是松开了自己最后一丝念想，最后一点希望。 萧沐雪看着他变得空洞、无神的双眼，内心没有一丝心疼与怜惜，只有愈发澎湃的怒气。 凤九幽？ 这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女人？ 你到最后时刻，盼望的居然都是她来救你。 但她出现了吗？ 没有，她根本不会出现，也不会回应你。 在她的眼里，你又算得上什么？ 而如果你不欺骗、背叛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会出现来救你的，就是我才对...... 萧沐雪面色阴沉到好似要滴出漆黑的水，她想要看见墨玖眼里流露出的悔恨与懊悔，但他现在的神情是更加绝望的黯淡和死灰。 牺牲、痛苦、期望、隐忍......他的一切情感在此刻都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他为之付出了所有的人。 墨玖双手撑在地上，想要改变自己的姿势，却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手臂剧烈的颤抖着，直至变成抽搐一般的痉挛，也依旧无法支撑他的整个身体。 他只得尝试调动起自己的双腿，但只能做到轻微活动的程度而已。 可这样就足够了。 长剑在萧沐雪抓住他脖颈的时候，就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被墨玖压在身下。 他就这样一点点挪动着，双膝擦过剑锋，被割破了垂落在地、沾染了尘土的鲜亮红衣，膝盖也被划破，刮蹭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最严重的一道已经深可见骨。 但他好像感觉不到丝毫痛苦，脸上仍然是面如死灰的神情，整个人已然麻木。 直至某一刻，墨玖低下头去，注意到的也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被划开的红衣。 爸爸...... 他把爸爸交给他的唯一一个东西弄坏了...... 墨玖依稀还能回想起年幼的时候，父亲把这件衣服交给他时所说的话：“玖玖，爸爸把这件衣服送给你，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就可以穿着这件衣服给她看。” “爸爸，什么是喜欢的人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眨了眨大眼睛，问道。 男孩还小，男人只能含蓄的跟他解释，稍微想了想：“就是玖玖每天都想要看见的人。” 闻言，小男孩一下子就‘咯咯’笑了起来，嚷嚷道：“爸爸爸爸，那我现在就要穿这件衣服！” “为什么呢？” “因为玖玖每天都想看见的就是爸爸呀！” 男人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笑意温柔，眉眼如画。 “那妈妈呢？” “妈妈也最喜欢了！” “......” 画面逐渐模糊，墨玖低头看着这件衣服，泪珠忽然啪嗒啪嗒的不断滴落下来，落在上面，染湿了红衣，也晕染了血色。 倔强到骨子里的少年，终究是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泪。 爸爸，如果我一辈子都没有喜欢的人，你是不是就能活过来...... 而看到墨玖流泪的模样，几乎让在场的大部分女人都是心头一颤。 林雨死死咬着牙，鲜血从唇齿间溢出，艰难的挤出一丝话语：“墨玖......不要跪......” 她知道对这样高傲的少年，下跪意味着什么。 相当于把他一身的骨头都打碎，然后一点点重新拼凑出一个名为‘顺从、屈服’的林墨玖。 但那样，他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 墨玖闻言看向了林雨，他的双腿已经调整好姿势，算是跪在了萧沐雪身前。 他没有对林雨说些什么，一个眼神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他只有姑姑了...... 墨玖收回视线，缓缓抬头仰望着萧沐雪。 她的身边还站着安仙儿，他这一跪相当于也跪了他。 但，都没有关系了。 他看着这个自己为之付出了一切的女人，内心再没有半分触动，只余深深的悔恨。 如果他没有喜欢上她，他就不会让凤九幽出手救她，她是不是就会死在某片森林离，也就没有了现在这场灭门之祸？ 都是他的错。 墨玖微弱喃喃：“如果可以重来，我不会再喜欢你......”。 “你说什么？”萧沐雪听到他的呢喃，眼里闪烁着寒意。 事到如今，他还在假装自己喜欢过她吗？ 正当萧沐雪愤怒之时，墨玖耗尽自己体内残余的所有力量，一点点挺直了上半身，然后...... 咚！ 他将自己笔直的脊背弯曲下去，彻底低下了头，脑门重重撞在地上，嗑出一个沉闷的声响。 这一弯，弯掉了少年仅剩的尊严。 这一磕，磕掉了少年所有的高傲。 二十载养成的骄矜性格，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墨玖麻木的流着泪，泪珠大滴大滴的砸落在地，声音嘶哑残破：“求求你放过我的姑姑，也放过天岚宗......” 原来他这一跪，这一磕，不只是为林雨求情，还为了整个天岚宗。 而传到主殿之前，五位长老与所有弟子耳中，则是让她们全都愣住了。 偌大一个宗门，居然要靠着一个少年放弃自己的所有尊严来保护她们，而她们一直眼睁睁看着，什么都没有做。 “放开我！让我去杀了她！”洛凝云一直在挣扎，在此刻蓦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连长老都险些压制不住，回过神来以后才重新把她制住。 ‘不要让你弟弟的牺牲白费。’长老传音道，眼眶通红一片。 不让墨玖的牺牲白费，就是不激怒萧沐雪她们，期望着他的乞求能够成功吗？ 洛凝云在内心无声的咆哮着，以往高冷的脸庞已然泪流满面。 她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 平台上，萧沐雪看着俯首在自己面前的墨玖，一脸愕然，她的血液好似凝固住了，脑海里猛地响起一阵嗡鸣。 仿佛她做错了什么，根本受不起他这一跪一样。 “我......” 萧沐雪正想说什么，安仙儿就猛地摇晃了一下她的胳膊：“你忘了她们是怎么伤害你弟弟的了吗？” 此话一出，萧沐雪才恍然清醒过来，眼神再次变得凌冽如霜。 她不能心软。 如果她心软了，那么谁又来为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小池报仇？ 安仙儿看着重新冷漠下来的萧沐雪，在内心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第六感给他一种眼前这个男人跟萧沐雪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的感觉。 特别是在注意到墨玖的神情后，他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男人在这些方面，总是特别的敏感。 他不想自己再多出一个情敌，所以才不想看见萧沐雪对墨玖手下留情。 实际上，他连叶池都希望永远醒不过来，这样萧沐雪的整颗心就只能在他身上了。 “我可以放过天岚宗......”萧沐雪缓缓开口，一句话而已，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 闻言，墨玖也从地上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通红的双眸，螓首之上是同样深红的额头，渗出些许血丝。 由此可见，他磕的那一个头有多么重。 墨玖启唇，嘶哑道：“谢谢。” 萧沐雪眼神猛然一凝，死死盯着他，像是根本没有料到会听到这两个字。 她看着少年的那双眼睛，灰暗的瞳孔之中，在听到她愿意放过天岚宗以后，好似重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我的话还没说完。”萧沐雪双眼微眯，一字一顿，“想让我放过天岚宗，你就要来当我的侍男。” 此话一出，墨玖眼底的微光蓦然熄灭了，但除此以外，他就没有了多余的情绪，好像萧沐雪提出的只是什么微不足道的条件一样。 他的尊严和高傲，早在朝着萧沐雪与安仙儿跪下去的那一刻，就破碎的干干净净。 “谢谢。”墨玖扯着喉咙，嘶哑的再道了一声。 他本不该对着萧沐雪道歉，因为她就是造成眼前这一切罪魁祸首。 但天岚宗的所有人，包括林雨的性命在内，全都在萧沐雪的掌控之下，为了保护她们，他只能如此。 萧沐雪深深望着墨玖，从来没有想过他可以为了平日里只见过寥寥几面，甚至素不相识的这群人，做到这种程度。 但为什么面对她，他的隐忍就是用来欺骗的？ 如果他也能为了她这样...... 萧沐雪立刻停止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事到如今，她为什么还在渴望着墨玖对她有着真正的感情，在监牢里的如此短暂的十分钟，就这么让她无法忘怀吗？！ 她要将自己对墨玖仅剩的一丝念想，彻底斩断。 萧沐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好，我会放过天岚宗的这群人。” 主殿前的众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萧沐雪就话音一转，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但林雨，她必须死！” 话音落下，她手中的长剑就对着林雨猛然挥出！ “不——” 墨玖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叫喊，一口鲜血从嘴里猛地喷出，眼前被血色遮蔽，再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林雨的血。 【任务八、林雨死亡。（已完成）】 他两眼一闭，整个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萧沐雪手指微动，想要接住墨玖。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这里，把即将摔倒在地的墨玖稳稳接住，动作堪称轻柔的把他抱了起来。 “你终于彻底属于吾了......”凤九幽低头看着怀里闭着双眼、面色惨白的少年，温柔道。 萧沐雪怔住了，随即长剑再出，避开凤九幽怀里抱着的墨玖，直刺向她的眉心，动作之迅速，在场的很多人连她的招式都看不清。 凤九幽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想法，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嘭。 下一刻，萧沐雪连带着抱着她手臂的安仙儿两人，像两颗炮弹一样倒飞而出，直接飞出了台阶，直至撞到天岚宗的护山大阵上才停下来，不然可能还要飞得更远。 寂静，静到诡异的寂静。 这里的众人都被凤九幽的手段震惊了。 萧沐雪的实力她们看在眼里，连修为相同的林雨都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以说，如果一对一的话，萧沐雪可以战胜近乎在场的所有人。 但就是这样的萧沐雪，在此刻这位神秘的女人面前，仿佛连抵抗的实力都没有，女人一只手都没有抬，就直接把她打飞了出去。 一段漫长的缓冲期过后，不少人才逐渐回神，然后萧沐雪那边的六个人，赶忙就朝着她那里飞了过去，跟飞回来的萧沐雪与安仙儿在空中汇合。 八人漂浮在半空，跟凤九幽遥遥对立。 包括萧沐雪在内，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很是严肃，如临大敌。 反观凤九幽，一脸的平静与淡漠，只有在看向怀里的少年时，眼里才会流露出一丝情绪。 萧沐雪没有受伤，但看向凤九幽的眼神中，还是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戒备。 她盯着凤九幽：“你是昨晚那个人！” 闻言，凤九幽总算给了萧沐雪一个正眼。 萧沐雪的身躯骤然紧绷起来，凤九幽瞳孔深邃，被这样的眼睛盯上，仿佛是在面对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直接吞噬进去。 但萧沐雪又怎么可能会示弱？ 即便凤九幽给她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她也还是冷笑一声：“你就是昨晚跟林墨玖呆在一起的女人？他倒是相信你，在最后关头都在呼唤你，期待着你能出现救他，只可惜你还是来晚一步。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来晚了，还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到现在才敢出来呢？” 听着萧沐雪蕴含嘲讽的话语，凤九幽没有动怒，反而还轻轻笑了起来。 她一笑，引得所有人都陡然紧张，好似她笑着笑着就会突然出手。 “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吾并不想对你们出手。”凤九幽看了萧沐雪一眼，“相反，吾还要感谢你。” 感谢她？ 萧沐雪觉得这是凤九幽的另类讽刺，毫不退让：“感谢我？是感谢我这样折辱林墨玖，还是感谢我杀了他的姑姑？” 凤九幽忍不住又笑了笑。 萧沐雪好像认定她来晚了，没有来得及在一切发生之前救下墨玖与林雨，以此做文章，想让她更加愧疚。 殊不知...... 凤九幽微颔首：“自然是两者都要感谢。” 萧沐雪怔住了，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 她看着凤九幽不似作假的笑意，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又说不上来，就像是原本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在凤九幽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她的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说完这句话，凤九幽重新看向墨玖，视线扫过他变得青紫的脖颈，还有唇齿间的鲜血，低下头去，充满怜惜的吻了吻他。 随着这一吻，墨玖身上的伤痕尽数消退下去，只有残留的血迹才能显露出他不久前遭遇的伤害。 凤九幽看着少年，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对萧沐雪彻底寒了心，再也不会对她抱有任何感情，如果非要说，那只有恨意。 林雨也死去了，他世上唯一的亲人消逝，这个世界上他能够依靠，只剩下了她。 这就是她想要的，少年彻彻底底的只属于她一个人...... 凤九幽抬眼：“现在，吾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什么？”萧沐雪心头的那丝不安愈发浓郁，终于是在看见凤九幽身后显现出的那十几道身影时，上升到了极致。 她的脸庞瞬间僵硬。 凤九幽身后的每一个人她都认识，全是在这两年以来，不断追杀着她的‘天岚宗弟子’！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曾疑惑过，为什么这些人的相貌她都不认识，最后归咎到了她们是内门弟子，她一个外门弟子跟她们没怎么见过这点原因上。 但在此刻，好似真相暴露出来，一切都昭然若揭。 “她们......是你的人？”萧沐雪难以置信。 凤九幽没有回答她，只是那群身影出现后，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齐声道：“尊上！” 这已经给了萧沐雪答案。 她突然踉跄了几下，险些从空中坠落下去，被安仙儿搀扶住才得以站稳。 “你没事吧？”安仙儿担忧道。 萧沐雪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愣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个画面犹如一道巴掌狠狠拍在了她的脸上，告诉她这两年来的所有恨意都恨错了目标，恨错了对象。 萧沐雪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在监牢里的时候，有人想要来杀了我......那些人，难道也是你的下属？！” 凤九幽淡淡道：“还不算特别愚蠢。” 萧沐雪呼吸一滞，然后有些剧烈的喘息着，胸.部不断起伏。 原来从始至终都不是天岚宗，而是凤九幽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好在...... 好在她还没有对天岚宗出手。 许是看到萧沐雪脸上的侥幸，凤九幽的眼里浮现出一抹饶有兴味之色：“你以为只是这样而已吗？” “你什么意思？”萧沐雪蓦地抬起头，死死凝视着凤九幽，即便在有意克制，眼里的瞳孔还是在微微颤抖着。 她在害怕。 她的身前好似打开了一道通向地府的大门，里面有着她想要的真相，但若是真的将其打开，她就会被里面的恶鬼吞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个身着青衣的少年，是你的弟弟没错吧？” 此话一出，萧沐雪的眼眸骤然瞪大，几分血丝都从眼球上浮现出来，看起来有些狰狞：“小池是你打伤的？！” “不是。”凤九幽摇了摇头。 萧沐雪这口气还未松下来，凤九幽就缓缓道：“是吾派人做的，以你弟弟的实力，还无需吾亲自出手。” “你找死！”萧沐雪低吼出声，不顾一切的就想朝凤九幽冲过去，但被她身边的人联手阻拦下来。 安仙儿有些焦急：“沐雪姐姐，不要冲动！” 他一边安抚着萧沐雪，一边转头望向凤九幽，眼里蕴含着深深的忌惮与些许恐惧。 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做，只凭三言两语，就让沐雪姐姐情绪波动的如此厉害。 简直就像是玩弄人心的魔鬼。 萧沐雪被阻止以后，缓缓冷静了下来，但如果看着她的眼睛，就能发现她内心的动摇。 她会杀了林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便觉得是她伤害了叶池。 除了林雨以外，其他人没有合理的动机，也没有那样的实力做出这种事。 可伴随着凤九幽的这两句话语，她所谓的‘证据确凿’，就变成了纯粹的污蔑。 不是林雨，伤害了叶池的人不是她。 但这一次，却再没有侥幸了。 不再是尚未出手，而是一切都尘埃落地。 林雨......死了。 死在她的剑下。 她冤枉、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刹那间，解决掉林雨以后发泄出去的满腔恨意，都仿佛在此刻重新凝聚，对着萧沐雪的心口汹涌的钻了进来。 她如遭重击，面色苍白如纸。 不止如此，远处那群天岚宗弟子愤恨的目光，以及她身边这群人怀疑的眼神，也全都犹如尖刺一般，一根又一根持续不断地扎入她的心脏，让她难以呼吸。 安仙儿一眼就看出萧沐雪现在的情况不对，误杀了林雨的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身体的本能让她必须要把这种情绪发泻出去。 但林雨已经死去，她浓郁的愧疚与懊恨若想倾泻，目标就只有墨玖一个人。 这是安仙儿不想看见的。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暗芒，附唇到萧沐雪耳边：“沐雪姐姐，你没有错。虽然你杀了那位长老，但那个男人却是实实在在的背叛了你，他的姑姑会死，就是他背叛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安仙儿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让萧沐雪痛苦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他的话语没有什么逻辑，但萧沐雪身体本能的保护措施，再加上他声音里的几分蛊惑，让她居然真的相信了这一切。 她咬着牙，冷冷凝视着凤九幽和她怀里的墨玖。 无论如何，墨玖都一定欺骗了她，这一点肯定没有任何误会！ 然后，她就看见了凤九幽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是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击破了萧沐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在那里有些魔怔似的喃喃：“不，不可能......”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误会了墨玖，那岂不是...... 她靠着强大的意志，生生中断了这种念头。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看着吾。” 突然，凤九幽的声音在萧沐雪的身边响起，她悚然抬起头来，发现凤九幽依旧站在远处的平台之上，随即缓缓抬起一只手，朝着她点出一指！ 萧沐雪的脑海骤然一片空白，难以形容的意念冲击过来，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给碾碎！ 她顿时痛苦的捂住脑袋，再也保持不了飞行，被安仙儿拽着才没有掉下去。 “沐雪姐姐，你怎么了？”安仙儿一脸震惊，看着萧沐雪痛苦的模样，他也犹如感受到了相同的疼痛。 他怒视向凤九幽：“你做了什么？！” 凤九幽眉头微蹙，只不过是从魔域偷跑出来的东西而已，居然也敢这样跟她说话。 “聒噪。”她淡漠的吐出两个字，随意挥了挥手。 噗！ 下一刻，安仙儿陡然倒飞而出，还在空中都不断吐着血，其中好似还夹杂着脏器碎片。 其余的六人原本还打算对着凤九幽出手，在看见这一幕以后，身躯抖如糠筛，面无血色，再没有了半分反抗的想法。 连随机一击都算不上，只是随便一挥手，就将安仙儿打成了重伤。 如此手段，谁能抗衡？ 她们六个人加在一起都是送死！ “给吾抓着她，别让她掉下去。”凤九幽命令道。 闻言，她们赶忙抓住了萧沐雪，让她仍然能够停留在半空中。 许久过去，萧沐雪终于缓了过来，她的眼眸泛着一层淡红，看着凤九幽，一字一句：“这是什么？” 凤九幽淡笑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萧沐雪不可置信地缓缓转动了一下脖颈，明白了打入她脑海里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是画面，是凤九幽跟墨玖相处在一起的场景。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要去看脑海里的这些东西，但内心更深处的某些东西，却在不断说着：‘看吧，看吧......’ 萧沐雪的意识终究潜入到自己的脑海里，看向了这些闪烁的光影。 然后无论是现实，还是脑海之中，她脸庞上的瞳孔都在这一瞬骤然紧缩！ 她听到了墨玖的那一声‘我相信沐雪姐姐’。 那时候，应该是她被人伪造着像是逃狱了。 可即便这样，那个少年还依旧相信着她。 萧沐雪还没有来得及愧疚，接下来的画面就恍若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让她陡然目眦欲裂，死死盯紧着眼前的这一幕。 那是凤九幽用着手段，强行占有了墨玖！ 从最开始，就是她强迫的他！ 萧沐雪张大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有沙哑的喘息声。 然而这些画面连喘息的时间都不想给她太多，就再度切换了场景。 墨玖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凤九幽的唇瓣。 萧沐雪骤然生出浓郁的愤怒，却不是对着画面里的少年，而是凤九幽。 因为她听到了凤九幽的话语：‘想继续看下去，就要拿东西来换。’ 所以，墨玖才会忍着屈辱，主动的去亲吻凤九幽。 他是不放心她，为了她的安危，才会跟凤九幽做这种交易！ 但她呢？她都做了什么...... 悔恨刚流露出些许，切换的画面就止住了萧沐雪情绪的发泄，她颤抖的抬眼看过去，身躯都在不断颤栗。 ‘求你救救她！’ ‘这一次，你要付出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萧沐雪不忍再看，只是双眸之中已然彻底化为了骇人的猩红！ 画面快速变换，两年来发生的一切都在萧沐雪的脑海里快速回放了一遍。 而这时，萧沐雪的身躯已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栽倒下去。 脑海之中只在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她都做了什么？ 最后的画面，是她昨晚才看过的那一幕。 墨玖被凤九幽抱着，坐在她的腿上，连被她掐住脖颈都在讨好的笑着，口中说着‘喜欢’。 还未看到后续，萧沐雪就知道真相跟她看见的绝对不同。 果然，这一次，她听到了一句在当时没有听到的话语：‘说喜欢。你的表演失败了，这是对你的一个小小的惩罚，如果你不说，那么吾就要杀了萧沐雪......’ 真相大白。 包括墨玖说的不喜欢她的那些话在内，都是凤九幽用她的性命做威胁，逼迫着他说的。 凤九幽早就发现了她的到来，为的就是那一刻！ 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都被萧沐雪联系了起来。 为什么凤九幽会派人追杀她，为什么会伤害叶池，又为什么要让她误会墨玖，更是为什么还要感谢她...... 从始至终，凤九幽的目的，就是让墨玖只属于她一个人！ 为此，凤九幽从两年以前就开始了布局。 而她则深陷局中，无法自拔，完全按照着凤九幽设定好的剧本走了下去，彻彻底底的伤害了墨玖，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无情的推了出去，拱手让给了别人...... “啊——” 萧沐雪的意识退出脑海，状若疯癫的发出一声嘶吼，然后蓦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死死捂着心口，身躯一点点软倒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凤九幽轻轻笑了。 她低头又吻了吻怀里的少年。 吾为你报仇了。 从今往后，此世余生，你都是只属于吾一个人的...... 萧沐雪虐完了，然后就是凤九幽了。 尽量在下周一之前完结这一篇。 为了三江推荐位，直至下周一，都烦请大家看到最新章，周二以后就可以随意了。 这是为了追读，拜托大家了~ 第六十二章 天道的目标 凤九幽抬头淡淡瞥了一眼软倒过去的萧沐雪。 她打入萧沐雪脑海里的那些东西算是记忆，但又不完全是。 因为那些画面的播放根本由不得萧沐雪，她自己无法随便查看。 从始至终，萧沐雪观看画面的速度与顺序，都是由她全权掌控的。 为的就是让萧沐雪难以释放情绪，不能循序渐进，而是一直积攒着悔恨，直至来到她情绪的临界点，然后......猛然爆发！ 无需一招一式，就能让萧沐雪被自己的情绪击溃。 凤九幽看着从萧沐雪头顶溢出的黑气，从里面接收到了她的情绪无限接近崩溃的信息。 但凤九幽神情淡漠，不为所动，仿佛做出这一切的人不是她一般。 实际上，凤九幽还手下留情了。 如果她真想要萧沐雪痛不欲生，那么她就会把完整的记忆打入她的脑海中，让她自己去慢慢查看。 这样一来，就算萧沐雪在此过程中可以不断释放着情绪，但悔恨也会如同蚀骨之蛆，扎根在她的内心深处。 就像是凌迟一样，一点点......一点点的划开她心上的血肉，从内到外。 除非她死去，否则这样的痛苦将会伴随她的往后余生。 跟这样的手段相比起来，现在简直就像是斩首一样痛快。 可能只要过去十天半个月，萧沐雪就会忘记今日的一切痛苦。 但...... 凤九幽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她没有采取让萧沐雪痛不欲生的手段，就是因为她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诚然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但萧沐雪那样伤害了她的少年，就必须付出代价。 只是痛苦，还远远不够。 所有伤害了墨玖的人......都得死。 “去，杀了......”凤九幽正欲下令，让这群魔修解决萧沐雪一行人，结果异变骤生！ 惊雷炸响，电光闪烁，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上，突然酝酿起了一场恐怖骇人的风暴！ 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幽抬头望天，双眼凝神，眸里带着些许疑惑。 而看着眼前的异象，她的内心竟是久违的感到了几分不安。 这也是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的岁月以后，她第二次生出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在此之前只出现过一次，那便是她被一群魔尊围剿的时候。 难不成今日，她又要死上一次？ 凤九幽更加抱紧了怀里的少年，即便她可能立马就要遭遇到巨大的危险，但她依旧不打算放开他。 除了她自己，她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触碰墨玖丝毫。 最关键的是，她不认为这种异象能威胁到她。 凤九幽冷冷吐出两个字：“天道？” “天道不容违逆，吾明白。但吾大限未至，你现在就想取吾的性命，只怕......做不到。” 这番话语道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凤九幽......居然在跟天道对话？ 而且她说话的语气，嘴上说着天道不容违逆，却对天道哪里有半分尊敬？ 轰隆！ 仿佛是在回应凤九幽对它的不敬一样，天空再度炸响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 而在凤九幽的身后，这群魔修战战兢兢，身躯都在不断颤抖：“尊上......” 她们震惊、兴奋于尊上强大的实力，还有她蔑视天道的气势，但她们可没有能跟天道抗衡的实力啊！ 眼看着天道好似蕴含着怒气的一击就要劈落，她们怎能不感到惊慌和恐惧。 “你们退下。”凤九幽冷声道。 “是，尊上！”这群魔修赶忙退到很远的地方。 不仅是她们，还有萧沐雪一行人、天岚宗众人全都退开了。 她们只敢在远处遥遥看着凤九幽跟天道对峙。 风暴酝酿，乌云已经漆黑如墨，雷光在里面穿梭、闪烁，犹如一条游龙在粘稠的池沼里遨游。 直到某一刻，恐怖的气息酝酿到极致之时，一道绚烂的紫光猛地劈下！ 所有人的脑海之中都骤然化作了一片空白！ 天道一击，一般人连目睹的资格都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中，唯有凤九幽一人可以清晰的捕捉这一切。 而在她的眼中，这道紫光的速度并不怎么迅捷，甚至能够说是迟缓的。 见此，凤九幽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是皱紧了眉头。 天道神雷，有这么弱小吗？ 连跟她突破境界后，渡劫时的第一道劫雷都比不上。 凤九幽正思考着，紫雷已经落到了她的头顶之上。 算了，无需多想，打灭便是。 凤九幽的掌心黑雾涌现，汹涌且澎湃，抬手直接抓向这道神雷，打算将其一把捏碎。 结果，这道雷光居然直接穿过了她的手掌！ 凤九幽怔住了，微愣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片刻过去，一股难以形容的震惊与恐惧从她内心一点点腾起，刹那间充斥了她的整颗心脏。 她的身躯僵硬住了。 天道的目标...... 不是她。 而是她怀里抱着的墨玖！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他做了什么，竟会引来天道的针对？！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要赶紧带着墨玖逃走！ 凤九幽不敢多想，紧紧抱着墨玖，念头一动，下一瞬她们就出现到了千米之外。 然而那道神雷仿佛锁定了墨玖一般，朝着她们的位置再度袭来。 天道一击，不打到目标就绝不会消散！ 凤九幽想要替墨玖承受下这一击都做不到！ 她只得抱着墨玖，再度瞬移千米，去到下一个位置。 攻势连续落空，好像彻底激怒了天道，天空上的劫云翻涌、雷光凝聚，随即迅猛的劈出了第二道神雷！ 而这一道紫光，速度快的连凤九幽难以捕捉到了。 凤九幽脸庞微白，身躯都在轻颤，这是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这样失态！ 天道是铁了心的要取走墨玖的性命。 “天道——”凤九幽发出一声充满威势的低吼，连离她最远的那群魔修都受到了影响，但却奈何不了天道。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还可以硬扛着天雷去磨灭这片劫云。 但现在她的怀里有着墨玖！ 凤九幽只得催动全身法力，竭尽全力的躲避这一击。 可任由她的速度再快，在第二道神雷面前，她也终究是被追上了。 凤九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粘稠、粗大的紫光一点点靠近过来，穿过她的身躯...... 猛然劈在了她怀中的少年身上！ 这一章写了很久，好像有些透支了...... 第六十三章 魔界，一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凤九幽最后看见的画面，便是深紫色的雷弧在墨玖身上扩散、肆虐，但他肌肤却没有化作焦黑，依旧白皙胜雪，甚至在电光的照耀下，还泛着一层晶莹的光。 但只有凤九幽才清楚的明白，天道神雷不会摧毁人的身躯，因为它磨灭的是体内的生机，这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 除此以外，它磨灭的还有...... 灵魂。 要是墨玖死在这道天雷下，他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不会有。 整个人无论从哪种意义上，都会彻彻底底的消失，再也不复存在。 她才刚刚得到他。 难道现在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她的面前？ 不......她不允许。 少年是独属于她的，除她以外，谁都不能夺走他，就算是天道...... 也不能！ 下一刻，凤九幽的眼眸之中爆起两团璀璨的精芒，犹如漆黑的深渊之中出现的两个光点，她怀里墨玖的身躯就在此刻一寸寸化为了飞灰，随风消逝的速度比天雷磨灭的还要快！ 天雷失去了目标，在原地凝聚成了一颗深紫色的雷球，然后只停滞了不到一息的功夫，就再度变成了游龙似的姿态，朝着某个方向激射了出去。 在它的感知之中，那里还残留着目标的气息！ 但凤九幽不会再给它这个机会了。 莹白的玉手伸出，看起来在天雷面前是那样脆弱，但就是这样的血肉之躯，掌心缠绕着浓郁黑雾，稳稳抓住了这一道紫色的神雷。 没有再穿过去。 凤九幽的手猛然握紧，那道天雷连一丝电弧都再没有放出，就直接被彻底磨灭了。 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众人缓缓回神，寻找着凤九幽的身影，再看见她时，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去到遥远的天边，而怀里的墨玖则是不见了踪影。 凤九幽手掌上的黑雾散去，然后缓缓的伸出手来，堪称是小心翼翼的捧住了身前的空气。 只有她才能看见，这里有着墨玖的灵魂，依旧完完整整。 直到这时，凤九幽才得以长出一口气，唇角流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 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往后余生的性命都是独属于我的，谁也夺不走。 轰隆！ 远处的天空之中又炸响一声惊雷，紫色的弧光在劫云里闪烁、凝聚，像是又要辟出一道天雷。 见此，凤九幽心头猛然一颤。 她不明白为什么天道会无缘无故的针对墨玖，就算是她，也只有在渡劫时才遭遇过天雷。 但她没有思考太多，眼眸里旋即浮现出浓郁的杀意。 “天道！”凤九幽低吼出声，“你若是再敢对他出手，吾必定会让这片世界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到时候，吾要看看，这片世界残破不堪、再无生灵，你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凤九幽的声音夹杂着法力，稳稳的传达过去，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她在威胁天道！ 而更让她们感到震惊的是，天空中的劫云在听到这番话后，里面的紫色弧光居然停止了闪烁，结束了天雷的酝酿。 天道......居然真的被凤九幽威胁到了！ 就连凤九幽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显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威胁真的会有效。 实际上，她道出这句话以后，就已经做好了墨玖的灵魂被磨灭殆尽的准备。 而那样一来，她会说到做到，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要让这片世界化作地狱之景。 墨玖死去，她就拿整个世界来为他陪葬！ 危机结束，凤九幽回神过来，立马对着那群魔修传音：‘跟着吾。’ 说完，她的身形就消失在这里，只在原地与她经过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气息，让那群魔修顺着跟过来。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重新给墨玖找一具身躯，然后复活他。 墨玖现在的灵魂还是完整的，但再过不久，他的灵魂就会一丝丝溢散、消逝。 肉体是灵魂的载体，除非强大到她这样的程度，或者有着极其珍惜的灵物用以保存，不然灵魂根本无法独存于世。 凤九幽低头，透过自己的双手，看见了里面那道墨玖的灵魂。 她会复活他的。 ......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魔界又多出了一个新的势力。 一开始，一些魔修知道这个消息以后，都只是冷笑一声，当做笑话看。 在她们看来，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魔将翅膀硬了，觉得自己实力够了，从某位魔尊手下叛出，另辟魔门，打算建立自己的势力。 殊不知，在魔界现在的局势下，就算是道界的一位道尊过来，想在这里建立势力，都没有那么容易。 她们估计着，一周时间不到，都无需魔尊出手，这刚刚建立的势力就会消失。 那些依附着几位魔尊的小势力，岂会让这新生势力存在？ 然而，所有魔修都猜错了。 不少人再听到关于这个势力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而在一年当中，这个谁都以为会立马被覆灭的势力，却顽强的存活下来，彻彻底底扎根在了魔界，日渐壮大着。 到了现在，已经独具规模，隐隐成了四方势力之外的第五个势力。 但众人听闻以后，只是稍微感叹了一下，就不再多做关注。 在她们看来，这个势力是在自取灭亡。 因为到了这种程度，就会引来魔尊的注意。 而魔尊奈何不了同为魔尊的势力，但区区一个小势力，想要拿下还是轻而易举的。 果不其然，贪婪魔尊在当日下令，派出两队由魔将带领的队伍前往那个势力，要将其覆灭。 这一场长达一年的闹剧，确实应该结束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两支队伍在十日后传来消息，全军覆灭！ 这下子，就连其他三位魔尊都知晓了这个消息，却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单纯关注着。 她们乐意见到贪婪魔尊吃瘪，即便不是她们动的手。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三位魔尊认为，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意外。 到了最后，那个小势力只有依附于贪婪魔尊，或者被彻底覆灭这两个选择。 然而贪婪魔尊被彻底惹怒了，根本不需要这个势力的臣服，直接本尊出动，前往了那里。 三位魔尊笑意盈盈，倒是让她丢了好大一个面子。 所有魔修摇头暗叹，得罪了贪婪魔尊，连臣服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只有死路一条的下场。 然后当日，天地颤动、惊雷滚滚，魔气席卷万里。 一个消息以难以形容的速度传遍整个魔域。 贪婪魔尊......身陨！ 魔界震动。 收尾阶段，再加上状态有些差，可能更新的会比较慢，但一天两更是能够保证的。 大家可以稍微攒一攒，但这周日、下周一，请务必看到最新章，为了追读，拜托~ 第六十四章 十年 这下子，三位魔尊都坐不住了。 因为就算是她们，都不一定能够压制贪婪魔尊，更别说战胜了。 而那个人做了什么？ 她甚至直接杀了她！ 她们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但贪婪魔尊的气息彻底消失在世上，却证明着这个震撼的事实。 三位魔尊同时动身，一齐前往那里。 然后发生了什么，魔界众人便不得而知了。 魔尊之间的交流，岂是他们可以知晓的？ 她们只知道在不久后，三位魔尊离开那里，回到了各自的地盘。 而那个势力依旧存在，没有被毁灭！ 贪婪魔尊死了，但魔界四方鼎立的局势依旧没有改变，只是变得更加微妙了。 因为现在，有了一位可以战胜、甚至杀死魔尊的存在！ 好在，纵使那个人再强，也不可能同时抗衡三位魔尊。 平衡仍然维持着。 随即没过多久，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传遍整个魔界。 那个新生势力的主人，是早在千年以前就陨落的恐惧魔尊！ 她不仅未死，相反还活了过来。 这是什么样的实力与手段？ 对此，所有人都心惊胆颤，觉得魔界马上就要迎来有史以来的最大动荡。 要知道，这位恐惧魔尊，可是唯一一个险些统一了魔界的人物。 如果不是被当年的下属，也就是贪婪魔尊背叛，落入埋伏，然后被一群魔尊围剿，她早就统治了魔界，成为了举世无双的魔帝才对。 而现在她从死亡中归来，实力更胜往昔，又怎么可能对魔界没有想法？ 对其他三位魔尊宣战、动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众人这样想着。 然而这一次，她们又猜错了。 恐惧魔尊在吞并了贪婪魔尊的势力，化为自己的势力以后，再没有过其他动静，仿佛对统治魔界失去了兴趣。 一时间，魔界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三位魔尊联手威慑了恐惧魔尊，让她不敢对魔界有什么想法；有人说，恐惧魔尊重获新生，领悟了生与死之道，已经不屑统治魔界，而是追求着更高的境界，为飞升做着准备；还有人说，贪婪魔尊根本没有陨落，所谓的新生势力与恐惧魔尊复活，都是她做的局，结果被三位魔尊识破了，所以才会一切保持原样...... 总之，众人议论纷纷，谁都不知道真相。 也只有从最开始就一直跟随着恐惧魔尊的那群魔将，才知道事实究竟是什么。 但她们却是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出丝毫消息。 因为这是恐惧魔尊的命令，而她们最为清楚尊上的手段，自然不敢有任何违逆。 就这样，十年时间过去了...... 魔界，恐域，魔尊宫。 这里是恐惧魔尊的势力，也是她的宫殿，可以说是整个魔界最危险的地方。 莫说魔修、魔将，就算是让其他三位魔尊到此，她们也不敢流露出一丝大意，必须严阵以待。 而就是这样的地方，一道身影很是随意的走在这里。 他身姿修长、体态绝美，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一头火红的长发，每走一步都仿佛火焰在跳跃与颤动。 少年就这样走进了这座宫殿，在殿前守门的两排魔将赶紧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他的脸庞哪怕一眼。 并非是他长相难看到不忍直视，相反他唇红齿白、琼鼻挺翘、倾城绝艳，一双凤眸更是难以形容的撩人，整个人的身上透着一股火辣、性感的气息。 但无论他长什么样子，这群魔将都不敢看，只因为他是恐惧魔尊的爱人！ 恐惧魔尊之所以不想扩张地盘、统治魔界，就是因为不想让这个青年感觉到纷争与战火。 蓝颜祸水——却是没人敢说这种话，因为说过的人，全都被恐惧魔尊拔了舌头，连灵魂都被吞噬了个干净...... 这个少年就是恐惧魔尊的逆鳞，不可冒犯与唐突。 否则唯有一个下场，那便是...... 死！ 在少年走进宫殿的一瞬间，魔宫的大门就突然被关上了，一身红袍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抬手就将其抱进了怀里。 “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凤九幽轻笑道。 墨玖自然的伸出手来，反手搂抱住了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胸.上，道出空灵、悦耳的声音：“还不是因为你，让你的下属都不敢看我，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低着头，搞得我以为自己很难看一样。” “怎么会？”凤九幽张嘴，露出惊讶之色，“我的小少爷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说着，抬起墨玖的头，在他粉嫩的唇上重重亲了一口，笑意更浓：“对吧？” 若是有谁看见此刻的这一幕，只怕下巴都要惊掉下来，怎么都无法想象到，眼前这个满嘴情话、笑容灿烂的像花一般的女人，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惧魔尊。 “天天都是这些情话，我都听腻了。”墨玖凤眸轻抬，白了她一眼，一瞬间的风情会让任何人沉迷。 “那就这样，吾把外面那群人叫进来，让她们看着你，一人夸你一句，如何？”凤九幽提议道，虽然是笑着的，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寒芒。 “算了吧。”墨玖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凤九幽的脸庞，那慵懒的神态与模样，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一股勾人的味道。 “你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要是真让她们看见了我的脸，你根本不会让她们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这样搞得像是我杀了她们，我才不会同意呢。” “果然，还是你最了解吾。”凤九幽眼里的冷意收敛，轻笑着，没有一丝被戳破的愤怒。 他知道她的一切模样。 “你以为我想了解你？如果不是跟你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每天睁眼都是你，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不想了解。” “你这个......占有欲旺盛到病态的老流氓。” 话音落下，墨玖踮起脚尖、抬起螓首，直接吻向了凤九幽。 凤九幽的眼眸骤然深邃，却没有像以外那样，一味强势的掠夺，而是尽力配合着他。 她真是爱极了墨玖这热情奔放的性格，只要他爱上了你，就会时刻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这就是......她想方设法、处心积虑得到的少年。 凤九幽再也无法克制，把主动权从墨玖口中夺了过来。 一吻激烈，许久才结束。 墨玖俏颜生晕，靠着凤九幽的胸.部微微喘息着。 凤九幽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搂着墨玖的腰，正准备瞬移到寝宫，少年就嘶哑道：“我想我的姑姑了。” 凤九幽的动作骤然停滞。 第六十五章 任务？什么任务？ 只过了片刻，凤九幽就不动声色的道：“原来这就是你不高兴的原因。” “那就让我来把你内心难过的情绪吸收掉吧。” 她低头，正准备再次吻向墨玖，就被他抬手抵住了脸庞。 “这一次......就不要了。”墨玖缓缓摇了摇头，有些低落，“如果每次想起姑姑的时候，难过的感觉都被吸收掉，总有一天我会忘了她的。” 凤九幽倒是恨不得他赶紧忘了林雨。 但这种话她显然不会说，只是充满怜惜的吻了吻他：“嗯，那今天就休息吧，不做了。” 话音落下，凤九幽就带着墨玖瞬移到了寝宫，然后抱着他一起上了床。 “睡吧。”凤九幽轻轻拍着墨玖的背部，仿佛在哄着一个孩子。 墨玖的唇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抬手不轻不重的锤了凤九幽一下：“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吾眼里，你就是。” “那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在床上的时候就不是了。” 两人打趣了一会儿，墨玖躺在凤九幽的怀抱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凤九幽看着少年恬静、安详的睡颜，眸色微闪。 墨玖又想起他的姑姑了。 凤九幽没有想到，即便过去了十年，他对他姑姑的感情依旧没有减弱，每当想起林雨的时候，都会感到伤心与难过。 都说时间会消磨、带走一切，但在少年这里，林雨的死显然成了他心头上永远的缺口。 这是墨玖的性格导致的，他对待感情便是这样认真，无论是爱，还是恨，亦或是痛苦，都如火一般炽热与热烈。 如果没有她吸收他的这些负面情绪，只怕他绝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他每隔一段时间依旧会难过无比，精神萎靡。 凤九幽抿了抿唇，她突然有些后悔让林雨死掉了。 倒不是担心有一天墨玖会发现他姑姑的死是她造成的。 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这一点。 她只是不想看见少年悲伤、难过的样子。 如果早知道林雨死掉，会对墨玖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可能在萧沐雪对林雨挥下那一剑的时候，她就会犹豫是否要出手救下她了。 但最后的结果，大概率还是会让林雨死去。 她不愿意让任何人分走少年的一丝爱。 能得到的，只有可能是他的难过与缅怀。 凤九幽想了想，不再思考这个问题，陪着墨玖一同睡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凤九幽本以为已经沉沉睡去的墨玖，实际上正在脑海里跟系统对话。 系统有些委屈的眨着眼睛：‘我又要进小黑屋了吗？’ 宿主每次跟凤九幽在床上搏斗的时候，总要让它进小黑屋，不允许看他们打斗的过程。 ‘这次不用。’ ‘太好了！’系统顿时发出雀跃的欢呼。 墨玖：‘......’ 倒也不必这么高兴，搞得他和凤九幽每时每刻都在‘打架’一样。 系统高兴了一会儿，就开口道：‘对了，宿主，系统又发来警告了，让我们赶紧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 ‘不用搭理它。’ ‘好的。’系统立马乖巧的点了点头，把系统提醒直接给删掉了，‘那宿主，你打算什么时候脱离这个世界呀？’ ‘当然是能留在这里多久就留在这里多久。’墨玖淡淡笑道。 让他积极、主动的去给系统完成任务？ 想都别想。 以前是他没得选，就算使出千方百计想要活下来，都会因为得罪了女主或者男主，死在她们的手下，然后强制脱离这个世界，前往下一个。 现在他被凤九幽救了下来，好吃好喝的供着，每天都还有‘架’可以‘打’，属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这样的生活简直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实际上，在当初的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道天雷之下。 那是天道为了修正世界线，所进行的补救措施。 倒也并非他很重要，而是萧沐雪很重要。 当时，凤九幽很可能是打算杀了萧沐雪，天道为了保护气运之女，才会出手劈下天雷，杀他只是顺带着而已。 但他没有想到凤九幽能那么厉害，从天道的手中也能把他硬生生救下来。 而这一救，就让他几乎摆脱了系统的控制。 为什么面对系统的多次提醒与警告，他都毫不慌张？ 因为他知道系统动不了他，他所做的一切，都遵循、符合着系统的规则。 系统最重要的，也是大于其他一切的规则，便是——维持人设。 你所做的一切都要跟原主的性格与行为习惯相同。 但这个规则有一个巨大的漏洞，那便是只要理由合适，便可以一点点的改变人设。 比如他的一系列洗白，都是基于这个漏洞之上进行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漏洞？ 可能在最开始的时候，系统就压根没有想到，有人会不好好完成任务，而是想着摆脱它。 毕竟，只有认真完成任务，最后才能让系统实现自己的愿望，或是重生，或是复活某个人，或是得到某个能力...... 只要有着欲望，系统就不怕这些宿主不完成任务。 但他不一样，他的愿望就是活下去。 而系统能让人不断穿越世界的能力，就已经算是实现了他的愿望。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为了系统完成任务呢？ 好不容易得到享受的机会，他才不会就这样放过。 话题回到这里，只要依旧维持着人设，那么即便是系统，也没有资格惩罚他。 他会‘爱上’凤九幽，没有脱离人设。 因为他洗白以后，爱的是萧沐雪，而萧沐雪那样对他，他对她彻底失望，转而被复活了他的凤九幽感动，从而爱上她，又有哪里不合理的？ 河里，恒河里。 看，系统没有惩罚他，就是合理的体现。 至于他为什么不完成任务，系统也不能惩罚他...... 当然是因为他没有‘脱离人设’。 ‘林墨玖’又不知道他的姑姑是凤九幽设计死的，没有对她彻底失望，在这个世界上依旧有着寄托。 那么有哪个人，在内心还有着寄托的时候，会想着去自杀？ 他要是真突然想不开去自杀了，才叫脱离人设！ 墨玖唇角微勾，淡淡笑着。 所以说，这个系统的漏洞真的很大。 如果凤九幽有着那种手段，他大可以陪她在这个世界过一辈子。 系统？任务？ 妥妥的资本家。 去特么的！ ...... 而就在墨玖和凤九幽相拥而眠的时候，遥远的道界，一名气息恐怖的女人缓缓抬头，眺望着魔界的方向。 墨玖，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墨玖：别救我了，真不熟！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乱立flag...... 第六十六章 死亡将至 最近，墨玖明显感觉到魔界有些动荡。 倒不是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而是凤九幽的下属来向她汇报消息的次数变多了。 从之前的一周一次，变成了五天一次，再到三天一次，直至现在的一天一次，甚至还有变成一天多次的可能。 最关键的是，以前凤九幽是从来不避讳他的，任何消息都让她的下属当着他的面汇报。 而现在，她都会让他先回到寝宫里，然后才让那些魔将向她汇报消息。 对此，就算‘林墨玖’再爱她，依照他的性格，也应该闹些脾气才对。 他才不会让系统抓住这个小细节，判他脱离了人设，然后直接给他来上一记狠的。 寝宫里，一道丰满、高挑的身躯突然出现在墨玖身边，伸手就要抱住他，却被他一个后退躲了过去。 凤九幽微怔一下，就明白少年这是生气了。 她果断道：“是我不对。” 这下就轮到墨玖愣住了，怎么都没有想到凤九幽都不打算解释，就直接向他道歉。 心头的五分怒气散去三分，他冷眼看着她：“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不对，不应该让你在她们向我汇报消息的时候回避。”凤九幽朝墨玖靠近了一步，“但最近这些消息我确实不想让你知道，因为太血腥了。” 能让恐惧魔尊说出‘血腥’这个词，墨玖的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血流成河的画面，有些瞠目结舌：“难不成魔界的人都死光了？” “没有。但开战了，她们每天向我汇报的就是战况与死伤程度。” “这些东西，你还是不听的好。” “我还没这么娇贵，连这种消息都不能听。”墨玖神色冰冷，但眉眼还是柔和了下来。 凤九幽见状趁机把他抱进了怀里，低头轻声道：“那以后我就不让你回避了？” “算了，回避就回避吧。”墨玖摇了摇头。 他只是生气凤九幽不跟他解释而已，现在解释了，他的气自然也就消了。 “尊上——” 外面响起一声呼喊，凤九幽微微蹙眉，然后眼里浮现出一丝歉意：“那我......” “你去吧。” 凤九幽的身影消失在这里。 墨玖慢慢的爬到床上，躺着闭上眼睛。 ‘你昨天不是问我什么时候脱离这个世界吗？现在我能肯定的告诉你，马上了。’ ‘为什么呀？’系统眨着眼睛。 ‘因为很快凤九幽就可能小命不保了。我跟她休戚相关，她死了，我岂能活？’ 他大概猜到现在的魔界正在发生什么。 战争确实开始了，却不是任何一位魔尊掀起的，因为四方鼎立的局势，谁率先打破，都可能遭遇到另外两方势力的联手反击。 她们不会突然没事找事。 只有可能是道界那边的人打了过来。 而可以统率道界之修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 萧沐雪。 十几年的时间，萧沐雪的修为能成长到能统率道界的境界，墨玖一点儿也不奇怪。 毕竟，他曾经遇到过刚刚还被他随意折辱与欺凌，然后过了一个月，就回来灭了他满门的气运之女。 相比之下，萧沐雪的修为提升速度还算慢的。 而她会攻打魔界的原因，嘴上应该打着类似正义的旗号，实际上只是单纯的想找凤九幽报仇。 因为凤九幽重伤了叶池和安仙儿。 动了女主的后宫，而且还是两个男人，谁能活？ 到了现在，墨玖甚至能大致猜出原本世界线的剧情。 那就是把凤九幽对他所做的一切，对象换成叶池。 抢了男主外加她的弟弟，萧沐雪自然要找凤九幽报仇，最后的结局便是她们二人大战。 至于谁生谁死......答案应该不言而喻。 如果这是一个黑暗、诡异的世界，那么墨玖还相信凤九幽有获胜的可能。 而魔、道两界对立的世界，大概率是邪不胜正。 墨玖已经预见了他和凤九幽的结局。 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逆天改命的机...... 系统的话语骤然打断了墨玖的想法：‘宿主，您会痛吗？’ ‘什么？’墨玖扬眉。 ‘您死的时候，不会痛吗......’ 原来是在问这个。 墨玖抬了抬眼，淡淡道：‘习惯了。’ 这个世界，他跟萧沐雪之间没有什么仇恨，相反她对自己应该还有着愧疚，即便这个愧疚到现在只剩下了一丝，那也远远好过恨意。 所以萧沐雪大概不会杀了他，更不会折磨他。 到时候，他只需要自尽就好。 不然以他的性格，这样爱着凤九幽，在她死后却依然苟活于世，那就相当于违背了人设。 ‘习惯？但就算习惯了，也应该很疼的吧！’ 闻言，墨玖在内心冷笑一声。 它以为他的痛苦屏蔽卡是怎么用完的？ 但他对人不对事，那个该死的系统已经被他格式化了，他自然不会拿它犯下的错误来指责现在的系统。 他只是沉默着，不再理睬它。 直到他都快睡过去了，系统忽然发出高兴的声音：‘宿主，您以后就不会感到痛了！’ 墨玖被惊醒，还有些迷糊：‘什么？’ ‘我给您兑换了一张痛苦屏蔽卡！’系统兴高采烈。 墨玖彻底清醒了，眼中闪过震惊之色：‘你能......兑换东西？’ ‘当然！’系统骄傲的仰着小脑袋。 ‘代价呢？’墨玖蹙眉道。 他不相信系统兑换物品，不需要付出什么。 相反，正是因为它是系统，规则会对它愈发加以限制。 系统却摇了摇头：‘这是我跟别的系统换的，用的是您描述出来的游戏的代码！’ 墨玖：‘？？？’ 还能这样？ 墨玖抿了抿唇：‘那就多谢你了。’ ‘嘻嘻。’系统呆萌的笑了笑，‘宿主，我再去帮您兑换一些东西......’ ‘不用了。’墨玖拒绝了它。 系统有些疑惑：‘为什么？’ ‘没什么。’ 墨玖没有解释。 他不会告诉系统，他不愿再接受它的好意，是因为不想对它产生感情。 他总有一天会跟它解除绑定。 既然如此，就不要让它在自己心里留下太多痕迹，免得到时候舍不得。 像他这样的人，不需要感情。 也不配，拥有感情...... 墨玖的意识退出脑海，缓缓翻了一个身。 瘦弱的身躯躺在大床的中央上，身处巨大的寝宫里，显得那样孤单。 墨玖一个人睡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主神与系统 清楚接下来剧情走向的墨玖，就像是知道了自己的死亡倒计时，每过一天，上面的数字就要减少一个。 但他镇定自若，没有一丝慌张，模样跟平常以往的时候没有区别。 因为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死亡。 如同他对系统说的那样，他早就习惯了。 倒是有一件事出乎墨玖的意料，那便是有一天深夜，凤九幽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然后紧紧抱着他，那张精致、高贵的脸庞有些苍白，美眸之中闪过几分慌张。 “怎么了？”墨玖缓缓睁开眼眸，话语之中刚苏醒的困意，像是一只慵懒的高傲的猫。 听到他的声音，凤九幽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整个人才逐渐平静下来。 “吾......我梦见你死了。”凤九幽红唇微动，声音嘶哑。 墨玖身躯骤然一僵，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死的。有你在，谁能杀我？” “但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我眼睁睁看着你倒在我面前，然后瞪着眼睛说恨我，我......” “嘘——”墨玖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抵住凤九幽的红唇，“别说了，都是假的。” “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呢？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让我恨你的事情，我也就根本不会爱上你。” 凤九幽却全然没有被安慰到，在听到这番话后，惊慌从心底浮现出来。 不，你说的不对。 我确实做了一件会让你憎恨我的事情，只是我瞒着你，你并不知道。 所以，她在做到这个梦的时候，才会前所未有的恐惧。 因为按照她的所作所为，梦里的一切真的有可能发生。 凤九幽深呼吸一口气，内心彻底平静下来：“对，都是假的。” 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如果她梦到的是未来的画面，那么她就改变未来。 凤九幽又把墨玖往自己怀里抱了一些，他整个头埋在她丰盈的胸.脯之间，险些快要喘不上气。 “太紧了，松手......” “睡吧。”凤九幽不理墨玖，对他吹了一口气，强烈的困意就重新席卷了他的脑海。 他再度睡了过去。 凤九幽也闭上眼睛。 ...... ‘只能说不愧是这个世界唯一能跟气运之女抗衡的反派吗？实力居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真的窥见了未来的一角。’ 墨玖回想着那天夜晚的画面，感叹着。 ‘未来吗？’系统歪着头想了想，‘确实是可以计算出来的呢，我有好很多个前辈，它们都能利用现有的数据，计算出未来会发生什么。’ ‘当然，时间越远，计算到的就越是一个大概。只有‘主神’才能准确的计算到未来的具体画面。’ 墨玖的眼里骤然闪过一丝锐利的神色：‘主神？’ 系统：‘就是创造了我们的主系统，我们称它为主神。’ ‘它创造了你们系统，那么它是怎么诞生的？难道也是被创造出来？’ 系统有问必答，继续解释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那个前辈说，好像主神是自然诞生的，不仅是它，很多序列靠前的前辈，也不是被创造出来的，同样是自然诞生，算是‘先天系统’。这是我听那位前辈说的。’ ‘你口中的前辈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莫非它就是先天系统？’墨玖不断套着系统的话。 好不容易从系统口中得知了几个新的词汇，他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去了解。 而且他莫名有着一种预感，这可能会涉及到系统被创造出来的真相与原因。 系统呆萌的摇了摇头：‘不是的，那位前辈是后天系统，它说它是被自己的宿主创造出来的。’ ‘宿主能亲手创造系统？！’墨玖震惊无比，这颠覆了他对宿主与系统之间的关系的认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据那位前辈说，它们被创造出来的时候，算是‘测试时期’，没有什么规则，主要是主神打算尝试一些东西。在尝试结束后，便正式开始执行了。对了，它还说我们现在是2.0时期，该有的漏洞都被1.0时期的宿主与前辈们尝试出来，然后全部修复了。’ 可没有彻底修复，还有一个大漏洞呢。 墨玖在内心想着。 他再度道：‘测试的是什么？’ ‘不知道。前辈没有告诉我，它说我现在不需要知道这些。’ 最重要的信息没有得到，但墨玖也不生气，因为已经知道了足够多的东西。 其他一些信息，他可以大致猜出来一些，或许以后再想办法知道。 话到最后，墨玖问了最后一句：‘那你的那位前辈，跟它的宿主现在怎么样了？’ ‘在谈恋爱。’ 墨玖：‘？？？’ 他首次这样失态，简直是目瞪口呆。 宿主跟系统之间，还能产生感情？ ‘人和数据之间，怎么......’ ‘前辈被它的宿主变成人了。’ 墨玖顿时以异样的眼神看着系统。 该不会那个人也跟他一样在各个世界之间穿越，完成任务，最后许的愿望，就是让系统变成人吧？ 系统补充道：‘但现在不行了，主神禁止了宿主跟系统之间的恋爱行为。’ 禁止了才是应该的。 墨玖松了一口气，又问：‘为什么？’ ‘前辈说，是1.0时期的时候，有宿主爱上了系统，为了******，可惜最后失败了。主神为了避免这件事再度发生，所以才会......’ ‘等等，你中间说的什么？’墨玖眉头微蹙，有一段话貌似被屏蔽了，传出了一串‘哔’音。 ‘有宿主爱上了系统，为了******......’ 墨玖摇了摇头：“还是听不见。” ‘算了，你不用再说了。’ 他明白了什么，可能这段话涉及到关于主神的一些秘密，所以被自动进行了屏蔽处理。 再说下去，可能会引来什么惩罚，还是不去触碰的好。 ‘好的。’系统乖巧的应道。 墨玖看着它的模样，唇角微扬。 他到现在，总算相信它没有害他的心思了。 不然不会告诉他这么多重要的消息。 简直蠢萌到了极点。 轰隆隆！ 正在这时，整个寝宫剧烈颤抖了起来，墨玖心头一惊，抬头看向窗外。 发生了什么？ 不用猜，你们想到的一定是对的！就是那个！ 然后就是...... 最后的终局来啦。 第六十八章 动乱之时 墨玖看不真切，因为窗外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好似笼罩着一层阴暗的乌云，跟在天岚宗的时候一模一样。 相同的场景让墨玖的内心涌现出慌乱。 那一天，他失去了姑姑。 难道这一天，他又会失去什么吗？ 而这时，寝宫的颤抖忽然停止了，墨玖的心安定下来一些。 他深呼吸一口气，迈出脚步打算出去。 他要到外面，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句话语蓦然响在墨玖的脑海里：‘不要出来，就呆在寝宫里！’ 墨玖瞬间听出来这是凤九幽的声音，很是焦急道：“为什么？你在哪儿？” ‘吾就在外面，不必担心。’ 这丝毫没有安慰到墨玖，因为能让凤九幽亲自出去应敌，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与敌人？ 一定是已经打到了这里，不然他不会感觉到如此强烈的震动。 但这是整个恐域最重要的地方，防守与护卫自然是难以想象的严密，结果还是被打了进来。 难不成是三位魔尊同时出手吗？ 想到这里，墨玖的脸色就化作纸一样的苍白，但还是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强行平静下来。 他知道，越是这样危机的关头，他就越应该听凤九幽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寝宫里，哪里也不去。 要是因为担心她，走出去看外面的情况，让敌人盯上了他，才是真正的给凤九幽添麻烦，可能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轰隆！ 寝宫外惊雷响彻，震的墨玖心脏都猛然一颤。 他死死闭上眼睛，在内心不断的为凤九幽祈祷。 请一切平安，务必......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墨玖整个人都在强烈的波动下有些麻木了。 他倒是没有受伤，应该是凤九幽守护住了寝宫的缘故，他只能感受和听到外面的动静。 就在某一刻，寝宫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墨玖赶忙抬眼看去，以为是凤九幽解决一切后回来了。 结果只是一群魔将。 墨玖的神色有些失落，但还是立马询问她们：“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尊上让我们来带郎君离开！”那群魔将疾步走到墨玖面前，齐齐单膝跪下，抱拳道。 “那她呢？”墨玖急切不已。 已经到了派人要提前带他离开的地步了吗？ 是不是就连凤九幽，接下来也没有自信能好好护住他？ 墨玖面如白纸，双手都轻轻颤抖起来。 “郎君！我们赶快离开吧！”领头的那位魔将提醒道。 墨玖站在原地无比犹豫，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不，我不走。” “如果真的抵挡不住敌人的攻势，连整个恐域都要被覆灭的话，那最后的时刻，我想跟她在一起。至少她死去的时候，我要陪在她的身边。” 说完这番话，墨玖转身背对着这群魔修：“你们走吧。让我一个留在这里。” 看着他披散在背后的红色长发，隐隐间还能看到他匀称、完美的身躯，领头魔将的眼里浮现出一丝贪婪：“既然如此，那属下只得冒犯了！” 她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墨玖的皓腕！ “你在干什么？！”墨玖惊怒的转身，看见魔将眼里的神色后反应过来，“你不是她派来的！” “凤九......唔唔唔......”墨玖迅速的就要张嘴呼唤凤九幽，直接被魔将直接冲上来捂住了嘴巴。 “我们走！”领头的魔将声音颤抖，眼睛里是浓郁的兴奋与激动之色。 这可是恐惧魔尊的丈夫啊！ 她们原本的打算就是趁乱把他带走，因为在她们的眼里，凤九幽的败亡已成注定，而她一死，她们这些属下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倒不如把魔尊的丈夫绑了，交给敌方的首领，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她们平常一次没有见过凤九幽的丈夫是什么样子，只能直接闯进寝宫里，赌运气看他是不是依旧呆在这里，结果赌对了。 而她们没有想到，凤九幽的丈夫会是这样的极品尤物！ 在交给敌人之前，不如她们先来好好享受一番，这样就算到时候死了，也死也无憾！ 墨玖剧烈挣扎着，眼眸里写满了恐惧与惊慌，其他魔修见状，一起上来束缚住他的同时，也在他身上揩着油。 就在她们踏出寝宫的一瞬间，一道锋锐的剑光一闪而过，就跟被砍断的竹子一样，这群魔修齐齐倒了下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墨玖得以挣脱出来，还有些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的这道青衣身影，只觉得脑海里有些印象：“你是......” 青衣青年对着倒下去的魔修补着刀，对着每个人的额头隔空刺出一剑，然后她们的眉心就出现了一个整齐的血洞，鲜血从其中流出来一缕，生机与灵魂都被剑气绞得粉碎。 做完这一切，青年才抬头看向墨玖，对着他淡淡一笑：“我是叶池。” 叶池？ 那个萧沐雪的......弟弟？！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为什么......”墨玖一脸震惊之色。 “没时间解释了。”叶池牵起墨玖的手，“先跟我走。” 话音落下，墨玖眼前一花，待视线清晰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外面，头顶的天空上有着两道气息如渊的女人正在不断碰撞。 他在她们偶尔停下来时，捕捉到了她们的身影，其中一人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凤九幽！ 另外那个人是谁？ 叶池就在身边，这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那便是...... 萧沐雪。 墨玖怔住了，他仰头呆呆看着跟凤九幽战斗的萧沐雪，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切震荡，原来都是她造成的。 仿若十年前的场景重现，那时的恨意、痛苦与无助全都在此刻一起涌了上来。 墨玖猛地转头，咬牙看着叶池，神色悲戚与愤恨：“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们？” 你们之前已经毁掉了我拥有的一切，难不成现在又要再毁掉一次吗？ 叶池被墨玖怨恨的目光盯着，愣在了那里，片刻后抿了抿唇：“你误会了，我们不想伤害你。” 墨玖闻言冷笑出声，他才不会相信她们的话。 “我们只是不想让你被凤九幽继续欺骗下去。”叶池神色冷下来一分，却不是冲着墨玖，“你以为林雨长老，你的姑姑是怎么死的？” 墨玖的表情骤然僵硬住了，他难以置信的一点点转动着脖颈，死死盯着叶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九章 这就是真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墨玖还有些惊魂未定，再加上叶池这番信息量极大的话语，让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起来。 “确实是沐雪姐姐杀了你的姑姑没错，但她为什么会杀了林雨长老？其实是......” 叶池看着墨玖，正打算给他解释，道出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凤九幽隐瞒的真相，头顶上空，一道森然、恐怖的视线就猛然盯住了他。 一瞬间，叶池浑身的寒毛炸起，内心一阵悚然，心脏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仿佛都要直接爆掉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赶紧使出瞬移，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一只由黑雾凝聚而成的漆黑大手就出现在叶池原本站立的地方，对着空气猛地一抓！ 咔嚓。 黑手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握紧的地方更是传出好似空间破碎的声音。 可想而知，如果叶池没有离开那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只手一击落空，没有对叶池进行追击，而是张开以后，再度对着墨玖抓去。 叶池旋即变了脸色，凤九幽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墨玖！ 他不能让墨玖被凤九幽带回去。 叶池朝着墨玖那里赶去，眼看着那只大手就要握住墨玖，然后就突然爆开，化作黑雾消散掉了。 “你找死！”凤九幽寒冷的目光望向了萧沐雪。 萧沐雪俏颜平静，她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凤九幽一个眼神就一败涂地的人了。 她勾出一丝冷笑：“怎么，着急了吗？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害怕？吾就是恐惧本身。” “那就不要分神，你我之间，胜负还未分呢。” 萧沐雪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凤九幽的身影也没了踪影，两人以任何人的眼睛与感知都捕捉不到的速度在不断碰撞着，所有手段与术法都融于拳掌之间。 如此化繁为简，最是凶险不过。 而凤九幽的攻势相比起之前凌厉了太多，萧沐雪都心头微惊，全力之下依旧处于了下风。 但她丝毫不慌乱，知道凤九幽忽然凶猛起来的原因，只要她能撑过这段时间，待叶池告诉了墨玖真相以后，凤九幽就会自乱阵脚。 那时候，就是她的机会了！ 叶池重新赶到了墨玖身边，不敢有丝毫犹豫，把之前那段没有说完的话继续道了出来：“沐雪姐姐会杀了林雨长老的原因，是因为那天晚上她来找我，发现我重伤昏迷了过去，沐雪姐姐以为是林雨长老打伤了我，所以第二天才会气势汹汹的打上天岚宗。实际上，打伤我的人是凤九幽！这一切都是一个局！是凤九幽设计的你姑姑的死！” 说完，叶池观察着墨玖的反应，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骤然变得很冷很冷，眸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眼眶。 叶池的眼里顿时流露出一丝急色：“你不相信......” “谁会相信你们的话！”墨玖猛然打断了叶池的话语，咬牙看着他，眼神愤恨，“这改变得了萧沐雪杀了我姑姑的事实吗？根本改变不了！无论凤九幽做了什么，真正动手杀了我姑姑的人始终是萧沐雪！” “你们还想把责任全部推卸到凤九幽的身上，无耻！卑鄙！” 墨玖愤怒之下扬起一只手，就想朝着叶池的脸庞打去，但想到不久前是他救了自己，便下意识收敛了力度，改扇为推，一掌狠狠推在了他的胸口之上，然后转身向后跑去。 叶池被推的倒退几步，有些怔在了那里，呆呆的看着墨玖逐渐远去的背影。 直到方才被墨玖愤恨的眼神注视着，叶池才想到自己和萧沐雪有些想当然了。 墨玖对萧沐雪的恨意，可能不只是她杀了他的姑姑，还有她对他的不信任。 叶池在清醒过来以后，亲口听萧沐雪讲述过当时发生的一切，自然知道墨玖为萧沐雪做了什么。 当时的他无比震惊，还在内心之中自问，如果他是墨玖，他能为沐雪姐姐做出这一切吗？ 最后的答案是，他也可以。 因为在这十年之中，他也有过为萧沐雪牺牲性命的行为。 也因此，他更能代入到墨玖，从他的角度体会到他那时候的情绪。 如果他为沐雪姐姐做出牺牲，可最后换来的却是那样的羞辱与伤害，他会怎么样？ 他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也就没办法说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只是想到沐雪姐姐可能会那样对待他以后，眼泪在不知何时默默流满了整张脸庞。 那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墨玖，又该是何等痛苦与绝望？ 所以，他才会这样信任凤九幽吧。 正因为自己曾经被怀疑、质疑过，所以才会给予别人更多的信任，不愿让别人也遭受到跟他一样的背叛与痛苦。 这份信任，既是给凤九幽的，也是给过去的他自己...... 叶池彻底理解了墨玖，甚至不可避免的对萧沐雪都生出了一丝责怪。 沐雪姐姐，你伤害了一个这样爱你的人...... 但最多的，还是对凤九幽的恨意与愤怒。 不仅是因为她重伤了他，还因为她让得萧沐雪被一直追杀，更是设计死了墨玖的姑姑，隐瞒了一切，欺骗着少年的感情，让他爱了她整整十年！ 不可饶恕！ 他一定要让墨玖知道所有的真相！ 叶池瞬间追上了墨玖，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皓腕，焦急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柔和：“凤九幽不仅是设计了这些。就连沐雪姐姐强行逃狱，还有被追杀，全都是她的计划！那些追杀沐雪姐姐的人，最开始确实是天岚宗的弟子没错，但到后面就成了凤九幽派出的那些属下！她就是借此得到的你！” 墨玖一脸怒容，转头打算呵斥叶池，在听到他的话后，整个人直接愣在那里，连身躯都僵硬住了。 叶池继续道：“她用来威胁、强迫你的东西，完全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就连你的姑姑，她原本也可以出手救下，但为了让你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只能依赖她，所以她才会眼睁睁看着你的姑姑死去！” 叶池深深看着墨玖，道出了最后的话语：“你可以不原谅沐雪姐姐，但我必须要让你知道真相，不能让你再被凤九幽继续欺骗下去了！” 第七十章 你为什么要骗我... 真相！ 所以，这就是真相吗...... 墨玖面色惨白，大脑之中一片嗡嗡作响，想要思考，脑海却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了流动的能力。 突然，一团漆黑的气雾出现在墨玖身边，叶池想要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少年就落入到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凤九幽！放开他！” 远处，远处的萧沐雪双眼骤然一凝，冷喝出声，但手中凝聚起来，即将打出的攻势，却是直接散去了。 她已经伤害过一次墨玖。 这一次，她不能再伤害他了。 凤九幽根本不理萧沐雪，低头问道：“你没事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催动感知迅速的扫过墨玖的全身，在发现他手腕处的红痕时，蓦然冷了眼神：“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墨玖愣了许久，然后才回神过来。 他抬头看着这个陪伴在自己身边十年的人，脸庞上只有对他手腕上的伤痕的担忧神情，除此之外，再没有了别的情绪。 但以她的实力，叶池的话是一定听到了的吧？ 对此，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动，到底是真的镇定自若，还是在故作平静呢...... 墨玖一瞬间想了很多，仿佛又什么都没想。 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嘶哑道：“我没事。” 他伸出双手，缓缓环抱住了凤九幽的腰，把头侧靠在她丰盈的.胸.口上，鼻尖飘荡着的是一股他熟悉的、紫罗兰花一般的香味，令他无比心安，脑海里繁杂、混乱的情绪好似都在此刻消散了许多。 许久，墨玖缓缓抬头看着凤九幽，那双凤眸跟她的冷眸对视，他此刻的声音很轻，仿若一片雪花：“他说的是真的吗？” 凤九幽的面色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她没有解释，只是微微启唇，轻声道：“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不要相信她说的话......”萧沐雪冰冷中蕴含着一丝急切的声音传来。 结果，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即便其中夹杂着法力，凤九幽依旧能够轻松的将其阻断。 “我自然不相信他的话，我只想......听你说。”墨玖低头垂眸，又靠在了她的胸.口上，“叶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凤九幽：“当然是假的。” 她回答的极其自然，没有太过迅速，也没有太过犹豫，还蕴含着一丝被污蔑、陷害之后的怒气，是墨玖最熟悉的姿态。 一脸平静的聆听着他的问题，在他问完以后，再柔声告诉他答案。 跟十年来，她们之间的每一次询问与回答都一模一样，找不到一丝破绽。 “我明白了。”墨玖点点头，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凤九幽，唇角缓缓露出一丝笑意，“我相信......” 啪嗒。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从眼角滑落下来，在脸颊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泪痕。 “你怎么了？”凤九幽顿时慌乱起来，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都做不到。 墨玖很少流泪，但只要看到少年的眼泪，她的心神就会被彻底搅乱。 墨玖装不下去了，他的双手骤然揪住凤九幽胸前的衣服，再度低头，埋首到她的胸口之中，脑袋在颤抖，双手在颤抖，连带着整个身躯也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断嘶哑着开口，泪珠大滴大滴的砸落在凤九幽的胸.上，让她感觉到自己那里的肌肤像是在被炙烤着，涌出一阵强烈的灼烧感，连她的心都被跟着狠狠揪紧了。 凤九幽把墨玖抱得更紧了一些，寻找着话语想要安慰他，却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惊的愣在原地。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墨玖发出嘶哑的、绝望的哭喊，质问着她。 凤九幽的身躯僵硬住了。 墨玖发现了？ 他怎么发现的？ 她的伪装应该完美无缺才对。 但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凤九幽思考着自己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然后一边伸手擦拭着他脸上的眼泪，一边开口：“你别哭......”话语带上了几分深深的焦急。 这里并非伪装，而是一种本能。 “吾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骗你任何事。”凤九幽急切之中带着柔和的道，任何人看见她这幅指天为誓的模样，恐怕都会相信她的话。 然而墨玖听到这句话，内心之中更增添了一抹绝望。 看啊，她到现在还在说谎，说她没有骗他...... “你......你知不知道......”墨玖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止住了哭泣，但眼泪依旧一刻不停的流淌下来。 他抬头，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凤九幽，眼底的那一丝绝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墨玖缓缓的、一字一句的啜泣道：“你说谎的时候......胸口会习惯性的开始起伏......” 以凤九幽的实力，她根本不需要呼吸，所以她的胸口在平常的情况下不会产生丝毫起伏。 只有在她极度愤怒，亦或是说谎的时候，才会微微有着波动。 此话一出，凤九幽的脑海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她总算明白了墨玖为什么能这样肯定她在骗他。 他是从她的习惯之中判断出来的。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习惯，墨玖却发现了。 凤九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萧沐雪的声音却趁着她放松警惕的功夫，直接传了过来。 “叶池没有骗你！我会逃狱，被一直追杀，全都是凤九幽造成的，她在暗中掌控着这一切，她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甚至.....” “住嘴！”凤九幽猛地喝住了萧沐雪，骤然爆发出的威压竟是让得她都感受到了威胁，只得出手抵挡。 凤九幽森然的眼神望着萧沐雪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杀了她。 但她不能，她现在的内心已经生出了随时会失去墨玖的感觉，强压下暴怒与惊慌的情绪，沉声道：“你不要相信她们的话，她们只是在调拨......” 又是趁着她分神的间隙，萧沐雪远隔千里而至，随即抬手就对着墨玖的脑袋隔空拍出一掌：“话语没有说服力，那这个呢？！” 凤九幽自然知道萧沐雪在做什么，就跟曾经她对萧沐雪做的那样，打出的是一段记忆！ 一段绝对不能被墨玖看见的记忆！ 还有一章，今天会完结这一篇的。 第七十一章 我好恨你，我又好爱你... 凤九幽的右手瞬间移到了墨玖的后脑勺上，打算把这段记忆吸收出来，但萧沐雪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立马出手阻止她。 “你找死！”凤九幽寒声道，总算动了真怒。 萧沐雪丝毫不惧，冷笑一声：“害怕了？他的感情，他的爱，全都是你用欺骗、阴谋、谎言得到的，真相大白之后，你注定会失去这一切！” 嘭！ 两人在不伤到墨玖的前提下，开始了一场危险至极的斗法。 凤九幽担心萧沐雪会对墨玖出手，便分出了一大股力量去保护他。 而萧沐雪本可以只朝着墨玖出手，既不会真的伤害到他，还会不断消耗凤九幽的法力。但她连一丝会伤害到墨玖的可能性都不要，所有的攻势都避开了凤九幽怀里的少年。 只是如此一来，即便凤九幽需要分出法力保护墨玖，但远比萧沐雪一直控制着攻势避开墨玖要轻松得多。 再加上，萧沐雪的修为提升的太快，刚刚达到跟凤九幽相同的境界，还没有来得及稳固。之前能跟她势均力敌，是因为最开始凤九幽担心战斗的余波会波及到寝宫，所以一直有些留手。 直到此刻，最重要的东西就在她的怀抱之中，她在保护好他的前提下，终于什么都不再需要顾忌，展现出了所有力量。 此消彼长之下，两人之间的差距就这样逐渐显露出来。 到了后面，凤九幽一连抓住了萧沐雪的好几个破绽，打得她衣衫残破，露出其下雪白的肌肤，她一震气血翻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伤势。 凤九幽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她找准了机会，一掌狠狠拍在萧沐雪的胸.口之上！ “唔！”萧沐雪闷哼一声，整个人直接从高空中坠落下来。 “道尊！” “沐雪！” “沐雪姐姐！” 下方传来一阵惊呼声。 战场之中，几位气质各不相同，但容貌都极美的青年见状，脸上都浮现出一丝惊慌与急切，猛地爆发打飞了自己面前的敌人，然后就朝想着萧沐雪那里靠近过去。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妪阻止了他们：“别去，不要给沐雪添乱！” “可是！”那群男子皆是一脸焦急，若非眼前这人是萧沐雪的师傅，他们根本不会听她的话。 “不要去。”安仙儿抿了抿嘴唇，看着气息浩瀚如渊的凤九幽，眼底深处有着一丝压抑的恐惧，仿佛还能回想起当初的那一击，“我们就算一起上，也不是恐惧魔尊的对手，只会让沐雪姐姐分神。” 叶池飘飞过来：“相信沐雪姐姐，她还有着底牌没有动用呢。” 众男看着叶池脸上虽然有些紧张，但没有太多慌乱，也就放下心来。 他是最先跟萧沐雪在一起的人，如果她真的情况危险，他是不可能这样冷静的。 于是，众男就收敛了前去救萧沐雪的想法，一脸担忧的抬头看着天空，内心祈祷着她可以平安无事。 凤九幽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由她自己创造出来的机会，就算怀里抱着墨玖也不影响她的大部分手段，一闪身就追上了萧沐雪，身后出现一尊漆黑、庞大的虚影，缓缓抬起自己的掌心。 “死吧！”凤九幽冰冷道。 “那你就来试试看！”萧沐雪的面色显出一分狰狞，正打算用出自己的底牌...... 正此时—— 轰隆！ 一道天雷突兀的从天而降，没有一丝预兆！ 但这道紫雷又好似酝酿了许久，一道弧光都有手臂的粗细，它的主体更是庞大到犹如真龙一般！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只有老妪、叶池那种修为的人能勉强反应过来，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而在凤九幽和萧沐雪眼中，这道天雷的速度则有些缓慢。 但这根本不重要，因为它不打到目标，就永远不会停止！ 凤九幽感知到这一切，脸色骤变。 因为这让她又响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天，她不认为这道天雷是针对她的，一定又是冲着墨玖！ 最关键的是，就算她再一次施展曾经那种手段都没有作用，这道雷光的强度堪比她渡劫时的最后一道，仅是一丝微弱的弧光，就足以抹杀墨玖的全部灵魂！ 更何况，还有着一个萧沐雪在虎视眈眈。 事实上，萧沐雪看着这道有些发愣，然后同样回想起了那一天的场景。 “它的目标......是墨玖？！” 萧沐雪变了脸色，然后看着凤九幽怀里的少年，眼神化作坚定。 她不会让墨玖受到任何伤害！ 凤九幽捕捉到萧沐雪眼眸里的神色，察觉到了她的想法。 “先救林墨玖！” “好！” 一念之间，两女就暂时摒弃前嫌，达成了共识。 “你带着林墨玖离开，这一道天雷，我来扛！”萧沐雪的视线移到天雷之上。 凤九幽沉声道：“没用，它锁定上了墨玖，天雷就只会把他当做目标。只有把这片劫云消灭，天雷这才消散。” “我明白了。”萧沐雪颔首道。 话音落下，萧沐雪直接对着头顶上空的这片劫云掠去，凤九幽的身躯则是直接消失在原地。 她们的目标全都无比明确，不让墨玖受到任何伤害！ 萧沐雪猛然冲进劫云之中，不再压制自己的力量，疯狂肆虐！ 轰隆！ 雷声炸响，仿佛天道都愤怒与震惊于萧沐雪会对它出手一般。 萧沐雪根本不管这些，剑气冲霄，当真刺破了苍穹，劫云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缺口。 噼—— 一道紫雷猛地劈在萧沐雪身上，打的她身躯一僵，仿佛又回到了突破渡劫的时候。 但这道雷远没有那么夸张，她居然还从中感受到了警告的含义，像是在告诉她，如果她继续这样下去，那便不会再对她留情了。 面对天道的警告，萧沐雪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连凤九幽都不惧怕天道，她又怎么能弱于她？ 萧沐雪无视了警告，依旧在劫云之中不断肆虐。 突然，一道紫红天雷射出，连萧沐雪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直接被劈飞了出去，在远处才停了下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她震惊的看着比原本还要庞大了十倍面积的劫云，里面飘荡、散发出的威势，远远超过她渡劫时的气息！ 这是......飞升劫？！ 劫云只劈了萧沐雪一道雷，就转移了目标，终究是气运之女。 但面对曾挑衅与威胁过它的凤九幽，还有试图改变命运的墨玖，它自然不会有丝毫留情！ 一道紫红天雷对着凤九幽猛然射出！ 凤九幽勉强反应了过来，但她怀里抱着墨玖，如果她停下抵挡这一击，那么少年就会被那道天雷追上！ 所以，凤九幽没有抵挡，用后背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墨玖的哭泣都停止了，抬头一脸惊慌的看着凤九幽苍白的脸色：“你......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噗！”凤九幽正想对墨玖摇头，第二道天雷瞬息间而至，再度狠狠劈的在她的后背上，让她难以克制的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 “凤九幽！” 墨玖惊呼出声，被鲜血喷了满脸，却没有一丝愤怒，只有眼泪再度流淌下来，不再是气恨凤九幽的所作所为，而是为她受的伤流泪。 凤九幽咬着牙，强行加快了速度，然后低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年，对他露出一丝微笑：“没事的，别怕。” 实际上，在墨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都暴露了出来。 这是最为强大的飞升劫，哪怕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凤九幽都不一定能抵挡得了，更别说有了顾忌，根本发挥不出太多实力。 “唔！” 凤九幽瞳孔猛地放大了一瞬，发出一声闷哼，第三道天雷已经劈在了她的身上，但她把第二口鲜血硬生生吞了下去，没有再吐出来。 殊不知，墨玖将她的一切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上好似在滴着血。 “放开我吧......”墨玖嘶哑道。 “你在胡说......”凤九幽眼神一凝，正要呵斥一声，瞳孔直接被劈的溃散刹那。 她的背后，连莹润、白皙的脊骨都变得焦黑，如此强大的肉体都即将要被磨灭了。 凤九幽回神过来，只艰难的道出几个字：“不放......” 她隐约感觉到，这是天道在惩罚她和萧沐雪保护墨玖，只要放开他，让他被那道紫色雷霆磨灭，这场飞升劫就会散去。 但是......她岂能再一次让她的少年感到痛苦与失望呢？ 她为了占有他，已经伤害过他一次，让他那样绝望的、嘶哑的呼唤着她，她却没有及时出现。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这一切发生了。 即便需要付出的是她的性命，她要保护到他最后一刻...... 墨玖呆呆的望着凤九幽，眼神竟是有些痴了。 他在知晓所有真相以后，心头生出的那一丝芥蒂，也在此刻消散殆尽。 他终于明白了，就算凤九幽害死了他的姑姑，还欺骗了他，让他献出自己的身体，他最多只能恨她，却不能不爱她...... 毕竟，她能为了他，献出自己的生命。 墨玖哭着吻上了凤九幽的唇，最后又轻笑了出来：“你知道吗？我好恨你，但我也好爱你......” 恨你那样欺骗我，恨你害死了我的姑姑。 但又那样爱你，爱你爱到......同样能为你献出生命。 “我也爱......”凤九幽刚想回应墨玖，就感到胸口有些疼痛，发现他的两只手已经抵在了自己胸.上。 一丝惊骇从心底猛然窜出，凤九幽变了脸色：“你想做什么......” 她双手用力，想要把墨玖抱得更紧一些，但恰好又是一道雷霆劈在她的后背，墨玖趁此用力一推。 然后，凤九幽看到了让她此生难忘的一幕—— 少年的身躯朝着地面缓缓坠落下去，那双眸子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浓郁的悲伤与泪水，还有那眼中饱含着的无尽爱意...... 他张开唇瓣，无声吐出几个字。 噼啪！ 下一刻，紫色的雷霆就猛然劈在了墨玖的身躯之上！ 凤九幽张大着嘴，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那道即将劈到她身上的天雷果然消散掉了，但凤九幽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只是有些愣愣的，朝着下方缓缓伸出一只手。 伸手的方向，却没有了任何东西，只余一点被雷霆磨灭之后的余灰。 尸骨无存。 “啊......”凤九幽从嘴中终于发出了声音，却是好似濒死野兽一般的嘶喊。 她双眼赤红，泪水夹杂着血水流淌而下。 谁让你为了救我牺牲自己的性命？谁让你为了救我牺牲自己的性命！ 该死的人，是我才对啊...... 完结撒花！ 后面还有一点儿后续，交代清楚以后，就是下个篇章了！ 《师尊再爱我一次》，是高冷、不近人情的师尊！ 第七十二章 离开 预想之中的痛苦没有到来，墨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也并非陌生的环境，依旧是熟悉的一切，凤九幽站在他被天雷劈中的位置，眸中流淌着血泪。 他居然没有直接穿越到下一个世界？ 墨玖很是震惊，以往在他解除痛苦，彻底死去的那一瞬间，他再睁开眼睛，就会来到一个全新、陌生的世界。 而不是像此刻这样，仍然停留在原本的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墨玖询问道。 系统摇了摇头，小脸上满是茫然之色：‘我也不知道。’ 墨玖：‘......’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莫非是系统出了bug？ 墨玖正这样想着，他就注意到凤九幽的身上闪烁起了乳白色的光芒，然后一道乳白的气体就从她的身躯里飘荡了出来，缓缓朝着他飞来。 墨玖下意识向后飘飞了一段距离。 这该不会是凤九幽的某种手段，打算摄取、抓住他的灵魂吧？ 那样一来，天道估计真就不能容下他了，他也没有了第二张痛苦屏蔽卡。 但看着凤九幽痛苦欲绝的表情，墨玖又觉得她应该暂时没有那种心思。 于是，他就静静站在那里，任由那道气体朝自己靠近过来。 气体飘飞到他的面前，墨玖伸出掌心接住它，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这该不会是...... 墨玖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然后右手缓缓握紧，那道乳白的气体就融入到了他的灵魂之中。 “啊......”墨玖发出了一声连自己都感到有些羞耻的呻.吟，实在是太舒服了，就像是他第一次浸泡进温泉里的感觉。 他那个大胆的猜测仿佛也变成了事实。 这道乳白气体，很可能真的就是所谓的气运。 墨玖对气运有些了解，毕竟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气运之女或气运之子的垫脚石，为她们铺路。 他曾经也尝试过靠自己的力量战胜气运之女或气运之子，但总是以失败告终。 原因他研究过，便是这群气运之女被天道眷顾，是被选中的独属于这个时代的主角。 而她们依仗的就是气运。 为什么她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就算死了以后总有机会复活？ 因为气运的存在，让她们根本无法夭折，注定能顺着命运的轨迹成长、强大起来，直至站到世界的巅峰。 现在，他也得到了一道气运？ 是凤九幽给予他的吗？ 但看起来，她似乎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从凤九幽身上得到气运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是痛苦？还是...... ‘宿主！’系统的呼唤打断了墨玖的思考。 ‘嗯？’ ‘弹出了一个系统提示。’ ‘是什么？’ ‘检测到穿越功能出现故障，请宿主主动点击‘确认’，进行穿越。’ 墨玖微眯起眼睛，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既然穿越功能出现了故障，难道要做的不应该是修复吗？ 为什么依旧能进行穿越，只是需要他主动点击？ 墨玖看着自己透明、虚幻的掌心。 会不会，是气运导致的这一切？ 那么，如果他知道了如何得到气运，在积攒了足以媲美气运之女的气运之后，是不是就连系统都无法掌控他了？ 系统问道：‘宿主，要点击吗？’ ‘先别点击。’墨玖尝试了一下自己飞行的速度，‘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系统歪着头，一脸疑惑。 墨玖没有回答它，而是深深看了凤九幽一眼。 她不是第一个跟他在一起相处了十年的女人。 却是第一个在相处的时候，对他这样好的女人。 只可惜，他跟她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 墨玖低头，抿了抿唇道：‘我没有死呢，也没有神魂俱灭，依旧还活着。’ ‘所以，你也没必要这样伤心......’ 话到一半，他突然‘啧’了一声。 凤九幽又听不见他的声音，他说这些话干什么？ 真蠢。 墨玖猛地摇了摇头，然后就朝着某个方向飞了出去，速度迅捷。 而在他离开很远以后，凤九幽忽然抬起头来，怔怔看着自己的头顶上空。 她方才似乎......听见了墨玖的声音。 凤九幽喃喃道：“墨玖还活着，他还没有死......” “他还活着，他还没有死，他还等着我去救他.......” 凤九幽不断重复着，然后她的神情就从呆愣一点点变得坚定，眼眸之中还透出一丝疯狂。 墨玖一定还活着，残魂留在世上的某个地方。 她要找到他的残魂，然后将他复活过来！ 无论如何...... 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墨玖根本不知道自己几句话给凤九幽带去了怎样的影响，他只是不断向前飞去，许久后，眼前出现了一片熟悉的山脉。 天岚宗。 墨玖感觉不到疲惫，而且这个速度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快。 他围绕着天岚宗飞行了一圈，终于寻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朝着那里缓缓降落下去。 这里是天岚宗的墓林，历代长老死后都会埋葬在这里。 墨玖刚落到这里，就在前方不远处看见了一块相比起其他墓碑显得很是崭新的墓碑。 其上铭刻着几个字——林雨之墓。 他一步步走了过去，然后静静站在墓前，看着这块墓碑。 系统本想询问宿主要干什么，但感受到此刻的氛围，很乖巧的没有开口说话。 而后，它就看见墨玖忽然跪下去，对着墓碑磕了一个头。 ‘走吧。’墨玖站起身来，道。 ‘宿主，您这是......’ 墨玖淡淡道：‘一些应该做的事。’ 林雨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对他都只有善意的人，虽然有些过于宠溺，但无疑是将一个姑姑所能做到的事做到了最好。 无论是为了‘林墨玖’，还是他自己，他都应该在林雨的墓前拜一拜。 感谢她对自己的照顾，感谢她为自己的牺牲...... 墨玖深呼吸一口气：‘走吧，去下一个世界。’ ‘好的。’ 系统摁下了确定。 看到很多人反应不怎么虐，第一篇确实不太虐。毕竟，虽然是凤九幽设计了这一切，但亲手伤害了墨玖的人是萧沐雪，虐的也是她更狠一些。 而且，墨玖也没有虐凤九幽的理由（没有悔恨值这个东西），他的目的是摆脱系统，制定的计划只有洗白。 但现在他知道虐女主、女反派这些人能得到气运以后，在之后的世界就会......嗯，你们懂的。 第七十三章 新的世界 一睁开眼睛，墨玖就开口道：“等等！先别输送记忆！” ‘诶？好的。’系统的那双大眼睛微微一瞪，很想询问宿主‘输送记忆’是什么东西，但最后还是没敢开口，而是直接点了点头。 墨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前一秒还在墓林，下一秒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周围的环境也是完全陌生的，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他自然需要先好好消化一下，然后才敢接收那段不知道长达多少年的记忆。 但凡超过三十年，他就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没有办法，如果不接收记忆，他就根本不知道原主的性格是什么，习惯又是哪些。 如此一来，很可能一开口就偏离了人设，然后被系统......不，主神算了上一个世界迟迟不完成任务的账。 墨玖从床上缓缓撑起，一缕柔顺的长发就垂落在脸颊一侧。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捻起这缕头发。 丝发如雪，银白无暇。 这一次又是银发了？ 算了，总好过一头红发。 如果不是前一个世界的容貌堪称绝色，还真的驾驭不住那样的发色。 银发就不一样了，在这些世界算是很正常的发色。 看完了头发，随即墨玖就注意到了这只手，五指纤细、修长，还多了前几个世界都没有的骨感，精致的像是上天精雕细琢的造物，微青的血管在雪白的肌肤下也显得格外清晰。 墨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同样的骨感与洁白，五根脚趾却是粉嫩的，泛着健康的肉色。 要是凤九幽看见了，只怕又会抓着他的脚...... 他为什么会想到凤九幽？ 墨玖一愣，猛地摆头甩掉了这个想法。 是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把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压制、封印下去。 墨玖闭上眼睛，正准备把那些记忆埋藏到脑海深处，结果却犹豫了。 因为上一个世界不像前面的那些世界，没有太多痛苦的回忆，反而是很轻松、愉悦的，所以......他为什么要压制这段记忆？ 但是，墨玖不得不承认，凤九幽在他心上确实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那些记忆不痛苦不假，但如果真的要保留下来的话，凤九幽的身影也就无法抹去了。 而一旦深刻的记忆太多，那么他就会逐渐的失去自我，总有一天会混淆一切，从而感到迷茫与困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墨玖，还是‘林墨玖’，亦或是其他人。 纠结许久，墨玖最后叹了一口气：“算了，至少这个世界，不去压制这段记忆。” 到了下一个世界，他再把关于凤九幽的所有记忆深埋到脑海里。 而后墨玖开始观察这里，整个人直接怔住了。 这是否有点儿......太穷困潦倒了一些？ 这里看起来是一个洞府，却又不是他想象之中的洞府，面积中等，除了他现在正坐着的这张床外，还存在的东西就只剩下了一张宽长的木桌，桌上摆放着一柄长剑，还有一些类似符纸、法器一样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原主莫非是捡破烂的不成？ 墨玖有些变了脸色。 过惯了苦日子，再过好日子会适应的很快。 但过惯了好日子，再过苦日子，可一点儿都不简单。 况且上个世界他过的还不是一般的好日子，放眼整个魔界与道界，估计都没有几个过的像他那么惬意与舒服。 现在突然来到一个像是贫民窟......不至于这么夸张，但也相差不多的地方，他有些欲言又止，止欲又言。 唯一让他感到的安慰，就是他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比上一个世界跟凤九幽双修出来的修为似乎要强大不少，就是不知道如何运用，催动方式跟上一个世界的完全不同。 但没关系，只要接收了记忆，他就能把这些力量如臂挥使了。 墨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然后咬牙道：“传输记忆吧。” 话语竟是罕见的带上了一丝颤抖。 系统声音很小：‘宿主，要怎么传输记忆呀？’ 墨玖：“？？？” 他直接被气笑了：“你是系统还是我是系统？”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嘤......’系统委屈极了，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如何传输记忆，只得皱着小脸去寻找传输记忆的功能。 许久，久到墨玖重新做了三次心理准备，第四次心理准备都再次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还没有找到吗？” ‘马上.......哎呀，找到了！’系统惊喜道。 “等等，让我做一下准.......” 系统输送了记忆。 墨玖的话语骤然被打断了，他的脑海里忽然凭空出现了许多画面，瞬间填满了他的整个大脑。 他暂时忘记了自己是墨玖，也遗忘了上一个世界‘林墨玖’的身份，凤九幽、萧沐雪、洛凝云......所有人都变得不重要了，全都被这段汹涌、堪称无穷的记忆挤到了角落，只有一幅幅画面在不断闪烁。 “啊......”墨玖从唇中泄出微弱、痛苦的呻.吟，一丝丝透明、粘稠的津液都从唇角流了出来，沾染上一缕靓丽的银发。 若是有人在这里，就可以看见一位气质高冷、容颜俊秀的男人仰躺在床上，身躯不断颤抖着，浑身都是冷汗，泛着一层有些湿润的诱人光泽，简直就像是最美味的珍馐佳肴一样。 好在，此地是男人的洞府，没有任何人能够进来。否则这朵高岭之花势必会被某些人轻易的夺取、摘下。 而在某一刻，男人的体内亮起了一团微弱的光芒，是纯洁的乳白色。 在这个光芒亮起以后，他身躯颤抖的剧烈程度明显减弱下来，呻.吟也不再痛苦，而是变得婉转、动听，简直是在故意勾人犯罪。 半晌，墨玖艰难的睁开眼，眼眸被额头上滑落的汗水浸入了些许，让他眼前一片模糊。 这就......结束了吗？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一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能感觉到痛苦减弱了下来。 随即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就算是他这样的修为都抵挡不住灵魂的剧烈消耗，眼睛干脆的一闭，整个人直接睡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 墨玄的记忆 墨玖悠悠睁开眼睛，眸里还带着一些刚醒来时的迷茫，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马化为了清冷之色，疑惑道：“我怎么会突然睡过去？” ‘宿主，您终于醒啦！’系统很高兴。 对于脑海里忽然出现的声音，墨玖面色瞬间大变，正要冷喝一声：“你是......” 下一刻，他就愣在了那里，随即缓缓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疏离、高贵的冷意。 “嘶——”墨玖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抬起纤长的手按压着太阳穴，缓解着大脑里的痛苦，一边微微喘息着开口，“我睡了多长时间？” 系统乖巧道：‘12个小时24分钟31秒。’ 墨玖：“......” 倒也不必这么精确。 “只不过......这次居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就缓过来了？”墨玖有些惊讶。 以往他接收记忆之后，至少都要昏迷整整一天。 这个时间更是会随着原主年龄的增长而增加。 像上个世界，‘林墨玖’十八年的记忆，他都昏迷了一天半。 这个世界的‘墨玄’的年龄是一百四十岁，他昏迷一个月都不过分，怎么才半天就彻底接收完毕了？ 而且，他在此过程中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痛苦了。 “气运.......”墨玖喃喃自语。 这个世界跟前面那些世界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拥有了一道气运。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什么原因。 一道气运就有如此显著的作用与效果，那么他得想办法得到更多的气运才是。 墨玖下定了决心，要在这个世界找到获得气运的方法。 随即，他终于开始查看原主的记忆。 原主叫墨玄，自打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与母亲，而是跟着一名中年男人，被他一点点带大。 直至到了合适的年龄，男人在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告诉了墨玄他的身世。 母父。 这个词对从未体会过父母关爱与温暖的墨玄而言，没有一丝印象与重量，就连听到男人说她们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没有任何波动。 对墨玄来说，只有男人才是他最重要的人，除此以外的人与物，都跟路边的一粒石、一根草、一朵花没有区别。 他只要有男人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但男人只是一个凡人，在活到六十多岁以后，终究是与世长辞了。 在临走前，男人苍老、干枯的手还握着墨玄的手，笑着告诉他自己就要死了，让他以后要好好活下去。 墨玄对此依旧没有太多反应。 在他想来，‘死了’不过就跟‘睡了’没有什么区别，第二天男人就会重新醒来的。 但到了第二天，墨玄再怎么呼唤、推动着男人，男人都不睁开眼睛时，他终于慌乱了起来。 他哭着，流泪着，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男人，却怎么也唤不醒他。 此刻，墨玄似乎明白了一些‘死亡’的含义，却依然天真的相信着，男人有重新活过来的可能。 然而起死回生，是仙人才有的手段。 何况男人已经死了接近一天，就算是仙人都没有了丝毫办法。 但墨玄就像是小孩子一般相信着这个可能，在每次吃完东西以后，就会来到男人的房间，站在他的床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期盼着男人能够醒过来。 就这样，三天、五天、七天......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男人的尸体变得腐烂、发臭，连墨玄都没办法再靠近他。 墨玄终于明白了‘死亡’的含义。 他面无表情的拍掉了飞到脸上的蚊蝇，然后转身离开房间，关上了房门。 从此往后，他没有再靠近这个房间一步。 对男人的死亡，村里的人没有任何知晓。 毕竟早在几年前，男人就不怎么出门了，一切的任务都交给了墨玄，而他的模样看起来也很是正常，没有奇怪的地方。 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忽然有一天，一位身着白袍的女子从天上路过时，恰巧碰见了出门买东西的墨玄，看着他不同于乡村莽夫的容貌，顿时惊为天人，然后下意识的用感知一探查，发现他居然有着修炼的天赋，便起了收徒的心思。 于是，女人降临下来，飘然出尘、仿若天仙。 惊得墨玄都瞪大了眼睛。 女人问他，可否愿意拜她为师。 墨玄只问了一句，拜她为师能不死吗？ 女人笑了，回答他自然可以。 于是，墨玄就跟着女人离去了，成为了她的弟子。 墨玄的修炼天赋不低，即便白白浪费了十几年，修炼速度远胜女人的其他弟子，修为也就很快超过了她们。 女人很是震惊，开始认真的教导墨玄，最初平平淡淡的嘱咐，也变成了嘘寒问暖的关心。 好几年过去，墨玄内心唯一重要的人，早已成为了女人。 那颗平静许久的心，也微微躁动了起来。 但他还没有彻底明白，自己在看见女人就会生出的情绪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女人渡劫失败...... 神魂俱灭。 墨玄那颗刚刚躁动起来的心，又迅速平静了下来，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再不会泛起一丝涟漪。 骗子。 他站在女人的墓前，开口吐出这两个字。 修炼根本不能永生，就算这次女人境界突破成功，她也不过再提升几百年的寿元而已。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全都死去，墨玄愈发理解了‘死亡’的含义，然后那一天起，他就开始朝着‘永生’努力。 他依然在修炼，除此以外，他还学会了炼丹。 他要炼出一颗长生不死的丹药。 为此，他寻找了几十上百年的丹方。 无论是真是假的，他都会按照着丹方炼制出来，然后自己吃下去。 结果，自然是失败了无数次。 他的一头银发并非天生，而是在试各种药的时候，积攒下来的毒素造成的。 是药三分毒，丹药也不例外。 肌肤会这样雪白，也是丹药的原因。 直到一年前，墨玄又找到了一张新的丹方。 其他的材料他早已备齐，只差一些特别珍贵的主材料。 其中一种，便是一位修行之人的血肉，修为越高越好...... 墨玖结束了回忆，银白的冷眉轻轻一挑。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抓起来炼丹？ 第七十五章 事出反常 只要这样做的话，只怕到时候炼出来的不是丹药，而是一双火眼金睛。 墨玖联想了一些，然后道：“把任务发给我吧。” ‘好的。’ 墨玖抬眼看去。 【任务一、欺辱萧沐雪。（已完成） ...... 任务九、林墨玖死亡。（已完成）】 墨玖：“......？” “这就是新的任务？”墨玖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却很冷。 嗯？难道不是吗？ 系统有些疑惑，抬头看了过去，然后一下子就慌了，吓得身体都是一激灵：‘宿主，我马上就把新的任务发给您！’ 为什么还是上一个世界的任务啊啊啊！！！ 墨玖抬手抚额，感觉有些头疼。 他现在真的相信格式化程序，把系统格式的彻彻底底了，这不会，那不会，就会一手用数据编程游戏。 墨玖摇了摇头，然后总算注意到身上有些黏腻。 他要先清洗一下身体。 但这里又哪儿来的水呢？ “对了，以我现在的修为......”墨玖低语道，随即意念一动，一股淡淡的蓝光就浮现出来，他控制着一点点扫过他的全身。 很快，他的身体就变得干净、清爽起来，仿佛是洗了一个澡。 法力的妙用。 做完这一切，过去了几分钟，然而系统那边依旧没有回应。 墨玖疑惑道：“你该不会没有找到吧？” ‘马......马上就找到了。’系统都急的出现了哭腔。 墨玖嘴角微抽，果然没有。 但他也知道系统不是故意如此，而是被格式化以后，真的遗忘了一切。 算了，总好过那个该死的跟资本家一样的系统。 “慢慢找吧，别着急。”墨玖轻声道。 温柔的话语让系统冷静了下来，点点头：‘嗯。’ 它不能让宿主失望，一定要找到新的任务！ 墨玖也没有闲着，趁着系统找新任务的功夫，继续查看着墨玄的记忆，却不再是他的人生经历，而是他的人际关系和烦文琐事。 跟他想象的一样，墨玄如此性格，自然不会跟别人有太多交流，甚至跟不少人连任何交集都没有，只有跟另外一座峰的峰主关系不错，寻找材料的时候经常寻求她的帮忙。 那位峰主当然求之不得，能跟墨玄这样高冷、难以接触的人关系密切，简直让其他峰的峰主全都有些眼红与羡慕。 但从墨玖的视角来看，墨玄似乎......对她只有单纯的利用，她在他的心里连朋友都算不上。 妥妥的备胎了。 一切都是为了长生。 这样的人际关系的话，倒也省了他要一直演戏。 实际上，墨玄的性格扮演起来也很是轻松，无论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就可以了，除了那位峰主，其他任何人都可以不搭理。 此外，墨玖还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便是在后天，‘逍遥剑宗’就要招收新的弟子了。 也就是说，气运之女就在这批新招的弟子里？ 他跟气运之女之间还没有任何交集？ 怎会如此？ 墨玖顿感疑惑。 之前他穿越过的所有世界，全都是原主跟气运之女或气运之子之间已经有了矛盾与摩擦。 而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他岂不是可以很轻易的洗白？ 除非......任务困难到他根本难以洗白，比如第一个任务就是给气运之女一巴掌什么的。 “找到了吗？”墨玖问。 系统的话语吞吞吐吐的：‘没有......’ “什么？”墨玖骤然提高了音量。 ‘宿主，真的没有！’系统的声音又带上了一丝哭腔，‘我找到了任务生成程序，可生成了好多次都没有，每次只有一个系统提示。’ 墨玖沉声道：“是什么？” ‘本次世界没有任务，请宿主维持人设即可。’系统一字字念了出来。 这次，墨玖真的震惊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目前为止跟气运之女没有任何交集，更是连任务都没有，只要维持人设就好。 这还叫什么‘恶毒反派扮演系统’？ 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数次的惨痛经历教给了墨玖这个道理。 他冷静下来，思索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思来想去，也只有几个大概的猜测，他便不再去想，而是走一步看一步。 只要他不脱离人设，就算是主神也没办法强行惩罚他。 墨玖深吸一口气，等待着仙缘大会的降临。 ...... 两天时间眨眼便逝，仙缘大会已经开始了，但墨玖依旧呆在自己的洞府里，哪里也没有去。 没办法，谁让在墨玄的记忆里，每次逍遥剑宗举行什么活动的时候，他都没有参加过。 这次他必须要去参加，但至少也得‘姗姗来迟’，最晚到场，如此才不算脱离人设。 “时候差不多了。” 墨玖终于走出了洞府。 他环顾四周一眼，感知到气息最多的地方，就朝那里飘飞了过去。 “毅力不错，根骨也不凡。可愿拜入我的峰下？” “愿......愿意！” “哈哈哈哈，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劈山峰的弟子了。” “此女不错，我要了！” “师妹，你已经收了三位弟子，不如这位就让给我如何？” “这是我先看上的，与你何干？去去去，一边儿去！” 下方，一群身着白袍的女人站在那里，她们都是十二座峰的峰主，平常难得相见一次，此刻却齐聚在此，为了一些好苗子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抢起来。 那这些好苗子从何而来？ 自然是‘登天路’。 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青石台阶，没有其他任何限制，只要能爬上来，就能拜入逍遥剑宗。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考核，一万人尝试攀登，至少会有九千多人失败或中途放弃。 剩下成功的，要么就是根骨不凡，要么就是天生神力。 除开这些，单靠毅力爬上来，就算根骨一般，只要刻苦修炼，未来也必定能有一番成就。 简单粗暴，但确实好用。 墨玖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墨玄的性格也不会做这种事。 他就朝着下方缓缓降落下去，好似也带去了一阵冷风。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那些刚刚拜入剑宗的弟子，更是直接看呆了过去。 有少女喃喃道：“神仙哥哥......” 关于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lt;&quot;<a href="https://xxbiquge.net&quo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xxbiquge.net&lt;&g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lt;&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等待 所有人都被墨玖清冷的容颜与气质惊艳到了。 他就像是万丈雪峰上的一朵冰莲，在刺骨寒风的肆虐下也不受什么影响，依然冷傲的挺立着自己的身躯，迎风而立，高贵的需要任何人都仰望他，却又可见而不可得。 有峰主回神过来，很想吸引这位冰山美人的注意，但碍于有晚辈、弟子在这里，又拉不下面子，脸上便端着矜持之色，对墨玖露出了一个人自认为完美无缺的微笑，叫道：“墨玄师弟。” 然而如此模样，别说换来墨玖的一声回应，就连一个回眸都没有得到。 墨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不断努力向上攀爬天梯的少女们。 “你......” 那峰主被扫了面子，这里还有这么多弟子看着，又哪里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正要呵斥墨玖傲慢无礼，就被另外一位峰主打断了话语：“师妹莫动怒，墨玄师弟就是如此性格，没有针对、不愿意搭理你的意思。” “龙娥师姐既然这样说了，那我自然不跟他计较。” 得了台阶，女人直接顺势走下来。 再加上说这话的人是她师姐，她也不敢不敬。不然岂不是也成了傲慢无礼之人？ 龙娥微微颔首，然后就朝着墨玖那里走去。 “墨玄师弟。”她叫道。 墨玖转头看来，点了点头，平静道：“龙娥师姐。”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声音也没有什么感情，但有了前一位峰主的对比，墨玖对龙娥的态度简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以男人这样的性格，愿意跟龙娥开口交流，只怕两人的关系跟亲密都没有区别了吧？ 一瞬间，很多人都对龙娥投去了羡慕与嫉妒的目光。 试问，还有什么是比一位冰山美人对其他人都爱搭不理，只回应你一个人更兴奋的事情呢？ 那位峰主更是直接变了脸色。 说好的性格如此，不爱搭理任何人呢？ 只有你是例外，在他心里最特殊是吧？ 她似乎感觉到了龙娥师姐在刻意炫耀自己跟墨玖之间的关系！ 实际上，龙娥根本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她只关心墨玖对她的态度，眼看着他回应了自己，龙娥的俏脸上便流露出一丝动人的微笑：“师弟今天怎么从洞府里突然出来了，是打算过来收几位弟子吗？” 她再了解墨玖的性格不过，如果可以，他是绝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的，唯一会出现在这里的可能，便是仙缘大会开始了，他想要来收几位弟子。 墨玖微微颔首，没有说话，深谙清冷的精髓。 “师弟，我这里有几位仙苗，不如让她们拜入你峰下如何？”龙娥说着，把身后的几位少女与女孩亮了过来。 对于自己刚认的师傅现在转头就要把她们送给别人这件事，这群少女与女孩没有一丝不满，一个个早在看见墨玖清丽出尘的容貌时，就想拜入他的峰下，现在算得上求之不得！ “不必了，她们拜入师姐峰下，更好。”墨玖摇了摇头，拒绝了龙娥的好意。 那群少女与女孩顿时一脸的失落之色。 不能成为神仙哥哥的弟子了，想哭...... “好吧。”龙娥无奈的轻叹一口气，然后笑道，“希望师弟能收到满意的弟子。” 她清楚墨玖的性格，知道他一定不会要她这些弟子，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倒不是不愿意真的将这些仙苗让给墨玖，而是她们都是女性...... 就算现在她们还是少女与女孩，到时候拜入墨玖的峰下，更是多了师徒这层关系，龙娥也不放心，不愿意让他的身边有别的女人。 甚至就连墨玖今日来收弟子，她表面希望他能找到心仪的徒弟，内心却根本不希望他收徒。 墨玖到目前为止，峰下没有一位弟子，只有杂役，还都是龙娥派过去的。 她不想让墨玖除了她以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就算是弟子都不可以。 她想要成为墨玖的心里最特殊的人。 他的唯一...... 这样强烈的占有欲，龙娥从未流露出来过，除了她自己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心思。 因为她也明白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多么阴暗与恶劣，却又无法将其抹除干净，只能压制在心底。 好在，墨玖现在的身边确实只有她，她内心阴暗的情绪才得以克制。 至少表面一直都是温柔师姐的模样。 殊不知，她的样子被墨玖看在眼里，内心淡淡一笑。 想要独占他的心思未免太明显了一些。 该说是自信呢？还是自负呢？ 明明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却已经在考虑着如何让他身边永远没有别的女人了。 真把他当成了她的所有物？ 对此，墨玖只是在心里笑了笑，没有因此对龙娥生出排斥与厌恶的情绪。 占有欲而已，他上一个世界又不是没有被占有过。 或者说，女尊男卑世界的所有女人占有欲几乎都特别强烈？ 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就算龙娥想武力占有，都不一定能打过他，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而已，墨玖很快就停止了对龙娥的关注，而是一直望着下方的天梯。 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这样的高度与长度，就连他都一眼望不到最底端，只得静静等待着。 与此同时，他还提醒着系统：‘时刻注意着任务功能，有新任务了一定要给我说，知道吗？’ ‘明白！’系统一脸坚定，仿佛是即将上战场的士兵。 墨玖这是怀疑可能要在他看见了气运之女之后，主系统才会发布新的任务。他让系统一直盯着任务程序，免得出现任务发布了，他却不知道，一不小心就做出了违反规则的操作。 就这样，墨玖一直平静的等待着，一些峰主收徒收的心满意足，早就先带着弟子离开了，只有他还站在这里，俯视着天梯。 龙娥自然是从始至终陪伴在他身边，看了一眼天梯，然后轻声道：“师弟，算了，应该没有人能爬上来了，要不......” 话语未完，墨玖忽然飘身而起，朝着下方飞了过去。 龙娥一惊，赶忙跟随上去。 她跟着墨玖来到了五千多道阶梯的位置，低头看见了两道身影。 那是少女与女孩。 第七十七章 拜见师尊 女童被少女背在背上，已经快要昏迷过去了，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布满了诡异的潮红之色，口中发出微弱的呢喃：“姐姐......婉婉好热......好难受......” “婉婉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等姐姐见到仙人，一定......会让仙人治好你的。”少女安慰着女童。 实际上，她现在的状况比女童好不到哪里去，一句完整的话都要停顿好几下，深吸几大口气才能说完，脸庞惨白若纸，浑身上下满是冷汗，喉咙之中更是仿佛有一团火在不断燃烧着，连唾液都带着鲜血的味道，胸口沉闷，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每一次抬起都会感到撕裂般的疼痛。 她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全靠最后一口气艰难的支撑着。 少女在内心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千万不能放弃，如果放弃了，婉婉就会死，为了婉婉，她也必须坚持下去！ 这样想着，她似乎又从精疲力竭的身体里榨出了一丝力量，再度登上了几道阶梯。 龙娥看了一会儿，总算看明白了，女童早在登天梯之前就是这样的状态，少女会背着她登天梯，应该是想要得到逍遥剑宗的帮助。 少女根骨不凡，算得上仙苗。 如果不背着堪称累赘的女童，只怕早就爬完了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阶梯。 “师弟，莫非......你想要收她们为徒？”龙娥询问道。 墨玖抬头看过来，那双清冷之中透着清澈的眼睛如此近距离的盯着她，让她有些吃不消。 “嗯。”他淡淡应道，“不可以吗？” 如此天赋与心性，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大概率就是这位少女了。 他自然要收她为徒。 “当然可以了，但......”龙娥微蹙起眉头，“她们没有爬完天梯，是没有资格拜入我们逍遥剑宗的。” “师弟不如从我那里挑选几位，收作自己的弟子吧。” 墨玖摇了摇头，低头看着依旧在咬牙坚持，缓缓向上爬的少女：“我就要她。” “难道师弟是对她们产生了同情？我会治好这个女童的病，然后再把她们一起送回去。” 墨玖再度摇头，铁了心的要收她们为徒。 龙娥没办法了，即便她极不情愿让墨玖身边多出别的女人，但她没有了好的理由可以阻止他，只得道：“好吧，那便为师弟破例一次。” “谢谢龙娥师姐。”墨玖道。 “不必。”龙娥摆手道，脸上却浮现出一丝高兴的笑容。 她们二人便朝着下方飘落过去。 少女已经神志不清了，看见两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都没有什么反应。 龙娥伸出玉手，对着她的眉心弹出一点灵光。 少女瞬间清醒，看到白衣绝尘的墨玖与龙娥两人，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仙人！” 随即，她连忙跪了下去，却忘了身后还背着一个女童，巨大的重量使得她的额头直接重重撞在了阶梯上，发出一声闷响，疼得她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叫喊，额头渗出了鲜血。 但她干脆不抬起头来，就以叩首的姿势跪在那里，嘶喊道：“请仙人救我妹妹性命！” “行了，你我并非师徒，还不需要行此大礼。”龙娥淡淡道，一股无形的力量就把少女的头抬了起来。 这样的手段对龙娥来说只是最基础的术法，但对少女而言却玄奥难测，彻底让她坚信了眼前两人是仙人，可以治好她的妹妹。 “只要两位仙人能治好我的妹妹，做牛做马，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 少女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如何，也根本不觉得自己能拜入逍遥剑宗，她只求能用自己的什么东西换来仙人出手救她的妹妹，哪怕这个东西是她一生的自由，她也是愿意的。 龙娥听着少女的话语，暗暗点头。 肯为了自己的妹妹付出这样的代价，她一定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欺师灭祖这样的事情应该做不出来。 至于少女背上的女童，根骨一般，勉强可以修炼，但能染上这样的疾病，体质估计强不到哪里去， 而她最多治好女童现在的病，至于改善体质，那样的丹药她没有，墨玖应该有。但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给予女童，她未来的成就也就注定有限。 一个仙苗，一个劣苗，都难以威胁到自己在墨玖心里的地位。 做出了这样判断，龙娥轻笑道：“只要你拜入我们逍遥剑宗，你妹妹的病自然是能治好的。” 少女不傻，立马就听出了龙娥话语里的真正含义，眼眸瞪的很大：“我......我可以拜入二位仙人的仙门吗？” “自然。”龙娥点了点头。 “多谢仙人！”少女激动不已，回过头去，对女童说话时，语气又强行克制住，变得温柔了下来，“婉婉，你的病能治好了，我们也可以拜仙人为师了！” 说完，少女转过头，就要对着龙娥磕头，却被她用眼神阻止了。 “要收你为徒的人可不是我。”龙娥看向身旁的墨玖，“这才是你应该拜的人。” 少女看向墨玖，直接被惊艳的呆在了那里。 她从一开始，就是率先注意到的墨玖，却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威慑住，根本不敢多看他哪怕一眼，但也还是在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象着他的相貌，定是一位貌若天仙似的男子。 直到现在有了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向墨玖，少女才明白自己的想象在这位男人的容貌面前都显得如此贫乏，他不是貌若天仙，而是更甚天仙。 这样的仙人，真的就是她以后的师傅了吗？ 从地狱到天堂不过短短一瞬间，少女现在恍惚到有些不真实。 “咳咳！”龙娥咳嗽了几声，有些不满少女一直盯着墨玖看个不停。 少女回神过来，艰难的朝着墨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来，话语即便嘶哑，依旧带着难以压抑的激动：“弟子洛清璇拜见师尊！” “嗯。”墨玖淡淡应了声，“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墨玄的弟子了。” 墨玄？这就是师尊的名字吗？ 当真跟师尊本人一样清冷如雪，美不...... 少女连忙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是！” 第七十八章 丹药 墨玖从腰间的空间袋里取出一瓶丹药，对着洛清璇弹出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其上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一股清香在这里弥漫开来。 “师尊......”洛清璇呆呆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丹药，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东西只是看上一眼，价值就应该无比昂贵，真是师尊赐给她的吗？ 墨玖淡淡道：“给她服下去。” 得到命令，洛清璇也确定了这颗丹药真是墨玖赐给她妹妹治病的，一时激动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深吸一口气，将激动的情绪压制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双手接住悬浮在面前的丹药。 隔得近了，洛清璇更能清晰闻到这颗丹药的香气，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都通透了许多，整个人重新精神了起来。 只是闻到丹药的气味就有这样的效果，若是将其服下去，又会有怎样的作用？ 这样想着，洛清璇微微吞咽了一口唾沫，但还是没有一丝犹豫的把这颗丹药递到了洛清婉嘴边。 “婉婉，张嘴。”洛清璇轻声道。 洛清婉迷迷糊糊的，已经算是失去了意识，但在听到自己姐姐的声音后，还是下意识的张开小嘴，将那颗丹药含了进去。 无需咀嚼，这颗丹药入口即化，化为醇香的药液充满了洛清婉的口腔。 这时候不用洛清璇再开口，洛清婉就主动的将药液吞了下去。 洛清婉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闭着眼睛，在洛清璇耳边低声喃喃：“姐姐......好香......好好吃.......” 洛清璇又吞咽了一口唾沫，但还是轻声道：“婉婉乖，等你好了，姐姐以后天天喂你吃这个东西，好不好？” “好......”洛清婉把滚烫的小脸蛋贴在洛清璇的俏脸上，轻轻蹭了几下，像一只小奶猫一般，“谢谢姐姐......” 洛清璇笑了。 妹妹没事，她还拜了仙人为师，再没有什么事情会比此刻更让她觉得幸福了。 下一刻，一颗纯白的丹药又悬浮在了洛清璇面前。 她还没有来得及震惊与疑惑，墨玖清冷的声音响起：“吃下去。” “师尊，是给我的吗？”洛清璇抬手指着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还以为这颗丹药是师尊又给她妹妹的。 “嗯。” 洛清璇这才伸手接过丹药，双眼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微微泛红了起来。 自打她妹妹出生以后，母父对她的关心就减少了许多，将大部分关爱都给予了洛清婉，也让她多爱护、宠爱一下妹妹，有什么好的东西都先给她。 在母父挨个离世后，她的这种行为也近乎成了一种本能，每次得到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给妹妹。 当然，这并非是她对母父的偏爱有什么不满。 实际上，她会这样宠溺洛清婉，也是自愿的。 她的妹妹很可爱，无论从她这里得了什么东西，都只会吃一半，另一半一定要留给她。 她对洛清婉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也能得到妹妹对她的爱。 她又怎么会嫉妒自己的妹妹呢？ 但说到底，洛清璇终究还是一个孩子，母父的离世让她只能独自一人扛起生活和照顾妹妹的重担，她强迫自己变得成熟，成长为妹妹的避风港，一切的甜都让给妹妹，她则吃下所有的苦与痛。 可谁又能知道，她的内心依旧渴望着长辈的宠溺与关爱的呢？ 她希望自己还能像是一个孩子那样被对待。 而现在墨玖的一颗丹药，让她重新感受到了第一次收到长辈送的礼物时的惊喜与喜悦。 也仿佛找回了自己还是孩子的感觉。 妹妹有的东西，她也能有了...... 强烈的酸涩突如其来的冲上眼眶，让洛清璇彻底红了眼睛，低头哽咽道：“谢谢师尊......” 墨玖依旧冷着一张脸，没有受到洛清璇情绪的影响：“将这颗丹药吃了，我带你们回峰。” “好的。” 反倒是洛清璇受到了一些影响，感动的情绪减弱些许，但她现在也大概明白了，师尊应该就是这样的性格，对谁都是这种冷冰冰的态度，而非讨厌她。 如果真的讨厌她，也就不会收她为徒了。 洛清璇便将这颗丹药吃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凉爽的感觉传遍全身，让她舒服到险些呻.吟出声，攀登天梯的所有疲惫都消失不见了。 起效居然这样快？ “婉婉？”洛清璇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然后回头一看，发现洛清婉在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她哑然失笑。 “走吧。” 话音落下，洛清璇就感到一股失重的感觉，吓得她赶忙把洛清婉背得更紧了一些，生怕妹妹掉下去。 随即才发现，这是墨玖在带着她腾云驾雾。 这就是......飞的感觉吗？ 洛清璇顿时激动起来，哪个少女在小时候没有做过在天上飞的梦？想不到今天她就实现了这个梦想。 洛清璇很想站到边缘往下看去，但因为还背着一个洛清婉，她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梯的尽头才出现在洛清璇的眼前。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一些，这样的速度都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来到尽头。 可想而知，当时她距离爬完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阶梯还剩多少。 洛清璇心生出一丝绝望，但继而又生出了强烈的庆幸与对墨玖的感激。 还好有着师尊，不然只怕她和妹妹都要死在登天梯的途中。 以后她和妹妹一定要好好孝敬与尊重师尊！ 洛清璇坚定的想着。 “师弟，那我就告辞了。” 回到逍遥剑宗，龙娥有些依依不舍，但她已经没有别的理由继续呆在墨玖身边了，只能道别，两人在此分开。 “再见，师姐。”墨玖惜字如金。 但即便如此，龙娥也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漂亮的脸庞上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再见。” 墨玖朝着自己的‘丹峰’飞了过去。 而在龙娥离开以后，洛清璇也根本看不见他表情的时候，墨玖却微微蹙起了冷眉。 他看着眼前虚幻的系统任务面板。 【任务一、赐给洛清璇一颗丹药。（已完成）】 第七十九章 修炼与炼丹 新的任务终于出现了。 墨玖却产生了强烈的困惑。 因为任务只有这一个不说，而且还是突然出现的。 就是在洛清璇对这颗丹药生出强烈渴望的时候。 难道以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任务，都会由洛清婉的渴望生成吗？ 墨玖生出这样一个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他岂不是会很安全？ 毕竟，谁会渴望自虐呢？ 只要不生成反派任务，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与侮辱洛清璇，她就自然不会对自己产生恨意，也就不可能像前面世界的那些气运之女一样，为了复仇要不顾一切的杀了他。 但这只是猜测，墨玖不能肯定。 假若真要确定，那就需要洛清璇再一次生出强烈的渴望。 而他时间很多，根本不需要着急。 丹峰近在眼前，墨玖结束了思考，朝着下方缓缓降落下去。 落到地面，洛清璇长出一口气，这才敢放心的打量四周，然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眸。 不远处有着好大一片田地，划分为好几个区域，种满了各种她根本不认识的植物，其中有两种正盛开着，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洛清璇不禁深吸了几口气，但这股气味实在太强烈了，她只能赶忙屏住呼吸。 墨玖头也不回：“不要多闻。” “好的，师尊。”洛清璇连忙应道，然后看着墨玖修长的背影，还是鼓起了勇气，“师尊，这些植物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炼丹。” 洛清璇呼吸微滞，被墨玖简短的回答弄得哽住了，但再度想到师尊的性格就是如此，就很快放心下来。 她得开始习惯师尊的说话方式才对。 “那我以后需要学习的就是炼丹吗？” 想到之前那两颗效果显著的丹药，洛清璇就有些兴奋起来，要是有一天她也能炼出那样的丹药...... “不是。” 似是怕她不明白，墨玖还特地补充了一句：“你不能炼丹。” 洛清璇的兴奋之情戛然而止，犹如被迎头泼了一桶冷水，那颗刚刚拜入逍遥剑宗从而变得炙热的心，刹那冷了下来。 是师尊......不愿意教她吗？ 洛清璇这样想着，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无比，失望已经写在了脸上。 但下一刻，她就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好的。” 师尊不教她炼丹，一定有着他的理由，她身为弟子是不应该质疑师尊的。 墨玖自然是将她的一切神情变化都收入眼中，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表情，却无可奈何，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他看着眼前的任务面板。 【任务二、拒绝洛清璇炼丹的请求。（已完成）】 为什么她的渴望是这个啊！ 她到底脑补了什么，才会生成让自己拒绝教她炼丹的任务？ 自虐也不是这样虐的！ 墨玖都险些怀疑洛清璇是来碰瓷的，就是想让他不断拒绝她的各种请求，然后就有了理由对他怀恨在心，在日后欺师灭祖。 不行，不能让她得逞。 墨玖转过身来，清冷的脸庞总算有了一丝情绪，疑惑道：“你在难过吗？” “没有！”洛清璇一惊，赶忙摇头，但在墨玖那样平静与清澈的目光凝视下，又觉得这似乎没有可隐瞒的，微微咬了一下牙，还是开了口，“弟子......弟子只是很想亲手炼出师尊给我的那颗丹药，所以听到不能学习炼丹，才有些失落......” “知道为什么你不能炼丹吗？” “为什么？”洛清璇惊讶道，师尊似乎真的有着理由。 墨玖淡淡道：“因为炼丹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你根骨非凡，专心在修炼上，会比分神去学习炼丹要好得多。” 原来是这样吗...... 因为她的修炼天赋很高，去学习炼丹只会浪费她的天赋，所以师尊才不想教她炼丹。 洛清璇的那双眼眸重新亮起了光芒：“我明白了，师尊！” 墨玖抿了抿薄唇。 饶是以他的脸皮与演技，在哄骗像洛清璇这样的少女的时候也有些脸庞发烫。 实际上，他说这句话就是在他自己洗白。 哪里有不能分神，应该专心修炼的说法。连墨玄都能一心二用，一边修炼到如此境界，一边炼丹方面也有了极高的造诣。何况是身为气运之女的洛清璇？ 估计在修炼、炼丹以外，她再多学一门炼器，也丝毫不成问题。 也就洛清璇现在年龄还小，终究是个孩子，才会这样简单的相信他的话。 墨玖决定了，一定要好好传授洛清璇修炼之法，不能再给她碰瓷的机会。 若是可以，他希望这个世界自己能老死，而不是又死在气运之女的手上。 或者跟上一个世界一样，在死后得到一道气运。 墨玖正打算转身，脚步直接顿住了。 【任务三、答应教授洛清婉炼丹之法。】 因为自己不能学习炼丹，所以将学会炼丹的愿望寄托到自己的妹妹身上了吗？ 那又何必绕这样一个圈子，自己学习不就好了吗？ 墨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抬起冷眸看向洛清璇背后的女童：“但她可以学习炼丹。” 洛清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墨玖说的是她的妹妹，随即脸上涌现出惊喜之色：“真的吗？婉婉她可以学习炼丹吗？” “自然。”墨玖微微颔首，“她根骨一般，不如将精力全部放在炼丹上，以后还能有些成就。” 洛清璇脸上的惊喜之色顿时减弱了许多。 跟她不同，洛清婉并非在炼丹方面有着天赋，而是她修炼天赋太弱，所以最好只学习炼丹。 洛清璇低头失落了片刻，但很快就抬起头来：“一切全凭师尊安排。” 婉婉只会炼丹也没有关系，以后就由她来保护她。 这时，洛清璇背后的洛清婉也缓缓醒了过来，抬起白嫩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道：“姐姐......我们回家了吗？” “婉婉，我们没有回家，我们已经拜了仙人为师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新的家。”洛清璇微笑道。 闻言，洛清婉瞬间瞪大了自己水汪汪的眼睛：“那婉婉现在可以飞了吗？” “当然。”洛清璇笑容宠溺，“以后姐姐带你飞。” “姐姐最好啦。mua！”洛清婉在洛清璇脸上亲了一口。 洛清璇笑的眯起眼睛，然后拍了拍洛清婉：“对了，快叫师尊。” 洛清婉就瞪着那双眼眸看向了墨玖，乖乖巧巧的道：“师尊。” “嗯。”墨玖对待女童也是一样的态度，淡淡点头，然后转身便走。 在他回身的那一刻，洛清婉的眼底悄然闪过了一丝血芒。 第八十章 墨玖的洞府 就这样，墨玖开始分别传授起了洛清璇与洛清婉修炼与炼丹之法。 墨玖仔细分析过墨玄的记忆和性格，他收徒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作炼丹的材料，修为越高，丹药的品质就越高。 那么，他应该全心全意的教授洛清璇才是，不能始终冷着一张脸，对她不闻不顾。 才不是因为他不想得罪洛清璇，免得她以后有着理由欺师灭祖。 嗯，绝对不是。 至于洛清婉，墨玖就没有那么上心了，三本详细记载着几万种药草的书籍就丢给了她，让她自己一个人去背去记，什么时候全部记下来，他再教她如何炼丹。 这也很符合墨玄的性格，只要没有利用的价值，就不会给予一丝多余的关注。 而墨玖原以为洛清婉会向洛清璇‘告状’，然后由洛清璇的渴望生出‘认真对待洛清婉’的任务。 但结果却没有，洛清婉对他没有一丝怨言，每当洛清璇询问起她，他今天给她教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她的小脸上就会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软声软气道：“师尊又教婉婉认识了十种植物呢。” 所以，洛清璇才会如此放心。 实际上，这些全都是洛清婉一个人背下来的，他从来没有教她认过一种植物。 对此，墨玖没有任何心软，在没有任务生成的情况下，他不会冒着违背人设的风险，去手把手的教洛清婉认识植物。 三年时间缓缓流逝，洛清璇的修为堪称突飞猛进。 墨玖特意到别的峰上去观察过，洛清璇的修炼速度是最快的，超过了第二快的人两个小境界。 看起来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不是什么废柴流主角，从踏上修炼之道的第一步开始，就会一直领先同代人。 而在修为的提升下，洛清璇原本因为做饭、洗衣变得很是枯黄的肌肤都白皙起来，那张泛着苍白之色的俏脸带着淡淡红润，精气神十足，整个人出落的愈发靓丽动人、亭亭玉立。 洛清婉也从女童成长为了女孩，即便没有修炼，但在逍遥剑宗的伙食下，也比以前要健康得多。 而她也终于把书籍上所有记载的植物都背了下来。 墨玖花了几天时间来检查，发现洛清婉对这些植物记忆深刻，堪称是倒背如流，三年以来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 墨玖睁开冷眸，看着他面前的洛清婉，淡淡道：“为师现在可以教你炼丹了。” 出乎他意料的，洛清婉没有显得特别激动与兴奋，脸上只流露出一丝喜悦的微笑。 看来三年时间，也打磨了她的性格。 “不骄不躁，很好。”墨玖难得赞扬了洛清婉一句。 闻言，洛清婉的眼眸微微瞪大了一些，倒是浮现出了几分激动之色：“多谢师尊。” 被他夸了比能学习炼丹更高兴？ 墨玖总算有些知道为什么洛清婉能这么讨她姐姐的喜欢了。 当真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 算了，还是用心教她一下吧。 随即从这天起，墨玖便正式开始传授了洛清婉炼丹之法，一个月的时间传授理论知识，然后就直接上手，用丹炉进行炼丹。 当然，说是炼丹，实则只是没有规则的药液而已。 但即便这样，洛清婉还是失败了无数次，一个月以来一次都没有成功。 墨玖冷眉微蹙，就算没有任何理论知识，让一个纯新手来炼丹，一个月之内也应该成功至少一次了。 可洛清婉就是次次炼出一锅漆黑的焦炭。 饶是以她的心性，心态都难以继续保持平静了。 在又一次失败以后，洛清婉小脸煞白的看着眼前的小型丹炉，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师尊，对不起，我又失败了......” “无碍。”墨玖一脸平静，“到清璇那儿去吧。” 是时候让洛清婉去她姐姐那里寻求安慰，调节调节心态了。 再这样失败下去，只怕她要崩溃不可。 “是。”洛清婉抬手抹了抹眼泪，然后朝着洛清璇修炼的地方走了过去。 墨玖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只怕洛清婉连炼丹的天赋都没有，生来就是作为洛清璇的弱点与软肋存在的。 而她的性格更像是这个世界的男人，非常需要她姐姐的保护。 过了一会儿，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新的任务发布了！’ 墨玖眼神微凝，果然有了新任务，在脑海里道：‘打开任务栏。’ 眼前出现一块面板。 【任务四、带洛清婉到墨玄的丹房里去进行炼丹。】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洛清璇觉得洛清婉会炼丹失败，是因为环境的缘故，所以打算换一个环境？ 不，这应该只是她对洛清婉的安慰，但因为对妹妹的宠爱，所以依旧化为渴望，生成了这个任务。 但......那个丹房其实藏在他的洞府里，而他的洞府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人进去过的。 墨玖只是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带洛清婉去丹房。 为了完成任务。 半晌，洛清婉带着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的气色回来了：“师尊，我想再试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能成功！” 如果不是她已经失败了整整一个月，只怕他真要相信了。 墨玖淡淡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他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进入这里，洛清婉环顾了此地一眼，问道：“师尊，这里是哪儿？” “我的洞府。” 闻言，洛清婉的身躯骤然就僵硬住了。 师尊的......洞府？ 也就是师尊休息的地方？ 她的目光落到墨玖前方，看见了一床雪白的被褥，铺得整整齐齐，身躯愈发僵硬。 难怪她从一进到这里，就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味道的来源，是师尊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一股淡淡清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她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起来。 墨玖推开床铺边的一道石门，头也不回的道：“进来。”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洛清婉只得一步步走了过去，但在来到床铺边上时，还是鬼使神差的弯腰伸手摸了一下被褥，脑海里浮现了墨玖躺在其上的画面。 只怕师尊的银发会布满整张床吧...... 洛清婉猛地惊醒，震惊自己居然会这样幻想师尊，连忙摆头驱散了脑海里的杂念，然后走进了暗门。 第八十一章 这是爱 然而杂念又哪里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去除的，只要生出了这个念头，就会如同蚀骨之蛆一般一直存在于脑海里。 洛清婉走在墨玖身后，看着他一头如瀑般的银发，就再一次克制不住的想到了他仰躺在床上，一头银发铺满了整张床的画面......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是对师尊的不尊重！ 在此之前，洛清婉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杂念不断的从脑海里面冒出来。 而且她连最简单的药液都炼不出来，又有什么资格幻想这样强大的师尊呢？ 这样在内心贬低自己，洛清婉总算停止了胡思乱想。 而这时，墨玖也停止了脚步，转身过来。 洛清婉身躯猛地一抖，生怕被墨玖察觉到她脑海里的那些东西。 墨玖看到洛清婉的脸色有些苍白，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得到如此回答，墨玖自然不会再去询问洛清婉什么。 “你就在这里炼丹吧。”墨玖侧过身，让洛清婉能看见他的身后。 洛清婉抬眼看去，顿时震撼的瞪大了眼睛，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丹房，一个通体古铜色的丹炉就屹立在正中心，四周的墙壁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我......我真的可以吗？”洛清婉有些慌乱不安，这里一看就是师尊炼丹的地方，她真的有资格在这里炼丹吗？万一毁掉了这里怎么办？ “自然。”墨玖淡淡点头，一缕银发落到脸侧。 开玩笑，这里有着墨玄花费整整一年时间布下的阵法，就算丹炉炸了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不然他也不会把各种珍贵的材料都摆放在这里。 随便洛清婉怎么折腾，都不会发生意外。 更何况，洛清婉只是炼一个丹液，还能把这里炸了不成？ “但这些材料全都不要乱动。” 嘱咐完这一句，墨玖转身便走。 洛清婉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不需要嘱咐这一句，她也不会乱动这里的东西。 而他也觉得，即便换了一个环境，洛清婉依旧会不断失败，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免得给她增添压力。 “好的。”洛清婉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丹炉的眼里满是坚定。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师尊失望了！ 听到身后传来暗门关闭的声音，洛清婉就知道墨玖离开了，然后她往前迈开脚步，一踏进丹房，整个人居然直接昏迷了过去。 而墨玖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因为阵法的强大，足以把他的感知也隔绝在外。 毕竟炼个药液，洛清婉不会有任何危险。 根本未曾想到，她会突然昏倒在地。 许久，洛清婉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那双眼眸睁开，却再没有了一丝纯洁与清澈，取而代之的，是好似沾染了鲜血的猩红之色。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师尊，我回来了......” 洛清婉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她在死前看见的最后画面，就是揭开了炉盖，里面熊熊燃烧着火焰的丹炉。 正是她身前这一座。 也直到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墨玄会收她和姐姐为徒的原因。 那就是他炼制长生不死丹，需要人的血肉与灵魂。 他炼的是人丹。 而她们两姐妹，则是被墨玄选中的材料。 母父双亡，无牵无挂，只有她们彼此相依为命。 最是完美不过。 洛清婉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然后走到一面墙壁之前，对着一个玉瓶伸出了手指。 “这个。” “还有这个。”她又指向另一个瓶子。 “这个。” “这个......” 每指一次，洛清婉就会轻轻吐出两个字。 她指的是什么？ 全都是墨玄在把她投入丹炉里之前加的材料。 她跟这些材料合在一起，炼制之后，便形成了那颗丹药...... 甚至，这些材料都是她亲手丢进去的。 “你们好。”洛清婉对这些瓶瓶罐罐露出了一丝甜美的微笑，配合着她那双猩红的眼眸，却增添了一分诡异，看起来有些瘆人。 洛清婉又转头看向了丹炉：“真是的，这个时候的‘我’连药液都炼不成功吗？真是愚蠢，但是多亏了你......我才能重新回到师尊的洞府。” 洛清婉根本不知道，她之所以炼制药液都能失败那么多次，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而是身体里的另一个‘她’在作祟，让她每次在即将成功的最后关头分神，然后导致了失败。 而且之前会对墨玖生出那样的想法，也是‘她’的原因。 ‘她’的目的，自然是借此进入墨玖的洞府。 然而她却并不是来复仇的。 因为...... 她一点儿都不恨师尊。 洛清婉闭上眼睛，回想起了自己临死前，墨玄微笑着对她说的那番话：“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为师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 那张始终布满寒霜的脸上绽开一丝笑颜，绝对是她此生看到的最美的画面。 师尊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呢。 他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伤害她呢？ 师尊喜欢她。 不。 师尊爱她。 一定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所以才会把她当做炼丹的材料。 这样，师尊把那颗丹药吃下去以后，就等于吃下了她，她就成为了他血肉的一部分，化作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超越了伦理的爱恋，更是超越了生死的爱恋。 她又怎么会恨师尊，找他报仇呢？ 她只是可惜。 可惜师尊没有早点儿展露对她的感情，让她在死前才知道这一点。 不，应该怪她，怪她自己没有早些发现师尊对她的爱。 但没关系，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要好好把握。 这一世，就由她来爱师尊吧。 她会像师尊爱她一样......不，她要比师尊对她的感情更加强烈。 她要更爱师尊。 “师尊......师尊......”洛清婉一声又一声，无比深情的呢喃着，仿佛墨玖就在她的面前。 而后，她缓缓睁开眼眸，露出血色的瞳孔，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声音温柔万分：“师尊，我想要......” “吃掉你呢。” 第八十二章 服下... “但是现在还不行......”洛清婉轻声道。 因为她没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制服师尊。 而以她的天赋，就算再修炼个几十年，也不会是师尊的对手。 想要让师尊没有反抗之力，只有一种办法...... 只是，她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准备。 但没关系，她现在拥有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时间。 在那之前...... “我不能让师尊失望才是。”洛清婉走到丹炉面前，开始炼制药液。 在修炼方面她没有什么天赋，但在炼丹之道上，她几乎掌握了墨玄传授她的一切。 炼制药液，是闭着眼睛就能做到的事情。 丹炉之中，一份精纯的药液即将就要成型，但洛清婉忽然打开了炉盖上的一个洞口。 然后，她把食指的指腹贴在炉鼎上的尖锐一角，狠狠按了下去。 一大滴血珠，就这样从指腹渗了出来。 洛清婉的身躯在此刻骤然一颤，眼里的血色都减弱了一些。 她的神色随即冷了下来。 这是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在抵抗，毕竟那个洛清婉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安静，身体会还给你的。” 洛清婉眼里的血色恢复了。 而后，她不再犹豫，把手指伸进洞口，用力一挤，那滴血珠就滴落下去，融入到了即将成型的药液之中。 看着这一幕，洛清婉血色的瞳孔里逐渐浮现出了几分兴奋之色。 她低声自语：“我要让师尊，染上我的气息......” 洞府里，墨玖躺在床铺上，姿态极尽慵懒，简直就像是一只正在伸着懒腰的白猫，跟寻常差异巨大的形象，要比原本清冷的模样更刺激人，让任何一个女人看到，只怕都会面红耳赤。 砰砰。 突然，石墙上传来了一阵轻响，墨玖瞬间正襟危坐，又恢复成了那朵冰山雪莲。 这么快就成功了？ 他以为就算成功，也至少得过个几天来着。 环境改变一下，真有这么大的作用？ 墨玖静静坐在床上，意念微动，那扇暗门就缓缓打开了。 洛清婉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瓶。 墨玖看向她：“成功了？” “嗯，成功了。”洛清婉轻轻点了点头。 “我看看。”墨玖对着她伸出一只手。 然而洛清婉没有直接将玉瓶交给墨玖，而是一脸犹豫与迟疑之色。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炼出的这份药液，好似迷迷糊糊之间，她就站在了丹炉面前，随即清醒过来之后，眼前就是已经炼好的药液。 “怎么了？”墨玖疑惑道。 洛清婉回神，赶忙将玉瓶递给了墨玖，结果不小心触碰到了他掌心的肌肤，以更快的速度把手抽了回去，小脸微微泛红起来。 师尊的手，好软...... 墨玖不知道只是碰到他的手掌，洛清婉都能胡思乱想。他把玉瓶打开，然后一股浓郁的香气就从瓶中飘散了出来。 墨玖微微一惊，倒不是因为这股香气。 实际上，香气都是通过添加一种不会跟其他药材起反应的材料产生的，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他惊讶的是这份药液的色泽，是好似宝石一般的深红色，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是最完美的品质。 这当然没有什么难度，哪怕只是炼出过几颗丹药的学徒，都能轻松的炼制出来。 但洛清婉不久前才又一次失败过，连一份品质最低的药液都没有成功过，现在就直接炼出了品质最高的药液...... 墨玖不由得感到一些疑惑，但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可能是洛清婉心态的问题，之前的每一次失败都会影响到她的心态，心态越不好，也就越难以成功，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而她在洛清璇那里得到安慰，调节了心态以后，凭借着失败这么多次的经验，自然是一次成功，炼出品质最高的药液也没什么奇怪的。 墨玖微微颔首，评价道：“不错。” 闻言，洛清婉眼里亮起了喜悦的光芒，开心的笑了起来，将‘自己如何炼出药液’的疑惑立马抛到脑后。 只要能得到师尊的夸奖就好。 “之后你就可以开始......”墨玖正要说洛清婉可以尝试炼制真正的丹药了，话语就是一顿。 因为系统告诉他生成了新的任务。 【任务五、服用下洛清婉炼制出来的所有完美品质的药液与丹药。】 墨玖神色微变。 洛清婉的渴望才是任务生成的原因？ 原来他一直都弄错了目标。 仔细回忆一下，似乎也确实是这样没错。 而现在洛清婉的渴望，是希望他能吃下她炼制出来的药液？ 而且这任务里的‘所有’与‘丹药’四字，显然不只是这一次，以后洛清婉炼制出来的丹药，只要是完美品质的，他都要吃下去。 墨玖对此倒是不怎么排斥，毕竟墨玄本身就是一个药罐子，无论效果如何，他都会直接服用下去，只不过是吃的丹药变成了洛清婉炼制的而已。 只是他很是疑惑，为什么洛清婉的渴望会生成任务，莫非她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气运之女？ 但是，她的性格、天赋、经历，每一个都不怎么符合气运之女的条件。 或许到后面她会遭遇什么，迎来一个巨大的蜕变？ 墨玖决定把洛清婉列入观察名单，之后再看。 洛清婉发现墨玖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问道：“师尊，我以后就可以怎么了？” “以后开始尝试炼制成丹了。”墨玖淡淡道。 “真的吗？多谢师尊！”洛清婉兴奋不已，简直都要跳起来了。 “行了，你......”墨玖打算让洛清婉继续去丹房炼丹，但看着她欢欣雀跃的模样，估计是无比渴望他的夸奖，才会生出这种愿望。 算了，就当是给她的鼓励吧。 墨玖微仰起头，就把那个玉瓶里的药液往嘴里倾倒下去。 洛清婉骤然怔在了那里，兴奋的表情都僵硬住了。 师尊在干什么？ 在喝她炼制的药液？ 她的呼吸都停滞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墨玖，就见他微仰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隐约传来微弱的吞咽之声。 不知道为什么，洛清婉突然觉得，师尊此刻的模样，莫名的有些涩情...... 她却连‘涩情’的含义都不了解，就这样确切的认定了下来。 待墨玖把那份药液喝完，洛清婉的脸庞已然彻底通红。 第八十三章 六年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墨玖明明只是服下她炼制出来的药液而已，她却不由自主的涌出了‘师尊现在已经沾染上她的气息了’这种念头。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此话一出，洛清婉抬起头，对上了墨玖那双带着冷彻的眼眸，脑海里的那些龌龊的心思仿佛尽数暴露了出来，被师尊看进了眼里，吓得她迅速低下头去，脸色微白：“就......很正常的那些材料。” “嗯。”墨玖淡淡颔首。 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因为似乎从药液中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所以怀疑是不是洛清婉多加了一株‘铁腥草’进去。 既然她说没有，那就应该是他感受错了。 墨玖不会想到，洛清婉的身体里有着两个灵魂，而另一个灵魂往药液里加入了一滴鲜血。 “你现在去炼制‘清浊丹’，丹方是......”墨玖薄唇微张，传授洛清婉清浊丹的丹方。 这是最好炼制的丹药，但难度依旧比没有任何效果的药液要高上不少。 这也跟那些植物不同，不能一股脑的全部传给洛清婉，让她去背诵与记忆。而是需要亲自动手去炼制，有了经验以后，才能真正记忆下来。 “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一个丹方，洛清婉的内心也平静下来。 墨玖轻抬下颔：“去吧，累了随时休息。” “是。”洛清婉转身推开暗门，回到了丹房里。 从这一天开始，洛清婉就真正炼制起了丹药，无比的勤奋刻苦，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去吃饭、睡觉的时间，近乎有六个时辰都呆在丹房里。 对此，墨玖乐得轻松，他只需要在洛清婉把一种丹药炼到完美品质以后，他再教她另一种丹药的炼法就可以了。 对了，他还要把她炼好的完美品质的丹药吃下去。 这是一个很长久的任务。 ...... 就这样，六年时间过去了。 但这个六年，对墨玖来说一点儿都不漫长。 毕竟，无论是修炼的状态，还是炼丹的过程中，都会让人忘却时间，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他也喜欢上了炼丹，很是享受炼丹成功的那种满足感。 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炼丹之法存在于记忆之中，会一直伴随着他，就算到了下个世界，他依然能够炼丹。 而并非修为，不管这个世界的他多么强大，到了下个世界就会失去这一身修为，然后从头开始。 没办法，谁让这些世界的修炼体系都完全不同。 修炼对他而言，只有消磨时间这一种作用而已。 墨玄本身的修为，已经足够他应付许多局面了。 当然这六年以来，他也不仅仅是在当咸鱼，尽好了一位师傅的职责。 洛清璇在他教导，还有洛清婉的丹药辅助下，修为已经赶上了上一届仙缘大会招收的弟子。最近这两年经常跟她们一起出去历练与执行任务，名声逐渐响亮，不少仙门都知道了洛清璇这一号人物。 在此过程之中，她同样遭遇过危险。 但墨玖没有一次出手救过她，因为洛清璇每次到最后总能化险为夷。 这也让他彻底坚信了洛清璇气运之女的身份。 而且，他看她最近面色红润，经常发呆、愣神，回神过来以后眼里就会浮现出些许甜蜜的笑意，明显是情窦初开了，不知道跟哪里的少年有了感情。 后宫都开始出来了，她不是气运之女，还有谁是？ 他这个当的师尊只能摇头暗叹，道一声‘女大不中留’。 但他肯定不会阻止洛清璇，并不是棒打鸳鸯的事情他做不出，而是以墨玄的经历，他根本就发现不了洛清璇微妙的感情变化。 既然都发现不了，又何谈阻止呢？ 而洛清婉则彻底展现了她的炼丹天赋，几乎将他传授给她的知识吸收殆尽，还融会贯通了。 如果不是她的修为限制了她，只怕已经可以称为同代炼丹第一人，再过个几十年就可以达到他的水平，甚至超越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修为是她最大的桎梏。 虽然她炼制出了很多洗髓的药液与丹药来提升自己的修炼速度，但上限终究摆在那里。 若是真的想要突破这种上限，那就需要重塑根骨，这只有‘造化丹’才能做到。 而炼制造化丹，所需要的材料珍贵无比，有的甚至找遍整个世界也找不到一株。 也就是说，洛清婉在炼丹一道，基本就要止步于此了。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可以帮她炼制一颗造化丹。 毕竟洛清婉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出落的像现在这样清丽动人，也有他的很多功劳在里面，他对她又怎么会没有一分感情？ 只有人设是假的，行为却是真的。 既然如此，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也得帮一下‘女儿’。 而且材料也根本不算什么困难。 墨玄打算炼制的长生不死丹，需要的材料就有不少跟造化丹相同，还都是最珍贵的主材料，全都是他花了几十年找到的。 可问题就在这里，这些材料过于珍贵，有的世间仅此一株。 如果他给洛清婉炼制了造化丹，那么要是哪一天系统突然发布一个任务，让他开始炼制人丹，又该怎么办？ 因此，墨玖只是有这个想法，还不准备把将其付诸于行动。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找到了获得气运的办法，得到一道气运之后，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为洛清婉炼制一颗造化丹。 获得气运的办法，这些年他也猜测了许多种，最后确定的便是几个条件： 拥有气运的人要深深爱着他。 要对他抱有极其强烈的愧疚与悔恨。 修为要极其强大。 三个条件，可能需要全部满足，缺一不可，又可能只需要满足一个。 但猜测归猜测，他却没办法验证。 他认识的所有人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全部符合这些条件。 龙娥倒是勉强算得上修为强大，但她对他只是喜欢而已。 难不成为了验证这一点，他要主动出击，让她深爱上他吗？ 那墨玄的人设就会崩的彻彻底底。 因此，在这个世界他只需要好好教导洛清璇与洛清婉两姐妹，然后过好他的小日子就够了。 什么时候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他再考虑其他事情。 “师尊。” 这时，一声轻唤从暗门之后传来，随即缓缓打开，一道修长、俏丽的靓影出现在墨玖眼前。 第八十四章 一体两魂 “这么快就炼制好了？”墨玖抬眼望去，细眉微蹙，那双冷彻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微弱的疑惑之色。 因为每次洛清婉想要出去的话，都要通过这扇暗门，也就是要经过他的洞府。 所以为了方便，墨玖就给她重新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可以直接从丹房离开这里。 只有洛清婉炼制出了一颗完美品质的丹药，才会从暗门来到他的房间。 但这个丹药的丹方，他在一个月之前才给她，怎么这么快就炼制出来了？ 六年时间，洛清婉也彻底长成了一位少女，乌黑的秀发梳成马尾垂在脑后，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迈开修长的玉腿，从暗道里走进来，俏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从红唇吐出轻柔的话语：“运气比较好，只尝试了三次，就炼出了完美品质的丹药。” “这可不是运气。”墨玖淡淡道。 他看着洛清婉，视线从她身上平静的扫过，内心颇有些欣慰。 他把这两姐妹都养的不错。 可能是洛清婉会炼制养颜丹的缘故，她的肌肤比她姐姐洛清璇的还要光滑与白皙。 有时候，判断一个人修为如何，还可以从颜值上来分析。 因为修炼本就是全方面的提升，肌肤会愈发亮丽。 而单从外表上看，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洛清婉的修为比洛清璇要高。 想得有些多，墨玖思绪回归，对着洛清婉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掌：“给我吧。” “嗯。”洛清婉把手中的玉瓶递给墨玖，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他的掌心，她却再没有了以往的一丝慌乱与窘迫，稍作停顿，然后就很自然的把手收了回去。 墨玖打开玉瓶，一股淡淡的香气就飘了出来，他微微吸上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自从那次他当着洛清婉的面，把她炼制出的药液喝下去以后，她之后炼制的每一种丹药，味道都特别的清甜，完美符合他的口味。 甚至有不少丹药是苦涩的，她也能在不改变药效的前提下，把味道变得很好。 就连墨玖都只能大概猜测到洛清婉往丹药里加了什么，却难以确定，但丹药的完美品质足以说明它不会有任何问题，他就不去询问她了。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洛清婉炼制的丹药的气味很好闻，是一种香而不腻，也不刺鼻的味道，偶尔会特别想要闻一闻。 在轻轻嗅闻了丹药一番后，墨玖再随意看了几眼，语气减弱了三分冷意，轻声道：“炼的很好。” 得到夸奖，即便借助炼丹磨练出了沉稳性格的洛清婉，也依旧流露出了几分雀跃，双手背在身后，脚尖微微踮起，马尾也在一上一下的晃动着。 “好了，你可以去炼制下一种丹药了。”墨玖伸出纤长的手指，对着洛清婉的眉心隔空一点，把下一种丹药的丹方传给了她。 他正准备把玉瓶合上，就注意到洛清婉的表情失落下来，抿了抿嘴：“师尊，你不吃吗？” “我会吃的。”墨玖淡淡看着她。 会吃，那就是现在不吃，而是之后再吃了。 洛清婉的失落之色愈发浓郁，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被主人呵斥了的小狗一般。 她就这么想看，他当着她的面吃下她炼制出来的丹药吗？ 墨玖微微摇了摇头，把玉瓶再度打开了：“好吧。” 他把瓶子里的丹药倒入掌心，然后送入口中，缓缓吞咽了下去。 味道确实不错。 做完这一切，他轻抬下颔：“去吧。” “是。”洛清婉回到了暗道里。 而不知道为什么，她行走的速度特别快，像是想赶快回到丹房里。 直到进入阵法之中，她骤然长出一口气，在那里剧烈喘息着，整张脸庞已经一片绯红。 如果她再不快些进来，就要在墨玖面前露馅了！ 直到现在，她脑海里还满是墨玖吃丹药的画面，粉红的薄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微仰起头来，露出寻常根本看不见的脖颈，雪白的像是姐姐给她带回来的雪糕一般，上下滚动的喉结泛着漂亮的弧度。 “师尊......”洛清婉低声道，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最关键的是，那颗丹药里加入了一滴她的鲜血...... 师尊吃下了蕴含着她鲜血的丹药。 这好似亵渎了自己内心中不可冒犯、神圣无瑕的信仰，带来难以形容的禁忌般快感。 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洛清婉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着，兴奋、激动之情几乎难以克制。 就在这时，她一只眼里的瞳孔突然化为了血色，嘴角勾起一丝妖异的弧度：“这种感觉怎么样？” 洛清婉嘴角的笑意又忽然收敛下去，轻轻颔首：“很......很刺激。” 刺激到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坚守底线是个错误，她早就应该这样做的。 “所以，想不想......”洛清婉眼里微微闪烁着猩红之色。 “不可能。”洛清婉猛地打断了‘她’，“想都不想要，最多做到这种程度，再过分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她的神情便在此刻冷了下来，唇角勾起一丝讥讽：“都做了这样的事，还在坚守所谓的‘底线’？你在把血液滴到丹药里的那一刻起，就不存在这个东西了。” “闭嘴！”洛清婉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明明是你一直在蛊惑我。” “是我控制着你，让你把鲜血滴到丹药里去的？” 洛清婉的表情微微一滞，语气弱了一些：“反正不可能。” 她是在‘她’的蛊惑下才做出的这种事，但最过分也只能做这样的事。 “好啊。”洛清婉轻笑了一下，“你就眼睁睁看着师尊跟别人在一起吧。” “有谁能和师尊在一起？”洛清婉神情平静，她不会再相信‘她’的话了，“师尊最喜欢的人是我。”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洛清婉咬着牙。 “笑什么？笑你自作多情，无论是姐姐还是那个龙娥，师尊对她们的感情都远远超过你。” 洛清婉眼里的瞳孔收缩：“胡言乱语。”但双手却不由得缓缓握紧了。 “对了，你不是一直疑惑我是怎么死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第八十五章 攻心 “你是怎么死的？” 即便正在争执之中，洛清婉依旧被这番话勾起了一丝好奇。 她知道身体里的这个人是另一个‘她’。 并非是她轻而易举就听信了‘她’的话，而是‘她’的出现实在是太蹊跷，没有任何预兆。 她一直都呆在丹峰上，根本不存在被什么孤魂野鬼夺舍的可能。 而且，‘她’知道她过往的一切经历，事无巨细都清楚的记得，甚至连很多她都快遗忘了的小时候的事，‘她’都知晓。 如此一来，她不得不相信‘她’就是未来的自己，在死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一开始她对‘她’自然很是排斥，毕竟谁会愿意自己体内多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她才愈发排斥，担心‘她’会跟自己抢夺这具身体。 当时，她惊慌无措，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师尊，相信师尊一定能解决掉身体里的这个‘她’，但被‘她’一句话打消了念头。 “你想让师尊夸奖你吗？我可以手把手的教你炼丹。” “你会炼丹？” “师尊教的。” “如果你没有说谎，那么你就是我，你有炼丹天赋，我自然也有，才不需要你。” 洛清婉敏锐捕捉到了这一点，顿时充满了信心，拒绝了另一个自己的帮助，尝试着炼出真正的丹药。 而她之所以没有找师尊除掉‘她’，可能是因为觉得‘她’没有夺舍自己的能力，还想要向‘她’证明，她不需要‘她’也可以炼出丹药。 结果，洛清婉再度失败了整整一个月，她失魂落魄的看着丹炉，声音嘶哑：“这是怎么回事？” ‘洛清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可能这个世界的‘我’，没有什么炼丹天赋吧。当初我炼制这个丹药，可是一次成功的。” 听着‘她’含着一丝笑意，仿佛在嘲讽她一般的声音，洛清婉缓缓攥紧了双手，内心却泛着强烈的无力。 无论她怎样集中注意力，把各种细节都做到了最好，但就是没有办法成功。 她似乎......真的没有炼丹天赋。 最终，洛清婉还是向另一个‘她’妥协了：“你教我......” “好。”‘洛清婉’答应的很干脆，“相信我，在我的教导下，你就可以掌握炼丹。毕竟，我们都不想让师尊失望。” 是的，她不想让师尊失望，所以才会冒着被夺舍的风险，让另一个‘她’存在于她的身体里。 而随着她们的相处，洛清婉发现了‘她’真的没有夺舍她的想法，或者换一种说法，‘她’不能。 这具身体终究是属于她的，也最契合她，即便另一个‘她’同样是她自己，但还是不如她这样契合这具身体。 似乎只有她主动放弃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她’才能进行掌控，而她更是能随时夺回来。 发现这一点，洛清婉彻底不惧怕‘她’了。 而她也在‘她’的教导下，炼丹之术日益娴熟，得到了师尊的许多夸奖。 她也发现了‘她’似乎没有恶意，毕竟是另一个自己，又怎么可能跟她性情差异巨大呢？ 所以，才会有了现在她跟‘她’共用一具身体的情形。 反正这一半的掌控权，她随时都可以收回。 洛清婉等待着‘她’的回答，好奇之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她不觉得‘她’的死因会多么夸张。 而后，洛清婉左眼之中的血色愈发浓郁，几欲要化作鲜血滴落下来。 她唇瓣张开，轻轻吐出几个字：“是师尊杀了我。” 静。 这里泛着诡异的寂静。 许久，洛清婉的震惊之声响起：“不可能！” 师尊怎么可能会杀了她，这根本不可能，一定是‘她’在故意骗她！ ‘洛清婉’没有解释，只是轻笑道：“你说不可能，那就不可能吧。” 然而不需要解释，单凭这一句话，就足以打破洛清婉沉稳的心态，让她的脑海化作一团浆糊。 她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因为太过离谱与惊骇，是她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东西。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难以置信’，洛清婉的潜意识才会想着，‘她’为什么要拿这种明显就是假的东西来骗她？会不会这真的就是‘她’经历过的事实？ ‘洛清婉’眼里红芒闪烁，道：“你真的没有仔细想过，师尊对你和对姐姐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洛清婉立马道。 师尊有没有杀了‘她’，这件事她不知道，‘她’可以欺骗她。 但师尊对她和对姐姐的态度如何，她可是亲眼看着的，这次‘她’就骗不了她了。 “师尊对你简单的一句夸奖，就能让你这样高兴，他一定很少夸你吧？” “师尊就是这样的性格。” “是吗？但他对姐姐可不是这样的，没有丝毫吝啬夸奖呢。” 洛清婉的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个什么？”‘洛清婉’嗤笑一声，“师尊跟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你在炼丹，师尊夸奖姐姐的时候，你也在炼丹。” “你又能知道什么呢？” “姐姐那么优秀，师尊会夸奖她也是应该的。”洛清婉尽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对姐姐产生一丝嫉妒的情绪，告诉自己这都是姐姐应得的。 “那师尊跟龙娥在一起了，这也是应该的吗？” “什么时候？！”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洛清婉的眼里就骤然闪过了震惊之色，然后眼神冷了下来。 如果说姐姐得到师尊的夸奖，她还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其他人得到师尊的青睐，她就根本接受不了。 ‘洛清婉’：“自然是在你炼丹的时候。” “忘记了吗？在你和姐姐拜入逍遥剑宗的时候，和师尊站在一起的是谁？” “早在你们成为师尊的弟子之前，龙娥就和师尊认识了，感情岂是你可以想象的？” 此话一出，洛清婉情不自禁的开始想象起了墨玖和龙娥在一起的画面，牙关紧咬起来：“师尊的性格不可能会......” ‘洛清婉’打断了她的话：“师尊的性格？你跟师尊相处在一起的时间总共有多少？你真的了解师尊吗，就这样把性格一直挂在嘴上。” “我可是亲眼看见过，师尊依偎在龙娥怀里的画面......” 第八十六章 只博一笑 此话一出，洛清婉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与愤怒，然后就迅速的平静了下来：“你在骗我。” “哪怕师尊会杀了我，他也一定不会依靠在别的女人的怀里。你的谎言太拙劣了。” 如果说‘洛清婉’之前几句话还让洛清婉产生了怀疑，那么此刻这句话就让她彻底醒悟过来，打消了脑海里的所有胡思乱想。 师尊会杀了未来的自己，也就是‘洛清婉’，这件事都有着可能性。 唯独依靠在别人怀中，是她想象都想象不出的画面。 没有任何人可以摘下这朵存在于冰峰之上的雪莲，最多只能幻想，就像她一样。 ‘洛清婉’一怔，然后冷声道：“谁都会有两面，就算是师尊也不例外！” “随便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对师尊做出那种事。”洛清婉左眼的血色犹如积雪遇到火焰一般笑容下去，她将身体的掌控权全都夺了回来。 ‘再不出手，师尊就会成为别人的男人，到时候你会后悔的。’‘洛清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然而任由她如何花言巧语，洛清婉都不再搭理她了。 她识破了她的谎言。 是的，那句话当然是一个慌言，‘洛清婉’从来没有看见过师尊别的女人有一丝接触，更别说依靠在别人怀里。 她是看见洛清婉逐渐失了理智，才会编造出这样一件事情，想要一举击破洛清婉的心房。 这样她才能彻底掌控这具身躯。 连身体都没有，她又如何将师尊占有己有？ 但洛清婉居然醒悟了过来，加固了只差一丝就要被攻破的心房。 既然如此，她就只好提前动用手段了。 ...... 洞府之中，墨玖坐在榻上，看着面前一身劲衣的洛清璇，紧袖窄腕、束身裤腿，将她修长的身姿完美的展露出来，散发着干净整洁的气息。 “此行可还顺利？”墨玖淡淡道，神情冷淡至极，可若是细听之下，又能察觉到此番语气比寻常的时候要多出了一丝柔和。 “很是顺利。”洛清璇轻声道，神情恭敬，没有一丝不妥，估计洛清婉的那副模样也是她教出来的。 墨玖不是很喜欢她的这个样子，感觉没有小时候有趣了，但碍于墨玄的性格，他又不能向别人那样随意来上一句‘不必如此拘谨，放松就好’，只得如此。 他微微颔首：“那便好。” “对了，弟子又带回来很多东西。”洛清璇说着，取出了一个袋子。 见此，墨玖的眼睛都微亮了一些。 洛清璇外出历练，自然会遭遇机缘与造化，气运之女有如此气运并不奇怪，而她得到一些东西后，不管是什么，都会带回来交给他。 他不愿收，但洛清璇执意如此，况且她带回来的东西里确实有很多炼丹的材料，一次两次之后，他也就由着她了。 而且，这还有一种开‘盲盒’的乐趣，算是除开修炼、炼丹还有跟系统聊天以外，为数不多的小乐趣。 墨玖感知扫过这个袋子，就清楚了里面有着什么，点头道：“你做得好。” 他的嘴角竟是带着一丝笑意，即便弧度微小，但对于他这样的性格，也是极其罕见的一面，就算是龙娥都没有看见过一次。 “师尊喜欢就好。”洛清璇露出一丝微笑，像是孝敬师尊让她感到了一丝喜悦一般。 实际上，她的目光从进入洞府开始，就一直凝视着墨玖的脸庞上，从来没有移开过丝毫，趁此机会，更是近乎贪婪的扫过他的浅笑，像是要把他此刻的样子铭记于心。 有谁能知道，她离开逍遥剑宗，说是历练，实则只是为了找寻天地灵物，博师尊一笑？ 为了这一丝笑颜，她就算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 至于还有更深层的心思，都被洛清璇压到了心底，她不会去想，也不能去想，因为正是眼前这个人，才有了她现在的一切，如果没有师尊的悉心教导，她和妹妹或许在那一日就死在了天梯之上。 所以，这份感情最多到此为止，不能越过一丝。 墨玖瞥了洛清璇一眼，发现她又跟往常一样愣愣出神，在内心轻笑一声。 只怕出宗历练是假，会心上人才是真吧？ 墨玖只关注徒弟的感情，却绝对不干涉，玉手轻抬，就甩出三个玉瓶：“助你突破。” 他一眼就看出了洛清璇修为到了这个境界的巅峰，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洛清璇猛地回神过来，连忙伸手接过玉瓶：“多谢师尊。” 随即，即便她再多么不愿，也只得离开了这里。 系统的声音在墨玖脑海里响起：‘打开看看，这次又是什么东西？’ 它也开盲盒上瘾了。 “着什么急。”墨玖淡笑着，但同样含着一丝期待的把袋子打开，发现里面放着十几个木盒，从其中溢出一丝丝清香。 这徒弟真没白养，还知道把这些东西包装起来，增加他的期待值与打开之后的惊喜。 随即，墨玖就和系统一起进行了‘开盲盒’，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墨玖把这些药草收入纳袋里，微微摇头。 这就是古代世界，根本就没有太多娱乐方式。 而这个世界他的身份、地位与性格，就更不能进行什么娱乐了，所以一个盲盒都开得这么津津有味。 墨玖正准备闭目修炼，消磨这段时间，忽然一愣。 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吃过洛清婉的丹药了，她丹药的味道居然还有些想念。 对了，洛清璇带回来的一株植物，似乎就是洛清婉用以调味的东西，味道跟其近乎一样。 念及此，墨玖就把那株植物取了出来，通体雪白，泛着丝丝缕缕的悠然香气，只需吸上一口，就好似萦绕在鼻尖，久久难以散去。 如此看来，这个味道就是如此浓郁，被洛清婉经过了稀释，才是那种淡淡的清香。 墨玖也不在意气味浓郁与否，他碾碎以后，就将其放到床头之下，这样修炼的时候，这股香气都会一直伴随着他。 墨玖闭上眼睛，进入了修炼。 如此，一个月时间过去。 在某一刻，墨玖忽然睁开眼睛，内心感到一丝燥热，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七章 燥热 当然，这微弱的燥热对墨玖的修为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他意念微动就直接压制了下去。 他只是好奇，他修炼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状况？ 简单一想，墨玖就微微转头，看向了棉白的枕头。 如果要说什么有问题的话，那就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闻着这股味道。 是洛清璇想要......？ 不，不会，把这株植物碾碎成粉放在床头，是他自己的想法，洛清璇不会料不到这一步。 而她又怎么会做这种事？ 这个气味跟洛清婉每次炼制的丹药气味相同，那会不会是她...... 那就更不会了，最听话、懂事的就是洛清婉了。 而且，两姐妹也没有任何理由对他做些什么。 墨玖对自己的状况本来就是有一些好奇，而这个东西对他没有任何威胁，随意就可磨灭，他又何须一定要搞清楚原因？ “大概是修行急躁了一些。”墨玖内视自身一眼，发现没有哪里不对，也就不再深究，闭上眼睛再度开始修炼。 三个月了，洛清婉依旧没有炼制出丹药，估计是遇到了瓶颈，他无需去打扰她，让她一个人慢慢琢磨，到时候琢磨、炼制出来了，炼丹之道又会有不小的进步。 啧，他真是个好师傅。 好师傅丝毫不知道他的两位徒弟都对他有着肖想之意，只是因为师徒的关系深藏在心底。 日月轮转，七天时间再度过去。 “怎么回事？”墨玖猛地睁开眼眸，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寒意。 那丝燥热又出现了，而且比上一次还要来的更加汹涌。 他稍微多废了一些精力，才再度将其磨灭干净，然后看向了枕头。 那植物他一眼就能看出效果，分明没有任何毒性，为什么会对他造成这样的影响？ 莫非是墨玄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晓？ 墨玖内视己身无果，只得取出了枕头下的粉末，同样用法力磨灭掉了。 他倒要看看，下次还会不会出现这个状况。 结果，这次只过去了三天，那股燥热之感再度出现，而且汹涌程度是上一次的十倍不止！ 墨玖那张冷白的脸庞上直接染上了两抹薄红，就像是在娇羞一般，泛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媚意，以往高冷、不近人情的美人流露出这幅诱人姿态，只怕任何人都无法把持住。 也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而这一次，墨玖就没有干脆利落的磨灭掉这股燥热，而是冷眸微眯，要找到会出现这个状况的根本原因。 这样几次三番，要是真在哪天他即将突破的重要关头出现，只怕真要把他弄得走火入魔不成。 墨玖呼吸都微微有些急促起来，他修为强大不错，肉体强度着实不高，在胡乱尝试过各种长生不老丹之后，相比其他同境界的强者堪称脆弱。 因此，他的脸庞已经一片绯红，连晶莹的耳珠都成了粉嫩的颜色，若是此刻摸上去，一定滚烫无比。 墨玖的神志依旧清明，他内视己身，总算找到了症结所在。 原来这竟是墨玄留下的疑难杂症，他找到几十种不知名的‘长生不死丹’，单个一种或许没有任何问题，但几十种一起吃下去，就算是铁人也会受不了，各种药性混淆、积攒在一起，堪比剧烈的毒药。 而墨玄的修为摆在那里，就算是直接吃下毒药也不会死，但这就导致了他一头银发，还有洁白胜血的肌肤。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体内一直积攒的毒性爆发了。 虽然不会威胁到他的性命，但却难以根除，因为已经深入、根植到了骨头与血肉里。 而且......这毒性是怎么一回事？！ 墨玖原本呼吸微弱，修炼的入神以后都会停止呼吸，此刻的喘息却越来越剧烈，双眼都染上了一丝迷离。 他猛地摆了摆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拿出一颗解毒丹，吞入了口中。 一股清流在体内流转，但燥热的感觉没有减弱丝毫，相反他的内心还出现了一股空虚，下半身的白袍都顶了起来。 墨玖微微一咬牙，将这股燥热死死压制了下去。 他意识到不能再把这种状况不当回事了，必须要找到解决之法。 果然，他就知道系统没这么好心，原主必定会给他留下一些烂摊子！ ‘宿主，您怎么了？’系统关心问道。 “我需要去想想办......该死！”墨玖低低骂了一声，那股炙热居然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如果不是他这些天他一直都呆在洞府里，只怕真要以为谁在设计他。 墨玖起身，低头看了一眼，表情又难看一分。 不行，他现在的模样不能让洛清婉看见。 他打消了去丹房里的念头，而且以现在他的状态，只怕也炼制不出更高级的解毒丹。 找谁？ 情急之下，墨玖只想到了龙娥，该说她不愧是原主的工具人吗，到了此刻关头，他都会立马想到她。 念及此，墨玖离开洞府，去往龙娥的峰上。 还没有落到峰上，他就看见了龙娥在传授一群弟子剑法。 他顿时生出了后悔的念头，自己现在这个模样，谁都见不得，但那股燥热已经传遍了他的全身，他一直在全力压制，却都没有了效果，身体牵连了思维，他的脑海也昏沉起来，来不及后悔，只得降落下去。 龙娥察觉到波动，转头看去，一脸惊愕：“墨玄师弟，你......” 下一瞬，她就注意到了墨玖的状况不对，那张脸庞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双眼不像往常一样冷漠淡然，仿佛含了一汪春水，一眼险些看得她身躯融化，连忙赶过去搀扶住了他。 “帮我压制毒性......”墨玖嘶哑道，也顾不得什么人设不人设，他就跟高烧了一般，失去了大半思考的能力。 龙娥来不及为什么，听到他的话，没有犹豫的就带着他往自己洞府里飞去。 这里还有她的弟子，她才不想让她们看见墨玖此刻的......媚态。 没错，就是媚态。 男人现在的样子，不仅是他身体滚烫，让她也浑身燥热了起来。 会不会......这就是她的一次机会？ 第八十八章 顺水推舟 也不怪龙娥心生旖念，她本就爱慕墨玖，只是碍于身份、地位、性格种种种种迟迟不敢出手，怕自己唐突急切，跟墨玖的朋友关系都毁于一旦。 而此刻，软玉在怀、他美目凄迷、面色绯红，就算是石人也得动情，她龙娥若是再把持得住，她也就不是女人了。 但龙娥还是清醒过来，她清楚以墨玖的性格，如果自己趁此强取了他，他绝不会跟什么凡尘中‘爱情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样，内心复杂、爱恨交织，对她又爱又恨，只会一剑抽出要杀了她！ 龙娥觉得自己真是个圣人，在这种关头都冷静的下来。 “墨玄，清醒一些，我为你压制毒性。”龙娥对墨玖耳边道，呼吸终究有着一丝紊乱。 墨玖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挤出一声软软低低的鼻音：“嗯。” 如此轻哼，当真比顶级的媚功还要勾人，龙娥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磨蹭，扶着墨玖进到自己的洞府，把他放到软塌上，自己也盘腿坐了上去。 但这时候她就犯了难，把墨玖放到床上去以后，他整个人直接软倒在了那里，犹如一团烂泥，可就算是烂泥，也含着万般春情，似落樱潭水，让人心生涟漪。 龙娥为难的低头看着墨玖，不知道该如何扶起他，怎么触碰到哪里都是冒犯。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龙娥猛地摆了摆头，她以往不算正人君子，方才都还对墨玖有过念头，怎么此刻比君子还要君子了？ 她不再犹豫，双手握住墨玖的腰间，打算把他扶起来，结果心神又是一荡，只觉得掌心柔软无骨，稍稍用力可能就会融化在她手中。 汗水嘀嗒嘀嗒的从脸颊上滑落，龙娥从来没有觉得一件事情会这么艰难，哪怕是她跟同境界的强者交手也不曾有过。 但墨玖也不安分，浑身燥热难言，犹如身处沙漠之中，汗水淋漓、薄衣微透，其下的如玉肌肤隐隐可见，感受到龙娥的气息，迷迷糊糊的往她身上凑，根本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磨人。 龙娥险些把持不住，低哑道：“墨玄，冷静！” 她总算把墨玖摆稳在了自己面前，然后双手赶忙贴上他的后背，传出一股精纯的灵力。 冰凉的感觉涌入体内，墨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眨了眨眼睛，才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这是主动送上门来了，龙娥还不要？ 该说她是为人君子，还是给了机会都把握不住呢？ 墨玖还是捕捉到了龙娥有些沉重的喘息声，她的俏脸也一片通红，浑身香汗淋漓，在他眼里的模样，只怕跟自己在她眼里的样子差不多。 墨玖念头微动，不如就趁此机会，顺水推舟跟龙娥做了如何？ 如此一来，龙娥就会对他彻底情根深种，本着负责任的心态，也会彻底爱上他。而他又可以把这件事当做发作的手段，让她愧疚又悔恨。即便这悔恨不会太强烈，但他是十年、二十年不搭理她，任其发酵，不就成了悔恨至极吗？ 再加上她的修为，算是强大了，比他可能都高出一丝，但一定若不了什么。 如此，三个条件同时满足，他可以验证这样做是否能得到气运。 反正所谓的‘贞洁与操守’在他内心根本不算什么，只是碍于人设才不能随心所欲，这也是他如此渴求自由的原因，没有自由的永生，那就是永远难逃的监牢。 而现在，药性发作之下，给了他完美的理由，只要不口吐浑话，随他跟龙娥怎么样，那都是符合人设的。 念头一出，墨玖就欲实施行动，可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做些什么。 呻.吟出声吗？ 对不起，他做不到，他又不是真的这个世界的男人，最多在演戏的迫不得已叫上一叫，但龙娥没有那种远超他的实力，可以发现他真情与否，所以他现在无需演戏。 但又想占据主动，怎么办？ 上一个世界可是给他憋坏了，凤九幽再强势不过，他想要占据主动那都得看她心情，更多的时候还是他装作‘男人’模样婉转娇啼，让她满足。 现在到了这个世界，总该他强势一回了吧？ 以墨玄的性格，中了淫.毒，也应该是强势的？反正龙娥也根本不了解他，全靠他发挥了。 念头落下，墨玖直接转身，看着龙娥一脸惊愕的面容，对准她的红唇直接吻了上去！ 龙娥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整张脸庞彻底绯红，连耳朵都染上了粉红。 墨玖感受到龙娥身躯的僵硬，总算找回了一些做男人的感觉。 对，就应该是这样！ 开玩笑，凤九幽恨不得天天跟他双修，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到这个世界，就吻技带了过来，妥妥的一流，保准给龙娥吻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果然，轮到龙娥双眼迷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全权由墨玖主宰她的一切，此刻的男人好似一只妖孽，跟她交.缠产生的呼吸好似都带着妩媚之意，勾走了她所有魂魄。 墨玖顺势把手移到了龙娥的脑后，拖着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一吻，不仅是他们两人的身躯燥热，连带着空气都染上了炙热。 龙娥呢喃道，整个娇躯都瘫软在了墨玖怀里，十足的女人姿态，带给了他消失许久的掌控欲。 墨玖跟龙娥分开，后者媚眼如丝，嘶哑叫着：“墨玄......” 墨玖：“......” 这种时候突然叫别人的名字，让他一身七分炽热少了三分，避免她再度叫着原主的名字，墨玖又吻了上去，堵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闭上你的嘴吧！ 墨玖熟练的打算解开龙娥的白袍，脑海忽然感到一阵刺痛，让他身躯一颤，整个人浑然无力的向后倒在了床上。 这也算是违背人设吗？ 但他忍着疼痛想了想，就算再给墨玄来上一份淫.毒，估计他也不会解人衣衫这个技能。按理来说，他跟龙娥这样深吻，已经算是违背人设了。 墨玖没了兴致，打算到此为止，但龙娥回神过来以后，竟然直接扑了上来，炙热的呼吸堵上他的唇，让他微微瞪大了眼眸。 感情他再强势，还是逃不过被动的命运。 “不要......”墨玖传出几声微弱的呜咽，就当自己挣扎过了，为之后的翻脸埋下伏笔。 这里晕染开浓浓的春.情，春雨霏霏，洒落满地...... 第八十九章 恩断义绝 龙娥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很是头疼，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终究没有克制住欲望，在墨玖吻上来的刹那，脑海就化作了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忘记了，只感受得到极致的欢愉，还有耳边那充斥着情浴的呻.吟...... 直到现在，她还恍惚觉得这是一场梦，由她欲念而生，编织成一场如梦似幻的梦境。 但眼前浑身赤.裸，还布着一层粉红之色的墨玖，却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梦。 那朵高高在上的出尘冰莲，居然真的被她采摘了下来。 龙娥脸上飞出两抹淡淡的红晕，美眸之中含着几丝兴奋，但很快又消散不见，化为浓郁的忧愁。 这该怎么办？ 他醒来以后，真的不会一剑劈了她吗？ 但就算是要杀了她，她也心甘情愿，体会过了世间最美妙的滋味，也算是死也无憾。 不，她不能死，要是死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就成了泡影。 毕竟，再美好的东西，跟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关系？ 龙娥太过激动，连思绪都混乱了，一会儿生一会儿死。 她深吸一口气，两团峰峦微微起伏，总算让自己冷静下来了一些。 而这时，她察觉到到身前男人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龙娥的心也跟着一颤，原以为自己还有思考的时间，结果现在墨玖就醒了过来。 墨玖睁开眼眸，其中带着微微迷茫，还有未曾干涸的泪水，看起来人畜无害，就寻常的良家夫男没有什么区别。 龙娥呆呆看着他的眼睛，哪怕是在这种关头，她也还是被墨玖摄走了视线，内心想着：原来他的眼睛并非始终都萦绕着冷气，也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可爱。 这个词似乎很难属于墨玖，但绝对属于此刻的他。 龙娥微微一笑。 结果下一刻，她就亲眼看着墨玖的眼神锐利起来，充满了锋芒，那高高在上的丹峰峰主又回来了。 “墨......” 龙娥刚吐出一字，就见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抵在她的脖颈之上，锋锐的侧面距离她的肌肤没有一丝间隙，紧贴在了那里，只需稍稍往下，就会血流如注。 偏偏她没有反抗的能力，不仅是不敢，不想，也是不能。她和墨玖之间的修为差距本就近乎于无，此刻墨玖抢占了先机，已经制住她的情况下，她就是再多一双手，也难以逃脱。 寒意伴随着颤栗传遍龙娥的全身，让她的娇躯猛地一抖，白兔也轻轻跳动。 墨玖眼里蕴含的没有别的情绪，只有最纯粹的杀意。龙娥丝毫不怀疑，他随时都会杀了自己。 实际上，墨玖的目光扫过龙娥的横陈玉.体，内心轻笑一声。 瞧给她吓的。 但确实......有峰主之派，很大。 龙娥距离死亡只有一线，她心跳剧烈，脸色变换，最终抿了抿红唇：“是我趁人之危，夺了墨玄师弟的清白，我一定会负责的。” 墨玖面色猛地一变，剑锋往前推了毫厘，寒声道：“谁需要你负责！” 好吧，原来之前死亡离她还不是最近的，现在更近了一丝距离。 龙娥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脖颈上的伤痕，那是开了一线，渗出两滴饱满的血珠。 她看着墨玖的冷眸，其中杀意浓郁，明显杀心已决。 龙娥知道自己此刻再说什么，都缓和不了墨玖的怒气，只得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受戮的姿态。 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一股锐利的锋芒从自己脸颊擦过，脖颈上的寒意已然消散了。 龙娥微愣的睁开眼，无需回头，就感知到自己身后的墙壁破了一个洞，其上还残存着凌寒的剑气。 而墨玖则是起身下床，取出一件新的道袍穿上。 这是......放过她了吗？ 龙娥一时没有明白墨玖为什么会这样做，明明自己毁了他的清白，他就算杀了自己也没有关系。 墨玖穿好衣服，杀意总算减弱了些许，但一头银发凌乱不堪，还有几丝黏在鬓角，再无寻常的清冷气质。 而且那头长发上面似乎还沾染了什么晶莹的液体，因为散开以后铺满了整张床，总归会沾染上一些。 龙娥打算杂念：“你为什么......不杀我。” 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墨玖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那样冰冷，好似万载玄冰，让她通体发寒。 随即，他微哑的声音响起：“是墨玄中毒在先，让你帮忙压制，反倒我自己没有克制住，你会这样做......很正常。” “而且，你为我都为逍遥剑宗峰主，若是提剑相杀，既是违逆了宗规，也是对同门情义不顾。” “所以，我不杀你。” 闻言，龙娥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喜。 墨玖不杀她，那一切都还有机会与可能。 甚至，她还在内心不由得想着，会不会墨玖被她夺了身子，也同其他男子一般对她心生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正这样想着，墨玖的话语再度响起，这一次就带上了一丝杀意，蕴含在其中，震耳欲聋。 “但，你我二人朋友情义就到此为止，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话音落下，墨玖转身便走，只余龙娥愣在床上，内心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你我情义到此为止，从此再无瓜葛。’ 她冲动之下，换来的竟是恩断义绝。 龙娥的一颗心骤然被揪紧了，反应过来，张口急道：“墨玄师弟，不......” 一道剑气飞来，这次再没有留情，而是结结实实的斩在了龙娥的身上，她腹部翻云覆海，一阵搅动，让她脸色变得惨白，‘哇’的一声吐出一小口鲜血，没有了再追赶墨玖的能力。 她知道墨玖没有动全力，依旧留了情，但却是在警告她，他所言非虚，让她不要再来找他，她们之间再没有了任何关系。 墨玖出了洞府，直接腾云离开，脸上悠闲自得，又哪里有半分对自己清白被夺走的杀意？ 他在琢磨着自己这番行为有何不妥，思来想去，发现墨玄的性格拿捏的不错。 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他有些过意不去，这似乎算是分手炮？而且临走前，他还给别人来了一下。 多少有些渣男的味道在里面。 但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气运的话，他只得如此。 而且这跟让凤九幽亲眼看着他死在她面前相比，压根还不算他的什么手段呢。 第九十章 师尊去了哪里？ 此刻阳光正好，苍穹蔚蓝，墨玖刚刚发泄出憋了九年......不对，按照这具身躯来算，应该是一百多年的欲望，整个人神清气爽，但浑身却是暖洋洋、软绵绵的，可能是那一丝‘元阳’送了出去。 墨玖自然不在意这些，龙娥都不在意，他岂会心有膈应？况且还是他主动撩拨的她。 若是正常世界......对他而言，这是他占了便宜，该对龙娥负责才对。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他占了全部道理，纵使伤了龙娥，她也心怀愧疚，觉得理亏呢？ 墨玖轻轻一笑，感叹道：“终究还是不适应这个世界。” ‘宿主以前是哪个世界的？’系统软乎乎的声音响起，它很好奇和疑惑宿主为什么会道出这番话，莫非宿主原本的世界跟这个世界截然不同吗？ “哪个世界啊......”墨玖负手而立，仰望天空，淡淡道，“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是发生了什么吗？’系统微偏着头，按理来说，一个世界就算再怎么危机四伏，也不应该残破不堪才是。因为前者是那个世界自成的道理与法则，哪怕恶人横行，也是在一切的规则之下，后者却是规则不存，随意都能践踏。 那才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系统守则里写着，如果发现这样的世界，是要汇报主神，然后派出系统寻找合适的宿主，也就是天命之人，要将其拨回正轨的。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墨玖摇了摇头，目露回忆，眼里浮现出些许迷茫，现在就连他自己都在怀疑，那个世界是否为梦幻空花，皆是他梦里的想象。 但他迅速摆了摆头，笑道：“别问了，总之跟这里的所有世界都截然不同。” 就算他埋藏了那个世界的一切情绪，他也清晰记得，那就是真实的。 丹峰就在脚下，墨玖也收起了感慨，缓缓降落到小树林。 “嘶。” 他双足赤.裸，踩在地面不会受伤，但疼痛还是有的，赶忙催动法力，整个人腾起毫厘之距，跟碎石、杂草看似近在咫尺，实则彻底隔开了距离。 诶，以前他怎么没有想过腾空而行，这样看起来还蛮潇洒的。 墨玖低头看了一眼，笑了笑，然而面色很快就古怪起来。 他感受到有湿润的东西从双腿之上缓缓滑落，悬挂在脚后跟，要滴不滴。 至于是什么，只可能是他跟龙娥翻云覆雨之后留下的各自‘精华’。 一路演戏加感慨，倒是忘了他现在连身体都还没有清理，还是‘战损’状态。 但整个丹峰上，根本没有什么温泉，就只有一条小溪还差不多。 可他不能去，因为那里是洛清璇的洞府附近，是考虑到她修炼与炼体，随时都会出汗，让她方便清洗自己的。 他现在这个模样，才不能让洛清璇看见。 就只能直接回洞府，自己慢慢清理了。 “倒也太清贫了一些，连个专门沐浴的地方都没有，真就仗着修为高强，无淤无垢？”墨玖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而且，炼丹师不是最赚钱的职业了吗？一颗稍微高阶一些的丹药就价值不菲，要是他亲手炼制的，更是有价无市。 但墨玄炼丹一心只为长生不死，什么赚钱估计都没有考虑过，满脑子都是‘长生，长生，长生’。 倒是让这丹峰都名不副实了。 “看来我不能咸鱼，得干点儿正事了。”墨玖自语道。 他根本不求长生，所以完全可以炼制丹药，出去售卖，把丹峰的环境弄好一些，别的不说，至少得像人住的地方吧？ 墨玄这么多年不管不顾，全是龙娥派出来的杂役在打扫，可也只能顾及到他洞府附近的区域，想这片小树林，杂草丛生、毒虫横行，显然从来没有人打理过，跟野外一样。 而且，他还可以借此找齐造化丹的材料，给洛清婉炼制一枚造化丹。 她整天窝在丹房里，在炼丹一道上如此刻苦，估计也是知道自己根骨不行，只求丹道能大成，但修为也桎梏了她。 他看在眼里，自然是希望她能跟她姐姐齐头并进的。 “其实，你们主神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扮演什么恶毒反派，老老实实搞个正经任务，比如教授徒弟，让徒弟成材什么的，这种养成不是很好嘛？非得折磨宿主，真不知道它数据里装的什么东西。”墨玖吐槽道。 系统：‘......’ 系统沉默了。 您能骂主神，我可不敢骂，那可是我上司。 一路说着，总算走到了洞府，墨玖直接打开，就跟里面的一道身影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眸，其中蕴含着强烈的焦急与慌乱，脸上有些蓬头垢面、秀发凌乱，手里还拿着一个玉瓶，显然是刚刚炼完丹，才从丹房里出来。 “师尊......”洛清婉看着墨玖，眼里的慌乱之色蓦然就减弱了许多，可待视线扫过他的面容，却是猛地怔住了。 情绪、神态这些，墨玖都可以轻易调节，唯有那一头凌乱的银发与有些不规整的道袍是无法掩盖的。 洛清婉就这样呆呆看着墨玖，她清楚师尊，虽没有洁癖，但很是爱洁，以往银发也是披散着，没有束成发髻，却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堪称被狂风席卷一样散乱。还有那身道袍，她无需刚刚修炼出的一丝感知，就知道除了这件长袍外，其下再无他物，应该是师尊赤.裸的身躯。 墨玖显然也没有想到洛清婉会在这里，内心暗道‘不妙’，自己这幅模样被徒弟看去了。 他倒没有什么羞耻的，只是担心洛清婉会因此学坏，那就是他误人子弟了。 于是，墨玖把这雪白的道袍裹得更紧了一些，淡淡道：“清婉，回去。” 然而洛清婉却没有再向往常一样乖乖听话，而是面上依旧愣怔着，脚下却朝着他踏出一步：“师尊去了哪里？” 墨玖正想面不改色的回答，系统赶忙道：‘宿主，人设呀人设。’ 墨玖一愣，是了，在其他人面前，他终是需要扮演好墨玄的人设才对。 想到这里，他清冷如月的脸庞上立马飞出淡淡的红霞，眼里似是冷意之中夹杂着一丝羞愤：“问这些做什么？给我回去！” 第九十一章 徒做嫁衣 洛清婉依旧没有动作，视线缓缓移到墨玖亮丽的银发上，在上面发现了有些湿濡的痕迹。 她没有过那方面的经验，但也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内心那九分怀疑在此刻补上一分，彻彻底底成了真相。 师尊......跟别人行了那种事。 洛清婉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是震惊师尊失了清白更多一些，还是愤怒的第一次被别人夺走了更多一些，亦或是嫉恨夺走了师尊身子的人？ 她一时难以理清，也无法理清，而是凭着本能双手猛地攥紧，对着墨玖再度踏出几步，直接来到了他的身前，嘶哑道：“师尊去了哪里？让清婉急的险些失了方寸。” 墨玖怔住了，洛清婉也怔住了。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来到了失控的边缘，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结果却是这样堪称冷静的话语。 墨玖对洛清婉的反应本来抱着一丝疑惑，听到她这句话以后也消散了，抿了抿薄唇，淡声道：“出去了一趟。” 终究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洛清婉在内心笑了一声，有些踉跄的倒退了几步。 “清婉把丹药放在桌上了，请师尊检查。”她把丹药放在桌上，随即没有犹豫的转身，走进暗道，关紧暗门。 洛清婉朝着丹房几乎是奔跑了过去，直到进入阵法之中，她才呆呆愣在了原地，那双顾盼星辉的眼眸迅速爬上了一抹猩红血色，眼神看起来似是有些癫狂。 她的师尊，她那样清冷、不可侵犯的师尊，居然跟别人做了那样的事！ 而且，他会不会不是第一次做了？ 清白早就失去，这朵冰山雪莲不知道在何时被人采摘下来，只有她还信以为真，觉得师尊纯洁的犹如白雪一般。 结果呢？ 他白日宣淫这种事情都做得出，身着一件单薄的道袍就直接从不知道谁的洞府回来了，连清洗都没有，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个弟子看见了这副模样！ 什么高高在上的皎洁明月，分明就是一朵长在路边，可以随意采摘的白花！ 洛清婉越想越偏激，一只眼睛里的瞳孔彻底血红，就连另一只眼睛的瞳孔都染上了浓烈如红墨般的血色。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仰慕的师尊会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 “我说什么来着，师尊跟龙娥早就在一起了，你却不信我。”‘洛清婉’红唇微动，寒声道。 洛清婉听到自己的声音，语气却完全不同，内心却没有生出丝毫警惕之意。 因为她早已怒火、妒火齐齐攻心，犹如一个丹炉一般，里面燃烧着熊熊大火，随时就会将她自焚。 殊不知，她会这样急躁，甚至是暴跳如雷，便是‘洛清婉’的影响在其中。 她可没有给‘她’掌控身体的权利，会变成如此模样，是‘洛清婉’强行掌控了一半身躯。 若是寻常，洛清婉必定会心生警惕，但现在她却满心都是身着污秽的墨玖。 “我要得到师尊！”洛清婉嘶声道，真真正正陷入了癫狂。 ‘洛清婉’血眸凌冽：“交给我，如你所愿。” “好。” 这里顿时陷入了平静。 洛清婉静静站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她再度睁开眼眸，那双瞳孔已然被血色彻底侵染了。 她双手握了握拳，感受着再没有一丝凝滞的身体，终于是得偿所愿。 这具身躯彻彻底底属于了她。 洛清婉把身体交给了她，可就别想指望她再还回去。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喜悦，反而是胸前微有规模的胸.脯不断起伏，情绪同样波动剧烈。 她明白墨玖身上发生了什么，那便是她一直以来让他吃自己丹药的目的。 然而那些丹药无毒，材料也无毒，有问题的是她的鲜血。 早在她回到这里，就已经为得到师尊开始了布置，为此她趁着教导洛清婉，亲自炼丹的功夫，在里面加上了一些材料，然后自己吃下，日积月累之下，她的体内便染上了一种毒性。 这跟墨玖的情况近似，她也是师尊的状况这里得到的灵感。 这毒性并没有杀敌、害人之能，更不会伤害自己，只是会让她的鲜血从此多出一种让人成瘾的东西，一般是驯兽师用以训练兽宠的，却被她用来了让师尊对她的丹药上瘾。 说是丹药，实则是她的鲜血...... 但这并不能让师尊如中淫.毒一般，还有便是洛清璇带给他的那株植物‘寒露草’，也就是她用来调味的东西。她在姐姐出宗历练之前，刻意提过这件事，让洛清璇带回来寒露草，知道她会交到师尊手里。 那香味没有成瘾性，但附着在丹药里，跟她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会让人对此有些依赖。 果不其然，师尊把寒露草放在了床头，只因为她许久没有炼制出新的丹药，他内心那股瘾难解。 寒露草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跟她血液之中的会让人上瘾的东西互相结合之下，属性就会调转过来，不再是散发着清香的‘寒’，而是让人心生烦躁的‘热’。 但这依旧不会让墨玖浑身滚烫，最重要的还是他体内积攒的残毒，那才是最关键的东西，被突如其来的燥热一激发，重新沸腾起来，才会让他那样欲.火焚身。 而后，她真正的目的是让师尊忍耐不住，在洞府里自渎，发泄欲望，然后她不再捣乱，让洛清婉把失败了好几个月的丹药炼制出来，好前往洞府，看见墨玖的那一面。 见了师尊那般勾人、放.荡的模样，再坚定的意志也会融化，想要不顾一切的得到他，到时洛清婉一定会需要她的帮助，然后她就趁此掌控这具身躯。 这就是洛清婉原本的计划。 结果她根本不曾想到，师尊会离开洞府，去往外面，然后被不知道谁夺了这份好处！ 洛清婉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襟，显然是急火攻心。 她自以为运筹帷幄，殊不知是徒给她人了做嫁衣，让别人得了师尊的清白！ 洛清婉剧烈喘息着，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瞳孔虽是猩红之色，看起来有些瘆人，但总算化为了平静。 她一定要让知道是谁趁此机会夺了师尊的身子，然后要让那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个人大概就是龙娥！ 还有...... “师尊，你不愿自渎，而是要找女人安慰，那清婉为何不可？”洛清婉低语道，内心嫉妒几乎要冲破胸腔。 既然如此，那师尊就莫怪弟子冒犯了！ 是你不甘寂寞，放浪在先，就让我来好好满足你！ 第九十二章 对绝色的师尊发起叛逆 ‘完蛋。’墨玖仰着头，抬手捏着鼻骨，在内心长叹一声。 他一时松懈，竟是忘了先用感知探查洞府，结果让洛清婉看见了他这副模样。 也难怪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对劲，谁看见自己的师尊身着一件单薄的白袍、银发沾秽，疑似刚刚跟别人一番云雨的样子，估计都会是那样震惊的反应。 但确实没办法，谁会在这样安全的地方随时开着感知？ 墨玖一时很是头疼，可又想到洛清婉强行冷静的神情，应该、或许、大概......她不是不能接受？ 就让她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吧。 ‘宿主......’ “怎么？”墨玖眨了眨眼睛。 系统欲言又止：‘没什么。’ 它很想告诉宿主，洛清婉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就好像是......凤九幽想要‘吃’了他时会露出的神色。 但想到宿主似乎很喜欢被别人‘吃’。 嗯，那它还是不说好了。 丹房之中，原本明亮的环境变得一片昏暗，只有丹炉里的炉火在燃烧着，散发出强烈的温度与微弱的光亮。 洛清婉就站在丹炉之前，炉火照耀的她面色一半暗沉一般昏黄。 她终究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动怒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人失了方寸，只有冷静的思考才是正确的选择。 师尊爱她，但他又为什么要把身子交给她人？ 她明白了。 此时的师尊还非彼时的师尊，对她没有师徒之外的感情，所以才会在体内欲.火中烧之时，没有想到她，而是想到了龙娥。 这样说来，是她错了？ 错在不清楚这一点，漏算了一个环节，便让外人得了这份天大的便宜。 师尊不再清白，她又如何跟他完完全全的融为一体？ 是了，就是她错了。 “师尊，是清婉的错，请原谅清婉......”洛清婉呢喃道，那貌美如花的俏脸上逐渐浮现出几分癫狂，突然抬起双手对着自己的左右脸颊狠狠扇去，“师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洛清婉修为不低，在不留力量的扇打之下，那脸庞很快就肿胀起来，有些破坏了清纯的绝美。 但她此刻的神情，状若成魔，又哪里有以往清纯如雪、清秀绝尘的模样？ 而她似乎没有感到什么疼痛，口中依然在喃喃：“是清婉愚昧，让师尊遭受到这样的屈辱，被根本没有感情的人夺走了身子。” “但以后不会了，从今往后，清婉来疼爱师尊......” 她要彻底占有墨玖，如此也算是跟师尊融为了一体。 她嘴角微微掀起一丝妖邪的笑意。 此刻，炉火轻轻一摇曳，让洛清婉尚有微光的半张脸庞尽数融于了黑暗，身后人影也猛然扭曲，化为了不成人形的模糊阴影。 ...... 墨玖侧躺在踏上，盯着眼前的丹炉，微微打了一个哈欠。 丹房被洛清婉占用着，他只能在洞府里就地搭炉。 所幸这里没有别的物件，只有一张木桌，将其推走就可以直接搭炉，倒也方便得很。 “啊......”墨玖只感到有些困倦，没有在意。毕竟为了售卖，他炼制的都是同一种丹药，性价比极高，但总归无趣，无聊之下觉得疲惫，也很正常。 他可没有墨玄那样的道心，随便一个枯坐就是几个月。 这也是他在每个世界无论天赋如何，都很少去主动修炼的原因。 他没有修炼、变强的那种意、那颗心，杂念太多，再怎么修炼都是白搭。 不然他随随便便就成为强者了，那些真正的天才岂不是很没面子？ 还有一点，天道不允许他变强。 区区一个反派配角，那么强干嘛？还让不让位面之女好好打脸了？ “啊......”墨玖又打了一个哈欠，侧身过来平躺下，‘别玩游戏了，帮我盯着一些，成了叫我。’ 正在玩游戏的系统抬起小脑袋：‘好的，您好好休息。’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时辰，系统忽然听到动静，以为是丹药要成了，就打算呼唤墨玖。 这时，暗门打开，一道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面如清月、黑发如瀑，好似带着一阵芬芳。 洛清婉转头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墨玖，轻轻笑了。 这一笑，系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就要呼唤墨玖，却发现怎么都唤不醒他。 “师尊？”洛清婉带着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墨玖玉容平静，没有醒来的痕迹。 洛清婉又叫了几声：“师尊、师尊、师尊。” “师尊......”最后一声，带上了一丝缠绵悱恻，洛清婉轻轻走到床边，弯身看着墨玖的脸庞，笑意愈浓。 “师尊睡得真熟，连清婉来了也不知道。”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带着一丝嗔意，然后洛清婉就抬起一只纤长的手，缓缓抚上了墨玖的脸庞。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一位徒弟该对师尊做的事！ 系统晶莹的眼睛骤然瞪大，小嘴张的恨不得能塞下一个苹果。 她她她......她不是宿主的徒弟吗，怎么敢对宿主做这样的事！ 在系统的理解之中，徒弟跟师傅的关系就好似它跟主神，应该是上下级的关系。 但现在看起来，洛清婉要顶撞上司啦！ “可清婉要的就是师尊不知这一切......”洛清婉玉手摩挲着墨玖的脸庞，心脏跳的很快，师尊的肌肤真的很柔软，真是让她爱不释手。 她才反应过来，跟师尊融为一体，未免太可惜了这具完美的皮囊，应该她好好品尝一番才是。 连龙娥都品尝过了，她自然也要...... 想到龙娥，洛清婉的眼里就自然带上了一丝怒气，手上力度不由得重了一分，缓缓向下游走过去，隔着白衣轻抚胸膛，在那里用手指画着圈圈。 墨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丝，洛清婉把头逐渐靠过去，侧耳倾听他的呼吸声，轻笑道：“师尊很兴奋吗？” “我会师尊更兴奋的。” 墨玖身着纯白锦绣衣，搭配他的面容，看起来真的如谪仙一般。然而洛清婉偏偏不想看见他这幅出尘模样，只想看见他在自己的撩拨下情动的样子。 洛清婉五指轻巧，灵活的解开衣扣，衣衫大开，露出如玉似的肌肤，晶莹到仿佛能透出光霞。 世间最美玉，此刻便得闻。 洛清婉呆呆看着这一幕，清澈的眼眸一点点染上了血色。 第九十三章 如此孝徒 “师尊......”洛清婉的声音都带上了一分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与害怕，而是激动。 她何时见过师尊的身体？ 唯一算得上的，可能就是那一天师尊穿着一件单薄的道袍，微微透出其下的雪白肌肤，但连她都不知道那到底是她的臆想，还是真实所见。 但都没有关系了，因为师尊此刻就这样赤.裸的呈现在她眼前，无需幻想，也无需再远观，可以亲自感受与体会世间难得的柔软与温润。 洛清婉的手也在轻颤，她实在是克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所以，她也不再忍耐，低头吻上了墨玖的唇。 她对此没有任何技巧，却也懂得如何去品尝这两片粉嫩，犹如小狗一般不断舔舐着那里，让墨玖的薄唇一点点变得湿润。 系统要疯了：‘宿主快醒醒啊！’ 你徒弟在吃你啊喂！ ‘丹药好了吗？’墨玖醒了过来，语气还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着如此强大的修为，一个月不眠不休都没有关系，炼的几炉丹药也未曾消耗他什么精力，但就是莫名的困，困到不愿意醒来。 直到他感受到唇上的触感...... 嗯？！ 墨玖心头一惊，立马就要睁开眼眸，却发现根本睁不开。 这种感觉他经历过，凤九幽剥夺他意识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种状况。他有系统保护，意识自然是清醒的，但身体就难以醒转了。 眼下，就有人做着跟凤九幽一模一样的事情！ 是谁？ 墨玖内心已经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是谁！’墨玖咬着牙，声音已经带上了寒意。 系统吓得身躯缩在一团，探出一个小脑袋：‘洛清婉。’ 墨玖顿时一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甚至对龙娥的怀疑都超过洛清璇和洛清婉，未曾想到真是他的一位好徒弟在做这种事。 别的都需要教，‘骑师’倒是无师自通？ 墨玖这样开玩笑似的想着，实则由意识形成的脸庞面色难看，眉眼间燃烧着怒气。 他对洛清婉是真的真心实意来着，因为没有强制性的任务，所以他虽然一直维持着人设，实际上教导、对待她们的方式都是他自己的真实想法，没有受到系统约束。 洛清璇他不算看着长大，但洛清婉刚拜入他峰下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女孩，那就真是看着长大了，说上一句养女儿也没有错。 结果呢？ 洛清婉的报答是什么？ 就是这种方式。 以前看似乖巧，是不是早在那时候就对他有想法了？ 墨玖冷冷道：‘好得很。’ 闻言，系统缩的更紧了一些。 这个样子的宿主好可怕呜呜...... ‘我总算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任务了。’墨玖低头自语。 因为无需任务，也自会有麻烦找上来。 所以，主神早就知道洛清婉会这样对他？ 是这个原本的世界线就是如此，还是因为他的教导产生了这种结果？ 但墨玖知道无论是哪种，都跟主神离不开关系。 别的系统没有这样的权限，也没有时间来针对他，都正在跟自己的宿主做任务呢。 只有主神，才有这样的权限，连固定的任务都可以取消掉。 但又是为什么......对他上一个世界没有完全按照剧本走的惩罚吗？ 墨玖好似抓住了什么。 他不会认为自己的行为可以对主神瞒天过海。 实际上，一切都在系统眼中，而系统的行为都在主神的掌控之下。 他得到一道气运，估计早就被注意到了才对。 原本他还有过一种猜测，会不会除开前一个世界，其他所有世界都是考验，只有像他这样企图反抗命运的宿主，才能通过考核，然后激活真正的系统。 然而现在...... 就算这真是一个考验，他墨玖也不认了！ 给他安排这样一个世界，把他当成了什么？ 这时，墨玖感觉到自己嘴巴里一阵湿热，立马结束思索，眼里一点点凝结上寒霜。 最后，他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被气笑了。 ‘好，我要看看这个世界能不能得到两道气运。’ 系统虽然还是之前那个傻白甜系统，但也懂得理解墨玖的语气，听到他这番话，就知道他打算对洛清婉出手了。 当然，不会违背人设，也不会伤害她。 想到临走前，凤九幽那凄惨、痛苦的表情，系统在心里为洛清婉默哀。 它懂的。 这是下属激怒了上司，上司要好好教育下属一番了。 随即，墨玖就开始不断尝试让自己的身体苏醒过来。 哪能这样让洛清婉肆意妄为？ ‘手段不错，居然能把我神不知鬼不觉的迷晕过去。’墨玖一边尝试，一边想着。 而且他想到的不止这一点。 还有那一天从体内突然涌现出来的燥热。 也是洛清婉。 好一个大孝徒。 突然，墨玖的身躯猛地一颤，他的意识跟身体相连，现在洛清婉在做什么？ “师尊......”洛清婉呢喃道，如同饮了百年陈酿，已是有些微醺犯醉。 她探出舌尖舔了舔唇瓣，显出一丝媚意，随即视线缓缓下移，盯在了某一处。 洛清婉知道时间紧迫，墨玖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她想要做什么应该尽快做完。 而跟龙娥一般的事情，现在她是没有机会了，只能短暂一窥。 洛清婉呼吸沉重，扑打热流，看着墨玖逐渐泛起粉意的胸膛，纤手一点点滑了下去，最后轻轻捏住。 洛清婉的眼眸再度化为了血色，看上去妖异之中又显得妩.媚，她不甘隔着布料如此，便往上移动些许，紧贴着肌肤再度下移。 如此一来，便再无阻隔，只手握龙，触感清晰强烈。 这就是师尊的...... 然而，终究是被别人抢占了先机。 洛清婉越想越不甘，这几乎成了她的心结，也是她为什么会冒着被师尊发现的风险，也要做这种事的原因。 她忍不了，多少也要讨一些利息回来，证明师尊是属于她的。 脑海回忆着在画本上看到的关于那方面的东西，洛清婉玉手随之轻动，如绚烂蝶舞，上下纷飞。 第九十四章 她是材料 墨玖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洛清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师尊，舒服吗……”她在耳边轻呢道，热流打在墨玖的耳根，让耳珠都泛着如樱花似的粉红，她张嘴用银牙直接咬了上去。 这样挑.逗着，洛清婉内心的欲望愈发高涨，简直要溢出胸腔，但她也知道时间不多了，墨玖随时会醒过来，只得恋恋不舍的停止了所有举动。 然后，墨玖感觉到自己的道袍被重新穿好了，应该是洛清婉正在整理一切痕迹。 果然是蓄谋已久。 墨玖冷笑一声，道：‘她走了吗？’ 系统摇头：‘没有，她似乎……是在等您醒过来。’ 这是真当他察觉不出异样吗？ 墨玖愣了愣，随即仔细一想，好像真的很难察觉。 以墨玄的性格与经历，就算不久前才跟龙娥做了那件事，在昏迷中被洛清婉这样轻薄与冒犯，醒来以后没有任何痕迹，单凭微弱的异样感，估计也感觉不出来。 因为最重要，也是墨玄能清晰感受到的，就是他体内的一丝元阳。但元阳早就被龙娥取走了。 这么想来，他跟龙娥之间发生的一切，也在洛清婉的计划之中？ 元阳不失，她就不敢真的对自己出手，只有想办法让他的元阳落到别人手里，她才可以对他肆意妄为、随心所欲。 这时，墨玖总算感觉到了身体，立马就要睁开眼眸，修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着，然后就听到了洛清婉焦急的呼喊：“师尊、师尊……” 系统惊讶道：‘宿主，她好像比您还会演诶。’ 墨玖冷笑：‘那我给她好好演一场戏。’ 墨玖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洛清婉那张布满着担忧与焦急之色的俏脸，看见他醒来，好似松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师尊，您醒啦？” “清婉……”墨玖轻轻叫了一声，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更是感到腰部那里一阵酥麻。 自己这是怎么了？ 墨玖冷眉微蹙，咬着牙强行起了身，结果从腰间传来一股酸胀至极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轻咬住下唇，从唇缝中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哼。 他清冷的容颜上飞出一抹薄红，似是觉得有些羞耻，总感觉在某一刻发出过这样的声音，却不愿去细想，只得抛之脑后，拿出了做师尊的威严。 墨玖冷眼看着洛清婉：“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异样，觉得很是蹊跷，恰好只有洛清婉在这里，他自然怀疑她。 锐利的视线从洛清婉脸上扫过，她面不改色，抬起拿着玉瓶的手晃了晃：“清婉炼好了丹，想给师尊汇报，就看见师尊躺在床上，怎么都叫不醒。” 是……这样吗？ 墨玖没有从洛清婉脸上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她的话语也没有什么破绽。但身体的异样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的眼里浮现出一丝迷茫。 见此，洛清婉眼帘微垂，清澈的瞳孔之中有着血色的微光在闪烁。 她兴奋的看着师尊如此懵懵的眼神，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她对他做了多么恶劣的事情，对此一概不知。就像是小白兔落入了陷阱里，还单纯的以为没有任何危险。 墨玖有些烦闷，这对他而言是极其罕见的情绪。 因为这丝异样来的莫名其妙，而且他还有着奇怪的熟悉感，似乎是跟龙娥做了那种事后相同的感觉…… 但他唯一怀疑的洛清婉，此刻也让他打消了念头，不觉得她有这样的手段，只得将原因归咎于是从那天残留至今的异样。 墨玖伸出一只手：“把丹药给我吧。” 洛清婉把玉瓶递过去，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掌心，墨玖瞬间就把手缩了回去。 “师尊，怎么了？”洛清婉抬眼，疑惑道。 墨玖眼里带着惊色，方才洛清婉的指尖触碰到他掌心的刹那，他的手好似被电流给电击了一般，近乎本能的就抽回了手。 被洛清婉有些迷糊的目光注视着，墨玖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大了，抿了抿薄唇：“没什么。” 他接过玉瓶，把丹药倒出来，然后习惯性的闻了一下，那一丝熟悉的清香让他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面色总算恢复了恬淡与清冷。 “你做得很好。”墨玖夸奖道。 洛清婉淡淡笑了笑。 “噗呲！”师徒二人同时看向丹炉，洛清婉问道：“师尊这是在炼什么？” “化灵丹。” “这么多？” “嗯，为师打算让清璇再出宗时，把这些化灵丹带出去卖了，换取一些珍稀的灵草。” 洛清婉忽然道：“师尊不如把这些化灵丹交给我去卖如何？姐姐不懂得炼丹，材料是真是假也分辨不清，从一些山谷里找到的还好，若是找人购买，只怕被骗了，买到假的灵草都不知道。” 墨玖仔细听着，觉得很有道理，轻轻颔首：“那便你去。” “多谢师尊。”洛清婉笑了，“师尊需要什么材料？弟子记下来。” “百年份的锻魂花，百年份的融血草，百年份……” 洛清婉静静听着，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泛起了多么剧烈的波澜。 因为这赫然就是前世师尊炼制的除了需要她以外，那颗长生不死丹的其他的材料！ 师尊……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吗？ 他是早就爱上了她？ 但他又为什么会把身体交给其他人？ 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师尊根本不爱她，说什么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只不过是在欺骗她罢了。 洛清婉忽然倒退了几步，整个人险些撞到丹炉上，墨玖隔空拉住了她，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洛清婉摇了摇头，低下头去，不让墨玖看见自己逐渐泛红的瞳孔。 如果这就是真相，那么她自以为是的想法算什么？ 那么他收她为徒又是为了什么？ 洛清婉想到一个令她悚然的可能，她不愿意去相信，但冥冥之中有着一个声音在说着：这就是真相。 墨玖收她为徒，只是在‘栽种’药草，这株药草注定会被丢进丹炉里，成为炼制丹药最重要的材料。 她是材料。 从拜墨玖为师的那一刻起就是了。 ‘哈哈……哈哈哈哈！’ 洛清婉在内心疯狂的大笑起来。 第九十五章 猜测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瞳孔里的血色也迅速消退下去，洛清婉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师尊，其他的化灵丹呢？” 墨玖甩给洛清婉一枚戒指：“十八炉，三百六十颗，注意一些。” “弟子明白。”洛清婉接过戒指，缓缓戴在玉指之上，然后转身把丹炉打开，里面喷出一股汹涌的热气，瞬间让这里的温度上升了十几度，空间都好似在炎热之下微微扭曲。 “散。”墨玖轻吐一字，未见动作，热气尽数散去。 洛清婉隔空取出丹药，然后装进玉瓶、丢进戒指：“师尊，那弟子便去跟姐姐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出发了。” “嗯。” 洛清婉离开了洞府。 墨玖一直凝视着暗门，直至感知到洛清婉距离这里很远以后，才道：“她不是洛清婉。” ‘诶？！’系统骤然瞪大了眼睛，惊讶无比。 这不是洛清婉还能是谁？ “或者说，她不是原本的洛清婉。” 话音落下，墨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双血色的瞳孔，配合着如玉容颜，妖邪之意扑面而来，让他的眼神也泛出冷意。 这不是洛清婉该有的模样。 所以，她是被夺舍了，才会对自己出手的么？ 这样想着，墨玖原本对洛清婉的怒气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对夺舍了洛清婉之人的杀意。 但是……谁能夺舍洛清婉？ 这里什么都没有，他的洞府不存在什么禁忌之物。 ‘宿主，洛清婉不是原本的她是什么意思呀？’系统问道。 墨玖沉声道：“她被人夺舍了，灵魂成了别人。”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啊，您不是说洛清璇是气运之女吗？系统守则里写着，任何跟气运之女关系无比密切的人，都不可能发生这种意外。她们是姐妹，这个关系是最亲密的了，死去都是有可能的，但绝对不可能被其他人夺舍。’ 闻言，墨玖心头震颤，神色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她是被跟我一样的宿主夺舍了？” ‘没有检测到其他系统的波动’系统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这可能是过去或未来的她。’ 墨玖似有所悟：“那这样就没错了。” 难怪他会从洛清婉身上察觉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怪异感，如果她依旧是她，只不过是过去或者未来的，那么她的表现就说得通了。 墨玖被点醒这么一下，立马思索起来。 如果这真是另一个‘洛清婉’，那她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是在自己的教导下，对他逐渐产生了爱慕，才会生出不好的心思？ 但那双瞳孔里充斥着血色，爱慕之意没有看见，倒是恨意与震惊更清晰、浓郁。 可前一刻，她不是还在自己身上随意妄为么？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墨玖的脑海，让他眉头紧蹙，头一次觉得事情如此怪异。 洛清婉是什么时候变了态度？ 墨玖深入记忆，回想着那一幕，似乎是……他报出自己需要的材料的时候？ 那些材料……跟长生不死丹需要的材料近乎相同！ 墨玖恍然大悟：“我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的洛清婉了，她是原本世界线的洛清婉！” 他想到了墨玄的记忆，他之所以会收徒，就是因为炼制长生不死丹，需要修为高强之人的血肉与灵魂为药引。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本来就是这个，只不过不知道主神哪个程序出了问题，不给他规规矩矩的发布，他也干脆就没有炼制长生丹的想法，只要维持好人设就可以了。 但原本的世界线，墨玄一定把洛家姐妹一起丢进了炼丹里，洛清璇是气运之女，她没有死，可洛清婉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死在了墨玄手中，结果不知为何来到了这个世界，想要找他报仇，所以才会对他做这一系列事情。 如此，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发生了这样的状况，你们主神不管的吗？” ‘我很早就给上面汇报了这个情况，但它们说……一切正常。’系统低声道。 “那真是正常的狠。”墨玖咬牙切齿道。 现在他总算可以确认了，主神在针对他。 他不需要知道真正的原因，只需要知道主神在给他制造麻烦就够了。 没有任务，从未来回到现在的洛清婉……两个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同时发生，只有可能是人为导致的。 至于原因，两个世界根本看不出什么，他或许需要去到下一个世界。如果还是这样特殊的情况，才可能发现端倪。 墨玖不再去想这些事情，想多了头疼，因为他现在还被系统掌控着自由，更是被主神这个系统之主盯上了，未来扑朔迷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始终清楚的，便是气运是他唯一的底牌，他需要更多的气运。 …… 洛清婉在离开墨玖的洞府之后，那双瞳孔染上了骇人的血色。 墨玖根本不爱她，可笑她还自欺欺人的相信了他的话。 实际上，她在那一刻就应该发现墨玖对她的不怀好意，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去相信这一点，相信一直以来教导她的师尊，其真实目的是为了拿她来做药引。 师尊……你就真的这么无情吗？ 几十年的师徒情谊，在你眼里也抵不过长生不死的诱惑。 洛清婉缓缓攥紧双手。 这时，她已经走到了洛清璇的洞府，抬头凝视着前方，心想着：师尊把她丢进了丹炉，姐姐岂能逃得过？ 或许在之后，姐姐就紧随其后，死在了墨玖的手中。 “姐姐。”洛清婉叫道。 洛清璇从洞府里走出，一身秀发飘舞，白衣若仙，看见妹妹以后脸上露出一丝恬淡的笑意：“怎么了？” 洛清婉深深看着她：“师尊让我们出宗。” “师尊吗？”洛清璇微微讶异，但很快就颔首道，“好，等姐姐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 “嗯。”洛清婉轻轻点头，眼眸在洛清璇看见之前就恢复了正常。 她看着洛清璇重新回到洞府的背影，在内心自语：‘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但仅凭她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够。 她需要准备。 此次出宗，就是她的机会。 她要让这个虚假的男人付出代价。 她一定要杀……不，她要让他生不如死！ “师尊，好好等着吧……” 第九十六章 甘之如饴 洛家姐妹出了宗，墨玖却没有闲着，因为还有一个已经恩断义绝了的龙娥满心愧疚，渴望得到他的原谅。 墨玖自然是不会原谅她的，要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内心的愧疚愈深，最好还能从愧疚里增添几分爱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墨玖回忆了这几年来跟洛清璇、洛清婉的相处，才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入戏’了，他身为一个穿越者，无论是否有着任务，都应该对这个世界不抱有任何感情才是。 墨玖认真反思，再回首过去，内心已经可以淡然以待。 而且，他还隐约察觉到了一丝怪异。 洛清婉越长大，她的相貌就越跟他记忆里的某一个人重叠。 她跟洛凝云之间，竟是有着五分相似…… 而洛凝云又跟洛仙有着七分神似，还都姓洛…… 这是巧合，还是主神刻意如此？ 要让他永远记住他的‘朋友’是怎么无情的杀了他的吗？ 墨玖笑了笑，眼神冰冷。 这时，洞府外响起一道恭敬的话语：“弟子求见师叔。” 墨玖感知探出，发现是一位清秀的少年站在洞府外，看其服饰的样式，是龙娥峰下的弟子。 真是聪明，知道先用弟子来试探他的态度。 但墨玖可不愿这么短的时间就跟龙娥见面，就算是态度也不能让她知晓。 再等等吧。 过个半年，他可以让龙娥‘偶然’看见他一面。 不然如果真的十几年不见，他还真怕龙娥把他忘了，必要的期待还是要给的。 至于现在，墨玖根本不打算搭理这个弟子，任由他站在洞府外，俏脸上一点点浮现焦急之色，眼眶都微微泛红起来，再度喊了一声：“弟子求见师叔！” 啧啧，语气里还带上了一丝哭腔，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子，还真是能让不少女人心生怜爱与同情。 只可惜，少年的演技在他眼里连入流都算不上。 龙娥想借此知晓他的态度，想都别想。 最后，少年站了一个时辰，总算知道师叔不肯见他，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这里。 墨玖摇了摇头：“没意思，还没有洛清婉会装。” ‘诶？’系统仰着小脑袋，‘宿主，您不生洛清婉的气啦？’ “当然不生了，我只想看看她回来能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墨玖笑了，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平静之色。 他重新把这个世界当做了一个任务，所谓的师徒情谊，也早就在洛清婉对他做那种事的时候消失了。 不动感情，才得自由。 …… “师尊……师尊！” 一声急呼打破了墨玖的修炼，他走出洞府，就看见洛清璇正背着洛清婉，后者的脸庞与身躯之上满是猩红的鲜血，那双眼眸紧闭着，已然昏迷了过去。 墨玖心头一颤，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没有找到有人卖锻魂草，清婉她却不肯放弃，为了找到这株材料，瞒着我去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那里有着一株锻魂草，但有着妖兽守护……”洛清璇话到一半，就剧烈喘息起来，她面色苍白，秀发黏在脸颊两侧，身上同样沾染了鲜血，却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洛清婉的。 但这不代表她就一切安好，洛清婉收了如此重的伤，没有谁能了解她的急切，又是如何以最快速度背着妹妹回到这里，几乎耗尽了她一身法力，整个人精疲力竭，全靠意志力坚持着没有倒下去。 而洛清璇的话没有说完，墨玖也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锻魂草是一种极其珍惜的灵草，从无人售卖就可以看出来，它更是长在灵土之上，山崖之间，如此之物自然有着妖兽守护，也就可以想象洛清婉为了得到它，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墨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情绪，瞳孔轻颤的看着浑身浴血的洛清婉，最后也只能冷声道：“胡闹！” “把她给我。” 洛清璇将洛清婉递给了墨玖，他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鲜血，任由粘稠的血迹滴落、沾染到他的洁白道袍上，横抱着她转身走进了洞府。 洛清璇也打算跟进去，墨玖回头看了她一眼：“回去休息，这里有我。”语气是一贯的冰冷，洛清璇却能听出其中的关切。 她紧绷的身躯与内心全都放松下来，点点头道：“嗯……” 现在这个世界上，师尊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自然相信墨玖能治好洛清婉。 “疗伤药，还有吗？”墨玖问道。 “还有的，师尊不必担心。” 墨玖把洛清婉放在自己的床榻上，掏出一枚丹药就喂进了她的嘴里。 肉眼可见的，她身上的伤痕逐渐合拢，呼吸也一点点平稳下来。 她的伤势看似严重，实则以墨玖的炼丹之法，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可以救活过来。 不然，墨玄凭什么可以炼制长生不死丹？ 哪怕真的找到了丹方，你没有相匹配的炼丹实力，也压根炼不出这种丹药。 系统正玩着游戏，趁此功夫瞥了床上的洛清婉一眼，惊声道：‘宿主，她是要死了么？！’ ‘死不了。’墨玖淡笑道。 更何况，这样的伤势纯粹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肯定不会让伤势严重程度会威胁到她的性命。 只是……她为什么要自导自演受伤？ 是想看自己关不关心她吗？ 那就不好意思了，‘墨玄’是不会关心人的。 而且他要是关心了洛清婉，又如何给她一个以下犯上的理由？ 墨玖看了洛清婉一眼，只把她身上与床上的鲜血清理了干净，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他关心洛清璇去了，她就在这里孤零零的躺着吧。 许久，洛清婉缓缓睁开了眼眸，第一件事就是转头去看床边，却没有看见自己渴望的身影。 她在期待什么？ 明知道他对她根本没有感情，就算自己受伤了，也不可能得到他的照顾。 但是，她想杀了他，却根本做不到……可能是前世临死之时，听到那番‘永远在一起’的话语，让她对师尊的敬仰全部化为了爱慕。 之前想要让墨玖生不如死，终究是在一气之下伴随而出的狠毒之意。 实际上，她爱师尊爱到……即便他不爱她，她依然甘之如饴。 那就…… 洛清婉忽然从戒指里取出一颗紫黑色的丹，其上散发着森然的妖气，她深深凝望着这颗妖丹，没有迟疑的将其吞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 精致人偶 墨玖说是去关心洛清璇，实则只是在她洞府之外站了一晚，用感知仔细观察她的情况，发现她并没有受伤，只是力竭了而已。 但这不仅不是坏事，反而会激发她的潜力，让她修为或多或少提升一些。 而一晚上的时间，也应该足够洛清婉把该布置的都布置了吧？ 墨玖这才朝着自己洞府走去，进去之前还感知了一番，洛清婉依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起来依旧没有苏醒。 他在内心轻笑一声，根本不去点破，很快就入了戏。 墨玖走进洞府，靠近床榻，看着闭目不醒的洛清婉，情绪好似回到了昨晚的时候，说不清、道不明，哪怕只有两三种情绪同时出现，对他而言也已经算极其复杂了。 正在这时，洛清婉缓缓睁开了眼眸，眼里有着少许困意，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嘶哑道：“师尊……” “嗯。”墨玖轻轻应了声，被洛清婉的眼神注视着，却更觉得内心一团乱麻。 他想要抽茧剥丝的仔细分开每一种情绪，却只得到了愤怒与高兴，愤怒洛清婉不顾自己安慰的去夺炼魂草，又高兴她是为了他才会冒着这种危险。 墨玖忽然一惊，高兴？他为什么会有高兴这种情绪，已经多久没有产生过了？ 于是，他便敛去了其他情绪，只余愤怒，冷声道：“谁让你为了锻魂草，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师尊。”洛清婉再度叫了一声，身躯蜷缩在一起，虚弱的抬眼看着他，一副可怜样，“我错了……” 墨玖看她这幅模样，更严厉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了，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抿了抿薄唇，冷冰冰吐出一个：“好好休息。”转身离开了洞府。 洛清婉注视着墨玖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瞳孔浮现出的不再是单纯的猩红，又多出了一抹深邃的紫意，交融在一起，看上去更显得妖邪。 …… 洛清婉伤势本就不重，再加上墨玖的丹药，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便重新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他教她新的丹方，让她去慢慢琢磨着炼丹。 而后，墨玖就发现洛清婉好似开窍了一般，无论是什么丹药，她最晚也会在半个月炼成，然后将丹药交给他，亲眼看着他吃下去。 墨玖敏锐的察觉到丹药不对劲，倒不是他吃出来，想也想得到洛清婉会在丹药里下手脚。 不然，就凭她的天赋，用什么来报仇？ 就算是洛清璇，想要修炼到跟他一较高下的地步，也大概需要十几……不好说。 不能以常理揣测气运之女，指不定什么时候得到机缘，洛清璇就一飞冲天，修为直接超过了他。 毕竟，在原本世界线里，他也是会把她炼制成丹药的。 墨玖思绪回归，看着眼前唇红齿白，跟洛仙愈发相似的洛清婉，把她炼制好的丹药再吞了下去。 “师尊。”洛清婉在他吃完丹药后，总算开了口，“我和姐姐打算又出宗一趟，你需要的材料还有几株没有找齐，我们打算再去看看。” 闻言，墨玖立马拒绝道：“不行，你们两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洛清婉愣了愣，师尊在关心她的安危？ 不，应该是在关心姐姐才对吧，在她受伤的那一晚，师尊也没有在她身边，应该在照顾姐姐。 可洛清婉没有一丝怒火，只有内心扭曲的爱意。 但没关系的哦，清婉会好好照顾师尊的。 洛清婉面上却是毫无异样，微笑道：“师尊放心，不是只有我和姐姐，还有其他峰的弟子，我们一去出宗。” 这样么？ 墨玖放心下来：“你们去吧。” “嗯。” 墨玖看着洛清婉走出洞府：‘要动手了。’ ‘什么？’正在玩着游戏的系统一脸迷茫。 墨玖道：‘洛清婉想对我出手了，她这是在弄不在场证明呢。’ 系统大眼睛瞪得浑圆，洛清婉她怎么还敢顶撞宿主呀！ ‘那宿主，你不做些什么准备吗？’ ‘做些什么准备，洗白白吗？’墨玖似笑非笑，‘我早就在等她出手了。’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宿主一直都是钓鱼执法来着。 它不再在意，继续低头玩自己游戏去了。 没过多久，墨玖的眼前忽然一阵模糊，然后脑海就出现了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栽倒下去，用手撑住才没有彻底倒在床上。 来了。 墨玖在内心笑了笑，也不克制这种感觉，任由强烈的昏沉感袭来，他终于倒了下去，身躯将一头银发尽数压住。 而且，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昏迷过去，而是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只是无法醒过来。 这就更有趣了…… 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墨玖就感觉到一只大手轻轻抚摸上了自己的胸膛。 洛清婉看着墨玖，肤色白皙如雪，一头银发也闪烁着靓丽的色泽，这样不规矩的歪歪斜斜倒在床上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失去了意识的人偶一样，被随意的丢在了床榻。 但如果这是人偶，那世界上就再没有比他还要精致的人偶了。 洛清婉脸上带着动人的笑意，手上却加重了力度，“撕拉”一声撕开墨玖的道袍，让他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墨玖原本昏昏沉沉，以为自己身在梦中，此刻心头猛然一惊，挣扎着就要清醒过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身躯仿佛化作了一滩水，根本使不出力气。 是谁？！ 墨玖毫无波澜的内心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涟漪，他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若是此刻这个人想要杀了他，估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似是感觉到墨玖的想法，洛清婉玉手在他胸口缓缓打着圈，轻笑道：“好一个美人，怎么会躺在这里，是知道了我要来，所以主动用药迷昏了自己吗？” 她改变了声音，不是原本的语气。 墨玖心下愈发慌乱，也更加愤怒，不断催动法力想要冲破这个状态，嘴唇居然微微张开了一些。 洛清婉心头一惊，险些以为墨玖要醒过来了，发现他只是在故作挣扎，更加肆无忌惮的挑.逗着墨玖。 “住……手……”墨玖艰难的从唇缝里挤出这一句话，却在下一刻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堵住了，那个人更是整个人压到了他的身躯之上。 墨玖感到强烈的羞愤与屈辱，却只能任由此人上下其手，让她玩.弄着自己的身体，肌肤一点点染上了粉红之色。 第九十八章 妖血 墨玖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他现在的这种状态是这个人刻意如此的，她就是想让他清晰感受到这一切！ 她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是哪里得罪过她吗？ 无数的疑惑从墨玖脑海里蹦出来，让他思绪更加混乱，也更加胆战心惊，最后一切都骤然中止在下身的感觉之上。 他知道这个感觉是什么，是让他每次进入修炼状态无比困难，就算是在炼丹途中都无法静心的那一次意外，堪称为梦魇！ 而不同的是，那一次他被药性掌控，几乎剥夺了正常的意识。这一次身体同样难以掌控，意识却无比清晰，他甚至能仔细感受到每一寸肌肤被抚摸时的触感。 不要，不要…… 墨玖失了以往的冷静，慌乱从心底一点一点渗了出来，犹如被困在谷底的人，暴雨倾盆，看着雨水逐渐上升，就要没过脑袋。 近乎于死亡的恐惧充斥了墨玖的内心，连法力都忘了催动，在这种关头，他终究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 洛清婉低头看着墨玖，脸色有着一丝阴沉，她没有感觉到墨玖体内的那一丝元阳，果然是在那日就失了身子。 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只不过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期望着是她想错了，但现实狠狠打了她的耳光。 洛清婉的眼里闪烁着妖异的光，看着墨玖微蹙的冷眉，双手摁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疯狂跳动的心跳。 原来师尊也会害怕…… 是害怕我杀了你吗？ 清婉可舍不得杀了师尊。 洛清婉玉手抬起，食指的指腹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血痕，一滴血珠缓缓渗了出来。 她的瞳孔顿时化为紫红色，那滴血液也染上了这样的色泽，看起来就像是毒蛇的毒液一般。 实际上，这跟毒液没有什么区别，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人，被这滴血液融入体内都会出现大问题，因为妖力最容易污染精纯的法力，哪怕只是一滴，都会让法力变得驳杂，修为倒退一丝。 洛清婉服下那颗妖丹，等于毁了自己的修道根基，但对她的修为与天赋而言，反而不是坏处，只会提高她的天赋上限，至少修为……服下几颗丹药，很快就能回到原本的境界，甚至还超过了许多。 可以说，现在的洛清婉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算人了，大半血脉都化作了妖，这个过程自然也是痛苦的，但她根本不在意。 只要这样能让她占有师尊，就是彻底化作妖，那又有什么不好？ 洛清婉唇角勾起一丝妖媚的笑意，把那根食指从墨玖的唇瓣之间直接伸入了进去，微微搅动着，让妖血尽数落入他的口中。 妖…… 墨玖自然感受到了这股浓郁的妖气，内心更是惊颤，这是从哪里出现的一只妖，又是如何进入的逍遥剑宗？ 而且，一想到他此刻是在被一只妖如此凌.辱，墨玖心里的屈辱愈发浓郁，却在强迫之下，不得不被动的让妖血流入喉间，还算清明的意识也逐渐浑浊，似是妖血入体，迷乱了他的神志。 …… 洛清婉微微喘息着，娇躯之上香汗淋漓，她此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却第一次就尝到了这样的极品美味，让她根本不愿意停下来，一次又一次，直把墨玖做的昏迷了过去。 “师尊……” 洛清婉终于发出了声音，喊出了这个之前只能在内心喊出的两字，心里的满足感无与伦比。 她看着身下已经昏迷过去的墨玖，靓丽的银发大半铺散在床榻之上，几丝、几缕发丝在过程之中黏在了脸颊或者身躯之上，看上去就犹如被蛛丝包裹住的尤物，好似被束缚住一般，只能任人肆意妄为，却无法反抗。 洛清婉还想到了在最后阶段，她以妖血炼制的迷魂散逐渐失去了效果，墨玖却没有借此清醒过来，反而是若有若无的迎.合着她，本能的追逐着美妙的滋味。 这是妖兽的本能，是她赋予他的。 洛清婉笑了笑，俯下身去吻住了墨玖，却没有一丝温柔，堪称粗.暴。 师尊也会喜欢她这样对待他吧？ 洛清婉略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然后看着墨玖美玉般的肌肤，再度划开一道口子，对着他肚.脐之下的小腹抹上一道血痕，似是想要画出某种图案。 结果，她的血液一下子就干涸了，墨玖修为仍在，以她现在的境界，想要控制他是异想天开。 洛清婉也不气馁，总会有机会的。 她已经在墨玖的体内感受到了一丝妖气，那精纯如凛冬寒雪似的法力不再精纯。 想必师尊醒来以后，看见自己的模样，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洛清婉轻笑着，走出了洞府，徒留墨玖一个人倒在床上。 …… 墨玖醒来了，如同洛清婉猜测的一般，表情确实很精彩。 他内视己身，淡笑道：“这是妖气吗？我的法力被污染了一丝。” ‘结……结束了吗？’系统从数据空间探出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的问。 宿主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它就会被关进小黑屋里，可难受了。 “结束了。”墨玖催动法力，把自己的身躯清洁了一下，然后取出一个丹炉，打算开始炼丹。 系统一脸震惊，以往宿主在做完那事以后，都会懒洋洋的躺上许久，怎么现在不当咸鱼了？ 它疑惑，也就问了出来。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咸鱼形象？”墨迹嘴角微抽，解释道，“基本材料已经有两份了，到时候就算主神发布炼人丹的任务，我也立马就能做。所以现在可以开始炼制造化丹了，至少先把雏形炼出来。” ‘那您为什么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当然着急，因为我现在不炼，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墨玖之前就感受到了妖气，内视己身一遍，更是发现了已经融于他血液的妖血，催动法力时多出了一丝晦涩。 他不是不能抹除这丝妖气，但他不会去抹除。 不然，他如此修为，他的‘好徒弟’又怎么敢对他摊牌？ 而且，洛清婉根本不知道，他的身躯早就沾染了各种毒性，全靠修为才压制着。 如果有一天他没有了修为…… 墨玖轻笑起来，他很乐意看见那种不可挽回的局面。 到时候，洛清婉是后悔呢？还是后悔呢？还是后悔呢？ 第九十九章 见一个人 洛清璇二人这一趟，去了三天就回来了，速度比墨玖想象之中的要快上许多。 洛清婉这是担心她回来的太晚，自己就把体内的妖气清除了么？ 墨玖面色平静，在感知到洛清璇、洛清婉回到峰上的一瞬间，就直接传音道：“到我洞府来！” 洛清璇心头轻颤，她能够听出墨玖这句话里的冷意，不是平常正常的清冷，而是蕴含着怒气的凌冽寒意。 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师尊好像有些生气。”洛清璇对身边的妹妹道。 洛清婉一脸茫然：“师尊为什么会生气？” “不清楚。”洛清璇摇了摇头，“过去就知道了。” “嗯。” 洛清婉当然知道墨玖为什么会这样愤怒，不仅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更是在清醒以后看到满床与满身的狼藉，以师尊的性格，只怕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她知道师尊是不会死的，他一直追逐的就是长生，为了炼制可以长生不死的丹药，更是连她都可以当做材料，丢进炼丹里，他又怎么会舍得去死呢？ 只是，这个世界师尊就不要再做着长生的美梦了，他只会永远属于她。 现在师尊的身体里，已经有了她的一丝气息…… 洛清婉跟着洛清璇去到了墨玖的洞府，就看见原本风光霁月、清冷如雪的脸庞上，有着浓浓的疲惫之色，眉眼间更是蕴含着难以言说的寒意与阴郁。 墨玖抬眼看向洛家姐妹，冷道：“你们此行出宗，可是一直在一起？” 洛清璇想了想，除了在召集同门的最后关头洛清婉才姗姗来迟，出宗以后她们两人确实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 她点了点头：“是的。” “谁可作证？” 洛清璇与洛清婉齐齐愣住了，似是墨玖这句话太过莫名其妙，也根本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 “各位峰上的师姐、师妹皆可作证。” 洛清璇不明白墨玖如此质问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对她们产生怀疑？ “师尊，是发生了什么吗？”洛清璇问道。 墨玖扫过洛清璇二人的脸庞，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更是看到洛清婉那有些委屈的神色，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些过分了。 那晚凌.辱他的是妖，跟洛清璇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墨玖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意跟她们讲述发生了什么。 洛清璇欲言又止，师尊既然不愿意，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师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墨玖再度摇头，连洛清璇她们带回来了什么都忘了问：“你们出去吧。” 他需要独自静静。 “好。” 洛清婉跟着洛清璇朝着洞府之外走去，只是在离开前，近乎贪恋的看了墨玖最后一眼，脑海里尽是他在她身下那妩媚、情动的模样。 真想……现在就再一次占有师尊。 她出宗三日是在逃避墨玖，就是担心他会怀疑到她身上，却没有想到只过去了三天，再看见他时，自己就会如此想念，恨不得跟他肌肤紧紧相.贴。 洛清婉压下心头的欲念，离开了洞府。 墨玖把洛清婉眼里的占有欲尽收眼底，呵呵一笑：“这是食髓知味了。” 系统：‘......’ 它怎么感觉洛清婉像是真想食宿主的骨髓呢？ 墨玖继续炼自己的丹，造化丹这丹药听名字就知道不同凡响，炼制起来自然困难，再加上一些主材料还没有得到，他是分批炼丹，还需要考虑到保存，那就是难上加难。 但墨玄不得不说在炼丹方面是一个天才，炼制造化丹也完全不在话下，他还有着系统可以完美监控温度，因此这种丹药炼起来，就跟在玩儿一样，轻松得不行。 墨玖花了足足半个月才把丹胎给炼制出来，在此期间，洛清婉没有来打扰他，他也没有再次昏迷过去。 是知道他心有警惕，不敢随意动手，还是担心现在出手，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他就给她一个机会。 …… “清璇，清婉。”墨玖唤来了洛家姐妹，道，“我炼制一味丹药，还需要两种材料，你们出宗帮我寻来。” 说着，丢出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皮纸，是用腾蛇的皮做成的，从不知道多少年前传下来，依旧保存的还算完好。 洛清璇正想问到哪里去找，就看见这张皮纸，伸手接过，发现上面画着地图，距离逍遥剑宗有些遥远，光是来回路途起码就要五天时间。 但洛清璇丝毫不觉得麻烦，她巴不得师尊多吩咐她一些事情才好呢，这是对她的信任。 墨玖冷声道：“此地算是一处遗址，在多年以前曾发生过一场大战，数不清的强者死在那里，法宝、丹药、功夫尽数遗落，造就了这个地方。但没有地图，却是无人能进，你们不用担心遭遇其他宗门的弟子，只需要小心那里的煞气与死气便是。清婉有着克制煞气的丹药，你们谨慎一些，此行必定无惊无险。” 这张宝图是墨玄在找长生不死的丹方时顺便找到的，只去过一次，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丹方，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直接离开了。 洛清璇有些震惊，居然是这样的宝地，其中不知道有多大的造化与机缘，师尊就这样把地图交给她们，显然是信任到了极点。 “是，师尊。”洛清璇二人齐声道。 “嗯，去吧。” 说着，墨玖丢给她们两瓶丹药，全是他亲手炼制的，就算遭遇到了危险，也能逃出生天。 洛清婉离开洞府，转身看了一眼，双眸微眯。 师尊让她们再次出宗，是想要引出侵.犯了他的‘那个人’吗？ 估计在这段时间里，师尊就一直在等待着‘那个人’出现，做好了准备想要擒住她，却发现她没有出现，以为是她们在峰上，‘那个人’便不会出现，才想着把她们弄走。 只可惜，师尊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她…… 做好了准备么？ 洛清婉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洛清璇转头瞥了她一眼。 洛清婉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些许羞红：“没什么，只是想到……可以去见一个人。” 路清璇恍然大悟，该不会是弟弟有了喜欢的人，上一次就是悄悄去见他了吧？ “那要不要姐姐这次再给你一天时间，让你去见见他？”洛清璇轻笑道。 洛清婉害羞道：“谢谢姐姐。” 第一百章 再次落入【中秋快乐！】 墨玖这次做足了准备，已经服下了一颗近乎能解百毒的丹药，所有法力也积攒在丹田，留待需要的时候爆发，口中、舌下也额外藏住了一颗丹药。 当然，他不是真的想逮住洛清婉，只是他‘应该’做准备而已。 洛清婉想要拿下他，怎么也不能这么轻松对吧？ 多多少少要想一些办法，不然不经历阻碍，凭什么能享受到她师尊的美妙滋味呢？ 而就算洛清婉手段不够，他也不会挣脱出来。 后续计划还需要她继续动手呢。 只是那样就不有趣了。 希望他的好徒弟不要让他失望…… 墨玖轻笑着，静静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墨玖的脑海就感到一阵微弱的虚弱感，他精神立马一振，将这种感觉瞬间驱散掉了。 “是谁？！”墨玖寒声道，语气里的杀意不加掩饰，刹那就笼罩了整个洞府。 他不认为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的意识变得浑噩，更倾向于那个人已经来到了洞府之中，只是动用了某种手段，让自己察觉不到她。 此刻，他凌厉的感知仔仔细细的扫过洞府里的任何一个角落，连丹房都覆盖了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波动。 墨玖心头轻颤，未知的存在才最让人感到恐惧，难不成还真有人还隔着遥远的距离，让他失去意识？ 那该是怎样的手段…… 墨玖失了凌厉与自信，内心生出了一丝慌乱，好似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再度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 随即他猛然惊醒，知道这是那个人……不对，那个妖在刻意影响他。 她一定就在附近！ 墨玖双眼一寒，就打算起身，结果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再度倒在了床榻上。 怎么回事？ 慌乱如潮水一般袭来，墨玖终究是乱了心神。 实在是这个手段太过夸张，不见人，不见影，自己就直接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是了，他把所有法力都聚集在丹田里，现在就相当一个凡人，会中招也并不奇怪。 只要他把爆发法力，就一定能冲破这个状态。 只是现在还不能，一定要等那只妖出现才可以。 不然他在明，敌在暗，永远都得不到安宁。 这一次，定要斩草除根！ 墨玖冷静了下来，平静之中带着一丝紧张的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在此期间，他的意识越来越昏沉，让他好几次都迫切的想要催动法力打破这个状态，因为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住。 终于，在墨玖打算把法力都爆发出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动静，是暗门被推开的声音，近在咫尺，就在他的床头与耳边。 到了！ 墨玖没有丝毫犹豫，丹田里的法力在此刻骤然爆发。 洛清婉原本一脸微笑的进来，就看见墨玖如上次一般倒在床上，只不过一头银发简单的束了起来，看起来温润如玉，更想让人扒开他的道袍，露出其下白嫩的肌肤。 结果，墨玖体内就涌出汹涌澎湃的法力，好似要直接冲破这个浑噩的状态！ 洛清婉有想过他会做足准备，但这个情况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不能让师尊知道她的身份，至少现在不能。 于是，洛清婉迅速扑了过去，直接压在墨玖的身上，双手紧紧箍住他羽毛般轻柔的腰部，低头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墨玖呆住了，他不曾料到这只妖如此胆大妄为，居然这样就敢直接冒犯他。 他的心神一乱，爆发出来的法力没有平缓的汇入四肢百骸，而是凶猛的冲入了经脉，让他痛苦的闷哼一声，一口鲜血涌上喉间，就要吐出来，却被洛清婉汹涌的吻堵住了，只得吞了回去，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他知道自己失策了，只考虑到了对方的实力、修为和某些手段，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行为。 洛清婉吻着吻，感觉到怀里的师尊没有了动静，连舌头都失去力量，任由她随意玩.弄。 她这才缓缓起身，不担心这是墨玖的阴谋，她清楚自己师尊的性格，知道他在这种事情面前，不可能这般隐忍。 或者说，任何男人在这种事情面前都会失了方寸。 “师……美人，这是做好了准备在等我吗？”洛清婉从墨玖微张的唇瓣里取出一颗丹药，她一眼就看出这是解毒丹。 洛清婉笑道：“但这个准备，对我而言可没有什么用，把自己浑身上下洗白了才是真。” “来，我检查一下。” 下一刻，墨玖就感受到了自己胸膛上的冰冷触感，刺激得他身躯本能一颤，连足趾都紧缩在一起。 听着这样的调戏之言，更是直接上了手，墨玖内心的屈辱更甚上一次。因为这次他做足准备，也依旧落在了这只妖的手里。 “嗯？真的洗干净了在等我？想不到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美人，居然是如此饥渴，是不是早就期待着我的到来，渴望我再次对你做这种事了？”洛清婉大笑道，尽可能把自己塑造成另一个形象。 “本座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啊——” 墨玖从喉间挤出这句话，最后却化作了一声堪称娇.媚的哼声。 那颗提前服用下去的解毒丹终究起了效果，但也只能让他说话而已，身体依旧无法掌控。 甚至，他还后悔自己是这种状态，因为对身体的感知比那一次更加清晰，肌肤敏感到仅是触碰到空气，都微微泛起了一层淡红之色。 “想要杀了我吗？如便如美人所愿。”洛清婉割开自己的手腕，然后贴在了墨玖的唇瓣上，让他只得不断的吮吸自己的血液。 她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希望越快越好，让自己有一天能用真实身份跟师尊做这样的事！ “不要……唔，咕咚咕咚……”墨玖再次闻到了妖气，明白这个鲜血不能吞，说不定她就是用这种方式制服的他，可是却抗衡不能，为了避免呛到，只能本能的把鲜血吞咽下去。 觉得差不多了，洛清婉抬起手腕，止住伤痕，再看墨玖，他的唇瓣如同涂抹了一层血色，色泽更显诱人，让人再度想要品尝一番。 而且，他的冷白脸庞也浮现出了媚红之色，神情挣扎，极不情愿，可最后还是从口中发出微弱的呢喃：“好热……” 妖血促人情.欲，便是眼下这种情况！ 第一百零一章 不需要安慰 看着情.迷意乱的墨玖，洛清婉终于不再忍耐。 食髓知味以后，哪怕只是三天时间都仿佛那样煎熬，更何况此次出宗，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自然是要把之后的那份也做出来。 到最后，墨玖再度昏迷了过去。 洛清婉松开被摁在他小腹上的两只手，这是妖气减弱以后，墨玖试图挣扎、反抗，她便一只手抓住了他两只手的皓腕，紧紧束缚住他，更别有一番滋味。 “师尊，不要太想我。”洛清婉轻笑道，仔细感受了一下融入墨玖体内的妖血，发现已经能清晰感应到了。 是时候了。 洛清婉划破食指指腹，在墨玖柔软的小腹上化出一道血痕，可依旧很快就干涸下来，难以跟他身体里的妖血产生回应。 怎么会这样？ 洛清婉皱眉，仔细一想，很快就得到了原因。 她跟墨玖之间的境界差距依旧很大。 师尊的体内再一次融入了她的妖血是没错，但想要让这份血液里的妖气侵蚀掉他的法力，那至少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但她等不到那个时候。 洛清婉没有犹豫太久，她就解开衣襟，玉指轻轻划过心口，然后猛地划开一道血淋林的口子，看起来格外狰狞。鲜血却没有喷涌而出，而是缓慢的流出一滴血液。 她有些痛苦的面色瞬间苍白下来，赶忙服下一颗丹药，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这是她的心头血，比正常人的心头血还要珍贵一些，大半妖力都在这滴紫红色的血液里。 洛清婉接过这滴血，总算在墨玖的小腹上化出了湿润的血痕，血痕里闪烁着妖异的暗紫之色。 她收回手，墨玖小腹上的血痕这才变得干涸，散发着浓郁的森然妖气，赫然是一个‘婉’字。 洛清婉右手轻抚过这个字迹，唇角含笑。她终于在师尊身上刻上了自己的烙印，代表着他是独属于她的。 有了这个妖血烙印在，即便相隔百里，她都可以操纵着它，激活墨玖体内的妖血，让他欲.火焚身。 但她暂时不会这样做。 它最重要的作用，其实是不用再担心墨玖会用某种手段抹除掉妖血，让她的一切布置都功亏一篑。 而这个烙印在此，也会日日夜夜勾动着妖气，一点点侵蚀着墨玖的法力，让他越来越难以掌控。 到时候，即便他修为依旧在，却根本无法掌控丝毫，跟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洛清婉起身，眸里含着期待看了墨玖一眼，转身离开了洞府。 墨玖在她离开不久后就醒了过来，第一感觉就是感到了小腹上的热流。 他抬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无需多想，也知道是洛清婉对他做了什么。 第二个感觉就是，他的法力更加驳杂了，尝试着催动、运转一周，竟是从未有过的艰涩与困难。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他能察觉到妖气一点点浸透着他的四肢百骸。 若是此行回来，洛清婉修为再高一些，怕不是可以直接就能压制得他不能动弹？ 他还蛮期待的。 …… 洛清璇、洛清婉此行一去，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 再回来时，她们两个人的修为都明显提高了一截，显然是在那片宝地得到了不小的机缘。 而原本洛清璇满心喜悦，打算告诉墨迹这个好消息，却在去到他的洞府看见他以后，直接就怔住了。 墨玖脸上的神情愈发冰冷、阴郁，眼眶周围甚至有着一圈淡淡的青色，一头银发有些凌乱，一看就是许久没有整理过了。 这个模样是洛清璇从来没有见过的，称之为憔悴与狼狈也不为过，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出尘之感。 洛清璇的兴奋一下子就淡了，不由有些小心翼翼，轻声道：“师尊，我们把您需要的草药都带回来了。” 得到的是墨玖冷淡至极一个“嗯”。 墨玖接过洛清璇手里的戒指，直接道：“你们出去。” 竟是连一句多的话都不想说。 洛清璇疑惑无比，却压根不知道墨玖发生了什么。 两个月不见，怎么师尊的变化如此之大？ 她鼓起勇气，还是问了出来：“师尊，您怎么了？” 墨玖猛地抬眼看向洛清璇，目光是难以形容的冰冷，看得她和洛清婉心头同时一颤。 “出去！”他冷喝一声，犹如被戳到逆鳞一般。 师尊的状态不对。 洛清璇愈发确定了这一点，微微上前一步：“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可以告诉我和清婉，我们身为您的弟子，为您排忧是应该……” “我说了，出去！”墨玖抬手直接把洛清璇二人丢出洞府，她们到地上翻滚半圈，这才爬了起来。 洛清璇和洛清婉彼此对视一眼：“师尊这是怎么了？” 她们一脸的急切之色，没有对墨玖的行为感到愤怒，只有深深的疑惑。 师尊变成这个样子，她们身为弟子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洛清婉想了想，道：“可能是师尊炼丹失败了。” “炼丹失败会这样？”洛清璇很是怀疑。 “嗯。”洛清婉点点头，神色肯定，“算上这一次，我已经是第二次看见师尊这副模样了。” “那要怎么做师尊才会恢复原样？” 洛清婉道：“什么都不需要做，让师尊自己调整情绪就好了。” 似是看出洛清璇欲言又止，她补充道：“我炼丹失败多次以后，也会经常急躁、烦闷，那时候不就是这样吗？” 洛清璇想到洛清婉来寻求她安慰的时候，确实很是失魂落魄。 “但……”洛清璇抿了抿唇，“师尊没有人安慰啊。” 洛清婉瞳孔一缩。 姐姐也喜欢师尊？ 她沉声道：“师尊不需要安慰。” 洛清璇这才打消了那一丝自己去安慰师尊的念头，转头看了墨玖的洞府一眼，道：“你修为刚刚提升，还有些不稳定，到我那里去，我帮你稳固。” “怎么了？” 她看着洛清婉的神情，发现她想要说些什么。 “姐，有人在等我……”洛清婉吞吐道，扭捏之中又含着一丝羞涩。 洛清璇一下就明白了什么，神色有些欣慰，微笑道：“那你去吧。” 她大概猜到了妹妹喜欢的人，应该就是其他峰上的弟子。 洛清婉低下头去，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第一百零二章 好似寒冬 洛清婉自然知道墨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态。 因为她妖血里的妖气已经彻底融入了他的法力之中，只怕他现在连炼丹都难以完美控制炉火的温度了吧？ 更不必说师尊如此强大，高高在上的人，某一天发现自己催动法力无比艰难，换做是谁都会无法接受。 洛清婉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隔得如此之近，她能清晰感受到师尊身上的烙印。 只要她想，现在就可以彻底激发他体内的妖气。 洛清婉想到什么，嘴角微扬起一丝弧度。 她忽然不想直接跟师尊摊牌了，有一种更有趣的方式…… 洛清婉右手缓缓握拳，催动了妖气！ 此刻，洞府之中，坐在床榻上的墨玖身躯骤然一颤，一丝他无比熟悉的感觉从体内涌现了出来。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 洞府外，洛清婉转头对洛清璇道：“算了，我不去了。” 洛清璇愣了一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莞尔的笑意：“好，那就到我那里去，帮你稳固一下境界。” “嗯。” 洛清婉跟着洛清璇，在即将彻底离开时，回头看了墨玖的洞府一眼，眼里神色难明。 师尊现在应该已经感到浑身燥热了吧？ 想要靠丹药压制也是没用的。 就好好靠着意志力忍耐吧。 只不过这一次，不会再有别人，只有我了…… 洛清婉对墨玖失身龙娥始终有着一种执念。 她要让墨玖主动的，也对她这样来一次。 洞府里，墨玖尝试着压制体内莫名腾出的那丝燥热，结果没有任何作用。 他的眉头顿时微蹙起来。 ‘宿主，怎么了？’系统疑惑问道。 难道宿主的计划有哪里出了意外？ 墨玖摇了摇头：“没怎么。” 他有想过洛清婉会用出这样的手段。 只是发生以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段时间他要怎么办？ 这丝燥热难以根除，可以见得这种感觉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越来越强烈，洛清婉铁了心的要让他欲.火焚身，然后清醒着、主动着靠她来发泄欲.望。 他对此倒是不排斥，只是会难熬得很。 修炼、休息、炼丹都会出现问题。 可能连续十几天，甚至于几个月，他都要承受着欲.火的折磨。 这个时间到底是多少，还是靠他自己决定。 而以墨玖内心对墨玄性格的判断，这个时间至少也需要两个月，不然如何能显示出他的意志和性格呢？ 只是，他到底能不能撑那么长的时间，真的说不准。 这种煎熬感觉不同于痛苦，不是靠忍耐就能扛过去的。 痛苦可不是人的本能，欲.望才是。 墨玖有些犯难，然后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手掌，从掌心飘散出一缕纯白的气雾。 气运，从凤九幽身上得到的气运。 他试探性的将这道气运拍入自己的额头，然后一股清凉之感传遍全身，燥热消散的无影无踪。 真的有用。 墨玖不禁再次感叹起了气运的妙用，这也可以。 他再将气运从脑海之中抽离出来，那令人烦闷的燥热再度出现，跟之前相比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还增强了一丝。 墨玖明白了，就连这道气运都不能帮他抹除体内的妖气，只是隔绝了身体上的异样而已，让他不会再受燥热的干扰。 墨玖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省去了他到时候装作欲.火焚身的步骤。 …… 时隔一个月，洛清婉才从洛清璇的洞府里离开。 她早就稳固好了境界，今日出来只不过是想看看师尊的状态如何了。 妖血烙印还能让她感应墨玖的位置，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呆在洞府里，哪里都没有去，她才能如此安心的等待着。 不然要是墨玖再度跑去了龙娥那里，她连愤怒都来不及。 洛清婉朝着墨玖的洞府走去，还没有彻底走到，她的脚步都慢了下来，停在了原地。 隔着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她都从空气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冷意，好似寒冬降临，这里被看不见的无形冰雪覆盖。 洛清婉继续向前，越靠近墨玖的洞府，那股寒意就越浓郁，以她的修为都感到有些刺骨，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抬眼看向洞府，门上居然已经凝结上了一层深蓝的冰霜，许多微小的透明裂痕从其上蔓延到地面。 洛清婉腿微微用力，脚下的薄薄冰层就直接碎裂，她张口一呼，便是一口白雾。 洛清婉笑了，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墨玖为了抵抗欲.火，布下的一座‘聚灵阵’，阵眼放的应该是属性极寒之物，造成了眼前的景象。 只是体内之火岂是体外之寒能够压制的？ 可能会有效果，但绝对不大。 洛清婉收敛笑意，一步步走了过去。 “师尊！”她在洞府外呼唤了一声，静静站在那里。 似是过去了一分钟，洞府才缓缓打开，一股寒流扑面而来，让洛清婉不由得倒退一步。 她抬眼看去，整个洞府好似一个冰窟，各处都凝结了寒冰冷块，‘冰床’之上盘坐着一道纯白的身影，在这冰天雪地里犹如雪精灵一般，不染尘埃、出尘绝世。 但仔细看去，就能看见墨玖脸上那诡异的红晕，露在道袍外的双手都好似有着一层红色。 洛清婉知道，以师尊的修为，这一定不是被冷气给冻的。 她在内心轻笑一声，面上却是一脸震惊：“师尊，您怎么了？” 墨玖缓缓睁开眼眸，在看见洛清婉的刹那，那许久不曾动弹的身躯便是一颤。 他强作镇定，道：“何事？” 两个字，可谓是能少就少。 可任由他如何压制，洛清婉也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听出了嘶哑的语气，蕴含着浓郁的情.欲，仿佛情.事结束之后的呢喃。 他自己听，根本听不出怪异之处，只有洛清婉听在耳中，才知道这声音到底多么诱人，算是赤.裸裸的勾.引，渴望有人能靠近他，抬手抚摸他的身躯。 “师尊，你没事吧？”洛清婉装作听不出的样子，走进洞府，朝着墨玖缓缓靠近。 “不要……过来……”墨玖艰难道，以往冰冷的眸子含着一丝凄迷与迷乱。 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女性的味道，让他很想起身扑过去，涌入洛清婉的怀抱之中。 但最后的理智告诉着他不可以，这是他的弟子，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第一百零三章 犹如勾栏 闻言，洛清婉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停下脚步，站定在了那里。 墨玖微愣，内心忽然生出一丝失落感，在心底深处，他其实是希望洛清婉靠近自己的？ 他微微摆了摆头，轻咬牙关，嘶哑道：“你要干、干什么？” 墨玖现在只想让洛清婉赶紧离开这里。 浓郁的女性气息萦绕在鼻间，再继续下去，他真的就要坚持不住了…… 洛清婉道：“弟子修为稳固，可以继续炼丹了。” “那你……便去。”墨玖艰难的道出四个字，迅速闭上了眼睛，默念清心诀，压制着体内的燥热。 然而从一个月之前开始，这丝燥热就已经存在，到现在都未曾根除，欲.火说是融入骨髓都没差了，四肢百骸到处都涌现着一股名为‘躁动’的感觉，岂是这样就能压制的？ 他现在的整具身躯说是丹炉也不为过，里面燃烧着炉火，却没有炼丹，而是在不断焚烧着炉壁。即便丹炉再怎么坚固，再这样‘干烧’下去，也终有一日要炸裂开来。 洛清婉双眼微眯，觉得墨玖已经无限接近‘炸炉’了。 她右手缓缓握拳。 下一刻，墨玖就猛地睁开眼眸，只感觉到自己好似燃烧起来一般，整个身躯的温度炙热到了难以形容，他的脸庞都烧的一片通红，汗水从白皙的脸颊上大滴大滴的滑落，落在结着薄饼的床榻上，砸出一个纯白的冰点。 他霍然起身，一眨眼就来到洛清婉的身前，后者眼里藏着笑意，嘴上却慌乱的道：“师尊，您要做什么？” 此话一出，墨玖水雾积攒的眸里显出了一丝清明，艰难的转过头去，对着洛清婉拍出一掌：“快……走。” 然而他这一掌软绵无力，只打皱了洛清婉的衣襟，连她的身体一步都没有推动。 洛清婉眼眸微垂，都到了这种地步，师尊还能坚持下去吗？ 那为什么偏偏在那一日，会那样就轻易的理智溃散，倒在她人床榻上，失了清白之身？ 是对龙娥早已有情，还是面对她，在这样的师徒关系面前，放不下所谓的尊严与伦.理？ 那我倒愈发想要看看师尊的尊严被践踏的彻彻底底的模样了呢。 一定会很美吧…… 洛清婉笑了，突然踏前一步，墨玖那还在原地挣扎的身躯就顺势落入了她的怀抱之中，她双手搂住他似水般的腰肢，隔着道袍都能感觉到其下肌肤的滚烫与炙热，不再是一座冷冰冰的雪山，更像是一座仿佛随时都要爆发的火山。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抱着，还有些舒服。 而就是这一入怀，墨玖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脑海里的那根弦崩断，几乎是不断往洛清婉怀里蹭着，犹如身上着火的人碰到了一块寒冰，哪怕会冻伤肌肤，也不会不顾一切的紧紧贴在上面。 只不过，洛清婉不是冰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被墨玖这样不断蹭着，发出一声轻哼，他忍耐了足足一个月，她又何尝不是？ 洛清婉鼻尖轻轻耸动，闻着墨玖身上的气味，那悠远的清冷味道总算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勾人的媚香，简直就像是合.欢道的那些弟子。 应该是墨玖的汗味，但修道者无污无垢，哪怕连汗味都是香的。 而且，她还从墨玖身上闻到了她的气息…… 就如同她所想的那般，师尊真的被染上了她的味道。 “这倒是比吃了你，更能称为‘融于一体’一些呢，师尊……”洛清婉在墨玖耳边淡笑一声，一股热流打在绯红的耳珠上，好似触电一般，她清晰感受到了怀里人儿的颤抖。 她大可以现在就直接要了墨玖，毕竟是他先主动的来到她身前，就怕事后他不认。 既然如此，就要让师尊清醒着主动才是。 洛清婉集中精力，略微压制了一下墨玖体内的妖气，他再度清醒，水雾迷蒙的眼眸眨了眨，愣了片刻才意识到此刻是什么状况。 他心头猛地一颤，立马就想要起身，可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可言，双手撑在洛清婉胸前推拒了一番，没有推动不说，更像是欲拒还迎，刻意诱.人。 墨玖眼里满是羞愤之意，这样倒在异性怀中，让他恨不得当场挥剑斩了此人。 但洛清婉却是他的徒弟，又不能这样做。 或者说，更是因为她是他的徒弟，两人如此关系，还更让他羞愤难言，道心都在颤动。 “你……你送我到床边。”墨玖声若蚊呐。 洛清婉搂在他腰间的双手早就收了回来，语气惶恐之中又带着几分颤抖：“弟子怕冒犯了师尊。” 墨玖闻言一阵气恼，火气上涌之下，让他好不容易回来的理智险些再度散尽，他深深喘了一口气：“只是搀扶，不算……冒犯。” “好。” 洛清婉得了命令，这才敢伸出双手，轻轻搭住墨玖的肩膀与手臂，带着他朝着床榻走去。 却在暗中，取消了对妖气的压制，让妖气再度躁动起来。 这一躁动，再加上一触碰，墨玖终于崩溃，猛地转身搂住了洛清婉的脖颈，她无比慌乱的道：“师尊，清醒一些！”眼里却带着戏谑的笑意。 下一刻，墨玖紧紧搂住洛清婉，吻上了她的唇。 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白衣男人终于彻底从悬崖边缘掉落下去，落入了万丈深渊！ 洛清婉不再忍耐，双手抱着墨玖，直接滚到了床.上，眼里有着渴望，亦有着无情与冷漠，看上去格外妖异。 “美人如此主动，让我好好瞧瞧技术如何。”洛清婉轻笑道，知道墨玖失去意识，根本听不到她此刻的话语，言语之中赫然是把他当成了以色侍人的勾栏之人。 墨玖却毫无反应，半睁着眸子，眼里春意若水，唇瓣始终贴在洛清婉的嘴上，根本不想松开，双手还胡乱的在她身上摩挲着，像是想解开她的衣衫，却根本不得其法。媚态愈媚，水眸愈水，简直就想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洛清婉看着墨玖如此模样，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眼里精光一闪，翻身把他压了下去，床榻上的薄冰“咔嚓”碎裂。 寒风雪地之中，暖意盎然…… 第一百零四章 深爱、愧疚、强大 洛清婉‘浅尝即止’，只要了两、三次就结束了。 这个过程是什么样，墨玖失去了理智一概不知，但结果在清醒以后却是能一眼看明。 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他主动吻上了她的唇，那整个过程也‘应该’是他主动才对，总不能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浑身酸软、疼痛难言吧？ 就到这种程度停止，就是最好不过。 而且，洛清婉也不打算彻底解决掉墨玖身体里的欲.火，还残留着不少欲.望，可能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煎熬，燥热减弱这么多，他确实会好受一些，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依旧会很难熬，回到今天这种状态，所需时间肯定不再要整整一个月。 当然她最想看见的，还是师尊醒来以后，会如何面对这一切？ “师尊便是死了也没有关系哦，因为我会好好保存师尊的尸首的……”洛清婉抿嘴轻笑。 就在此时，墨玖的脑海里：‘宿主，您该不会想杀了她吧……’ 系统看着墨玖双眼微眯的神情，有些怕怕的。 总感觉宿主要把这个顶撞他的下属解决了呢。 它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还用数据模拟了一下，它也来气呀！ 墨玖从思索状态回神，低头瞥了它一眼，笑了：‘怎么会，我在想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合适。’ ‘主动’跟徒弟发生这种事，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醒来后该是怎样一副样子。 倒不是他现在杂念太多，不能再完全代入墨玄的心理，代入倒也能代入，那估计就是直接一剑杀了洛清婉了。 那还搞个什么？ 虽然现在没有了任务，他确实可以这样做，但后续的气运不就得不到了？ 单凭洛清婉的两世记忆，墨玖就断定她一定非同寻常，气运多多少少是有几道的。 如此一来，他的反应就需要考虑到获取气运那几个条件了。 墨玖不由得回想起在他‘失去’理智以后，洛清婉的神情与话语，那应该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以为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实际上……确实是这样，但他有着系统在保护他的意识，除非是想前两次那样，让他的身体睡过去，那他感知无法动用的情况下，才会听不见也看不见。 但在那种事的过程之中，他可是一直都睁着眼睛的，看似情迷意乱，实则上只是身体的表现，他的真正意识躲藏在系统的数据流之中，静静看着这一幕。 嗯……跟在看某种类型的动作片一样。 倒也没有什么实感，无论他并非墨玄，这也不是他的身体。 如果是他真正的身体的话，倒跟洛清婉有着某些相似…… 有时候，他真的宁愿出生在这种地方，哪怕碌碌无为，平凡一生，那也是他渴望的。 而不是犹如一个祸乱之……倒也不好说。 墨玖淡淡笑了笑，眼里尽是唏嘘。 系统静默无言，它感觉到宿主现在的情绪很复杂，连它都无法理解，难以计算出来。 “想得有些多了，我怎么现在如此多情善感了？”墨玖甩了甩头，像是要甩掉脑海里的杂乱思绪，“现在应该思考的是如何面对洛清婉才是。” 获得气运的三个条件，说来也很简单，便是爱、愧、强。 原本洛清婉距离强还有着很大一段距离，但现在吞服了妖丹，再修炼个几年，估计也真的差不多了。 那妖丹不普通，普通的妖兽也结不出丹，估计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妖兽。 听那晚洛清璇的那番话语，洛清婉是一个人跟妖兽战斗，以她的修为和实力哪怕重伤，也应该难以战胜才是。 看来这个‘洛清婉’手段不少，怕是早就炼出了一些高阶丹药，每次炼制他新给的丹方要那么久，十有八九是在藏拙。 强无需担心，那爱与愧呢？ 洛清婉爱他吗？ 墨玖显然不觉得她爱。 如果她的爱是指践踏他的尊严和让他感到屈辱的话，只怕任何一个男人都消受不起。 他可以消受，但是没必要。 ‘不对。’墨玖眉头微蹙，表情一点点怪异起来。 他想到了洛清婉那句话语，内心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苦思了一会儿，迟疑道：‘病娇？’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疑问，系统还以为他在问它，立马查阅资料：‘病娇，指一种病态的爱恋，由病态和娇羞组成，是acg次文化里的……诶，acg是什么？’ 墨玖担心它顺着查下去，一查下去就没完没了，赶忙道：‘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还有不用给我查资料了，我没有问你，心里有数。’ 他知道系统能查阅各种资料，甚至连真正的长生不死丹丹方也有，只不过那种特别珍贵的东西，就需要更高的权限才可以，至少他的这个系统不行。 但仅供查阅，所以系统才知道什么是游戏，却无法通过数据下载过来。 而光是回忆游戏都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它再嚷嚷着一些漫画、动漫、小说，那还得了？ 他又不是文抄公，记不得太多东西。 ‘病娇么……’墨玖想了想洛清婉的状态，似乎还真有几点符合，但他估计更多的可能是‘病态’，而没有太多‘爱恋’。 墨玄可是把她炼制成了丹药，恐怕是个人都难以‘娇羞’起来吧？ 倒不如说她是在自欺欺人，以求心理安慰，实际上恨不得直接杀了他报仇。 可如果利用得好了，应该能激起爱恋的那部分。 但要怎么做呢？ 他可不是合.欢宗的妖女……哦，这个世界应该叫妖男，勾.引人的技巧与手段信手拈来。 上一个世界算得上他稍微改变人设，傲娇的姿态吸引了凤九幽，随即后续都是她主动出手了，他只是用了一些手段，让整个过程不会偏离他希望的方向。 如何让一个病态的人爱上他，着实有些超纲。 倒是愧疚很好得到，只需要一个误会…… 误会，墨玖双眼一亮。 有了。 他继续思索了一阵，顺着‘误会’逐渐完善，总算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他笑着看了一眼始终凝视着他脸庞的洛清婉。 既然为你的师傅，那便教你最后一个道理。 有时候你表面看到的，可能跟真相背道而驰！ 上架感言 又到了一本书应该有的上架环节。 这本书较上一本，有好有差，好的觉得很好，差的觉得很差。 我也稍微有些受影响，再加上最近看别人的小说，越看就越能察觉到自己的不足与缺点，就导致对未开新书时很自信的大纲，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修改，最后删删改改，还是只改了一些小细节。 毕竟上一本书就是因为受到太多影响，改大纲导致失去了应有的精髓。 这本不说其他，至少也不应该重蹈覆辙。 非要说的话，这本跟上本最大的差异，就是主角一开始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追求自由有些缥缈了，而不是像上一本那样明确的‘虐女主获得悔恨值’，而是有些循序渐进的。 第一个世界的只虐了女配，女主没有怎么虐，而且也没有别出心裁的‘自虐让女主悔恨的戏码’，导致不少读者觉得‘变味’了。 嗯……别的不说，第二个世界会有的，因为主角也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虐女主获得气运’，只是操作还不怎么熟悉罢了。 后面会愈发熟练跟“不当人”的。 好了，到此为止，说点儿大家想听的。 关于爆更、加更。 今天中午十二点上架，会直接发两章，随即后续还有两章，一共是四章。 大家知道我的码字速度，这么就算是极限了…… 但跟上本书相比，从开新书写到上架，没有断更过一天？还算是有些小进步吧。（挺胸、骄傲） 然后关于更新。 上架期间工作日每天两章，节假日应该会三章。 首订么，每过500首订加一章，应该不会被榨干……吧？ 女尊题材比较属于小题材，如果一味爆更的话质量可能会严重下滑，比起数量我还是更想要质量。经过了白莲花那么多风风雨雨，请大家相信，我一定会给大家带来一本有始有终的小说。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打赏~ 记得至少要来给一个首订呀，爱你们。 第一百零五章 触手可及 做了这么多准备，墨玖总算‘清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他的眼里还有着一丝茫然，结果就看见了一张动人的俏脸，那双明眸正深深凝视着他，她的视线跟他的目光撞上，已然对视。 但这不是最让墨玖感到震惊的，而是余光瞥见一大片雪白与细腻的肌肤，他也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浑身赤.裸，跟洛清婉一样不着寸.缕。 墨玖的脑海好似“轰”的一声直接炸开了，原本欲.望得到发泄的那种酣畅与舒爽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得一丝寒意从脊椎尾缓缓爬上，冻结了整根脊骨，然后朝着四肢百骸四散而去。 他犹如失去了修为，身处寒室之内，真的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的脑袋里却是炙热的，气血上头，一冷一热交相混杂，当真让他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人僵硬在了那里。 他怎么会…… 这个事实让墨玖难以接受，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实际上，欲.火焚身，被欲望冲昏头脑，操控着再次跟别人发生这种事，就已经失了本意，对他的道心又是一次不小的伤害。早在龙娥那次，墨玖对其就已是无比厌恶与痛恨，只得安慰自己同门同代，孤男寡女，没有其他人看见，当做一场风花雪月也就罢了，事后缘分已尽，恩断义绝。 但这次呢？ 是跟洛清婉，他的弟子，而且还是他主动的…… 墨玖不禁回想起了理智丧失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似乎便是他吻上了洛清婉。 他经历过一场情.事之后，脸上原本残留着余韵，薄红淡淡，点缀在脸颊两侧，犹如抹了胭脂一般，显得气色更好，姿容也愈发清丽绝世，却在此刻骤然消退下去，重新显出冷白的面容，看起来是白上加白，好似整个人要虚脱了一样。 他现在甚至心生出了逃避的想法，最好能化作一缕云雾遁去，修炼个成千上百年，直至沧海桑田，世间变换，所知之人都化作了白骨才好。 “师尊。”洛清婉轻轻唤了一声，总算把墨玖从想要逃避的僵硬状态唤醒过来，结果下一刻一柄长剑忽然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寒光闪烁，冷意逼人，凌厉的剑气好像要刺入脑海。 洛清婉愣住了，师尊要杀她吗？ 她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在内心大笑了一声，笑声中蕴含着冷意，瞳孔深处有着一丝紫红之意随时欲出。 她已经被墨玖杀过一次，不再惧怕被他再杀第二次。 只不过，若是真想取她性命，也要做好刻骨铭心的觉悟。 她定会师尊一个难忘的临别礼物…… 洛清婉这样想着，还有些期待墨玖杀了她，当真完美符合‘病态’二字。 但她自然不会就这样乖乖的引颈受戮，墨玖会对她出剑，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洛清婉内心含着期待，面上浮现出一抹惊慌，有些害怕的望着墨玖，嘶声道：“师尊要杀了我吗？” 她说话间，脖颈微微滑动，划出了纤毫血痕，却让墨玖怔住了，他只是想到‘所指之人化作白骨’，便下意识的想到了杀掉洛清婉，一切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然而怎能如此？ 她是他的徒弟，多年师徒情谊摆在这里，更是他丹道的传承者，他怎能杀了她？ 墨玖好似烫手一般丢开了长剑，以往清冷的容颜上满是无措，内心茫然万分，早就失了方寸。 往浅的说，任何一位男子遭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处理。 往深了说，墨玖就不懂得怎样为人处世，从小就没有得到完整的教育与引导，才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寡淡、冷漠的性情，又常年不出世，除了寻找丹方，基本一直窝在自己的洞府里，而寻找丹方也是基本不怎么跟人接触，被他容貌惊艳，前来搭讪的女子，杀了没有百个也至少有十几人了。唯独一个龙娥勉强算得上朋友，现在也恩断义绝。 如此行事，怎么可能会处理眼下的局面？ 洛清婉看着墨玖慌乱的样子，竟是觉得很是罕见，她何曾见过师尊的这种慌张模样？从来都是一身白衣或白袍，高不可攀，犹如天上的星河，看似璀璨，只手遮天，也可顺势囊括这满天繁星，实则遥远无比，连真正的样貌都无法窥探一丝一毫，之间的距离令人绝望。 然而此刻，好似星落凡尘，近在眼前，虽然没有了往日的灿烂，近看只是一颗陨石，却触手可得，内心的渴望没有因此减弱，反而更浓郁了。 可以说直到现在，洛清婉才有真实的实感，只要伸手便能真的得到师尊，不仅是身体，还有他的整颗心…… 即便洛清婉这样病态的人，在此刻也不禁怦然心动，还有什么是一位绝色的冰山美人对她人冷漠无情，唯独对你柔情蜜意更诱.惑的事？ 她这样想着，仅是想象都生出一股强烈的喜悦之感，超越了其他一切情绪。 于是，洛清婉指上乾坤戒一闪，一件青色道袍就落入掌心，她直接盖在了墨玖赤.裸的身躯之上。 墨玖呆呆望着她，许久没有反应，那强大的修为和感知好似失去了作用。 洛清婉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丝弧度，似是觉得不该在这种时候笑，又赶忙收敛了下去，随即再取出一件长袍披在自己身上，起身、下床，对着墨玖叩首下去，像是再行拜师之礼。 “弟子如此冒犯师尊，还请师尊责罚！要杀要剐，弟子都毫无怨言。”洛清婉道，似是觉得力度不够，还补充一句，“便是要弟子自裁于此，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话音落下，瞥见了木桌上摆放的长剑，居然站起身直接取了出来，薄冰破碎，利剑出鞘，对着自己的脖颈就要直接砍下去！ 墨玖总算反应了过来：“不要！” 那强大的法力催动，直接打飞了洛清婉手中的剑，长剑飞出洞府，不知落到了哪里。 “师尊……”洛清婉惊讶的看着他，墨玖隐隐可见她眼里的喜色。 他轻咬下唇，内心的情绪复杂无比，说不清道不明，最终只道出一句：“你不必如此，都是为师的错……” 第一百零六章 愿落凡尘 “不，不是师尊的错！”洛清婉高声道，“如果非要道一个对错，那也是弟子的错。是弟子没有及时听从师尊的话语赶紧离开，非要留在这里一探究竟，才会造成这种局面。” 此番话语之间，已然是将这件事所有的责任都尽数揽到了她自己身上，即便墨玖大概能猜到她是刻意如此，在以这种方式安慰她，内心也是好受许多，一口憋了许久的气呼了出来。 而且，她会留在此地，本就是想要探寻他为什么会那样，是一番好意，他又如何说得出苛责的话语？ 墨玖左手把道袍裹紧了一些，右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摇了摇头：“也不是你的错。” 殊不知，他如此半撑斜坐，那件道袍没有穿在身上，根本难以遮掩他的身躯，如玉般的一条手臂露了出来，还有两条修长、雪白的长腿放在床榻上，在周围的薄冰映衬之下，更显得晶莹，似是闪烁着淡淡微光，看起来更显诱.人。 洛清婉哪怕早就看过好多次，在此刻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然后有些固执的道：“那就当做谁都没有错。” 墨玖发愣的看着她，在她这样的言语之下，他内心难以形容的罪孽与折磨确实散去了许多，就像真如洛清婉所说的那般，当做谁都没有错。 这种在犯错以后有人陪你一起承担，还安慰你不要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至少墨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碰到过，眼下心头微颤，轻轻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沉默着，可看着洛清婉的眼神却在不知不觉间柔和了下来，流转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意。 差不多了。 洛清婉生出这个念头，然后踏出几步来到了床榻边，低头看着一脸愕然的墨玖，弯下腰去骤然吻上了他的唇！ 墨玖猛地瞪大了眼眸。 这可不再是情.迷意乱状态中的本能，而是双方都清醒之下的行为，可以说洛清婉此举是光明正大的在冒犯他，道上一句欺师灭祖也不为过。 若是放在以前，他抬手就灭了这种逆徒，但现在却…… 墨玖的睫毛轻颤几下，由此可见他此刻内心多么的不平静，翻涌着惊涛骇浪，抬起右手想要朝着洛清婉的脸庞打下去，却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狠不下心。 孽缘……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终究还是放下了手，缓缓闭上了眼眸，半推半就的由了洛清婉，任由她肆意妄为，随意加深这一吻。 这便是默许。 亦是纵容。 许久，唇分。墨玖的脸上再度出现了一抹薄红，清冷的气质早就丢掉了九霄云外。 他微微喘息着，看着洛清婉，眼里浮现出一丝失望。 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她要做这样的事，在彼此都清醒的情况下。 无论如何，她们终究是师徒…… 也罢，他清楚自己的魅力，不是谁都能抵挡住的，会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他希望的，却也是意料之…… 就见，洛清婉的眼眸变得有些深邃下来，深深凝望着墨玖，一字一顿道：“我不希望师尊有错，既如此，那就由我来担下这个‘师徒孽.恋’的罪名吧，一切我来承担，我来背负。” 墨玖震惊的看着她，显然没有想到她主动亲吻自己是这个打算，眼里的瞳孔都在轻轻颤动，再也顾不得失望与其他，几乎脱口而出：“那你呢？” “若一朝一日，同门、世人尽数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唾弃、议论我而已，跟师尊无关。”洛清婉缓缓道，“我能短暂拥有师尊，已是此生最大之幸，又何惧她人背后纷纷？” “为什么……”墨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洛清婉会无惧世人议论，也要为他洗脱的所有罪孽。 实际上，她才是得了便宜又占理的那个人，这些东西本该是他承受的才对。 闻言，洛清婉微微笑了，好似昙花盛开，笑颜灿烂，她轻声道：“可能是我依旧想要看见那位清清冷冷，出尘绝世的师尊吧。那位从天上缓缓飘落而下，收我为徒的仙人，是清婉此生都难以抹去的画面与记忆……我想让它永存。” 墨玖听完，整个人直接呆在了那里，连道袍从手里掉下一些，泄露了更多春.光泄露都没有留意，毫无反应。 洛清婉这番话，粗听之下是解释了他的疑问，回答了她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可细听之下，便成了一种袒露，言语露.骨的近乎告白。 言中深意，便是“我早在第一面时就仰慕师尊了”。 当然，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全看听者如何去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何种含义，也在墨玖一念之间。 至少从墨玖逐渐泛红的脸庞来看，他显然理解成了一种表白。 可这个东西他就不是第一次见了，曾经出宗寻找丹方时，不乏大胆之人，见他容颜绝色，顿时惊为天人，果断袒露心意，结果便是被他一剑斩落，几次三番之后，便是威名远扬，再也无人敢随意冒犯他。 但却是第一次，被如此袒露心意，让他没有心生厌恶，反而是内心一阵波动，甚至有些……欢喜。 墨玖有些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但他本质上其实是一个单纯的人，不然不会剑、丹双修，还在两道之上都取得了如此成就。 他碰到难以理解的事情，处理方式很简单，那便是顺其本心，不去克制。 就像长生不死，他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有不少人劝过他，告诉他世间谁能不死？却难以动摇他的决心分毫。 这通俗点儿说就是一根筋，对修道者而言，或可称作——道心。 于是，墨玖顺从那一丝本心，缓缓道：“如果我不再出尘呢？” 洛清婉听在耳中，这次轮到她呆住了，只稍片刻就理解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墨玖在问她，如果他不再出尘，她是否还会对他的身影如此深刻，深深记在脑海里。 她难以置信的抬眼看去，就见墨玖俏颜生晕，面色绯红，含羞带怯的样子，让她一眼沉沦。 “那弟子便愿跟师尊一同落入凡间，行走红尘。” 第一百零七章 师尊想我吗？ 洛清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借助此事，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挑明，顺水推舟的从师徒变成了道侣，虽然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但也差不了多少。 然后该占的便宜也占了，应该给足够的时间让墨玖好好消化这一切，她继续呆在这里，不仅不能促进感情，反倒会引起厌恶，那就不美了。 在洛清婉走后，墨玖才从床榻上缓缓坐起，不见动作，身上和床上的污秽尽数消失不见，他从乾坤戒里取出一个道袍，仔仔细细的穿好了。 ‘宿主，您这是在干什么啊……’系统小声问道，说话都没有没底气。 天知道不久前，它还以为洛清婉跟宿主之间是不可调和的关系，在它看来，下属这样顶撞上司，纯粹就是不想干了！ 结果只过去这么片刻，似乎……似乎宿主和洛清婉的关系就变成了他和凤九幽之间的关系一样。 它还在宿主面前骂了洛清婉来着，不知道会不会以后都没有新游戏玩了…… 墨玖似笑非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糟了。 系统小心翼翼道：‘宿主，那以后我还能有新游戏玩么？’ 墨玖存了心要逗逗它：“没有了。” ‘呜……’系统皱着小脸，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墨玖看见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骗你的，也只有你这么笨的系统，才看不出来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诶？’ 原来这是宿主的计划吗？ “倒是洛清婉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居然还会这种套路，是早有经验，还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呢？我说一句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大猪蹄子应该符合得很？”墨玖仔细琢磨了一下。 回忆了一下洛清婉方才调动氛围和说情话的手段，简直有些像是花丛老手了，他当时代入墨玄的人设，还真的有些心动的感觉。 毕竟以墨玄的经历，他在感情方面近乎一张白纸，看似年龄很大，实则在内心在这方面跟十几二十岁的纯情少年没什么区别。 “要是龙娥有这种手段，只怕连孩子都有了。”墨玖感叹道。 而不是守着绅士礼节，在那里跟墨玄打个招呼都沾沾自喜，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特殊。 实际上墨玄真有了心上人，龙娥立马就会被抛在脑后。 ‘宿主，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系统询问道，它对自己以后是否还能有新游戏充满担忧，至少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 墨玖一眼就看出它想做什么，不然这时候通常在埋头奋战游戏，哪会管他的后续计划。 但他也没有点破，道：“就让她先甜蜜一阵子吧，不谈激发她的爱意，至少也别那么病态，动不动就想杀了我。然后就可以给龙娥一点儿机会了，不管什么东西，有人争的才是好东西嘛。” 墨玖又思索了一阵，从乾坤戒里取出了另一枚戒指，里面装的东西都是洛清璇与洛清婉从宝图上的秘境带回来的东西，还真把炼制造化丹的材料找齐了。 而且不仅如此，还有许多法器和法宝，他根本没有看那些法器一眼，把法宝拿出来，仔仔细细的探查一遍，真发现了他想要的东西——残魂。 他露出了微笑。 随手磨灭了几道过于微弱的残魂，只留下了一道最强大的，但也近乎于要消散了。 墨玖取出一枚修复灵魂的丹药，极其珍贵，在法宝周围晃了一圈，那道残魂就瞬间有了反应，居然幻化出一张诡异的鬼脸探出来，朝着丹药张大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 系统瞪大了眼：‘这是什么东西。’ “残魂。”墨玖解释道，“估计是当时进入秘境的那批强者死在了里面，灵魂不散，附着在自己的法宝上，靠着吸收法宝的灵性苟延残喘至今。” 说到底，能有残魂留到现在的，在当时一定是顶级强者，一只手就能摁死十个他的那种。 ‘您该不会……’系统试探的道。 墨玖点点头，笑道：“对，我要想办法让这道残魂恢复过来，不说有多少实力，至少要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系统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您想凤九幽了对不对！” 凤九幽当时也是一道残魂，宿主此番行为是在借物思人。 墨玖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斥道：“我想她干什么玩意儿，我是需要这道残魂来夺舍我！” ‘嗯！！！’系统的眼珠鲜血没瞪出来。 “反正有着系统保护，凤九幽都做不到夺舍我，她也做不到。”墨玖不理系统的震惊，把那道残魂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放进了这颗丹药里，然后放回了乾坤戒，“先温养一段时间再说，现在这道残魂还是太弱了。” 系统没有再说话了，也没有再问宿主想拿这道残魂做什么。 它也耳濡目染了这么久，自然清楚他的后续计划。 说来说去，还是宿主套路最深。 而且它总感觉洛清婉的下场不会比凤九幽好到哪里去…… …… 或许是洛清婉在这方面着实有些天赋，只过了一周时间，她就感觉到差不多了，再度来到了墨玖的洞府。 此时这里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是冰天雪地之景，她在洞府前站着，高声道：“弟子求见师尊。” 过了许久，洞府才缓缓打开，洛清婉抬眼看去，就见墨玖背对着她，一身白袍，银发散落，静静盘坐在床榻之上。 背对着她，是不敢看她吗？ 洛清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轻手轻脚的朝着墨玖缓缓走去，然后弯下腰去，双手轻轻搂抱住了他的腰肢，头靠在他的肩膀之上。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墨玖的身躯在她抱紧他的时候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挣扎和躲避。 洛清婉笑意愈发浓郁，埋首在墨玖脖颈里，深吸了一口气。 “你做什么！”墨玖一个激灵，惊声道。 洛清婉轻声道：“我想师尊了啊……” 她亲眼看着墨玖脖颈上的肌肤在刹那变红，在怀里的身躯也有了挣扎的意思，她顿时抱得更紧了一些，笑道：“难道师尊不想我么？” “不想。” 洛清婉的脑袋缓缓上移，附唇到了墨玖的耳边，唇.瓣紧贴了上去，带着一丝恶劣的味道：“师尊撒谎哦……” 第一百零八章 给你一个惊喜 这一下子当真是让墨玖的整个身躯都软了一半，再也无法安静盘坐着，向后倒在了洛清婉的怀里。 “不要……”墨玖觉得这个姿势很是难为情，挣扎的程度顿时变得激烈了一些。 但洛清婉看在眼里，知道墨玖只是在强撑着师尊威严而已，要是真想挣脱出来，直接动用法力不就成了？难道她的修为还能抵抗他不成，于是她抱着墨玖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也停止了挣扎。 洛清婉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难得没有趁此得寸进尺，而是就这样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清香，享受着此刻的惬意与宁静。 “我们……”墨玖嘴唇蠕动了几下，似是异常犹豫，最后还是道了出来，“我们终究是师徒，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洛清婉眉头轻皱，知道师尊还是过不去所谓的‘师徒’这层伦理，但她知道这属实正常，对于像墨玖这样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她便安慰道：“我说了，所有的罪名都由弟子一人承担，是弟子仰慕师尊，才会如此冒犯，跟师尊没有……” 墨玖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我知你是在安慰我，但若是世人知晓这一切，谁会在乎是谁冒犯了谁？她们只会记得有一对师徒违背了伦.理在一起，不会谈论谁对谁错，我们只会被绑定在一起，谈及师徒，便会想到我们，会被永远议论……” “永远在一起，难道这样不好吗？”洛清婉突然道。 她低头深深凝视着墨玖，他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缓缓偏过头去，移开了目光。 “就当那晚只是一个错误，你我还是师徒。说起来，你还算是救了为师的命，想要什么奖励，我自会……”墨玖说着说着，手腕“啪”的一声抓紧了，话语戛然而止。 洛清婉的眼里逐渐浮现出一丝冷意，拔高了音量：“既然师尊有意跟我分清关系，那为何要让我进来？又为何要背对着我，是方便我拥你入怀？又为何在我抱紧你时，既不挣扎也不躲避？！” 墨玖被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话语几乎颤抖：“那只是……” “那便是师尊心里有着我！” 话音落下，不待墨玖反驳，洛清婉深深吻了下去，他整个人彻底瘫软在了她的怀里，化作了一滩水。 吻着吻着，墨玖的眼神染上一层迷蒙，逐渐迷离。 他体内的欲.火在上一次根本未曾消除干净，还有着部分残余，是洛清婉刻意如此，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再加上，墨玖心里都不清楚，他对洛清婉应该抱着怎样一种感情，是师徒？还是道侣？亦或是其他？ 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去想，他的脑海也已经变得昏沉，任由洛清婉一点点剥.开他的道袍，将他吞吃入腹。 翻云覆雨之间，洛清婉格外强势的问道：“还是不是师徒？！” “不……不是了……”墨玖的话语里几乎夹带上了一丝哭腔。 最后结束了，洛清婉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墨玖的身躯，然后抱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墨玖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现在还懂得帮他清理一下了，敢情洛清婉的这方面跟修炼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懂？ 只不过经此一来，他跟洛清婉之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矛盾了，往后会是一段‘热恋期’。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龙娥再参与进来了，‘爱’这一个目标应该要达成了。 他闭上眼睛。 …… 说是热恋期，倒不如说是洛清婉一直缠着墨玖做那种事，虽然之前也做过好几次，但明显昏迷、无意识、强行种种跟顺从的情况下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用在这里也不是不合适。 而且洛清婉着实把他给拿捏了，知道如何对待他，花言巧语简直信手拈来，他也顺着她满足了她的各种想法。 直到半个月过去，墨玖觉得差不多了，便在洛清婉再一次试图贴过来时伸手抵住了她：“好了，不要天天沉迷于此，你也该去修炼了。” 看着洛清婉故作委屈的表情，墨玖轻咬下唇：“还是说，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这种事？” “当然不是！”洛清婉赶忙道，好不容易得到师尊的芳心，可不能因为这种事引起反感。 而且墨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似乎有些太享受了，何止食髓知味，恨不得要把师尊扒皮拆骨吃得干干净净才好。 墨玖的眼神柔和下来：“那便去好好修炼。” “炼丹呢？” “丹房我要用，你这段时间先把道法提起来，我观你气息，你也应该要突破了吧？” “嗯。”洛清婉点点头，她虽然吞服了妖丹，但修为显露出来的还是跟之前正常修炼的时候没有区别，妖道的好处便在这里，即便境界差距悬殊，也可以在强者面前隐藏真正修为，而不是一眼就可被看透。 实际上，还有专门修炼妖道的修道者存在，这本就是一种道，只不过很多人都难以解释，墨玖显然也在这一批人之间。 洛清婉在得到墨玖以后，其实是有些后悔修炼了妖道的，因为那样她就永远不能在师尊面前展现实力，不然立马就会暴露，妖气跟法力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但转念一想，如果她不吞服那颗妖丹，恐怕一辈子都得不到师尊，那丝悔意便很快散去了。 “待你突破了这个境界，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墨玖微笑道。 洛清婉有些期待：“什么惊喜？” 师尊还懂这种情.趣？ 墨玖摇了摇头：“先不告诉你，你突破就知道了。” “师尊居然瞒着我！”洛清婉瞪着眼睛，趁着这个功夫凑过去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然后立马后退，看着师尊脸上逐渐浮现而出的羞红，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洛清婉消失在洞府，墨玖脸上的红晕逐渐消散，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宿主，您不是要说炼丹吗？’ ‘丹胚早就炼好了，等洛清婉什么时候突破，我再开始炼制。这个过程必须要亲眼让她看见才是。’ 不然怎么让她把造化丹误以为需要拿她做材料的人丹呢？ 第一百零九章 是你…… 墨玖猜测不了洛清婉突破境界需要的真正时间，因为她现在算是半人半妖，修炼速度跟以前的时候肯定不能相提并论。但他只需要以洛清婉展出来的修为估计就好了，就算她真的很快就突破了，也要等上一段时间，不然会引起他的疑心。 可能要花上三、五天？ 墨玖取出‘复魂丹’，那道残魂存在于其中，避免了消散的可能，也比最初的时候更凝实了一丝，但距离恢复意识至少需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 “便宜她了。”墨玖喃喃道，走进丹房，给这道残魂炼制了三枚效果各异，但都有助于灵魂恢复的丹药。 如此一来，那道残魂已经变得完整，可依旧有些虚弱，想要恢复原本的意识，还是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任何丹药都加快不了这个速度。 但墨玖不着急了，半个月的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 丹房里，他站在丹炉前，聚精会神的看着里面的丹胚，炼制这三枚丹药花掉了他四天的时间，洛清婉大概早已经突破了，随时都会过来，他也该重新炼制造化丹了。 实际上，炉火看似在熊熊燃烧，实则没有烧到丹胚，因为一旦有火焰触碰到丹胚，就必须立马添加后续材料，把这颗丹药炼制成型，再没有了第二次中途打断的机会。 也就是造化丹品阶很高才能这么玩，换作其他的丹药，根本保存不了丹胚，中断的那一刻便是炼丹失败的时候。 墨玖有些无聊的望着丹炉，突然眼神一凝，感觉到一道气息在逐渐靠近洞府。 来了。 他取出复魂丹，居然把里面的那道灵魂取出来，导入到了自己的脑海里！ ‘宿主，你你你……’系统看着数据空间外的那张人脸，吓得游戏都不敢玩了，战战兢兢的抱头蹲在角落。 “怕什么，她的意识都还没有苏醒，就算醒来了也根本不进来。我只是把她提前放进来而已，免得到时候乾坤戒都没了。”墨玖笑道，然后意念一动，那些材料全都从戒指里飘了出来，悬浮在丹炉上空。 洞府外，洛清婉白衣飘然，清丽动人，泛着一股出尘的气息，相比之前的平淡无奇，更加引人瞩目，就像是宝剑出鞘，锋芒尽显。 由此可见，她的提升很大，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了一样，气质都有了很大的变化。非要说的话，她现在的境界已经接近了洛清璇，距离墨玖也就一个大境界的差距而已。 这便是妖道的修炼速度，再加上洛清婉前世的修炼经验，再也不会以前那样突破的如此艰难。 但洛清婉意念微动，那股出尘的气质就消散的无影无踪，她再度变成了从前的洛清婉，所有铅华尽数内敛。 纵然跟墨玖成了道侣似的关系，她也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已然成妖，连一丝疑惑都最好不要激起。 “师尊。”洛清婉叫了一声，片刻后没有得到回应，就直接走进了可以通往丹房的通道。 她知道墨玖这时候应该在炼丹。 她内心蕴含着强烈的期待，一步步朝着丹房走了过去，墨玖说待她突破以后会给她一个惊喜，便让她从那时起就心痒难耐，不断猜测，那会是什么？ 但如今不需要她再猜测，答案就在眼前，她只需要走进去就能知晓。 微黄的炉火散发出的光芒照在洛清婉脸上，她看见一座丹炉还有她日思夜想的身影，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师尊……” 话音刚落，后续话语就卡在了洛清婉喉间，她呆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连想要上前拥抱墨玖的脚步都停住了。 墨玖察觉到洛清婉的到来，转头看来，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嘴角好似扬起了一丝微弱的弧度，带着难以掩饰的欢喜，可看到她没有走来，眉眼浮现出几分疑惑。 难不成是想让他过去拥抱她？ 他还在炼丹呢…… “过来啊。”墨玖微嗔道。 然而‘过来’两个字响在洛清婉耳边，则是让她回想起了她临死前的画面，师尊也是这样轻声呼唤着她过去，然后嘱咐她把那些材料尽数加入丹炉之中。 直到那时，她还傻傻的以为是师尊需要她的帮助，满心欢喜的炼制着丹药，但就在她以为丹药即将成型的前一刻，她就失去了对身躯的掌控，无法动弹丝毫，整个人缓缓悬浮起来，下方便是燃烧着熊熊炉火的丹炉，火焰照耀着她的脸庞，映出她的苍白与绝望。 她问师尊‘为什么’，得到的是男人带着微笑的回答：因为师尊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 她似是为了自己死得瞑目，便将其曲解成了‘师尊爱我，才想和我融为一体’，近乎成了执念。 或许就是这份执念，才让她能有第二次生命。 实际上呢？ 她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却宁愿被欺骗，坚信着‘师尊爱她’。 这是她的执念，也是她活着的根本与意义。 只是在此刻的这一幕面前，她的执念似乎再一次摇摇欲坠起来。 断魂花、融血草……这些材料她全都认识，正是炼制长生不死丹的材料，那么这些尽数齐全，是不是还差一个……她？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师尊？ 我们不是互相爱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你又试图杀了我，把我炼成人丹？ 洛清婉眼里的瞳孔剧烈颤抖着，紫红之色逐渐充斥了整双眼眸，情绪异常激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是因为你爱着我吗？ 所以才会再一次的想把我炼成丹药，为了和我永远在一起？ 我明白了。 想到这里，洛清婉的眼神居然平静了下来，唇角一点点的勾起一丝笑意。 “清婉，你这是……”墨玖看着洛清婉紫红色的瞳孔，有些震惊。 他似乎感觉到眼前的洛清婉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了。 随即，洛清婉一步步踏入阵法之中，没有了阻隔，身上的气息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来，让墨玖骤然瞪大了冷眸，愣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唇瓣都失去了血色：“是……是你？” 这个气息，这股妖气……不会错，就是他那几次失去对身体的掌控以后，对他进行恣意凌.辱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 癫狂 那个让他连修炼状态都无法再轻松进入的人，那个让他偶尔小寐都会做噩梦的人…… 为什么会是洛清婉？ “这……这不可能……”墨玖的声音颤抖道，连炉火都再无法完美控制，火焰骤然升腾，将那丹胚烧成了灰烬。 洛清婉一步步朝他靠近过去，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很惊讶么，师尊？” 一边说着，她已经趁着墨玖愣神的功夫，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抬起就要抱住他，结果墨玖回神过来，下意识的就想要躲避，结果洛清婉猛然上前，将他狠狠压在了滚烫的丹炉上。 墨玖有着法力护体，这种温度根本伤不到他，但他却失去了躲避的空间，被洛清婉整个人压住，强行抱住了他。 身前是燃烧着炉火的丹炉，即便有着法力保护，他也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炙热，但他此刻的体内却是流淌着刺骨的寒意，血液仿佛被冻僵一般，通体冰冷，连挣扎和反抗都忘记了。 “为什么……”墨玖转头道，失神的看着洛清婉。 他连她身上那样浓郁的妖气都顾不得了，只是呆呆的问着她为什么。 这段时间，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却难得的让他不觉得厌恶，因为这些情绪令他喜悦，令他羞涩，令他甜蜜，彻底取代了那些他不愿再去回想的记忆。 结果现在残酷的事实摆在他眼前，犹如把他这段时间的一切感受都打的支离破碎。 洛清婉就是那个带给他好几次噩梦的人。 也就是说，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些感情，也全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计划与阴谋。 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我是这样的信任你，也……爱着你。 为什么？ 听到墨玖的询问，洛清婉轻笑一声，一只手伸进了墨玖的道袍里，在他的身上肆.虐着：“我知道师尊爱着我，只是这一次……应该换我来爱师尊了。” “这就是你的爱？”墨玖的瞳孔轻颤着，简直难以置信。 洛清婉却不觉得有哪里奇怪，师尊不也是这样对她表达爱意的么？ “是啊。”她轻笑道。 闻言，墨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段时间的美好短暂的像是梦境一般，既然如此，他也应该清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眸，其中的神色重新化为了清冷，还多出了几分凌厉的寒意，就要催动法力震飞洛清婉，结果一股燥热骤然从丹田出现，随着法力运转，刹那传遍了全身，让他立马回到压制了整整一个月欲望的状态。 洛清婉低低笑着：“师尊想做什么？” 她怎么可能不会对墨玖的实力有着防备呢？ 那些早已跟墨玖融为一体的妖血就在此时发挥了用场，在她修为提升之下，已经能够随意的催动这些妖气，让他立刻欲.火焚身。 只要墨玖越催动法力，他体内的燥热与欲.望就会越发浓郁，甚至焚烧他的意识。 外有炉火，内有欲.火，墨玖好似被一颗炼制的丹药，整个身躯滚烫无比，汗水几乎瞬间就从肌肤上流了出来，双眼已然迷离。 洛清婉把他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便是浓烈至极的香气，她眸色闪烁，居然张口对着墨玖的雪白脖颈咬了下去！ 这一口对墨玖而言并不疼，却仿佛导火索一般，让他身体里愈发躁动，从唇瓣里发出一声婉转的低吟。 “师尊真好吃，真想……把你整个吃下去。”洛清婉笑意妖异。 这话说的太惊悚，让墨玖恢复了一些意识，声音沙哑：“不要叫我师尊。” 洛清婉的眼神猛地一凝，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高声道：“为什么？难道师尊不爱我了么？” 墨玖愣住了，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洛清婉对感情似乎有着极大的误解，这便是她以为的爱？ 若是早一些知晓，墨玖恐怕会耐心的对洛清婉仔细解释，虽然他也不懂得感情，但至少知道伤害他人，一定不会是爱的方式。 但在此刻，他已经被洛清婉伤到了心，难过、失望、愤怒、仇恨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让他艰难的张开嘴，咬牙道：“谁会爱你？你这个孽徒！” 此话一出，洛清婉整个人呆在那里，而后好似癫狂一般，发出激烈的笑声：“哈哈哈哈，师尊不爱我了，师尊不爱我，你居然……不爱我！” 到了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带上了狰狞，一把就揪住了墨玖的银发，在他耳边嘶吼道：“你分明是爱我的，你说谎！” 墨玖痛苦的向后仰着头，却连挣扎都做不到，在法力无法动用的情况下，他肉身比一些正常的凡人还要弱，更不可能是有着修为的洛清婉的对手。 洛清婉癫狂了一会儿，然后恢复了平静，眼里的神色却显得莫名诡异。 “修道者当坦率，师尊竟然学会了说谎，看来弟子得好好教育师尊才是。” 说着，就捏住墨玖的下颔，把他的头掰了过来，霸道的吻.上他红润的唇，结果刚一叩关前进，舌尖就传来一股刺痛，让洛清婉赶忙收了回来，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味。 洛清婉被狠狠咬了一口，面上也不恼，只是抬手对着墨玖的脸庞狠狠扇了一巴掌，让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冷笑道：“既然师尊不愿，那就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吧。” 她打算把墨玖带回洞府，原本是打算拖着他的银发走过去，可看着墨玖凄冷的面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打横抱了起来，一路走到洞府，丢在了床榻之上。 而后，洛清婉无视墨玖微弱的挣扎，把他的双手紧紧反扣在身后，然后竟是用他的银发当做锁.链，紧紧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只要他微动手臂，头皮就会一阵刺痛，想要挣脱，除非能忍受着这种痛苦把头发连根拔起，这才能逃脱束缚。 双腿也是同样的做法，并拢着向后弯曲，柔软的银发缠.绕在骨感、精致的脚踝上。 做完这一切，墨玖就整个人躺在那里，四肢全都高抬着被捆在背后，犹如包装好的物品一般，给人一种强烈的施.虐欲。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分明是爱极了她 “师尊就在这里好好感受一下欲.火焚身的滋味吧，我一个月之后再过来，到时候看看师尊还会不会说谎。”洛清婉冷冷看了墨玖一眼，转身离开了洞府。 在她离开之后，墨玖操纵着那道气运护住自己的脑海，那难以忍受的燥热总算消失了。 他尝试着动了动双手双脚，头皮感到一阵刺痛，立马老实了下来，不敢再动了。 他咬牙嘶了一口气：“她居然这么会？” 头发当作束.缚什么的，他还真没有想过，还以为洛清婉至少会拿锁.链来困住他呢，结果居然是这种操作。 还蛮新奇的。 ‘宿主，她居然敢打你！’系统握紧了小手，很是生气，“洛清婉她凭什么敢打你，连凤九幽那么强的人都没有打过你！” 这也能提到凤九幽？ 墨玖有些无奈：“那你帮我骂骂她？” 系统闻言愣住了，它不知道怎么骂人，那些词汇都被主神给屏蔽了。 但既然宿主要它骂…… 系统叉腰，骂了出来：‘她……她算哪根小尾巴！’ “噗呲！哎哟，嘶——”墨玖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结果牵扯着头发，疼得他又倒吸一口冷气。 可即便如此，墨玖依旧在趴在那里笑着，几乎都快笑抽搐了。 ‘这哪里好笑了……’系统的小脸一点点涨红起来。 “哈哈哈哈。”墨玖没心没肺的笑了一会儿，总算减弱了笑意，轻笑道：“没有在嘲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哼。”系统轻哼一声，明明就是嘲讽，它都听出来了，不理宿主了。 墨玖又被系统萌了一脸血，忽然觉得这个束缚他自由的‘系统’也没那么讨厌了。 ‘宿主，您这样的状态保持一个月，真的不会有问题么？’系统说是不理墨玖，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状态。 墨玖感受了一下：“如果不顾身体是否会受到伤害的话，我把这道气运全部用来保护我的意识，撑过一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就相当于屏蔽了身体的感觉，算得上是使用了痛苦屏蔽卡？ 洛清婉之前发作的时候，他就已经用气运护住脑海，减弱了身体的感觉，她那一巴掌打过来，根本就不疼不痒。 ‘那就好。’系统放心下来，然后去玩游戏了。 墨玖盯着脑海里那个小巧的身影，意识也出现在那里：‘来，我教你怎么玩。’ 随即系统就眼睁睁的看着宿主把它挤到一边，开始操作游戏里的角色。 ‘那个……宿主，我自己能打得过的。’ ‘没事，我帮你。’ 系统要哭出来了：‘你通关了我玩什么呀！’ ‘看着我玩。’墨玖聚精会神。 开玩笑，屏蔽感受归屏蔽感受，难道这一个月他就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那就不用洛清婉动手，后续计划也不需要了，他能直接憋死过去。 所以，他才想到了可以进入脑海的系统空间，玩系统做出来的游戏。 然后看了一眼泪奔的系统。 嗯，欺负蠢萌的系统也别有一番乐趣。 说是一个月，但没有真的一个月，只过了十天洛清婉就再度回到了洞府。 就看见墨玖紧紧闭着双目，像是昏迷了过来，整个脸庞一片通红。 洛清婉走过去，伸手轻轻碰了碰墨玖的脸庞，发现滚烫的要命，怕是有五十多度，换作正常人，只怕十条命都烧死了，但即便是修道者，也扛不住如此之高的温度。 而这时，墨玖微微睁开了眼眸，其中却不存在哪怕一丝清明，有的只有仿佛随时会滴出水来的朦胧水雾，还有那一抹凄迷。 “师尊，可还享受？”洛清婉附耳过去。 墨玖迟迟没有反应，许久后微微转过头，那双眼眸迷糊的看着她，随即眼里流露出一丝渴望与乞求。 他已经接近烧糊涂了，连眼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只是凭借着本能觉得，这个人能让他脱离这种折磨的苦海。 洛清婉看着墨玖这幅被欲.望折磨的失神浑噩的模样，也不禁心软了一分。 她伸手解开了墨玖的银发，他的四肢顿时无力的垂落下去，十天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的姿势，早就供血不足，也就是修道者才不会坏死，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恢复过来。 洛清婉坐上床榻，把墨玖抱在自己的怀里，那炙热与滚烫的感觉令她的身躯轻微一抖，低头看着他失神的双目：“师尊，可还说谎？” 没有得到回答，洛清婉也知道自己的手段似乎过激了一些，压制下墨玖体内的所有妖血，然后再喂给他一颗丹药，他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 墨玖呆呆看着洛清婉的脸庞，做出的动作好像是想要抬起手来，可根本做不到，便艰难的抬起上半身，把头往她的怀里蹭着，渴求着她的气息。 洛清婉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面上却一片冰冷，淡淡道：“师尊，现在可还爱我？” “爱，我爱你……求你给我……”墨玖嘶哑的呢喃道，索求着洛清婉。 任谁看见他这幅不知廉.耻的模样，恐怕都会无比震惊，这还是那个清冷绝尘，犹如谪仙的冰山雪莲么？ 看见被欲.望折磨的连尊严都可以抛弃的墨玖，洛清婉却没有觉得心疼，反而是生出前所未有的愉悦与满足。 这样的师尊，才真正的独属于她，只是她的所有物。 “好，我给你。”洛清婉轻笑着，低头吻了下去。 …… 洛清婉放下了昏迷过去的墨玖，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下去。 这可谓是最酣畅淋漓的一次，被折磨了如此之久的墨玖，终于得到了发泄欲.望的机会，简直可以称得上癫狂，直到最后两眼翻.白，身躯痉挛，都还在不断对她进行着索求。 低头看着墨玖，洛清婉怜惜的轻轻吻了吻他，话语温柔：“师尊，你怎么会不爱我呢？” 要是不爱她，又怎么会这样渴望她？ 分明是爱极了她，却偏偏要撒谎，激怒她一次才高兴。 真是不听话的师尊，她还得让他更乖巧、坦诚才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速之客 洛清婉清理了墨玖身上的痕迹，却没有给他穿上道袍，任由他光洁如玉的身躯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这次是通过妖气激发了墨玖的欲.望才让他屈服，要是想令他从根本上乖巧的臣服于她，就还需要继续消磨他的自尊与廉耻。 随即，洛清婉从乾坤戒里取出了一根漆黑如墨的锁.链。这是她从那个遗址，或者换一个更贴切的称呼，乱葬坟里得到的东西。 锁在一具森然的白骨之上，经历了不知道多久岁月，这白骨还没有被腐蚀、风化成灰，就可以看出这是何等境界之人的尸骸。 但即便这样，那个人都没有办法挣脱这根锁.链，便能大概猜到这锁.链是由什么材质打造出来的，恐怕是最顶级的秘银精钢。 洛清婉脸上带着笑，就这样给墨玖的双手锁.了起来，没有连在坚固石墙之上。 这根锁.链她尝试过，并没有封锁法力的效果，可即便如此，她也相信墨玖根本逃不出去。 他身上无物可遮，又被这样束.缚着，哪怕她把洞穴打开，专门给他一次机会，他不敢逃出去。 逃出去让所有人看见他的身体吗？ 以师尊的性格，怕是宁愿死了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洛清婉再顺手把墨玖手指上的乾坤戒摘了下来，他就再没有了逃脱出去的可能。 除非他直接出手杀了她。 可她也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以她现在的修为，可以轻松打断墨玖对法力的控制。 而且若是真的到了那种地步…… “我相信师尊是舍不得的，对么？”洛清婉笑着吻了吻墨玖的脸颊。 就在这时，洞府之外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墨玄师弟，龙娥有要事相求。” 洛清婉脸色微变。 她没有丝毫犹豫，抱起墨玖就朝着丹房跑去。 要是让龙娥感知到洞府里的一切，她性命必定难保！ 洛清婉带着墨玖进到了丹房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看去，她的面色都有些苍白。 还好龙娥顾忌着墨玖，不敢随意朝洞府探出感知，她才有机会进到阵法里，不然…… 她的修为还是太弱了，如果要是跟龙娥相同境界，她会这样逃窜躲避？ 她应该要杀了她！ 洛清婉眼神冰寒，蕴含着愤怒与杀意。 突然想到什么，她低头看向墨玖，深深凝视着他的脸庞，然后怒气散掉了，低笑一声：“师尊应该也想杀了龙娥吧？那就助弟子一臂之力如何？到时候，我会为师尊报仇的。” 话音刚落，就再度听见龙娥的声音，其中蕴含着法力，隔着阵法与洞穴也清晰的传了过来，话语似是多了一分焦急：“是真的有要事相求。” 什么狗屁要事，就是想找个借口见师尊。 但能让一峰之主亲自前来，还如此急切，莫非……师尊跟龙娥断绝了关系？ 龙娥此刻的模样，可不像是跟墨玖关系良好的样子。 是了，以师尊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主动把自己的清白交给别人，一定是想寻求龙娥的帮助，让她压制体内的躁动，结果那个女人就趁着机会，强行对师尊做了那种事。 这样想着，洛清婉又怒又喜，愤怒龙娥夺了墨玖的清白，喜的是师尊对龙娥并没有什么感情，一切只是意外而已。 耳边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墨玄师弟”，洛清婉内心的愤怒被不断挑起，恨不得现在出去就杀了龙娥，真是聒噪！ 正此时，墨玖的眼睫轻颤，然后直接睁开了眼。 洛清婉心里的喜瞬间盖过了怒：“师尊，你醒了？” 墨玖被洛清婉充满喜悦的语气弄得愣住了，仿佛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是师徒。 但很快，他就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也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墨玖静静看着洛清婉，脸上一点点泛出了寒意，蒙上了一层冰霜。 只是他现在不着寸.缕，不仅没有半分以前冷傲的气势，反而还会更给人一种想要凌.辱他的兴奋。 洛清婉脸上的喜色缓缓收敛，眼神微冷，淡淡道：“师尊又不坦率了？” 闻言，墨玖的身躯本能的颤抖了一下，想到了洛清婉的手段，还有他被欲.望折磨许久之后，那疯狂与卑.贱的模样。 他的眼神终究减弱了几分冷意，偏过头去不看她。 又是一声“墨玄师弟”传来，墨玖猛地转头看向了洛清婉，有些难以置信。 龙娥怎么来了？ 看着墨玖眼里的震惊，洛清婉眼里闪过一丝冷芒：“是师尊喊来的？” 墨玖下意识摇了摇头，他跟龙娥恩断义绝，又怎么可能会叫她过来。 但这个时候，似乎真的只有龙娥才能帮助他逃离这里。 墨玖可以感受得到自己体内的法力，但大部分都在之前被用来压制了欲.火，已经所剩无几，最多只能打出一击。 但他没有对洛清婉出手的想法，并非是舍不得，而是他觉得洛清婉敢这样不限制他的法力，应该是有着别的手段，他出手反而会激怒她。 墨玖在某些方面是有些单纯，但他并不傻，傻子才无法修炼到这种地步。 他思索了许久，摆在他面前的，好像就只有让龙娥帮忙这一个选择。 但他现在的这个样子…… 墨玖开口：“洛清婉。” 洛清婉神色骤然一冷：“师尊以前可不是这样叫我的。” “清婉。” “嗯。”洛清婉重新绽放笑意，“师尊有什么想说的么？” 墨玖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愈发觉得这个人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小女孩了，还有她身上的妖气……会不会她被哪只妖兽夺舍了？！ 墨玖瞳孔微微一缩，注视着洛清婉紫红色的瞳孔，好似找到了真相。 他的内心终于彻底冰冷下来，坚定了对洛清婉的杀意，也不知道这个猜测是他此刻真正想到的，还是为了减轻杀徒的罪恶，给自己找的一个理由。 墨玖轻吁一口气，道：“我要出去见龙娥一面。” 没待洛清婉发作，他继续道：“就算我不理睬她，也至少会给一个回应，这是我一贯的做法。如果我迟迟不回应龙娥，只怕她会强行闯进洞府，看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不会希望她发现我们两人关系的，对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炉” 墨玖平静的跟洛清婉对视着，实则内心有着一丝紧张的情绪，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撒谎，却是用在这种地步。 许久，他看见洛清婉微微颔首：“好。” 洛清婉放开了墨玖，他这才得以从她的怀抱里逃脱。 原本在洛清婉怀里的时候还好，他的身躯紧.贴着她，感受着衣衫的柔软触感，给了一种他还穿着衣裳的错觉。直到此刻站在洛清婉面前，还被她带着侵略的眼神上下来回扫视着，他才重新感觉到了一股羞耻。 墨玖意念微动，下意识的就想从乾坤戒里取出一件道袍，结果发现手上空无一物，戒指不见了踪影。 “师尊还需要什么吗？”洛清婉一脸疑惑，似笑非笑道。 墨玖用手勉强遮掩住自己的身躯，脸庞已经红了大半，吞吞吐吐道：“我的……衣裳呢？” “我觉得师尊就这样，很好看。” 墨玖顿时感到一阵屈辱，难道她是想让他就这样跟龙娥见面不成？ “龙娥这样说话，师尊也这样便是，这里有着阵法，可以屏蔽一切感知，龙娥根本看不见师尊此时的模样，又何须衣物？”洛清婉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还是说，师尊是打算真的出去跟龙娥见一面，是为了消除她的戒心，还是……让她出手杀了弟子呢？” 眼见着洛清婉的神情越来越恐怖，墨玖心头颤动，本能的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恐惧，赶忙转头就朝着阵法跑出，还张口要喊：“救……” “啊——”墨玖发出痛苦的呻.吟，洛清婉一把就揪住了他的银发，狠狠将他扯了回来。 “师尊想去哪里？” 听着洛清婉的语气，她似乎在笑，但墨玖却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寒意，脊背发凉，转身过去，想让自己好受一些，然后洛清婉就骤然抓住他双手之间的.锁链，直接就将他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欺身向前，把他抵.在了丹炉之上。 丹炉在有着炉火燃烧时是极致的炙热，但在没有动用的情况下，就犹如幽冥里的河水一样，冷得刺骨，丹炉紧贴着他光洁的后.背，身躯止不住的颤.栗。 “师尊真是不乖……”洛清婉缓缓道，右手一点点划.过墨玖的肌肤，感受着他的颤抖，眼里闪烁着冷芒。 墨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屈辱，终究催动了法力，但从丹田里涌出的却是一股炙热，伴随着法力的运转在刹那流经了所有经脉，他的体内再度燃起了欲.火。 他强忍着这种感觉，周身浮现出十几道长剑形状的剑气，剑意凌厉，对准了洛清婉，可根本未曾刺出，他的小.腹.之上就亮起了一道深红的烙印，是一个血色的‘婉’字，他瞬间失去了对法力的掌控，剑影直接溃散。 啪。 一只手掌落在了墨玖的脖颈之上，洛清婉的五指猛然紧握，他的表情立马就痛苦起来，拼命的挣扎着，却根本无法逃脱魔掌。 “师尊想要杀我……”洛清婉低声道，脸色阴沉可怖，但又突然绽出一缕甜美的笑意，“师尊真是爱我呢，那我也应该让师尊好好感受我的爱才是。” 洛清婉把墨玖从丹炉摁.到地上，直接坐了上去。 “妖气化血，炼！” 墨玖痛苦的脸上眼眸骤然瞪大，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力不受控制的朝着身.下汇去，身体深处涌出强烈的虚弱，从根本上受到了损伤。 他即便不懂，也明白了洛清婉在做什么，她在吸收他的修为，化为自己需要的妖气！ “放……开！”墨玖从唇缝间挤出这两个字，还想说些什么，双眼却在瞬间翻.白，连十根小巧的.足.趾都在瞬间绷紧，难以形容的愉悦在刹那超过了痛苦，席卷了他的身心。 洞府外，龙娥呼唤许久，也没有得到墨玖的回应，却并没有想他所说的那样强闯进去。她不敢，担心这样更加引起墨玖的反感。 “还是不肯原谅我么，连一句话都不愿回应我……”龙娥喃喃道，以往自信与靓丽的脸上只有痛苦与悔意。 但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墨玖必须原谅她，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他没有杀了她就已经是念在往日的情面上，她本不该再奢求其他。 可是，她连修炼状态都难以进入，一闭眼脑海里便满是墨玖，几乎要化作执念。 直到那一刻，她才算是真正对自己的行为生出了后悔，而不再是带着几分得到墨玖清白的窃喜。 她想要的是墨玖整个人。 而她似乎也本有机会得到他。 龙娥忽然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去，瞧见了一道俏丽的身姿，那人对着她行了一礼，称道：“龙娥师姨。” “嗯。”龙娥轻轻颔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收敛下去，变成了出尘的淡然。 “龙师姨来此，可是找师尊的？”洛清璇问道。 闻言，龙娥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她说不定可以借助着洛清璇见上墨玖一面，他不肯见她，自己的徒弟总不能不见吧？ 这样想着，龙娥脸上便露出一丝微笑：“嗯，但你师尊可是出宗了？” “出宗？没有啊。”洛清璇神色微愕，“师尊从未出宗过，他需要什么，自然是我们当弟子的代劳。” 龙娥便感知了一下洛清璇的修为，眼神不由得一凝。 居然修炼的如此迅速，距她也就差了一个大境界而已。虽然她是后期，她才前期，算得上是两个大境界，但洛清璇才什么年龄？ 龙娥突然道：“不错。” 洛清璇知道她在指自己的修为，淡笑道：“龙师姨谬赞了。” 尊师重道，不骄不躁，如此自谦，心性确实不错。 龙娥审视了一番，这才反应过来她到此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道：“你师尊此刻在何处？” 洛清璇微愣，师尊不应该就在洞府里吗，为什么龙师姨反而要问她，莫非是没有得到师尊的回应？ 她恍然大悟：“师尊此刻应该在丹房炼丹呢，那里屏蔽一切感知，才听不到龙师姨的声音。” “原来如此。”龙娥眼露喜色，“可否带我去丹房，我有要事找你师尊。” “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 屏障 洛清璇稍微思索片刻，师尊在炼丹，她本不应该去打扰的，但龙娥师姨又有要事相求，那至少需要去禀报师尊一下才是。 她上前几步，推开洞府旁边的暗道，直接走了进去。 这是洛清婉告诉她的通道，就连丹房有着屏蔽一切感知的阵法也是她告诉她的。 龙娥紧随其后，内心缓缓提起，逐渐生出紧张与期待的情绪。 “这是？” 在踏入暗道之后，龙娥敏锐察觉到了暗门，她伸手触碰，暗门便被推开，露出安静、空旷的洞府。 这里是墨玖的洞府吗？ 龙娥心跳骤然加快了一拍，她的感知在瞬间就扫视了整个洞府，即便这里很是简朴，但她也有些兴奋。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算不算墨玖的闺房？ 洛清璇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洞府，神色似有一丝微弱的不悦。 她自然也察觉到这道暗门，却没有去触碰与打开，知道门后就是师尊的洞府，她身为弟子，在没有得到墨玖允许的情况下，于情于理都不该贸然去窥探师尊的洞府。 但龙娥就这样主动推开了暗门，在洛清璇心里已然算得上有些冒犯了。 “龙师姨，这是家师洞府。”洛清璇淡淡道。 龙娥回神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含着歉意的笑：“倒是我冒犯了。” 她正准备关上，琼鼻微微耸动，眉头微蹙起来：“这是什么味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洛清璇也捕捉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奇怪味道，似是某种……腥味？ 但洛清璇没经历过那方面的事，脑海里只有功法、修为与实战经验，根本不可能往那方面去想。 而经历过那种事的龙娥，因为代价太过惨痛，也让她没怎么去回忆那晚发生的一切。脑海里有着一丝猜测，却也没有将其化作真相的勇气，因为以墨玖的性格，怎么可能？ 这个猜测太荒谬，只产生了一瞬，就被龙娥自己粉碎了。 她关上了暗门，看向洛清璇，后者这才重新迈开脚步。 丹房近在咫尺，结果通道的尽头却是有着一道身影。 洛清璇微笑道：“清婉。” “姐。”洛清婉脸上同样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在看见身后的龙娥之后，那丝笑意顿时消散下去。 龙娥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洛清婉行了一礼：“龙娥师姨。” 龙娥笑了，果然是自己看错了，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清婉，师尊呢？” “师尊正在炼丹。”洛清婉开口，没待洛清璇再说些什么，补充道，“现在是最紧要的关头，不能有任何打扰。” “可是龙师姨有事要找师尊？”洛清婉瞥了龙娥一眼，淡淡道，“那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还请师姨回峰，师尊炼完丹药了，我会向他禀报此事的。” 洛清婉回绝的太干脆，没有一丝婉转的余地，像是一眼就看出了龙娥到此的目的。 洛清璇也有些惊讶，她还没有说呢，洛清婉就已经猜到了。 “师尊还有多久炼完丹？” “短则三天，长则一周。” 也杜绝了龙娥留在这里，硬生生等待墨玖的可能。 龙娥的脸色不禁难看起来，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很难再见到墨玖了。就算他没有在炼丹，恐怕也只会给她简短几个字的回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洛清婉看似一脸淡然，实则有一些针对她的意思。 莫非是墨玖把那件事告诉给了洛清婉？ 龙娥心头一颤，但转念一想根本不可能，便暗暗松了一口气。 龙娥望向洛清婉的身后，有着一道暗紫色的屏障布在阵法的内部，起着隔绝视线的作用。 这下子就连看一眼墨玖，都成了一种奢望。 龙娥眉头轻蹙：“这屏障是用来做什么的？” 本就是在洞穴深处的丹房，布置屏蔽感知的阵法尚可以理解，避免可能会出现的干扰，但这暗紫色的屏障是干什么的，阻止谁的窥探？ 龙娥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刻意感，像是在故意遮掩什么。 龙娥凝神看向洛清婉，似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一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洛清婉淡淡瞥了她一眼，面对龙娥的注视没有一丝慌张，只是递给洛清璇一枚戒指：“这里面是我这段时间炼制的丹药，姐你似乎也快要突破了吧？这些丹药应该能多少给你一些帮助。” 洛清璇没有矫情，伸手接过，微笑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转身看向龙娥：“龙师姨请回吧，师尊炼丹结束以后，我们会告诉他你来过的。” 龙娥深深凝望着阵法，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很想强行进去一探究竟。 可在洛家姐妹的凝视之下，她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是打断了墨玖的炼丹，就真的再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好。”龙娥点点头，话语里好像有着一丝艰涩。 洛清璇问：“你就在这里一直守着吗？” “嗯。” 洛清璇不仅没有一丝不满，相反还有些羡慕自己的妹妹，师尊炼丹结束后，出来第一眼就会看见洛清婉，师尊应该会有些感动的吧？ 如果可以，她也想守在这里，就像是从另一种方面守护了师尊。 但她不会炼丹，也就没有呆在此处，便跟龙娥一起离开了这里。 洛清婉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直至离开这里，身后的暗紫色屏障也悄然散去。 如果没有这座阵法的话，洛清璇和龙娥就能清晰感受到这暗紫色气雾里的浓郁妖气，但因为有阵法在此，她们不仅感受不到妖的气息，就连阵法内的这一幕，也丝毫不知。 墨玖的双手被高.举过头顶，两手手腕之间的锁.链挂在丹炉的突出一角，让他整个人好似被吊在了那里，浑身赤果着，雪.白的肌肤尽数暴.露在空气之中，犹如成列在柜台里的物品一般，能让人随意观赏。 洛清婉走进阵法，看着奄奄一息的墨玖，低笑道：“师尊，被别人注视着的感觉怎么样？” 她用妖气化作的屏障是单向的，也就是说在洛清璇与龙娥的眼里，她们根本看不见屏障之后的一切，但墨玖却能清晰看见她们，方才龙娥深深凝视着屏障，锐利的视线好似直射在他身上，令他羞愤欲死，屈辱万分，却压根无法反抗。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野外 实际上，墨玖也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他被洛清婉吸取的不是单纯的法力，而是本源，是他的修为所在，也是修道者的根本。 就这短暂的功夫，他丹田里的法力之海就减弱了十分之一，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全都化作了精纯的能量进入了洛清婉的体内，给她做了嫁衣。 这十分之一的能量洛清婉哪怕只能吸收十分之一，对她而言都是巨大的提升。 原本墨玖跟洛清婉相差一个大境界，这个境界到底有多大？ 从现在洛清婉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洛清璇，就能看出一个大概。 要是再这样吸收几次，洛清婉会不会达到跟墨玖相同的大境界不清楚，但她们之间的差距一定会缩小，不仅是她的修为会提升，墨玖的修为也会减少。 估计再过不久，洛清婉的修为就会墨玖，到时候才是各种意义上的真正掌控。 徒弟的修为超过师尊，这并不算什么稀罕的事，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有后来者会超越前人。但绝对不是以这样堪称欺师灭祖的方式，把师尊当做炉.鼎，以此超越师尊。 但洛清婉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师尊的法力到了她的体内，她们的气息互相交融，不就是融为一体吗？ 而且她现在很需要实力，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跟龙娥之间的差距，才有机会……杀了她。 “师尊怎么不说话，可是爽.到连话都说不出了？”洛清婉笑道，话语里的戏谑之意浓郁万分。 说着，她隔着如此之远轻吹一口气，墨玖的身躯之上居然都泛起了一阵细小的疙瘩，幅度极小的轻颤着，由此可见他现在多么敏.感。 墨玖双眼无神，连道出一句话都很是艰难。 他也不愿意承认，他在被当做炉.鼎吸收的过程之中，除了强烈的痛苦之外，真的能感受到一阵快意，远远超过疼痛，甚至让他都有些……迷恋？ 这个感受对墨玖而言太过恐怖，他宁愿相信是洛清婉对他的身体做了一些手脚，也不愿相信这是自己的真实感觉。 “师尊好像变白了一些，更漂亮了。”洛清婉上下打量了墨玖一阵，惊讶道。 若是普通人肤色过于白皙，那反而不美，会给人一种病态之感，但此刻的墨玖如破碎的精致瓷玉一般，只会让人感觉到病态与柔弱之美，往日高高在上的冰山美人化作毫无反抗之力的弱男子，只是看上一眼就使人心神澎湃。 洛清婉把墨玖从丹炉上取了下来，看着怀里的男人，笑道：“方才弟子伺.候的师尊可还舒服？” 墨玖沉默不语，缓缓闭上眼睛，睫毛修长，好似沉睡的病美人。 洛清婉玉手划过墨玖的肌肤，他的身躯顿时轻微的颤栗起来，也猛地睁开了眼，死死瞪着她。 “到现在都还流年忘返，感觉如此敏锐，想来师尊应该很是舒服了。”洛清婉意有所指。 墨玖被点破了真实感受，内心屈辱更甚，眼神痛苦的望着洛清婉。 你非要把我仅剩的自尊都给打碎才肯甘心么？ “孽徒……”墨玖微肿.的唇瓣微张，沙哑道出两字。 这就是他的回应，也是他即便被如此折磨，依旧没有被磨灭的尊严。 洛清婉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神情冰冷：“这就是师尊不可爱的点了，偏要激怒我才高兴？” 说着，就把墨玖放在冰冷的地上，在他还没有恢复的时候，再一次要.了他。 墨玖双眼失神，眸里只有绝望与黑暗。 但身体却是诚实的，在强烈的痛苦之下生出极致的欢.愉，令他的理智被瞬间磨灭，仅剩的尊严也在狂暴的风雨之中摇摇欲坠。 有一个好似来自魔鬼的声音说着，抛弃自尊与廉耻，你就不会再感觉到痛苦。 真的不会痛苦么？ 墨玖呆呆的想着，艰难的闭上眼睛，死死咬着牙，不去感受身上不断传来的愉.悦。 那仅剩的尊严是他最后还拥有的东西，他不能连这个都失去了。 最后，在如海浪般的快.感与痛苦之下，墨玖昏死了过去，洛清婉缓缓着吸收他的本源法力，将其彻底化为自己的修为。 随即她低头看向墨玖，把他抱起来走出阵法，直至来到洞府之外，居然就把他直接放在了这里！ 这里是丹峰的半山腰，且没有任何丛林可以遮掩，若是有其他峰的弟子外出执行任务或历练，从天上经过，是一眼就能察觉到这里浑身不着寸.缕的墨玖的。 而且洛清璇随时都有可能来到这里，龙娥也可能去而复返，更是又多出了许多风险。 洛清婉当然不会让这一切发生，她的师尊岂是别人可以窥探的？哪怕只是一小片肌肤都她们都不配看见。 她只需要让墨玖以为自己随时会被别人看见就好了。 洛清婉消失在这里，实则去到了山峰更高处，隐藏在小树林之中，可以更好的观察是否有人到来。 ‘宿主，她把您放到了……外面。’ 脑海里，墨玖询问着洛清婉做了什么，听到这个回答，一脸的震惊与欲言又止。 这是否有些…… 原来洛清婉喜欢这种调调？ ‘我明白了。’墨玖点头道，‘那她人在哪里？’ ‘高处的小树林里。’ 墨玖恍然大悟，笑了：‘原来是在暗中看着我，我还以为她有戴帽子的癖好呢。’ ‘戴帽子是什么意思呀？’系统眨巴眨巴着大眼睛。 ‘小孩子别问！’ 系统直接泪奔，它才不是小孩子！ 得到了信息，墨玖也有数了，知道洛清婉想要磨灭他的自尊，让他乖巧的臣服她。 对嘛，调.教他就好了，真别学什么病娇，动不动就想着杀了他，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让病娇愧疚。 或者，她本质上还是一个病娇？只是被他打消了杀他这个念头。 毕竟正常人可不会对师尊做这种事，还有着这样多的手段。 墨玖再仔细感受了一遍自己的身体，身躯内部好似隐隐传来一阵疼痛，不知道是洛清婉吸收了他的法力所致，还是墨玄乱嗑药，混合在一起的残毒无法再被压制，开始起了作用。 第一百一十六章 残魂苏醒 洛清婉等待了许久，墨玖都没有清醒过来。 她原本是想等他清醒过来之后，感受着自己身处在哪里，从而惊慌失措，乞求着她带他回到洞府里，借此进一步消磨他的尊严。结果没有想到，都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墨玖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洛清婉眉头轻蹙，不再等待，落下山峰，把墨玖抱回洞府，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发现是他元气大伤，太过虚弱的缘故。 只是夺了他十分之二的本源而已，他依旧处在那个大境界之上，若是她没有妖气制衡他，他现在仍然有实力杀了她，又怎么会虚弱到如此地步？ 洛清婉哪里知道墨玖体内尽是各种丹药混合在一起的丹毒，隐秘之深，早已深入骨髓与血肉，连有着墨玄所有丹药、药理之法的墨玖都没有办法，她又有什么办法？甚至连看都看不出来。 最后洛清婉只能当做是墨玖体质太弱的原因，一次性失去了十分之二的本源，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 她便暂时熄了继续采.补墨玖的心思，颇为温柔的照顾着他，给他刻意炼制了一炉养身丹，因为材料毫不吝啬，品质比墨玖戒指里的养身丹都要好上许多。 “师尊，如果你不想杀我，该有多好……”洛清婉看着面色恢复了一些的墨玖，低头有些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乖巧的模样没有一丝癫狂时的样子。 ‘……’墨玖在系统空间里看着她。 拜托，一开始想杀我的是你好不好？ 但他也能理解洛清婉的一些想法，任谁发现自己最敬爱与敬仰的人，这些年对她的关心与爱护都是假的，只是为了利用她，目的是为了炼制人丹，只怕谁都会崩溃。 洛清婉为了避免崩溃，几乎是本能的把墨玄对她所做的行为，当作‘师尊爱我’的表现。这从根本上就是扭曲的，比斯德哥摩尔综合症还要离谱一些，她不病态谁病态？ 墨玖自问他要是洛清婉，转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墨玄，哪里还会不舍得？ 大概是洛清婉本就对墨玄怀着几分爱慕吧，只是因为师徒的关系，只得隐忍着不发，发现师尊并非她想象中的师尊之后，爱意与恨意交相融合在一起，就形成了‘病娇’的模样。 但从洛清婉的表现来看，只要自己没有流露出想要杀了她或者离开她的念头，她是不会对自己动杀心的。 可能这就是一个病娇的底线？ 她吸收自己的修为也很好理解，大概率是想尽快跟龙娥摊牌，她是真想杀了她。 这可不行，谁死了他都可能会少一道气运。 墨玖又看向了数据空间外，存在于他意识海里的那道魂魄，她的灵魂早在前几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强度跟凡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能还要弱一些，但意识完整，应该清醒了才对。 还是说，她已经清醒了，只是装作不清醒？ 毕竟是个远古残魂，一定是有着心机的。 ‘她醒来了么？’墨玖问系统。 系统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她的灵魂没有任何波动。’ ‘肯定？’ ‘当然。’系统骄傲的挺起胸，双手叉腰，‘所谓的灵魂波动就是数据波动，我看不懂灵魂，我还看不懂数据吗？’ 墨玖奇道：‘你这么厉害？’ 他还以为它存在的意义是用来监管宿主的呢，虽然现在成了一个可以解闷的小家伙，想不到还有这种作用？ ‘那你可不可以往灵魂里添加一些数据？’ 系统有些不确定了，但它可以把两者互相转化，理论上而言是没问题的…… 吧？ 但它不能让宿主瞧不起呀，于是系统自信满满的回答了：‘可以！’ ‘那这样，你编辑一段数据到这道灵魂里，让她以为是自己进到我的脑海里的就可以了。’ 这是要添加一段记忆？ 系统：‘……’ 但它自己装的逼，含着泪也要装完，系统苦着小脸开始先把这道灵魂解析成数据，然后选取记忆的那部分，看了看是什么样子的代码，最后便照着代码编辑了一段数据，打入到了灵魂里。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系统做完这一切，直接累瘫在了那里，倒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成功了？’ 系统艰难的点点头。 墨玖蹲下身，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真厉害。’ 他也没有想到这蠢萌的系统也会有作用。 系统即便累成这样，被夸奖以后也高兴的眯起了眼睛，很享受的模样。 墨玖再度看向那道灵魂，也就是‘魂君雅’。 这是系统在观察她的记忆时知道的她的名字。 似是在他的注视之下，那道灵魂动了起来，先是慢悠悠的飘荡了一圈，然后停在原地，向右转了一个圈，像是在观察这里，最后竟是化作了一道模糊的人形。 ‘这是……’魂君雅传出一阵微弱的灵魂波动，跟系统的声音相差不多。 ‘本座命不该绝？’她的灵魂波动逐渐剧烈了起来，‘原以为必死无疑，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结果不知道是谁捡到本座法宝，试图炼化为己物，本座本能之下一缕残魂进入到此人的脑海之中？’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魂君雅！’ 墨玖一副看傻子似的看她。 系统也差不多的表情。 找你来背锅的，你搁这儿高兴个什么劲儿？ 魂君雅兴奋一阵，然后克制了不少：‘此人灵魂波动近乎于无，莫非只是一个凡人？也罢，现在先将就用着，以后再换一具躯壳，本座现在就夺舍此人之躯！’ 话音落下，她的模糊人形化作涟漪荡漾开来，像是要布满整个脑海。 ‘我出去一趟。’墨玖轻笑道。 说着，他的这道意识直接离开了数据空间，魂君雅本来没有感受到一丝波动的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难以形容的威压，好似身处万米海底之下，周围都是海浪在不断朝着她挤压过来。 魂君雅吓得赶忙收回自己的灵魂，缩成一团躲在角落。 此人不是凡人，而是一个修道者！ 但他的灵魂波动怎么会如此微弱，哪怕是在沉睡中也不应该才是。 说不定是此人出了什么问题，她只需要呆在这里，不被他发现，等待时机，总能找到夺舍的机会！ 这样想着，魂君雅收敛了所有气息，藏在了墨玖脑海的隐秘角落。 第一百一十七章 龙娥再临，一窥真相 殊不知，她的一切行为都被墨玖看在眼里。 毕竟魂君雅如何能想到，她是被找来背锅的呢？ 任谁来到了一个人最重要的脑海里，恐怕都会觉得是此人发现不了她，而不是刻意留她一命，压根就不想动她。 威慑住了魂君雅，又保留了她夺舍自己的想法，墨玖心满意足的睁开了眼睛。 “师尊，你醒啦？” 墨玖一醒来，就感觉到了后脑勺上的柔软，应该是靠在洛清婉的双腿之上。 膝枕。 确实很舒服。 墨玖默默享受了一阵，为了表达对洛清婉的谢意，他的眼神就化作了冰冷至极的神色。 洛清婉丝毫不意外他会露出如此神情，冷笑道：“师尊才醒过来，就又想昏过去了么？”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墨玖闻言，即便再怎么对洛清婉抱有敌意，也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尽数收敛了眼里的冷意。 “这就对了，只要师尊乖乖的，我就不会那样残忍的对你，我也不想的……”洛清婉露出一丝微笑，眼里的几丝为难之色，仿佛她说的真是实话一般。 墨玖抿唇不语，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沉默，不去理会洛清婉而已。 “师尊想吃什么？弟子去给您做。”洛清婉轻声道。 这时候又成了弟子，对他的称呼又成了‘您’。 墨玖越发不能理解洛清婉的想法了，她的情绪似乎越来越喜怒无常，前一刻还把他当做炉.鼎采.补到昏过去，现在就温声询问着他想吃什么。 其实他还想问洛清婉，她为什么要突然对他出手，他本就是为她炼制造化丹，又是哪里刺激到了她？ 但他没有问。 当他知道洛清婉就是那个凌.辱了他好几次的人之后，他对她就再没有抱过别的想法，因为无论他是哪里刺激到了她，都改变不了她早就对他出手的事实。也改变不了早在很久以前，这个看起来乖巧的徒弟就已经对他这个师傅抱有了异样的念头与想法…… 墨玖对洛清婉已经失望透顶，如果有着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师尊不说？”洛清婉没有丝毫不悦，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从乾坤戒里取出好几个玉瓶，打开一个往手掌上倾倒了一些，是颗粒状的粉末，然后用手指抹了一点儿，就要往墨玖的唇上抹。 墨玖立马偏过头去，强烈抗拒着。 洛清婉原本只想着在墨玖唇上涂抹一些，让他稍微尝尝这些味道，结果他如此抗拒，她反而强势起来，任由他如何抵抗都无用，硬生生把手指插.入他的唇.瓣之中，在里面搅动了一番，这才抽离出来。 墨玖微微喘息了几下，用好似要杀人的眼神瞪着洛清婉。 洛清婉好似没看见一般，轻笑道：“这是甜，师尊觉得如何？” 墨玖的沉默再度把唇抿紧了。 洛清婉又换了一个玉瓶，正欲把里面的粉末倾倒出来，墨玖寒声道：“我不吃东西。” 她置若未闻，面露疑惑之色：“弟子正要孝敬师尊，师尊难道不愿？”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孝敬的话，那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弟子！”墨玖冷冷道，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被洛清婉愤怒之下折磨的准备。 结果洛清婉一脸平静：“师尊说笑了，弟子是徒与否，现在可不是由师尊说了算，而是由我。” 墨玖顿时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师徒身份与权力逆转，这就是洛清婉口中的孝敬！ 洛清婉把粉末倾倒出来，手指抹了一些，就要插.入墨玖的嘴里，他终究屈服了，艰难道：“我自己尝。” 此刻的洛清婉意外的好想与，把玉瓶塞到墨玖手里：“询问师尊吃什么，师尊一言不发，那就只有让师尊一个个尝味道了。” 然而修道者纳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早已辟谷，何须食物？ 谁知道洛清婉为何生出了这种念头，但墨玖连整个人的性命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得顺从她的意愿。 墨玖把玉瓶拿过来，凑在鼻子面前闻了闻，眉头顿时轻皱。 “师尊不喜辣？” 没有得到回应，洛清婉再度递给了墨玖其他玉瓶，酸甜苦辣咸一一尝过，最后他淡淡道：“我什么味道都不喜欢。” 洛清婉摇头道：“师尊又撒谎，明明是喜欢甜的。” 墨玖眼里流露出几分震惊。 她怎么知道他喜欢吃甜食？ 在可不是墨玄的口味，在墨玄的记忆里，他在未修道之前，是喜欢辣味的，甜味确实是他墨玖喜欢的味道。 但他在尝过每种味道之后都流露出一样的神情，洛清婉又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弟子这有几串糖葫芦。”洛清婉说着，好似变戏法一半掏出一根糖葫芦，递给墨玖。 然而墨玖哪怕对这糖葫芦真有品尝的念头，他也不能去拿，偏离人设都是小事，关键是对洛清婉而言，这相当于他某种程度的屈服，会影响到他后续获得气运。 墨玖猛地抬手把洛清婉手里的糖葫芦打掉了，“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在接二连三的挑衅洛清婉之后，她的眼神终于冰冷下来：“既然师尊不吃，那弟子就让师尊必须要吃东西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修为尽失，变为凡人，不再辟谷。 洛清婉欺身坐.了上来，又是一阵痛苦又愉.悦的采.补，墨玖的本源这次足足失去了五分之一，却没有昏迷过去，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夺取修为。 洛清婉给墨玖喂了一颗丹药，待他恢复了一些，就继续采.补起来。这次结束以后，墨玖的修为已经跌落下了原本的境界，跟洛清婉境界相同，她却是到了此境界的巅峰，差之丝毫就要突破。 “破！”洛清婉催动妖丹，不再采.补墨玖，借助着妖气直接破关，就盘坐在床榻上开始突破起来。 墨玖倒在一旁奄奄一息，她根本不担心他逃跑。 就这样，六天时间过去，恰好是洛清婉口中的“长则一周”，龙娥抱着侥幸的念头，再度来到了丹峰。 “有谁在突破？”龙娥刚到这里，就察觉到了天地间的波动，莫非是墨玖在突破？ 她念头一动，感知探向洞府，结果看见里面的景象之后，震惊到目眦欲裂！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洛清婉 VS 龙娥 龙娥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正在突破的人并非是墨玖，而是洛清婉。她双眸微闭，盘坐在那里，一股浓郁的妖气浮现而出，萦绕在她身体周围，仿若一只绝世凶兽一般，几缕暗紫色的光芒偶尔从她雪白的脸庞上划过，让她绝美的容颜显得妖异万分。 洛清婉是妖！ 但这却不是最让龙娥震惊的，而是在洛清婉身边，躺着一道赤果的身影，银发遮掩了他的背部，依旧可以从发丝的缝隙之间看出他如雪的肌肤，那张脸庞在龙娥的感知下显露无疑，赫然是墨玖，脸上面无血色，苍白到犹如将死之人！ 他如此修为，谁能伤到他？就算是她也难以让他虚弱到这种程度，更何况他身上的气息也微弱到近乎难以察觉，跟洛清婉强势的气息相比，显得天差地远，突兀万分。 采.补。 龙娥的脑海里骤然蹦出这两个字，眼下的情况再符合不过，不知道洛清婉到底本就是妖，还是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被妖给夺舍了，她现在知道自己应该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了洛清婉，救出墨玖！ 此念一出，一把剑柄蔚蓝的长剑就从虚空中出现，一只纤细的玉手握住剑柄，将剑从剑鞘里丝滑的抽出，随即猛然挥下，对着洞府遥遥劈出一剑。 剑气无形，蕴含着龙娥无法形容的怒火，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破空之声，却只有瞬息，然后就穿过洞府，直接出现在洛清婉面前。 没有一丝锋锐与破坏的气息，这道剑气看似威势惊人，实则连墨玖的银发都没有刮动，洛清婉却在瞬间睁开眼睛，仿佛面临的是死亡本身。 所有的锋芒都蕴含、浓缩在这道剑气里，没有外泄出丝毫，哪怕擦过一片树叶，可能连根茎脉络都无法伤到，但对于洛清婉而言，这道剑气锁定的只有她，锐利尽敛，只为一刻的爆杀，相当于是龙娥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 她刚刚突破，才堪堪达到这个境界，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稳固，初期修为如何是龙娥后期的对手？ 她本应该考虑到这一点的才对，却因为最近的计划都太过顺利，被骄傲遮蔽了双眼，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很随意的就地突破，要是去到丹房里，根本不会发生意外。 眼下龙娥降临，一剑已至，躲也躲不过，接也接不住，等待她的仿佛只有死路一条。 看似想了很多，实则只是一瞬间，洛清婉的身躯就消失在原地，剑气紧随而至。 她出现在墨玖身后，居然抬手把他抓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见此，龙娥大惊失色，寒声道：“孽畜！” 她没有料到洛清婉会使出这种手段，收徒之恩难道在她心里没有半点儿重量？ 哪怕是对墨玖有一丝孺慕与感恩，都无法做出这种事来！ 毫无人性，果然是妖。 龙娥对洛清婉杀意已经浓郁到了巅峰，但在此刻还是救墨玖更重要，她全力一剑，还在昏迷状态中的墨玖根本不可能挡下来，她来不及穿梭到洞府里，只得把那道剑气里的浩瀚剑意尽数收敛，威势十去三四，只余本身的锐利锋芒。 洛清婉把挡在身前的墨玖放了下去，双眸里紫红之色疯狂闪烁。 她怎么可能用墨玖来挡这一击？ 这只是为了让龙娥投鼠忌器，减弱剑气的强度，现在这种威势，她应该勉强能够挡住！ 洛清婉果断的抬手一拍胸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她面色苍白，神色平静，双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结出一个印结，往前一推。 剑气跟妖血印记骤然相撞，没有任何恐怖的余波产生，但洛清婉就是再度吐出一口鲜血，落在墨玖光滑.的胸膛上。 勉强挡住龙娥这一击，洛清婉不敢再有任何停留，担心再来一剑，抱着墨玖赶紧消失在洞府。 龙娥微怔，俏脸之上满是寒霜，感知仔细扫视了整座丹峰，却没有寻找到洛清婉的身影。 她心头乱了片刻，难不成让洛清婉就这样带着墨玖跑了？ 很快龙娥就反应过来，这里有一个地方是感知不到的——丹房。 不再顾忌可能会冒犯到墨玖，龙娥强者之力尽显，眨眼间就来到了丹房之外，阵法的内壁上依旧有着紫红色的屏障笼罩着，阵法阻挡感知，屏障阻挡视线，倒是难以清楚丹房里面的情况。 会不会有着埋伏？ 在认定洛清婉是妖以后，龙娥的内心就充满了警惕，墨玖那么强大的人都栽在了洛清婉的手里，若是不小心，她也可能步他的后尘。 哪怕着急从洛清婉手里救出墨玖，必要的谨慎也是要有的。 龙娥在如此愤怒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着冷静，这便是这个境界修道者的强大道心。 或者也可以换种角度，连龙娥这样的修为都会这样暴怒，由此可见墨玖在她心目之中的地位。 龙娥心里想着‘小心埋伏’，可最终还是直接踏入了阵法，眼前还没有出现丹房里的景象，就已经左手持剑护在身前，剑气环绕周身。 结果，一道白花.花的身影出现在龙娥眼前，她定睛一看，赫然是墨玖，洛清婉居然把他直接丢了出来，以此换取自己逃生的机会？ 龙娥一时难以考虑太多，长剑赶紧收回，右手抬起就要接住墨玖，但身躯入怀，却没有一丝柔软的触感。 “幻术？！”龙娥心道‘上当’，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洛清婉出现在她身后，一掌狠狠拍在她的背上，浓郁的妖气冲入龙娥体内，疯狂的肆虐起来。 龙娥也没有被白白偷袭，硬顶着洛清婉这一掌，左手长剑猛地向后刺出，避过她怀里的墨玖，狠狠刺入了她的胸膛。 “噗！”洛清婉又是一口血，龙娥闷哼一声，面色难看。但前者却依旧能够动弹，立刻消失在了这里，后者却单膝跪倒在地，用长剑撑着地面才没有彻底倒下去。 洛清婉生生受了她两剑，居然还能活动？ 只有妖兽才有这样强悍的体质了。 体内妖气有着朝心肺扩散的趋势，龙娥不得不盘坐下去，凝神对抗这些妖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便是仙缘？ 龙娥知道洛清婉已经逃走了，但她想要追赶却是力不从心。 洛清婉的妖气并非多强，若是正常情况下，连她的身都近不了，更破不了她的防，完全是靠着墨玖才能分散她的心神，趁此偷袭，一掌把妖气送入她的体内。 这下可就糟了，妖气跟法力互相排斥，只需要一丝妖气作为引子，就足以让她的法力暴躁起来，与其说是洛清婉的妖气伤到了她，倒不如说是她的浩瀚法力伤到了自己。 而且…… 龙娥感受着体内那丝莫名的燥热之意与沸腾的气血，盘坐的姿势都是一歪，微微夹紧了双.腿。 简直跟那天墨玖的怪异症状一模一样，就连体内的气息都是完全相同。 墨玖会变成那样，就是洛清婉在捣鬼。 她的目的可能就是想让墨玖跟自己恩断义绝，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掌控墨玖。 洛清婉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龙娥顿时有了一种冤屈洗脱的放松，但继而又想到，墨玖知道是洛清婉在暗中出手吗？ 洛清婉应该已经跟墨玖摊牌了，以他的头脑，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也就是说，墨玖就算还没有原谅她，对她也不会抱着那样强烈的恨意了，反而是会对洛清婉恨到骨子里才是。 想到这些，龙娥感觉到体内的伤势好像都没有那么严重了，痛苦也减弱了许多。 归根结底，她会对洛清婉产生杀意，并非因为她是妖，而是她占有了墨玖，龙娥才会这样愤怒。 但没有关系，她在洛清婉身体里留下了一丝剑意，她跟着这丝剑意就能找到她，她逃不掉的。 龙娥闭上眼睛，压制那丝微弱的欲念，开始全力恢复。 回到洛清婉这里，她硬生生扛了龙娥两剑，依旧动用乾坤之能离开丹房，甚至离开了丹峰，还出了逍遥剑宗。 但实际上，她只是在强撑着而已。 别说她只是服用了一颗妖丹，算是半人半妖，就算是真的妖兽过来，恐怕也扛不住龙娥全力之下的两剑，她能顶住不代表她多强，而是龙娥都没有用全力，一次是以为她要拿墨玖挡剑，收敛了所有剑意，另一次是她偷袭她，龙娥只来得及反手刺她一剑，同样没有释放出剑意。 但凡有一道是蕴含剑意的真正剑气，估计她都得死在那里，哪里逃得出来？ 该死的龙娥，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杀了她！ 洛清婉咬牙发誓，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一个方向不断飞去。 她打算前往墨玖给她的那张宝图之上记载的遗址，这样谁都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不知道入口也无法进入。 那里是天然躲避敌人和疗伤的好地方。 而洛清婉也没有再动用乾坤之能，不是她不想，却是没有那个精力了，全凭最后一口气艰难支撑着。 结果飞着飞着，她就逐渐朝着下方落了下去，在砸到地面之前猛然调转身形，让自己后背朝下，护住了怀里的墨玖，不知道砸断了多少根树枝，最后摔到地上，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 落叶纷纷，在树林之间飘落，遮天蔽日，仿若绿雨倾盆。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突然有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那是一个女人，早在之前就发现了洛清婉的踪影，直到发现她从空中坠落下来，才动了过来看一眼的念头。 “果然在这里！”那人一喜，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激动了，赶忙闭上嘴，脚步踩在枯叶上居然没有一丝声音，朝着洛清婉栽落的位置靠近过去。 隔得近了，没有树木阻拦视线，那人总算看清了，也就是这一眼，眼眸顿时瞪大了一些。 她看见了一道浑身赤.果的身影。 怕不是在玩什么情.趣？ 女人有些迟疑，真怕这是一个陷阱，在故意引她上前，但看下面那个女人，面色苍白，似乎又不像是伪装的。 最关键的，还是那具身躯实在太洁白，肤若凝脂、白里透红，光是从肌肤的光泽判断，这一定是一个男人。 女人微微吞咽了一口唾沫，她不是没有见过男人，也曾在春.楼一夜风.流过几回，但就算春.楼的头牌明琴，也没有这样雪白的肌肤啊！ 而且她是散修，修炼的资源都不够，又能去放纵几次？只记得从上一次的风.流到现在，应该过去了一年之久，她憋得慌！ 各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就成了女人色胆包天，彻底靠近了过去，然后捡起一根粗长的树枝，把墨玖从洛清婉身上翻了过来，那张脸庞出现在她眼前。 女人的眼睛瞬间就直了，这这这……这是天仙下凡吗？ 别说见没见过如此绝色的男人，哪怕是梦都没有梦到过。可现在却是不着寸.缕，一切坦然呈现在她眼前，让她的气血刹那沸腾起来。 这就是仙缘吧？ 一定是！ 此刻，莫说墨玖和洛清婉都昏迷着，哪怕墨玖清醒着，这女人的欲念都难以压下去。 然后……在这个女人的想法里，这个男人居然真的睁开了眼。 眼眸睁开，精芒如电，让得女人身躯一抖，内心竟然感到了恐惧。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男人的身体里没有一丝法力，只是眼神凌厉而已，可能这就是他平常的气质。 可在没有自保之力的情况下，这犹如女人一般锋芒无匹的威势与气息，反倒成了最好的崔情药，让此人嘴角露出一丝下.流的笑意。 这是哪个仙宗的仙男？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品尝到如此美人的滋味！ 女人没有掩饰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魂君雅哪里不明白她的想法？ 是的，此刻醒来的不是墨玖，而是魂君雅，眼下就是她捕捉到的最好的机会。 魂君雅右手抬起，就要打出一道攻势，结果体内没有一丝法力残留，让她瞬间变了脸色。 也是，如果法力残存，墨玖的实力依旧强大，哪里轮得到她占据这具身躯？ 眼看着跟她同性别的女人丢下树枝靠近过来，嘴巴微张，流着口水，只是看着都让她一阵恶寒。 难不成真让一个女人上.了她？ 别说墨玖接受不了，魂君雅也接受不了。 她便静下心来，等待着女人靠近，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但女人看起来色急，居然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绳子，打算用法器先束缚住她，再慢慢享用。 魂君雅面色又是一变，要是真让她束缚住自己，她就任人鱼肉了。 心思百转之下，魂君雅控制着墨玖的身躯，脸上露出一丝妩媚的笑意，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女人轻轻勾动：“想要.我吗……来嘛……” 就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无比僵硬。 第一百二十章 害人丹 然而就算‘墨玖’的表情看起来僵硬无比，眼里的媚意也显得很是刻意，但女人在瞧见以后，眼眸瞪得浑圆，仅有的一丝防备与警惕瞬间丢到了脑后，直接朝着魂君雅扑了过去。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魂君雅肌肤的一瞬间，一道寒芒闪过，一柄长剑出现在她手里，然后锋利的剑尖直刺入女人的脖颈，再抓着剑柄猛然一转，把里面的血肉绞得粉碎。 女人布满血丝的眼珠都凸了出来，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明明这一剑她看在眼里，也能够反应过来，可身躯就是无法移动丝毫，犹如怎么躲避，都会被刺入脖颈一样。 这就是魂君雅的实力，也是她对剑道的理解与运用，哪怕墨玖身体羸弱，连法力所剩无几了，她仍然可以轻易而举的杀掉一个人。 魂君雅看了死不瞑目的女人一眼，将长剑连带着她的尸体一起丢到了一旁，然后看着双腿上沾染的粘稠鲜血，眼里流露出一丝厌恶。 恰好身旁不远处就是一条溪流，洛清婉原本是打算栽落到水里的，结果还是没有来得及，提前力竭了过去。 魂君雅缓缓站起身来，捡起女人手里死死攥着的绳子法器，把还在昏迷之中的洛清婉绑了起来，这才走到溪边，直接跳入水中，让清澈溪水洗净身上的血迹，目光深深凝视着水里的倒映。 “难怪……”魂君雅喃喃自语，她就说为什么连自己破绽与痕迹如此明显的勾.引，女人都能上当，犹如没有见过男人一般直接扑上来，此刻看到墨玖的容貌，她才明白原因。 当真是一个绝色尤.物，随便勾勾手指，真的会有一群女人前仆后继的为他付出一切。 在她那个时代，都只有一些神子、圣子才堪堪能跟他相比。 只是这修为…… “怎么会这么弱？”魂君雅眉头紧皱。 她一直隐藏在墨玖的脑海里，收敛了所有气息，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所以就连墨玖的相貌也无法感知到。 “也罢，那个女人的修为还算不错，是一个合适的身躯。” 至于她现在夺舍的这具身躯，可以留着洗脑以后作为侍从和炉.鼎，平常帮她处理一些事情或者发泄欲.望都是不错的选择。 魂君雅上岸，回到洛清婉身边，蹲下身对着她伸出一只手，掌心贴在她的额头上，就要将自己的灵魂顺着肉身传递过去。 她还没有彻底夺舍墨玖的肉身，本质上还是无根浮萍，在彻底夺舍之前，灵魂可以随意游动。 但当魂君雅的灵魂稍微进入到洛清婉的脑海里，她就瞬间退回到了墨玖的大脑之中，反射弧很长似的，隔了几秒才发出一声惨叫：“啊——” 魂君雅震惊与愤怒的盯着洛清婉的脸庞，这个人的灵魂怎会如此强大？ 她这还是昏迷状态，是灵魂虚弱到极致的情况，而就是这样，自己在进入她脑海里的刹那，还是被一股强烈的冲击给排斥了出来。 但凡魂君雅反应再慢一些，她的灵魂就会遭遇到重创，再度被打成残魂都不是没有可能。 魂君雅心有余悸，起码在她灵魂恢复到巅峰之前，一时半会儿不敢再夺舍洛清婉了。 她便探寻起洛清婉的乾坤戒，里面没有任何禁制，她很轻松的就找到了很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随便取出一件道袍披在身上，再服下一颗恢复法力的丹药，魂君雅盘坐在地，摆出了一个有些怪异的姿势，闭目修炼起来。 她要尽快恢复实力，这样才能自保，以及控制住洛清婉。 半个时辰过去，法力恢复大半，魂君雅睁开眼睛，隔空抓着洛清婉，朝着某处飞去。 若是洛清婉还清醒着，想必立马就能察觉到，魂君雅飞行的方向，居然也是那个秘境。 即便魂君雅不知道那里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也知道那里很安全，因为秘境里的某个地方，只有她才能打开，哪怕有人占据了秘境，她依旧可以强行进入其中，再慢悠悠的恢复到巅峰。 残阳落辉，天色渐晚，魂君雅总算到达了目的地，稍微站在山谷密林之间，片刻后就轻车熟路的踏入了一片虚空之中。 任由环境怎么改变，那个秘境的空间坐标都始终如一。 魂君雅进入了秘境，发现这里没有人占据，但似乎早已有人来过，把这里扫荡一空。 也是，如果没有人来到这里，她就永远会是一道残魂，历经千百年之后，待得法宝彻底被岁月侵蚀报废，她也会魂飞魄散。 此地无人，魂君雅干脆就不去自己那个地方了，这里有着无数强者陨落，她们血肉与尸骸里的法力残留于此，使得这里的能量浓郁无比，是最适合修炼的宝地。 她把洛清婉随意丢在地上，然后从乾坤戒里找出一些东西布下了一个阵法，阻止洛清婉醒来，让她可以去慢慢磨灭洛清婉的灵魂。 随即魂君雅又发现了戒指里还有着另外一枚戒指，取出来一看，神色波澜不惊，整个空间里全都是丹药和材料，而更高品阶的丹药她不是没有见过，所以才不会有任何惊讶。 倒是一个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将其取出，眼神总算有着一丝波澜。 “梧桐神木……” 这算得上神物了，结果竟然掺杂灵木里，做成了一个木盒，当真是暴殄天物。 但这也让魂君雅更好奇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打开一开是一张丹方，她感知扫过，其上的所有文字都记在了脑海里，然后表情逐渐怪异起来。 过了片刻，魂君雅忽然大笑出声：“哈哈，此人真够狠毒！” 这丹方写作长生不死丹，读作‘害人丹’，看起来需要的材料都很是稀有，实则魂君雅知道，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炼起来困难不说，效果还极其微弱，也就能提升一些修为。 但跟它同样效果的提升修为的丹药，品阶比它低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炼起来还轻松。 更别说需要的材料还有活生生的人。 这个丹方就是有人故意写出来的，让妄图长生的人堕落成魔。 而把梧桐神木做成木盒，也是刻意提高逼格，使人会相信这是真的长生不死丹丹方。 魂君雅笑了一阵，把丹方放回去，木盒收了起来。 若是有着机会，她也可以坑一坑别人。 至于现在……她的目光落在洛清婉脸上，是时候磨灭这道灵魂，然后夺舍这具身躯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跌落成凡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以洛清婉跟魂君雅灵魂强度之间的巨大差距，让她重复进入洛清婉脑海里，一点点磨灭她灵魂的可能近乎不存在。 因为只是刚刚进入脑海，洛清婉的灵魂就会进行反击，这还是本能下的被动冲击，魂君雅都扛不下来，这如何消耗得了？ 除非她的灵魂可以恢复到巅峰状态，那才可以使用这种手段。 只是灵魂想要恢复，很是困难。越是原本强大的灵魂，想要恢复到巅峰，需要丹药的数量与品阶就越夸张。 相比起来，还是炼制伤害灵魂的丹药更简单一些。 破坏永远比创造轻松。 魂君雅做好了决定，便在两个戒指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材料，还有一个普通的丹炉，就在此处开始炼丹。 没错，她是会炼丹的，不然如何一眼看出那张丹方的奇怪之处？ 就在魂君雅聚精会神的炼丹之时，她没有察觉到，被阵法压制着精神的洛清婉，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眸。 她的眼里先是有着些许茫然之色，然后想到昏迷之前的情况，眼眸立马瞪大起来，立马就想起身，结果感觉到自己的身躯被紧紧束.缚着，难以动弹，而且还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着她的灵魂，让她连感知都无法探出。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趁着她昏迷的时候，龙娥追了上来？ 但如果是龙娥追上自己，她又怎么可能还活着，恐怕再也睁不开眼睛才对。 洛清婉这样想着，总算注意到了一道白袍身影，两只雪白的赤.脚露在外面，白的晃眼。 师尊……？ 洛清婉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是墨玖比她更早醒过来，然后束.缚、压制住了她。 她正想开口询问墨玖为什么不杀了她，她对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师尊就算把她扒皮拆骨也在情理之中，莫非是师尊对她还抱有一丝感情？ 洛清婉在此刻怀着这样的希冀，由此可见她所谓的病娇正如同墨玖分析的那样是假的，只是为了避免自己崩溃找的一个理由与理解，实则根本不相信师尊会的爱她。 可即便不相信，她也还是抱着期待，希望墨玖是有一丝在乎她的，那样她虽然不可能放手，但至少会更温柔的对待师尊一些。 但在看见‘墨玖’身前的那座丹炉以后，她的内心陡然冰冷下来，坚如寒铁，瞳孔瞬间化作紫红之色，眼里逐渐闪烁起疯狂之意。 又在炼丹……师尊会留她一命，果然不是在乎她，只是一直想炼制那颗长生不死丹罢了！ 长生不死，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洛清婉从喉间发出一声嘶吼，表情泛出几分狰狞，使出全力打算挣脱这根绳索。 魂君雅在洛清婉醒来后就已经察觉到了，但她没有任何行动，她观察过洛清婉的肉身强度，在没有法力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挣脱这根绳.索，哪怕这只是法器而不是法宝。 结果出乎了她的意料，看这个样子，洛清婉真的能挣脱束.缚！ 魂君雅立马停止了手上的炼丹，分出一缕精力，勾动这片天地间的能量，化作无形的威势镇压在洛清婉身上，让她的脸庞瞬间涨红，闷哼出声。 “蝼蚁。”魂君雅摇了摇头，从头到尾没有转头看向洛清婉一眼。 她只是一具供她夺舍的身躯罢了，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此时，魂君雅忽然感觉到小.腹处的位置泛起一丝躁意，被她心念一动，就直接压制了下去，但只过了片刻，又再度卷土重来。 她的眉头顿时皱起，这是什么情况？ 这种感觉对魂君雅而言太过难受与别扭，因为这本就是一具男性之躯，压根不适合她，这个身体出现的任何感觉她都会觉得有些怪异。 此刻那丝躁意出现，不管压制了几次都没用，无论如何都抹除不掉。更是在某一刻，那丝燥热席卷全身，让魂君雅的表情都扭曲起来，双腿不由得狠狠夹.紧。 即使魂君雅是一个女人，也知道这个感觉意味着什么，让她枯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内心重新生出了欲.望，却让她感到一阵悚然。 魂君雅想到什么，终于转过头去，死死凝视着倒在阵法里的洛清婉，她此刻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妖气，那张俏脸都泛出了一阵暗紫色的纹路，跟瞳孔里的紫红色相连，看起来显得无比妖异。 果然是她在做什么，才会让这具身躯出现这种状况。 魂君雅怒急，她一个女人感受到男人发.情后的滋味，简直是莫大的屈辱与羞耻。 于是，她催动法力，就要给洛清婉一个教训，可法力流转一圈，那股燥热便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在她体内“轰”的炸开了，脑海里的一切想法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强烈的渴求，渴.求着女人，渴求着……洛清婉。 魂君雅吓得脸色煞白，这简直比直接杀了她还让她感到恐惧，连忙丢掉了对这具身躯的掌控，不再压制墨玖，让他的意识清醒过来。 墨玖一醒来，感受到的就只有好似要把他烧成灰烬一般的炙热，尚有些迷糊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就直接陷入到了欲.望之中，身躯软倒在地上，媚眼如丝，早就被魂君雅挣断的双手朝着身.下深去，想要抚.慰自己。 而没有了魂君雅的压制，洛清婉总算挣脱绳.索，满脸怒容的朝着墨玖走去，看着他下.贱的寻求安慰的姿态，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阻止了他的行为。 你就这么想要长生是吗？好，既然如此，我彻底粉碎你的永生梦！ 洛清婉狠狠坐了下去，没有一丝留情的催动起了功法，目的明确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吸收掉墨玖体内残留的所有法力，让他跌落成凡人！ 墨玖红.唇微张，脸上带着一丝满足与愉悦，却在下一刻变成了强烈的痛苦，仿佛要把他身躯碾碎一般的疼痛让他的容颜都扭曲了，发出带着哭.腔的凄惨哀求：“不要……” 然而洛清婉不会再对他抱有一丝怜惜，全力催动功法，直至把墨玖最后一丝法力都吸收过去的刹那，他的身躯死死绷紧，从唇.瓣里发出了一声好似蕴含着剧烈痛苦的惨叫，又仿若带着极致欢愉的呻.吟…… 第一百二十二章 身不由己 在一切都结束之时，墨玖眼眸里的瞳孔已然涣散，唇瓣张大着，发出嘶哑又微弱的呻.吟，连自己是谁都近乎遗忘了。 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泛着剧烈的疼痛，血肉在痉挛，骨头在震颤，恨不得自己现在立马昏死过去。但即便意识模糊，也始终保留有一丝清醒之意，感受着那似有似无的疼痛。 墨玖此刻感受到的疼痛，可能只有真正痛苦的十之三四，他都已经快要承受不住，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浑身都是汗水，脸色苍白的仿佛死人。 这并非是他体内残留的丹毒发作了，而是道基彻底被毁灭后的结果，所有修为都被洛清婉夺走了，再也不是修道者，重新沦为普通的凡人。 也就是墨玖现在不怎么清醒，若是清晰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只怕连道心也要崩溃。 准确的说，现在那也不叫道心了，而是他的心态。百年来的一切努力都在此刻功亏一篑，恐怕任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洛清婉从墨玖身上缓缓站起，低头凝视着他不断微微痉挛的身躯，眼里没有一丝心疼，只有犹如妖兽一般的凶厉与残忍，紫红色的瞳孔泛着妖异的光芒。 最后，她还是一挥手，让墨玖如愿的昏死了过去。 洛清婉转头看向丹炉，连里面炼制是什么丹药都没有看，手上没有任何动作，就直接将这座丹炉化为了飞灰。 她现在的修为，在彻底吸收了墨玖的本源以后，已经来到了此境界的中期，虽然跟龙娥依旧有着差距，但她自信再也不会像上一次那样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龙娥真敢来此，她必定会让她有来无回。 洛清婉握紧双手，感受着体内流淌、奔涌的力量，面上却没有一丝喜悦。 师尊终究不爱她，只是一心长生不死，仍然想拿她做炼丹的材料。 但可悲的是，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她依旧狠不下心杀了他，总是……舍不得。 洛清婉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真的很病态，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杀了墨玖，一名偿还一命，一切因果都在此时了断。 可她做不到，可能在她被墨玖丢进炼丹里，临死之前自欺欺人想着这是‘师尊爱我’的表现之时，她的内心就已经病态了。 既然如此，那她宁愿永远这样。 洛清婉把墨玖从地上抱了起来，感受着他此刻的脆弱，比一般的凡人还要更加羸弱，只需她稍微动动手指，就会轻而易举的死去。 她当然不会杀了墨玖，只是这样的师尊，真的就彻彻底底属于她了。 不用再担心他随时想要杀了自己，也不用担心他试图逃走，他的一切都掌握在她的一念之间，生死尽在掌中。 只有一个东西她怎么也得不到，那就是他的爱…… 洛清婉的眼神黯淡下来一些，但想到什么以后，把掌心贴在了墨玖的小.腹上。 璀璨、妖邪的紫光骤然大盛。 …… 过了许久，墨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双手上的锁.链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之前那令他欲生欲死的痛苦也消失不见，只有身上依旧不着寸.缕。 一阵轻风吹过，他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栗，冷得发抖。 冷？他为什么会感觉到寒冷呢？哪怕他没有一丝法力，也不可能被风一吹就感到冷意。 墨玖心头莫名的就是一颤，带着一丝恐慌的想要内视己身，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内视’的能力，灵魂的感知之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无需感知探查，他也能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的状态，体内没有一丝法力存在，并非是灯枯油竭，而是连道基、本源都不存在了，跟凡人无异。 墨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前一阵恍惚，突然就有了昏厥之感，向后趔趄几步，就要栽倒在地，一双手臂稳稳抱住了他。 “师尊。”洛清婉带着淡淡微笑的俏脸出现在墨玖眼前。 他的情绪立马就找到了宣泄的目标，眼神变得冰冷又充满恨意，眼底还隐隐有着一丝绝望。 他修炼了足足百年，才达到那样的境界，结果还未曾逍遥过几日，就直接沦为了凡人，百年之功毁于一旦。 而且这一切还都是他的弟子做的。 洛清婉察觉到了墨玖眼里的那分绝望，原以为他会崩溃的，结果有些超出她想象的平静，没有多少失态。 甚至他在她的怀里连挣扎都没有，只是用带着恨意的目光凝视着她，嘶哑道：“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收你为徒。” “晚了。”洛清婉居然没有丝毫动怒，唇角的笑意还更浓郁了一分。 墨玖的内心生出不妙，还没有做什么，就听见洛清婉启唇：“师尊，说‘我爱你’。” 下一刻，墨玖就感觉到小.腹处炙热起来，嘴唇不受控制的张开，吐出生硬的三个字：“我爱你。” “温柔、深情一些，再说一次。” 墨玖的唇瓣一开一合，声音是难以形容的柔和，深情到仿若洛清婉是他最爱的人：“我爱你。” “我也爱你。”洛清婉吻上了墨玖的唇。 墨玖的瞳孔颤抖着，明白了洛清婉对他做了什么，她彻底掌控了他的身躯，可以随意的控制他，哪怕她让他立刻自杀去死，他恐怕也不会有一丝迟疑。 她把他当成了什么…… 墨玖气到身躯颤抖，原以为失去了修为成为凡人就已经是令他最绝望的事情了，可眼下的情况更让他愤怒、痛苦，双手猛地抵在洛清婉的胸口上，疯狂的就要抵抗她，后者暂时结束这一吻，淡声道：“吻我。” “不要！”墨玖还能发出声音，语气充满绝望，可任由他竭尽全力的去闭拢嘴巴，唇.瓣还是一点点张开，对着洛清婉献上了自己的.唇。 洛清婉就静静抱着他，嘴里没有任何动作，全由他自己主动的撩.拨、勾动她，偏偏他不能掌控这具身体，但依旧能清晰感受到一切，那犹如勾.栏里的男子一般对女人献.媚的下.贱模样几欲让他崩溃。 “噗！”这样想着，墨玖心口突然一痛，一口鲜血猛然从嘴里喷了出来。 “师尊！”洛清婉脸色骤变。 第一百二十三章 龙娥再临 洛清婉满嘴都是墨玖的鲜血，铁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但她却没有愤怒，眼里浮现出几分慌乱。 师尊这是怎么了？ 然而即便墨玖刚刚吐出一大口鲜血，他依旧听从着洛清婉的命令，两人都分开了，仍然在追逐着她的唇.瓣。 “停下。”洛清婉不得已只能让墨玖停止行动，然后探出感知仔细检查着他的身躯，这才发现他的身体里居然残留着许多毒素。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以她的丹道造诣，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服用丹药以后留下的丹毒。 称作毒，实际上并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除非日积月累，累计到了某种程度，才会出现问题，可也只是让人在突破时会有些困难而已，那都是天才才会去考虑的事情，大部分修道者吃一辈子丹药，也不会有一丝问题。 但关键就在这里，很多人哪怕天天嗑药，残留的丹毒也不会太过浓郁。 而墨玖体内丹毒的十分之一，就已经远超了正常修道者身体里的丹毒。 并且还不止一种，而是药性各不相同的丹毒融合在一起，其中好几种药性就连她都不认识。 这已经不能算是毒性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丹毒了，而是真正猛烈的混合毒素！ 以往墨玖有着修为，还可以凭借实力硬生生把毒性压制下去，现在成了普通的凡人，压制了这么久的毒素便犹如火山一般爆发出来，根本就阻拦不住，在他的身躯里疯狂肆虐，摧毁、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噗！” 就这么短暂的时间，墨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洛清婉顿时慌了神，赶忙往墨玖身体里传输精纯的能量，不仅是压制那些毒素，还在滋润他已经被肆虐了一番的经脉，情况总算好转了一些。 但这时，墨玖身上的肌肤忽然干枯起来，犹如被丢到沙漠里的花朵，在眨眼间就失去了所有水分，容颜也有了苍老的迹象，一头银发逐渐失去往日明亮的光泽，朝着垂垂老矣的老人白发靠近过去。 “怎么回事？！”洛清婉惊声道，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实际上她是预料到了的，墨玖修炼了百年，也就是年龄已经上百岁，如果丧失了修为，成为凡人，他立马就会迅速的苍老下去，化作一具枯骨。 但他的身体里有着她的妖血，这不仅是控制他的烙印，也是他跟她的性命连接在一起的证明，只要她不死，他依旧能保持着年轻的样子活着。相反的，如果她死了，墨玖也会直接死去。 可眼前的情况就超出了洛清婉的预料，墨玖居然有了老化的痕迹，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老死过去。 不，不可能……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师尊的一切都是她的，连他的性命也同样包括在内。 洛清婉毫不犹豫的划开心口，取出两滴心头血，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如纸，身躯也在颤抖着，有些摇摇欲坠，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无比稳定，指腹沾染鲜血在虚空中画着某种符文，然后点向墨玖的胸膛，把心头血融入到了他的心脏里。 墨玖的老化立马就停止了，肌肤重新变得柔软、白皙，容颜也恢复成了绝色。 见此，洛清婉才深深松了一口气，身躯摇晃一下，强行支撑住，没有倒下去。 “师尊。”她流露出一丝笑意，抬眼看向墨玖，这才发现他一直静静的站在原地，哪怕面无血色，嘴角还有着血迹，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犹如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一般，等待着主人的吩咐与命令。 洛清婉心头突然轻颤了一下，有些后悔把墨玖变成这幅模样，这个样子的他，还是她记忆里那个清冷绝尘，仿若谪仙的师尊吗？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哪怕墨玖现在仿佛一个傀儡，也好过他随时想要杀了她。 她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她也想要好好跟师尊在一起，可最后他的选择还是永生，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所以，墨玖不爱她也好，失了神髓与个性也罢，只要师尊是独属于她的，就足够了…… “师尊，如果你能爱我，该有多好。”洛清婉低声呢喃，轻轻抱住了身前的人。 “咳咳……咳！” 洛清婉怀里的人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就像没有用一般再度咳出，这已经是第三口血了。 洛清婉的脸色难看至极，搭配脸上的血迹看起来显得有些狰狞，她连师尊的老化都阻止了，怎么还是没有压制这些毒素？ 她看着墨玖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心疼道：“师尊，忍一忍，马上弟子就把这些该死的毒素给除掉。” 然而此话一出，洛清婉愣住了，墨玖本身就是炼丹师，如果他想磨灭这些毒素，早就除掉了，又怎么会留到现在？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就连他也难以根除这些丹毒。 不，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师尊当时的修为可以压制这些毒，便根本不去理会。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办法的话，是可以解决墨玖体内的残毒的。 想到这里，洛清婉立马就打算炼丹，正打算取出一座丹炉，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 那里空间泛起水波一般的涟漪，微微荡漾过来，一道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黑发飘舞，白衣剑意，龙娥！ 她怎么可能进入这里？ 洛清婉心生疑惑，但只是一瞬，然后眼神就凶厉起来，把墨玖护在身后，澎湃的妖气爆发而出，三千青丝乱舞，瞳孔紫红，状若妖魔。 她身上的气息瞬间攀登到顶峰，因为龙娥的身影尚未彻底出现，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凌厉的剑意，知道龙娥会直接出手。 果然，在龙娥身影凝实的那一刻，蕴含浓郁杀意的喝声传来：“洛清婉，纳命来！” 一道剑气从天而落，直指她的天灵，封死了洛清婉周围的空间，让她只能硬接这一剑！ 然而洛清婉早已不再是刚刚突破，连境界都还没有稳固的她，右手抬起，对着剑气抓去，竟然用肉身硬撼这一击，还真的被她挡了下来，只是掌心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随即没待龙娥再度出手，洛清婉主动冲了上去，让龙娥面色微变，不敢直面锋芒，斩出一剑的同时立马后退。 洛清婉伸手再扛一剑，右手露出森然白骨，但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凶悍的追了上去，誓要龙娥陨落在此！ 而在两人远去之时，原本龙娥出现的地方再度荡漾起一阵涟漪，一道动人靓影的身影显露出来：“师尊！”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把师尊还我！【国庆快乐！】 墨玖灰寂的眼眸总算有了一丝波动，此人不是洛清璇还能是谁？ “师尊！”洛清璇再度叫了一声，身影彻底显现出来，就要朝着墨玖那里靠近过去，可看到他此刻的模样，脚步猛地停住了，呆呆的望着前方。 就看见，以往那个她尊敬、崇拜，清冷如雪、冷傲如霜的师尊，浑身上下没有一片衣物，毫无遮掩，雪白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中，每一处都呈现在她眼前，精致如玉，完美的仿若上天精雕细琢的造物一般。 即便是沉稳如洛清璇，也是直接看呆了过去，内心对师尊深藏的不为人知的爱慕也蠢蠢欲动起来，好似要化作实质似的欲.望透体而出。 墨玖也注意到了洛清璇的眼神，那样炙热，不是一个弟子看师尊的目光，而是一个女人打量男人的视线，赤.裸裸的没有任何掩饰。 原本内心生出一些希望，以为洛清璇是来救自己的墨玖，心头好像被泼了一桶冷水，立即冰冷下来，眼里更是流露出一丝自暴自弃的绝望与癫狂。 是了，洛清婉都是那样，身为她姐姐的洛清璇又能好到哪里去？ 有可能洛清婉会做出现在的一切，都是洛清璇的教育导致的，是她一手缔造了这个欺师灭祖的人。 若是洛清璇能察觉到墨玖的想法，只怕会震惊无比，这样的思维方式根本不是师尊应该有的，倒像是被妻子抛弃，流离失所的怨夫一般。 实际上，墨玖看似正常，实则情绪早已接近崩溃，接受不了除洛清婉以外的第二个人的刺激了。 而洛清璇回神过来，捕捉到墨玖眼里的绝望与灰暗之色，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赶忙走过去。 墨玖的眼眸死死瞪大着，在洛清璇靠近过来时直接闭上了眼，仿佛已经想到了她对他做些什么。 但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而是感到一阵轻风刮过，他身躯轻轻一抖，然后身上就多了一件道袍，隔绝了冷意。 他睁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洛清璇。 她跟她妹妹不一样…… 而洛清璇同样内心震惊无比，她从墨玖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法力，并非法力枯竭，而是连修为都没有了，变成了凡人。 她的顿时生出强烈的愤怒，怒火充斥胸腔，仿佛下一刻就会炸裂开来。 原本洛清璇还不相信龙娥的话语，她的妹妹强夺了师尊的清白，还占有了师尊？ 怎么可能！ 她当时直接就跟龙娥翻脸了，可还是在她的话语下，对消失的师尊和妹妹到哪里去了感到疑惑，才答应龙娥，跟她一路到了此处遗址。 龙娥没有地图，也不知道空间坐标，她是如何进来的？洛清婉一时没有想到，自然是洛清璇也到来了这里。 此时此刻，洛清璇看见师尊浑身赤.裸的模样，还感受到他法力尽失，即便再觉得‘怎么可能’，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龙娥说的没有错，清婉真的夺了师尊的清白，还妄图一个人占有师尊。 她怎么会……她又怎么敢？！ 洛清璇一时心如乱麻，既心疼师尊的遭遇，又愤怒洛清婉的所作所为，还震惊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可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洛清婉的人，那是她的亲妹妹，更是她一手拉扯着长大的，她既是她的姐姐，也算得上半个母亲。 所以她的情绪才会如此激烈。 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真正的清婉其实发生了什么意外？ 洛清璇宁愿相信洛清婉是被夺舍了，也不想相信她会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的事。 想到这里，洛清璇一个激灵，陡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那次跟妖兽的战斗…… 会不会在那个时候，洛清婉就不再是原本的洛清婉了？ 她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 这便是洛清璇对自己妹妹的信任与感情，哪怕在知道她对师尊做了什么以后，她的情绪也只有愤怒，而没有杀意。 但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师尊救出去。 这也是龙娥把洛清婉引开的原因。 洛清璇下意识的就想把师尊抱出去，但想到之前那个绝望的眼神，又硬生生停下了动作，问道：“师尊，您能自己走吗？” 墨玖没有回答她，因为他不仅是动不了，连说话的资格也被剥夺了，在洛清婉解除对他的掌控，或者下达别的命令之前，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眼神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变化。 洛清璇发现他久久不语，也明白了什么，内心里的那股郁气与怒火愈发浓郁。 “弟子便冒犯了。” 无可奈何之下，洛清璇只得把墨玖抱了起来，手上的柔软触感让她心神一荡，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要知道师尊的身上只有一件道袍！ 她强行自己冷静下来，朝着她进来的地方跑去，还悄然观察着墨玖的脸色，发现他并无不悦与绝望，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洛清璇带着墨玖即将离开这里时，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上空，凶厉的气息也随之而至，随即左手握拳，对准她的头顶凶狠的砸了下来。 洛清璇及时闪过，把墨玖紧紧抱在怀里，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然后迅速起身，警惕的看向前方。 那里洛清婉双眸紫红，冰冷的视线望了过来。 “姐……姐？” 在看见洛清璇以后，她像是无比震惊，身上的妖气都散去了许多。 她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洛清璇，她此境中期，龙娥后期，想要跟她抗衡，那就必须使出全力才是，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的意识都有些被妖气侵蚀了，内心被暴虐充斥，此刻才重新清醒。 “清婉！”洛清璇看见洛清婉的表现，内心一喜，以为是看见她以后，洛清婉真正的意识在逐渐苏醒。 可是，洛清婉视线落到洛清璇怀里的墨玖之上，眼神再度冰冷下来，寒霜凝聚，沉声道：“姐姐，把师尊给我！” 洛清璇面色一变，站起身来：“清婉，给我清醒一些！” 洛清婉一愣，知道姐姐误会了什么，但她也不打算解释，只想夺回师尊。 一阵凌厉、锋锐的气息扫过，此地又多了一道身影，龙娥紧随而至。 三人形成三角之势，彼此对峙！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就让你们好好看看！ 表面看似是三角之势，实则洛清璇与龙娥在一起针对洛清婉，因为她站在秘境出口所在，不可能绕过她离开这里，想要出去，必须先击败她。 但洛清璇压根就不想跟洛清婉相战，不是她不敢，而是这是她的妹妹，似乎她所做的一切还并非她的本意，这就有了不战便和的可能。 这自然是洛清婉惊呼出声的‘姐姐’二字给了洛清璇这个错觉，实际上她只是惊讶自己的姐姐居然也跟着龙娥来到了这里。 洛清婉瞥了龙娥一眼，视线再度移回到墨玖身上，看着他被洛清璇抱在怀里，眸中没有了绝望，神色平静，甚至还有一丝丝羞耻，像是被自己的徒弟抱着，有些难为情似的。 洛清婉像是被墨玖的这个眼神刺激到了，脸上逐渐显露出一丝狰狞，一字字的道：“把师尊还我！” 龙娥手握长剑，玉手前指，正准备动手，就被洛清璇阻止了：“不要。” 龙娥猛地转头看向洛清璇，一言不发，只是在用凝重眼神的告诉她，在这种时候不能心软。 是要妹妹，还是要师尊？ 洛清璇当然明白，但她还是不忍心动手，便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洛清婉，沉声道：“你把清婉怎么了？” 闻言，龙娥神色微变，从这句话想到了洛清婉被夺舍的可能，似乎真有几分真实性，否则怎么会做出这种欺师灭祖之事？ 然而洛清婉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冷笑道：“我就是我。” “不可能！”洛清璇高声道，“我的妹妹我最清楚不过，才不会做出这种事！” 她的语气笃定万分，像是对洛清婉的信赖还要超过洛清婉自己一般。 洛清婉脸上的表情都不由得一滞，没有想到了这种地步，姐姐还是那样信任着她。 但是，她们又知道什么？ 她们根本不清楚师尊对她做了什么，也就无法感同身受。 洛清婉缓缓呼出一口气，没有再跟洛清璇解释什么，冷声道：“师尊，回来。” 话音落下，洛清璇就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动了起来，剧烈的挣扎着，想要从她怀里下去。洛清璇不敢抱得太紧，害怕伤到他，师尊现在只是一个凡人。结果墨玖站到地面上，就要朝着洛清婉那里走过去，见此洛清璇只得又把他抱进了怀里。 “你对他做了什么？！”龙娥惊怒道。 她看出了墨玖此刻的状态，完全是身不由己，一切都被洛清婉掌控着，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傀儡！ 龙娥气急，爆喝：“她可是你的师尊！” “师尊？”洛清婉也被龙娥的逼问激起了怒火，声音阴寒，“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我没有直接杀了他，就已经是把他当做师尊的表现了！” 龙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沉声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结果洛清婉没有回答她，而是趁着她疑惑、分神的刹那，瞬间来到了洛清璇的身前，左手五指张开为爪，对着她的脸庞猛然抓去，右手则是抓向了墨玖。 洛清璇的修为跟洛清婉差距太大，连龙娥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又能如何？ 可她居然真的反应了过来，堪称一种本能的侧过脑袋，尽量躲避这一爪，同时一拳蕴含红光，犹如火焰在里面燃烧，对着洛清婉的胸口打了过去。 但如此一来，她就难以照顾到墨玖，再加上他一直在挣扎，被洛清婉夺了过去，整个人回到了她的怀里。 随即洛清婉跟洛清璇同时收力，再度回到了原地。 “你……”洛清璇一脸的震惊与愤怒之色，明明洛清婉把墨玖抢了过去，她还是对她生不出一丝杀意，因为她感受到方才的那一爪没有任何威力，只是单纯的在恐吓她而已。 洛清婉不想伤她？ 是洛清婉的意识在影响夺舍她的那个人的意识，还是正如她所言，这就是她自己？ 龙娥在这时回神过来，但想出手也来不及了，因为墨玖在洛清婉怀里，就是对她们最大的威慑。 出其不意，依旧变成了最差的结果，这跟洛清璇的优柔寡断分不开关系。但龙娥也没办法怪她，如果不是洛清璇，她也进不来这个秘境，而且洛清婉无论如何都是她的妹妹，她若是能够果断的狠下心出手，龙娥反倒要怀疑，洛清婉会做出这些事，跟她的教导有着很大的关系。 三人再度对峙起来，只不过墨玖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龙娥深深凝视着洛清婉：“你刚才说，墨玄师弟对你做了什么？” 她抓住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可能也是破局所在，那便是似乎是墨玖先对洛清婉做了什么，然后她才干出欺师灭祖之事。 龙娥根本不相信墨玖会做出什么伤害洛清婉的事，其中可能有什么很深的误会。 洛清婉看向龙娥，她的眼神有着强烈的怀疑与质疑。摆在她面前的似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告诉她墨玖到底做了什么，要么她认为自己是在撒谎，那就是直接出手，不死不休。 洛清婉转头看向洛清璇，发现她的神色也跟龙娥相差不多，眼里带着浓郁的怀疑，全都不相信墨玖对她做了什么。 这犹如点燃了洛清婉心里的导火索，愤怒、生气、嫉恨种种情绪在她胸口里一同爆发出来，让她的眼眸充斥了血色，连代表着妖气的紫意都被压制了下去。 她们就这么相信墨玖？ 是啊，毕竟最开始连她都是那样的相信他，师尊在她的心里就仿佛神祇，说什么她都会相信，让她做什么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但结果呢？ 等待的就是一道熊熊燃烧的炉火，将她焚烧成灰，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此刻，洛清婉犹如回到了被丢到丹炉里的那一刻，对墨玖自欺欺人的爱慕也消失不见，只有暴戾到恨不得毁灭一切的情绪充满了整个内心！ “哈哈哈哈！”洛清婉仰天狂笑，神色接近癫狂，“你们不是想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那我就让你们看一看！” 说着，她狠狠揪住了墨玖的银发，浩瀚的感知汹涌的冲入他的脑海里！ 她要把墨玖脑海里的记忆与想法全都呈现出来，让龙娥和姐姐她们好好看看。 “不要——”龙娥和洛清璇齐声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愿相信的真相 洛清璇和龙娥同时变了脸色。 她们知道洛清婉在做什么，她在对墨玖进行搜魂，不仅能看见他的所有记忆，甚至连他自己遗忘的记忆片段都能看见。而且在看完以后，还能把这些记忆给全部呈现出来，这就是洛清婉这样做的目的。 这个术法本身不算什么，很多人都会使用，是抓到敌人以后严刑逼供的好手段。 但问题就在这里，连对同境界的修道者使用，都会造成不小的伤害，而墨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跟洛清婉之间的差距难以具体形容……一定会对灵魂造成巨大的伤害，还是不可逆的！ 可已经太迟了，感知探出的速度有多快？ 在龙娥、洛清璇二人出声的时候，洛清婉的灵魂就已经冲入了墨玖的脑海里，犹如一个几丈高的巨人强行钻进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小木屋里，木屋根本承载不住这样的存在，随时都会破裂开来。 洛清婉感受到摇摇欲坠的墨玖的脑海，也恢复了一些理智与清醒，她没有想要真的磨灭墨玖的灵魂，不打算查看他的所有记忆，那样他的脑海一定会崩溃，她只想找到墨玖两次炼丹时的记忆，然后呈现在龙娥她们面前，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就在此时，最中心的地方，墨玖和系统坐在数据空间里，抬头看着洛清婉血红色的灵魂波动扫过整个脑海，绚烂的仿若极光降临，染红了天幕。 ‘还蛮好看的。’墨玖感叹了一句。 系统顿时瞪大眼睛看着他：‘宿主您认真的么？哪怕您的灵魂并不会受到伤害。但这样一来，您这具身体的大脑也算彻底废了，您再回去，最多只能‘阿巴阿巴’几下，想说话、行动什么的，可就再也做不到了。’ ‘然后洛清婉她们就得好好服侍我。’墨玖淡笑道，‘你是按照我的要求编辑的那两段记忆吗？’ 系统点点小脑袋：‘当然。那两段记忆的内心感受，全都是按您的要求做的。’ ‘那就行了，好好看戏吧。’墨玖放心了。 洛清婉‘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换，身前的丹炉，墙壁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是她熟悉的一切，居然回到了丹峰上的丹房。 她立马意识到这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记忆，视角代入墨玖。 除此之外，她的内心也骤然平静了下来，淡然如风、柔和似水，颇有一种坐看云起云落、日月轮转的感触，是她从来不会有的情绪。 她变成了师尊。 这是师尊才会有的心境。 但搜寻、查看记忆，连那时的内心想法也会清晰感受到吗？ 洛清婉没有多想，既然能感受到墨玖当时的想法，她也就更能清楚的知道师尊想对她做什么！ 只是为什么师尊准备把她炼成丹药，他的内心还会如何平和？ 洛清婉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想法，但很快就压制下去。 是了，他本就是那样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如果只看外表，谁也不会相信他会伤害自己的徒弟，但事实就是她被丢入丹炉，成为了丹药的一部分。 洛清婉内心泛冷，打破了出尘的缥缈之意。 就看见‘自己’从乾坤戒里取出了什么，似乎是一张丹方，她瞬间凝神，死死盯着这张兽皮卷，想要看清其上是什么。 这就是师尊一直以来试图炼制出来的长生不死丹。 丹方摆在眼前，洛清婉一眼大致扫过，需要的材料跟长生不死丹一般无二！ 果然…… 洛清婉眼前的视线逐渐猩红，已经不打算再看下去，到此便可结束了，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然而下一刻，她的内心忽然感觉到了几分羞涩？似乎还有着几丝甜蜜，犹如轻舔了一下蜜糖，那微弱的甜也依旧能让人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洛清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情绪，是师尊的。 师尊在害羞？ 怎么会……他想杀了她，还会感到甜蜜，莫非真是‘因为爱她，想要和她融为一体，永远在一起’？ 洛清婉疑惑不解，又看向了丹方，这才注意到一个本该在最开始就注意的地方。 丹方最上面有着两个古朴的字体——造化。 这不是长生不死丹，而是能重塑根骨，改变天赋的造化丹！ 怎么会？！ 这又怎么可能？！ 师尊当时想要炼丹的不是长生不死丹，而是造化丹？ 他何须造化丹，又是假惺惺的在给谁…… 洛清婉怔住了。 她需要。 那时候墨玖根本不知道她吞了妖丹，还以为她迟迟卡在那个境界，便起了炼制造化丹的念头，想提高她的天赋。 这是给她炼的，也便是他口中的‘惊喜’。 ‘不可能……这不可能！’ 洛清婉的灵魂都颤抖起来，不断喃喃自语。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因为她不敢相信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对师尊所做的一切算是什么？ ‘不，还有一段，还有一段记忆！’ 那时候她蓦然清醒，墨玖不仅束.缚住了她，还试图压制她，那一定是打算把她丢进丹炉，炼成人丹！ 洛清婉眼前的视角再度变换，面前依旧是一个丹炉，只不过内心的感受不再是清冷如雪的悠远，而是小人得志一般的洋洋得意。 ‘当我把这颗丹药炼制出来，把她的灵魂磨灭，这具身躯就是属于本座的了。’ 这是谁？ 这是谁的心声？ ‘嗯，她醒过来了，还想挣脱束缚？镇。’ “蝼蚁。”一声嘲讽。 过了片刻。 ‘这是什么感觉？’ ‘该死，这……这是欲火？’ ‘本座才不想跟一个女人做这种事，这个身体只能暂时还给他了，到时候再重新夺舍便是！’ 感受完这些心声，洛清婉哪怕再愚蠢，也明白了一切。 师尊从头到尾都没有炼制过长生不死丹，他想要炼制的是造化丹，为的是重塑她的根骨。而他炼制的磨灭灵魂的丹药，根本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被别人夺舍。会不会就连前世……师尊真的炼制那枚长生不死丹，也是他早已被夺舍，或者被影响，是这个不知名的灵魂在作祟？ 想到这里，洛清婉再也想不下去，从灵魂深处爆发出一股剧烈的痛苦，她顿时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哀嚎：“啊——” 她的师尊……那个爱她、在乎她的师尊…… 洛清婉不再是眼眸猩红，连灵湖都化为了刺眼的血色。 她要让那个夺舍她师尊的灵魂……血债血偿！！！ 第一二十七章 心如孩童【感谢盟主“恂恂”的 就在洛清婉内心里的恨意、杀意攀升到顶峰的瞬间，魂君雅再也躲藏不住，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威势，赶忙找准机会从墨玖脑海里逃了出去。 她堪称落荒而逃，因为感受到了这股杀意都是冲着她来的，要是再在那里呆下去，被发现了以后，等待她的可能……不，一定是生不如死！ 一道半透明的灵魂从墨玖脑海里飘了出来，就打算通过空间出口直接离开这里。 龙娥敏锐捕捉到了魂君雅，就要伸手抓住她，就在这时—— “哪、里、逃！”洛清婉嘶哑道，语气森然到犹如从地狱里发出的死寂回音一般！ 下一刻，她的左手就彻底化为妖爪，死死抓住了试图逃窜的灵魂。 “不要，放过我，你知道本座是谁吗……啊——”魂君雅慌乱无比，早就失了方寸，下意识的打算拿自己的身份来压人，结果洛清婉的妖爪之上忽然冒起了一团深紫色的火焰，把她剩下的话语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灵魂直接被火焰炙烤是什么感觉？ 恐怕很少会有人知道，但就连肉身被火焰灼烧到都是剧痛，更何况是离了身躯，就再没有任何防护的灵魂？ 而且这火焰还不是普通的火，是洛清婉的妖火，带着侵蚀的效果，若是烧在肉身上，犹如蚀骨之蛆一般，难以磨灭，烧在灵魂之上……便是堪比地狱十八层的折磨，灵魂会被逐渐磨灭，但始终会剩下一缕，不会被根除，将会永远承受着这难以想象的痛苦。 “啊——”魂君雅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绝于耳，洛清婉控制着那团火焰，分出一缕化作了屏障，隔绝了声音，任由她在那里遭受折磨。 做完这一切，洛清婉眼里病态一般的猩红终于散去，神色不再癫狂与阴冷，而是惶恐与无措，就像是她的姐姐洛清璇在知道父母去世以后的模样。 龙娥和洛清璇来到她身前，正想趁着这个功夫对她出手，可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变故，没有动手。 洛清璇没有阻止龙娥，她是本能的停止了动作，看着洛清婉眼里的惶恐与慌乱，知道误会似是解除了，她不会再伤害墨玖。 但…… 她们三人齐齐看向墨玖，他的双眼始终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哪怕她们在他眼前，他也没有一丝波动。 洛清婉的心瞬间如坠冰窟，她在把感知探入墨玖脑海里的前一刻，就已经想到了这种结果，但当时她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即便想到了也根本不去理会。 实际上，她还是留有一丝清明的，不打算在墨玖脑海里停留太长时间，那样就算会造成伤害，也不会过于严重。 可在她知道真相后，被魂君雅的灵魂彻底激怒了，杀意与恨意同时爆发，那样的冲击，即使是龙娥，恐怕也难以抵挡下来。 没有了一丝修为的墨玖…… 龙娥、洛清璇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痛苦充斥着她们的内心，还有着对洛清婉的愤怒，但再怎么愤怒，在此刻也无济于事，必须得想办法让墨玖恢复神智才是。 洛清婉声音颤抖：“师尊……” 此话一出，墨玖的眼眸微微颤动，好似泛起了一丝涟漪。 见此，三人面露喜色，好像有希望。 过了许久，墨玖的眼珠终于动了起来，在他身前的是洛清璇，他第一眼看见的自然是她。 “师尊，是我，我是清璇。”洛清璇赶忙道，担心墨玖忘了她。 墨玖就这样深深凝望着洛清璇，有些呆呆的看着她，然后嘴角忽然轻轻勾起了一丝笑意，明眸皓齿、冷眸弯弯，那瞬间的明媚简直能沉醉人心。 三人都有些出神，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洛清婉见过墨玖的这种微笑，但此刻看见，依旧被美的失声，感到无比的惊艳。 墨玖的眼里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深深的喜悦，洛清璇看在眼里，总感觉有那么一丝异样，就像是小时候洛清婉看见她以后会露出的神情，但她没有想太多了。 下一刻，墨玖挣脱了洛清婉的怀抱，她不敢阻拦丝毫，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乳燕投怀的扑入到了洛清璇的怀里。 三人彻底呆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若是正常情况下的师尊，别说做出这种行为，就连露出那样甜美的微笑都是极其罕见的。 洛清璇满脑疑惑，但感受着怀里的柔软，根本不想松开，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填满了整颗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双手环抱住墨玖的细腰，他顿时惬意的眯起了双眼，像是很舒服似的。 “会不会是师尊回到了孩童的心性？”洛清璇问道。 洛清婉回神过来，神情还是有些呆愣。 龙娥点了点头，有些羡慕的看着洛清璇：“应该就是如此。” “那应该怎样才能让师尊恢复？” “不清楚，可能随着时间，这种情况就会逐渐好转？” 两人正讨论着，洛清婉的声音忽然响起：“师尊……我是清婉，你还认识我吗？” 洛清璇和龙娥彼此对视一眼，即便是前者，她眼里也是止不住的浮现出寒意。 墨玖会变成这幅模样，洛清婉难咎其责，或许还有可能那道灵魂的责任，但最大的问题肯定还是她。 但师尊还在这里，似乎受不得太多刺激，洛清璇也不好去教训妹妹，就连‘墨玖到底对洛清婉做了什么’，这件事也需要之后再议。 而这时，听到洛清婉的呼唤，墨玖缓缓把头转了过去，眼里带着困惑和好奇之色，像是在疑惑谁在叫他。 然后，他就看见了洛清婉的俏颜，脸上布满了愧疚、痛苦、悔恨种种复杂的情绪，眼里还有着一丝期望。 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抱着一丝期待，希望能得到师尊的原谅。 但她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只要师尊能看她一眼，她就心满意…… “啊……啊啊……”墨玖突然张大嘴巴，发出了好似咿呀学语一般的声音，那双带着好奇的清澈眼眸骤然被惊恐与害怕充斥了，犹如看见了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要噬他血肉，立马把头转了回去，拼命把脑袋往洛清璇怀里拱，双手死死抱住了她，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洛清婉唇瓣微张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整个身躯忽然摇摇欲坠起来，然后猛地向后栽倒在地，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煞白得如同死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错在何处 洛清璇赶忙安慰，抬手轻轻拍着墨玖的背部，就像小时候哄妹妹一般：“师尊，不怕不怕，清璇在呢。” 闻言，墨玖这才停止颤抖，脸色逐渐平静下来，埋首在洛清璇怀里不肯抬头了。 洛清璇跟龙娥对视一眼，然后她施展术法，把墨玖的耳朵给笼罩住了，让他不会听到任何声音，免得再受什么刺激。 “你到底对师尊做了什么！”洛清璇冷声质问，神色凌寒。 这是洛清璇第一次对洛清婉发这样大的脾气，以往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她都会以温和的语气去训诫与提醒。毕竟在洛清婉很小的时候，她们的父母就去世了，只有她能教导她，不说把妹妹塑造成什么圣人，至少不能走上歧途。 而洛清婉没有让她失望，乖巧、懂事、听话，让她省了很多心，她也没有必要教训她什么。 但这一次，洛清婉实在做的太过分了……不，根本不是‘太过分’三个字可以形容的，这就是欺师灭祖！ “还有师尊对你做了什么，说，全都给我说出来！”洛清璇寒声道。 洛清婉依旧沉浸在墨玖对她露出恐惧、害怕神情的景象里，如堕深渊，如处梦魇，整个人恍恍惚惚，好似失去了魂魄。 许久，她才缓缓回神过来，但眼神充满了痛苦与悔恨。 她唇瓣微张，总算开了口，吐出嘶哑的话语：“我不是原本的洛清婉……” 此话一出，洛清璇和龙娥瞬间眼眸微瞪，死死凝视着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打断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洛清婉就开始讲述起了前世，前面的经历寥寥几句话就粗略带过，详细讲述了自己是如何死去的，被墨玖丢入丹炉，成为了炼丹的材料。结果仿若天道眷顾一般，重活一世，来到了现在这具身躯里，这才起了报复、占有师尊的想法。 洛清璇、龙娥二人满脸震惊，显然被洛清婉的话语震撼了，有些难以置信。可看着她痛苦不堪的表情，又不像是编造的谎言。 倒不如说，最像谎言的就是墨玖为了炼丹，把洛清婉当作材料，丢入到了丹炉里，为了追求缥缈的永生？ 她们熟悉的师尊（师弟），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但转头看了一眼始终在被妖紫的妖火灼烧，在里面痛苦到狰狞、扭曲，好像是在不断发出凄惨哀嚎的灵魂，她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们没有说什么，因为洛清婉还在讲述，只是随着她的话语道出，她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同样变得有些狰狞。 哗！ 龙娥忍无可忍，一剑霜寒。 一缕青丝飘落，洛清婉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那道锋锐的剑光划过的不是她的脸颊。 她们没有听完洛清婉的讲述，但也能够猜到十之八九，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误会，墨玖在前世会把自己的徒弟拿来炼人丹的原因，便是被人夺舍了。只是谁能想到这一点？洛清婉重活一世，还以为是天道眷顾与怜悯，自然只想对墨玖报仇，结果意外发现了前世的真相，可为时已晚。 误会而起，悲剧而终。 这从头到尾也是一场悲剧。 沉默许久，洛清璇淡淡道：“你站起来，过来。” 洛清婉依言从地上爬起，缓缓走到洛清璇身前，嘶声道：“姐……” 啪！ 第二个‘姐’字未出，一道巴掌就重重的抽在了她的脸庞上，力度之大，把她的脑袋都打得侧了过去，唇角开裂，渗出一丝血迹。 然而洛清婉没有一丝惊诧与愤怒，把头摆正，垂首低眉，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她又何尝不痛恨自己？姐姐打她，反而能让她感到一丝赎罪，内心稍微好受一些。 要是她的死亡能换得这一切重新开始的话，那她也愿意。 只是不可能，也不行，因为师尊的性命已经跟她绑定在了一起…… 无论是为了师尊，还是为了赎罪，她都应该继续活着。 洛清璇是在没有影响到墨玖的情况下打出这一掌，若是师尊不在她怀里，只怕这一掌的力度还要加大几分。 她确实是气急了，因为洛清婉后面讲述的全是自己对师尊做了什么，那些行为即便省略了细节，依旧让人怒火汹涌。龙娥碍于身份不好动手，自然就应该由她来。 而洛清璇抽了一掌，右手扬起打算再来一掌，看见洛清婉这个样子，愤怒没有减弱，也没有心软，但就是没有打下去。 教训她有什么用？事已至此，责怪也不能改变什么。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洛清璇沉声道。 洛清婉抬起头来，神色微愕。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因为简单一想之下，她哪里都是错，但凡有一件事没有做出，事情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师尊也不会被她折磨成这幅样子。 “全都是错……”洛清婉嘶哑道。 “你根本不知道！”洛清璇咬牙切齿，怒道，“你错就错在，哪怕真是师尊杀了你，你也不应该复仇！若是没有师尊，我们早就死在了天梯之上，又哪里来的如今，哪里来的现在？再加上师尊可曾苛待过我们？传道受业解惑，此等师恩即便还有来世都难以彻底偿还，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报仇？若是你觉得一命足以抵消这些恩情，那就断绝师徒关系便是，又怎么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 洛清璇的话语如雷贯耳，响在洛清婉耳边，让她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她知道姐姐说的没有错，师尊对她的恩情，两世都难以全部偿还，哪怕师尊让她去死，那都是应该的。如果真的心有怨念，那就不再计较这师徒之情，就跟墨玖与龙娥恩断义绝一样。 但她做了什么？ 把师尊对她的恩情当成了理所当然，反而觉得他以前的模样都是虚伪的，在最后展露了真实面目，真如斗米恩升米仇一般，她的行为才叫真正的白眼狼。 她本不应该对师尊报仇，而谁也不知道她内心怀着什么想法，是否对师尊的爱慕早已蠢蠢欲动，然后有了这个理由，便正大光明表露、发泄了出来，还冠上‘复仇’的好听名号。 洛清婉越想越痛苦，心口犹如被剐下一大块血肉，已然鲜血淋漓。 “噗！” 埋首在洛清璇怀里的墨玖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痛苦又虚弱的低声呢喃道：“好疼……好难受……” 在场的三人顿时心如刀割，仿佛吐血的是她们一般！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峰 “师尊，您怎么了？！”洛清璇瞬间慌了神，如果之前她的内心满是愤怒的话，那么此刻就全部化为了疼痛，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到不能呼吸是什么感觉，看着墨玖吐血，比她收了重伤还要痛苦。 “疼……难受……”墨玖痛苦道，再度重复了一遍，好像是为了不让洛清璇担心、难过，故意把两个‘很’给去掉了，但这样反而让洛清璇三人更加心疼。 墨玖皱着冷眉，轻轻哼着：“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这幅乖巧的样子，简直让人心软的同时又心碎。 “好，师尊不疼了不疼了……”洛清璇眉头紧拧着，话语却无比温柔，把墨玖抱得更紧了一些，恨不得把他融到自己身体里。 是不是这样，师尊就不会再遭受任何痛苦了？ 洛清璇哄着墨玖，看着他面色好转了一些，便掏出一粒丹药，凑到墨玖嘴边：“师尊，张嘴，啊——” 墨玖好奇的看着这枚丹药，张着嘴巴‘嗷呜’过去一口含住，然后吞了下去。 “好甜。”墨玖眉眼弯弯，眼里闪烁着小星星。 洛清璇心都要化了，师尊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甜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墨玖的眼皮就开始耷拉起来，眼里流露出强烈的疲惫之色，微微打了一个哈欠，就在洛清璇怀里睡了过去，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由此可见他对洛清璇的信任。 洛清璇喂给墨玖的是品质最高的疗伤丹药，实际上任何疗伤丹药都有一些安眠的功效，但对修道者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只有墨玖现在是凡人，才会如此之快的就睡过去。 而师尊会这样信任她，可能是之前只有她打算把他救出去的缘故？还是只有她没有对师尊做出任何冒犯之事？ 洛清璇觉得两者都有可能，内心知道在这种时候不应该高兴，可还是生出了几丝得意。 她这算不算拥有了师尊？ 还是正大光明的。 洛清璇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冰冷的目光望向洛清婉：“师尊这是什么情况？” 洛清婉面露苦涩，眼底是不可抑制的痛苦，还是如实道：“师尊早年磕了许多丹药，残留的丹毒混合在一起，成了致命的剧毒。” 龙娥、洛清璇面色微变，前者问道：“能根除吗？” 洛清婉摇了摇头。 “缓解呢？”洛清璇眉头紧皱。 她再度摇头。 龙娥险些克制不住，再度出剑。 也就是说无解，只能眼睁睁看着墨玖死了？ “那师尊之前为什么没事？” 洛清婉的话语带上了一分颤抖：“因为那时候师尊还有着修为，可以自己压制，但现在……” “混账！”龙娥怒喝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一剑就对着洛清婉刺去，后者有些狼狈的躲过了这一剑。 “你不能杀我。”洛清婉低声道，不是自信或威胁，“因为现在师尊的性命已经跟我绑定在了一起，要是我死了，师尊也会死。所以，你要是想发泄愤怒，我可以站着不动让你打，但你不能杀了我……” 闻言，龙娥的满腔怒火好似被堵住了一般，再也发泄不出来，憋得俏脸通红，倏然猛地转身，对着前方斩出一道剑气，直接斩断了所有古树，此地的落叶全都化为了齑粉！ 她长出一口气，这才感到放松了一些。 洛清璇则是愣在了那里，仿佛是被气懵了一般，闭了闭眼，深呼吸好几次，这才重新睁开，神色似是变得冷静下来：“有办法恢复师尊的修为吗？” 她还算理智的，知道愤怒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师尊的性命保住。 洛清婉正欲摇头，若只是单纯的修为尽失，那还有恢复的可能。但现在有着丹毒残留在师尊体内，不将其除掉，根本难以踏上修道路。可问题就在这里，丹毒根本无法抹除，连缓解都做不到，只有自身的修为才能将其压制住。如此便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但她的动作又停住了，知道即便没有希望，也要硬生生找到那一线生机，不然眼睁睁看着师尊生机流逝，逐渐死去吗？ 那样她就永远没有了赎罪的可能，也再也得不到师尊的原谅…… 龙娥看了洛清璇怀里的墨玖一眼，道：“我们先会宗门，然后再商量如何救墨玄师弟。” “好。”洛清璇点点头。 言罢，二人同时抬眼看向洛清婉，她也回过意来，转身离开了这片秘境。 洛清璇、龙娥随后而出，三人一同朝着逍遥剑宗飞了回去。 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天梯就在眼前，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最上台阶。 龙娥落在地面，转头看着洛清璇：“到我那里去吧，我那里有着一口仙泉，可滋肌骨、养经脉。” 洛清璇略作思索，摇了摇头：“师姨那里，应该有着很多师妹师弟吧？只怕不太方便。” “还是回我们的峰上更好，我和……我会好好照顾师尊的。若是师姨想来，随时都可以。” 洛清璇还是记了一些龙娥的恩情，如果不是她，师尊发生了什么，可能她都还一概不知。 龙娥神色有些难看，但也知道洛清璇说的没有错，她的峰上实在不太方便。 墨玖受伤此事，无需沟通和交流，都不知道不能让除她们以外的其他任何人知晓。 她们不想让墨玖遭受那些流言蜚语，哪怕他压根听不到。 “好。”龙娥还是妥协了，“既然如此，我便想办法把那口仙泉搬过来。” 洛清璇微愣，但知道这是为了师尊，她不应该拒绝，便承了这个情：“多谢龙师姨。” 龙娥摇了摇头，最后冰冷的看了洛清婉一眼，转头朝着自己的峰上飞去，自是去取仙泉了。 洛清璇二人回峰，没有把墨玖放置在了他自己洞府里的床榻上，不用猜也知道那张床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洛清璇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怒色，又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带着墨玖回到她的洞府，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两姐妹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以往最亲密的亲情，在洛清婉欺师灭祖的行为下，终是有了分崩离析的迹象。 好在不过多时，龙娥就过来了，还以大法力把整个仙泉都移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章 吊命 三人之间什么话都没有说，都先把墨玖放进了仙泉里，整个身躯都在其中抱着，面色果然好转了一些，脸颊上多出一丝红润。 “我们要知道师尊现在是什么状态。” 只有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我来。” 洛清璇瞥了龙娥一眼，没有说什么，她的修为最高，感知最强，确实应该让她来。 但一想到师尊的身体要被龙娥看光，她的内心就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戾气。 可实际上，龙娥、洛清婉都跟师尊发生了什么，只有她什么都没有做，戾气便化为了酸涩与疼痛，却无人可说，难以倾诉。 只要师尊恢复过来，从此以后就只会跟她在一起了。 这样想着，洛清璇才好受了一些。 她是如此，洛清婉何尝不是？ 她才是在场三人之中对墨玖抱有最深感情的人，爱恨交织、悔恨痛苦，情绪复杂无比，这才有了一系列事情。此刻她看着龙娥对墨玖探出感知，眼眸里的瞳孔立马化为了紫红之色，呼吸急促，牙关紧咬。 这是她的师尊…… 但看着墨玖依旧显得苍白的脸庞，一缕银发黏在额前，显得脆弱又娇柔，不复曾经的如雪清冷、强大高傲，内心的愤怒忽然全都散去了。 如果师尊还清醒着，只怕恨不得杀了她吧？ 她又哪里来的资格说师尊是她的呢？ 在洛家两姐妹各自痛苦之时，龙娥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洛清璇捕捉到她的神色，心头猛然一跳，顾不得吃醋，压下内心的酸涩，赶忙问道：“怎么了？” 龙娥沉声道：“墨玄师弟的身体早已被丹毒侵蚀了，就跟年龄一样，我们修道者看似年轻，实则是因为吸收天地精气，提高了年龄上限的缘故，如果修为消失，年龄上限随之减少，就地坐化都有可能。洛清婉用契约跟墨玄绑定在一起，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但身体的损伤呢？在之前能一直没事，是因为修为也提高了肉身强度的上限，但对他并非没有丝毫伤害，墨玄师弟的一头银发你们以为从哪里来的？就是被丹毒侵蚀的结果。对修道者都能化黑发为银丝，在修为被夺取之后，变成了凡人，这个损伤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命！” 洛清璇、洛清婉被说的呼吸一滞，前者焦急道：“可现在师尊不还好好的吗？” “那只是表象。”龙娥摇了摇头，话语有着一丝颤抖，“他已经灯枯油竭了，身体千疮百孔，丹毒对他造成的伤害根本不可逆，他的生机一直都在流逝，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洛清婉的大脑好似“轰”的一声炸开了，整个脑海骤然变得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师尊……会死？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往往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来，她就会立马打消掉，因为她不敢去想师尊死去的可能，仅是想象而已，她就仿佛被别人掐住脖颈一般，感受到窒息的痛苦。 她总是想着，会不会有哪怕一丝可能，可以让师尊恢复原样？ 但此刻龙娥口中道出的这番话语，直接撕破了她自欺欺人的逃避与怯懦，让她必须直面这一切，面对她造成的恶果…… 她抬眼望向泡在仙泉里的墨玖，脸上仅有的一丝红润，仿佛是最后证明他还活着的东西。 师尊…… 洛清婉呆呆望着墨玖，连洛清璇和龙娥的对话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洛清璇把她叫醒，她这才回神。 洛清璇神色复杂的看着洛清婉，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的妹妹。她的所作所为无可辩解与反驳，师尊会这样她难咎其责。但她确实也爱师尊，比自己和龙娥还要爱，正是爱到这种地步，才会被欺骗以后因爱生恨，她有多么恨师尊，她也就有多么爱师尊。 这是扭曲、病态的爱，诞生于一个误会，一场夺舍。 最终，洛清璇在内心暗自叹息一声，神色微冷的看着洛清婉：“听见了吗？” 洛清婉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 洛清璇知道她没有听见，解释道：“师尊现在就像是一个沙漏，难以堵上洞口，我们能做的只有往里面不断添加沙子，吊住师尊的性命。” 师尊还有救。 洛清婉从这句话里捕捉到这几个字，微怔了片刻，然后眼里突然亮起了精芒，振奋了精神。 “我要怎么做？” 只要有着办法，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师尊死去。 洛清璇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要炼丹，能够可以增寿延年的丹药，这就是往沙漏里添加的‘沙子’，至于材料，你要什么我和龙师姨都会为你找来，你要做的只有炼丹。” “我明白了。”洛清婉点点头，取出一座丹炉和一些灵草，“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洛清璇和龙娥对视一眼，各自从乾坤戒里取出了灵草仙花，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有的直接吞服下去，都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然而她们没有一丝不舍与迟疑。 直到把戒指里都掏空了，只留下丹药、法宝、法器，她们两人便起身离开这里，自然是寻找天材地宝去了。 她们没有一点儿时间可以耽误。 洛清婉摆出一副要炼丹的架势，直到确定她们两人彻底远去后，这才转身朝着泡在仙泉里的墨玖走去。 “师尊……”她跪倒在温泉边，弯下身去，伸手轻轻抚摸着墨玖的脸庞，眼里的痛苦总算得到了些许缓解。 现在她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想办法得到师尊的原谅，除此之外，一切都不应该奢望。 “师尊，我不会让您死的，我犯下的错误，我会用往后余生去偿还……”洛清婉轻声道，起身打算去炼丹，但眼里挣扎、犹豫了许久，还是低头凑近了墨玖的脸庞，在他闭上的眼眸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她依依不舍，贪恋的站起身来，但也知道自己是罪人，这一个吻都是她偷来的，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他是她的师尊…… 洛清婉闭了闭眼睛，这才狠下心来坐到丹炉之前，然后眼眸闪烁着坚定之色，丹炉里腾起一股妖异的紫火。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可以，愿意…… 墨玖最近的日子可谓是滋润。 每天泡在仙泉里，被绵绵不断的柔和暖意滋润全身不说，还有各种各样的丹药可以吃，味道完全符合他的口味，当或清凉、或温暖的丹液流经四肢百骸时，爽得他简直想要吐泡泡。 除此之外，剩余的时间里，只要洛清璇回来了，他就会一直腻在她的身上，不断刷着她的好感。 原本他获得气运的目标只有洛清婉和龙娥，洛清璇属实是买二送一，意外之喜。 不愧是他的好徒弟。 “师尊，我又要走了，你泡在仙泉里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洛清璇对怀里的墨玖轻声道。 她和龙娥一直在逍遥剑宗的附近寻找着天材地宝，因为全都放心不下墨玖，也是担心洛清婉和墨玖独处的情况下，会对他又做一些什么。距离近，可以让她们更快的赶回来。 而回来以后，洛清璇就会趁着休息的功夫，抓住每一分每一秒跟墨玖相处。好在师尊对她有着深深的依恋，每次都会好开心的张开双手，让她抱抱。 洛清璇每次都会被墨玖的这副模样弄得心都要化了，而洛清婉和龙娥则是被她们之间的相处弄得心都要碎了。 墨玖对洛清婉的恐惧清晰可见，哪怕在洛清璇的怀里，也丝毫不敢朝她看上一眼，仅是看着内心都会生出本能的害怕与惊慌。 龙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就是她夺走了墨玖的清白，也因此让墨玖跟她恩断义绝，好似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实际上他的潜意识里依旧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恐惧之意有些微弱，厌恶之情万分强烈。 当时，龙娥看着洛清璇能抱着墨玖，自然也想跟他肌肤相贴。洛清璇很是不愿，正想冷言拒绝，墨玖转头看见了龙娥，赶忙往她的怀里缩得更紧了一些，行动之间尽是对龙娥的抗拒。 如此一来，无需洛清璇再说什么，洛清婉和龙娥也就不敢再试图跟墨玖接触了，免得刺激到他。洛清璇就有了光明正大独占师尊的理由，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美好到虚假，犹似梦幻。 墨玖坐在洛清璇腿上，正晃荡着莹白、圆润的修长双.腿，就像是小孩子一般，听见她的话后，转头看了她一眼，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他依赖洛清璇没错，但不会时时刻刻黏着她，也不能算听话，而是因为他现在对时间已经没有了一个准确的概念，在他的感觉当中，服下一颗丹药，就会直接睡过去，然后被叫醒的时候，睁开眼睛，自己就泡在仙泉里，眼前是洛清璇的俏脸。 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罢了。 洛清璇把怀里的墨玖依依不舍的放下来，这次没有犹豫，在洛清婉死死的凝视下，低头轻轻吻上了墨玖的唇。 墨玖脸上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红晕，眉眼散发着一丝诱人的媚.意，没有一丝抗拒与厌恶，反而有些在迎.合。 他喜欢她。 但洛清璇只是一吻，然后就分开了唇，没有得寸进尺。 不仅是洛清婉还在这里，还有墨玖经历了太多那些事情，她怕自己稍微一过分，便会刺激到他。 洛清璇给墨玖为了一颗丹药，然后把他放进仙泉里，转头跟洛清婉对视一眼，眼神不再冰冷，平静的道：“现在这些已经炼制出来的丹药，还有可以炼制的丹药加在一起，能给师尊续命多久？” 洛清婉沉默了片刻，道：“两个月。” 两个月，听起来很多，但对修道者而言，几乎只是一段修炼的时间，有时候进入一个秘境，都要好几个月才能从里面出来。 洛清璇脸色微变，她和龙娥提供、寻找了这么天材地宝，炼制出来的丹药只能给墨玖续命两个月的时间？ 若是墨玖身体状态正常，根本无需炼丹，只需要一株可以延寿的仙草，就至少能延长一、两年的岁月。 但如果别人是一粒一粒沙子往下漏的沙漏，那么墨玖就是一股一股的沙子在不断流淌与消逝，必须时时刻刻往里面填补沙粒才可以。 洛清璇没有气馁，她们只是在逍遥剑宗方圆万里的山脉里寻找着天材地宝，哪怕近乎搜刮殆尽了，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寻找。 而且天下之大，总会有能解万毒或者让修为重新恢复的东西。 “好。”洛清璇螓首轻点，深深看了洛清婉一眼，“我会再给你找一些你需要的材料回来的。” “辛苦姐姐了。”洛清婉低声道。 两姐妹的关系在最近缓和了不少，因为洛清婉的努力洛清璇看在眼里，确实是拼了命在炼丹，几乎一刻都没有停。 虽然这一切都是她犯下的罪孽，她应该这样偿还，但洛清璇也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始终冷言冷语的对待她了。 洛清璇离开洞府，在洛清婉感知到她飞远以后，她便来到泡在仙泉里，已经睡过去的墨玖身边，眼里尽是痛苦之色，双手的掌心在不知何时各自有了四道血痕，这都是她指甲刺入掌心造成的。 谁能知道她眼睁睁看着师尊被别人抱在怀里的痛苦？看着师尊在别人眼前露出开心的笑意，甚至就连亲.吻也不会有一丝反感…… 但她知道，这都是她应得的，是她亲手把师尊推到了洛清璇的怀里，以至于跟师尊对视一眼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害怕她…… 只有在这种时候，洛清璇和龙娥都离开洞府，墨玖也睡过去以后，她才能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偷来一个拥抱，一个吻。 洛清婉紧紧抱着墨玖，身上的白衣被泉水尽数打湿。 她不是没有想过，带着墨玖再一次偷偷离开，但她明白仅凭自己，根本找不到那么多的炼丹材料，必须要洛清璇和龙娥的帮助。 为此，即便代价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在别人怀里，也没有关系。 只要这样能救下你，就算失去师尊，我也愿意。 因为我不想真正意义上的失去你…… “清璇……”在睡梦之中，墨玖发出轻声呢喃。 闻言，洛清婉身躯骤然一颤，然后赶忙抬起头，不让眼泪从眼睛里滑落。 哪怕成为别人的替身，也可以…… 洛清婉紧咬着牙，眼眶一片通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曾得到，便无悔 ‘宿主，您准备在这里享受到什么时候啊？’系统问道。 这段时间，真的再一次刷新了它对宿主的认知。原以为上一个世界，从嚣扬跋扈的小少爷变成了恋在心头，不知如何开口的傲娇小少爷，顺带着就把凤九幽攻略了，就已经是最厉害操作。没有想到这个世界更厉害，硬生生把带着仇恨重生的洛清婉给攻略了，顺带着龙娥、洛清璇也全都统统拿下。 天知道它看见三个女人为了宿主险些打起来，然后又为了宿主联手的场面时，内心是多么的震惊，小系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与洗礼。 也就是那一刻，它突然觉得游戏似乎也不怎么好玩了，似乎看一群女人为了宿主彼此敌视，恨不得打起来才最有趣！ 但现在她们三个人之间好和谐呀，和谐到它都觉得没意思了，便很想让宿主赶紧前往下一个世界。 系统这句询问一出，墨玖就明白了它为什么催促，又在期待什么。 他悄悄的凝聚意识在系统身后，然后对着它的脑袋就来了一个爆栗！ ‘哎哟！’系统瞬间抱头蹲下，两眼委屈巴巴，差点儿就要哭了。 墨玖双手环抱，低头看着它：‘又在惦记着看戏。’ ‘那……那我不看了嘛，你别打我呀，好疼的……’系统抬头，可怜兮兮的看他一眼。 墨玖险些被它的可怜样逗笑了，他到底有着一个什么系统？ 真就在蠢萌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了。 ‘算了。’墨玖摇了摇头，蹲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估计还得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她们恢复我的灵魂，就距离我们离开不远了。’ 系统被摸着脑袋，两只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舒服得不行，疼痛感觉也散去了不少：‘那要是她们恢复不了呢？’ ‘不可能，恢不恢复全看我。哪怕只是一片普通的树叶，只要她们说这片树叶能恢复灵魂，喂我吃下去以后，我也会恢复正常，明白吗？’ ‘明白了，要一个恢复的灵魂契机！’ 墨玖笑了：‘没错。’ 而后，墨玖召唤出了任务面板，看着上面的任务，眼神微凝。 任务五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出现的新任务是…… 【任务六、墨玄死亡。】 这个任务挂在任务栏上不知道多久，他自然不打算理会，他现在的目的早已不再是老老实实的完成任务，获得任务点数了，而是要想办法得到气运。 结果便是，在这个任务出现以后，眼瞧着他没有去完成的想法，就会时不时的弹出系统警告，从最开始的一个月一次，到一周一次，直到一天一次。 墨玖丝毫不慌，警告了这么多次，也没有一次惩罚降临。 真·警告。 甚至到了最后，不再是系统警告了，而是系统提示，说只要他尽快完成任务，就会给他提供奖励。 奖励是什么，墨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只是在当时他始终没有想到关键，现在终于有些想明白了。 会不会是……主神不想让他得到气运呢？ 在上一个世界都还是正常的，就在他得到一道气运，到了下一个世界以后，立马就怪异了起来，系统任务没有一次性发布完不说，洛清婉甚至还是重生的，带着复仇之心而来。 就这种情况，你告诉他这是系统想让他好好完成任务，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他之所以没有着急离开这个世界，不仅是因为没有把握得到气运，还有就是他感觉去到下个世界以后，估计会更加不同寻常。 因此，他便趁此机会，抓紧时间在脑海里自演炼丹，说不定在下个世界还能派上用场。 …… 一个月时间过去，墨玖剩余的两月寿命已经过去了一半，但洛清婉又炼制了不少丹药，可以再续一个月。 而这一次，龙娥和洛清璇罕见的一起归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疲惫与虚弱之色，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像是都受了伤。 她们去到了更远的地方寻找天材地宝，那里就是别人的领域了，就连她们也没有怎么涉及过，单枪匹马、孤军奋战，能取得东西，完好无损的回来，就已经算是实力强大的体现。 “师尊。”洛清璇看见墨玖，眼里好似亮起了光芒，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就要走过去，但被洛清婉阻拦了下来。 她皱眉看着她，虚弱道：“怎么了？” 洛清婉言简意赅：“我炼制了一些可以恢复灵魂的丹药。” 言下之意，便是师尊有希望恢复神智。 在洛清婉的注视下，洛清璇陡然变了脸色，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只是面沉如水。 扪心自问，她希望墨玖恢复神智吗？ 应该是不希望的吧……因为只有灵魂受损的师尊，才会依赖他，一看见她就扑到她的怀里。 若是恢复以后，师尊还会是这副模样吗？ 可能对她的态度要比对龙娥、洛清婉好上许多，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乖巧、依恋她，不再小鸟依人，会再度变成那个仿佛只能遥望的清冷师尊。 洛清璇唇瓣微开，只说了一句话：“师尊醒了，会恨你们。” 连变成了孩童心性，都本能对龙娥、洛清婉二人感到恐惧与厌恶，要是恢复了神智，只怕这些情绪会更加激烈。 龙娥与洛清婉对视了一眼，前者忽然笑了：“没关系，我不在意，无论他恨我也好，厌恶我也罢，那都是我应得的。我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那就足够了。” 洛清婉看向自己的姐姐：“我也是。” 实际上她们内心怀揣着一个不能说出来的念头，那就是她们不想看着洛清璇独占墨玖，只要他恢复正常，那么就一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缠着她。 若是深究这个想法的本质……我们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但终究还是希望能看见正常的墨玖这种想法更多一些。 洛清璇深深凝视着她们二人一眼，忽然也笑了起来：“好，那就给师尊服下丹药试试。” 你们以为我会为了独占师尊，从而不希望他恢复正常吗？ 我没有那么自私。 我比你们，更想看见师尊以前清冷如雪的模样。 哪怕这段时间的美好，短暂的像梦一般。 但我曾得到，便死也无悔……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恢复，醒来 看着洛清璇坚定的神色，龙娥和洛清婉都微怔了片刻，前者忽然侧过头去，不敢跟她对视。 她觉得自己的那个想法有些卑劣，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也不希望别人得到。然而洛清璇根本没有像她一样，对墨玖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只希望他能恢复正常，哪怕她跟他再度做回师徒也没有关系。 从头到尾，只有洛清璇真正对得起墨玖，没有辜负过他一分一毫。 而她直到此刻都还怀着一丝不怀好意。 会不会……其实自己并没有多么爱墨玖，更多的是占有欲呢？ 想到这里，龙娥心头猛地颤动了一下，却悲哀的发现似乎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她真的爱墨玖，为什么在得到他清白的时候，欣喜大于心疼？ 而在发现洛清婉强占了墨玖的时候，她几欲冲破胸腔的愤怒，到底是真的为他被逆徒冒犯以后生出的情绪，还是发现他被别人得到以后的占有欲作祟呢？ 残酷的事实呈现在龙娥眼前，她真的没有想象中的爱墨玖，对他的爱慕，也更多的来自对如此强势男人的占有与征服欲。 念及此，龙娥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比很久之前看见墨玖受伤了还要更痛苦。 她不爱他，她对他的感情是虚假的，是虚伪的！ 那她现在又哪里来的资格对洛清璇生出嫉妒的情绪？ 她没有资格，她根本不配…… 龙娥的脑海陡然一阵天旋地转，勉强才稳住了身形，然后嘴角扬起。 她在笑，她在嘲笑自己，这修的是什么道，当的是什么人？！ 过去片刻，龙娥才缓了过来，然后看向眼眸闭着的墨玖。 他吃的灵丹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白，不是如寒霜飘雪似的洁白，而是寒冬过去之后的一片残雪，沾染上了许多污物，变得有些灰白。 她的心蓦然就被揪紧一般，脸上失去了血色。 但这次她却缓缓流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现在，她似乎真的爱上了墨玖…… 不再是女人对男人的占有，也不再是对强势、冷傲的冰山生出的征服。当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内心，把这些情绪尽数抛去以后，剩下的便是最纯粹的感情。 好在，还不算彻底晚。 我还没有得到你的原谅，你怎么能一直这样‘睡’着呢？ 哪怕要恨我，也要你真的醒过来才是。 醒来好不好？即便你要杀了我，我也如你所愿…… 洛清璇和洛清婉不知道就这么短暂的功夫，龙娥的内心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前者只是拿着丹药，来到了仙泉旁边，把墨玖唤醒过来。 “师尊，把这颗丹药吃了。”洛清璇轻声道，眼里满是温柔与深情。 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有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痛苦。 她想多看一眼，以爱人的身份看师尊最后一眼。 然后待师尊醒来以后，她依旧是那个听话、尊敬他的好弟子。 至此，从梦中醒来。 “你怎么了？”墨玖冷眉微蹙，似是察觉到了洛清璇眼里蕴藏的痛苦。 她心头一惊，赶忙把这丝情绪彻底掩盖下去，然后微笑道：“没什么，师尊听话，把这颗丹药吃了好不好？” “好~”墨玖‘嗷呜’一口从洛清璇手上吞下了丹药，然后对着她张开双臂，“抱。” 洛清璇把墨玖从池水里抱了起来，取出一件道袍掩盖了他被打湿.的身躯。 墨玖坐在洛清璇腿上，双手搂抱着她的脖颈，笑颜灿烂，正想说些什么，神色忽然疲惫起来，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我好困……” 明明刚刚才睡醒的，为什么现在就又困了？ 清璇回来了，他还想多跟她说说话呢…… 洛清璇眼里又溢出了一丝痛苦，但她尽量不让墨玖看见，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轻声道：“师尊，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你……您就回来了。 墨玖迷糊的点点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洛清璇长出一口气，仿若经历了一场血战，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她知道待墨玖再睁开眼睛时，有很大的可能，是那个如傲雪一般的师尊。 “多久才会醒过来？”龙娥转头询问洛清婉。 洛清婉抿了抿唇：“可能一个时辰，又可能整整一天。” 她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当然，洛清婉没有闲着，她趁着这个时间，再度炼了一颗丹药，得心应手、娴熟至极，可想而知炼了多少次。 六个时辰过去，躺在洛清璇床上的墨玖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师尊。” “师尊。” “师弟。” 三人同时唤道，眼里含着紧张、期待、忐忑、犹豫种种复杂情绪的望着墨玖。 墨玖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一头银发披散，有着一缕落在他撑着床榻手的手指的指缝间。 他转头看向她们，冷眸里一片刺骨的冰寒之色。 这样的眼神落在身上，竟是让她们微微感到有些刺痛，那就不必再怀疑什么，墨玖真的恢复了。 墨玖定定扫过她们的脸庞，再看到洛清璇时多停留了片刻，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身上穿着一件熟悉的白袍，内里是一件雪白的里衣。 “是你替我穿好的吗？”墨玖的目光重新落到洛清璇脸上，透出一股极强的凌厉。 洛清璇有些受宠若惊，像是没有想到师尊醒来后会率先对她开口。 但立马她就反应过来，现在的墨玖是她的师尊，而她帮他穿好了衣服，岂不是代表她看光了他？ 师尊……会生气的吧？ “是。”洛清璇面色微变，然后倒是迅速就平静下来，直接跪倒在地，“请师尊责罚。” “抬起头来。”墨玖的声音响起，明明还是同一个人，但语气就有了天壤之别，不再是温柔的娇软，而是凌冽如冰般的清冷。 洛清璇忽然有些释然了，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再度听到师尊以往的声音，她的内心感到欣喜。 她抬起头来。 “靠近过来一些。”墨玖又道。 师尊是要打她吗？ 洛清璇愣了一下，但没有犹豫，用膝盖挪动着靠近了过去。 墨玖对着洛清璇缓缓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领，然后在龙娥、洛清婉震撼、颤抖的目光里，低头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时日无多 似如深蓝色的寒风吹过，将此地凝结成冰，洛清璇三人被封冻在其中，身躯僵硬，连眼都不眨。 唇上是柔软、温润的触感，仿佛云朵化糖，吃入口中，晕开一丝一缕的甜意，甚至比那还要甜。 但洛清璇一动不敢动，就像是犯错以后，等待惩罚的孩子，结果落下的不是惩罚，而是奖励，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场景。 师尊主动吻了她…… 洛清璇的脑海已然化作了一团浆糊，不知身在何处。 她想要加深这个.吻，却不敢，担心激怒了师尊。 想要后退分开他的.唇，又不敢，内心深处希望这个吻能再久一些。 连此地不只有她和师尊二人，还有洛清婉和龙娥都遗忘了。 像是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是一瞬，墨玖结束这一.吻，眼波有些迷蒙的分开，伸手将粘在唇角的一绺银发撩起，随意的一个举动都透着动人的风情。 洛清璇看得更呆了，这真是她记忆里熟悉的那个师尊吗？ 像，又不像。 “看够了吗？”墨玖理了理气息，淡淡道。 洛清璇旋即回神：“没看够……不是，看够了，不对……” 她一时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墨玖嘴角微动，但终究没有展露出笑意，只是话语轻柔：“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都记得。” 洛清璇一点点瞪大了眼眸。 此话的意思，就是师尊在变成孩童心性期间的记忆，在苏醒以后依旧存在着。 这么说，她一直抱着师尊，还跟师尊接.吻的那些事，师尊都记得？ 洛清璇脸上的红润肉眼可见的消退下去，仿若下一刻就会看见师尊的眼眸里露出冰冷至极的神色，唇瓣微动，吐出两个字：“孽徒！” 似是看透了洛清璇的想法，墨玖面露一分无奈，轻声道：“我不介意。” 洛清璇面色仍旧慌张，墨玖朝她招了招手：“站起来，过来，再过来一些，到床上来……” 洛清璇仿佛一个傀儡一般，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师尊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在她跪坐到床榻上以后，墨玖伸出双手，缓缓搂抱住了她的腰肢，稍微用力，自己就被带着靠近过去，整个人埋首到了她的怀里。 “现在，明白了吗？”墨玖抬起头，冰山化水，眼波似雾，从下而上瞥了洛清璇一眼。 就是这一眼，洛清璇就有些起了反应，微微夹.紧了双腿。 到了此刻，她如果再不明白，她就真成了道痴，对不起自己的悟性。 师尊这是……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相反还认可了她。 洛清璇被天上掉落的惊喜砸的晕乎乎，总算不再迟钝，试探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墨玖的腰上，他面色有些泛红，却没有一丝反感与抗拒。 洛清璇如在梦中，脑海一阵恍惚。 “师尊。” 就在这时，一声呼唤响起，打破了洛清璇和墨玖之间有些旖旎的氛围，前者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着妹妹和龙娥二人。 她霍然回头，就看见洛清婉眼里有着浓浓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 墨玖从洛清璇怀里起身，定定看着洛清婉，过了许久，他终于发出一声蕴含讥讽的笑意，语气冰冷：“师尊？我不是你的师尊。” 此话一出，洛清婉眼里的神色瞬间化为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她向前迈出几步，'砰'的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师尊，我错了，对不起。您要惩罚我也好，责骂我也罢，求您不要不认我，只要这个就好，别的什么都可以……” 只要我还是您的弟子，就算想要我的命……也可以。 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副模样，洛清璇忽然感到后背有些发麻，一股莫名的热流经过全身，眼里的瞳孔轻颤着，有些感同身受。 然而墨玖面对这样的洛清婉，神色不变，淡淡道：“认你为徒，让你再欺师灭祖一次？” 洛清婉顿时红了眼眶，声音嘶哑：“师尊，我错了……” 她没有试图解释、辩解什么，因为知道师尊已经清楚了一切缘由，她应该做的，也能做的，只有认错，求得他的原谅。 “咳咳……” 墨玖正想说些什么，就是捂着嘴一阵咳嗽，洛清璇连忙扶住他：“师尊！” “我没事。”墨玖虚弱道，连摇头的力量都没有了，干脆依靠在洛清璇肩膀上，有些粗重的喘息着。 洛清璇这才醒悟过来，她高兴的太早了，师尊接受了她，但他的身体状况没有丝毫改善，如风雨中的蜡烛，烛火微亮，随风摇曳，随时都会熄灭，唯剩一缕青烟。 洛清婉一怔，然后赶忙掏出一枚丹药，承在双手上小心翼翼的奉了上去，眼里的神色近乎哀求：“师尊……” 洛清璇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终究没有去拿这颗丹药，而是低声道：“师尊，服了这颗丹药，您就会好受一些的。” 墨玖眼睑微抬，瞥了一眼，然后探出身子，朝着那颗丹药伸出了手。 在洛清婉充满希冀的眼神下，把她掌心上的那颗丹药……狠狠拍到了地上！ 洛清婉张大着嘴巴，哑然无声，整个人好似雕像一般僵在了那里。 师尊……不想吃清婉给的丹药吗？ 洛清璇紧咬着唇瓣，正欲自己掏出一枚丹药，墨玖呼出一口气，缓缓道：“我不吃。” “不行！”洛清璇和龙娥异口同声，眼里布满了慌乱与害怕。 洛清婉也回魂过来，一字一句，艰涩道：“师尊，您不吃丹药，会死的……”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恢复原状吗？”墨玖问道。 洛清璇微张着嘴，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才道：“我们会想办法……” “那就是不能了。”墨玖立马就听出了话语里的深层含义，“既然如此，那我还吊着命干什么？像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倒宁愿死了。” 洛清璇与龙娥也红了眼眶，她们想说什么，墨玖提前开口，淡淡道：“你们不用试图说服我，或者强行喂我丹药，那样我清醒以后，就会立马自戕。大半时间都昏昏沉沉的睡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不如让我好好享受最后一段时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仅剩之日 墨玖清冷的声音落下，洛清婉死死咬着牙，眼泪终究夺眶而出，淌过苍白的脸颊，无声哭了出来。 师尊竟是一心求死。 他心意已决，谁能改变他的想法，谁又能阻拦得住他？ 若是逆着意愿，强行喂他服下丹药，反而是加快他的死亡。 她们只能顺从。 “洛清婉。”墨玖忽然唤她，然后不管她有没有回应，继续道，“你把最近这段时间炼制的所有丹药，全都上缴给宗门吧。逍遥剑宗待我不薄，让我予求予取，我却性格孤僻，不善与人交流，几乎没有离开过宗门，什么帮助和贡献都没有过。只有寥寥一些丹药，以回报仙门恩情。” 洛清婉怔怔看着他，听完这番话语，没有一丝不满与违逆。 她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辛苦的炼丹，最后要全部交给宗门有什么不好。她的炼丹之术，修炼之法，身上的一切乃至性命全都是师尊给予的，只要这是师尊的意愿，那么她就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 洛清婉深深叩首下去：“弟子……遵命。” 墨玖看了洛清婉一眼，然后目光移到龙娥脸上：“龙娥。” “我在。”龙娥赶忙道。 “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但你还是出手救了我，大恩不言谢。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尽力满足你。”墨玖在跟龙娥说话时，脸上的神情总算柔和下来一些，但语气依旧平淡，犹如清晨在洞府外呼出的第一口白雾，冷冽如霜。 “我……”龙娥一时语塞，声音低微，“我不需要你的道谢，我们是朋友……救你是应该的。” “好，那我们还是朋友。”墨玖微微点头。 龙娥面露苦涩，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又怎么算得上朋友？ 但她不能再奢求太多了，墨玖道出这句话，已经算是一种原谅，如果她得寸进尺，只怕墨玖连一个目光都不会再给她。 至少现在，她还能呆在墨玖身边，不是吗？ 以朋友的身份…… 终于轮到了洛清璇，而她已经满脸悲伤，内心有着一种感觉，师尊的嘱咐与交代，仿佛在说遗言。 “清璇。”墨玖轻唤道，语气不复方才的冷淡，变得温柔似水，缭绕在心头，尽数化作柔情。 洛清璇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师尊，我在。” “这段时间，你就陪着我身边吧？” 洛清璇脸上的笑意倒显得真心实意了一些，但内心依旧溢满了悲伤与难过，低声道：“好。” 闻言，墨玖笑得两眼眯起来，洛清璇恍惚间又看见了孩童心性的墨玖。 墨玖浅笑着，问道：“我的乾坤戒呢？” 洛清璇怔了一下，然后低头望向洛清婉。 师尊的乾坤戒，一直在她那里。 洛清婉抬起头来：“师尊想要什么吗？” 墨玖定定看着她，然后道：“把里面的木盒给我。”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没有打算取回戒指。 洛清婉取出木盒，从始至终那枚戒指都没有显露出来。 在墨玖的示意下，洛清璇伸手接过，他轻声道：“把里面的丹方取出来，然后毁了。这个木盒里面混着一些梧桐神木，还算有些价值，也交给宗门吧。” 洛清璇‘嗯’了一声，依言取出，有些好奇展开那张的丹方，然后跟洛清婉、龙娥的眼眸同时亮了起来。 “这是……”洛清婉瞳孔颤动。 墨玖像是料到她们会有这种反应，淡淡道：“不用尝试了，这张丹方是假的，不是真的长生不死丹，只有延寿的效果。” 说着，墨玖冷澈的眼眸看向洛清婉，却也是在对着洛清璇说话：“在收你们为徒之时，我确实有想过把你们当作炼丹的材料。但随着教导、培养你们，听着你们一声声的‘师尊’，师徒之情日渐加深，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虽冷孤，却终究是一个人，面对始终对我抱着孺慕之情的徒弟，又如何能狠得下心来？” “我只想问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我有这个想法？我确实曾经有过，但终究在相处之中逐渐打消，对你可有过一丝刻薄与虐待？你却仿佛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一般，对我进行复仇。如果不是你查看我的记忆，让我也连带着看了一遍，我恐怕到死也不会知道你行为的动机在何处。” 墨玖就这样毫不避讳的把阴暗的想法道了出来，神色平静、澄澈，那已经是曾经的东西，他现在的所说之语没有半句谎言。 洛清婉面色苍白，唇瓣颤抖着，身躯也在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有眼泪不断划过脸颊。 墨玖收回了视线，他也没有打算从洛清婉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那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问出来，完成心里的一个遗憾。 “毁了吧。”墨玖提醒道，洛清璇回神，骈起两指，指尖浮现出一团微弱的光，似剑意，若剑芒，将这张丹方斩得粉碎，屈指轻弹，碎屑飘了漫天，恰如丝雨绵绵。 “你们走吧，我想跟清璇单独呆一会儿。”墨玖道。 “好。”龙娥看了一眼洛清婉，她自己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转身朝着洞府外走去，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在地面陆陆续续滴落湿痕。 那是她的泪。 墨玖目送着她们二人离去，视线一直凝视在洛清婉的背后，直到她彻底消失，他才收回目光，闭上眼眸，靠在洛清璇怀里：“我想睡一会儿。” “好，我一直都在呢。”洛清璇抬手轻轻抚过墨玖不再像以前那么明亮的银发，他的呼吸逐渐平稳，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洛清璇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从晚到早，没有改变过丝毫。 直到洛清婉和龙娥再次到来，看见洞府里的这一幕，美好的像一幅画卷。 她们没有出声，并非是不想打扰，而是痛苦到无言。 ……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前者是对凡人而言，后者是对修道者来说。 但墨玖身为凡人，却觉得这一个月过得太快太快了。 就像眨眼间，一闭，一睁，时光如水，再也不回。 墨玖被洛清璇抱在怀里，眺望天际，眼里忽然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我想回我以前的村子看看。”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逝去 洛清璇自然不会拒绝，她连眼睁睁看着墨玖死去这个要求都能够答应，他想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去看看，她必然会满足。 “好。”洛清璇柔声道，抬手轻轻抚摸着墨玖的银发，他的一头垂腰长发早就彻底失去了光泽，犹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黯淡无光，再也不复曾经的明亮。 洛清璇把墨玖抱在怀里，走出了洞府，腾云而起，却没有一丝风能吹到她身上，尽数被无形的剑意阻拦下来。 现在的墨玖，经不起一点儿刺激。 洛清婉和龙娥紧随其后，一路沉默着。 “师尊，您记得那个村子在哪里吗？” 墨玖缓缓眨了眨眼睛，以往蕴含冷冽的眼眸也变得有些浑浊，他很是艰难的思考着。 百年前的记忆，对于一个凡人而言，实在是太久远了。 洛清璇停在空中，没有丝毫催促。 “我想到了，好像在……那里。”墨玖指向西方。 洛清璇便朝着西方飞了过去，大约飞过了一千多里，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出现在眼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平凡却又繁华，一股红尘气息扑面而来。 “师尊，是这里吗？” 墨玖的眼里流露出几分迷茫，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这里。” “是一个村子，很小，站在村头看向村尾，一眼就可以直接看见。” “师尊。”洛清璇轻声道，“那是以前，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了。” 一百多年的时间，足以见证一个王朝的诞生与覆灭，也可以送走四、五代人，更可以彻底埋葬一个时代。 人生百年，弹指一瞬，变化沧海桑田。 如果没错，这里应该就是师尊以前的村子了。 墨玖听着这句话，眼前有些恍惚，许久后问道：“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一棵柏树？” 洛清璇感知瞬间扫遍了这座小城镇，眼神微动：“有。” “是，就是这里。”墨玖微微笑了，“带我去。” 洛清璇带着墨玖来到了那棵古树上空，低头俯视，就看见这棵树的枝干虬曲苍劲，犹如黑龙一般缠满了整个树体。有些枝干好像已经枯死，树干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饱经了无数的沧桑洗礼，铭刻着岁月的无情痕纹。 墨玖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这是我以前种下的。” 洛清璇有些惊讶，树龄过千的古树算是随处可见，连修道者的年龄都能轻易的过百年，树又为何不可？ 只是在凡人聚集的地方，一棵树能活上这么久，着实罕见，最正常的应该在长到差不多的时候，就被别人砍去当作柴火烧了。 更何况这里经历过一次巨大的变化，从过去的村庄到如今的城镇，这棵古树始终矗立在此，不可谓一种奇迹。 墨玖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双眼微弯，竟是透出一丝狡黠之色，“大概是我当初被师尊收徒时，那些村民也看见那一幕，以为我是直接飞升成仙了，便把我种下的树当作了仙迹，这才一直保留到现在。” 洛清璇一怔，不知是因为古树长存的真相，还是因为师尊此刻流露出的充满青春的神情。 但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总感觉师尊这像是……回光返照。 墨玖越说越兴奋，像是本该在童年就有的活泼与顽劣都在此刻尽数展现了出来，他脑海里的记忆也愈发清晰，讲述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墨玖的声音很小，但龙娥与洛清婉也仍然听的清晰，仿若他就在她们耳畔说话。 三人谁都没有插嘴，一直静静的听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城镇里街道上的人减少了许多，并非夜深归家，而是到了下午饭的时间。 终于，墨玖停止了讲述，转头看了一眼西边，低声道：“我有些累了。” 洛清璇心头猛地一颤，但还是强颜欢笑道：“那我们就休息一会儿。” 她朝着一个客栈飘下去，落在鸱尾之上。 墨玖瞥了洛清璇一眼，他只是一个转头的动作，她就直接明白了他的想法，真是…… 他笑着摇了摇头，想这些干什么，爱恨情仇……都跟他无关了。 墨玖转头眺望天幕尽头，夕阳缓缓而落，天边犹如一个燃烧的火炉一般，染红了半个苍穹，残阳落日，金乌余晖，美的仿佛一张出自神仙的画卷。 金辉洒在洛清璇和怀里的墨玖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凝固。 “洛清婉。”墨玖忽然唤道，打破了这个安谧的氛围，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但还是继续开口，“我永远也不会原……” 话语戛然而止，墨玖在不知何时，已然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是真正的永眠，再也不会醒来。 洛清璇一动不动，依然抱着墨玖，方才她清晰感受着男人体内的最后一丝生机流逝，整个人的魂魄好似也随之逝去了。 许久，直到天色变得一片漆黑，她才回过神来，然后轻轻吻了吻墨玖的眉心，声音是此生最极致的温柔：“师尊，晚安。” “我们就把师尊埋葬在树下，如何？”洛清璇声音嘶哑。 但龙娥却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她此刻的内心状态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这棵树是他种下的，这里也是他最初生活过的地方，就埋葬在此地吧，也算落叶归根。” 洛清璇没有答应，而是抬眼看向了洛清婉，龙娥随之望去。 如果要说墨玖死去，谁受到的刺激可能最大，那无疑就是洛清婉。 然而，她的神色无比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得她们两人一怔，莫名感到有些瘆人。 墨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她们听在耳中，即便没有说完，她们也知道完整的话语是什么，可洛清婉居然在笑，脸上没有一丝痛苦。 察觉到洛清璇和龙娥的视线，洛清婉看向她们，轻声道：“就把师尊葬在这里吧，我同意。” “你没事吧？”洛清璇问道，连内心的悲伤与痛苦都被冲淡了一分。 洛清婉终究是她的妹妹，她失去了师尊，那么洛清婉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洛清婉摇了摇头，浅笑着：“没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落幕 在埋葬了墨玖之后，洛清璇、洛清婉、龙娥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洞府，进行了长达许久的闭关。 说是闭关，实则是在消化墨玖去世以后的痛苦，那是深入骨髓的疼痛，需要时间去治愈，也只有时间能治愈。 而在洛清璇与龙娥都在闭关之时，千里之外的城镇里，一道身着雪白道裙的身影，缓缓行走在只有寥寥数人的街道之上。 天空落着细细丝雨，打湿了地面，洛清婉手里没有举着伞，那些雨丝却根本落不到她身上，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隔开了，滑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滴落在地，溅在脚边。 她迈着步子，一直走着，直至走到一棵参天古树之前，脚步停住。 她低头望着古树的树根，好似透过粗大的树体，能看到其下的一座棺墓与一具木棺，里面躺着一道白袍身影。 “师尊……”洛清婉轻声唤道，看了一眼自己的道裙，双手扯了扯裙摆，“我这样，是不是很合适？” 根本没有人会回应她，她依旧自顾自的说着：“道袍配道裙，还都是白色，应当是合适的。” 说完这句话，洛清婉对着古树伸出一只手，“还有，你看，这是你的戒指。” 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黝黑的戒指，看起来没有一丝美感，她却满意得不行，左看右看，忽然轻轻笑了起来：“这个也很合适。” 有路人从洛清婉身后经过，听到她突然发出的笑声，吓得赶忙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她远了一些，加快速度，匆匆离开了这里。 她不顾行人的异样目光，依然笑着，笑了一会儿，道：“师尊，谢谢你没有原谅我。” 洛清婉的耳畔再度响起了墨玖的话语：‘洛清婉，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龙娥与洛清璇都不明白师尊的意思，只有她明白。 师尊……依旧爱着她。 只有不爱了，才会不恨，才能不再执着，从而原谅。 师尊不肯原谅她，不正是还爱着她的表现吗？ 在最后的一段时间，他会要洛清璇陪伴着他，并非是只有洛清璇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他，而是借此惩罚她罢了。 这一次，不再是她的自欺欺人。 他的眼神，他的言行，早就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也告诉了她答案。 “师尊还是不擅长说谎呢。”洛清婉轻声道，“只有一点师尊没有撒谎，那就是师尊真的很怕孤独，小时候是，现在也是，才会让姐姐陪伴在身边。” “所以，师尊去世前一直让姐姐陪着你，去世之后，怎么也应该轮到我了吧？”洛清婉微微偏头，忽地巧笑嫣然。 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了棺墓里，轻轻朝着棺材躺了上去，右手温柔的抚摸着棺盖，好似这样就能隔着棺，抚摸到里面那个男人的脸庞。 那件雪白的道裙忽然晕染开了一层浓浓的血色，仿佛盛开的曼珠沙华，散发着死亡的魅力。 道裙越来越红，洛清婉的声音越来越弱，她却笑着：“师尊，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你不会再孤独了……” …… 与此同时，洛清璇突然睁开眼眸，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心悸。 她瞬间就消失在自己的洞府，出现在洛清婉的洞府里，这里却没有她想要看见的身影。 她就要再度催动乾坤之力，结果看见了桌上的一枚戒指，她走过去拿起来，感知探入其中，里面的东西繁多又复杂，洛清璇第一眼看见的东西却是一颗困魂珠，困着的是魂君雅的灵魂。 困魂珠好似没有了禁制，魂君雅正在试图从其中逃出来。洛清璇的灵魂猛然冲击了过去，魂君雅发出一声惨叫，直接变得奄奄一息。 随手阻拦住魂君雅，洛清璇想到了什么，离开洞府，好似疯了一般朝着西方赶去。 许久，洛清璇终于来到了城镇上空。 她低头望向百年柏树，心头的悸动愈发清晰与剧烈，她迅速落了下去，刚迈出几步，脚步骤然停在了那里。 无需再靠近，她的感知已经看见了古树下，棺墓里的景象。 一道身着血色道裙的女人趴在棺盖上，右手之上的戒指在黑暗之中好似都闪烁着微光，脸上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浅笑。 洛清璇呆呆看着这一幕，眼里的瞳孔止不住的颤抖着。 她的神情突然平静下来：“也好，你的罪孽，确实需要用性命来偿还。你跟师尊二人结伴，在黄泉之下，应该也不会孤单。” 洛清璇转身离开这里，脸上面无表情。 路过一家店铺时，里面的小男孩看见洛清璇，问道：“大姐姐，你怎么哭了？” 洛清璇抬手正要下意识的抹一下脸庞，动作忽地停住了，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淡淡道：“雨下大了。” 说完，立刻迈开步子离开，脚步有些匆忙。 男孩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疑惑，歪头道：“可明明姐姐身上的衣服都没湿呢。” …… 多年以后，这个世界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在这种环境下，自然有无数天骄应运而生。最后脱颖而出，抗下救世责任的，是一位冷漠、无情的女子，冷血是她的代名词，凶名即便在邪道之中都无比响亮。 在她的带领与组织下，万年前就已经死去，却在此世诡异的复活过来，打算献祭整个世界，化为她修为的邪君，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最后大获全胜，世界和平。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个女人要顺天下大势，借此破道冲关，飞升仙界之时，她却急流勇退，直接归隐了。 只有她最亲近的部下与朋友才能得知，她住在了一个小城镇里。 她不想被打扰，但她是整个世界的气运所在，是天道之女，不管是他人有意无意之下，这个城镇都愈发繁荣起来，过了几百年，便成了汇聚天下风云的‘圣城’。 而无论这个城市怎样发展，一颗古老的柏树始终矗立在那里，所有人都有共识的不去伤害这棵古树，反而是祭拜，祈祷。 不因其他，只因这棵古树下，埋葬着拯救了世界女剑仙的师尊的尸骨，以及…… 她的师娘。 （完） 这个世界就完结啦！虐不虐我说了不算，是由你们来评判的。但这个世界确实讲了一个完整的、有头有尾的故事，对我而言也算一个不小的突破和进步吧。 下一章会写一写凤九幽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然后下一篇……男主是为了报恩，化人的狐妖！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个世界 魔界…… 不，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魔界了，连道界也不存在，而是两界合并在了一起。 对近乎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一件难以想象，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在她们的预料之中，应该发生一场旷世大战才对。 魔界和道界之间必有一战，这不仅是往日积累的矛盾与仇恨的爆发，更是道与道的碰撞，没有和解的可能，算得上是一场‘道争’，打到血流成河、伏尸百万都是很有可能的。 况且，当两界分别诞生了一个最强者，她们两人之间就算没有任何矛盾，也应该会有一战。除非她们都对掌控整个世界丝毫不感兴趣，并且同时约束下属，这才能和平共处。 事实就是，这个情况真的出现了。 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没有烽火，甚至魔主跟道主之间连互相提什么条件也没有，就这样让两界合二为一，再没有界限，彼此往来、交流、贸易，逐渐融合在一起。 而两位界主则隐于世间，不再露面，只留下她们的传说，任人传诵。 正、魔之分依旧存在，有光就有暗，有善就有恶，谁能阻止这一点？ 只不过，这最多也就是宗门与宗门之间的碰撞而已，就算有人计划与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只要魔主和道主还存在着一日，就不可能成功。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阴谋、阳谋都是一个笑话，也就宗门之间打打闹闹，算作‘过家家’了。 而魔主与道主二人为什么能如此和谐，也是有无数人议论，算是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最开始有人传，两位界主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结果那个男人因为她们的争斗死去，对她们造成了难以形容的刺激，便不再争个你死我活，而是选择了握手言和。只因那个男人因她们而死，而他本性善良，想必也不愿意看见生灵涂炭的景象。 如此，两界和平。 这是在当初流传最广的版本，也是可信度最高的，让无数人脑补了一场旷世之情，而且还是两位界主同时爱上一个男人，三角恋，这就更刺激了。 她们不禁纷纷猜测起了那个男人的长相，该是怎样的容颜，才能让得两位界主相争？ 怕不是从仙界被贬下凡的仙子？ 但随着时间流逝，旷世之恋逐渐不被大众接受，后人想象不出被她们尊敬、膜拜的界主，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打生打死，那未免也太落逼格了。 便有另外的版本脱颖而出，开始贬低起那个男人，说他蓝颜祸水，在故意玩弄两位界主纯洁的感情，本质就是一个下.贱之妖，正常男人应该是遵守夫道的，怎么会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 结果不过一天，这个版本就好似就彻底绝迹了，再也听不到有人议论这个故事。说是这个版本太离谱，引得界主都动怒了，直接降罪。 反倒是另外一个故事盛行起来，说两位界主一男一女，不打不相识，在战斗之中逐渐诞生出了感情，还因为一场意外，在天意弄人之下，生出了一个孩子。但她们依旧没有停止争斗，直到她们的那个孩子因她们而死，她们才彻底悔悟，彼此认清了对对方的感情，这才熄了战火。 关键是，这个故事没有引得界主降怒，便好似‘默认’了一般，逐渐成了真相与事实，就连‘两位界主都是女人’这一点，都被质疑，甚至直接推翻了。 世上两位最强者的爱恨情仇，不比两个女人抢一个男人有逼格一些，还要更刺激？ 嗯，刺激可能逊色一些，但绝对是历史上真正发生过的！ 但她们一定想不到，她们津津乐道的两位界主，此刻正呆在一个房间里，对坐在一张桌子前，其上气雾缭绕，茶香四溢，仅是闻上去，都令人有些心旷神怡。 一名身着青色道衣的女人轻笑着：“尝尝这个茶，我自己研究，估计比仙茶也不会差多少。” 闻言，在她对面的一身黑袍的女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螓首微点，再‘嗯’了一声，便算作了认可。 青衣女子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娇小的身影忽然从某处跑了出来：“妈妈，要抱抱！” 萧沐雪无奈道：“茶茶去找爹爹玩好不好？妈妈在招待凤阿姨呢。” 话虽如此，她的面上却满是宠溺之色，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儿子的喜爱。 “凤阿姨，凤阿姨是谁啊？”漂亮的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就要跑到凤九幽那里去，结果一只纤手从虚空中出现，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把他抱到了怀里。 “别黏着妈妈，想要玩，可以找爸爸们。”叶池柔声道，然后转头看了凤九幽一眼，“茶茶太小，打扰了。” 凤九幽摇了摇头：“孩子很可爱。” “谢谢。”叶池浅笑着，然后再跟萧沐雪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温柔与深情，随即身影消失在了这里。 凤九幽看着萧沐雪：“想不到这么久过去，你都有孩子了。” “运气好，总算有了一个。”萧沐雪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笑着摇了摇头，话语里有着一丝感叹，“要不怎么说世事无常呢，要是放在千年前，说你我会成为挚友，谁会相信？你我自己都不信。” “挚友，不算。”凤九幽淡淡道。 萧沐雪倒也不生气，笑道：“好好好，不算挚友，那朋友应该算的吧？” “这位朋友，来此找我，有何贵干？” “我可能会离开这里。” 萧沐雪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的，但这个世界你与我不是找遍了？你还能去哪里？” 凤九幽身上荡漾出了一股缥缈的气息。 嘭！ 萧沐雪一拍桌面，猛地站了起来，瞳孔震颤：“你成功了？！” “嗯。” “什么时候？” “就在一个月之前。” “难怪，我在那时候察觉到了天道有些波动，我还以为是仙茶成熟导致的情况。没想到居然是你……”萧沐雪一脸震惊，凤九幽居然率先突破了这个境界，而她还遥遥无期。 萧沐雪问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忆他，想他，念他。” “这就是道？” “这是我的道，与你无关。”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道气运 萧沐雪缓缓坐了回去，神色有着一丝颓然：“如果这就是你的道，你的道心确实比我坚定。在这一点上，我不及你。” “这跟坚定与否无关，他从来就不是你的道，你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何尝道心？”凤九幽眼神冰冷，“而且，你也不配把他铭刻在心里！” 萧沐雪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凤九幽丝毫不惧的跟她对视，最终她的气势一点点降低了下去：“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不配。我舍不得叶池，舍不得安仙儿，舍不得……让我抛弃他们，去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我做不到。” “但是，人总要向前看的，不能始终缅怀过去，有些东西，逝去了终究是逝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萧沐雪凝视着凤九幽的眼眸，沉声道。 凤九幽不打算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因为这对她们而言就像是一场论道，但道没有对错，真要讨论下去的话，估计会浪费很多时间。 她只是言简意赅：“我会找回他的。” 萧沐雪看得出凤九幽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便换了一个：“但那个境界突破了，不应该直接飞升吗？难道前人的记载有误？” “天道是准备接引我飞升。”凤九幽话语顿了顿，“但它不配。” 萧沐雪的眼眸顿时瞪大了一些。 是了，那时候林墨玖就死在天道之下，凤九幽不把天道直接给灭了就已经是在为这个世界做考虑，又怎么可能顺着它的接引，直接飞升呢？ “等等。”萧沐雪身体稍微前倾，“你该不会真的把天道给……” 凤九幽道：“那个试图接引我的天道意志，确实被我给灭了。” 萧沐雪抬手一拍额头，她就知道。 “但你不准备飞升，又打算去哪里？” “我看过一个前人的记载，说这个世界不只有我们这方天地，还有突破极尽之后，接引人飞升的仙界，以及任何生物死后，都会被接引过去，进行轮回、转世的……酆都地府。” 萧沐雪的心脏跳漏了一拍：“你打算去……地府？” “嗯。”凤九幽眼眸深邃，好似蕴含着一片星河，“哪怕魂飞魄散，也会有着一丝灵魂本源被接引进地府。” “我总会找到他的。” 萧沐雪本能的觉得那个地方很危险，但对凤九幽而言，林墨玖就是她的道，她甚至已经靠着这个道突破了极尽，自己如何能让她回心转意？ 根本做不到，萧沐雪也就不去做，只是朕重道：“你要小心，这个世界我会好好守护的。” 凤九幽点了点头，她会来此找她，本就是这个目的。 实际上，在她突破之前，这个世界的存亡还跟她有那么一些关系。但在她突破之后，随时可以飞升的情况下，这个世界是死是活，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但她依旧想要保护这个世界，只因那个表面高傲的少年，实则心地善良，不会希望自己曾经存在过的世界支离破碎。 所以为了他，她也要护好这个世界才是。 这样，在我找到你以后，把你带回这个世界看看，你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凤九幽想到那个画面，唇角含笑，眼里流露出浓郁的深情与爱意。 在她的情绪感染之下，萧沐雪都不禁想到了自己的那些爱人，跟他们经历的那些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回忆。 随即她回神过来，一脸愕然，看着凤九幽的眼里充斥着难以置信。 她的情绪产生了波动，竟然连自己都会受到影响，这是什么样的境界？ 原本她觉得凤九幽去地府是十死无生、凶多吉少，现在倒真觉得有了那么一丝可能性。 凤九幽收敛了情绪，起身打算离开，在告辞之前，萧沐雪忽然道：“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他，记得把他带回来。” 萧沐雪张了张嘴，补充道：“无论如何，我还欠他一个道歉。” “嗯。” 下一刻，凤九幽直接消失在了这里。 萧沐雪望着凤九幽原本站着的位置，久久不语。 许久后，她才喃喃道：“你真的能回来吗？” 一阵天旋地转，然后逐渐归于平静，墨玖睁开眼眸，眼前似乎是一片黑暗。 而且身上的感觉也有些怪异，简直就像是…… 墨玖没有细究这个怪异感到底是什么，而是很干脆的把意识沉入脑海之中，进入到数据空间里。 而后，他抬手一招，两道纯白的气体就出现在了他身边，围绕着他的意识体不断游动着，看起来显得颇有灵性，犹如动物一般。 但墨玖却没有一丝兴奋与喜悦，紧蹙着眉头，还有些咬牙切齿：‘居然只有一道气运？！’ 天知道他为了气运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在翻车边缘不断来回试探，结果最后告诉他，他辛辛苦苦了这么久，只得到了一道气运？ 问题出在哪里？ 这道气运毋容置疑，是洛清婉给予她的，他眼睁睁看着趴在自己的棺材上，鲜血逐渐染红了道裙，然后从体内飘出一道气运，融入他的身体里。 他恍惚间，还以为看见洛仙死在了他眼前。 可能正是因为她神似洛仙，自己才会在她殉情的时候，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谁知道她到底死了没有…… 墨玖摇了摇头，不去回忆那些苦大仇深的过往。 不动丝毫感情，这就对了。 他继续思索起来。 但既然洛清婉都会给予气运，龙娥、洛清璇为什么没有？ 他在那个世界停留了足足两天，依旧没有看见有别的气运朝他飞过来。 莫非是她们两个人没有死？ 不不不，凤九幽那时候也没有死呢，说明死亡并非必要条件。 是三个必要条件没有全部达成，还是少了一个条件？ 洛清璇当时的实力不够？龙娥对他的爱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强烈？ 或者，洛清璇的实力是够的，只是没有跟他发生关.系，才不会给予他气运？ 墨玖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系统看得出，也就没有打扰他，而是站在一边，一句话不说，乖巧的不得了。 “咕咕！” 正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像是……狐狸的叫声？！ 第一百四十章 狐狸的修炼方式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墨玖的意识已经离开数据空间，归于到了身体。 而他这一次睁开眼眸，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有些明亮。 这样的目视能力…… 夜视？ 在任何一个世界，只要那具身躯不是废材，他稍微修炼了一段时间以后，在夜晚就能视物。随着修为的提升，视线也会逐渐清晰。 以现在这具身体的夜视程度来看，修为似乎还算不错。 墨玖试探性的走了几步……等等！ 他的身躯顿时僵硬住了，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 雪白的毛发，还有这跟地面之间的距离…… 墨玖差点儿没昏过去，他居然成了一只动物！ 这夜视又哪里是修为给予他的，分明就是这具身体本身的能力！ ‘这是什么情况？！’墨玖问系统。 ‘怎么了？’ ‘我变成了一只动物！’ 系统点了点小脑袋，然后歪着头，有些疑惑道：“有哪里不对吗？” 它居然还问‘哪里不对’，这还不够诡异吗！ 在此之前，他经历过的所有世界，即便再怎么废材，那好歹也是一个人，结果这个世界直接不当人了。 ‘哦，我知道了！’系统恍然大悟，‘宿主您是不是不满意变成了狐狸？狐狸也挺好的，看着很可爱，很漂亮！’ 墨玖险些吐出一口血，这系统的脑回路。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墨玖头疼道。 它一个被格式化的系统，除了自己的代号之外，连应该做什么都忘记了，难不成还指望它弄清楚他为什么会变成动物？ 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实在不行，这个世界的气运不要了，直接自杀去下一个世界也行。 话说回来，自己成了一只狐狸。 雪白的毛发，是银狐还是北极狐？ “咕咕！” 耳边再度响起了一阵狐狸叫声，而且变得很是急促，语气充满了慌乱之意。 墨玖这才回神过来，这狐狸叫声已经响了很长时间，他一直没有回应。 ‘我在。’ “咕咕！” 他下意识说了‘我在’二字，结果响起来的却是狐狸叫声，他怔了一下，然后沉默下来，自闭了。 这怪异的感觉，一时半会儿着实难以适应。 好在，听到他的声音以后，急促的狐狸声总算停了下来。 墨玖看了四周一眼，发现这里是一个洞穴，而声音是从上面传下来的，难怪有些沉闷。 他伸出爪子一路刨开身前的泥土，在最后被冰凉的积雪砸了满脸，猛地甩了甩头，钻出了洞穴。 然后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狐狸，通体雪白，毛发柔顺，鼻子和眼眸漆黑又明亮，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翘，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勾人之意。 狐狸迅速靠近过来，伸出雪白的爪子拍掉了他脸上的一些残雪，然后对着他“咕咕”叫了两声，像是在责怪他为什么不搭理它，让它担心了半天。 墨玖立马偏过头去，避开了狐狸的视线。 他居然被一只狐狸给撩到了…… 对了，他说话，无论表达什么意思，最后都会变成狐狸叫声，这只狐狸真的能听懂吗？ 应该是能听懂的吧，可如果它都能听懂，为什么自己却无法理解？ 墨玖反应过来，对系统道：‘把记忆传输给我。’ ‘现在吗？您不担心又昏过去？’ ‘没事，传输吧。’ 他不觉得一只狐狸的记忆会多么复杂，一只狐狸才有几年寿命？而且他又获得了一道气运，是时候试试两道气运的效果了。 下一刻，墨玖的脑海凭空出现了很多画面，他闭上眼睛，催动气运，在脑海里不断流转，没有一丝疼痛感，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这么快？ 墨玖查看这段记忆，发现没有什么可看的，原主从出生到现在，也才过了六年而已，六年的记忆有多少？对一只狐狸而言算是人生的一半，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况且很多记忆片段都是重复的，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事情。 哪怕没有气运，以他经历过这么多世界的灵魂强度，接收这段记忆也一样轻松。 倒是有一点很特殊，那就是这只狐狸真的有着修为，天生有着灵性，在他身边的这只狐狸也一样。 而他们修炼的方式，说起来有些下.流……还真就是吸收女人的精气。 只不过不是那种吸收方式，而是在一些女人来到此地，遇上一些狼、狼獾、老虎以后，跟它们搏斗，要么受伤，要么死去，他们就趁机去吸收这些血液里的精气，这便是修炼了。 并非不能勾.引别人，而是他们连形都没有化，能诱惑到谁？ 只怕确实能诱惑，只不过是身上的狐皮能诱惑到那些人。 倒是原主的父亲有些厉害，真在还没有化形的时候，就勾.引到了一个女人，让她自愿每天喂鲜血给他喝，直到修为足够，变成人以后，直接就跟那个女人走了，他们这些孩子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一窝四只狐狸，陆陆续续死了俩，只剩他和现在这只狐狸相依为命。 至于母亲？ 浪的时候没注意，被人逮到了，估计现在尸骨无存，只剩一张皮了。 墨玖看完这段‘惨烈’的记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以人的视角去看动物的一生，很难有什么感触，哪怕他是沉浸到了原主的记忆里，内心也没有丝毫波澜。 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不断晃着的一只爪子，有些无奈的瞥了自己这位‘哥哥’一眼：“怎么了？” 白狐眼里含着担忧之色：“你没事吧？总感觉你很迟钝的样子，是不是受伤了？” 总算能听懂这只狐狸的话了。 墨玖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这时候再看这狐狸，发现他真的很漂亮，不管是从人的角度，还是从狐的角度来说都是这样。 狐狸点了点头：“跟我来，又有一批人来了，她们这次的目的好像是想杀了那头蠢熊。虽然那只熊很蠢、很可恶，但它真的很强，那群人估计都会死在这里。” 话到最后，他的话语里带着强烈的恨意与幸灾乐祸。 第一百四十一章 捕狐 墨玖不难理解这种情绪，毕竟他们的母亲和兄弟姐妹都是死在这群猎人的手中。 狐狸报恩不谈真假，但如果一个恩情真的能铭记许久，想尽办法也要回报，那么要是恨上一群人，只怕会更加刻骨铭心，恨不得她们立马死了才好。 而且那群猎人真要是受伤或者死去了，就代表着他们可以吸收很多精气，修为能提高不少。 但他真的不想用这种方式修炼啊…… 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白狐已经飞一般蹿了出去，他只得紧随其后，赶忙跟上去。 现在应该是冬季，昨晚下了一场不小的雪，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整片森林散发着难得的静谧。 雪地根本影响不了他们的行动，反而是最好的保护。 墨玖看完了原主的所有记忆，现在的他就是狐狸，故奔跑起来没有一丝生疏，但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好在随着不断奔跑，这感觉也逐渐减弱了下去，他心里甚至生出一种感悟，这样的速度比一般修士的奔跑速度还快，要是能用上人类的身法，会不会速度更快一截？ 上一个世界不存在身法这个东西，而是遁术，需要有灵根才能使用。凤九幽的世界倒是有身法这个东西，他略微回想了一下，然后施展了出来，整个人好似一阵风一般，瞬间超过了白狐，但他根本控制不住，一头狠狠撞在了一根横断的树干上。 墨玖直接被撞晕了，脑袋泛着疼痛不说，眼前的天地仿佛也颠倒了过来，眼冒金星。 “你的速度怎么突然这么快了？”白狐惊讶道。 墨玖把整个脑袋埋进了雪堆里，白雪冰凉的触感这才让他好受了一些，含糊道：“稍微加速了一下。” “是吗？”狐狸有些疑惑，但他即便有灵，也终究是一只动物，没有人那样的思考能力，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赶紧走吧，我要眼睁睁看着那群人被那头熊开膛破肚。” 墨玖甩了甩头，继续跟着他。 来到一个山洞的附近，即便隔着很远，都能听见一阵雄厚的吼叫声，时不时还有着人的惨叫声传来。 “我们靠近过去一些，这里看不见。”白狐靠着山洞缓缓靠近过去。 墨玖很想说，你忘了我们的母亲是怎么死了的吗？ 但他还是跟了上去。 一边朝山洞那里移动，他一边思索着不久前的感悟。 他经常会出现这种感悟，因为经历了许多个世界，见识的东西太多，随便两个不同的术法碰撞在一起，都会诞生特别的思路。 但那些思路无一例外，他尝试过以后，都失败了。 这说明他的感悟没有任何作用与意义。 在那个时候，他就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似乎跟气运有关系。 为什么那些气运之女和气运之子，修炼的速度常人难以想象？ 因为她们天赋出众，而天赋有很大一部分就体现在偶尔的感悟之上。 说得通俗些，这叫灵光一闪，说得有档次一些，这便是‘悟道’。 而他脑海里出现的感悟，可能比这些气运之女、子都还要多，但他为什么在之前好几个世界尝试了修炼，结果都任何进展？ 因为他的感悟没有用，某种程度上是‘无效感悟’。 可这么多次的感悟，全都没有意义，是不是太奇怪了一些？ 之前都只是一些猜测，现在墨玖总算可以确认，这就是他没有气运的缘故。 他本身没有气运，而他附身的原主都是反派，就更没有气运可言了。 所以，他才会仿佛一个废物一样，修为全看他附身过来时，原主是什么样的修为。他试图修炼，那就是在做无用功。 而现在，他的感悟真的有了作用，这跟他获得的两道气运一定脱不开关系。 就连上个世界，他尝试修炼，还真被他给提升了一个小境界，这在此前的那些世界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说来，气运是在逐渐解除他的天赋上限？ 这代表着他获得一些气运到了某种程度以后，他真的可以成为那个世界的最强者？ 甚至，现在这个世界就已经可以开始尝试了！ 墨玖这样想着，内心顿时有些激动。 正在这时，他忽然心生一股强烈的危机，说不清楚是动物的本能，还是他的感知，总之他第一时间就奔跑起来，还对着白狐道：“快跑！” 两道身影不知从何处扑了出来，明明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别的气息，但她们就是凭空出现了。 墨玖骤然加速，让妄图抓到他的人扑了一个空，但白狐却是没有立马行动，迟疑片刻的功夫，就已经被那人扑倒，双手死死摁在地上，令他发出有些刺耳的‘咕咕’声。 墨玖顺势跑过去，对着那女人的眼睛就狠狠来上了一爪。 “啊——”女人惨叫出声，松开白狐，捂住了自己鲜血淋漓的眼睛。 “快跑！” 这次无需墨玖再说什么，白狐就赶忙站起，奔跑起来。 墨玖跑向另外一个方向，这时候需要分头行动，不然容易被一网打尽。 他仗着自己的速度，朝山洞那里看了一眼，发现什么熊和人在激烈搏斗，只有满地的鲜血和棕色的毛发，还有一具熊的尸体！ 之前打斗的声音分明就是假的，熊早就被解决了！ 墨玖一阵悚然，那声音是如何伪装的？这里大概率还有着一位法力高强的修士！ 他顿时想要调头回去，结果身后又响起一声充满愤怒与痛苦的嘶吼：“这该死小畜生！我一定要杀了它！” 墨玖没有办法，只得在前后之间再度找了一个位置，朝着左边奔跑过去。 他不敢施展身法，因为还不能熟练掌握，很容易出现之前那种情况。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墨玖迅速转身，换了一个方向，又出现一人，那便再转身。 如此你抓我躲，十几个人竟是奈何不了一只狐狸。 “道长，还不速速出手！” “制服这狐妖，可，得加钱。” “好好好，你要多少钱都可以，赶紧给老娘出手！”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墨玖就如同深陷泥沼，寸步难行，终于是被抓住了，死死摁在地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何等价值 墨玖拼命挣扎，那女人两只手竟然都有些压制不住他，他扭头张开嘴巴，就要朝着她的手掌咬上一口。 那狠厉的模样把女人都给吓到了，缩手躲避，墨玖趁此机会逃了出来，但依旧像是陷在沼泽里，连迈开脚步都显得艰难，被女人伸手攥住狐尾，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回头就要再咬。 但女人这次学聪明了，一只手摁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攥住他的嘴巴，彻底制服了他。 “这畜生怎么跟泥鳅一样滑溜！”女人低骂一声，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没有想到抓一只狐狸而已，搞得比杀熊的时候还要凶险。 女人抓着墨玖打算起身，结果他一个挣扎，险些又从她手里挣脱，让她只好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只把他摁在地上。 “还有另一只畜生，抓住了吗？” “当然。” 两个女人从远处走来，手里攥着雪白的狐尾，提着一只狐狸。 墨玖看了一眼，在内心暗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有逃出去。 正这样想着，一道身影猛地冲到那只狐狸面前，一把死死攥住了他的脖颈，像是要把他的脊骨直接捏碎一般，怒目圆睁：“这该死的畜生，弄瞎了我的眼睛，我要让它生不如死！” “住手！”有人厉声呵斥住了她，骂道，“你知道这些畜生活着能卖多少钱吗？很多富家子弟都想养这些玩意儿，这东西死的跟活的，完全就是两个价格！” “那老娘的眼睛怎么办？” “钱到手以后，多给你半成！” “一成！” “你她爹的，一成就一成，赶紧松手！” 闻言，那女人缓缓松开了手，算是默认了这个补偿。 她也不敢真的杀了这只狐狸，因为最后卖了这些东西以后的钱，是所有人一起分的，她损伤的是一群人的利益。 能争取到一成补偿，已经算不错了。 “让贫道看看这小东西。” 那中年模样的女道士朝着墨玖这里走了过来，蹲下身，想要抚摸他的皮毛，顿时引得他一阵激烈的挣扎。 墨玖知道自己会被抓住，就是这道士在施展法术，不然他一定可以逃出去。 “道长，这畜生凶得很，建议你不要乱碰它，不然被它伤到就不好了。”女人笑着道，眼里却含着深深的戒备与警惕，担心这道士突然动手。 她们虽然人多势众，但真不一定能战胜她，即便赢了估计也是死伤惨重。 道士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点了点头，眼里却轻蔑的瞥了女人一眼，清楚她在脑海里想什么，也没有解释，她现在对墨玖的兴趣更大一些。 女道士奇道：“这小东西知道是我对它出的手？” “狐狸嘛，狡猾得很，多少有一些灵性。” “贫道看它这模样，似乎不只是普通的有灵性啊……”女道士看不出墨玖有修为，但也能感觉到他不同于普通狐狸，格外的有灵性，如果不是她有专门的术法，还真让他逃掉了。 要是再给它几年时间，这狐狸怕不是要化妖？ 那时候，价值可就大了…… 女道士眼珠滴溜溜的一转，站起身来，看向眼前的一群人，云淡风轻道：“这狐狸给贫道如何？” 唰！ 十几道凌厉的视线骤然落到了她的身上，似乎是这群人的领头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的道：“道长，这出声可是咱们都有出力的，我一个姐妹甚至还因此瞎了眼睛，你一句话就想要这两只狐狸……” “我不要两只，只要这一只就够了。”道士丝毫不慌，淡笑道，“贫道自然不会白要，会支付报酬。” “杀那头熊的费用，贫道就不收你们的了，如何？” 领头的女人闻言心头一颤，有些心动，她们为了杀这只熊，特意请来了这位道士，价格可一点儿不便宜，她一个人就直接要了四成，要是真能省去她出手的费用…… 但女人又转念一想，这女道士竟舍得不要这笔酬劳，也想要这只狐狸，这狐狸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自己见识短浅，看不出来，但她有一个有着修行的朋友，她应当看得出来，到时候找她去看看就好了。 “不好意思道长，这两只狐狸已经被人预定了，实在不能随便出手。”女人含着歉意笑道，“但道长应得的报酬，我们不会少一文一锭。” 女道长双眼微眯，眼神凌厉，似乎能看透人心，让这群人提起精神，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出手。 许久，她神情一松，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但看在合作一场的份上，贫道也不瞒你们，这只狐狸不普通，若是卖给富家子弟，她们再怎么喜欢，也只会把这当成稍微有灵性的狐狸，价格不会太高。但如果卖给想要灵宠的道门之人，她们开出的价格可就……” “什么价格？”女人有些不相信。 “至少一块上品灵石。” 女人敷衍的点头：“哦哦，明白了。” 女道士一眼就知道她们根本不理解其中的价值，冷笑一声：“知道一块上品灵石值多少钱吗？” “多少？”女人不以为意，认定了这是女道士的话术，目的依旧是想要得到这只狐狸。 “能请我出手八……十次，帮你们再杀十头熊都没有问题！” 此话一出，这群人的呼吸顿时就有些急促起来，这样换算一下，她们瞬间就理解、明白了狐狸的价值。 “那道长，这只狐狸也有灵性吗？” “哼。” 如此询问她，道长就知道她们动心了，不屑的轻哼一声，揣着架子看向远处女人手里的狐狸：“这只狐狸，你们几个人抓住的？” “两个，只有我和她！”女人拍了拍胸脯，示意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功劳。 “是了。”女道士道，“两个人就能抓住这只狐狸，现在更是犹如一只死狗一般被提在手里，动弹不得。” “这只呢？你们是多少人在包围、堵截它？结果不是贫道出手，都险些让它逃掉。孰轻孰重，不是一眼便知？” 闻言，领头之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之色，然后对着女道士一抱拳，笑道：“哈哈，道长倒是让我们涨了好大一波见识，这就按照道长说的做！” 女道长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悠悠道：“卖了这只狐狸以后的报酬，我也要一成。” 一群人顿时铁青了脸色。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李慕仙 最后，这群人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女道士的这波‘敲诈’。 要是真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把这只狐狸卖给道门之人后，能得到那样一大笔钱，那再分她一成，也不是不可以。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群人收拾收拾，跟女道士一同上路了。 哪里有道门，还需要女道士带路，而且她的报酬还没有得到呢，需要把熊皮、熊肉这些东西卖了再说。 但她实力摆在这里，自然不怕她们赖账，要是她们胆敢对她下毒，哼……那真是求之不得。 至于墨玖和那只狐狸则被分别装在了两个不同的袋子里，后者倒是简单直接的装进了口袋里，他却是双手、双脚都被紧紧捆.上了一圈，连嘴巴里都被塞住了一块布料，彻底束缚住了，这才装到袋子里。 显然是觉得他很有灵性，担心他逃跑了。 墨玖尝试挣扎了一番无果，也就放弃了，意识沉浸到数据空间。 ‘有新的任务发布吗？’墨玖的神色有些难看，他成了一只狐狸不说，还在最开始就被一群人给抓住了，结果要么是被扒皮拆骨，要么就是成为别人的宠物。 这又哪里跟‘扮演恶毒反派’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有谁见过开局就要死了的反派吗？ 况且他连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都还没有见到呢！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是主神在针对他了，莫非是他动了它的‘蛋糕’？ 系统道：‘有任务！’ ‘把任务面板调出来。’ 墨玖看着眼前的面板，第一个任务就让他想要骂人了。 【恶毒反派扮演系统】 【扮演者：墨玖】 【扮演人物：狐玖】 【任务：一、逃出生天......】 他现在这副模样，连动弹一下都很困难，逃，怎么逃？ 插上翅膀都不一定能飞出去。 而且，这跟扮演反派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难道被抓住，再想尽办法逃出来，不应该是在他穿越过来之前，原主经历过的事情？他穿越过来以后，要做的就只有找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的麻烦才是。 在此之前的每一个世界都是这样。 不对，上一个世界就不是如此，更像是在刻意引导他，让他跟洛清婉之间产生紧密的联系，一切都是在为后面洛清婉的欺师灭祖做出铺垫。 主神在想尽办法让他得不到气运！ 墨玖在脑海里骤然生出这个念头，魂体一个激灵，觉得自己发现了最关键的一点。 但主神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获得气运，对它造成了什么影响？ 这个问题显然一时半会儿得不到答案，墨玖也就不刻意去想，而是带着几分怀疑的再度看向任务面板。 果然，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任务。 这是打算到时候看情况给他发布任务？ 墨玖在内心冷笑一声，主神不想他得到气运，他偏要把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拿下才是。 上一个世界连那样恨他的洛清婉到最后都甘愿为他殉情，这个世界又能给他整出什么名堂？ 这群人似乎是在森林之外放了很多匹马，骑上以后，原本还有些正常的路途立马就颠簸起来，墨玖的意识都差点儿被颠出数据空间。 就不能小心一点儿吗，要是把他弄死、弄残，还想不想卖一个好价钱了！ 墨玖恨得牙痒痒，可能也是受了狐狸本性的影响。 但他倒是不怎么慌了，毕竟有着两道气运，总有机会可以逃出生天的。 就这样，一路颠簸，墨玖头昏眼花，整只狐都快不行了，连气运都不管用，这东西也不是万能的，治不了‘晕马’这个症状。 直到过了许久，总算不再颠簸，但又开始前后摇晃起来，显然是提着他的人正在行走，手臂本能的甩动着。 又是一阵不短的煎熬，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墨玖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淡淡道：“所来何事？” 女道士道：“前辈打扰了，是晚辈得到一只灵狐，不知前辈可缺一只灵宠？” “灵狐？”那人笑了，“让贫道看看有多灵。” 话音落下，墨玖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袋子被打开，刺眼的光亮照射进来，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然后一只大手伸进来，把他抓出了袋子。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位女道士，身上的那股气质才是真正的风轻云淡，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起来颇有道行。 “这狐的长相确实不错，但若是这就称作有灵，只怕还是差了一些。”这道士显然也是见多识广，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忽悠到。 “当然不止面相不错。”女道士笑着，然后转头道，“把绳子解了，放到地上。” “要是它跑了怎么办？” “有前辈在此，这畜……家伙如何逃得掉？” 道士淡笑不语，可明显被捧得有些舒服。 纵有道行，她也还没有修炼到不慕名利的地步。 墨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但他被放在地上以后，没有如她们想象之中的立马逃窜，而是跑到了道士的身后。 其他人没有发现，但他却是闻到了，这道士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是一名容貌清秀的小女孩，扎个一个小马尾，身着青色的衣裙，看起来乖巧又可爱，只是那张小脸故意沉着，看起来像一个小大人。 在看见墨玖以后，她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板不住脸色了，低头跟他对视着，大眼瞪小眼。 “咦？”那道士轻疑一声，眼里流露出几分惊色，还真这么有灵性？ 她问小女孩：“慕仙，你喜欢这只小狐狸吗？” 直到这时，抓住墨玖的那群人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小女孩。 墨玖知道自己必须让这道士买下他，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从这个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她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 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找到了他的目标，是因为两道气运的缘故吗？ 墨玖有些高兴，连带着狐狸眼里都流露出几丝喜悦，对着小女孩发出温柔的叫声：“咕咕。” 喜欢，说喜欢。 墨玖觉得让这么一个小女孩喜欢他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就连他都喜欢毛茸茸的自己好吗！ 在他充满自信的情况下，李慕仙眼里的惊讶敛去，摇了摇头：“不喜欢。” 对嘛，他就说她一定会喜……什么，不喜欢？！ 墨玖顿时瞪大了小眼睛。 第一百四十四章 买下 这怎么可能？ 像他这样的小狐狸对小女孩而言，难道不是比任何东西都更有吸引力一些吗？ 是他不够可爱，还是他不够漂亮？ 别说什么这个世界的女性对可爱的小动物不感兴趣，对这种年龄的小孩子来说，通杀！ 而且，墨玖方才分明从李慕仙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喜爱，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想法？ 女道士问道：“当真不喜欢？” 李慕仙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再度摇了摇头：“不喜欢。” “能告诉为师为什么吗？” “因为……它是妖。”李慕仙低声道。 道士脸上流露出几分了然：“慕仙，它不是妖，它只是一只有着灵性的动物而已。” “有灵性，到最后终究会化妖。”李慕仙微微握紧了小拳头。 墨玖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有些迷糊，他怎么就是妖了？ 而且就算他是一只妖，也没有故意害过人，杀过人，怎么说得就跟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一样。 女道士深深看着李慕仙的小脸，声音温柔下来：“但它现在还不是，你大可以把它买下来，塑造它的性格，把它驯服的很温顺，那样到时候就算真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化妖，它也不会有什么凶性，不会随意伤人，也算是救了一些人的性命。” 墨玖觉得这女道士说话有些胡扯，也不看看他的年龄，性情早已固定，又怎么会被人轻易驯服？ 但好在他并非是真的狐狸，为了得到气运，他不介意被李慕仙‘驯化’，该温顺时就温顺，反正他现在只是动物，也不算丢人。 于是，他好似听懂了一般，在那里不断点着小脑袋。 女道士瞥了他一眼，补充道：“而且要是它真的野性难驯，你也可以直接杀了它，这样也算得上为民除害。” 闻言，墨玖脊骨一寒，险些炸毛，怎么说得好好的，就开始考虑要什么时候把他宰了？ 女道士不断劝说李慕仙，希望她能驯养墨玖，一是看得出她真的喜欢这只狐狸，二是打算借此想打开她的心结。 李慕仙对妖已经有了一种执念，连普通的动物在她眼里都像是妖，这也导致她如此小的年纪便有些早熟，跟相同年龄的小女孩完全不同。 但即便女道士说了这么多，李慕仙在许久的沉默之后，还是道：“我不要，我不喜欢狐狸。” 女道士轻叹一口气，既然李慕仙如此坚持，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脸上的温柔收敛下去，变成儒雅、随和的笑意，但明显没有真心，只是应付别人的惯用表情。 她转身回头，朝那群人淡笑道：“我这徒儿不喜这东西，你们还是带走吧。” 那个道士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信誓旦旦的说这只狐狸有着灵性，一些道观或道门里的道士一定会要，结果却出人意料。 她会第一个来到这个地方，自然是因为这里的把握最大，有着一位道行高深的女道士，一眼就能看出这只狐狸的价值。若再去她剩下知道的道门或道观，那里的道士可就不怎么识货了，就算要买，说不定给出的价格还没有卖给富家子弟的高。 最关键的是，身后好几道蕴含怀疑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让她脸上有些燥热，仿佛被抽了一个巴掌一般。 当然，无论内心是什么想法，她面上都不会表现出来，道士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仿佛不买下这只狐狸就吃了大亏一般。 “既然前辈不要，那晚辈就把它带走了。” 说着，就朝着墨玖那里走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时候会趁机逃跑，墨玖却知道自己根本逃不了，两个有修为的道士在这里，他真是插上翅膀都难逃。 他略作犹豫，最后还是狠下心来，扑向李慕仙。 见此，女道士差点儿直接出手，担心这狐狸要伤害李慕仙，结果却发现他竟是伸出两只前脚抱住了李慕仙白嫩的小脚，没有伸出爪子，仰着小脑袋，对着她发出一阵低微的呜咽声，好似在哀求她买下他一般。 李慕仙沉着的小脸上立马流露出有些几分惊慌与无措之色，简而言之就是懵了。 她的心性再怎么成熟，终究还是一个小孩子，面对一只小动物可怜兮兮的呼救，内心不可能依旧坚硬如铁。 在李慕仙迟疑的功夫，那道士已经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死死抱住前者的墨玖，又望向李慕仙的师父：“前辈，这……” 女道士淡然点出一指，墨玖就骤然浑身无力，从李慕仙腿上掉了下去，然后被道士抓了起来。 “前辈，告辞。” 墨玖深知要是此刻真被带走，他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这气运之女了，便再度发出一声呜咽，语气充满了凄惨：“咕咕……” 李慕仙呆住了，她甚至还从这狐狸的眼里看见了一点儿晶莹的液体，它在哭吗？ “等等！”她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女道士看向自己的徒弟：“怎么？” “师父，把它买下来吧……”李慕仙小声道。 女道士眼神微凝：“当真？” “嗯。” “好。”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这是打破心结的第一步，李慕仙看在狐狸可怜的份上要买下它，这代表她内心依旧有着温柔与善良，并没有因为对妖的执念，便成了冷血之人。 道士也是一脸惊喜，把墨玖递给李慕仙，笑道：“它是你的了。” 李慕仙看着眼前通体雪白的狐狸，缓缓伸出双手抱住了它，墨玖立马在她怀里卷成一团，朝着她发出几声充满喜悦的叫声，雪白的狐尾还微微摇动着，扫着她的脖颈。 “咯咯……”李慕仙有些痒，顿时轻轻笑了起来，清澈、稚嫩的眼眸闪烁着明亮的光，看起来才总算有了同龄人的生动、活泼的模样。 墨玖也很是高兴，他被李慕仙买下了，就代表他可以一直呆在她身边。哪怕只是狐狸也没有关系，先培养培养感情嘛，然后努力修炼，在她某天发出感叹‘如果你是人就好了’的时候，他趁机化人，不就成了一段美妙的爱情？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陪伴 就是为了让李慕仙驯养他，刻意卖惨，还强行挤了一点儿眼泪出来有些丢人，但单从目前这个结果上来说，墨玖还是很满意的。 道士看着李慕仙的师父，即便尽力克制着，脸上的微笑也变得有那么一丝谄媚：“前辈，是不是……” 女道士会意，淡笑一下，就取出一个小袋子给了她：“里面有十颗中品灵石。” 十颗中品灵石的价值大概跟一颗上品灵石相同，可灵气质量上就要稍微逊色一些，但道士没有一丝不满，而是有些兴奋：“多谢前辈！” 对她而言，一颗上品灵石在此刻反而不如十颗中品灵石，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一群人等着分酬劳。 一颗上品灵石，还真不怎么好分，因为普通的店铺又怎么可能会有灵石这种东西？能有几颗下品灵石，估计都得当做宝贝一样藏起来。 女道士直接给了十颗中品宝石，倒是省去了她们要到处去找地方，把上品灵石换成中品灵石的麻烦。 女道士淡笑道：“贫道就不送各位了，慢走。” “不用送，不用送。”道士连忙摆手，然后在转身离开之时，脸上又恢复成了风轻云淡的神情。 她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要摆出何种姿态。 像她这样没有势力，一个人独自在外游历的人，这种能力跟本能也没什么区别。 女道士目送这群人离开，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李慕仙小脸上满是笑意，已经跟墨玖打成了一团，不由得失笑道：“不是说不喜欢吗？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李慕仙顿时有些被戳破以后的小窘迫，微微鼓了股粉嫩的脸颊，朝着墨玖努了努嘴，道：“它在哭，希望我救它。” “所以你就救了它？” “嗯。” “很好。”女道士欣慰的摸了摸李慕仙的头，“走吧，回道观，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李慕仙一只手抱着墨玖，另一只手举起来，自告奋勇道：“今天我来做！” 女道士瞪了她一眼：“你这小娃娃，平常就让师父给你做，现在给你买了一只小狐狸，就想着孝敬师父了？” 李慕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师父做的菜更好吃一些嘛。” “你啊……”女道士笑着摇了摇头，“还不快去？” “好的师父！”李慕仙抱着墨玖，朝着灶房跑了过去。 连去做饭都得抱着这小狐狸，还说不喜欢。 女道士慈祥的望着李慕仙娇小的身影，在此刻看起来，总算跟正常的小女孩没有了任何区别。 不求这只狐狸能让李慕仙忘掉杀父母之仇，就算她想要忘记，自己也不会真的让她遗忘。只是希望在李慕仙还是孩童的时候，能保持孩童特有的纯真与童稚，让她有一个值得回忆的童年，这便足够了。 至于复仇？那是长大以后的事情…… “唉。”女道士轻叹一口气，她其实也有着一些私心。她本该认真督促李慕仙修炼才是，这样一来，在以后才有报仇的能力。 可只要一想到那天夜晚，她从一个燃烧着火焰的村庄里找到唯一幸存下来，稚嫩的小脸上沾染了血污的孩童，她就无法狠下这份心。 为此，这些年来，她不仅没有督促李慕仙修炼，还试图让她遗忘掉失去父母的痛苦。 她应该记得这个仇恨，却不该从小到大都一直沉浸在痛苦里。 那样她只会成为一个复仇的傀儡。 她不想希望李慕仙变成那样。 “就算未来你真的没有复仇的能力，为师替你报仇了便是。”女道士喃喃自语。 她缓缓走进了道观里。 …… 就这样，墨玖就在这个道观住了下来，他深谙自己是一只‘特别有灵性的狐狸’，除了不能说话以外，其他方面表现的跟人没有什么区别，陪伴在李慕仙的身边。 就连睡觉的时候李慕仙也抱着他。他身上毛茸茸的，自己盘起来都很舒服，更别说整只都抱在怀里了。 墨玖也乐得如此，李慕仙身上有着一股好闻的味道，他很喜欢。 而且随着他跟李慕仙相处，她经常对他说话，他也大概知道了她的身世：父母双亡，连她所在的村庄整个都被毁了，罪魁祸首是一只化形为人的妖。 而她现在的师父，则是在那天晚上恰好路过那里，结果看见了火光，便迅速赶了过来，却已经来晚一步，那只妖已经离开了，她找遍了整个村庄，最后在一个盖着盖子的米缸里，找到了李慕仙。 难怪她在最开始会那样讨厌他，因为她的父母就是被妖给害死的。 他有着灵性，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已经有了妖的雏形。 墨玖不禁有些担忧，李慕仙这样讨厌妖，他化人之后，她真的不会也讨厌上他吗？ 但转念一想，她现在还小，而且看起来她的师父也希望她能忘掉痛苦，在他和她师父的陪伴，长大以后，说不定就不会那么讨厌妖了？ 就算依旧讨厌妖，也不应该厌恶他才是。 直到这时候，墨玖想到的依旧是从李慕仙身上得到气运。 可随着半年时间过去，墨玖跟李慕仙之间的羁绊逐渐加深，他又有些心软了。 实在是他对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况且李慕仙实在可爱，整天抱着他不肯松手，对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软绵软棉的，生怕吓到了他。 但凡上一个世界，洛清婉还是一副孩童的模样，墨玖在虐她的时候，恐怕也得稍微考虑一下。 算了，在她长大以后再说吧。 墨玖有些苦恼的想着，觉得主神是不是知道自己对孩子难以下手，便故意给他安排一个小时候的气运之女，让他再养一次‘女儿’。 如此是这种方式，阻止他得到气运，那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好吧，认了。 就这样，转眼又是半年过去，整整一年时间，季节再度变成了冬季，天地间开始下起小雪，雪花飘舞，冷风习习，墨玖被李慕仙抱在怀里，又是一场难得的静谧时节。 李慕仙原本正抬头看着雪，忽然低头看着怀里的雪团子：“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墨玖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温柔的叫了两声：“咕咕。” 李慕仙笑了：“说好了，你不能离开我。” 第一百四十六章 熟悉的束缚 不用李慕仙说这句话，墨玖也不会离开她身边。 她现在的年纪，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 要是成了少女，哪怕春心萌动，也大概率不会对着他。毕竟他只是一只小狐狸而已。 要是成了女人，心性彻底成熟，那时候估计就开始为了复仇，到处寻找凶手了，更不能指望她会对自己诞生什么感情。 还得是小女孩的时候，心性没有塑造完全，他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再加上他跟人没有任何区别的灵性，李慕仙在潜意识里，总会对他产生一些想法。 这算不算‘兽人控’调.教计划？ 李慕仙看着媚眼弯弯的小狐狸，有些好奇道：“小白，你在笑什么？” 小白，这是她给他取的名字。 墨玖心头微微一跳，他有些兴奋过头了，便赶忙收敛笑意，把脑袋埋在自己毛茸茸的身躯里，以此回避李慕仙的问题。 李慕仙早就把墨玖当成一个人来看了，知道他能听懂自己的话，但也没有追问。 他答应了永远不离开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在此刻忽然道出这句话……因为她昨晚做梦，梦到了墨玖会离开。 现在看来，只是一个梦罢了。 …… 墨玖这一年来也没有闲着，每天晚上都在吸收李慕仙的精气。 当然，不是那个方面的吸，而是李慕仙身为气运之女，身上的精气本就不是正常人能相比的，从体内溢散到体外的精气，就堪比许多人血液里蕴含的精气。 墨玖吸的不亦乐乎，既完美解决了他不想吸收鲜血的问题，还加快了修炼速度，一年吸收的精气比原主几年吸收的还要多，距离化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夜晚，墨玖盘成一团被李慕仙抱在怀里，默默吸收着她的精气，后者的小脸上则是带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恬静又可爱。 墨玖从来没有这么惬意过，简直跟度假都没有了区别。 他吸收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停止了，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宿主！’ 墨玖被吓得猛一激灵，险些把李慕仙都给弄醒，他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她再度睡沉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系统道：‘干什么？’ ‘唔。’系统委屈极了，‘有一个新任务发布了。’ 墨玖有些惊讶，意识进入数据空间：‘我看看。’ 任务面板打开，他仔细看去。 【任务：一、逃出生天。（已完成） 二、离开李慕仙。】 他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下来，主神果然开始看情况给他发布任务了。 墨玖问道：‘有倒计时吗？’ ‘您怎么知道的？’系统瞪着大眼睛。 墨玖冷笑一声：‘如果没有倒计时，它这个任务发布了也是白费，它知道我不会立马执行的。只有弄一个倒计时，逼我强制执行才可以。’ ‘还有二十个小时三十分钟。’系统道。 那就是在明天凌晨之前离开啊…… 墨玖有些明白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之中的李慕仙，难怪她今天会突然问他那种问题，原来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会离开吗？ 在此刻，墨玖彻底确定了李慕仙气运之女的身份，也清楚了自己在她内心里的地位。 气运之女被浓郁的气运环绕，在某些关头，会预感到跟自己有关的很重要的事情。 他对她而言，已经成为了她的生命之中的一部分。 但……没有办法。 这次的任务他不能再无视了，否则时间一到，他就会被直接抹杀。 墨玖不觉得主神都这样跟他摊牌了，他任务失败以后，它还会只给他什么电击惩罚，这次的后果一定很严重。 可他昨天刚刚才答应了李慕仙，要是今天就离开，会不会降低她对自己的好感？ 墨玖有些为难，但这并非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因为他唯一的选择只有完成任务，也就是离开她的身边。 不然他要是执意呆在她身边，到最后只会是一具尸体，李慕仙也不会希望他死去的。 念及此，墨玖一时有些蠢蠢欲动，有些想要现在就走。要是李慕仙醒了，他估计就不好离开了。 他准备起身，却发现李慕仙双手紧紧抱着他，要是他强行挣扎，就会把她给惊醒。 看着在睡梦之中，清秀的眉眼也微微皱起的李慕仙，墨玖暗叹一口气，还是盘了回去。 还是在她醒着的时候，告诉她自己要离开吧。 对了，不如告诉李慕仙，自己离开是为了化形！那样她含着惊喜与期待之下，等待他回来的时候就不会太煎熬了吧？ 除非主神让他永远都不能靠近她，但若真是如此，只怕第二个任务就是‘永远不准靠近李慕仙’了。 墨玖安稳的睡了过去。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一直‘睡着’的李慕仙忽然睁开了眼眸。 她看着墨玖，双眸在漆黑的环境下都显得那样清澈。早在之前她就已经醒了过来，也感受到了他站起身来，试图从她怀里离开的举动。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吗？ 李慕仙深深望着通体雪白的小狐狸，紧紧咬着下唇。 你撒谎…… …… 即便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墨玖也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他醒来以后，下意识伸了一个懒腰，半睁的狐眼带着天然的媚意。结果却忽然怔住了，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没有感觉到那个熟悉、温柔的怀抱了。 李慕仙去了哪里？ 以往他每一次醒来，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李慕仙，今天她怎么起的那样早？ 墨玖赶忙爬起身来，耳边听到一阵清脆的声响，低头闻声看去，就看见了自己后脚上的一根铁链，另一头拴在多年以前就固定好的已经生锈的铁环上。 嗯？ 墨玖懵了，甚至一度怀疑洛清婉是不是又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还一眼就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不然无缘无故，把他一只小狐狸锁起来干什么！ 正在墨玖惊疑不定之时，房门被打开，李慕仙端着两个小碗走了进来，看见他醒来，对他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小白，你醒啦。”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极端之法 闻言，墨玖的身躯就是轻微一颤。 他现在对‘你醒啦’这三个字有强烈的阴影，因为几乎每次出现这三个字，搭配的画面都是一个女人含笑走进房间，而他则被紧紧锁住，难以动弹。 以至于墨玖看着李慕仙，甚至想要从她眼睛里捕捉到一抹血色，看看是不是洛清婉又穿越了过来。 结果不是，李慕仙的眼眸依旧清澈、明亮，而且比之前多了一分放松，好似不担心他会逃跑了一般。 李慕仙走过来，把一碗饭和一碗水放在床头，笑道：“这以后就是你吃饭的地方了。” 她注意到墨玖的目光一直凝视在她身上，便低头跟他对视：“怎么了？” 墨玖一声不吭，只是抬了抬后脚，那根铁链又发出一阵响动。 李慕仙的眼里浮现出一些愧疚，做到床榻上抚摸着墨玖：“抱歉，小白，我也不想这样的。但你……是想要离开的对不对？” 墨玖有些惊讶，她居然这样准确的猜到了，是不久前又做了一个梦？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吗？你也答应了会一直陪着我的，怎么才过一天，就想要反悔了呢？”李慕仙轻声道，“我不会一直锁着你的，只要你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就会松开你。” 她终究跟洛清婉不一样，没有重生归来的恨意，更还是孩子，有着孩童的稚嫩与纯真，会锁着墨玖，也只是担心他逃跑罢了，到现在还在温柔的跟他交流。 墨玖也有些沉默，他这个行为确实是违背了承诺，但在死亡面前，他不得不如此。 而且这也是为了以后能跟李慕仙再度见面。 “咕咕。”他仰着小脑袋，朝着李慕仙叫了什么，话语里含着几分哀求的意思。 李慕仙一听就知道墨玖在让自己放开他，小脸忽然板了起来：“不放，你撒娇、卖萌求我也没用！” 墨玖顿时趴了下去，尾巴在床榻上缓缓甩动着，看起来有气无力，连精气神都丧失了。 这个模样看得李慕仙一怔，微微有些心疼，但想到如果放开他，他就会直接离开，她便狠下心来，起身离开了房门。 墨玖呆呆看着紧闭的房门，这下是真正的蔫儿了，没想到连卖惨都不能改变李慕仙的想法，那就再没有什么招数了，他就算再怎么有想法，本体也只是一只狐狸而已，被铁链锁住，还能强行挣脱开不成？ 墨玖看了一眼装着饭菜的小碗，有些渴望。这都是李慕仙亲手做的，早在第一天发现他不吃生食，而是吃跟她们一样的熟食与米饭时，她就再也没有让她师父做过一顿饭，全都由她承包了，就是为了让他吃到她做的食物。 这些饭菜都偏甜，完全符合他的口味。 这样想着，反而激起了墨玖离开的决心，他不能就这样死了去往下一个世界，不然他的‘乖女儿’怎么办？ 虽然说起来有些没有逻辑，但他现在确实在为了不让李慕仙痛苦，所以必须要离开她。 墨玖收回视线，他要绝食，让李慕仙心疼得放他离开！ 就这样一直饿到了中午，李慕仙再度回到了房间，手上端着一个小碗，散发着一阵清香，米粥里还藏着好几颗肉粒。 “小白，吃午饭了。”她轻唤道，然后就看见小狐狸恹恹的趴在一边，身旁两只小碗里的水与饭菜一动没有动。 见此，李慕仙最先生出的不是愤怒，而是慌乱，赶忙跑过去把墨玖抱了起来，焦急道：“小白，你没事吧？” 你把我放了就没事了。 墨玖对着她轻轻叫了两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哗哗。 他扯动后脚，让铁链发出一阵声响，李慕仙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她抿了抿嘴唇，抚摸着墨玖的脑袋，低声道：“不行，我不会放你走的。” 说着，李慕仙端过了一个小碗：“但也不能不吃饭。来，小白我喂你，张嘴，啊——” 墨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缓缓把头偏到了一旁。 李慕仙沉默不语，把碗放了下来，再把他也放了下来，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但在离开之时，她还是回头道了一句：“如果饿了，记得吃饭。” 墨玖看着紧闭的房门，在内心暗叹了一口气。 还有什么办法？继续饿着呗。 时间来到了下午，李慕仙这次干脆没有过来，这是认为他依旧不会吃饭，所以不打算管他了吗？ 他抬头看向窗外，天色也逐渐黑了下来，再过不久，一天就要结束了。 这不仅代表着一天就要结束，还代表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而在墨玖没有注意到的道观外的一棵树上，李慕仙爬上了一根树干，看着房间里趴在床榻上，朝着窗外看去的墨玖，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一抹血色。 你就这么渴望自由吗？ 是我哪里对你不好吗？ 为什么就不肯一直呆在我身边，非要离开我呢？ 她的身边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重要的‘人’，结果到最后依旧留不住，那要是有一天连师父也……那她一个人又该何去何从？ 李慕仙的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悲伤与难过，一下子想到了很远的将来。 但她也因此下定了决心，哪怕小白会恨上她也好，会痛苦也罢，她都要把他留下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离开她的身边。 就这样，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墨玖低声道：“看来只有用极端的办法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扭头看了一眼拴住自己后腿的铁链，突然狠狠咬上了自己的腿。 他自然不指望凭自己的嘴巴能咬断这根铁链，估计他牙齿全都烂了也做不到。 但他可以咬断自己的腿，虽然听起来很是残忍，可这就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墨玖对着自己的后腿一阵撕咬，好在有着气运的保护下，没怎么感觉到疼痛，阻隔了灵魂对身体的感知。 就在某一刻，他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就看见了满脸震惊的李慕仙。 而他此刻，后腿已经彻底光秃，雪白的毛发沾染着鲜血落了满床，腿上已然鲜血淋漓！ 第一百四十八章 离开的原因 李慕仙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恍惚间好似回到了那个燃烧着血与火的夜晚，一股难以形容的悸动从内心弥漫开来，传遍了整个身躯。 “咕咕。” 直到墨玖有些慌乱的叫声响起，李慕仙才从有些僵硬的状态里回过神来，赶忙跑了过去，把墨玖抱在怀里，脑袋埋在他松软的雪白毛发上，一言不发，只是身躯在微微颤抖着。 直到某刻，墨玖感觉到自己背上落下了几滴湿润的液体，身躯骤然僵硬住了。 她哭了。 如果说方才只有些许慌乱，那么此刻的墨玖就真的彻底慌了神，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伸出舌头去.舔李慕仙白嫩的小手，嘴里还‘咕咕’叫着，不断安慰着她。 墨玖莫名有些羞耻，这个行为是动物的本能没有错，但他却是人，自然做不出这个动作，一年以后没有舔.过李慕仙哪怕一次。 这跟原主的性格无关，就跟人必须呼吸一样，舔舐也是动物的一种本能，不展现出来也没有关系，不算违背人设。 但在此刻，墨玖却用来了哄李慕仙。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愧疚，以往都是他想尽办法让别人对他产生亏欠、悔恨种种情绪，没想到在今日反了过来。 这就是主神的目的？ 李慕仙埋头无声哭泣了好一会儿，才在墨玖的舔.舐下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湿润、水灵，眼眶通红，只是暂时止住了眼泪，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看起来反而更加惹人怜惜。 “小白……”李慕仙低低叫了一声，声音含着微弱的泣音。 “呜~”墨玖赶忙回应一声，扭头跟她对视，眼里含着浓郁的急切，还有着几分歉意，像是在为她的哭泣感到愧疚一般。 李慕仙微怔，小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它不是厌烦她了，才想着离开她吗？ 莫非有什么别的隐情？ 想到这里，李慕仙眼里燃起了几分希望，问道：“小白，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身边，是讨厌我了吗？” 墨玖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他都把她当成女儿来养了，又怎么会厌烦她？ 闻言，李慕仙破涕为笑，眼眸弯弯：“我就知道。” 但她只高兴了一会儿，笑容就消失不见了，想到墨玖不讨厌她，甚至还心疼她，却这样固执的想要离开，这岂是她可以阻止的？ 小白终究会离开…… 李慕仙的小脸上肉眼可见的写满了失落的情绪，低声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吗？是有什么事情不得不离开？” 墨玖立马微微扭动起身躯，想从李慕仙怀里出来，她会意的放开了他，就看着他伸出两只小爪子，对着自己不断比划着什么。 “噗呲！” 看了一会儿，李慕仙再度笑了出来，墨玖顿时有些幽怨的看着她，她连忙摆手：“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是小白真的很可爱。” 她看得出来他很认真的在比划了，那一只小狐狸站起上半身，用两只爪子不断比划的场景，怎么看都显得娇憨。 墨玖顿时趴到了床上，他比划了老半天，累都要累死了，李慕仙看不懂不说，更给出了可爱的评价。 坏了，他成蠢萌小系统了。 李慕仙笑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小手：“等等哈，我有办法了！” 话音落下，她翻身下床，迅速离开了这里，半盏茶的功夫，又迅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麻纸，还有着一个小盒子。 “再等等，先擦药。”李慕仙把小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黄白色的药膏，微微往下凹陷进去薄薄的一层，要么只有偶尔被使用过，要么就是使用过多次，但每次只会抹上一点点，很珍惜的使用着。 但从李慕仙对墨玖的珍视程度来看，这药膏的价值明显是后者。 她把墨玖放在自己的腿上，再把铁链解开，然后没有丝毫心疼的挖出一大块药膏，轻轻涂抹在墨玖光秃秃的后腿上。 一边涂抹着，李慕仙一边也在心疼，细眉都紧蹙在了一起，那只涂抹药膏的手好似在微微颤抖着。 啪。 突然，墨玖的脑袋上挨了李慕仙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后者斥道：“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要是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就真的要咬断自己的这条腿？！” 墨玖被打得有些懵，但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没理由反驳，也没条件反驳，只得低低呜咽了一声，示意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噗嗤。’ 听到脑海里的笑声，墨玖的脸庞好似有些发烫，怒道：‘你笑个什么？’ ‘我玩游戏，通关了。’系统眨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墨玖直接梗住，不做声了。 系统偷偷笑着，笑得圆滚滚的身躯都在颤抖。它什么时候看见过宿主这幅低声下气的模样呀？真好玩。 墨玖服软认错，李慕仙的气势一下子也弱了下来，眼眶红了一分：“我也有做错的地方，我不应该用铁链锁着你的。你本就是生来自由的，我却因为自私束缚住了你，害怕你离开我……对不起。” 话到最后，李慕仙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 墨玖只能舔舐着她的手背，用这种方式安慰着她。 然后扭头，眼睛充满担忧的透过窗棂看向窗外，外面繁星璀璨，银月高挂，已是静谧的深夜。 这一天要结束了。 而李慕仙察觉到他的动作，顿时更加难过，强行止住了想要流泪的冲动，把麻纸摆在墨玖面前：“你在纸上写你要离开的原因吧。” 她以为墨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必须要离开她。 如果真是如此，她知道以后，就可以让师父帮助小白。 李慕仙还把放在床头，装着水的碗端了过来。 墨玖看着水和纸，有些犹豫的伸出爪子，沾了沾水。 会写字的话，应该不算违背人设吧？ 他用沾了水的爪子在纸上写了第一个字，发现预料之中的痛苦没有出现，便有些惊喜的继续写下第二字。 李慕仙凝神仔仔细细的看着，默念道：“我要……” 就在此时，墨玖的身躯猛地一僵，动作立马停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任务完成 因为那熟悉的痛苦再度袭来，是系统特有的惩罚，不是电击，而是身体里的所有血肉在同一时间突然抽搐，那一瞬间的痛苦让人恨不得能立马死去，那样反倒还轻松一些。 墨玖险些发出一声惨叫，好在咬牙硬生生承受了下来。 他不能让李慕仙发现自己此刻的异样，那样她会担忧不说，说不定他还会遭遇更严厉的惩罚。 旋即他催动气运，在脑海里流转，将意识跟身体切割开来，痛苦瞬间消散于无形，他长吁一口气。 主神…… 墨玖的魂体缓缓攥紧了拳头，眼眸阴沉如玄冰一般。 他会受到惩罚，一定不是因为他会写字，他最清楚‘违背人设’这个规则的底线在哪里，他早就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灵性，那么顺水推舟、耳濡目染之下，‘写字’也成了一种合理的行为。 他会受到惩罚的原因，大概率是他‘泄露了系统的存在’。 但实际上，他才写了两个字而已，一丝一毫关于系统的存在与信息都没有透露出去。 而且他打算写的是‘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化人之后再回来’。 如此，既完美解决了李慕仙的担忧，还能让她怀着期待，在等待的过程中对他的感情日渐加深，也有可能逐渐‘变质’，把对他的感情从对一只动物，变成对一个人。 结果，主神好似看穿他的想法，直接阻止了这个行为。 连写出‘我要’两个字都被惩罚，又如何写下一句完整的话语？ 这应该是主神利用规则的漏洞，‘提前’判断他可能会透露系统的存在，对他进行惩罚。 是否真的违规，全在主神一念之间而已。 当然，他大可以用气运屏蔽痛苦，强行写下一段话，但那样一来，他的这具身躯估计就废了。 这并非是抵消痛苦，而是无视痛苦，但身体依旧会实实在在的受到伤害，并且难以逆转。估计到时候，他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又怎么离开李慕仙身边？ 墨玖觉得主神可能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连蠢萌的系统都能靠计算简单预知未来，它身为主系统，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这是把他对李慕仙的感情当做了威胁的手段，让他陷入两难的抉择。要是他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那么李慕仙会担忧、痛苦，要是他选择解释清楚离开的原因，就会遭遇濒死的可能。 到头来，他似乎还是只有不告诉李慕仙任何理由，然后离开她身边的唯一一个选择。 “小白，怎么了？”李慕仙盘坐着，双手抓着两只穿着白袜的小脚，脸上有些疑惑。 墨玖深深看了她一眼，重新写了三个字。 不能说。 李慕仙瞬间变了脸色，微张着小嘴怔怔看着。 为什么不能说？是因为不能告诉她，还是……不想告诉她？ 她在小白的心里，到底算得上什么？ 李慕仙的脑海一时被繁杂的疑问充斥了，心如乱麻，忽然感觉到手上一阵轻微的刺痛，温热又湿润，就看见墨玖又在舔舐她的手，眼眸仿佛柔和的盛满了水。 她缓缓平静下来，如果小白真的厌恶她，又怎么会表达出这样的不舍？ 它一定有不得不说的理由。 李慕仙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小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在离开之后，还会回来吗？” 墨玖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点了点头。 “好。”李慕仙好似得到了一丝慰藉，缓缓抚摸着墨玖的毛发，像是最进行最后的道别，“那你这次可不能食言了，说了回来，就一定要回来，好吗？” “咕咕。”墨玖再度点头。 “我送你。” 李慕仙下床穿上小白靴，抱起墨玖走出房间。 来到道观之外，墨玖赶忙叫了几声，示意她把自己放下来。 但李慕仙执意把他送下山，哪怕深夜漆黑，下山的途中并不安全，可她同样没有丝毫犹豫。 一直走到山下，李慕仙才把墨玖放到地上，轻声道：“你走吧，小心一些，注意腿上的伤。” 墨玖迈开步子，逐渐远去，没有回头。 “小白！”李慕仙高喊一声，划破了寂静的晚，惊扰了静谧的夜。 墨玖回头，发出不舍的叫声。 “一定要回来啊！” 墨玖再度叫了一声，似是再回应，随即不再迟疑，奔跑起来，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李慕仙就这样遥望着，迟迟不肯收回目光，仿佛一些爱情故事里目送妻子离家的丈夫。 “走了。” 正在此时，李慕仙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她却一点也不惊讶，转头过来，小脸上写满了失魂落魄：“师父。” 见此，女道士也有些惊讶，她看着李慕仙离开道观，担心她会发生意外，便一路跟随过来。 起先她还以为是那狐狸真是妖，魅惑了李慕仙，想害她，结果却是她送这只狐狸离开，而这狐狸看起来也充满了不舍。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女道士这样想着，她便也问了。 李慕仙低声道：“它说它必须离开。” 女道士奇道：“但你不是很喜欢它吗？为什么会同意让它离开？” “就是因为喜欢，才这样的呀……”李慕仙缓缓蹲下身子，环抱住自己裸.露在裙下的小腿，遥望着墨玖离开的地方，“它说了，它会回来的。” 女道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颔首道：“嗯。” “走了，回去吧。” 李慕仙起身，伸出小手。 女道士看了她一眼，伸手牵住了她，一大一小同样消失在夜幕里。 …… 墨玖忍着后腿的剧痛一路狂奔，他也不知道任务所谓的‘离开李慕仙’，到底要离开到哪种程度才算合适。 他总感觉主神也会在这里面做一些手脚，只得在倒计时结束之前，不断奔跑着。 好在有着气运可以屏蔽痛苦，倒也没有太艰难。 终于，在某一刻。 ‘宿主，任务完成啦。’ 墨玖立马停了下来，然后散掉气运，整个身躯顿时一个趔趄，瘫软在地，四只脚再难动弹分毫。 ‘还发布了一个新任务。’ “什么……”墨玖喘息道。 系统道：‘三、在十年之内化形成人。 四、以人的姿态再见李慕仙。’ 第一百五十章 另一个扮演者 墨玖看着任务，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是要让他在短时间内不能回到李慕仙身边吗？ 但倒也无伤大雅，他本就计划着化人以后再跟李慕仙见面，只不过从原本的主动选择，成为了现在的被动选择而已。 他只需要把这个时间尽可能的缩短就好。 精气的话……青.楼？ 墨玖立马摇了摇头，那地方女人虽然多，但精气质量未免也太过参差不齐，而且难不成他真要当狐狸精，去勾.引一群女人吗？ 再加上可能会看见一群浓妆艳抹的男人…… 只是想到那个场面，墨玖就一阵恶寒，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去青.楼的。 他认真想了想，还是决定吸收鲜血里的精气，哪个地方鲜血最多？ 不是战场，就是强盗窝、盗贼窟，只要碰到一次她们拦路杀人，就可以吸收到许多精气。 墨玖趴在地上，尝试着催动功法。这是洛仙传给他的，称看似最为基础与普通，实则是一切之本，只要一根草有着灵性，它都能够修炼。 简单来说，就是效果一般，但胜在通用，谁都能修。 墨玖尝试了一下，发现居然真的有效果，就是微乎其微，想用来提升修为，提早化人不现实，但恢复虚弱、疲惫的状况还是没问题的。 墨玖默默修炼着，还一直观察着四周，直到两个时辰过去，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道观所在，离开了这里。 李慕仙回到房间，除了最开始跟女道士的一番对话之外，一路上都沉默寡言、默不作声。 她仰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眸，眼睫却在轻轻颤动着，眼眶上的红晕在逐渐加深。 李慕仙一个翻身，右手触碰到什么，忽地睁开眼眸，就看见了眼前散落在床头染血的狐毛。 她立马起身，把这些狐毛收集起来，一根不落，然后用碗里的水清洗着上面的血渍，洗的湿润又雪白。 李慕仙拿出一个小锦囊，里面装着的是父亲给予她的一块玉石，此刻她又小心翼翼的把这一撮狐毛也一同放了进去，紧紧握在掌心，仿佛这样，小白就还在她身边。 它真的会回来吗？ 它会回来的。 李慕仙坚定的想着。 …… 此时此刻，一个漆黑的洞穴里，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之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洞穴的角落堆积着一堆森然的白骨，好似在黑暗里都能照射出惨白的光。 一道身影就盘坐在此地的中心，一头乱发披散，遮挡住了大半脸庞，可显露出来的些许肌肤，都透着一股惨白之色，犹如死去多年的人从腐烂的地里爬了出来，只是看上去就显得无比诡异。 正常人怎么会在此处闭关？ 这里没有一丝光亮，白骨与腥气遍布，始终处在这个地方，只怕任何人都会感到一阵压抑，从而影响到内心的状态。 突然，那道身影猛地睁开眼眸，于黑暗里绽放出一抹血色的红芒。 “啊——” 下一刻，她的身躯就剧烈的颤抖起来，从嘴里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更是抬起双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黑发乱舞，状若疯魔，场面诡异到无以复加。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啊！！！” 女人不断叫喊着，话语里蕴含着强烈的恐惧。 随即，她又忽然平静下来，突兀的一静一动，仿佛被邪祟附体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最后，一阵长达许久的寂静，女人终于开口了，似是在自语，语气里含着强烈的疑惑：“特殊任务？” “什么特殊任务，不还是去找气运之女的麻烦吗？真是。” “但是这具身躯……”女人有些兴奋起来，“这具身体的实力倒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啊，而且人设就是肆意妄为，我想做就可以做什么，可以在这个世界好好享受一阵了！”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好像黑鸦似的，此刻这样自言自语的说着，越说越激动。 “让我好好看看任务是什么？‘毁掉道观……杀掉李慕仙的师父……’李慕仙？她应该就是气运之女了吧？啧，一听成长起来以后就是一个狠角色啊，但是就算以后找我复仇，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女人说着很多奇怪的话，“然后呢？然后就没有了，只有这么几个任务？居然……居然没有死亡任务！” 女人骤然提高了音量，脸上写满了震惊，然后仰天发出刺耳的大笑：“哈哈哈哈！没有死亡任务，那么岂不是我完成了任务以后，在不违背人设的情况下，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这果然是一个特殊的世界！那如果我完成了这些任务后，找到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呢？把他调教成自己的奴.隶可不可以？到时候气运之女为了他赴汤蹈火，同生共死，殊不知他已经是我的玩.物了，哈哈哈哈……” 女人甚至手舞足蹈起来，眼里闪烁着兴奋、激动到诡异的神色，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整个人的疯癫模样，好似已经想象到了那个场面，气运之子跪倒在她身下，而气运之女则在身前眼眸赤红的死死看着她！ “这个原主……是人还是妖？原来是妖修炼了人的道法，还吞噬了许多人的血肉，成了半人半妖。她想彻底变成人？只差一点儿就要成功了，可惜被我强行占据了身体。”女人得意的笑着。 就是这个身体的感觉有些怪异，以往都是附身在别人身上，可却没有像这次一样，那样的生涩，仿佛掌控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 但以前也掌控的不是自己的身体，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 女人有些疑惑，可很快就不再去想，只当是这具半人半妖的身躯很特殊。 言罢，她缓缓站起身来，身上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气息所过，那些白骨竟然发出一阵声响，冒出丝丝缕缕的气雾，悄无声息的融化着。 “嘶……”女人下意识吐了吐舌头，细长又有着分叉。 “还是先去完成任务吧。”她伸了个懒腰，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毒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一章 化人！ 道路泥泞、坎坷，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碎石，墨玖就躲藏在这条道路边的大树上的枝干上。 他身上的毛发早就不再洁白，而是布满了污渍，被泥水染成了黄色与黑色，犹如一滩污浊的潭水，很是难看，还散发着怪异的气味。 这副模样，确实让墨玖浑身难受，而且还会影响到他的行动状态，但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一身雪白的毛发，太过引人瞩目，哪怕躲在草丛里、树干上，都很容易被发现。 没办法，这都是为了化人，难受就难受吧，到时候就能舒适起来了。 墨玖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眺望着远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一个时辰。 终于，有人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狡猾的笑容。 这就是最后一批人了，他吸收了这次精气，应该就能凝结成一颗妖丹，从而可以化人。 而距离他离开李慕仙，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春夏秋冬，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季。 得亏他有着修为，不然身上的汗腺被堵住，在这么燥热的天气里，他指不定真能热昏过去。 墨玖只简单看了一眼这群人与马的数量，就知道她们全都会葬身于此，漂亮的男人可能还会被留下一命，当作处理***的东西，女人一定会尸首分离、血溅此地的下场。 人与马车经过到某处，一块好似跟山体融为一体的巨石就直接滚落下来，没有朝着那群人砸去，而是封住了她们的后路。 随即，一大群浑身匪气的女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蹿了出来，为首的人大笑道：“哈哈哈哈，姐妹们，女人杀了，男人带走！” “你们敢！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 话音未落，一颗头颅就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了好几圈，手持砍刀的人狰狞的笑着：“老娘管你们是谁，就算是衙门的人，到了这里也奈何不了我们！” 墨玖缓缓收回视线，闭上眼眸短暂未寐，任由耳边响起女人的惨叫声、求饶声，男人的尖叫声…… 他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因为他已经见过了太多次相同的场景。而且比这还要更加血腥与残酷的场面，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有一些甚至还是他亲手造成的。 他已然身染罪孽，又怎会因为这种画面而心态动摇？ 许久，直到耳边再无任何声响，彻底平静下来，墨玖这才睁开眼眸，发现下方只有满地的鲜血，没有一具尸体。 是这群盗匪处理了尸体，她们还等着下一批人继续过来呢，自然不能让尸体在这里自然腐烂。 墨玖没有直接动身下去，而是默默等待着，头顶上的耀日变成了银月，弯月再度变成了烈阳，整整一天时间过去，地上的鲜血都干涸了，他依旧没有动作。 这时，两道身影从不远处的草丛里站了起身，一脸疲惫与烦躁：“哪里有什么嗜血的狐狸啊？白白让我们在这里呆了一天，连庆功宴也没有参加。” “嘘，这是二姐吩咐的，在这里埋怨几句就行了，千万不要在二姐面前说这种话啊。”另一人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女人一脸不耐烦，“走了，老娘要回去睡觉了。” 两人离开了这里。 墨玖狐眼微眯，盯着她们逐渐离去的背影。 他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么再小心翼翼，也一定会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的，这就派人来寻找他，试图把他抓住了。 墨玖轻盈的从树干落到地上，缓缓走到这摊干涸的血液边。这里面还残留着些许精气，但相比刚刚流出来的鲜血，显然要差了许多。 可他也只差这么一些精气，就可以化人了。 墨玖张嘴一吸，便从这些血液里吸收出一股只有他才能看见的精气。 良久，他闭上嘴巴，吸收完了精气。那双狭长的狐眼竟是在此刻逐渐变得充满妩.媚之意，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勾.人气息。 妖丹已成，他现在已经算得上狐狸精了，身上随时都会散发出媚意，这是一种本能。 墨玖望着那两个人离去的方向，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寒芒。 他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已经成他据点的洞穴，在那里盘起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化人应该需要一段时间，而在他化人以后，他还有一个检验自己实力和提升修为的机会…… …… 墨玖看着倒在自己脚边，死不瞑目的尸体，随意踢出一脚，将其踹到一旁，然后低头看着自己光滑如玉、柔嫩白皙的双手，缓缓握拳。 他总算有了不弱的力量。 随即，他走到一个房间门前，里面正响着男人哭泣的声音，突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一切戛然而止。 墨玖直接推门而入，一个面色有些阴沉的女人顿时望了过来，眼里流露出震惊，然后便是好似看呆了一般，愣在了那里，随即露出一抹夸张的淫.笑，高喊道：“谁找来的男人？真是极品，有赏！” 她以为墨玖是她的下属找来献给自己的礼物。 女人顿时连身下的男人都不顾了，从他身上起身，朝着墨玖走过去。 她其实并非急色之人，但在此刻这个男人面前，她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光是那张绝色的脸庞看在眼里，她就愈发湿.润了。更何况这个男人的两条手臂和双腿全都裸.露在外，白花花的肌.肤简直晃眼，她要是再把持得住，她就不是女人了！ “美人儿！”女人扑了过来，结果‘噗呲’一声响起，她根本没有触碰到墨玖，就直接倒了下去。 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微微摆动着，看起来柔软至极，可就是这个东西，直接刺过了这个女人的胸膛，其上还没有沾染丝毫鲜血，毛发白皙，如初冬的第一场雪。 床上的男人看呆了，连尖叫都没有发出。 墨玖淡淡瞥了他一眼，立马移开目光，然后走到一个橱柜前，打开之后，果然不出他所料，有着许多华贵的锦衣。 终于不用像野人一样，穿树叶了…… 墨玖松了一个口气，取出一件衣服和裤子，朝着门外走去。 “你……你是妖吗？”床上的男人颤抖的问道。 墨玖头也不回：“不是，我是人。”踏出了房间。 男人怔怔看着他身后那根雪白的狐尾，骗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违反规则 墨玖穿好衣裳，一身华贵白衣，上面绘着有些复杂的金色纹路，看上去显得很是高贵，再搭配他脸颊上吹弹可破的肌肤，犹如娇生贵养的富家公子，无比可人。只不过那一头似雪的白色长发，让他多出了几分神秘之感，眉眼间随时随地散发出的妩媚，又仿佛倾倒众生、祸国殃民的皇帝的男宠一般。 他站在梳妆台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相貌倒是让他有些满意，不怎么显得阴柔，五官精致又立体，只不过是肌肤太过白嫩，看起来才像柔弱的小白脸。 可以说，这是他这么多世界以来，最为‘帅气’的一张脸庞了。 但他的气质直接把这几分英气破坏的彻彻底底，那狭长的狐眼，哪怕不流露出丝毫神色，在平淡的情况下，看起来也像是媚.眼，异常的勾人，那微微上挑的眉，更好似在撩拨别人，一副‘任君品尝’的妩.媚风情。 就算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庞，有这样的一双眉眼，恐怕都会无比吸引人，更何况他这样的容貌。 看来又得戴面纱出门了…… 他以前也戴过一次，那便是成为一个宗门圣子的时候，天生仙姿绝丽，不戴面纱出门，到哪里都会被无数人打量，为了避免麻烦，只得戴上。 就是最后的结果不怎么好，估计是跟那个世界的圣女有着婚约，被气运之女认为‘不干净’了。即便相貌不凡，也没有被女主收入‘后宫’，连带着整个宗门都被一锅端掉。 当然，就算她要收他为后宫，也根本不可能。 他收她还差不多。 墨玖打量自己一阵，然后伸手摸了摸背后的尾椎骨，那里就是他长出狐尾的地方。现在收回去了，还有些不习惯。 慢慢适应吧。 “现在总算可以回去了。”墨玖感叹道，“不知道乖女儿还记不记得我。” 系统不合时宜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您醒醒，在她眼里，可能是把您当成儿子来养的。’ 墨玖：“……” “闭嘴。” ‘好。’系统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墨玖朝着门外走去，顺手撕下一块黑色棉布，黑色的瞳孔里顿时闪烁着淡淡的白芒，掌心里的那块棉布竟是被熔炼成了丝滑的黑纱。 这是狐狸的天赋技能，可以强行作用在物品之上，就是很消耗妖力。这也是他可以把狐耳和狐尾藏起来的原因，不像其他妖怪化人以后，还会保持着不少本体时的特征，只有再度修炼一段，才能把这些特征隐藏下去。 墨玖轻盈的跃到一块巨石上，抬眼眺望，他依旧记得来时的路。 是时候回去了。 墨玖朝着山下直接纵身跃去。他没有戴上面纱，这时候还不需要，但一头白发却是在落下的过程中逐渐化为了黝黑之色，少了妖异与神秘之感，但依旧不减他的姿色丝毫。 掩盖了一切显眼特征，墨玖掩入夜色里，朝着道观的方向掠去。 …… 墨玖不眠不休，花了两天时间，回到了这个曾经离去的地方。 他内心有着一丝激动，颇有一些‘久别见故人’的感叹，这是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墨玖抬头仰望山路尽头，脸上的微笑却缓缓收敛下来，一脸愕然。 以往虽然崎岖、陡峭，但很干净的山路上，已经长满了杂草，近乎半人一般高，好似荆棘一般拦住了前进的道路。而原本站在这里就可以看见的道观鸱尾，也没有了踪影，只能看见一片空旷的蓝天。 怎么回事？ 墨玖眉头微蹙，迈开步子，掌心凝出实质的白芒，随手斩掉这些杂草，朝着道观走去。 来到原本由青石铺成台阶之上，脚下是四分五裂的碎石，一些杂草顽强的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同样也有半人之高。 但墨玖没有再清理它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愣在了原地。 那座完整的道观已经被毁的不成形状，只有残檐断壁留在那里，证明着它以往存在过的痕迹，一些地方漆黑、灰白，被火焰灼烧过，哪怕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仿佛还是能闻到刺鼻的烟熏味。 墨玖缓缓走近过去，发现有些地方其实还是完好的，却有被人为损毁的痕迹，应该是被破坏以后，有人过来拆走了稍微有些价值的东西，然后才放火烧了这里。 但在这些人到来之前呢？是谁破坏的道观，李慕仙和她师父如何了？ 墨玖知道李慕仙一定没事，她是气运之女，天道都会庇佑她，哪怕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人对她出手，都会有另一个强者出手为她挡下这一击。 可问题是李慕仙遭遇意外，离开这里，她又到哪里去了？ 天下之大，他凭借着运气能碰到李慕仙第一次，却不一定还能够再碰到第二次。 墨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座残破的道观，终于理解了主神发布的任务的真正含义。 不仅是为了让他离开李慕仙，更是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宿主。’系统低低叫了一声，看得出墨玖心情不太好。 “它在阻止我。”墨玖忽然开口，“我获得气运这个过程中，一定有什么行为影响、阻碍到了它。” “既然如此，那我偏偏就要这样做。” 墨玖的眼神一点点冰冷下来，如果之前获得气运，只是单纯为了自由，那么现在又多了一个跟主神作对的理由。 ‘呵！’ 系统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墨玖的眼神立马变得无比凌厉：“谁？！” 下一刻，系统慌乱的声音响起：‘我……我刚刚怎么了？宿主，不……不是我……真的不是！’ “当然不是你。”墨玖瞬间了然于心，一字字的道，“主神！” 系统也明白了什么，小脸上写满震惊，刚刚是主神控制它，发出了这声嗤笑？ ‘怎……怎么可以这样呢？’系统声音都在颤抖。 墨玖以为它是在害怕主神的这个行为，就听它再度道：‘主神也不能入侵别的系统啊，这是违反规则的！’ “主神也要遵守规则？”墨玖眼神一凝。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十年，故人来 系统声音顿时弱了下来：‘应该……我不知道。’ 墨玖眼里的那股凌厉都散掉了，脑袋直接一歪：“你不知道？” ‘按理来说，任何系统都要遵守这些规则，哪怕是那些先天系统也是一样。’ 墨玖点头，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他问过系统关于先天系统的问题，知道有些系统的能力，不会比某些世界的最强者弱，它们的数据都能算是一种‘道’了，虽然不在天道认可的三千大道里，但威力可是一点儿不差。 系统小声道：‘但这个规则就是主神制定的，所以我不知道……’ 墨玖：“……” 他一时语塞。 是了，他怎么忘记了这个，主神就是制定规则的人，它就算违反了规则又能如何？估计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况且……要是它根本就没有违反规则呢？跟他一样钻规则的漏洞。 它身为规则的制定者，一定比他要清除漏洞所在。 等等！ 既然主神知道漏洞在哪里，它也可以利用这些漏洞来阻止他得到气运，那为什么不把漏洞直接修复？只要他不能再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原主的人设，那么想要洗白都没有了任何可能。 是不想修复，还是……不能修复呢？ 墨玖正想着，‘咔嚓’一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是一块被火焰侵蚀了一半的漆黑木板，在饱经风霜之下，彻底断裂开来。 他长吁一口气，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反正也没有任何意义，难不成他还能阻止主神？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找到李慕仙，想办法得到下一道气运。 茫茫人海之中，想要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没有区别，看起来近乎不可能。 所幸，这个人并非普通人，她是气运之女，早晚有一天会绽放出她的独特风采，到时候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听到关于她的传闻。 这一点，墨玖甚至比李慕仙本人还要更加相信。 墨玖转身离开，系统问道：‘宿主，您要去哪里找她？’ 墨玖淡淡道：“我不去找她，我要让她来找我。” 系统的小脑袋上蹭蹭蹭蹦出三个‘？’。 “我身上有着两道气运。”墨玖解释道，“你知道每个世界的气运之女和气运之子为什么总会相见吗？” ‘因为……命中注定？’ 墨玖奇道：“你居然知道这个？” 他点点头：“就是因为命中注定，或许换一种说法，因为气运。拥有气运的人，终有一天会相遇，至于是敌是友，就看双方各自的立场与性情了。” “你以为萧沐雪为什么会遇到那么多男人？不仅是她的气运更偏桃花一些，还有那个世界拥有气运的男人也格外的多，根据的气运多少，他们碰上萧沐雪的时间也有早晚之分。” 墨玖侃侃而谈，虽然他在前两个世界才得到气运，但经历的世界却是实打实的十几个，早已有了自己独特的理解。 系统恍然大悟的点着小脑袋：‘所以，您身上有着气运，李慕仙总有一天会跟您相遇？’ “就是这个道理。” ‘但宿主，您身上只有两道气运，会不会最后才会见到李慕仙啊？’系统数着胖嘟嘟的小手指，‘到时候，她可能已经有了很多男人，您会是第几个？我计算一下，一个、两个、三个……哎呀！’ 系统抱头蹲在原地，两眼泪汪汪，身旁就是墨玖的意识。 墨玖低头冷冷俯视它：‘乌鸦嘴，给我闭上！’ 哪里乌鸦嘴了，明明萧沐雪就有很多个男人…… 当然，系统是不会傻到把这话说出来的，它知道宿主跟这个世界的男人观念完全不一样，根本接受不了一女多.男，但很多男人接受不了的一男多.女，他反而可以接受。 就这样，墨玖去往了除皇城以外的第二繁华的城市——临冬城，在那里的客栈久居了下来。 他没有去皇城的原因，并非是觉得李慕仙不在那里。正相反，只要一个世界有着皇城，无论是为了男人还是宝物，气运之女都会去那里逛上一圈，指不定还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把没有被皇帝夺了清白的某位绝色男宠给收下，再顺手收下皇帝‘男扮女装’的儿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见过不少次这样的气运之女了，真把皇城当成她们自家的后花园了。 但他不行，不用猜也知道，皇城一定有很多高手，还有龙气盘旋，是风云汇聚之地。他一只妖进入皇城，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当然，不排除这个世界拥有气运的男人就在皇城之中，李慕仙会过去，就是命中注定要和‘他们’相遇。 可他猜测李慕仙并非有着桃花气运的人，她在某个夜晚跟他说过，她除了复仇之外，还有一个梦想，那就是仗剑走天涯，除尽天下妖，路不见平，亦要拔刀相助。 那时候，她的眼里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虽然不知道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是否初心未改，但他选择相信她。 就像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一样，他也相信她仍有着仗剑天下的梦想。 但墨玖这一等，就是等了足足十年。 十年，足以让一个女孩成长为一名风姿绰约的少女。 可十年，没有在墨玖身与心上留下丝毫痕迹。 十年对狐狸，哪怕是狐狸精而言，都已经算是人生之中的不短岁月，但对于墨玖而言，却是太短了，把时间大部分用在修炼上，更好似短短几天。 墨玖从床上缓缓起身，睁开眼眸，那双漂亮的媚眼微弯，露出一丝动人的笑意，淡笑道：“来了。” 他掐指一算，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这是推演之法，在他有了气运之后，终于能够学习了。 因为他曾经跟李慕仙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的缘故，推演起来也不算艰难，多少能知道一些消息，比如距离他有多远的距离。 现在这个感觉，赫然是李慕仙已经进入到了临冬城中。 嘭。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墨玖头也不回：“进来。” 一名女子走了进来，看向墨玖的眼里尽是痴迷，双手奉上：“又入冬了，这是加厚的衣裳。” 墨玖却是不理她，抬眼看向窗棂外，那缓缓洒落的轻柔白雪，笑道：“是啊，入冬了，下雪了。” 正是见故人的好时节。 第一百五十四章 狐家有女初长成 墨玖这才转头看向女人，目光落在她双手捧着的衣裳上，勾唇一笑：“衣服很好看。” 闻言，女人的脸上顿时涌现出浓郁的喜悦之色，好似这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奖励。 “但……”墨玖话音一转，变得面无表情，“被你的手碰过，便脏了，穿不得了。” 此话一出，女人的喜悦瞬间转变为惶恐，仿佛是被皇帝赐死了一般……不，可能比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要更加让她恐惧。 “不，不……”女人唇瓣在颤抖，话语也在颤抖，身躯同样在颤栗，“我……我的手清洗过了，刚刚清洗的，不脏，不脏的，真的不……” “莫说刚刚清洗过，哪怕它被清洗了百遍，经过你的手，那就彻底脏了，怎么也洗不干净。”墨玖淡淡道，“我不要。” 女人的脸庞刹那变得一片煞白，眼里的瞳孔扩大，胸.部剧烈起伏着，仿若此刻已经窒息垂死，在拼命的呼吸着最后一口空气。 见此，墨玖唇角微掀，勾起一抹有些俏皮的笑意，搭配着眉眼间始终存在的淡淡妩媚，性.感中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不如……你把一只手剁了？那样我便收下这件衣裳。” 这纯粹就是在让女人自残了，任何正常人听到这个要求，只怕都会拒绝，而且更会愤怒。 然而女人听在耳中，简直如同赦免一般，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点了点头：“好，我剁，我剁！” 墨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刀，递给了女人，微抬下颔，笑道：“给。” 女人右手颤抖的接过刀子，不是在恐惧，而是在兴奋！ 这是墨玖亲手递给她的东西啊，她得好好保存才是！ 随即，她的右手高举过头顶，眼神狠厉的盯着自己的左手，仿佛这不是她身躯的一部分，而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然后在墨玖的注视下，右手没有迟疑的狠狠剁了下去！ 鲜血四溅！ “啊——”女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刺耳万分。 墨玖随手一挥，女人的嘴巴就被凭空堵上了，再发不出任何声音。从她手腕处激射出来的鲜血，也没有一滴溅到他的身上，他一身白色道衣，依旧干净整洁，如果只看背影，仿若天上谪仙，出尘绝世。 墨玖看了一眼女人露出森白骨骼的手腕，然后收回目光，修长的双.腿踏过地上这摊血液，朝着房间外走去，在离开前还丢下一句：“记得一定要完全剁下来。”便关上房门，彻底离开了这里。 在下楼梯的时候，他的手里还变出一道黑色面纱和一顶斗笠，戴在了脸与头上，把他那张倾城容颜遮掩了大半。虽然露出的一双眼眸在半遮半掩的情况下，好像更加勾魂夺魄，但至少不会走到哪里，就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墨玖走出了客栈。 他打算去临冬城最大的茶楼，那里是许多外来人到此，第一个就会去的地方，既能休息，缓解赶路了很多天的疲惫，也能从一些伙计嘴里打听自己想要的消息。 走在街道上，墨玖时不时就能感觉到有视线投射过来，对此他早就习以为常。 ‘宿主，您的这些行为，真的跟狐狸精一模一样。’系统道。 墨玖的脚步微微一顿：‘人设。’ ‘嘻嘻，我当然知道是人设啦，我就是感叹一下而已，宿主您别着急哈。’ 墨玖嘴角微抽，这小系统真是越来越腹黑了，到底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 ‘对了，您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剁手呢？’系统不解的歪着脑袋，‘好歹在她的客栈免费住了十年。’ 墨玖淡淡道：‘谁让她试图给我下.药？本来我是付了钱的，但既然她想要对我下手，那我自然不客气了。废她一只手，也是让她长些记性，免得以后继续祸害其他男人。’ 系统鼓掌：‘宿主为民除害，真厉害！’ 墨玖：‘……’ 墨玖上了茶楼，点了一个雅座，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往下，一眼就可以看见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的黑纱与斗笠也全都取下了，不然反而引人瞩目。 他一只手托腮靠在窗边，视线落在街道上，观察着李慕仙是否就在人群之中，姿态极尽慵懒。 这里既是人设，也不是人设。 对墨玖或者很多人而言，这确实算是惯用姿势，舒服得很，但在这具身躯气质的衬托下，就显得格外的诱.人。 哪怕他的大半脸庞都看不见，但还是有人眼睛都看直了，目光死死盯着墨玖，一眨也不眨。 “客官，您的茶。” 店小二是一名有些清秀的少女。 墨玖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对她淡淡道：“谢谢。” 他的唇瓣明明没有弧度，可看起来就像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让得少女的俏脸瞬间浮现出绯红之色，话语都吞吐起来：“不……不用谢……” 而坐在这里的其他客人，也因此得见了墨玖真容，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墨玖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无言，这茶楼就没有包间的吗？ ‘嘻嘻。’系统笑得很开心，又可以看见宿主呵斥别人了。 少女离开，他再度侧头看向窗外，但已经太迟了。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在他容貌的刺激下产生了莫大的勇气，已经有一个人直接站起身，朝这里走了过来。 “滚……”一个‘滚’字已经出口，墨玖顺势转过头来，眼神一片冰冷，下一个‘开’字就欲吐出，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立马抬眼看向这名前来搭讪女人的背后。 那里是楼梯之处，而此刻，出现了一张清美的脸庞，由下而上，连带着其下身着青衣的身躯也逐渐显露出来，展现了两个颇为灵动精致的弧度。 想不到之前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成这副漂亮模样了。 墨玖一时有些感慨万千，然后便是无比的欣慰。 ‘狐家’有女初长成。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动人的微笑。 但其他人便误会了，谁会注意到刚刚才来到这里的人呢？ 还以为墨玖是对这个前来搭讪的女人露出的笑容。 女人欣喜若狂，表面还要强装镇定，对着墨玖伸出一只手，微笑道：“在下名叫魏无花，敢问公子芳名？” 墨玖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你特么谁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熟悉的陌生人 墨玖根本不想搭理魏无花，任由她伸出手的停在半空中，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逐渐变得僵硬。 魏无花的表情僵住了，内心尴尬无比。 不应该啊，这个美人刚刚不是还冲着她笑了吗，怎么会理都不理她？ 是了，一定是她声音太小了，他没有听见。 魏无花再度道：“在下名叫魏无花，敢问公子芳名？” 回答她的是墨玖从唇瓣里冰冷吐出的一个字：“滚！” “扑哧！” “哈哈！” 身后瞬间爆发出一阵嗤笑声，魏无花的脸庞青一阵白一阵，仿佛都要七窍出烟了，看起来异常精彩。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会是这种回答，原本只是羞恼与尴尬，现在在其他人的嘲笑下，内心更是猛地腾起一股怒火。 这该死的男人，让她丢了好大的脸！ 墨玖压根不在乎魏无花的感受，只是视线始终凝视在青衣少女的身上，李慕仙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注视，也抬眼看了过来，看见他的脸庞以后，顿时一怔。 好漂亮的男人。 而且为什么她还从他身上莫名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李慕仙内心有些疑惑，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疑问：“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 应该只是错觉。 李慕仙的反应在墨玖的预料之中，毕竟谁能想到一只狐狸会变成人呢？并且距离他在李慕仙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也已经过了十几年之久，哪怕他依旧是狐狸，她都不见得能认出来。 而李慕仙在看见他以后愣了一下，他已经很满意了，这代表她对他有着近乎本能的感觉。 正在这时，墨玖眼前的魏无花突然出手了，扬起手就对着他的脸庞抽了过来。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魏无花即便搭讪被呵斥了，也不会做出这种过激的举动。但墨玖是一个例外，他眉眼间的媚意对女人来说，天生就是最好的催化剂，无论是欲.望，还是愤怒，亦或是征服欲。 在种种情绪同时被激发的情况下，魏无花已然被冲昏了头脑，要抽墨玖一耳光近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想让这个男人露出痛苦的神情，要让他后悔拒绝自己！ 在这样的想法下，魏无花的眼里已经流露出了浓郁兴奋之色。 但这一切在墨玖眼里都缓慢得不行，他想要躲开也好，反击也罢，都是轻而易举的。 可他忽然突发奇想，不是在气运之子遭遇危急的关头，气运之女都会出手的吗，那不知道现在的他……算不算得上气运之子？ 墨玖便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任由魏无花对着他的脸庞抽来，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要是被抽中了，墨玖的脸颊一定会红肿无比。 突然，一道青光一闪，‘啪’的一声，魏无花的手掌就停在了距离墨玖脸颊只剩几寸的位置，再怎么用力也落不下去了，手腕被另一只白皙的玉手紧紧抓着，动弹不得。 “你……”魏无花反应过来，想要挣扎，结果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愈发攥紧，简直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给捏碎一般。 她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啊……” 魏无花一叫，李慕仙立马松开了她，寒声道：“滚。” 魏无花抬头怒视李慕仙，但看到她眼里的杀意，整个人的气势消失得干干净净，脸色苍白，赶紧转身跑下了楼。 墨玖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就没有消退过。 “你为什么不躲？”李慕仙转头看着墨玖，语气里含着冷意。 墨玖眼眸微挑，居然教训起他来了？ 结果这一挑眉，他的身躯就是猛地一颤，剧痛刹那传遍全身，系统惩罚出现。 该死，这也算违背人设？ 墨玖死死咬着牙，洁白的额头上跳动着微青的经络，就这么一下，他的背后就已经渗出了不少冷汗。 如此一来，他直接就老实了，深刻记住了自己现在是‘狐玖’，而不是墨玖。以前是狐狸的时候可以随意，现在变成了人，随便一个神态、动作都有可能违背人设。 墨玖催动气运，缓了过来，然后对李慕仙微微一笑，清纯得不行，眼里的神色还有些小无辜：“我反应不过来啊。” 系统不由得点了个赞，不愧是宿主，一秒入戏！ 李慕仙一时语塞。是了，正常人怎么能反应过来这一掌？ 但这个男人真的是普通人吗？ 这么漂亮的男人，独自一个人在外，居然没有任何人保护？ 但她观察过了，真的没有从男人身上捕捉到一丝灵力。这只代表两种可能，要么他的修为远超过她，要么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连一个巴掌都反应不过来的人，会是强者吗？ 墨玖看着她微蹙的眉头，一下子就知道了她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一个男人独自在外面，会很危险？” 李慕仙心头一惊，他居然能猜到她的想法？ 墨玖轻笑着，一字一句，仿若在跟李慕仙耳语：“因为我相信，一定会有像姑娘一样的人，出手帮助我啊。” “还有其他人帮助过你？”李慕仙脱口而出。 墨玖眼里笑意盈盈，脸上却故意流露出一丝羞恼之意：“姑娘才刚刚救下我，就已经打算让我以身相许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慕仙立马否认，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那句话有多么不妥。 奇怪，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她怎么对他有这种想法…… 妖怪！ 她心头生出这个念头，眼里浮现出一抹浓烈的厌恶与恨意，那样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只过街老鼠。 墨玖被她以这种眼神看着，脸色苍白下来，好似承受不住她体内散发出的杀意。 同时他在心里已经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这股厌恶与恨意？ 李慕仙看到墨玖脸庞泛白，赶忙收敛了自己的气势，知道自己想多了。 从他体内没有感受到一丝妖气不说，她也没有被蛊惑的感觉，会有这样的反应，可能纯粹是因为他太漂亮了吧…… 但经此一来，李慕仙面对墨玖就变得正常了许多，疏远又冷漠，正是陌生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两位同伴 而在恢复正常之后，李慕仙回想起墨玖方才的那些言行，一言一行之中仿佛都带着浓烈的挑.逗意味。 但不排除是她自作多情的可能。 李慕仙便以审视的目光扫过墨玖的脸庞，在捕捉到他微微上挑的眉毛里蕴含的媚意时，心头不由自主的一荡，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这样的一丝妩.媚，在她经过青楼时，里面的那些男人都是没有的。 如此想着，李慕仙冷眉轻蹙，对墨玖心生出了一些厌恶与排斥。 她的神色隐藏得极好，一般人难以轻易的看出来，但墨玖察言观色的能力太熟练，还是几眼就发现李慕仙对他的排斥。 连续露出两次厌恶之色，可能还不是因为同一个原因，直接打消掉了墨玖摊牌，向李慕仙表明自己身份的念头。 他得搞清楚李慕仙为什么会讨厌他，这些年来她又经历了什么。 不然很可能会起反效果。 至少把关系拉进一些，再摊牌也不迟。 两人思绪百转，看起来想法很多，实际上是只过了一瞬，墨玖就轻笑道：“我当然知道姑娘不是这个意思。” 说罢，他就坐了回去，然后轻拍了一下身旁的木椅，对李慕仙道：“姑娘出手相助，我没有什么可回报的，就请姑娘喝一杯茶吧。” 他在跟李慕仙站着说话的时候，稍微压制了一些音量，导致很多人都没有听清她们对话的内容，但此刻他正常说话，邀请李慕仙的话语便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这里响起一阵惋愕之声。 早知如此，她们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然而出人预料的是，李慕仙居然拒绝了墨玖，淡淡道：“好意心领了，但我还有别的同伴。” 不少人目瞪口呆，美人相邀，竟然拒绝？ 墨玖的笑容微微一僵。 ‘哈哈！’系统在数据空间里笑得满地打滚。 宿主也有被别人瞧不上的时候！ 墨玖：‘人设！’ ‘嗯嗯。’系统不断点着小脑袋，一副‘我懂我懂，是狐玖很尴尬，而不是你尴尬’的表情。 墨玖没空搭理这个吃瓜看戏的系统，下一刻，他的神情就恢复了正常：“姑娘还有别的同伴？要是一两人，这里还有三个座位，是可以坐下的。” “不必了，我……”李慕仙是铁了心的不想跟这个浑身散发着妩.媚气息的男人有什么关系，抛去看见他第一眼时内心奇怪的熟悉感，再然后怎么看怎么怪异。 正在此时，一只手搭上李慕仙的肩膀，她回头看去，是身着一件黑色紧身道裙的少女，将她窈窕动人的娇躯展露无疑，眼眸明亮如星，看起来青春又充满活力。 此刻，这名少女轻叹一口气：“这里都被坐满，没有别的座位了。” 李慕仙自然道：“那我们换一座茶楼吧。” “只能这样了。”少女点了点头。 一道轻柔如风的声音适时响起：“可以坐我这里。” 少女就要闻声看去，李慕仙脸色瞬间一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少女看见了墨玖，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交汇，深深对视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两人同时都怔住了。 系统瞪着眼睛，张着嘴巴，难以置信道：‘不会吧……’ 墨玖也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之前那些世界都算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一次算什么？ 因为眼前的少女，除了气质不同以外，容貌跟上一个世界的洛清婉一般无二！ 她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墨玖对这些世界的认知好似都在此刻被颠覆了。 李慕仙看着墨玖和少女二人对视，一动不动，仿佛都被对方给吸引住了一般，眉头轻微一皱，抬手推了一下少女：“走了，换一座茶楼。” 少女回神过来，瞥了李慕仙一眼：“换什么换？没听见这位公子打算跟我们拼桌吗？” 话音落下，没待李慕仙再说什么，她就一屁股坐到了墨玖的对面，灿烂一笑：“你好，我叫洛轻舞。” “洛清舞？”墨玖内心的震惊愈发强烈。 “嗯。”洛轻舞点了点头，“洛是洛水的洛，轻舞是轻舞成双的轻舞。” 原来是这个轻…… 但哪怕不是同一个字，从读音上仅有一字之差的名字，也足以让墨玖心跳加速了。 她为什么跟洛清婉长得一模一样？她跟她是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墨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多到连李慕仙都丝毫不怎么重要了。 但他在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疑惑，眉眼弯弯，抿唇一笑：“我叫狐玖。” “狐狸的狐，琼玖的玖。” 在听到‘狐狸’两个字时，李慕仙的眼里泛起轻微的波澜。 但她的内心尚未有什么触动，洛轻舞的话语就响了起来：“名字真好听。” 看着洛轻舞灿烂的微笑，李慕仙莫名觉得有些刺眼，道：“你不走我走了。” “嗯？”洛轻舞顿时疑惑的望向她，“走什么，拼桌啊，以前又不是没有拼过。” 以前是跟什么人，现在又是跟什么人，你就没有察觉出来这个男人有哪里不对吗？ 李慕仙有些烦恼，正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来你们找到座位了啊。” 一名蓝衣少年缓缓走了过来，容貌清秀、稚嫩，但言行之间透出一股干脆利落，不像一些优柔寡断的男人，倒是跟女人有些相似。 洛轻舞闻声看了一眼，对着墨玖介绍道：“这是曲晓晓。” 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洛轻舞补充道：“我一直都把他当弟弟来着。” 李慕仙原本望向了曲晓晓，闻言猛地转头盯住了洛轻舞。 墨玖也有些神色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洛轻舞伸手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也很奇怪自己怎么会道出这句话，好像在专门对墨玖解释什么。 曲晓晓走了过来，目光立马就被墨玖吸引了，有些怔怔的看着他，随即下意识望了李慕仙一眼。 李慕仙视线扫过洛轻舞和曲晓晓：“我们就不要打扰别人了，去找另外一座茶楼吧。” “嗯。”曲晓晓附和，然后催促洛轻舞，“轻舞，走啦。” 洛轻舞佁然不动。 第一百五十七章 像不像妖精？ 李慕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皱眉头了，刚想说什么，洛轻舞启唇道：“你们怎么确定其他茶楼就会有空位呢？” “因为这里是临冬城最好的一座茶楼，人自然最多。但其他茶楼的生意不会像这里这样火爆，一定会有空位。”李慕仙道。 洛轻舞问：“最好？为什么最好？” “因为这里能打探到很多情报，也最为真实。”曲晓晓回答道。 这就是这座茶楼为什么会成为临冬城最好茶楼的原因，甚至这个茶楼都只能算是她们的副业，她们最为出色的还是情报能力，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专门的情报组织，为她们打探各路情报，然后再通过茶楼贩卖出去。 说是茶楼，倒不如说是情报楼更确切一些，在打听情报的同时，顺便喝一杯茶罢了。 当然，这里的茶自然也是临冬城最好的，喝上一杯，炎夏凉爽一天，寒冬温暖一日。 “所以，你去别的地方，能打听到我们想要的消息吗？”洛轻舞两指微曲，轻敲着桌子，“别这么矫情，狐玖公子都邀请我们坐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番话说的逻辑通顺，李慕仙完全没有找到可以反驳的点，只得对墨玖道了句‘打扰了’，然后坐在洛轻舞身边。 “谢谢。”曲晓晓轻声道，坐到了墨玖旁边。 墨玖的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笑得有那么一丝恰到好处的勾.人：“不必这么客气，这位姑娘出手相助，我自然要小小的回报一下，不然岂不是成了白眼狼？” 曲晓晓顿时瞪大了眼睛，洛轻舞也愣了一下。 随即她用肩膀撞了李慕仙，笑道：“难怪狐玖公子会邀请我们，原来是你出手帮助了他，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乐于助人？” 李慕仙沉默不语，她没什么话可说的，谁让自己一时脑抽，突然出手帮了墨玖呢？ 曲晓晓微微一笑：“你胡说，慕仙怎么就不乐于助人了？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可多着呢，只是你那时候还不认识我们罢了。” 洛轻舞眉头微微一挑，莫名其妙提这件事干什么。 还有，这股奇怪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原来姑娘叫慕仙。”墨玖眼眸含笑，似是随意看着李慕仙，却又仿佛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从未离开过，“多谢慕仙姑娘相助。” 从墨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李慕仙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痒，随意道：“没什么。” “既然如晓晓弟弟所说，慕仙姑娘出手帮助过很多人，那么我被其他人帮助，应该也不怎么奇怪吧？说明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一些。”墨玖双眼微眯，笑得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那慕仙姑娘为什么要问我有没有被其他人帮助过呢？” 此话一出，曲晓晓神色微变，立马抬眼看向李慕仙，发现她一脸平静：“我只是很好奇，狐……公子如此外貌，孤身一人在外，不会遭遇到危险吗？” 曲晓晓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好奇这个。 他转头看着墨玖，被近距离的美颜暴击了一下，真的很漂亮啊……他也好奇起来了。 墨玖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抵在鲜艳的红唇上，轻笑道：“这是……秘密哦。” 如此举动，简直俏皮不已，搭配上他妩.媚的气质，便魅惑到难以形容，让得李慕仙的呼吸都微微急促，险些没有保持住平静。 是了，别人独自一人在外，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自保手段？只是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不告诉她们也是正常的。 “是我唐突了。”李慕仙淡淡道。 然而，李慕仙好不容易始终保持的淡然，在下一刻彻底破功。 “但……告诉慕仙姑娘也没有关系。”墨玖收敛了所有妩.媚、诱.惑的气质，变得清纯无比，犹如一朵白莲绽放而开，脸上飞出两抹薄薄的红晕，似是有些羞涩，轻声道，“除了慕仙姑娘以外，我没有被其他人帮助过，只有慕仙姑娘一人……” 李慕仙瞬间心跳如鼓，明明墨玖只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却仿佛在对她倾诉爱意，深情的告白一般。 不对……不对！ 下一刻，李慕仙就觉得自己此刻的状态很不对，此念一出，胸口那里立即生出了一股热流，迅速传遍全身，结果心跳加快的感觉没有减弱丝毫。 不是媚术？ 李慕仙震惊不已，如果不是媚术，这岂不是代表着自己真对眼前这个男人动心了？ 不，只是一时色迷心窍罢了。 她宁愿认为是自己好色，也不愿意承认对墨玖动心。 好在，在这样的想法下，李慕仙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公子说笑了。这样说来，就算我不出手相助，公子应该也能自己解决麻烦吧？”李慕仙道。 “嗯。”墨玖微微颔首，“但像慕仙姑娘这样出手相助我的人，我确实是第一次遇到。” 明明这里有着四个人，但偏偏成了墨玖和李慕仙两个刚刚才认识之人的对话，洛轻舞和曲晓晓想要插嘴都难。 某一刻，曲晓晓找准时机，打算转移话题，墨玖就开口道：“你们来‘天机茶楼’，是想要打探消息吧？恰好我就是临冬城的人，你们想打听什么，我估计都大概了解一些。” “狐玖公子一直生活在临冬城？”洛轻舞总算能接上话了，问道。 “嗯。” 此话一出，李慕仙三人瞬间了然，难怪这样的容貌，还手无缚鸡之力，也敢一个人在外晃悠，原来是本地人，说不定还是哪家的公子。这是偷偷跑出来玩呢。 曲晓晓道：“我们想要打听的消息，恐怕狐玖公子不知道呢。” “晓晓弟弟说说看，万一哥哥知道呢？”墨玖笑道。 曲晓晓轻咬着下唇，谁是你的弟弟了！ ‘哈哈哈！’系统乐得不行，区区一个少年，也敢在宿主面前耍心机，也不看看自己的段位。 曲晓晓也来了脾气，抬起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我们要打听妖精，你知道妖精是什么吗？” “妖精？”墨玖眉头微微上扬，抬起手，再度摆出了之前倚靠在窗边的姿态，慵懒诱.人，声音魅惑，笑道，“你看哥哥这样……像不像妖精？”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试探与打听 最后一字落下，还拖着轻柔、悠长的尾音，当真是把勾魂夺魄这四个字诠释到了极致。 曲晓晓听着这番话，看着墨玖慵懒的脸庞，跟他那双含笑的眼眸对视着，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好漂亮…… 即便同为男人，曲晓晓也从墨玖身上感受到了惊人的魅力，一时有些心跳加速，那张清秀的脸庞上逐渐爬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墨玖笑意渐浓，曲晓晓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不由得慌了，连忙把脑袋侧到一旁，移开了目光：“轻……轻浮！” “呵呵。” 墨玖的轻笑声传来，曲晓晓觉得他一定在嘲笑自己，但他却不敢再看向墨玖，好似他真是什么妖精一样，只要多看上几眼，自己的整颗心就会被他夺过去，再难自拔。 墨玖笑道：“连我都不敢看，还敢打听妖精的消息。” “你又不是妖……”曲晓晓转头怒视他，正对上墨玖脸上的微笑，那股气势立马就散去了，活像一个做了错事，被父亲逮住的孩子，低声道，“我们要打听的是真正的妖精，才不是你这个妖精……” “谢谢弟弟夸奖。”墨玖笑着颔首。 曲晓晓微张着小嘴，彻底呆住了。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不知羞耻的男人啊！ 曲晓晓在墨玖面前已经溃不成军，他也不再针对，转移视线，落在了洛轻舞和李慕仙脸上，发现她们两人的脸颊也有着淡淡的薄红，却依旧强装平静，面无表情。 “我这么欺负晓晓弟弟，你们怎么也不帮他说话？难道你们真的认为我是……妖精吗？”墨玖缓缓道。 李慕仙眉头一蹙，就要开口，洛轻舞顶不住了，忙道：“哥哥，你漂亮，你真的很漂亮。就不要再戏弄我们了，好不好？” 直到这时她们才发现，这哪里是富家公子啊，分明是一位成熟、性.感的男人，一举一动都透着万般风情，像她们这些纯情少女和少男，如何顶得住？ 甚至在称呼上，都不再是公子，而是‘哥哥’。 墨玖微怔片刻，随即那双媚眼弯了起来：“这声哥哥叫的真好听，以后就这么叫吧。” 说罢，他恢复了正经的坐姿，那股慵懒、魅惑的气质也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虽然容貌依旧绝色，但至少不像方才那样，随便一个眼神就让人心神荡漾了。 见到墨玖回到正常模样，洛轻舞松了一大口气，终于问道：“哥哥，你知道哪里有妖精吗？” 这声‘哥哥’叫的极其自然，仿佛已经喊过了成千上万遍。 李慕仙立马转头看了洛轻舞一眼，很想让她别这么叫，但想到她是在打听消息，而且墨玖也没有露出厌恶之色，她没有理由阻止他，只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妖精吗？”墨玖沉吟许久，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洛轻舞面露些许失望之色。 墨玖问道：“你可以告诉哥哥，你们为什么要找妖精吗？” 在说出这话时，他注意到李慕仙看向洛轻舞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严肃，像是在提醒她不要告诉他。 但洛轻舞好似没有看见一般，开口道：“当然是为民除害了！” “嗯？”墨玖微微瞪大了眼睛，偏着头，竟显得有些娇憨。 这幅模样能很大程度上激发女人的表现欲，洛轻舞道：“哥哥不相信吗？你知道我们一路走过来，杀了多少只妖怪吗？间接保护了很多人。” “我相信。”墨玖笑了起来，然后不解问道，“但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行侠仗义、断怪除妖。可你们怎么知道那些妖怪是好是坏呢？” 这下轮到洛轻舞不解了：“妖怪还分好坏？” 李慕仙也眼神微凝的看着墨玖，显然觉得他的话语有些问题。 “妖怪的存在就是坏的本身！”曲晓晓盯着他，道。 “你们的观念有问题。”墨玖在这个问题上，莫名很是固执，“那要是那些小草、小花成精呢？难不成也是坏的？它们可伤不了人，倒是很可爱。” 此话一出，李慕仙三人齐齐愣住了，然后就看见墨玖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这才反应过来，他又在调侃、戏弄她们。 草和花能否成精暂且不谈，就算真的成了妖怪，那也确实害不了人，墨玖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 “你真是……”曲晓晓气急，这人怎么总是戏弄她们啊！ 墨玖微笑不语，却是巧妙的转移了李慕仙她们的注意力，让她们以为他的询问只是为了最后这个玩笑进行的铺垫而已。 实际上，他是真的在试探李慕仙她们为什么要寻找妖怪。但她们在这件事上异常的敏感与敏锐，不会轻易的泄露给别人。 就连洛轻舞看似没有理会李慕仙的提醒，回答了他的问题，答案实则是虚假的，他一眼就看了出来，洛轻舞只是在装作她被他迷上，有问必答的错觉。 她们可真是…… 墨玖在内心轻笑出声，觉得事情确实变得有趣了起来。 “哥哥不要再戏弄我们了。”洛轻舞捂着脑袋，有些头疼。 “好。”墨玖不动声息的揭过了上一个话题，轻笑道，“虽然我确实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妖怪，但别人知道啊。” “小妹妹，过来。” 墨玖对着正在给别人上茶的少女招了招手，那少女很是受宠若惊，还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像是不敢相信墨玖在呼唤她。 墨玖再度招了招手，笑着：“过来呀，小妹妹。” 少女走了过来，那张俏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不知道是之前未曾消散的，还是刚刚浮现出来的。 “客官，请问……请问有什么事吗？”少女吞吞吐吐道，根本不敢正眼瞧墨玖，也没好意思盯着李慕仙二人看，目光便聚集在曲晓晓脸上。 曲晓晓：？？？ 什么意思？ 墨玖轻声道：“小妹妹，哥哥向你打探一个消息。” “客官原来是想要打听消息吗？”少女露出了跟洛轻舞一样的失落之色，她不是负责情报的，想要打听消息，是需要另外的人来回答。 可惜，她还想跟这个大哥哥多说说话呢…… 墨玖笑得像只狐狸：“要是小妹妹知道，我就不用专门问别人了啊。” 少女一下就提起了精神，脸上有着喜悦之色：“客官您想要打听什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合.欢宗？ “妖怪啊？我想想……” 听到‘妖怪’两个字，少女没有跟李慕仙她们一样神色变化，像是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我们临冬城可没有妖怪，但临冬城外，我倒是听说过……” 少女一边思索着，一边讲说着。墨玖就坐在那里，一脸微笑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轻轻‘嗯’上一声，少女就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说得越来越起劲。 “……差不多就是这些地方了。”少女道出最后一个字，然后就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墨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墨玖让她如愿以偿，轻笑道：“谢谢小妹妹。”还眨了眨一下右眼。 少女的脸庞刹那变得一片通红，整个人好似要昏厥过去了，道了一句‘不用谢’，转身离开了这里。 李慕仙三人就一脸愕然的看着这一幕，眼睁睁看着在墨玖的花言巧语之下，把店小二迷得神魂颠倒，然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还能这样？ 曲晓晓小声嘀咕道：“狐狸精……” 墨玖转头望向他，对他也眨了一下眼睛。 曲晓晓清秀的脸变得有些涨红，不说话了。 “怎么样，我没有让你失望吧？”墨玖笑着把目光移到洛轻舞脸上。 洛轻舞生怕他也对她抛一个媚眼，发现他在跟自己正常的说话，悄然松了一口气，又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失落，只得道：“哥哥……真厉害。” 在此过程中，李慕仙一直沉默着，直到这时，她终于开了口：“既然消息打听我们，我们走吧。” 她们来此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打听消息，此刻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然可以离开了。 墨玖愣了一下，脸上写满惊讶：“等等！” 李慕仙已经站起身来，闻言低头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怎么？” “我这样帮了你们，你们说走就走了？” “公子是想要报酬吗？”李慕仙点了点头，“晓晓，给他一块银锭。” 曲晓晓飞快的取出一块银锭，递给墨玖，眼里有着小小的幸灾乐祸。 让你一直戏弄我们，真以为我们是你的小玩意儿？ 墨玖没有伸手去接，李慕仙眉头微挑：“不够？好，再给这位公子五个银锭。” 墨玖媚眼微瞪：“我不要钱！” “那要什么？莫非公子是看上了我们这里的谁？”李慕仙瞥了洛轻舞一眼，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虽然我们这里的这位看起来也对公子有意，但她是我们的同伴，所以不能让给公子。不如就互相抵消吧，我出手帮了公子，公子帮我们打听消息，也是帮了我们，便是偿还了恩情，我们就此两不相欠。” 洛轻舞一脸懵逼，怎么就扯上了她？ 墨玖也被李慕仙突如其来的攻势打的有些猝手不及，只得道：“我帮你们是我自愿的，不求回报。” “但据我所知，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好处。”李慕仙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公子想要什么，就直说了吧。” 墨玖神色有些难看，但李慕仙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迟疑片刻，启唇道：“我想……我想加入你们，可以吗？” 李慕仙面不改色：“为什么？” “你们不是要去找妖怪吗？我没有见过妖怪，所以想跟着你们，去见识一下……” 墨玖话没说完，就被曲晓晓打断了：“那可不行，妖怪可是很危险的，你没有修为，跟着我们很容易出事，到时候我们可没有精力专门保护你。” 墨玖知道，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拒绝，不仅是他没有修为，还在于她们不信任他，谁会相信一个刚刚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呢？ 但他必须跟她们一起，不然难以跟李慕仙增进感情。 而想要跟她们同行，必须要打消她们内心的疑虑。 这样想着，墨玖便轻咬下唇，那张绝色容颜上竟是罕见流露出了几分羞涩：“你们不用保护我，我是有着自保能力的。我其实是……是合欢宗的弟子……” 话到最后，墨玖声若蚊呐，简直低不可闻，但李慕仙她们还是听见了，顿时一脸震惊。 “合欢宗？”李慕仙和洛轻舞两人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她们不知道合欢宗这个宗门，但却从某些话本和说书先生的嘴里了解过。通常合.欢宗的人，在里面扮演的都是臭名昭著的反派，劫色、劫男，就连合.欢宗的男弟子，也根本不守男德，浪.荡至极，不知道平日里跟那些女弟子做了多少次。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样的人？ 墨玖一看她们的脸色，就知道她们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被师父传授了合.欢宗的功法而已，说我很适合练，练了以后我才知道合.欢宗到底是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可从来没有人碰过我，我的清白还在呢！” 说完最后一句话，墨玖看着李慕仙、洛轻舞古怪的脸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顿时一片绯红。他羞得无地自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连两只耳朵都是通红的，看起来滚烫得很。 而此话一出，李慕仙三人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 难怪墨玖一举一动都有着如此风情，原来他修炼的是合欢宗的功法。 而看他此刻这副模样，显然也有些颠覆了她们对他的印象，从之前的风情万种，一下子变成了纯情的小少年一般。 但她们都有着一种感觉，这似乎才是墨玖的真面目，如果真是经历了很多那种事情的男人，一定没有这样的反应，想要伪装都很困难。 这也解释了墨玖一人独自在外，为什么没有遭遇过危险。他虽然没有修为，但从他的言行来看，魅惑人的功夫还是有的，一般人真拿他没有办法。 只要不到偏僻的地方去，在临冬城里，确实不用怎么担心自身安危。 李慕仙看着羞愤欲死的墨玖，眼里总算闪过了一丝笑意：“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们吧。” 第一百六十章 休息 李慕仙明显是在平常出谋划策的人，在决定某些事情的时候，洛轻舞二人都会尊重与相信她的选择。 于是，墨玖就加入她们，跟着她们一同离开了茶楼。 墨玖自然戴着自己的‘两件套’，在戴上面纱的那一刻，一切姿容都隐于其下，但因为李慕仙她们已经见过了他的真容，即便戴着面纱，也知道黑纱之下是什么样的容颜，相反还增添了朦胧与神秘之感，更加显得风情。 从一路上李慕仙她们目不斜视，根本不敢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墨玖脑海里，系统的笑声简直没有停下来过。 该怎么形容呢？ 宿主本就在演戏，扮演着‘狐玖’这个角色。而面对着李慕仙她们，他更是在用另外一种形象去欺骗她们。简单来说，就是戏中有戏，怎么看怎么有趣。 要知道宿主现在可是狐狸精，李慕仙这三言两语，说得‘狐玖’还不上嘴，还真的有些可能，但一定不会露出那副害羞的纯情模样。只是为了让李慕仙她们放松警惕，顺便也找回一些被他戏弄时丢掉的面皮，借此融入她们罢了。 一切都是套路！ 墨玖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嗯，看宿主骗人，实在是太好玩了。’系统点头。 墨玖淡淡道：‘她们没有被我骗到。’ ‘诶？’系统止住了笑意，‘她们不是都已经带您一起上路了吗？’ 墨玖没有回答，只是余光瞥了李慕仙她们一眼。 他看似已经融入了她们，实际上她们对他依旧有着强烈的戒备，哪怕是连似乎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洛轻舞都是如此，只不过她是三个人里对他防备最小的而已。 也是，她们三个人行走天下，四处除妖，如果不谨慎一些，只怕早就死在了路途之上，又怎么可能来到临冬城。 但没关系，只要她们同意让他跟着就好，他总会让她们彻底放下对自己的戒备的。 一路走来，李慕仙她们三人还没有休息过，哪怕再急着降妖，也要休息一天，恢复了状态以后再去考虑。 墨玖便尽自己的‘地主之谊’，带李慕仙她们来到他住了足足十年的客栈。 “老板。”墨玖呼唤道，一个女人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李慕仙三人望向她，神色微微一变，因为发现女人的左手赫然裹着一团纱布，其上布满了猩红的血色，浓郁得仿佛随时都会滴落下血液。 这是被鲜血浸染，才变成的这副模样。 在自己的客栈里，老板断掉了一只手？ 原本正常的客栈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但李慕仙她们也不是常人，见惯了鲜血，只是微微动容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 “老板。”墨玖再度叫了一声，温声细语，“我带了三个朋友过来，你能给她们再开几间房吗？” 女人脸色煞白，听到这番话，缓缓点了点头，嘶哑道：“你带她们去吧，楼上三间，全都是你们的。” “谢谢老板。”墨玖笑意迷人。 墨玖带着李慕仙三人上楼，直到他消失在女人的视线里，她的眼里才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让人自残这个行为，哪怕女人对墨玖再怎么迷恋，这份感情也会消失殆尽。 更何况，她对墨玖的迷恋根本就不是来源于感情。 “他是妖怪……他是妖怪……”女人不断喃喃，眼里的瞳孔都在轻微颤抖着。 突然，她猛地怔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瞪大：“对了，降妖师……降妖师一定可以制服他！” 女人仿佛已经看见了墨玖被降妖师除掉的场景，重新鼓起了勇气。 她仰头望向二楼的楼梯口，眼睛里流露出被压抑了许久的怨毒与愤恨。 …… 墨玖给李慕仙三人安排好房间，正打算回到自己房间里，李慕仙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走廊上只有她们两个人，墨玖抿着唇瓣，轻笑道：“叫住哥哥是想要干嘛？” 面对他的调.戏，李慕仙甚至都有了抗性，不为所动：“你是不是用合.欢宗的术法魅惑了这个客栈的老板？” 墨玖面露疑惑之色，跟李慕仙对视了一眼，在看见她冰冷的目光后，笑容缓缓收敛下去。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墨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冷意，眼里还浮现出一丝愤怒之色，像是很气愤李慕仙居然这样怀疑他的为人。 墨玖的愤怒不似作假，至少李慕仙看不出他伪装的痕迹，那冰冷的眼神也减弱了一些，语气也低了了不少：“可为什么就凭你一句话，她就直接给我们开了三个房间？” “你以为客栈和茶楼这些地方，需要付出的东西都是什么！”墨玖朝着李慕仙狠狠扔出一个东西，她轻松接下，这才发现是一块银锭。 李慕仙的表情瞬间有些尴尬起来，是了，只要给足了钱，莫说开三个房间，就算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墨玖已经气得转过身去，朝着自己房间快步走去，李慕仙含着歉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抱歉，我不该随便就怀疑、质问你。” 墨玖站在那里，留给李慕仙一个完美的背影，身后黑色长发及腰，冷声道：“我虽然修炼的是合.欢宗功法，但我从来没有做出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这句话说的慷锵有力，没有一丝迟疑。 道完这句话，墨玖就走进自己的房间，关紧了房门，只留李慕仙一人站在走廊上，低头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足靴。 她确实唐突了。 墨玖房间里。 ‘宿主，您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的？’ 面不红心不跳的墨玖淡淡道：‘我又没有说谎，我魅惑她的术法可不是合.欢宗的，而是我自己的媚术。还有，我让她断掉一只手，也不是伤天害理，而是为民除害。’ 系统微张着嘴巴，呆住了。 说得好像没有任何问题。 ‘那宿主，您明天真的要跟她们去除妖吗？’ ‘当然要去了。’墨玖脱下面纱和斗笠，放在桌子上，‘这样才有机会遭遇到危险，不然要怎么样才能增进感情？’ ‘还有，李慕仙在这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很好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招摇撞骗 这一天就这样安稳的过去，李慕仙几人这些天来都在赶路，确实是太过疲惫，一进入房间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墨玖不是没有起过悄悄去李慕仙房间的念头，无论是以人的心态，还是狐狸的模样，估计都会有一些效果，但不知道是好是坏，所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这样一直睡到明早，李慕仙三人洗漱完毕，叫上墨玖就出发了。 她们的目的很明确，直奔跟临冬城有些距离的村庄。 原本天上一直下着小雪，在逐渐远离临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这便是‘临冬城’名字的由来，临冬城以西和城内都是一片皑皑白雪，除此之外的地方就是正常的环境。 从先皇称帝以来，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不是没有皇帝派人来探查过，但都没有查出一个所以为然来。 如果说是妖怪作祟，能解决吗？既然不能解决，那就不能说，不然势必会引得恐慌和皇帝的愤怒，所以就将其称为‘祥瑞之地’，甚至还在这里建了一座城市，逐渐发展成了除皇城之外的第二大城。 但墨玖早在刚来到临冬城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几分异样，飘落的白雪里分明蕴含着微不可查的妖气，却无人察觉到。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居住在这里的原因，因为妖气的缘故，哪怕是法力高深的道士，也看不出他的真身，呆在临冬城最为安全不过。 但问题就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怪，才能影响天地环境，连落雪里都蕴藏着妖气，其他人也根本无法捕捉到？ 墨玖没有去仔细探究这个问题，因为跟他无关。大概率是李慕仙以后会遭遇到的‘终极boss’。 村庄近在眼前，据茶楼的少女所说，这里最近死了两户人家，死相都极其凄惨。 具体什么死相，少女的描述不怎么详细，估计连她也不清楚，不如她们过来亲自看一看。 走入村庄，迎面就看见一间茅草屋外，有着一群人围在一起。 墨玖这具身躯足有一米七，只比李慕仙矮了一个头，站在人群之外也能看见里面的情形，就见一位身着道袍的女道士，右手持着一柄长剑，左手捏着一张符篆，上面用鸡血花了一个符号，唇瓣不停蠕动着，好似在念咒，正在做法。 “去！” 念叨了好一阵子，女道士把手里的符篆朝着身前的房屋甩了出去，那道符篆也化做了一道流光，飞进了茅草屋内。 这一手着实花哨，至少忽悠这群没有法力的村民是没有问题的，这里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安道长，这样就没事了吗？”一名中年男人询问着道士。 安道士闭上眼睛片刻，然后睁开，眼里闪过一道精芒，搭配她一身干净整洁的道袍，看起来极有扮相，淡淡道：“我已用符篆给此屋下了禁制，以后那妖绝不敢再往此地靠近一步，否则便是……死！” ‘死’字落下，她手里的长剑也是骤然发出一声剑鸣，像是在附和着她。 这无形之中又亮了一手。 那中年男人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恭敬无比，道：“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不必多谢。”安道士神色平静，男人的恭维根本没有影响到她，“贫道只是拿钱办事罢了。” 此话一出，中年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皱皱巴巴的钱币，递给安道士：“请道长收下。” “嗯。”安道士收钱收的极为迅速与自然。 这时有别的村民开口说话了：“道长，可以给我们整个村庄下一个这种东西吗？” 人群之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变了脸色，转头斥道：“不要冒犯了安道长！” 安道士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只是叹道：“贫道也有如此想法，这样便可一劳永逸的解决妖怪之祸。但奈何贫道法力低微，只能对一间屋子施展法术，要是一整个村庄……贫道怕是无能为力。” “安道长过谦了。”老人和蔼道，跟对待村民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那让安道长一个个轮流给我们的房子使术法不就好了。” “王二龙！”老人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那村民立马闭上了嘴巴。 她又转头，忙对安道士赔礼道：“安道长莫动怒，是二龙不懂事，太过贪心，冒犯了道长。” 哪知安道士又摇了摇头，竟道：“贫道正有此意，既路过此处，让我碰上了这种事，那贫道自然要尽我所能，为民除害才是。” “但施展术法太过耗费体力，贫道难以在同一天施展第二次，只能待明日再来了。” “好。”老人一愣，然后一脸惊喜，显然没有想到安道士居然愿意这样帮她们，浑浊的眼睛里甚至有着泪光，忙道，“快，快带安道长去休息，一定要好生招待！” 安道士在村长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里，直到在临走之前，她的眼里才闪过一缕清晰的笑意。 墨玖她们完整目睹了这一切，内心明镜似的，知道这道士就是在招摇撞骗，什么符篆、什么剑鸣，除了好看之外没有一点儿用处，那间茅草屋的妖气依旧浓郁，都弥漫出来了，没有减弱一丝一毫。 那群村民逐渐散去，这才注意到了来到这里的墨玖四人，神色警惕起来，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她们经历过妖怪的多次肆虐，已经有些惊弓之鸟的意思了。 未待洛轻舞说话，墨玖就对她们微微一笑：“我们就是恰好路过这里而已，不干什么，你们各自回去吧。” 话音落下，这群人眼里带着疑惑之色，可竟然依言散开了，各自回到家中。 洛轻舞和曲晓晓一脸震惊的望着墨玖，显然被他的手段震撼到了。 曲晓晓瞪着眼睛：“你蛊惑了她们？” “很方便不是吗？”墨玖道，“省去了很多麻烦。” “你这是邪门歪道！”曲晓晓怒视着他。 “好了。”李慕仙制止了曲晓晓，低声道，“虽是邪门歪道，但只要使用得当，就不会害人。” “你这是……”曲晓晓难以置信，李慕仙是在帮墨玖说话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狐妖作祟 洛轻舞也转头看了李慕仙一眼。 从早上李慕仙呼唤墨玖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了。 墨玖走出房间看见李慕仙，连一个目光都没有给她。但这种熟视无睹、目中无人的态度，却没有让得李慕仙有一丝动怒，反而是轻抿着唇瓣，一言不发，表情看起来像是有些愧疚。 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然，李慕仙何以会对墨玖露出像是含着歉意一样的神情，更是在此刻帮他说话？ 洛轻舞眉头微蹙。 “我又没有伤害她们，难不成你想让她们把我们当成妖怪，直接赶走才好？”墨玖淡淡笑着，瞥了李慕仙一眼，“她可比你懂得变通。” 曲晓晓轻咬着下唇，瞥了墨玖一眼，没有再反驳什么，像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又看了李慕仙一眼，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委屈起来。 就算他说得对，你也不能帮他说话呀…… 那群村民都散去了，只剩这座茅草屋的主人，也就是那名中年男子还站在这里。 人少了，墨玖就懒得再掩藏自己，黑纱、斗笠一摘，这里好似都骤然变得明亮了几分，被他的容颜照亮。 中年男人原本怀着警惕之意，结果在墨玖摘下面纱的那一刻，直接就看呆了。 他何曾见过这般姿容的男人？ “老伯。”墨玖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可以让我们去您房子里坐一坐吗？” 李慕仙和洛轻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赞同的含义，显然是默认了墨玖的做法。 这是在不招惹麻烦的情况下，想要调查情况最好的办法了。 “这……”中年男人面露为难之色，有些犹豫和纠结。 墨玖的瞳孔里亮起了一丝淡粉的光芒，柔声道：“拜托了。” “好。”中年男人一口答应下来。 “嗯哼。”墨玖转头对着李慕仙她们轻抬下颔，眼里带着一丝得意之色，像是在问‘怎么样？’ 这幅神情，又哪里有昨天成熟、妩.媚的模样，分明是完成了任务，想要得到夸奖的孩子一般。 李慕仙唇瓣微动，刚想说些什么，洛轻舞就抢在她前面开口道：“哥哥真厉害。” “谢谢。”墨玖笑了，余光瞥了一眼莫名皱起眉头的李慕仙，眼里的笑意又浓郁了几分。 洛轻舞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而李慕仙则可能是因为跟他相处过一年的缘故，即便不知道他就是那只狐狸，潜意识也同样会生出一些好感。 如此一来，他攻略起来可谓是简单至极，只要让她们都以为自己跟另外一个人关系更好就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暗藏在内心深处的嫉妒吧。 至于曲晓晓，他看得分明，对李慕仙有着许多好感，说是暗生情愫也不为过。但李慕仙却对曲晓晓没有感情，大概率只是看做一个弟弟而已。 青梅竹马？是他。 天降？也是他。 曲晓晓拿什么跟他争。 如果这就是主神试图阻止他的手段的话，只怕它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曲晓晓在他眼里，根本不构成战斗力。 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墨玖她们踏入了茅草屋，一进入这里，她们就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妖气，好浓郁的妖气。 “你们随便坐，我给你们倒杯水吧。”中年男人轻笑道，真把墨玖她们当成了客人。 曲晓晓赶忙道：“老伯您坐，不需要管我们的。” “那怎么行？” 墨玖颔首道：“那就麻烦老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缓缓走进灶房。 “你在干什么？”曲晓晓瞪墨玖。 墨玖瞥了他一眼：“几杯水而已，又值几个钱？不把他支开，怎么去看情况？” 此话一出，李慕仙和洛轻舞二人已经去往了卧房，那里是妖气最浓郁的地方。 墨玖二人紧随其后，走进卧房，发现床榻上躺着一名中年女子，肤色本该蜡黄，那张脸庞却无比苍白，犹如被谁浸泡过许久一般，面容枯槁，仿佛饿了七天七夜，没有吃下一粒米饭。 李慕仙面色沉凝，低声道：“这是被夺走了精气。” “嗯。”洛轻舞赞同她的判断，“什么妖怪是专门夺人精气的？” 曲晓晓小手摸着下巴，沉吟道：“有不少，狐狸精、桃花妖、蛇妖……当然，也不排除是孤魂野鬼的可能性。” “要是孤魂野鬼，又怎么留下这么浓郁的妖气？”洛轻舞无奈道。 “是哦。”曲晓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红着小脸的悄悄看了墨玖一眼，希望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错误。 墨玖确实没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吸引走了。 李慕仙她们对这个情况还需要分析、判断，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就是狐狸精造成的。女人身上残留着狐狸的味道，跟他的妖气如出一辙，就是同源。 但显然，这只狐又跟他不同，不同于他只吸收血液里的精气，甚至连血液都不是强行得到的。这只狐妖则是直接吸收一个人身体里的精气，没有丝毫节制可言。 导致的结果就是，被他这样吸收精气的人，会变得奄奄一息，体内的生机近乎荡然无存。 要是恢复上几个月，倒也能恢复过来。但从茶楼少女的传闻来看，这个村庄分明是死人了的，就代表那只狐妖根本不给人恢复的时间，是一直盯着一个人，吸收精气到死为止的。 李慕仙也想到了这一点，肯定道：“那只妖怪还会再来。” “那我们就呆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好。”洛轻舞提议。 “嗯。” 四人了解了情况，趁着中年男人没有发现之前，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中年男人端着水走了过来：“来，水。” “谢谢老伯。”四人齐声道了声谢，然后正欲喝水，便停止了动作。 倒不是她们掀起这几杯水，而是妖怪来过这里，所到之处，到处都是浓郁的妖气，就连水里也是。 虽然对她们的修为而言，喝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膈应。 “你们……怎么了？”中年男人有些疑惑。 墨玖沉默不语，只是缓缓把那杯水喝的一干二净。 曲晓晓眼眸微瞪，却见李慕仙和洛轻舞她们皱着眉头，也把水喝了进去。 他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同样喝了下去。 四杯水喝完，三张脸庞都变了脸色。 系统在墨玖脑海里又在打滚。 哈哈哈哈，宿主就是狐妖，自然不会觉得妖气膈应，但这样一来，就逼得李慕仙她们不得不喝下这杯水，宿主实在是太坏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妖踪现 墨玖不动声色的坑了李慕仙她们一手，但在她们看来，这反而是尊敬老人的表现，对他的戒备也少了许多。 妖会尊重人吗？ 别说尊重了，能不伤害人，就已经算得上是一只‘好妖’。 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至少在李慕仙她们眼里不可能，这也是墨玖利用她们的认知，不断消除她们的警惕，逐渐融入她们的办法。 从洛轻舞对他主动的关心就能看出端倪。 深夜，晚风寒凉，李慕仙一行人隐藏在树丛间，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两个时辰。 她们的修为早就达到了辟谷的程度，本质上不需要吃喝，虽然还是吃过了……自然也无惧这样的寒风。 但墨玖在她们眼中就是一个普通人，难以抵御这样的寒冷。 洛轻舞看着脸庞在夜风的吹拂下变得有些苍白的墨玖，不知为何，心头微微有些疼痛，便关心道：“你没事吧？我看你还是不要跟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了，进那位老伯的屋子里去，怎么样？” 墨玖有些惊讶看了洛轻舞一眼，像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关心自己，顿时两眼微弯，笑了起来：“可不要瞧不起我啊，我虽然没有修为，但身体素质不会你差多少的。” “胡说。”洛轻舞压低声音，“你脸色都这么白了。” “不信？那我们来比比力气。”墨玖对她伸出一只手。 洛轻舞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是打算跟她扳手腕…… 这里没有支撑物，就更加考验双方对于力量的掌握。 但，这显然不是比较力气的时候啊…… 洛轻舞正想拒绝，就注意到墨玖从微微滑落的衣袖里，露出来的一小截雪白的皓腕，肤若凝脂、弹指可破，仿若天上那轮明亮的皎月。 她还注意到墨玖的手指，五指纤细修长，指甲泛着粉嫩、健康的色泽，好像最完美的玉石一般。 洛轻舞渐渐看入了迷，很想去触碰这只手，去仔细感受抚摸上去，到底会是什么样柔软与温润的触感。 于是，她便缓缓伸出手…… “你们在干什么！”李慕仙压低着音量的话语骤然响起，洛轻舞立马惊醒，这才想起李慕仙和曲晓晓还在这里。 李慕仙为了避免惊动随时都有可能会到来的妖怪，声音压得很低，但即便如此，也难以压抑她话语里蕴含的惊怒交加的语气。 曲晓晓也一脸愕然的看过来。 这两人黑灯瞎火的，在干嘛？ 洛轻舞脸上一阵发烫，莫名有着一种悄悄偷.情，结果被女女主抓住的感觉。她轻咳一声，故作平静道：“他要跟我比试力气。” 在这种时候，你们比试力气？ 李慕仙银牙紧咬，牙根都在发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只能归结到看见自己的好姐妹在墨玖面前如此模样，连他伸出一只手都难以把持的愤怒。 李慕仙深吸一口气，然后吁了出来，也注意到墨玖有些泛白的脸庞：“你没事吧？” 洛轻舞的视线定定落在李慕仙脸上，像是在说着‘你不让我关心他，所以就轮到你来关心了’？ 李慕仙身躯一僵，这近乎是她下意识的行为。但只是一瞬，她就恢复了正常，摇了摇头，微冷道：“早知道不带他来了。” 墨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只有他注意到了李慕仙一刹那的僵硬。 她对他的好感貌似也不比洛轻舞的差多少啊…… 曲晓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明明他在中间的位置，可就是莫名有一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好了，别说话，妖怪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不要打草惊蛇。”李慕仙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墨玖也懒得点破她，沉默了下来。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然后一股暖意从那里扩散到了全身。 墨玖立马偏头看了李慕仙一眼，发现她根本没有在看自己，两只眼睛凝神的盯着前方的房屋，聚精会神的模样，好似她没有做别的事情。 墨玖不由得抿着唇，无声笑了。 死傲娇。 他苍白的脸色本就是伪装出来，实际上这点儿寒风根本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既然李慕仙给他传了热量，他也就不再伪装，脸色逐渐红润了起来。 墨玖身体微倾，把唇瓣凑到李慕仙的耳畔，轻轻吐出两字：“谢、谢。” 李慕仙身躯轻微一颤，姿势依旧不变，只是那只耳朵一点点染上了绯红的色泽，变得一片通红，看起来小巧又粉嫩。 墨玖又调.戏了李慕仙一次，乐得不行，但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没有得寸进尺。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深夜，虫鸣之声起此彼伏，不断响彻，但那只妖怪始终不见踪影。 莫非他已经发现了她们，所以不打算出现了？ 李慕仙眉头微蹙。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忽然亮起了一片明亮的火光，还有着一些微弱的惊呼声传了过来，疑似村民民又聚集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 她们神色微变，难不成那只妖怪在改变了目标？ 有着一个村民急匆匆赶来，把中年男子也给叫醒了，她们从树丛里起身，靠近过去，仔细聆听。 “怎么了？” “安道长死了！” “什么？！” 闻言，李慕仙她们脸色一沉。那只妖果然换了目标，而且也不再是一点点的吸收精气，而是直接剥夺了那个人的性命！ 她们不再犹豫，连忙朝着村民聚集起来的地方赶过去，行走在黑暗之中。 所有人都挤在房屋里，李慕仙她们要想进去，就势必会被人看见。 深更半夜，外来人出现在这里，不可能不会被怀疑成杀人的妖怪。 李慕仙沉吟片刻，看向墨玖，沉声道：“可以控制一群人吗？” “应该可以。” “好，我们过去。” 她们也朝着房屋里挤进去，有村民注意到陌生的面孔，瞬间变了脸色，大叫道：“有妖怪……妖怪啊！” 墨玖走在最前面，对上一群惊慌失措的村民，瞳孔里闪烁起了浓郁的粉光，一字字的道：“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妖怪，我们是降妖除魔的道士。” 那群村民真的冷静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暴露 墨玖的话语仿佛蕴含着魔力，将一群即将激动、慌乱起来的村民瞬间安抚了下来。 ‘降妖除魔’四个字，在此刻妖怪刚刚才害了人的情况下，当真是一颗最好的定心丸。 这些村民定定望着墨玖，眼里依旧透出几分不信任，他便一直跟她们对视着，眸中的粉芒几乎布满了整个瞳孔。 许久，墨玖唇瓣微动，轻声道：“让我们看看是什么情况，好吗？” 话音落下，那群村民便朝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尽头便是一张床榻。 墨玖长吁一口气。 “真厉害。”洛轻舞由衷感叹，结果转头看了墨玖一眼，神情就是一怔。 墨玖正缓缓闭上眼睛，眉眼间的神色疲惫无比，这个魅惑的术法似乎耗费了他许多精力。 甚至，他的身躯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正此时，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墨玖的肩膀，稳稳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墨玖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李慕仙那双沉稳的明眸，嘴角缓缓流露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我没事。”声音格外虚弱。 “辛苦了。”李慕仙道，然后察觉到墨玖重新站稳，便收回了手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僵硬与尴尬。 就连她的神色都始终自然，好像她做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要是谁开口说了些什么，反而就不对了一样。 “过去看看。” 没待洛轻舞和曲晓晓反应过来，李慕仙就已经穿过村民，走到了床榻面前。 墨玖缓缓走了过去，洛轻舞二人紧随其后。 她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眉头不约而同的紧蹙起来。 就见在白天都还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女道士已经死去，死相凄惨至极，整具尸体犹如被挂在城墙上风干了许久的干尸一般，近乎只剩下一张干瘪的人皮，其下的血肉与骨髓都被吸得干干净净。 曲晓晓只是看了几眼，就立马把头扭到一边，他倒不是害怕，而是单纯觉得恶心。 他还用余光瞥了墨玖一眼，发现他竟眼睁睁的看着，似是既不觉得害怕，也不感到恶心，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但这个苍白到底是因为施展媚.术导致的，还是因为眼前的画面，多少生出了一些恐惧，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慕仙和洛轻舞是这里最淡定的两个人，凝视着那张干瘪的人脸皮，眼里也没有什么波动。 “这只妖怪的修为，可能不会比我们弱。”洛轻舞道。 这女道士虽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但还是有一些修为的，不然也使不出那么花哨的术法，已经算不得凡人，可在没有大动静发生的情况下，就这样悄然的死去了，那杀她的妖怪一定不是刚刚化形的小妖。 “追踪他吧，他应该没有离开多远，说不定还在村庄里。” 洛轻舞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符篆，正习惯性的等着李慕仙帮她取出一缕妖气，发现她站在原地，一直盯着这具干尸，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语，迟迟没有动作。 “慕仙！”洛轻舞低喝一声，“这不是你要找的妖怪。” 李慕仙惊醒过来，沉声道：“我知道。” 言罢，踏前一步，也不觉得恶心，在村民的少许惊呼声中，两指点在这具干尸的身上，从其中取出了一缕化为实质的灰白妖气，丢给了洛轻舞。 洛轻舞接过，打入符篆之中，口中念念有词，还用符篆在半空中画着玄妙的轨迹。 墨玖对这一幕不感到好奇，吸引了他注意力的是李慕仙的状态，那眼底深处的浓郁恨意，即便再怎么隐藏，也依旧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对妖已经恨到了这种程度吗？连从被妖怪害死的人身上，都能生出强烈的憎恨，那要是真的遇到妖怪会怎么样？ 还有洛轻舞的那句话…… 墨玖大概猜到了李慕仙除妖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是在寻找某一只妖怪，就是那妖怪摧毁了道观，也可能杀掉了她的师父。 这是命中注定，还是主神为了阻止他获得气运，专门安排的？ 墨玖宁愿相信是前者，并非是不愿背负李慕仙师父死去的罪孽感，而是如果连命中注定的事情都能进行篡改，那它到底是主神，还是天道？ 而且若真是如此，那么李慕仙对妖怪的恨，恐怕也要超过他的想象。 那一年半的情意，真的会让李慕仙不恨他吗？ 有可能会，但最后的结果有很大概率，会是形同陌路，人妖殊途。 还得继续增进感情才是。 墨玖幽幽瞥了李慕仙一眼，她心头微微一紧，怎么感觉有着哀怨的意思在里面？ “去。”洛轻舞甩出符篆，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这是‘寻妖符’，最多可飘出去百米，一般不是用来精确寻找妖怪位置的，而是找到一个大概的方向，顺着追赶过去。 李慕仙她们迈开步子，跟着符篆，率先离开了房屋，墨玖和曲晓晓跟在后面。 但这一次，那寻妖符轻飘飘飞出去几米之后，居然调转了方向，朝着放屋重新飞了回去。 李慕仙与洛轻舞齐齐变色，莫非妖怪隐藏在村民之中？！ 而墨玖看在眼里，则是心脏好似跳漏了一拍，从他的视角看来，这寻妖符分明就是朝着他飞过来的！ 他的妖气隐藏得极好，就算离开了临冬城，李慕仙她们也难以发现他的异样，结果没有想到，这符篆竟然这样都能捕捉到他的妖气。 李慕仙取的难道不是那只妖怪的妖气吗？那应该只会锁定那个妖才对，怎么就盯上了他？ 是了，那只妖怪也是狐妖，妖气跟他近乎同源！ 墨玖玩弄人心这么久，终究还是百密一疏，他甚至已经看见了李慕仙眼里逐渐浮现出的震惊之色。 他不由得怀疑，会不会此刻发生的一切，也都在主神的预料与计划中？ 墨玖思绪百转，已经做好了死不承认的准备，目光扫过这群村民，视线忽地盯在某个人身上。 那个人的神情看似自然，实则浑身已然紧绷了起来，犹如一只随时都会爆发的野豹。 墨玖念头一起，一股无形的妖风吹过，把寻妖符吹向了那个人所在的位置！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追妖 与此同时，李慕仙已经冲到了墨玖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扯到胸.前，双眼深深凝视着他，眼神有些凌厉。 “你干什么？”墨玖想要挣扎，猛地甩了几下手，力度不小，但李慕仙的手却纹丝不动，甚至攥得越来越紧。 她眼里的神色震惊、愤怒、憎恨……种种情绪融汇在一起，复杂万分。 显然，李慕仙已经认定了墨玖就是妖怪，那股妖风吹的太过蹊跷和怪异，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来。 但墨玖前几个时辰一直跟她们在一起，又是如何出的手？ 可能他不是害死了这道士的妖怪，可依旧改变不了他就是妖怪的这个事实。 “事到如今，你还在伪装什么？”李慕仙沉声道。 墨玖一脸茫然与困惑，根本不理解李慕仙这句话的意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变了脸色，惊声道：“你以为我是妖怪？” “你才是妖怪，放手！” 李慕仙看着他眼里真实且强烈的恼怒与气愤，在内心嗤笑一声，眼神一点点冰冷下来。 你以为这样的伪装还能欺骗到我吗？ 突然，一股汹涌的妖气猛地爆发开来，带着剧烈的冲击，将这里的村民都给震到地上，东倒西歪的倒在一起，一道漆黑身影就趁着这个空隙，如同一道风迅速冲出了房屋，洛轻舞都没有来得及反应，没有进行阻拦。 李慕仙直接就怔住了，这个动静毫无疑问就是妖怪，而且一定就是杀害了安道士的妖。所谓最危险的 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了躲避她们的追踪，便化作村民的模样，躲藏在人群之中。 可如果逃跑的那个人才是真的妖怪，那墨玖是什么？ 李慕仙缓缓转过头来重新看向墨玖，正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心头不由得一颤，瞬间明白自己误会了他。 她下意识松了手，墨玖猛地一挣扎，终于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原本白皙的皓腕上有着一道清晰、刺眼的红痕，可能是因为肌肤太过柔软的缘故，看起来甚至有些像伤口，仿佛随时都会滴落下一滴浓稠的鲜血。 “抱……抱歉，我以为……”李慕仙头一次乱了分寸，心里止不住的慌张，道歉的话语都有些吞吐与迟疑。 而李慕仙在察觉到墨玖微微泛红的眼眶以后，那三分慌乱瞬间就变成了十分，连那只逃跑的妖怪都顾不上了。 墨玖启唇，声音微冷：“你不去追那只妖怪吗？” 经这么一提醒，李慕仙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转身就打算追出去，但迈出的脚步又停在半空中，明显还是在为误会了墨玖而纠结。 她自己都难以理解，就好像安慰墨玖，得到他的原谅这件事，跟降妖一样重要似的。 洛轻舞在愣神导致那只妖怪逃掉后，下一刻就直接追了上去，若是能够赶上，只怕现在已经跟其打起来了。 “慕仙！”曲晓晓喊道，语气有着一分焦急。 在他的呼喊下，李慕仙总算坚定了内心，道：“晓晓，你跟狐玖一起留在这里。”然后便冲出了房屋。 曲晓晓轻咬银牙，以往都是她们三人一同出手，结果这次多了一个墨玖，便要分出一个人保护他。 但焦急归焦急，曲晓晓还是没有丢下墨玖，让他独自一人在这里。 先不说他魅惑了这群村民，功劳不小，还有就是自己也跟李慕仙一样，在方才误会了他。虽然没有对墨玖表达出这个意思，但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愧疚，还是决定留下来好好的保护他。 “你也去吧。”墨玖像是能看出曲晓晓的想法，“我不用你保护。” “你……”曲晓晓怒视墨玖，这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着实让他生气。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没有离开，而是冷声道：“你以为我在保护你？我只是在防备那只妖怪回来伤害这群村民！” 得，又一个傲娇。 墨玖有些无奈，他当然想支开曲晓晓，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悄悄跟上李慕仙，然后看情况创造自己想要的机会。 墨玖念头一转，冷冷瞥了曲晓晓一眼：“你不去？那我去！” 说罢，就直接跑了出去，曲晓晓脸色微变，赶忙追了上去，想要阻拦墨玖，却发现自己居然追不上他。 墨玖偏头，用余光向后望了一眼，发现曲晓晓没有保护这群村民的想法。 是不觉得妖怪会离而复返，还是压根就不在乎这群村民的性命？ 早在之前也是，分明眼睁睁看着安道士在招摇撞骗，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点破她，像是不在意这群村民是否被骗，到此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除妖。 可被中年男人招待以后，她们又显得格外的尊重他，不想辜负了别人的好意。 前后突出一个矛盾，但墨玖却似有所悟。 降妖是目标，尊重是礼教，这两者并不冲突。 她们并不会时时刻刻都顾及这群村民，因为都是陌生人，若是圣父之心泛滥，分出人去专门保护她们，反而会影响降妖，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眼前被杀害。 所以会保护他，是因为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的缘故吗？ 这样想着，墨玖减缓了速度，装出有些乏力的模样，在那里微微喘息起来。 曲晓晓便追了上去，拦住墨玖，怒斥道：“你到处乱跑什么，要是突然碰上了妖怪，我都来不及救你！” 墨玖的额头渗出一些晶莹的汗珠，喘息道：“我想让你赶过去……她们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曲晓晓想说不会，他相信李慕仙和洛轻舞，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话到嘴边，还是改口道：“那你紧跟着我，我们一起过去。” “我过去也是添乱……”墨玖轻轻摇了摇头，“你一个人过去吧，我回屋子里去，也顺便保护那群村民。” 曲晓晓有些犹豫，主要还是担心墨玖的实力，他能否自保都成问题，还保护村民？ 可不知为何，在墨玖提了一嘴李慕仙她们需要帮助以后，他便有些心慌，总感觉她们可能会遭遇危险，犹豫再三之下，还是认同了墨玖的计划：“好，你赶紧回去。” 墨玖目视着曲晓晓逐渐远去的背影，长吁一口气，身后那头柔顺的黑发就在此过程中，逐渐变成了一头靓丽的如瀑银发，在月光的照耀下灿灿生辉。 ‘您不装啦？’系统有些惊讶。 墨玖笑了：“给她一个惊喜。” 下一刻，他纵身一跃，整个人直接蹿了出去，银发飘散着，一路带出许多道残影，仿佛一轮碎开的月。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慕仙的过去 墨玖在曲晓晓离开了很久以后才动身，但却是在他之前追赶上了李慕仙。她和洛轻舞正在树林之间跟妖怪激斗着，震起落叶无数，倒卷向天。 墨玖没有直接现身，躲藏在古树上，隐匿在月色间，低头注视着这场战斗。 他一眼就捕捉到了一抹靓丽的银色，那是一头不断飘舞的银发。 墨玖眼神一凝，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莫非是原主的哥哥不成？ 当初，自己被卖给李慕仙，而他应该是被卖给了富家子女，结果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或者这才是正常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妖怪就等于罪恶的原因，天性便是如此。 而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曲晓晓姗姗而至，同样加入了战斗。又多了一人分担狐妖的进攻，李慕仙和洛轻舞顿时压力大减，原本已经有些陷入到了劣势之中，一下子就反压制了狐妖，逼得他节节败退。 “妖怪，束手就擒！”洛轻舞冷喝一声，取出一张符篆，迅速贴在手中的桃木剑上，对着狐妖的破绽刺去。 “你们这群该死的道士！”狐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仰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一头银发应声暴涨，化作几米长的银丝缠绕住了洛轻舞的桃木剑，还想要蔓延而上，缠绕住她的手。 结果桃木剑上霎时亮起一抹淡淡的光晕，好似被银月附了一层光，看起来很是柔和，却让狐妖的银发瞬间冒起了一缕缕白烟，发出了令人有些头皮发麻的‘咝咝’声响，犹如一群蠕动的虫子在太阳的照耀下被炙烤了一般。 “啊——”狐妖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那团银丝重新变回了头发，尾部那里已然一片焦黑。 趁此机会，李慕仙和曲晓晓同时出手，一人持剑，一人持符，对着狐妖冲了过去。一道残影闪过，曲晓晓把符篆贴在了狐妖的额头上，李慕仙挥剑而斩！ 狐妖想要抵挡，额头上的符篆却是骤然发光，连一丝妖力都调动不出，法力尽失，他又痛苦的叫了一声，然后修长的身躯在瞬间缩小，化为本体躲过了李慕仙这一剑。 那张符篆因此飘落，洛轻舞脸色一变：“慕仙，快出手！” 这只妖怪的实力不弱，她们三人之力也只能跟他抗衡而已。这次是趁着他大意，才找到机会暂时封印了他的妖力，要是没有趁此解决他，之后他有了防备，就难以对付了。 然而本该果断出手的李慕仙在此刻却是迟疑了，她犹如被魅惑了仰，呆呆站在原地，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幕。在她脚前的是一只浑身毛发雪白，有着一处焦黑的狐狸，那根狐尾本能的蜷缩起来，娇小的身躯因为疼痛轻轻颤抖着，那双狭长的狐眼里有着许多痛苦之色。 李慕仙不是没有见过受伤的妖怪，甚至她还看见过受伤的桃花妖，那衣衫残破、浑身血痕的少年模样，才是真正惹人怜惜的姿态，哪怕是内心再坚硬的女人，在他面前都会生出怜香惜玉之情，化作绕指柔。 但即便是那副模样，李慕仙下手起来也毫不留情，可在一只受伤的狐狸面前，她却是从未有过的犹豫了。 “小白……”李慕仙唇瓣微动，嘶哑道，“是你吗……” 李慕仙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遗忘了他。 毕竟，他只是一只动物。 人不可能始终铭记着动物，还是一只欺骗过自己的动物。 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那只给她留下了美好的一年半时光的狐狸，那只在离开前，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一定会回来的狐狸…… 他没有回来。 在她含着期待与煎熬的等待下，迎来的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 没有一丝征兆，也没有一分迹象，就好像是老天忽然起了兴致，想要下一场雨，即便蓝天悠悠，碧空如洗，也还是在下一刻降临了一场倾盆大雨。 她宁愿那时候真的有一场暴雨。 那样……就可以扑灭在道观上燃烧着的熊熊烈火，也可以洗掉她身上的气味，让那只妖怪追不上她，师父也就无需为了掩护她逃离，从而葬身在那只妖怪的手下…… 而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距离墨玖离开仅仅过去了七天。 如此，突如其来的妖祸立马就有了联系。李慕仙不愿往那方面去想，可每到夜晚，理性跌落到谷底，在愤怒与恨意的支配下，她还是会不由得想着：为什么墨玖一离开，就有妖怪杀上了道观。或者他是不是早就预感到了什么，为了逃避这场妖祸，才会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让李慕仙内心的恨意与愤怒不断滋生，疯狂增长。 最后，她找了一个地方躲藏起来，发了疯的一般修炼着师父留给她的道术。 因为现在她不仅有母父之仇，更多了一个弑师之仇。她再没有理由，也没有了资格无忧无虑下去。 那段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过来的，只记得出关之后，就四处去寻找妖怪，每次都用最残忍的手段消灭它们，还觉得这不够残忍，它们可是无恶不作的妖……用怎样的手段对付它们，都丝毫不为过。 直至遇到了洛轻舞，又遇到了曲晓晓。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再度有了同伴，暴戾、疯狂的情绪逐渐被她收敛下去，只有对妖怪的恨意残存于心，不可能消失，也无法被磨灭。 甚至，就连她最为深刻的那段记忆，都被恨意一点点抹去了美好。 她把墨玖放在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可能还记得他，却只想在看见他时，问上一句他离开的真正原因。 至少在此之前，李慕仙是这样认为的。 但在真正再见到小白以后，李慕仙的内心却是无法控制的生出了强烈的感情，那是哪怕她对已经相处、同行、陪伴了许久的曲晓晓，都没有产生过的情绪。 而那些对妖怪的恨意，在他面前也消失不见，无影无踪。仿佛岁月倒流，再回那个炎热的夏日，她还是从前那个女孩，而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则懒洋洋的趴在床榻上，慵懒的伸着懒腰，在看见她以后，欣喜的扑入她的怀里，狭长的狐眼笑得眯了起来。 时光荏苒，一切如初。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终相见 李慕仙那双明眸里的瞳孔都在轻颤着，在回忆逝去已久的过去与曾经。 狐妖都怔住了，他以为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死亡。 那张符篆即便脱落，他也难以立马调动法力，只要李慕仙在这时候出手，那么他就是必死无疑的。 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没有，他也因此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澎湃的妖力重新流转在身躯之中，他慌乱的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之后，他一眼就能看出，李慕仙现在的状态不对，好像是把他当成了某个人？ 狐妖没有细想为什么李慕仙会对一只妖怪抱有如此复杂的感情，他只是看见了一个极好的机会，一个能把这三名道士在这里一起解决的机会！ 这样想着，狐妖便让自己的眼里也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从嘴巴里发出一声凄婉的叫声，对着李慕仙艰难的抬起脑袋，像是想要爬过去触碰她一般。 这幅神态在李慕仙眼里，让她确定了这就是小白，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蹲下身去，朝着狐妖缓缓伸出了一只手：“真的是你吗……” 狐妖也朝着李慕仙缓缓递出一直爪子，眼看着两人就要触碰在一起，突发骤变，狐妖纵身跃起，那前掌上伸出锋利的尖爪，对着李慕仙的胸口狠狠抓去！ 呲啦！ 血光一闪，李慕仙的道衣破.碎，五道刺眼的血痕就出现在那雪白的肌肤之上。 “慕仙！”洛轻舞、曲晓晓齐声叫道。 狐妖本想一爪穿她的胸膛，却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如此迅捷，在最后关头身体骤然向后退了一些距离，险之又险的避过了最锋利的部分。 李慕仙痛哼一声，脸色苍白，胸.前的衣衫被鲜血浸染了一大片，但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痛苦，她根本没有想到小白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为什么…… 狐妖再度化作人形，洛轻舞和曲晓晓赶了过来，把李慕仙护在身后。 他却没有再对李慕仙出手的想法，她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只要他解决了剩下的两个人，她就不可能逃掉。 但话虽如此，他也不可能不伤害李慕仙，没有丝毫顾忌的出手。 反观洛轻舞她们，还得分心保护李慕仙，不让她被战斗波及，此消彼长之下，她们迅速就落入了下风。 ‘宿主，您还不出手吗？’系统都替墨玖着急，‘李慕仙可是把他认作了您呢，他伤害她，消费的都是她对您的信任！’ 墨玖的声音很平静：‘他终究不是我。而且李慕仙对我的信任也没有什么用，改变不了她对妖怪的恨意。’ 系统有些听懂了，意思是李慕仙到后面会发现这个人不是宿主。但她的信任为什么会没有作用？ 在系统疑惑的时候，墨玖突然道：‘是时候了。’ 就在他跟系统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下方的战斗就已经彻底一边倒了，洛轻舞和曲晓晓面色苍白，苦苦支撑着，随时都会倒下。 下一刻，狐妖的躯体里爆发出一股妖力，冲击得她们二人倒飞而出，倒在地上，再无反抗之力。 狐妖眼里的流露出兴奋的嗜血之色，要是他吸收了这三个人的精气，就能变得更强大！ “嗯？”他感觉到什么，缓缓转身，就看见李慕仙正在艰难站起来，看起来摇摇欲坠，手里那把桃木剑都要双手攥紧才能握住。 狐妖嗤笑一声：“你是在赶着送死吗？” 李慕仙定定看着他，虚弱的低声道：“你不是小白……” 她到此刻终于发现了一些异样，眼前这只妖怪不是小白。 但如果真的是小白，她跟他相见，会不会也是跟眼前一样的情形呢？ 毕竟，他在当初就能不顾一切的离开她身边，十年过去，他对她的感情估计已然稀薄，再次相见，能不使用阴谋诡计，光明正大的杀了她，就已经是念着旧情的体现。 “既然你找死，那么我就先送你上路！”狐妖眼神凶戾，朝着李慕仙冲了过来。 她咬着牙，拼着剩余的全力刺出一剑。 没有刺中的感觉，只有一股妖风迎面而来。 就这样……结束了吗…… 轻舞和晓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了你们…… 李慕仙再也支撑不住，身躯向后软倒下去，结果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似乎倒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鼻中。 好熟悉的香气…… 李慕仙强睁着眼眸，想要看清出手救下了她的是谁，只看见一头靓丽的银发。 是那个妖怪？不，不可能，是……小白！ 李慕仙精神陡然一振，拼命的想要看清眼前的画面，视线却始终模糊，只能看到一张朦胧的轮廓，虚幻到不像现实，仿若梦中的景象一般。 “小白……”李慕仙嘶哑道。 “嗯。” 抱着她的人身躯似是一颤，然后轻声回应道，柔情似水，淡淡的一字里仿佛蕴含了千万种感情。 真的是小白…… 李慕仙笑了，脸上发自内心的流露出一抹笑意。 她以为自己会质问小白，质问那场妖祸是否跟他有关，但真当跟他相见时，却是喜悦胜过了其他一切情绪。 她笑着，忽然又焦急起来，小白会是这个妖怪的对手吗？ “小……心……”李慕仙一字一顿的提醒，然后再也支撑不住，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你是……”狐妖充满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他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墨玖却根本不理他，只是低头凝望着怀里的少女，眼里的深情好似在无声述说着他的爱意。 不远处，洛轻舞和曲晓晓艰难的撑着身子，看不见墨玖的脸庞，只能看见他垂落在地的银发，震惊充满了整个内心。 又是一只妖怪？ 可他似乎没有伤害李慕仙的意思，他是谁，想要做什么？ 墨玖无视的态度激怒了狐妖，让他从喉咙里挤出一阵野兽的嘶吼声，他终于抬起头，望向了他，淡淡道：“哥哥，好久不见。” “弟……弟？”狐妖睁大了眼眸，瞳孔一阵颤动。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弟弟，看好了… 狐妖仔细感受着墨玖身上的气息，真的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跟他同源相近。 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醒，狐妖眼前的墨玖好似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终于让他确定了身份。 “弟弟。”狐妖叫道，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激动，相反眼神冰冷的注视着墨玖。 不谈十几年过去，他们之间是否还有着感情残存，即便有，在墨玖怀里拥着李慕仙的情况下，也根本不值一提。 墨玖眼里的深情他看得真真切切，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呵，妖怪爱上人类！ 狐妖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淡淡道：“现在离开，我便不杀你。” “她救了我。”墨玖只平静的说了这一句话。 狐妖的眼色有些波动，他瞬间就明白了墨玖要保护李慕仙的原因。 “救命之恩，便要以身相许？” “不是。”墨玖摇了摇头，“还有陪伴。” 狐妖笑得妖媚：“那我们又在一起了多久？” “所以我不会杀你，你走吧。”墨玖道。 狐妖狭长的狐眼顿时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而后一阵衣裳破裂的声音响起，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根尾巴，头上也长出了两只尖尖的耳朵，眼里的凶戾之色喷薄欲出。 半人半妖，既有人的敏捷与灵活，也能发挥出本体的天赋能力。 这便是要一战了。 见此，墨玖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何必呢？” 他本不想对狐妖出手。 然而这幅姿态落在狐妖眼里，就成了十足的嘲讽，他从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对着墨玖就扑了过去。 “小心！”洛轻舞下意识的提醒道。 然后，她和曲晓晓就看见了难以忘却的一幕。 呲啦！ 衣裳破裂的声音再次响起，墨玖的脊背挺得笔直，从他的尾椎处缓缓钻出一根粗大、蓬松的狐尾，雪白到仿佛跟天上的那轮明月交相辉映、彼此相衬，脑袋上也是钻出了两只纯白的狐耳。 明明跟狐妖的形态完全一样，但洛轻舞她们从墨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凶戾、狠辣的气息，反而是一种难以触碰到的疏离与圣洁，仿若是天上的仙狐降临，虽同为狐，可气质有着天壤之别。 下一刻，墨玖身后的狐尾骤然立起，一抹涟漪荡漾而开，好似幻影一般，八根同样洁白的狐尾显现，以一种看起来极其缓慢的速度缓缓张开，好似花瓣一样在他的身后绽放。 而当墨玖的九根狐尾彻底展开在身侧，齐齐指向狐妖时，狐妖才恰好飞扑到他的身前。 一抹银光一闪，洛轻舞她们只听到一声蕴含痛苦的叫喊，再看向前方时，只剩下了一道站立着的身影，九根狐尾重新变成一根，纯白的毛发沾染上了几滴艳丽的鲜血，看起来妖异又充满魅力。 狐尾缓缓收敛、消失，但被毁掉的衣裳却无法自动恢复，洛轻舞便看见了一片雪白，真真正正的白皙，比狐尾上的毛发还白的那种，显得柔软又娇嫩。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情况下，洛轻舞的脸颊都莫名泛红了起来。 她偏过头，不去占墨玖的便宜，却发现曲晓晓的那张脸庞也有着红晕，她怔了片刻，突然明白了过来。 魅惑！ 这是中了狐妖媚术的症状。 洛轻舞原本放下的那颗心又骤然提了起来，眼前这只狐妖跟那只逃跑的狐妖的那番对话她听得真切，也大概明白了一些。那便是他出手是为了救李慕仙，因为李慕仙在曾经救了他，可能还跟他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他就对李慕仙产生了感情，回报恩情的方式，真成了想要以身相许也说不定。 但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魅惑她们，是不是在他眼里，只有李慕仙一个人的性命才最重要，其他人就不值一提？ 这时，墨玖微微偏过头，似是要转身过来，洛轻舞的内心猛地生出一丝寒意，身躯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结果他只是动了动脑袋，没有转过头来。仿佛有着读心术一般，知道洛轻舞在担忧什么，轻笑出声：“我没有魅惑你们，明明是你们一直盯着看我，内心的欲.火自然而然的就被勾动起来了。” 洛轻舞的脸庞更红了，却是羞耻导致的。 没什么比一直盯着别人看，然后被别人发现更令人尴尬的事情了。 另外，洛轻舞听着墨玖的声音，觉得很是悦耳、动听，还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熟悉。 并非是声音熟悉，而是说法的语气，让她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似的。 墨玖忽然问道：“你们是她的同伴吗？” 洛轻舞微愣，赶忙道：“是！” 她生怕回答慢了，让墨玖以为不是，跟解决路边的杂草一样顺手除掉她们。 “那便多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她的照顾和陪伴了。”墨玖的话语柔和下来。 洛轻舞微皱起了眉头，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跟宣示主权一样？ 曲晓晓骤然开口：“不需要你的感谢，你又不是慕仙姐姐的什么人。” 曲晓晓这话……还有这第一次出现的‘慕仙姐姐’……怎么感觉也像是在宣示主权？ “晓晓！”洛轻舞喊道，提醒他不要激怒墨玖，她们两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呢。 然而，墨玖没有动怒，也没有回头，反而是轻笑了一声：“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呢？” “我是她同伴、朋友、伙伴，还有……唯一的弟弟！”曲晓晓高声道，明明身上还有着伤，这句话却中气十足。 “我还以为是伴侣呢……”墨玖媚笑道。 曲晓晓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媚术影响的，咬牙道：“以后会是的！” 此话一出，这里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仿佛有着寒意从墨玖身上散发而出。 洛轻舞眼里的瞳孔一缩，聚起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恢复的力量，重新握紧了桃木剑，警惕的盯着墨玖。 墨玖又笑了：“只怕以后也不会是呢……” “小弟弟，睁大眼睛，看好了。” 曲晓晓猛地昂起头，看就看，谁怕你不…… 她的眼眸骤然瞪大了。 就见，墨玖调转了一个方向，正好让李慕仙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然后刻意在他的视线之下，缓缓低头……吻在了李慕仙的红唇之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难逃一死 这一吻，不仅让曲晓晓看呆了，连洛轻舞都怔在了那里。 这里还有人呢！ 她们还在这里呢！ 而且墨玖这一吻不只是贴上去，跟李慕仙的唇瓣轻轻触碰那么简单，而是…… 曲晓晓呆呆看着这一幕，在某一刻捕捉到了一抹粉.嫩的色泽，嘴巴里有什么东西是粉红色的，答案便不言而喻。 他的脸庞在刹那变得一片通红，指着墨玖颤声道：“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浮！” 墨玖分开李慕仙，右手随意的划过唇角，擦掉了其上黏着的一丝透明的液体，淡淡笑道：“我本就是狐狸精啊。” “狐狸精就可以这么下.贱吗？！”曲晓晓实在忍无可忍，任谁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肆意妄为，都会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洛轻舞想阻止他都来不及，曲晓晓已经把蕴含辱骂意味的两个字吐了出来。 墨玖的回答出乎意料。 他不仅没有一丝愤怒，反而笑得愈发愉悦起来，道出的话语惊世骇俗：“我就是下.贱又如何？她本就是我的主人，奴隶在主人面前怎样一副模样不都是正常的吗？当初她可喜欢把我抱在怀里，每时每刻的摸个不停呢。” 曲晓晓的瞳孔都在颤抖，显然没有想到墨玖会说出这种话。 这人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的吗？！ 是了，他是妖怪，本体更是一只狐狸，根本就没有跟人一样的礼义廉耻。 曲晓晓感觉自己在墨玖面前已经快溃不成军了，他都已经足够放下廉耻心，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对李慕仙的喜欢了，可这对墨玖而言没有一点儿杀伤力，只还会引得嘲讽。 曲晓晓提起最后一点儿勇气，高声道：“那时候你只是一只狐狸！” “是啊。”墨玖脑袋上的狐耳似是灵巧的弹了几下，“但我现在变成人了啊。嗯，终于可以报恩了。” ‘报恩’两个字的刺激对曲晓晓着实不轻，气得他身体都在发抖。 这个骚狐狸！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话语里带上了几分冷意，一字字的道：“你跟她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知道你是妖，只会杀了你！” 墨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下去，摇头道：“不会的。” “不会？”曲晓晓冷笑一声，“你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她此生哪怕不爱任何人，孤独终老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爱上一个妖！” 墨玖像是很震惊：“她经历了什么？” “母父之仇，弑师之仇。”洛轻舞回答道。 听到‘弑师’两个字，墨玖的身躯清晰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整个人的气势也瞬间弱了下去。 曲晓晓和洛轻舞好似听到了墨玖微弱的声音，道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而后他的手抚上李慕仙的胸口，那里狰狞的伤口缓缓恢复，结成了血痂。 “拜托你们照顾好她。”墨玖轻声道。 洛轻舞问：“那你呢？” 她以为墨玖会留下来。 墨玖没有回答。 如果洛轻舞没有说谎，那么他就清楚了李慕仙对妖怪到底怀着什么样的恨意。 父母死了，师父也死在妖怪的手下……而那个时候，他为了化人，正好离开，她便只能孤身一人躲避妖怪的追杀。 这样的经历，她又为什么会爱上一只妖呢？ 他没有以真面目见李慕仙的做法是正确的，至少现在不能。 下一刻，墨玖把李慕仙缓缓放到地上，然后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整个人消失不见。 从始至终，洛轻舞和曲晓晓都没有看见他的相貌。 就这样离开了？ 她们二人默默对视一眼，然后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挪动到李慕仙身边，发现她胸口上的伤已经被墨玖止住了，便松了一口气。 “回去吧。”洛轻舞把李慕仙背在身后，跟着曲晓晓一步步踏上了回去的道路。 …… 嘀嗒、嘀嗒…… 鲜血一连串的滴落在地，在寂静的夜晚发出清晰可闻的声响，在身后的地面留下一条血色的痕迹。 狐妖用手支撑着树干，几乎大半个身躯都倚靠在上面，迟缓的一点点挪动着，那张脸庞没有血色，面如白纸，不断大口大口的剧烈喘息着。 墨玖虽然放过了他，但那一击依旧给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他吸收的精气都因此损失了许多，也不知道要再吸收多少个女人的精气才能弥补回去。 现在他必须赶紧回到自己的地盘里闭关疗伤，不然以他现在这个状态，碰到不能化形的野兽可能都会遭殃。 沙沙沙…… 突然，耳边响起细微的动静，狐妖的眼神瞬间一凝，转头望向漆黑的阴影之中：“出来！” 一道身影缓缓走出，逐渐清晰，是一名面容阴柔的女子，眼眶周围有着一圈淡淡的青色，看起来精神萎靡不振。 普通人？ 狐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人没有修为，便立马给她进行了一个定位。 是就住在这附近的村民或者是山贼，看见他这副虚弱的模样打算劫色？ 狐妖没有丝毫慌张，反而眼里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正想睡觉，就有人贴心的送来了枕头。 他丝毫不介意女人垂涎他的美色，因为他也乐在其中。 当然，他指的是在吸收那些女人的精气连带着性命时，那发自内心的极致愉悦与舒爽，仿若飞升一般。 想到这里，狐妖便舔了舔唇角，脸上却露出一副慌张之色，吞吐道：“你……你不要过来，我……我是妖怪！你过来……我会杀了你的。” 他的眼里流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他最清楚自己什么模样能激起女人的欲.望与兽性，根本不需要专门施展媚术，这些女人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恨不得将他吞噬殆尽。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没有露出对他有分毫感兴趣的意思，妖狐便因此察觉到不对，开始调动起体内仅存的妖力，打算时刻逃离。 女人嘲笑道：“区区一只狐狸精，也妄图勾.引贫道？” 道士？ 狐妖立马变了脸色，这道士还一眼看穿了他的真身，修为一定不低，他现在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得逃！ 他正欲迈开脚步，结果身躯直接僵硬在那里，犹如被毒蛇盯上似的寒意传遍了全身，冻结了他的身体。 狐妖回过头，就看见一双冰冷的竖瞳，女人口中吐着分叉的舌头，轻笑着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脖颈。 随即…… 咔——擦！ 第一百七十章 阴影中的觊觎 就听见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清脆声响起，狐妖试图挣扎的念头刚刚在脑海里生出，他的脖颈就立刻被干脆利落的拧断了。 嘭。 女人随意的把狐妖丢在地上，整个过程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与自然。 狐妖的尸体歪曲的倒在那里，眼眸死死瞪大着，即便到死都无法瞑目。 女人低头瞥了他一眼，那双阴冷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她在这个世界兜兜转转了十几年，尝过了不知道多少男人，形形色色的什么都有，又怎么会瞧上一个早已被破.身的狐狸精？ 突然，女人似是察觉到什么，双眼微眯起来，蹲下身去，近距离观察着狐妖的尸体。 她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伤口上，忽地彻底俯下身去，嘴巴张大着，从其中伸出一条细长到诡异的舌头，舔.舐了他的伤口里流淌出来的血液。 这一幕太过让人作呕，女人却一脸浑不在意的神色，还把血液卷到嘴巴里，吞咽了下去，闭上眼睛，好似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下一刻，女人骤然张开双眼，那双竖瞳里透出了一抹浓郁的兴奋。 “气运的味道。气运，谁的气运？！” 这些年来，芳毅不只是在纯粹的享乐，还在一直寻找着这个世界气运之子的踪迹。 气运之女，自然是不能随意接触的，哪怕是单纯的示好都不行。可能因为无形之中改变了命运之女的成长轨迹，从而被天道惩罚，甚至抹杀。 本来气运之子应该也是如此才对，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因为他们跟气运之子天生相合，本就算是命运共同体，她若是对气运之子出手，那么也大概率会牵扯到气运之女，从而自食恶果。 当然，也不是没有任何办法，那便是气运者克气运者。 她不能对气运之子出手，归根究底就是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她没有气运，而气运之子有着气运。 若是双方都没有气运，那都是平平无奇之人，天道不予理会。可要是双方……都有气运呢？ 天道或许想要庇护他们，却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帮谁。 为此，芳毅甚至专门进行了尝试。 实在是那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太过诱人，容颜倾世，艳压群芳不提，身份更是夸张，乃是万古唯一的男帝！ 这样的男人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会对别的男性再没有了感觉，也难以生出亵渎之意，只余臣服。 唯独身为穿越者的芳毅最为特殊，她的内心对气运之子没有丝毫敬仰，只想把这位男帝征服在手！ 而那个世界的气运之女，也给了她这个机会。只要是有着桃花气运，那么身边势必会夫侍成群，哪怕那些男人再怎么强大也不会例外，一律会被气运之女收入后宫。 那些男人自然每一位都是气运之子。 芳毅便找到了一位跟气运之女关系最浅薄的气运之子，所谓‘浅薄’，便是没有像其他气运之子一样，跟气运之女生死与共、同生共死过，即便收入了后宫，感情也不会太深厚，最多是气运之女偶尔想起来，然后过来宠幸一番。 她便趁着这位气运之子内心空虚之时，趁机控制了他，但并没有对他做任何亵渎之事。担心一不小心，便会让他脱离掌控。 虽然跟气运之女关系浅薄，但不代表他就是软柿子，心智与实力不会跟别的气运之子相差多少。只是因为气运之女，他的内心才会产生破绽。 芳毅控制着他，让他调拨气运之女跟那位男帝的关系。那时候那位气运之子还没有被收入后宫呢，万古唯一的男帝，就算被气运之女收了进去，也大概率是正宫，想要攻略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而芳毅的存在，更是让攻略变得愈发艰难。直到她找到一个机会，男帝中了刺客的媚.药，气运之女正欲闯入皇宫相救，她就让那位被控制的气运之子阻拦了她。 她便堂而皇之地走入的寝宫，看着倒在龙榻上，面色绯红的男帝，正欲好好享用他，结果在只差临门一脚的关头，被主神给警告了。 哪怕芳毅再怎么不舍和不愿，也不敢违逆主神的任何命令，只得立马退出寝宫。 到了后面她才知道，这位男帝不只是单纯的气运之子，他还是气运之女最后会面临的终极boss，难怪主神会阻止她，因为要是没有了气运之女夺走男帝清.白这个事件，那么之后的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发生了。 虽然被阻止了，但芳毅贼心不死，依旧没有放弃对气运之子的觊觎。她险些得手，不正代表她的做法没有问题吗？ 可后来每个世界她扮演的反派，都再没有了能对气运之子出手的身份与实力，她只得把这个想法深埋到心底。 而现在，主神指派给她的特殊任务，让她又再度生出了对气运之子的觊觎。 芳毅眺望狐妖一路跑过来的方向，尖锐的蛇瞳之中的兴奋与贪婪愈发浓郁，犹如在看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一定是属于她的，气运之女也阻止不了！ ‘有新的任务生成了。’芳毅的脑海里响起冰冷无情的系统音。 她熟练的打开任务面板。 【任务：六、阻止李慕仙爱上狐玖。（特注：不计任何代价）】 芳毅怔怔看着眼前的面板，片刻后，突然仰天发出癫狂至极的大笑，惊得群鸟尽数飞离。 “哈哈哈哈，想不到连主神也赞同我的做法。气运之子，我看你往哪里逃！”芳毅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神色。 …… “阿嚏！” 村庄之中，墨玖打了一个喷嚏，有些疑惑的摸了摸鼻子：‘怎么总感觉好像有人在暗中惦记我一样。’ ‘可不是。’系统‘嘻嘻’笑着，‘洛轻舞和曲晓晓现在可惦记您了，特别想知道您的身份。’ 墨玖压下心头那丝难以言说的异样感：‘那就让她们惦记着吧。’ 系统突然道：‘她们回来了！’ 墨玖赶忙走出房屋，迎面就看到两道身影正缓缓的走过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尾骨，发现确实换好衣裳后，这才快步迎了上去：“你们怎么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男女通吃 在看到墨玖的一瞬间，洛轻舞和曲晓晓同时松了一口气。 至少有着一个接应。 而此刻她们正是精疲力竭、心力交瘁的时候，或许连她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对这个刚刚认识不久的男人，有了如此巨大的信任，以至于在她们灯枯油竭之时，看见他第一时间生出的不是警惕与惊慌，而是心安。 墨玖几乎是奔跑着赶到了洛轻舞身前，看到她身后背着的李慕仙，眼里流露出浓郁的慌乱之色，高声道：“她怎么了？！” “被妖怪伤到，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但血止住了，没有性命之忧。”洛轻舞喘息道，瞥了墨玖一眼，眼里有着些许疑惑。 在回来的路上，她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不久之前的画面，那道有着一头雪白长发的修长身影。她总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般。 洛轻舞一点儿也不愚蠢，她几乎立马就怀疑到了墨玖身上。他的出现太过自然，但又毕竟是李慕仙主动出手帮助的他，她们也不能因此就怀疑到他的身上。 但他要跟着她们的理由，就显得太过牵强，特出一个目的性强烈。可到底是什么目的，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看出来，墨玖也不会让她们看出来。 而今晚那个出现的白发男子给了洛轻舞一个可能，他是为了李慕仙而来。如果墨玖就是那个白发男人……他的目的就赫然清晰，他是为了李慕仙！ 这似乎就是真相了。 但洛轻舞不知为何，发自内心的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可能是因为她对墨玖没由来的那几分好感，仿佛他就是她一直以来都在等待的人一般，所以才不想看见他是为了李慕仙出现，那样她就没有了一点儿机会。 这也是归来之后，即便再怎么疲惫，洛轻舞第一眼还是看向的墨玖头发的原因。结果他的长发乌黑亮丽，没有一丝雪白的痕迹，衣裳也完完整整，甚至连衣领处的褶皱都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证明着，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洛轻舞也是这样想的，但此刻墨玖看见李慕仙受伤之后的反应，又让她不禁怀疑起了这一点。 她定定望着墨玖，眼里的神色好似带着探寻，要看穿他的真面目。 墨玖在道出那句话后，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知道洛轻舞在注视自己，在她的目光下，他依旧是那副慌张的姿态：“让我看看她怎么样了。” 这幅对李慕仙关切的模样，让洛轻舞比认为墨玖就是白发男子的时候还要心绪激荡，从不知道哪里悄然冒出了一丝怒火，没由来的对着他释放了过去，沉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墨玖微怔，咬牙狠狠瞪了洛轻舞一眼：“你的同伴受伤了，难道你不关心她吗？” “我当然关心，但是你……” “难不成我应该幸灾乐祸？她出手帮了我，我不帮助她便算了，还不能关心了？”墨玖怒道。 洛轻舞张了张嘴，有些哑然，这个逻辑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抱歉，是我太敏感了。”洛轻舞低声道。 墨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色同样苍白，显然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状态不会比李慕仙好太多，怒气顿时散去了，轻声道：“把她放下来吧。” 看着洛轻舞眼里再度出现的疑惑，他气愤道：“愣着干什么？你背着她很轻松吗？要是你还有余力，你就继续背着她好了！” 洛轻舞很想说，就剩这么几步路了，她就算背回去也没有关系。但感受到墨玖即将重燃的怒气，还是没敢说出这话，就要把身后的李慕仙放下来。 结果洛轻舞一个不稳，向前一个趔趄，眼看着要栽倒在地，下意识都闭上了眼睛，却落入了一个香软的怀抱之中。 洛轻舞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了墨玖那双狭长的媚眼，其中含着一分责怪，像是在埋怨她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一般。 她心脏的跳动骤然加快了几分，有些吃不消墨玖的眼神，特别是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他修长的睫毛，眼角的媚意，柔嫩的肌肤都清晰可见，还有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要命。 洛轻舞咬了一下牙，下意识就要站起来，结果忘了自己是倚靠在的墨玖身上，双手往前一按，触碰到了某个极其柔软的部位，墨玖的那张脸庞瞬间就通红起来，抬手立马一巴掌打掉了洛轻舞放在他腰间的双手：“你干什么？” “抱歉，我……我……”洛轻舞都语无伦次了，从任何人的视角来看，她都像是在故意占墨玖的便宜，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这么认为。 曲晓晓也急了：“你们在干什么！” 他还在这里呢，这两个人怎么就勾勾搭搭起来了！ 墨玖的脸上一片绯红，银牙轻咬着唇瓣，明明是含着怒意的一眼，却好似有着万般风情。 “给我。”墨玖强硬的把李慕仙从洛轻舞背上接过，正要把她搀扶到房屋里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不要碰她。”曲晓晓怒视墨玖。 墨玖平静的看着他，视线扫过他的身躯。 曲晓晓顿时浑身不自觉起来，正要呵斥墨玖为什么要看他，就听他柔和的声音响起：“辛苦你了，救回了她们两个。” “诶？”曲晓晓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墨玖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的满腔怒气立即散掉了大半，低下头去：“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即便如此，你也辛苦了。”墨玖轻声道，话语真心实意，听不到一丝虚伪。 “哼！”曲晓晓猛地抬起头，冷哼一声，墨玖却在他偏过头去的刹那，捕捉到了他微微泛红的脸颊。 “你笑什么？！”曲晓晓更羞恼了。 墨玖也不回答，只是笑着看着他，看得他再也坚持不住，也不去计较李慕仙还在墨玖身边了，埋头朝着房屋走去。 系统乐坏了，宿主太厉害了，男女通吃！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升温 李慕仙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感觉到自己像是处在一片虚空之中，周身无物，不存在任何东西，还伴随着一种不断往下坠落的失重感，难受到让她想要吐血。 但当她试图跟坠落感进行对抗之时，又仿佛深陷在了泥沼里，身躯被腐烂的淤泥包裹着，动弹不得，犹如被抓到岸上的鱼，任凭如何蹦跶、弹跳，都是徒劳无功。 这是梦。 李慕仙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以往她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甚至能操纵自己的梦境，但这一次，她却是连试图清醒都做不到了。 虚无、空寂、绝望……一种又一种情绪逐渐在她的内心里显现，她愈发感到窒息，浑身酷热难言，却什么都做不到。 这是她第三次生出强烈的无力之感，没有前两次那样让她痛苦，却让她最为煎熬，意识好似都要在这个感觉下被折磨到消失殆尽。 直到某一刻，李慕仙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声音，犹如春风拂面一般，还有着一股凉意一点点席卷全身。她的身躯骤然轻松，那股难受与煎熬之感消失的干干净净，比重获新生还要感到舒畅与痛快。 是谁？这是谁的声音？ 轻柔的声音始终不停的响在耳畔，李慕仙凝神听了许久，终于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狐玖，是他陪在自己身边。 在知道了这一点后，李慕仙竟是莫名的安心下来，再加上浑身的清凉之感，她总算安稳的睡了过去。 墨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李慕仙，在看到她紧蹙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以后，眼里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搞定。” 系统认真看完了他方才的所有行为，罕见的沉默下来，笑都不笑了。 它正在消化着墨玖的做法。 宿主用厚厚的床被把李慕仙包裹起来，让她硬生生捂出一身汗。然后在她看起来难受到极致之时，把床被给她揭开，再用毛巾一点点擦拭着她脸上、身上的汗水。在此过程之中，还一直不停的在她的耳边说话，语气温柔到难以形容。 这是在献祭，还是在诅咒？ 系统的数据库里只能找到跟其相似的两个场景，但从墨玖嘴里得到的回答却是：‘我在攻略她呢。’ 别人在昏迷之中，怎么攻略？ 墨玖便好好对它解释道：‘昏迷了当然也可以攻略，可以让她潜意识里增加对我的好感嘛。’ 系统显然不怎么相信。 墨玖也没有再跟它解释，只是笑：‘等她醒来，你就知道了。’ 如此，过了三个时辰。 ‘她要醒过来了。’ 系统就眼睁睁看着宿主在道出这句话以后，从原本的神采奕奕变成了一脸疲惫之色，眼眶周围也浮现了一圈淡淡的青色。他坐在小凳子上，双手叠放在床榻边缘，脑袋压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李慕仙睁开眼眸，醒了过来。 她微抬头脑袋，转头一瞥，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床边，疲惫到睡过去的墨玖。 李慕仙怔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墨玖在一直照顾她，但潜意识里却知道这就是事实，在她昏迷之中，是墨玖在不眠不休的照顾她，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在不久前被动的睡了过去。 李慕仙眼里的神色很复杂，除了父亲，她此生从来没有被一个异性这样照顾过，而且还是一个刚刚才认识了不到几天的陌生男人。 但让她再对墨玖打上‘陌生’这个标签，然后对他进行防备，李慕仙却觉得自己做不到，也不能这样做，不然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而且，如果他接近自己真有什么目的，比如想要害她，那么他完全可以趁着她昏迷的时候达到。她连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出手杀得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是真的报恩，还是…… 李慕仙复杂眼神的缓缓变得纯粹起来，只余如水一般的柔和，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墨玖乌黑的头发，悄无声息的掀开床被下了床，在不惊醒墨玖的前提下，把他轻轻抱起，放在了床榻上，再仔细盖好了床被。 李慕仙站在床边，低头再柔和的注视了墨玖一会儿，这才离开这里。 在她踏出房屋之后，墨玖骤然睁开了眼睛，轻笑道：‘怎么样？’ 系统只有沉默。 它幼小的数据库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墨玖知道李慕仙是去洛轻舞那里看她们的情况去了，也没有过去的想法，要是他突然醒过来，未免有些太过虚假，不如老老实实睡一觉。 …… 几个时辰过去，墨玖觉得自己应该醒了，便醒了过来，主动去找李慕仙她们。 她们没有叫醒他，应该是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墨玖走进房屋的时候，李慕仙她们正在讨论什么，发现他的到来，立即停下了交流。 李慕仙对他微微一笑：“你醒啦。” 墨玖正对上她含笑的眼眸，想到自己醒来时躺在床上，床榻上满是李慕仙的气息，脸上微微飘出一丝红晕，微瞪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醒的？伤还没好，就下床走动，想要伤口再度破裂是吗？” “我身体恢复能力很强，已经不影响行动了。”李慕仙浅笑着，“倒是你，睡好了吗？” 墨玖总不能说‘时隔多年再次被你的气息包裹着，我睡得很好’，那样他的身份直接就暴露了。稍微想了想，脸上便流露出一丝媚笑：“哥哥睡得很好呢，床被上到处都是妹妹的气息，很好闻。” 李慕仙被突如其来的调.戏了一下，但她也不恼，知道墨玖的真实性格是什么，妩媚只是他的伪装而已，外表之下是一颗纯情的心。 但注意到洛轻舞和曲晓晓有些震惊的望着她，李慕仙这才反应过来，她对墨玖的态度着实有些太奇怪，就连被调.戏了也不生气。 “咳。”李慕仙便收敛了一些笑意，正色道，“多谢狐公子在我昏迷时的照顾了。” 墨玖眉头微蹙：“既然谢我，为什么还叫我公子？” 李慕仙微怔，很快就改了口，轻声道：“多谢……狐玖。” 墨玖笑得眯起了眼睛。 洛轻舞的视线扫过两人的脸庞，抿了抿唇，她们两人的关系何时到了这个地步？ 而曲晓晓则是轻咬着下唇，看着李慕仙脸上清晰的笑意，内心泛起有些难以形容的苦涩。 墨玖在这个世界的伪装太多了，我都差点儿搞混了，稍微理一理。 他在这个世界扮演的是狐玖，第一层。 在李慕仙面前伪装自己狐妖的真实身份，第二层。 虚假身份又有一个外表妩媚，内心清纯的人设，第三层。 嗯，加上跟系统交流时的真实性格，一共四层。（┭┮﹏┭┮太复杂了，下次一定不这样写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表白 就是因为墨玖照顾了李慕仙一晚，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到了这种程度吗？ 曲晓晓顿时有些后悔昨晚把李慕仙交给了墨玖。 但是，即便眼睁睁看着李慕仙正在被墨玖抢走，他也生不出什么强烈抢夺的心思。 是因为墨玖的容貌太过绝色，让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根本比不上他？还是因为他太过放得开，从见面开始，就始终压制着他，让他在墨玖面前提不起气势？亦或是因为他对自己时而友善的态度，话语之中透露出的真诚，让他狠不下心跟墨玖翻脸？ 可能三者都有，但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改变不了墨玖跟李慕仙感情逐渐加深的事实。 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 不，他不能这样干脆的放弃，不然他的喜欢是有多么廉价？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不如趁着墨玖和李慕仙感情还没有彻底达到那一步，他现在就跟李慕仙表露心意，也是验证她对他究竟有没有感情！ 这样想着，曲晓晓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只要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被选择困扰，从而左右为难。 或许在得到答案之后，他会伤心，会难过，但在此之前，内心一定是畅快的。而且要是李慕仙对他真没有感情，他也可以借此机会把念想断个干净。总是埋藏在心底，显得优柔寡断，也对他的心理不利。 曲晓晓越想越是这样，甚至他早就应该对李慕仙袒露心意了才是，那样墨玖还没有出现，指不定成功率还会更高一些。 他的性格本就有些偏向女人，这是墨玖第一眼看见他外表时得出的结论，只是因为在感情方面，任何人都会迟疑起来，曲晓晓这个反应倒也不奇怪。 而曲晓晓现在解开了一个不小心的心结，整个人重新干脆利落起来，忽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李慕仙道：“今晚出来找我，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这里又没有别……”李慕仙有些疑惑，就看见曲晓晓瞥了一眼墨玖，她顿时明白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曲晓晓嘴角勾着一丝弧度，似是在冷笑，再度瞥了墨玖一眼，然后大步离开了这里。 墨玖盯着曲晓晓纤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曲晓晓离开了，洛轻舞也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心思。她们三人都有伤，已经商量好了，在彻底恢复之前，都呆在这个村庄里。 村民知道她们做了什么，自然欢迎。 “对了。”洛轻舞在离开前丢下这么一句话，“昨晚那个救了你的男人，我没有看见他长什么，只知道他是一头白发。就这么一个特征，你要找就便去找吧。” 李慕仙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回答过一遍的问题，洛轻舞要再重复一遍，直到她看见了墨玖沉下来的脸色，她才反应过来。 “昨晚，有别的男人救了你？”墨玖轻声道，话语跟她昏迷之中听到的声音一样柔和。 李慕仙有些没由来的慌了，赶忙解释。 而她内心的些许疑惑，也在墨玖这幅模样之下消失了。 那个白发男人就是墨玖？怎么可能呢。 墨玖‘相信’了李慕仙的解释，然后她们两人也分开了，各自回到村民安排给她们的房屋里。 ‘宿主，你知不知道曲晓晓找李慕仙有什么事情啊？’ 墨玖淡淡道：‘表白。’ ‘嗯？’系统目瞪口呆，‘那宿主，您要赶紧阻止他啊！’ ‘李慕仙不会答应的。’墨玖神色平静，是熟悉的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即便李慕仙对现在的我没有好感，在我昨晚用真面目现身救下她以后，她也不会接受曲晓晓的心意。’ ‘更何况，她对现在的我也有了一些好感，就更加不会了。’ ‘哦。’系统点点头，既然宿主说没问题，那它就放心好了。 只是它没有注意到，墨玖在眺望远方时，眉头微蹙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但为什么，他的内心总是有些不安呢？ 眼看着李慕仙即将被他攻略，主神真的会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他不清楚，唯一能做的，便是见招拆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时间一晃便到了夜晚，李慕仙被曲晓晓叫到了野外，头顶是一片银河，满天繁星，身边是虫鸣鸟啼，万物自然。 在这样的环境下，特意理了发鬓，上了淡妆，身着青衣的曲晓晓，便显得格外的清丽与动人。 李慕仙承认，这个样子的曲晓晓，真的很漂亮。 她内心的猜测，也在此刻彻底确定下来。 “慕仙。”身前的少年开了口，声音清脆如黄鹂，“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李慕仙回答道：“三年。” 曲晓晓摇了摇头：“是三年七个月二十五天。” 李慕仙眼眸动容。 记得如此清晰…… “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呢。”曲晓晓抿着粉唇，轻轻笑了起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微侧过头，露出小半张精致的侧颜，青丝在耳畔飘舞：“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吗？” “记得。” “我也记得。”曲晓晓抬头仰望星空，笑着回忆，“那也是一个跟现在一样美丽的夜晚……” 李慕仙静静听着他讲述，讲述着她们相遇的初始，她们相知的经历，她们相伴的过程，那些生死与共，险象环生…… 其中自然有着洛轻舞的身影，因为她跟洛轻舞相遇还要更早，但在曲晓晓的讲述中，都被刻意的省略了，只有她和他。 “……我真的很庆幸，此生能遇上你。”曲晓晓话到最后，声音已经是无比轻柔，眼波也微微迷离。 “我也很庆幸，能有你这个同伴。”李慕仙轻声道。 曲晓晓神情一怔，缓缓转过头，看着她：“只是同伴吗？” 李慕仙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可以在必要时刻为他献出生命，却实在没有办法满足他的这个心愿。 “是可以牺牲一切的同伴。”她补充道。 此话一出，空气好似都凝聚住了，曲晓晓怔怔望着李慕仙，眼眶迅速的染上一圈清晰的红晕，那双明亮的眼眸里瞳孔轻轻颤抖着，在片刻后，滑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念念不忘 清澈的泪水从眼眸之中滑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化出一道濡湿的痕迹，曲晓晓眼眶泛红，眼里氤氲着水雾，泫然哭泣的模样就好像受伤的小鹿，会激发许多女人的怜惜之意。 李慕仙看在眼里，内心生出许多愧疚与歉意，却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方才拒绝他的行为。 在她心里，确实是一直把曲晓晓当做同伴，也当做弟弟。如果他陷入危难，她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去救他。 但……感情这件事是不能勉强的。 曲晓晓跟李慕仙对视着，也看见了她眼里的愧疚和歉意，内心不仅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沉下去了一些。 她望向他的眼神里没有心疼与怜惜，就代表她对他确实没有感情。 曲晓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洒脱的对李慕仙道上一句‘我知道了’。 这样，今晚这件事就会被悄无声息的揭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们的关系依然如初，还是值得托付性命的同伴。 但曲晓晓做不到，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李慕仙的笑颜。她背负着沉重的仇恨，很少微笑，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才会时不时展露出一抹笑意。 曲晓晓从来没有过喜欢一个人，却也明白自己对李慕仙的感情是喜欢。他也感受得到李慕仙对他同样是有着好感的，不然为什么只在他面前流露出不同的一面？ 这也是曲晓晓也对李慕仙的感情逐渐加深的一部分原因。如果他没有察觉到她对他的好感，可能这份喜欢也会被他自己抹除、磨灭。 但为什么在李慕仙在拒绝自己的时候，如此的果断与坚决？ 曲晓晓想要质问她一句‘为什么’，可情绪酝酿在内心，话语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你喜欢的是狐玖吗？” 此话一出，曲晓晓愣住了，李慕仙也是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了墨玖身上。 曲晓晓也语出后悔，他这句话没有经过脑子，几乎是下意识就道了出来。 墨玖和李慕仙的亲昵他都看在眼里，很轻易就在脑海里打上了她们互有好感的印象。 实际上，墨玖对洛轻舞，甚至于对他，有时候都是差不多的态度。他喜欢戏弄别人，以此为乐，却很难让人生出真正的厌烦情绪，只会表面上生气，内心被他展露出来的模样所惊艳。 自己不就是如此吗？ 而且就算是李慕仙真的喜欢墨玖，他又能有什么资格与身份去阻止她？ 在某种程度上，他跟墨玖处在相同的位置。区别在于，他花了几年都没有走进李沐璇的内心，墨玖只花了几天时间似乎就做到了。 而李慕仙则是因为曲晓晓这声质问，开始思索起来，同时审视起自己的内心。 她知道曲晓晓这话不是无的放矢，是看见她和墨玖的互动，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连她被他这么一提醒，也不禁疑惑起来，自己喜欢墨玖吗？ 喜欢，这个词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认识了才不到五天的人身上，至少对李慕仙而言是这样。 对别人，或许有一见钟情的说法。但对她来说，她背负了太多仇恨，一见钟情是不可能存…… 想到这里，李慕仙的思绪忽然一滞，脑海里不禁出现了跟墨玖最开始相遇的画面。女人的巴掌即将抽在他的脸上，她当时没有犹豫的就冲了过去，替他挡住了这一击。令她自己都错愕不已，近乎是一种本能。 如此行为，真的不是一见钟情吗？ 李慕仙心里的情绪骤然复杂起来，她突然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曲晓晓见她一直沉默，眉头紧蹙，神情纠结，想到莫非她也不喜欢墨玖？ 曲晓晓不经意的抬眼，捕捉到了在星空之中也明亮的月光，立马就想到了那道有着一头雪白长发的身影，似天上仙，人间月。 曲晓晓怔了片刻，说道：“你喜欢的是那天晚上的男人？” 下一刻，他的眼里就逐渐爬满了震惊，脱口而出：“可他是妖怪啊！” 那个白发男子的外表他看在眼里，不提他跟狐妖在称兄道弟，哪怕是从他脊骨之上长出的狐尾，就已经证明了男子的身份，他就是狐妖！ 而曲晓晓清楚李慕仙对妖怪抱着怎样的仇恨与怨念，她降妖除魔真的是为了维护苍生与平民吗？ 或许有，但最重要的原因，也是驱动她这么做的动力，便是单纯的想要除掉世界上的一切妖怪！ 这样一个嫉妖如仇的人，会喜欢上一只妖怪，曲晓晓根本无法相信。 他没有想要调拨李慕仙和那个白发男子的想法。事实上，那个男人还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她们三个人就死在了那片树林里。 他完全是下意识道出的这句话。 李慕仙微怔，然后才反应过来曲晓晓说的是小白，正是他出手才救下了她们。 他是一直都隐藏在暗中吗？只有她遭遇了危险才会现身？但又为什么不跟自己相见…… 曲晓晓的一个问题，在李慕仙心里炸出了无数个疑问，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小白出现在这里，跟他见上一面，去询问他这些问题。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不停在李慕仙内心冒出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小白依旧可以轻易的勾动她的情绪，从而占据整颗心。 但即便她相见之心如此强烈，又如何能找得到他呢？ 李慕仙不由得焦急起来，都顾不得回答曲晓晓的问题了。 曲晓晓把她这幅模样收入眼中，又哪里不明白她的答案是什么？ 她真的对一个妖怪抱有感情…… 曲晓晓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墨玖也不会有机会，只有李慕仙口中的那个‘小白’，才是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 一股强烈的落寞从心底涌现，充满了曲晓晓的心房，他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声里蕴含着一分凄凉，转身就迈开步子。 李慕仙回神，忙道：“晓晓，你要去哪儿？” 曲晓晓一言不发，只是骤然加快脚步，身影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试探 李慕仙近乎是下意识的迈开脚步，就打算追上去。 夜黑风高，曲晓晓一个人独自去往村庄外，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她踏出几步，就很快停了下来，知道曲晓晓是用这种方法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她跟过去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而且曲晓晓应该也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让自己轻易的陷入危险的境地。 话虽如此，李慕仙还是去找了洛轻舞，让她追上曲晓晓保护他，别让他出事。 做完这一切，李慕仙才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结果走到距离房屋十几米远的地方，就看见了依靠在木门上的那道身影，在夜晚之中，只需一些微弱的月光，仍然可以把那张脸庞的绝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们说了什么？”墨玖倚靠在门上，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慕仙望着他，一步步缓缓走近，心脏在某一刻忽然跳漏了一拍。 她这才发现，当银白的光芒照耀在墨玖身上的时候，他的那一头黑发都好似都变成了白发。 李慕仙莫名的开始倒退起来，墨玖看着她，愣了：“你在干什么？” 李慕仙不理他，一直倒退了很多步，直到墨玖的脸庞在她眼里变得模糊，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她才意识到墨玖跟她那晚勉强看清的小白有多么相像…… 狐玖就是小白？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诞生，李慕仙却没有震惊与难以置信，就仿佛本应该是如此一般。 突然出现的狐玖，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救下他？他又为什么要跟着她们？明明没有一丝修为，为什么可以施展那么强大的媚术？而以往她遭遇了那么多比那晚还要更加可怕的危险，为什么小白没有出现，却在那晚出手救下了她……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就摊开了展现在了她眼前，只是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便根本不会想到。 李慕仙仔细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唇角就勾起了一抹惊喜的笑意，在那里无声的笑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着，脸上洋溢着浓郁的喜悦。 李慕仙以为自己会对墨玖抱着恨意，但在事实面前，压根生不出丝毫仇恨，连一丝怨念都没有，只有充斥内心的愉悦与快乐。 既是故人重逢，也是失而复得，更是阅尽千帆，他终于归来，履行自己的承诺。 李慕仙的眼眶忽然有些酸涩，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了下去，脸上的神情变得平静，再度朝着墨玖走了过去。 她不知道墨玖瞒着她的原因是什么，但既然如此，她也瞒着他，让他暂时不清楚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虽然以上这些都是猜测，但李慕仙却觉得不需要验证了，她预感狐玖就是小白。 就跟在看见他险些被人伤害，就本能的冲过去保护他一样，是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在引导着她。 墨玖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慕仙重新走过来，瞳孔之中却是一片平静：‘她应该发现我的身份了。’ ‘哎呀，那怎么办啊！’系统有些慌张，被发现应该不在宿主的计划之中吧？ 墨玖倒是丝毫不乱，淡笑道：‘看她对我是什么态度吧。这本就是我的计划，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多漏洞百出的破绽？我要看看她对妖怪的恨意，到底会不会波及、牵连到我身上。’ 但他没有说的是，是他最近的内心格外不安，总感觉会发生什么，才会这么早就跟李慕仙摊牌。若是按照正常计划，至少得再过几个月才会让李慕仙发现自己的身份。 是两道气运给予他的第六感吗？这好像是气运的作用之一，气运之女和气运之子能多次化险为夷，就是靠的预感的指引。 这东西听上去很玄，但确实存在，他现在也在逐渐体会这个妙用。 李慕仙一过来，墨玖就直接开口道：“你为什么走到一半突然往后退？” 李慕仙深深望了他一眼，发现‘狐玖就是小白’这个想法坚定以后，她发现了很多之前都注意不到的细节。 墨玖的眼眸狭长，不笑得的时候都有些促狭，含着几分狡黠，笑起来更显得妩.媚，眼角都好似晕染开一抹艳丽的绯色。 这样的眼神，不正是狐狸才会有的吗？ 只怕，他现在这幅模样就是伪装出来的，什么外表性.感成熟，内心纯情清澈，应该外表才是真面目才对。 李慕仙眼里带上一分笑意，很快就遮掩下去，淡笑道：“我怀疑我掉了什么东西，原路返回去找找。” “找到了吗？”墨玖面露狐疑，他看得分明，她根本没有掉东西，也没有找东西的行为。 “没有东西掉，我感觉错了。”李慕仙一句话打消了墨玖的疑惑。 墨玖立马瞪了她一眼，两腮微鼓起来，像是在气愤她故意戏弄他。 看着墨玖这副模样，李慕仙一阵恍惚，又有些分不清他的外与内是真是假了，这么可爱的样子，真是能装出来的吗？ 墨玖不知道李慕仙在想什么，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问题：“你跟曲晓晓说了什么？” 是直接坦白，测试他的态度？还是…… 李慕仙眼眸一转，眼里便闪过一分不自然，淡淡道：“问我关于那个白发男人的事情。” 此话一出，李慕仙就注意到墨玖微怔了一下，然后轻咬了一下唇瓣：“真的吗？” 李慕仙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她已经试探出了墨玖的身份。 她清楚如果墨玖真是小白，那么他一定知道曲晓晓叫他出去是袒露心意，这个反问便代表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 当然，这不足以证明他就是小白，还有一点，那便是她提了一个白发男人，墨玖即便当时在场，也不可能不好奇，更何况他都‘不知道’男人的存在，他又为什么没对其表现出一丝疑惑的意思呢？ “真的。”李慕仙肯定道。 于是，她就眼睁睁看着墨玖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那眉头也微蹙起来，就仿佛是因为她的欺骗和隐瞒，感到了伤心与难过一般。 不知为何，看见墨玖这种神情，李慕仙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她潜意识不想看见眼前的男人露出痛苦的表情。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小白，我知道是你 李慕仙心里那点对墨玖隐瞒的想法瞬间就熄了，坦白道：“晓晓向我袒露了心意。” 墨玖眼里的痛苦立马被喜悦所取代。然而就是如此细微的神情变化，都被一直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他双眸的李慕仙看在眼里，他好似浑然不觉，脸上的表情依旧故作好奇：“那你答应了吗？” 紧张。 这是李慕仙从墨玖的话语里捕捉到的情绪。 ‘我拒绝了’四个字已经到了嘴边，李慕仙却忽然改口道：“你觉得我答应了吗？” 这句话可以换一种说法，那便是‘你希望我答应吗’？ 墨玖闻言，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犹豫之色，然后唇角就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双眼微弯，倚靠在门上，笑得像一只妖精：“我觉得你没有，毕竟有哥哥在，你又怎么可能对那样的小弟弟有想法呢？” 明明内心紧张得不行，表面还要装出一副妩媚的样子。 李慕仙在心里轻笑一声，不禁想到自己怎么会被他调.戏。 不如我也给他一个教训…… 犹如灵光一闪，李慕仙脑海里生出这个想法，整个人都久违的感到了几分兴奋。 “嗯。”李慕仙轻声应道。 墨玖笑意动人：“我就说嘛……什么？” 他骤然瞪大眼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李慕仙方才是不是答应了什么？ 墨玖抬眼看去，就发现李慕仙以往沉稳的脸上带着些许薄红，目光有些躲闪，但还是鼓起勇气望向他的眼睛，那般模样看起来像是在……害羞？！ 就听李慕仙低声道：“我确实……倾慕你。” 墨玖连站都差点儿站不稳，也不再依靠在门框上，趔趄的倒退几步，退回到了房间里，眼里布满了震惊。 他像是没有想到，一直被他调.戏、戏弄的李慕仙，居然对他动了真情。 似乎是震惊的眼神刺激到了李慕仙，她的羞涩顿时化为了羞愤，‘激动’道：“你不是也倾慕我吗？为什么要这样震惊？” “不，不是的……”墨玖摇着头，那双眼睛里罕见的浮现出迷茫之色。 在之前，他确实是在调.戏李慕仙，言行之间也表现出对她强烈的好感。因为他就是在刻意诱惑她，想让她喜欢上自己，那样到后面他就可以亮出真面目，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了。 但那是之前，不是现在…… 因为他出手救了李慕仙，已经用真面目见了她一面，她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知道他是谁了。 他知道李慕仙拒绝了曲晓晓，却以为她拒绝的原因是因为那晚的‘白发男子’，也就是他的真面目，却没有想到她喜欢的是现在的自己…… 分明两个人全都是他，李慕仙喜欢现在的他不正是满足了他的心愿，他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但墨玖就是莫名的怅然若失、内心茫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自己，才刚刚跟李慕仙认识了只有几天，而真正的自己，却跟她相伴了整整一年半。 可一年半的陪伴，十几年的思念，却比不过几天的短暂的朝夕相处…… 墨玖不禁想着，如果跟李慕仙相遇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男人，这几天跟他做着相同的事情，她会不会也喜欢上他？ 他担心的从不是李慕仙‘喜不喜欢’自己，而是她喜欢的究竟是不是‘自己’。 但现在看来，答应却是…… 墨玖的眼眶骤然涌上难言的酸涩，他不想让李慕仙看见自己流泪，便低下头去，语气强装自然，笑道：“我只是很震惊，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迷恋上哥哥了吗？但我听洛轻舞说，你好像跟那个白发男人的关系，好像……” 他的语气很自然，话到最后还有着几分戏谑之意，李慕仙没有察觉到异样，依旧想把这个戏弄进行到底，便道：“我不喜欢他。” 墨玖的眼眶瞬间红了，怔怔看着脚下的地面，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脑海里骤然滚烫，一切思绪好似都变成了浆糊。 她不喜欢他啊…… 墨玖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他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是痛苦吗？但远比那更难受。是难受吗？却又多了几分如鲠在喉，连呼吸好似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抬手缓缓捂住自己的心口，声音带上了一分微不可查的颤抖：“为什么？” “因为……”李慕仙就欲脱口而出，却终于发现了墨玖的情况不对，赶忙道，“你怎么了？” 墨玖没有回答她，他在不断思考着李慕仙‘因为’后面的话语。 因为他是妖？因为他离开了她？因为她从来都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宠物？ 墨玖有好多个因为，全都是他在跟李慕仙相见之前最担心的事情，更是他没有用真面目跟她相见的原因。 然而，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墨玖身为狐狸的狡黠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 难道就这样以现在的身份跟李慕仙在一起吗？他当然想跟她在一起，为此他已经足足等待了十几年。在可要是在一起之后，她过几天就厌烦了怎么办？要是碰到别的男人，她又跟他们在一起了怎么办？她要是发现了自己的真面目，想要抛弃了自己怎么办…… 嘀嗒。 一滴眼泪突然砸落在地，留下一个清晰的痕迹。然后就好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落下，在墨玖脚前浸染了尘土，留下湿濡的印痕。 李慕仙赶忙上前几步，搭上墨玖的肩膀，把他的头抬起来，就看见了他双眼通红，里面积蓄了浓郁的水雾，顺着脸颊划出令人心碎的泪痕，眼里茫然与痛苦的神色，仿佛玻璃碎片一样，在无情的切割着李慕仙的内心，让她的心脏鲜血淋漓，几欲痛苦到不能呼吸。 愣了片刻，墨玖才反应过来，连忙挣脱了李慕仙的束缚，迅速转身过去，双手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强颜欢笑道：“我太高兴了，你能喜欢上我。” 不行，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还想和李慕仙在一起，哪怕到时候会被嫌弃，会被抛弃，只有短暂的几天时间，他也想和她在一起…… 然而墨玖越是想止住自己的眼泪，眼泪就留下的越多，他掩饰自己悲伤的微笑也伪装不下去了，笑着笑着到最后变成了微弱的泣音。 下一刻，墨玖就感觉到一双手搂抱住了自己的腰，温暖、柔和的身躯紧贴在自己身后，是李慕仙在安慰他吗？他本应该高兴的才是。然而她对现在的自己越温柔，墨玖就越无法想象她遇到了别人，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直到李慕仙呼唤了一声：“小白，我知道是你。” 哭泣、悲伤、痛苦……一切戛然而止，如一阵清风拂过，不留任何痕迹。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半麻 李慕仙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在她怀里的墨玖身躯骤然僵硬了起来。 但既然哭声停止了，想来不管他难过的原因是什么，都应该被她安慰到了。 这样想着，李慕仙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有些震惊的发现，看见墨玖伤心的神情，竟是比她自己受伤还要更加痛苦，那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来源于内心。 而墨玖的身躯一直僵硬着，显然还在消化李慕仙的话语，直到半晌过去，他才回神过来：“你……你在说什么啊，谁是小白？” 他的话语里有压抑不住的慌乱。 闻言，李慕仙眼里浮现出一丝疑惑，沉吟思索了片刻，突然一切都想明白了墨玖担心的是什么。 他以为她会憎恨和厌恶他的妖怪身份。 这同样也是他为什么要伪装真面目的原因。 他假装跟自己偶遇，估计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找到了自己，但始终没有露面，而是一直隐藏在暗中，一路跟踪、观察着她，然后知道了她对妖怪的仇恨，所以才隐藏身份跟自己相见。 李慕仙很想对墨玖说：我恨妖怪，也不代表会恨你啊。但她并没有道出来。 因为她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在遇到墨玖之前，内心不真的对他抱着恨意吗？哪怕只有一丝一缕，更多的也只是对他非要离开自己的怨念，到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但确实是存在的。 假如墨玖没有像现在这样，让自己发现他的身份，而是在最开始主动的袒露清楚，她对他的怨念还会自然的消失吗？ 李慕仙不知道。 好在，她现在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内心的疼痛已经证明了她对墨玖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因他之痛而痛，因他之伤而伤。 这感情似乎来的莫名其妙，但仔细一想，墨玖与她在一起的一年半，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即便他没有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伴他，可那段时光，却支撑着她渡过了最痛苦的岁月。 如果没有脑海里那些美好的记忆，她可能早就彻底被仇恨彻底掌控了。 这样想来，他何曾离开过她？他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存在于她的心底深处…… 李慕仙的眼神温柔下来，松开一只手，轻抚着墨玖的脑袋，就跟以前一样，轻声道：“小白，你跟它们不一样。” 墨玖怔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希望中的那种含义吗？ 李慕仙不愿让墨玖继续猜测，让他再一次提心吊胆，温柔的、平静的、缓缓的重复道：“小白，我恨妖怪，因为它们杀了我的母父，我的师父。但我不恨你，你在我心里是跟它们不同的。” 墨玖的眼睛里一点点重新绽放出了神采。 “真的吗？”他有些难以置信，只觉得从地狱突然回到了天堂，那么令人猝不及防，又是那么令人舒爽，几欲让他虚脱。 墨玖双腿一软，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被李慕仙反应过来，紧紧抱在怀里，背后贴着她的胸.部，顺势瘫倒在上面，微微喘息着，还残留着一丝哭泣之后的些许干涩与嘶哑，听在李慕仙耳中，让她的眼眸微沉了一些。 墨玖不再伤心和痛苦，她的内心也就平静下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怀里究竟抱着什么样的东西。 她抱的是狐妖，是狐狸精，生来带着一双媚眼，浑身上下自然的散发着媚.意，化人之后，更是一眼一瞥都是勾.引女人的手段。 此刻，她掌心里的触.感柔软到难以形容。似水，若不仔细掌握，就会从指缝之中流淌而去。像豆腐，如果稍微用力，又可能会将其捏碎一般。 更何况，她怀里的人还是鲜活的，有生命的，体温附着在其上，温暖甚至衬得上炙热的温度，让李慕仙悄无声息间，把原本抚摸着墨玖脑袋的手又放了回去，稍微加大了一些力度。 “嗯……”墨玖轻哼一声。 李慕仙心头轻颤，好似被勾动了什么，原本打算好好回答墨玖，却骤然改变了主意，把唇.瓣凑到墨玖耳边，几乎要触碰在一起，低沉道：“真的。” “太好了！”墨玖猛地挣脱李慕仙的怀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转过身，抬手几乎是用尽全力的抱住了她，恨不得想让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之中。 两人紧紧相.贴，墨玖的情感仿佛也隔着胸膛传达了过来，李慕仙内心那点儿旖旎瞬间消散，也抱紧了他。 “太好了……” 湿润的液体砸落在李慕仙肩头，墨玖又落下了眼泪，但这次她没有再心疼了，因为知道他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李慕仙的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时隔这么多年，小白终于履行他的承诺，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没有落泪，反而是轻拍着墨玖的背部，温柔的抚慰着他。 哭了许久，墨玖激动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 李慕仙以为他会松开自己，她都已经先一步松开了搂在他腰间的手，但他却是顺势把下颔靠在了她的肩头，嘶哑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李慕仙把手又抱紧了，笑道：“这还不简单？你的出现太蹊跷，你的出手救我也太蹊跷，短短一段时间里发生好几件蹊跷的事情，我自然猜得到。” “就这么简单？”墨玖提高了一些音量，“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 李慕仙丝毫不恼，调笑道：“你舍得吗？” 此话一出，她就后悔了。 倒不是觉得这话太轻佻，这是她自然道出来的一句话，没有丝毫刻意，就好像跟墨玖在一起，就应该说这种话一般。 实际上以前的时候，她也是经常对着墨玖说这些话，只不过现在他变成人了而已。 是的，他现在化人了。 李慕仙也就明白了以往天天腻在她怀里，不断用毛茸茸的身躯磨蹭她的小狐狸变成人之后是怎样的磨人。 她只听到一声轻笑，然后就感到了一股凉飕飕的气流吹进她的耳朵里，刺激得她浑身一抖，下意识想要挣扎，墨玖却双手环.抱住她的脖颈，挣脱都挣脱不了。整个人把她当成门框倚靠在她身上，用低沉、嘶哑的声音，媚.笑道：“当然舍不得了，我的好……姐姐。” 最后的一声‘主人’，语气千回百转，好似绕了十八个弯，把李慕仙叫的身子都软了半边。 她怎么敢在调.戏这种事情上招惹狐狸精的？！ 麻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青丝化白发 墨玖呵气如兰，明明是一口气吹到李慕仙的耳朵里，却仿佛飘进了她琼鼻里一般，此刻她的鼻尖满是一股令人沉醉的馨香，让她的脑海都有些昏沉了。 李慕仙在内心直呼失策，她不是忘记了墨玖是狐狸精，而是他方才和以前的表现，她觉得他终究单纯，妩.媚与魅.惑只是外表，就起了调笑的心思，谁知道突然被反将一军。 墨玖黏在李慕仙身上，就如同以往一样，熟练的举动，已经做了成千上万次。 但李慕仙这次却是吃不消了，呼吸粗重，话语低沉：“小白，快下来……” “嘻嘻。”墨玖在李慕仙耳边笑着，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还在轻轻拨.弄着她深红的耳垂，语气带着一丝慵懒，“这就坚持不住了？看来你的经验还是不足嘛，我得好好锻炼你一下才是，不然以后我怎么粘着你？” 李慕仙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只有你这样黏在我身上，我又哪里来的经验？快下去！” 墨玖猛地松开了李慕仙，从她的身上下来，一脸惊喜的看着她，那双眼眸好似闪烁着光芒：“你跟曲晓晓什么也没有做过？” 好啊，原来他也在试探她。 李慕仙又喜又怒，喜的是墨玖这样在意曲晓晓跟她的关系，就代表她在他的心里很重要。墨玖担心李慕仙会抛弃、厌烦他，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跟洛轻舞之间的互动，现在想来她都稍微有些不舒服。 怒的是他试探她，代表着他不怎么信任她。当然，她们许久未见，会彼此对对方抱着一些质疑也很正常，她能感受到她们之间相处了一年半的默契依旧存在，就是她现在有些吃不消了而已……这也是她生气的主要原因。小狐狸现在就敢这样调.戏她，那以后还得了？ 李慕仙决定‘重振妇纲’，微冷道：“你在试探我？” 墨玖神色一慌，看着李慕仙的神情，发现她没有真的生气，便松了一口气。犹豫片刻，眼里流露出一抹歉意，微垂着脑袋，抬眼轻轻瞥了她一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是关系，所以才想要试探一下。” “不知道直接问我？”李慕仙语气依旧泛着冷意。 突然，一只手轻轻扯住了她的衣服，墨玖攥着她的衣角，手臂连带着身躯都轻轻左右摇晃起来，话语更轻柔了一些：“对不起嘛，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慕仙倒吸一口凉气，他这种手段是从哪里学的？ 这样撒娇着道歉，只怕任何女人都抵挡不住吧？ 他会不会在别人面前也露出过这幅模样？ 想到这里，李慕仙的眼神真的冷了下来。 嗯？ 墨玖始终观察着李慕仙的神情，以为她很快就会消气，结果看起来怎么好像更生气了？ 墨玖没有被冲昏头脑，稍微思索一下就想明白了原因，那双狐眼里顿时闪过几分笑意。 原来是吃醋了吗？ “我没有对别的女人用过这招哦。” 李慕仙脸上的冷色瞬间消散了大半，眼里还浮现出一丝内心想法被看穿的窘迫，想要故作镇定，但终究抵不过对墨玖的在意，问道：“真的？” “嗯。”墨玖笑得眯起了眼睛，“我可是狐狸精啊，这些东西还需要学吗？自然是无师自通。” 言语间还带着一股的强烈得意，好像无师自通这些手段多骄傲似的。 “那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两人终于回到了正题上，开始讲述这些年的经历。 在李慕仙听到墨玖说自己是为了化人，所以才会离开时，眉头微蹙：“化形？” 墨玖颔首：“那是我最后选择是否化人的机会，如果错过了那段时间，那么以后就再也无法化人了，才会走得那样着急。” “为什么想要化人？”李慕仙问。 墨玖道：“因为我想着化人以后，就能跟你说话了，所以……” “就这么简单？” “在当时是那样想的……”墨玖坐在床榻上，转头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身边的李慕仙，眼里的情绪突然变得清澈与坚定，“现在经历了这么人与事，我想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李慕仙怔怔看着眼前的墨玖，这是在告白吗？ 明明墨玖做的跟曲晓晓是一样的事，但她内心的感受却截然不同，心跳如鼓，剧烈到好似要从胸口里蹦出来。 然而墨玖的眼里并没有告白应该有的深情与迷恋，清澈、坚定的神色，更像是在立下着一个誓言。 但听在李慕仙耳朵里，这就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 此刻，她内心深处残存的可能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对墨玖一丝芥蒂，彻底消散于无形。 李慕仙还想从墨玖嘴巴里听到更多这样的话语，便故意道：“但你不化形，依旧是一只狐狸，不一样可以永远陪伴在我身边吗？” 墨玖眼眸一瞪，气愤道：“你是不是傻啊，我要一直都是狐狸，你还会喜欢上我吗？” “喜欢啊。” “不是那种喜欢！”墨玖咬着牙，死死瞪着李慕仙，一副要炸毛的模样。 “好好好。”李慕仙连忙安抚，抚摸着墨玖的脑袋，“我更喜欢你以人的模样一直陪伴着我。” 墨玖被顺了毛，怒气很快就散去了，但还是偏过头去不看她，冷声道：“哼！” 李慕仙被可爱到心颤，要不怎么说狐狸精的魅力无人能挡呢？就算不用性.感、妩.媚的模样勾.引女人，从一些小举动里透露出的可爱与天然，同样也能俘获女人的一颗心。 “对了，你的头发不是白的吗？怎么现在是黑发。”李慕仙双手捧着墨玖的一缕长发。 墨玖转过头：“这是我们狐妖的天赋技能，如果想的话，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可以。” 一边说着，他的头发就从根部开始一点点化为了白色，很快就逐渐蔓延到了所有发丝，变成了一头雪白，白发靓丽到好似照亮了整个房间。 李慕仙惊讶的看着这个变化，有些合不拢嘴，双手捧着墨玖的一绺白发，爱不释手，甚至把整张脸庞都埋进了白发里，深吸了一大口气。 即便是墨玖都有些感到羞耻，些许绯红爬上了脸颊，斥道：“你在干什么啊……” 李慕仙意识到自己的‘痴.女’行为，连忙停止：“咳。” 她从来没有触碰过白发，一时好奇而已。 嗯，只是好奇。 “对了，我记得你应该还有耳朵和尾……” 还没说完，李慕仙就对上了墨玖好似看流氓一样的眼神，话语戛然而止。 第一百七十九章 狐狸的尾巴碰不得 “好奇，我就是好奇……”李慕仙低声道，这话自己说起来都心虚，‘流氓’两个字几乎就写在了脸上。 她以为墨玖是不会答应的，结果他深深盯了她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意，看起来还有着一种情绪蕴含在里面，似乎是……宠溺？ “既然你想看，那我还能不给你看吗？”墨玖白了李慕仙一眼，她险些没有克制住本能的冲动，想要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下一刻，李慕仙就眼睁睁看着墨玖的脑袋上钻出来了两只尖尖的狐耳，跟她记忆里，他还是狐狸的时候的耳朵一般无二，只是稍微大了一些。 她伸出手刚想抚摸几下，就听到一声‘呲啦’的声音，赶忙闻声看去，就看见从墨玖的尾椎骨处，钻出来了一团毛茸茸的毛发，然后逐渐扩大出来，便成了一根巨大、蓬松的雪白狐尾。 李慕仙目瞪口呆，看得眼睛都有些发愣。 墨玖现在的模样才称得上狐妖，半人半妖，亦纯亦魅，整个人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诱.惑。 李慕仙下意识伸手，就想去抓墨玖的那根尾巴，结果那狐尾灵巧的一摆，居然躲过了这一抓。 墨玖笑意盈盈的看她：“狐狸的尾巴可不能乱摸哦，特别这只狐狸还是成了精的时候，小妹妹。” 如果说一声‘姐姐’叫得李慕仙身子都软了半边，那么这声‘小妹妹’无疑瞬间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抬手朝着墨玖的尾巴抓去。 那根狐尾看起来巨大、蓬松，随意就能抓住，却异常的灵活，李慕仙双手都用上了，甚至连一根毛发都碰不到。 ‘噗……’墨玖的脑海里，系统止不住的笑，它当然知道宿主现在在跟李慕仙调情，这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但在它眼里，宿主这分明就是在逗狗嘛。 李慕仙尝试了很久都没有成功，抬眼一瞥，还看见了墨玖眼里的笑意，仿佛嘲笑一般，女人的尊严顿时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李慕仙一气之下，便……整个人抱住了墨玖的腰，一只手攥住了尾巴根部，终于把他的狐妖掌握在了手里。 “你耍赖，你无耻！”墨玖脸庞涨红，不断挣扎起来。 李慕仙稍微用力攥着尾巴根部，然后往下一撸！ “啊……！”墨玖从唇瓣里泄.出一道呻.吟，整个人都彻底瘫软了下去，倒在李慕仙的怀中。 而她此刻停止了动作，一动不敢动，时间好似凝固在了这一刻。 墨玖的声音之大……李慕仙只觉得整个村庄的人可能都会在下一刻清醒过来。 “你别叫这么大声啊！”李慕仙焦急道，结果低头一望，再一次怔住了。就见墨玖满脸绯红，眼波如水，神色迷离，一副中了淫.毒欲.火焚身的模样。 这……这该怎么办？ 李慕仙一时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把墨玖弄成了这种样子，她不处理都不行了。 但她什么经验都没有啊！ 李慕仙脸庞也逐渐变得涨红，染上一片红晕，完美暴露了自己只是个纯情少女的事实。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在她怀里的墨玖突然起身，眼里尽是戏谑的笑意：“瞧你着急的样子。” 李慕仙呆呆看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方才是装的？” “是啊。”墨玖坦然承认，笑道，“你真以为狐狸的尾巴就是弱点，一碰就软，一捏就倒？那我们狐狸精不用活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抓住，丢到拍卖场里去拍卖，成为别人的奴隶。实际上，这尾巴是我身体最强大的部位，哪怕精钢铁刀都挡不住我尾巴轻轻一戳，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脆弱呢？” 说完，他狭长的媚眼微微眯起，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李慕仙的下巴，冷笑道：“说吧，是从哪些话本上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撸我尾巴的时候很熟练嘛，是不是还对别的狐妖做过这种事？” 李慕仙：“……” 她现在终于弄清楚了墨玖的真实性格，什么纯情和天真，都是假的！ 两人又胡闹了一阵，总算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李慕仙讲述起自己的经过来，墨玖安静的听着，听着她经历的那些危险，遭遇的那些危机，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眶好似变红了一些。 说完以后，墨玖的眼眶彻底通红，李慕仙不怎么在意，温柔的安慰他：“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我不知道。”墨玖声音哽咽，“我不知道我离开之后你就遭遇了这些，就连你的师父都……” 李慕仙摇了摇头，轻声道：“那不是你的错。” 在她的不断安慰下，墨玖这才平复了情绪，低声道：“我曾经回去过，但当我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座被毁掉的废弃道观。我知道你们可能遭遇了一些事情，但还以为你和你的师父都还好好的。” 李慕仙微愣，原来墨玖回去找过她？ 她以为他违背了承诺，结果他一直铭记着，反倒是她背弃了诺言。 李慕仙的内心骤升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回去过，那个时候为了躲避那个妖怪的追杀，我只得离开那里。” “这也不是你的错。”墨玖拒绝了她的道歉，然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来，缓缓靠近，双手抱住了她的脖颈，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李慕仙也抱住他的腰，两人拥抱在一起，相互依靠着，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一阵无言，许久后两人才分开，然后望向对方的眼神里，明显能感觉到眼里的情绪都自然与深厚了许多。 两人又忽地相视一笑，十几年分别带来的隔阂与陌生，好似就在此刻消融的干干净净。 突然，墨玖敏锐捕捉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心头一颤：“洛轻舞和曲晓晓她们过来了。” 他望着李慕仙，眼里带着询问的含义，在问她应该怎么做。 这种被托付和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李慕仙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思索了一会儿，道：“你把尾巴和耳朵收回去，头发就不用变了。” “你不担心她们发现我是妖怪吗？”墨玖震惊道。 “我知道。”李慕仙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是，你不一样。” 第一百八十章 从未伤天害理 这句话就好似世界上最好的定心丸，瞬间就让墨玖内心的慌乱平复了下来，看着李慕仙的眼睛里闪烁着异彩。 “真会说话。”墨玖轻笑道，伸出一根手指就要去挑李慕仙的下颔，被她偏头躲了过去。 李慕仙眉头轻蹙的望着墨玖，真不知道他方才慌乱的语气是真是假，洛轻舞她们都要过来了，他还想着调.戏她。 她忽然想到什么，道：“不许再调.戏洛轻舞了。” 墨玖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我什么时候调.戏过她了？” 难道那时候在茶馆里，你一句‘妹妹’，她一句‘哥哥’的两个人不是你们？ 如果这都不算调.戏，那你真想调.戏她的时候，那还得了？ “反正不许再叫她妹妹什么的。”李慕仙沉着脸色。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墨玖笑了，“想不到我的好姐姐这样就吃醋了呢。” 李慕仙刚想反驳，就听到墨玖后续的话语：“你放心，我会正常对待她的。” 她便收起了反驳的念头，只要目的达到就好。 脚步声从远到近，逐渐清晰，待洛轻舞她们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头雪白的长发，在只有油灯燃烧着的昏暗的环境下，都显得那么耀眼与明亮。 而她们视线移动，落在白发的主人脸庞上时，更是被直接震撼的呆在了原地，久久不语。 许久后，洛轻舞才回神过来，唇瓣缓缓张开，沉声道：“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狐玖？还是小白？” 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消化墨玖的身份。 再加上在此之前，她本就有些怀疑墨玖的身份，在看见这头标志性的白发后，终于是彻底确认了。 她的猜测与怀疑果然没错，墨玖跟那个白发男子就是同一个人，为了李慕仙而来。 洛轻舞转头看向李慕仙，发现她坐在墨玖身边，一脸的平静之色，显然墨玖会显露出真面目，也是经过她同意了的。 这是要直接跟她们摊牌？ 她刚想开口询问李慕仙是什么意思，就听曲晓晓冷声道：“你是妖怪。” “我是。”墨玖颔首道，坦然自若。 下一刻，曲晓晓骤然取出一张符篆，朝着墨玖那里迈出脚步，洛轻舞连忙拉住了他，李慕仙也立刻从起身，道：“晓晓，你要做什么？！” “除妖！”曲晓晓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被洛轻舞和李慕仙两人同时阻拦，他根本出不了手。 曲晓晓挣扎无果，也就放弃了，眼神冰冷凝视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李慕仙：“这就是你说的要杀尽天下所有的妖？” 李慕仙自知理亏，都不敢跟曲晓晓锐利的双眸对视，只是摇头道：“小白跟那些妖怪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曲晓晓深深盯着李慕仙，突然在下一刻笑了出来，神色讥讽，“我知道了，你喜欢他对不对？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他就跟别的妖截然不同，无论他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慕仙唇瓣微张，正欲开口，墨玖平静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小白……” “你不要说话，我来处理这件事。”墨玖推开站在自己身前的李慕仙，跟曲晓晓面对面。 他比曲晓晓高上不少，因此在这样的距离下，他便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但即便如此，曲晓晓也没有任何退缩与避闪，丝毫不让的跟墨玖对视着。 在许久的对视后，曲晓晓率先开口，冷笑道：“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不害人，又如何化人？” 此话一出，洛轻舞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妖怪之所以是妖怪，人人见尔诛之，便是因为它们是动物化人。而化人需要什么？有的可能需要人的脏器，有的可能需要人的血肉……但无论是需要什么，都离不开害人的前提，因为总不可能一个动物需要某个脏器，那个人便大发慈悲的将其掏出来给予它，哪怕是佛祖都没有这么仁慈。 就连李慕仙也才想到这点，内心顿时复杂起来。如果墨玖为了化人，真的杀了很多人应该怎么办？ 她竟然生不出任何想法，可能就是潜意识不知道怎么办，才会逃避这个问题，以至于从来没有想过。 墨玖没有注意到李慕仙复杂的神色，他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小弟弟，你知道狐狸化人需要什么吗？” 这个问题把曲晓晓问住了，连墨玖叫他‘小弟弟’都没有什么反应，思索了许久，才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你化人需要什么，反正一定跟人有关。难不成你想告诉我跟人没有关系，所以不用伤害人？” 墨玖的眼睛里露出几分‘你居然猜到了’的神色，颔首道：“是的，虽然跟人还是有关系，但我确实不必伤害人。” “你们知道狐狸提升修为需要的东西是什么吗？是人的精气，而这个东西血液里就存在。” 洛轻舞眼神一凝：“所以，为了得到精气，就要让别人受伤？” “小妹……算了，把手给我。” 洛轻舞有些犹豫。 墨玖催促道：“快点儿。” 洛轻舞伸出了一只手，就在墨玖想要抓住她时，另一只手突然伸到了他的手里。 “用我的吧。”李慕仙淡淡道。 墨玖怔了一下，笑得妩.媚，也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把李慕仙的手拿过来，掰开一根白皙的玉指，在三人的注视下，张嘴咬了下去！ 李慕仙下意识就想抽回手，却不是痛苦导致的，而是因为羞耻。洛轻舞和曲晓晓都看着呢，胡闹也要有一个限度吧！ 然而墨玖却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根本抽不回去。咬完以后，他缓缓抬起头来，扯断了一条透明的丝线，没有闭上的嘴巴里隐约可以看见尖尖的牙齿。 他感受到了李慕仙抽手的举动，还以为是弄疼了她，便对着她指腹上的一小道伤口吹了吹气：“呼……呼……好了，吹一吹就不痛了。” 李慕仙整张脸庞都通红一片，仿佛要滴出几滴血来。 看着这一幕，洛轻舞不知为何内心异常烦躁，伸出手的收了回去，声音也冷了下来：“这是在让我们看你们是怎么调.情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溃心 墨玖丝毫不介意洛轻舞的态度，只是把李慕仙那根手指给让她们看：“这样算是受伤吗？又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呢？” 洛轻舞眉头紧拧，眼里露出思索之色，有些理解了墨玖想要表达的含义。 那便是鲜血这个东西，不同于脏器或者血肉那么重要，如果只索取这么一些的话，确实不会对人造成任何危害。 但…… 她还没有开口，曲晓晓就道：“需要的东西获得的方式越简单，那么就代表这个东西需要的量一定很庞大。如果只从鲜血里获得精气，那你要吸收多久才能化人？” 言下之意，就是些许鲜血对人而言确实不怎么重要，但墨玖想要化人，需要的精气，也就是鲜血注定要很多。如果他为了加快化人的速度，吸收掉一个人的所有鲜血呢？ 微小的伤害，就成了难以弥补的致命伤。 就跟那个招摇撞骗的道士一样，连血肉与骨髓都被吞噬的干干净净，又怎么能叫没有伤害？ 曲晓晓认定了墨玖在避重就轻，他望向李慕仙，像是想看看她是什么态度。而在目光瞥到她交给墨玖那只手的时候，瞳孔里闪过了一丝微弱的猩红血色，被他暗暗一咬牙，压制了下去。 墨玖一脸平静，正想解答曲晓晓的质问，突然发现洛轻舞和李慕仙正定定看着他，他惊讶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你就是这样吸收别人的鲜血的？”二人异口同声，关注点居然全都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墨玖拿李慕仙的手指这样演示，会不会以前他在吸收别人精气的时候，真的就是如此呢？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墨玖咬破别人的手指，将其含.在嘴巴里用力的吮.吸着，她们就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浓郁的焦躁与烦闷，内心还有着愤怒，甚至是杀意在蠢蠢欲动。 哪怕他还是狐狸的形态，她们依旧难以接受！ 特别是李慕仙还想到墨玖方才打算拿洛轻舞的手来演示，他连她在这里，都好似没有廉耻观一般，那在她不在的时候，他又会是什么模样？ 李慕仙面沉如水，犹如蒙上了一层阴云。 墨玖脸上带着茫然、疑惑之色，有些不清楚她们的意思是什么，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那张脸庞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爬上了红晕，羞愤道：“我才没有那样吸收过别人的鲜血，恶心不恶心？我只是为了给你们演示才这样做的而已。还有，那时候我还是一只狐狸！” 李慕仙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真的？” “嗯嗯。”墨玖赶忙点头，“是因为你的手，我才这样做。” 李慕仙的神情彻底恢复了正常。 倒是洛轻舞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就好像墨玖把她和李慕仙彻底分开来对待了一般。这个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也不知道这个感受从何而来，明明她跟墨玖并没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洛轻舞微微怔愣，到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 她跟墨玖没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曲晓晓则是瞳孔轻颤了一下，李慕仙和洛轻舞都这么在意墨玖吗，为什么？ 他一定要揭开墨玖恶毒、残忍的真面目！ 墨玖重新望向曲晓晓，终于开口了：“但你有没有想过，鲜血这个东西，不需要我出手，也会有很多地方洒落，血液遍布。” 曲晓晓神色微变，墨玖说的确实是事实，在他说完以后，他的脑海里就自然想到了哪些地方会血流成河：战场、监狱、匪窝…… 如果墨玖真去到了战场，甚至他很可能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就能吸收到足够的精气，从而有着化行为人的力量。 但曲晓晓不相信，并非是不相信墨玖能去到战场，然后完好无损的回来。而是不相信身为妖怪，他没有杀过一个人！ “那你敢发誓，你没有杀过哪怕一个人吗？”曲晓晓高声道。 墨玖在他的凝视下，缓缓摇了摇头，曲晓晓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淡淡道：“我当然杀过人，为什么不能杀人？难道你们没有杀过妖吗？” 李慕仙眼里瞳孔一缩，墨玖这话几乎是瞬间就将人与妖对立了，他似乎还站在了她们的对立面上。 曲晓晓怒道：“我们杀的都是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妖怪，那是为民除害！” “那你以为我杀的是什么？手无寸铁的平民吗？”墨玖冷冷俯视着曲晓晓，“你以为我获得精气的鲜血是如何得到的？是呆在一条山路边，那里时不时就会有马车经过，而这个时候，从草丛里就会蹿出许多土匪，将她们团团包围起来，女人全部就地杀掉，男人则是带回去凌.辱、玩.弄，没有一次例外。这样烧杀抢掠的强盗难道不该杀吗？” 曲晓晓瞪大着眼眸，被说的哑口无言。 原来墨玖并非在争论人与妖的话题，而是在讨论善与恶。 “那你怎么保证……”曲晓晓还想再说，被洛轻舞阻止了下来，她看得出他已经无话可说，再说的话只能是强词夺理。 墨玖在说那番话的时候，语气里的愤怒没有一丝虚伪，全都是真切实意的，有很大的概率他说的都是事实。 而且就算是假的又如何？没有证据，总不能出手杀了墨玖，她……李慕仙是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的。 李慕仙望着紧咬着银牙的曲晓晓，认真道：“晓晓，我相信小白，他是我一手养大的，他不会跟其他的妖怪一样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指望你现在就能信任他，但至少请你相信我，好吗？” 曲晓晓呆呆看着李慕仙，好似又回到了她们两个人在不久前独处的时候…… 他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受到了刺激，一把推开洛轻舞：“让开！”然后直接冲了出去。 洛轻舞担心他又跑到危险的地方，正欲追赶上去，发现他回到了自己住的房屋里，便松了一口气。 曲晓晓回到房间，直接趴到了床上，床板坚硬无比，不怎么舒服。他紧咬着牙，微微泛红的眼眶再度变得一片通红，眼泪几乎要止不住的流淌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李慕仙喜欢的是墨玖…… 他介意墨玖妖怪的身份，到底是真的对妖怪恨之入骨，还是嫉妒墨玖得到了李慕仙的感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在他情绪如此激动之时，他眼里的瞳孔好似诡异的变成了一双竖瞳，明明眼眸里氤氲着水雾，却犹如毒蛇盯上猎物的眼神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看不见的地方 李慕仙四人在村庄休整了整整一周的时间，直到伤势彻底痊愈以后，才重新上路，前往下一个疑似出现了妖怪的地方。 但这一次，她们就有底气得多，因为墨玖不用再掩饰身份，可以展现自己真实的实力了。 话虽如此，显然除了李慕仙以外，洛轻舞和曲晓晓都没有彻底接受墨玖，不仅是因为他的妖怪身份，可能还有对李慕仙‘背叛’她们的些许怨念的原因。 要知道，她们三人之中，对妖怪最为深恶痛绝的就是李慕仙。结果现在最先接受墨玖的也是她，就不免让洛轻舞她们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对此，李慕仙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期望时间能逐渐改变她们对墨玖的看法了。 一座小城镇在前方逐渐清晰，据茶馆的那名少女所说，这里最近几个月来，也出现了妖怪的踪迹，弄得人心惶惶、惶恐不安。有不少道士都从临冬城特意赶来了这里，想要一探究竟，只可惜全都一无所获。 要么是这个妖怪善于藏匿自己，要么便是这个妖怪实力极强，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妖气，就好像墨玖一样。 李慕仙希望的自然是后者，因为杀她父母的妖怪，如果活到现在的话，那么实力相比会异常强大。而那只杀了她师父的妖怪，亦是如此。 实力强大的妖怪，这便是李慕仙确定的一个范围。 此刻正是夜晚，阴云浓郁，遮挡了大半个天空，璀璨的星河与皎洁的月光好似都被吞噬一般，让前方的道路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不远处的城镇里淅淅索索淅淅索索几盏亮着灯，散发着些许淡黄的亮光。 李慕仙她们有着修为，虽不至于夜若白昼，但至少也能看得稍微清晰。再加上实力摆在这里，也不怕什么孤魂野鬼、魑魅魍魉。 直到她们踏入这座城镇，才发现这里不是一般的冷清，街道上空无一人，每间房屋的门与窗都紧紧关闭着，没有丝毫动静，都称得上死寂了，只有李慕仙她们脚步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的响起。 连那个小村庄的夜晚都比这里多出几丝生机和热闹。 临冬城更不必相提并论，哪怕是半夜三更，也会有人行走在街道上，一些小摊小贩也不会收摊。 在这样的环境下，洛轻舞即便开口说话，也是下意识压低了一些音量，蹙眉道：“怎么跟鬼城一样？” “鬼城什么，前面那客栈不还亮着灯吗？”李慕仙微抬下颔，众人便朝着那亮着灯客栈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灯光照射在她们身上，身后的地上出现四道阴影。 砰砰。 李慕仙抬手敲了敲门：“店家，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一道阴影出现在窗纸上，遮挡了光线，让李慕仙她们身后的影子也扭曲一瞬，互相缠绕在一起的阴影竟是在某一刻透出恶鬼一般的狰狞与诡异出来。 “是来住店的吗？” “是。” 门被缓缓打开，露出一道缝隙，从缝隙里探出一只眼睛，来回瞥了李慕仙四人几眼，这才彻底打开：“你们是道士？” 李慕仙有些惊讶：“是。” 似是知道她的疑惑，店小二解释道：“这么晚了还在赶路，在别的地方还有其他可能，但既然到了我们这里，那十有八九便是道士了。” 李慕仙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很多信息，心道那茶楼的店小二说的果然没错，有很多道士为了降妖除魔来到这座城镇。 “唉。”店小二好像也突然想到这一点，叹了口气，“我看你们年纪轻轻，听我一句劝，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不要来趟这趟浑水。” 曲晓晓微一皱眉：“专门帮你们除妖，你们还嫌弃起来了？” 店小二发出一声嗤笑：“除什么妖啊，都是送命来了。最近这段时间，失踪了不知道多少道士，估计是全都死了。” 李慕仙与洛轻舞彼此对视一眼，神色微变。 不是说那些道士想要一探究竟，全都一无所获，便失望离开了吗，什么时候那妖怪开始出手伤人了？ 李慕仙便问了，店小二回答道：“那都是之前的情况了，就在前一个月，那些出去寻找妖怪踪迹的道士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你不怕我们是妖怪吗？”洛轻舞突然道。 店小二微怔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贴在窗纸上的一大片符篆：“你们敢靠近符篆，便不是妖怪。” 此话一出，三人近乎同时望向了墨玖。在出村庄的时候，他的三千白发就变回了青丝，免得招人眼球，在进城镇之前，还戴上了黑色面纱。 而墨玖可是实打实的妖怪，他都站在了这里，符篆却没有丝毫反应。是符篆有问题，还是他实力太强，连符篆都奈何不了他？ 墨玖知道她们的疑惑，跟她们对视了一眼，朝着店小二道：“先给我们安排房间吧。” 李慕仙三人就明白了，这是在外人面前不方便说，等到了房间里，他再跟她们解释。 墨玖的声音听在店小二耳朵里犹如天籁，她赶忙闻声看向他，这才从那黑色的面纱后，发现仅露出一双眉眼，依旧显得那样绝色动人的姿容，她直接就看呆了。 李慕仙眉头微蹙，她很不喜欢别人看墨玖的这种眼神，正欲开口让店小二回神，墨玖就道：“给我们安排房间。” 店小二眼睛里的震惊与炙热瞬间变成了纯粹的倾慕，面对墨玖的姿态仿佛他是她的一切一般：“是，我就给你们安排。” 说罢，就朝着楼上走去，墨玖转头对李慕仙轻轻一笑：“走吧。” “下一次，不要再这样魅惑别人了。”李慕仙认真道。 墨玖愣了一下，乖巧的颔首道：“好。” 他理解了李慕仙的想法。 店小二给她们开了两个房间，但她们一起进了一间，想先听听墨玖的解释。 墨玖知道这是在说正事，也没有跟李慕仙调.情，只是把面纱摘下来，把头上的笄也取下，甩了甩脑袋，一头黑发便如瀑布一般散落下来，柔顺丝滑。 饶是洛轻舞和李慕仙看过墨玖的真容，在这种时候也会有些吃不消。 只有曲晓晓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墨玖顺了顺自己的长发，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双手向后支撑着身体，两条修长的腿交叉在一起，轻轻摇晃着，终于开了口：“那符篆是真的，只是根本伤害不了我。” “既然如此，那些符篆又有什么用？”曲晓晓道。 李慕仙瞥了一眼尽数展露着自身优美姿态的墨玖，微抿了抿唇：“万一伤到过那只妖怪呢？” “那就说明那只妖怪的实力比我要低。”墨玖察觉到李慕仙的视线，勾唇一笑，在洛轻舞和曲晓晓视线看不见的地方，伸出一只脚，把靴子蹭了下去，露出一只白皙的赤.足，脚尖轻轻搭上了李慕仙纤细的小腿，“连我都不怎么好对付那些道士，那只妖怪又是凭什么做到得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主神的手段？ 洛轻舞双手环抱在胸前，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那只妖怪没有实力能解决掉那么多道士？” “当然。”墨玖点了点头，“你以为道士都是软柿子吗，一捏就碎。虽然我从来没有杀过道士，但也跟她们较量过，一些特殊的符篆会很麻烦，一些术法也特别难缠。连我都不敢随意挑衅、招惹那些道士，一只连符篆都会中招的妖怪，又怎么可能好好活到现在？” “如果那只妖怪实力不强的话，怎么搞得满城风雨，让这里大晚上的就变成了一座死城？”洛轻舞疑惑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墨玖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慕仙，你觉得呢？”洛轻舞察觉到李慕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以往在她们交流、讨论的时候，都是她和李慕仙你一言我一语来着，李慕仙突然不说话，她还有些不习惯。 洛轻舞有些惊讶：“你怎么了？” 她看着李慕仙原本正常的脸庞莫名其妙变得一片通红，两条眉毛紧拧着，好似在忍耐着什么一般。 李慕仙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没什么……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 天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感觉，墨玖的五根足.趾灵活又小巧，在她的小腿上不断游.走着，时而上下滑动，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时而柔软与温热的.足底整个贴在她的腿部，轻轻摩擦着。甚至再过激一些，他的那只脚直接从她脚裸的裤缝之间钻了进来，不再有布料的阻隔，而是跟肌肤完全的相贴。 这个感觉舒服吗？很舒服。但在洛轻舞和曲晓晓的注视下，就变成了煎熬，她必须忍受着刺激，才能不暴露墨玖正在对她进行的放肆的行为。 如果早知道墨玖这样大胆，她就不该把桌子搬到床尾，坐在这里。 而现在，她也快忍耐不住了，洛轻舞察觉到异样，竟然弯腰朝着桌底下看了过去！ 李慕仙心头猛地一颤，就在这时，她腿上的触感骤然消失了，似乎是墨玖把脚收了回去。 而后下一刻，洛轻舞就重新坐直了身体，神色平静，只是脸颊上似乎也有些泛红。 谁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她把头探下去的一瞬间，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一只雪白的.足底，甚至可以清晰看见足掌上那精致的纹路。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只脚踩了一下，不轻不重，没有丝毫疼痛，但洛轻舞却好像如遭重击，迅速抬起头来。脸上的淡淡‘红晕’，其实就是被踩出来的红印。 她装作自然的看了墨玖一眼，发现他眼眸含笑的看着她，心跳立刻如鼓，心道：这人怎么这么大胆，李慕仙和曲晓晓就在旁边呢！ 如此一来，她也顾不得思考李慕仙发生了什么，因为她自己做贼心虚，好像跟墨玖在悄悄偷.情似的。 利用洛轻舞的这个心理，墨玖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场危机，他坦然自若的把赤.足重新穿进靴子里，轻笑道：“天色已晚，明天再谈论吧。你们出去，我和曲晓晓要休息了。” 两个房间，自然是两男、两女分别一间。 虽然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但她们也不需要睡觉，修炼一晚上就是。 “好。” “嗯。” 李慕仙和洛轻舞都不知道墨玖对对方做了什么，却都因为方才享受了一番难言的刺激而心慌不已，眼下有了机会离开，赶忙起身就去往她们的房间了。 在李慕仙她们离开后，墨玖脸上的笑意很快就收敛下去。 曲晓晓那样跟他针锋相对，对他的敌意显而易见，他不可能热脸贴冷屁股，当然是淡漠对待。 曲晓晓瞥了一眼盘坐在床上的墨玖，眼神同样冷漠，甚至在眼底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墨玖对李慕仙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却看得出李慕仙的反应，对墨玖的亲昵与喜爱不言而喻。甚至就连洛轻舞都好像开始逐渐接受了他。 明明只是一个妖怪而已，为什么…… 这一刻，曲晓晓的嫉妒之意强烈到几乎扭曲了他的内心。 狐狸精是吗，你以为自己的魅力很大，能让所有女人都喜欢你？ 既然如此，我要好好让你品尝一下被厌恶的滋味！ 曲晓晓的心原本还有犹豫，却在此刻彻底坚定了决心。 已经闭上眼睛的墨玖眉头轻蹙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又感受到了那股冥冥之中的恶意。 ‘我感觉得到，主神就要在最近的这段时间出手了。’ ‘那您要怎么办啊！’系统很焦急。 ‘得看看它安排的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而墨玖没有想到，主神出手的如此之快。 次日一早，他和曲晓晓就被洛轻舞急急忙忙的叫醒，她的脸上布满着慌乱，眼里充斥着不安：“快过来！” “怎么了？”墨玖心头没由来的一跳，知道一定是李慕仙发生了什么。 她们迅速赶过去，就发现李慕仙躺在床上，神情平静，脸色正常，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墨玖的眼神却是变了，他能感受到李慕仙的体内不断流失的精气。 “她怎么了？”曲晓晓的话语里满是慌张。 “我也不知道。”洛轻舞摇了摇头，面沉如水，“我在早上醒来以后，想要叫醒她，结果发现她怎么都叫不醒。” 曲晓晓唇瓣微张着：“怎么会这样？” “她的精气在不断流逝。”墨玖道出了真相，深深盯着洛轻舞，“你们昨晚干了什么？” 洛轻舞道：“什么都没做，我们回到房间，就闭上眼睛开始修炼了。” “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没有。” 洛轻舞的脸色很是难看，李慕仙跟她同处一个房间，就在身边不远处，但发生了什么她却浑然不知。 可以想得到，如果对李慕仙出手的人打算对她出手，那么她也一定会中招。 “你快想想办法啊！你对精气不是最了解的吗？”曲晓晓急道。 “我在想。”墨玖的脸上也有着些许焦急与慌乱之色。 实际上，他在暗中思索着，主神竟然敢对气运之女出手？！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传精气 但主神不应该是保护气运之女，维护这个世界正常命运轨迹的吗？ 墨玖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误解了主神的目的，实际上它根本不需要理会世界线正确与否？ 可既然如此，它又为什么要屡次三番的阻止自己？ 这个可能性不大，墨玖否定了这个猜测。 而且，对李慕仙出手又有什么意义？天道自会修正这一切，只需要过几天，无论是有人相助也好，还是李慕仙自己痊愈也罢，她一定会恢复如初。 “想到了吗？”洛轻舞低沉的声音响起，墨玖这才回神。 他倒是忘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如何让李慕仙苏醒过来。 但他又不可能告诉洛轻舞她们，不需要管李慕仙，到时候她自然会痊愈。有可能让李慕仙恢复的就是洛轻舞或者曲晓晓，要是他真说了这话，不仅会引起两人的愤怒，说不定还会改变世界线，李慕仙真的因此长眠。 墨玖便道：“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难道就一直眼睁睁看着慕仙这幅模样吗？”曲晓晓高声道。 他话音一落，墨玖猛地回头望向他，那双狭长的狐眼里不再是妩.媚与诱.惑的神色，而是凌冽如霜般的寒意，狐狸的凶戾与阴狠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吓得曲晓晓都倒退了几步。 洛轻舞赶忙上前一步，把曲晓晓护在身后。 “你以为只有你担心她吗？！”墨玖寒声道，然后冷冷瞥了一眼挡在曲晓晓身前的洛轻舞，唇角似是微微勾了勾，露出一丝讥讽的弧度，转头重新看向躺在床上的李慕仙。 洛轻舞内心一沉，她似乎感觉到墨玖对她的所有好感在此刻散尽了，因为她的举动透出了一股强烈的不信任。 但他毕竟是妖怪…… 洛轻舞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她对待墨玖的态度就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感，让她对墨玖生出警惕与戒备的内心却是不断的泛着细微的疼痛。 洛轻舞无视了那微弱的疼痛，沉声问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早。”墨玖淡淡道，“我在她身上没有察觉到妖气，应该不是妖怪出的手。如果是她自己的问题的话，看看过一天会不会醒过来。如果不是意外的，那就看看今晚对她出手的人是否会继续下手。” 洛轻舞想了想，觉得墨玖说的没有问题，颔首道：“好。” 于是，三人便一起呆在这个房间，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次日一早，李慕仙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变化，原本她的脸上还有些许红润，现在却是一脸苍白，毫无血色，连唇瓣仿佛都泛白了一些。 曲晓晓再也坐不住了，骤然站起身：“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晓晓。”洛轻舞拦住了他，她看得出来，墨玖才是她们三人之中最担心李慕仙的人。连她们在使用符篆尝试给她除掉可能存在的妖气的时候，明明他受不了符篆的气息，但依旧不肯离开李慕仙的身边半步。 “现在应该怎么办？”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墨玖没有回答她，像是还在思索着。 昨日有着一整天的思考时间，他还想过李慕仙这个情况会不会是本就会发生的事情，也就是所谓的既定轨迹。 但现在他确定了，一定是不会。因为李慕仙的状态是精气在不断流逝，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暂时找不到，可减缓的办法却呼之欲出。那便是他把精气传给李慕仙。 如果继续照着这样的情况，李慕仙的死亡是显而易见，但他的存在，却能让这个过程减缓，延长至许久，久到可以让李慕仙苏醒的办法出现。 想到这里，墨玖心头猛然一颤，好似顿悟了一般，主神这是想让他一直分给李慕仙精气，导致自己精气减少，直至衰亡？ 可即便他知道了主神的计划，依旧不得不这样做。 “我尽可能维持她现在的状况。”墨玖道，“但这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想要让她苏醒过来，必须你们想办法，因为她的状况并不是妖怪导致的，我不懂。” 洛轻舞闻言一怔，立马开始思索起来，过了片刻，曲晓晓忽然道：“我们请别的道士来如何？总会有一个人有办法。” 洛轻舞眉头轻皱，这个办法未免太敷衍，相当于把李慕仙的性命交到了别人手上。但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她便道：“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了，再去请别人。” 言罢，她望向墨玖：“要怎么维持。” 墨玖的语气总算多了一丝波澜：“你们出去吧。” “你想干什么？”曲晓晓立马警惕起来，连洛轻舞都变了一些眼神。 在如此敏感的关头，她和曲晓晓至少要有一个人守在李慕仙身边，但墨玖却让她们两个人离开…… 正当洛轻舞思索之时，墨玖道：“既然你们不想出去，那就看着吧。” 话音落下，他的一头黑发就悄然化为了白发，一抹动人的色彩绽放而开，迎着从窗棂间投射进来的淡淡暖阳，美得仿若天仙一般。 墨玖在洛轻舞、曲晓晓震惊的目光下，缓缓弯下腰去，轻轻吻.上了李慕仙微白的唇瓣。 “你在干什么？！”曲晓晓高喊道，冲过去一把将墨玖强行与李慕仙强行分开了。 洛轻舞定定望着他：“你这是在干什么？” 墨玖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乱的白发，将一绺发丝撩到耳根后面，视线这才扫过洛轻舞和曲晓晓：“我在给她传精气。” “精气只能这么传吗？”曲晓晓愤怒无比。 “是啊。” 曲晓晓的神情骤然一滞，想要说什么，墨玖再度道：“或者我跟她交.配，那样也能传递精气，你们希望是哪种？” ‘交.配’这个词汇太过露.骨，曲晓晓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脸庞，抬手指着墨玖：“你……你怎么这么……” “下.贱？”墨玖一脸淡然，话语平静，“只要能救她，我就是再下.贱又如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此话一出，曲晓晓唇瓣微张着，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洛轻舞闻言，心头猛地一颤，低声道：“你不需要这样，我们出去就是了。” 她看着墨玖如此轻.贱自己，内心泛着难言的疼痛，竟是那样清晰。 然而墨玖根本不搭理她，也没有受到这番话的任何影响，转过身去，弯腰对着李慕仙再度吻了上去，一股无形的精气便这样传递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洛轻舞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明明这时候应该离开，而且她对墨玖莫名的好感也在让她的内心隐隐作痛，可她犹豫许久，还是选择了留在这里，亲眼看着墨玖跟李慕仙亲.吻，呼吸都好似变得困难起来，堪称自虐的行为一般。 而曲晓晓则是注视着这个画面，眼底深处泛起一阵涟漪，晕染开一抹浓郁的血色，却无人可察觉。 他缓缓攥紧了双手。 要等……还要等！ 足足两炷香的时间过去，墨玖才起身，那张唇.瓣粉.嫩又.湿润，泛着一股微亮的光泽，看起来娇艳欲滴，仿若成熟的，沾染着露水的樱桃似的。 再看李慕仙，她的脸颊上重新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润之色，显然回到了昨日的状态。 “你们在这里守着她，然后想办法吧。我回房间。”墨玖淡淡道，然后就朝着房门走去。 嗒。 正在这时，洛轻舞突然出手抓住了他纤细的皓腕。 墨玖冷道：“放开。” 洛轻舞唇瓣微张，正打算说些什么，她的掌心就感到一阵刺痛，只得松开了手，墨玖收回手臂，离开了房间。 洛轻舞仍然怔怔的望着房门。 “你理会那只妖怪做什么？”曲晓晓稍微有些埋怨，然后语气又柔和下来，“我们试试能不能让慕仙苏醒过来吧。” 洛轻舞这才回神，缓缓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微弱的疼痛。 她方才感觉到墨玖的状态不对。如果可以的话，他应该想一直呆在李慕仙身边，又怎么会突然回房间？但她的关心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应。 即便是对墨玖有着好感，在此刻也被消磨了许多，洛轻舞看着房门的眼神总算冷了下来。 一直悄然观察着她的曲晓晓见此，嘴角勾勒出一丝细微的笑意。 就是这样…… 隔壁房间，墨玖一踏入其中，关上房门，那张正常的脸庞就忽然涌现了一抹强烈的苍白之色，红晕尽失，虚弱之色直接写在了脸上。 李慕仙精气流逝的速度不慢，而他传给她的精气，自然是自己的。这个过程精气注定会损耗许多，想要让李慕仙回到昨日的状态，也就要补充更多的精气，一来二去，他的精气损失了足足二十分之一。 这种虚弱可不是经过了一场战斗之后的精疲力竭。即便是经过了一场生死之战，在之后也能慢慢恢复过来，然后获取关于战斗方面的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算是有利。 把自己的精气传给李慕仙，消耗的是本源，这是根本没办法恢复的，必须想办法再次补充精气才可以。 而如何补充精气？当然是从别人的身体里吸收。 但墨玖不会这样做，并非是他心地善良，而是总感觉这里面有坑，有人在等着他专门跳进去。 ‘你说，如果我就这样死去，李慕仙她会悔恨吗？’墨玖躺在床上，在内心自语。 系统想了想：‘可能是无比感动，泪流满面，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就怀着对你的缅怀，收一大堆后宫？’ 墨玖：‘……’ 墨玖猛地坐起身来：‘你要这么聊，就把天聊死了！’ 但他仔细想了想，发现系统这话说的确实没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李慕仙现在对他的感情还是太浅了，更多的是找回了以前在一起的岁月的回忆，缅怀居多一些。 如果不是有着怀疑，他也不会问系统这种问题。 既然如此，他就必须把这件事解决才行，否则不论他和李慕仙谁死，都压根没有后续了。 就这样，墨玖每天都会给李慕仙传递精气，然后回到自己房间略作休息，不想让洛轻舞她们瞧见自己的虚弱。 若是想要得到她们的同情，现在还不是时候，需要再酝酿几天。 如此，五日过去，李慕仙依旧没有醒来，但她的身体状况很是健康，始终没有进入到危险的程度。 墨玖分开李慕仙的唇，缓缓起身，望向洛轻舞：“你们还是没有想到办法吗？既然这样，就找别的道士来吧。” “好。”洛轻舞面色难看，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墨玖淡淡颔首，转身就习惯性的要回自己的房间，结果手腕被洛轻舞紧紧抓住，他眉头一皱，一缕妖气从手腕蹿出，给了洛轻舞一下，但她并没有松手。 “放开！”墨玖寒声道，神色有些羞恼。 洛轻舞定定看着他，沉声道：“你传给李慕仙的精气，是自己的？” 墨玖微愣，没有想到她居然发现了，继而收敛了羞恼的神情，平静道：“是又如何？” 这个毫不在意自己的姿态着实惹恼了洛轻舞，她咬牙道：“你没有想过这样做，你自己也会越来越虚弱吗？！” “想过啊。” 洛轻舞一怔。 墨玖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只要一笑，魅.惑众生的感觉便会油然而生，道：“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洛轻舞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低声道：“但你也不用这样……” “这是我的选择，会有什么后果，自然也是我自己承担，与你们无关。”墨玖的笑意逐渐带上了几分真切的寒冷，“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们可以想别的办……” “放开！”墨玖剧烈挣扎起来，但现在太过虚弱，一时竟难以挣脱。 好意三番五次被轻视，洛轻舞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真正的火气，纯靠着肉身的力量，猛地用力一拽，墨玖脚步虚浮，一个不稳，竟是顺着倒了过去，栽倒在了她的怀中！ 这下子，不仅是洛轻舞愣住，墨玖也呆住了。 曲晓晓看着眼前这一幕，眼里寒意骤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知我可让道长满意？ 怀里的感觉真切又不真实，仿佛抱着一块最极品的温玉，但却是柔软与细腻的，洛轻舞言辞匮乏，一时竟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词来形容。 而更奇怪的想法涌上脑海，她好像曾经在哪里抱着跟此刻一样无瑕的身躯，却没有好好珍惜，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暖玉在她怀里出现道道裂痕，直至破碎。 洛轻舞内心无比慌张，因为李慕仙就在身边，即便她现在长眠不醒，但自己把跟她两情相悦的男人抱在怀里，不就是十足的背叛？ 但洛轻舞的心底好似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响起，让她不能松开墨玖，否则就会再度失去他。 两个如此矛盾的想法同时出现，洛轻舞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直到怀里的人儿反应过来，开始剧烈挣扎，她的胸口泛起疼痛，只得松开了他。 墨玖迅速倒退几步，这才怒视着洛轻舞：“洛轻舞，我是她的人！” 洛轻舞心头一梗，低声道：“抱歉，我只是……担心你。” “要是真的担心我，不如把她赶紧唤醒！”墨玖的怒气没有丝毫减弱，话语如冰。 而后，不等洛轻舞再说些什么，直接离开这里，在关门时重重砸落。 洛轻舞情绪低落的望着房门。 曲晓晓微冷的声音响起：“你也被这只狐妖蛊惑了？” “我没……”洛轻舞下意识就要反驳，但感觉到自己此刻的怅然若失，还有在刚见到墨玖时就没由来的好感，莫非自己早在那一刻，就已经被墨玖诱.惑了？ 这似乎就是真相，但洛轻舞即便知道这一点，让她对墨玖生出敌意与杀意，她却是做不到。 曲晓晓对墨玖的敌意则不加掩饰：“妖怪终究是妖怪，他总有一天会害人的！” “至少他现在没有，还为了李慕仙牺牲了如此之多。”洛轻舞简单为墨玖辩护一句，就转移了话题，“我们所有办法都已经想过，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能请别人来看看了。” 终究还是把李慕仙的性命交到了别人手里。 “我会让你明白的……”曲晓晓眼眸微暗。 洛轻舞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曲晓晓脸上立马流露出淡淡的微笑：“我说，慕仙一定会苏醒过来的。” “希望如此吧……”洛轻舞低声道。 “你留在这里照顾慕仙，我出去贴一下告示。”曲晓晓在洛轻舞惊讶的目光里取出一张告示，显然是在几天前就已经做好了。 准备这样充分，洛轻舞倒是觉得多了一分希望：“嗯，慕仙交给我了。” 曲晓晓离开了房间，在他站在房门之前，洛轻舞的视线捕捉不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眸里顿时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掠过几丝挣扎，似是还从喉咙里挤出几分微弱的嘶喊，最终那双瞳孔还是化为了一双竖瞳，阴冷之意扑面而来。 曲晓晓朝着张贴告示的地方走去。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在夜晚，这座城镇总算焕发了一些活力。 他一边走一边道：“你在哪儿？”像是在跟谁对话。 过了片刻，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弧度，眼神冰冷、无情，又蕴含着一丝贪婪与渴望，低声道：“我决定了，我要除掉狐玖，慕仙只能属于我……” 又过了些许时间，曲晓晓微微颔首：“好。” 与此同时，墨玖侧躺在床上，看似在睡觉，实则是在修炼，稍微弥补一下失去精气的后遗症。 突然，他身躯轻微一抖，一股寒意从内心生出，顷刻就传遍了全身，连手脚都变得有些冰凉起来。 这样的预警，墨玖骤然睁开眼眸，撑起身子：‘有人要对我出手了。’ ‘不，或许是要对李慕仙出手也说不定。’ 如此想着，墨玖没有再休养调息，而是就坐在床榻上，静静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可一直等到下午，太阳日落西山，天色暗沉，街道上再度没有任何行人，那个人依旧没有出现。 那个人的目标莫非真是李慕仙？ 墨玖思索了一会儿，起身穿上白靴，去到了李慕仙所在的房间，洛轻舞、曲晓晓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在房屋里，治疗着李慕仙。 那女人正往李慕仙身上施着针，在洛轻舞二人的监督下，就算不明白她的手段，也知道她并没有做什么手脚，确实是在治疗。 似乎是李慕仙的症状有些罕见，女人也没有办法，整个人越来越急躁，恰好墨玖打开房门，她顺势发作：“谁？！贫道不是说了，不能有任何打扰的吗？” 女人一脸怒容，猛地抬头望向房门，就看见了一张绝美的容颜，所有的怒火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墨玖眉头微蹙，没有想到有陌生人在这里，但想到她是在为李慕仙治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不要理会我，你们继续就好。” 他要在这里防备着那人可能的出手。 但他不在意，女人显然不可能不在意，近乎满脑子都是墨玖的脸庞，心跳得愈发剧烈。 墨玖的容貌本就是能引人犯错的程度，再加上他天生媚.骨，一颦一笑间都散发着媚意，就更加撩拨人心。此刻这道士哪里还想着治疗李慕仙，全想着如何一亲墨玖的芳泽去了。 许久，那女人放下针，眉头紧皱，活动了一下胳膊：“肩膀酸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洛轻舞跟曲晓晓对视一眼，前者道：“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不必，我这身子骨脆得很，我怕你稍微一用力，把我捏碎了。”女人摇头道。 曲晓晓微冷道：“那我来。” 女人看了曲晓晓一样，虽然他也很漂亮、清秀，但跟墨玖一对比，就显得逊色了许多，女人再度摇头：“算了，你这小手，又哪有什么力量？” 这似乎不是肩膀酸痛，而是在借题发挥，故意找茬？ 洛轻舞二人的脸色都难看下来。 女人余光瞥了墨玖一眼，发现他居然没有动静，轻咬了咬牙，故意叹息道：“唉，只差一点儿就能治好了，可惜却犯了老毛病。” 洛轻舞正欲呵斥出声，墨玖终于望了过来，伴着一阵香风走来，低头凝视着女人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道长，不知我来给您按摩，您是否满意？”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死去的狐妖 满意，当然满意！ 女人望向墨玖的目光里有着掩盖不住的贪婪，她甚至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起了墨玖的那双柔荑在自己肩膀上揉.捏的感觉。 但表面上她还要装作不怎么满意的模样，蹙眉看了墨玖好几眼，才道：“你好像也……算了，就你吧。” 然而到了此刻，洛轻舞哪里还看不明白？ 这个女人的目标就是墨玖，想触碰、染指他的身躯与肌肤。 她希望墨玖能直接拒绝女人，但她也知道女人说了那样一番话，为了李慕仙能够苏醒，他一定会同意。 “好。”墨玖果然同意了，但他跟女人对视的眼睛却泛出一层淡淡的粉光，轻声道，“你真的可以治好她吗？” 女人的目光愈发贪婪，笑道：“我治不好她，但我能得到你的服侍，也算享受了。” 此话一出，女人瞬间变了脸色。 墨玖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但不待他开口，洛轻舞就直接寒声道：“滚！” 女人身躯颤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真心话说出来，但洛轻舞和墨玖冰冷的注视下，她还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房间。 “这就是你们找的人？”墨玖淡淡道，把插在李慕仙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取了下来。 洛轻舞的脸庞有些涨红，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正想说些什么，窗外突然闪过一道漆黑的身影！ 墨玖眼神瞬间一凝，他已经等这个人很久了！ “保护好她！” 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墨玖就消失在房间，朝着那道身影追了上去。 他牢牢锁定住此人的气息，任由她如何奔跑、窜逃，他始终紧跟在她身后。 所幸这座城镇的夜晚，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墨玖也就不用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直追到城镇外的一处荒原，墨玖施展身法，骤然提速，终于追上了前方的身影，将其狠狠按压在身下，膝盖顶住她的脊背，动弹不得。 他没有询问此人任何问题，而是把她的身躯翻转过来，想要看清她的真面目。 墨玖看清此人脸庞的一瞬间，整个人直接僵硬在了那里。 “哥……哥？”墨玖惊疑不定，这个人居然是被他故意放跑的狐妖，念在跟原主往日的感情饶了他一命。结果没有想到，他居然去而复返，悄然对李慕仙出手。 难怪连他都看不出李慕仙的状况出现的原因，说不定在当初那天的晚上，狐妖就在她身体里埋下了什么隐患。 “你对李慕仙做了什么！”墨玖冰冷道，他放过狐妖一次之后，就不会再饶他第二次，他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然而，狐妖默不作声，墨玖正欲施展手段逼他开口，发现有哪里不对。 他琼鼻轻轻耸动，仔细嗅闻之下，竟然闻到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味道，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墨玖记得自己曾经闻过这个味道，似乎是……尸臭？！ 这个念头让墨玖心头猛地一颤，然后还发现了另外的异样，狐妖从头到尾就没有过神情变化，甚至……连心跳都不存在！ 墨玖强忍着起身直接离开的冲动，伸出一根手指在狐妖的脸上用力擦拭，竟是在指腹上抹出了一些胭脂？ 再看狐妖的脸庞，他原本红润、白皙的肌肤，竟是透出一股灰白之色，仿佛已经死去了很长时间！ 但如果他早就死了，又如何能够活动？ 正在此时，狐妖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直接把墨玖掀翻了，但他柔韧的身躯在半空中翻滚一圈，直接平稳落地，警惕的防备着狐妖。 但狐妖似乎没有要出手的想法，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嗯？” 下一刻，墨玖就感受到一股精气从掌心弥漫到全身，弥补了他为了维持李慕仙的状态损耗的精气本源。 墨玖的脸色有些难看下来，即便本源得到了恢复，但他只要一想到这个精气来自于一个死人，上面说不定还沾染着尸气，他就感到一阵恶心。 而且，他不觉得狐妖是好心帮助他，不提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状态，单是他已经死了，这个举动便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人为操纵之下进行的。 那个操纵着狐妖的人在哪里？ 但不待墨玖探究，狐妖立刻转身就走，这次的速度比之前还要更快，瞬间就没了踪影。 墨玖想要追赶，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原路返回。 ‘这像是一个阴谋。’墨玖眉头微蹙。 但系统的关注点很奇怪：‘宿主，您难道一点儿都不恶心吗？’ 小系统惊呆了，它都判断得出这人已经死了，跟死人这样近距离接触，宿主还能这么冷静？ ‘我见过更恶心的。’墨玖平静道，‘我只是很疑惑，暗中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回到了李慕仙所在的房间，洛轻舞立马迎了上来：“你没事吧？抓到那人了吗？” “让他跑了。”墨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落，隐藏了那个人是狐妖的事实。 洛轻舞心一沉，好不容易等到那人现身，却没有抓住，李慕仙想要苏醒还是只能靠别人。 但她也不好说什么，没有追上那个人，墨玖一定比她们更加难受，而且他还要继续消耗自己的精气…… 墨玖知道洛轻舞在想什么，正想安抚她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免得让洛轻舞误会，还是不要解释了。 如此到了第二天一早，墨玖敏锐的感觉到这座城镇在今日好像格外喧闹。 只过了一个时辰，便有敲门声响起，洛轻舞看了墨玖一眼，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外门居然是好几位捕快，还有着一位身着道袍的道士，店小二跟在最后。 “怎么回事？”洛轻舞蹙眉道。 店小二含着歉意道：“抱歉，客人，要搜查房间。” 洛轻舞神色微变，发生了什么事，要衙门的人挨个来查房？ 她不愿意让墨玖被看见，估计又会有一些麻烦，但如果拒绝，那便是妨碍执法，她只得让这些捕快和道士进来。 洛轻舞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店小二低声道：“昨晚死了很多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化解 洛轻舞心头一凝，想着莫非是昨晚的那道身影出手了？ 她再度问道：“那些人……是什么样的死法？” 从死去的惨状上来分析，就能大致判断出下手的到底是人是妖。 店小二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便不由得回忆起来，那双眼眸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以及些许反胃的神情，低声道：“她们……好像被吸干了一样，就仿佛死去好几个月的尸体……” “干尸？” “对对对！”店小二忙不迭的点头，“对，就是干尸，简直就只剩下一张皮了，连骨髓都被吸干了……” 洛轻舞面色沉凝如水，这样的描述她见到过，那个招摇撞骗的道士不就是如此死状？ 难道是那只狐妖又出现了？ 正当洛轻舞沉思之际，就听房间里响起一阵抽吸声，她立马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赶忙挤了进去。 墨玖站在角边，身躯倚靠在那里，微侧着头，尽可能遮掩自己的容貌，免得引起什么麻烦。 但他这样的姿态与气质，就算把整张脸庞都给遮上，依旧会吸引人的目光。 他就好似星空里高挂于天的皎洁明月，越是漆黑的夜晚，他就越是明亮。 那群捕快全都看呆了，而墨玖在她们的注视下，则是微微颦着眉，眼里神色冰冷。 洛轻舞没有犹豫的直接挡在了墨玖身前，把这群捕快的视线阻隔开，也让她们缓缓回神。 领头的捕快依旧满眼惊艳，想要再看上墨玖一眼，却被洛轻舞挡的严严实实，脸色一沉：“你在干什么？” “一直盯着她人之夫，我倒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洛轻舞毫不示弱的跟她对视。 别人的丈夫？ 领头捕快的脸色微变，那她们方才的举动就是十足的冒犯了。 但她眼珠一转，笑了：“在客栈住下，你们是从别处来的吧？” “外来之人，莫非连客栈都不能住了？”洛轻舞冷道。 “能住，当然能住。”领头捕快望向店小二，“掌柜的，她们是几人入住的？” 店小二忙道：“四人。” “那就奇了。”领头捕快摸着下颔，露出不解之色，“四个外来之人，还带着一……两位如此千娇百媚的公子，走在路上，真的什么都不担心吗？” 曲晓晓道：“我们是道士。” “道士就能双拳敌十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领头捕快冷道，“昨晚死的人，全都是道士！” 言下之意，便是道士也不可能无敌。 洛轻舞的掌心已经浸出了一些冷汗，领头捕快的猜测看似在胡扯，实际上真的触碰到了一些真相。如果墨玖只是普通人，她们真的不敢走夜路，正是因为他是妖怪，实力还极其强大，她们才能这样有恃无恐。 洛轻舞知道这群捕快只怕是看见墨玖的相貌动了邪念，但如果真的把他带回衙门，歪打正着之下，他的妖怪身份可能真会暴露。 那样一来，那群死去的道士自然会全部算在他的头上，连她们也会被抓起来！ “你们想怎么样？”洛轻舞沉声道。 “自然是公事公办，把这位公子带回衙门，仔细检查一番，如果他不是妖怪，我们自然会把他完好无损、恭恭敬敬的送回来。” 洛轻舞正欲拒绝，她不知道衙门有着什么手段，万一真能检查出墨玖的真实身份，那么迎接他的一定是死亡。 正此时，墨玖把洛轻舞推开，完美的脸庞再度在所有人面前。 他淡淡道：“所以，你们要把我抓回去了？” 领头捕快的眼睛立马直了，点点头：“只是例行检查，不会对公子做什么的。” 然而她眼睛里的欲.望，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墨玖笑了，犹如一朵带刺的玫瑰盛放，刹那的风情让一些定力差的捕快连口.水都流了下来。 “这就是人的欲.望……”墨玖唇角的弧度突然化为了冷意，眼里瞳孔粉芒闪烁，让这群人的目光逐渐空洞、呆滞，一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洛轻舞一惊：“狐玖！” 站在房间门口，一直注视着房间里的店小二，看见这一幕之后，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妖……妖术……” 她转身就跑：“妖……” ‘妖怪’两字还没有说完，几缕黑发就骤然缠.绕上了她的双手双脚，连嘴巴也被一绺头发死死缠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嘭。 房门被关紧，店小二被压倒在地上，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布满了惊恐与慌张。 妖怪……真的是妖怪！ “狐玖！”洛轻舞低喝道，一把抓住了墨玖的手腕，掌心感到一股熟悉的刺痛，疼得她立马松开了手，震惊的看着他。 他不是失去了很多精气吗，什么时候又恢复了力量？ 知道洛轻舞在担心什么，墨玖淡淡道：“我不会杀了她们。” 话音落下，那头黑发再度活动起来，控制着店小二的身躯站起，那双眼眸里已经布满了泪水，极小幅度的摇着头，好像在说着‘不要杀我’。 墨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瞳孔光泽闪烁，店小二的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 “离开房间以后，你们会忘掉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然后继续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 洛轻舞看呆了，这是什么？ “全都出去吧。”墨玖淡淡道了句，这群捕快包括店小二在内，全都离开了这里。 来到房间之外的刹那，她们就清醒了过来，却忘记方才发生了什么。 “奇怪，我们要干什么来着？”领头捕快很是疑惑。 捕快小心翼翼道：“查房？” 是了，查房。 领头捕快一拍脑袋，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去往了下一个房间。 房间里，墨玖无视了洛轻舞二人震惊的眼神，走到床边，对着李慕仙吻了下去，传递着精气。 洛轻舞眼神复杂的望着他。 在前一刻，她是真的对墨玖生出了敌意，因为他在面对一群人时，眼里冰冷的好似没有一丝感情存在，就如同他的那句话语一般，他对人类的看法，从始至终就是对立且负面的。 她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她们在这里，墨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群捕快和店小二。 妖怪对人，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 但看着眼前这一幕，洛轻舞又有些怀疑自己判断，墨玖对李慕仙显然是真正的感情，为了她，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他是真的无情，还是这份情只给予一个人？ 许久，墨玖分开唇瓣：“你们还没有找到让她苏醒的办法吗？” 洛轻舞轻咬下唇，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曲晓晓似是随意的一句话语响起：“你的脸色好像比前几天好了许多。” 洛轻舞先是不在意，继而想到什么，瞳孔震颤，猛地转头死死盯上了墨玖。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需你们的信任 洛轻舞死死盯着墨玖的脸庞，发现他真如曲晓晓所说的那样，脸色好了许多，即便传给了李慕仙一次精气，脸颊依旧带着健康的淡淡红晕。 要知道在昨天的时候，哪怕他还没有传给李慕仙精气，他的脸庞就始终是苍白的。 还有他方才震开她手掌的力量，这一切都在证明，他的状态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洛轻舞应该高兴才是，这样李慕仙的性命又有了保障，墨玖也不会那样虚弱。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某件事没有发生的前提上。 那便是那群道士没有死去。 而现在她们死去了，死相还那样凄惨和熟悉，形同干尸，不正是狐妖的手段才能造成的？ 而这里又有谁是狐妖？ 一个惊悚的念头从内心生出，洛轻舞不愿去相信，却不能不去怀疑。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墨玖蹙眉道。 自从李慕仙昏迷过去以后，他基本上就再也没有流露出妩.媚的神情，眉眼间透露出的几乎都是冰冷的寒意。 为了李慕仙，他甚至连本性都可以压制。 洛轻舞定定看着他，道：“你恢复了？” 墨玖微怔，很快就明白了洛轻舞指的什么。 他的精气恢复了这件事，他没有想要隐瞒，也不需要隐瞒。 “是。”墨玖颔首道。 看到墨玖这样轻易的就承认了，洛轻舞反而难以置信，他杀了一群人，难道一点儿愧疚都没有吗？ 是了，他是妖怪，除了李慕仙以外，他对人类不会有丝毫感情。 此刻，洛轻舞的内心骤然生出一股寒意，冰冷刺骨，让她的身躯僵硬万分。 她终于明白了墨玖跟她们不是一路‘人’，他是妖，即便变成了人，也不会跟人有着相同的思维，在他的眼里，人类可能只会伤害他和贪恋他美色的物种，他下手起来不会有丝毫心软与同情。 洛轻舞缓缓走到曲晓晓身前，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墨玖神色微冷，他不在意洛轻舞保护曲晓晓，她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她跟曲晓晓有什么感情，自然跟也他无关。 但洛轻舞这幅防备与警惕姿态，来的莫名其妙，他要弄清楚才是。 “你在防备我？为什么？”墨玖疑惑道。 洛轻舞看着他眼里的疑惑之色，对他的警惕越来越浓郁，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她真的会被他的神情欺骗过去！ 果然，狐妖最为狡猾不过，伪装是他们的本能。 墨玖望着洛轻舞，思索许久，总算明白了什么，眼里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知道了暗中之人想做什么，难怪她会控制着死去的狐妖把他引开，难怪她会在狐妖的尸体里存储着浓郁的精气，只待他一触碰，就进入他的体内，替他补充这些天的消耗。 但，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墨玖视线洛轻舞和曲晓晓，只淡淡道了一句：“不是我。” 曲晓晓一脸迷茫，像是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洛轻舞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理会这件事。 “那你昨晚去干了什么？”洛轻舞沉声道。 墨玖犹豫片刻，便开始讲述起昨晚发生的一天，当说到是狐妖给他了精气之后，洛轻舞的眼里浮现出清晰的怀疑之色。 显然，她不相信墨玖说的话，只觉得漏洞百出，哪里都是破绽。 但其实这也怪他，没有想到暗中之人居然是做的这种打算。这是想让他被洛轻舞她们误会，彻底打上乱杀无辜的标签吗？ 想到这里，墨玖淡淡一笑。 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哪怕是洛轻舞和曲晓晓也不例外。 她们算是他的谁？ 既然她们不相信，他也不必跟她们多费口舌，解释什么，只随意道了一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不信就算了。” 而在他望向李慕仙之时，眼里的冰冷便化为了柔和与深情。 谁的信任他都不需要，只要她会信任他便好。 看着这个眼神，洛轻舞内心骤然腾起一股怒火：“慕仙要是知道你用这种方式救她，她宁愿长眠不醒！” 墨玖眼神瞬间一凝：“我说了，你们不相便不信，我也不需要你们的信任。但如果试图挑拨她跟我的感情……” 话到最后，他眼里流露出的一丝敌意已经不加掩饰。 他不允许任何人挑拨他跟李慕仙的关系。 而曲晓晓好似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望着墨玖，声音都在颤抖：“你……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你乱杀无辜，你是真正的妖怪！慕仙醒来，她一定会解决你的！”曲晓晓愤怒道，仿佛跟那些被杀道士的亲人共了情。 墨玖的瞳孔之中流转出一抹凶戾，冷笑道：“乱杀无辜？你想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乱杀无辜吗？” 曲晓晓被吓住了，俏脸苍白，话语戛然而止。他这才想到，墨玖的实力远超她们，如果他想的话，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她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洛轻舞也是心跳如鼓，担心墨玖随时暴起伤人。 但墨玖只是单纯的威胁了一下，然后就收回了目光：“如果她再不能醒来，我会把她带走。” 他转头，凌冽的眼神再度凝视着正欲开口的洛轻舞：“我有办法让她醒过来，既然你们不行，还试图把她留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吗？” 这个妖怪，想要夺走她们的同伴…… “她会醒来的。”洛轻舞攥紧了双手。 到了此刻，她对墨玖的那些好感已经被磨灭的干干净净。 而在她身后，墨玖和洛轻舞都注意不到的地方，曲晓晓眼里好似要喷出火来，但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 …… 到了中午，曲晓晓带回来了一位中年女子，她身着干净的衣袍，温文尔雅，单是这个面相，就是许多道士比不上的。 洛轻舞淡淡看了一眼，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只道：“道长，帮忙看看吧。” 中年女子轻轻颔首，视线扫过墨玖，竟然没有任何停留，好似对他的绝色容貌丝毫不在意一般，目光移动到了李慕仙身上。 “这位道友……可是精气正在不断流逝？”女人试探道。 只一眼就看出了李慕仙的症状，洛轻舞不由得重视起来，抱拳道：“敢问前辈道号。” 女人摆了摆手，轻笑道：“我不是道士，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叫……芳毅。” 第一百九十章 苏醒 洛轻舞怔了片刻，即便芳毅说自己不是道士，她也没有怠慢与小觑。 是不是道士，有没有法力都没有关系，单凭她的见识，洛轻舞就对她能让李慕仙苏醒抱着希望。 “那您有办法能让她苏醒过来吗？” “我瞧瞧。”芳毅伸出两指，轻轻搭上李慕仙的脉搏，仔细感受片刻，道，“她是不是曾经跟狐妖战斗过，还受了伤？” 此话一出，不仅是洛轻舞和曲晓晓内心一惊，就连墨玖都骤然转头望向她。 芳毅笑了笑，洛轻舞她们的反应就已经给了她回答。 “能治，给我一些时间吧。”芳毅自然的坐到了床边的座椅上，“你们出去吧。” 洛轻舞微微颦眉，显然不放心把李慕仙交给一个陌生人。 见此，芳毅也眉头一蹙：“人太多会妨碍到我，那就留一个人吧。” 曲晓晓道：“我留在这里吧。” “好。”洛轻舞看了他一眼，要让墨玖和曲晓晓呆在一起，她一样不放心。 墨玖却根本不在意洛轻舞是什么想法，他只是眼里含着些许期待之色。只要李慕仙苏醒，其他一切他都不在乎。 无视了洛轻舞回到房间，墨玖意识沉入脑海：‘我感觉那个女人不对。’ 就在方才，他被芳毅看似随意的目光扫过之时，竟是感受到了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那您还让她治疗李慕仙？’系统惊道。 ‘说不定李慕仙会一睡不醒就是芳毅造成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要她出手才行。’墨玖解释道，‘李慕仙是气运之女，她是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的，就算芳毅有什么阴谋，也会在她醒来之后才进行。’ 系统点点头：‘明白了。’ 墨玖话音一转：‘而且，我就是在等她出手，如果她不诬陷我，我又如何让李慕仙悔恨呢？’ 系统惊呆了：‘您……您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的目的从头到尾就是气运。’墨玖淡淡道。 系统：‘……’ 它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宿主根本不爱李慕仙，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一切举动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增加目标的好感，再让她生出悔恨，从而得到她的气运。 可能宿主唯一的底线就是，他不会主动让攻略目标悔恨罢了。 无论是凤九幽，还是洛清婉，都是她们先对宿主出手后，他再顺势开始计划，一步步让她们沦陷，直到发现‘真相’，悔恨不已。 嘤，这样的宿主好冷酷。 洛轻舞没有进这个房间，而是在门外等着，墨玖也不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 在他眼里，她跟洛清婉长得一模一样，可能真的有什么关联，他也能感觉得到在最开始相遇的时候，洛轻舞对他莫名的好感。 但现在，这份好感似乎在‘他杀了很多道士吸收精气’的情况下烟消云散了，他求之不得。他才不管洛轻舞的内心戏多么丰富，反正她从来不是他的目标。 “慕仙，你醒了……” 一直等到傍晚，墨玖从隔壁听到了曲晓晓的声音，从床上悠悠坐起，伸了一个懒腰，姿态慵懒：‘她醒了，我应该过去了。’ 系统抿了抿唇。 您这幅模样，可一点儿没有激动的样子。 下一刻，墨玖的眼里就流露出浓郁的震惊之色，奔跑着冲出了房间。 系统：‘……’ 它收回刚刚的话。 嘭。 房门被撞开，墨玖直接冲了进来，看着在床上正准备坐起来的李慕仙，微怔了一瞬，眼里除了震惊以外，又多了无法抑制的颤抖，立马奔跑过去，狠狠扑入了她的怀中。 李慕仙刚要起身，又直接被压倒下去，话已经到了嘴边，感觉到怀里人儿身躯的颤抖，把话又收了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没有概念，更像是简简单单睡了一觉，眼睛一睁开，一晚不见的墨玖就激动又慌乱的扑倒了她。 但李慕仙能感觉到墨玖内心的情绪，他在惶恐，他在害怕。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吗？ 李慕仙无比疑惑，但还是遵从本能，伸出一只手，有些僵硬的抱住了墨玖。 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墨玖的颤抖愈发剧烈起来，埋首在她胸.口里，隐隐之间传来了微弱的啜泣声。 李慕仙感受到了胸.口上的湿润与滚烫，一滴又一滴，烫得她心口都在颤栗，她知道那是什么，无视了不为为何很是僵硬的手臂上的疼痛，把墨玖抱得更紧，柔声道：“小白别哭，我在。”她轻拍着墨玖的背部。 在这样的安慰下，墨玖才逐渐平静下来，微微抬头，用通红的眼眸瞥了李慕仙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 仅是一眼，李慕仙的呼吸就是一滞，那双狭长的媚眼含着水雾，湿漉漉的瞥了一眼，妩.媚之间夹杂着单纯与澄澈，散发的魅力难以形容。特别是这双眼睛的主人现在就在她的怀抱里，盈盈一握的腰部一只手便可完全掌握。 李慕仙微微夹.紧了双腿，终于抬眼望向洛轻舞和曲晓晓她们，发现她们的神情很怪异，既有对她醒过来的欣喜和激动，也有欲言又止，是想要说什么吗？ 李慕仙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曲晓晓眼眶微红，轻声讲述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居然没有隐瞒墨玖为她的付出。 闻言，李慕仙心头一惊，内心骤然生出一阵感动，轻声道：“小白，让你担心了。” 言罢，又望向洛轻舞和曲晓晓：“也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洛轻舞摇头道。 直到这时，李慕仙才发现了此处有着一个陌生人，眼神微冷，疑惑道：“这位是……” 洛轻舞道：“这就是让你醒过来的人。” 李慕仙眼里的冰冷立马消逝，转变了态度：“多谢道长。” 芳毅摆了摆手：“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越是这样随意，李慕仙就越不敢怠慢：“哪里话，如果不是您，我估计就醒不过来了。” “不会。”芳毅摇头道，“就算没有我，再过几天时间，你也会自动苏醒过来。” 言语之间，倒是像她没有什么功劳似的。 “那我是为什么会一睡不醒呢？”李慕仙想要知道原因所在。 问到这个问题，芳毅正了神色，沉声道：“你最近可跟狐妖有过亲密接触？” 第一百九十一章 信任？ 此话一出，李慕仙的内心就是一震，连在她怀里的墨玖都忍不住微微抬头，想要看向芳毅，却没有这样做。 她莫不是发现了墨玖的真实身份？ 虽然心生警惕，但李慕仙表面上不露丝毫：“嗯。” “那便是了。”芳毅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只有狐妖才有勾魂夺魄，吸收别人精气的手段。” 洛轻舞一惊：“是狐妖吸收她的精气，才会导致她昏迷不醒？” “嗯。” 墨玖立马挣扎起来，李慕仙赶忙抱紧了他，她相信他不会对自己做这种事。 “那道长可就猜错了。”李慕仙淡淡道，“我只在前一段时间才跟狐妖有过接触。” 芳毅惊讶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你没有碰到过狐妖吗？” “我没有遇见过狐妖。”李慕仙摇头道。 “你一定遇见过，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芳毅斩钉截铁道，“就在前天晚上，这座城里死了很多人，那便是狐妖在出手，吸收了她们的精气。你算是运气好，被狐妖盯上以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阻止了精气的流逝，这才没有被狐妖找上门来。” 李慕仙自然不会把这件事跟墨玖联系在一起，还以为是这座城镇里真的又出现了一只狐妖，自己运气不好被他盯上了，才导致了这个情况。 “这里这么多道士，妖怪也敢进城？” “有的妖怪实力高强，化人以后跟正常人无疑，一般道士可察觉不到她们的气息。”芳毅自信一笑，“但在我眼前，妖怪自然是无所遁形！” 李慕仙：“……” 在你面前不就有一个妖怪吗？ 虽然因为这番话，芳毅的靠谱程度降低了不少，但李慕仙也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发现墨玖的真实身份就好。 她们再聊了一会儿，洛轻舞取出银锭，递给了芳毅：“多谢。” “客气了。”芳毅接过银锭，转身就要离开，都走到门口了，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回来，“对了，你这种症状，又可能还会复发。” 李慕仙瞳孔微缩：“为什么？” “因为那狐妖没有死，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你就又可能再度中招。” 曲晓晓焦急道：“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当然有。”芳毅道，“那就是杀了那只狐妖。如此一来，再厉害的术法也会不攻自破。” 李慕仙还想问应该如何找到那只狐妖，但转念一想，此人又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便没有询问，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这里。 在芳毅走后，一直赖在李慕仙怀里的墨玖这才缓缓起身，那双湿润的眸子深深盯着她，低声道：“我会帮你解决的。” 一开始他不相信芳毅的话，既然是狐妖造成的那一切，为什么他察觉不到？ 但过了片刻，他就想到了自己那疑似被炼成尸傀的哥哥，说不定真是他让李慕仙一睡不醒。 毕竟，他找不到原因，就只能暂时相信芳毅的判断。 李慕仙此刻的内心尽是温柔，颔首道：“我相信你。” 看着这一幕，洛轻舞突然道：“我想跟她说几句。” 这番话显然是对着墨玖说的，言下之意便是让他和曲晓晓离开房间。 李慕仙微怔，犹豫了片刻，轻声哄道：“小白，出去一会儿好不好？” 哪知墨玖只要摇头拒绝，起身转头冷眼凝视着洛轻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说就说，别偷偷摸摸的。” 洛轻舞眉头紧蹙，然而曲晓晓反应比她更大：“说就说，别做了坏事还一脸理直气壮！” “等等。”李慕仙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怎么了？” 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墨玖跟洛轻舞她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恶劣，望向对方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李慕仙不禁有些头疼，好像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醒来之后的一切都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你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曲晓晓高声道。 李慕仙刚想说‘不知道’，就跟墨玖的眼眸对上，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头微微一颤，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我可以知道吗？” 她竟然是在征求墨玖的同意！ 这还是以前那个冷静、沉稳的李慕仙吗？ 洛轻舞和曲晓晓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会相信我吗？”墨玖平静道，但他的眼底却是有着掩饰不住一分忐忑与紧张。 李慕仙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颔首道：“自然相信。” 在十几年前，墨玖说了他会回来，在他离开以后，她却没有始终坚信。而这一次，她会坚定不移的信任他。 墨玖抿着粉嫩的唇瓣，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好。” 有她这一句话，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说吧。”墨玖望向曲晓晓，眼里的神情冰冷又轻蔑，然后还好似示威一般，握住了李慕仙的手，跟她十指紧紧交叉在一起。 见此，曲晓晓猛地攥紧了双手，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为什么他还是会被墨玖轻易的激怒呢？ 他深吸好几口气，这才平静下来，在内心冷笑道：‘等着吧，很快你就知道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了！’ 曲晓晓语气冷漠，讲述起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在讲述之时，他一直观察着李慕仙的神情，发现她感到了震惊，眼底便生出了几丝笑意。 话到最后，曲晓晓厉声道：“他杀了足足十几个人！” “我说了，不是我。” 墨玖依旧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只是装作平静的瞥了李慕仙一眼，她转头过来跟他深深对视，缓缓道：“真的不是你吗？” 墨玖心头如遭重击，猛地一颤，颤声道：“你在怀疑我吗？” 不是说好要相信他吗，但她此刻的询问是怎么回事？ 看着墨玖刹那苍白的脸色，还有他眼里清晰可见的痛苦，仿若她简单的一个询问，就给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李慕仙心底的那些怀疑立马消散了，堪称是慌乱道：“不，我没有怀疑，我只是想听你的回答。” 墨玖缓缓摇头，一字一顿道：“不是我。” 李慕仙的眼神在一瞬间立马变得坚定：“我相信你。” 而在这一刻，曲晓晓也骤然变了脸色，向后趔趄几步，惨然一笑：“所以你宁愿相信他，不相信我们？” 墨玖死死盯着曲晓晓，狭长的眼眸里爆发出强烈的杀意。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为难至极 “我说过，不要挑拨我和她的关系。”墨玖声音低沉，话语掺杂着凌冽刺骨的寒意，仿若从深渊之底席卷而出。 显然，曲晓晓一次又一次的挑拨，彻底激发出了他内心里的怒火。 “小白！”李慕仙心头一颤，沉声道，“冷静下来！” 墨玖感受着她们十指交缠的双手，怒气如风般消逝、散去，轻咬了一下唇瓣，低声道：“他冤枉我……” 李慕仙从来没有看见过墨玖方才的模样，愤怒之下的他，似乎才展现出了妖怪的凶戾与冷酷，那一瞬间的戾气与怒火，竟是连她都有些心惊胆颤。 而此刻，她看见墨玖轻咬下唇，眼眶残留着之前哭泣的红晕的模样，当真是委屈得不行，让她刚生出的一丝心惊立刻就消散了。 无论如何，墨玖都不会伤害她，他对她的感情她感受的出来。 李慕仙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轻声道：“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再随便发脾气了，好吗？” “嗯。”墨玖点点头，整个人再度趴在李慕仙身上，摆出了像是八爪鱼一般的姿势紧紧抱住了她，几乎完全缠在了她身上，依恋与信赖之情毫无保留。 这个姿势对李慕仙而言显然不舒服，墨玖身躯柔软，温润如玉，这样紧紧贴着她，还有着丝丝缕缕的香气飘入她的鼻中，任何女人对此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更多的还是喜悦，高兴墨玖能这样黏着自己。 李慕仙艰难的撑起上半身，这才望向洛轻舞和曲晓晓二人，发现她们望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居然蕴含着些许失望。 一丝波澜在内心荡漾而开，李慕仙心乱了一瞬，最为亲密的同伴对她露出这样的目光，着实让她有些为难。 “慕仙，我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救你。我也承认，如果他不这样做，你很可能就会精气流逝殆尽，从而死去，但……”洛轻舞话音一转，一字一顿，“那些人难道不是无辜的吗？如果你能做出抉择，十几个人换你一个人的性命，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如此选择。” 洛轻舞的语气无比坚定，笃信李慕仙一定会这样。 李慕仙沉默了下来，她知道洛轻舞说的没有错，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正是因为她经历过两次生离死别，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在面前死去，所以她才能理解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十几个人死去，痛苦的肯定不仅仅是十几个人，还有她们的亲人、朋友、孩子……那会是几百人的惨痛回忆。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慕仙又怎么会为了自己的性命，牺牲她们？ 那无疑是撼动了她做人的底线。 如果真是她自己做出了这种错事……不，她一定不会犯下这种措。 但做这件事的人是墨玖，是为了她才会这样…… 李慕仙面上的红润尽失，内心陷入到了煎熬之中。 而她会有如此想法，显然是在不知不觉间，把那十几个人死去的责任跟墨玖绑定在了一起，却浑然不知。 “你们想怎么做？”李慕仙问道。 在她怀里汲取着温暖的墨玖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她的这个询问，无疑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那些人…… 墨玖没有认真解释这件事的打算，因为他根本不屑对洛轻舞她们解释，她们两个人对他而言不重要，而这件事在他心底当中，也并不怎么严重。 不就是死了十几个人？他还是动物的时候，天天都会见证许多同类的死去。 在他眼里，这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又有什么奇怪的？ 但当这个误会的人换成了李慕仙，墨玖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惊惧，甚至比李慕仙昏迷时更甚。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信任与感情他都不在乎，只有李慕仙不可以不信任他…… “不是我。”墨玖嘶哑道，银牙紧咬着唇瓣，力度之大，让表面渗出了几滴的鲜血，伴随着眼里的痛苦与哀求，竟是显出了一丝凄然。 李慕仙赶忙道：“我知道不是你，小白，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她只是想要化解洛轻舞她们的情绪而已。当然，如果她们提出的要求是杀了墨玖的话，那么她注定不可能同意。 曲晓晓深吸一口气，把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那倔强的神情让李慕仙回想起了他跟她表白的时候，在他被自己拒绝以后，也是这副模样。 李慕仙轻叹道：“我不可能让小白受伤的。” 言下之意，便是让墨玖以命偿还什么的，不行。 “我们不会伤害他。”曲晓晓道，“但你还记得你对我们说过什么吗？他不会残害无辜，所以才可以一直跟着我们。现在他杀了人，我们不需要他偿还什么，他也偿还不了。至少他要离开你身边，不能再跟我们同行。” 墨玖眼里一闪而过一抹浓烈的戾气，就要起身，被李慕仙紧紧抱住：“小白，冷静！” 墨玖不甘的扭动几下，最后还是乖乖被她抱在怀里。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李慕仙望着洛轻舞，后者对她缓缓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李慕仙长吁一口气，沉默了片刻，道：“抱歉，但我不能让他离开我身边。” 话音落下，洛轻舞和曲晓晓眼里的失望之色浓郁到难以形容。墨玖眼里生出浓浓的喜悦，笑得眯起了眼睛。 李慕仙咬牙道：“这一次我会好好看着小白的。而且，你们不也知道，那天晚上还出现了一道身影吗？说不定她就才是罪魁祸首，解决了他，我们就能替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 墨玖颦眉，显然不高兴李慕仙的第一句话，但想到她这样坚定的拥护自己，还是喜悦更多一些，也就不计较了，但为了表达自己的气愤，眼里目光闪烁，稍微想了想，温润的唇.瓣轻轻贴了上去…… 只一下，李慕仙就如触电一般，猛地一个激灵，脸庞刹那涨红。 洛轻舞看在眼里，以为她是因为眼下的局面无比为难，在内心暗叹一口气，还是给了一个台阶：“想要解决那只狐妖，确实需要他出手，还是让他继续跟着我们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想要.我吗？ 洛轻舞说了这番话，曲晓晓没有进行任何反驳，仿佛她们处在同一阵线，意见与想法都是相同的。 李慕仙压抑着身躯的颤栗，低声道：“谢谢。” 这声‘谢谢’显然不是为她自己说的，而是为了墨玖。 洛轻舞眼神复杂，沉默半晌，转头道：“我们去告示栏，把那张告示撕了吧。” 顺便也是给李慕仙和墨玖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曲晓晓看得明明白白，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跟洛轻舞一同离开了这里。 “小白，快起来。” 在她们走后，李慕仙再也压抑不住，那张以往都沉稳、冷静的脸庞上布满了红霞，眼里尽是慌乱。 她双手抓着墨玖的肩膀，终于把他分开了，而这时她的峰.峦之上，锁骨之间，已经微微湿.润了一片，没有难闻的味道，反而散发着一股微弱的馨香。就好像墨玖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是干净、香甜的。 而且，不知道是李慕仙心理因素作祟，还是狐狸的唾.液真有难以言喻的效果，她只感觉到自己的锁骨那里一片滚烫与炙热，好似火焰燎过一般，让她呼吸都粗重了一些。 墨玖定定凝视着她，然后双腿分开，整个人跨坐在她腰上。 仅是这一个举动，就让李慕仙锁.骨上的炙热程度再度加大了一倍，滚烫之感还逐渐扩散到了她的全身，特别是她的头部，整张脸庞彻底红透了，泛着高温，脑海里都好似被烧成了一团浆糊。 墨玖盯着李慕仙许久，突然道：“你想要我吗？” 这一问，反而让李慕仙清醒了下来，眼眸一瞪：“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你想要我吗？”墨玖便再度重复了一遍，眼睛里没有妩.媚，也没有诱惑，近乎是清澈与清亮的，犹如一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孩童，在天真的询问着‘什么时候吃饭’这样的问题。 这幅神情，以至于让李慕仙都有些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思想龌龊，误会了墨玖的意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慕仙小心翼翼的问道，微抬着头，仰望着坐在她身上的少年。 墨玖自然上挑的眉头一皱，似是在烦恼李慕仙连这句话都不懂，便双手抬起，纤细的十指灵活的活动着，一点点解开了丝滑、柔顺的衣衫，露出其下雪.白的肌肤，白里透着红，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红晕，总算显出了几分媚.态。 “就是这个意思。”墨玖撩开领口，轻声道。 “不……不可以！” 哪知李慕仙的反应异常激烈，犹如走夜路突然撞到了鬼，那张通红的脸庞在瞬间白了好几分。 她的举动无疑伤害了墨玖，脸上的淡淡妩.媚与丝丝羞意消散的无影无踪，只余愣怔神情，还有回过神以后眼里的难过。 墨玖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正相反，他最擅长的便是掌控自己的情绪，道一声长袖善舞没有任何问题。 唯独面对一个人，他是喜怒哀乐都直接表现在脸上，在她面前没有丝毫伪装。 那个人便是李慕仙。 墨玖低声道：“你不喜欢我吗？” 看着他又要弥漫出一抹血色的下唇，李慕仙赶忙道：“喜欢，我最喜欢小白了。” “那为什么不愿意要我？”墨玖一脸委屈。 李慕仙咬了咬牙，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因为这时候不方便做这事，轻舞她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会的。”墨玖摇了摇头，“她们至少要一个时辰以后才能回来，一个时辰，我们早就结束了。而且就算她们提前回来了，我也能察觉到。” 言罢，他准备再解下面的扣子，被李慕仙赶紧抓住了手腕：“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跟晚上有什么区别吗？”墨玖微偏头，一脸不解。 “那是白日……” ‘宣.淫’两个字终究没有道出，李慕仙只得委婉道：“白天不能干这种事，这种事只能在晚上才可以。” “但晚上洛轻舞她们不就回来了吗？那时候不方便。”墨玖道。 听着他这番很有逻辑的话，李慕仙竟觉得他说的没错，这个时候真是做那件事的最好时机。 李慕仙猛地摆了摆头，甩掉脑海里的杂念，道：“那就没办法了，以后吧，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闻言，墨玖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李慕仙却从他的内心感受到了一股深切的难过与哀伤。 李慕仙心头颤动，又来了，她最见不得墨玖这幅模样，眉头都不由得紧拧在了一起，温柔道：“小白，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做这件事？” 墨玖匍匐下来，整个人重新趴在李慕仙身上，双手紧紧环抱住她，声音微微嘶哑：“我怕我们没有以后了……” 一股寒流直冲上李慕仙的脑海，让她脱口而出：“小白，你怎么了？！” 为什么她们会没有以后，没有未来？难道是小白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死去？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李慕仙的心脏就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一般，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墨玖知道李慕仙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低声解释：“我害怕你又会在某一刻一睡不醒，然后再也苏醒不过来……” “不会的，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李慕仙沉声道，“只要我们解决了那只狐妖，一切都不会发生。” “嗯。”墨玖低声应着，眼里却丝毫没有喜悦，并没有被李慕仙的话语安慰到。 李慕仙却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神情，只是认认真真的把他衣裳上的扣子一颗颗扣好，最后俏脸之上尽是通：“好了。” 墨玖看着她，掩去了眼底的灰暗，轻笑一声，凑上去吻了吻她的脸颊：“真是正人君子呢，哥哥给你一个奖励。” 李慕仙一脸羞涩，但眼里的喜悦清晰可见。 ‘啧，第一次见这么规矩的气运之女。’墨玖在内心摇头，笑了，‘你可听见了，是她自己不要我的，并不是我区别对待。’ 系统：‘宿主，您是不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不然，宿主不会突然想把自己交给李慕仙，拴牢她的心。 ‘嗯。’墨玖应道。 系统看向李慕仙的眼神顿时带上了几分同情，好可怜，不知道到后面还吃不吃得到宿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网打尽 在李慕仙苏醒过来的第三天夜晚，她们在漆黑的天幕下离开了这个一到深夜就死气沉沉的城镇。 当然，只是表面看起来如此。 实际上，她们是故意引诱那只狐妖出现。 ‘引诱’倒也称不上，准确的说，是专门给他一个出手的机会，从而让他现身。 这是墨玖提议的，既然那只狐妖盯上了李慕仙，那么估计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如果她们直接离开，他也有很大的可能跟上来，找准一个机会出手。 墨玖走在四人末尾，他实力最强，也更能防备突如其来的偷袭。 ‘宿主，那个人真的会出手吗？’系统疑惑的问，宿主她们已经走了两个小时的夜路了，估计再走几个小时，就能回到之前的那个村庄，然而依旧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墨玖信誓旦旦：‘会的。’ ‘为什么啊？’ ‘因为这本就是那个人的计划，我所谓的计划，反而是在配合那个人。’墨玖轻笑道。 系统睁大眼睛，宿主也太狠了，对自己都这么狠。 但仔细想来，宿主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墨玖她们又走了半个时辰，正在此时，静悄悄的四周响起了一群惊鸟拍打翅膀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森林里飞出。 四人瞬间凝神、警惕，墨玖自然的走到最前面，一头如墨黑发化作雪白，衣裳‘呲啦’一声被撕裂，从腰部往下一点点的尾椎骨处钻出一根毛茸茸的狐尾。 “来了。”墨玖冷声道，以往妩.媚的狐眼里尽是寒冷与杀意。 对于险些害死了李慕仙的人，他不会有一丝留情。 在她们眼前，一道身影缓缓从阴影里走出，一身白衣，脑后白发如瀑，那张脸庞李慕仙她们再熟悉不过，赫然就是她们在村庄遇到过的狐妖，同时还是墨玖的哥哥！ 李慕仙眼眸一沉，因为她们曾经围剿过他，所以他才会对她出手。 这是在报仇吗？ 然而墨玖语出惊人：“他已经死了，被炼成了尸魄！” 李慕仙三人同时感到震惊，尸魄？那不是最阴险的邪术吗？ 那狐妖面对墨玖四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对着她们伸出一只手，然后缓缓一握。 李慕仙的脑海骤然感到一阵眩晕，猛地捂住了脑袋。 墨玖回头看了一眼，眼里的凶戾几欲化为实质。他暴射而出，从嘴里发出一声尖啸，身后的狐尾对着狐妖刺了出去。 狐妖闪身躲避，李慕仙便脱离了掌控，恢复正常，瞳孔之中却布满了惊骇。 躲过一击，狐妖似乎根本不想跟墨玖缠斗，立马转身朝着森林深处跑去。 墨玖死死凝视着他的背影，迅速追了上去。 在看见狐妖隔空便能掌控李慕仙之后，墨玖自然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 见状，李慕仙甩了甩脑袋，高声道：“我们快跟上去，小白可能会有危险！” 洛轻舞和曲晓晓没有再反驳，因为狐妖现身以后，便证明了墨玖没有说谎，那群人真的不是他杀的。 此刻，李慕仙和洛轻舞内心不仅充斥着强烈的担忧，还有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她们误会了墨玖…… 唯独曲晓晓不怒反喜，他已经预见到了墨玖惨痛的下场！ 三人赶紧追了上去，却在某一瞬间，头皮同时发麻，犹如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般！ “嘶~” 吐着蛇信子的声音响起，李慕仙和洛轻舞不断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声音所在。 蛇，哪里有蛇？ 在漆黑的环境之中，本就会本能放大人内心里的恐惧，特别是她们还感到了身体传出的警告，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恨不得要直接跳出来。 而后，她们便对上了一双橙黄的眼眸，里面的瞳孔是竖着的，如此单纯的凝视着她们，就让她们感到不寒而栗，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妖怪，还是蛇妖！ 不约而同的，李慕仙三人同时取出了符篆与各自的武器。 她们没有慌张，虽然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恐怖的气息，但她们以往也不是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妖怪，只要找到弱点，并非不能解决。 况且，她们现在还有墨玖。 那个妖怪的脸庞在黑暗之中逐渐展现出来，李慕仙和洛轻舞都一脸疑惑，她们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 洛轻舞瞪大了眼眸，寒意倒卷向脑海：“芳毅？！” 眼前的妖怪，竟然就是那天治好了李慕仙的女人！ 她哪里是妙手回春，李慕仙会一睡不醒，分明就是她造成的，她就是死去狐妖的主人。 但芳毅的气质却跟那天截然不同，脸上、唇角、眼睛里都带着笑意，没有半分儒雅，只有令人胆寒的阴毒与冷意，神情看起来好似还透露出一丝癫狂。 “你们终于来了，你们知道我等了你们多久吗？”芳毅笑道。 李慕仙她们不打算跟她废话，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阴谋的情况下，要想尽办法化解这场危机才是。 芳毅诡异一笑：“你们想动手？” 她拍了拍手，李慕仙和洛轻舞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试图强撑着身躯，最后还是倒了下去。 她们的内心充斥了惊骇，怎么会这样？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她们就中了芳毅的手段？ “做得好。”芳毅笑道。 李慕仙二人立马注意到还站在原地的身影，她们的眼里带上了难以置信，瞳孔同时颤抖，都在内心里问着‘为什么？’ 从芳毅的话语里，好像是曲晓晓做了什么，才让她们不攻自破。 洛轻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为……什么？” 她们没有想到，曲晓晓竟然才是背叛了她们的人，却故意引导她们，让她们误会了墨玖。 “我……”曲晓晓脸上的表情顿时痛苦起来，双手死死抵着自己的脑袋，从唇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慕仙她们变了脸色，这样看起来，曲晓晓似乎也是身不由己，被蛇妖控制了心神。 芳毅见此，却大笑道：“确实是我给他了下了毒蛊，但如果不是他的内心本就蕴含着欲.望与邪念，毒蛊又有何用？” 曲晓晓脸色骤然苍白，痛苦道：“是你……是你控制了我，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 芳毅懒得再点破他，转身望向了跟狐妖颤斗着，难以脱身的墨玖，死死盯上了他完美的身姿，眼里贪婪浓郁，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你确定还要出手吗？” 话音落下，她掉下两缕头发，掉落在地变成了毒蛇，缓缓爬上了李慕仙和曲晓晓的脸庞。 “不要！”墨玖高喊出声，也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狐妖的狐尾已经狠狠刺入了他的腹部，其上的毛发再变得坚硬，化作为锋利的尖刺…… “啊——”墨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lt;&quot;<a href="https://xxbiquge.net&quo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xxbiquge.net&lt;&g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lt;&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任人鱼肉 狐妖的狐尾看起来柔软，实际上在催动了妖力以后，会变得无比坚硬，堪称刀枪不入，每一缕毛发都是最锋利的武器。 而当这根狐尾插入身体内部，再变得坚硬之时……可想而知，便跟万剑入体也没有了什么区别。 这一刻，墨玖只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同时洞穿、刺破了，一股被撕裂的疼痛源源不断地从腹部传来，让他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昏沉。 一股鲜血从喉头逆流而出，墨玖紧咬着牙齿，不让鲜血流出来，却吃了一嘴的血与腥，连牙齿都被染红了。 “住手！”李慕仙愤怒道，妄图起身，那条毒蛇便爬到了她的眼眸附近，碧绿的竖瞳悠悠跟她对视，仿佛她只要再有任何举动，就会让她失去一只眼睛。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墨玖依旧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看见这一幕，高喊道：“不要！” 这一张口，积蓄在嘴巴里的鲜血终于吐出，墨玖的气息好似也随之吐了出来，整个人萎靡了大半，声音嘶哑：“不要管我……” 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要李慕仙为了救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况且，现在这个局面，她也只会白白牺牲。 “你自身都难保，还关心别人？”芳毅轻笑道，却在此刻心生疑惑。 墨玖和曲晓晓，到底谁才是气运之子？ 从系统给她发布的任务来看，应该曲晓晓才是气运之子才对，而墨玖算是李慕仙命中注定的‘情劫’，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他才是气运之子，到最后会跟李慕仙走到一起。 但既为情劫，她们之间自然是要发生什么一些，到最后或生死相隔，或形同陌路。总之就是气运之子的离开，让气运之女的心态变得更为成熟，如此才能应对未来更加艰险的劫难。 可芳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对自己原本的判断不由得产生了一些怀疑。 因为曲晓晓轻易的被她蛊惑和控制，着实不像是气运之子应有的表现。 而从墨玖和李慕仙的表现来看，她们俩才是真爱来着，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可能这个世界真正的气运之子还没有登场，这只狐狸是情劫，这个男的只是无关轻重的配角？’芳毅思索着，觉得应该就是如此。 而且，主神发布了任务让她拆散墨玖和李慕仙，就算墨玖真是气运之子，这是她们命中注定的劫难，她就是她们的劫！ 想到这里，芳毅顿时感到了一种掌控一切的强烈快感，掌控的是命运，玩.弄的是气运之女、子的感情！ 芳毅脸上泛着病态的笑意，控制狐妖停手。 狐妖停止了催动妖力，那根狐尾软化，从墨玖的腹部抽了出来。 他几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去，但那张脸庞已经因为小腹扭曲、痉挛的疼痛变得无比苍白，配合着一头白发，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倒，脆弱得惹人怜惜。 但芳毅显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会感到强烈的欲.望，看见墨玖这幅柔弱的模样，对他的征服与占有愈发迫切。 就像以前别人对待她那样…… 那时候得到系统的她，来到了一个男女观念颠倒的世界，天真的以为自己在这里会获得跟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但她错了，在这个世界每一次她都会扮演恶毒反派。既然是反派，那么最后的下场自然惨不忍睹，有很多次她都是在一群变.态女人的凌.辱与折磨下死去的。 久而久之，她便抛却了从前的观念与廉耻，开始逐渐变得跟这些世界的女人相同，对男人产生欲.望，想要将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在他们的身上施展出来。 随着她完成的世界数量越多，她的系统等级也变得越高，终于接触到了主神。 在主神的认同下，她得到了一些‘特权’，那便是在不扰乱世界线的前提下，可以不那么着急的完成‘自杀’任务。 换一种说法，就是她在完成了所有任务以后，可以不用自杀立马前往下一个世界，而是继续待在那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一切还是得在保持人设的前提之下。 于是，芳毅便开始发泄自己积攒了这么个世界的负面情绪，不然再继续下去，她一定会崩溃的。 然而，说是占有那些男人的身体，但除了她以外谁也不知道，那些男人都被她残忍的玩.弄致死了。 直到现在，那个世界还流传着她的恐怖传闻，只因为她足足凌.虐了几百多名妙龄男子。 此刻，芳毅看着身前的墨玖，内心的欲.望又有多少是真的想要得到他呢？更多的，可能还是从未染指过气运之子，这次有了机会，说什么也要看见气运之子在她的手里痛苦的模样…… 这样想着，芳毅头一偏，竟是掉落好好几绺头发，掉落在地上，变成了几条毒蛇，长度和粗度都不是李慕仙和洛轻舞脸上的那两条可比的。 那些毒蛇的行动很快，近乎在刹那间就接近了墨玖，有两条已经率先顺着白靴，爬上了他的脚踝，蛇皮跟墨玖脚裸的肌肤一接触，冰冷的触感让他险些站立不稳。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 墨玖的眼里浮现出了一些微弱的慌张，抬起腿想要把毒蛇甩下去，但力度根本不够，而加大力度，就会牵扯到小腹上的伤口。 “滚开！”墨玖低喝道，身后那根雪白的狐尾垂落向下，试图刺穿那些毒蛇，结果它们敏捷万分，有一条趁机直接缠绕上了他的尾巴，粗大的蛇身犹如一根绳子将其从头到尾的捆.绑起来，再猛然扭曲，已然压缩、缠绕至了他尾巴里的那根骨头之上，力度之大，仿佛要把骨头彻底攥碎一般。 狐尾受到束缚，墨玖瞬间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另外几条毒蛇立马缠绕上来，将他的脚踝、手腕、脖颈死死束缚住。 “啊……”他发出一声嘶哑的痛苦呻.吟。 眨眼之间，墨玖就成为了砧板上的鱼，任人鱼肉。 第一百九十六章 毁灭美好 芳毅缓缓走过去，低头俯视着墨玖，竖瞳里流露出一丝痴狂，是的，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痛苦。 她念头一动，那几条毒蛇顿时缠绕的更紧了，让墨玖眉眼间的痛苦之色愈发浓郁，脖颈处的窒息感让他的脸庞从苍白逐渐变得涨红，想要挣扎，却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啊……” 墨玖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好似垂死之人在濒死前的最后呻.吟，破碎的不成样子，只有一个细碎的音节。 这样的声音传入李慕仙耳中，终于让她忍无可忍，再也克制不住，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连眼睛上的毒蛇都不顾了。 显然，李慕仙宁可自己失去一只眼睛，也不能坐视不管墨玖。 芳毅感受到这个情况，眉头一蹙。 李慕仙是气运之女，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对她出手，否则无需主神警告和惩罚她，这个世界的天道就会直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下一刻，在李慕仙脸庞上的那条小蛇骤然变得粗大起来，整个蛇身缠绕在她的脖颈上，阻止了她起身的举动，让她只得两手死死抓着毒蛇，减弱着窒息感。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明亮了一瞬，刹那照亮了整个天穹。 芳毅猛地抬头，有些恐惧的望着天空。黑夜惊雷，只是这种程度，天道就打算磨灭她吗？ 缠绕着李慕仙脖颈的毒蛇在不知不觉间减弱了一些力量，芳毅转身，寒声道：“如果你再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他！” 从用李慕仙来威胁墨玖，变成了用墨玖来威胁李慕仙。 李慕仙没有察觉到这个微小的变化，被迫之下只得服从芳毅的命令，停止了起身的动作，一字字的嘶哑道：“如果你伤害了他，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芳毅却不以为然，她这条命最后大概率要交代在李慕仙手上，但那又如何？她经历的死亡与痛苦已经太多了，根本不在乎区区一次。而且那时候，她该享受的已经享受到了。 但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墨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精芒，敏锐察觉到了不对。 芳毅似乎……不敢伤害李慕仙？反而是用他来威胁她。 这个行为本身很是正常，但跟芳毅之前的做法相对比，怪异之感就清晰可见。 ‘系统，一个世界能出现两个任务者吗？’ 正在玩游戏的系统一愣：‘我查一查。’ 墨玖简直无奈，他甚至有一丝后悔格式化了系统，现在一问三不知，还得去资料与规则。 过了片刻。 ‘查到了吗？’ ‘不……不知道。’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 墨玖：‘……’ 要不格式化吧，再格式化一次。 ‘那就是了。’墨玖轻叹一口气，眼神一凝，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她一定是主神派过来对付我的。’ 不然，不会对李慕仙那样小心翼翼。还有方才一闪而过的雷霆，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测。 当初凤九幽打算对萧沐雪出手，也是这样的情形。 这是打算在这里直接除掉他吗？ 那样一来，自己的死，对李慕仙很有可能就是新的动力，三个憎恨叠加之下，她的成长速度很有可能超乎想象。 但就算自己成了李慕仙的执念，却不一定能让她对自己的死产生强烈的悔恨。悔恨或许会有，但一定不多，更多的只会是对芳毅的憎恨，因为是芳毅杀了自己。而她则是努力过了，却没有救下他，遗憾会居多一些。 墨玖揣测着李慕仙可能会有的情绪，得到一个结论，那便是他不能死在这里，否则大概率得不到她的气运。 那样他在这里的十几年不是白白浪费了？ 系统知道了他的想法，小声道：‘让李慕仙救你不就好了？反正这个人也不敢动她。’ 墨玖道：‘但她会动我！’ 他的脑海突然灵光一闪，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让芳毅不敢对他出手…… 芳毅回过头来看向墨玖，微微一怔，发现他在不知何时变得充满了诱.惑，那双眼眸因为剧烈的痛苦或者窒息感，渗出了生理性的水雾，湿润、泛红了眼眶，让眼角都带上了一抹艳丽的媚红。那张唇瓣因为之前的那一口鲜血，被染上了鲜红的色泽，沾染在唇角的猩红让他看起来多出了一抹凄厉的美丽，惊心动魄。 还有他脑袋上的两只狐耳，让他本就绝美、妩.媚的容貌多出了一份妖气，格外的与众不同。这样的脸庞上流露出因为被缠绕住脖颈而痛苦的神情，简直会无限的激发人的施.虐欲。 芳毅的呼吸就在此刻变得粗重，在她的控制下让墨玖站了起来，依旧呈‘十字架’形紧紧束缚着。 墨玖艰难的望着芳毅，却丝毫不知自己在现在的模样下，这本该蕴含恨意的一眼是多么的勾人，眼波如水，氤氲了云雾。 芳毅骤然迈开脚步朝他走过去，墨玖想要挣扎，手腕、脚踝上的毒蛇随之而动，将他的双手与双腿全都缠绕起来，大腿之上多余的部位从间隙里被挤出，勾勒出一种‘勒肉’的紧绷感。 芳毅走到墨玖面前，看着他通红的眼眶，不禁伸出手按压上了他的眼角，那里的深邃媚红显得格外诱.人。 墨玖从喉咙里又传出了破碎的音节，表达着自己的抗拒，但回应他的只有脖颈上缠绕得愈紧的蛇身，让他白眼都翻了出来，眼前陷入了漆黑。 “住手！”李慕仙发出愤怒的咆哮，眼里的杀意恨不得要冲出眼眶，将芳毅碎尸万段！ 闻言，芳毅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弧度，笑得癫狂。李慕仙越愤怒，她就越兴奋，她就是享受这种毁灭、破坏别人内心美好事物的感觉！ 这样想着，芳毅还专门侧身过去，让李慕仙可以更好的看见她对墨玖做了什么，兴奋的笑着：“他的肌肤可真光滑啊……” 手掌在墨玖的脸颊上不断摩挲着。 墨玖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一行清泪从眼睛里流淌而下，声若蚊呐，颤抖道：“主人，不要看我……” “住手——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李慕仙的眼睛逐渐染上了一抹血色。 第一百九十七章 帮你品尝 然而芳毅太兴奋，直接无视了李慕仙从眼角逐渐蔓延出来的血丝，继续刺激道：“你说什么……？” 她摩挲着墨玖脸庞的那只手改为捏住了他的下颚，两指贴在他的脸颊上，稍微一用力，他的唇瓣连同牙关都被迫被打开，里面鲜红的粉.舌清晰可见，贝齿整齐晶莹，散发着肉眼可见的薄薄热气。 从眼睛里滑落下的那滴泪珠，顺势从嘴角流入了墨玖的口中，他张大着嘴巴微微颤动着，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放开我……你敢碰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芳毅大笑出声：“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她眼里的笑意愈发讥讽和嘲弄，狞笑的脸庞缓缓凑近了墨玖的脸蛋，低声道：“但我要是不放呢？你们来杀我，试试看……” 言罢，芳毅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当着李慕仙的面，缓缓朝着墨玖张开的嘴巴靠近过去。 李慕仙眼眸一点点瞪大，眼珠一点点突出，有些知道了她要做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芳毅的手指距离墨玖越来越近…… 墨玖也意识到什么，猛地挣扎起来，从身躯里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挣脱开了芳毅捏着他下颚的那只手，一条手臂也甩掉了毒蛇，眼看着就要逃离她的束缚与掌控。 ‘游戏’被打断的芳毅很不悦，那双蛇瞳里闪烁瘆人的阴冷寒芒，冷笑一声。 下一刻，两条毒蛇犹如蚀骨之蛆一般再度缠绕上了墨玖的手臂，粗大的蛇身在其上缓缓旋转，整个身躯竟然从指尖到肩膀，全部移动到了他的肩头，随即…… “啊！” 墨玖发出一声惨叫，就听见微有前后差异的‘咔嚓’两声，他的两条手臂从平举骤然垂落下去，再也动弹不得。 芳毅竟是卸掉了墨玖的两只胳膊！ 冷汗瞬间从他的额头、脸颊上渗了出来，脸庞上的肌肤从红润变得苍白再变得通红，最后变得煞白一片，布满冷汗，三个变化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 再加上墨玖腹部的巨大血洞，即便他是妖怪，实力强大，在此刻也有些支撑不住，被双腿上的毒蛇强迫才没有倒下去。 “嗯？” 正在这时，芳毅注意到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的洛轻舞，发现她的一只手在不惊动毒蛇的情况下，已经悄然伸到了口袋里，取出了符篆的一角。 芳毅嗤笑一声，瞳孔闪烁。 曲晓晓骤然迈开了一只脚，僵硬的转身朝着洛轻舞那里一步步走过去。 “不要……不要……”曲晓晓不断摇着头，眼泪沾湿了整张脸庞，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到洛轻舞身边，抬起一只脚朝着她的手腕踩了下去。 这一脚没有什么力度，也给洛轻舞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但却足以阻止她取出降妖符，让她脸上的毒蛇冷冷盯着她，然后立马缠绕上了她的脖颈。 啪。 洛轻舞一只手抓住那条蛇，减弱窒息感，咬着牙死死望着曲晓晓，眼里的情绪无比复杂。 她知道曲晓晓是被芳毅控制了，但后者的那句‘没有欲.望和杂念，毒蛊也没有任何作用’还是在她的脑海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让她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十足的信任他。 曲晓晓已经流泪满面，哽咽道：“不是我……真的不是……” 解决了微小的隐患，芳毅收回目光，再度捏住了墨玖的下颚，打开了他的那张妙口。这次再没有意外，两根手指探入其中，稳稳夹住。 芳毅左右、上下肆意的来回拨弄着，就像是在玩.弄一条小巧的鱼儿，任由那条鱼如何蹦跶，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被她掌控在股掌之间，随意戏耍，让其上沾染的水珠一点点打湿她的手指与掌心，变得湿漉漉。 “真柔软啊……你以前尝过这里的味道吗？”芳毅突然回头，把手抽了出来，还专门张开手掌，让李慕仙看见其上的色泽，在月光的照耀下，水渍都亮晶晶的闪烁着。 “应该没有尝过吧？”芳毅看着李慕仙好似要喷出火一般的眼神，笑了，“既然如此，就让我替你好好品尝一下吧。” “滚开！” 墨玖猛地摆脱了芳毅的手掌，整个人的气息忽然就变得异常疯狂与混乱起来。 芳毅在此刻变了脸色，这只狐狸不堪受辱，竟是打算自爆体内的妖丹，玉石俱焚！ 而且墨玖太果断与迅速，已经错过了打断的时机，根本阻止不了他妖丹的碎裂！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芳毅眼神一动：“来！” 那只狐妖立马来到了墨玖身后，他疯狂与混乱的气息居然逐渐平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狐妖的气息变得蠢蠢欲动。 芳毅抬手一指，这只被炼成尸魄的狐妖就没有丝毫犹豫的一跃飞向了天空，而后—— 嘭！ 一声巨大的爆炸响起，整片森林都被一片无形的冲击波席卷，鸟兽飞散，绿叶落了满地。 利用狐妖的妖丹共振，代替墨玖完成了这次自爆，芳毅自然再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嘶~嘶……”缠绕在墨玖脖颈上的蛇妖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的蛇牙，对准露出来一片的雪白的肌肤直接咬了下去！ 墨玖只感觉到一瞬间的轻微疼痛，下一刻，体内的妖力如潮水般逝去，芳毅直接用蛇毒封住了他的妖丹，让他法力尽失，也失去了自爆的可能与机会。 墨玖实力强大，在如此近距离之下的自爆，连她也会很大的可能尸骨无存。芳毅脸色阴沉，不打算再跟墨玖玩游戏，再一次用力捏住他的下颚，就要朝着他的唇瓣吻上去。 就在此刻，经历了方才爆炸的李慕仙，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如此巨大的刺激，让她的眼眸彻底变得染上了血色，犹如要渗出鲜血一般。 芳毅如遭重击，整个身躯怪异的颤抖、扭曲起来，像是全身的血肉都突然开始痉挛。 许久之后，她才恢复正常，一脸震惊、愤怒之色，还有眼里深深的恐惧。 系统给予了她警告与惩罚，为什么？！ 第一百九十八章 觉醒的未来 芳毅的内心被疑惑与不解填满了，她根本没有伤害李慕仙，为什么会被系统惩罚？ 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血肉同时痉挛的惩罚强度，那便是她做了可能会彻底改变世界线的举动与行为，让许多原本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变得不再发生，整个世界的轨迹都偏移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但……为什么？ 芳毅回头望向李慕仙，正对上一双赤红的血色眼眸，整个人都是微微一怔。 她终于发现了李慕仙的异样，她的精神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只要再有稍微一丁点儿的刺激，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切都会脱离她的掌控与预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芳毅的脑海里突兀出现了一道画面，画面里色彩璀璨，光影闪烁不熄，短短一瞬之间，她就看完了一个故事。 而后，芳毅已经是一脸悚然。 那是主神计算出的未来吗？ 仅是她染指了墨玖而已，李慕仙就会疯狂，走上一条嗜血的道路，杀尽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妖怪，无论善恶与否，是好是坏。 她的下场自然最为凄惨，在当着李慕仙的面凌.辱了墨玖之后，因为贪图他的美妙滋味，还把他带走了，在往后的十几年时间里，都把他当做一个发泄欲.望的奴.隶一般肆意对待，他的精神就在她日复一日的折磨下崩溃。到了最后，她被李慕仙找上门来，虐.杀致死，连灵魂都没有逃脱，残魂被用作‘魂灯’的燃料，不断燃烧无尽岁月。 而墨玖的凄惨模样，让始终无情、冷血的李慕仙眼里总算再度有了一丝波动，面无表情的无声流着泪，果断杀掉了他，结束了他的痛苦。 芳毅越看越心惊，仔细思考了一下，画面里的那些行为真的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这就代表主神的计算没有问题，那很有可能就是大概率会发生的未来！ 但让芳毅惊悚的点并非在这里，她死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李慕仙在这个世界做了什么，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一切跟她无关，她哪管洪水滔天。 可是，李慕仙好像意识到除了这个世界以外，还有其他的世界存在，便试图离开这里，去往别的世界，把那里的妖怪也给尽数除掉！ 这是什么？ 在别人眼里，这是执念入魔。但在芳毅眼里，这是觉醒了！ 这就好比街边地摊上卖的话本，里面的人物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世界是虚假的，都是由别人一手构造、创建出来的。 这便是觉醒。 而当这个人物不仅意识到这一切，更是有打破‘壁垒’的能力，那么就恐怖到难以形容。 未来片段里李慕仙的行为，跟其没有了什么区别。 这何止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轨迹，连其他的世界都有可能被影响与波及到。 难怪主神会惩罚她，她无疑是在规则的底线之上跳跃与践踏着。 芳毅立马停止了自己手上的一切动作，内心泛着一阵难言的后怕。 直到此刻，她身体里的脏器仿佛还在轻微抽搐着， 相比起李慕仙觉醒自我意识，芳毅更害怕的明显是系统的惩罚。 她不是没有被系统惩罚过，正因如此，她才对这个东西感到强烈的恐惧。无论她当时是什么样的修为和境界，都会承受犹如撕裂一般的痛苦，那是深入脑海与骨髓的疼痛，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减弱与避免。 在系统惩罚的威胁下，芳毅终于下定了决心，缠绕在李慕仙和洛轻舞脖颈上的毒蛇对准她们的露出来的肌肤张口咬了下去，毒牙刺入其中，注射微量但效果显著的毒液。 下一刻，李慕仙和洛轻舞双双昏迷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芳毅转身看向墨玖，他脸上散发着的媚.态在这一刻似乎最为强烈，无时不刻不在诱.惑着她，吸引着她的目光与心神。 李慕仙已经昏迷过去了，她可不可以趁机对墨玖做些什么？ 这个念头一出，芳毅的身躯就再度诡异的颤抖起来，那张脸庞因为痛苦显露出涨红、青紫与苍白三种颜色，不断变化着，看起来莫名有些滑稽。 许久，芳毅长出一口气，双腿都在发抖，已经不敢再对墨玖产生一丝想法。 即便李慕仙昏迷过去了，她对墨玖的所作所为，依旧会影响到李慕仙以后的人生轨迹。 墨玖对李慕仙到底有多重要？他不就是她的一场情劫吗？！ “我要怎么做，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芳毅乱发披散，状若疯魔，癫狂道。 她在询问主神，连续两次的系统惩罚，让芳毅本就极其脆弱的精神很快就来到了崩溃边缘。 主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再惩罚芳毅，允许了她这次的不敬，随即给她的系统发送一串数据。 ‘宿主，你要这样……’ 芳毅默默听着，平静了下来，只是那双眼眸无比阴沉，泛着骇人的寒光。 “我明白了。”芳毅点点头，在墨玖和曲晓晓眼中像是在自语自语，实际上她是濒临崩溃之下，顾不得遮掩什么了。 她念头一动，墨玖脖颈上的毒蛇再度刺入他柔嫩的肌肤里，注射一滴滴毒液，让他也昏迷了过去。 随即，芳毅终于望向了曲晓晓，朝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曲晓晓的身躯顿时抖如筛糠，极致的恐惧让他的脸庞立刻失去了血色：“你……你不要过来……” 同样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芳毅玩.弄，她对曲晓晓却没有一点儿意思，论纯粹，他没有墨玖对李慕仙的感情深厚，论成熟，他更加不及墨玖的十分之一，她又怎么可能对他产生兴趣？ 芳毅只是神色有些诡异的凝视着曲晓晓，低声道：“你想得到她吗？我给你一个机会。” 闻言，曲晓晓直接怔在了原地，像是没有芳毅会对他道出这样一番话，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会让你得到李慕仙，甚至连另外一个女人也会是属于是你的，她们两个人的心全都在你一个人身上。”芳毅对曲晓晓附唇过去，一字一句，话语低沉，犹如蛊惑。 “这个机会……你要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当失去了容貌 墨玖睁开眼睛，缓缓醒转过来，入眼第一道画面，就是几根漆黑的铁杆。他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座铁笼，他身躯蜷缩着被关在里面，连手脚都伸展不开。 哗啦！ 他想要从地上蜷缩的姿态爬起来，耳边却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猛地低头一看，发现了自己脖颈上和手脚上的镣.铐。 不仅如此，他身上原本完整的衣裳也变得残破不堪，从破损处流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而他的下半.身更是不着寸.缕，光滑、修长的双.腿只被上半身的衣裳下摆勉强遮掩住些许大.腿，但入眼所见，依旧是一片白皙，白的晃眼，令人垂涎欲滴。 饶是墨玖，在此刻也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眸，这是什么情况？ ‘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询问系统。 他当时的昏迷可不是伪装的，而是真的失去了意识。从芳毅身上化出来的毒蛇的毒液效果确实厉害，仅是几个呼吸之间，就让他昏倒了过去，现在脖颈上都能摸到蛇牙咬出来的微小洞口。 系统道：‘在宿主您昏迷过去的时候，那个女人蛊惑了曲晓晓，说要给他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让李慕仙和洛轻舞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的机会。’ ‘然后呢？’ ‘然后，她好像就对李慕仙她们做了什么，最后把宿主您送到了这里。’ 墨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是奴.隶市场，还是拍卖场？’ 系统瞪着大眼睛：‘这里是拍卖场，这您也能知道？’ ‘当然了，我这样的装扮，除了奴.隶的身份以外，还能是什么？’墨玖笑了笑，‘而且，不仅是奴.隶，恐怕在奴.隶里的定位也是最低.贱的处理欲.望的那一种吧？’ 系统连忙点着小脑袋：‘我听到一些人的声音，她们确实在夸您来着，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然后说您是前所未见的尤.物，一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墨玖：‘……’ 这个真不算夸奖。 ‘还有哦，一些女人看着您，连口水都流下来了，想对您动手动脚，如果不是……’ ‘好了，别说了！’墨玖抬手捂额，他真不知道这个系统是腹黑还是天然黑。 正在这时，墨玖捕捉到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然后铁笼上的黑布猛地被掀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墨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的眼神瞬间一凝，是芳毅！ “你想做什么？快放了我！”墨玖的情绪立马激动起来，但因为脖颈被毒蛇紧紧缠绕、束缚过的缘故，有些伤到了嗓子，道出的话语有些嘶哑。 芳毅眼眸幽幽，低头深深凝视着墨玖的身躯，目光在他的身上不断来回扫视着，在他裸.露出来的双腿上停留的格外之久。 墨玖顿时感到无比的羞愤，想要遮掩自己的下.半身，但手脚被镣铐紧紧锁住，动弹不得，而且他只有身上穿着的一件残破的衣裳，连上.半身都泄了大半雪白，又如何顾及得到腿部？ 墨玖立马死死瞪着芳毅，银牙紧咬，那般愤恨的模样，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了才好。 是了，害羞才不是墨玖正常应该显露出的神情，这股凶性与狠厉才是狐狸的野兽天性。 芳毅终于收回目光，轻笑道：“野兽，就应该被关在笼子里才像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墨玖喝道，呼吸急促。 “别误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芳毅道，“你现在可是货物，不属于任何人。” 闻言，墨玖一怔，‘不属于任何人’让他无比疑惑，芳毅不打算对他出手了？ 他一时没有明白‘货物’的真正含义，但芳毅不会对他出手，已经让他深深松了一口气。 得知了这一点，墨玖不再听芳毅的话语，干脆的闭了上眼睛。他并不担忧自己的处境，因为相信李慕仙她们一定会来救他的。 芳毅似乎看出了他的内心所想，道：“你是不是在等着她们来救你？” 芳毅嗤笑出声：“别想了，她们已经抛弃你了，不会来的。” 墨玖根本不理她，反而也发出一声轻嗤。 他不会相信芳毅这拙劣的挑拨。 正想着，一道亮光突然闪了一下他的眼睛，让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发现芳毅的手里正拿着一面镜子。 “你以为李慕仙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吗？如果不是你的容貌，她又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你是妖怪，她是人，而她最憎恨的就是妖怪，所谓的喜欢你，只是看上了你的外表罢了。”芳毅道。 她的感情是什么，我比你更清楚。 但墨玖没有到说出这句话来，反而眉眼是微微上挑，唇角勾出一抹妩.媚的弧度：“她就是只喜欢我的美貌又如何？我也乐意。” 下一刻，芳毅做出了一个让墨玖分外不解的动作，她眉头紧皱一瞬，把镜子放在墨玖面前：“你自己看吧。” 墨玖疑惑她在耍什么花招，抬眼望了过去，然后瞬间被惊骇与震颤充斥了眼眸。 镜子里的这个人……是谁？ 就见，镜面里的那张脸庞无比的苍白，甚至于是丑陋的，沟壑遍布，布满了皱纹。 如果这种情形出现在一张老人的脸上，估计还算是适合的，但出现在墨玖脸上，则让他的心神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墨玖立马抬手抚摸自己的脸庞，其上的触感是那么真实，让他眼眸里的瞳孔都在颤抖，猛地抬头盯着芳毅，颤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芳毅笑了笑，收回了镜子，“只不过毁掉了你引以为荣的脸庞而已，我想看看你没有了原来的外表，李慕仙还会不会对你抱着以前的感情呢？” 不会的，李慕仙不会因为这样就跑其他的。 墨玖在内心不断自语，然后强行冷静下来，故作镇定：“那就试试吧。” 芳毅笑了一声，起身离开。 墨玖自语道：‘我的容貌其实没有改变吧？’ ‘您怎么知道？’ 墨玖笑得妩.媚：‘因为我还要被拍卖呢，一张丑陋的脸庞，谁会想要？’ 第两百章 拍卖 墨玖抬手再度抚摸自己的脸庞，其上传来的触感清晰无比，确实是布满了沟壑与皱纹的感觉，粗糙的不像样子。 墨玖平静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模样？’ ‘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那就是了。’墨玖一脸淡然。 估计是芳毅对他做了什么，让他误以为自己变得沧桑，失去了曾经的容貌，实际上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他依旧绝色，一颦一笑都是妩.媚众生。 他现在妖丹被封，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芳毅随便一滴毒液，就能让他产生这种幻觉。 而且，如果他真的苍老到丑陋的程度，为什么芳毅望向他的眼睛里，眼底仍然蕴藏深深的欲.望与贪婪？ 墨玖轻笑道：‘明明对我很是渴望，但就是不敢对我有丝毫染指，果然是系统警告她了吧？’ 这就是他的计划，哪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染指，内心还能保持平静的？而且要产生如此激烈的情绪，甚至不需要李慕仙全心全意的爱他，只需要稍微对他有些感情，再加上他的容貌，天生就会激发女人对他的占.有欲。在占.有欲的作祟之下，李慕仙自然会愤怒到极点，乃至癫狂。 芳毅的反应证明他的计划是正确的，被系统警告算不上‘因’，真正的‘因’，应该是刺激到了李慕仙，从而影响到了世界线的轨迹？这才有了被系统警告，然后芳毅不敢再对他出手的‘果’。 墨玖能找到系统规则的漏洞，在底线边缘不断试探，他对系统的了解自然是比芳毅要深得多。 ‘但她为什么要让我误以为自己失去了容貌呢？明明在别人眼里我还是正常的。’墨玖思索着，‘从她的话语里，她似乎确定李慕仙一定会抛弃我，既然不是因为外表，那会是因为什么？’ ‘她不是打算拍卖您吗？会不会是想让您的身体被几百上千人看见，觉得您不知廉耻，从而抛弃您？’系统分析道。 ‘你搞清楚，是我为了救她，才会被抓住，送到这里拍卖。我的身体真要被一群人看见了，她后悔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抛弃我？’ 系统一拍小手：‘我知道了，一定是李慕仙她没有足够的钱，买不下来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您被别人买走。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抛弃！’ 墨玖：‘……’ ‘好了，你不用再分析了。’ 就在此刻，从门外再度响起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三个人走了进来，在看见被锁在铁笼里的墨玖之后，眼睛里骤然闪烁起了亮光，唇瓣微张着，口涎好似都要从嘴角滴落下来。 果然…… 墨玖微微勾了勾唇角。 “狐妖？！” “这就是大轴？” “难怪，连那个随时随地发.情的兔妖都只能是压轴……” “好了，赶紧推上台，耽误不得！” 三个人立马小跑过去，把黑皮重新盖在铁笼上，然后朝外推去。 当然，在此过程中少不了一番捻油，墨玖在被镣.铐死死束缚住的情况下，所谓的挣扎都是无意义的抵抗，根本躲避不了她们的大手，到最后也就放弃了，只能把身躯紧紧蜷缩起来，避免被触碰到更多的肌肤。 一只手在墨玖的那根狐尾上狠狠揉.捏了一把，终于依依不舍的松开，推入到了平台之上。 这时，一道嘹亮的声音在墨玖耳边响起：“接下来，就是本场拍卖会的大轴卖品，也是最后一件拍卖物！” 台下的观众反应平淡，甚至情绪还有些低落。显然是因为见识过了压轴的兔妖，大半心神都被牵扯了过去，认为最后一件卖品再怎么大轴，也难以跟兔妖的浪.荡相比，兴趣少了许多。 而在有些边缘的座位上，李慕仙和洛轻舞眉头紧蹙，转身对坐在她们中间的少年道：“晓晓，我们走。” 在上一个兔妖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打算离开。曲晓晓是男人，怎么能让他看见这样的画面？ 她们会来到这场拍卖会，就是曲晓晓带领的，说是要补充一些符篆了，也确实拍下了一些。到了后面，那些东西的价值已经不是她们的财力能拍下，想要离开，但曲晓晓偏偏说干脆看完这场拍卖会。 上一个压轴品就那样下.流，大轴又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我们走！” 洛轻舞已经起身，一直柔嫩的手赶忙抓住了她，曲晓晓低声道：“看完再走，好不好？” 洛轻舞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随着一声叹息，还是坐了下来。 曲晓晓救了她们的命，他的这点愿望她们岂能不满足？ 而李慕仙则是颦眉盯着台上被黑布遮盖的铁笼，内心隐隐感觉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台上，拍卖师看着台下的低落的范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高声道：“我敢保证，他一定比压轴的兔妖还要更加令人兴奋与血脉喷张！那他到底是什么呢？答案就是……” 拍卖师话语一顿，然后一把掀开了黑布，露出了被关在铁笼里的身影！ “狐耳狐尾，白发媚眼，一眼便可勾魂夺魄的狐妖！” 李慕仙猛地从座位站起，眼里的瞳孔都在颤动，难以置信的盯着台上的那道身影。 小白？怎么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不仅是她有着激动的反应，许多人也在同一瞬间站了起来，在黑布掀开的一刹那，她们就捕捉到了那只狐妖的容貌，立刻就沸腾了，兴奋之情汇聚在一起，仿佛要冲破会场的屋顶。 她们带着贪婪与欲.望的目光死死凝视在墨玖的身上，特别是他那双修长、完美的大.腿，‘色.欲熏心’四个字近乎写在了脸上。 拍卖师说的对，跟他一比，那只兔妖根本什么都不算。光是他的一双长腿，就已经击败了兔妖唯二的同样卖点。更何况他的脑袋上的狐耳与身后的狐尾，那一双蕴含着强烈惊愕的眼睛，散发着强烈的媚意，一眼看上去就已经酥了骨！ “他的起拍价是……” “我出五百两银子！” “一千两！” “一百两黄金！” 拍卖师话都没有说完，台下立马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价声，热情与音量堪称疯狂！ 第两百零一章 呼救 墨玖终于从震撼当中缓缓回神过来，眼前的场面太疯狂，让他一时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已经失去了容貌，这群人类还这样渴求自己，他近乎是下意识的用双手遮挡住了脸庞，若隐若现的眼眸里蕴含着清晰的愤怒与羞愤。 拍卖师低头一瞥，猛地一扯连接着墨玖脖颈上项圈的锁.链，让他的身体不由得倒了下去，脸上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那张祸国妖侍的脸庞再度显露在众人眼前。 拍卖师笑道：“真是野性难驯啊，但他未来的主人不需要担心，他的妖力已经被我们彻底封印了，再怎么凶狠，都跟手无缚鸡之力的正常男人没有了任何区别。如此一来，他的性格就成了最好的情.趣。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把这样一只桀骜不驯的狐妖带回到家里，将他驯服的老老实实、乖巧万分，让他只能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卑微、讨好的一面，更是在自己身.下发出婉转娇.啼，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但驯服他的难度估计不小哦，如果没有能力的话，我们拍卖场衷心建议不要参与拍卖。” 在拍卖师的这番话术之下，整个拍卖场的氛围再度火热了一倍，哪怕是身份和地位极高的人，都在此刻站起身来，语气有些激动的加价，难以保持往常的沉稳。 不提拍卖师的那番描述着实让人遐想连篇，最后的一句话语，她们明知道是故意刺激、挑动，但她们还是甘愿如此。因为没有哪一个女人，会承认自己难以征服一个男人！ 而当这个男人是一只妖怪，性格带着动物本能的凶戾与冷酷，就更加激发了她们的征服欲.望。 台下的叫价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还有无数道汇聚在墨玖身上的视线，炙热到仿佛要将他的身躯都给洞穿。 他紧咬着牙齿，眼里闪烁着凶光，这群该死的人类！ 突然，墨玖想到了什么，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抬眼望向了台下，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视着，寻找着他期待的身影。 终于，他看见了什么，眼里骤然亮起了一抹璀璨的亮光，那一瞬间的喜悦连台下的人都感觉得到，取而代之的便是她们愈发兴奋与贪婪的眼神。一颦一怒都充满诱.惑，这样的极品尤.物自己一定要得到！ 墨玖在台下发现了李慕仙的身影，刹那只间，一切恶意都在顷刻消逝了，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那浓郁的喜悦充盈了内心，柔和了眉眼，弯曲了唇角。 她来了，她来救他了。 她果然没有抛弃他。 但只高兴了一会儿，墨玖心里的喜悦骤然就减弱了许多。 他……他这幅模样被这么多人看见了，她会生气吗？ 本来对这群人的目光只有愤怒、恨意的墨玖，在此刻生出了羞耻与慌张，拼命地蜷缩起暴露在空气之中的双腿，想要尽可能的遮掩自己的肌肤。 妖怪本无羞耻之心，只因为李慕仙，墨玖便有了。 因为剧烈的羞耻，墨玖好似再一次感受到了在李慕仙面前被芳毅肆意摆弄的不堪与绝望，那翡翠一般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雪白的睫毛都在轻轻颤抖着…… 没关系，就算这样，李慕仙是不会嫌弃他的，她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出去的。 这样想着，墨玖才稍微好受了一些，再度抬眼望向李慕仙，渴望着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焦急或安抚的眼神，这样便能给他动力，可以支撑着他继续坚持下去。 墨玖微微一滞。 他对上了一双蕴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眸，有纠结，有愤怒，有质问……唯独没有他希望的鼓励与安慰。 墨玖的手脚一点点泛上了冰凉，甚至暂时遗忘了这里是哪儿，只有浸入五脏六腑的寒意，逐渐冻结了他的肉身，让他的身躯僵硬在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是她生气了吗？ 李慕仙的眉眼清丽动人，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关切和紧张，有的只有好似遇到了陌生人一般的冷漠。 如同在茶楼，他跟她重逢相视的第一眼。 不，哪怕是陌生人都要更好一些，李慕仙此刻的美眸中还有着愤怒，就像是仇人一样…… 仇人。 墨玖想，他一定是在做梦。 李慕仙不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绝对不可能！ 墨玖最先恢复正常的是嘴巴，他微微动了动唇瓣，起身朝李慕仙那个方向靠近过去，哪怕移动的范围只是狭小的铁笼，他依旧想更靠近她一些。 但随着铁链的一阵响动，正想起身的墨玖被猛地一扯，直接倒了下去，脑袋撞在坚硬的铁柱上，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一直运筹帷幄的拍卖师在此刻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五百两黄金一次，五百两黄金两次，五百两黄金三次！” 交易达成，拍卖师兴奋的宣布：“这只美丽的狐妖从此以后有了他的主人，他是属于这位大人的！” 一位戴着面具的女人坐在座位上，看起来很是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的激动。 “好了，此次拍卖会到此完美结束，请各位有序退场。拍下了东西的顾客请到后台来领取您的所有物，或者我们拍卖场会派人将东西为您送上门去！” 冰冷的铁柱紧紧铁着墨玖的脸颊，他的眼眶已经彻底泛红。 到了此刻，他不得不怀疑芳毅那番话的可能性，会不会真是因为他失去了以往的容貌，所以李慕仙便开始厌恶他了？ 不，他不相信…… 已经有拍卖场的工作人员上台，要把铁笼推走，墨玖转头依旧死死望着李慕仙，内心怀着最后一分希冀。 而后，他看见李慕仙起身，没有犹豫的回过头。 她要离开。 墨玖张大着嘴巴，一脸呆滞。 下一刻，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他踉跄着爬了起来，一只手抓着铁柱，另一只手朝着李慕仙拼命伸出，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主人，救我！” 台下准备离开的那群人齐齐回头。 唯独她没有。 墨玖茫然的望着李慕仙的背影，整个人像是去了所有力量，缓缓瘫倒在铁笼中。 黑布盖了上来，一切都隐于黑暗。 第两百零二章 她一定会来救他 其他人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李慕仙身上。 因为墨玖虽然朝她这里伸出了手，但她却没有回头，那般模样着实不像是他为之呼救的人。 偶尔有几道视线，也是在落到她身上以后，很快就转移到了目标。 在这个方向的不止李慕仙她们几人，她们很好奇谁才是那狐妖口中的‘主人’。 李慕仙没有回头，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那里，衣袖被曲晓晓死死抓住。 她缓缓抬眼，有些愣怔的眼眸望向曲晓晓，只对上了一双微微泛红的妙目，眼睛里升腾而出的薄薄水雾，好似在无声的乞求她不要回头。 曲晓晓没有开口，开口的人是洛轻舞，沉声道：“他抛弃了我们，你还想去救他吗？” 是了，墨玖抛弃了她们，在危险面前选择了逃离，是曲晓晓救了她们，一个个背着她们逃出了那个遍地危机，满是诡异的山谷。 曲晓晓沾染汗水与眼泪的脸庞依旧历历在目，稍微一回忆，就会在脑海里一幕幕回放起来。 但为什么，她总是感觉到一丝不真实？ “慕仙，我们走吧。”曲晓晓红着眼睛道。 李慕仙从墨玖声嘶力竭的呼救导致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缓了过来，轻轻颔首：“我们走。” 曲晓晓悄然松了一口气，她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如果不是芳毅的命令，他又怎么可能带李慕仙到这里来，再见到墨玖一面。 “晓晓。”李慕仙忽然道，“拍下的符篆不要了吗？” 曲晓晓回过头，心脏顿时跳漏了一拍，犹如一只大手攥上了他的胸膛，让他连呼吸都忘了。 李慕仙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好似立马就从墨玖朝她呼救的情绪里脱离了出来，语气里含着微弱的疑惑，只是单纯的在提醒着她。 曲晓晓的背后却是一瞬间冒出了冷汗。 别这样，别这样望着他，李慕仙这样的眼神，他害怕…… 曲晓晓俏脸微白，笑道：“是哦，拍下的东西没拿。” 他转身打算前往拍卖场的后台，发现李慕仙也要转身，突然想到了什么，身躯一颤，赶忙道：“我去拿就好，你们在拍卖场外等我。” “你一个人，不安全。”洛轻舞有些担忧。 李慕仙轻声道：“不危险吗？” “没事的，这里是拍卖场的底盘，没人敢乱来，你们出去等我就好了。”曲晓晓微笑道，殊不知他的右脚因为极度的紧张已经痉挛了起来，在强忍着疼痛。 “嗯。” 好不容易支开了李慕仙二人，曲晓晓赶忙前往后台，去拿自己拍下的符篆，正当他准备离开之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了他面前。 如果说他支开李慕仙和路轻舞，是不想她们碰到墨玖，那么他最不想遇到的人，无疑就是身前之人——芳毅。 她并非一个人，手里还牵着一根锁.链，另一头连接在一个人戴在脖颈的项.圈上，那是一名脑袋上长着兔耳的少年，浑身上下只身着一件半透明的薄薄纱.衣，此刻四肢着地，正跪在地上，那张动人的俏脸上满是做了某些事情之后的余韵。 见此，曲晓晓下意识的倒退几步，两眼恐惧的望着芳毅，唇瓣都在颤抖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芳毅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嗤笑道：“我对你没有半点儿兴趣。” 内心明明藏着如此之多的龌蹉与肮脏，偏偏外表上还要装出一副纯洁的模样，简直虚伪，这样的男人她自然不会有丝毫兴趣。 听到她的嗤笑，曲晓晓仿佛被羞辱了一般露出羞愤的神情，但想到她的手段，还是咬着唇瓣，低声下气道：“你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她们两个人的心里只有你，这样的感觉怎么样？”芳毅轻笑着，忽地眼神一凝，“不要磨磨唧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 曲晓晓脸色涨得通红：“很……很好。” 芳毅笑了：“我来找你，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让你用无论什么办法和手段，都要尽快让李慕仙爱上你。” 曲晓晓愣怔望着她，没有想到她的要求是这个。 “别猜测我的真实目的，必须尽快让李慕仙爱上你，否则……我便让你失去现在的一切。”说完，芳毅不顾曲晓晓骤然苍白的脸色，就像是驱赶蚊子一般，不断挥着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我……我一定会让她爱上我的。”曲晓晓慌乱道。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现在的一切，这全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他才不想失去。 芳毅蹙着眉头望着眼前的虚空，只有她能看见一块蓝色的面板。 【六、阻止李慕仙爱上狐玖。】 这个任务到现在都没有完成，看来让李慕仙恨上墨玖还不行，必须让她爱上其他人。 她还不打算离开这个世界，但想要随心所欲，至少也要把任务给完成了再说，免得夜长梦多。 而墨玖，即便到了现在，她依旧不能对他出手，莫非因为她是‘外来者’的原因？想要对他做些什么，只有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才可以？ 想到拍下墨玖的那个人能品尝到那样完美的肉.体，芳毅就狰狞了眼神。 随即，她低头望向跪伏在她脚边的少年，缓缓狞笑起来。 …… 墨玖经历了一阵颠簸，待黑布被掀开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 一名女子站在铁笼面前，脸上带着笑容的死死盯着他。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 墨玖没有回应她，有些呆滞的蜷缩在笼子里，眼眶通红，口中在不断喃喃着什么。 女人颦眉，疑惑的凑近过去，发现他自语的是：“她没有抛弃我，她是不会不要我的……” 女人大笑起来：“哈哈，不管她抛不抛弃你，你都只属于我了。” “过来！” 女人打开铁笼，猛地一扯连接着墨玖项圈上的锁链，将他的身躯强行拖了出来，一头雪白的长发铺了满地。 她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也顾不得树立主人的威严，蹲下身去，抬手抚摸墨玖光滑的大.腿。 突然，墨玖抬脚狠狠蹬在女人的脸上，让她栽倒在地，然后他迅速爬起来，手肘对准她的胸.部，狠狠砸了上去！ 咔嚓！ 墨玖无视了胸.部被他砸得凹陷下去的女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从她身上找出钥匙，解开了锁着自己的镣铐。 他再从衣柜里找了衣裳穿好，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在这里，坐在床榻上，双手紧紧环抱着双膝。 他相信李慕仙会来救他。 一定会的…… 第两百零三章 鹬蚌相争 时间一点点流逝，透过窗棂望向窗外，悠蓝的天空已经变得一片漆黑，月明星稀，清丽柔和的月光照射进来，银辉洒了满地。 但房间里的景象，无疑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 铁笼边，女人的尸体已经彻底僵硬了，鲜血缓缓流淌了大半张地毯，又因为凝固变为了暗红色，空气之中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泛着让人有些作呕的气息。 墨玖抱膝坐在床榻上，下颔磕在膝盖上，双眼直勾勾的望着紧闭的房门，一眨不眨。 他已经保持了这个姿势许久。 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右手手臂在极其轻微的颤抖着。 他的右手手肘，把女人的胸膛砸得凹陷下去以后，从最开始的毫无感觉变成了现在持续不断的疼痛。 因为被衣袖遮挡着，看不清那里的情形，但绝对是一片通红，肿胀无比。 墨玖却像是根本不在乎一样，任由右手因针扎般的刺痛而本能的轻颤，他的双眼一直凝望在房门上，从未离开过一分一秒。 他在苦苦等待着自己内心期望的身影出现。 他要证明李慕仙没有抛弃他，就算自己不进行自救，她也会出现，把他从危难之中救下。 却仿佛遗忘了，流逝的这段时间，如果他没有自救，早就已经失.身在了女人手中。 嘭。 随着一声轻响，把墨玖从愣怔的状态中惊醒，他有些僵硬的转头，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夜晚。 然而，李慕仙还是没有到来。 为什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李慕仙还是没有来救他？ 是没有找到这个地方，还是根本没有……找他？ 墨玖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慌乱，又忽然笑了起来，喃喃笑着：“不会的，她怎么会不来找我……” 李慕仙怎么可能抛弃他呢？ 她没有参与拍卖，只是因为她没有钱能买下自己而已。 她没有回头，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看见她泛红的眼眶而已。 她还没有过来救他，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这个地方……而已。 墨玖这样想着，笑着笑着突然流下泪来，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不断地流淌而下，眼眶却没有泛红，只有那双眼眸变得很是晶莹。 他又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房门，回到了之前那个姿势。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墨玖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变得有些呆滞与愣怔下来，坚定之色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丝淡淡的绝望之色从眼底涌现出来，好似一滴滴入清水之中的墨水一般，逐渐晕染、扩散而开，在极短的时间布满了整双眼眸。 她真的不会来了…… 墨玖怔怔想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房在转瞬之间变得残破不堪。 直到此时，他的眼眶才逐渐泛红起来，水雾在眼眸之中汇聚，过了许久，才顺着泪痕滑落下一滴眼泪。 墨玖突然猛地甩了甩头，骤然转身想要下床，然而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身躯都变得无比僵硬，双脚踩在地毯上，向前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鲜血沾染了墨玖的脸庞，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缓缓爬起来，不顾衣裳上的鲜血，喃喃自语道：“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说完，他打开房门，直接跑了出去。 窗外的屋檐上，芳毅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这样纯粹、美好的感情，真是让人不受控制的想要玩.弄与破坏啊…… 她果然还是想要得到墨玖，既然活着的时候，她不能染指他，那么在他死了以后，总可以了吧？ 到时候，把他的尸体炼成尸魄，她同样可以享受到气运之子的滋味。 芳毅舔了舔嘴唇。 但她不能出手，其他人也出不了手，唯有曲晓晓才可以。就像是只有他参与到计划里，才能引诱墨玖和李慕仙她们掉入自己的陷阱一样，想杀掉墨玖，当然还是需要他的参与。 就连给李慕仙和洛轻舞伪造出来的幻境，都是她找到致幻植物，然后由曲晓晓喂给她们的。 如此一来，芳毅确定了曲晓晓也是气运之子，否则不可能对气运之女做这些，还不受到天道的惩罚。 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卑劣心性……大概他也是李慕仙的情劫吧。 墨玖代表失去挚爱的痛苦，曲晓晓则代表被背叛的憎恨。两者都会让气运之女得到成长。 这么一想，她让墨玖死去，反而是正确的世界线？她的所作所为，也成了命中注定的一环。 芳毅越想越激动，觉得自己有些理解到了‘命运’的真意，到时候一定是超额完成任务，说不定主神还会给她奖励和更多的特权！ 芳毅已经迫不及待等着墨玖死去了。 …… 墨玖跑的太急，连鞋都没有穿，赤脚行走在树丛之间，白嫩的足.底被碎石磨出了鲜血。 所幸，他催动着无形的气运，倒是没有感觉到太多痛苦。 ‘宿主，您是怎么从城里跑出来的？！’系统惊呆了，它怎么一会儿没注意宿主，他就从那个房间里到了野外。 而且，他还浑身都是鲜血，这是怎么不被人注意到的？ ‘你不是知道芳毅在吗？当然是她的手段。’墨玖轻笑道，语气难得柔和，没有气恼系统的‘蠢萌’。 多亏了系统，他才能发现芳毅的存在，不然他要是随心所欲，只怕也要暴露穿越者的身份。 ‘她……她不要是阻止您跟李慕仙相爱吗？为什么又会让您去见她？’ ‘我猜猜。李慕仙和洛轻舞莫名对曲晓晓很有好感，大概率是他对她们做了什么。我的出现无疑有可能打破这种情况，那么曲晓晓会怎么做？’ 系统试探道：‘杀了您？’ ‘真棒。’墨玖夸赞道，在内心轻笑一声，‘芳毅没办法对我出手，只有身为气运之子的曲晓晓才能杀了我。估计是她接收到了新的任务，那就是让我死去。’ 系统小脸有些泛红，眼里满是被夸奖后的喜悦：‘还……还好啦。’ ‘但宿主，您不会让她成功的吧？’ ‘我当然要让她成功，因为我和她的目的是相同的。’ 本来他让李慕仙彻底爱上自己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曲晓晓的所作所为，倒是让他省去了这个过程，甚至连强烈的悔恨也能一并达到。 墨玖的视线捕捉到地上那块极其锋利的碎石，没有躲避的打算，嘴角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抬脚狠狠踩了上去。 第两百零四章 他还是曾经那只小狐狸 ‘那宿主，您怎么找到李慕仙她们呢？’系统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墨玖道：‘芳毅会让我找到她们的。’ 夜已深，森林之中彻底不见半分光亮，只有层层叠叠的树叶交错在一起，遮挡了仅有的一抹月光。 墨玖失去了妖力，自然也失去了夜视能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里行走，不知道穿过了多少荆棘，又踩过了多少碎石。 若是有人看得见，必然能瞧见墨玖此刻残破的衣裳，从划破的地方露出来的肌肤上满是血痕与灰尘，那双原本白嫩、柔软，会让人爱不释手的双足，已经变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甚至还有几根细小的木屑深深刺入其中，每走一步便会感到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但他只能如此，这是他唯一能接近李慕仙的办法了。 她没有寻找他，就只能他自己主动回到她身边…… 突然，墨玖猛地仰起头，有些麻木、呆滞的脸庞在此刻痛苦到扭曲，然后他的整个脊背都缓缓弓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借助着雪白的毛发，才依稀看见自己的尾巴被一片荆棘紧紧缠绕住了。 墨玖犹豫了片刻，然后果断的伸出双手试图扒开荆棘，把狐尾抽出来。 但他走的太急，狐尾其实早早就被荆棘挂上了，一直到尖刺深深刺入到了深处，深入骨髓的疼痛才让他反应过来。 墨玖原本只是沾染灰尘的双手也渗出了鲜血，他尝试了许久，也没有把狐尾取出来。 正在这时，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足侧出现，然后好似会移动一般，一点点爬上了脚踝，还通过裤腿间的缝隙打算爬上他的小腿。 蛇。 墨玖有些失神的眼眸里骤然涌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恐惧，像是预感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失去了妖力，如果这是一条毒蛇，朝着他咬上一口…… 墨玖不惧怕死亡本身，他只是害怕死亡会造成的后果。 要是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李慕仙了…… 恐惧瞬间充斥了墨玖的内心，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用力攥着自己的尾巴，不顾一切的抽了出来，他只感受得到自己尾巴上传来的锥心疼痛，还有飘到脸上的轻若柳絮的毛发，随即他猛地弯腰一把抓住毒蛇，将其丢了出去，朝着前方拼命地狂奔起来。 跑，跑……不能停下！ 他仿佛回到了自己曾经年幼的时候，身后有着几只饿狼在追赶他，他也是像这样拼命奔跑着。 终于，前方出现了久违的光亮，环境也变得有些熟悉起来，墨玖惊疑不定的望着前面的栅栏，发现这里就是他来到过的村庄。 墨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随着精神的放松，浑身上下各处都同时感到了疼痛，让他的眉眼都扭曲起来，那张脸庞没有丝毫血色，只有死里逃生的狼狈。 慕仙，她会在这里吗？ 墨玖的内心重新升起了一丝希望，从身躯之中凭空又涌现了些许力量，忍着剧痛，一步步朝着村庄靠近过去。 临近了，他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借助着亮光，他看见了自己失去了一大片毛发的尾巴，那一整个部位都有些血肉模糊，丑陋无比，还不断向外渗出着丝丝缕缕的鲜血。 一丝胆怯从心底默默滋生。 这个样子的自己……她会怎么看？ 墨玖有些不敢去见李慕仙了。 他怕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眼睛里再次流露出那些他无法接受的眼神。 当墨玖知道自己失去了以往容貌的时候，他的高傲与自信仿佛也一并失去了。而李慕仙在拍卖场凝视向他的愤怒的神色，则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仅有的尊严也消失不见。 兜兜转转，他好像还是那只被别人抓到要当作宠物卖给别人的小狐狸，为了被李慕仙收留，心怀着惶恐与紧张的不断乞求与讨好着她。 墨玖犹豫许久，还是朝着之前李慕仙住过的房屋走去。 他不会让她看见他，至少自己要看她一眼。万一她是不小心受了伤，所以才没有来找自己的呢？ 墨玖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破碎的希望又拼凑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希望李慕仙受伤，伤得越重越好。 这样，他就有了借口与理由，去解释她没有去救他的原因。 墨玖缓缓靠近泛黄的墙壁，颤颤巍巍的弯下腰去，通过纸窗上的小洞去看房屋里的情形。 房屋里，李慕仙和曲晓晓坐在床榻边缘，两人之间只相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少年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娇艳如花，羞涩动人。 墨玖一个站立不稳，突然跌坐在地上，泪水泛上眼眶，瞳孔不断颤抖着。 慕仙……慕仙她没有受伤。 那她为什么不来救他？ 还有她们……她们两个人，是想要做什么？ 墨玖内心生出一个冲进去的想法，他应该冲进去质问她们，红着眼睛质问李慕仙为什么不来救他，神色愤怒质问曲晓晓又使了什么法子，让李慕仙对他如此亲密。 但这是以前的他，在他失去了法力，失去了容貌之后，过去那个墨玖就已经死去了。 现在的他，没有勇气冲进去，他不敢质问李慕仙，甚至可能连曲晓晓都不敢质问。 “谁在外面？！” 一声冷喝响起，是李慕仙发现了他。 墨玖手脚并用，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慌乱的想要离开这里。 但他太过紧张与惶恐，竟在爬起来以后又栽倒在地，是下巴先着的地，他的牙齿好像都被猛地磕到一下，血腥味瞬间布满了口腔。 李慕仙和曲晓晓出来，看见的就是趴在地上，眼泪横流，狐尾光秃秃一块，嘴里还不断留着鲜血，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墨玖。 “小、小白。” 李慕仙骤然怔在了那里，不知道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墨玖，还是没有想到会看见他如此狼狈与丑陋的模样。 但看着他伤痕遍布的样子，李慕仙的心脏猛地抽痛起来，不知为何头痛的厉害，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发出嘶哑又痛苦的声音。 第两百零五章 乱忆 李慕仙头痛欲裂，仿佛有人拿着一根簪子不停地、拼命地往她脑门上扎。 若真是如此，她还躲得了，逃得过，有反制的方法。但这只是一种形容，痛苦来自脑海深处，那她就只能硬生生承受这‘簪扎’般真实的疼痛。 “啊……” 嘶哑的、低沉的犹如野兽受伤一样的呻.吟从李慕仙唇瓣里发出，那张清丽、精致的脸庞显出难以形容的狰狞，龇牙咧嘴，银牙死死咬着，恨不得要将一口牙齿全都咬碎了。 曲晓晓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状吓得身躯猛然一抖，转头看了一眼李慕仙的表情，脸色立马变了。 这就是他最担心的情况，某些人与物可能会激发她脑海深处的记忆，从而跟虚假的片段进行碰撞，然后她就会察觉到那段记忆是虚假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希望李慕仙见到墨玖的原因，他就是能触动她记忆的人。 如果不是芳毅的命令，他根本不会把李慕仙她们带去拍卖场。 但墨玖不是被别人买走了吗？他是怎么逃了出来？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曲晓晓的身躯在不停地发抖，既是慌张，也是惶恐。 再这样下去，李慕仙就发现他救了她是假的，墨玖抛弃她也是假的，那时候他会怎么样？ 他会被杀吗？ 他会被杀吧。 他一定会被杀的！ 墨玖可是狐狸精，他害他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他会放过他吗？不可能的，他肯定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 怎么办，他应该怎么办？ 杀了墨玖……对，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慕仙就不会再怀疑那段记忆，就是自己救了她们，而他抛弃了她们！ 曲晓晓这样想着，猛地转头盯向了地上的墨玖，内心的邪.欲与恶念在此刻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眼睛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阴森的竖瞳，眼底的杀意近乎不加掩饰。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能阴魂不散的找回来？为什么李慕仙会喜欢你？明明我才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你一只妖怪，凭什么得到她的感情？！ 一直以来积攒的嫉妒冲破了压制，仿佛洪水决堤一般从心底喷涌而出，汹涌又疯狂，根本无法阻挡，曲晓晓便对着墨玖厉声道：“你还回来干什么？既然丢下、抛弃了我们，那就永远别回来了！” 什、什么？ 墨玖嘴巴里满是鲜血，像是啃了一大口铁锈，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视线都是模糊的，只能看见两道靠得很近的淡黄的身影，轮廓仿佛隐隐约约连成了一体。 他听不清曲晓晓说了什么，脑海里依旧是逃避的念头，却又在看见眼前一体的轮廓时，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委屈，彻底湿润了眼眶，但死死咬着牙，把血与泪尽数吞了下去，拼命睁大着眼睛，想让自己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要看见李慕仙和曲晓晓到底是怎样的姿态，他才会真正死心。 他的模样曲晓晓看在眼里，竟是在此刻将他的心理理解的透透彻彻，仿佛将他从拍卖会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所有内心想法都看透了。 于是，不知道怎么的，曲晓晓也红了眼眶，眼泪簌簌而落。 “慕仙，不要心软，求你……我们回去吧。”曲晓晓双手紧紧抱着少女的手臂，哭得泣不成声。 这个哭声终于唤回了李慕仙的一些理智，她强忍着剧痛，嘶哑道：“晓……晓晓？” 她此刻的脑海里只有疼痛，却还是依稀记得有个人在哭泣、流泪时，她会不由得心疼，那个人就是……晓晓？ 他为什么会哭？ 李慕仙猛地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总算捕捉到了曲晓晓的话语：“慕仙，求你了，不要心软，不要原谅他，我们回去吧……” 李慕仙找回了一些记忆。 是了，晓晓让她不要原谅墨玖，不要对他心软。 但墨玖做了什么，让她不能原谅他？ “他抛弃你了，他不要你了，你也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曲晓晓的哀求响在耳边，李慕仙的脑袋一时再度感到了撕裂般的痛苦，她抬手想要捂住脑袋，但因为手臂被曲晓晓抱住，只能用一只手去抵消这个疼痛，让她的意识处于朦胧、昏沉的状态。 墨玖抛弃了她……不，他怎么可能会抛弃自己呢？ 记忆与认知产生了强烈的冲突，李慕仙的眼睛变得一片通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的哭喊在耳畔回响，与记忆的某个片段重合，李慕仙骤然瞪大了血色的眸子，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是墨玖抛弃了她们，自己逃出了那个地方，她和洛轻舞陷入险境，是曲晓晓一边哭泣着，一边把她们从死亡的深渊里救了出来。 曲晓晓染血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历历在目，李慕仙不由得对他生出了万分怜惜，又对墨玖生出了浓郁的失望与愤怒。 他抛弃了她们，又是怎么敢回来的？！ 墨玖也在这时终于清晰了视线，就看见曲晓晓环抱着李慕仙的手臂，哭得像个泪人。 他的心脏好似被狠狠剐了一块下来，鲜血淋漓，身躯上的痛苦远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 她们、她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然而最让墨玖绝望的，还是李慕仙一如拍卖场那样，眼神愤怒与怨恨的望着他，将他内心的那丝侥幸击碎的彻彻底底。 他……他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愤怒的事情吗？ 他记不清了，他真的记不清了！ 而这时，墨玖听到了曲晓晓的哭喊，怔在了那里。 他抛弃了李慕仙？是十几年前的那场离别吗？ 没有，他从来没有抛弃过她！他是迫不得已才离开的，还找了她十几年！ “我没有，我没有……”墨玖挣扎的爬起来，拖着血肉模糊的尾巴艰难的朝着李慕仙挪动过去，想要跟她解释。 曲晓晓抱着李慕仙的手臂，拖着她向后走去。 “慕仙，我们回去吧。” 墨玖就眼睁睁看着李慕仙离自己越来越远，绝望之色几乎要溢出眼眶。 突然，他捕捉到了曲晓晓对他望来的得意又憎恨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第两百零六章 白发染血，狰狞入魔【三合一大 这一声质问仿佛揭露了曲晓晓的所作所为，丑恶的真面目随时就要在下一刻显露出来，她的脸上浮现出清晰无比的慌乱之色，立马转头道：“慕仙，我们走吧……” 他的表情更是让墨玖确定了这一点。一定是他对李慕仙她们做了什么，才会让她们跟他亲密，却厌恨自己。 浓郁的绝望与强烈的愤怒在此刻反馈给了墨玖力量，让他踉跄着站起来，朝着曲晓晓冲了过去。 连他都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有失去一切的绝望和痛苦，让他要给曲晓晓一个难以遗忘的教训，以及揭开他的真面目。 正在这时，曲晓晓的眼眸里骤然浮现出一抹欣喜、激动之色。 他在高兴？ 不……不对！ 曲晓晓不同寻常的神色让墨玖察觉到了不对，但他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挥出去的一拳看起来轻飘飘的毫无力量，却是他拼尽全力的一击。 曲晓晓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他还是小觑了墨玖这一拳的力量，因为惯性带来的冲击，让他的脸上响起一声脆响，整个人顺势朝着李慕仙身上倒去，脑海也开始嗡嗡作响。 那里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肿胀起来，曲晓晓眼冒金星，却还是开了口，慌乱道：“不要，你放手，放开我！” 站在不远处的墨玖还在发愣，曲晓晓就好像在被看不见的人拉扯一般，猛地朝他这里倒了过来，李慕仙的脑袋撞在他的胸口上，两人一起朝着地面栽倒下去。 咚！ 墨玖的脑海轰地一声炸响，后脑勺传来的冲击直接让他模糊了意识，他下意识的想要翻身，但曲晓晓死死压在他身上，让他根本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成了困难，一口气都难以喘上来。 好疼…… 脑后的痛苦逐渐弥漫而开，墨玖伸出双手，拼了命的想要推开曲晓晓，但他察觉到了他的举动，故意把整个身躯的体重全部压在了他身上。 此刻，突如其来的痛苦与刺激，让墨玖遗忘了李慕仙，也遗忘了曲晓晓，什么憎恨、什么怨念……一切都跟他无关了。他只能感觉到疼，也只想从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之中脱离出来。 好似小孩打架然后被欺负了一般，墨玖的眼泪从眼眸之中疯狂滑落下来，泪水沾湿了脸庞。他的双手抵在曲晓晓胸前，从想要推开他，变成了被动的抵抗。 好疼好疼好疼…… 让开让开让开…… 墨玖一哭，看着他的眼泪，曲晓晓的内心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就像是以往他抢走李慕仙的那些仇恨都在此刻报了一样，那扭曲的快意让他愈发变本加厉，口中却还在慌张道：“你要干什么？不要，快放开我！” “让开，求求你……”墨玖声若蚊呐，对一个本该报复的敌人出声哀求。 他已经连李慕仙是否原谅他都不在乎了，他只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抓住那最后一丝生机。 这是动物求生的本能，也是墨玖想要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要了，我不要李慕仙了，我不要她了，你让开好不好…… 让开让开让开让开让开让开…… 求生的欲.望超过了对感情的渴望，墨玖就如同街边的乞丐，在死亡面前，尊严、人格什么东西全都可以不要了，他只想要活下来。 然而曲晓晓根本不理会墨玖，也不认为他真的在求救，依旧进行着自己的颠倒黑白。 在窒息与对脑袋的双重冲击之下，墨玖在某一刻突然失去了光明，眼前骤然变得一片漆黑，周围的所有动静也消失不见，变得死寂无声，只有脑海之中的嗡鸣持续不断。 墨玖的眼里没有焦距，瞳孔微微涣散开来，一股暖意从身体深处弥漫出来，像是要一点点的传遍全身。 正在这时，身上一轻，那如山般的重量消失不见，墨玖好似溺水的人爬上了岸，开始贪婪的大口呼吸起空气。 他的视线也逐渐恢复了，但依旧朦朦胧胧，只能看见一个化作一体的轮廓，周围显出淡黄的光晕来，显得美好又温馨。 李慕仙把曲晓晓从墨玖手里救了出来，那张漂亮的脸庞因为愤怒变得有些狰狞，两指捏着的那张符篆明明灭灭，闪烁个不停，像在下一刻就会对着墨玖打出。 她内心的怒火汹涌到难以形容，第一次对墨玖生出了杀意，他这是想要做什么？杀人灭口吗？！ 但最终，李慕仙还是没有对墨玖出手，可能是相处了一年多的感情作祟，让她不忍下手。 “既然离开了，又回来做什么？赶紧走，再也不要回来了！”李慕仙寒声道，说完这番话，她转头看向曲晓晓，望着他肿胀的脸颊，想要说些什么，脑袋里又泛起了剧痛。 她一时难以分清这痛苦到底从何而来，曲晓晓已经顺势把她往房间里带了回去。 在踏入房门之前，曲晓晓回头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墨玖，内心得意又有些遗憾。 他想要借助着李慕仙的手杀了墨玖，但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没有下手，他只能作罢。 但她说了这样一番话，墨玖应该也只得离开了。 回了房间，曲晓晓有些担忧道：“他要是不肯走怎么办？” 他的语气里含着几丝紧张，眼眶微微泛红，其中积蓄着些许水雾，配合脸上的伤势，看起来会让人心生怜惜。 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原谅墨玖吗？ 想着明明是曲晓晓受了伤，他却反而如此紧张与慌乱。李慕仙强忍着头疼欲裂，对着曲晓晓挤出一丝笑意，往木门上贴了一张符篆：“他只能走。” 这便是铁了心的要墨玖离开。 目的达成，曲晓晓彻底放心了，对李慕仙轻声道：“你头这么痛，赶紧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吧。” 分明自己泫然欲泣，却还是对她如此关心，李慕仙不禁想到了他把自己从山谷里救出去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倒是自己有些辜负了他的感情。 她的眼神便柔和了下来：“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曲晓晓心跳如鼓，看着李慕仙近在咫尺的脸庞，脸上是跟以往截然不同的关切之色。 难道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要在今晚得到了吗？ …… 门外，墨玖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胸膛轻微起伏着，不断深呼吸着空气。 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足足十几分钟，泪水也在这个过程之中逐渐停止了流淌。 眼前是浩瀚无垠的星空，只可惜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月亮。 缓过一口气，墨玖终于回忆起了李慕仙方才的那番话语。 她让他离开，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想到这一句话，墨玖眼眶一酸，眼泪再度流了下来，跟脸颊上的灰尘融合在一起，污了大半脸庞。 他流着泪，却没有哭出声，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缓缓侧过身体，艰难的伸出手僵硬的摸上自己的后脑勺，摸到了几颗的尘土与小石子，还有一手湿濡、温热的液体。 那、那是什么？ 墨玖的瞳孔顿时颤抖起来，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便把手放在自己眼前，凑得极近，仔仔细细看了许久。 血，真的是血…… 他没有办法再欺骗与安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让墨玖呜咽出声。 原本他对李慕仙说的那番无情的话比想象之中的要冷静与淡定，就好像她的原谅都不重要了，只要自己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但现在掌心上的粘稠鲜血，却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他不能离开李慕仙，他需要她救他。 墨玖想要起身坐起来，脑海却再度感到一阵痛苦，伴随着天旋地转，他倒了下去。 好在这一次他拼命的控制着身体，没有让脑袋再次遭到伤害。 但他已经没有了力量起身。 “救我，救救我……”墨玖嘶哑道，然而他自以为响亮的呼喊，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在喉咙间震荡了片刻，便在那里消散了。 泪水流入口中，墨玖第一次品尝到了眼泪的滋味。 酸涩、绝望……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多远？ 对现在的墨玖，便是他与房门的距离。 绝望在内心汇聚，墨玖茫然的望着天空，忽然在某一刻，猛地咬紧了牙关，双手撑着地面，朝着房屋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这挪动一下的距离微乎其微，墨玖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这是他身体与地面的摩擦产生的痛苦感觉到的。 他的眼泪停了下来，没有再哭，痛苦在此刻反而给予了他一些希望，提醒着他在逐渐靠近房屋，靠近李慕仙。 只要到了那里，他就能得救了。 这样想着，墨玖继续朝那里挪动身躯，因为脚掌里还插着许多木屑与尖刺，他只能用双手的掌心来前进，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靠着一双手和后背来移动，不过多时，他掌心的微弱疼痛就猛然变成了剧烈的刺痛。 墨玖抬手到眼前，有些愣怔的看了看，掌心与指腹上灰尘的漆黑与鲜血的猩红交杂在一起，看不清哪里有伤口，又或者掌心的一大块肌肤可能已经被蹭掉了，粉嫩的血肉裸.露了出来。 墨玖又想哭，但他深吸一口气，把眼泪强行吞了回去。 不能哭，曲晓晓会笑的…… 他还没有这么脆弱。 虽然这样想着，但掌心再度跟地面摩擦着，墨玖的眼眶还是变红了一些，他只能闭上眼，不去想自己在做什么，也不去感受痛苦，逐渐麻木着自己，挪动身躯便成了下意识的动作，近乎没有了任何感觉。 到最后，墨玖的脑袋撞上坚硬的墙壁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接近了房屋。 李慕仙就在里面，她会救他…… 吗？ 墨玖不知道，他已经品尝过了信任落空的滋味，他也不知道李慕仙这一次是否会救他。 但……就是几步路的事情而已，不需要寻找他，只需要走几步路就好，她应该会救他的吧…… 墨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现在连停留在喉间的声音都发不出了，便只好放弃，艰难的抬起一只手，向后敲了敲门。 下一秒—— 墨玖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仰着头，只能看见贴在门上的那张符篆突然闪烁起一阵淡淡的金光，然后他那只敲门却还没有碰到门的手，就猛地颤抖起来，连带着手臂和半边身躯一起，到最后更是近乎痉挛一样的疯狂抽搐起来。 “啊啊啊……” 墨玖张大着嘴巴，他以为自己不能发出声音了，却还是发出了一些，是破碎的、嘶哑的、微弱的，仿若濒死之前的叫喊。 但这个声音还是太小，房屋里的人根本听不见。 墨玖的眼睛都泛白起来，只有身躯好似触电一般不断抽动着，场面滑稽的有些可笑。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墨玖恢复了一点儿意识，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死，而贴在门上的符篆已经黯淡了下来。 这是能量耗尽了。 而他的那只手，保持着敲门的动作，笔直的、僵硬的伸着，搭在木门上。 他终于触碰到了门。 墨玖灰暗的眼睛里好似又亮起了一点希望，微弱的星火闪烁着，试图抬手再敲一次门，一股从骨头里传来的疼痛却打断了他的举动。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了手臂，却并没有失去知觉，想要动弹，深入骨髓的痛苦便会将他击溃。 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墨玖愣愣地想着。 他全心全意的爱着李慕仙，却被她这样误会，被如此践踏的感情，到底能不能抵得上她的救命之恩？ 一丝暖意再一次从身体深处诞生出来，墨玖无神的望着屋檐。 在这里，连月亮都看不见了呢…… 他想再看一眼月亮。 他还不想死。 墨玖的眼眸里骤然亮起了一丝光亮，他忍着手臂好似断裂的剧痛，缓缓抬起来，狠狠落下去。 嘭！ 敲响了，他敲响了！ 墨玖的眼里一点点现出惊喜之色，内心怀着期待，等待房门打开。 房间里，李慕仙和曲晓晓听到了这道敲门声。 曲晓晓的神情立马紧张起来，有些无助的望向李慕仙。 李慕仙望着躺在床上，脸上已经敷了药的曲晓晓，犹豫了片刻，淡淡一笑：“你休息，我不会让他进来的。” “嗯。”曲晓晓轻声道，头皮在此刻突兀的生出一股发麻的感觉，却在李慕仙的温柔下，将其当成了令人恨不得呻.吟出声的酥麻，他舒爽的闭上了眼睛。 李慕仙坐在床榻边，温柔的望着曲晓晓。他守候了她一晚，也应该轮到她守护他一夜了。 正在这时，李慕仙的头皮好似炸开一般，针扎似的酸麻与疼痛莫名出现，她却只当这是头痛又犯了，蹙着眉，猛地甩了甩头，无视了这个感觉。 门外，墨玖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房门。 他还在苟延残喘。 一炷香时间过去，两炷香时间过去……足足半个时辰过去。 墨玖眼睛里仅存的微光彻底消散了。 他就好像得到了绝症的乞丐，倒在一个阴暗小巷里的角落，无声又无息的悄然死去，没有任何人知道。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好像看到了一片白皑皑的雪地，看到了对他微笑的雪白狐狸，看到了临冬城十年如一日的飘雪，他看到了湖面里倒映着的浑身赤.裸的一脸惊喜的少年，那是他化形之后的第一眼。 他看着看着，唯独没有看见李慕仙，到了最后，他竟是看见了一轮耀眼的月亮。 那月亮弯弯，勾着月牙，仿佛在朝他笑。 月光轻轻柔柔的洒落下来，照射在他身上。 好像是他此生看见的，最美的景象…… 床榻上，洛轻舞猛地睁开眼睛，抬手擦拭了从眼角滑落下的一滴泪珠。 奇怪，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流泪？ 阴影之中，芳毅兴奋的看着这一幕，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明天李慕仙、洛轻舞、曲晓晓发现墨玖死后的反应了！ 抱着这样扭曲、阴暗的想法，芳毅才暂时没有对墨玖出手。 夜晚很短，她不急这一时。 …… 窗外，晨曦微亮。 李慕仙坐在床边，守了曲晓晓一夜。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有些苍白，眼眶底下也泛着一圈淡淡的黑，像是熬夜的原因。 然而以她的修为，就算三天三夜不睡，最多也就内心觉得疲惫一些，而不会在脸上显出这样的脸色。 实际上，是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从深夜开始，她的呼吸就莫名的艰难起来，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着她的脖颈，在阻止她的呼吸。 她的脑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杂乱无序，内心生出一丝不安与恐惧，让她必须时时刻刻盯着曲晓晓，才能获得一些安心。 现在，随着晨曦到来，那伴着黑夜的梦魇好像也离开了，她内心的那股郁气与难受也减弱了许多。 她转头看向纸窗，耳边是清脆的虫鸣鸟啼，散发着生机的气息，这才让她长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李慕仙也得以思考，昨晚那种被梦魇缠上的怪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精神恍惚间，她想起在她父母和师父死去的时候，她好像也有着跟昨晚相同的感觉。 这个想法让李慕仙轻松下来的内心猛地一颤，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怎么可能？！ 然而父母与师父的死，一直是李慕仙印象最深刻的事，哪怕是好多次熟睡，进入到了梦中以后，她都会梦到这些，从而被悚然惊醒。 所以很多时候，她是不睡觉的，要么修炼，要么赶路，这样便不会被噩梦困扰。 直到墨玖回到她身边，她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就不再出现这些情况…… 李慕仙的表情一滞，她怎么会想到墨玖？难道他抛弃、背叛了自己，她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吗？ 虽然如此，李慕仙还是不由得想到，莫非是昨晚墨玖在离开后，遭遇到了危险？ 她比上一个念头更快的消失了这个猜测。 以他的修为，又怎么可能遭遇这些？ 李慕仙不是没有想过他失去了修为，但他既然能从买下他的人手里逃出来，还一路赶到这里，便证明了他的妖力还存在。 至于昨晚他身上的伤势，不过只是障眼法。他爱貌如命，那样糟践自己，只是为了获得她的同情罢了。 而要是她原谅了他，那么曲晓晓伤的心，又该如何弥补？ 一个背叛，一个舍命相救，两者应该怎样取舍，对李慕仙而言不算一个困难的选择题。 李慕仙眉头紧蹙，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又来了。 曲晓晓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李慕仙抬手摁着额头的姿态，一脸心疼：“怎么了？还是头疼吗？” “嗯。”李慕仙把手放了下去，对着曲晓晓笑了笑，“没事，就偶尔会疼一疼。” 曲晓晓从她额角鼓动的青筋就可以看出，这个疼痛显然不是她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她才会装作没事的样子。 这个发现让曲晓晓又心疼又甜蜜，李慕仙不想让他担心，是不是代表她的内心里真的开始有他的身影了呢？ “你不要这么勉强自己。” 看着曲晓晓含着心疼的如水眼眸，李慕仙一时愈发头痛，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好似要破茧而出。为了不让他看出异样，她猛地转身，遮掩了因为剧痛而扭曲和狰狞的神情，语气故作平静：“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曲晓晓抬手摸了摸脸颊，还能感到一丝刺痛，微微颦眉。但想到李慕仙对他的态度，昨晚甚至还为他熬了一整夜，便觉得那一拳挨的真不亏，弯了眉眼，轻笑道：“好啦。” “嗯。”李慕仙微微颔首，打算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一打开房门，一条手臂就弯曲了下来。 李慕仙一惊，低头望了过去，就看见墨玖躺在门外，一条手臂高举着，像是抵在门上，因为她打开了门，小臂就随之弯曲了下来。 她双眼微眯，死死看着眼前这一幕，然后眼睫轻眨了一下，视线骤然变得模糊。 她好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僵硬的从墨玖的手上挪走，落在了他的脸上。 轰地一声。 像是有一道天雷直直劈在她的身上。 李慕仙骤然踉跄了半步，又僵硬在原地。 就看见，墨玖以往绝色、撩人的那张脸庞变得只有巴掌大小，显得灰扑扑的，布满了灰尘与水的混合物。 然而他眼角的泪痕让李慕仙明白了什么，这不是水，是墨玖的眼泪。 李慕仙的身躯不由得剧烈颤抖起来，颤颤巍巍的想要蹲下去，却是一个没站稳，直接跪在了他的身边，然后伸出同样颤抖的手，擦拭了一下墨玖脸上的污渍，愈发显得他苍白如雪。 然后，李慕仙好像清醒了一些，平稳的把一根手指伸到了墨玖的鼻子下面。 没有……气息…… 空气好像在此刻死寂了。 像是过了一会儿，又仿佛过了很久。 李慕仙失神的眼眸缓缓瞪大，眼里好似是由恐惧组成的瞳孔，其中又夹杂着一丝茫然与呆滞。 “小……白？” 她开了口，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没有喊出口，便再度道：“小白……” 依旧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喊，然后任凭她喊了许多遍，耳畔都没有捕捉到一丝声音，她好像真的被掐住了脖子，一切声音都消匿在喉咙之中，被那只无形的大手传来的力量吞没。 李慕仙再张了张嘴，突然在喉间感到了一丝腥气，一口鲜血猛地涌了上来，她剧烈咳嗽起来，心脏随之抽痛，竟是在此刻溢出一口心血。 几滴鲜血落在墨玖巴掌大的脸上，显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凄厉来。 “咳！” 李慕仙猛地咳了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连忙抬起头，用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这口血再落到墨玖脸上。 因此，她看见了一条路，一条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路，从十几米远的地方一直弥漫到门口。 李慕仙的视线又花了一瞬，她死死咬着牙，任由铁锈的味道布满口腔，死死瞪着眼眸，总算看清了这条路。 是由三条血痕组成的，经历了一晚的夜风吹拂，早已彻底干涸。 但在李慕仙眼前，却是那样的猩红与鲜艳，鲜红到好似在此刻活了过来，三条血迹化作扭曲的毒蛇要爬入她的眼睛里。 李慕仙仰了一下头，把那一口浓腥的血液毫不犹豫的全部吞了下去，然后目光移到墨玖的手上，用干净的右手把他的手轻轻握到了掌心里。 翻开一看。 是一只灰色与粉色交加的手掌，灰色的是尘土与镶进血肉里的碎石，粉色则是他被蹭下足足一层皮的掌心，粉嫩的犹如新生一般，还残留着已经凝固暗红的血液。 这一抹血色，也染红了李慕仙的视线，赤红之色布满了眼眶，她还浑然不觉，把沾满了鲜血的左手在衣裳上使劲的擦了擦，然后双手颤抖的捧起墨玖的脑袋。 入目，白发染血，触目惊心。 李慕仙怔怔看着，神情在这一刻逐渐狰狞如魔！ 第两百零七章 是她害死了他… 正在这时，曲晓晓带着微弱惊颤的声音传来：“他……他怎么了？” 他远远看见了墨玖的状况，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下了床，赤着脚走近过去，总算看清了墨玖的模样。 然后他也像是遭到了雷击一般，整个身躯直接软倒了下去，跪坐在地上。 “他……死了？”曲晓晓眼眸瞪大着，一脸惊慌失措。 明明这就是他的目的，现在达成了，却不知为何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一股浓郁的悲伤从内心弥漫出来。 李慕仙脸上的表情骤然冻结了，脖颈好似生锈了一样，僵硬地一点点转动过来，血色的眼眸看了曲晓晓一眼。 “他没有死。”她哑声道，然后把头转了回去，把墨玖轻轻搂到怀里。 轻，太轻了。 李慕仙把他搂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正常的重量，好似他的身体都随着他的灵魂一同被带走了一样。 那张绝色的脸庞好像又小了一分，衬托得五官更加精致，也就更加让他惨白的脸色显得那样可怜。 曲晓晓内心的悲伤越来越浓郁，到最后终于溢了出来，让他哭泣出声：“他死了……” “没有，他没有死。”李慕仙愣愣的摇了摇头。 曲晓晓嚎啕大哭：“慕仙，小白他死了，真的死了。” 李慕仙猛地扭过头来，对着曲晓晓怒吼道：“我说了，小白他没有死！” 她乌发凌乱，眼眸如血，神情狰狞，一吼之下，竟真的显出几丝妖魔的气质来。 曲晓晓被她吼得身躯猛地一抖，哭声戛然而止，神色有些恐惧的泪眼朦胧的望着她。 李慕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慌乱的道了声：“对不起。”然后赶紧把头又转了回去。 她只顾得反驳曲晓晓，不愿意承认墨玖死去了这个事实，但现在看着他灰白的脸庞，却是连做什么都不知道。 又好似是一瞬或者很久，曲晓晓再度响起的哭泣声惊醒了李慕仙，她顿时仓惶的把墨玖抱起来，朝着床榻走去，把他放到了床上。 随即，她又变得迟钝下来，神情板滞，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就好像她的心神也被墨玖带走了，她衣裳上沾染的尘灰与暗凝的血液，犹如一场烈火烧尽了一切，也带走了一切，只剩残檐碎瓦，只余白尘灰烬。 如同那座她和墨玖共同生活过的道观…… 曲晓晓抬头望着李慕仙，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失神的侧脸，她如此模样让他心生出一丝不安，正想开口时，一道身影突然走了进来。 “外面那条血痕是怎么回事？还有门上的那张符篆，莫非是昨晚有妖怪出现了？”洛轻舞疑惑道，眼眶边缘有着淡淡的灰色，有些憔悴。 先是看到瘫坐在地上的曲晓晓，洛轻舞愣了片刻，下意识想要把他扶起来，然后察觉到另外一道视线，抬头望了过去，跟李慕仙对视了一眼，发现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洛轻舞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终于落在了墨玖身上，眼睛在这一刻好似被无形的银针狠狠刺穿了进去，让她立马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又缓缓睁开，眼里的瞳孔颤抖着，内心含着一丝希冀，只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然而，分毫未变。 洛轻舞无端一个踉跄，差点儿仰倒下去，伸手扶住墙壁才保持平稳。 她一双眼眸瞪大着，死死盯着李慕仙，声音像是浸了寒冰，刺骨的冷，冷得她浑身都在轻轻发抖，一字一句：“他怎么了？” “轻舞、小白他、他……他死了！”曲晓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这句话，像是想让李慕仙和洛轻舞全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闻言，洛轻舞的身体突然一软，整个人都倚靠在墙上，是蹭着墙壁缓缓滑落下去的。她蹲在地上，脑海之中一片昏沉，眼前也变得一片漆黑。她甩了甩头，情况却没有半分好转，反而还感到一股窒息感。 洛轻舞努力睁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脑海里逐渐出现了一副画面，好像是一道身影躺在棺材里，头发也是雪白的。 她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画面却戛然而止，她忽然恢复了视力。 洛轻舞赶紧去思索，想要留住那道画面，然而越去想，越去回忆，她的脑袋就越疼痛，仿佛有着乌云在脑海里汇聚、咆哮，不让她窥见这禁忌的画面。 最终，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残留的光影。 身影、长发、雪白、棺材……那个躺在里面的人是墨玖吗？ 洛轻舞也在这个时候骤然回想起来，她似乎早就看见过这个景象，曾经做过的梦境的碎片一角被忆起。 早在那个时候，她就预言到了墨玖的死去？ 洛轻舞撑着墙壁的手也忽地一软，她整个人直接栽倒下去，脑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轻舞！”曲晓晓赶忙爬起来，把洛轻舞扶了起来，她在他的搀扶下缓缓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瘫坐在那里，紧紧闭着眼睛，面目苍白，额头处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墨玖死去，洛轻舞和李慕仙的反应都这么大吗？ 曲晓晓有些难以理解，扭头抬眼望向李慕仙，发现她此刻的状况比之前还要更加不对，那双染血的眼睛里在此刻除了痛苦之外，好似还多出了另一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只能看到一抹迅速闪过的灰，像是阴云笼罩住了眼眸。 李慕仙在听到洛轻舞话语里的‘符篆’两个字时，就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一点点浮上了她的脑海，让她的脸庞痛苦到近乎扭曲。 她昨晚……是不是，为了不让墨玖闯进来，在门上……贴了一张符篆？ 她昨晚……是不是，听到了一声……敲门的响动，却没有理会？ 墨玖他会不会……内心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与乞求……在等待着她开门，救救他？ 他那么绝望，从十几米远的地方一点点蹭动过来，遍体鳞伤、血肉模糊都没有放弃，就是为了那一丝生的可能。 他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而当时她都做了什么？ 她没有去开门，还在门上贴了一张符篆。 是她，是她害死了墨玖…… 李慕仙双手抱头，缓缓蹲了下去，张大着嘴巴，发出一声蕴含万千绝望的嘶哑叫喊：“啊啊啊……” 第两百零八章 临冬以北，妖寒山脉 李慕仙捂着自己脑袋的双手越来越用力，越抓越紧，十指插入到了发丝之中，攥住了一大把头发，将她那头青丝扯得愈发凌乱。 更是在下一刻，她低吼一声，双手用力一扯，扯下了大把的发丝，不少发根上还有着星星点点的血珠。 “慕仙！”曲晓晓尖叫出声。 然而即便如此，李慕仙脑袋上的疼痛也没有超过内心的痛苦，心口处的剧痛让她恨不得自己现在死了才好。 李慕仙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怔怔望着前方，突然她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然后朝地面倒了下去。 …… 李慕仙从一阵钻心裂肺的痛苦中醒来，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不是熟悉的屋顶，更像是经常住过的客栈里的环境。 她微微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隐隐约约听到了商贩叫卖的声音，确定了这里就是客栈。 为什么离开了那个村庄？ 耳畔边忽然响起有些轻柔又不安的声音：“慕仙，你醒啦？” 李慕仙只得僵硬的把头转到另一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了疲惫与憔悴的俏脸，在他身后的床上，则躺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洛轻舞。 李慕仙望着她们，却突然感觉到一丝难以形容的违和感和慌乱，她死死盯着曲晓晓，嘶哑道：“小白呢？” 为什么没有看见他的尸体，是她们没有带走他，还是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她做的噩梦？ 曲晓晓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了浓郁的不安，他愣了半秒，才艰难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李慕仙的身上：“在你身上……” 身上，这是什么意思？ 李慕仙怔在那里，难以理解曲晓晓的话语。 直到她微抬起上半身，仰起脑袋，才看见自己胸口位置的床被上，蜷缩着一只小狐狸。 李慕仙喉咙有些发涩，那双明眸瞪大了起来，带着一丝疑惑与莫名其妙的狂喜，伸出双手，缓缓抱住了那只狐狸。 入手，一片坚硬与干涩，就好像是被风吹干了好几天的兽皮衣一样，几绺黏在一起的毛发摸着甚至有些扎手。她十指有些生疏的插入毛发之间，摸到了一具冰冷的躯体，没有了一丝温度，只残留着些许还没有彻底散尽的柔软。 内心的那一丝狂喜跟‘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一场梦’的念头一样消散得迅速。 李慕仙转头望向了曲晓晓，哑着嗓子：“晓晓，这是……怎么回事？” 曲晓晓的语气止不住的慌乱，话语里好似又要带上一丝哭腔：“在你昏迷过去以后，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身躯就一直在变小，最后就变成了一只狐狸。” “我和轻舞担心被村民们发现，就只能赶紧离开了那个村庄……”曲晓晓的眼角染上了一点红，看着李慕仙愣怔的神情，小心翼翼道，“慕仙，你没事吧？” 这个样的李慕仙，看起来比之前正常了很多。 李慕仙重新倒回床上，身躯僵硬在那里，那张脸庞却扭曲着，呈现出各种怪异的神情，时而平静，时而微笑，时而愤怒，时而痛苦……七情六欲在她脸上逐一浮现。 曲晓晓变了脸色，微微摇着头，哽咽道：“慕仙，你不要这样。” 李慕仙没有到搭理他，直到最后她的表情又变成了最开始的平静。 她撕开干枯的紧贴在一起唇瓣，喃喃出了声：“晓晓，我要复活他。” “你说什么？！”曲晓晓惊颤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慕仙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再没有了以往沉稳与明亮的光泽，只剩下毫无波澜的平静，灰色的平静。 这个眼神让曲晓晓觉得害怕。 她再度开口，一字一句：“我要，复活小白。” “慕仙，你、你……”曲晓晓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疯了吧’三个字终究没有道出来，“这根本就不可能！” “不，这可能。”李慕仙平静道，轻轻抚摸着狐狸枯燥的毛发，仿佛说的是一件‘太阳一定会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这样一件毋容置疑的事情，而不是复活一个已经死去的生物。 而曲晓晓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她没有在胡言乱语。 她是认真的。 “要怎么做？”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曲晓晓猛地转身，就看见洛轻舞也醒了过来。 “你才只睡了一个时辰……” “没事，已经足够了。”洛轻舞淡淡道，她的双眼居然也是一片堪称死寂的平静，没有多少悲伤。 而她又跟李慕仙有些不同，望着曲晓晓的神色无比柔和，柔和到好似是在笑里藏刀、蜜里藏毒一样，令他不寒而栗。 曲晓晓身躯微微一抖，那张俏脸失去了血色。 洛轻舞该不会……该不会想起了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晓晓，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洛轻舞道，从床上坐起身来，伸出一只手要抚摸曲晓晓的脸庞。 曲晓晓本能的瞬间拍掉了她的手，反应过来以后，赶忙道：“没、没事的，我昨晚睡得很好。” 他笑得勉强，洛轻舞好似也没看出什么他的异样，眼眸柔和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望向了李慕仙。 她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竟让曲晓晓暗自松了一口气，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慕仙跟洛轻舞对视着，两人从彼此的眼神里，好似都感受到了对方内心里的情绪。 “临冬城以北，妖寒山脉。”李慕仙缓缓道，“听过那里的传闻吗？” 洛轻舞点了点头。 那里一直有着一则传闻，说是临冬城无论春夏秋冬四季都是凌冽寒雪，便是因为靠近妖寒山脉，妖寒山脉深处存在着一只大妖，那里的极寒之境就是它造成的。 而它应该早就死去了才对，在千年前被开国皇帝以帝剑斩灭，然而它掌握着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没有彻底死去，在漫长的岁月里，靠着这个力量一点点苏醒、恢复了过来。 现在临冬城越来越寒冷的情况便是证明。 “但这只是传闻。” “去？不去？” 洛轻舞凝望着李慕仙，片刻后，缓缓颔首：“去。” 第两百零九章 彼时彼刻 墨玖一路跟随着李慕仙三人，将她们的话语听在耳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缓缓摇了摇头。 ‘宿主，您怎么了？是计划失败了吗？’系统问道。 ‘嗯。’墨玖颔首，‘我以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死亡，会让李慕仙悔恨无比。但现在看来，她确实悔恨了，但她并没有我想象之中的那样爱我。’ 系统有些诧异：‘但她不是为了您都拒绝了曲晓晓的表白吗？那时候您和她都已经算是在一起了。’ 墨玖突然道：‘三款游戏和一款游戏，二选一，你选哪个？’ ‘当然是三款游戏啦！’系统没有丝毫犹豫。 ‘那不就是了。’墨玖飘浮在空中，低头俯视着向临冬城北方前进的李慕仙三人，‘我的相貌远比曲晓晓要漂亮，再加上天生媚骨，在这样的诱惑下，李慕仙自然会选我。’ ‘但她不是和他相处了好几年吗？’ ‘我一直把他当弟弟，我们只是同伴来着。’墨玖笑了笑，‘你猜猜当时在曲晓晓表白的时候，李慕仙会不会在内心这样自语？’ ‘这就是她拒绝曲晓晓的理由。我和她相处的那一年半的时间，也是给了一个她选择我的理由而已。实际上她对我的感情，更多的还是我的外表带来的。’ 系统总觉得这逻辑不对：‘那她既然不爱您，在您死了之后，又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与懊悔？’ ‘因为她以为自己很爱我啊。’墨玖在‘以为’两字上稍微加重了音，‘人都是会催眠自己的，就像她以为自己不恨我了，其实在潜意识里还是有些怨恨我当初的离开，只不过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系统还是有些难以理解：‘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她在拍卖场的时候，望向我的眼睛里就带着恨意。’墨玖神色平静，话语平淡，‘而且就算她被篡改、替换了记忆，为什么在我回去之后，连一句询问都没有？这本就是一句询问就能产生怀疑，甚至直接打破的误会，但她却根本没有丝毫想法，依旧自顾自的认为是我抛弃了她。’ ‘这样的所作所为，你说她心底不怨我、恨我，谁信？’ ‘看起来，您好像对她也有一些怨气来着……’系统小声道。 墨玖冷笑一声：‘我当然对她有怨气了！我在这个世界呆了十几年，就是为了这么一道气运，结果到头来是白忙活一场！’ 话到最后，墨玖甚至咬了咬牙。 而这句话也代表着，他觉得李慕仙的气运真的得不到了。 系统：‘……’ 看得出宿主对李慕仙的怨念确实很大了。 当然，墨玖的怨气不可能仅仅对着李慕仙，实际上真因为她产生的怨气只是极少部分而已，随着一声叹息就尽数释放了出去。更多的，还是冲着主神。 他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有很一大部分都要‘归功’于主神。它的出手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与布置。 道观被毁，十年分别暂且不提，可能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世界线，但芳毅的出现一定是主神的手段，连身为这个世界气运之子的曲晓晓都蛊惑了。虽然这个世界的等级确实有些低，没有什么怪力乱神，但这也绝对不是气运之子会被蛊惑动了邪念的原因。 如果主神的目的是阻止他获得气运，那么它确实成功了。 但这个世界它成功了，有了防备与经验，下一个世界他绝对不会再让它得逞！ 墨玖看着李慕仙她们进了凌寒山脉，一路上凶险不断，危机四伏，里面的妖怪大概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力极其强大，可奇怪的全都没有开灵智，却更加凶戾与妖邪。 有好几次李慕仙她们都险些死在妖怪的手里，但总是能化险为夷。 不愧是气运之女。 最后，真的让李慕仙她们来到了山脉的深处。 三人之中就李慕仙伤势最轻，她转头对曲晓晓和洛轻舞说了什么，便自己独自进入到了一个漆黑的洞穴里。 墨玖也想要跟进去看看，结果发现他竟然在洞口处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像是能碾碎他的灵魂一般。 他赶紧远离那里。 他怕自己的灵魂因此破碎以后，真的就彻底死去了。 ‘看来这里真是只有气运之女才能进去了。’墨玖颦眉道。 虽然他觉得自己大概率得不到气运，但距离他强制离开的时间还没到，他不想放弃这最后一丝可能，哪怕微乎其微。 …… 这里没有风，但寒意遍布在每一个角落。好似凌冽的寒风带着寒流汹涌的席卷而来，冻得李慕仙有些睁不开眼睛，脸颊与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到一阵刺痛，就像有人在拿刀刮着她的皮肤。 而随着她的前进，越深入洞穴，这股痛苦就越剧烈，寒意仿佛从肌肤上的每一个微小的毛孔钻了进来，让人肌骨结霜，遍体生寒。 李慕仙的脸庞被冻得发紫，结上了一层淡淡的霜，甚至连发丝、睫毛都凝结上了寒霜，整个人远远看去，竟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冰蓝色泽。 但即便僵硬到手脚都没有了知觉，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种残忍的酷刑，李慕仙依旧没有停止自己的呼吸和前进的脚步。她把放在衣服里的小狐狸抱得更紧了一些，低着头，垂着眸，一声不吭的走着。 这里漆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是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永夜，也根本不知道洞穴的尽头还有多远。 事实上，这里到底是否存在着一只不死的妖王，而那只妖王会不会帮她复活墨玖，或者会直接杀了她，李慕仙都一概不知，她只是单纯凭着一个信念，‘复活小白’的信念才来到的这里。 李慕仙靠着一口气缓缓前进着，速度终究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噗通’一声向前栽倒在地，尝试了好几次想要站起来都失败了。 她的脸庞与地面仅有寸许距离，她每呼吸一口，就要吸上一口极寒的空气，还伴着地上的点点冰渣。 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肺是不是也已经被冻结了。 这就是墨玖当初的感觉吗？ 意识模糊间，李慕仙失神的想着。 如此绝望和痛苦的感觉，她在此刻也感受到了…… 第两百一十章 血淋淋的真相 李慕仙趴在地上许久，久到让人以为她就要这样长眠过去，她突然颤颤巍巍的张开嘴，然后嘴巴用力一闭！ “唔……！” 倒在地上的身躯明显的一颤，几滴液体滴落在地，瞬间被凝结住，还是散发出了一丝血腥的气息。 李慕仙竟是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借助着难以形容的剧痛恢复了意识，随之伸出双手，掌心抵在刺骨的地面上，开始朝着前方一点点挪动过去。 而在极寒的环境下，连嘴巴里的痛苦都会被麻木掉。 只过了一会儿，李慕仙就再度模糊了意识。 这一次，连自残的想法都无法产生了。 她只能凭着一种本能在慢慢往前挪动，那种本能像是与她残存的一口气绑定在了一起，只有她死了，她才会停下。否则在此之前，她都会继续前进。 又过了不知多久，连胸腔里仅存的最后一口气都要散去了，李慕仙澄澈的眼眸失了焦距，一点点诞生、蔓延开死灰之色。 她就要……死了吗？ 李慕仙浑浑噩噩的想。 在临死之前的最后关头，她的脑海还出现了一副画面，画面里的人，正是墨玖。 她灰暗的瞳孔忽然轻轻颤了颤，像是要流淌下眼泪，然而在极寒之下，连泪水都被冻结住了。 像是有谁在无声的告诉她，她不配为墨玖流泪。 正在这时，眼前的漆黑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深蓝的光亮。 但仔细看去，这哪里是‘光亮’，分明是一只巨大的眼眸，里面的瞳孔便是深蓝色。 “人类。” 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在洞穴之中不断回荡。 这些回音钻入李慕仙耳朵里，让她的耳膜好似都破裂了，两缕鲜血从其中流淌出来。 但因此，她濒临消散的意识竟然恢复了。 李慕仙望着地面的眼眸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妖王，妖王真的存在。 那墨玖会不会真的可以……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任何生物活着走到这里。人类，你是第一个。” 它语气冷漠，但能从中捕捉到一丝好奇与疑惑。 显然，它不清楚李慕仙为什么能走到这里。 它感受得到在洞穴外的另外两个人，但就算是三个人，此地也不是她们能够涉足的地方。 “看在这个份上，我便倾听你的渴望，人类。” 闻言，李慕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脊背，跪坐在那里。从怀中掏出一只狐狸，它紧紧闭着烟幕，身躯因为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娇小，其上的毛发黯淡无光。 “求你，复活他……”李慕仙嘶哑道，“无论你要什么，哪怕是我的命……只要你能让它活过来，全都可以……” “狐狸？狐妖？人类，你竟要复活一只妖怪？”那声音带上了一丝清晰的诧异，它原以为李慕仙渴望是财富、实力、地位……这些人类的私欲，却没有想到她竟是要复活一只妖怪。 “为何？”那声音变得低沉下来，深蓝的眼眸微微闭合，望向李慕仙的目光里带着冰冷的审视。 李慕仙张了张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罢了，我来读取你的记忆。” 李慕仙闻言，犹豫了片刻，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瞬，又仿若是很长时间。 “人类，是你害死了他！”一声冷喝。 李慕仙睁开眼，对上那只充满了杀意的眼眸，想要辩解什么，到最后只是声音颤抖道：“是……是我。” 是她害死了小白。 在她承认的一瞬间，这里就席卷起了寒风，狂风呼啸，李慕仙就处在正中心，像是在下一刻就会被寒风冻结、粉碎，磨灭成齑粉。 她下意识把墨玖死死抱在怀里，没有一丝为自己阻挡的念头。 看着这一幕，寒风骤然停了下来。 那声音道：“人类，既然你想要复活他，又为什么要杀了他？” 她愈发不解起来。 “因为……在遭遇危险时，他抛弃了我，我一气之下，就……”李慕仙青紫的嘴唇微动着。这是她第一次把这件事说出来，不是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孽，而是在向妖王解释，为墨玖求得一线生机。 “他何曾抛弃你了？” 李慕仙抬头，怔怔望着这只眼眸，它不是查看了她的记忆吗，又怎么会…… 那声音寒声道：“那是你被那只蛇妖篡改了记忆！” “你、说、什、么？！”李慕仙一字字的道，那一对眼珠瞪得好似要从眼眶里爆出来，骇人的血丝从眼角渗出。 它忽略了李慕仙对它的不敬，再度道出了一个让她震惊的事实：“你身边的那个人类一直在欺骗你，他身上有着蛇妖的气息，仅是一个幻境，就欺骗了你，真是愚蠢的人类！” 李慕仙不可思议的缓缓转动了一下脖颈，妖王的一句话如同天雷劈在她身上，劈得她目眦尽裂，劈得她的心口鲜血淋漓！ 晓晓……骗了她？ 那一切都是幻境……连墨玖抛弃她也是？ “但……”为什么。 像是看出了李慕仙的疑惑，那声音质问道：“他找你求救，你为什么不问他？” 为什么不问他…… 是啊，她为什么不问他，明明自己早就想质问他了不是吗？如果问了他，哪怕他对她只解释一句，说不定就不会…… “你恨他离开了你？” 仿佛藏在心底最隐秘与丑陋的想法被揭开，李慕仙扯着撕裂的嗓子，嘶哑道：“我没有，我没有恨他……” “那么，你为什么不救他？” 这一句话，将李慕仙所有的辩解都堵在了嘴巴里，让她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又无力。 她红着眼，咬着牙，低着头，太阳穴像是被人捶打一般疯狂跳动着。 一直在掩饰的真相被揭露，不愿承认的事实被掀开，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妖王的几句话之下被撕得粉碎，露出了狰狞而残酷的现实，就像是墨玖血淋淋的狐尾那样触目惊心。 李慕仙不得不被迫面对这个残酷的真相。 她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恨着墨玖。 恨他离开了自己，恨他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没有陪伴在她身边。 她恨他…… “你想救他，又到底是真想让他活过来，还是在弥补自己失手杀了他的悔恨？” 此话一出，李慕仙如遭雷击，浑身疯狂颤栗，整个身躯缓缓弯曲下去，头抵在冰冷的冰面上，两行血泪缓缓地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第两百一十一章 离去 那深蓝的眼眸望着李慕仙，如同这片天地凝结的寒霜一般，冰冷、无情，对她没有一丝怜悯。 它原以为这是一场令人动容的人与妖的禁忌之恋，若真是如此，它不介意赐予这只狐狸新生，再让他和她成为它的代言人，为它的苏醒提前打好基础、做好准备。 结果这只一场因为误会就分崩离析的情感，人类的丑恶私欲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人类，还妄想它展露神迹？ 那声音冷漠道：“人类，离开这里！” 李慕仙猛地抬起头，血泪在她的脸颊上滑出淡红的血痕，然后凝固成两行，看起来有些狰狞。 她怔怔望着眼眸。 它让她离开，是它复活不了墨玖，还是它不想这样做？ 李慕仙唇瓣微动，话还未出口，一股汹涌的寒风就骤然肆虐开来，剧烈程度跟之前的寒流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她直接被卷飞了起来，甩向洞穴之外。 许久之后，寒风平息，又变成了偶有呼啸的寒流。 那眼眸冷冷注视着洞穴入口，它之所以没有杀了李慕仙，是因为知道这对她而言，甚至算得上一种解脱。只有活着，才能好好品尝这令她悔恨的痛苦与折磨，就如同它千百年来，一直品尝着死寂的孤独一样。 但没关系，很快，它就将重见天日了。 这些愚蠢的人类，终究逃不过被覆灭的宿命…… 眼眸缓缓闭合，这里再度归于黑暗。 …… 李慕仙直接倒飞而出，整个人重重砸落在地上，体内的五脏六腑受到冲击，让她缓缓呕出一口血，身躯好似已经四分五裂了。 她的脸庞痛苦到扭曲，溢满口腔的鲜血让她感到了窒息，恍惚之间再次感受到了濒死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但最终，她并没有死，因为她离开了那个极寒之地，身躯可以活动。求生的本能让她艰难的侧过身体，把嘴巴里的鲜血一小口一小口的吐了出来。 她得以呼吸。 “慕、慕仙！” 正在这时，无比慌乱的语气伴随着悦耳的话音传到了李慕仙耳中，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迅速靠近过来。 “慕仙，慕仙你怎么了？！”曲晓晓看着李慕仙的伤势，声音都颤抖起来。 闻言，李慕仙缓缓闭上眼睛。 在以往听到这个声音，她只会感觉到放松与温暖，话语的关切与焦急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令人心安。 但此刻她再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抬不起头，睁不开眼，甚至不敢看曲晓晓。 因为只要看见他，她就会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和‘那天晚上’的一切，她和曲晓晓所做的一切。 一晚是真，一晚是假。 但从始至终，无一例外，她都选择了曲晓晓，放弃了墨玖。 她又有什么资格，说是墨玖抛弃了她？ 李慕仙唇瓣动了动。 “你在说什么？” 曲晓晓没有听见，弯腰俯身下去，把耳朵凑近了一些。 下一刻，一只手骤然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的整个身躯都深深扯了下去。曲晓晓一个不稳，双膝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地面不是堆积的白雪，而是凝结的霜冰，曲晓晓跪在地上，嗑的冰面破碎，嗑的她双膝刺痛，想要说些什么，就对上了一双染血的眼眸，距离之近，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她眼睫上的几粒蓝霜。 这样的目光，让曲晓晓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在此刻如坠冰窟。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知道了。 她知道那一切都是幻境了…… 事情败露的恐惧让曲晓晓不由得心慌，李慕仙的眼神更是让他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栗，在极致的恐惧之下，他忍不住哭了出来：“慕仙，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曲晓晓毫不犹豫的认错，直接证明了那妖怪所言非虚，那一切真的像它所说的那样，都是他编造出来欺骗她的幻境。 为此，他甚至跟那个蛇妖联了手。 李慕仙越想脑袋就越热，明明此刻倒在冰天雪地里，她的脑海中却好似有着一团火焰在燃烧一般，烧的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脑髓好似都要从那里爆开。 “滚！”李慕仙一把将曲晓晓推开，艰难的站起身来，就要原路返回，怀里还抱着墨玖的尸体。 曲晓晓眼泪横流，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快冻结、凝固，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显得无比滑稽。 他想要追逐李慕仙，却害怕她仿佛要杀了他的眼神，转头望向洛轻舞，眼里含着乞求。 洛轻舞缓缓走过去，低头俯视着他：“原来，真的是你……” 曲晓晓眼里刚生出的一丝喜悦与希望浮现的快，消失的也快，瞳孔轻颤着。 洛轻舞也知道了…… 就在他以为洛轻舞也要丢下他离开的时候，洛轻舞竟然对着他伸出一只手。 曲晓晓怔怔看着她戴着手套的手，洛轻舞轻声道：“怎么了？不想起来？” 曲晓晓赶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曲晓晓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洛轻舞赶忙道：“轻舞，我错了，我真的……” “我知道。”洛轻舞轻轻颔首，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笑意，“我不怪你。” “真的？”曲晓晓有些难以置信，就算洛轻舞对墨玖的感情不深，她也不应该对他的欺骗原谅的这么轻易才对。 难道是…… 就听见洛轻舞轻声道：“晓晓，我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曲晓晓瞪大了眼眸，但他所做的事情刚刚败露，还被李慕仙毫不留情推开的情况下，他如果拒绝…… 曲晓晓只得转移话题：“我们先把慕仙追回来吧。” 洛轻舞摇了摇头，话语温柔：“我们只要复活了小白，一切问题与矛盾都会迎刃而解了对不对？” 曲晓晓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 是啊，只要墨玖复活，那么他犯下的错误就能弥补，李慕仙也会原谅他的。 “但是……”要怎么做。 “慕仙失败了，但我们不一定会。”洛轻舞轻笑望着曲晓晓，指向漆黑的洞穴，“我们去试试吧。” 在洛轻舞的蛊惑下，曲晓晓呆呆的任由她牵起自己的手，与她一同缓缓踏入了洞穴之中。 第两百一十二章 新生 系统提醒道：‘宿主，时间要到了。’ ‘走吧。’墨玖收回视线，这个世界终究是主神赢了。 ‘嗯？’ 就在这时，从下方的洞穴里突然飘出来一道缥缈的气运，墨玖抬手一招，就将其吸引到了自己的掌心上。 他看着眼前这道气运，跟前两个世界相比起来，凝实程度与大小都相差了许多，更像是从那两道气运之中分出来的一小缕。 但即便如此，这也足够让他震惊了。 ‘这是哪里来的气运？’系统也很惊讶。 墨玖凝望着洞穴，颦眉道：‘洛轻舞……？’ 他好像明白洛轻舞把曲晓晓带进洞穴做了什么。 随即，他抬头一望，就看见原本下着暴雪的天空，忽然间变得乌云密布，紫与红的雷霆在里面汇聚、肆虐，恐怖的威压仿佛要将整片山脉压垮，粉碎。 看着看着，墨玖不禁笑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一直都想看看要是一个世界的气运之女或者气运之子死了会发生什么事，现在知道了。 那便是天道震怒，几欲灭世。 但他知道天道不会这样做，它本就是世界的维护者，防止命运偏离正常的轨迹。 现在真的偏移，甚至是彻底脱轨了，它也不可能毁掉这个世界，而是会想办法挽回。 而且，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真的重要吗？ 墨玖望着李慕仙失魂落魄，仿佛丧失了灵魂的背影。 会不会曲晓晓的作用已经达到了呢？ 墨玖不再多想，反正他也获得了一缕气运，也算是没有输的彻底吧。 ‘下一个世界，我不会再让主神得逞了。’ 伴随着内心自语，墨玖失去了意识。 …… 无论前往到下一个世界花费了多少时间，对于墨玖而言，永远都只是过去了一瞬。 他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双精致的玉.足，十根脚趾小巧、晶莹，指甲泛着粉嫩的色泽，连足上淡青色的脉络都看得无比清晰。右脚的脚踝上戴着一个纯白的玉镯，再加上露出来的一截小腿上的雪白肌肤，细腻的仿若羊脂一般，美轮美奂。 墨玖直接看呆了，他承认自己对脚这个部位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倒是对他的脚有特殊嗜.好的人比较多，其中以凤九幽为重量级，堪称是近乎变.态一般的迷恋。 就算这样，墨玖看着眼前这一双赤.足，也不得不感叹上天的造物能力，仿佛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他都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几眼。 但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 ‘记忆传输给我。’ 一穿越过来就碰到跟原主有关系的人，这应该是主神给他的刁难，他需要原主的记忆，以此才能保证自己在这双脚的主人面前不露馅。 有着三道……两道半的气运，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化记忆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墨玖正思考着，系统有些吞吐的声音响起：‘没……没有记忆。’ ‘没有？不可能。’墨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厉，‘赶紧找出来！’ 不然，他很有可能一句话就崩了人设。 系统赶忙寻找起来，又找了一遍，声音已经急得带上了一丝哭腔：‘真……真的没有。’ 墨玖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内心微弱的慌乱。 难道这就是主神的杀手锏？打算让他直接死在这个世界？ 突然，墨玖感觉自己身上一凉，然后整个人就腾空了起来，正对上一双淡雅的眼眸。 墨玖怔怔望着眼前的女子，这绝对是他这么多个世界以来，见过的气质最温和的女人，像极了从小被书画熏陶的大家闺秀，却又带着一股超凡脱俗的仙气儿，既缥缈，又亲和，给人的感觉完美介于这两者之间。 而且，自己的身体…… 墨玖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低头扫视自身一眼，围绕在身边的竟然是一朵又一朵纯白的花瓣，正盛开着，绽放着纯洁的美丽。 这一次，他不再是动物，却成了一朵莲花！ 难怪他睁开眼，最先看见的就是一双脚，他生长在水池里，高度不就跟别人的脚差不多吗？ “终于长成了。”女人薄唇微启，声音如她的人一般轻柔，好似品了一盏茶，清甜之中又带着三分回味。 墨玖从短短几个字里，就捕捉到了一些简单的信息。 这女人在等自己成熟？ 是采了炼丹，还是晒了入药，或者带回去做装饰？ 也难怪没有记忆，说不定他的到来，才让这朵莲花诞生了灵智。在此之前，只是一株普普通通的植物而已。 女人轻声道：“你既生了一点儿灵，我便点化你成人，如何？” 墨玖很想答应，却做不了任何动作。 但很快他就发现，女人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早已经做了决定。 就看见她一只手拿着他，另一只柔荑抬起，露出半截细嫩的皓腕与手臂，轻轻一挥舞，就从天地之间招来了无数看不见的灵气，朝着墨玖的体内疯狂涌入进去。 女人松开了墨玖，看着一朵莲花悬浮在空中，不断旋转着，吸收着万千精华，绽放得愈发彻底，盛放着璀璨、夺目的白光。 直到某一刻，女人屈指轻弹，朝着莲花上弹出了一滴鲜血。 光芒瞬间躁动起来，就像是一潭清澈的池水里滴入了一滴墨，掀起涟漪的同时，也打破了原本的平静与澄澈。 女人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脸上波澜不惊，一切尽在掌控。 许久，光芒收敛，一道赤.裸的身躯出现在这里，那张脸庞看着普通，却透着万分灵秀，似自然孕育出来的孩子，蕴含着天地之***括了山水之华。 少年的身躯突然瘫软下去，女人伸手稳稳抱住了他。 墨玖修长的眼睫轻轻颤着，终于睁开了眼眸，那双眼睛里没有着丝毫情感，只有着世间最纯粹的纯净，仿佛一张白纸，其上一片空白，等待着别人去着墨、描绘自己想要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墨玖发现自己在女人怀里，哪怕自己浑身赤.裸，不着寸.缕，他也没有感到羞涩，反而是抬起头，有些好奇的望着她，眼里是懵懵懂懂的神色，单纯的像是新生的小鹿。 ------------------------------------- 李慕仙到后面还会写的，就跟凤九幽一样，在第二个世界的结束以后，再转到第一个世界去。 这个世界写的不怎么好，虽然用‘主神出手扰乱了一切’勉强做了解释。但写这个故事的人是我，写成这样一个不完整的故事显然不是正常的。 最近的读者反馈不是很好，我的状态也很差劲，再三考虑之下，哪怕有些突兀，也要赶紧完结这一篇，免得写着写着心态彻底炸了。 下一个世界写最擅长的白莲花，也算是想办法改变一下我糟糕的状态吧。 向大家这一篇这么糟糕的阅读体验道歉，很抱歉~ 这一篇我会矫情一些，尽量写出跟上一本书神医篇差不多的质量。 嗯……加油！ 第两百一十三章 恃清纯而妖 墨玖比女人矮上一个头，她要稍微低头才能看见他。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那张柔美的脸蛋上，认认真真扫视了他一遍。 像，又不像。 完全相同的是容貌，她本就往墨玖身体里加入了一滴‘他’的血液，他会生得跟他一模一样，自然正常。 有些差异的是气质，明明顶着一张同样的脸庞，他却透出一种不符合这具身躯年龄的天真与纯洁，单纯的模样，像是任何人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和接受。 哪怕要他的命，也不例外…… 女人凝视着少年的眼眸，他也满眼好奇的望着她，仔细打量与观察着，干净的瞳孔里清晰倒映着她的面容，仿佛她就是他的一切。 女人平静的眼神微微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好像有些错误理解了墨玖存在的意义，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一株植物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灵魂是真实的，肉.体也是真实的。 而一个可以完全支配一个人的机会摆在眼前，这样的诱惑，竟是有些难以形容。 至少女人就体会到了这种机会的诱惑。 但也只是一瞬间，就好像人在极度无聊之时，会短暂的失神片刻，然后就会回神过来，连方才失神了都不知道。 女人恢复了平静。 她薄唇微张，轻声道：“从此以后，你就跟我身边吧。” “我叫沈月寒。” 墨玖依旧懵懵懂懂的看着她，像是没有听懂。 但沈月寒捕捉到少年眼里微微泛起的波动，就知道他在努力理解自己的话语。 灵植化人，只是单纯，自然不可能愚蠢。 只要给他时间，他就会逐渐成长为真正的人类。 而她有着足够的时间。 “走吧。” 沈月寒就这样抱着墨玖，身影瞬间消失在这里。 而在她离开片刻后，这里立马就被呼啸的寒风席卷了，狂暴的冰雪掩盖了一切。 这是一座高耸万丈的雪山山巅。 此处，名为玄圣山。 传说山巅之上，生长着一株九瓣圣莲，待它成熟之际，只要完整的吃下它，就可活死人、肉白骨，更是将根骨替换成百世罕见的‘仙寒根’。 但传说是真是假，却始终没人能验证。 只因为圣山凶险，至今无人能够顶着狂风暴雪，抵达山巅。 唯有世间最强的那一批人，方才有机会，但恐怕也只有一线希望。 …… 墨玖乖巧的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干净的被褥。 这里应该是沈月寒的居住之所，看房屋里的这些装饰就能知晓：两面墙壁上都挂着画，画里仙花绽放，山泉流淌，绿叶飘落，随水流去；又有天幕黄昏，远挂云霞，明灭闪烁，苍茫悠远。 而另一面墙壁上，则是一整片的书橱，里面摆放着古典名著，密密麻麻，不知凡几。 书与画，如此，儒雅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墨玖掀开被褥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奇的东张西望着，内心却暗道：‘这是一个懂享受的。’ 终于不再是跟很多修道者一样，一心向道，整座洞府空空荡荡，只有一块蒲团和一张桌子了。 而且如果他没有看错，这里应该还有着一个后院。 简单了解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墨玖就开始思考起来，在这个世界主神又准备如何阻拦他。 他和主神早就摊牌了，现在演都不演了，目的都很直接，他是要得到气运，它就是要阻止他。 它阻止他的原因暂时还是未知的，但他现在也只需要知道主神是敌人就足够了。 墨玖忽然问道：‘对了，这个世界有任务吗？’ ‘没有？’系统摇了摇头。 ‘没有记忆，没有任务，这就奇怪了。’ 墨玖内心一凝，越是这样，他就越要警惕。 因为没有记忆，便等于没有人设……哦，倒是有的，沈月寒会塑造他的性格。至于到底在一张白纸的他上会着什么墨，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就是主神的手段？说不定沈月寒会将他塑造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样的人设想要洗白确实难如登天。 墨玖已经猜测沈月寒是一个内心阴暗之人，他对别人性格的揣摩一向是往最坏的方向去的。 ‘宿主，那这个世界您打算怎么办？’ 墨玖想了想：‘我要想办法知道沈月寒把我带回来的目的。’ 至于在此之前，他就一直单纯下去好了，他也不介意跟沈月寒玩一玩养成游戏。 然后嘛…… 当沈月寒过来的时候，看见墨玖此刻的模样，眼眸近乎瞬间暗沉。 少年四肢着地，跪趴在床上，身上不着一物，那般姿态就像是一只狗一般。但明明是如此下.流的动作，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勾魂夺魄的妩.媚或者不知廉耻的放.荡，而是一副懵懂、不谙世事的单纯，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诱.惑，简直能让无数女人血脉偾张。 如果不是沈月寒知道少年的本体是一株莲花，而他更是刚刚才被点化成人，只怕就要以为这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打算勾.引她了。 沈月寒顺着墨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是在盯着墙上的画看，那般姿态估计也是想要离那副画更近一些，才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爬行是动物的本能，植物被点化成了人，人也是动物。因为本能从而做出这个动作，倒也并不奇怪。 “坐下。”沈月寒轻声道。 墨玖转移目光，望向了她，没有坐下。 沈月寒并不着急，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也要说，总有一天他会理解她的话语。 “把衣裳穿上。” 沈月寒不指望墨玖自己会穿，她只是道了一句，然后走到床边，把他抱起来，换成了坐在床榻边缘的姿势。 少年很乖巧，在沈月寒给他穿衣裳时，不吵也不闹，只是用清澈的眼眸好奇的望着她。 不同于把他抱在怀里，既有衣裳的阻隔，只要屏蔽了灵识，也看不见他的身体。 沈月寒要给墨玖穿衣裳，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要接触他的肌.肤，那细腻的触感顺着指腹传递到脑海，让她的眼神失去了平淡。 而在此过程之中，他的身体也被一览无余，在沈月寒给他系扣子时，那不经意一瞥捕捉到的淡红，更是让她刹那深邃了眸色。 第两百一十四章 养成 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欲.望好似在这一刻被唤醒了，开始蠢蠢欲动，汹涌的随时都要喷发出来。 就连沈月寒都有些惊诧，感受着自己心底那份异样的情绪，抿了抿薄唇。 可这似乎不是什么能让人烦恼的事情，只要沈月寒想，她完全可以现在就要了墨玖，他不会抗拒，也不会拒绝。因为哪怕是他的性命，都被她掌握在手中，他的一切都由她塑造，自然他的一切也是属于她的…… 但是，不可以。 沈月寒冷静下来，将那已经要溢出的欲.望尽数压制了回去。 从表面上看，她只是为墨玖系着扣子的手停顿了几秒，然后就给他穿好了衣裳。 当他如玉一般的身体被彻底遮掩住，少年无时不刻散发着的诱.惑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稚嫩的可爱，唯有不谙世事的单纯才能有这样的气质。 沈月寒一直注意着墨玖，发现他在此刻微微蹙了蹙柳眉，便问道：“难受吗？” 少年怔怔望着沈月寒，犹豫了片刻，然后就伸手扯了扯衣领，颦着眉。 难受。 沈月寒淡淡一笑：“难受也必须穿着，不可以脱，这样才是乖孩子。” 墨玖的本体是九瓣圣莲，化人以后，灵根也是仙寒根，已然算是辟谷了，只要不出汗，一套衣裳能穿很久。 少年却不理解，他只能感觉到强烈的难受，浑身炙热难言，整个人好似要融化了一般。 如果他还是莲花，那么此刻估计就会有些萎下去，但体现在人身上，便是眼眶一点点泛红了起来，眼眸中凝聚出一层薄薄的水雾，连修长的眼睫都沾染上了些许湿气。 他就这样两眼通红的看着沈月寒，难受之色写在了脸上。 见此，沈月寒直接伸出了一只手，就要擦拭墨玖眼里的湿润，这近乎是下意识的举动，然后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右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不可以，她可是他的…… “唔……”墨玖紧抿着粉嫩的唇瓣，难受到甚至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呜咽。 沈月寒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右手又移动起来，往前伸了一段距离，但下一刻，眼眸骤然泛起一丝阴沉，以及眼底清晰闪过的失落与纠结。 他不是他，但她也不能对他任何事。 “难受也要忍着。”沈月寒瞥了墨玖一眼，眼里竟含着一丝寒意。 经历了一场自我拷问，沈月寒找到圣莲的喜悦被冲散了，也再提不起任何情绪。 她要稍微冷静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墨玖不敢松懈，眼眶依旧红红的，在那里不断扯着衣领，将其弄得乱七八糟，扯掉了一个扣子，露出小半截精致的锁骨。 他则是在内心分析着沈月寒方才的神情变化。 ‘奇怪，她对我的身体明明是有反应的，只要她想，立马就能吃了我，又是怎么克制住的？’ 系统：‘可能是想要把您养成以后，再吃了您？’ 墨玖冷笑道：‘那我还算她不太禽兽。’ 还有那停顿两次的手，透露出的信息就更复杂了，他却难以分析出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沈月寒对他抱有的目的一点儿也不单纯。 至于其他的……时间会告诉他答案。 …… 如此，两年时间转瞬即逝。 两年以来，墨玖始终呆在沈月寒的住所里，没有踏出去半步，最多也就是在巨大的后院里坐看日出日落，云聚云散。 他从来没有去过外面，自然也不知道外界的一切有多么繁华，红尘的喧闹跟他无关。他眼中的完整世界，便是这间房屋，后院的这些花草、树木、溪流，头顶的天空，以及……沈月寒。 墨玖不是没有出去的想法，但得到的都是沈月寒轻笑的一句：“还不到时候。” 他很乖巧，也很听话，所以‘师尊’说还不到时候，他便不再提起关于这方面的哪怕一句话，默默等待着‘合适的时候’。 顺带一提，他叫沈月寒师尊，她却不认。 在别的事情上她很好说话，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教他琴棋诗画。他很少提出要求，但只要提出了，她一定就会满足。 唯独这一件事，沈月寒固执的过分。 墨玖也很固执，坚持要叫她师尊。沈月寒提醒了他好几次，甚至还用‘让他离开她身边’来威胁他，但到最后跟沈月寒再见面时，他依旧会叫上一声师尊，一来二去，她也就随他去了。 此刻，墨玖在后院，蹲在一根新生的嫩芽边，手里拿着一块木板，其上铺着一张画纸，手里拿着一根笔，正在认真描绘着。 但他盯着的是一株嫩芽，在纸上画出来的却是一朵绽放的花朵。看起来有些文不对题的意思，但若是仔细看这朵花后面的背景，赫然跟他眼前所见没有多少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花草更茂盛了一些，古树之上也多出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他画的并非是现在，而是‘未来’。 在沈月寒第一次看见墨玖的画作里，眼睛里的惊讶与惊艳之色无比清晰，但最后却是闪过一丝纠结与犹豫，然后就归于了平静。 正是因为这个眼神，墨玖原本怀疑沈月寒想把他养成以后，跟他谈一场恋爱。一个由自己亲手塑造，性格与习惯都是她内心之中最完美的爱人，这样的想法仅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兴奋了。 但这个眼神，却让墨玖觉得并非如此简单。 墨玖正思考着，突然感受到什么，立马转过头去：“师尊！” 他甜甜的笑着，没有被时间留下任何变化的俏脸上洋溢着浓郁的喜悦，对一个人的喜爱毫不掩饰的尽数展现了出来。 沈月寒一身白裙，静静站在那里，依旧是一双赤.足，玉镯戴在脚踝之上，泛着晶莹的光泽。 她平静的望着少年，就看见他把画板放在地上，站起身，朝自己奔跑过来。 软玉入怀，满身的柔软。 “你的画不要了吗？”沈月寒抱着墨玖，轻声道。 墨玖轻轻眨了眨眼睛：“师尊比画画重要啊。” 他埋首在沈月寒胸.口之中，深吸一口气，入鼻都是熟悉的香气，令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禁不住雀跃、欢呼着。 少年双手环抱在师尊的腰间，缓缓抱紧。 喜欢，好喜欢师尊…… 第两百一十五章 去去就回 少年的依赖是如此清晰可见，即使他自以为已经克制得很好，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尽数把这份感情暴露的淋漓尽致，仿佛沈月寒就是他的世界，他的一切。 对此，沈月寒轻轻抱着墨玖，动作看似温柔，可若是仔细观察之下，就能发现她眼眸里的平静与淡然。 少年的依赖与倾慕，她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是他的世界，是因为这两年以来，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一旦他见识了外界的繁华与兴盛，他的内心里就不会只装着她了。 而且，他对她的感情又有什么作用呢？ 毫无意义。 沈月寒平静的望着墨玖，声音却轻柔如风：“莲。” 少年叫‘莲’，跟她姓，便是沈莲。 闻言，在沈月寒怀里的少年微微抬起了头，那双清澈如初的眸子欢喜的凝望着她。 这样的眼神，会让人觉得他对待感情也是无比纯粹的，一颗心只能装得下一个人，而一旦装进了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的爱着她。 对此，沈月寒却早就已经习惯了。 如果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他脸上该有多好…… 想到那个人，沈月寒突然蹙了眉头，像是在责怪自己一样。 她又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怎么可以？ 每次只要想到他，沈月寒的情绪就会受到细微的影响，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声音微冷下来一分，轻声道：“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墨玖语气里的雀跃不加掩饰。 果然是在这里呆得太久了吗，只是听到要去一个地方，就这么开心？ 沈月寒淡淡想着，倒也不怎么意外，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哪怕连她也不例外。就算墨玖以前是一株莲花，他也早已化成了人，又怎么可能永远保持那份纯净？ 现在依旧无瑕，只是还没有接触到‘墨汁’罢了。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要把他带去外界。 沈月寒道：“另外一处居所。” 她低头凝视着少年的眼眸，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失落。 但墨玖的两眼依旧亮晶晶的，脆声道：“嗯。” 只要跟师尊在一起，去哪里他都愿意。 沈月寒思索了片刻，便明白了少年的内心所想，微微抬了抬眼眸，眼神无波。 就这么喜欢她吗？ 这或许也是她会这样温柔对待他的原因吧，任谁每天回家都能看见一个对你的归来喜悦不已的东西，内心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受用。 但也仅此而已了。 沈月寒灵识一动，天地间的灵气就朝她们这里汇聚过来。 墨玖在同一时刻就察觉到了灵气的波动，把沈月寒抱得更紧了，恨不得自己整个人都融入她的身体之中。 沈月寒神色不变，并不在意少年这点细微的举动。 下一刻，她们两个人就消失在了这里，出现在一片竹林之中。 “好了，松手吧。”沈月寒淡淡道。 墨玖即便很是不舍，但也还是乖巧的收回了双手。 “你好好呆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沈月寒再次催动术法，墨玖有些愣怔，脸上的喜悦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下去。 师尊、师尊不是带他来取景的吗？ 为什么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之后，自己就要离开？ 是……是师尊不要他了吗？ 墨玖的内心顿时止不住的慌乱起来，因为沈月寒曾用‘让他离开’威胁过他，再加上这是第一次离开那处呆了两年的居所，所以此刻自然是立马就想到了这一点。 少年脸色微白，紧抿着粉唇，神情纠结又犹豫。 他好想开口询问师尊，但师尊已经说了她去去就回，那……自己还要问吗？ 最终，墨玖还是决定‘任性’一次，轻声道：“师尊，您要去哪里？” 但还是晚了一步，光芒亮起又黯淡，沈月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师、师尊！”少年惊声道。 他的脸上布满了慌张与无措，眼里的茫然和难过之色，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 ‘宿主，她走了，您不用继续演了。’ 墨玖眼里的茫然顿时弱了三分：‘不行，谁知道沈月寒的修为究竟怎么样？要是因为一个眼神导致这个世界又失败，我不能接受。’ 系统：‘……’ 看来宿主是铁了心的要攻略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了。 ‘但您现在连谁是气运之女都不知道呢。’ ‘不用知道，如果有一群目标，我就广撒网，随机捕捞。如果只有一个目标，那么就是她了！’墨玖心声坚定，‘你看沈月寒的气质，像不像半个气运之女？’ ‘不像，倒像是一个养成小男孩的变.态。’系统随意道。 ‘而且我看您都快把自己给自我攻略了，沈月寒那里的进度条还是0%呢。’ 墨玖：‘……’ 倒也不必如此精准。 ‘沈莲’看不出沈月寒对他的感情，身为墨玖的他自然是看得分明。沈月寒对他看似温柔、宠溺，实则一切言行举止都止于表象罢了，根本不是真心的。甚至他还莫名有着一种感觉，沈月寒温柔对待的人不是他，仿佛透过他在照顾另外一个人一样…… 墨玖道：‘以前没有改变这段关系的机会罢了，现在不就来了吗？’ 系统有些疑惑：‘有吗？’ 墨玖没有再回答它，而是一脸慌张的环顾四周，找到房屋之后，穿过去，从前门离开了。 沈月寒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这个地方？他又不是丑的惊天地泣鬼神，根本见不得人。 然而，万一他真的见不得人呢？那么就可以解释了。 有人要来见沈月寒了，而她不想那个人看见他，所以才会把他送到另外一处居所的后院。 那个人是谁？沈月寒为什么不想让她看见他？ 要解决这些疑问，自然要找回去。 好在他有了铺垫，误以为被师尊抛弃的沈莲不再乖巧，想尽办法的要找到师尊，很合理吧？ 此刻天边被夕阳染红，墨玖借助着落日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住了两年的居所。 他朝着那里快步奔跑了过去。 而在这时，远处有着一名少女注意到了墨玖，凝神观察了他好一会儿，惊喜道：“师兄？师兄回来了？” 第两百一十六章 师兄别哭 少女鼓起勇气，高声呼喊道：“师兄！师兄！” 她一连呼喊了两声，声音之大，连远处树上的鸟儿都惊跑了。 师兄一定能听见吧？ 少女的内心紧张、忐忑，又满怀着期待，希望看见少年的一个回眸，然后轻笑着挥手：“你好呀，师妹。” 这样，她做梦估计都会笑醒吧？也有了跟那群师姐妹吹嘘的资本。 然而少女注定失望了，相反她的两声呼喊，还似乎让师兄跑得更快了一些。 少女一脸失落之色，遗憾的收回了目光。 可能是师兄有什么异常紧急的事吧…… 嗯，一定是这样。 如此想着，少女才好受了一些，然后打算把师兄回来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师兄的存在，对整个‘白虹谷’来说都是特殊的，他的归来自然也会让近乎所有人高兴。 …… 后院之中，沈月寒正跟一名少女相对着。 少女眉目清朗，琼鼻挺翘，五官精致又立体，看起来显得漂亮又极有英气。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浓郁的焦急，眼里的慌张之色难以控制。 “师……师尊！您快去吧……”少女剧烈喘息着，像是从千里迢迢之外急忙赶了回来，吞吞吐吐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 沈月寒一脸平静：“采宣，为师的教导你可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可是……” “你连话都说不完整，耽误的时间可要多得多。” 闻言，程采宣只得开始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随着她这样做，心里焦躁不安的情绪真的消散了许多，她逐渐变得冷静。 见到程采宣理顺了气，沈月寒才淡淡道：“如此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可是遇到麻烦了？” “嗯。”程采宣颔首，眼里又流露出一丝急切，“师……师兄他被龙族扣押了！” 此话一出，沈月寒的波澜不惊瞬间被打破，惊讶道：“林曦呢？” “师姐她为了保护师兄，也被扣押了！师尊您赶紧去救救她们吧！” 沈月寒眼神闪烁，内心泛着一阵又一阵涟漪，这对她而言可谓是极其罕见之事。也只有程采宣口中的‘他’……‘她们’，才能让她的情绪如此波动。 “无需慌张，有为师在，她们断然不敢伤害林曦她们。” 程采宣却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她知道师尊在又一次突破之后，已经跻身成为了世上最强者之一，任何势力都是绝对不敢伤害她的徒弟的。 然而，那群龙族人可没有想要伤害师兄，而是…… 沈月寒已经冷静了下来：“她们因何事被扣押？” 如果是无缘无故，或者是恃龙族傲气，故意挑衅在先、仗势欺人，那么她定是要向她们讨一个说法的。 得先把大致情况了解清楚，才好想办法解决。 程采宣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们在路过西域时，被龙族人发现了，然后她们派人拦下了我们。” “为何？”沈月寒颦眉。 程采宣咬了咬牙：“有一个龙族人瞧上了师兄，说……说要娶他为夫！对了，那个人自称龙族大太子。师姐她为了保护师兄，便被一同抓走了，师姐让我赶紧回来找师尊求助。” “岂有此理！”沈月寒冷声道，脸上好似凝结了一层寒霜。 “为师这就去把她们带回去。” “嗯。”程采宣应道，她相信师尊的实力，所有龙族人一起上，估计都奈何不了师尊。 话音落下，沈月寒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这里，在情急之下，那一句‘去去就回’自然就抛在了脑后。 然而在沈月寒离开一会儿后，程采宣就后悔了，她应该让师尊把她也带过去的。她担心自己拖了师尊后腿，但以师尊的实力，又何须担心这一点？搞得她独自留在这里，抓耳挠腮、心绪难以平静。 “啧！”她烦闷的‘啧’了一声，然后就注意到了放在地上的那块画板，疑惑的走过去捡起来。 这是师尊作的画？ 不愧是师尊啊…… 程采宣感叹一声，她虽然不懂画，但也看得出来这画功的精湛与巧妙，没有上色，寥寥几笔却将这堆花草勾勒的栩栩如生。 而她看着这幅画，内心的烦闷与焦躁莫名就平复了下来，那从画上透出的纯粹与澄澈，竟是能影响一个人的情绪。 这样的手段，除了她的师尊，还有谁能做到？ “只是师尊怎么突然想到画小花小草了？这么幼……”程采宣赶忙闭上了嘴巴，有些心虚的抬头望了一眼。 师尊神通广大，她真怕自己随意一句吐槽，被师尊给听到了。 她打算把这幅画放回房间里，然而一转头，就看见了半只脑袋从门沿上探出，发现她突然看了过来，立马收了回去。 “谁？！”程采宣猛然喝道，眼里有些震惊，她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如果不是她忽然回头，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其他人。 在她发现了这个人以后，也依旧察觉不到门后有人存在，就好似方才的一眼只是她的幻觉。 然而程采宣可以肯定那里有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觉得那个人长得跟师兄很像…… 程采宣舔了舔唇，脚步无声的靠近过去，然后猛地掠进屋中！ 她便跟一个蹲在角落里的少年对视了，在看见她以后，少年立马双手抱头，蜷缩在墙角，身躯还在微微颤抖着。 程采宣则是陷入到了巨大的震撼之中：“师、师兄？” 师尊这么快就把师兄带回来了？ 可好像一炷香时间都还没到吧？ 程采宣一时有些凌乱，然而随着她的这一声‘师兄’，少年的颤抖愈发剧烈了，还传出微弱的哭泣声：“不要……不要抓我，师尊快来……” “师兄，不要戏弄我了。”程采宣一脸心疼，脸色又有些泛红，眼里蕴藏着些许喜悦。 她喜欢被师兄作弄。 墨玖哭得更大声了。 妖怪，妖怪……妖怪要把他抓走了。 他这一哭，程采宣彻底慌了，赶忙蹲下身去：“师兄，别哭别哭。” 她伸出双手，僵硬在半空，然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少年白嫩的皓腕抓去，心跳在这一刻激烈如鼓。 好、好软……这就是师兄的手吗？ 第两百一十七章 师兄笑了，她也便笑了 对于师兄，程采宣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念想？ 师兄是那样活泼，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都会被他脸上的笑颜轻易所感染，内心里的一切烦恼与苦闷仿佛都伴随着他的烂漫一笑消失了。师兄又是那样古灵精怪，喜欢捉弄别人，她、师姐、师尊都被他戏弄过，却对他生不出丝毫气愤与恼怒，只有满满的无奈与宠溺。程采宣不知道师姐、师尊如何，反正她是喜欢，也是希望师兄捉弄自己的…… 师兄更是温柔的，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次在遭遇到危及性命的危险的时候，明明自己也害怕得不行，师兄却还是把她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让她不要放弃，相信师尊和师姐会来救她们。 那一幕幕画面铭刻在脑海里，一句句话语在内心中扎根，她又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师兄？ 或者说，整个白虹谷，就没有哪一个女弟子不对师兄怀着倾慕之意，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对此，程采宣既是得意又是难言，得意的是哪怕这么多人喜欢师兄，师兄也只会对她展露出特殊的一面，能经常看见师兄笑颜和被他捉弄的人也只有她，那些弟子是根本不可能看见那样的师兄的。 难言的却是……她知道师姐也喜欢师兄，即便那份感情师姐很是克制，她也完全看得出来。 可如果只是这样，那并没有什么，不外乎就是公平竞争。 但，就算她不愿意承认，可隐隐约约还是感觉得到，师兄其实是喜欢师姐的…… 只不过师兄的内心太过玲珑，心思谁也猜不透，就连师姐无数次都以为师兄要对她袒露心意了，结果却又是一次捉弄，最后师兄轻易抽身，微笑着背着双手离开，师姐的情绪却一时半会儿都难以平复。 如此一来，师姐把握不住师兄的真实想法，自然就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免得到头来一切都是她的幻想与自欺欺人。连带着她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追求师兄，防止师姐看出端倪以后，感到威胁之下，主动对师兄表白。 她自认为自己对师兄的感情隐藏得极好，只有师兄才能大概猜出来，师姐是发现不了的。 而哪怕是师姐喜欢师兄，她也断然不可能把师兄拱手让给她，必定要跟师姐争夺一番。现在只不过是微妙的平衡罢了，就看谁会率先打破。 她那样焦急的希望师尊把师兄和师姐救回来，除了担心师兄她们以外，又何尝没有担心她们俩待在一起，共同患难之下会心生情愫？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哭泣的师兄面前难以生出，只有程采宣借助着师兄的这一次‘捉弄’，看似安慰，实则悄然染指与触碰自己心中那最美好的存在…… 少年立马挣扎起来，程采宣心头一惊，还以为是自己抓疼了师兄，赶忙松开了手，慌道：“师兄，对不起，我太用力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原本白皙、细腻的手腕上逐渐浮现出了一圈淡淡的红痕，不知是她真的力度过猛，还是这肌肤过于娇嫩。 “对、对不起……”程采宣低声道，忘了这是一场捉弄，也忘了师兄怎么会这么快回来的疑惑，整个人从毛毛躁躁的狼崽，直接变成了小狗崽。 闻言，墨玖也缓缓平静了下来，从遮挡着自己脸庞的双手缝隙间探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打量着程采宣，发现这个一直发出‘师兄’叫声的妖怪似乎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而且长得跟他没有什么区别。 “你……你是谁？”墨玖轻声道，试图跟这只‘妖怪’进行交流。 程采宣一怔，师兄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跟平常不太一样？这是铁了心的要捉弄她？ 对此，程采宣暗自喜悦，表面却是一脸委屈：“师兄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她清楚自己什么模样能让师兄心软。 墨玖看着她的表情，也听得出她语气里的难过。 自己不认识她，真的会让她这么伤心吗？ 但自己确实不认识她呀…… 少年的小脸上有些纠结，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程采宣的脑袋：“不、不要难过了哦。” 师尊摸他脑袋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很开心呢，她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程采宣微微一怔，不仅是因为墨玖的举动，还因为他伸出一只手的缘故，露出了自己的半张脸庞，那双湿润、通红的眼眸便显露出来，琼鼻都微微泛着红，那粉嫩的唇瓣紧紧抿着，透出几丝紧张，难以形容的惹人怜惜，恰好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一个角落。 一个女人，怎会没有保护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想法。 但师兄根本轮不到她保护，师尊、师姐每一个的修为和实力都比她要强大，而且即使在只有她和师兄两个人的时候，也是师兄安慰、保护她，她的修为更像是一个笑话。 现在她的实力超过了师兄，但依旧派不上用场，因为招惹上师兄的麻烦也越来越强大，就像那龙族大太子，只有师姐才能抗衡，她却只能迅速赶回来，找师尊求援。 而在此刻的师兄面前，程采宣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保.护欲，觉得这个模样的师兄，自己是一定能够保护她的。 程采宣有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借此擦拭墨玖脸上的泪珠，又一次触碰师兄的肌肤，然后这才反应过来，一只柔荑还在她脑袋上轻轻抚摸着呢。 程采宣：“……” 她把墨玖的手从脑袋上挪了下来，想要说些什么，又有些欲言又止。 在师兄的眼里，她可能一直都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师妹吧。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师兄面前展露‘大女子’的风范。 看着程采宣垂头丧气的样子，墨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就好像看见了一只小狗一样。 这样想着，他也就轻轻笑了出来。 见到他笑了，程采宣也不失落了，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师兄比平常还要更让她心动，那眉眼弯弯的模样，又铭刻在她脑海之中，成了值得回忆的画面。 第两百一十八章 师兄要画她？ 看见程采宣眼里的笑意，墨玖轻轻眨了眨眼睛。 他本体为一朵九瓣圣莲，还在沈月寒的出手下吸收了无数天地灵气化人，自然是最亲近天地与自然的体质，见人视物都是直指本心的。 见到程采宣笑了，他彻底确定了她对自己没有恶意，眼里便开始生出了一丝丝好奇。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还存在着其他人吗？ 墨玖认识这个世界都是靠得房间里的那些书籍，话本、典籍、史书、传记皆有，连所谓的‘妖怪’都是从那上面知道的，当然也清楚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其他人，只不过因为没有亲眼所见，询问沈月寒她也不回答，便一律当成讲述虚拟故事的话本来看了。 直到此刻，他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其他人的。 就是这个人，长得没有师尊好看呢…… 这样想着，墨玖不禁心生出些许骄傲，他的师尊果然是最好看的！ “你叫什么名字？”发现了程采宣对他抱着善意后，墨玖也开始对她散发出友善，“我叫沈莲。” 师兄非要玩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吗…… 程采宣抬手摸了摸脑袋：“我叫程采宣。” 墨玖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互相告知了名字，这是不是就算是朋友了？ “我们是朋友了……吗？”少年试探道。 程采宣笑了，师兄这个单纯的模样真的很可爱，她自然要好好配合他：“当然是。” “真的吗？”墨玖微瞪着眼睛。 “嗯！”程采宣重重点了点头。 “那……你好。”少年朝着她伸出一只手。 程采宣看着那只干净、白嫩的手掌，眼里的瞳孔微微一缩，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轻轻握了上去：“你好。” 墨玖巧笑嫣然，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光芒。 他有朋友了…… 有了朋友以后，要干什么来着？ 他低着头，拧着柳眉，仔细思索起话本上的内容。 程采宣就深深凝望着少年思考的模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不想打破眼前的美好。 对了，交流爱好！ 墨玖抬头望向程采宣：“你喜欢什么吗？” 程采宣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听到他的询问，刚刚受到惊吓的内心又是一颤。 师兄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不然他怎么会跟自己玩这种扮演游戏，又故意跟自己亲密接触，是不是其实……他也是喜欢她的？！ 程采宣不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但在此刻的师兄面前，她却情不自禁的产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的‘你’字，一字字的道：“师兄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她要先试探师兄一下。 墨玖微微有些疑惑。 他喜欢画画，难道她也喜欢画画吗？ 要真是这样，书上说，这样的人就是知己呢。 墨玖道：“我喜欢画画，你也喜欢吗？” 果然是在问她的爱好啊…… 程采宣抬手扶额，内心既有失落，也有无奈。 难怪师姐那么冷淡的人，在师兄面前也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这样的手段谁能承受得住。 情绪如此波动，让程采宣忽略了师兄根本不会画画这个事实，轻笑道：“嗯。” 墨玖雀跃无比，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来，握着程采宣的手顺势改为牵手，带着她小跑到后院。 他要给自己的新朋友画一幅画！ 程采宣则沉浸在掌心传来的柔软的触感之中，好似陷入到温柔乡里。 直到墨玖松开了她的手，程采宣的心里又涌出一股失落，只不过她掩饰的极好，笑道：“师兄要做什么？” 一声‘师兄’吓得墨玖又是一颤，回头发现程采宣笑着，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小小的气恼：“别这样叫我。” 程采宣微愣，反应过来后笑了：“是是是，沈莲。” 发小脾气的师兄也很可爱呢…… “嗯。”墨玖这才满意，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神色一惊，急急忙忙的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程采宣想了想，从房间里的地上把画板拿了过来：“是在找这个吗？” “咦？”墨玖眨了眨眼睛，从她手上接过画板，“嗯呢。” “你是要画画吗？” “站在那里不要动。” “我？”程采宣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眸。 师兄要画……她？ 墨玖看着她一脸惊讶又难以置信的样子，还有些呆呆的，又轻笑出了声。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程采宣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晕，哪怕师兄是戏弄她的，要把她画成什么稀奇古怪的模样，她也心满意足了。 这样的待遇，只怕师姐和师尊都没有享受过吧？ 程采宣摆出了一个自以为最帅气的姿势，然后就不动了，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墨玖。 少年面带微笑，眼睫上还残留着一滴泪珠，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他的神色看不出认真，更透出一股天真、无瑕的气质来，就像是小孩在玩自己最喜欢的小玩意儿，无比自然。 程采宣自然不对墨玖不抱什么希望，他抓着画笔的手那样迅速的挥动着，画板也是直接拿在手里，怎么样都不可能画好吧？ 过了一会儿，墨玖就突然舒展身躯，开心道：“画完啦！” 这么快，果然…… 即便程采宣不抱任何希望，在此刻也是生出了一丝失望与低落，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笑道：“真的吗？给我看看。” 墨玖一脸微笑的把画板递了过来，脸上含着隐隐约约的期待之色，像是在等待着程采宣的夸奖一般。 见此，程采宣在内心暗笑一声，那丝失落顿时消散了。 哪怕被画的乱七八糟也没关系，只要能让师兄高兴，怎样就好。 她正准备象征性的看上几眼，然后就不吝自己的夸奖，结果在她看见这幅画后，整个人直接呆在了原地。 这……这真的是她吗？ 画上的那道身影身姿修长，神采飞扬，浑身散发着一股火焰般的威势，是那样的强大。而且明明只是一幅画而已，程采宣却感觉到这个人仿佛是活的，那双蕴含着烈焰的眸子正充满威压的凝视着她。 这、这是师兄画的？ 程采宣不敢相信，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向脸含期待的少年，内心的那丝异样终于破土而出，她想到了一个无比震惊的可能！ 第两百一十九章 这是师弟？ 眼前这个人……不是师兄！ 程采宣终于意识到了早已经察觉到，但始终没有反应过来的点，师兄哪里会画画？他的性子最是干不了这些事情，根本静不下心来，连师尊想要他继承她的书画之道，在曾经某段时间刻意的去逼他，结果师兄也画不出丝毫名堂。 那样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师兄，画功又怎么可能突然间变得如此高超？ 而且，师尊才刚刚离开多久？这就把师兄带回来了？那师尊和师姐呢？ 这样想着，程采宣心中的震惊已经变成了惊骇，那面临未知事物的恐惧与惊骇浓郁的几乎要挤爆她的内心。 眼前这个人，是谁？ 又或者，他究竟是不是人…… 程采宣心跳如鼓，通体冰凉，一时不敢直视那张动人又熟悉的脸庞。 墨玖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等到期待之中的一声夸奖，顿时有些疑惑看向程采宣，发现她有些僵硬的侧着头，视线飘忽，没有再看手里的那副画。 是他画的不好吗？ 墨玖脸色微白，咬了咬下唇：“我画的……不好吗？” 程采宣回神过来，艰难的瞥了墨玖一眼，敷衍道：“很、很好。” 墨玖却一眼就看出她的话不是真心实意的，脸上的喜悦与期待之色逐渐消散了下去。 这是他接触画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挫折。 这么说，师尊夸奖他画的画很有灵性，只是在故意安慰他吗？ 少年根本不懂得掩饰情绪，失落、难过这些神情很快就布满了他的脸庞。 看着这样的墨玖，程采宣实在很难将他跟妖怪联系在一起，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实际上他有可能是师兄……失散多年的弟弟或者哥哥？ “你没事吧？” 程采宣不问还好，一问少年顿时就心生许多委屈，之前哭过一次的眼眶又泛红起来，小声道：“没、没事。”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话语里的哽咽，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墨玖为了止住眼泪，使劲耸了耸琼鼻，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见此，程采宣一个没忍住，微微咧了咧嘴角。少年为了憋住眼泪，轻耸粉红琼鼻的样子着实可爱。 这幅委委屈屈的小模样，让她愈发难以相信这是一个故意扮做师兄的怪物。 而且，他图什么？ 程采宣可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被妖怪盯上的东西，就算招惹怪物，以她的实力估计都轮不上，那些妖魔鬼怪应该去找师姐才是。 说起来有些卑微和丢脸，但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最关键的是，她这一次仔仔细细观察了墨玖，发现了他跟师兄的不同之处，那便是他的眉眼比师兄要柔和得多，如果师兄像是一团璀璨的星火，他就好似柔水，又蕴含着丝丝寒意，却并不给人疏离与冷漠之感，而是像一块寒冰清澈又纯净。 程采宣也不相信这样单纯的眼神，会出现在一个妖怪身上，哪怕是伪装的也不可能，多多少少会露出一些破绽与马脚，更不会让她有着如此舒服与平和的感觉。 脑海里想到这么多，说到底都是程采宣在想尽办法消除自己内心里的恐惧，而她的害怕也确实散去了许多。 “我没有骗你，你画的真的很好。”程采宣缓缓道。 墨玖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微微眨了眨，看出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的。 那为什么之前不是？ 真奇怪…… 墨玖不知道变化产生的原因，但他却不是很在意，实实在在的高兴了起来。 他抬手擦了擦眼眸里的湿润，微弯了弯眉眼，轻笑道：“谢谢。” 程采宣的心脏在这一刻跳快了一瞬，她恍若未觉，问道：“你的画，是谁教的。” “师尊。”墨玖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刹那的浓郁喜悦竟是让程采宣微微蹙了眉头，内心有着一丝怪异的感觉，自己并没有察觉到，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的震惊。 师尊……这是师尊又收的一个徒弟？可为什么她、师姐和师兄都不知道？而且他还长得跟师兄一模一样？是师兄失散多年的弟弟还是哥哥？ 程采宣一时生出了很多疑问，但也不妨碍她在听到墨玖道出的‘师尊’二字时，彻底放下去的那颗心。 果然是师尊传授的画道，那墨玖就绝对不可能是妖怪了。 “你是什么时候入的门？”程采宣问道。 墨玖眼里的喜悦立马淡去了不少。 师尊不是主动收他为徒，是自己软磨硬泡之下才同意的…… 但他稍微回忆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两百零六天三个时辰半炷香前。” 那个时候师尊才默认了他叫她师尊呢。 程采宣：“……” “师兄……是你什么人？”她又问。 墨玖微张着嘴巴，终于反应过来，‘师兄’不是怪物的叫声，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含义。 但他哪有什么师兄呢？ “没有。”墨玖摇了摇头。 “师尊没有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我们？”程采宣眉头紧蹙，这是为何？ 墨玖有些急了：“什么师尊，师尊才不是你的师尊，是我的师尊，我的！” 程采宣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轻笑一声：“罢了，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采宣，跟你是一个师尊，比你入门更早，你是我的师弟，你应该叫我师姐才是。” 说完，她内心含着莫名的期待，很想从少年粉.嫩的唇瓣里听到软软的一声‘师姐’。 墨玖却颦起柳眉，那张脸庞鼓的像是小包子一样，气鼓鼓的瞪着程采宣：“是我的师尊！” 程采宣觉得有趣，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道：“是我的。” 墨玖跺脚：“我的！” “我的。”程采宣乐极了。 几次三番之下，墨玖眼眸里积蓄着浓郁的水雾，死死咬着牙，像是要哭出来了。 这是要被气哭了？ 程采宣有些慌乱，赶忙安慰：“哎，这不是开玩笑嘛，好好好，你的师尊你的师尊，我不跟你抢了，别哭别哭……”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这里，白裙赤足、脚戴白镯，一双眼眸冷冷的凝视着程采宣。 程采宣心头一紧，师尊回来了！ 第两百二十章 师尊，你喜欢师兄吧？ 程采宣莫名感到很是紧张，但愣了一会儿之后就反应过来，她有什么可紧张的？ “师尊，你回来……” “师尊！”墨玖欢心雀跃道，甚至微微蹦了起来，就好像孩童看见归家的母亲一般。 程采宣的话语戛然而止，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跟他一比，她对师尊的感情就跟假的一样…… “为什么不在那里好好等我，我不是说了去去就回？”沈月寒望着一脸开心的少年，沉声道。 墨玖察觉到了沈月寒话语里的质问，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淡了下来，低声道：“我以为师尊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 话虽如此，墨玖却没有感到丝毫安慰，因为这句话的语气是如此冷硬。 师尊，心情不好吗…… 墨玖心里有些难过，但不想让师尊心情变得更不好，便强行挤出一丝笑意，轻轻颔首：“嗯。” 看着少年脸上的俏颜欢笑，程采宣皱眉：“师尊，师兄、师姐呢？” 沈月寒此刻的脸色很是冰冷，是墨玖从未见过的神情，她没有回答程采宣，只是对墨玖道了一声：“这次好好呆在这里。” 然后就对程采宣一招手：“过来。” 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此处。 一脸难过的墨玖瞥了一眼沈月寒原本站着的地方。 ‘我好像成了替身。’ ‘替身是什么意思啊？’系统一脸疑惑。 墨玖道：‘就是某个人的替代品。’ 而这个人从程采宣的话语里可以大概了解到，就是她嘴里的‘师兄’。 不仅是她，先前那个在路上意外遇到的弟子，也是很欣喜的叫着他师兄。 一是说明他跟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二是那个人很得别人的喜欢，甚至是倾慕也说不定。 要从一个比他的到来早很多年，更是可能已经得到所有人喜欢的人手上分走气运之女的感情，这可能吗？ ‘只怕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拿的还是万人迷剧本。’ 这样一想，墨玖一时更加头疼。 并不是说所有世界都是以气运之女为主，也有很多世界是以气运之子为中心。这些气运之子无一例外，除了性别是男以外，其他的跟气运之女没有什么区别，机缘、造化、后宫……全都有。 甚至不同于气运之女，以气运之子为主的世界，到最后的boss都是有可能收入后宫的，一切都不以个人实力或者集体势力为推动，而是以感情线来推动剧情。 简而言之，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为了气运之子的感情而服务。 在这样一个世界，他又如何夺走气运之子的那些后宫？ 程采宣是，她口中的师姐也是，甚至连沈月寒…… 墨玖终于感受到了主神的手段在哪里。 在这里等着他呢。 如此想来，会不会沈月寒把他带回来，也只是将他当作感情的寄托？ 实际上她爱的人是气运之子，但因为他是她的徒弟，师徒之间的伦理让她不可能将这段感情袒露出来，只能退而求其次，塑造一个跟他容貌相同的人，聊以慰藉。 那他这两年以来，塑造深爱师尊的人设的意义在哪里？ ‘草！’墨玖没忍住爆了一声粗口。 系统：‘宿主，不可以说脏话哦，不可以脏脏。’ 墨玖：‘……’ 他内心里的一口气顿时散去了。 还是有机会的，一个女人有一群男人，那群男人都会彼此不服，从而宫斗、争宠，他不相信一个男人有一群女人，那些女人都会愿意分享自己的爱人。 他也不要别的，只需要把沈月寒从气运之子那里抢过来，就足够了。 …… 此刻，墨玖曾来到过的竹林之中，程采宣问道：“师尊，师兄她们呢？” 她没有看见师兄和师姐的身影，莫非是师尊没有把她们带回来？ 沈月寒看了自己的弟子一眼，犹豫了片刻，道：“留在西域了。” “为什么？！”程采宣高声道。 为什么师尊不把师兄带回来，要知道龙族大公主可是想娶师兄为夫的，难道师尊受了龙族威胁，真要被迫成全她们？ 可师尊的实力，又有谁能威胁到她？ “龙族有比师尊还强大的人吗？”程采宣焦急道，“那我们赶紧叫人一起去救师兄啊！” 沈月寒明白她误会了什么，淡淡道：“是为师没有把他带回来。” 程采宣闻言双手骤然攥紧，既是愤怒，又是不解。 明明可以把师兄带回来，为什么不这样做？ 她灵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咬着牙，声音因为剧烈的愤怒近乎颤抖：“师尊……也喜欢师兄？” “胡言乱语！”沈月寒心头一惊，冷眼凝视着程采宣。 一股无形的威压落在她身上，压得程采宣的身躯上猛地一沉，背脊一弯，险些跪倒在地。 她心有悔意，知道自己这句话触怒了师尊，但她越想越觉得师尊的反应就是在证明这件事，她硬着头皮，缓缓道：“不然……师尊为什么要带回来一个跟师兄一模一样的人？还从不告诉我们……到底是在隐瞒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说她把墨玖当作师兄的替身，以此发泄自己的感情，自然不敢让她们这些身为弟子的人知道。 “说完了吗？”沈月寒的表情忽然平静下来，“说完了就去面壁一周吧。” 程采宣脸色苍白，想要说些什么，正在这时感觉到某股熟悉的气息，艰难的回头，眼睛一亮：“师姐！” 就见，一名女子从房间里缓缓走出，一身蓝色劲装将她纤细、修长的娇躯突.显的淋漓尽致，那张俏脸极白，像冰雪一样剔透，唇瓣却红的好似出血，冰肌玉肤、唇红齿白便是对她的最好写照。 “师姐，师尊她……” 话音未落，程采宣就消失在这里，只剩下沈月寒跟林曦站在这里，师徒二人遥遥相对着。 “师尊，弟子想要一个解释。”女子嗓音清冷，丝毫不因为面对的人是师尊就弱了气势。 沈月寒动人的眼静静望着她：“日后，你自会知晓的。” “但弟子现在就想要一个答案。”林曦眼眸微垂，稍微思索片刻，便抬起头来，话语虽是疑问，语气却很笃定，“师尊，慕曦他……是不是命里有一劫？” 第两百二十一章 欺天之计 闻言，沈月寒眼眸似乎是微微一凝，跟林曦对视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当柔和与平淡散去，便是浩瀚和无垠的星空。 哪怕是林曦，在此刻师尊的视线下，身躯也微微绷紧起来，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只有脸色依旧清冷，像是一块无瑕的寒冰。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月寒收敛了神色，问道。 如此话语，便是不打算再对林曦隐瞒什么。 林曦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震惊之色，显然她猜测到了这个可能，但内心不敢百分之百确定，直到沈月寒此刻反问，才证明这并非猜测，而是事实。 “是龙族公主告诉的我。”林曦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激荡的内心缓缓平静下来，“她说，慕曦他是‘绝命体’，注定会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消逝，在十八岁之前还算正常，只要过了十八岁，那么每过一天，都有可能因为某种意外死去。” 话到最后，林曦已经微微咬紧了牙，红唇紧抿着，那张始终冰冷的脸庞上变了神色。 因为再过不久，就是温慕曦的十八岁生日了。 而到时候，就是他所谓的绝命体质发作的日子，每时每刻都要担心意外的降临，稍有不慎便是死亡的结局。 那样的日子，只是想象一下都如此令人绝望，他又怎么承受得了？ 沈月寒道：“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她有办法为慕曦延缓绝命体发作的时间。”林曦恢复了平静，“师尊也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会把师弟留在龙族那里。” 这也是她知道师尊没有把师弟带回来，而不质问师尊的原因。 延缓绝命体发作，便是延长温慕曦的性命，是救命之法。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个人的情感，不顾他的生死？ “但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沈月寒淡淡道。 林曦神色微变：“难道连师尊都没有办法吗？” 她以为师尊把师弟留在龙族，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时间，好去寻找彻底治好师弟的办法，可这句话……师尊竟也无可奈何？ 沈月寒摇了摇头：“为师自然有办法。” “师尊已经找到了？” 已经找到跟知道在哪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嗯。” 林曦瞬间松了一口气，又道：“那为什么不赶紧治好师弟？这样何须龙族的减缓之法，也能少欠一个人情。” 当然，她最担心的还是龙族以此为条件，真如龙族公主所说的那样，要娶温慕曦为夫。即便她知道慕曦一定不会同意，但多少是一个麻烦。 沈月寒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不到时候。” 既然如此，林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那师尊有需要我的地方，务必告诉弟子。” “不。”沈月寒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怪为师。” “弟子怎会怪罪师尊？”林曦眉头微蹙，甚是不解。 “跟我来。” 话音落下，两人下一刻就出现到了半空之中，往下一看，花草繁盛、树木茂密，有着一位少年正蹲在地上，伸手轻触着花朵，这本是一个极其美好的画面，但少年的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沮丧与失落之色，会情不自禁的让人心生怜惜，又如何欣赏得这份美景？ 唯独林曦没有感到怜惜，也没有欣赏美的念头，在看到墨玖脸庞的那一瞬间，震惊就充斥了她的内心，彻底失去了平静：“师尊，这是什么？！” 她近乎失神了片刻，然后没待沈月寒开口，就愤怒的先声夺人：“这就是师尊的办法？找一个慕曦的替代品？然后他的死活就可以不管不顾了？” 沈月寒脸色一沉：“放肆！” 她声音如雷，炸响在林曦耳畔，让她瞬间恢复了冷静，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还泛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心悸。 “在你们眼里，为师就是如此之人吗？”沈月寒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她并非是一个温柔的人，柔和与淡雅只是书画给予她的气质，实际上身为世间最强者之一，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独特的威势？ 林曦低着头：“师尊，我错了。” 沈月寒的脸色并没有因此缓和，程采宣是，林曦也是，一个男人竟让得她们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失去了吗？ 即便这个男人是她的弟子，沈月寒也微微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转瞬即逝。 毕竟，就连她也对这个弟子怀着难以言说的感情…… 沈月寒的脸颊似有一丝炙热之意，终于缓和了冰冷的神情，但依旧沉着脸。 “绝命体，何为绝命？那便是天要绝你，说是体质，其实就是一个命中注定的未来。即便侥幸逃过几天，谁又知道这何尝不是命运的一部分？终究逃不过注定的死亡，这是命数，亦是天运。”沈月寒缓缓道，“而命运又如何逃得过，所以哪怕是龙族的减缓之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瞒天过海，以藏……” 最后两个字，沈月寒突然熄了声音，只通过薄薄的唇瓣做出形状，林曦看得出那是两个字——天机。 林曦忽然明白了什么：“师尊要用他来……” 沈月寒轻轻颔首，没有出声。 林曦忽然感到了一阵愧疚，冰冷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晕，双手抱拳，微微躬身：“是弟子错怪师尊了，还请师尊责罚！” “下不为例。”沈月寒一语揭过这个话题。 “多谢师尊。”林曦轻声道了句。 师徒二人顿时沉默下来，盯着下方的墨玖看了好一会儿，林曦才道：“那师尊说的时候未到是？” “既要瞒天过海，率先得要瞒住人，不然何谈欺得了天？” 林曦似有所悟：“师尊是要我们……把他当做慕曦？” “倒也不必。”沈月寒摇了摇头。 林曦颦眉，连她的天资聪颖在此刻都很是困惑。 “若瞒得太深、太真，只怕到时候反而替身成了‘主’，所以他只能是他。”沈月寒淡淡道，“就说他是慕曦失散多年的弟弟吧，带他多去跟宗内弟子认识、交流一下。” 第两百二十二章 外面的世界 林曦彻底明悟：“弟子遵命。” “对了，如果他不被宗内人所喜……”沈月寒欲言又止，摆了摆手，“算了。” 林曦却是明白了什么，低头定定望着少年：“弟子不会让他被人欺负的，既然他要代慕曦受劫，便算是救了慕曦一名，有恩于他，我自会护他周全。” “嗯。”沈月寒颔首，“那我们就下去吧。” 墨玖感受到什么，赶紧回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沈月寒，脸上瞬间转哀为喜：“师尊！” 林曦神情微滞，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 “我从没承认过你是我的徒弟。”沈月寒忽然道。 脸上正洋溢着喜悦的少年立马苍白了脸色，那张小脸血色尽失，惶恐的神色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这幅神情变化被林曦看在眼里，让她不禁微微看向了沈月寒一眼。 师尊对他而言这么重要吗？ 没待墨玖的心底生出绝望，沈月寒就再度道：“但从现在开始，我便承认你是我的弟子了。” 好似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墨玖的眼睛里重新亮起了光芒，明明在剧烈的喘息起来，那张小脸上也布满了冷汗，还是缓缓走过来，站在沈月寒面前，轻颤道：“师尊……” “嗯。”沈月寒应道。 林曦则是微微蹙了蹙眉头，有些不忍看眼前少年难过的神情，可能是因为他跟温慕曦长得一模一样的缘故。 但他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林曦很快就转变了心态。 沈月寒道：“给你介绍一下，她也是我的弟子，也就是你的师姐。” “我叫林曦。”林曦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墨玖这才注意到林曦的存在，实际上沈月寒并没有阻挡她，只是当他把目光聚集在一个人身上，就会下意识的忽略掉其他人，眼里只有师尊。 但他没有搭理林曦，而是抬起头，望了沈月寒一眼，眼里含着丝丝乞求。 乞求着什么？ 乞求着师尊是只属于他的师尊。 沈月寒清楚墨玖对她的感情，自然也了解他眼神的含义。 这样的期望，这样乞求，只希望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饶是感情并不在墨玖身上，沈月寒也微微有些动容，哪怕并不是她希望之中的那个人。 她的话语温柔了一些，淡淡道：“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师尊，这一点不会改变。” 永远。 这个词汇对墨玖来说太过美好，美好到不真实，甚至近乎于虚幻。 但只要是师尊说的，他什么都会相信…… 在这样的承诺下，墨玖对失去‘只属于他的师尊’的痛苦立即减弱了很多。 他这才看向林曦：“师姐好，我叫沈莲。” 林曦又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不，应该说不习惯墨玖的眼神。 少年的眼神干净与纯洁，像一口存在于天山之上的泉水，又没有哪里深邃，蕴含着太多看不清的东西，而是一种透彻无瑕的清澈。 但林曦不喜欢，因为这双眼太过疏离，还蕴含着对她的深深警惕，跟以往看见的带着丝丝笑意与难以揣摩情绪的截然不同。 简而言之，便是跟温慕曦的眼神不同。 林曦不禁在内心轻笑一声，她又何须担心把墨玖认成温慕曦呢？哪怕容貌完全相似，但天壤之别的气质，也是巨大的差别。 眼前少年的眼神就太空洞，像是一具被人为塑造的傀儡，远不如温慕曦的十分之一灵动与活泼。 正在这时，沈月寒突然道：“我再给你改个名字吧，从此以后，你就叫沈无曦了。” 墨玖怔了怔：“为什么？” “因为为师觉得这个名字更好。”沈月寒淡雅的眸子平静的望着他，“可以吗？” 墨玖唇瓣微动，似是想要挤出一个笑意，最后还是低下头，轻声道：“嗯。” 他知道自己的由来，‘莲’之一字便是取于他的本体。 当时他因为这个名字高兴了很久，因为是跟师尊姓的呀，再加上他的一个字，不就相当于他跟师尊在一起了吗？ 这么好的名字，为什么要改呢…… 墨玖内心不解，又不想让师尊为难，到最后只能在内心独自难过起来。 林曦若有所思，这也是瞒天过海的一环吗？ 既然如此，那不是叫慕曦更好，为什么要改成无曦？ 林曦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淡淡道：“师弟，跟我走吧。” 墨玖立马抬起头来，眼里一闪而过慌乱之色：“去哪里？” “让师姐带你去见见同门，认识一下师兄师姐。”沈月寒轻声道，“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现在是时候了。” “真的吗？！”墨玖唇瓣微张，一扫而空方才的难过与委屈，满心的欢喜。 他通过书籍认识到了那么多世界，一直渴望着有一天自己能出去亲眼看一看，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他当然很高兴。 沈月寒看他如此激动，提醒道：“但只是在宗门里，并不能去外界。” “嗯嗯！”墨玖不断点着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 “带他去吧。” “跟我来。”林曦示意道。 墨玖犹豫片刻，又看了沈月寒一眼，最后鼓起勇气，跟着林曦走了出去。 林曦不用回头，感觉得到他跟了上来，便带着他直奔很多弟子的日常修炼之地。 一路上，墨玖四处张望着，眼里的好奇与喜悦没有减弱丝毫，连林曦都难以理解他乐此不疲的原因。 但她也不在乎，真正的目的是让白虹谷的弟子她们知晓墨玖的存在。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一座山峰之下，就见山峰脚下的空地上有着好几名弟子盘坐在这里，吸收着猛烈的罡风之中的灵气。这样一来，转化为她们自身的灵力以后，也会附带上一丝罡风的刚烈与霸道。 林曦的到来显然出乎了这群弟子的意料，要知道身为沈月寒的弟子，本身就代表了天赋出众，还有在几年前的一次大比之中，面对着很多师兄、师姐，林曦都轻松取胜，也证明了她的实力，再加上她平日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她们既意外，也惊喜。 “林师妹！” “林师姐！” 林曦淡淡点了点头，算作了回应。 随即她往后瞥了一眼，微微侧开身形，有意无意的让出了身后的少年。 第两百二十三章 交朋友 这几名弟子微微怔了怔，然后就露出惊喜的神情。 “师兄？师兄回来了！” “温师弟！” 她们热情的朝墨玖打着招呼，喜悦溢于言表，就算墨玖不能看清一个人的情绪，也能知晓她们此刻的兴奋。 但墨玖看着她们，却是微微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神情戒备又苦恼。 他不姓温啊…… 这群弟子齐齐一愣，‘温慕曦’的反应跟她们印象之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不是应该微笑着大大方方向她们问好吗？ “师姐，师兄这是……”一名弟子迟疑的问道。 总感觉师兄好像不认识她们了的样子，该不会这次出宗，在外发生了什么，导致失忆了吧？！ 林曦眼眸轻抬，淡淡道：“他是慕曦失散多年的弟弟，被师尊找了回来。” “弟、弟弟？” 她们直接目瞪口呆。 任谁听闻自己熟悉的人突然出现了一个弟弟，只怕都会如此震惊。 而且，这弟弟跟他哥哥，也就是她们的师兄（师弟）……会不会长得太像了一点儿？ 哪怕是双胞胎，也不应该这么相似吧？ 她们的目光齐齐汇聚在墨玖脸上，像是要找出他跟温慕曦不同的地方来，结果仔仔细细看了许多，都找不到半丝差别，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甚至如果林曦不说，她们还以为是温慕曦失忆了呢。 “如果非要找出来的话，那就只能是气质不一样了……”一名弟子摸着下颔，沉吟道。 “好像真是。” 此话一出，她们便发现了墨玖跟温慕曦不一样的点，整个人的气质和眉眼间的神色都截然不同。 “师姐，他跟温师兄一个姓？” 林曦面不改色道：“不，他现在跟师尊姓，叫沈无曦。” “啧……” 有师姐轻轻啧了啧嘴，眼眸含笑的看了林曦一眼。 这个名字的含义太过明显，就像她们曾经讨论过林曦和温慕曦一样，说她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不然怎么会一个叫‘曦’，一个叫‘慕曦’。 而墨玖是温慕曦失散多年的弟弟，那么‘无曦’这个名字，就很大概率不是他们父母取的，就只能是沈长老取的，那这个名字的含义会不会是……让他跟林曦之间再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林曦和温慕曦是师姐弟，从伦理上而言，最好不能在一起，但在一起了也没有什么，只要不是师徒之恋，就不算踏过禁忌的那条底线。而身为师尊的沈长老，看见自己的两名弟子在一起，自然会有些不满，哪怕林曦师姐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也一样，但女有情，男有意，她也不可能帮打鸳鸯。这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要用名字来暗示一番，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哥哥你要了，可不能再要弟弟’，是这个意思吧？一定是这个意思！ 林曦天资聪颖，但在八卦方面可不擅长，哪里能懂这位师姐的心思？被她戏谑的眼神看得微微有些失了平静，只能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对了，那温师弟呢？” 当她们知道墨玖不是温慕曦，热情一下子就淡了许多。 毕竟喜欢一个人不可能只喜欢他的外表，更重要的还是他的内在，眼前的少年显然就只有温慕曦的容貌。 林曦神色微暗，冷眉也是微蹙了一瞬，然后就压制了这些情绪：“慕曦他……闭关去了。” “啊？唉……”众人近乎是齐声叹息道，有些低落下来。 不能见到温慕曦，竟是让她们如此失望。 但很快，有人就平复了情绪，看向了墨玖。 可不能把别人晾在这里，要知道他可是温慕曦的弟弟，要是师兄知道她们亏待他的弟弟，会怎么想？ “沈师……”有人想要对墨玖打招呼，话语一顿，“师姐，温师兄的弟弟，比我们晚入门吧？” “他是目前最晚入门的弟子。”林曦言简意赅。 “沈师弟，你好。”那名弟子对墨玖微笑着挥了挥手。 其他人也回神过来。 是了，他可是温慕曦的弟弟，如果她们对他好一些，师兄（师弟）知道了，会不会特意感谢她们呢？ 这样想着，她们也齐齐对墨玖打了招呼。 少年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有些怯怯的，但他也察觉得到她们对自己没有恶意，只有恰到好处的善意。跟之前堪称汹涌的激动、兴奋，以及一些古怪的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同，这是他能够接受，也很喜欢的情绪。 于是，他试探的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好。” 好可爱。 有弟子的眼神微微一亮，跟温慕仙不同，他弟弟像是很怕生，眉眼柔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给人一种想要呵护他的感觉。 林曦看见这群弟子的神情，便知道她们对墨玖很有好感，眼里隐约闪过一丝冷意。 这便是墨玖在逐渐取代温慕曦了。 但本就是她们的目的，既要让很多人都接受墨玖的存在，又要让他不能彻底取代温慕曦，仅是现在这种程度，还远没有到那种地步。 林曦便把这一丝因为温慕曦生出的不满打消掉了。 “对了。”林曦上前几步，靠近这群弟子，“他还不知道慕曦的存在，你们不要提他。到时候等慕曦出关了，师尊会让他们相认的。” 还没有相认？ 温慕曦这是一回来就闭关了？ 她们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没有多想，应道：“嗯。” 林曦眼眸微垂，幽静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冷意。 这是为了避免她们总是提到温慕曦，让墨玖察觉到什么。虽然就算他察觉到了也没有任何关系，不可能逃得出白虹谷，但这关乎到慕曦的性命，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于是，这群弟子便跟墨玖交流起来，一开始他还有些抗拒与不习惯，但很快在她们真实的善意下，他逐渐就敞开了心房，跟她们相处起来。 林曦看着少年灿烂的笑颜，眼眸平静。 你既要为慕曦而死，那么在死前这段时光里，我会让你好好享受这世间的快乐。 而你现在认识的这些人，也是因为慕曦的缘故才会跟你相处，这样一来二去，也算是还清了慕曦欠你的大部分因果。 第两百二十四章 师尊的关心？ “怎么样？” 夜晚，沈月寒站在后院之中，抬头仰望着这满天璀璨的星空，随即低下头去，看了蹲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一眼，低声询问道。 墨玖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里灿灿生辉，像是闪烁着光，映照着这片无垠的星河，小脸上直到现在还带着灿烂的笑意，冲着沈月寒弯了弯眼眸：“嗯呢，我今天认识了好多朋友！” 一天的相处，便成了朋友？ 估计是因为温慕曦的原因，她们才会跟墨玖交流、相处吧。 沈月寒很快就想清了这点，淡淡一笑，不去点破这些：“嗯，那林曦呢？” 墨玖颦眉，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又笑了：“林师姐也很好。” “为什么？”沈月寒问。 “因为她今天带我去了很多地方，也是她才让我认识了这么多的朋友。”墨玖神色认真。 对此，沈月寒不置可否，然后她望向了之前就注意到，但始终没有问的墨玖手上一直在做的事情：“你在做什么？” 少年眨了眨眼睛：“画画啊。” “画的什么？” “朋友。” 沈月寒眉头微蹙：“多少？” “全部。” “那你要画到什么时候去？”沈月寒的眉头紧皱起来。 察觉到师尊好像有些不高兴，墨玖小心翼翼道：“一炷香能画好几张呢，很快的。” 沈月寒脸色微沉，天知道林曦是不是带墨玖去见了谷内的所有弟子，全部加起来怕是有几百名，哪怕一炷香花十张，都得画不知道多久。 “这张画完了，就立马去休息，明白吗？”沈月寒沉声道。 墨玖却是望着她，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 师尊的不高兴是因为他吗？ 师尊这是在……关心他？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墨玖已经高兴了一整天的心又雀跃起来，把画板捧在怀里，迅速站了起来，轻声道：“师尊我不画了，我现在就去休息。” 沈月寒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但也算是达成了她的目的，便颔首道：“嗯，去吧。” 少年快快乐乐的跳进了房间。 沈月寒凝视着他的背影，内心有着一丝微弱的异样感。 就好像是她真正体会到墨玖单纯到了何种程度，会不会在他内心里，只要是对他散发过善意的人，都算是他的朋友？ 而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善意，是因为温慕曦才得到的。 沈月寒有些明白了自己内心里的那丝异样从而何来，她竟是在担心墨玖发现这一切真相之后的反应。 她微微有些沉默，倒没有否认自己的感情。 因为到了她这种程度，除了涉及到太多的事情需要遮掩真实情绪，比如关于温慕曦……其他的一切都可随心所欲。 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对墨玖产生了感情会如何。 毕竟，哪怕是瓶中的一株花，浇灌多了之后也会有些感情，但并不影响在有了更好的花以后，将其从瓶中抽出来丢掉的结果。 这丝感情自然不会让她不忍对墨玖出手。 实际上这种事情就是需要对比的，哪怕她跟墨玖相处的时间再多几年，只要作比较的对象是温慕曦，那么被抛弃的人就注定是前者。 “单纯么……这样就好。”沈月寒轻声自语。 此刻她也跟林曦抱了同样的想法，既然墨玖要为温慕曦而死，那么在此之前的这段时间，她自然要让他不留遗憾。 虽然她觉得自己点化墨玖成人，还养了他足足两年时间，恩情足以抵消他跟温慕曦的因果，但她也不介意因为内心对他的这丝情感，让他得到更多、更好的东西。 想着墨玖，自然就想到了温慕曦，沈月寒眼里的神色真正的温柔了下来，又蕴含着一丝担忧，这些都是她在墨玖面前从未流露过的情绪。 她喃喃道：“不知道龙族的延缓之法能延缓多久。” 瞒天过海，偷天换日，当然不像她对林曦嘴上说说的那样简单。 仅是让熟悉温慕曦的人知道墨玖的存在又有什么用？连她们都看得出墨玖并非温慕曦，难道天道会不知道？ 这只是下下之策。 而上策……则是让温慕曦的灵魂进入到墨玖的身躯里，彻彻底底的取代他。 如此一来，既能逃过命中注定的一劫，也能获得根骨更好的身体，甚至连寿命都会提高许多。 从墨玖化人到现在，他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听起来像是很不可思议，实际上这就是事实，他身为九瓣圣莲，吸收天地灵气生长，即便成了人，也只需要吸收灵气就足够了。 这也是她催促墨玖早些休息的原因，若是熬夜，可能会让完美无瑕的灵体生出一丝杂质。 这只是可能，但沈月寒却不愿意去赌，她想要交给温慕曦一具完美的身躯。 其中还有着她难以言说的一分私心，如果墨玖爱她爱得深入骨髓，那么在温慕曦进入他的身体后，会不会也被这份感情影响到，从而对她…… 那是她的弟子，她本不该对他产生感情，但连她也不知道这份感情从何而来，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诞生了出来，然后就像是一个心魔，终日缠绕在她心间，怎么也摆脱不掉。 但哪怕这份感情再汹涌，沈月寒也知道分寸，她永远不会和温慕曦在一起，便只要他能喜欢上她，即便是一丝微弱的喜欢，那也足矣。 …… 两周之后，沈月寒出现在一处漆黑的洞穴里，灵识微动，这里就骤然明亮起来。 她望着前方盘坐在地的程采宣：“反省的可差不多了？” 两周过去，相比于之前，程采宣无疑沉稳了许多，睁开眼眸，晶亮的眸子好似蕴含着些许火焰，低声道：“嗯。” “师兄回来了吗？” 闭关两周之久，开口第二句就是询问温慕曦的情况？ 沈月寒有些无奈，刚想告诉程采宣真相，又担心以她的性格激动之下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便道：“他闭关去了。” “我知道了。”程采宣垂下眼眸，这段时间的不安与猜测好似在此刻成为了现实。 师尊在撒谎，师兄不可能闭关！ 第两百二十五章 半年 不，不是师兄不会闭关，而是不可能在闭关之前不来寻找自己。 哪怕师兄不知道她被关了禁闭，也一定会找到她才是，每一次都是这样。每次师兄从外面回到白虹谷之后，都要先看到了她，才会去做别的事情。 这样想着，程采宣内心不禁生起一丝丝甜意，这就是师兄对她特殊的地方，这也说明在他的心里，她同样是特殊的。 但师尊为什么要骗她？如果师兄回来了，他一定会来找她，而他没有来找她，就代表他……依旧没有从龙族回来。 程采宣低着头，垂着眼，双手微微攥紧。 果然、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师尊也喜欢师兄，但她得不到他，便寻找到了一个跟师兄一模一样的替代品，以此来满足自己对师兄的感情。 而师兄呢？有了在某方面更能满足师尊的替代品，自然就不再需要正品了。 师兄现在一定还在龙族，以师尊的实力不可能带不走他，唯一没有带走的可能，便是她根本就不想带…… 沈月寒凝视了程采宣一会儿，她看得出她现在内心的情绪很复杂，但也不知道她确切的在想什么。 她转身道：“走吧。” 程采宣抬起头，唇瓣微张，想要询问什么，但最后还是缓缓的把嘴闭上，将一切想法都收入到了内心深处。 她就算再次询问，也只会得到相同的回答。不如自己去寻找答案，或者去问师姐。 她跟上沈月寒，随着一阵荡漾的涟漪，两人消失在了这里。 出现在白虹谷的一处山峰底下，程采宣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就找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沈月寒望着她的背影，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你要去干什么？” “当然是见师兄了。”程采宣头也不回，她前往的方向正是温慕曦的住所。 沈月寒轻声道：“他不在自己的住处，是在别的地方闭关。” 程采宣脚步一顿，回头道：“那师尊，师兄在哪里闭关呢？” 沈月寒颦眉：“我不是说了他在闭关，不要去打扰他！” 话到最后，已经带上了一丝严厉。 程采宣沉默不语，脸色苍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再试探什么了，师兄真的没有回来。 她双手攥得愈紧，最后长出一口气，一切都骤然放松：“好。” “对了，我也应该告诉你了。”沈月寒想起什么，道，“沈无曦是我新收的弟子。” 他不是叫沈莲吗？ 程采宣面不改色：“嗯。” “其实他还是慕曦失散多年的弟弟。” 闻言，程采宣先是心头猛地一颤，然后在内心冷笑一声。 弟弟？开什么玩笑，她从来没有从师兄嘴巴里听到他还有一个弟弟。而且就算真的是弟弟，那么他跟师尊的亲密又如何解释？墨玖在见到沈月寒时的倾慕之意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她不相信师尊会看不见，但还是任由他这样对她产生着感情，是在做着什么打算？ 其实程采宣并不介意师尊找一个师兄的替代品，但她不能接受的是师尊有了替代品却要抛弃真正的师兄！ 程采宣不露丝毫内心的情绪，表面一脸‘震惊’：“他是师兄的弟弟？” “嗯，所以你要好好善待他。”沈月寒叮嘱道。 “弟子明白。”程采宣颔首道，眼眸却微微一暗。 呵，善待！ 告别了沈月寒，程采宣立马就去往林曦的住所。 “师姐！” “怎么了？”唇红齿白的女子睁开眼眸，瞳孔噙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程采宣深深凝视着林曦，脸色凝重：“师兄呢？” 林曦眼神微闪，程采宣此话一出，她就知道沈月寒没有把真相告诉她，是在担心她会惹出什么麻烦吗？ 她清楚自己这位师妹不过，性格有些莽撞与急躁，很多时候容易气血上头，如果她知道了温慕曦现在还在龙族，而且性命堪忧，只怕趁着自己和师尊不注意，能独自偷偷跑去西域。 估计也是这样考虑，师尊才没有把事实告诉她。 有了考虑，林曦决定配合沈月寒：“慕曦闭关去了。” 程采宣一怔：“师兄跟你一起回来的？” “我们自然是一起回来的。”林曦颦眉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这、这怎么可能。 程采宣顿时无比困惑。 难道师兄真的被师尊带回来了，现在正在闭关？ 不然师姐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如果师兄真的还在龙族，只怕师姐的反应会比她还大。 “还有吗？这么一脸严肃的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林曦定定的望着程采宣。 程采宣摇了摇头：“那你知道师兄在哪里闭关吗？” “他在闭关，你还想去打扰他？”林曦面色微沉，“是不是你师兄把你宠的太狠了？” 跟师尊的回答一模一样…… “我就是问问而已嘛。”程采宣撇了撇嘴，内心对沈月寒的愤怒却是减弱了许多，连疑惑也只剩下了一丝。 连师姐都这样说，那么看来师兄真的是在闭关了。 她不想到师姐会跟师尊配合的理由，难不成师兄跟她心意相通，她却跟师尊一样，要找一个师兄的替代品？ 这显然不可能。 这样想着，程采宣不禁心生出了浓郁的愧疚。 她居然这样误会了师尊。 师尊只让她反省一周，真是太温柔了…… 林曦淡淡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对了，沈无曦真是师兄的弟弟吗？”程采宣问。 “嗯。” 程采宣眼眸微微瞪大，这居然是真的。 原本因为沈月寒那番话，她还想告诉墨玖他存在的意义。无论他是如何诞生的，他存在的意义都只是一个替代品，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才得到的，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但现在看来，她真要好好善待墨玖才是，不然师兄知道了她那样对他的弟弟，只怕会对她生气吧？ “谢谢师姐了！” 程采宣告别了林曦，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 半年时间悄然流逝而去。 第两百二十六章 归来 &lt;!--go--&gt; 西域，是一个特殊的地域。 东西南北四域，除却西域之外，其他三域上都有着许多的势力，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各自占据一方，开宗立派。这么多的势力全部加在一起，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地域。 唯独西域除外，这个地方只有一个势力，那便是龙族，她们占据了整整一个地域为自己的地盘！ 这样说也不准确，西域还是有着不少势力的，不然单凭龙族自己，也难以占领、管理过来，只不过这些势力全都依附在龙族之下，以龙族为尊，跟其他三域的情况截然不同，说这里只有一个势力也没错。 当然，这也有西域整体比较荒凉的原因，天地之间的灵气很是狂暴，难以吸收不说，若是普通的修行者吸收了，还有受伤的可能，所以一般的势力也不愿意到这里来建立根基。 但无论如何，整个西域被龙族统治是不争的事实，她们的强大可见一斑。 而在此刻，一群身影在天空之中，朝着西域边界迅速前进。 一群手持兵器，气势强大的护卫围着一辆‘龙辇’，却不是由骏马在前方拉扯着，而是姿态修长、庞大的蛟龙！ 四条蛟龙神情凶戾，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势与戾气，但就是这样的凶兽，却在龙辇前方摆动着身躯，拉扯着车身，让人不禁想象里面坐的是什么样身份与地位的人。 此刻，巨大的车厢之中，一男一女坐在松软的椅子上，身边站着一群姿容艳丽的少年，垂首低眉，模样很是乖巧。 而唯一坐着的那名女子，则是一头墨绿色的长发，看上去竟显出一股晶莹剔透的感觉，像是精华内蕴的绿宝石一般。至于她的容貌，也完全衬得上这头亮丽的发色，美得惊心动魄，美得秾艳张扬，让人丝毫不怀疑，若是这张脸长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一定会恃美行凶。 就连坐在她身边的男子，本是相貌极美，可依旧有些被她的容貌给压了下去，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然而这个女人此刻却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男人，那并非是埋怨的神情，更好似哀怨，含着一分柔软，又含着一丝期望与请求：“曦曦，真的要回去吗？就和我呆在西域不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要你的什么东西。”温慕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不是答应了让我回去吗？现在又怎么开始了，反悔了？” 秦葵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后悔了。” 话虽如此，龙辇依旧在前进着，她还在征求着温慕曦的意见。 “唉。”温慕曦轻叹了一口气，“那里本就是我的家，我要回家有什么不对？而且我们俩又不是永别，再也见不到了，你想要见我，也可以去白虹谷啊。” 秦葵的眼睛猛然一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温慕曦没有丝毫犹豫。 秦葵呼吸一滞，然后心底腾出一股怒火，着实有些气愤，气得她胸口都有些发闷因为温慕曦的回答。但生着闷气生了一会儿，又在内心轻笑一声。 或许这就是她喜欢上他的原因吧，哪怕知道了她龙族公主的身份，对待她也跟对待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而在她的猛烈追求下，他更是不为所动。 秦葵自问，如果她勾勾手指，就会有一大群男人忙不迭的贴上来，只求她的一个临幸。因为从她手里的指缝间随意漏出来的东西，对一个人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机缘。 唯独温慕曦，却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秦葵承认，她一开始瞧上温慕曦，是因为看她身边那个冰一样的女人很不爽，龙族特有的第六感让她预感到未来可能会跟她成为敌人，这才说了要娶温慕曦为夫这种话，故意刺激、挑衅她。 而到了现在，她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真性情不做作的男人。只可惜她那么努力，也只是把关系变成了朋友。 该不会她对那个冰一样的女人产生的敌意，是情敌的‘敌’吧？ 但她们不是师姐弟吗？人族对这样的伦理好像也不行来着？ 秦葵转头望向窗外，眼里闪过一丝沉稳的、冷静的光。 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不可能把温慕曦拱手相让的。 正在这时，窗外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这是什么？”温慕曦好奇道。 “这是我们龙族特有的传音方式。”秦葵回答道，然后就凝神聆听起来。 听着听着，她的神情也在不断变化，震惊、愤怒、迟疑、微喜……种种情绪陆续浮现在脸庞上。 “怎么了？” 秦葵转头，看着温慕曦疑惑的神色，内心有些不忍，但想到一个可能，她又止不住内心的暗喜。 “我派人打听了白虹谷的情况。” “嗯。”温慕曦微抬下颔，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秦葵缓缓道：“她说，白虹谷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等、等一下。”温慕曦笑着，眉眼间却充满了疑惑，“你说什么？跟我一模一样的人？” “是的，他拜了沈月寒为师，据说你的师妹与师姐也待他非常好。甚至整个白虹谷的人都很喜欢他。” 温慕曦已经彻底怔住了。 像是担心他没有往那个方面想，秦葵还道：“她们把那个人当成了你的替代品，你的存在与否，对她们没有丝毫影响。” “不，我不相信。”温慕曦猛地摇了摇头，呼吸微微变得有些急促，声音好似有着若有若无的颤抖，“赶紧回去，我要回去亲眼看一看！” “好。” “全速前进。” 龙辇的速度骤然加快，朝着白虹谷飞速进发。 一路上，秦葵不断安慰着温慕曦，心里却含着一丝不可言说的喜悦。 这就是她得到温慕曦的机会。 既然你们不好好珍惜他，那么就让我来。 …… ‘宿主，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系统的声音响起、 墨玖正画着画，一心二用：‘怎么了？’ ‘天天都只能在这个谷里，别的地方都不能去，这里的景象我都快看腻了。’系统嘟囔着。&lt;!--over--&gt; 第两百二十七章 翻车？ 墨玖淡笑道：‘你一个系统无聊什么？况且你不是还有游戏吗？’ ‘总不能一直玩游戏嘛。’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这里吗？天天装傻白甜，笑的脸都要僵了。’墨玖暗暗叹息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细腻的脸颊，嘴角的弧度始终没有消下去过。因为没有修为，所以哪怕是独自一人的时候，都要担心沈月寒的突然到来，不得不一直保持一丝淡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毕竟每天被许多人当成宝贝一般捧在手心上，要是还愁眉苦脸、不苟言笑，那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但以沈月寒的修为，就算他修炼了，估计也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就是了。 懒洋洋躺在地上的系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那宿主您赶紧进行您的下一步计划啊，让她们悔恨以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觉得她们爱上我了？’墨玖反问。 要是以前，系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啊’，但它被嘲讽多了，现在一听到墨玖反问的语气，就不由自主的怀疑起来，吞吞吐吐的低声道：‘没、没有吗？’ 明明沈月寒她们师徒三人都对宿主那样好了，难道还不是爱吗？ 不是爱，至少也是喜欢吧！ ‘哦，我想起来了。’系统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您说过，她们只是把您当成某个人的替代品，爱的真正对象其实并不是您，而是那个人！’ 哪知墨玖摇了摇头：‘不是。’ ‘哼哼，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啊？’系统瞪着眼睛，呆住了。 也不是这样的？ 墨玖淡然一笑，挂着干净、单纯笑容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分肆意：‘还不算太蠢，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 ‘但这段时间她们对我的态度，我认真感受，仔细想了想，她们会这样对我，并没有把我当成替代品的意思，更像是一种补偿。’ ‘补偿？’ ‘嗯。’墨玖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画笔，一边思索，一边缓缓道，‘虽然最开始的时候，白虹谷的弟子确实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才跟我好好相处，这也是沈月寒想要给我的补偿，但现在确实有很多人真的喜欢上了我。’ 系统没有立马就高兴，总觉得宿主还有话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墨玖补充道：‘但这些喜欢并不坚固，要是那个人回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她们的喜欢对我也没有任何意义，沈月寒、林曦她们的才有用。’ 但这段时间任凭他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就是增加了沈月寒对他的几分好感，连喜欢都谈不上，更别说爱了。 这个世界最强者之一的人，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改变心意？ 凤九幽也是自己世界的最强者之一，但她并不特殊，而是在喜欢他之前，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对他产生感情很顺理成章。沈月寒却是已经爱上了一个人，两者之间的难度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宿主，您是不是又在想凤九幽？’ 墨玖心头一惊，倒也没有隐瞒：‘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您一想她，灵魂波动的频率就会改变，全都一模一样，好几百次了。’系统眨了眨眼睛。 ‘那是我在拿她跟这些人作比较，跟她们一比，攻略凤九幽的难度真是最简单不过了。’ 话虽如此，墨玖还是不由得想到了凤九幽，那个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息，仿佛帝王一样的女人。 系统看着墨玖的灵魂波动。 看嘛，宿主又在想她了。 墨玖长吁一口气，拿起画笔正准备继续画画，耳畔响起一道声音：“在想什么？” 这声音很是淡雅与柔和，像是蕴含着自然，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墨玖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身躯骤然一僵，一股寒意从脊背传遍全身，连足底都寒冷了刹那。 沈月寒来了。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自己方才的神情多少？ 墨玖头一次心生悔意，还是太过松懈了，没想到就放松这么一次，正好就被沈月寒撞上了。 关键在于这个世界他并没有原主的记忆，也就没有办法代入原主的记忆去完美的扮演另一个人。 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即便墨玖很想逃避，但也不能逃避，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尽可能露出一丝自然的微笑：“师尊，您来啦？” 沈月寒今日换了一身绿裙，显得整个人愈发年轻又很是淡雅，唯独脚下依旧不着靴子，裸.着一双玉足，看似踩在地上，实则距离地面有着毫厘之距，不染尘埃。 此刻，她正定定望着墨玖，那双眼睛里的神色让人难以捉摸。 “你好像不太高兴，以往看到为师，都会急匆匆的抱上来。” 墨玖心道一声‘糟了’，他情急之下的处理并不是最正常的反应，然后伴随着沈月寒的话语，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就要扑入她的怀中，却看到她微挑的眉毛，动作猛地僵硬。 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就显得他更加心虚了吗？ 沈月寒轻声道：“你今天不太正常。” 墨玖一咬牙，干脆还是扑入到了沈月寒怀里，埋首在她胸.口之中，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神情，也不去看她的神情。 换言之，便是当鸵鸟了，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以沉默回应。 而墨玖的举动居然有些歪打正着，沈月寒此刻正低头，眼眸幽幽的望着他，那样的视线若是跟其对视，只怕内心里的一切秘密都藏不住，连系统的存在都要暴露。 她深深凝望着墨玖。 方才他的一切情绪，她都看在眼里。 或者说，这些天来每次她都会来这里看着墨玖，并不是看他，而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却没有想到，这一次会碰巧撞上少年露出这般神情。 那样肆意的一丝轻笑，还有沉吟思索的神情，跟以往单纯、干净的少年不说判若两人，却也是截然不同了。 她甚至从这样的墨玖身上，捕捉到了温慕曦的影子。 这也是沈月寒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墨玖，这个少年的内心并非像他外表透露出来的那样纯粹…… 第两百二十八章 对戏 但墨玖的本体确实是一株莲花没错，他会成人是她点化的，他的成长更是全部被她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存在着这样不被她所知的一面？ 沈月寒眼眸低垂，注视着少年柔顺的青丝，在一阵思索过后，似有所悟。 是了，他变成了人，就有了人的七情六欲，莲花能出淤泥而不染，人又怎么可能？ 她不能还把他当做一朵莲花。 所以，这个少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地方，有了自己的思想？ 就比如墨玖的内心，沈月寒就不可能看透，不知道他每天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很有可能因为某件事产生杂念，从而诞生了这些只有人才会有的情绪。 对了，还有那些书籍。 沈月寒抬眼望向房间之中，透过窗棂敞开的后门似是看到了那满墙的书籍，顿时恍然。 这个房间里有着这么多的书籍，话本、史书、传记皆有，里面有的不只是故事，还有着为人处世的方式与各式各样的人的性格，在那些书籍的熏陶下，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影响。而越是单纯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影响才是。 原来表面看起来纯洁无瑕的白莲花，实则是一朵黑心莲？ 沈月寒的眼眸里流露出一分饶有兴趣的神色，不因为温慕曦，不因为其他，只是单纯因为墨玖这个人，罕见生出了一丝兴趣。 如果他早就不再单纯，纯洁的外表一直都是伪装出来的，那么他对她的喜欢，会不会也是虚假的呢？ 这样想着，沈月寒淡淡道：“告诉为师，你方才在想什么？” 果然看见了…… 墨玖心脏又一次跳漏一拍，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系统没有给予他惩罚。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设并没有崩塌，沈月寒已经在内心里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认同了他之前的那些神情与举动。 现在他要是继续扮演内心纯洁的少年，那才是偏离人设。 话虽如此，他也不可能现在就一改往日的模样，从好孩子一下子变成‘坏孩子’，该演还是要演的。 墨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头来，脸颊上露出淡淡的薄红：“在想师尊……” 沈月寒扬了扬唇角，她倒是没有想到少年能这么演戏。 “那想师尊时候的神情，怎么跟现在的不一样？” 沈月寒眼睁睁看着在她道出这句话的同时，少年的脸色苍白了下来。 她的眼神顿时一暗，声音也变得低沉：“说谎的孩子，可不是乖孩子。” “说吧，到底在想什么？” 墨玖紧咬着下唇，泛红的眼眶湿漉漉的看着沈月寒，像是在哀求她不再要问了。 以此来获取别人的同情？ 沈月寒淡淡一笑，墨玖给她的惊喜越来越多了。 “不说也可以。”沈月寒盯着墨玖晶莹的眼睛，在看到他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欣喜之意后，寒风拂面，“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子了。” “不要！”墨玖惊声道，伸出双手用力抓紧了她的衣裙。 沈月寒在内心淡笑一声，表面依旧冷着玉容：“那就说。” “我知道你有没有说谎。” 你知道个屁。 “我说、我说……”墨玖低声道，“我在想让师尊怎么更喜欢我。” “嗯？”沈月寒语调上扬，神色严厉的盯着墨玖。 被这样的视线凝视着，少年唇瓣咬到渗出血来，染上了一抹浓烈的艳色，眼里的瞳孔微微颤抖着，内心的防线在一点点溃败。 到了最后，墨玖再也坚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从眼角滑落下来，声音颤抖：“我想让师尊更喜欢我一些，至少比那个人要喜欢……” 那个人……是温慕曦？ 沈月寒神情一滞，他知道了？ 也是，其他人不知道墨玖的真实身份，墨玖自己还不清楚吗？他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的弟弟。 再加上白虹谷这么多弟子，总会有人有意无意的提到温慕曦，墨玖旁敲侧击之下逐渐了解与知道温慕曦的存在，也很正常。 但关键在于墨玖到底知道了什么，如果他只以为自己是替代品还好，若是猜到了自己是要被牺牲的那个人，绝望之下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自刎，那无疑就断绝了温慕曦生的希望。 沈月寒一念百转，下一刻声音便透出一丝惊讶：“你、你知道了？” “师尊……”墨玖泪眼朦胧，神色凄凉的望着沈月寒，“我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 果然以为自己是一个替代品…… 得知到这一点，沈月寒松了一口气，然后沉默不语，装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墨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也在演戏，不禁险些失笑，敢情她们搁这儿对戏呢？ 他当然要配合她，也必须这么做。 面对着沈月寒的沉默，少年眼里的神情从凄然一点点化为了绝望。 “师尊之前会那样对我，也是因为那个人吗？”墨玖一字一句，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又虚弱。 看着这个模样的墨玖，沈月寒竟生出了一丝不忍，不知道是因为他顶着一张跟温慕曦完全相同的脸庞的原因，还是她单纯因为跟少年这么久的相处，从而感到不忍心。 这样想着，沈月寒伸出双手，缓缓搂抱住了墨玖。 少年绝望的眼眸里诞生出了一丝光亮。 在此之前，师尊从来没有这么抱过他。 是因为师尊内心里还是有他的吗？不只是单纯的当成一个替代品。 墨玖望着沈月寒的眼睛，颤抖的跟她对视，艳丽的唇瓣微张，开口道：“师尊，你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丝，一丝就好……” 他的语调缓慢，带着一分忐忑，又含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渴求着一个答案。 沈月寒心头轻颤，竟是觉得如果她说了没有，少年就会毫不犹豫的自刎而去。 为了温慕曦，他也不能死。 她如此想着，轻轻‘嗯’了一声。 “师尊！”少年顿时激动起来，那双眼睛重新泛起明亮的光。 下一刻，墨玖像是带着满腔的情感，突然踮起脚尖，凑近过去，就要吻上沈月寒的唇瓣。 正在这时，一只柔软、冰凉的手稳稳的挡住了他的唇。 墨玖：“？？？” 第两百二十九章 美妙的滋味 墨玖愣在了那里，似乎是没有想到沈月寒会拒绝他的吻。 氛围应该酝酿到位了啊，而且他不相信沈月寒对这样外表的自己没有哪怕一丝想法。 他也是她的徒弟没错，但显然在沈月寒心里的分量远不及温慕曦，这样的徒弟自然是无需顾忌伦理的。 结果不曾想沈月寒拒绝的如此坚决与干脆。 她竟是要为温慕曦守身如玉？ 墨玖愈发感到棘手，温慕曦的万人迷光环好像比他预料之中的还要更夸张一些。 现在要怎么办？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被拒绝之后的情绪，很快就代入了进去。 火热的唇贴在了冰凉的掌心上，从其上传递出的一丝冷意似乎让少年的心也变得有些冰凉下来。 这个举动本就是凭借着满腔激动才做出来的，是从绝望之中生出的一丝希望带来的，犹如回光返照、死灰复燃一般，根本没有去考虑后果，仅靠着本能想要彻底的放肆一次。 但就被这么轻而易举的拒绝了…… 墨玖的脑袋逐渐变得滚烫起来，好似有着一团火焰在脑海里燃烧，要将所有的思绪都给融化了，不知道是因为难以形容的尴尬，还是重新滋生的绝望导致的。 他的唇离开了沈月寒的掌心，那张脸庞通红似染血，冷汗却渗透出来，浸满了脸颊，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狼狈与不堪。 墨玖转身想要逃窜，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沈月寒了，埋藏在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秘密被揭开，一直以来伪装的好孩子的假象也被撕破，就连孤注一掷释放出来的感情也得到的是拒绝。 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啪。 正在这时，他的皓腕被紧紧抓住，冰凉的触感是那样的熟悉。 嗯？ 墨玖暗暗挑了一下眉，这又是在干什么？ 他着实没有摸透沈月寒的想法。 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演戏。 面对沈月寒的挽留，少年第一次起了叛逆的心思，用尽全力的挣扎了几下，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却难以撼动丝毫。 最后，墨玖的身躯直接瘫软下去，好似浑身上下失去了力量一样，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只有一只手臂被沈月寒拉着。 沈月寒望着瘫坐在地的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不喜欢看见他露出此刻的这幅模样，或者说，她不喜欢少年方才的那几下挣扎。 就好像是一个一直听话的孩子，在某一天突然不再乖巧，只想要离开她身边一样。 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那个吻吗？ 沈月寒回想起自己先前的感受，有些难以描述，近乎是本能的做出了阻挡的动作。 是真的抗拒墨玖，还是想要为温慕曦守身如玉？ 她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在那一刻其实是并不抗拒的，相反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非要说的话，那似乎是……期待？ 她期待着墨玖能吻自己吗…… 但他却是温慕曦的模样，她想要的到底是眼前这个少年，还是自己心心念念，却因为伦理不敢触碰的徒弟呢？ 沈月寒此生头一次感到了迷茫，她以为自己到了这个境界以后，就不会再有不能解决的问题了才是。 就连所谓的师徒伦理，对她而言也并非是死局，只要她不顾流言蜚语，强行带着温慕曦离开，天高地远，谁又能阻止她们？ 只是因为她在乎他，才没有，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但眼下，她却生出了强烈的疑惑。 她对墨玖的感情，到底是因为他跟温慕曦一模一样的相貌才产生的，还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依赖与倾慕，或是其他？ 这样想着，沈月寒走过去蹲下身，将墨玖搂在怀里，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一脸颓然的墨玖微动了动眼眸，有些无神的看了她一眼。 也是因为自己，这双以往干净、清澈的眼眸，才会变成黯淡无光的模样？ 沈月寒心头微动，这种因为自己变得跟平常判若两人的模样，竟是让她久违的感到了一丝喜悦。 那她可不可以让他重新变回以前的模样吗？ 她的视线落在了少年的唇瓣上，那里的下唇有着一道微小的牙印，凝结着一道血痂，将以往粉.嫩的唇瓣衬得无比艳丽，像是粉中透红的石榴籽一样。 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是石榴的滋味？ 想法如此大胆，沈月寒眼神却很是平淡，就好像她真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 于是，她便去探究了，带着一丝试探的凑过去，薄.唇微张，含住了墨玖的那片下.唇。 少年的身躯在这一瞬骤然僵硬，一动不动，眼眸里的瞳孔在不断颤抖着。 他、他在做梦吗？ 沈月寒自然感受到了墨玖的僵硬，原本是打算触之即退，却在真的含住之后，感受着其上美妙的柔软与一丝丝血腥味，甚至还有似有似无的甜味，不想就这么结束了。 但饶是沈月寒是世间最强的那一批人，在这个方面也没有什么经验，只能完全凭着本能去探索和尝试。 从只是唇.瓣的相互触碰，到逐渐用上了贝齿，墨玖的下唇感到了一丝刺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和反应，呆呆愣愣的，任由沈月寒随意施为。 这样的乖巧让沈月寒有些满意，她察觉到墨玖的疼痛，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便仿佛给予着奖励一般，动作愈发温柔，也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门路，变得愈发熟练。 到了最后，少年的身体在沈月寒怀里逐渐从僵硬变得柔软下来，彻底软在了她的怀中。 “师、师尊……”少年面红如血，颤抖的呢喃道。 一声‘师尊’提醒了沈月寒自己的身份，让她瞬间从这个行为的美妙之中回神过来，她放过了墨玖的唇，低头看着他迷离的双眸，眼波似水，含着浓郁的水雾，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她‘欺负’的。 少年以往纯洁的眼睛里流露出勾人的柔弱与媚.态，沈月寒竟是感到一股强烈的满足感，内心有着一种声音在催促着她进一步，再进一步…… 第两百三十章 把我当成他好不好 有些东西在尝过之后，确实会想要更进一步，哪怕是沈月寒也不例外。 但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这张脸庞，跟她内心里的那个人何其相似？ 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她对墨玖做了这样的事情，不代表对温慕曦也…… 好似玷辱了徒弟一般的罪孽让沈月寒心头一紧，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立马就消散下去。 她伸手一把将墨玖从怀里推开，偏过头去，拧着眉头不看他。 墨玖：？ 还有这种吃干抹净就直接不认人的？ 比送到嘴边都不吃的李慕仙还要禽兽不如！ 该不会是亲他亲.爽之后，变成贤者模式了，又想到她暗恋的徒弟了吧，觉得自己违背了伦理，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推开他？ 墨玖险些被气笑了，在亲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些东西，亲完之后想到了，立马开始守身如玉，后悔不迭了？ 这死渣女！ 他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把内心又气又笑的情绪压制了下去，免得一个没克制住，被沈月寒察觉到什么不对。 对了，像她这样的渣女要怎么对付来着？ 好像以毒攻毒是最好的办法。 但以他的人设，哪怕是黑心莲，也黑不到那种地步，最多也就是嫉妒温慕曦才对，想要把沈月寒从他那里抢过来。 墨玖一时难以想到攻略沈月寒的办法，还是先把眼前这个情况过了再说。 少年迷离的眼眸瞬间清醒，如同美好的幻梦破碎，声音颤抖着：“师尊……” “别叫我师尊。”沈月寒冷声道，望过来的眸子充斥着陌生的寒光。 她后悔收了墨玖为徒，他此刻的一口一个师尊，无不在提醒她对跟温慕曦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做了什么。 这不只是玷辱了温慕曦，更是对她深藏在心里的感情的否定与质疑，难道她喜欢的仅仅是温慕曦的皮囊？ 沈月寒越想，内心对自己的责备就越深，便打算离开这里，忽然察觉到了一丝特殊的神色。 她有着诧异的抬头看去，就发现少年正死死咬着牙，眼里含着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深深望着他。 就如同之前的肆意一般，此刻那双眼里浓郁的暗色再度让她感到了震惊。 沈月寒眼眸微暗，幽幽的望着墨玖。 他眼里的神情是痛苦，是憎恨，是绝望，是嫉妒……这么多的负面情绪出现在以往单纯、清亮的眼睛里，带来的震撼与难以置信有些无法形容。 “我哪里，比不上他了……”墨玖低声道，声音是压抑过后的嘶哑。 闻言，沈月寒轻笑了一声，笑声之中蕴含着一丝清晰的怒气。 少年与平常截然不同的神情，没有像先前那般再让她感到饶有兴趣。相反，以往温顺的猫咪朝她不再掩饰的露出锋利的獠牙与利爪，让她着实有了一些被冒犯的感觉。 因此，她对墨玖仅有的一丝耐心与柔和都消散了，一字一句的道：“因为你就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她没有顾忌墨玖的内心能否承受这个事实，无情的道出了真相。 少年的脸色在刹那苍白下来，犹如刚刚形成的尸体被剥夺最后一丝暖意，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下一刻，他突然扯着嗓子，高声道：“是，我就是一个替代品！”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哽咽。 沈月寒神色平静。 “但既然我哪里都比不上正品，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还需要我这个替代品？！”墨玖红着眼睛，梗着脖颈，凄厉的嘶喊道。 沈月寒的眼里泛起一丝波动，墨玖这番话无疑说到了她最薄弱的心上。 “他是你的徒弟对不对？你却是他的师尊，你们两人注定不能在一起。” 墨玖看过那么多本书籍，自然懂得师徒之间的伦理。只可师徒，不可越过，若是想更进一步，那么那样的关系便是禁忌。 看着沈月寒的沉默，墨玖颤抖的再度道：“那……说明我还是有一点比得上他的对不对……” 沈月寒似是听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她定定望着身前的少年，心脏好似预料到了什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师尊……”墨玖轻轻启唇道，骤然收敛了露出来的利爪与尖牙，重新变回了那个单纯的少年，话语里还含着一丝乞求，嘶哑的开了口，“那就把我真的当成他好不好？师尊想要对他做什么，就可以对我做什么……” 沈月寒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竟是甘愿要做温慕曦的替代品？！ 她听懂了墨玖话语里的意思，要求她可以对他做什么，并非是要自己爱上他，而是她对温慕曦的欲.望和情感，全都可以发泄与倾泻在他身上。 这便是一个替代品应该有的意义。 但墨玖根本不知道的是，他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一个替代品，而是为了代温慕曦承受死劫的，他却不清楚，自然以为她会留着他，是她对温慕曦的感情无可发泄，才有了他的诞生。 沈月寒沉默不语，她不可能因此告诉墨玖真相，谁也不敢保证他知道这个真相之后，是否会玉石俱焚。 但看在墨玖眼中，她的沉默就成了默认。 “师尊，你不可能跟那个人在一起的。” 沈月寒眼皮抽动：“我可以。” “你可以，但你不会这么做。”墨玖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师尊想，早就可以这么做了。” 他虽是笑着的，笑容之中却透出一股浓郁的凄凉来。 因为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沈月寒宁愿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应，也不愿意让温慕曦承受流言蜚语。 她对他爱的这么深…… 而他却连她的一丝感情都不敢奢望，只能去乞求跟她肉.体上的接触。 但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了她会爱上他的可能，因为他就此沦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替代品，她对他越好，都只是在对另外一个人表达情感。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想要师尊那样对待自己，去偷窃那本属于别人的，微不足道的一丝爱意与温柔…… 第两百三十一章 师尊，要我吗… 沈月寒柔美的脸庞微沉了下来，正如墨玖所言的那样，她确实可以，但却不会这样做。 没有想到她深埋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会被少年看出来。 “看来这些年，你看得书不少。”沈月寒淡淡道，看来墨玖确实从那面墙上的书籍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不然不会既懂得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格，连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看出，还能看透她的本心。 墨玖听着她话里似有似无的讽刺之意，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脸上的凄凉，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灿烂的微笑。 他的眼睛里不再是不谙世事的纯洁与懵懵懂懂的单纯，而是无比渴望，就像是溺水的人渴望空气，笼中的金丝雀渴望自由一般，浓郁的倾慕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就那样深深望着沈月寒。 “所以……”少年唇瓣微启，轻声道，“师尊要我吗？” 如此赤.裸、大胆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再加上他深情的已经有些迷离的神情，着实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就仿佛仙子褪下皮囊，露出了其下妖邪的一面。 沈月寒依旧一脸平静，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原本就已经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在此刻的搏动程度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她的灵识能感知天地间的一切，任何细微的响动都不会放过，哪怕现在遥远之外的地方有石子落入河流之中，那溅起的水花的声音她都可以捕捉到。 但此刻，这些声音尽数消失了，她的脑海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若正在敲击的擂鼓，震耳欲聋。 终于，沈月寒平复了如鼓般的心跳，一口气呼的悄无声息又悠长，缓缓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明明早已说得无比详细，还是再一次的询问墨玖，好似是给他的最后一个反悔的机会。 墨玖却在内心轻笑一声；‘她心动了。’ ‘嗯？！’系统瞪大了眼眸，倒不是因为‘沈月寒心动’，而是这可是在沈月寒面前，宿主居然敢在心里跟它对话，难道就不怕被她发现吗？ 沈月寒确实心动了，所以这句话并非是给墨玖的最后一个机会，而是她在试图摆脱这个诱惑，让他心生悔意，知难而退。 但墨玖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深深望着沈月寒，右手滑到腰间，纤细的两指捏住了那里的一根丝绦，然后轻轻一扯…… 拨开云雾，窥见明月，那质地柔软的长衣从中间敞开，露出了其下难得一见的景色。 竟是空无一物，仿若挂在天穹上的那轮明月一般没有丝毫遮掩，只能看见光洁一片。 沈月寒眼眸在瞬间凝沉下来，低声道：“这就是你从书里学到的东西？” 她的声音含着一分嘶哑。 墨玖置若未闻，轻轻抬起脚来，把两只小.脚轮流从白靴里解放出来，再将两只白袜也脱下，白皙、晶莹的脚丫就这样赤.裸的踩在了地面上。 “师尊。”少年轻声叫道。 他的声音含着一丝颤抖。 这一次不再是心跳，连呼吸都粗重起来，沈月寒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的彻彻底底。 她咬了咬银牙，趁着最后一根理智还没有断裂，就想要离开这里。 她不能对温慕曦做这种事情，哪怕眼前的人不是他，只是一个替代品也不行。 但还是晚了一步。 哗。 那件长衣从丝滑的肌肤上掉落在粗糙的地面，少年已经不着寸.缕，就像是他诞生之初，这样站在沈月寒身前，此刻他在这里，一如当初。 沈月寒心里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啊……师尊。”墨玖惊叫了一声，声音里却是浓郁的欢喜。 他终于得到了师尊，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 沈月寒沉默不语，只是把精光的少年搂在怀里，在下一刻就来到了床边，把他丢到了柔软的大床上，让他轻哼一声。 墨玖：？ 空间之力是这么用的？ 还有前一秒都在忍耐，现在直接化身为狼，动作没有丝毫温柔可言，这就是这个世界女人的本能吗？ 但毕竟是自己选的，沈月寒想对他怎么样就怎么样。 况且，只要做了便好，总能做出感情来的。 话虽如此，不一会儿墨玖浑身上下就感觉到了疼痛，他没有修炼过，虽然本体是莲花，但体质跟凡人没有什么区别，被沈月寒随意折腾几下，整具身体好像就要散架了。 可即便这样了，他还要一脸温柔与深情的模样，不然怎么显得出他对沈月寒一往情深？ 墨玖已经在内心里骂人了，这是憋了多少年？感觉沈月寒要把这些年她对温慕曦感情的克制全部发泄在他身上了。 关键你发泄就发泄，能不能赶紧进入正戏，快点儿完事？别特么一直啃和摸了……嘶！ 墨玖终于装不下去了，眉头紧皱起来。 沈月寒看着柳眉紧蹙，微微咬着银牙的少年，从他的脸上就可以感觉到清晰的痛苦。 现在知道后悔了？ 但我已经问过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了，既然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那就好好承受吧。 沈月寒还以为墨玖是想到了自己对他的行为都是因为温慕曦才得到，这才会如此痛苦，殊不知，他痛苦的是她稀烂的技术。 如果不是担心崩人设，墨玖恨不得手把手的教她。 这个雏儿！ …… 沈月寒看了一眼身下的少年，他的浑身都噙满了汗珠，被他通红的肌肤衬托着，好似粉红色的珍珠，那张脸庞却是有些苍白，双眸紧闭着，已经昏迷了过去。 见此，她微微颦眉。 她只顾发泄自己的欲.望，倒是忘记了墨玖只是凡人的体质，根本经不起她的折腾。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让他修炼了呢？ 沈月寒并非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做都做了，她不可能裤子一提就不认人，自然会给墨玖一些补偿。 而且，她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的滋味确实很美妙…… 她甚至因此有了新的一分感悟，若是仔细去领悟之后，有可能提升一丝修为。 第两百三十二章 温慕曦的做法 但沈月寒刚一思及让墨玖修炼，以便他日后在做这件事时不会那么脆弱，就想到她不让他修炼的原因。 并非是他不能修炼，九瓣圣莲生长在极寒之地、天悬之峰，无时不刻不在吸收着天地灵气，本身就是灵气的完美载体，修炼一日怕是抵普通修行者的好几个月。 之所以不传墨玖修炼之法，是因为沈月寒想着这具身躯之后温慕曦会用，如果他太过强大，那么温慕曦未必掌控得了这些灵力。 不如到时候让他自己修炼，循序渐进，才有机会走到巅峰，不急这一时。 可以说，沈月寒对温慕曦的期望极高，她希望他能成长到她这个境界，成为同行者，那样就算她们之间注定只有师徒情，她也心满意足。 但这样想着，沈月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已经拿了墨玖的身子…… 她顿时心头一颤，有些后悔跟墨玖做了这件事。 这样一来，就不能再让温慕曦占据墨玖的身躯了。 算了，总归还有别的办法。 沈月寒拧着眉，苦恼了一阵，暂时不去考虑这件事。 在温慕曦没有遭遇意外之前，她是不会提前做什么的。毕竟，偷天换日也只是她根据古籍里记载的只言片语推演出来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还不得而知，况且哪怕九瓣圣莲的本体再充满灵性，也不及自己原本的身体好用。 那些夺舍了别人身躯的，哪怕准备做得再好，过程再完美，最后也难以踏上巅峰，最强大的一人也卡在了临门一脚，从此不得寸进。 沈月寒低头再看了一眼身下的少年，他身上的污浊跟她身上的整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沉默了片刻，还是抬手一挥，处理了他身上的那些粘稠的液体，再替他盖上床被，离开这里。 …… 墨玖这一觉睡得不久，本身浑身酸软不说，就连睡梦里都还有着系统似有似无的声音响起，最终他还是被系统叫醒了。 ‘怎么了。’墨玖眨了眨眼睛，睡眼惺忪的眼眸很快就变得清醒。 ‘宿主，宿主，大事不好了！’系统慌忙道，‘温慕曦回来了！’ 正主回来了？ 墨玖愈发精神起来，好巧不巧，他刚刚得到了沈月寒的身体，他的‘便宜哥哥’就如此及时的赶了回来。 ‘回来了，然后呢？’ ‘林曦过来看了您一眼，随即程采宣也气势汹汹的过来打算找您，被林曦阻拦了下来。’系统简单复述了一下方才发生了什么。 墨玖缓缓闭上了眼睛，不让可能出现的沈月寒再一次注意到他眼睛里的神情：‘你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 ‘好的。’ 气势汹汹？程采宣她生气个什么劲儿，这半年来跟他关系最好的就是程采宣，一有空闲就经常来找他。 沈月寒的心思他都能猜透，程采宣这种小丫头在他眼里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接近他，既有对温慕曦的殷勤，因为他是他的‘弟弟’，也有对跟温慕曦一模一样容貌的他的喜欢。 温慕曦应该只把程采宣当成妹妹吧？她也知道，所以才试图从他这里得到跟温慕曦相处的感觉。 他这个替代品当的……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呵。 但在他的手段之下，满足了她身为女人对男人的保.护欲，程采宣对他绝对也生出了一些感情，只不过她自己还没有察觉到，就算察觉到了也一定不会承认。 就连林曦都不例外，他看出了她冰冷外表下的柔软，同样满足了她渴望被关心、照顾的想法，她对他应该也是有一些感情的。 可为什么程采宣怒气冲冲，她却那样平静，还发现他在睡觉，为他阻止了程采宣？ 难道是她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只是想是得不到答案了，墨玖犹豫片刻，就穿好衣裳打算出去看看，正踏出房门，耳畔边就响起一道似寒冬飘雪的声音。 “不要出去。” 墨玖闻声看去，发现一名女子倚靠在门边，那双清冷的眸子正凝望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少年惊讶道，然后脸上就浮现两抹薄红，“你、你在这里多久了？” 林曦淡淡道：“三个时辰。” 墨玖微微瞪大了眼眸，含羞道：“那你……” “我没有看你身体的兴趣。”林曦知道他在想什么，果断道。 这语气相比寻常以往似乎生硬、冷淡了许多，墨玖却没有听出来，只是面上的羞红淡了一些。 不在沈月寒面前，他自然还是那朵单纯、干净的小白脸。 “那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墨玖轻声道。 林曦重复了一遍：“不要出去。” “为什么？”少年有些疑惑，眨了眨澄澈的眼眸。 林曦冷眉一颦：“慕曦回来了。” 墨玖脸色一白，却还是强颜欢笑道：“那也……我为什么不能……” 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真以为自己是他的弟弟？”林曦冷声道，那股寒意终于散发了出来。 他知道啊，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自己并非是温慕曦的弟弟，只是他的一个替代品，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他，朋友也好，师兄、师姐也罢，连这张容貌都是…… 但是，林曦不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温慕曦的弟弟吗，为什么她的态度会变成这样。 少年的脸上血色尽失，低哑着开了口：“你不是也知道吗？” 林曦神情微滞，在瞬间就明白了墨玖话里的寒意，他在询问自己对他的态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原本面带微笑的少年，在自己一语之下就变得脆弱不堪，林曦不禁想到了那个在自己带着一身伤势从宗外回来，误把他当成了温慕曦，他却温柔照顾自己的那个夜晚。 这样想着，林曦的神色不由得散去了一分冷意，抿了抿唇：“但其他白虹谷的弟子不知道。” 墨玖脸色骤变，反应之大，竟是直接抬手抓住了林曦的肩膀：“他把我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林曦向后一退，自然甩掉了墨玖的手，冷冷道：“不然呢？难不成指望慕曦也帮你瞒着他们？” 却见少年面色变得惨白，死死咬着下唇直到渗出血迹，站立着的身躯摇摇欲坠，然后在下一刻，直直向后栽倒了下去…… 第两百三十三章 格格不入 见此，林曦眼眸微凝，在迟疑了一瞬间之后，还是闪身过去，稳稳接住了墨玖。 然后待他站稳，立马就松开了他的肩膀，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疏离与冷淡掌握的恰到好处。 “你得到的这一切本就是因为慕曦才能拥有的，现在他回来了，这些东西自然要收回去。”林曦微冷道。 她难以理解墨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没有了那些弟子的关心与爱护，他就会死吗？ 这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拥有了半年，已经算是不错了，还想继续拥有下去，未免有些太贪心了。 墨玖嘶哑道：“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林曦一怔，低声道了句：“如果因为这件事疏远你，那么就不是你的朋友。” 她没有想到少年会如此难过与虚弱，竟然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一群朋友。她并不认为她们对墨玖的关心是把他当做朋友，更多还是看在温慕曦的份上。 但看着少年那毫无血色的脸蛋，隐隐之中跟之前眼眶泛红的温慕曦重合，不禁心软了一瞬，安慰了他一句。 “那你是我的朋友吗？”墨玖撑在墙边，虚弱的问道。 他的意思是自己是否会疏远他？ 林曦沉默了，她也从来没有把墨玖当成朋友，会跟他相处，自然是想要给他一些补偿，以此来偿还温慕曦未来可能会承担的因果。 就算温慕曦回来了，她也不会疏远墨玖才对，会继续以一个合适的态度对待他，让他每天都开心、快乐，愉快的度过余下的时光。 但温慕曦的痛苦、难过的俏脸还历历在目，用从来没有过的语气低声询问着她，是不是在这段时间，她也跟替代品，也就是墨玖相处过。 温慕曦是不知道自己命里必有一劫的，不仅是她们不想让他担心，还有便是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可能会导致劫难提前，所以墨玖存在的意义根本不能向他解释。 如此一来，就成了他呆在龙族的这段时间，师尊找回来了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替代品，还谎称他是他的弟弟，整个白虹谷的人都对墨玖非常友善的相处着。 这跟取代又有什么区别？ 任谁知道在自己离开后，自己最亲密的人做了这种事情，恐怕都难以接受。 最关键的是，跟在温慕曦身边的那个女人，龙族公主秦葵，林曦发现慕曦对她的态度很不一般。 林曦第一次从同性身上感受到了威胁，却不是来自于实力的差距，而是感情上。 但她有苦难言，连以师姐的身份安慰温慕曦，让秦葵离开他身边都没有底气，轻而易举的就被秦葵冷嘲热讽了回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继续跟墨玖用以往的关系相处会如何？要是被慕曦发现了，他会不会更难过？要是被秦葵知道了，她会不会借此机会趁虚而入？ 有了这些顾虑，林曦自然只有沉默。 对此，墨玖的瞳孔轻颤了几下：“你也是把我当成替代品，对不对？” 林曦心头微凝，她想说自己并不是，她本就得到了温慕曦的回应，两人两情相悦，又何须再去找一个替代品？ 但真正的真相显然不能告诉墨玖，而要是说了不是，难不成不就是自己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可她不能再跟他继续好好相处下去了。 不如…… 思及此，林曦淡淡‘嗯’了一声。 墨玖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反应远没有之前那么大，只是那已经煞白的脸庞好似又白了一分，极轻的笑了一声，像是自嘲一般：“我知道了。” 林曦微微颦眉，内心稍微有些不舒服。 失去她这个朋友，反应没有失去那群弟子大，难道她比不上她们吗？ 正在这时，一道冷笑声从天空中传来：“呵，背着小曦，在这里偷偷见冒牌货呢？” 林曦猛地抬头望去，整个人的气势骤然一冷，散发出凌冽的寒意：“这里可不是你龙族的地盘。” “怎么？”秦葵轻笑了一声，“不是我的地盘，我还不能飞了不成？而且，我可是你们副谷主请进来的，算是上宾才对，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白虹谷的上宾的？” “你想做什么？”林曦寒声道。 秦葵眼眸低垂，俯视着林曦：“不做什么，只是头一次来白虹谷，想要看一看这里而已，却没有想到如此碰巧的撞上了小曦的师姐在这里跟冒牌货偷偷相处。” ‘碰巧’与‘师姐’两字，秦葵下的音很重。 望着林曦逐渐阴沉、难看的脸色，秦葵又戏谑的轻笑一声：“不知道小曦要是知道他的师姐不去照顾他，反而来这里跟他的冒牌货相处，会不会难过呢？” 林曦冷哼一声，秦葵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从西面八方汇聚过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碾碎一般，她的娇躯极为灵活的扭动了一下，离开了原本站立的地方。 秦葵脸上的笑意消散无形，神色终于冷了下来：“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得到小曦的青睐？” 而后，她的目光透射向墨玖身上，看见他那张跟温慕曦完全相似的脸庞时，没有惊诧，没有愣怔，只有清晰至极的嘲笑：“这样柔弱的菟丝花也配跟小曦相提并论？我很怀疑你们白虹谷所有人的眼光。” 墨玖一脸愣怔，明明他站在这里，但林曦和秦葵两女之间的交谈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维护为好、争风吃醋也罢，也全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他只是这个绿发女子口中的‘冒牌货’。 这比替代品三个字还要更加充满杀伤力，因为替代品，说明他还有跟温慕曦相似的地方，但冒牌货则成了彻彻底底的次品与赝货。 但更让墨玖难过的，还是林曦在此刻一言不发，任由秦葵对他散发着强烈的敌意，像是也默认她说的话一般。 墨玖忽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羞耻，根本无地自容，那张脸庞毫无血色，却在此刻滚烫起来，连耳根都是炙热的。 他转身想要踏进房间，离开这个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 秦葵却是双眼闪过一丝冷意：“我倒要看看，这个冒牌货的真面目！” 第两百三十四章 沈月寒：这就是龙族的教养？ 秦葵双眼微凝，深深凝视着墨玖，带上了一丝威压。 也就是这一眼，让墨玖感受到了方才秦葵的感受，空气在这一刻好似化为了实质，以他为中心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让他身躯骤然一紧，却不是因为本能，而是因为真正被挤压到了。 冷汗立马渗了出来，痛苦接踵而至。 被施加如此远超自身承受能力的威压，哪怕是修行者都难以抵抗，更何况从未感受过修炼之苦的墨玖？剧烈的痛苦让他的脑海立即就空白了一瞬，然后又被迫清醒，就要发出痛苦的叫喊。 但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叫出来，叫出来就仿佛他如秦葵所言的只是一个冒牌货一般，一无是处，也不堪一击。 可他不清楚自己在争的什么，明明林曦并不在乎他，秦葵更是不把他当成一回事，连‘正主’温慕曦也不在这里，他又争的什么呢？一口气？还是自尊？ 墨玖不清楚，也没有办法再去思考这些，只是死死咬着牙关，拼了命的硬撑着。 但面对无法抗衡的手段生出的恐惧涌入四肢百骸，还是让他的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汗水涌入眼眶，跟泪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也让他滴落在地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珠…… 见此，秦葵都微微挑了挑本就上扬的眉，没有一丝修为的墨玖能这样坚持，抵抗着她的威压，着实让她有些惊讶。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待林曦反应过来之后，直接忍无可忍，瞬间出现在秦葵身前，伴随着冰冷的声音：“这里是白虹谷！” 秦葵勉强的避开这一击，没有反击的想法，而是狼狈的逃窜着，对墨玖施加的威压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还加强了，从四面八方的挤压改为了由上而下的压制，让本就灯枯油竭的墨玖双膝一抖，猛地一弯，狠狠跪在了地上。 那被激发出的尊严，也好似伴随着这一跪，破碎了个干净…… 墨玖的脑海再度涌上了空白，呆呆望着地面骤然近了大半距离的地面，透明的液体不停的砸落在地面上。 见此，秦葵艳丽的唇瓣微掀：“废物。” 下一刻，她撤销了这些威压，如潮水一般消退下去，然后总算腾出手来，跟林曦对了一掌。 “要打，我们出去打。”秦葵轻蔑的笑着，那属于龙族的傲气在此刻彻底展现出来，不仅是看不起墨玖，连林曦也没有放在心上。 林曦却是冰冷的望着她，然后低头望向了跪在地上的少年，唇瓣抿的死死的。 她正打算下去扶起墨玖，一道身影先她一步出现在了那里。 白裙赤足，脚戴玉镯。 沈月寒看着跪倒在地，呆呆垂着脑袋，不停哭泣的墨玖，不知为何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一股浓烈的怒意就从心底猛地涌出。 她蹲下身，把墨玖从地上抱起来，少年的身躯却瘫软成泥一般，险些滑落下去。 沈月寒只得把他搂进了自己怀里，然后抬头冷冷看了秦葵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好似在天空中高傲盘踞的龙就被掐住了脖颈，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荡然无存，更是感受到了一股从上而落的威压，把她朝着地面狠狠压制了下去。 嘭！ 秦葵单膝跪地，将坚硬的里面砸得粉碎，她明艳的容颜一片通红，强撑着一口气，不让双腿都跪下去。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墨玖方才经历的一切，她这么快就体会到了。 “昂！” 甚至，秦葵的背后都出现了一道青龙的虚影，这里隐隐间响起一阵嘶吼的龙吟声，她同样从喉间发出低吼，拼了命的抵抗着这股威压。 突然之间，威压消散，秦葵猛地大口喘息起来，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林曦冷冷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同情。 但她却有些震惊的望了沈月寒一眼。 难道师尊对墨玖真的…… “修行者面对凡人以势压人，这就是龙族皇室的教养吗？”沈月寒冷声道。 秦葵喘息了十几口气，然后猛地一咬牙，颤抖的从地上站起来，挺直了脊背，即便声音颤抖，还是冷笑道：“他到底是不是人……恐怕还不好说吧？” 沈月寒面不改色：“龙公主是我们白虹谷的上宾不错，但如果主动对我们门下的弟子出手，恐怕我就算出手擒了你，你们龙族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秦葵下意识就要道一句‘不敢’，她们龙族一向护短，通常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来了老的出来更老的。 但这在沈月寒面前，似乎没有任何威胁性，光是她一个人，就能跟她们整个龙族抗衡了…… 想到这里，秦葵罕见得生出了几分悔意，嘴上却不愿意示弱：“他也是你们白虹谷的弟子？那小曦算什么？” 提起温慕曦，秦葵就有了底气，声音都大了起来，寒声道：“你们身为他的师尊和师尊，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鸠占鹊巢，甚至他的存在，都可能是你……你创造出来的，我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小曦的信任！”她抬手指着沈月寒。 面对如此的质问，沈月寒终于变了一些脸色，林曦就要反驳回去：“你……” “林曦。”沈月寒喊道，林曦到嘴边的话语就吞了回去。 是了，在慕曦的性命面前，被误会又能怎么样？ 到了时候，一切真相都会被揭开，眼前的秦葵也只是跳梁小丑，慕曦还会是她的慕曦。 “龙公主不要是观赏白虹谷吗？”沈月寒冷声道。 秦葵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离去的方向赫然是温慕曦的居所。 林曦心头一颤，赶忙就想追过去，生怕秦葵对温慕曦说些什么，却想到了师尊还在这里，脚步一顿。 沈月寒看着她：“去吧。” 林曦迅速离去。 沈月寒收回目光，望向怀里的少年，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墨玖微微睁开了眼睛。 师尊，是师尊…… 内心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眼眸通红，声音嘶哑，含着强烈的不甘：“师尊……” “嗯。”沈月寒应着。 “我想要，修炼……” 第两百三十五章 坏孩子 修炼。 这是沈月寒从来没有提过，少年也从来没有问过的东西。 如果他问了，她的内心有着一百种措辞，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而墨玖好似察觉到了一般，便从未说起过关于‘修炼’的话题，她们之间达成了一个微妙的默契。 但此刻，少年主动提了出来，心中的不甘与屈辱，哪怕只是通过话语都能清晰感觉出来。 这样的自尊心，像是很难出现在如此单纯的墨玖身上，可单纯的人同样有着尊严，沈月寒也知道单纯只是他伪装出来的表象。 连普通人遭遇到这样屈辱的事情，恐怕心里的不甘都会无比浓郁。 而墨玖的性格还要更加极端一些，不然也不会跟她摊牌的彻底，沈月寒完全可以理解他想要力量的决心。 或许这个不甘里面，还有欺辱他的秦葵是为了温慕曦出手的原因。 还是因为慕曦。 沈月寒淡雅的眸泛出一丝幽暗，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尝试理解墨玖的情绪。 而她理解了，也就更加体会到了少年的不甘与屈辱。 但是…… “不可以。”沈月寒淡粉的薄唇微张，还是轻吐了出来。 墨玖怔住了。 沈月寒的目光看不见，她的灵识却可以清晰捕捉到在她道出这三个字后，少年呆滞下来的脸庞，那双眼睛犹如点点星光映照在清澈的潭水里，那点星光却在此刻一点点消散了。 沈月寒眼眸里的眸色也微微黯淡了一分。 但这关乎到慕曦的未来，她不能同意。 “师尊，为什么……”少年嘶哑道，不仅是道出了这一刻的疑问，也好似道出了这些年来的所有疑惑。 他为什么不能修炼。 沈月寒听着墨玖虚弱的声音，心头又轻颤了一下。 但她还是冷下心来，语气却是轻柔的：“还不到时候，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完美的吸收、容纳灵气，再等几年，只要时机成熟，到时候为师会手把手的教你。” 沈月寒搭在墨玖腰间的纤指微曲了一下。 她撒谎欺骗了他。 因为温慕曦肯定撑不到几年，所以待她口中的‘时机成熟’之时，只怕墨玖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饶是沈月寒的心态，在此刻竟然也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生怕墨玖发现、揭穿了她的谎言，那不知名的情绪萦绕在她的心头，像是一把悬挂在头顶的利剑，随时都会坠落下来。 “真的吗？”墨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沈月寒依稀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喜悦。 仅是这样一句话，就能让他高兴起来吗？ 是那句‘为师手把手教你’？ 而且这句话也代表着，他相信了。 但萦绕在心头的那种情绪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郁了，沈月寒柔眉一颦，头一次不愿去探究这未知的东西是什么，将其磨灭的干干净净。 “嗯。”沈月寒把少年往自己怀里搂得更深了一些，头悬利剑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一股轻松与淡然从心底弥漫出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墨玖也不愿去探究什么，抬手想要环抱住沈月寒，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低声道：“师尊，我难受……” 沈月寒轻笑了一下，少年这是在趁机撒娇呢，而相比起之前的心思单纯，她更喜欢现在有着小心机的墨玖。 沈月寒的指间变出一枚丹药，递到墨玖嘴边，少年自然的张嘴，却是连带着她的两根修长的玉指一同含了进去。 沈月寒眼眸骤凝，她甚至感觉到了柔软、湿热的东西舔.舐了几下自己的手指，然后才将丹药吞了进去，将她的手指吐了出来。 这一进一出，让她的眼眸瞬间凝沉下来，定定看着墨玖。 这一枚丹药显然不是凡品，墨玖一吞进腹中，就直接融化开来，化为无数道热流传入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暖洋洋的，虚脱感荡然无存。 而后墨玖就察觉到了沈月寒盯着自己的视线，在内心轻笑一声。 说是强者，但在这件事情上，跟普通人的区别还真不大，至少这个德行跟凤九幽没什么差别。 而他既然已经被认为了‘表里不一’，不如将错就错，当一个‘坏孩子’，感情暂且不提，至少先满足沈月寒的欲.望，让她在这方面习惯他、离不开他，这样到了后面，才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系统随意瞥了一眼。 哦，宿主又在想那个女人了。 回到演戏。 墨玖似是察觉到了沈月寒的眼神，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声音因为丹药的缘故不再嘶哑，轻声道：“师尊，我好了呢……” 此话一出，沈月寒呼吸立滞，少年这是在刻意的勾.引她吗？！ 原本她对他的举动还只是有一些怀疑，但在他道出这番跟邀请无疑的话语后，她就确定了他是故意如此！ 墨玖的形象在沈月寒心里又产生了变化，她低头凝望着微微笑着，两眼之中满是清澈、纯洁，似是一脸无辜又懵懂的少年，竟是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媚.态。 “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沈月寒想说‘下.流’两字，却想到自己对他这个样子确实动了心，便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书。”墨玖言简意赅，轻吐出一个字，那唇瓣却扬着恶意的弧度，高高翘着，像是在请人品尝一般。 沈月寒盯着那娇艳欲滴的唇，只犹豫了片刻，就狠狠吻了下去。 只有尝过一次少年的滋.味，才能知道有多么甜美，令她回味无穷。 沈月寒把墨玖从地上抱起来，身后的房门自然关闭，随即她就闪身到了床上，把少年放了上去。 墨玖闭上眼眸，顺从的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她。 …… 可能是那枚丹药还有着药效残存的原因，这一次墨玖没有昏迷过去，而是呆呆仰望着屋顶，两眼迷离。 沈月寒依旧是衣冠楚楚，裙摆往下一撩，那个淡雅、温和的师尊就回来了。 墨玖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胸.膛上，剧烈喘息着，回过了神来，发现沈月寒想走，缓缓启了唇，声音是破碎的沙哑：“师尊，可以每天都来陪我吗……” 第两百三十六章 主神的手段 沈月寒的脚步一顿，终于明白了墨玖如此不择手段的原因。 他是知道温慕曦回来了，自己经常会去他那里，所以才想用这种方式留下自己，让她在花他身上的时间更多一些？ 为此，才不惜勾.引自己，更是趁着在结束，她还对他残留着温存的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让自己不会，也没办法解决。 前前后后，竟是这样环环相扣。 原本沈月寒对墨玖是怀着一些温柔与怜惜的，但在想清楚他的手段与做法之后，那颗心骤然冷硬起来。 当小心机成了计谋，两者之间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但让沈月寒拒绝墨玖，她确实做不到。 不得不说，他这个机会找的非常好，算是抓住了她的性格。 沈月寒眼神蕴含着一丝冷意，声音不漏破绽：“嗯。” 少年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道：“那师尊，你现在能不走，在这里陪着我吗？” “不要太过得寸进尺了。”沈月寒淡淡道，将方才的温存与温柔打的支离破碎。 墨玖脸上的红润顿时退去，脸色微白，对自己的得寸进尺后悔不迭，但已经来不及了，沈月寒甩下这一句之后立马就消失在了这里。 “师尊！”墨玖的叫喊声破碎不堪，又好似这一下伤到了嗓子，抬手护住了脖颈，一脸痛苦。 但任由他如何，那道白裙身影再没有回来。 墨玖的眼眶微微泛红起来，仰躺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滑落，沾湿了枕头。 这幅模样看在眼里，连系统一时都分不清他的痛苦到底是真是假，正想开口安慰，墨玖就咬着牙，闭上了眼睛，眼泪如雨点不停滑落，声音却在脑海里响起了起来。 ‘穿上裙子就不认人，这个死渣女！’ 系统：‘……’ 它的担忧好像特别多余。 但它还是有些担忧：‘宿主，这下我们离开这里的时间会不会又要延后了？’ 没待墨玖发问，它就很自觉的补充了自己的理由：“您好不容易跟沈月……这个渣女的关系弄到这个地步，结果因为一句话就又回到原点了。” ‘你说这个啊。’墨玖抬起手臂放在脸上，遮挡了自己的眼眸，嗤笑一声，‘她现在的感情对我屁用没有，还是看我心情，我想让她呆在我身边的时候，那我就让她温柔，我想让她滚了，自然就会让她的心冰冷下来。’ 系统一脸懵逼：‘？’ 怎么感觉听起来像是宿主把沈月寒玩弄在股掌之间，但现实真的不是反过来的吗？ 墨玖像是知道系统在想什么：‘哪次不是我玩弄她们？这一次更特殊一些，她的感情对我不重要了，我自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要不是系统商城不能使用‘心动值’，我能把她对我的喜欢当成烟花放着玩儿。’ 系统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 宿主好凶残的样子…… 但它不禁起了好奇：‘为什么感情不重要了呢？’ 获得气运的三个条件里，难道不是‘感情’最重要吗？ ‘因为我之前没有想明白，现在我想明白了。’墨玖面上哭泣的愈发激烈，脑海里的声音却愈发风轻云淡，‘替代品哪里比得上正品？就算温慕曦死了，我再跟她们相处成百上千年，也不可能让她们对我的感情超过温慕曦。’ ‘但……’墨玖的嘴角险些没有克制住上扬的弧度，‘要是替代品有了连正品都没有的独一无二的东西呢？那时候替代品就不再是替代品了，正品反而可能不及。’ 系统听得懵懵懂懂：‘所以要怎么做？’ ‘只有一个大概的思绪，说了你也不懂，就不说了吧。’墨玖淡笑道。 系统瞪着大眼睛，歧视，这又是赤裸裸的歧视！ 墨玖却只是笑笑。 他清楚系统没有背叛它，但很多时候，它‘背叛’自己，可能连它自己都不知道。 上一个世界的失败让他仔细思考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以往都遗落的点，但恰恰是这微小的点，很可能让他再也无法翻身。 那便是主神是主系统，哪怕它制定的规则，它自己也不能违背，比如不能强行控制别的系统，但谁能保证它有没有特权，可以得到其他系统的信息？ 比如……窃听系统跟其宿主的交流。 墨玖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把敌人当做系统本身，而在格式化原本的系统之后，他就以为敌人消失了。然后察觉到主神的存在，却也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直到上一个世界的失败，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为什么上一个世界是那样的结局？有很大原因就是大部分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他做的只是在补救而已，而脱离掌控的原因他却不得而知，始终很困惑。 现在终于明白了。 墨玖冷笑了笑，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哪怕要到下个世界才有可能证明。 他随意的开了口：‘看来我的行为确实影响到了主神正在进行的某件事。’ ‘嗯？’系统歪着脑袋。 ‘不然，它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宁愿改动一些世界线，也要阻止我获得气运。’ 系统有些不解：‘但是世界线不是不能改动吗？要是有了大改动，就会导致世界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墨玖低声道：‘恶毒反派扮演系统，你看从上一个世界开始，我扮演的还像是反派吗？还有这个世界也是。而且我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唯独这两个世界，都算是从原主很早的时候开始扮演，甚至连他们的性格都还没有成型。’ 系统的眼神凝住了。 墨玖继续道：‘但若是推断一下就不难看出，因为曲晓晓，因为温慕曦，如果我没有到来，在嫉妒的情绪之下，他们确实很有可能成长为恶毒反派，最后变成促进男女主感情的踏脚石。’ 墨玖轻笑一声：‘发现了没有，不是世界线被改动了，而是在这两个世界，主神都把我放在了世界线最初。’ ‘但到底是为什么，让它冒着可能让世界线可能被我改动的风险，也要把我放在世界线之处？我觉得可能既是想降低我的警惕，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好发挥，然后它同样也能更好的施展手段，来阻止我获得气运。’ 墨玖做了总结：‘所以都这样了，主神还不着急吗？’ 第两百三十七章 洛玥白 主神是否听到了这番对话，要到下个世界才能知道，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影响，该干嘛就该继续干嘛。 墨玖跟系统的对话结束，也就不再哭了，哪怕是演戏，流泪都是一件很消耗情绪的事情，他还得留一些精神演下几场呢。 于是，他彻夜不眠，在床上抱着双膝呆坐了一整晚。就算借助着天地灵气辟谷，但精神无法靠这种方式得到恢复，他的眼眶周围便出现了一圈显眼的黑色轮廓。 ‘我就知道这渣女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墨玖在内心打了一个哈欠，面上却是清晰可见的疲惫与难过。 系统很不合时宜的开口了：‘她答应的是每天都来陪您，但这一天才刚刚过去八个小时呢，说不定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过来了。’ ‘……’墨玖批评道，‘你这么说话，以后是找不到另一半的。’ 系统大声道：‘我是系统，系统才不需要另一半呢！’ ‘不好好学习一下你那位前辈？’ 前辈？哪位前辈？是那位跟宿主在一起的前辈吗？ 等等！跟宿主……在一起？！ 系统的小脸立马变得一片通红，在那里猛啐了好几口：‘呸呸呸，放屁，你想都不要想！’ 这是系统第一次爆粗口，给墨玖都整懵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顿时满头的黑线。 那个系统的另一半是她的宿主，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这么一弄，让墨玖都不好还嘴了，犹豫了片刻，起身穿好衣裳，走出门去。 是时候去会会那个温慕曦了。 明明在前几天前，他这里不算门庭若市，也会偶尔有一批弟子过来找他，却在温慕曦回来以后，直接门可罗雀，连沈月寒都不愿意来了。 显然在所有不知道真相的弟子心里，他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他甚至能猜到温慕曦的想法。 自己是他弟弟这个说法，是林曦亲口传出来的，而她会这么说，背后不可能没有沈月寒的受益。 而温慕曦自然就会想：‘师尊为什么要找一个我的替代品？’ 墨玖早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自己存在的意义，替死、换身……都有可能。虽然‘沈无曦’现在不会知道就是了。 而无论温慕曦是否理解沈月寒的用心良苦，摆在他面前的都只有两个选择，承认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但现在的情况来看，他选择的是另一个，那就是坚决的否认自己是他的弟弟：‘我没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啊！’ 可那样一来，那群弟子的矛头就会对准林曦和沈月寒，会质疑她们为什么要道出这种谎言。 温慕曦显然不会让自己的师姐、师尊遭受这种非议，那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们没有任何责任呢？ 自然是一句：‘一定是那个人蛊惑了师尊她们……’ 所有的责任就到了他的身上。 在沈月寒的目的没有暴露之前，这个说法显然是最有逻辑的。 总比‘沈月寒对自己的徒弟抱有不堪的念头，但又不能违背师徒伦理，所以才会找一个替代品来发泄自己的感情’好吧？ 那对白虹谷而言，真是一个莫大的丑闻，但凡温慕曦有一点儿情商，他都会阻止那群弟子往这个方面想。 墨玖把大概思路理顺一下，就决定去验证一下，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去偶遇那群弟子，看看她们对自己是什么反应。 他拖着疲惫不堪与悲伤的面容朝着温慕曦居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半年来，自然有人给他介绍‘他哥哥’住在哪里。 没走多远，就有一名弟子发现了他，墨玖察觉到视线，顺着看了过去，心头微喜。 挺好，是一个熟人，就得看熟人的态度。 “玥白。”墨玖轻轻叫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欣喜。 那名女弟子却是沉默不语，没有回应墨玖，反而偏过了头去，面色微沉，那双眼睛里的神色无比复杂。 墨玖一边暗中观察着她的反应，一边面上微变了脸色，再叫了一声：“玥白！” 这一声呼喊极大，想要装作没听见都是不可能了，洛玥白眉头一皱，有些冰冷的目光便对上了墨玖的眼睛。 这一对视，却发现少年的模样很是憔悴，像是一整晚都没有睡觉，眼眶四周的淡青阴影清晰可见，甚至眼睛里的瞳孔还在轻轻颤抖着，眼神更是表达出一种‘你为什么不理我’的伤心、难过。 对上少年这幅可怜的样子，洛玥白的冷意都维持不住了，眉头紧拧起来，一脸的纠结。纠结了许久，才低声道：“你不要再这么叫我了。” 此话一出，她就看见少年本就显得疲惫与虚弱的脸色更白了一分，唇瓣轻张，瞳孔的颤抖传染到了声音：“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这个称谓让洛玥白的表情显出一瞬间的狰狞，但还是克制了下来，只是语气终究带上了一分冷硬：“不再是了。” 墨玖的唇瓣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上一句‘为什么’，最后想到什么，艰涩道：“因为我……不是温慕曦的弟弟了吗？” 所以那些因为温慕曦才会有的友善与友谊，也会因为‘温慕曦弟弟’的身份失去而失去。 但他以为至少有一部分友谊，是真的只喜欢自己这个人的…… 洛玥白紧咬着牙关，她很想说才不是因为什么温慕曦，而是沈无曦，你到底是什么？！ 是真的蛊惑了沈月寒她们的伪装成人的妖物，还是沈月寒为了自己的感情创造出来的替代品，而明明知道这一点，可还是没有心理负担的鸠占鹊巢。 我才不是因为温慕曦才会跟你做朋友，自然也不会因为温慕曦跟你断绝关系！而是你！ 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洛玥白看着眼前一脸凄苦的少年，根本就分不清他此刻的可怜是否是伪装出来的，就如同他以前的单纯一样。 因为如果单纯，他又怎么会那么心安理得的享受因为别人才得到的东西。 但这些话语洛玥白都没有道出来，只是突然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显得颓然下来，轻声道：“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然后就转身离去。 第两百三十八章 那隐隐作祟的占有欲 墨玖有些愣怔的看着洛玥白离开的背影。 他是真的愣住了，因为洛玥白的一部分表现与反应跟他预想之中的相差不多，但另一部分则超出了他的意料，特别是她的眼神，复杂得连他都一眼看不明白，就好像她倾慕的一个美好、完美的形象破碎了一般。 至于么，他跟她的关系也就是一个朋友而已。 ‘宿主。’ ‘怎么？’ 系统犹豫了几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发现：‘这个洛玥白姓洛，会不会她也是……’ 墨玖没有丝毫犹豫的否定了这个可能：‘不会的，她跟洛仙、洛清婉她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他对‘洛’这个姓是刻意留心的，但他跟洛玥白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可以肯定她只是恰好姓‘洛’罢了，跟前面几个的洛姓并不相同。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洛清婉、洛轻舞她们都相当于女二的这个位置，算是半个气运之女也不为过，洛玥白可就太平平无奇了，而且长得也不跟她们相似，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系统：‘……’ 它严重怀疑宿主就是觉得从她身上得不到气运，才会这么肯定的否定她。 而墨玖都这样了，系统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说另一个‘洛玥白的一些习惯跟洛清婉她们一模一样’的发现了。 洛玥白的反应只是一个小插曲，更主要的还是证明了墨玖的猜测，再加上一路上又遭遇了几名弟子，她们的反应都大同小异，他彻底确定了温慕曦把‘鸠占鹊巢’的帽子死死扣在了他的头上。 终于，墨玖来到了温慕曦的住所，在一片清澈的池塘边，单论环境比沈月寒的居所好了不知道多少。 他还没有靠近过去，房门就突然被打开了，出现的是一脸平静的程采宣。 一路走来，那些朋友全都不理睬墨玖，疏离与厌恶的情绪对他不加掩饰的散发出来，让此刻的他面对以往对自己极好的师姐都是不禁满心忐忑。 “师姐……”墨玖低低喊了一声，神情怯弱。 程采宣寒声道：“你过来干什么？” 冰冷的语气一出，少年的脖颈瞬间就哽住了，连朋友的疏远都只是让他难过伤心，程采宣冷冰冰的话语却是让他直接红了眼眶。 他低头，不想让程采宣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只是哽咽却难以掩饰，吞吐道：“我、我找师尊。” 他也只有师尊可找了。 在被所有人冷视与孤立的情况下，沈月寒就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闻言，程采宣放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握紧起来，那双眼眸好似出现了些许血丝，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化为实质。 呵，师尊。 所以，墨玖根本就不是师兄的弟弟，就是他的替代品，让师尊可以释放对师兄的感情…… 什么‘你们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相信我们’就好，纯粹就是在掩饰师尊的行为！ 她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师姐为什么会跟师尊一起瞒着她和师兄，难道师尊对师兄的感情，对替代品的所作所为，师姐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吗？ 但程采宣不敢质问沈月寒和林曦，也就只能把满腔的愤怒与难以置信发泄到墨玖身上。 她更不敢相信的，还是以往那么单纯、乖巧的师弟，明知道自己不是师兄的弟弟，却还是心安理得的承认这一点，试图鸠占鹊巢…… 为什么师尊会同意他的做法？说不定就是他已经和师尊…… 越看着少年眼睛里对沈月寒的依恋与渴望，程采宣就越愤怒，那个仿佛小白兔一般的师弟形象，在她的内心破碎的彻底。 虚伪、下.贱、厚颜无耻……程采宣已经把不知道多少词汇加在了墨玖身上。 最终，她却是脸上流露出一抹冷笑，笑起来有着一瞬的狰狞。 恐怕你还不知道师尊现在对你的态度吧？ 哪怕你再怎么诱.惑师尊，也终究只是一个冒牌货，替代品！只要师兄回来，师尊的感情也会尽数收回，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立马消失，一无所有！ 这样恶狠狠的想着，程采宣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转身走进房屋，不过一会儿，一道身影就走了出来。 沈月寒还是昨日的白裙，墨玖一看见她，无尽的委屈就从心底涌现出来，既有对沈月寒离去的委屈，也有对那群朋友疏远的委屈，这种情绪叠加在一起，就成了一声嘶哑万分又含着哽咽的哭腔：“师尊……” “你怎么过来了？”沈月寒微一蹙眉。 只是一个皱眉，恐慌与不安就填满了墨玖的内心，他脸上止不住的惊慌之色。 师尊不希望他过来吗？ 为什么？因为这里是温慕曦的住所？ 墨玖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讨厌与憎恨温慕曦，又恐惧沈月寒对他的不耐，生怕她会离开自己。 思来想去，墨玖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颤抖：“师尊，我只有你了……” 沈月寒的心头在此刻颤动了一下。 她深深凝望着小脸煞白，眼眶泛红，连身躯都在颤抖的少年。 她完全可以体会到少年现在是什么情绪，被原本是朋友的那群弟子疏离，受尽了冷眼与漠视，连以往宠爱他的师姐都因为慕曦不再善待他。 他只有她了。 哪怕是从墨玖嘴里吐出来的这句话，都让她的心有了从未有过的悸动。 沈月寒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便是独属于她的心上人。 她自然不可能伤害温慕曦，那么这个人就只有，也只能是墨玖。 原本温慕曦正躺在床上，状态很不好，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在白虹谷这段时间，险些被鸠占鹊巢，让沈月寒的情绪也跟着有些低落，毕竟是她才会导致慕曦如此萎靡。 但看着此刻眼前的少年，听着他的这番话语，清晰感受着他对自己的需要与依赖，自己对他的特殊。 沈月寒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愉悦。 这样的少年……似乎对他更好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念及此，沈月寒对着墨玖招了招手：“来。” 少年呆呆的看着她，拼命的奔跑过来，扑入她的怀中：“师尊……” 太好了，师尊没有抛弃他。 沈月寒轻抚着墨玖颤抖的脊背，安抚着他，眸色幽幽。 对，就是这样更依赖她一些。 她会温柔的对少年的。 第两百三十九章 洞彻欲.望 这一趟，墨玖终究没有见到温慕曦，显然沈月寒并不想让他们两人相见，但他也不在意，因为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沈月寒抱着墨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居处，她想将少年放到床上，他却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攥住了她的一角裙摆，神色惶恐的看着她，淡色的唇瓣在轻轻颤抖着：“师尊，不要走，好不好……” 沈月寒深深凝望着墨玖，她能看得出此刻的少年没有丝毫伪装，害怕自己离开是真，对自己的依赖也是真，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一刻都不愿让自己离开他身边一步的懵懂少年。 那些嫉妒、憎恨温慕曦的情绪，那些跟单纯相反的一面，在她面前尽数收敛，全都消失不见。 就好像那个以往热情、活泼的温慕曦，在她面前也会失去所有的情绪一般，只剩下惶然、不安与依恋…… 沈月寒的眼神幽暗，吞噬了一切光亮，变得深邃无光，眼底还有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就仿佛在此之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内心深处居然埋藏着如此阴暗的想法。 想要彻底占有一个人，想要独自占有一个人，想让这个人完全只属于自己，想磨灭掉他的一切性格，只剩下对自己的依赖…… 沈月寒抿紧了薄唇，这真的是自己会有的念头吗？ 但此刻，看着少年眼睛里的恐惧与惊慌，还有那死死攥着自己裙摆的手，随即从心底生出的满足与愉悦，却无时不刻都在告诉着她答案。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对温慕曦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看见他热情、活泼的一面，所以才想要摧毁、磨灭这份美好？ 那或许她喜欢的根本不是温慕曦这个人，而是渴望着摧毁像温慕曦这样类似的人。 这样一来，墨玖不就成了最合适的选择…… 沈月寒暗自一惊，猛地回神过来，眉头紧蹙。 心魔。 就在刚刚，她险些诞生了心魔，那是从她心底不断滋生的负面、阴暗的情绪导致的。 沈月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后，神色就恢复了正常。 不，她对慕曦是纯粹的感情，如果真的对他有着占有与摧毁的欲.望，那么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对他出手了。 她不想伤害温慕曦，而对墨玖就没有这么多在意与顾虑，所以才会对他产生这些欲.望。 独占、摧毁、磨灭……这些情绪都是只会对墨玖产生的。 温慕曦在她内心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是特殊的，墨玖……也是特殊的，但他的重要性远不及慕曦。 这样重新理清了温慕曦、墨玖二人对自己的意义，那些阴暗的情绪再度从沈月寒的心底滋生，但这一次，却再不会产生心魔了。因为她接受了这些想法，没有排斥与否认它们，那么它们自然算不上她的另一面，也就称不上心魔， 这就是沈月寒的强大之处，只需要改变一个念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已经诞生了雏形的心魔。而这个东西对普通的修行者而言，可谓是一诞生就难以根除了，将会成为一个永远的隐患，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但只怕谁都没有想到，沈月寒的‘悟道’之能会用在这种地方。 看似想了很多东西，但一瞬千百念，现实只是过去了一瞬间，沈月寒深深看了墨玖几眼，伸出手反握住了他攥着自己裙摆的手，轻声道：“好。” 少年有些震惊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有想过她会答应。 “为师每天都会过来陪你，而且呆在你身边的时间一定会比在慕曦身边的时间还要久，如何？”沈月寒眼神温柔。 “真、真的吗？”墨玖怯生生的道，这个惊喜太过巨大，大到他甚至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的幻想。 好似梦幻空花，一触即碎。 殊不知，现在的沈月寒就喜欢他这幅担惊受怕、不敢相信的神情，不同于他伪装出来的单纯，也有别于他很有心机的真面目，是因为她才诞生的，也是她创造出来的一面。 沈月寒低声道：“不相信？” “不！不是的……” 少年眼里的点点期待与不敢相信直接破碎，重新变成了惶恐与失措，沈月寒凝视他，忽然低头吻向他张开的唇，触之即退，淡笑道：“这样相信了吗？” “相、相信了……”墨玖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一吻冲昏了头脑，内心仍怀着一丝不敢相信，但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一步让他的脸颊泛出两抹红晕，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见此，沈月寒脸上的笑意不禁也浓郁了一分，心头还有着微弱的悸动，却只当做是被少年的模样满足了内心的占.有欲。 但连陪在温慕曦身边的时间都可以舍弃，她对墨玖自然不可能没有任何要求。 “但是……”沈月寒缓缓道。 墨玖有些喜悦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只能呆在这个房间，哪里都不允许去？”沈月寒提出了对少年的要求。 墨玖眼眸微微瞪大：“连后院都不可以吗？” “后院自然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擅自踏出这里，明白吗？只要你能做到这一切，为师就会每天过来陪你。”沈月寒轻声道，话语里甚至含着一丝蛊惑。 这不就跟半年前的时候一样吗？ 闻言，墨玖立马松了一口气，果断答应了下来：“我可以。” 这个要求跟两年的那段时光没有任何区别，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没有师尊的陪伴，每天依旧无忧无虑，现在一定也可以。 沈月寒看着墨玖，一眼就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他肯定觉得这很容易。 的确，少年以前的生活就是如此，但在经过了那样热闹的半年之后，他真的还忍受得了独自一人的寂寞吗？ 但他能忍受与否，她都不会改变这个条件。 之前让少年一直呆在这里，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免得多费口舌解释，而在她清楚自己的欲.望之后，现在想让他呆在这里，则是想要把他当做金丝雀一般囚禁在此。 让他的整个世界是她，也…… 只能是她。 第两百四十章 陪伴？ 两人达成了条件，然后就顺水推舟的进行了一次水.乳.交.融。 但说是顺水推舟，实则还是沈月寒自己想要了。 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技术相比之前要好了太多，简直跟在哪里‘修炼’了一番一样，跟以前判若两人。 应该说这就是强者的厉害之处吗？哪怕在这件事方面，也能逐渐熟练，无师自通。 表面已经‘睡过去’的墨玖不禁在心里感叹着。 只是……沈月寒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进行了一波自我攻略一样，对他的感情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倍。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还有，为什么沈月寒会重新让他不准离开这里，是为了不让温慕曦跟他见面？还是不想让他再遭受那群弟子的漠视？ 思来想去，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沈月寒显然不可能禁止温慕曦不准离开自己的居所，那么就只有限制他了。 呵。 墨玖冷笑一声。 正在玩游戏的系统抬头看了一眼他的情绪波动，然后就低下头去。 这是又在骂沈月寒呢。 ‘她为什么会突然对我那么温柔？’墨玖很是疑惑，禁止他出门就禁止，又何必用温柔的模样来蛊惑他，难道她脸一沉，他还敢拒绝不成？ 系统随口道：‘说不定她是真的喜欢上您了，不想让别人看见您呢？’ ‘嗯？’墨玖道，‘好像真有可能。’ 但一定不可能是喜欢，那有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会让沈月寒要求他不允许踏出这里一步的呢？ 占有。 墨玖的语气罕见有了一丝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知道怎么让她对我有好感了。’ 正在玩游戏的系统一脸茫然。 它刚刚说了什么吗？ 好像是…… 啊啊啊，它只是随口一说，宿主怎么当真了！ 要是成功了还好说，要是因此失败了，那它会不会…… 系统决定装死，要是到最后没能从沈月寒身上得到气运，无论宿主说什么，它都不出现了。 墨玖开始当起了一只金丝雀，沈月寒确实信守了承诺，每天都会过来陪伴他，但时间却是晚上，万籁俱静的夜晚。 她将光明留给了温慕曦，却剥夺了他的光明。 因为沈月寒每天到晚上才会来，所以为了养足精神，他将自己的作息生生调成了白天睡觉，到下午才醒过来，那时只能看见一片昏黄的天空。 但即便如此，他都需要等待好几个时辰，哪怕拿起画笔去画以前最喜欢的日落与花草树木，他都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距一步不能踏出这个地方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对墨玖来说却好似过去了一年，到了现在，连画画都没有办法再消磨时间了，他只剩下了呆呆坐在床上或后院的地上，像一具玩偶一般安静的等待着沈月寒的到来。 这一天也同往常一样，墨玖抱着双膝坐在后院的地上，仰着头，愣愣的看着繁星满天的星空，眼前如此美丽的景象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美妙，只有遥远与死寂。 直到某一刻，少年感受到什么，骤然回过头去，空洞的眼神重新亮起了神采，乳燕投怀似的扑入沈月寒的怀抱，埋首在她胸.口里，沉闷道：“师尊……” “嗯。”沈月寒笑着抚摸着墨玖的脊背，感受着他压抑了一整天的对自己的汹涌感情。 墨玖一直不知道，她其实每天下午都会来到这里，在他醒来的时候准时到来。 但她为什么不出现？ 因为她喜欢看少年失神的面孔，还有因为她的到来，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里重新神采奕奕的刹那瞬间。 不出她的预料，在经历了半年的人际交往之后，墨玖果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在一株花草面前一坐半天，开开心心的画个不停。 现在的他会寂寞，会孤独，而这些情绪是因为她才产生的。 只要一想到这点，沈月寒就会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她抚摸着墨玖脊背的手缓缓移动到了脖颈上，摩挲着后颈那里光滑、细腻的肌肤。 少年身躯轻微的颤栗了一下，然后会意的抬起头来，深深凝望着沈月寒，眼眸里的深情与渴望好似要溢出眼眶。 沈月寒淡淡一笑，低头吻了下去。 是的，这就是她每天夜晚到来这里，跟墨玖进行的事情。 陪伴？确实是陪伴，但究竟是她陪伴着少年，还是在用他满足自己的欲.望，那么就不得而知了。 墨玖曾不止一次想要询问沈月寒，师尊过来，就只是为了跟我做这种事情吗？ 但他不敢，他害怕只要自己一问，连这件事情以后都成了一种奢望，而且这本就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不是吗？ 只要师尊跟他在一起，哪怕只是要他的身体，对他没有一丝感情，那也足够了。 况且现在师尊对他还有着感情，这样的温柔，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虽然如此想着，但墨玖感受着沈月寒熟练的爱.抚与亲.吻，心脏却依旧抽痛了一下。 是因为得到了想要的，所以才不满足吗？他应该满足才是的，不能得寸进尺，不可以贪心，不能当坏孩子…… 墨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沈月寒离开了他的唇.瓣，他还微微喘.息起来，双眼泛着迷离、动人的神色。 沈月寒心头微微一动，今晚的少年好像格外的诱.人。 望着眼里的喜悦愈发浓郁的沈月寒，墨玖想要露出一丝微笑，一股难以克制的悸动却涌了出来，他眼眶一酸，即使立刻闭上眼睛，两行眼泪还是立马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沈月寒声音微沉。 墨玖的心跟着就是一颤，但那丝笑容终究是在脸庞上挤了出来，他闭着眼眸，笑着流泪，轻声呢喃道：“我太想师尊了……师尊今.晚更爱我一些好不好……” 沈月寒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异样，只当他真的太思念自己，思念到流泪，附耳过去，咬着墨玖的耳.垂，嘶哑道：“好。” 墨玖的心脏猛地一颤，无法形容的痛苦让他难以呼吸，却还是轻笑着应道：“嗯……” 第两百四十一章 亲自上门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墨玖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并非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身为凡人的他跟沈月寒的身体素质自然没有可比性。 以往这个时候，他就会在沈月寒怀中缓缓睡去，她会在他睡着之后清理他身上的‘污浊’，再为他穿好衣裳，然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但这一次，墨玖没有睡过去，而是强撑着精神，嘶哑道：“师尊，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沈月寒一脸的餍足之色，在得到了满足以后，她当然不会拒绝少年的要求，没有犹豫的就应道：“为师不走。” 墨玖却没有感到高兴，因为他知道沈月寒这个‘不走’的底线是早晨，在他睡着后她就会离开。 每一次在他醒来之后，身边都不会有师尊的身影。 他知道她是去陪温慕曦了，但哪怕只有一次都好，只要一次，他想醒来可以看见师尊在自己的身边…… 墨玖低声道：“我想……醒来就可以看到师尊。” 这是他委婉过后的话语。 沈月寒下意识就想答应，这对她而言没有任何问题，只需要在少年醒来之前来到这里就好了。 但她想到墨玖的前一句话，这两句话结合在一起，他要表达的含义显然不再是想醒来可以看见她，而是想让她一直留在这里，直到他醒来。 沈月寒眉头微颦了一下。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墨玖在得寸进尺，开始试探她对他的容忍程度了，居然还是用的温慕曦。 圈养的金丝雀有了不安分的表现，这可不是沈月寒喜欢的。 这代表着墨玖又开始动起了小心思，有些蠢蠢欲动。 “为师不是说过了，在你身边的时间会比慕曦身边的要久吗？”沈月寒淡淡道，语气分明很是温柔，墨玖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温怒与质问。 这句话瞬间就摧毁了墨玖内心的刚刚提起的所有勇气，身躯微微蜷缩起来，连脚.趾都紧缩在一起，很想逃避这一刻。 他为什么要问呢，他明明不该问的…… 强烈的悔意充满了墨玖的心，他的唇瓣颤抖了一下，发出沙哑的微弱的声音：“师尊，我错了……” 沈月寒的表情微微一僵，这是她第一次从少年嘴巴里听到‘我错了’这三个字。 他在道歉。 他为什么要道歉？因为自己试图试探她底线的行为？ 这样想着，沈月寒忽然就释然了，应该就是如此。 既然少年道歉的干脆利落，她也就不会再去敲打他，温柔的抚摸了摸他头顶的青丝，轻声道：“睡吧。” 墨玖虚弱、疲惫的眼眸顿时微抬了抬，师尊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更生出一股浓郁的凄然。 他果然错了……错在不应该跟温慕曦相比，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他…… 墨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这一觉墨玖睡得很不安稳，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在中午就醒了过来。在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沈月寒的身影。 见此，少年含着希望的眼神猛然一暗。 ‘宿主，连一个眼神都要演吗？’系统惊讶道。 ‘闭嘴，但凡你能感知到沈月寒的存在，我会时时刻刻都要演戏吗？’墨玖气不打一处来。 系统立马沉默。 觉没睡饱的宿主好可怕…… 所幸，这场戏演完就可以睡回笼觉了，墨玖带着黯淡的眼神缓缓闭上了眼眸。 但只过了一会儿，系统的惊呼声就再度响起；‘宿主，快醒醒！’ ‘嗯？！’ 这一声‘嗯’让系统打了一个冷颤，但还是赶忙道：‘宿主，温慕曦来了！’ 墨玖的起床气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就消散，而是转移了目标。 自己还没去找温慕曦呢，他反倒主动找上门来。 这也好，省去了他很多功夫。 ‘还有点儿用。’墨玖淡淡道。 系统险些泪奔。 系统感受到了温慕曦的到来，但他断然不可能提前察觉到，所以还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对了…… 墨玖想到什么，问道：‘我的唇，肿着吗？’ 系统果断点头：‘当然肿啊。’ 那个沈月寒对着宿主的唇经常是又吸又啃，哪能不红肿呢？ ‘呵。’墨玖顿时轻笑了一声。 系统：‘……’ 宿主笑得它发慌，好像很不怀好意的样子。 墨玖确实不怀好意，难得温慕曦亲自送上门来，他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探探他的底细。 他可不相信气运之子会是表里如一的人，就算真的有，也不会是温慕曦。 整个白虹谷都无比疼爱的小师弟、大师兄，更是让得他的师妹、师姐，甚至师尊，还有龙族公主都对他心生爱慕，这样的人会单纯吗？ 没有手段，只凭借自己的性格，确实可以吸引到几个人喜欢上自己，但要让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喜欢上他，没有点儿手段……呵，放屁。 就算他真有万人迷光环加身，墨玖也觉得在无数的宠爱与温柔下，心底不可能不滋生负面情绪。 只是平常没有人跟他争，跟他抢，所以不曾显露出来罢了。 马上他就知道有没有人跟他抢了…… 而且哪怕温慕曦真的没有心机，那就更方便他设计他了。 他对气运之子可不会有任何手软，因为他的目的，导致他和气运之子从根本上就是彻彻底底的敌人。 毕竟他可是要抢他女人的人。 墨玖‘恭迎’着温慕曦的到来。 又过了一会儿，敲门声终于响了起来：“师尊，师尊……” 喊什么师尊，沈月寒在不在这里，你不是很清楚吗？ 墨玖从这里就直接判断出温慕曦不是单纯的人。 只不过，声音确实悦耳，难怪能让这么多人喜欢他。 但墨玖没有直接醒过来，而是在内心默念：‘……五、四、三、二、一。’ 默数到‘一’，他这才睡眼惺忪的从床上起来，眼眸黯淡，穿着‘刚刚在被窝里解下几颗扣子’显得有些不整的衣裳，朝着房门缓缓走去。 “师尊……”温慕曦的呼喊戛然而止。 第两百四十二章 刺激 门被打开，温慕曦望着‘另一个自己’，呆住了。 墨玖也是一脸愣怔的看着他。 二人彼此对视，像是在照镜子，脸上全都写满了震惊之色。 许久，温慕曦才回神过来，银牙咬了咬下唇，低声道：“你就是我那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墨玖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但那张脸庞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失去血色，在最后一抹红晕消失时，他向后趔趄了几步，这才缓过来，然后紧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同样的一个动作，在温慕曦脸上显得娇俏又有些诱.人，在墨玖脸上却流露出一股深深的狼狈。 温慕曦都没有想到墨玖会是这样的反应，他自然知道师尊不在这里，来此就是想要看看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至于目的…… 有个人险些鸠占鹊巢，取他而代之，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他感到警惕，从而过来试探一下吗？ 墨玖的存在，他问过了好几次师尊，但每一次师尊都是轻声告诉他：‘相信师尊，之后你就清楚了’。 这并不能算答案，只会让他感到不安…… 师尊喜欢自己，他知道的。 即便她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师尊看向他的眼睛里，偶尔浮现出的眼神跟林曦和师妹都一模一样…… 他也喜欢师尊啊，喜欢师尊在教导自己时的谆谆细语，喜欢师尊站在身前保护自己的姿态，看着她的背影，他就能感觉到心安。 只是因为她们之间的这层师徒关系，才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离开师尊身边，所以师尊也不应该对别人…… 就跟程采宣猜测的一样，温慕曦担心的同样是沈月寒找到墨玖的原因是为了释放她对自己的感情。 这代表了师尊对他的感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但明明喜欢的是他，感情却对着另一个人释放…… 如果真是那样，他不能接受……他压根就不能接受！ 可此刻，看着眼前面若白纸、神情惶恐的墨玖，温慕曦的担忧与难受忽然减弱了许多。 是了，他只是一个替代品，他的存在只会愈发证明师尊对自己的感情。 而且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夺走他的师尊？ 只怕跟师尊相处的这段时间，他都是痛苦更多一些吧？不然又怎么会只是看见自己，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温慕曦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温慕曦，你呢？” 他微笑着，脸上的神情淡然又自信，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险些取代他的人，而是在跟一个有好感的陌生人尝试着交朋友。 温慕曦率先开了话头，哪怕是不擅与人交往的墨玖都知道，自己此刻要是再不说话就显得不太友好。 但他看着温慕曦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眉眼间的娇俏、开朗与自信连他都羡慕，是看过了许多人与物，见过了许多事情才有的气质。 相反，他一直呆在白虹谷里，一切的见闻都是通过书籍才得知的，跟温慕曦相比之下，显得无知与愚昧…… 墨玖张了张唇瓣，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哪怕一句话，猛地抬手想要关上房门。 “等等！”温慕曦一直注视着墨玖，在他开口的时候，这才注意到他的唇瓣竟是无比红肿，不像是因为别的什么导致的，更像是有谁吻了他…… 他心头泛起微弱的悸动，下意识抬手就要阻止墨玖关门，手臂却恰好伸进门缝之间，两扇门狠狠将其夹在其中。 “啊……”温慕曦低声痛呼，柳眉紧蹙起来。 见状，墨玖的动作直接僵住了，眼睛里的瞳孔微微颤动着，终于开口说了话，声音都在颤抖：“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小心伤到了温慕曦，要是师尊知道了，会不会…… 不，师尊不会知道的，只要温慕曦不告诉她…… 他、他会不告诉师尊吗？他会告诉，他一定会向师尊告状的！ 想到这里，墨玖的呼吸骤然一滞，然后赶忙冲上去，像疯了一般抓着温慕曦的手臂：“你不要、你不要告诉师尊好不好……我求你、求你不要告诉师尊……” “你做什么？” 温慕曦震惊的看着墨玖，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他有着修为，被门缝夹住甚至不能让他受伤，只是在那一刹那会很痛而已，但墨玖的反应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稍微一挣扎，手臂就挣脱了出来，墨玖猛地向后栽倒下去，跌坐在了地上，微敞开的衣襟在此刻清晰露出了其下细腻的肌.肤，锁骨的位置仿佛还有着淡淡的红印。 温慕曦一眼就看清了，再加上墨玖那红肿的好似遭遇过肆虐的.唇瓣，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如遭雷击，方才的自信与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难道师尊和他…… 温慕曦再也保持不了冷静，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遭到这样的冲击，一时让他难以消化。 师尊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这个人他又有什么资格…… 那是他的师尊……他的…… 温慕曦的神情顿时有些恍惚，只觉得墨玖锁骨上的红痕与红.肿的嘴唇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刺眼。在下一刻，他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模糊，从胸口传来一刹那的剧痛，随即一口鲜红的血液喷了出来，脑海彻底漆黑下去。 嘭。 温慕曦倒了下去。 墨玖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 系统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 宿主把他气死了？ 墨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给温慕曦的刺激这么大吗，居然把他气得昏迷了过去。 是真的，还是在碰瓷呢？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这里，墨玖的目光只扫过一双精致的玉.足，就知道是谁来了，从呆愣之中回神过来：“师尊，不是我……” 哪知沈月寒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眸中的冰冷与冷漠几乎让他窒息，然后她把温慕曦抱起来，直接消失在了这里。 第两百四十三章 不再隐瞒 沈月寒抱着温慕曦回到他的住所，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到了床上，然后用灵识仔细扫视了一遍他的身躯，表情一怔。 怎么会，慕曦的身体居然没有任何问题……那他又为什么会突然吐血、昏迷过去？ 沈月寒不害怕温慕曦是受了什么伤，哪怕断肢、残躯，她也有办法让他恢复如初。 但是当温慕曦昏迷的原因都压根不知道的时候，那么连她都无能为力。 正在这时，两道身影同时冲了进来，神情焦急，动作慌忙。 “师尊，师兄他怎么了？！” “慕曦他怎么样？” 这两人自然是程采宣和林曦，她们来此发现温慕曦不在之后，就出去询问别的弟子，最终去往了师尊的住所，也就是墨玖现在住的地方，可还没有来得及靠近过去，就看见沈月寒抱着温慕曦离开那里，她们丝毫不顾瘫坐在地上的墨玖，直接赶了过来。 沈月寒转头看了她们一眼，低声道：“慕曦没事。” 闻言，林曦二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师尊说没事，那一定就没事了。 但是很快，程采宣就眼神一凝，有些激动的道：“是沈无曦，是沈无曦对师兄做了什么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寒意，对墨玖的称呼也并非是‘师弟’，而是直呼其名，由此可见她对墨玖的怨气。 在程采宣看来，师尊不可能伤害温慕曦，那就一定是墨玖对他做了什么，总不可能是师兄自己忽然昏迷过去的。 林曦眼神微凝，也不禁有些怀疑墨玖，但她没有说什么，而是望着沈月寒，希望师尊给她们一个答案。 沈月寒颦眉，沉默许久，缓缓摇头：“不是无曦，是慕曦自己昏迷过去的。” 她到场的时候，只看见了已经倒在地上的温慕曦，但当时墨玖也瘫坐在地上，而且他没有修为，相当于一个凡人，根本伤不了慕曦才是。 “怎么可能……”程采宣一怔，她根本不相信温慕曦昏迷跟墨玖没有关系。 难道师尊在包庇墨玖？ 她心头一惊，想到了这个可能，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但她不敢直接说出来，而是转头转头看向林曦，却发现师姐没有任何质疑师尊的意思，而是深深凝望着床上的温慕曦，有些出神。 程采宣急上心头，为什么师姐察觉不到，还有师尊她为了包庇墨玖，连师兄都不在乎了吗？ 她忍无可忍，终于打算开口质问沈月寒的时候，林曦突然道：“师尊！” 沈月寒跟她对视了一眼，看着她眼眸里震惊又隐晦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绝命体……慕曦的绝命体可能发作了，天道要向他索命！ 只有这一种可能可以解释了。 沈月寒再怎么压制情绪，那张淡雅的脸庞也骤变了脸色。 林曦精致如冰的俏脸也白了下来，这里的气氛在刹那变得无比凝重。 饶是程采宣根本不知道真相，也意识到了异样，可能事情并非她猜想中的那样，师尊和师姐绝对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师尊，师兄到底怎么了？！”程采宣质问道。 眼看着这件事就要瞒不下去，沈月寒复杂的看了程采宣一眼，唇瓣微张，就打算告诉她真相。 但此刻，又一道身影出现在这里，一抹醒目的绿芒与一股强势的气息一闪而过。 “小曦……” 秦葵望着双目紧闭，唇瓣染血，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的温慕曦，那以往蕴含着高傲与轻蔑的话语都在轻颤着。 随即她双手猛地攥紧，骤然转过头来，死死凝视着沈月寒：“你要眼睁睁看着小曦去死是吗？” 没待沈月寒开口，林曦就已经踏前数步，一把抓住秦葵的手腕，敌意与冷意都不加掩饰：“离慕曦远一些！” 凭秦葵的实力想要摆脱林曦的手自然是轻而易举，但她就站在温慕曦床边，担心伤害到他，所以就任由林曦抓着自己。 林曦凌冽的眼神跟秦葵对视，秦葵毫不畏惧，更是嗤笑一声：“你跟你的师尊全都是一个德行，说什么爱小曦，却什么都不做，只是眼睁睁看着他离死亡越来越近！” 伴随着这句话，林曦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一截，冷眉拧在一起，抿唇不语。 “等等！”唯独程采宣一个人置身事外，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一脸震惊，“师兄不是没有事吗，为什么突然就要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的第三次发问，也是疑惑与不解浓郁到极致的一次。 “我们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沈月寒看着秦葵淡淡道出了这句话，然后再看向程采宣，叹息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告诉你了。” 她缓缓讲述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秦葵从震惊之中回神，双眸缓缓微眯起来：“所以那个冒牌货，其实是要为小曦替死的替死鬼？” 沈月寒和林曦眉头同时一皱，她们很不喜欢‘替死鬼’这个词汇，但事实就是如此，秦葵也没有说错什么，她们难以反驳。 程采宣还处于震撼当中，神情有些恍惚。 但真相被揭开之时，她才发现事实并非是她想的那样，师尊跟墨玖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会对他那样温柔，也并非是想让他取师兄而代之，更多的是一种弥补与补偿。 因为他注定会死去，存在与诞生的意义就是为师兄挡下那道死劫。 这也是师尊找到的，唯一能让师兄活下来的办法。 她应该高兴才是。 因为师兄有救了，他不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突然离开她身边。 但程采宣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与激动，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该称作是悲哀、难过，还是什么…… “沈无曦他……一定会死吗？”程采宣沉默许久，才从莫名有些哽住的脖颈里吐出这样一句话。 秦葵瞥了她一眼，当得知了沈月寒她们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为温慕曦做出了很多努力时，她对这师徒三人的观感就好上了许多，不介意对程采宣解释，颔首道：“自然。” 第两百四十四章 谁真的爱过… 程采宣的心脏忽然跳漏了一拍。 秦葵淡淡的补充道：“绝命体何以‘绝命’？自然是绝对的夺命，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哪怕它没有这么夸张，至少都能多出上百种方式来化解这些意外和危机。但它就是避无可避，哪怕是我，也是使用了……”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竟罕见的微微泛红起来，转移了话题：“总之，要么是小曦死，那么就是那个冒牌……人死。” 她没有再称呼墨玖为‘冒牌货’，毕竟是要之后为温慕曦替死，为了小曦，她也应该对他友善一些。 秦葵没有注意到，在她这番话说完之后，程采宣的表情顿时变得苍白下来，之前因为激动的情绪产生的红润尽失。 所以，墨玖一定会死…… 程采宣内心深处突然涌现出一股浓郁的悲伤，像是有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与痛苦起来。 明明前一刻还在怀疑墨玖伤害了温慕曦，现在却因为他感到了难以形容的难过，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与丑陋。 但她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整个脑海里都在想着墨玖，想着那半年来她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个为她画自画像的少年，那个轻轻叫着她师姐的少年，那个对她露出微笑的少年，那个眨了眨眼睛，望着自己，眉眼弯弯的对她说‘因为师姐会保护我呀’的少年…… 如果只是这些甜蜜的回忆，那么程采宣远不会这么痛苦，但在温慕曦回来之后，她对墨玖做了什么？ 她以为少年欺骗了她，他根本不是师兄的弟弟。她以为少年想要鸠占鹊巢，跟那群弟子和她的相处也只是想要取代师兄。她以为少年跟师尊发生了什么，单纯与纯洁都是伪装出来的。 所以，她疏远了墨玖，更是对他抱着强烈的怨念、厌恶，以及憎恨，甚至连那群弟子疏远他，也有她推波助澜的‘功劳’。 她就眼睁睁看着少年失去了所有朋友，重新变成了孤身一人，只有师尊还陪在他身边。 但现在连师尊为什么要陪在墨玖身边，她都知道了原因，得到了答案…… 程采宣的胸.口忽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紧迫与堵塞感，让她猛地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却依旧得不到丝毫缓解。 她就忍受着好似要哭泣一般的感觉继续想着。 真的有人真心爱过墨玖吗？ 她一时不敢去想那个答案，但事实就是如此，恐怕真的一个都没有，全都是因为温慕曦的缘故，才会跟他友好的交流，不然也不会在知道他不是师兄的弟弟后，冷漠与疏离来的那样迅速。 但少年却根本不知道……只以为每一个人对他都是真心实意的，便把她们全都当成朋友，报之以真心，甚至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情，拿出唯一一件自己擅长的事，去彻夜不眠的一张一张的为她们画着画像…… 到底是怎样渴望感情的少年，才会把每一个人亲近他的人都当成是朋友，然后用一张耗费了精力的自画像作为礼物赠予她们？ 可这样的真心，换来的却是什么？ 她们有什么资格当少年的朋友……她们又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赠礼…… 还有她们，墨玖把她们当做最亲近的人，对她们抱着无比的依赖与信任。但他又可曾知道，最关心、宠爱他的师姐和师尊，是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对他怀着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她们想让他去死……想让他去死啊！ 程采宣一点点红了眼眶，死死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流下泪来。 “师尊……”程采宣缓缓启唇，声音是哽咽之下含着一丝泣音的嘶哑声音，那双眼睛都泛红起来，“沈无曦会死……” 沈月寒她们三人齐齐转头看向程采宣，在看到她布满了血丝的眼眶时，都怔了一下。 沈月寒看着咬牙切齿甚至到狰狞的程采宣，内心泛起几丝涟漪。 这就是她不打算告诉程采宣这件事情的原因，她太过真性情，在跟墨玖相处了半年之后，知道他最终会死，恐怕会难以接受。 现在程采宣的模样，就跟她预料之中的相差无几。 沈月寒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然慕曦就会死。” “那沈无曦就不是人了？！”程采宣高声道，那双眸子瞪得浑圆。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连沈月寒的内心都颤动了一下，脑海里不禁出现墨玖的脸庞，但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温慕曦，还是迅速斩掉了心里的那一丝不忍，语气冷漠下来：“他就是莲花化人，自然不是人，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慕曦替死。我点化他成人，再养育他几年时间，即便他因此死了，也不会亏欠什么。” 闻言，林曦与秦葵一脸震惊，她们直到现在才知道墨玖的本体是什么。 程采宣却是愣怔的凝视着沈月寒，像是没有想到会从师尊的嘴巴里听到这番话，她死死咬着牙，神情狰狞又倔强，似是想要反驳什么，但到最后，两行眼泪还是从瞪大的眼眸里流淌下来。 “呵，不亏欠什么……”程采宣嗤笑道，声音与身躯都在不停颤抖着。 她脚步一动，似是想要转身离开这里，沈月寒见此立马抬起一只手来。 她绝不能让程采宣冲动之下告诉墨玖这个事实，要是因此发生什么意外，导致温慕曦死去，她一定会悔恨不已…… 程采宣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沈月寒紧张之下看花了眼。 她站在那里，伸手不断擦拭着脸上的眼泪，然后大口的吸着气，在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望向床上的温慕曦，神色痛苦，好似做好了决定。 沈月寒缓缓收回手去。 看来程采宣已经冷静了下来，想清楚了墨玖跟温慕曦谁更重要。 秦葵对墨玖没有丝毫感情，自然不在意他的死活，问道：“那什么时候动手？” 沈月寒低声道：“等慕曦的十九岁生辰吧，那会是他气运最旺盛的时候。” “好。” 唯有程采宣看似望着温慕曦，实则眼眸低垂。 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第两百四十五章 逃避 温慕曦细密的眼睫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眸。 一睁开眼睛，他就看见了四张熟悉的面孔，她们脸上的担忧之色是那样清晰。 温慕曦只是愣了片刻，就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让你们担心了。” 他的微笑既是回应她们对自己的担心与照顾，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了喜悦。 毕竟，没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更能证明他在她们心中重要性的了。 “小曦。”看见温慕曦醒来，秦葵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凌厉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温慕曦淡笑着。 “那你是怎么昏迷过去的？当时发生了什么？” 哪怕沈月寒的实力再强大，她的判断与推测也远不及温慕曦自己的讲述。 此话一出，温慕曦表情微滞，回想起了墨玖那红.肿的唇瓣，还有他脖颈、锁骨处微弱的红痕，眼神都黯淡了下来。 他强颜欢笑道：“没发生什么，只是我想去看一看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估计是见到之后太震惊了，所以才……” 温慕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昏迷过去的原因，但因为太过震惊昏迷过去什么的显然很不合理，受到了刺激昏迷才正常一些。 至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当然不能亲口说出来，而是要等她们来问，这样他才有合适的理由开口，从而暗示师尊。 一想到沈月寒，温慕曦就轻咬着下唇，内心又泛出一阵难以形容的难过，黯淡的眼眸似有似无的朝她那里望去。 师尊为什么会跟那个人发生那种事…… 他一定要得到一个解释。 但完全不在温慕曦意料之中的是，沈月寒她们听到他这个几乎是随意编造出来的理由，居然没有任何怀疑。 沈月寒轻声道：“没事了，不要担心，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温慕曦眼眸有些放大，内心充满了疑惑和惊诧。 难道师尊她们真的觉得他是因为太过震惊才昏迷过去的？ 沈月寒没有注意到温慕曦的眼神，而是视线一一扫过林曦、秦葵、程采宣三人：“慕曦醒过来，就证明他无碍，我们可以离开了，不要打扰他休息。” 秦葵眉头一颦：“我要照顾她。” 程采宣猛地抬起眼眸，也道：“我要照顾师兄！” 见此，沈月寒这才彻底放心，瞥了林曦一眼：“让林曦留下来照顾慕曦就好，我们离开。”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秦葵眼神一凝，一句‘凭什么’险些脱口而出，但在沈月寒冰冷的眼神注视下，还是咬了咬牙，气愤的离开了这里。 就算有师尊撮合温慕曦和林曦，她也不可能放弃！ “师尊……” 面对程采宣，沈月寒的眼神就平静下来，但语气依旧：“回去吧。” “好。”程采宣似是一脸失落，在踏出房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 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通红消散下去的眼眶又加深了一丝红晕。 …… ‘宿主……算了。’ 系统看着一直跌坐的地上，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墨玖，欲言又止。 不能问为什么，不然又要被宿主嘲讽了。 谁叫它不能探查沈月寒的存在呢？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墨玖一脸呆滞，眼神空洞无神，声音却很平静，‘再保持这个姿势十分钟，然后我就躺到床上装死。’ ‘好的。’系统赶忙点头。 宿主太敬业了。 而过了一会儿，真的有人过来了。 ‘宿主，程采宣来了。’系统尽可能展现着自己的作用。 墨玖眼睛微微一亮，他没有白当‘林黛玉’这么久！ 程采宣还在远处，就发现房门敞开着，地上还有着一小片已经干涸的鲜血，应该是温慕曦留下的。 师兄当时还受了伤？ 她下意识对温慕曦生出了担忧，但继而就是一怔，立马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不是担心师兄的时候，而是师弟…… 胸口又出现了堵塞的感觉，程采宣强忍着难受的感觉，走近了过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瘫坐在地上的墨玖。 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攥住了心脏，程采宣的呼吸在此刻停滞，身躯更是猛地一抖，僵硬在原地片刻，赶忙冲了过去：“师弟你怎么了？！” 墨玖没有回应她，那双眼眸没有一丝光亮，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只是呆呆望着房门前的位置。 程采宣看着少年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时心疼到难以呼吸，她把墨玖抱到自己怀里，动作看起来用尽了全部力量，却轻柔到不敢多使哪怕一分力气，生怕此刻脆弱的少年会因此破碎。 ‘这是什么情况？’墨玖真的呆住了。 你是宿主，你问我？ 当然，系统肯定不会说出这话，而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似是感觉到了温暖，墨玖才回神过来，灰暗的眼眸微微转动，望向了程采宣，嘶哑道：“师姐……？” 程采宣的眼眶瞬间泛红起来，死死咬着牙，她算什么师姐……她又有什么资格当少年的师姐…… 但她不知道自己不能哭，少年的情绪已经很负面了，她不能再把另外一份负面情绪传染给他，让他的痛苦与难受再度加深。 程采宣深吸一口气，吐出了胸口处的三分堵塞与紧迫感，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嗯，师姐在呢……” 话虽如此，话语却依旧带上了几丝哽咽。 墨玖呆呆的看着程采宣，在注视了许久之后，眼前模糊的视线才总算清晰，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他在做梦吗……师姐不是在知道他是冒牌货之后，就不再理他了吗？ 他的眼睛里出现一丝微弱的亮光，唇瓣微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在下一刻，那一点光亮又骤然黯淡了下去，少年紧闭着唇瓣，慌乱的偏过头去。 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程采宣愣在那里，看着墨玖侧脸上的慌张，这才意识到他在逃避，他以为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 第两百四十六章 我早就知道了 程采宣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哪怕一个音节。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因为她就是让少年如此不安的罪魁祸首之一。 原本她是为了赎罪而来，但当她出现在少年面前，看着他这幅模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又长出一口气，但胸口处的淤积之感不减反增，程采宣只有抱着墨玖，不断抚摸着他僵硬的脊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师姐在呢，师姐在呢……” 她的话语温柔又哽咽，蕴含着一股特殊的感染力，在这样的情绪下，墨玖不再逃避，重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怯弱的、小声的开了口：“师姐……” 这一次不再是疑问，而是呼喊。 闻言，程采宣眼睛微微睁大，嘴角突然向上一样，似是要露出一丝微笑，但下一刻她又紧抿起嘴唇，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滴清澈的眼泪终究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娇躯不停的颤抖起来，头靠在墨玖的肩膀上：“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错怪了你……对不起那样伤害你…… 墨玖的眼眸睁得很大，像是被程采宣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但犹豫了许久，他还是缓缓伸出一只手来，像温慕曦之前安慰他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 感受到墨玖的动作，程采宣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死死闭上眼睛，却依然不能阻止。 她都做了什么…… 墨玖一边安慰着程采宣，一边平静道：‘她知道真相了。’ ‘啊？’系统小脸上尽是疑惑，什么真相？ ‘沈月寒为什么要让我诞生。’墨玖轻声道，‘我已经猜到了，但看起来我的好师姐好像要亲口告诉我。’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猜测到了一些，此刻程采宣的言行更是间接证明了他的想法。 ‘她现在对我的愧疚与悔恨有可能到了极致，我要不要让她爱上我，这样就有机会得到气运了……做.一次够不够呢？’ 系统的一双眼睛恨不得瞪出来：‘嗯？？？’ 它以为宿主至少要对程采宣的举动多少有些感动来着，结果他居然在考虑这种事？ 对不起以为之前的那些事就是宿主底线的它太单纯了！ ‘开玩笑的。’墨玖笑了笑。 系统长出一口气。 程采宣哭了好一阵，终于把堵在胸.膛里的那股紧迫与郁气发泄掉了，情绪平静了许多，但看着眼前乖巧的不像话的少年，却是愧疚与悔恨越来越浓郁。 “师弟，你……”程采宣唇瓣颤动了几下，神情万分纠结，最后还是道：“你快走！” 墨玖刚处于‘失而复得’的欣喜之中，就听见她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些呆呆的，低声道：“为什么……” 既然已经开了口，程采宣就不再犹豫，将真相告诉给了他。 ‘温慕曦命中注定有一场死劫，需要我为他替死？’ 跟他猜测的相差不大，墨玖很快的消化着这个信息，然后开始思考对策。 看在程采宣眼里，就成了在她说完之后，少年直接愣在了她怀里，一动不动。 “师弟、师弟……” 在程采宣的呼唤下，墨玖才从思考之中回神，意识到自己‘应该有’反应了，正欲脸色惨白，想到什么又愣了一下。 于是，他的脸色苍白了一些下来，声音带着一分颤抖的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了啊……” 什么？ 程采宣呆住了，系统也呆住了。 宿主是不是露馅了，在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啊！ ‘宿主，不知道，您不知道啊！’系统慌得一批。 ‘别说话。’ 系统立马闭上了嘴巴。 许久，程采宣才开口，轻颤道：“你……早就知道了？” “嗯。” 她缓缓摇头，根本不相信墨玖的话语，他的神情和语气又哪里像早就知道的样子？ 而且……为什么？ 如果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为什么还会呆在这里，又为什么不逃走？ 事关墨玖的性命，程采宣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墨玖微微低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因为师尊不会真的让我死啊。” 程采宣一脸震惊与疑惑，脑海都因为墨玖的几句话变得混乱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玖摇了摇头，轻声道：“现在不能告诉师姐……” 他又轻笑了一声：“师姐不用担心我，如果真是这样，我又怎么笑得出来？” 是的，墨玖现在的反应确实不像是知道师尊要杀他应该有的，但程采宣想到之前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少年，总感觉事情又并非他说的这样。 而且会不会是师尊在欺骗他？ 程采宣不停想着。 “好了，师姐快走吧，不要让师尊发现了，不然师尊会生气的。” “师尊为什么会生气？！”程采宣敏锐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怪异之处。 墨玖微怔一下，低声道：“难道师姐想让温慕曦死吗？” “不、不想。”程采宣微变了脸色，在这样的话语下，终于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里。 但在离开之前，她忽然回头道：“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看见墨玖的表情，也就没有办法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 沉默片刻，墨玖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带着微笑的脸庞，快速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师姐？” “没什么。”程采宣这才放下了内心的最后一分疑惑与担忧，“到时候，我要知道真相。”言罢就离开了这里。 而随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少年的脸色也一点点苍白下来，到最后变成了惨白，平稳站立着的身躯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仿若一块坚冰从中心出现裂缝，在颤抖之中破碎了一地。 谁也不知道他方才是怎样才保持住了平静，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温慕曦的替代品，但即便是这样，也能得到师尊微弱的感情，那对他而言也足够了。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存在的真正意义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 不，他不相信，他要亲口听到师尊的回答！ ‘宿主……’ ‘闭嘴，酝酿情绪呢，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场戏。’ ‘呜……’ 它被凶了两次，┭┮﹏┭┮。 第两百四十七章 定有两全法 ‘那沈无曦就不是人了吗……’ 程采宣嘶哑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 当时温慕曦就在眼前，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唇角还残留着鲜血，看着他这幅模样，沈月寒自然能对墨玖硬下心来。 但现在温慕曦和墨玖都不在她身边，她一时竟然无法权衡他们二人的重要性了。 一个，是她收入门下，仿佛儿子一般养大的温慕曦，也是整个白虹谷最宠爱的小师弟、大师兄。另一个，是为了温慕曦点化成人，最后要替他而死的墨玖。 这两人之间要如何取舍，看起来似乎不难。 因为墨玖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温慕曦而死。 但墨玖存在的真正意义，到了现在，显然不是一句‘为温慕曦而死’就能道清的了。 因为她与墨玖做过了连跟温慕曦都没有做过的事…… 无论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是她不想伤害温慕曦也好，还是墨玖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也罢，但事实就是她跟墨玖之间发生了这种事。 而在此之前，沈月寒一直是对温慕曦怀着的愧意，愧疚她对他的替代品控制不住感情。但在程采宣震耳欲聋的话语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愧疚究竟应该对着谁…… 她一直把少年当成了温慕曦的替代品，觉得自己赋予了他性命与智慧，更是养育了他好几年，他在之后会为了慕曦而死的因果全都已经补偿上了，不会欠他什么。 但她弥补了温慕曦对墨玖的亏欠……那她自己的呢？ 她给予少年的痛苦，少年因她而产生的惶恐与自卑…… 如果把她对温慕曦所做……不，不需要她对慕曦，哪怕是拿一个正常的师傅对徒弟所做的一切进行对比，她都亏欠了墨玖不知道多少。 因为她一直以来好像都忘记了，少年是一个真正的人…… 在他被点化成人之后，他就早已不再是一株植物，而是活生生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健康的生长’就是生命的全部，他也有着人的情感，他也需要别人的关心与照顾。 但她做到了吗？ 没有。 甚至她此刻会在这里思考这些，都是因为程采宣那一句‘沈无曦会死’…… 沈月寒抿紧了薄唇。 薄唇人，薄情人，这是凡间流传的一句俗语。而她第一次听见这句话，还是在曾经她只是白虹谷的一名普通弟子的时候，有过一名师兄热情的追求她，然后在屡次三番的被她拒绝之后，流着泪对她说出了这句话。 她表面歉然一笑，算作回应，内心却有些介意。 什么时候不喜欢一个人，拒绝他的回应，也算是薄情了？ 她可不薄情。 在收了温慕曦这个徒弟后，对他那么好，可能也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但她的‘薄情’，却似乎在墨玖身上真的体现了出来…… 正在反思着自己，沈月寒突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对了……墨玖。 她这才回想起来，在自己抱着温慕曦离开之前，她用冰冷的眼神注视了墨玖一眼。 以自己在少年内心里的地位……沈月寒心头一颤。 不行，她要去看看他！ 沈月寒赶紧站起身来。 就连此刻的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心生不安后，她脑海里最先出现的人是墨玖。 …… 当沈月寒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墨玖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像是呆了一般。 见此，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墨玖没做什么傻事就好。 但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 那就是少年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沈月寒一时竟看不透墨玖的情绪，近乎是下意识的赶忙呼唤道：“无曦。” 墨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沈月寒，黑眸好似一口幽潭，蕴含了无数种情绪。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然后露出一丝微笑来：“师尊……” 沈月寒内心的不安与异样却越来越浓郁，少年怎么可能会在她那样对他以后，还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意？ 连沈月寒都意识到了自己不久前的行为对墨玖的伤害有多么大。 但她想不到原因与理由，正因如此，才罕见的慌了神。 “为师回来了。”沈月寒轻声道，语气平静之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微弱恐惧， 越是实力近天者，越能预感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知道温慕曦是绝命体的原因，因为他跟她的关系极其亲密，所以她预感到了他的未来。 而此刻，沈月寒预感到了一种失去墨玖的可能。 但明明到最后他本来就会死去不是吗？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下意识想要做些什么。 “嗯……”墨玖轻轻颔首。 沈月寒张了张唇瓣，犹豫许久，还是道：“无曦，对不起，为师错怪你了，你师兄的昏迷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是她第一次对少年道歉。 也是她对他的弥补，不再是补偿温慕曦对他的亏欠，而是她自己。 “嗯。” 沈月寒表情微微一僵，又是这样的回应。 “无曦，你没……” 正当沈月寒愈发不安时，少年忽然迈开脚步，扑入了她的怀里。 墨玖的这个动作就好像一枚仙丹，给了沈月寒最好的安慰，让她长出一口气，温柔的、克制的抱住了他。 两人相拥在一起，沈月寒原本焦躁的内心仿佛得到了净化，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采宣说得对……墨玖也是人，不应该牺牲他救温慕曦，不然要是日后慕曦知道了这件事，可能对他的心灵也会造成难以挽回伤害。 这伤害的是两个人。 总会有别的办法的，她不相信绝命体只有唯一的办法可解。 是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有两全之法，只不过在之前，她根本不愿意去想而已。 难道她身为世间最强者，一个体质就能让她无可奈何吗？ 不可能！ 沈月寒拥着少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与凌厉。 墨玖忽然打破了沉默：“师尊……” “嗯，怎么？”做好了这个决定，沈月寒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面对墨玖再没有了以前的负担。 就听见少年缓缓道：“你永远都不会欺骗我的……对吗？” 第两百四十八章 像不像他 沈月寒的心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墨玖为什么要问出这句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她最了解少年不过，如果他真的知道了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么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那他问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思索一阵，沈月寒顿时恍然，墨玖是在提醒她曾经说过的‘为师每天都会过来陪你，而且呆在你身边的时间一定会比在慕曦身边的时间还要久’那句话。 因为她不久前的所作所为，让他又以为自己会冷淡的对待他，所以才只能小心翼翼的来暗示与提醒她。 想到这些，沈月寒对墨玖的愧疚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紧紧抿着薄唇，突然低头吻在了他的眉心上，温柔的沉声道：“嗯，为师当然不会欺骗你。” 在她道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墨玖的身躯就瞬间僵硬起来，浓郁的绝望好似孤魂野怪一般疯狂的从心底冲破、涌现出来，在他的身体里不断肆虐，让他的浑身上下变得一片冰凉。 绞尽脑汁为沈月寒找的理由……耗尽了所有精力营造出来的伪装……痛苦与煎熬的苦苦等待，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要在此刻彻底的破碎而开。 他没有问，没有开门见山的问沈月寒她让他诞生出来的意义是什么，因为那样很有可能会连累到程采宣，而且他自己也无法面对这个问题可能导致的过于直接的真相，哪怕只是询问，甚至得不到答案，他都没有勇气开口。 所以，他只能间接的去问，去问沈月寒是否会欺骗他。 不求她真的告诉他答案，哪怕她沉默不语、转移话题，他都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师尊还是在乎他的，她不忍心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但她没有……她回答了，回答的那样肯定，甚至是温柔的…… 师尊的情绪有过片刻酝酿吗？没有，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就流露了出来，会不会她一直以来就是这样面对的自己，那逐渐对自己好起来的态度，也只是她刻意的伪装……还是说，她是把他当成了温慕曦呢？ 墨玖已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躯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他抱着沈月寒腰的双手无比用力，像是要将自己融入她的身体里，发出绝望又沙哑的声音：“师尊，要我……” 沈月寒一怔，根本没有想到墨玖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但这一个月以来，确实每一次自己来到这里，都是直接开始跟他做那种事…… 沈月寒一时有些尴尬，更多的还是对少年的心疼，愧疚化成海洋，让她从没像此刻这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晚上吧，现在还不是时候，为师带你去白虹谷外面看看如何？”沈月寒道，她想到墨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白虹谷，打算带他去外界看一看。 墨玖缓缓摇头，情绪终于像是决堤一般崩溃，身躯抖如糠筛，眼泪不断从黑眸之中滑落。 沈月寒心头一惊，赶忙松开了少年，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低头看他，就发现他的眼睛里的绝望近乎化为了实质。 她的心跳仿佛都在此刻停止了跳动，她根本不知道墨玖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拒绝，让他产生了不安与恐惧？ 对少年来说，只有这些事情才能让他有安全感吗？ 沈月寒心生不忍，但为了墨玖，还是沉声道：“好。” 她吻上了墨玖的唇，却头一次感觉不到任何美妙，其上还有着眼泪的酸涩，就好似她此刻内心里的情绪一样。 下一刻，墨玖顿时激烈的回应起来，就好像是临死之前的疯狂一般，让沈月寒都有些心惊胆颤，只得更温柔的去对待他。 墨玖用这种事来掩盖自己知道真相的事实，在内心深处却又蕴藏着一丝希望，希望沈月寒可以发现这一切。 那样就可以证明师尊理解他。 但当衣裳被解开，一只冰冷、柔软的手抚.摸上来时，墨玖心底的那丝希望刹那被绝望席卷、磨灭了。 师尊根本不爱他，又怎么可能理解他的情绪……她爱的只有温慕曦。 那如果他真的是温慕曦……会不会有着一丝可能，师尊可以理解自己…… 这样想着，墨玖尽可能去回忆温慕曦的模样，然后唇角扯开一丝弧度，还在流泪的眼眸微微弯了起来，朝着温慕曦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师尊，现在的我……像不像你爱的那个他呢？ 沈月寒定定看着墨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脸上的这抹不同于寻常以往的笑意，她的心好似被挖了一块下来。 他在刻意的讨好她吗？ 沈月寒唇瓣微动，想要说‘不需要这样’，却开不了口，只有再度吻.了上去，极尽所能的温柔。 墨玖的眼眸微微睁大，好温柔，他好像感觉到师尊对他的爱了。 不，是对温慕曦的，他笑起来的样子，果然很像他吧？ 墨玖眉眼弯弯，笑得愈发动人，眼泪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浸湿了枕头。 …… 在结束之后，墨玖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减弱丝毫，就像是一个制作出来的人偶一般，是设定好的表情，并不能够改变。 少年笑着，他终于想到让师尊爱他的办法了。 只要他成为温慕曦，那么师尊就会永远爱他…… “无曦，你可以不用笑了。”沈月寒低声道，她看着墨玖的神情，虽然他是笑着的，但她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像是即将融化的冰雪，随时都会凋零的花朵。 墨玖的笑容一僵。 为什么，他连微笑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是了，那个事情结束了，他不再是温慕曦，沈月寒也不需要他是温慕曦了。 她会离开，然后去寻找真正的温慕曦。 墨玖收敛了笑容，垂下灰暗的眼眸，在内心如此绝望的情况下，发出了轻快的声音：“嗯。” 沈月寒的心也跟着这声‘嗯’莫名的颤了一下。 她总感觉墨玖的状态不对，却找不到原因。她沉默了许久，终于想到什么，缓缓的、认真的道：“无曦，你不是慕曦的替代品，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让整个白虹谷都知道你的存在，真正的接受你，好吗？” 这就是他最后的时间了吗？ “嗯。”墨玖黯淡的眼眸一动不动，又轻快的应了一声。 第两百四十九章 新的办法 沈月寒始终觉得墨玖今日的状态不太对，因此第一次陪伴在他身边一直到次日中午，然后再柔和的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之后，这才离开。 墨玖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后悔了。’ ‘什么？’系统抬起头，一脸疑惑。 沈月寒这就后悔了？宿主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系统问道：‘那您还要继续您的计划吗？’ ‘为什么不继续？当然要了。’ ‘可是她都已经后悔了啊！’系统眼睛睁大起来。 ‘啧。’墨玖轻‘啧’一声，‘你是傻的吗，不提沈月寒只是后悔，还远远达不到悔恨的程度，哪怕她悔恨了，她对我也没有什么感情，更多的是愧疚，还有害怕失去我的这些感情融合在一起导致的。’ ‘哦。’系统这才恍然，它还以为宿主已经不正常了，别人都悔恨了，他还准备动手呢…… 墨玖再道：‘而且，我昨天代入情绪的时候认真想了想，沈月寒对‘沈无曦’的亏欠，可不简单是她后悔以后，从现在开始对他好就能弥补的，我必须给她一个深刻的回忆才是。’ 话到最后，他还轻笑了一声。 系统圆滚滚的身躯顿时一抖，它收回自己之前的评价，宿主真的不正常了啊！ …… 距离温慕曦的十九诞辰仅剩两、三个月，这也代表着沈月寒如果不想牺牲墨玖，就需要她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另一个解决之法。 为此，沈月寒再次找遍了整个世界，墨玖和温慕曦谁都没有陪伴。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处理好了一切，哪怕她不在他们身边，也会有林曦、程采宣她们陪伴他们。 但她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她对墨玖解释自己要离开白虹谷一段时间时，少年眼眸里极力压抑的绝望与痛苦。 在交代完以后，沈月寒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白虹谷，两、三个月的时间对凡人而言很漫长，但对她来说却太过短暂。 毕竟她找到墨玖的本体也就是九瓣圣莲，花了足足五年的时间，再算上养育他的时间，加起来足有七、八年，才算是能解决温慕曦的绝命。 而且，很多地方沈月寒在上一次就已经找过了，哪怕再去一次，大概率也是徒劳无功。 但即便如此，她也要抓住微弱的机会与概率，不能牺牲掉墨玖，也不可能让温慕曦死去。 谁让她舍不得对墨玖出手了？ 如果非要说，从最开始就不应该养育少年，那样没有任何感情存在，她牺牲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与负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连近天者也难以避免。 但已经做好了决定，沈月寒就不会后悔。 从万般不可能之中寻得一线生机，这不也是修炼之道？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沈月寒依旧没有找到新的能解决绝命体的办法，她在最后只得去往了西域龙族。 秦葵为温慕曦命中注定的意外延缓了很长时间，不然只怕在半年之前，他的绝命体就会发作，根本撑不到现在还没有发生什么。 但沈月寒有着预感，在他过了十九岁诞辰之后，意外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她才会对林曦、程采宣她们承诺，在温慕曦的诞辰之日解决他的绝命体，而那同样也是留给她的最后时间。 要是在那之前都还没有找到另一种解决办法，那似乎就只能牺牲墨玖了…… 淡雅如画的女人柔眉一蹙，银牙紧咬。 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沈月寒的气息不再内蕴在体内，而是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如瀚海般的威压笼罩在西域深处上空，连天地间狂躁的灵气都乖巧下来，更仿佛要将整个龙族禁地都给压碎一般。 无数的龙人都抬起头，震惊的仰望着天空，内心因为恐惧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沈月寒眼神冰冷，龙族从秦葵就能看出来，最是狂傲不过，哪怕是实力强大者想跟她们交流或者交易，都会被刻意压压气势，晾上几天。但她没有时间了，想要直接跟她们对话，唯有以力镇压！ 不过片刻，就有另外一股跟沈月寒不相上下的气息从地面冲出，悍然的跟沈月寒的气息相撞！ 这一刻，不只是西域深处，整片西域的所有人都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悸，却根本察觉不到缘由。 沈月寒脸色不变，神色愈冷：“还想再试试吗？” “白虹谷，沈月寒？”那个声音蕴含着了一丝愤怒又无奈，“来此何事？” 沈月寒轻启薄唇：“借贵族某物一用。” …… 原来竟是这么轻松。 沈月寒从西域离开，朝着白虹谷飞回。 秦葵为温慕曦延缓了绝命体的时间，她只是稍作思考，就想到了龙族之中存在着某个东西，可以偷天换日。这个东西极其重要，哪怕是秦葵身为龙族公主，也只能勉强动用，这才只是延缓绝命体，而不是抹除掉。 要是彻底动用，会不会就能解决掉温慕曦的问题呢？ 所以，沈月寒才如此强势，以一人之力独闯龙族。 到了她这种境界，就不再是什么阵法能限制的了，唯有同境界者才能抗衡，但同境界者之间也有差距，她跟龙族族老的一个碰撞，就让后者明白了她与自己的差距。 ‘借物一用’才借的这样顺利。 但沈月寒没有想到，并非是秦葵动用了某个物品才延缓了温慕曦意外到来的时间，而是她给他输了自己的血…… 龙族族老说秦葵是天命之女，所以她的鲜血有这个效果。 对此，沈月寒险些没有克制住情绪，秦葵的行为对慕曦而言难道不是一种玷污？ 但她愤怒来得快，冷静得也快，就好像温慕曦的体内存在着别的女人的鲜血，并不能让她过于在意一样。 话说回来，新的解决之法已经有了，那就是继续延缓意外到来的时间，只要一直延缓下去，就跟根治没有了区别。 但沈月寒显然不会再让秦葵给温慕曦输血，她是天命之女，林曦何尝不是？ 冷冷的想了一会儿，沈月寒的内心缓缓柔软下来，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现在距离温慕曦的诞辰之日，只剩下一天。 所幸……并不算晚。 第两百五十章 复杂的情感 温慕曦诞辰之日，整个白虹谷都热闹起来。 不提这本就是沈月寒发话要办的，不仅是为了解决温慕曦的绝命之体，既也是要让墨玖得到真正的师徒名分，解开所有弟子和长老对他的误会，让他从今往后不再是‘温慕曦的弟弟’、‘试图鸠占鹊巢的冒牌货’，而只是他自己。 沈月寒虽然在白虹谷没有身份，但从她可以随意收徒就可以看出，她的地位究竟是什么样。 哪怕是现在的白虹谷谷主，论辈分、地位都远不及她，见着面了是要恭恭敬敬行礼，道一声‘沈老’的。 所以，才能沈月寒一句话道出之后，整个白虹谷都开始忙碌起来，而身为提议的正主却不在，依旧没有任何人有一句怨言。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那就是她们也愿意办，整个白虹谷上下都对温慕曦极其宠爱，早在他十八岁诞辰之前，就已经有了想办的想法，只不过被沈月寒淡淡的一句‘不办’就给打消了，现在有了机会，自然积极性高。 此刻，晨曦将至，整个白虹谷却没有即将要苏醒的迹象，而是一直没有沉睡过，热闹的气息随时可见。 墨玖身边，程采宣欲言又止：“师弟，真的没事吗……” 她知道今天就是师尊说要牺牲墨玖，来解决温慕曦绝命体的时间。 哪怕墨玖这些天来一直告诉她没事，但程采宣却始终不放心。 墨玖没有她，而是呆呆望着窗棂外微亮的天色，眼眸里的神色竟也完美的跟天幕相符，似有光亮，但更多的还是一片灰暗。 “师弟……师弟？师弟！”程采宣一把抓住墨玖的肩膀，沉声道，“你怎么了？” 少年这才回神过来，对着程采宣轻轻一笑：“没事。” 程采宣两眼定定的看着墨玖，虽然他微笑着，但她还是感觉到他的内心并非如此。 “要不你……” 程采宣正欲让墨玖趁着师尊不在，赶紧离开白虹谷，正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落，快步走了进来。 沈月寒含着浅浅笑意的眼眸瞬间一凝。 程采宣怎么在这里，难道她告诉了墨玖…… 但她紧绷的心立马放松下来，事到如今，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已经不用再牺牲少年了，而且在回来的路上，她都做好了打算，在一切事情结束以后就告诉他这一切。 而且看墨玖的模样，显然还不知道才是。 “师尊……”墨玖缓缓道，半敛的眼眸瞬间睁开，这两、三个月来的思念全都爆发、涌现出来，热烈得难以形容。 沈月寒下意识张开双臂，反应过来程采宣还在这里，又要闭拢，但少年已经扑了过来，整个人撞入她的怀中，乌发垂落在身后，微微显露出来的侧颜美得惊心动魄。 沈月寒心头轻颤了一下，既有一丝当着徒弟的面被‘捉.奸’的窘迫，又有一丝心惊胆颤，因为墨玖的热烈，好似并不单纯只是思念与深情，甚至还有着……诀别在其中？ 怎么可能，少年现在好好的在她怀里，估计是她离开太久，太想念她了吧。 原本‘短暂’的时间变成了‘太久’，沈月寒也打消了奇怪的想法，面色平静的望着程采宣：“时间要到了，我们走吧。” 程采宣怔怔的望着这一幕，她并不是因为沈月寒和墨玖的相拥而震惊，实际上温慕曦也经常跟师尊这样拥抱过，让她惊讶的，是师尊在第一眼看向师弟时，眼睛里的温柔。 哪怕一闪而过，极其短暂，她也还是捕捉到了。 程采宣总算放下心来，这样的眼神打消了她的疑虑与担忧。 看起来，师尊真的不打算牺牲墨玖。 那温慕曦怎么办？ 墨玖无忧，程采宣自然而然想到了温慕曦。 墨玖早就知道这件事，她也不打算隐藏什么，直接道：“师尊，那师兄怎么办？” 想到两全之法，沈月寒淡然一笑：“一切妥当。” 怀里的少年突然颤抖了一下。 沈月寒低下头：“怎么了？可是太过紧张？” 墨玖又快要压抑不住内心里的绝望，两、三个月来的苦苦等待以及缓缓滋生出来的希望，又在沈月寒的一句‘一切妥当’之下瞬间粉碎。 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吗？ 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痛苦，痛苦到像是要死了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这是师尊的愿望，不是吗…… 这样想着，墨玖的心莫名平静了下来，突然感觉不到痛了。 他从沈月寒怀里抬起头，黑发垂落至白皙的脸颊，微微掩盖了他平静的、平淡的、再无波澜的眼眸。 少年艳丽的唇扬起一丝弧度，摇了摇头：“不紧张。” 他还能去看最后一眼他的朋友们。 即便她们已经不把他当做朋友了…… 不紧张就好。 沈月寒轻声道：“为师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你，接受你的存在的。” 闻言，程采宣眼眸微微睁大，又轻轻笑了出来。 她彻底放心了。 “嗯。” 沈月寒看着微笑的少年，突然道了声：“无曦！” “嗯？”墨玖立马回应，艳丽的唇依旧扬着，弧度与色泽都有些勾.人。 “我们走吧。”沈月寒低声道。 就在方才，她居然感觉不到墨玖的气息了。 是她也太过思念少年的缘故，所以有些患得患失了吗？ 想到这点，沈月寒心头又微微一颤，难以形容的情绪席卷了她的内心。 她，思念墨玖？ 沈月寒意识到这一点，在她达到这个境界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的慌乱竟然再度从心底生出了一丝。 思念通常伴随着什么感情？ 沈月寒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这一定不会是正常的师傅会对徒弟生出的情绪。 她在此刻立即就想要理清自己对墨玖的感情，但就仿佛一团乱麻的线团一般，越理越乱。 显然，她对少年的感情很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理清的。 沈月寒干脆停止思考，不再去想。 在一切结束以后，她再到安静的环境独自去想吧。 第两百五十一章 至殿 整个白虹谷上下都热闹一片，按理来说，这样的日子应该是有别宗之人前来庆贺的。 但一来，这并非谁与谁结亲，一个少年的十九岁诞辰，也着实没有办这么热闹的道理，只是白虹谷特别宠温慕曦罢了，如此自然不会邀人前来。二来，因为沈月寒的存在，白虹谷固若金汤，无人敢来冒犯，也就形成了白虹谷既不主动招惹是否，但也不会跟别的势力结交的情况。 别的势力倒是想派人前来跟白虹谷交好，但白虹谷压根就没有邀请哪个势力，她们也就没有过来庆贺的理由。 沈月寒三人朝主殿走去。 主殿本是极其重要之地，一般都是什么大事的时候才会使用，但为了温慕曦又开了特例。 在离开了居所之后，沈月寒跟墨玖之间的姿势就从相拥变成了并肩而行。 沈月寒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对少年的感情，而且哪怕弄清了，也不可能在外面跟他拥抱着，那样会造出数不清的流言蜚语。她不会介意，但对墨玖而言却是一种伤害，所以在外面还是以正常的师徒关系相处更好。 在沈月寒这么想的时候，她浑然不觉间，自己已经用开始对待温慕曦的态度来对待墨玖了。 路上，恰巧碰到几位同样要前往主殿的弟子，在看见沈月寒一行人之后，停下脚步，齐齐恭敬的道了一声：“沈师祖。” “嗯。”沈月寒微微颔首。 而后她们又看见了在她身边的墨玖，脸上的神情喜悦又惊讶：“温师弟！你怎么……” 她们欲言又止，显然呼喊过后才想起来，温师兄这时候不应该在做准备吗，怎么会在这里？ 沈月寒和程采宣脸色微变，前者恬雅、柔和的美眸瞬间一凝，沉声道：“他是沈无曦。” 这群弟子顿时哑然，喜悦、惊讶的神色全部化为了窘迫与尴尬。 这、这竟然是沈师弟。 “沈、沈师弟……” “嗯。”墨玖轻声应道。 沈月寒立马转过头去看他，发现少年的脸色很是正常，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丝毫没有被错认成温慕曦的难过。 “程师姐。”那群弟子再喊了声程采宣，“那我们就先过去了……”然后就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她们根本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墨玖不是想要取温慕曦而代之吗？这可是温师弟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沈师姨最宠溺温师弟不过，又怎么可能不警告、敲打墨玖，反而让他跟在她的身边？ 而且不提这复杂的情况，她们所有人也都收到了墨玖为她们画的画像，直到现在那张画像都还挂在各自的房间里呢，却在看见他之后，还是把他错认成了温慕曦。 她们这些‘朋友’，又如何继续面对墨玖…… “师弟……” “无曦……” 沈月寒和程采宣近乎同时开口，想要安慰墨玖，他却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不是吗？ 而且，这样一来他也就没有什么留恋了…… 他没有朋友了。 发生了这种状况，不安的情绪又重新席卷回来，沈月寒微微蹲下身，让自己跟少年处于同一个高度，眼眸含着几分担忧，眼底又藏着一丝惊慌的眼眸跟他对视，认真道：“无曦，为师一定会解开她们对你的误会的，这种被认错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好吗？” 墨玖定定望着沈月寒。 他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的，知道自己诞生的意义，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温慕曦，为了替他而死。 某种意义上，他和温慕曦的性命是关联在一起的。 如果他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温慕曦也会死去。 所以，师尊才会用这些话来欺骗、安抚他吧……避免他想不开，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但哪怕是虚假的，他也很高兴，因为师尊对他这么温柔…… 如果温慕曦越危险，他就越重要，那么现在会不会就是他最重要的时候呢？ 师尊也会对他最温柔吧？ 那么今天，就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了…… 墨玖想着这些，平淡的眼眸缓缓流露出一丝深情，然后逐渐浓郁，连声音都变得极缱绻，缓缓道：“嗯，好的。” 沈月寒心里的不安就在少年这样的眼神下平复了下去。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牵起了墨玖的手：“走吧。” 少年微微惊讶了片刻，然后缓缓一笑。 这就是他最后能得到的温柔了…… 程采宣并没有对师尊牵着师弟手的行为有什么异议。 相反，沈月寒越这样，她就越安心。 如此一路走到主殿，耳畔边瞬间喧闹起来。 白虹谷并无繁琐的礼数，哪怕是这样的大宴，也不会让弟子安静慎言什么的，那样哪还有什么氛围？自然是想说就说，想喝就喝，只要遵守最基本的礼数就好。 沈月寒一到场，就吸引了主殿里的近乎所有视线，她们先是惊喜，沈师祖终于回来了，然后注意到她身边的墨玖，目光更是微微下移，聚集在她们二人相牵的手上，顿时全都愣怔在了原地，偌大的主殿一时竟安静了下来。 哪怕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的墨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白了脸色，这些目光的情绪太复杂，但没有什么善意，浓郁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压垮。 而人群之中，洛玥白看着这一幕，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紧起来，死死咬着牙关。 果然…… 沈月寒察觉到少年的异样，没有做什么，只是眼神微微一冷，这些视线就尽数收了回去，在沉默了一阵之后，才重新热闹、喧哗起来。 哪怕她们对此有无数的不解与无尽的震惊，在沈月寒面前难道还敢放肆不成？自然只能压下这些情绪，装作没有看见墨玖一样，继续着之前的事。 沈月寒一路牵着墨玖到了位置上，就在她的身边。 这里是整个主殿最好的位置，林曦身为今日主角的师姐自然在这里，而秦葵身为白虹谷的上宾，自然……本不该坐在这里，但她还是强行坐了过来，跟林曦面对面。 “师尊，您终于回来了。”林曦站起身来，“慕曦等了您好久。” 第两百五十二章 我知道的，所以… 沈月寒示意墨玖坐下，听到林曦的话语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墨玖，倒是忽略了温慕曦，不禁有些愧疚，问道：“慕曦呢？” “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在主殿后面呢。”林曦的目光落在墨玖身上，然后极其自然的移开了。 墨玖以前察觉不到，但在知道一切之后，方才清晰捕捉到了林曦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微弱不忍。 他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身体却是越来越冷。明明坐在最引人瞩目的位置，不停有着几道视线投射过来观察他，耳边人声鼎盛，但他逐渐感受不到这些了，像是掉入一个深不可测的幽潭里，吞噬了光线，也吞噬了声音，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却是冰凉、寒冷的，连血液都好似凝固住了。 墨玖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这样就好，他喜欢这样的宁静，就好像原本还是莲花的时候，身处寒天雪地里，身边却是悠久的安宁。 “师弟，师弟……”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墨玖被一个呼唤声给唤醒了过来。 他闻声看去，就发现程采宣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眼睛里还有着一丝惊慌。 她这才注意到，少年已经出神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而她更是呼唤了他许久，他才终于回神。 享受到了久违的宁静，墨玖的眼里仿佛敛去了一切情绪，只是平静的望着程采宣。 然后他缓缓转头看向自己的另外一侧。 师尊……呢？ 墨玖的平静被轻而易举的打破，转头回去看向程采宣：“师尊呢？” 程采宣眼里惊色更浓郁，伸出一根手指：“就在上面呢。” 他竟然连师尊的离开都没有意识到？ 墨玖顺着她的手指缓缓抬头望去，这一眼，让他彻底愣在了原地。 就见，温慕曦已经在不知何时出来了。 他一身红袍，面上抹了些许胭脂，像染了红霞，双手垂落在身边两侧，半只手掌收在红袖里，露在袖外的只有一点点莹白的指尖，看起来显得乖巧又单纯。他长发半束，似是要脱落了，几缕青丝垂落在颊边，眼眸含笑，唇瓣也扬得艳丽与俏人，恰似一腔风月，蕴含其中。 这般装扮与模样，哪里像是诞辰新衣？更像是嫁衣，嫁的便是身边的女子，他的师尊，他喜欢的人——沈月寒。 墨玖唇瓣微微张着，胸膛突然哽住了。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那个温慕曦，自己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却在此刻再没有了半分相似。 因为一个是得到了数不尽的温柔与宠溺的人，另一个却一无…… 师尊，师尊，师尊…… 墨玖颤抖的伸出手，摸上了沈月寒原本坐的位置，那里并不存在一个人。 师尊……真的在上面，在温慕曦身边。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沈月寒站在温慕曦身边，她是他的师尊，自然要他来主持。本来林曦作为他的师姐也可以，但她想着自己光顾着墨玖去了，对温慕曦怀了一些愧疚，所以才会来主持这一切。 此刻，她注意到墨玖的视线，少年呆呆望着她，那样的眼神让她的心微微一颤，不知道为什么，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从心底生出。 就看见，墨玖缓缓站起身来。 如此举动，瞬间吸引了主殿里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另一桌的谷主、长老等人，她们全都震惊又疑惑的看着他，这是要做什么？ 再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墨玖的心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 风头终于不再是温慕曦一个人的了…… 少年轻轻一笑，笑意之中却透露出一股凄凉来。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温慕曦还是嫉妒更多，嫉妒他有这么多朋友，嫉妒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爱，嫉妒就连师尊也喜欢他……而不是羡慕。 如果是羡慕，那么他之后要做的一切，就是想要成为温慕曦。 想着只要那样……自己是不是就能得到师尊的爱了？ 但他是嫉妒，嫉妒温慕曦拥有的一切，所以才想要毁掉什么。 毁掉这场诞辰宴…… 很无耻吧？ 明明想要自己死的并不是温慕曦，但他做却不到对沈月寒泄愤，满腔嫉妒发泄的唯一方式，就是毁掉温慕曦的诞辰宴。 那样师尊会恨他吧？ 但那时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而且，恨他也好。 只有这样，才能让师尊永远都记住自己…… 墨玖缓缓红了眼眶，脸上却含着笑，对沈月寒轻声道：“师尊……” “我知道我是为什么诞生的，是为了给温慕曦替死……” 此话一出，整个主殿尽数哗然，几百人的震惊几乎要将整个殿堂都给掀翻。 温慕曦也一脸惊愕，面色苍白。 他说什么？ 沈月寒意识到了不对，她现在已经不在乎墨玖是如何知道的这个真相，她只想赶到他的身边，防止他做什么傻事。 因为她内心里的不安与恐惧，已经汹涌到了难以压制的地步。 但她却震惊的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之一，不能动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事实？ 而沈月寒都难以动弹丝毫，其他人当然不可能做到。 她们只能难以置信的看着墨玖，看着从他体内绽放而出的，连衣裳都掩盖不住的柔和白光。 “我知道师尊对我的照顾是弥补，对我的温柔也是补偿……”墨玖依旧缓缓说着，轻声细语。 沈月寒已经要疯了，她拼尽全力的要挣脱无形的束缚，但这股力量仿佛来自于天道，连她都难以抵抗！ 墨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丝滑的里衣，然后更是连里衣也脱了下来。 好在白光越来越炽盛，也就让近乎所有人都看不清墨玖的身躯。 唯独沈月寒看见了，她看见了墨玖晶莹如玉的肌肤，黑发散落，铺满了整个光滑的背部，透出一股难言的诱.惑。 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诱人，只有好似要冲破胸腔的恐惧。 他要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墨玖要做什么？ 下一刻，沈月寒知道了。 墨玖右手向后，在无数的青丝间，缓缓触碰到了后背的肌肤。 他的动作柔和，看起来极有美感，像是在爱.抚自己的身躯，但那只手划过的地方，却从脊椎处缓缓裂开一道缝隙……撕裂了背后的肌肤。 刹那，血流如注。 第两百五十三章 取骨 柔和的白光突然就黯淡了下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布，掩盖了纯净的光芒。但那却是一块‘红布’，由白转红只是一瞬之间，然后刺目的血色就将其取而代之，整个大殿都被染上了一抹猩红，墙壁上映照着红色的光。 近乎所有人的眼眸都微微睁大了一些，瞳孔之中倒映着微弱的红，像是沾染上的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墨玖，依旧站在那里，却没有了后续的动作，好似僵硬在了原地，只有身躯在不断颤抖着。 剥皮、取骨，只听上去就像是一种酷刑，更何况这取的还是最重要的椎骨，哪怕是刑法，也没有任何要留人性命的意思，唯一的目的，那就是折磨人的同时取人的性命。 这也是墨玖手上的动作停下的原因，太疼了，疼到浑身上下都在痉挛，每一块肌肉都仿佛受到了脊骨的牵动，在同一时间撕裂、扭曲、破碎…… 但少年竟然在这样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剧痛下也保持了清醒。 他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缓缓闭上眼眸，然后颤抖的深吸一口气，右手缓慢……又坚决的向下一划！ 犹如漂浮在天空的云朵忽然间被抹除了一样，柔和的白光彻底散去，除了沈月寒以外，其他人也终于能看见墨玖此刻的模样。 空气停止了流动。 因为无人再呼吸。 不提这群弟子，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谷主、长老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也震惊的无以复加，眼睛里的瞳孔轻微的一缩。 就看见，少年站在那里。除了台上的沈月寒和温慕曦，他就是台下唯一站起来的人。 他上半身不着寸.缕，那胸膛白皙的耀眼，简直让人会做出数不尽的旖梦。 但没有人把目光放在他的胸膛上，而是视线落在他的身侧，看着那粘稠的好似熔浆一般，正从身侧不断滑落到胸前，又朝地面滴落的鲜血…… 嘀嗒，嘀嗒。 少年的那张脸庞已经白的可怕，身躯更是剧烈的颤抖起来，像是在下一刻，就会直接魂飞魄散。 但他身后的青丝，也因此沾染上了粘稠的、艳丽的鲜血，在这幅脆弱的模样下，更显出一种凄艳又绝望的美来。 看着满身鲜血的墨玖，在他身前的程采宣已经目眦欲裂。 可白光并没有消散，只是被太过浓郁的血液遮掩了而已，不代表她就有了行动的能力。 哪怕是沈月寒也不例外。 而她在脑海空白一阵过后，这才意识到墨玖在做什么。 他是九瓣圣莲，只要吃下他，就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更是能够获得亿中无一的仙寒根。 而可以起死回生的，是他的血肉。 传说中的仙寒根，便是他的脊骨…… 他要让温慕曦脱胎换骨…… 但…… 主殿之外，白虹谷的上空之中，已经汇聚了一片厚重的积云，并非有雷霆蕴含其中，而是天地间的灵气都尽数汇聚在此。 这是沈月寒动用了一切力量，试图冲破‘仙光’的束缚，引得天地灵气暴动。 但，依旧无济于事。 沈月寒的呐喊也就卡在喉间，好似一把利刃抵在了她的脖颈上，那里的血肉几欲撕裂。 不需要的啊，根本不需要你牺牲…… 沈月寒的瞳孔震颤着，一点点爬上了蛛网般的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她已经找到两全之法了…… 但太晚了，墨玖已经撕裂了自己后背的肌肤与肌肉，露出了其下一根莹白的骨头。 那是他为人时的脊骨，也是他为莲时的根茎。 剥皮、抽骨。 墨玖只停顿了片刻，没有犹豫，右手就颤抖的抓上了脊骨。 空气再度一滞。 少年的身躯也好似触电一般猛然一颤，姿态因为剧痛在某一刻扭曲到了骇人的程度。 他终于再度开口了，声音却低哑、微弱，话语还在颤抖着，但还是清晰的落入到所有人的耳中。 “我也知道，师尊喜欢的是温慕曦，我根本比不上他，也不应该奢求什么……就连师尊对我的温柔，也只是为了温慕曦来刻意安抚我的。”墨玖缓缓道，“但在被师尊这样对待的时候，我还是会高兴，想着师尊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因为她们动弹不得，但从眼睛里的神色，就能看出她们听到这句话的震撼。 沈月寒一眼就可以捕捉近乎所有人的眼神，心疼、懊悔、震惊、怀疑……种种情绪复杂的难以形容，但她却顾不得自己对温慕曦的感情被公之于众，只有恍然与愧恨。 原来墨玖一直把自己对他的温柔，都当做她为了安抚他伪装出来的，最终的目的依旧是为了温慕曦。 言罢，墨玖虚弱的脸上扯开一丝笑意。 他原本不打算说出这句话，因为那样会让沈月寒颜面尽失。 但却会让温慕曦遭受一些流言蜚语…… 而且，他也希望自己对师尊的感情能被他人知晓、记住，哪怕得到的绝不会是祝福……那也足矣。 所以，就让他最后自私、阴暗一次吧…… “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师尊不会喜欢我，哪怕是一丝，都是因为温慕曦才分到的温柔。” 就像是、就像是施舍一样…… “那样的感情……” “我不要。” 墨玖的声音已经低到微不可闻，但落在众人的耳中，却那样掷地有声。 “所以，师尊……”墨玖泛红眼眸颤抖的望向沈月寒，坚决的语气终于变了，变得卑微到骨子里，好似蕴含着此生最后的一丝哀求，“哪怕是恨我，也请师尊不要……忘了我……” 话音落下，少年抓着脊骨的手猛然一扯！ 咔嚓——！！！ 一根莹白的、染血的骨，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墨玖望着沈月寒，即便到了这一刻，他看着她的目光都是那样深情与专注，像是整片无垠的星空，只存在着她这么一颗星。 ‘师尊，我……爱……你……’ 少年唇瓣微微蠕动，无声道出了这五个字。 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整个人缓缓的、慢慢的栽倒下去…… 嘭。 一切都重新动了起来。 只有少年倒在逐渐晕染开的血泊之中，像是失去了一切生息。 ------------------------------------- 不会就这么死了的，离这篇完结还有不少章，虐墨玖的都已经虐完了，接下来就是虐其他人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还活着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哪怕仙光黯淡，彻底消散于无形，所有人都可以活动了，这里依旧落针可闻。 但只死寂了一息都不到的时间，下一刻，这里就骤然响起了一阵哗然，更是有着好几个人直接朝着墨玖那里冲了过去。 程采宣就在墨玖身边，想要触碰他只需要蹲下去，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双膝在弯曲时却猛地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她伸出一只手死死抓着桌子，这才缓缓蹲下去。 然后呢……要做什么…… 眼前是一滩粘稠、浓郁的鲜血，倒是没有一丝腥气，反而蕴含着几分香甜的味道，就像是成熟过头，从树上掉落在地摔的稀烂的果实一样。 但程采宣知道这不是果肉的汁液，而是少年的鲜血…… 也因此，才更加触目惊心，程采宣的眼前，甚至连脑海之中都被完全染红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什么。 嘭。 不知道是谁冲了过来，把程采宣挤推到了地上，她却没有丝毫疼痛与愤怒，只是眼眸里的瞳孔颤抖着，茫然的望着主殿的顶。 在冲过来的一群人之中，就有洛玥白的身影。在墨玖划开后背的肌肤与血肉，淋漓的鲜血喷涌出来时，她的视线就在同一时间染上了血色。 她的脑海却无比清醒，清晰的听着墨玖说过的每一句话，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 少年并非是想要鸠占鹊巢，取代温慕曦的位置，恰恰相反，他确实是要取代温慕曦，但取代的却并不是他的存在，而是他注定会死去的未来…… 从头到尾，少年都没有取代温慕曦的可能，因为他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温慕曦而死…… 那些鸠占鹊巢，其实都是沈月寒对他的补偿。 墨玖显然在当时并不知道这个真相，只是孤独、寂寞久了，才会想跟她们每一个人做朋友。 不，少年不寂寞，只是他太过单纯，又因为她们每一个人对他的善意，便报之以真心，将所有人都真正当成了朋友。 却殊不知，她们之所以会待他友善，都是因为他是‘温慕曦弟弟’的身份上，哪怕连她也不例外…… 但随着跟少年的渐渐相处，到了后面，她们也开始真心把墨玖当成了朋友。 真心……吗？ 如果真正把少年当成了朋友，又怎么可能因为温慕曦的一句话就疏远、冷漠了他…… 这算什么真心……她和她们又有什么资格是墨玖的朋友…… 甚至就连少年此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又何尝没有她们疏远、冷漠的缘故在里面…… 仅是看着墨玖的鲜血，洛玥白就想到了这么多，痛恨、忏悔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如同沈月寒，还有其他人一样，都太迟了。 她只能在仙光的束缚下，眼睁睁看着少年背后的血痕越来越大，到最后显露出脊骨，更是在令她心脏骤停的那一瞬，取出了那根骨…… 洛玥白跪倒在墨玖身边，鲜血浸透了白裤，脸上还沾染了几滴鲜血，低头呆呆看着他，同样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终于，站在高台之上的沈月寒动了，她想要瞬间出现在墨玖身边，但从未失败过的术法却第一次没能施展成功，然后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五次，她才出现在血泊之中。 她低头望着少年，原本洁白、光滑的玉背从中间已经被彻底剖开，那从脖颈至尾椎的血痕狰狞的像是一只怪物的嘴，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掉一切。 沈月寒的目光就被吞噬了进去，那双眼眸死死睁大着，瞳孔已经彻底变得一片猩红。 林曦从震撼之中回神，注意到沈月寒的神情，心头微颤：“师尊！师弟还活着！” 这一声话语，不止唤醒了沈月寒的意识，也唤回了程采宣、洛玥白她们的神志。 “师、师尊……快、快救……快救他啊！”程采宣嘶哑道。 沈月寒立即蹲了下去，明明墨玖背上的伤痕她早就清晰无比的看在眼里，但隔得近了之后，她一眼望去，脑海却还是恍惚了片刻。 “不要动他……”她启唇道，话语一出，不仅是她自己，连别人也惊到了，她的声音竟是比程采宣还要沙哑，像是被丢到沙漠里，三天三夜都没有喝过一口水的凡人，残破的似是喉咙被捏碎了。 但沈月寒顾不得这么多，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救活少年，他不能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她想到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林曦，欲言又止。 “师尊，需要我做什么？”林曦赶忙道。 沈月寒唇瓣微张，最后又闭上了，她死死抿着薄唇，重新看向墨玖。 林曦是天命之女，那她呢？ 仅是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沈月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划破了自己手掌的掌心，深可见骨，鲜血却没有喷涌出来，而是漂浮起来，在空气中逐渐凝聚成一个血球。 她再伸出一只手去拿墨玖的那根脊骨，却在抓住之后微微一怔，因为哪怕少年此刻昏死过去了，他也死死抓着那根莹白的骨。 最终，沈月寒还是拿到了这根脊骨，手臂轻轻颤抖着，试图将其放回墨玖的身体里。 但这既是少年身为人的椎骨，也是他身为莲的根茎，根茎已断，又如何能完好如初的接回去？ 沈月寒只尝试了一次，那根骨头就要绽放出白光，竟是要反过来伤害墨玖，她赶忙停止，死死咬着牙，只得就这样将自己的鲜血灌注到了他的身体里。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墨玖背部的狰狞伤口开始愈合起来，很快就合拢在一起，只留下一道粗长的血痂。 直到这时，沈月寒才敢移动墨玖，将他的身躯缓缓反转过来，一张煞白的宛如死人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此地所有人的眼前。 哪怕是林曦，瞳孔都是一缩。 沈月寒又取出一颗丹药，从墨玖惨白的唇瓣间送入口中。 过了许久，他的胸膛终于有了微弱的起伏。 沈月寒缓缓的、颤抖的吁出一口气。 少年的命，保住了…… 第两百五十五章 各自的情绪 程采宣看见沈月寒的姿态，整个人也瞬间放松下来，浑身紧绷的血肉一松，强撑着坐起来的身体又瘫倒了回去。 “呼——” 这里顿时响起一阵呼气的声音。 洛玥白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彻底湿透了，黏腻得难受。 其他人同样也是如此。 谁能想到一群修为不低的修行者，都在此刻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连脑海都是一片空白？ 谷主走了过来，目光扫过一眼地上那摊鲜血，然后看向沈月寒，迟疑道：“沈老……” 按理来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诞辰宴应该直接结束才是。但沈月寒在这里，哪怕她是谷主，也轮不到她出言。更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就直接涉及到沈月寒，是她自己和两位徒弟之间的事…… 沈月寒眼眸里的血色已经消退下去，只余下眼角的些许血丝。 “我要带他离开，这里你处理吧。”沈月寒低声道。 虽然少年被救回了一条命，但能不能醒过来，就连她都没有把握。 人失去了椎骨，还能活吗？ 以任何正常人而言，都是必死无疑。 哪怕墨玖的情况有些特殊，本体是一株莲花，看似取出了自己身体里的一根骨头，实际上他的脊椎还存在着，不然整个人早就瘫软成泥了。但这根骨却相当于他的根茎，植物没有了根茎就能活了吗？ 她缓缓攥紧了左手，指尖刺入到柔软的掌心里。 “好。”谷主应道。 沈月寒就要从地上抱起墨玖，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根莹白的骨，微微一怔，嘶哑的启了唇：“慕曦，跟我来。” 这根骨被墨玖取了出来，再也放不回他的身体里了。既然如此，就只能换给温慕曦，改变他的根骨，从而避免那从明天开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站在高台之上，被忽视的温慕曦，瞬间再度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只不过这一次却不再是祝福、倾慕、艳羡的眼神，而是蕴含着震惊、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 温慕曦那张桃红满面的脸庞变得煞白，第一次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的注视与打量，恨不得立马离开这座殿堂。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需要墨玖为他替死。 但温慕曦却想明白了其他的一切，为什么墨玖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师尊会默许他‘鸠占鹊巢’的行为，为什么她经常跟他呆在一起…… 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连取骨的行为都是墨玖自己擅自进行的，但他却像是成了逼迫墨玖的罪人一样，一下子就被千夫所指…… 温慕曦已经可以想象，以往喜欢他的同门和长辈之后会怎么看他。 毕竟就连他自己，都难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墨玖的牺牲…… 汇聚在温慕曦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他再也坚持不住，脚步慌乱的从高台上跑了下来，来到了沈月寒身边。 下一刻，沈月寒把墨玖抱在怀里，带着温慕曦离开了这里。 “诞辰宴结束，大家各自离开吧。”谷主沉声道，“但这里的事情要当做没发生过，不可乱传出去，明白吗？” 这事关白虹谷的颜面，在谷里、同门之间内部讨论都还好，要是传了出去，那可真是会严重损害白虹谷的声誉，成为难以抹去的污点。 身为谷主，墨玖的取骨并没有让她的内心感到太多波动，也就是有一些震惊而已，白虹谷才是她最需要考虑的。 不需要谷主说，这群弟子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们身为白虹谷的弟子，宗门的颜面自然也关系到她们。 而且，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她们也没有了精力再去想其他。 特别是这里的近乎所有人，都被墨玖送过画像，被他当做了朋友，却因为温慕曦的归来，得知到少年并不是‘温慕曦的弟弟’之后，就立即疏远、远离了他，将与他或多或少的相处时光，全都抛到了脑后。 直到现在真相展露，她们才知道墨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从诞生开始，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这一个结果。 而她们居然还以为墨玖想要取代温慕曦，原本跟他关系好的，也就因此对他的态度更加冰冷。 洛玥白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等待她们的，自然就是强烈的懊悔与自责…… 林曦来到程采宣身边，把她扶了起来，沉声道：“振作一些。” 程采宣丝毫没有因为这一句话振作起来，两眼无神，脸色苍白，像是失了魂魄。就连林曦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师妹露出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师姐……”程采宣低哑道，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肆意，“是我害了师弟……” 林曦：“师弟还没有死，你不必这么自责。” 程采宣摇了摇头：“就是我害了他，如果我没有疏远他的话，他就不会这么绝望，绝望到……想要自杀……” 话到最后，她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眶变得通红，泪水在死死咬着的牙下，依旧流淌下来，划过脸颊。 见此，林曦也沉默下来，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怎样都安慰不了程采宣，只有让她自己才能发泄这个情绪。 而仿佛被程采宣的情绪感染了一般，林曦也不禁回想起了跟墨玖相处的时光，那个在自己受了重伤，连意识都昏沉、模糊的时候，在身边忙忙碌碌，照顾自己的少年…… 林曦的内心沉重下来，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小曦被带去了哪里？” 转头一看，是一脸凝重的秦葵。 “自然是跟师尊在一起。”林曦迅速收敛了心里的那点情绪。 “那你们的师尊在哪里？” “你想做什么？”林曦脸色微冷。 “小曦要被换骨，我当然要亲眼看着，不然怎么才能放心！”秦葵厉声道。 她才不在意墨玖的死活，只要温慕曦能活下来，怎样都好。 “有师尊在，慕曦的安危无需担忧。”林曦眼神冰冷，“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不要太过放肆。” 这是林曦第一次直白表达自己的情绪。 闻言，秦葵嘴角微微一动，似是想要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但注意到在林曦身边的程采宣也抬眼看了过来，通红的眼睛里更是含着一丝杀意，死死咬着牙，像是要借她来发泄内心的痛苦与悔恨一般。 秦葵抿了抿唇，冷哼一声，离开了人都快要走光的主殿。 第两百五十六章 脱离情绪 ‘宿主！宿主！宿主……’ 脑海里似是响起一声又一声呼唤，话语里蕴含着浓郁的焦急。 在这样的声音下，墨玖缓缓醒了过来，眼睛艰难的睁开一丝缝隙，迷迷糊糊打量了这里许久，这才意识到这里是自己脑海里的数据空间，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啊！’系统立马发出一声惊叫，声音更加慌乱了，‘宿主您怎么了该不会是醒不过来了吧不要不要快醒醒快醒醒！’ 这一连串没有丝毫停顿的话语，直接打消了墨玖试图休息的想法，只得睁开了眼睛，像是带着起床气一般，气愤又虚弱道：‘好了好了，我没事。’ ‘您真的没事吗？’系统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不谈宿主虚弱的语气，光是他眼睛睁开一丝缝隙，又闭上的情况，它就从来没有见过。 ‘我没……’墨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后背突然感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疼痛，就好像是有谁把他的身体拧成麻花了一样。 这还是他的意识体，本身并没有受伤，只是被肉身影响了才会感觉到痛苦。可想而知他此刻的身体是什么状况，要是意识归体，清醒过来，只怕疼痛还要再剧烈十倍不止。 ‘好吧，我有事，疼死我了……’墨玖有些剧烈的喘息道。 此话一出，系统的声音反而小了下来，低声道：‘真的很疼吗？’ 墨玖点点头，又倒吸了一口冷气：‘早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我当时就应该果断一些，直接自杀的……’ 但他担心这样不能得到气运，沈月寒在那一刻只会产生强烈的悔恨，浓郁的爱意能否滋生却是一个未知数，所以他才给自己留了一口气，打算留下来。 可就此刻的情况来看，显然失策了…… 正在这时，系统突然道：‘宿主，我来帮您吧！’ ‘嗯？’墨玖顿感疑惑，它只是个系统，要怎么帮？ ‘我试试。’系统走了过来，把墨玖的身体翻了一个面，然后伸出两只小手抵在了他的背上。 ‘你要做……’墨玖顿时抽吸了一口冷气，只感到背部生出一股强烈的炙热与灼烧感，却并不疼痛，反而好似泡温泉一般，让他浑身上下都在高温之下变得放松下来。 墨玖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闭上眼睛，有些嘶哑的道；‘真的不疼了，你做了什么？’ ‘改变了一下您意识体的数据。’ ‘嗯？！’ 墨玖被吓到了，立马转身过来，正对上系统那胖嘟嘟的可爱脸蛋：‘这可是我的灵魂！’ 灵魂可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被这么修改，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眨了眨眼睛：‘灵魂既是灵魂，也是数据，不矛盾的啊。’ ‘任何东西都是数据，只是要数据，就能修改。’ ‘你的意思是……所有东西都能变成数据修改？’墨玖迟疑道。 系统点着小脑袋：‘嗯呢。’ 在它们系统眼里，所有东西都可以转化成数据，只在于能否转发，转化的困难与否，不存在不能转化的东西。 如果是主神，可能连任何东西都能转化成数据，然后进行修改吧。 ‘但这可是灵魂……’墨玖还是不放心，主要出手的是系统，只会犯蠢、卖萌、玩游戏，突然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厉害的技能，他着实不太相信。 ‘就是修改了一下你的感知数据而已，其他重要的数据动都没动，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明明自己是好心好意为宿主缓解痛苦，他却这样不信任它，就连系统都有些生气了。 不要以为系统是没有脾气的，才不是呢，哼！ 墨玖：‘……’ ‘好吧。但是这种手段，是你们所有系统全都会，还是……’ 至少墨玖就从来没有见‘前系统’使用过这种能力，要是真的每一个系统都会，那这些系统不都可以在不知不觉间修改宿主的灵魂？然后宿主就真的只是系统的奴隶了。 想到这个可能，墨玖心生寒意，轻微一颤。 ‘怎么可能每一个系统都会，应该只有主神，还有一小部分先天系统才会。’系统的语气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得意。 ‘那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自学的！’ ‘嗯？’ ‘真的！你别不相……’ ‘说实话！’ ‘……’系统瘪了瘪嘴，‘前辈交给我的。’ ‘那个跟自己宿主谈恋爱的？’墨玖对那个系统的唯一印象就是这个。 闻言，他反而放松下来，要是系统自学成才，他还要怀疑一下它是不是被主神夺舍了，知道是别人教给它的，他就放心了。 ‘但它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系统有成千上万个。’ 系统：‘前辈说，因为我很单纯，很像一朵白莲花。’ ‘噗。’ 系统红了小脸，怒道：‘笑什么笑，以后我不帮你啦！’ ‘抱歉抱歉。’墨玖连忙止笑，系统现在有了作用，他确实得哄着点儿它。 而且跟系统聊天，他也确实很放松。 代入情绪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有时候代入的太深，会很难脱离出来。 因为沈月寒太强，他又太弱，为了不露破绽，他是真正代入了‘沈无曦’这个角色。哪怕现在，他都一时不敢回忆自己之前在主殿里的表演，不然好不容易脱离的情绪，那些绝望与痛苦……又会卷土重来。 但跟系统聊天了一会儿，心底若有若无的那些负面情绪彻底消散了。 ‘对了。’系统冷着小脸，像是还生着气，但看着坐在地上的墨玖，还是开了口，‘你不醒过来吗？’ ‘啊？哦。’墨玖摇了摇头，微笑，‘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醒过来？至少要让沈月寒好好反省一段时间。’ 而且哪怕时间到了，要是沈月寒没有给他‘供奉’一些天材地宝，他也是绝不会醒过来的。 得按照计划一步步来，要是太过着急，得不到沈月寒的这道气运，那他受的这么多苦不是都白受了？ 他要狠狠虐的沈月寒才行！ 因为期末复习，今天停更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五十七章 他能得到什么？ 墨玖没有苏醒，但他可以借助系统来得知外界发生的一切。 数据空间的天空中映照着一道光幕，光幕里的画面有着‘墨玖’、沈月寒、温慕曦三人。 这是第三人称视角？ ‘怎么做到的？’墨玖转头看向正在玩游戏的系统。 系统头也不抬：‘这就是我的视角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察觉到别人的到来？’ 墨玖微微颔首，目光移回到光幕上。 画面里，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沈月寒认认真真擦拭、清洗了一遍，再换上了全新的一套衣裳，那条染血的裤子被丢在地上。整个人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如果不是脸色显得过于苍白，不然看起来就跟他普通的睡着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怎样惊骇的事情。 墨玖轻笑了笑，不是因为沈月寒对他的照顾，而是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当着温慕曦的面。不知道是已经不在意温慕曦的看法，还是忽略了他的存在？ 沈月寒做完这一切，看着平静躺在床上的少年，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即便是她，都在此刻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疲惫与虚弱，比跟同境界的敌人战斗了一番的消耗还要更大。 可她不可能休息，虽然墨玖保住了性命，但到底能否苏醒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在此之前她要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 因为如果不是她，墨玖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一丝自责与悔恨又从心底缓缓滋生出来，仿佛蚀骨之蛆一般附着在沈月寒的身体里，一点点的吞噬着她的血肉。 但她无理去管，也不想去管，这点痛苦对她而言算得上什么？可能连少年取骨那一刻的千分之一也不及，更多的是在提醒她的所作所为。 沈月寒想了想自己不能就站在这里，即便她可以，还是决定去找一把椅子。 一转身，她就看见脸色苍白的‘墨玖’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一根莹白的骨头。 犹如顿悟了一般，沈月寒脑海瞬间通透、清醒起来，这才意识到温慕曦还在这里，已经站了不知道多久，估计也看见了她给墨玖清理身体的画面。 但沈月寒没有一丝惊慌，更多的似乎是对墨玖的身体被别人看见了的愤怒？ 哪怕这个别人是一个男人，还是温慕曦…… 她眉头一蹙：“你一直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温慕曦一愣：“是、是师尊让我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那我给无曦清洗身体你也要看吗？”沈月寒声音微冷，“随机应变都不知道。哪怕我让你哪里都不要去，你不会问过我吗？” 温慕曦的脸色又白了一分，那双清亮的眼眸浮现出一圈红晕，低声道：‘我、我叫了师尊很多声，师尊都没有理我……’ 他委屈的死死咬住下唇，疑惑又不解，为什么师尊对他的态度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此话一出，沈月寒怔住了，脑海里这才响起一声又一声呼喊。原来之前温慕曦就叫过他，但她却置若未闻，不曾理睬。 “抱歉，为师没有听见。”沈月寒轻轻道了声，“来吧，给你换骨。”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道歉，根本不是温慕曦想象之中的反应，难道不该是师尊意识到自己清理墨玖被他看见了，要对他解释吗？师尊已经不在意他的看法了吗…… 就是因为墨玖为了取骨险些害死自己，他在师尊的心里就这样重要了？ 温慕曦攥着那块骨头的手愈发用力，恨不得要将其捏碎。 他才不需要墨玖这块骨头！ “师尊……”温慕曦压下心头的委屈与愤怒，缓缓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一过，你随时会死。”沈月寒言简意赅。 温慕曦震惊道：“为什么？” “因为你拥有着绝命体，跟别的体质不同，不仅不是福分，没有任何对修炼方面的提升，还是一场劫数，度不过去就是死。” 温慕曦知道沈月寒不会骗自己，在这样的话语下，总算感到了一丝恐惧。 “我明天就会……” “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是绝命体发作的时候。”沈月寒顿了顿，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墨玖，“但他救了你……” 温慕曦难以置信，他从来没有想过对自己抱有如此明显敌意的墨玖会救他。墨玖不是想要取他而代之吗？更是想要夺走自己的师尊，明明让自己死了才是最好的选择，又为什么会救他…… “因为……”沈月寒的眼眸里又显露出痛苦之色，话语都变得嘶哑，带上了一丝颤抖，“……他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你而死。” “什么？”温慕曦瞠目结舌，墨玖是因为他才诞生的？ “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绝命体质，如果我的猜测不错，你甚至活不过十八岁。”沈月寒缓缓讲述着一切的起始，“为此，我找遍了整个大陆，寻找着能解除这个体质的办法，最后找到了一株九瓣圣莲。” “也就是他，沈无曦……” 温慕曦已经彻底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站在那里，愣愣怔怔的看着沈月寒。 他应该感动吗？是应该感动的吧，毕竟师尊为了救他，寻遍了全天下。 但最后找到的能救他的东西，却是变成了人，还要为他牺牲性命。 植物是生命吗？ 温慕曦会犹豫片刻，然后坚定的回答不是。 植物化人之后还是生命吗？ 温慕曦恐怕给不出答案，他并非‘圣父’，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至少在他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存在之前，他就无法回答。 但现在他遭遇过了，还是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人，他跟他交谈过，还对他抱有过敌意。 温慕曦觉得墨玖是人，一定是人。 而这个人现在却为了自己，险些直接死去。 温慕曦突然觉得自己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去恨墨玖了，恨他要抢走自己的师尊？恨他要取代自己的存在与位置？ 但他却要死了。 死了能抢走什么？ 什么都得不到，什么也带不走。 第两百五十八章 为师喜欢他 沈月寒看了一眼怔怔出神的温慕曦：“你以为他想鸠占鹊巢，取代你的一切对不对？” “若真是如此，为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哪怕我默许了，曦儿和采宣又怎么会允许？” 温慕曦已经猜测到了什么，唇瓣张大，颤声道：“所以……” “那只是我们给他的补偿，也是为了偿还你跟他之间的因果。一个人因另一个人而死，无论是有意、无意，或是什么原因，天道自有定数，这是一份债，必须要偿还。”沈月寒淡淡道，她的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但从她根本不敢去看墨玖的眼神就能看出，她的内心怀着怎样的情绪。 “他是你失散多年弟弟这个身份，也是为了让他更好的融入白虹谷，从而编造出来的。”她看向温慕曦，眼神看不出埋怨或责怪，只是语气终究沉了几分，“没有想到你一回来，就戳破了他的这个身份，从而……” 剩下的话不需要沈月寒说温慕曦也知道，那些弟子听到他确切的说自己没有一个弟弟，直接怀疑起了墨玖的存在与真实身份，疏远与冷漠了他。 温慕曦还清楚的记得他来寻找墨玖的时候，想要亲眼看看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当时他的注意力，近乎全都被墨玖唇瓣和脖颈上的痕迹吸引了视线，现在仔细回忆，那时候的少年是怎样的狼狈不堪？ 都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导致墨玖变成那样的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温慕曦缓缓摇着头，声音有着微弱颤抖。 “为师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沈月寒轻声道。 毕竟，就算温慕曦让墨玖失去了所有朋友，变得孤身一人，她也是知道的不是吗？ 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让他失去的一切再度回来。 但她没有。 那一刻，她看着神情惶恐、不安的少年，内心阴暗的独占欲从深处涌现而出，不断作祟，让她以此逼迫他，让他的整个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存在…… 这并非是让墨玖想要自杀的真正原因，而是又提醒了沈月寒，她对他的亏欠有多少。 “为师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没有抢你任何东西。如果你最亏欠谁，那么就是沈无曦无疑。”沈月寒的声音变得严肃，“明白了吗？” 温慕曦微微点头，却是一语不发。 还是抢走了什么的…… 他抬眼深深的凝望向沈月寒，墨玖红.肿的唇瓣又出现在脑海里。 但如果之前想到这个景象，只会让他愤怒又妒忌，那么此刻他想着，那些情绪却是消散了许多。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师尊创造了墨玖这个替代品，然后被他诱.惑之下，默许了他去跟白虹谷的弟子进行接触。 那微.肿的唇瓣与脖颈上的红痕，便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知道了真相，更是回想起墨玖之前在主殿里说的一切。 那时候，墨玖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师尊身上，而他就站在她的身边，抬眼过去，视线便能直接落入墨玖的眼眸之中。 深情、痛苦、绝望、不舍…… 饶是温慕曦对墨玖抱着强烈的敌意，他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他的内心有些被触动了。 只是下一秒，他就因此生出了更浓郁的愤怒与敌意。 然而到了此时此刻，情绪却是又截然不同。 墨玖只是一个替代品，替代品…… 温慕曦心头一颤，望着沈月寒的双眼里也蕴含了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 他欲言又止。 如果他的判断没错，是不是墨玖深爱师尊，但师尊却根本不爱他呢？ 那墨玖的绝望好像就有了解释。 可师尊要是不爱他，又怎么会这样照顾他，更是连对自己的态度都变得没有以往与宠溺。 温慕曦轻咬着粉唇，迟疑道：“师尊，你喜欢无曦……是吗？” 沈月寒面色一变，果断就想要反驳，但余光瞥见躺在床上的墨玖，他取骨之前的诀别、深情和绝望都还历历在目。 哪怕此刻的他听不见，她也不愿意再说出任何会伤害到他的话了…… “是。”沈月寒缓缓道出这一个字。 她以为这会很困难，因为墨玖跟温慕曦长得完全相同，她会喜欢上他，无疑也就暴露了她对温慕曦的想法。 但在说出来之后，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更好像坚定了自己的本心一般。 是，她就是喜欢少年，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只是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没有意识到，也根本不愿意承认而已。 非要等到即将失去的时候，才能彻底认清自己。 温慕曦已经有了预料，但闻言还是心头一颤，嫉妒与酸涩的情绪又要产生。 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难受。 他跟师尊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只给他唯一一个选择的话，那么他估计还是会选择林曦……对墨玖夺走师尊的愤怒，又有几分是真的对师尊怀着真正的爱慕？ 更多的恐怕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了’吧？ 不仅是师尊，还有白虹谷的那群弟子也是一样，明明他对她们没有倾慕之意，知道她们跟墨玖交了朋友，跟关爱、照顾他一样宠溺墨玖之后，也会难过到想哭。 只不过是那占有欲在作祟…… “师尊……”温慕曦咬了咬贝齿，缓缓道，“那之前，您是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太尖锐，连温慕曦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堪，问出来之后顿时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沈月寒表情一僵，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承认了：“嗯，为师那时候对你……” 温慕曦唇瓣微张，又要说什么，但沈月寒已经先他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个时候我确实将无曦当成了你的替代品，他那样爱我，视我为整个世界，我却弃如敝履。” 她微微一顿，脸上又露出一抹痛苦的神情：“他会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 “还有弥补的机会，不是吗？”温慕曦突然道，“无曦他还没有死，只要他醒过来，师尊就可以回应他的感情。” 沈月寒怔怔看着温慕曦，像是没有想到他能从嘴里道出这样一番话。 正是因为她察觉到温慕曦对墨玖的敌意与嫉妒，才会对他解释这一切。 现在看来，温慕曦果然还是那个被白虹谷上下宠爱的少年。 “嗯。”沈月寒认真的颔首。 第两百五十九章 自有天意 觉察到温慕曦醒悟了过来，沈月寒对他的态度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时候，好似还更多了一丝亲近与柔和。 这是因为她看清了自己的本心，不再对温慕曦怀着那些不可言说的感情，师徒的关系就更加自然。 温慕曦也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内心稍微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轻松、愉悦起来。 师尊对他更温柔了，再没有了以前若即若离与克制的感觉，难道这还不好吗？ “慕曦，准备好了吗？会很疼。”沈月寒认真道。 从她嘴里道出的‘很疼’两个字，显然并不是心疼温慕曦的意思，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换骨，自然要先取骨。 温慕曦遭受的痛苦不会比墨玖少到哪里去。 温慕曦紧紧压住了牙关，缓缓点了点头。 但当沈月寒出手的时候，温慕曦还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喊，那张脸色瞬间煞白，冷汗从额头渗透出来，像雨点一般不停滑过脸颊。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要经历的是什么，痛苦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加夸张。 他以为再怎么剧烈，也不过像是在跟人斗法时被正面击中了一般。他从成为修行者开始，又怎么可能没经历过几场惨烈又痛苦的战斗？ 那样他都承受过来了，换骨也一定能顶住才是。 但温慕曦错了，战斗时受到的伤害是一瞬间的，而且大部分都只会伤及皮肉，而且因为是在战斗，注意力注定不可能放在伤势上，反而在一定程度上会减弱和忽略疼痛。 可当直接触及肌骨，更是不想集中注意力，却还是能清晰感受到身体上每一丝每一毫的感觉时，那痛苦恨不得让人能当场昏死过去才好。 “啊……” 温慕曦的呻.吟与叫喊愈发痛苦，更是带上了一丝凄惨，泪水和汗水早就湿润了整张脸庞，哭的泪流满面。 “师尊……师尊！”温慕曦哭的撕心裂肺，话语里含着哀求，希望沈月寒能住手。 因为他被沈月寒死死束缚着，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为了保证他能适应这块骨头，更是让他的意识一直处于清醒状态，不可能昏迷过去。 沈月寒贝齿咬着薄唇，声音有些颤抖：“再忍忍……” 她有在心疼温慕曦，但他此刻的模样跟墨玖一对比，就让她的痛苦与愧疚更多的落在了少年身上。 连温慕曦都痛苦到哭喊出声，那么墨玖呢？ 他自己取骨，更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情况下，疼痛又会多么剧烈？ 但他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还在缓缓讲述着话语。 这样的坚毅怕是很多女人都不能拥有。 而就是这样的少年，绝望到宁愿死去…… 她对他的伤害，又到底是多么巨大？ 沈月寒的脸上也失了血色，神色痛苦又愧恨。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也遭受换骨之痛，不是为了代替温慕曦，而是体会少年曾经感受过的苦痛…… 终于，到最后温慕曦叫喊的声音都嘶哑了，换骨总算结束，空气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看着没有了束缚，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温慕曦，还有满地的鲜血，沈月寒缓缓的长吁了一口气。 解决困扰了自己足足十几年的一件事情，她却没有感到太多轻松，因为还有着一个不知能否苏醒的墨玖。 但还是有一些放松的，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去照顾他了。 沈月寒虚弱的站起身来，玉手一挥，地上的鲜血和温慕曦身上的血液就消失不见，她将其放在另一张床上，再度回到了墨玖的床边。 就好像是离开了大海太久的鱼儿又遇到了水，沈月寒看着闭着眼眸的少年，仅是捕捉到他微弱但平稳的呼吸，那颗疲惫不已的心就好似得到了治愈。 是的，慕曦说的没错，墨玖还没有死，她就还有机会回应他的感情。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让少年绝望了…… 沈月寒没有照顾温慕曦，而是叫来了林曦、程采宣她们。 对待的区别如此之大，林曦和程采宣却没有为温慕曦抱不平，就连温慕曦在苏醒之后知道这一点，也没有难过。 经历了换骨之痛，他彻底跟墨玖共了情，甚至反而对沈月寒都生出了几丝微弱的怨气。 师尊她，到底对墨玖做了什么，才能让他心如死灰到那种地步…… 而时间证明换骨真的很有效果，命中注定的各种意外并没有到来，温慕曦虽然修为尽失，却得到了亿中无一的仙寒根，短短几天的修炼，就抵得上过去几个月的努力与辛苦。 他没有感到欣喜，相反更多的是惶恐与不安。 “师尊，这块骨头真的不能还给无曦弟弟吗？”温慕曦微蹙着柳眉。 “胡闹！”沈月寒呵斥一声，“骨头都已经跟你的身体融为了一体，又怎么能再取出来？你以为这是法器吗，自己用完了之后还可以再还给别人。而且这块骨头在被取出来的那一刻，就排斥了无曦，无法再融入回去了。” 不是如此，她又怎么会为温慕曦换骨？ “但是无曦弟弟一直不醒来……”温慕曦担忧道。 沈月寒同样眼含担忧，看了躺在床上的墨玖一眼。距离温慕曦的诞辰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少年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如果不是他的呼吸平稳，只怕她早就坐不住了。 “采宣和小曦又出去寻找天材地宝了。”沈月寒顿了顿，“到时候，无曦一定能苏醒过来的。”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出现在这里。 温慕曦连忙起身：“谷主。” “嗯。”谷主微微颔首，然后转头对沈月寒恭敬道，“沈老，翻阅古籍，又找到了一种仙草。” “何处？” “这东西不存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只有等日月同现之时，它才会出现在灵气最浓郁之处。” 沈月寒颦眉：“日月同出……” “好巧不巧，就在半月之后。所以我才会来告诉沈老这个消息。” 闻言，沈月寒的眼睛微微一亮：“多谢了。” 谷主有些受宠若惊：“晚辈应做之事。” “灵气最浓郁之处……”沈月寒稍微思索了片刻，想到一个地方，竟然就是墨玖诞生所在。 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沈月寒深深看了墨玖一眼，沉声道：“我现在就去。” 此物，她势在必得。 若有人试图跟她争抢，那么唯有一个结果……死！ 第两百六十章 入魔？ 沈月寒提前半个月前去，就是为了避免有什么意外发生，此物提前出世。 这个东西关乎到墨玖能否苏醒过来，自然是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可沈月寒没有想到，即便她提前半个月前去，这里也依旧有了别人的身影。 “想到除了本座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提前感知到了此物。” 一名女子从寒天雪地里缓缓走出，轻笑的望着沈月寒。 沈月寒冷冷瞥她一眼，在当世所有最强者之中都没有找到这个人的面孔，那么她就大概率是隐世不出的强者。 女人对沈月寒没有抱着敌意，因为东西尚未出世，没有必要现在就虎视眈眈。 “嗯？这里有你残留的气息。”女人轻疑出声，然后有些惊讶，“那朵九瓣圣莲是你取走的？” 提到墨玖，沈月寒的气息在瞬间就凌厉起来。 都是相同的境界，女人当然不惧怕她，又笑了笑：“放心，本座虽隐世不出百年，但先来后到的规矩还是懂的，那朵圣莲被你取走，我自不会有觊觎的心思。” 沈月寒置若未闻，只是那双淡雅、柔和的明眸之中尽是浓郁的冷意。 女人也不气恼，似是开玩笑的道：“那现在本座也是先来后到，此物是不是可以……” 话语未完，女人面色微变，身影瞬间消失在那里。原本站立的地方响起一阵微弱的嗡鸣，看似平平无奇，却是一小片雪花飘入其中，都在刹那被粉碎于无形。 女人惊怒不已，内心生出了真正的愤怒。她只是在试探沈月寒而已，怎么一言不合之下就直接动手了？ 百年过去，现在的晚辈都这么不讲武德的？ “小辈！”女人声音冷了下来，“本座不对你出手，只是现在不想罢了，并不代表本座怕你！你可知本座是……” 她的眼眸微微一睁，就看见沈月寒悍然冲了过来，身上的杀意好似比寒风还要凌冽与锐利。 哼，找死！ 女人冷笑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 浑身鲜血的女人遁入冰天雪地里，神情惶恐。 疯了、疯了，这个晚辈简直疯了，为什么连宝物都没有出世，就这样跟她以命搏命？ 那个东西对她而言就这么重要吗？大不了这个东西她不要了，可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东西把命搭进去。 在此之后，又有几名强者陆续前来这里。 “白虹谷沈月寒？我们打个商量如何……你干什么？！” “此物与我有缘……呃，没缘了，没缘了！” “呵呵，如果是别人，本皇还会相让，就当交个朋友。但是你沈月寒，哪怕本皇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休想得到……嗯？你是入魔了吗？！” …… 半个月转瞬即逝，沈月寒回到白虹谷，发现林曦、程采宣、温慕曦三人都在这里，她们正一脸忧色的看着她。 “师尊，您没事吧？”温慕曦焦急道。 “为师无事。”沈月寒摇了摇头，只是眉眼间的虚弱与脸上的苍白证明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早在几天之前，就有一个消息传进了白虹谷里，那便是白虹谷的祖老沈月寒疑似疯魔了，看见任何人，无论是敌人也好，还是朋友也罢，都会像疯了一般冲上来以命相搏。据说世间所有的最强者，都遭遇了沈月寒的仿佛自杀式的攻势。 唯独温慕曦她们知道，师尊是为了墨玖才会这样拼命。哪怕是被误会为入魔，也要以气势避退所有人，保证那个东西自己一定能得到。 而无论是敌是友，师尊都会出手，更是无稽之谈。 那些强者就没有哪一个是跟师尊有着交情的，全都是曾经的敌人罢了。 “师尊……” “我没事。”沈月寒轻声道，目光一直凝望着躺在床上的墨玖，“你们出去吧，我想和慕曦独处一会儿。” 哪怕是在自己弟子的面前，她也没有再避讳过对少年的感情。 因为她的逃避，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 温慕曦三人对视一眼，起身识趣的打算离开，林曦突然道：“师尊，我和师妹找到的那些……” “不需要了，那个东西我拿到了。” 她们便离开了这里。 只留有沈月寒在此，脸色更苍白了几分，身躯更是有些摇摇欲坠，那双赤.足都难以再保持纯洁无瑕，落在了地面上，沾染到尘埃。 跟好几名同境界的强者战斗，哪怕期间有过休息，消耗也是巨大的。 而且，不少人被她避退之后，在当天又卷土重来，她是跟三名强者经历了一番大战，最后才拿到了那个仙草。 在温慕曦她们面前的游刃有余不过是伪装，只有在她们离开后，在墨玖面前，她才会卸下伪装。 不仅是不想让她们担心，也是只有跟少年在一起，她才是真正的她。 墨玖都已经见过了她最自私、最丑恶的一面，她还有什么是不能给他看的呢？ “无曦，我回来了……”沈月寒缓缓坐到了椅子上，声音含着有气无力的虚弱，却蕴含着深情的温柔，“你有想我吗？” 她自言自语道，哪怕少年还没有醒过来。 “这一次又离开了你半个月的时间，你不要怪我。从现在开始，我又会一直呆在你身边了，好不好？”沈月寒轻声道。 她凝视着墨玖安静的面容，既是在缓解精神上的疲惫，也是在减少内心深处的痛苦。 一到极寒之地，她就会不受控制的回忆起跟墨玖的点点滴滴，但哪怕少年的眼神再深情，只要她回想起自己那时候的那些所作所为，再美好的记忆也会变成残忍的。 墨玖满心怀着的都是她，她却做了什么？ 只要一想起，愧疚与悔恨就会好似蚀骨之蛆一般，不停折磨她的心。 她会跟那些强者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搏命，又何尝没有惩罚自己的缘故？ 唯一让她没有痛苦到极致的，可能就是少年并没有死，只是沉睡不醒，她还有弥补的机会了吧。 沈月寒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墨玖柔.软的唇，然后取出一株通体纯白的植物。 少年可以醒过来了…… 第两百六十一章 死后世界 沈月寒抬起一根修长的手指，隔空划开这株植物，顿时流淌出一滴粘稠的，同样纯白色的液体。 她赶忙把那道划开的口子贴在墨玖唇上，然后轻轻捏住他的双颊，让他的唇瓣张开一条缝隙，让这些汁液尽数流入他的嘴巴里。 无需吞咽，这些液体就顺着咽喉滑了进去，只留有一股醇香飘散在空气中。 沈月寒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这株植物说是仙草，引得许多强者前来争抢，但对少年到底有没有作用，却根本无法确定。有用或无用，就能看此刻了。 但要是墨玖还是苏醒不过来怎么办？这个东西已经是她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如果还不能醒过来，只怕…… 连独战一群强者都不怕的沈月寒，此刻却生出了难以形容的恐惧。 害怕少年永远都醒不过来…… 沈月寒盯着墨玖看了许久，连他微弱的呼吸与心跳声都尽数捕捉了，但他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一如往常。 沈月寒瞬间白了脸色。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对这株植物报了所有希望，不然也不会阻她者死，拼尽一切也要得到这株仙草。 她已经将其看做了唯一的希望。 而当现实摆在眼前，无情打破了她内心里的希望，沈月寒脸上的神情竟是好似要崩溃一般。 她颤抖的深呼吸一口气，把绝望压在了心底。 她不能放弃，墨玖还活着，只是没有醒来，那就还有无穷的机会。如果只是这样她就放弃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回应少年比她浓郁不知道多少倍的感情？ 沈月寒平静了下来，再深深看了墨玖一眼，转身打算离开。 程采宣、林曦她们带回来了不少东西，不管有没有作用，总要喂给墨玖试一试效果。 突然，沈月寒捕捉到墨玖的眼睫轻轻一颤，哪怕这个变化极其细微，近乎微不可察，她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有作用了吗…… 她就这样死死看着少年的脸庞，足足看了两炷香的时间。这一次清晰看见了墨玖的眉头微微一动，似乎轻蹙了一下。 沈月寒还没有来得及激动，少年修长的眼睫就在她眼前一点点张开了，一双朦胧的眼眸展露出来。 视线落入那双眼眸之中，沈月寒本要激动起来的心忽然就平静下去。喜悦、兴奋、如释重负……她内心里的一切情绪好似都在看见墨玖眼睛的一瞬间消散了，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喉咙感到一阵哽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最后，沈月寒还是扯开嗓子，正常的声音变得嘶哑：“慕曦，你醒了……” 墨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像是呆住了，半晌之后眼眸微微睁大。 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师尊？ 难道他没有死？ 墨玖下意识绷紧了背部，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就好像曾经惨烈、痛苦的取骨只是一场梦。 是梦吗…… 不，他已经死了，这里应该是死后世界才对。 墨玖张了张唇瓣，也没有感觉到一丝艰涩与困难，丝滑的像是饮了仙泉。 他更加确定这里是死后世界了，不然他还活着，这么久没说话，喉咙也应该很难受才对吧？ 墨玖似是想要露出一丝笑意，但还是先试探的道：“师尊……” 沈月寒的呼吸顿时一滞，时隔这么久，她又一次从少年嘴里听到了‘师尊’两个字。跟温慕曦、程采宣她们的呼喊完全不同，让她心里的那么多绝望、痛苦与疲惫，都在这一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欢欣。 “嗯，为师在。”沈月寒低声道，这段时间以来压抑的全部感情好似都通过这四个字道了出来，眼里的温柔与深情能将一个人拖入其中，逐渐沉溺，溺毙而死…… 跟这样的眼神对视着，墨玖又怔了一下，而后总算笑了起来，灿烂的像是得到最喜欢东西的孩子。 这个死后世界这么美好的吗，美好的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幻境，连师尊都存在于此。 但无论是真是假，是短暂是永恒，墨玖都不想犹豫什么。 他要做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 “师尊。”墨玖轻轻叫了一声，“说你爱我……” 沈月寒以为自己听错了，少年说什么，他要自己说‘爱他’？但她还没有回应他的感情，他就已经知道了吗？ 沈月寒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墨玖正深深的凝望着她，眼里含着浓郁的笑意与期待，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她顾不得去思考其他，只想着这一次，一定回应他的期待。 “慕曦。”沈月寒的感情没有减弱丝毫，稍微酝酿一下，就深情道，“我爱你……” 这一声‘我爱你’甚至是颤抖的，就跟在取骨时的墨玖一般，道出之后，完全不知道能否得到回应。 但少年眉眼弯弯，笑颜如花：“我也爱你，师尊。” 沈月寒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光凭借着言语她根本没有办法发泄这如海水般的爱意与思念，直接俯下身来，隔着床被紧紧抱住了墨玖。 墨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盖着床被，喃喃道：“这么真实吗……” 竟然连床被也能幻想出来，如果这就是死后世界，那么他早应该死了才是。 “什么？”沈月寒听到了少年的低语。 “没什么。”墨玖摇了摇头，已经知道了这里都是由他的幻想所构成的，他一直渴望着什么，这里就会出现什么。 既然如此…… 墨玖轻笑一声：“师尊，亲我。” 沈月寒身躯微微一僵：“可以……吗？” 她对少年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他真的没有丝毫怨念，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原谅自己了吗？ 怎么连幻想都不听他的话了。 墨玖有些不满：“亲我。” 听到他的语气有些变了，沈月寒赶紧抬起身来看他，发现少年正撅着唇瓣，才知道他是在使小脾气，她以前从未见过他的这种俏皮模样。 紧张的情绪消散，沈月寒宠溺的道了一声‘好’，低下头去深深吻上了他的唇。 第两百六十二章 爱是这个‘爱’ 这一吻，蕴含了沈月寒强烈涌现，又难以发泄的感情，却又极其的克制。担心墨玖刚刚苏醒，她情到深处难以自制，从而伤害到他。 因此，沈月寒吻.的既深情又轻柔，那怜惜与怜爱之意连墨玖也体会到了。 墨玖的黑眸里有着一丝迷离，依旧是笑着的，但笑着笑着，他就流下了泪来。 沈月寒眼里的温柔顿时被慌乱替代：“慕曦，你怎么了？”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少年伤心了？ 看着她慌张不已的神情，墨玖破涕为笑，抬手轻轻一拍沈月寒的脑袋：“傻瓜，我这是高兴的泪水，喜极而泣知道吗？” 沈月寒一愣，没有想到墨玖会这样对待她，又这样跟她说话。 但她没有觉得不适，反而因为他含着嗔意的‘傻瓜’二字心生涟漪。 是了，少年本就不单纯，却不曾想他的真实性格竟然是这样的。 而他对自己展露出真实性格，是不是也代表他真的原谅自己了？ “慕曦，你原……” 墨玖脸色一沉。 沈月寒神色再度一慌：“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叫我沈莲吧，我还是更喜欢这个名字。”墨玖淡淡道。 原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沈无曦’三个字是因为温慕曦才取的，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她并没有察觉到…… “沈莲。”沈月寒满怀愧疚。 “不够亲切，再换一个。”墨玖的唇角微动了动，声音依旧冷淡。 沈月寒：“莲儿。” 少年微微红了脸颊，然后看了一眼眼里含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沈月寒，抿了抿唇。 看着以往高高在上的师尊变得自己能够企及，甚至是卑微的，这样担惊受怕的讨好自己，生怕他生气了，固然很爽。但哪怕这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他也不应该让沈月寒完全脱离真正的师尊的形象。 这样想着，墨玖不再维持冰冷的表情，如冰雪消融，重新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珠微微转动，伸出了双手：“师尊，抱我。” 沈月寒依言深深抱住了他，这一次没有床被的间隔，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再没有了距离与间隙，能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好真实，真的好真实…… 墨玖都有些沉醉在这个感觉之中了，感受着沈月寒的温柔与心跳，很想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停留。 “师尊，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墨玖的头靠在沈月寒肩膀上，轻声道。 沈月寒心头一颤，少年在曾经也说过相似的话，但她却根本没有重视，答应了也没有遵守。 说不定就是因此，才会让少年彻底的绝望，那样坚决的取骨而死…… 沈月寒好似又回到了墨玖在台下取骨，她只能眼睁睁在高台上看着他的那一刻，内心被恐惧又一次填满，抱着墨玖的身体愈发用力了一些，声音都在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不会的……这一次，一定不会了……” 墨玖又轻轻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所以，你要怎么证明呢？” 沈月寒眨了眨眼睛，眼里有着一丝迷茫之色，看起来甚至有些懵懂。 “时间会证明……” 啪。 墨玖搂着沈月寒脖颈的手自然的抬起，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傻瓜。” 沈月寒沉默不语，只是抿着薄唇，内心却生出了丝丝喜悦。 若是温慕曦、林曦她们在此，知道了沈月寒心里的想法，只怕连惊的眼珠都要掉下来。 这个被打了、被骂了还这么开心的人，真的是她们的师尊吗？ “爱.我。” “我爱你……” 墨玖一把就把沈月寒从怀里推开了，有些气鼓鼓的看着她。 果然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怎么这么不聪明。 沈月寒则是被推开之后，也不敢再抱上去，就那样站在床边，一脸的茫然与无措，还有些微弱的促狭。 见此，墨玖那点儿嗔怪又散去了，或许这就是他最想要的师尊吧，这样可爱又有些呆呆的，更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当把‘可爱’冠给沈月寒之后，墨玖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甚至还感到了几丝罪恶感，明明她比他的年龄要大上不知道多少，还是他的师尊，她现在这幅模样，却好似他在欺骗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一样。 墨玖银牙轻咬了咬下唇，眼里似笑非笑。沈月寒看着他，竟是感到了一丝难言的媚.意。 难道是…… “师尊，我说的爱，是那个‘爱’……”墨玖强忍着羞耻，还是说了出来，脸上不显丝毫，依旧微笑着。 沈月寒的心在这番话语下，瞬间剧烈跳动起来，内心的感情好似找到了最完美的发泄方式。 但是少年才刚刚苏醒，不知道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墨玖太熟悉沈月寒，看见她微蹙的眉头，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提前冷了脸色：“要是不想，师尊就请离开吧，去找你的乖乖徒弟。” 提到温慕曦，墨玖就不禁想到了‘真正’的沈月寒，还是那样喜欢着温慕曦，他却只能在死后世界幻想出一个师尊…… 胸膛蓦地哽住，微红的眼眶逐渐通红起来，墨玖咬着下唇，难过的泪水从眼眸里不停的滑落出来。 沈月寒本想拒绝墨玖。她们俩的时间还有很多，如果因为她的一时冲动造成了什么意外，她往后余生估计都不会在痛苦与悔恨之中度过。 但听到微弱的啜泣声，少年泪眼朦胧，沈月寒拒绝的话语却是再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莲儿，别哭了，师尊、师尊爱.你……” 她又吻.上了墨玖的唇，少年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有些激烈的回应起来。 在这样的氛围下，沈月寒很快也被感染了，打出一道灵力化为光罩锁住了房门，彻底跟墨玖纠.缠在一起。 这一次，沈月寒发.泄了自己对墨玖的全部感情，而少年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到最后，墨玖被沈月寒抱在怀里，残留着红.晕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与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 第两百六十四章 那就来取啊！ 听到‘死后世界’四个字，程采宣敏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赶忙温柔的道：“你没有死，这里怎么会是死后世界呢？” 墨玖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有些呆呆的：“如果这里不是死后世界，师尊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她为什么会这么爱我？” 闻言，沈月寒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心底的那丝不安与异样是怎么回事，难怪少年没有在意她对他曾经的那些伤害，就那样自然的接受了她的感情。原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这里是死后世界，就连她也是他幻想出来的，才会这么爱他。 此刻，内心里的那丝不安汹涌的滋生、扩大，仿佛要冲破胸口，沈月寒赶紧来到床边，对着墨玖轻道：“因为为师认清自己对你的感情了，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很喜欢你了……” 被程采宣抱在怀里的墨玖微微转头，定定的看着沈月寒。 即便沈月寒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脸色苍白，她也还是对墨玖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柔神情。 墨玖又转头望向了远处，看着站在门前的林曦、温慕曦两人，视线集中在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脸上。 温慕曦被墨玖直勾勾的盯着，不禁有些发慌，但他也能理解他的情绪，也就强忍着一丝慌乱，任由他盯着自己，甚至还对他露出淡淡的善意的微笑。 毕竟在墨玖昏迷的这段时间，是他和沈月寒一起照顾的他，这是他的偿还与弥补吗？一定是有的，但也有对墨玖的同情与愧疚。 墨玖唇瓣微动，突然道：“师尊，去杀了他。”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沈月寒：“莲儿，你在说什么？！” 然而没待她们仔细消化这一句话，墨玖就再度开口，愣怔道：“原来，这个师尊不是我幻想出来，这里真的不是死后世界……” 沈月寒的震惊就在这句话下消散了，她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又应该怎样安慰墨玖。 她顾不得这里还有着三位徒弟，对着墨玖焦急又轻柔的道：“莲儿，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你再相信为师一次，好不好……” 程采宣适时松开了墨玖，沈月寒半蹲在他身前，柔和的眸子认真的跟他对视。 墨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忽然缓缓点头：“好，我相信师尊……” 沈月寒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敢抱住墨玖，轻抚着他的背部。 墨玖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出神，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启唇道：“我为什么没有死？” 沈月寒心头猛地一跳，又发现墨玖神色平静，只以为是在单纯的询问自己还活着的原因。 “我止住了血，保住了你的性命。但你却始终昏迷着，没有醒过来……”沈月寒讲述着这段时间的一切。 听到温慕曦照顾他时，墨玖的眼眸微动了动， 在沈月寒说完后，林曦开口补充道：“为了救你，师尊比她说的还要付出了更多……” 沈月寒用眼神制止了林曦接下来的话语。 这都是她欠他的，根本就不该提。 “嗯，我知道了。”墨玖又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地面上，低声道，“所有师尊这样救我，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些奖励？” 沈月寒察觉到这话异常不对，哪怕她不擅长这方面，也知道这跟之前的挑.逗完全不同：“不需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我看需要一些奖励。” 墨玖一把推开了沈月寒，然后就在她的注视下，抬手就要解开自己的衣裳，就她这么一瞬间愣神的功夫，他就已经把一件外衣脱了下来，正要脱里面的里衣。 “莲儿，你干什么？”沈月寒急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哪知少年像疯了一般，开始拼命的挣扎，空着的手更是开始撕扯身上仅存的里衣。 沈月寒把他的另一只手也给死死抓住了，墨玖挣扎不开，便停了下来，淡淡道：“放手。” “我不放。你这是在干什么？”沈月寒声音惊颤。 墨玖轻笑了笑：“干什么？师尊救了我，我自然要给师尊奖励了。师尊喜欢我的身体，我就给师尊我的身体。” 沈月寒愣住了，她甚至不清楚墨玖这番话是什么逻辑，但她却知道此刻的少年情绪很不稳定，她无论如何也要先稳住他。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不需要什么奖励，我会救你，是因为我爱你……” “爱我？”墨玖唇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突然歇斯底里的嘶喊出声，“爱我，那为什么不让我去死！让我活着，是想继续替温慕曦而死吗？！我没有骨头了，已经没有骨头了……不，我还有，还有骨头，那你就赶紧来取啊！为什么还要猩猩作假！为什么还要这么欺骗我！！！” 沈月寒如遭重击，脸色刹那变得煞白。 她明白了，她终于一切都明白了，少年根本不相信自己会爱他，还以为自己救了他，是准备为温慕曦而死。但她却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这就是她当初的所作所为，这就是她曾经做过的一切…… 墨玖剧烈的咳嗽几声，从嘴里咳出一小口鲜血。 沈月寒的双手微微一松，墨玖顺势就挣脱了出来，然后双手向后伸去，疯狂的捶打与撕扯着自己的后背，又一次嘶喊道：“取啊，你来取啊！” 沈月寒死死抱住了墨玖，就这么短暂的功夫，少年背上的里衣就被撕扯烂了，连血肉都被指尖挖出一小块肉。 她心疼到身体里的灵力都在躁动，心脏泛出好似要被攥碎一般的疼痛，颤声道：“你不要这样，不需要你的骨了，真的不需要了……” 墨玖嘶哑道：“所以你救活我，是为了我的身体？” “不！也不是为了你的身体，我……” “你爱我？”墨玖的身体不禁颤抖起来，眼泪终于克制不住，从眼眸里不断流淌而出，从心底涌现出的绝望要将他淹没。 第两百六十五章 我也想相信 如果沈月寒爱他，那她早就应该爱上他了才对，又怎么可能突然就把对温慕曦的感情转移到了他身上？ 这到底是真的爱他，还是对他的又一次补偿与施舍，亦或只是对他的身体依旧有贪恋？ 墨玖本该高兴才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是他以前最渴望的，不惜成为温慕曦的替代品才能得到的东西。 但现在的他接受不了了，他再也接受不了沈月寒的心里装着别人，那样就算他得到了她的身体，又有什么意义？只会一次又一次的生出希望与期待，然后被现实打的粉碎。 这就是他会在主殿里取骨的原因，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得不到沈月寒的爱，心灰意冷之下才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同时，他的内心又怀着一丝微弱的期望，期望着自己的死能刺激到沈月寒，让她能永远记住自己，哪怕是愧疚，亦或是恨……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骨头对温慕曦有没有作用，那比一丝期望还要更加微弱的想法，便是他的骨头对温慕曦没有作用，那样就算他白白死去，温慕曦也活不下来，会跟他一起而死。 到时候，师尊就真的会永远的恨他了…… 抱着这些念头，怀着那样的决心死去，捡回一条命的墨玖又怎么相信现在的沈月寒会真的爱上自己？ 沈月寒通过墨玖眼眸里的绝望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但她还试图挽回这一切：“莲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 “我也想要相信……”墨玖的话语带着一丝哭腔，“我也想要相信师尊会爱我……” 但现在的你，又让我怎么相信…… 以前的你，又让我怎么敢相信…… ‘我也想’三个字蕴含了太多的凄楚，沈月寒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的行为给少年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与阴影，让他甚至不敢再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 而这个少年，在当初还是为了她一丝可能的温柔，就愿意献出自己一切的人…… 程采宣、温慕曦她们三人看着这一幕，呼吸同时一滞，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们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少年那脆弱到随时都会破碎的心？ 沈月寒张了张唇瓣，却是欲言又止，她是最没有资格对墨玖说些什么的人，因为她已经欺骗了少年太多次，又失了承诺太多次，她在他那里，早就没有了诚信可言。 恐怕无论现在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自己了吧…… 沈月寒不禁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明明她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明明自己最爱的人就在眼前，但她的感情他却再怎么样也感受不到了，只剩下怀疑。 “莲儿，你不管你相不相信，又可能是我醒悟的太晚，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沈月寒缓缓道，话语里灌入了仿佛所有的深情与温柔。 闻言，墨玖定定看着她，眼眸微动，像是有所动摇，但沈月寒还没来得及欣喜，他就自嘲的一笑：“到了现在……”还在欺骗着他吗？ 沈月寒立马就理解了他的后半句，但解释的话语还未道出，墨玖就缓缓点头：“我相信师尊。” “莲儿，你……”沈月寒眼神微微一亮，但看着少年布满泪水的脸庞，就意识到他只是随口一说，在敷衍自己而已。 她艰涩的开口，低声道：“你不需要这样的……” 哪怕不相信她，也没有关系，她并不会强迫他做什么。 “你愿意看着我死吗？” 沈月寒立马高喊道：“不可能！” 她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太大，声音又低了下去，摇了摇头，抿着薄唇：“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呢……” “那你愿意杀了温慕曦吗？” 温慕曦怔在原地，墨玖连续两次的这番话语，终于让他明白了少年对自己怀着多么大的恨意。 他一直都希望自己去死的…… 但温慕曦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如果墨玖真的想让自己死去，那他完全可以毁掉那根骨再死后，可他没有，就代表他还是想要救自己的。 沈月寒同样因为这句话有些怔住了，沉默片刻过后，还是给出了跟之前一样的回答：“我做不到。而且莲儿你也不会真的希望我这么做的，对吗？” 哪怕少年再嫉妒、憎恨温慕曦，也不会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墨玖并没有回应沈月寒，嘶哑道：“你既不愿意让我去死，又不愿意杀了温慕曦，你拿什么证明你对我的感情？” 沈月寒却是更在意少年的前一句话，惊声道：“难道你真的想要去死吗？” 明明自杀取骨都只是绝望之下的迫不得已，为什么现在却真的想要去死了？ 墨玖低头，沉默不语。 在经历了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他觉得死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唯一让他恐惧的，就是再也见不到师尊……但那样也好过师尊永远不爱他，不是吗？ 沈月寒看着少年眼里的神色，意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有了求死之心。 她强忍着内心里的慌乱，沉声道：“我是不可能让你去死的。” “我知道了，师尊。”墨玖抬起头，对着她轻轻笑了笑，通红眼眸里的黯淡无光，让这抹微笑显得凄凉又惨淡。 面对这样的少年，沈月寒心脏又抽痛一下，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墨玖，在他耳边道：“别这样，时间会证明我说过的话的，好吗……” “嗯。”墨玖微笑依旧，轻声应道。 沈月寒的身躯轻轻一颤，明明少年回应了她，她却感觉到他离自己又远了一些。 她不禁有些懊悔的想着，如果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让温慕曦她们出现。哪怕她一直瞒着墨玖，瞒着这里是死后世界，她也想要和那样的少年生活在一起。 就这一天开始，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墨玖没有死，温慕曦也没有发生意外，让所有知道了这件事的白虹谷弟子她们，都情不自禁的感到放松下来。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沈月寒却没有一丝欣喜。 因为见过墨玖真正模样的她，知道现在的少年对她再没有了真正的回应，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拒绝接受她的分毫感情。 第两百六十六章 拒绝 “莲儿。” 沈月寒出现在房间里，坐在床上的墨玖闻声立刻看过来，眼眸似是亮起了微弱的光，又迅速黯淡下去，然后低下头，不再看她。 沈月寒早已习惯了墨玖对她的态度，这一个月以来，每次少年在看见她之后，都会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然后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回应，只有无尽的沉默。 这比两人之间有了矛盾，直接吵架来的还要更加折磨，但沈月寒却对墨玖道不出一句斥责的话语，因为在她到来时，少年眼眸里那一瞬间欣喜之色她全都看在眼里。他是希望她能来的，只是不敢再相信她了…… 这都是她的错，但事到如今后悔也再没有了什么意义。既然墨玖不相信她真的爱他，那就只能用时间来证明一切了。 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少年总会再度对她敞开心扉的。 沈月寒坐到墨玖身边，犹豫了片刻，就伸出一只手，看似自然，实则谨慎、缓慢的搂住了他的腰，只要少年有一丝抗拒，她就会立即松手。 但墨玖没有，正如沈月寒判断的那样，他还是喜欢着自己，也渴望着自己，虽然不会回应她，却也并不会抗拒她。 “莲儿。”沈月寒微微低头，声音轻柔的像是一阵风，在墨玖耳畔道，“为师带你出去好吗？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此话一出，墨玖终于有了这么久以来最大的反应，他猛地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沈月寒，眼眸里的瞳孔还在微微颤动着。 沈月寒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少年是一直想去外面的，当初他好奇与探索心强烈，甚至看完了一整面墙壁的书籍，又怎么可能不对白虹谷之外的世界心生向往？ 只是原本她早就答应过墨玖，却直接就抛之脑后，不了了之了。 她的笑意减弱了一丝，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以前的行为对少年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所幸，她现在有着机会可以弥补这一切。 沈月寒轻轻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怎么样？嗯？” 最后这一声‘嗯’字，她刻意压低了嗓音，说得极其缱绻，让墨玖的耳朵都逐渐染上了红晕，看起来显得晶莹粉.嫩，让人不禁很想咬上一口。 但沈月寒不会这么做，在墨玖没有重新对她敞开心房之前，她是不会对他做太过亲密的接触的，免得让他以为自己又是为了他的身体。搂住腰间，这已经是目前最亲密的举动了。 谁知墨玖在定定看了沈月寒许久之后，又把头低了下去，发出微弱的声音：“不想……” 沈月寒的表情微微一滞，内心虽然很是失望，面上却不显丝毫，轻声道：“好，那我们就不去了……” 她没有注意到，在道出这番话时，墨玖愈发黯淡下来的眼眸。 在两人现在的关系之下，沈月寒能做的只有陪伴，她一直呆到墨玖的眼里有了一些困意，这才离开。 沈月寒的身影消失在这里，墨玖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顿时响起一个有些急切的声音。 ‘宿主，您为什么不答应啊？您不是说了需要跟沈月寒度一次蜜月，才有把握让她彻底爱上您吗？’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月，沈月寒终于想到了自己以前的承诺，邀请了宿主，结果宿主居然拒绝了！ ‘着什么急？’墨玖声音悠然又平淡，‘我当然不能同意的这么快，不然我对沈月寒的怀疑与不信任不就成了笑话？区区一个蜜月旅行就打发了，想都别想。’ ‘哦……’系统似乎懂了，‘所以您打算在她第三、四次邀请您的时候同意对吧？！’ 墨玖：‘不，无论第几次，我都不会同意。’ 系统：‘？’ ‘为什么啊？’系统气得都要跺脚了，它已经不想再在白虹谷里呆着了，它想出去看看！ ‘这是沈月寒的问题，但凡她细心一些，就能发现我的拒绝压根就不是拒绝。男人心海底针，谁让她不懂呢？’ 系统：‘……’ 是了，男人的心思确实这样复杂来着。 ‘那要是沈月寒一直发现不了呢？’ 墨玖双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 系统低头，沉默不语。 沈月寒她怎么察觉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宿主扮演的男人的心思啊！！！ …… 温慕曦的住所里，沈月寒的身影突然出现，他没有惊讶，反而有些欣喜的凑过去：“怎么样师尊，师弟他答应了吗？” 他脸上的笑意很快收敛，无需沈月寒的回答，看着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墨玖没有同意。 沈月寒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他拒绝了。” “没有同意……这怎么可能……”温慕曦柔眉微蹙。 沈月寒会带墨玖去外面看看，就是他提的主意，就连压低嗓音，略微蛊惑墨玖，也是他的建议。 沈月寒能懂墨玖不回应她的原因，温慕曦听完师尊的讲述，自然也能懂。 因此，他也知道墨玖抗拒师尊的原因从何而来。 这不仅会让师尊痛苦，也会让墨玖自己痛苦，所以他才给沈月寒出谋划策，让她跟墨玖和好如初。 按理来说，墨玖那样喜欢师尊，这样的机会不可能拒绝才对，又怎么会…… “师尊。”温慕曦抬起头，定定望着沈月寒，“师弟在拒绝的时候，他的神情是怎么样的？” 沈月寒微怔，她当时太过失落，没有注意到墨玖的神情，但她如此修为，当然可以回溯这么短时间内发生过的事情，稍微回忆了一番，开口道：“他好像……很失望？” 她不禁有些疑惑，墨玖不是不想跟她出去吗，拒绝之后又为什么会失望？ 温慕曦闻言立马就明白了：“师尊，您直接带师弟出去啊！” “嗯？” “他的拒绝不是真正的拒绝，只是过不去心里的某道坎，只要您稍微强势一些带他出去，师弟的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沈月寒眼眸微微一亮：“真的吗？” 温慕曦肯定的点了点头：“嗯。” “那为师明天再尝试一次。”沈月寒话语突然一顿，抿了抿薄唇：“谢谢了……” 话音落下，她瞬间离开了这里。 身为师傅向徒弟打听这些东西，就算是她也会感到一些窘迫。 温慕曦愣了愣，然后轻轻笑了起来。 就从师尊为了墨玖，连师傅的面子都能不顾，就可以看出她到底有多么喜欢墨玖。 他身为徒弟，又亏欠了墨玖这么多，自然希望她们能幸福。 所以，师尊……要加油啊。 第两百六十七章 带你看遍世界 比墨玖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一些，仅是第二天，沈月寒就再度提出了出去看看这件事，而且脸上的神色似乎很有把握。 墨玖若有所思：‘是温慕曦在出谋划策吗？’ ‘啊？’系统一惊，‘他是不是还想害您啊？’ ‘怎么会呢，他是真的想让沈月寒跟我在一起。他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很快就会摆正自己的心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果断的就会放弃。’墨玖低着头，眼神黯淡又闪躲，‘而且，他可是气运之子，又怎么会真的坏到哪里去呢？’ 当然，也不乏有杀伐果决的气运之子，什么善良、仁慈都跟他无关，但最终一定会在气运之女的感化下，不再滥杀无辜。 但反正温慕曦不是这种类型的气运之子就行了。 脑海里跟系统聊着天，现实也不耽误，低声道：“不去……” 沈月寒早有预料，也早就对此提前做好了应对之法与准备，但事到如今，还是有些担忧。 “真的不想出去吗？”沈月寒温柔的问道。 墨玖慌乱的摇了摇头。 不想，他真的不想。 他害怕这一切又全都是沈月寒对他的补偿。 甚至这些天以来，他有些感受到了沈月寒是在真正温柔的对待他，但他却依旧不敢有一分相信，她是因为爱他才会如此，而不又是因为补偿或者愧疚…… 这样的温柔，他宁愿不要。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份愧疚能持续多久，而且再怎么亏欠，也总有弥补完的那一天。 到了那个时候，习惯了师尊温柔的他，相信了师尊爱自己的他，又该怎么办…… 为了避免那最深刻，深刻到仅仅是幻想都让他痛苦到不能呼吸的绝望，墨迹不要这短暂的温柔，也不敢要…… 再一次被拒绝，沈月寒没有气馁，而是从衣柜里琳琅满目的衣裳中取出一件，就要给墨玖穿上。 少年顿时慌乱起来，站起身就要逃走，却被沈月寒轻轻抓住皓腕：“哪怕是为师自作主张也好，我也想让莲儿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落入海洋之中的夕阳，莲儿见过吗？还有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朝阳，七彩的霞光、极地的寒雪、南荒的戈壁、人间的市井与烟火……这些莲儿都没有见过。”沈月寒顿了顿，深深凝望着墨玖，轻声道，“所以，我才想要带你出去看一看。” 墨玖已经被沈月寒描述的这些东西说的愣在了那里，任由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上新的衣裳。 沈月寒看着一身白绒，裹得像一个雪白团子的少年，微微一笑：“很好看。” 墨玖这才回神过来，想要离开这里，轻颤道：“我说了我不去……” 但他方才的顺从与乖巧让沈月寒确定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温慕曦说的没有错，便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扯，就将他抱进了怀里。 沈月寒微微一僵，时隔许久，又一次感受到了柔软、温热的身躯…… 她稍微回味了片刻，就低头道：“要出发了，准备好了吗？” 说完，没待墨玖再说出反对的话，沈月寒就抱着少年，身影瞬间消失在房间里，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百米高空之上。 凌厉的寒风刹那席卷过来，吹打在脸上，让墨玖感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还有下方渺小的绿荫一片，让他不禁也抱住了沈月寒，双手死死的环住她的腰。 沈月寒的嘴角扬起一丝微弱的弧度。 这是她刻意如此，这样少年就只能跟她亲密接触，会给他穿上满身白绒的大衣，也是早就有了这种想法。 但她发现少年的小脸很快就被吹得苍白，更是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上一眼，又赶紧催动灵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一切的风寒都阻拦在了外面。 “好了，现在没有风了。还有为师在，你是一定不会掉下去的，睁开眼睛看一看，好不好？”沈月寒轻柔的说着，连哄带骗之下，总算让墨玖睁开紧闭的双眸。 他看着脚下渺小又遥远的一切，就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不过一会儿更是消失在目光之中，被甩在了身后，遥不可及。 这就是飞翔的感觉……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梦寐以求的两件事同时完成，墨玖却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可能是沈月寒的怀抱给予了他的勇气，安抚了他的内心，又或者他最渴望的，一直都是沈月寒而已…… 这到底是补偿，还是真的…… 墨玖死死咬着牙，双手又微微用力了一些。 他突然不想去思考这些了，哪怕是补偿也好，哪怕是弥补也罢，他都想抓住这短暂的时间，再一次感受师尊对自己的温柔…… “师尊，抱紧我……”墨玖声若蚊呐。 但沈月寒还是清楚的听见了，内心微微一颤，这是一个月以来，少年第一次叫她师尊。 “嗯，我抱紧了。”沈月寒的那只手彻底环住了少年堪堪一握的腰。 墨玖也就松开了他的双手，改为了环抱住沈月寒的脖颈，整个人也顺势往上提了一些，把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脖颈交错，胸膛.相贴…… 墨玖就好似八爪鱼一般紧紧缠绕在了沈月寒的身上，闭着双眼，没有去看渺小的大地，而是全心全意的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 用灵识捕捉了这一切的沈月寒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墨玖的想法。 也因此，知道了从少年身上传来的坚决之意从何而来。 他以为这是他能得到的最后一次温柔…… 沈月寒眼里一片黯然，但很快就坚定起来，她会让少年明白的，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 这一日，一道流光划破天空，经过了东西南北四域。 所过之处，凡人以为是星辰陨落下凡，全都双手合十，满怀诚心的许愿与期待。 修行者以为这是造化显世，拼命追赶。 而这一切，沈月寒都知道，却丝毫不想去理会。 因为她只想带少年走遍整个世界……看遍每个地域最美丽的风景。 第两百六十八章 这个就好 这个世界很大，饶是以沈月寒的通天之能，想要达到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也是不现实的。 好在，她只是带墨玖去往这个世界的一些地方，如此一来就轻松了许多。但因为要在那些地方停留一段时间的缘故，足足花了一周时间，沈月寒才带墨玖看遍了这个世界的近乎所有盛景。 她们曾在狂风暴雪后的平静的雪地里牵手漫步；也曾在苍茫的戈壁上目睹太阳升起，将大地染上璀璨的辉光；也曾看过无垠大海，卷起惊涛骇浪；还跟着一条河流追溯最初的源头；伴随着月光，试探的靠近月亮…… 这些景，这些物，沈月寒都曾见过。 但那时她独自一人，也只是为了突破境界、寻找道途，从未以欣赏的目光去看待这些，更多的是审视，是感悟，是剖析。 而现在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多了少年，有了陪伴，再看这些曾经的景象，竟是有了一番特殊的、新的体会。 可佳人就在身边，又怎么可能弃他不顾，坐而悟道？ 沈月寒只是略微感受了一缕玄奥的气息，流经过心底，徜徉过脑海，就随意的将其抛去。 “师尊，你怎么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墨玖开了口。 他察觉到了沈月寒的异样。 “没什么。”沈月寒摇头道，继而捕捉到少年微抿的唇瓣，瞬间改口，“我在悟道。” “我是不是打扰师尊了？”墨玖抬着头，定定仰望着沈月寒，脖颈白皙，泛着细微的青色脉络。 七天走遍了世界，少年也对沈月寒打开了不少心房。 面对墨玖的关心，沈月寒抬起手，轻柔的抚上他的脖颈，微微摩.挲着：“不打扰，只是由今回望过去，有了些许感悟而已。要是说悟道，倒也到不了那种程度，而且非要说的话……” 沈月寒顿了顿，笑了：“事到如此，你才是我的道。” 她的修为已经卡在这个境界许久，却因为看了七天景与物，就有了松动的痕迹。 说这就是她的道，她不想，也不愿。 但这些地方是因为墨玖，她才会故地重游，更是因为有了墨玖，她才会有不一样的体悟。一切因墨玖而起，那么说少年是她的道，也就没有了错误…… 墨玖微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从沈月寒口中听到了这样一番话语。 他没有修炼，也就不懂所谓的‘道’，但在沈月寒说这些话时，眼睛里闪烁的光彩，却好似在告诉他，他就是她内心最重要的存在。 墨玖低下头去，埋首到沈月寒怀中，唇角微微动了动。 哪怕这又是骗他的，他也心满意足了…… “该去的地方全都去了，也是时候……”沈月寒低头看了一眼，感受着环绕自己腰间，力度骤然变大一些的双手。 少年在害怕，在恐惧。 就算到了现在，他也还是不相信她吗？ 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吧，这样的充满怀疑与脆弱的心都是由长达数年的欺骗与区别对待诞生的，又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七天的时间，就消弭于无形……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东西要弥补。 现在的少年能够关心、在意她的感受，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月寒温柔的抚摸着墨玖的背脊，像是在抚摸着他本该存在于那里的狰狞血痕。那样的伤痕以她的手段，自然不难消除。但不禁是她回忆，还有墨玖也会回忆起那取骨时的情形与痛苦。 她在做的，就是抚平少年那里的伤痛，也让他逐渐习惯。 “不是要回去，我不是说过了吗，还要带你去凡间看一看？”沈月寒敏锐的捕捉到墨玖害怕的点，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 如果少年害怕的是回到白虹谷之后，这一切都会结束，那就不回去就是了。 白虹谷本就不需要她，她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甩手掌柜’，起的只是一个定海神针的作用。 要是这样能让墨玖安心，一步步解开对她的心房，又有何不可？ 沈月寒的眼神似乎都微亮了一丝，这是她到目前为止想到过的最好的办法。 她话不多说，又带着墨玖去往远方。 …… 沈月寒和墨玖手牵着手，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这里是一座大城市，不单纯是‘凡间’，还有着修行者的存在。 事实上，当修行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时，早就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凡间，修行者再强大，她们终究还是人，不会彻底的脱离红尘。 像沈月寒这样的强者，始终是极少数，就算是林曦、程采宣她们，离开白虹谷后也是要进入尘世的。 走着走着，沈月寒的脚步一停，转头望向路边的小贩，问道：“想要这个？” 墨玖慌忙的摇头。 沈月寒笑了笑，她从稍远的地方就注意到少年一直盯着这里，定是喜欢的。 “给我拿一个吧。” “您想要哪一个？” “这朵莲花。” “好勒。” 沈月寒从摊主手中接过这朵‘莲花’。这是一朵炼制而成的莲花挂饰，色彩缤纷，除了用料一般之外，技艺上完美无缺。 她看了几眼，眼里笑意欲浓，然后递到了墨玖的面前：“给，拿着。” 墨玖伸出双手缓缓接过，将莲花捧在掌心上的模样，像是在对待什么极其珍贵的宝物。 “谢谢师尊。”墨玖抬头，终于对沈月寒露出一抹笑容。 这是少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她露出微笑。 沈月寒：“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买下来的。” 墨玖摇了摇头：“只要这个就好。” 他脸上挂着一丝欢喜的笑容，轻声道：“这是师尊第二次送我的东西，所以，这个就好……” 闻言，沈月寒内心的欣喜刚刚升起，就瞬间破灭于无形。 第二次……那第一次送的东西是笔与纸吗？ 她这才惊愕的意识到，这么长的时间，她唯一送给墨玖的东西居然就是微不足道的画笔与纸。 而如果少年不说，甚至直到现在，她都不会想到这点。 沈月寒看着对莲花挂饰无比喜爱的墨玖，懊悔与愧疚再一次占据了她的内心…… 第两百六十九章 那不是爱 沈月寒顿时生出了想要带墨玖逛遍全城，再买遍全城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刚一生出，立即就熄灭了。 少年说了他只要这个莲花挂饰，她再买其他的东西，说不定他不会喜欢，也不会要。 而且这样一股脑送出的礼物，又哪有诚意可言？ “师尊，好看吗？” 沈月寒回神过来，发现那朵莲花饰品被墨玖系在了手腕上，绿色的绳结跟白皙的肌肤互相映衬，形成了精致的点缀。 “好看，莲儿戴什么，都好看。”沈月寒轻笑道。 她没有再沉浸在懊悔的情绪之中，那可能会影响到墨玖。 只要从今天开始，她每天送给墨玖一个礼物，就未尝不能弥补少年的这份遗憾。 两人牵着手，继续在夜晚的城镇里缓缓漫步着。 沈月寒用无形的气场包裹住了她和墨玖，隔开了其他所有人，不会有任何不识相的人敢来打扰她们。 墨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挂饰：‘你猜猜现在的沈月寒在想什么？’ 系统想了想：‘夜黑风高，是做那件事情的好时候？’ 墨玖：‘……’ 这满脑袋黄色废料的系统好像不能要了。 ‘不是。’墨玖缓缓道，‘而是想着从现在开始，每天送我一个礼物。’ ‘嗯？’系统眉头一挑，‘沈月寒不是死渣女吗，她会懂这些？’ 墨玖：‘渣女之所以是渣女，不是她什么都不懂，而是她什么都能懂，却不想懂。你以为之前她在面对温慕曦的时候，跟面对我的时候是同一张面孔吗？到了现在她开始在意我了，自然就想懂了。’ ‘哦，我懂了。’系统点点头。 好复杂，它不懂。 ‘还有这些东西，是我让她懂的。她不知道这些年对我的亏欠与遗憾到底有多少，又怎么会愧疚呢？’ ‘等一下。’系统发现了问题所在，‘那要是她弥补了这些亏欠与遗憾了呢？’ 那沈月寒不就不会再愧疚了，那样宿主就得不到气运，得不到气运就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不离开这个世界就是要跟沈月寒在一起，跟她在一起就是代表宿主爱她……宿主居然爱上了沈月寒？！ 墨玖根本不知道系统的思维到底跳跃到了哪种程度，他只是道：‘让她弥补不了不就好了吗？’ 系统瞬间长出一口气。 好险，它差点儿就要被自己的脑补吓懵了。 ‘你怎么了？’墨玖疑惑道，为什么感觉它如释重负了一样？ ‘没什么！’ 两人慢慢而行，直至整个街道上都再没有了什么行人。 “休息？”沈月寒低头问着怀里的少年。 在她的手段之下，完全可以让墨玖在外面也能休息的舒服又安逸。 看得出来墨玖已经有些困了，但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想看星星。” 这似乎不像是一种请求，星河如此广阔、璀璨，只要抬头就能看见。 但少年所说的看星星，显然不是这一种。 “好。” 下一刻，沈月寒便抱着墨玖扶摇直上，直冲云霄。 在距离星空的最近地方看星星，这对凡人而言是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的愿望，但对沈月寒来说，轻而易举。 此刻，星河灿烂，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墨玖抬头仰望着这片夜空，在沈月寒的怀里，眼神渐渐的迷离，有些痴了。 在沈月寒以为少年困意席卷，即将睡去之时，就听他轻声的开口：“师尊，我很开心。这七天时间，是我此生最开心的时候。” 这话听起来像是墨玖在对她彻底敞开心扉，但沈月寒从其中捕捉到了一丝诀别的意思，心头一慌，温声道：“我以后还会让你更开心的。” 她担心少年再一次离自己而去，哪怕他没有了那样的手段，而且他现在正在她怀中，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死去的，但她还是感到了一阵没由来的慌张。 “嗯。”墨玖轻轻应着，“我相信的。” 这一句话堵住了沈月寒接下来的话语，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墨玖都说了相信，她还要解释什么？ 这里一时沉默下来，静谧的令人如此安然。 终于，墨玖再度启唇，一字字的道：“师尊，消除我的记忆吧。” “什么？”沈月寒猛地低头看向少年。 “以师尊的能力，能做到的吧？”墨玖的脑袋往后又仰了一些，整个人都倚靠在沈月寒的怀中，那双清澈的黑眸定定的望着她，细腻的脖颈以及往下的胸膛都清晰可见。 “为什么要消除你的记忆？我不明白，为什么？”沈月寒想要保持平静，但一连两个‘为什么’，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因为这样……我就又能相信师尊是爱我的了……” 沈月寒心头一滞。 她知道少年不会这样就相信她对他的感情，但却没有料想过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而且，这算是墨玖重新对她敞开了心扉吗？是的吧，不然又怎么会让她消除他的记忆，让自己相信她是爱着他的。 但磨灭少年的记忆，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么他永远都不会真正的相信与接受她，潜意识里也依旧会不安。 “不行。”沈月寒艰涩的拒绝了墨玖。 墨玖蕴含期待的眼眸又黯然下来，瞳孔里映照的星河也黯淡无光。 沈月寒曾暗暗发誓，不会再让少年出现这样的眼神，但当他再次失望之时，她却无可奈何。 只有这件事，只有这个要求她没有办法答应…… 许久，墨玖再度开口，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我相信师尊是真的温柔的对我了……我也想要相信师尊是真的爱我的，为什么……为什么只是这样的要求都不同意？” 沈月寒深吸一口气：“因为我是真的爱你，我不需要你强迫自己相信，因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的。在那之前，就让我们继续这样在一起，好吗？” 闻言，墨玖缓缓闭上眼眸，渗出的水雾沾染了睫毛：“那师尊，是为什么爱我呢……” 沈月寒怔住了，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原因，爱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亲眼看见墨玖要死的时候，她骤然醒悟过来，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就在这时，墨玖扬起唇角，露出一丝清浅的微笑，柔声道：“是在看见我要死的时候吧？师尊就是在那一刻‘醒悟’过来的？” 沈月寒难以置信的看着墨玖，瞳孔颤动了一下。 下一刻，墨玖笑着，眼角却是不受控制的滑落一滴泪珠：“可师尊又怎么知道，那到底是爱……还是对我的愧疚？” 第两百七十章 再次拒绝 沈月寒被问住了。 自己对少年的感情，到底是愧疚……还是爱？ 她觉得……不，她知道的，那是爱，那一定是爱。 在墨玖血溅主殿，身体缓缓倒在地上的时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一刻她的内心充斥着怎样的情绪。 而且如果只是单纯的愧疚，她也绝对做不到这样温柔的对待墨玖。 但少年不会相信了…… 她醒悟的实在太晚，恰好就是墨玖险些死去的时候，他会认为自己是因为愧疚在补偿他，一点儿也不奇怪。 可她却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就连她自己，都道不清自己会喜欢上墨玖的原因。 可能墨玖是她亲手一点点塑造出来的，她最满意的存在；又可能是双方都清楚的知道彼此内心最深切的渴求；又或许是那一次又一次的融为一体…… 但无论是哪一点，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也不会是现在的墨玖想要听到的回答。 沈月寒便沉默了下来。 面对她的沉默，墨玖只当她是默认了，低着头，声音轻微似呢语：“所以，师尊，就请抹除我的记忆吧……” 这样，他就能相信师尊是真的爱他的，自己也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 如此想着，墨玖整个人甚至都放松下来，原本有些僵硬的身躯重新柔软，融化在沈月寒的怀里。 “其实我想抹除两年半之后的所有记忆。”墨玖轻声道。 闻言，就轮到了沈月寒的身体逐渐僵硬起来。她知道少年指的是哪段记忆，是温慕曦回到白虹谷之后的那段时光，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不再在意少年的丝毫感受，一点点消磨掉了他对自己的所有信任…… “但我认真想了想，就算是那段时间，也有许多很美好的记忆，我不想忘记。” 美好的记忆？是指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吗？但那时候她每次到来，都只单纯渴望着少年的身体…… 这又哪里算得上美好的回忆…… “所以，还是抹除最近的这段记忆吧。”墨玖重新抬起头来，那双黑眸仰望着沈月寒，仿佛在凝视着自己的一切，“让我忘了自己还活着，依旧以为这里是死后世界吧……” 听到这番话，沈月寒再也保持不了沉默：“难道我们一起看遍天下的这段记忆就不美好了吗？” 墨玖的声音始终都是柔和的：“美好啊，但记忆真的可以从中间某一段抹除吗？就算是师尊也做不到吧……从我醒来之后到现在，这几天时间，已经是可以抹除的最短暂的记忆了。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真的会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死后世界的。只要师尊再带我看遍那些景色就好了，而且那时候的我还会全心全意的爱着师尊，这难道不好吗？” 少年的话语温和又充满向往，仿佛已经畅想起了那完美的未来。 但沈月寒听在耳中，却感觉墨玖谈论的并非是抹除自己的记忆，更像是磨灭‘另一个他’一般。 她和他一起走遍世界的记忆被抹除，那这些天来的少年是否就不复存在了？ 这样想着，沈月寒心头骤升寒意。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抹除墨玖的记忆，特别是她们一起周游天下，看遍世间绚烂的记忆，她更加不可能除掉这一切！ “不，我不会抹除你的记忆的。”沈月寒坚决的再一次拒绝了墨玖。 墨玖一愣，像是没有想到沈月寒会拒绝他，眼里的瞳孔颤抖着，一抹水光再度从其中涌现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师尊并不想要他相信她对自己的爱吗？ 他张了张唇瓣，似是要问上一句‘为什么’，但最后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眸：“我知道了……” 果然，师尊对他的只是补偿，她并不希望自己全心全意的爱她，那样过于亲密了，师尊会厌烦的吧？ 是了……所以，这样就好，就这样……就行了。 “莲儿……” 沈月寒心头微颤，就在方才，在少年道出‘我知道了’四个字之后，她仿佛感觉到了他对她有些敞开的心扉再度紧紧的闭合上了。 但她真的不能答应墨玖的要求，不提那段记忆是她们在一起的最美好的时光，而且抹除记忆这样的手段，哪怕再小心谨慎，也会对人造成或多或少的影响。更何况少年是凡人，灵魂更是脆弱。 而她也不想再让他遭受任何伤害了…… 墨玖缓缓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止住了自己想要流泪的冲动。 不能哭，他不能让师尊讨厌他…… 现在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待少年重新睁开眼眸时，他的眼里甚至还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怎么了，师尊？” 沈月寒定定望着他，虽然墨玖现在在笑，但她总感觉他跟方才不一样了，若有若无想要靠近自己的心思消失了。 “没什么。”沈月寒不敢多说，免得此刻脆弱的墨玖多想，“还想再看星星吗？” “不……嗯，再看看吧。”墨玖抬头仰望着星空，先前他觉得无比美丽的璀璨天穹，突然间没有了一丝吸引力。 就连背后的身躯依旧柔软与温暖，但他却感觉这怀抱不属于自己了。 许久，久到墨玖的眼睛都再也睁不开，他靠在沈月寒怀里，嘶哑的低声道：“师尊，我想回家……” 回家。 这个词触及到了沈月寒内心深处最温柔的地方，她慌乱的猜测着少年想法的心总算停了下来。 她看着闭上眼眸，已经睡过去的少年，眼神温润似水，浩瀚的蕴含的下一片星空，又仿佛只存在的下一个人。 沈月寒轻了声，柔了语：“好，我们回家。” 在月光的照耀下，两道身影好似合为了一体，向着天边的尽头缓缓远去。 …… 墨玖回到了白虹谷，每天除了玩就是睡，沈月寒每天一定会在他身边陪伴他不说，还有程采宣、温慕曦她们也会过来，一些白虹谷的弟子也是少不了。 显然，她们所有人都对他怀着愧疚，想尽一切的打算弥补他。 第两百七十一章 画画 可以说，墨玖现在才是被整个白虹谷上下捧在手心里不断宠爱的人。 毕竟就连前任‘白虹谷团宠本宠’温慕曦都来照顾他了，身份与地位一目了然。 墨玖也乐得如此，就是他现在不再是辟谷的‘小仙男’，需要吃喝拉撒，这一点让习惯了不吃东西的他总觉得一天的时间少了一部分。 但总体还是很满意的，跟凤九幽对他的服侍…… ‘啧。’墨玖轻啧了一声。 怎么又想到她了？ ‘宿主，您不会不打算走了吧？’系统的脸上充满了忧愁。 墨玖神色细微的一变。 他一直没有说，但明显能发现系统催促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次数太过频繁了一些。 并非是催促他有什么问题，实际上他希望的也是越快离开世界越好。 但这跟系统的性格不符。 它根据他的描述，创造了不知道多少个游戏，直到现在都才通关一半呢，最不着急的就是它了，它又怎么会不断催促自己呢？ 只有一个可能…… 可墨玖觉得系统还是原来那个系统，最多只是被主神稍微影响到了一些，才会这样催促他抓紧时间离开，甚至可能连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下个世界是有多么凶险，主神才会迫不及待的希望他去？ 该不会是一个穷凶极恶，几万人都恨不得除掉他的反派吧？ 墨玖在心底嗤笑一声，然后自然道：‘着什么急？再催的话，我就一直呆在这儿了。’ 系统立马睁大了眼睛，抬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墨玖不禁轻笑了一声，之所以他觉得主神没有夺舍系统，就是因为它催促自己的方式，始终是蠢萌蠢萌的，而且没有逼迫、威胁过他，他才早就察觉到了，但是不说破。 如果哪一天主神被逼急了，真的夺舍或者控制了系统…… 墨玖眼眸微凝，感受着在自己脑海里游动的气运。 事到如今，他似乎也不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了。 但是还不够，所以在主神触及到他的底线之前，他都会一直隐忍着。 他又看了一眼系统，惊讶的发现它已经开始玩游戏了，只是皱着小脸，脸上写满了委屈。 墨玖险些再次失笑。 这个系统陪伴他的时间很短，只有四个世界，但却比跟着他足足十几个世界的前任系统要让他喜欢得多。 至少他绝不会想着格式化这个系统一次，而主神想要动它，更是要先问过他同不同意。 正在这时，白裙赤足，脚戴玉镯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墨玖抬眼看向沈月寒。 是时候了。 他确实也想去看看下一个世界了。 “莲儿，怎么了？” 沈月寒一出现在这里，就发现少年正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身边两侧，两条白嫩的小腿垂在床边，看见她之后，直接抬眼望了过来。 “师尊……”他轻轻叫了一声，声音竟是无比的嘶哑。 沈月寒立即就慌了，瞬间来到他的身前，微微蹲身，伸手去检查他的脖颈与喉咙。 微凉的青葱玉指触碰到肌肤，一阵冰凉，墨玖的脸色蓦然就白了一分。 他缓缓道：“我很好。” 沈月寒抿着唇沉默不语，他这个模样哪里好了？ 她掏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递到墨玖的嘴边：“吃了。” 她一点儿也不放心现在的墨玖。 而且她不敢说的是，她预见过了少年在不久后会死去的未来。那是她第一次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这种能力，更是第一次恐惧到脑海里都出现了‘魇’，有一道虚幻的声音在不断的响起，说着‘是你害死的他’！ 她的语气不由得迫切了一分：“快吃。” 墨玖接过丹药，含到口中吞了下去。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见此，沈月寒才长出一口气，连温慕曦那样必死的未来她都避免了，墨玖也一定不会死的……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月寒这才开口：“好了，需要师尊做什么吗？” 她清楚墨玖的这幅模样，一定是有什么需要她。 “我想给师尊画一幅画，可以吗？”墨玖轻声问道，眼神有些怯弱的看着沈月寒，像是担心她会拒绝一样。 沈月寒一口就答应下来：“当然可以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么简单。就算不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再困难许多，她也不会拒绝他的。 只要是少年的要求，一切她都会满足。 “真的吗？”少年的眼眸瞬间明亮起来，这一瞬间的璀璨，让沈月寒恍惚间看到了最开始的两年，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只是现在，却是再也看不见了。 什么时候才能让墨玖又回到从前那个少年呢？ 终有一天，一定可以的…… 沈月寒看到床头柜上墨玖早已准备好的笔与纸，询问的话语顿时吞了回去，然后就听他道：“师尊站在这里可以吗？” “这里？” “嗯，这里就好。” 沈月寒站定在那里，就看见墨玖取过笔纸，在之前惊喜的神情过后，又一点点的露出了认真之色，无比的专注。 看着这样的墨玖，沈月寒不禁回想起了曾经的少年，那时候的他，在画画的时候也是这样认真，哪怕是一株最普通的花草，他都会拿出全部的精力去描绘它们。 那时候，她还以为墨玖是九瓣圣莲化人，本体是植物，所以才会对植物这样共情。在他给白虹谷的所有弟子画画的时候，更是觉得他太过单纯。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画画是少年最喜爱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这样认真与专注。 相比于她把画画当做爱好，墨玖却是深切的热爱。 沈月寒又了解了墨玖一些，更发现自己以前对他的了解依旧不够。 就凭这样的自己，又如何让墨玖相信她是真的爱他呢？ 沈月寒再一次反思自己。 就在她有些出神的时候，墨玖落笔的声音唤回了她。 “画好了？”她走过去，“让为师看看。” 墨玖缓缓递给了沈月寒，她拿过一看，却是怔住了。 画中的自己，身着白裙，脸上的五官都跟她本人完全相似，找不到一丝不同。 但那个‘自己’，浑身却是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就像是被绝望与灰暗包裹着，丧失了一切追求与渴望。 虽然活着，但已经死了。 第两百七十二章 不想他有遗憾 沈月寒定定看着这幅自己的画像，回想起来墨玖画的每一幅画，都是画中之物的未来。 少年画的是自己，所以，她的未来就是这种模样？ 再加上之前她预感到的墨玖的死期，很难不让沈月寒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只有少年死了，她才会变成这样…… 但他为什么会死，自杀？还是意外？亦或是…… “这是……你眼中的我吗？”沈月寒缓缓道，双眼死死凝视着墨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怎么了，画的不好吗？”墨玖有些忐忑。 他确实有很久没有画过画了，会不会是画功退步了很多？ “不，没有……画的很好。”沈月寒摇了摇头，她轻而易举的就读出了墨玖内心里的想法，发现他并没有偏激的念头。 那这幅画是怎么回事…… 沈月寒沉默片刻，还是拿着画走了过去，轻笑道：“只是这里似乎有一点儿问题，为师我……有这么颓废吗？” 她从‘绝望、灰暗、心如死灰’这些词语中找遍了所有，颓废已经是最含蓄的形容了。 墨玖轻轻的不断的咬着唇瓣：“不是跟师尊一模一样吗？” “师尊要是觉得画的不好，还是算了……” 言罢，他有些慌张就要把那副画从沈月寒手里拿回来，却被她紧紧握住了手。 沈月寒微微摩挲着墨玖的右手，哄道：“没有觉得不好的意思，是为师看错了。我很喜欢莲儿给我画的这幅画。” “真的吗？”墨玖眼里充满了怀疑与不自信，师尊方才的反应分明告诉他不是这么回事。 “真的。” 沈月寒在墨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少年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顺势坐到墨玖的身边，把他搂进怀里，附耳低声道：“睡吧……” 少年没有了自己的那根骨，身体素质差了许多，虽然喂了很多灵物补充、滋养，但精力消耗的还是会很快。 像画画这种极耗精力的事情，一张画就能轻易的耗尽现在的少年。 墨玖眼皮耷拉了几下，最终缓缓闭上，脑袋依靠在沈月寒胸上，逐渐睡了过去。 直到他彻底睡熟了，沈月寒的眼里不禁浮现出一丝忧虑。 墨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实际上他每天花在休息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了六个时辰。 一天能有多少个时辰？ 一大半就全部用来了睡觉。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多虑了，是少年每天太过无聊，自己想要睡觉的。 最关键的是，是她没有检查出墨玖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各方面都很正常与健康。 她不是没有想过让墨玖修炼，但……他似乎格外特殊，那根骨就是他的灵根，也就是每个人的修炼之基。那根骨早就换给了温慕曦，墨玖连修炼都已经没有了资格…… 沈月寒又看向了手里的那副画，再看上去时，发现画里的自己又没有那么消极、颓唐了。 她愣了一下，果然是错觉吗……是她这些天忧思过重的原因。 那就希望她的预感也是如此吧…… …… 整个白虹谷上下又出现了有些不一样的气氛。 是墨玖的诞辰日到了。 说是诞辰日，实际上就是他被沈月寒点化成人的日子。 这也是沈月寒下了命令要举办的。 除了温慕曦的二十岁诞辰日之外，这是她第二次下令。 她一直在证明自己对墨玖的感情，举办诞辰宴便是又一次努力。 她要弥补墨玖的所有遗憾。 沈月寒从未忘记过，在温慕曦诞辰那天，他看见温慕曦穿着盛装出现在主殿里的眼神，那样的绝望又羡慕…… 羡慕，在当时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绝望却是在少年险些要死的时候才理解。 现在，是时候让墨玖成为主角了。 无需再羡慕别人，因为别人有的，他也有了。 ‘宿主，这就是你说的要给白虹谷所有人的惊喜？’系统看着身着盛装，比那一日的温慕曦还美的墨玖，欲言又止。 它一直以为宿主说的‘惊喜’要打上了引号，结果是真的要老老实实的参加诞辰宴，惊艳所有人？ 墨玖只是轻笑：‘马上你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一身红裙的沈月寒缓缓走了进来。 她没有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是从门外一步步走来，望着此刻美艳绝伦的少年，眼里的惊艳与深情怎么都掩饰不住。 系统有些无语的看了同样一身红衣的墨玖一眼。 知道的是举办诞辰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月寒跟宿主要结婚了呢。 等等！ 该不会沈月寒就是抱着这个想法的吧？！ 系统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到了，话语都在颤抖：‘宿宿宿、宿主……’ ‘你也想到了？’墨玖笑了笑，同样深情的望着沈月寒，‘我也是这么想的。’ 系统犹豫道：‘那您要跟她……’ ‘还记得之前我问过你，灵魂能强制脱出吗？你说可以。’ ‘一直都可以来着，只是您从来没有问过我。’ ‘那就好，希望你不要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系统嘟囔道：‘掉什么链子……’ ‘嗯？’ ‘嗯？！’ 系统瞬间睁大了眼睛，它好像明白宿主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准备好了吗？”沈月寒问道。 “嗯。”墨玖轻轻应道。 “那便走吧。” 她正要牵起墨玖的手，就听见少年又道：“师尊，你可以背我吗？” 沈月寒内心深处隐秘的角落被戳动了一下。 她和少年都是一身红色，自然是有那方面的想法。 但也只是想法而已，如果她真的要和墨玖结婚，那也会是少年重新相信自己真的爱她的时候。 现在只是提前满足一下她对这件事的幻想与渴望。 然而墨玖的一句话，却是将这种渴望彻底激发了出来。 背着他……这不就是新婚当天必须的仪式…… 少年已经看出来了吗？ 沈月寒顿了顿：“好。” 她蹲在墨玖身前，将自己的后背彻底展现在他眼前。 墨玖深深看着她，然后蹲下去，扑在了沈月寒的背上，双手交叉在她脖颈处，紧紧缠绕…… 第两百七十三章 在盛大中平淡逝去 沈月寒的心尖儿莫名被烫了一下，滚烫又炙热。 墨玖扑到她背上的动作是那样缓慢，又是那样坚定，仿佛这并不是单纯的‘背负’，而是他将整个自己都彻底交给她了一般。 他没有父母，是莲花被点化成人，不存在他的母亲亲手将他托付给他的人，那他就自己托付自己…… 沈月寒觉得自己的幻想太过，也太美好了。 只是墨玖简简单单的一个要求，就让她想到这些地方去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旧这样幻想着，独自品尝着这不可言说的甜蜜。 最后，墨玖的双手缠绕住她的脖颈，胸膛与她的背部紧.紧相贴，两个人身体的温度彼此都能清晰感受到。 沈月寒这才站起身来，衣.裙交.融，黑发相.缠，两人像是融为了一体。 墨玖附耳过去，唇瓣几乎贴在了沈月寒的耳朵上，轻轻叫了一声：“师尊……” 饶是水火不侵的沈月寒，耳垂都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晕，低声应道：“嗯，怎么了？” “我现在好幸福。”墨玖重复道，“真的好幸福。” 能得到原本他羡慕又嫉妒的温慕曦的一切。 这在之前，在他选择取骨的时候，是根本未曾想到，也是不敢奢望的。 少年的语气温柔又认真，沈月寒轻轻一笑：“我以后还会让你更幸福的。” 这是她对墨玖的承诺，亦是她自己的渴求。 “谢谢。”墨玖轻声道，“哪怕师尊这是骗我的，我也心满意足了……” 沈月寒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的笑意也在此刻一僵。 又是这样的话，少年还是没有相信她对他的感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或者说他再也不会相信了…… 沈月寒原本极好的心情，在这一句话下都低落了下来。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因为对此已经很习惯了。 而且哪怕墨玖永远不再相信自己爱他又如何？她依旧会好好对他，直到生命的最后尽头。 她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还过的是她渴望的生活，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沈月寒微微一笑，仿佛面对闹脾气的丈夫的妻子：“没有骗你，一直没有骗你，也不会再骗你了。” “嗯。”墨玖软软的应道。 真好啊…… 他好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脸上的神情一点点疲惫下来，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眸。 “师尊……”他又叫了一声，有些有气无力，“今天不过我的诞辰日……过我们的新婚日好不好……” 沈月寒原本察觉到了几丝异样，但在墨玖的这番话下，其余一切念头全都抛到了脑后，只剩下强烈的惊喜与喜悦。 少年知道了？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小心思被心爱的人看透，沈月寒有些小尴尬，轻咳了一声。 但这也代表着墨玖愿意跟她在一起，沈月寒反应过来：“到时候，为师一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墨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今天……好不好……” 沈月寒无奈又宠溺的一笑：“好。” 对了，这是不是少年的暗示？是在暗示她赶快跟他订婚，还是暗示今晚可以.做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那种事？ 沈月寒微微摇了摇头，不能乱猜。别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唯独那件事，在少年没有亲口说出来之前，她都不能跟他做。 因为在之前的时候，她那些根本不在意墨玖感受的强迫行为，便是如今没有‘幸福’生活的代价。 沈月寒在内心暗叹一声，发现已经走到了主殿之后的门前。 她想了想，自己和少年的关系终究没有完全的坦诚布公，虽然很多人都有猜测，但还是暂时不在白虹谷的弟子们面前展现的好。 这样想着，沈月寒轻轻拍了拍墨玖：“莲儿，下来……” 下一刻，她的脸庞如雕塑一般凝固。 …… 主殿内，跟温慕曦诞辰日的时候一样，近乎所有的弟子都来了。 她们全都对墨玖怀着或多或少的愧疚，曾经因为误会，冤枉、冷漠过他。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而温慕曦，原本他是主角，身着盛装站在高台之上，却被墨玖突如其来的取骨毁掉了诞辰宴。 现在他成了配角，主角更是墨玖，他倒没有丝毫嫉恨。 因为是少年救了他，如果没有墨玖，他现在只怕已经死了。 “师弟和师尊呢？她们怎么还没有出来？”温慕曦问道。 他和林曦、程采宣她们三人坐在一桌，不仅是因为身份，依旧有她们跟今日主角的关系。 至于秦葵，早已回了西域。她是龙族公主，自然不可能一直呆在外面，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程采宣摇了摇头：“应该快要出来了吧。” 话虽如此，她还是微蹙着眉头，脸上有些疑惑之色。 会不会是师尊跟师弟在主殿之后在做什么，有些忘我了…… 程采宣不禁这样想着。 在发现墨玖跟沈月寒之间互相抱有感情之后，程采宣就把心底那丝对少年的念想给磨灭了。 难不成还要跟师尊抢男人不成？ 说来可笑，她喜欢的师兄喜欢着师姐，喜欢的师弟又喜欢着师尊。整个师门上下加上师尊一共五个人，两两成对，她恰好是‘多余’的那一个。 所以到了现在，她干脆不再对别人生出感情了。 两次求而不得，精力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如此想着，但在此刻想到墨玖可能在跟师尊做那种事情时，程采宣的眼神还是有些黯淡。 如果那时候她没有误会少年，而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会不会现在跟他在一起的…… 程采宣猛地摇了摇头，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还是没有来。”林曦冷眉轻蹙，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可是墨玖的诞辰宴，师尊不可能迟到才是。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 一个念头一出，一股慌乱就从心底涌现出来。 同一时间，程采宣也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惶恐与不安，比林曦还要更加强烈，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内心缺失了一块重要的东西。 第两百七十四章 魔怔 当程采宣、林曦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沈月寒跪在地上，把墨玖抱在怀里。 少年闭着眼眸，脸颊上还挂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像是睡了过去，恬静又安然。 但程采宣就是感觉不对，这个时候墨玖怎么会睡着，如果真的是睡着了，师尊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疑惑与不解太过浓郁，便进化成了恐惧，程采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师尊，师弟他……怎么了？” 沈月寒没有回答她，如果能到她的前方，就能看见她此刻的眼神，恍惚又迷蒙，整张脸庞都显得有些呆滞。 怎么可能呢…… 少年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方才还在跟她说着话，怎么可能突然就没有了心跳。 幻觉，这全都是幻觉。 “我又在胡思乱想了……”程采宣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她的眼眸恢复了清明，似是想要打破这个幻想，感受到怀里无比真实的触感，整个人又是一怔。 随即，她轻轻笑了笑：“不是幻觉，那就是莲儿在骗我了。” 沈月寒微微侧头，把唇.瓣彻底的贴在墨玖的耳朵上，轻声道：“莲儿，不要骗师尊了……” “今天是你的诞辰宴，马上就要你出场了，别这么玩了好不好……” “师尊……？”林曦和程采宣齐齐愣在了原地。 她们看着沈月寒死死抱着墨玖，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对着他不断说着话，但少年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她们察觉不到墨玖的气息，从他身上也没有捕捉到哪怕一下心脏跳动的声音…… 程采宣的胸腔里仿佛有着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股灼烧感从内而开扩散开来，好似要将她的整个胸.部连带着身躯全部燃尽。 “师妹！” 身边响起林曦有着一丝惊慌的声音，程采宣嘴巴一张，一股鲜血就伴随着炙热从口中涌了出来。 林曦连忙扶住她，同时掌心贴在程采宣的背部，向她体内传入一缕又一缕柔和的灵力。 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没有想到程采宣的反应会这样…… “我没事……”程采宣嘶哑的摇了摇头，仿佛喉咙被鲜血灼伤了。 她连侵染了衣裳的血迹都不顾，随手一擦嘴角残留的血液，更是把即将涌出的又一股鲜血吞了回去，这才朝着沈月寒、墨玖那里走去。 近距离感受着少年身上的气息，程采宣又呆住了，染血的唇瓣显出一抹艳色，微张着却是道不出一句话语。 最后，还是林曦开了口，艰涩道：“师尊，师弟他……死了？” 唰。 沈月寒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凝视住了林曦。她不禁倒退一步，冷汗瞬间就从背后冒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从师尊身上感受到这样强烈的威压！ 好在，沈月寒似乎想起了林曦是谁，缓缓把威压收了回去，又重新低下头，垂着眸，淡淡道：“不许胡言乱语，莲儿没死。” 闻言，程采宣和林曦变了脸色，前者更是意识到了师尊的痛苦比她还要剧烈，竟是开始逃避起了现实…… 而到了这种地步，那是不是代表着以师尊的手段……都无力回天了？ 这样想着，程采宣双腿一软，踉跄着跪倒在地，唇瓣都发白，颤抖道：“师尊……” 沈月寒立马抱着墨玖从地上站了起来，以往一直淡然、温和的脸上居然有着掩饰不住的慌乱之色。 “莲儿我们走，不理你的师姐们，我们要去参加诞辰宴了……”沈月寒似是害怕再次从程采宣口中听到真相，匆忙的就要离开这里。 但在她转身走了几步之后，一道靓影突然出现在了前方。 “莲、莲儿？”沈月寒呆呆望着，突然脸色一白，“不，不是莲儿。对不起，师尊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认错了……” 她的脸庞跟墨玖的脸颊紧紧相贴，不断附耳说着话，又像是要留住少年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 “师尊。”温慕曦还有些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出去？” “还有师弟，他怎么了？”温慕曦望着被沈月寒抱在怀里的少年，没有嫉妒，也没有觉得不妥，而是率先关心他的状况。 “慕曦……”林曦有些焦急，想要提醒温慕曦不要提墨玖，现在的师尊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但太迟了，沈月寒的目光已经死死凝视向了温慕曦，那没有丝毫压制的一瞬间的威压冲击过去，让他的身躯一阵摇晃，然后脸色一白，吐出一大口血，整个身子软倒下去，跪倒在地。 “慕曦！”林曦高喊道。 跟少年一模一样的脸庞受到伤害，沈月寒的眼睛猛地睁大，其中的瞳孔不断颤动着。 她说过不再让他遭受任何伤害的…… 她说过会弥补他生命里的所有遗憾的…… 还有她说过，她会永远爱着他的…… 但所有的说过在此刻都变成了‘说过’，所有的承诺也都食了言。 沈月寒定定看着温慕曦，突然从嘴里咳出一口血来，神色却没有丝毫痛苦。 这口血，是她自己控制着吐出来的。而伴随着这一口血，她的眼神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慕曦，你没事吧……”沈月寒开口道，变出一枚丹药递到了温慕曦面前。 他有些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伸手接过，没有直接服用下去：“师尊？” “没事了……”沈月寒沙哑道。 林曦则是冲到了温慕曦身前，发现沈月寒似乎真的冷静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尊方才仿佛是有些魔怔了。 林曦再看向沈月寒，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愕然的发现，这么多年模样始终没有过任何变化的师尊，整个人莫名的颓然了下来，好似被一股看不见的灰蒙蒙的气体包裹着，以往的淡然与儒雅消散的无影无踪。 现在的她看上去，竟是显出一股沧桑与疲惫的老态来，宛如一瞬之间，那千百年的岁月就作用在了她身上…… 沈月寒嘶哑道：“诞辰宴，取消了吧。” 言罢，她抱着墨玖，缓缓迈开脚步，竟是有些踉跄。然后走了十几步，才像是回想起了自己的能力，瞬间消失在这里。 第两百七十五章 灵性尽失 诞辰宴又一次无终而散。 这一次，一些白虹谷的弟子终于有了意见。 哪怕她们再怎么对墨玖怀着愧疚，但负面情绪存在于内心之中，随着时间也逐渐消逝了许多，在连续两次的罢宴之下，终究抵不过心里的不解与愤怒。 但碍于对少年和沈月寒，却是不会有人把不满表达出来，只不过对墨玖的愧疚，却大概是因为这件事直接消散了。 两不相欠。 洛玥白回到自己的居所，她跟别人不同，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再次罢宴的原因。 一直想不明白，她摇了摇头也就不再去想。 她只是想要再见墨玖一面而已…… 但现在的他，应该跟沈月寒相处在一起，极其的幸福吧？ 洛玥白再度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苦涩的笑意。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墨玖总是怀着难以形容的感情，就好像她上辈子亏欠了他什么，这辈子需要偿还。 她要赎罪。 但现在的少年显然轮不到她来偿还什么，哪怕没有了沈月寒，也会有程采宣…… 她似乎对别人跟墨玖的感情特别敏锐，当初只是瞥见程采宣看墨玖的眼神，她就明白了什么。 或许有前世吧，但这辈子，少年不可能属于她。 自己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洛玥白甩掉了脑海里伤感的思绪，脱下白靴盘坐起来，打算以修炼来麻痹自己。 但在修炼之前，她深深凝望了挂在墙上的画像一眼。 画里画的人是她，是墨玖给她画的。 从得到这幅画的第一天，她就将其挂在了墙上，这样无论是修炼还是休息，睁开眼后的第一眼永远可以看见它。 而只要看见这幅画，她就会感到一阵放松，就好像是这画蕴含着什么魔力，又或许只是她对墨玖怀着不可说的心思，连带着对他送给自己的画也很喜欢，这才得到这样的心理暗示…… 可能少年的画真的有什么神奇之处吧，至少画里画的人跟她并不相同，更像是……未来的她？她也一直朝着‘未来的自己’不断努力。 洛玥白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趋于消失。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在某一刻，她的身躯如遭雷击一般猛地一颤，然后整个人痉挛似的抽搐起来。 她睁开眼睛，眼眶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咬着牙，像是在跟什么做着抵抗。 “噗！” 终于，一小口血沫吐出，洛玥白终于正常，跌坐在那里剧烈喘息着。 她黑发散乱，眼眸里尽是惊骇之色。 方才她险些走火入魔，如果不是对灵力的掌控到位，只怕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洛玥白低哑道。 难道一直想着墨玖，所以才险些酿成大祸？ “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不可能把责任莫名其妙的推给少年，实际上就算是他导致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责怪他…… 她理顺了胸中凌乱的气，这才习惯性的抬头，看向画幅。 这一眼，比走火入魔了还要更让洛玥白惊颤，因为原本完好无损的画在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斑驳，仿佛岁月作用在画上，刹那百年，毁掉了一切痕迹。 “不……不！” 洛玥白冲了过去。 这是墨玖送给她的东西，也是唯一留给她的，能生出一些念想的东西了。 …… 与此同时，在其他白虹谷的弟子居住中，也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墨玖送给她们的画，在不知不觉间被消磨了其上的痕，混乱了迹，原本或意气风发、或神采飞扬的未来的自己，全都变得古怪又扭曲。 还有极少部位一回去就开始修炼的弟子，同样走火入魔，好在凭借着修为硬生生化解了危机。 也终于有人把罢宴这件事联系在一起，然后意识到很可能是少年发生了什么！ …… 沈月寒闭了闭眼睛，缓缓睁开，眼角有着些许血丝。 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压制自己的心魔。 不然真的让其诞生出来，整个白虹谷都会满目疮痍。 脑海里一直有着一道嘶哑的声音在不断叫嚣：“是你害死的他，是你害死的！” “温慕曦没有了绝命体，绝命体就到了莲儿身上。这并非有得有失，而是你一开始就试图用这种方式偷天换日，现在你成功了，你成功害死了他！” “你要为他陪葬，你要为莲儿陪葬！” “闭嘴！”沈月寒冷喝一声，死死咬着牙，额头浮现出青色的血管，“莲儿不是你能叫的……” 但这东西既是心魔，哪怕是刚刚诞生的，所说的每一句话语都是她内心最不愿面对的真相与事实 饶是沈月寒知道这是心魔在影响她，妄图取而代之，她的潜意识却早已经承认，它说的全都是对的…… 这一切本就是墨玖注定的结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最后就会这样死去。 可那只是以前……她早就没有继续把温慕曦与墨玖两人互换了才是…… 但结果摆在这里，就在她的怀里…… 甚至这个结局，都是她一手创造的…… 沈月寒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少年，她怕一眼看过去，心魔的力量就无穷增长，轻而易举的消灭她这个正主。 因为她知道心魔的本质是什么，就是从主人的执念与遗憾中诞生而出的。 如果真让心魔取代了她，它穷尽一生，颠覆整个世界也要做到的唯一一件事，那只会是复活墨玖。 沈月寒缓缓低头，望向了怀里的少年。 他的脸庞如此平静，只是有些苍白，就好像是沉沉睡了过去。 复活他……复活他……哪怕付出一切，牺牲所有……哪怕整个世界倾覆，也要复活他…… 沈月寒的眼眸里有着一点灰雾生出，要在顷刻间充满瞳孔。 “师尊！” 正在这时，一道呼喊将沈月寒惊醒过来，她的神色恢复正常，抱着墨玖去开了门。 程采宣、林曦、温慕曦三人都在门外，她们两人手里还拿着一幅画，神情悲怆。 沈月寒只是一眼看去，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立马取出她保存好的画像，就看见那上面的她依然完好，只是悲哀、绝望与死寂，浓郁到要从其中溢出。 跟此刻的她，再没有了任何区别…… 第两百七十六章 永远 这就是墨玖看见的自己的未来吗…… 沈月寒呆呆的看着这幅画。 难怪……难怪她拿着这幅画询问少年时，他看见的画跟自己看见的似乎不一样。实际上就是相同的，他也能看见画上‘自己’的灰暗与死寂，只是装作是她看错了的样子。 如此，会不会他也猜测到了自己的死期？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本可以救你的啊…… 沈月寒颤抖的抬手捧着墨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闭着眼眸的眼眶四周浮现出些许红韵。 “师尊……” “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沈月寒睁开眼睛，那双眼眸在自己的徒弟面前终究变得一片通红，积蓄着淡淡的水光。 这样的师尊，是林曦她们任何时候都从未见到过的。 “有不少人走火入魔了吧？”沈月寒凭空变出一瓶丹药，“拿去分给她们，一切无忧。” 言罢，她重新低头看向双目紧闭的少年，无视了程采宣她们的存在，又仿佛在驱赶她们离开。 程采宣却是缓缓递出那副画：“师尊……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复吗？” 她发现师尊的那副画还完好着，即便画上的师尊跟以往的师尊判若两人，终究是完整的，也可能是墨玖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东西了…… 沈月寒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嘶哑道：“做不到。” “师尊……”程采宣焦心道，还以为是沈月寒不愿意出手。 沈月寒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让程采宣止住了后面的话语：“莲儿在画功一道上有着绝伦的天赋，他是九瓣圣莲，是天地的造物，是最精纯的灵气化身。这也让他的每一幅画都蕴含着灵气，画出的更是一个人未来的模样。” “这可能是他看见的，也可能是他凭着本能画出来的。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脱不开莲儿本身，他一……睡去，这些画自然就灵气尽失，斑驳、混乱。” 程采宣她们愣怔的听着，她没有忍住，还是问了出来：“那师尊的画为什么……” 闻言，沈月寒闭了一下眼睛，但一滴晶莹的、剔透的泪珠依旧从眼角滑落下来。她红着眼睛，竟轻轻笑着：“可能是莲儿在惩罚我吧……” 可能墨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她永远记住他，每一次看见这幅画时，都会想起他，从而刻骨铭心到痛彻心扉，直至永远…… 但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做的啊……我早就已经永远记住你了…… 因为我是这样的爱着你…… 只是这份爱，你永远都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了…… 又是一滴眼泪滑落，划过了脸，湿.润了唇。 她好像笑着，又仿佛在哭，低着头，就着泪轻.轻吻上了墨玖只剩下一丝温度与柔软的唇…… 看见此幕，不知怎么的，林曦就感到眼眸一阵酸涩，程采宣顿时红了眼眶，温慕曦抬起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张开的嘴巴，眸里水雾朦胧。 一吻，良久。 沈月寒缓缓分开，依旧笑着，深情的望着墨玖。 “她们想知道莲儿的状况？”她轻声问道。 沈月寒早就感受到了，外面有着大半白虹谷的弟子，她们都意识到墨玖可能发生了什么，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告诉她们，莲儿只是睡着了。”沈月寒抬手理了理墨玖的发鬓，“若是谁敢胡言乱语，那便直接杀……不，逐出白虹谷吧。” 温慕曦终于失声痛哭出来：“师尊，师弟他死了……真的死了……” 墨玖已经死了，他不想再眼睁睁看着连师尊都好像失了神志一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莲儿他没有死。”沈月寒摇了摇头，眼神竟是一点点的坚定起来，“我会唤醒他的。” 林曦她们眼睛睁大，让死人复苏，这真的可能吗？ 任何人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才是。 哪怕是墨玖的本体，九瓣圣莲，说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也只是夸大了功效而已。 有很多灵物都是这样的描述，但真正的效果全都无一例外，达不到那种程度。 但不可能也要可能，因为这显然是支撑师尊的唯一动力，也是她们所希望的。 “仙路茫茫，窥不到起始。”沈月寒一字一句的道，“但跟唤醒莲儿相比，又好像不那么遥不可及了。” 话音落下，沈月寒的气势突然就上涨了一大截。 林曦的修为最高，自然感觉也最清晰，她眼里的瞳孔颤动着，好像明白了师尊想要做什么。 仙界……或者说，天界。 只要打破修为的巅峰，就有可能进入到那个传说之中的地方。 传说中，那个地方能实现人的一切愿望。 但那是传说之地，也是传说之传闻。 两个传说，真的有可能吗？ 似是察觉到林曦内心所想，沈月寒看向她：“是存在的，我已经感受到了，或者说，早在我达到这个境界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林曦瞳孔一缩。 “真的可以……” “我会做到的。” 为了少年，她也必须要做到。 仙路茫茫，看不到起始之地，更是不知道尽头。 但只要想到没有墨玖的存在，沈月寒觉得这条路也没有什么艰难的了。 沈月寒抬手，在掌心凝聚出了一道湛蓝色的令牌，递给了林曦。 林曦接过，和温慕曦、程采宣三人眼眸微颤的看着她。 “如果有一天，白虹谷遭遇了不可抵挡之危机，捏碎这块令牌，我就会回来。” 沈月寒竟是要离开！ “师尊你要去哪里？！”温慕曦嘶哑道。 沈月寒没有犹豫：“整个世界。这个世界一定还有我没有踏足过的地方，也一定还有其他跟莲儿一样的灵物存在。” “哪怕希望渺茫，只要是一种可能，有着机会，我都要尝试。” 上仙界，显然是最后的办法，而且距离实现的那一天，注定很遥远。 在此之前，其他任何时间更快，但可能性更小的办法，她也都要一一尝试。 于是，林曦缓缓接过了这块令牌，神色认真：“永远也不会用到它。” 她做不到复活少年，但至少白虹谷，她要做到守护好这里的一切。 “嗯。”沈月寒颔首。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不少地方的凡人与修行者，再一次看见了从天幕划过的璀璨‘流星’。 光芒之中，两道身影，紧紧相.贴，彼此相.依在一起……永远。 第两百七十七章 生人止步 这里一片幽暗，寂静的没有丝毫声息。 说是寂静，倒不如说是死寂更为恰当，没有风声、没有人影，一切都没有，就好像是这个空间存在的意义便是维持着恒古不变的死寂。 突然间，这里的空间震颤起来。实际上是这个世界的‘天空’在抖动，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受到了波及和影响。 哗！ 一波又一波汹涌的巨浪被激起，原来这里并非是不存在任何东西，而是有着一条宽广的河流，巨大到看不见边际，更是泛着浓郁到粘稠的色彩。 这是一片血海。 嗡！ 在愈发剧烈的震颤之中，这里的‘天空’终于破碎了，一道明明柔和，但在这里却显得刺目的光亮照射进来，也好似打破了此地万古的黑暗。 “打破了……” “小心一些……” 从天穹之上响起交流的声音，继漆黑之后，又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你确定要去？虽然这个地方现在很平静，但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不可描述的东西。”有人在提醒道。 “嗯。” “而且，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去。到时候如果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我也会立马关闭这个入口！你就彻底留在里面了！”那个人的声音更凌厉了一些。 “嗯。” 然而无论她说着什么，对方都只会回答一个‘嗯’字，轻又短，但却无尽的透露出此人的决心。 最后，那个人不再劝了，只是认真又郑重的道：“那你……保重。如果找不到他，你一定要好好回来。” 话虽如此，但她却知道，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个男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干脆死在里面。 因为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希望也太过浓郁，到时候失败之后的绝望，可能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照射进漆黑之中的光束黯淡了一些，显出一道人形的轮廓。 “凤姨，小心……” “一定可以把姨夫带回来的！” 那个人似是笑了笑，声音轻轻又含着强烈的信念：“好，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下一刻，光芒彻底一暗，然后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这里。 低头俯视着下方的粘稠血海，女人微微一怔，然后身躯就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和兴奋…… 谁也不知道她为了这一天，等待了多久，又准备了多久。 只颤抖了片刻，她就恢复了平静，身上高贵与凌然的气息缓缓变了，变得强势无匹，凌驾于天地之间。 凤九幽把自己的气势提升到了巅峰。 这里容不得她有半丝松懈，她也不可能有松懈！ 保持着这样的气势，凤九幽稍微感受了一番，找到一个方向，朝着那里缓缓走去。 说是走，是因为她飞在空中，却没有太快的速度，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缓慢的行走一样。 只有她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一出现在这里，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势，更像是一种无形的规则，在束缚、压制着她。 地府深处，血海之上，活人不可渡！ 这似乎是这里唯一的规则。 只要是活人，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她无疑打破了这个规则。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根本阻止不了她。 凤九幽一步又一步，行走在血海之上。 她现在的实力连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她在很多年之前打破了某个限制之后，就一直在提升，提升到连萧沐雪都不是她一只手的对手。 而萧沐雪已经是世界最强者，哪怕岁月更迭，一代更比一代有天赋，但她依旧没有被后人超过，最多就是同处一个境界。 说她是史上第一强者，都丝毫为不过。 结果却抵不过她一掌…… 所以凤九幽知道自己很强，却不清楚自己的极限在何处。 而且，为什么只有她能打破这个限制，仿佛没有止境似的提升？ 她和萧沐雪琢磨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哪怕一丝原因。 只有她内心一直有着一个猜测……是她打破了自己命中注定的轨迹导致的。 每个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有了一条被规划好的命运与道路。 有些人可能会在中途或多或少的偏离一些，但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变。 就像萧沐雪，也没有摆脱这一切。 因为她想要摆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杀了自己的所有丈夫和子女…… 她又怎么舍得？ 唯一可行的，可能就是在命运齿轮刚刚转动的时候，避免遇上这些人。 但那时候的她又太弱小，不可能窥破命运，也没有能力去尝试打破。 这便是命中注定，谁也无法逃过。 但她却是做到了…… 凤九幽不禁有些出神。 在她实力打破极限之后，她推演过自己的‘过去的未来’，也就是她的命中注定。 她算到了，也看见了。 那便是她死在了萧沐雪手上…… 对此，凤九幽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因为她和萧沐雪甚至成了至交好友，就算她真的想要杀她，也没有了这种实力。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一个人…… 是你帮我摆脱了注定死亡的命运吗？ 凤九幽这样想着，如星空般深邃、帝王般威严的眼神竟是柔和了下来，仿佛巨龙做出了小鸟依人之态，这样强烈的反差恐怕会让任何人都惊掉下颚。 正在这时，她感受到了什么，柔和的眼神瞬间一凝，停在了血海之上，遥遥望着远方。 相隔不知多远，她就看见了两道身影，一黑一白，浑身上下萦绕着莫名的气息。 凤九幽的瞳孔一缩，她曾经感受过其中的一道气息，就是从那个人身上，那股死气……足以让她铭记一生的死气…… 那另一道，就是生气？ 生死二气，居然出现在这两个人身上。 看来这里确实是地府没错。 凤九幽的眼神幽暗深邃，没有丝毫畏惧的凝视着两道身影。 哪怕她们是天道化人，她也不可能有丝毫退缩。 就见，白衣身影嘴巴微张，从其中竟是吐出一条长舌，幽幽道：“生人……止步……” 凤九幽眼眸微垂：“我不想与二位为敌，来此只是想找一个人。” “此地无人……只有恶鬼残魂……” 黑衣身影突然伸手阻止了白衣身影：“何人？” 凤九幽愣了愣，缓缓道：“我的……爱人。” 第两百七十九章 男帝 这是墨玖第三次呆住了。 显然，这些女人的行为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是他最近几个世界太正常了，还是这个世界太不正常？ 不应该，不应该…… 墨玖连忙调整自己的心态，震惊的情绪很快就收敛下去。 如果不出所料，这些女人不敢口吐人言，而是发出狗.叫，应该也是原主的命令。 他在羞辱她们，践踏她们，完全没有把她们当成人来对待。 或许在原主眼里，他让她们扮演狗，她们就真的成了狗。 单从这一点看，墨玖就能判断出原主的大致性格来：暴虐、残暴、凶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窥一斑而见全豹，在这件事上他都这么残忍，在别的事情上呢？ 当然，很有可能原主只是在背地里如此，到了外人面前，就成了一位谦谦君子。 人前人后两张面孔，并不稀奇。 但这些性格一定是原主的本性没有错了。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就看见一名女子出现在那里。墨玖一眼看去，甚至分辨不清她到底是男是女，还是从她微微隆.起的峰峦才判断出来。 女人发现他醒了，漂亮又有些刻薄的表情立马变了，变得恭顺又卑微，一股讨好之情瞬间传达给了墨玖。 奴仆？侍从？ 女人的声音轻柔又恭敬：“奴婢打扰到陛下了。” 墨玖眼里的瞳孔微微一缩。 太监？皇帝？ 这没有什么可稀奇的，太监不是女性才奇怪。 但关键在于，皇帝，他？！ 他可是男人！ 男皇帝？ 这怕是千古无一了…… 在短暂的震撼过后，墨玖就有些兴奋起来。 一个普通人配上暴虐、凶残这些性格，不是疯子就是变.态。 但这些标签落在一位皇帝身上，那不就是妥妥的暴君？ 墨玖明知道这是主神安排的，只怕得到气运会难上加难，但在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面前，他还是本能的兴奋了。 这足够有趣，也足够刺激。 只是他还是好奇，原主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是这个国家的太……公主都死光了？ 他一瞬间想了很多，但在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冷冷的凝视着女人。 然而面对他的视线，她并没有同这些女人一样感到惶恐，只是轻声道：“陛下，可是要惩罚奴婢？” 话虽如此，墨玖却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激动与狂热的色彩，看上去像是很期待他惩罚她一般。 敢情除了皇帝是变.态，太监也有问题！ 但墨玖却知道了这个女人跟原主的关系一定不一样，从皇帝的寝宫她没有得到命令与允许就敢随意进来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了。 会不会他能当上这皇帝，也有她的功劳在其中呢？ 脑袋又涌出一股剧痛，墨玖眉头紧蹙，淡淡道：“跟她们一样？” 闻言，女人脸色微变，眼里的狂热也消散了，流露出一丝失望，但面上依旧恭敬：“奴婢明白。” 墨玖：？ 不是，我就说了一句保证不会露馅的话，你懂什么了你懂！ “一群狗.奴，不知道自己爬出去，碍了陛下的眼！”面对这些人，女人的恭敬与卑微就立马变了，取而代之的是尖锐与阴冷，道出的话语也是蕴含着清晰的杀意。 感受到什么，这群人终于慌了，有人开口道：“不！不！主人……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女人眼神一沉：“聒噪。” 话音落下，开口的女人就直接从门口倒飞了出去，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只有一声沉闷的‘嘭’。 墨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那个人摔得扭曲的场景。 与此同时，他又心头一惊，这太监有着修为！ 这个世界顿时就更为复杂了。 她有着修为，别人呢？但身为皇帝的他却是一个凡人，如果想要刺杀他，不是轻而易举？ 至少如果这些被当做奴.隶的女人有勇气的，都可以在昨晚悄悄的把他弄死在床上。 他的身份再怎么高贵，也改变不了男女差距巨大的事实。 墨玖眼眸低垂，静静的看着女人处理这些人。 她们想要再说些什么，嘴巴被无形的东西堵上，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被丢了出来，传来连续的肉体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声音。 难怪没有尖叫声…… 但所有人都被丢出去之后，女人转身走了出去：“来人，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暴君的行为丝毫不避讳？ 而且一个太监有如此的权利，在皇帝面前也能这样发号施令？ 终于，女人处理好了一切，缓缓走了进来，看着墨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龙榻上，正幽幽看着她。 “陛下。”女人恭顺道，没有了外人的存在，她似乎更加温驯了，“可是陛下没有发泄舒畅？” “那就让奴婢来帮助陛下吧……” 墨玖心头一凝，是了，暴君一般都有一个‘荒.淫无道’的前缀，怎么可能只虐人呢？ 难怪这个太监的权利这么大，原来跟他是这样的关系。 但她是太监…… 墨玖有些想要拒绝，但碍于人设，只能静静坐在那里，任凭女人猜测他的想法。 但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就看见女人缓缓跪了下来，四肢着地，跟那些女人一样变成了所谓的狗！ 她还在那里摇尾乞怜，卑微到了骨子里，但看上去她没有丝毫屈辱与愤怒的样子，相反还很兴奋。 而后就看见女人一点点朝这里爬了过来，最后来到他的跟前，竟是低下头去，要添舐他的脚。 墨玖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踹在了她的脸上，结果女人顺势向后滚了好几个圈，直至撞到房门才停下。 “够了！”他冷声道。 闻言，女人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声道：“奴婢知错。” 话虽如此，在墨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他的那两只赤.裸的双足上，眼里的渴望如此浓郁！ 如果可以，她还想再被那样莹润的足底践.踏脸庞…… 墨玖不知女人心里的想法究竟多么变.态，只是依旧冷冷道：“退下，朕……要再休息一会儿。” 第两百八十章 凄惨的经历 在女人离开后，墨玖迅速躺回到床上。 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这还是他第一次扮演皇帝，没有原主的记忆，就没有任何经验可言。他甚至不敢有太多动作和言语，以免被这个可能一直陪伴在跟原主的太监看出破绽。 况且这不仅是一个单纯的皇帝，更有可能是唯一的男帝！再加上暴君这个标签，就算是墨玖也没有信心能完美扮演好这个角色。 但时间不等人，墨玖犹豫许久，还是决定了。 ‘把记忆传输给我。’ 系统有些担心：‘您没问题吗？’ ‘二十几年的记忆应该不算什么，传输吧。’墨玖闭上眼睛。 下一刻，他的脑海里就凭空出现了很多画面。 墨玖对此早已习惯，不仅能够忍受庞大的一瞬间的信息量冲击，也能压制它们，理顺之后再从头到尾的一点点接收。 虽然他的灵魂受了伤，但相比之前强大了简直太多，气运的作用终于有些展现了出来。 但就是这一接收，墨玖就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原主名叫苏和，是这个皇朝唯一的皇子，在他之前还有着三位公主，也就是他的姐姐。 跟墨玖想的一样，这个世界并不特殊，一直都是女人称尊，大公主便相当于太子，是皇位的继承人。 但无论是怎样的世界，怎样的世界观，任何与权利挂钩的东西都免不了一番争斗，更何况是这亿人之上的皇位？ 可这三位公主居然并非如此，二公主、三公主没有任何争夺这个皇位的想法，大公主也没有打压她们的行为，三个人彼此之间无比和谐。 苏和似乎便是这个和平的缔造者，他深得三位公主的喜爱，又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人受伤，所以她们便因此放弃了争夺。 至少在最开始是这样…… 突然某一天，大公主和二公主在狩猎时齐齐失踪，不知下落、生死不明，只有三公主没有参加这场活动，完好无损。 大公主、二公主死了，唯一的继承人就成了谁？女帝自然对她生出了深深的怀疑，同时也对她的心狠手辣感到几分骇然。 她还活的好好的，三公主就直接对自己的姐妹出手了，没有丝毫留情，那待她处理了她们，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她？ 女帝打算趁此机会再‘造一个人’出来，三公主便受到了冷落，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如果她造不出来，大公主、二公主又真的死了，依旧得三公主继承她的位置，总不能让皇子继承吧？ 而苏和得知了这个消息，便哭着去找他的姐姐，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公主连皇位都不在乎，却最在乎这个弟弟，看见他悲伤过度，虚弱、憔悴的不成样子，慌乱的不断安慰他，还认真的告诉他这一切不是她做的，她一定会把两位姐姐找回来。 结果，大公主、二公主真的被找回来了，但三公主却死了，不再是下落不明，而是真正的在很多护卫眼前死掉的。 三位公主，两重伤，至今昏迷不醒，一直接死亡。 女帝彻底震怒，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到凶手。 但凶手没有抓到，女帝却是遭遇了一次刺杀，大公主的父亲，也是女帝最宠爱的男人替她挡下一刀而死，可女帝依旧中了毒，原本还很长的寿命一瞬间就看见了头。 女帝受刺的同一晚上，大公主重伤不治身亡。非常短暂的功夫，整个皇朝经历了一切难以形容的动荡。 所幸，二公主还活着，从重伤濒死的边缘救了回来。 而原主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是大公主的父亲养得他。 可想而知，在所有亲近之人都遭遇不测之后，苏和是怎样的痛苦，在悲怆过度之下，大病一场。 在二公主一直的陪伴与安慰之下，他才勉强恢复过来。 然后他就被二公主的父亲抚养了。 只剩这么一个姐姐，苏和自然跟二公主的关系愈发亲密，好的有些超过了姐.弟之间的正常界限。 但二公主始终隐藏得极好，除了她和苏和，谁都没有发现。 终于，女帝病逝了，唯一的继承人二公主登基为新帝。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苏和的末日到来了。 原来她一直都对自己的弟弟苏和抱着别样的心思，只是她们的身份注定比普通的姐.弟之间要多上无尽的阻力。 但现在她成了女帝，只要她想，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对此，苏和没有抗拒与恐惧。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女帝对他的心思，而这几年的陪伴，也让他彻底离不开她，她成了他仅剩的，也是唯一的依靠。 可女帝的父亲显然更加敏锐，因为女帝的一时疏忽，终于让他发现了她和苏和之间的关系。 这让他惊怒万分，不惜代价也要阻止这一切。 但女帝的想法，谁能强行改变与阻止？哪怕他是她的父亲也不能。 他只得暗中进行，趁着女帝刚刚登基，要处理的东西太多，日日繁忙，他就将苏和带到自己身边。 这不是照顾，而是严加看管。 这还不够，阻止他和女帝见面有什么用？到时候女帝发话了，还是只得放走苏和。 他为了从根本打消女帝的念头，便让人各种凌.辱苏和，用尽了不同的方式折磨他，更是践.踏他的人格，让他不着寸.缕，脖戴项.圈，像一只狗一样生活！ 这依旧不够，如果苏和还跟原来一样，不排除女帝为此震怒，为他报仇的可能。 男人为了苏和跟曾经的自己判若两人，更是就让几个下人夺走了他的清.白，还强行喂他吃下一些药物，日日夜夜不停，让他染上瘾！ 当女帝终于处理好了一切，这才有时间过来找苏和时，男人第一次让苏和穿上衣裳，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在寝宫里等待着女帝。 实际上，那时候的苏和已经忍耐了三天，浑身上下都瘙.痒难言，让他恨不得立马去死。 最后，男人随便派去一些侍从…… 当女帝打开寝宫时，满怀着期待与喜爱要跟苏和见面时。 看见的却是一名少年面带潮.红，神情愉悦跟一群女人纠.缠在一起…… 第两百八十一章 暴君为何 可以想象得到……不，谁也不能想象到女帝当时推开寝宫的门，看见这样一幕的情形时的感受。 只有人知道，那一个晚上，一直威严的女帝杀了很多人，血流成河。 然而自认为自己不会暴露的男人，也是被女帝发生了他所做的一切。 但她没有惩罚男人，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父亲……？ 同样的，苏和也没有被女帝惩罚，她只是低头看着少年从血泊之中朝着自己一点点爬过来，舔舐着自己沾染了血液的靴子。 她读懂了他的意思，他在乞求，乞求自己能满足他。 女帝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少年，哪怕她再怎么爱他，也不可能会要了。 况且她内心的情绪也在告诉她，她其实并没有多么爱这个弟弟。 更多的，是这种禁.忌的关系给她带来的刺激与愉悦，当她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显然更加的浓郁。 而现在她成了女帝，想得到刺激，简直有无数种方式，又何须一直攥着苏和不放手呢？ 他现在还脏了…… 碍于过去的情面，她才留了苏和一命。 一切重新回到正轨，只有苏和的末日依旧没有结束。 因为女帝没有惩罚她的父亲，也就让这个男人能继续进行对苏和的折磨。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苏和就会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凌.辱之下彻底丧失一切，沦为一条人.犬，死亡反而成了最好的解脱。 但就在某一天，男人对他说了话。 他的父亲不是因为生他时落下病根而死，而是他下毒害死的，他最憎恨他的父亲不过，因为他得到了前女帝的太多宠爱。 这也是他对苏和似乎怀着满腔恨意，要如此狠狠折磨他的原因。 他恨他们父子。 还有，他的姐姐们也不是因为被别人刺杀而死的，这一切都是他和女帝的计划，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这也是女帝在知道了男人对苏和的所作所为后，没有惩罚他的原因。 可以说，她的皇位有男人许多的功劳。 苏和就这样突如其来的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真相。 而这可能只是男人太过无聊之下，随意想到的一个乐趣。 因为苏和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他就算杀了他都没有关系，何况是说这么几个秘密呢？ 但苏和的回应是几声清脆的‘汪’。 男人摇了摇头，一脚踹开了他。 殊不知，就是这样两个秘密，让已经崩溃了的苏和又恢复了理智。 他要报仇。 他从来没有特别渴望过任何一个东西，但这一次，他的信念无比强烈。 也就是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哪怕是再遭受什么凌.辱与折磨，他都视若无物，硬生生忍受了下来，等待着一个虚无渺茫的机会。 这个机会在他十七岁那年等到了。 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要帮他摆脱这一切。 苏和相信了她。 因为他也只能相信她了。 借助着这个女人的帮助，他真的解决了女帝和男人，她们的头颅更是由他亲手砍下。 其中除了女人的帮助，最关键的，就是她们对苏和的轻视。 一只人.犬能做什么？ 因此，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当一切解决之后，苏和想要自刎结束之时，又是女人阻止了他。 她终于告诉了苏和她的身份，她叫叶如梦，是以前在他父亲身边服侍他父亲的太监。 原本她不是，是为了苏和的父亲，才专门进宫。 在苏和的父亲死后，她便离开了皇宫，却一直在寻找他的死因。 直到发现一切都是二公主的父亲做的之后，这才回来，发现整个皇宫早已天翻地覆。 又发现苏和沦落到如此地步，因为他的是那个人的儿子，所以才会帮助他。 但这不足以阻止苏和自杀，他对这个世界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只是为了报仇才一直苦苦坚持，现在大仇得报，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活在这里？ 叶如梦告诉了他，说那些欺辱他的人并没有全部处理掉，其中就有不少人是女帝父亲的亲戚，是他刻意叫过来，叙旧的同时，‘顺便’凌.辱他。 还有皇宫里，也有不少侍从与太监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如果不解决掉她们，她们把这些当做故事传出来，那他就算是死了，估计都得不到安宁。 苏和终于动摇了，在叶如梦的提议还有帮助下，他力排众议坐上了皇位，成为了古往今来唯一的男帝！ 因为提建议的人都已经死了。 而还有臣子不支持苏和登基，因为二公主，他的哥哥，前女帝有着两个子嗣，只不过年龄尚小，她们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对此，苏和的处理方式只有一个杀，不仅如此，他还连带着那些知道他曾经过往的所有人一齐杀掉。 其他人并不清楚这段过往与恩怨，在她们眼里，这位男帝就是不折不扣的暴君，之前杀人还可以说是稳固皇位，到后面却是连自己姐姐的孩子都不放过，更是一言不合杀了许多人！ 这样的行为带来的坏处太多，但好处却是清晰、醒目，那就是再没人胆敢质疑与反对他。 苏和这个男帝的位置是彻底坐稳了。 但因为他过去遭受的那段非人的折磨与凌.辱，让他在不断的杀人中变得残暴之外，内心更是早已扭曲。 这个世界是可以修炼的，那些曾经凌.辱过的人在她们的地盘愈发强大，就算是苏和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动她们，况且叶如梦还会用各种理由阻止他。 为了发泄他的负面情绪，他便让人不断送各种女人入宫，把以前那个男人在他身上施展的手段，以更加激烈、过分的方式用在这些女人身上。 通常每一晚上过去，寝宫外就会多出好几具尸体，日日夜夜如此，从未停止，死在他手里的女人早已不计其数。 他的凶残也传遍了皇朝上下，再加上不理国事，不顾天灾，死伤无数，不知道多少人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但叶如梦的存在，让这些想法全都不可能实现。 看完苏和的记忆，墨玖陷入了沉默。 第两百八十二章 任务 系统也沉默了，它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宿主默然的样子，它觉得自己这时候不应该打扰他。 半晌，墨玖才长出一口气：‘有任务吗？’ 系统看了一眼：‘没有。’ 又没有。 墨玖一脸平静，对此早就有所预料。 ‘但苏和给了我一个任务。’墨玖淡淡道，‘我要那群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与起伏，但系统听在耳中，身体莫名其妙颤抖了一下，有些害怕。 宿主要杀、杀人？ 而且宿主不是应该洗白自己吗，怎么还要跟苏和做一样的事情？ 墨玖没有对系统没有任何解释的想法。 因为它根本体会不到苏和的情绪，只有他彻底接收了这些记忆，才能完全感受到这一切。 然后他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凌.辱苏和的人杀掉，哪怕她们逃掉天涯海角。 他知道自己是被苏和的记忆有些影响到了，短短二十几年的记忆，蕴含的情绪却比长达几百年，大半时间都在修炼的记忆里的情绪要浓郁得多。 而且，这跟得到气运也不冲突，这本就是苏和的目标，完全符合他的人设，先不管之后能不能洗白，反正先做了再说。 墨玖又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解开衣裳，露出华贵锦衣之下的雪.白肌肤。 苏和是皇帝，有着一大群人服侍与照顾，哪怕前些年受了不知道多少折磨，但身体也还是调养了过来。 但墨玖不这么觉得，他清楚又清晰的感受得到这具身躯深处蕴含的一切，对痛苦的恐惧，却又对痛苦的一丝丝期待与渴望……那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影响意识的浓烈欲.望……还有明明知道这些情绪，但就是解决不掉，才生出的极端暴虐与愤怒。 哪怕一开始苏和根本不想当皇帝，但在叶如梦的劝说与建议下当了男帝之后，过去这么些年，也早已有了皇帝特有的威严与气质。 但身为皇帝，身体却还渴望与贪恋着过去在那不堪回首的过往遭受的折磨、凌.辱……这让苏和无法接受，不能承认，这也是他性格残暴的真正原因。 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被毁了，再也回不去了…… 墨玖下了床，朝着镜子走去，站在铜镜前，才终于看清了这张脸庞。 这是一张很柔和的脸庞，五官精致，却没有棱角，就像是一块日日夜夜被擦拭的温玉，磨灭了所有的粗糙，只剩下温润。 这显然不是一位皇帝该有的长相，哪怕是明君，也少了太多帝王的威严，让人难以臣服。 墨玖便缓缓勾了勾唇角，上扬了些许弧度。就是这么一个变化，眉眼就自然的泛上了寒意，微笑变成了冷笑，难以揣摩这个表情之下蕴含了什么情绪。 但墨玖眉头微蹙，不知道是不是他清楚这具身体经历了什么，无论怎么看这个笑容，都能察觉到若有若无的媚.意，微弱到难以察觉，可恰恰就是这样的程度，才难以形容的勾人。 ‘这身体不适合当皇帝，更适合当青.楼里的头牌。’墨玖评价。 系统：‘……’ 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宿主，这句话算不算宿主在说自己？ 墨玖观察完了外表，也接收了记忆，彻底代入了苏和。 现在应该做什么？ “如梦。”墨玖唤道。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这里，正是叶如梦。 她看似离开，实际上以她的修为，墨玖就相当于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哪怕是睡觉都可能在被观察着。 又是一个需要时时刻刻演戏的世界。 墨玖在内心轻叹一声，表面依旧面对着铜镜：“我一叫你，你就到了？” 叶如梦微微低头，姿态恭敬，轻柔道：“陛下需要奴婢，奴婢自是随叫随到。” “哦？”墨玖转身过来，淡淡一笑，看得叶如梦的眼神顿时浮现出几丝痴迷。 下一刻，他的眼神就骤然凌厉下来：“你还在监视朕！” 叶如梦立即跪了下去，是五体投地的姿态，根本不在乎自己所谓的尊严：“奴婢不敢，只是一直守候在门外，听到陛下的呼唤才立刻进来。” 墨玖冷笑着走到叶如梦面前，低头俯视着她：“好一个不敢。” 他早就警告过叶如梦，让她不允许再监视自己，但她依旧我行我素，屡教不改！ “确实不敢。” 墨玖声音愈冷：“叶如梦，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跪在地上的叶如梦勾了勾嘴角，她最了解陛下不过，往往自称‘朕’的时候，哪怕语气很平静，多半也是无比愤怒，但自称‘我’时，再怎么生气，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墨玖发怒的原因，是在于他已经警告了她很多次，这是她第八次随叫随到了。 但她偏偏就要如此，死猪不怕开水烫，才能让墨玖逐渐习惯。 只要不承认就好了。 自己不一直盯着陛下，他的安全又如何有保证？ 而且她还有着一些私心…… 叶如梦微微抬头，目光又盯在了跟她近乎没有距离，踩在地上的一双赤.足。 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墨玖的一只脚：“陛下，当心着凉。” 墨玖本能的一脚踹了出去，柔软的足底踢在叶如梦的脸上，让她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墨玖：“……” 他险些出戏了，以叶如梦的修炼，哪怕他再踢十几脚，她也应该纹丝不动，滚这么多圈，纯粹是她刻意如此。 她对他的双.脚有着一种病态的痴迷，无论是抚.摸还是被践.踏，都是她喜欢的。 墨玖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这么喜欢朕的脚，不如朕把自己都给你，整个身体让你肆意妄为，如何？” 叶如梦的脸色终于变了，知道自己这次过于冒犯，起身重新跪好：“陛下，奴婢知错。” 墨玖置若未闻，总算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我让你准备的，全都做好了？” “是，全都准备好了。”叶如梦不再放肆。 “好。”墨玖颔首，“把‘她’解决掉之后，朕就让那群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两百八十三张章 病弱军师 苏和早就可以杀了那群人，哪怕她们远离皇城，在自己的地盘扎根得很深，实力雄厚。一个皇帝真的想要解决她们，那也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他本就是暴君，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但那群人依旧好好活着，不是苏和仁慈，而是问题出在他的臣子上，一位开疆扩土、征战沙场的女战神。 苏和对她下了两次命令，让她派兵去灭了那群人，踏平那里。因为只有她的军队才有这个实力。 可两次，她全都拒绝了。 连皇帝的命令都不听从，这是要谋.反？ 墨玖知道她不是要谋反，而是这个命令纯粹就是为了杀戮，是为了解决苏和的恩怨，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她自然会拒绝。 但苏和不管这个命令正常与否，她又接不接受，甚至哪怕是她真的想要谋反也没有关系。 可只要耽误、阻止他报仇，就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所以苏和想要杀了这个女人，哪怕她为国做出了这样大的贡献。 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让叶如梦去做准备了，结果直到现在才堪堪准备完成。 墨玖却是看得出来，其实叶如梦有些不愿让他报仇，才让这个计划准备的异常缓慢。 但她不是觉得这个行为不妥，苏和杀了多少人，这些人的鲜血全都沾在她的手上，她自然不可能阻止。而是担心苏和报仇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留念，连皇帝都不做了，直接自杀而死。 如果墨玖不逼迫叶如梦一下，估计这个计划能再拖一段时间。但他也不想等，便道出那番‘朕的身体让你随意玩.弄’的话语，让叶如梦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他最深处的伤口，只得用这个办法才能化解这次冒犯。 现在，他只需要静静等待那个女战神到来就好了。 在此期间，他只上了一次朝，任由底下的大臣自己讨论，他没有发表丝毫看法，过一段时间就直接退朝了。 把不理国事的皇帝形象诠释的淋漓尽致。 但墨玖怀疑苏和不去上朝的原因，不是他不想管这些事情，而是他真的不懂。 前半段人生是被三位姐姐、女帝、父亲的宠爱，后半段则是受尽了欺.辱与折磨。他哪里学过治国之法？又何尝懂得帝王之术？ 苏和不懂，墨玖接收了他的记忆，也懂不了。 而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女人被送到他的寝宫里，显然是供他玩.弄、凌.辱的。但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感受不到乐趣，也就任由她们跪在地上一整晚。 这不会引起叶如梦的怀疑，苏和在的有时候也会这样做。 并且现在那位女将即将到来，‘大敌’当前，他不再有心思花在这些事情上，完全说得过去。 就这样，女将到了。 虽然是要杀了她，但不可能表露出这个做法，请她过来皇城的理由是为了奖励她所做出的贡献。 可距离她上一次带兵征伐，已经过去了两年。要说奖励也应该是两年之前就给，怎么可能到现在才想到给予？ 只要她不傻，就能明白这是一场鸿门宴，却不得不来。 墨玖还抱着别的想法，这样一位杀伐果决的女战神，会不会有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 哪怕不是，她的身上估计多少也会有着一些气运，要是实在找不到这时候可能都已经在跟气运之子谈情说爱的气运之女，想办法从她那里得到气运也不错。 抱着这些想法，墨玖身着龙袍，在叶如梦和一群人的陪同下前往了宴会地点。 设宴点在一个湖泊旁边，鸟语花香、静谧悠然，一位女子双手背负在身后，正站在河边，似是在眺望着远方的天际。 她的背部很宽大，只是看她的背影，就隐约能感受到一股肃杀的气势，哪怕穿的不是盔甲，是一件长袍都依然如此。 她身上存在着气运！ 墨玖看着她，眼眸微动。 只是看到女将的第一眼，他就从她身上察觉到了气运特有的波动。 她不是气运之女，但跟气运之女一定有着不浅的关系，现在没有，未来也会有。 察觉到了墨玖的到来，女人缓缓转过身，黝黑的脸庞凌厉、锋锐，漆黑的眼眸好似猎豹盯上了他。 墨玖眼眸一凝，看起来不止他想杀她，她似乎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底气应该就是她的修为？不然何以称作战神，哪怕连叶如梦的实力都逊色她不止一筹。 但不只是叶如梦，河里、树上全都隐藏着暗卫，就看她双拳能敌…… “嗯？” 叶如梦突然轻疑出声，然后看向某个地方。 墨玖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瞳孔顿时一缩。 在这个女人的身边，居然还有着另外一名女子！ 但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察觉她的存在，甚至连修为高深的叶如梦都没有！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坐在轮椅上的，已经如此显眼，分明是进来第一眼就该望向她的人，可仿佛一直都不存在似的，此刻才突然出现。 没待墨玖开口，叶如梦就眼神一沉，冷冷道：“裴将军，陛下貌似只请了你一人吧？” 裴风面不改色，声音低沉：“她是我的军师，我能赢下这么多场战争，她功不可没，既是前来接受陛下的赏赐，我想她也应该得到才是，所以便自作主张的把她也带了过来。”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缓缓道：“臣叫寒倾颜……” 叶如梦又要开口，墨玖抬手示意她闭嘴。 裴风说的没错，既是来领赏，带上她的军师没有丝毫问题。 但她岂不知这是一场鸿门宴？却还是把寒倾颜带了过来，莫非她也有着修为？ 墨玖转头跟寒倾颜对视，仔细观察，发现她面色苍白如雪，显得唇瓣鲜红，唇角微有弧度，似是在微笑，让人感到亲**和，但那双眼眸却透着难以掩饰的虚弱。 是一位病美人，并没有修为。 墨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光是她让人察觉不到存在这点，就足以证明她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脆弱。 他轻轻一笑：“既是裴爱卿的军师，那自当有赏。” “入座吧。” 第两百八十四章 鸿门宴 三人入座，叶如梦站在墨玖身后。 墨玖看向寒倾颜：“寒军师，朕就这样称呼你吧？” 寒倾颜微微颔首：“陛下想如何称呼臣都好。” 她的声音极轻，却蕴含着一丝特殊的磁性，哪怕音量微弱，依旧能让人依清晰听到她的话语。 墨玖露出一丝笑意：“既然裴爱卿说了没有寒军师，她就没有办法赢下这么多场仗，那么朕想寒军师一定是料事如神，才能百战不殆才是。” “陛下谬赞了。”寒倾颜也微微一笑，“主要还是裴将军用兵如神。” 两人客套了一番，墨玖道：“裴爱卿都把寒军师带来了，朕自然都要奖励。” 他笑意盈盈，似乎是因为国家出了这样两个人才而高兴。 但下一刻，他就话音一转：“只不过在今日之前，朕倒是从未听过寒军师的名头。裴爱卿这位军师，藏得可真深啊……”墨玖转头望向裴风。 仅是一句话，就让原本和谐的场面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这话明显带着质问之意，别的军队的军师可能并不重要，但裴风所在的军队有着这样一位军师，身为皇帝的墨玖却是一无所知……裴风在隐瞒什么？ 裴风终于开口了，淡淡道：“我并没有藏着寒军师，只是陛下从未过问过军队之事罢了。” 这便是在暗讽墨玖不理国事了。 墨玖眼睛眯了眯，继而又重新笑了起来：“是朕不体恤爱卿了。” “那朕就……自罚一杯。” 墨玖站起身来，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因为喝的太快，些许酒液洒落出来，落在他的脖颈和龙袍上，浸出湿濡的痕迹，让微干的唇瓣也湿润起来，显得艳丽动人。 他放下酒杯：“爱卿怎么不喝？” 他嘴上说着自罚，但皇帝都喝了，臣子怎能真就眼睁睁看着？ 看着裴风久久不动，墨玖的眼神终于危险起来。 防备与警惕之意如此明显，是已经不打算再伪装下去了吗？ 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静静站在那里，修长的眼睫微垂，整个人的气息骤然危险下来。 “裴将军似乎对朕颇有微词？”墨玖淡淡道，酒杯握在手里，纤细的指随意把.玩着。 裴风避而不答：“陛下往酒里下毒，这是何意？” 此话一出，这里顿时寂静了一瞬，叶如梦身后的那群侍从与太监都心生寒意。 这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啪！ 墨玖猛地放下酒杯，冷道：“动手！” 既已至此，那也就无需再装模作样了。 两字一出，叶如梦直接出手了，身形如魅影一般掠了出去，河里、树上更是出现几十名暗卫，瞬间包围了裴风和寒倾颜。 裴风猛然起身，跟叶如梦对拼了几招，根本看不清她们出手的动作，只能看到残影，甚至就连残影都近乎捕捉不到了。 两人分开，叶如梦回到墨玖身侧，裴风则来到寒倾颜身后，把她护住。 “有没有受伤？” 叶如梦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墨玖会关心她，抬眼看向他，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只是冰冷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前方的裴风。 即便如此，她的内心也泛起一阵涟漪，深呼吸一口气，强行提上气息，沉声道：“奴婢没事……” 其实她受了伤，裴风的实力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强大，再加上是正面缠斗，不是她最擅长的偷袭与暗杀，短短数招几间就落入了下风。 但在陛下面前，她不能露怯。 只是叶如梦重新评估了一下己方跟裴风的实力对比，发现就算是这么暗卫再加上她，也不一定能稳稳拿下裴风。 所幸，她带了一个寒倾颜过来。后者没有修为，还这样虚弱，是一个彻底的累赘。 “暴君不装了？”裴风冷笑道。 ‘暴君’两个字对墨玖没有丝毫杀伤力，只是淡淡道：“朕本不想杀你，只是你三番五次的无视、拒绝朕的命令，朕才不得不对你出手。裴风，这个死路是你自找的。” 闻言，裴风嗤笑一声。 她知道皇帝虚伪，却没有想到这个男帝虚伪到如此地步。 “下令踏平一座城，哪怕是面对敌国都没有这么残忍，更何况是自己国家的平民。”裴风声音冰寒，“你这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我今日定要杀了你，替天行道。” “她们死了吗？”墨玖缓缓道，“朕派你踏平那里，你去了吗？既然没去，她们依旧活着，朕又哪里残忍，哪里行了暴君之事？” “强词夺理。”裴风死死凝视着墨玖，“那我就说一个你做了的，每晚都要凌.辱、虐.待一群女人、男人，是你不是？” 墨玖蹙眉：“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风的眼里迸发出一股浓郁的杀意，仿佛化为了实质，散发出尸山血海般的气息，让墨玖的脸色都微微一白：“你抓住的男人里，有我最重要的人！” 这就是裴风想要杀他的原因？为了一个男人？ 他确实派人搜抓过许多女人，但是却从来没有抓过男人，裴风说的‘男人’又是谁？ 墨玖很是疑惑，但在眼下这种关头，显然不可能跟她解释。脸皮已经撕破，今日注定是不死不休。 墨玖冷冷一笑，故意刺激裴风：“是他？他的哭声朕很喜欢，只可惜跟其他人一样，只活过了一个晚上。” 裴风眼里的瞳孔一缩，瞬间浮现出了血丝，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将墨玖五马分尸。 就在她即将克制不住出手时，一直没有动作的寒倾颜抬手阻止了她，裴风居然真的冷静了下来。 墨玖眼神微凝，转头望向她，淡淡道：“寒军师也是朕喜欢的类型，不如今晚就由你来陪朕吧，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快的。” 他觉得寒倾颜不简单，想要激怒她，让她们自乱阵脚。 但寒倾颜闻言并没有被羞.辱的愤怒，只是缓缓又轻柔的道：“好啊，臣今晚便来陪朕。” 墨玖和叶如梦同时沉了脸色，他不打算再继续试探下去了。 “杀了她们。” 第两百八十五章 略胜一筹 墨玖一声令下，一直按兵不动的暗卫们全都动了，整齐又极有章法的一拥而上，叶如梦也再度冲了上去，牵制住裴风。 无需杀了裴风，只需要抓住寒倾颜，她们应该就会丧失抵抗的能力。 结果，就看见裴风站在原地，脸庞凝沉，却是没有出手的迹象。 寒倾颜看着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即将戳到她的刀尖，唇角微微上扬。 下一刻，这些暗卫全都突然倒在地上，锐器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忘了告诉陛下，臣从来不打无备之仗。”寒倾颜对着墨玖微微一笑，柔和似水。 墨玖没有慌张，只是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立马道：“抓住她。” 他同样看得出来，只要抓住了寒倾颜，就能以此威胁裴风。 但他忽略了一点…… 当他看着裴风不顾寒倾颜，而是直接朝着自己冲过来时，愣住了。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抓上了他的脖颈。 “陛下！”叶如梦惊呼出声，然后声音骤然变得尖锐，“裴风，放了陛下！” 她也死死攥住了寒倾颜的脖颈，把她从轮椅上提了起来。 “咳咳……”寒倾颜艰难的咳嗽几声，本就虚弱的脸庞似乎显得更加脆弱了。 然而就算落在了裴风手上，墨玖也依旧镇定，皇帝的心胸反倒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朕倒是没想到……你会抛下她，转而来抓朕……”墨玖缓缓道，“有勇有谋，不愧是裴将军……” 裴风双眸微凝，显然她没有想到，墨玖落在她的手上，近乎是必死之局，仍然一脸平静。 这个暴君，他就不怕死吗？ “倒是在这一刻，你才勉强像一个皇帝。”裴风冷声道。 “朕就是朕，哪怕有无生死关头，朕都是皇帝……”在裴风的力量下，墨玖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涨红，但他的气息还是不减丝毫，“倒是你们，居然悄悄用毒，真不愧是‘光明磊落’的裴将军。” 死到临头，还敢嘲讽。 裴风眼神一冷：“死了，就不再是了。”她手上的力度愈发加大。 “裴风，你敢！”叶如梦尖声道，指尖已经刺入了叶如梦的脖颈，鲜血直接流淌了出来。 “啊……”墨玖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了，脸上的表情也很是痛苦。 说到底，抛去皇帝这个身份，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裴风这样拥有修为的武将，没有一丝抵抗的可能。 但他还是缓缓道：“你们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把朕的性命，看得太重要了……” 裴风脸色一变。 “如梦，杀了……她！” “陛下！”叶如梦声音颤抖，她从墨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解脱，死亡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需要恐惧的东西，反而是幸福的。 她不愿，她舍不得……但到了眼下这种局面，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叶如梦死死咬着牙，眼眸里渗出些许血丝：“裴风，你放了陛下，我也就放了她！” 墨玖唇瓣微张，又要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寒倾颜开口道：“陛下似乎也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既然我们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又为什么会过来呢？” 墨玖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一直疑惑的就是这一点。 寒倾颜明知如此，还是跟着裴风一起过来，难不成是她留着后手？ “杀了她！”墨玖的语气从未这么激动。 叶如梦一咬牙，手掌猛然紧握。 幻想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而是叶如梦掌心响起‘噗’的一声，就好像捏爆了一个充满气的口袋，然后一只白色的蝴蝶在她张开手之后缓缓飞出，在空中翩翩起舞。 叶如梦抬手把这只蝴蝶也捏碎了。 “呵呵。” 一声轻响传来，叶如梦闻声看去，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女人从树后缓缓走出，脸色苍白如雪，眼里却精神抖擞，唇角噙着淡淡笑意。 寒倾颜！ “你……”墨玖呆住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不知道，但让他震惊的并非是这一点，而是明明形势从头到尾一直都掌握在她们手中，但她们偏偏就是要演上一出手持人质对峙的戏码。 墨玖的向死而生看起来极有帝王的风范，但在寒倾颜完好无损的从树后走出来的那一刻，就宛如一只跳梁小丑一般。 墨玖抿紧了唇瓣，这让他时隔多年，再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屈.辱，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看来是臣更胜一筹，陛下。”寒倾颜缓缓走了过来，在墨玖耳边低语。 墨玖猛地偏头，远离她一些：“原来你的双腿是完好的。” “世上很多东西，都并非陛下表面所见的那样。”寒倾颜退开一些，盈盈一笑，此刻才能看出她的真实模样，身体虚弱是真的，但精神却无比的强大，一言一行间的自信比帝王都要更胜几分。 “就好像陛下本无丝毫龙气，却还是从自己的亲姐姐身上夺过龙气，成了古往今来的第一位男帝。”寒倾颜的目光深深凝视着墨玖的脸庞，像是要将他看透，“陛下的内心，可跟表面的温和没有半分相似。” 墨玖闭上眼睛：“朕从来没有派人抓过男人，你们说的那个那个男人，朕一无所知。” 他突然就对她们解释了起来，寒倾颜顿了顿：“陛下害怕了？” 墨玖沉默不语，像是认命了。 过了片刻，他突然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笑意。 寒倾颜一怔，转头看去，却发现叶如梦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情况，寒军师可料到了？”墨玖勾着唇角，笑意里蕴含着淡淡的讽刺。 “确实没有料到。”寒倾颜沉默片刻，“想不到陛下草芥人命，对这个人还是有着一丝真情。” 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暴君了。 她们明知这是鸿门宴，还是前来这里，不仅是为了救回对裴风很重要的那个少年，还有当今皇帝荒.淫残暴，百姓民不聊生。 无论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私情，都应该杀掉这个皇帝。 但就在方才，她发现这个皇帝跟她‘预知’里的皇帝并不相同。 这让她疑惑之中，不禁又有些诧异。 看来不能现在就杀了他。 “把他关起来吧。” 第两百八十六章 气运之子？ 说好的关起来，实际上就是把墨玖关到他的寝宫里，并不是什么监牢。 这显然不是寒倾颜她们仁慈，而是她们没有掌握监狱，哪怕寒倾颜运筹帷幄，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皇帝关进去。 那不等于是把‘谋反’两字写在了脸上？就算墨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也不排除有人对他依旧忠诚，就像是叶如梦那样。 “说，你把小林关在了哪里？！” 一推开寝宫的大门，一直押住墨玖的裴风就不再手软，一把狠狠将他推了进去。墨玖向前趔趄几步，终究没有保持住平衡，还是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滚半圈，束好的长发散乱出来。 他四.肢着地，趴在地上，猛地回头冷冷凝视着裴风，略微加快的呼吸声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一定很是愤怒，但脸上却一脸平静，喜怒不显于色。 “朕说过了，你们说的那个人，朕没有印象。”墨玖冷声道，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寒倾颜微微颔首：“他没有说谎。” 墨玖看了她一眼。 裴风的话语里有着几丝焦急：“那小林现在到底在哪里？” “不要慌张，我能保证他现在一定还好好活着。”寒倾颜闭上眼眸，抬起右手，五指灵活又巧妙的不断摆出各种形状。 见此，裴风直接沉默下来，不去打扰她。 “她在做什么？”墨玖疑惑道。 裴风张口便斥：“闭嘴！” 墨玖脸色一沉，但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还是闭上了嘴。 半晌，寒倾颜睁开眼睛：“他现在应该被关在监牢里。”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救小林！”裴风心急火燎道。 “那就需要陛下为我们带路了。”寒倾颜望向墨玖，话语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想要畅通无阻的前往地牢，只能依靠墨玖。 裴风刚想说些什么，墨玖突然道：“好，朕为你们带路。” 寒倾颜笑了：“陛下倒是能屈能伸。” 墨玖沉默不语。 等到了监牢里，朕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寒倾颜盯着墨玖，忽然道：“陛下是不是打算等到了监牢之后，就想办法擒住我们？” 墨玖平静的瞳孔骤然一颤。 她能知道他内心里的想法？ “这可不是什么读心术，只是臣稍微了解了一些陛下，知道陛下不可能这样束手就擒。”寒倾颜淡淡笑着，她虽然又自称为‘臣’，但显然是在讽刺。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朝着墨玖走了过去，来到他的身前。 面对近在咫尺的寒倾颜，墨玖依然面不改色：“怎么，打算杀了朕？” “现在还需要陛下，暂时不会，但……” 话音刚落，寒倾颜突然出手，动作之迅捷，墨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唇.瓣就被撬开，塞入了一枚浑圆的东西，喉咙再被猛地一点，连吐出来都做不到，就将其吞了下去。 “唔……”墨玖有些痛苦的抬手捂着脖颈，惊怒道，“你给朕喂了什么东西？！” 寒倾颜轻笑道：“一枚小小的毒丹，这是为了让陛下听话。” “所以，陛下最好不要想着抓住，或者甩开我们。如果没有我的解药，只要过十二个时辰，恐怕陛下就会享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墨玖的脸色一阵变幻，到最后嘶哑道：“这就是寒军师的手段，朕领教了……” “废话什么，赶紧走！”裴风沉声道，她已经不想再在这里浪费半分时间了。 墨玖彻底没有了反抗的可能，只得带着寒倾颜、裴风她们前往监牢。 “陛下！” 守着监牢大门的两名守卫一看见墨玖，先是一惊，然后就直接单膝跪地。 墨玖没有一句解释，只是淡淡道：“打开。” 守卫连忙开门，不敢有丝毫犹豫。 暴君的名声她们听在耳朵里，又岂敢去询问墨玖要做什么？老老实实听令就好。 墨玖迈开脚步，正在踏过监牢的铁门时，寒倾颜加快步伐，跟他齐头并进，同时踏了进去。 他怔了怔，立马就想到了她这样做的原因。 她是担心他先一步进去之后直接关上铁门。 但他已经被喂下了毒丹，甩掉她们又能如何？ 墨玖不禁冷笑：“寒军师可真是谨慎。” 寒倾颜淡笑回应。 三人就这样行走在昏暗的监牢里，经过了十几个地牢，里面全都单独关押着一名女人，容颜娇丽，只是脸色过于苍白，衣衫褴褛、长发凌乱，很多人的精神都在长期的关押下有些不正常了。 见此，裴风和寒倾颜齐齐皱了眉头，脸色微沉，近距离感受到了暴君的荒.淫与凶残。 墨玖反倒是一脸平淡，视这些人的性命如路边草芥。 终于，又经过了好几个地牢，裴风与寒倾颜同时在一个地牢面前停下，就看见一道消瘦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隐藏在凌乱发丝下的脸颊是那样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墨玖眼眸微动。 他从这个人身上也感受到了一股气运特有的波动，甚至比裴风身上的都要浓郁得多。 气运之女？ 不，她们说他是男人，难不成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难怪她们想要杀了他，招惹了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谁能活下来？！ “小林！” 在裴风的呼唤下，那个人的身躯顿时一颤，然后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憔悴的小脸，黯淡的眼眸里的瞳孔在不断颤动着，像是难以置信。 “裴风……”他嘶哑道，虚弱的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猫。 寒倾颜的语气也第一次有些冷了下来：“钥匙呢？” 嘭！ 就听一声巨响，裴风直接拆掉了牢门，然后冲了进去，把少年紧紧抱在了怀里。 “真的是你……真的是……” 听到少年含着些许哭腔的话语，即便是裴风这位铁血战神，眼眸有着一丝酸涩，温柔的哄道：“是我来晚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在她的安慰下，惊恐不安了许久的少年终于放松下来，在裴风的怀里安心的睡去了。 墨玖静静看着这一幕：“他是男扮女装，才会被我派的人抓住。” 这是一句简单的解释，他想要尽量减少裴风对自己的杀意。 但就看见裴风小心翼翼的撩起少年的衣裳一角，露出了其下青紫的肌肤。 他的呼吸在此刻莫名一滞。 第两百八十七章 不敢杀朕 伴随着骤然停滞的呼吸，下一刻，墨玖眼前一花，裴风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然后一只大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颈，把他猛地向后抵在了铁门上。 后背遭受重击，呼吸的权利真正的被剥夺，墨玖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要杀了你！”裴风寒声道，她在少年身上发现了那样的伤痕，可想而知他在这段时间遭受了多少折磨和虐.待。 而除了少年呢？其他人受到的残害可能更多，也更严重，还有那些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无以为家的平民！ 这样想着，裴风对墨玖的杀意再一次被激发出来，更是难以再压制下去。 这样的暴君，无论是为了少年，还是为了天下苍生，都应该除掉！ 墨玖双手抓住裴风的手臂，身体本能的让他在挣扎、抵抗着她，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之下，他的一切行为都只是无用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死亡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然而，这个感觉对墨玖而言并不陌生，在那群人不知轻重折磨的之下，有很多次他都在被玩.弄之后，性命垂危。 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吗…… 墨玖眼眸半睁，昏沉的想着。 他却没有一丝恐惧，这有什么害怕的呢？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如果不是叶如梦，如果不是还没有彻底报仇，他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现在死在裴风手上，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想着，墨玖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丝笑意，被生理性的泪水湿润的眼眸之中，也浮现出了一丝解脱与愉悦的神色。 裴风和寒倾颜一直凝视着墨玖，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前者的汹涌怒火立马减弱了许多，后者再一次感到了诧异与震惊。 这个暴君，竟是真的不怕死？ “裴风。” 无需寒倾颜说些什么，裴风就松开了手，并非是她仁慈，而是她觉得就这样杀了这个暴君，未免也太便宜了他！ 她不知道墨玖把死亡当做是解脱的原因，她也没有丝毫兴趣去探究。但既然这对他而言不算惩罚，那她就不可能让他如愿。 而对寒倾颜而言，则是她似乎愈发看不透墨玖了。 死亡是解脱？ 那他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无惧死亡…… 墨玖紧贴着铁门滑落在地，在那里捂着脖颈剧烈咳嗽着，一双眼眸噙满了生理性的水雾，通红无比。 寒倾颜本来在思考着，看见这副模样的墨玖顿时怔住了。 直到此刻，她像是才意识到墨玖是古往今来唯一的男帝，跟她是不同的性别。 原本盛气凌人的帝王倒在她面前，薄眉紧蹙、双眸湿润，红艳的唇张开着，从其中发出剧烈的喘息……这是其他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的东西，却这样展现在她眼前。 寒倾颜心头一颤，竟然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了。 她对男帝……动了欲.望？ 仿佛做贼心虚似的，寒倾颜看了裴风一眼，发现她神色正常，只是脸上有些烦闷与暴躁，像是因为不能直接了结墨玖而不快一般。 察觉到寒倾颜的视线，裴风望了过来，她顿时收敛了异样的神情，平静道：“不能就这样直接杀，不然皇位无人，皇朝会比现在更乱。” 闻言，裴风皱了皱眉头，却明白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找不到继承人，就这样贸然杀了墨玖，那么反而会引起更大的动荡。 那么到时候危害苍生的就是她们了。 “而且就算没有继承人也没关系，只要我们来执权……” 话说一半，裴风已然会意。 她们完全可以让墨玖成为一个傀儡皇帝，然后他的存在就只是为了稳定皇宫，真正治理天下的人是她们。 而裴风也不觉得她们治理不好国家，她相信寒倾颜的能力，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天下的局面。要是说的再不好听一些，只要不是墨玖执权，就算让路边随便一个乞丐来皇帝，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只不过想要彻底掌握整个皇宫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他绝不能死，必须好好活着。” “嗯，我都听你的。”裴风对寒倾颜是无条件的信任。 寒倾颜抿了抿唇瓣，她看似为不能杀墨玖找了这么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是有着私心的…… 那就是墨玖的过去经历了什么让她疑惑又好奇。 任何人她在看见的第一眼，都能大概了解到这个人的信息，年龄、性别、职业……若是仔细凝视一段时间，更是能看到这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预知未来，窥探过去。这便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就连皇帝，被龙气环绕着，她都能勉强看清一些东西，比如有着多少子嗣，哪怕是私生子女也不例外。 唯独墨玖，她看不透，最多只能揣摩他当下想的什么，过去是一片空白，未来也是茫茫不可见。 这对于有着洞察天机之能的她而言，几乎是不可抵御的诱惑。 她想看清墨玖。 抱着这样的想法，寒倾颜才会留他一命。 嗯，仅此而已…… 寒倾颜‘此地无银’的加深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不杀了朕……”墨玖眼眸微抬，看着寒倾颜。 他听到了，是寒倾颜让裴风住手的。 寒倾颜低头俯视着墨玖，这样的视角，高高在上的男帝毫无察觉，他简直就像是得到宠.幸之后，对客人撒娇、发嗔的春.楼男子一样…… 她甩了甩头，只觉得自己脑海里的杂念太多了。 “陛下就这么想死吗？”寒倾颜冷静下来，淡声道。 “不是你们非要杀了朕……”墨玖微微勾唇，冷冷吐出两字，“虚伪……” 到了这种关头，他居然还能发出狠话。 “朕知道了……”墨玖剧烈喘息了好一会儿，得到氧气的补充，他又能进行思考了，“你们想架空朕，以此掌权……不然朕一死，没有继承人，整个国家会更乱……” “所以，你们不敢杀朕……”墨玖笑了。 寒倾颜终于觉得这位男帝有些棘手了。 第两百八十八章 墨玖：你们敢！ 墨玖笑得肆意，双手放在身侧，脖颈显露出来，其上的肌肤经过两次攥掐，已经布满了淤青，变得一片紫红。但搭配他的神情，却并不会让人觉得不忍与心疼，反而会生出一股凌.虐过后的快.感。 这就是男帝……哪怕现在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也不会有丝毫屈服，高傲依旧。 但他却浑然不知，这幅姿态只会让人更想看见他臣服之后的模样了…… “不敢杀你？”裴风冷眼俯视着大笑的墨玖，“我们确实暂时不能杀了你这个暴君，但相信我，我有很多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墨玖笑容一滞，看着裴风蕴含着杀意的眼神，这才想起来她是杀伐果决的女战神，一些敌人只是听到她的名号，就会闻风丧胆。 他毫不怀疑，她有着无数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磨磨唧唧、废话连篇，跟个男人似的。”墨玖嗤笑道，哪怕是由下而上的仰视姿态，都能流露出轻蔑的神色。 裴风把少年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大衣紧紧裹住。 她环顾四周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监牢好像是专门用来关这个暴君抓住的女人的。” “是的。”寒倾颜点头，她也发现了，这里面关押的全都是女子，各个容颜靓丽。 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专门建造了一个牢房吗…… 寒倾颜和裴风忽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彼此的想法，不谋而合。 “既然陛下这么喜欢玩.弄女人，那不知道陛下在被玩.弄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寒倾颜缓缓道。 闻言，墨玖面色不变，但寒倾颜还是清晰捕捉到了他身躯一瞬间的颤抖，那来自身体本能的反应，是根本没有办法掩饰的。 原来他害怕这个啊…… 寒倾颜似乎找到了这个暴君的弱点，她蹲下身去，跟墨玖对视，伸出一只手有些轻佻的抬起他的下颔：“就让这些本该被陛下玩.弄的女人来玩.弄陛下怎么样？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墨玖本来在摆脱寒倾颜的手，闻言动作顿时停住了，脸上阴冷的表情也是僵硬一瞬。 “呵呵。”寒倾颜轻笑出声，“陛下故作镇定的模样还真是有趣，明明害怕的不得了，但为了不暴露这个破绽，还是要强行装出一副平静、无所谓的表情。” “但陛下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我，你的颤抖我都看在眼里，身体的本能是撒不了慌的，这就是陛下最害怕的事情，甚至超过了死亡。”寒倾颜一字一句，在缓缓揭开着墨玖的伪装，让他无所遁形。 “也正是陛下的反应，才让我终于回想起了陛下真正的身份……”寒倾颜顿了顿，“你虽然是皇帝，但却是一个男人。” 话语落下，墨玖因为窒息涨红的脸庞已经白了下去，连寒倾颜捏住他下颔的手都似乎顾不上了。 她也通过这样的接触，清晰感受到男帝的颤抖。 最终，他闭上眼睛，像是认命了一般，却从唇瓣里缓缓吐出两个字：“你敢……” 寒倾颜站起来：“陛下似乎还没有彻底认清眼下的处境。” 她抛过去一个眼神，裴风立马会意，正要打破牢门，寒倾颜又阻止了她：“不，还是不能让她们来，她们本就是无辜的人，哪怕惩罚暴君，也可能对她们又一次造成伤害。” 裴风的眼里微有动容，这就是寒军师，智多近妖，但还是有着特有的仁慈与温柔，有时候是她都难以企及的。 “那要找谁？”裴风询问道。 “那两个守卫。”寒倾颜思索道，“事后大可以杀了她们，暴君做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意思便是就算她们死了，也可以把锅推到墨玖身上。 而且身为狱卒，手上不可能没有沾染人命。裴风更是相信寒倾颜，一定看见了她们身上的罪孽，才会对她们没有任何仁慈。 “好。” 不过一会儿，那两个人就被裴风赶了进来。 那两名守卫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对裴风实力的畏惧，更有惊疑和不解。 难道是陛下的命令，不然裴将军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这样对她们？ 很快，她们就看见了自己的陛下。 黑发散乱，瘫坐在铁门之下，脖颈泛着青紫之色，眼眶通红，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酷刑。 “这、这……” 她们‘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身体抖若筛糠，脸色苍白如纸。 她们立马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样的场面，这是要没命的！但现在闭眼、装作没看见什么的都来不及了，死亡仿佛成了唯一的结果。 裴风抱着少年从后面缓缓走来，沉声道：“跪着干什么？” “去。”寒倾颜幽幽道，“他平常怎么对待这些牢里的女人的，你们就怎样对待他。如果把陛下‘伺候’舒服了，我就绕你们一命。” “大、大人……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看见……”两名狱卒瑟瑟发抖，她们怎么敢那样对待陛下，那会生不如死的！ 寒倾颜望向眼里一片冰冷，眼底深处却含着一丝惶恐的墨玖：“想不到陛下的淫.威如此巨大，连监牢的看守都一清二楚。” 墨玖再度闭上眼睛，话语蕴含着强烈的杀意：“你们敢碰朕一根手指，朕就要把你们扒皮拆骨！” 两名狱卒的颤抖愈发剧烈了。 “你们可能觉得就算你们做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寒倾颜缓缓道，“那不如换个方面想一想，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到底是什么都不做就死了好，而是品尝一下高高在上的皇帝的滋味之后，没有遗憾的去死……” 她的话语仿佛带着蛊惑之意，让两名狱卒缓缓抬起头，望向了墨玖，眼睛逐渐直了。 那凄惨又高傲的模样，能唤醒女人内心最本能的欲.望…… 墨玖睁开眼睛，神色终于变了，厉声喝道：“你们敢！” 殊不知，他的色厉内荏被两名狱卒看在眼里，终于意识到了他以往再怎么高不可攀，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而已。 况且，无论如何都是死，为什么不品尝了皇帝的滋.味后再死呢？ 那样也能死而无憾……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名狱卒从地上踉跄的爬起来，争先恐后的朝着墨玖扑了过去！ 第两百八十九章 窥不到的过去，看不清的未来 面对扑来的狱卒两人，墨玖直接抬起脚就对她们的脸庞狠狠踢去：“滚！” 一个人被踹蒙了，另一个人则被踢掉了一颗牙，鲜血、血沫与牙齿一齐从她嘴巴里吐了出来，那张脸庞之上兴奋、激动、恐惧之色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怒与阴冷的神情。 墨玖的这一脚，反而激发了她内心里的凶性。 她再度扑了过去，像是猛兽一般，任凭墨玖再怎么踹她，她都死死咬着牙忍受着，然后不断靠近着他，终于抓住了他的手臂，要反剪到身后。 墨玖拼命的挣扎起来，声嘶力竭：“滚开！” 见此，另外一名狱卒也起身冲了过来。两个人对付过不知道多少犯人，更凶狠的也有，自然应付得了眼下这种情况。再加上墨玖抛开一切，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很快就被死死压在地上，双手反箍在身后，脸庞也被按在地上，接触着冰冷、潮湿的地面。 两名狱卒剧烈喘息着，虚弱是少数，更多的是兴奋，她们居然制.服住了皇帝！ 下一刻，她们脸色骤变，发现墨玖还试图挣.扎，加大了力度，终于让他动弹不得了。 墨玖被两个女人压在身上，这样屈.辱的姿势让他眼眸里的瞳孔都要泛红起来，怨毒、阴狠的神色从眼底一点点滋生而出，在打斗之中莫名破了的红.唇张开，触及着肮脏的污水，道：“如果朕不死，朕定要让你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话语好似厉鬼的宣言，让两名狱卒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然而寒倾颜和裴风却面不改色，她们听到过的类似话语数不胜数，自然不会因为墨玖这么一句话就退缩。 “我等着。”裴风笑着，眼里尽是畅快之意。她抚摸着裹在少年身上的衣裳，心想着：小林，我为你报仇了。 而后她对着两名狱卒道：“还犹豫什么？动手！” 言罢，两名狱卒愣了愣，就开始疯狂的在墨玖身上抚.摸起来。 “啊……”墨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嘶吼声，却根本挣脱不了，也抵抗不得，只能感受着，那熟悉的感觉……那厌恶的感觉……埋藏在身体深处的东西似乎隐隐要被唤醒了…… 一丝绝望从内心破土而出，墨玖的身躯颤抖起来，又因为浑身的紧绷变为了痉挛，整个人在那里一抽一抽着，却难以察觉，只有扭曲的痛苦从足底传达至脑海。 这样的疼痛，反而让他忽略了两名狱卒在他身上的肆意妄为…… 撕拉！ 终于，当龙袍被撕.开的时候，绝望已经占据了墨玖的内心，他的神情反而平静了下来，映照在地上的污水之中，是一片幽暗与死寂。 “我先出去了。”裴风道，少年还在她怀里，哪怕他现在昏迷了过去，她也不希望他身处在这样的地方。 “我也……”寒倾颜也准备出去，但忽然转念一想，如果这两个狱卒在之后想要鱼死网破，把墨玖也杀了怎么办？ 那样的话，她们架空墨玖的计划就无法实施，整个国家也会一片动荡。 这个暴君要接受应得的惩罚，但代价不该是这个国家。 这样想着，寒倾颜便打算留在这里，只是转过身去，暂时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她对这个暴君，没有任何兴趣。 …… 嘭嘭。 两具尸体倒在地上，脸上残留着舒爽的神情，哪怕在临死之时，她们都没有丝毫痛苦。 寒倾颜没有去看这两个狱卒，而是望向墨玖，他从残破锦衣露出来的肌肤白.皙滑.腻，仿佛羊脂玉一般，一些地方却泛着深红、微青的色泽。此刻整个人他仰天躺在地上，胸膛几乎没有了起伏，就像是死了似的。 寒倾颜眉头微蹙，明明知道他不会死，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幅模样，内心却泛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想不到陛下还挺享受的。”她蹲下身去，淡淡道。 她注意到墨玖残留的神情，清晰捕捉到了一丝愉悦，简直就像是一直都在渴望着别人这样对待他…… 难不成这个暴君抓这些女人，并不是要凌.辱她们，而是让她们这样对他？只是因为要保守帝王威严，才会在结束之后杀了她们。 寒倾颜思索着。 而后，她眯了眯眼睛，犹豫片刻，还是朝着似乎昏迷过去的墨玖伸出一只手。 长的时间越长，她对一个人的了解就越多。 如果是触碰呢？ 寒倾颜微凉的玉手贴上了墨玖的额头，微微闭上眼睛。 半晌，她再度睁开，一脸的震惊与疑惑。 施展了这种手段，她竟然都看不到墨玖的过去，哪怕龙气缠绕于身也不该如此才对。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墨玖自己都记不住过去的记忆，要么就是跟他过去有关的东西几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若是想要强行窥探，会对墨玖的精神造成巨大的损伤，她倒不是不在乎，而是即便这样，她现在也做不到，因为他把过去的记忆埋藏在脑海深处，他自己都很难回想起来，其他人就更没有了办法。 只有在墨玖精神无比虚弱之时，她才能知道他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难道现在的他还不够虚弱吗？ 寒倾颜正想着，她就察觉到了一道视线，发现墨玖正定定看着她。 “杀……了……我……”墨玖一字一顿，声音嘶哑残破。 寒倾颜淡淡道：“陛下，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 突然，她愣了一下，发现从墨玖身上看到了以往都没有的东西，那是一根虚无的丝线，纤细无比，仿佛风一吹都会断掉，但真正让寒倾颜在意的，是这根线的另一头正连接在她身上。 这根线通常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好比她跟裴风之间就有，那是一根无比坚固的线，代表着友谊。 但她跟墨玖的这根线是什么意思？上下属？但她从来没有真的把墨玖当过皇帝敬畏，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关系？ 寒倾颜一时想不明白，但看着如此凄惨的墨玖，还是不顾肮脏，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抱起来之后，她自己都怔住了，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做都做了，她还担心墨玖杀了她不成？ 寒倾颜启唇：“陛下，我们回宫了。” 第两百九十章 不必怜悯 地上残破的龙袍被寒倾颜收拾之后带走了，出了监牢，就看见裴风的身影屹立在门口。 她转身，看见寒倾颜把墨玖抱在怀里，先是眉头一挑，有些震惊，似是没有想到前者会跟一个男人这样亲密的接触，但看见墨玖的惨状，继而再次畅快的笑了起来。 “暴君，在你虐待那些无辜的女人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天？”裴风冷笑道，“这就是你的报应。” 墨玖身体微微一抖。 感受到这个细微的颤动，寒倾颜眉头微蹙：“行了，我们回宫吧。” 不知为何，她竟对此刻的墨玖心生怜意。 “那些人呢？”裴风望着幽暗的监牢。 寒倾颜转头回望，意识到这里面还关押着一群无辜的人。 “只能以他的名义下令，让狱卒对她们好一些了。只要他每晚不能再凌.辱这些人，她们应该就能好过一些。” 她们还没有掌控皇宫，又如何擅自放走她们？想放自然是能放，却暂时没有能安置她们的地方，出去大概率是死在狱卒的追捕下。 只有把她们继续关在这里，然后改善她们的条件了。 裴风应道：“只能如此了。” 她们出宫时走的不加掩饰，回宫时却是小心翼翼。 因为皇帝已经成了这幅模样，自然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正在这时，怀里的人仿佛恢复了精力，不老实的挣扎起来，寒倾颜颦眉：“看来陛下还很有精神？” 墨玖的脸庞倚靠在她胸.部上，双眸耷拉着，唇瓣微张：“朕一定要……杀了你……” 这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威胁，但声音微弱，有气无力，如果忽略含义，更显得像是温柔的呢喃。 寒倾颜不置可否，墨玖还能出言威胁，就说明他没什么大碍。 推门而入，踏入寝宫，寒倾颜把墨玖放到龙榻上，用丝滑的床被把他整个身体裹住。 墨玖怔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弱的安然，像是一张床被就让他获得了安全感。 他扯住床被，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 寒倾颜从墨玖身上收回视线，对裴风道：“你要留在这里吗？” “不。”裴风摇了摇头，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年，在她魁伟的身材之下，他被衬托的像是一只小猫，“我要带他去看医师，你留在这里就好，我相信你能看住这个暴君……” 她话语一顿：“要是那个太监去而复返怎么办？” 裴风担心叶如梦杀回来，那样没有准备的寒倾颜一定不是她的对手，甚至有了准备也依旧不可能敌过她，最多就是能够逃走罢了。 “我算过了。”寒倾颜淡声道，“她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皇城，短时间是一定不会回来的，你不必担心我。” “好。” 裴风转身打算离开这里，又想到什么：“需要我派人控制整个皇宫吗？” 要是这个暴君不乖乖听话，寒倾颜也就没办法以他的名义下令。 “暂时不必。”寒倾颜转头看向墨玖，“我会让他听话的。” 裴风对寒倾颜有着百分百的信任，得到这样的回答，她放心的离开了。 在裴风离开后，寒倾颜转上了门，这下整个寝宫之中只有她和墨玖两个人了。她想到这一点，竟感到了一丝微弱的愉.悦。 “陛下。”她依旧称呼着墨玖为‘陛下’，但听起来更像是一句嘲讽，“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再让你遭遇那种事，如何？” 她指的自然是派人侮.辱他的事，但回想着不久前的一切，寒倾颜莫名有着一分后悔。她要惩罚他，要让他屈服，完全可以自己上的，而不是让那两个狱卒占了天大的便宜。 不……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难不成她真对这个暴君动了欲.望？ 寒倾颜不想承认这一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陛下？陛下……” 墨玖一直没有回应，寒倾颜皱眉，继而心头一惊，立马过去掀开床被，发现他只是因为太疲惫，睡过去了，双腿、双手同时蜷缩在胸前，宛如一个胎儿。 寒倾颜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就这样定定看着墨玖，她知道这种睡姿一般象征着一个人很缺乏安全感，或者在睡去之前内心怀揣着不安。 但这样的性格跟暴君可不怎么相符，还是说……他的过去很是凄惨，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寒倾颜看着沉沉睡去的墨玖，没有了怨恨的眼神和威胁的话语，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皇帝，更仿佛一位邻家少年，是每个少女都渴望的青梅竹马。 她再一次对墨玖的额头伸出了手，然后还是失败了。 看来就算是睡过去了，她也无法看到他过去的一切。 况且，他的过去再怎么悲惨，也不是他无情杀害他的皇姐、后父，更是把后父的尸体挂在树上风化的理由。 甚至有人说，就连其他两位公主，也并非因为二公主而死，同样是墨玖下的手，哪怕他的母亲，也就是上上一位皇帝，依旧是他害死的。 这些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寒倾颜自然不会去相信，但前帝，也就是墨玖的二皇姐，以及他的后父，绝对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这样的人，近乎已经灭绝人性了，恐怕任何理由都难以洗白他。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句话似乎并不能作用在墨玖身上。 寒倾颜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她倒是有些被这个暴君的美丽外表给迷惑了，对于这样的人，不应该有任何怜悯。 话虽如此，寒倾颜还是没有弄醒墨玖。 就让他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如果到时候他不肯听话，估计那种事情还要再来几次…… 当墨玖睁开眼眸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寒倾颜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醒了？”她的语气无比冰冷，连含着嘲意的‘陛下’两字都没有说了。 因为就在不久前，两位太监把一群女人带来到了寝宫前，她们是来做什么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虽然她模仿着叶如梦的声音，让太监重新把那些女人送了回去，但在她亲眼见证了这个场面之后，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墨玖还有些迷茫，只是低声道：“人呢？” 寒倾颜怒极反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那群女人被送来没有？ 那好，她就再让他品尝一次那件事的滋味！ 第两百九十一章 高烧 …… “陛下，臣服.侍得您舒.服吗？”寒倾颜轻笑道。 “你……”墨玖的唇.瓣已经被咬出了血来，接连两次那样的行为，让他的脸色煞白如尸体，仿佛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灭。 与之相反的，是寒倾颜的脸色，那样的红润，看上去神清气爽，简直就像是吸收了墨玖的精.气似的。 只有真正品.尝过墨玖，才能知道皇帝的滋.味有那么美妙。 连带着寒倾颜对墨玖的冷意都减弱了许多，而且再一次后悔不该让两名狱卒出手，应该她自己来才是，所幸她们已经死了。 “我什么？”寒倾颜望着墨玖，低声道。如果不清楚她的所作所为，只怕还以为她跟他的关系有多么亲密。 “朕……要……”墨玖嘶哑道，寒倾颜对待他的时候没有丝毫留情，他的喉咙早就在不断的惨叫之下彻底伤了。 “陛下要杀了我，我知道。”寒倾颜道，“那陛下就来试试吧，如果能做得到的话。” 她就是在故意折.辱、刺激墨玖，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倒是墨玖的意志力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加坚定，接连两次侮.辱，都依旧没有让他屈服。果然在监牢里的时候，他眼里的绝望是假的吗？ 为了博取她的同情？ 这就是帝王的心计…… 寒倾颜眼神一沉，她已经看透了墨玖，他别想再骗过自己了。 “放朕下来……”墨玖嘶哑的开口，他一直被寒倾颜抱在怀里，彼此之间没有丝毫距离的接.触着。 暴君希望什么，寒倾颜就会跟他反着来，闻言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一双黑眸幽幽盯着，好似要看清他内心里的想法：“陛下，可是困了？在我怀里睡去，又有何不可？” 这话是莫大的屈.辱，墨玖死死咬着银牙，猛地挣扎了一下，却是徒劳无功。他只得一边喘.息着，一边低声道：“你都这样侮.辱朕了……难道还不够吗？” 寒倾颜眉头一挑，她可以理解为，这是暴君在求饶？ “陛下在这样对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她们也希望你到此为止，放她们一命。但是你这样做了吗？” 墨玖眼神一冷，又浮现出一丝怨恨之色。 果然又在试图博取她的同情。 “陛下如此能屈能伸，不如……”寒倾颜冷笑着，“就这样睡去好了，像个婴儿一样，做个乖宝宝。” 把皇帝比作嗷嗷待哺的婴儿，墨玖愤怒到脸上生出一丝红晕，憎恨的眼神恨不得把寒倾颜扒皮拆骨，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在一会儿过后，缓缓闭上了眼眸，终于认命了。 他似是太过疲惫，哪怕不久前休息了那么久，此刻也很快再度睡去。 即便如此，他紧蹙的眉头也没有任何舒展，因为被寒倾颜抱在怀里，身体既伸展不开，也蜷缩不起来，恰是一个最让人难受的姿.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寒倾颜注意到，她跟墨玖之间连接的那根丝线又凝实了一些。 她无比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是夜晚，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她有着足够的时间来思考。 许久，寒倾颜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跟他的未来，会有什么关系？” 这是极为特殊的情况，那就是某两个人在相遇之后，哪怕只是擦肩而过，在当时，甚至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任何怜惜，彼此之间也会出现一根丝线。那代表着在未来，她们一定会诞生某种关系，或朋友、或知己、或爱人…… 但寒倾颜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她跟这个暴君会是什么关系。 敌人？ 不，唯独敌人之间不会产生丝线。 那只能是朋友那些关系了…… 寒倾颜低头深深凝视着双眸紧闭的墨玖，这样一根丝线，让她愈发想要探究他过去的一切了。 未来的事，在未来会知道，过去的事，只能她自己想办法窥探了。 “唔……” 突然，墨玖唇.瓣间打开一丝微小的缝隙，发出一丝微弱的呻.吟，里面的难受与痛苦，寒倾颜瞬间就捕捉到了。 她微微一怔，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 好烫！ 寒倾颜变了脸色，她为了让这个暴君难受，一直把他抱在怀里，也没有在他身上裹住床被。她是女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他身为男人，浑身赤.裸之下，再加上又是夜晚，一下子就着凉了。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手臂接.触到的墨玖的后背与腿弯之间，温度到底是多么滚烫，比额头上的温度低一些，却比人体的正常温度高上了太多。 他现在可不能死。 寒倾颜抿唇，把墨玖赶紧放到床被里盖住，起身就打算寻找太医，这才意识到她还没有开始掌控皇宫，又如何去找医师？ 但她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却在医道上并没有丝毫造诣，如果任由墨玖高烧不退，他大有可能就这样死去。 想到这些，寒倾颜还是推开门，踏出了寝宫。 她失算了，应该让裴风派人直接掌控整个皇宫的。 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 躺在床上发出微弱的呢语的墨玖睁开了眼睛，黑眸之中一片幽暗。 ‘宿主您没事吧？！呜呜呜……’系统忍耐了很久，为了避免打扰到墨玖的状态，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此刻才总算哭了出来。 宿主太惨了，这个寒倾颜简直不是人！ 墨玖眼里的幽深消散而去，唇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我能有什么事。’ ‘但是我看您真的好惨……被寒倾颜那样对待就算了，连那两个狱卒也……方才还发出那样的惨叫……’系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随她怎么折磨、报复我都没关系，因为到时候都会还回去的。’ ‘嗯？！’系统睁大朦胧的泪眼，‘宿主您还能洗白吗……’ 这样一个世界，更是这样的处境，它觉得宿主根本不可能洗白了才是。 不然，主神也不会安心的不发布任何任务。 ‘洗白的机会很渺茫，但并非没有。而且只要洗白了……’墨玖冷笑几声，他连李慕仙都可以原谅，唯独寒倾颜，他要让她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第两百九十二章 二人的疑惑 当寒倾颜带着一位医师回来的时候，就代表整个皇宫已经处于她和裴风的掌控之下了。除了在群臣面前不能肆意妄为之外，说她是皇宫的主人也没有了什么问题。 那位大夫原本还很是平静，她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保持沉默，不要乱看就好。 但当她踏入寝宫，看见躺在床上的墨玖的模样后，冷汗瞬间就从背后冒了出来。 高烧？ 确实是高烧，但墨玖双眸紧闭，眉头紧蹙，脸色惨白的模样，又哪里是单纯的高烧能导致的？更像是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虐.待…… 还有裸.露出来的肩头，代表着此刻的皇帝不着寸.缕，那结了血痂的唇瓣，也疑似有着牙齿的痕迹…… 再联想到一路上的寂静，还有寒倾颜身边并没有身穿属于皇宫的衣裳的亲信……大夫已经猜测到可能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卷入到了什么事情之中。 “怎么了，大夫？”寒倾颜有些疑惑，在看见女人额头渗出的汗珠时，就明白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冷。 寒倾颜淡淡道：“赶紧治吧，我相信大夫知道应该怎么做。” “知、知道……在下明白的……”大夫的声音都在颤抖，刚上伸出手去触碰墨玖的额头，就被寒倾颜一把抓住了手腕。 “做什么？”寒倾颜冷声道。 “量、量体温……”大夫的身体抖若筛糠。 寒倾颜微微一怔，这确实是必要的步骤，她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墨玖的身体被她得到过，她就不想再让其他人触碰到他。 这可能是女人都有的占.有欲？ 寒倾颜皱着眉头，似是不喜自己对这个暴君也能生出‘属于自己’的想法，但看在大夫眼中，就成了她的行为让得她有些愤怒了。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征兆，大夫连忙改口：“不量，不量！不量也可以！” 寒倾颜正想让她该做什么就做，听到这番话语，干脆颔首：“好。” 大夫战战兢兢的看完了病：“只是陛下受了凉，并没有什么大碍……在下开点儿药，让陛下吃了就好。” 寒倾颜微微松了一口气，继而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蹙了蹙眉头。 她这么关心这个暴君作甚？不，只是他不能死，有着大用而已。 给自己的放松找了一个理由，寒倾颜接过药：“把她送走吧。” 一位亲信抬起手，缓缓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见此，大夫再也保持不了冷静，直接跪了下去：“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 寒倾颜意识到这是亲信在询问她的真正意思，因为她们其实是裴风的亲信，跟她之间并没有太多默契。 “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送她回家，必须完好无损。” 看见亲信颔首，寒倾颜又低头望向大夫；“今晚你就在家里，哪里也没有去，明白吗？” “明白，明白……”大夫诚惶诚恐的应道。 寒倾颜满意了，让亲信把她带走了。然后她喂墨玖吃了药，这药果然有效，过了一会儿他身上就出了很多汗，温度也降低了下来。 但如此一来，墨玖身上就粘腻的过分，黑发都一绺绺的混杂在一起。 寒倾颜定定看着他，却感觉他身上仿佛涂.抹了什么似的，在灯光的照耀下甚至微微反射着光，似乎更显得诱.人了。 她甩了甩头，还是决定把他清洗一下。 又派了几名亲信，让她们打水过来。 正在这时，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在这做什么？”裴风疑惑道。 寒倾颜平静道：“把他稍微清理一下，实在臭得难闻。” “让她们清洗不就好了，何须你自己亲自动手？”裴风还有些诧异，这真的不像寒倾颜做出来的行为。 这个似乎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了，总不能说她不希望别人触碰这个暴君的身体？那样不仅是裴风会觉得她疯了，恐怕她自己也会这么认为。 “小林怎么样？”寒倾颜略显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裴风却没有多想，提到少年，眼神立马就柔和下来，那温柔之色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流露出来的：“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段时间在监牢里，精神受到了太多刺激，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嗯。”寒倾颜微微颔首，然后眼神一凝。 裴风最了解寒倾颜：“怎么了？” “没什么……”寒倾颜缓缓道，她方才看了一眼裴风跟少年之间的丝线，发现她们之间的那条线哪怕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也依旧虚幻。 其实在很早之前她就发现了，但始终没有说，担心影响了裴风，还想着未来说不定有着转机。 但现在看来，裴风似乎跟少年并非命中注定的一对，很有可能在未来会因为某件事分道扬镳。 可看着裴风眼里的神色，寒倾颜更加不好开口了，免得伤了好友的心。 而裴风跟少年如此亲密，丝线都这样脆弱，她和这个暴君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倾颜越来越想不通了。 所幸裴风没有再对她的行为产生疑惑，很快就离开了。 寒倾颜把墨玖放进巨大的木桶里，为他清洗着身子。 当她洗好、擦干，正准备把他抱回到龙榻上时，墨玖缓缓睁开了眼眸。 寒倾颜对上那双瞳孔，哪怕经历了这样的折磨，虚弱无比，也依旧泛着几分精亮，那可能是属于皇帝特有的高傲？ 寒倾颜淡然一笑：“陛下，你醒了？” 墨玖缓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被寒倾颜抱在怀里，平静的眼神立马被愤怒取代：“放开朕！” 她莫非是上瘾了不成，非得用这样的方式羞.辱他？ “陛下，我这可不是在侮.辱你，刚刚才清理好陛下宝贵的龙体。”寒倾颜话里带着一丝揶揄。 墨玖微怔，依旧愤怒道：“那就放朕下来！” 不管寒倾颜的动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这个姿态。 正如她嘲讽的那样，这样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第两百九十三章 不屈 寒倾颜又怎么可能让墨玖如愿？ 她是来报复他的，还是那句话，这个暴君希望什么，她就故意不做什么。 “我们的苏宝宝要上床睡觉了……”寒倾颜的笑意讥讽无比，更是轻哼出一些旋律，仿佛儿童歌谣似的。 墨玖忍无可忍，抬手就对着寒倾颜的脸庞狠狠打去一巴掌，却被她眼疾手快的察觉到，然后抓住皓腕，阻止了他的行动。 “陛下又精神了？”寒倾颜寒声道，如果不是她预感到了危机，只怕真要让墨玖得手。 “要杀便杀，为何要这样羞.辱朕？！”墨玖毫不畏惧的跟她对视，眼里的憎恨与怨毒恨不得食她的血肉和骨髓。 对于帝王而言，死亡反而都怎么可怕，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尊严与骄傲。 寒倾颜却是怒极之下道：“那陛下不如自己去死如何？” 闻言，墨玖的眼睛似乎是亮了一下，然后阴冷的盯着寒倾颜，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你真以为……朕不敢吗？” 寒倾颜有些沉默，她知道墨玖自然是敢的，之前在监牢里的时候，裴风险些直接掐死他，他都没有求饶和畏惧，眼里的只有解脱。 她不再嘲讽墨玖，朝着龙榻走去，突然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躯猛地一颤，一丝铁腥味隐隐约约散发而出。 寒倾颜心头一惊，低头看去，抬手捏住墨玖的脸颊，一大股鲜血仿佛喷泉似的涌了出来，顺着唇角留在他光.滑的胸膛上，她被打湿的衣裳上…… “你在找死！”寒倾颜柳眉倒竖，她没有想到墨玖居然如此不屈，说自杀，直接就咬舌自尽。 她愈发用力捏着墨玖的两颊，避免他再度咬舌，寒声道：“咬舌自尽？你不会立马死去，而是被鲜血呛死过去知不知道！” 从某种意义上，这死法跟酷刑也没有什么区别，咬舌除了痛苦之外，当然不会致死，但却能导致死亡，那便是喷涌出来的鲜血倒流进喉咙里，跟溺水一般，把人活生生呛死过去。 墨玖的叶眉都紧拧在了一起，显然异常痛苦，但望着她的眼眸里，眼神依旧没有丝毫变化，蕴含着讽刺，在无声的嘲笑着她。 “哈。”寒倾颜怒极反笑，这是第二次了，“陛下想死？那我就偏不能让陛下如愿了。” 她把墨玖丢在床上，然后继续捏着他的两颊，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墨玖眼眸微微睁大，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拼命的挣扎起来，但很轻易的被寒倾颜用另一只手限制住了双手。 “唔！！！”暴君因为舌头，还有被捏住脸颊的缘故，只能发出愤怒的闷哼，最后连闷哼都逐渐消散。 …… 寒倾颜发了狠，这一次直接欺负了墨玖足足两次，他舌头上的伤口就那样留着，每次鲜血流的太多，要堆满了口腔，她就会俯.下身，把所有的血液都给吸走，更是刻意的含.住，刺激那里的伤口，如何反复，折磨得墨玖痛不欲生。 但一切结束之时，墨玖原本消退下去的体温又高了起来，寒倾颜却连一丝微弱的怜悯都没有了。 如果这一次不让他长记性，恐怕下一次他还会试图这样。 要让他害怕到不敢再自尽才是！ 低头看着面色灰白，呼吸微弱的墨玖，寒倾颜把他斑.驳的身体盖住，叫了两名亲信进来：“把那个大夫再请过来。” 对此，亲信没有任何质疑，她们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 但当那个大夫又被带过来时，面色跟墨玖也没有太多区别，还以为是寒倾颜突然反应，打算杀人灭口了。 “大人、大……” “闭嘴。”寒倾颜一脸冰冷，“给他看看。” 大夫赶紧闭嘴，走到床边，看着墨玖短短一个时辰，变得更凄惨的模样，心头震颤不已。 “大人，请问是哪里？” “嘴巴，舌头。” “那请大人把陛下的嘴巴打开……”大夫深知不能跟墨玖有什么接触。 她如此识相，让寒倾颜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会儿，轻轻捏住已经昏迷过去的墨玖的脸颊，打开了嘴巴。 大夫瞥了一眼，她看见了墨玖的脸颊通红无比，一看之前就是被死死捏着，现在却这样温柔…… 寒倾颜望来一眼，她不敢再乱想，观察着墨玖的伤势。 最后，她又开了几副药：“陛下没什么大碍，只要下次大人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寒倾颜颔首，望向亲信，“送大夫回家。” 待她们又离开后，她就给墨玖开始上药，即便在沉睡之中，他依旧疼得身体微微颤抖着，莹润的脚趾一下又一下的抽动着。 “呼……”做完这些后，寒倾颜长出一口气，她的体力也快耗尽了。 预知能力可不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至少她苍白的脸色不是伪装的，而是确实如此，所幸一直被裴风锻炼着，虚弱之后也比正常人稍微强上一些。 “咳……”她打算离开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处理，不可能一直呆在寝宫里。 但她脚步一顿，让亲信守住，最多也只能让墨玖不能逃离这里，可要是他继续寻死呢？ 她就不该对这暴君说那句话，让他反应过来还有自杀这种选择！ 很快，寒倾颜就有了主意，常年呆在战场上，还是在裴风身边，她见识了许多严刑逼供的手段，其中自然也有阻止俘虏自杀的办法。 不过一会儿，一个巨大的箱子就被送了过来，寒倾颜打开一看，眼眸微微睁大，继而眸色幽幽。 …… 当墨玖睡饱了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 “唔唔唔……” 他发现自己的嘴巴被戴上了一个口.枷，口.水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流淌出来了很多。 他下意识的想要取下来，耳边响起一阵响动，闻声看去，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戴上了镣.铐，手上的镣铐之间更是额外添加了一根锁.链，绑在床头，让他只能在龙榻之上活动。 墨玖眉头一挑。 哟呵，想不到寒倾颜这么会玩？ 第两百九十四章 暴君的弱点 好在，寒倾颜也知道了墨玖的身体素质只相当于普通人，没有忘记给他穿上衣裳。但并非是睡袍，依旧是龙袍，可能她就是喜欢这种征服皇帝的感觉。 当然，任何一个女人大概率都难以抵抗这样的诱.惑。 墨玖换位思考一下，着实都觉得有些刺.激。 话虽如此，他还是有些惊讶于寒倾颜能做出这样的行为，看起来病恹恹的，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结果居然玩得这么花。 啧。 铛铛。 墨玖再次扯动着锁.链，摩擦几下，柔软的手腕处的肌肤立刻就红了起来。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没有停下自虐的行为，继续着这个动作，一层皮就被摩擦了下来，淡淡的血丝从通红的肌肤里渗出。 ‘宿主，您快停下！’系统焦急道，现在没有人在监视宿主啊，他这是在自虐给谁看？ 墨玖无奈道：‘我知道没有人在监视我，但这不是提前做好准备吗？’ 系统有些懵，睁大着眼睛，蠢萌蠢萌的：‘什么准备啊？’ ‘表达我有在抵抗，有在挣扎。’墨玖很注意这些细节，‘而且，你知道苏和为什么每晚都要虐.待那些女人吗？’ ‘为什么？’系统眨眨眼。 ‘因为他每晚都会回想起曾经的那些过往，那些屈辱的感.受他想要遗忘，但身体早已经记住了那一切，他渴望折.磨，但又不可能真的自虐，那样跟当人.犬的时候又有什么区别？所以他就只能靠折磨别人来发泄这股欲.望。’ ‘但现在我想折.磨别人，寒倾颜肯定是不可能允许的，那我不就只能自虐了吗？’ 系统听得怔怔出神，一个自虐的举动居然蕴含这么多的含义？ ‘懂了吗？’ 系统正想点头，立马又摇头：‘不懂！’ 它知道自己白担心了，宿主就自己慢慢自虐去吧！ 墨玖：‘？’ 这么蠢的系统真的还有必要留着吗？ …… 但寒倾颜处理完事情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走到寝宫门口，对守在那里的两名亲信道：“他有说什么，做什么吗？” “回大人，什么都没有。” “嗯？”寒倾颜顿感疑惑，这个暴君会什么动静都没有弄出来，如此乖巧吗？ 继而有些释然，也是，他被自己戴上了口.枷，发不出什么声音，又被锁.链束.缚住，最多挣扎一段时间，发现挣脱不开之后就会放弃了。 寒倾颜正准备推门而入，突然动作一僵。 她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个暴君已经快两天没有吃饭和喝水了。 难怪他会没有动静，饿到连力气都没有了，又如何挣扎得了？ 但到底是暴君，也该让他饿上一阵，体会那些食不果腹的平民的感觉。 “你们去弄些吃的来。”寒倾颜思索片刻，“只要稀粥就好，里面加些蔬菜、肉沫便可。” “是。” 言罢，她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床被上有着一个隆起，显然是墨玖缩在里面，不知道在翻来覆去些什么。 这个场面有些滑稽，又有些有趣，寒倾颜不禁失笑，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但想到不能给这个暴君真正的好脸色，寒倾颜的表情立马被一丝淡淡的冷笑取代了。 可走的近了，寒倾颜就察觉到些许异样，床被上的某些地方似乎是染上了污渍，颜色很深，还凝结成了块。 她双眸微眯，仔细看去，才发现那竟然是血污！ 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寒倾颜一把掀开了床被，一大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床被里的一大片都被鲜血变成了深色。 寒倾颜再一把抓过墨玖的手臂，发现他的双手手腕早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把锁.链都染红了。 “哈。”寒倾颜原本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但似乎她在墨玖面前，这个愤怒的底线无限的被拉低了。或者说，是这个暴君越来越懂得激发她的怒火，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达到了这个目的。 再看墨玖的脸庞，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只是因为饥饿和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他被寒倾颜揭开床被发现，只是浮现出了几分惊颤，然后就平静下来，双眸定定的望着她。 “真不愧是陛下，这么的不屈不挠……”寒倾颜低声道，听起来像是夸奖，但墨玖却捕捉得到她语气里蕴含的怒意。 她解下了墨玖嘴里的口.枷，扯出粘.稠的、透明的气泡与丝线，更是没有半分小心和心软，触及他舌.头上的伤口，疼得他凤眉紧拧在一起。 “看来陛下是不相信我有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了。”寒倾颜寒声道。 墨玖虚弱无比，连带着声音都微不可闻，却还是在笑：“那你就试试……” 不外乎就是继续对他做那样的事情，又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墨玖的挑衅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寒倾颜一把捏住他的双颊：“好，这一次我就从街上随便找一群乞丐来，让她们来好好服.侍陛下！” 寒倾颜深深跟墨玖对视着，立马就注意到这句话说出来时，他骤然瞪大的眼睛，还有同时涌现出来的颤抖与恐惧。 她眼神一凝，似乎找到了墨玖的弱点：“哦？原来陛下这么害怕那群乞丐染.指你的龙体啊……” 墨玖知道自己露了破绽，但他确实已经尽可能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终究敌不过身体的本能…… 哪怕他把那群人虐.杀致死，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上……也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墨玖身体的颤抖愈发剧烈，引得锁.链铛铛作响，寒倾颜察觉到了，愤怒终于消散了一些，冷道：“只要陛下老老实实的听话，我就不会这么做。” 这本就是她在气头之上说出来的话，她才不会真的让乞丐品.尝到墨玖的滋味。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尝.过这个暴君的滋.味之后，确实不愿意再让其他人染.指他。 至于墨玖的弱点，纯粹是意外之喜，这本不是她的目的。 第两百九十五章 自讨苦吃 墨玖连怨恨的眼神都生不出来了，只是嘶哑道：“好、好……” 竟是恐惧到连声音都在颤抖。 寒倾颜微一颦眉，总觉得墨玖的反应有些不太正常，是不是太过激烈了，以至于不禁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如此，在欺骗她什么。 突然，就在她略微出神的功夫，墨玖猛地张嘴、伸.舌，以一种光看动作都让人止不住心生胆颤的力度，就要狠狠咬下去。 所幸寒倾颜早就察觉到了不对，一直在防备着墨玖，终于在他咬下来之前，迅速的伸出两指探.入他的牙缝之间。 这一口咬实了，十指连心，两指上传来的疼痛让寒倾颜都是身躯一抖，让她明白墨玖是铁了心的想要咬舌自尽。 这无疑是再一次的挑衅，寒倾颜面沉如霜，却奇怪的再生不出一丝怒火。 因为她不相信墨玖记不住咬舌并不能当场致死，但他还是这样做了，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没有经过思考，这说明他恐惧到打算以死逃避被‘乞丐凌.辱’的可能。 这个暴君没有故作如此，而是真的害怕她的威胁。 但他明明已经被…… 也就是说，关键并非在这个行为上，而是跟乞丐有关。 可这就更让人不解了，皇帝能跟乞丐扯上什么关系？就算是在过去，墨玖也是唯一的皇子，跟乞丐不会有半分关联。 并且皇城附近，又哪里有乞丐的踪迹？ 寒倾颜打算到时候去好好调查一下，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让墨玖不敢再试图自尽。 寒倾颜只得再一次威胁道：“就算你死了，你以为我对尸体就不能做些什么吗？！” 这句话好像深深刺激到了墨玖，堵住了他的一切希望，他眼眸里的绝望好似要化为实质一般，更是张大着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凄厉的尖叫，简直就像是在一瞬间疯了一般！ “安静下来！”寒倾颜脸色微变，沉声道，“我说了，只要你不再自尽，认真听话，我就不会这么做。” 墨玖这才缓缓恢复冷静，但眼睛里依旧残留着些许不安与绝望。 你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一刻，寒倾颜无比的想要知道墨玖的曾经。 “真、真的吗……” 寒倾颜微微一怔，像是难以相信从这个暴君嘴巴里听到这样软弱的话语。 “真的，我保证。”她做出了承诺。 “好……朕答应你。”墨玖闭上了眼睛。 这五个字，不仅是单纯的屈服这么简单，更相当于交出了他一直以来坚守的尊严。 但看他眉眼间的神色，分明是放松更多一些。 寒倾颜满意了：“那好，这个口.枷想必是不需要再用了，但如果让我再发现陛下做出自残或者自尽的行为，那么会发生什么……” 她没有说完，但相信墨玖一定能明白。 “朕知道……”墨玖无比屈辱的应道。 而寒倾颜吩咐亲信做的稀粥也终于做好了。 “再去把那位大夫带过来。” 墨玖手上的伤，又需要开一副药。 “陛下……”寒倾颜端着粥，想要让墨玖自己吃，但看见他血肉模糊的手腕，还有两手之间的锁.链，又改了口，“还是我喂陛下吧。” 她的心跳有着一丝加速，她愕然的发现自己居然对这种行为有些期待，她亲自喂这个暴君吃东西…… “陛下，张嘴。” 墨玖顿时又憎恨、愤怒的望着她，寒倾颜思索片刻就想到了原因，他这是以为自己又把他当成了宝宝来对待？ “这倒没有折.辱陛下的意思，但如果陛下不肯吃东西，那可真就跟一些不听话的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了。”寒倾颜淡淡道。 虽然没有再把他当成婴儿，但比作小孩子的屈辱同样不小，墨玖死死盯着寒倾颜，貌似又精神了起来。 但最终，他还是在肚子发出‘咕咕’叫之后败下阵来。 寒倾颜笑了：“陛下？” 墨玖紧抿着唇，屈.辱的转过头去，似乎在愤怒着自己的身体居然背叛了自己。 发现他依旧不肯张嘴，寒倾颜眼神一冷：“饿死，也是自尽的一种方式。” 言下之意，便是他再不肯吃东西，她就要做让他无比恐惧的那件事了。 墨玖痛苦一颤，彻底屈服了，不情不愿的张开嘴巴。 “嘶……” “嗯？” 看着只喂了一小勺，就再度闭上嘴巴的墨玖，寒倾颜发出不悦的声音：“咽下去，然后再张嘴。” 墨玖只得照做，但眉眼间的痛苦那样清晰，仿佛他不是在吃饭，而是在经受一场酷刑一般。 喂到一半，寒倾颜发现不对，这个暴君的神情愈发痛苦和虚弱了。 是了，他嘴巴上还有伤！ 这样一想，寒倾颜眉头紧蹙，竟生出一丝自责，她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下一刻，她就心头一惊，她自责干什么？难不成还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墨玖感到愧疚？ 她不可能会对这个暴君有这样的想法！ 寒倾颜果断的否认了这个念头，自责变成了愤怒，却不知道这丝愤怒到底是冲着什么。 “陛下疼也不知道出声，莫非是享受痛苦不成？”寒倾颜嘲讽道。 她是明知故问，知道墨玖这么痛苦还不肯开口，是为了自己那仅剩的威严与自尊，但只要一想，还是止不住的生气。 却没有注意到，她在道出后半句时，墨玖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确实能够从痛苦里得到快.感，却是除了叶如梦，还有早就远离了皇城的那些他无比想杀的人之外，就再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他不会让寒倾颜知道的，绝对不会…… 寒倾颜也确实没有注意到，她思索许久，还是没有找到一个让墨玖不痛苦的办法，只好道：“那就不吃了。” 吃了半碗，应该能撑半天，等她待会儿给这个暴君上了药之后，再喂应该就不会这么疼了。 寒倾颜放下碗，找出大夫开的药：“陛下，上药了。” 面对墨玖微弱的挣扎，寒倾颜直接粗.暴的捏住他的双颊，冷笑道：“呵，谁让陛下想要咬舌自尽？就跟陛下现在落得这种下场一样，都是自找的！” 第两百九十六章 明智的选择 当大夫第三次被寒倾颜的亲信带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都习惯了，没有再像之前那么惊慌失措。 她看了墨玖手上的伤势几眼，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份药抵了过去：“大人，这是治疗外伤的药。” 对被束.缚住的男帝没有流露出过多的震惊。 寒倾颜伸手接过，多看了她一眼：“嗯。” 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大夫一脸平静的在亲信的护送下离开。 “陛下看见了吗？连这个大夫现在来皇宫都不害怕了，可想而知陛下自残了多少次。”寒倾颜冷道，再次警告，“我希望这就是最后一次了，明白吗？” 闻言，墨玖狠狠咬牙。 她已经接二连三的警告了多少次？！ “朕说了……”墨玖正要愤怒出言，就看见寒倾颜一沉的脸色，只得又一次的低声应道，“朕知道了……” 寒倾颜收敛冷意，对付这样的暴君，就应该一次又一次的打磨他的高傲与锐气，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乖乖听话，彻底臣服。 想到这里，寒倾颜也随之生出一个计策。 她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架空墨玖，也就是名正言顺的让她和裴风在朝上说得上话，这自然需要墨玖亲口任命，也就是圣旨。 但他显然不可能同意，她固然也可以用那件事威胁他，可寒倾颜明白，任何东西都是有着一个限度的，哪怕这个暴君再怎么害怕她找来一群乞丐，她威胁的次数多了，他内心里的抵抗也会逐渐增大，最后不是没有鱼死网破的可能。 所以，威胁的手段可以用，但不能随便用，至少寒倾颜现在打算动用，而是循序渐进。 “陛下，今天……不，明天也该上朝了。”寒倾颜淡淡道。 她知道墨玖上朝的方式，那便是文武百官每天都要去上朝，但他呢？却是看心情去，如果半个时辰他没到，便自动退朝。 最开始寒倾颜在听闻的时候，都直皱眉头，这简直是把‘昏庸’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可想而知，那些大臣的反应又会是何等的激烈。但任凭她们怎么激动，墨玖也置若未闻，他身边有着叶如梦，实在有了‘过激’的大臣，便直接杀了就是。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敢抗议了，也习惯了每天过来白站半个时辰，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而现在叶如梦逃了，墨玖落入她的掌控之中，也是时候去上朝一次了。 这不仅是为了她最终的目的先循序渐进，还有便是给外界传达一下皇帝没死这个讯息。 以往墨玖不去上朝，叶如梦都会去露个面，既是威慑，也可以拍板处理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但现在，叶如梦许久没有露面，墨玖也一直不上朝，裴风告诉她外界已经开始怀疑这个暴君是不是已经死了。 为了整个皇朝不发生动荡，墨玖也要去一次。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朝，墨玖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闻言，墨玖的眼神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他知道寒倾颜不可以无的放矢，一定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墨玖的警惕在寒倾颜的意料之中，她就是为了逐步打消他的戒心，才想出的这个办法。 “没什么，只是想让陛下把监牢里关着的那些女人全部放了，然后不再抓任何人。”寒倾颜道。 这个要求显然不过分，恰是处于墨玖想拒绝又不好拒绝的程度。 墨玖深深看着她，久久不语。 许久，他才缓缓道：“你直接去把那群女人放了就好。” “不。”寒倾颜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否定了墨玖，冷笑道，“陛下以为这件事这么容易就能揭过去？在全国各地抓捕容颜姣好的女人，是陛下在朝上下的令吧？现在取消这个命令，也应该在朝上时说才对。这是陛下犯的罪，逃不过，必须认罪！” 认罪…… 墨玖的脸庞在这两个字出来时痛苦、狰狞到扭曲了一瞬。 “朕不。”他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寒倾颜微微一愣，他拒绝了，这个暴君拒绝了，难道他看出了自己的计谋，这个要求是循序渐进的第一步，只有强硬的拒绝才能阻止她的计策？ 不，这不可能。 寒倾颜对自己极有自信，立马就否定了这个可能，只当是这个暴君太过顽固。 “陛下现在还试图对那些女人……”寒倾颜伸出一只手，“那陛下未免太异想天开，也太不认清自己眼下的处境了……” 墨玖不禁发出一声低喘，想要挣扎，却被寒倾颜强硬的摁住，动弹不得，只得仰头死死盯着她，目光里的羞.愤与恨意，像是要立刻把她大卸八块。 寒倾颜却发现自己很喜欢墨玖这样的眼神，他这样死命的凝视着自己，决绝、高傲之中又透露出一丝难以反抗的凄美，简直能勾动所有女人心里最本能的浴望。 她跟他对视，看着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看着他的高贵和凄艳。 寒倾颜原本打算用那件事威胁墨玖，现在就改了主意，她把男帝整个抱入自己怀里，眼眸与话语里含着威胁：“陛下？” 墨玖的脸上飞出两抹红晕，死死咬着牙。他不想有反应，却根本敌不过本能，这具身体愈发让他憎恨了…… 他不是想拒绝寒倾颜的要求，而是不愿意认罪，哪怕她这里指认的罪并非是他想的那一个，他也不愿意。 但…… 感受着从身体深处逐渐躁动起来的炙热，墨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朕同意了……” 可以停下了吧？ 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当他道出‘朕答应了’四个字后，他就没有办法再抗拒这个反贼的糟.践，但他还是希望能少一次就少一次…… 可寒倾颜没有住手，因为她看着闭着眼眸，颤抖的眼睫上粘了些许水雾，美艳的不可方物，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再次品尝这位男帝。 “可以停下了……”墨玖颤抖的话语响起，明明眼神依旧是那样怨恨，寒倾颜却从其中感觉到了楚楚可怜的意味。 寒倾颜眉头一皱，她觉得自己真是被这暴君迷了心窍。 “明智的选择，陛下。”她淡淡道，还是住了手。 第两百九十七章 早膳 寒倾颜冷静下来之后，发现现在确实不能对墨玖出手。 因为他连续受伤，整个身体都脆弱了很多，还没有吃什么东西，估计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倒不是她真的心疼这个暴君，而是明天就要上朝，他如此虚弱的脸色，让那群大臣看见了，很难不让她们怀疑墨玖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样很有可能也会导致一些动荡发生。 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出现意外，寒倾颜也是要避免的。 她有着预知能力，打了这么多场仗，更是无一败绩，她整个人是极其自信，也是自负的。所以对意外和不在她掌控之中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 对墨玖的自残行为那么愤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举动对她而言是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原本寒倾颜打算再过一会儿，也就是天亮之后就让墨玖去上朝，结果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把时间改为了明天。 “陛下，好好休息吧。”寒倾颜放开了墨玖，再给他的手腕上了药之后，起身离开了寝宫。 守在门口的两名亲信都不禁微变了脸色，彼此对视一眼。 怎么感觉寒军师，憋着一股火的样子？ 在寒倾颜离开之后，墨玖立即放飞自我。 无论什么情况下，想要流泪都太消耗精力了，需要好好代入情绪才能做到。 可把他累坏了，赶紧休息一下。 躺在龙榻上不过一会儿…… 咕咕！ 墨玖翻身坐起，抬手捂着肚子，凤眉紧蹙。 ‘宿主宿主，您怎么了？’系统询问道。 这下宿主应该是真遇到麻烦了吧？还是需要它的帮助嘛！ ‘饿了。’ 系统：‘……’ 对不起，这个它无能为力。 墨玖也没有指望它真有办法，他沉着脸色，对寒倾颜的不满程度呈指数级上升。 从凤九幽那个世界开始，他就没有受过饥饿之苦！ 不仅是那些世界，他多多少少都有着修为，实在饿不到，而且就算修为被废了，被关住了，成了一个单纯发泄浴望的器物，那好歹也是把其他生理需求解决了的。 唯独这个世界，不仅他没有修为，寒倾颜也没有修为，‘特立独行’的厉害，连饭都能忘记给他。 要是他在她身上捕捉到了气运的存在，真就去想办法攻略同性的气运之子，也不跟她在这里玩以下犯上的游戏了。 ‘最好她明天将功补过，给我送一些吃的，不然……’墨玖琢磨了一下，他现在又有了几点任务点数，指不定可以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一些东西，让寒倾颜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须爱上他。 但攻略了这么多气运之女，墨玖早就返璞归真了，只要尝过他的身体的，多少都会念念不忘，而这丝情绪足以让他拿捏这些女人，然后一步步让她们沦陷。 清心寡欲的沈月寒都栽了，还担心一个没有修为的寒倾颜？ 但她既然有着气运，不可能这么普通才对，身上一定还有着什么他没有发现的能力，足智多谋？可也没有妖孽到无所不知的地步。 咕咕…… 肚子又响，墨玖再也思考不下去了，侧身、蜷缩在一起。 这个感觉，倒是有些熟悉…… 似是想到什么，墨玖眼神顿时浮现出一丝冰冷与恨意，继而想到什么，又露出怀念的神色。 以她的实力，哪怕在那样的世界，也能过得很好吧？ 系统瞥了一眼墨玖的情绪数据，直接呆住了。 哪怕宿主在演戏演出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情绪都没有这么柔和过！ 但他在想谁？不是凤九幽，也不是洛清婉，甚至不是它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人…… 宿主背着它，还有别的女人！ ‘呜呜呜……’它发现自己不再是宿主最重要的小系统了。 ‘闭嘴。’墨玖斥道。 又饿又吵，杀了他得了。 捂着嘴巴的系统直接泪奔：‘唔唔唔……’ 墨玖枕着回忆，伴着饥饿，缓缓睡了过去。 …… 天色彻亮，寒倾颜踏入寝宫，先检查了墨玖身上的伤势，发现恢复得不错之后，无视他的挣扎与抵抗，又上了一次药。 “看来陛下很听话。” 墨玖依旧冰冷的看着寒倾颜，只是眼神终究没有那么凌厉了。 寒倾颜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半碗稀粥哪怕很精致，但根本补充不了什么能量。 “陛下，该用早膳了。”寒倾颜轻笑道。 话音落下，就有一群人搬着一张巨大的桌子进来，然后又是陆陆续续进来很多人，每个人手上都端着精致的食物。 ‘这下高兴了吧……’ 系统注意到墨玖的情绪波动很是开心。 ‘勉勉强强吧。’墨玖面无表情。 就是怎么感觉系统的语气莫名有些哀怨？ 由此就能看出寒倾颜对皇宫的掌控，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无所谓。 当所有的食物都上完之后，寒倾颜示意这些人全都离开，然后微笑着望着墨玖：“陛下，可否满意？” “你当朕能隔空取物？”墨玖冷声道，又不吝嘲讽之言。 他被锁在这里，距离那张桌子无比遥远，怎么吃东西？ 还是寒倾颜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折磨他？ 想到这里，墨玖变了脸色。 寒倾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暴君在想什么，淡笑道：“陛下想吃吗？” 她想让他求她？ 墨玖眼神骤冷：“你做梦！” 他哪怕是饿死了，也不会乞求这个逆贼。 话虽如此，一阵香气飘了过来，墨玖不想闻，可还是捕捉到了香气，身体的饥饿彻底被激发了，又开始咕咕作响。 “哈哈！”寒倾颜大笑出声，看着这个暴君皱着琼鼻，却暗中吞咽唾沫，独自更是响起声音的模样，着实有趣得很。 但……这并非是她的目的。 她已经有了能够威胁到墨玖的把柄，又何须因为这件事让高高在上的男帝臣服自己？ 她想的是另一件事，更是想了一个晚上…… “倒是陛下误会臣了。”寒倾颜拿起一块还散发着热气的漂亮糕点，“我一开始想的，就是亲自喂陛下……” 她在墨玖眼前把那块糕点送入自己的润唇之中，然后朝着龙榻缓缓走去。 第两百九十八章 过去、现在，一直如此 铛铛…… 墨玖立即开始挣扎起来，寒倾颜走到龙榻左边，他就往右边靠过去，就是为了远离她。 但锁链的长度只允许他在龙榻上活动，很快就到了极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寒倾颜上来，缓缓朝自己靠近。 墨玖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无助，但只是一闪而逝：“滚开！” 寒倾颜眼神微动，这是一个很好的迹象，表明这个暴君的意志力已经减弱了许多，至少跟最开始的时候相比，已经远没有那么坚定了。 精神和意志是跟身体紧密相关的，这段时间墨玖遭受了许多的折磨，再加上她对他高傲与尊严的刻意打压，他会流露出脆弱的神色并不奇怪。 寒倾颜无视了墨玖的冷喝，她知道他只是色厉内荏罢了。 她一把制住了墨玖，他的挣扎愈发激烈起来，让她都不禁怀疑他是哪里来的力气。 寒倾颜几次三番的俯身低头，全都以失败而告终，她只得把嘴里的糕点吞了下去，冷道：“陛下答应过什么，这就忘了？” 闻言，墨玖的身体顿时一僵，虽然还在挣扎着，但却是幅度微小的扭动。 她这才满意，正准备俯身下去，才想起糕点已经被自己吃了。可只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低头捕捉了那殷红的柔软。 墨玖的眼眸骤然睁大，震惊之色清晰浓郁，却好似屈服了似的，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他立马睁眼，眼里是仿佛受到了欺骗的愤怒之色，双手抵在寒倾颜胸口，用力的推开了她。 这样的力度又怎么推得动寒倾颜？但她还是顺势分开了，眼眸深深的凝视着墨玖的唇瓣。 相比上一次更偏向惩罚的行为，这一次不再是满口的血腥味，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柔软，比她刚刚吃下去的糕点还要甜美百倍。 墨玖却是震怒的盯着寒倾颜：“食物呢？！” 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从寒倾颜的口中接过食物了。既然连死亡都由不得自己，那他唯一能做的，不就是尽可能少受痛苦？ 结果他没有想到，这会是一个纯粹的吻！ 这也是让墨玖难以接受的点，一想到自己方才的闭目与顺从，哪怕是被迫的，但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他在主动索取一样…… 把墨玖方才的眼神变化都收入眼中的寒倾颜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断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淡然一笑：“臣忘了，为了跟陛下说话，已经把糕点提前吞下去了。” 一个‘忘了’和一个‘臣’，让墨玖眼里的愤恨骤升，但又无可奈何。 寒倾颜又将此幕收入眸中，暴君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随意的铺散在龙榻上，因为被短暂索取过的缘故，那嘴唇变得湿润，泛着略显艳丽的色泽，再加上他眼中的恨意，不像是只进行了一个吻，更像是事后对她的哀怨一般…… 寒倾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就好像在期待着这一幕真正发生。 “你把束缚解开，朕可以自己吃。”墨玖收敛眼里的恨意，他终究不再是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寒倾颜打消掉脑海里的念头，然后果断拒绝：“不。” “要是陛下趁机跑了怎么办？” “你……朕不会跑的。”墨玖缓缓道，整个皇宫都被寒倾颜掌控着，寝宫外到处都是她的亲信，他就算想跑，又能逃到哪里去？ 寒倾颜却没有搭理他，起身去桌上又取了一些食物。 墨玖定定看着，终于明白了寒倾颜不是真的为了让他吃东西，而是打算以此羞辱他。 征服他的滋味就这么美妙吗？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也是，以前他是整个皇朝唯一的皇子，现在更是千古唯一的男帝。 他这一生，似乎都注定只能是女人的玩物…… 墨玖幽幽看着寒倾颜靠近过去自己，却是不再抵抗了，连微弱的扭动都没有。 更是在寒倾颜喂他的时候，眼睛也不再闭着，就这样跟她对视，如此近距离，仿佛要看透她的内心。 寒倾颜一开始还以为墨玖在强撑，觉得有趣，结果发现他像是看透了，无视了她的羞辱。 她的内心更是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烦躁，墨玖的眼神那样平静，眼眸深处好似蕴含着什么，是他过去的秘密，她却看不透，仿佛没有她跟他现在的关系，是彻底的敌人，永远也不可能打开对方的心。 连柔软的滋味都不再甘甜了，寒倾颜喂到墨玖吃饱之后，就果断的分开，没有一丝留恋。 她派人收拾了桌子，然后好似发泄一般，摁着墨玖强行又上了两次药，这才离开了寝宫。 一脸痛苦的墨玖立即收敛了表情：‘吃饭就好好吃饭，总想着玩一些稀奇古怪的play。’ 他就是太饿了，想要赶紧吃东西，才会摆出那样的眼神，不然把寒倾颜的征服欲激发出来了，一顿饭天知道要吃上多久，早饭吃完又是午饭，午饭吃了又是晚饭，真就一天吃三顿，每顿吃上八小时了。 至于寒倾颜会怎么想，随她去。 虽然不是时候，但大概率她不会去查，也查不出什么，因为当年参与了凌.辱他的人近乎全都已经死了，只剩下远离皇城很远，也很久的一些人。 沉默了许久的系统说话了：‘宿主。’ ‘嗯？’墨玖吃饱喝足，躺在龙榻上直接开摆。 ‘您是不是还认识一位我不认识的女人……’系统还是问了出来，宿主的情绪波动的变化实在太让它好奇了，但它就是找不到答案。 它指的，自然是墨玖想的那个女人。 但墨玖却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稍微一思索，就道：“那可太多了，远不止一位。” 在它‘出现’，也就是前系统被格式化之前，他可是穿越了十几个世界的，认识的女人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系统呆住了，宿主居然说不止一位！ 系统泪奔：┭┮﹏┭┮ …… 午餐、晚饭，自然也是寒倾颜继续来喂的，就连上药都温柔了许多，因为他明天就要上朝了，需要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 只是到了晚上，墨玖应该睡去的时候，寒倾颜突然道：“陛下明天还要下一个圣旨。” 第两百九十九章 绝不屈服 道出这句话时，寒倾颜一脸淡然，仿佛说的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 但墨玖骤然警惕起来的眼神证明了这并不简单。 “什么圣旨？”墨玖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精神，虽然双手、双脚依旧被拷住，但长发在之前清洗的时候已经变得柔顺、干净，身为皇帝的威严似乎又回来了。 寒倾颜缓缓道：“臣想让陛下封我为国师，封裴风为王。” 闻言，墨玖顿时一脸的怒容，甚至怒极反笑起来。 国师、郡王？ 郡王已经够过分了，但毕竟过去不是没有封过王，数量不算少。可国师呢？却是少之又少，那些人无一不是为国做出过巨大贡献，更是被女帝都要尊敬的人物。 而寒倾颜，一个以下犯上的反贼，她何德何能？ 墨玖死死盯着寒倾颜，冷冷吐出两个字：“休想！” 寒倾颜早有预料墨玖的反应。 原本她已经想好了计划，让墨玖循序渐进的适应，逐渐接受她的要求。 但她在早上给墨玖喂完早膳后，忽然觉得这样太慢了。 既然这个暴君在早上摆出心如死灰似的神情，就代表他面对自己的威胁，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也失去了反抗的想法。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直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他接受要接受，不接受……依然要接受。 寒倾颜平静道：“陛下估计是误会了什么，我想要的国师，只不过是一个单纯的称号罢了，不需要任何实权，只要陛下在朝上的时候稍微说这么几句‘寒军师夜观星象……’” 墨玖默默听着，听到后面眼里情不自禁的滋生出了杀意。 寒倾颜这哪里是不要实权，分明是一切都想要！ 她这里的国师的含义，成了有着预测未来之能，知天晓地的妖孽。 可想而知，要是他真的给她封了国师，她哪怕欺骗也好，真有手段也罢，稍微展露出一些‘神迹’，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真的相信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到时候，这跟直接取代他又有什么区别？甚至还要凌驾在他之上！ “痴心妄想！”墨玖又是冰冷的四个字，其中还蕴含着浓郁的杀意。 寒倾颜平静的望着他，突然轻笑了出来：“陛下倒是教了我一个好词。” “那么我现学现用，我会让陛下知道什么叫：连一个人想要去死，都是痴心妄想……” 她缓缓走到一张华贵的桌边，往香炉里插入了一根香，然后将其点燃，一缕缥缈的青烟徐徐而出，不过一会儿，整个寝宫里就充满了香味。 墨玖死死凝视着寒倾颜，已经做好了无论她对自己做什么，都绝不屈服的想法。 可过了一炷香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不对。 一丝莫名的火从内心深处生出，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烦躁起来，跟愤怒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知道，这不是愤怒，这种感觉他最熟悉不过…… 这就是那根香的用处？ 墨玖盯着寒倾颜，却发现她站在那里，一脸平静，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张开的口又闭上了，更是用牙死死咬住下唇。 他已经明白了寒倾颜打算用什么办法让他屈服，但他绝不可能同意。 过了一会儿。 “你对我做了什么……”墨玖的声音无比嘶哑，那双凤眸也酝酿出了浓郁的水雾，脸庞红扑扑的，就像是刚刚沐浴过一般。 寒倾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注视着这样的男帝，眼神却是变了，只是墨玖注意不到：“陛下吃的食物里，被我掺入了一些东西……” 墨玖怨恨的看着她，这就是为什么他逐渐浴火焚身，但寒倾颜却没有丝毫反应的原因。 “卑鄙……”墨玖嘶哑道，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如此阴暗之人……也妄图成为一国的国师……” “那也比陛下荒淫无道，不理国事要好。”寒倾颜淡笑回应。 “好了，陛下闭嘴吧，强忍着不适强行说话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但只要陛下同意这个小小的要求，我就会满足陛下，如何？” 铛铛！ 锁链一阵响动，这位暴君从龙榻上猛地站起来，将自己修长的身躯展现的淋漓尽致，搭配他此刻眉眼如水的神情和被紧紧束缚的姿态，散发的诱惑怕是他自己根本想象不到。 但他毫不自知，也不肯屈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寒倾颜，哪怕落到这般境地，依旧通过这种办法找回了皇帝的威势。 “朕……不可能求你……”墨玖一字一顿的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遭遇这种手段，但前面他都失败了，最后哭喊着求饶，摇尾乞怜的模样，简直像一条狗……唯独这一次，面对这个反贼，哪怕他拼了命，也不会再臣服…… 寒倾颜眉头猛地一蹙，继而施展开来：“不愧是陛下，那臣便等着了。” …… 次日一早，寒倾颜跟为了领赏前来皇宫的裴风见面。 “你不是说，要循序渐进，最后才能让这个暴君同意你的要求吗？”裴风有些惊讶，她相信寒倾颜会成功，却没有想到速度会如此之快。 寒倾颜脑海里满是昨晚那个暴君脸色嫣红，泪眼朦胧，哭着、喊着乞求她让他满足的模样，在那里怔怔出神，没有回答。 裴风：“倾颜？” “哦。”寒倾颜回神过来，“没什么，我抓到了这个暴君的把柄，他自然是不得不服从。” “什么把柄？”裴风愈发疑惑，这把暴君连死都不怕，还会有破绽？ 寒倾颜心头微动，她有些不愿意告诉裴风这点，悄无声息的转移话题：“要到上朝的时间了，你先去，我跟他随后就到。” 裴风也不是特别在意墨玖的弱点，笑道：“那我就提前恭喜寒国师了。” 寒倾颜失笑：“多谢郡王。” 在裴风离开很远后，她这才回到寝宫，就看见墨玖穿戴整齐，坐在龙榻边缘，看上去很是威严，但脸颊上残留的两抹红晕，却让他的这份威严散去了大半，只剩下艳丽。 他现在依旧在承受着折磨，只不过寒倾颜给他喂了药，把浴火暂时压制了下去而已。 至于要如何彻底抹除……上朝结束后再说。 寒倾颜缓缓走过去，对着墨玖伸出一只手，轻声道：“陛下，该上朝了。” 第三百章 上朝 闻言，墨玖转头，深深看了寒倾颜一眼，然后直接无视了她伸出来的手，自己从龙榻上站了起来。 但他刚走出几步，就仿佛有人突然推了他一把似的，双腿一软，向后栽倒了下去。 寒倾颜自然的踏前一步，抱住墨玖，轻笑道：“我看陛下还是不要逞强了。” “放开朕，朕可以自己走！”墨玖一下子就怒了，但沙哑的嗓音和一直泛红的脸颊，看上去却不像在生气，更像是在对爱人撒娇一般。 寒倾颜看着怀里挣扎的暴君，眸色加深了一下，干脆把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陛下双腿无力，还是我把陛下直接抱过去吧。” 言罢，就朝着寝宫外走去。 墨玖又惊又怒，外面可还有一群侍从和太监在候着！ 但寒倾颜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时间，下一刻，墨玖眼前光芒大亮，时隔多日，他终于看见了因为太早，尚有些阴暗的天空。 可墨玖没有一丝重见天日的欣喜，视线瞥见那群侍从和太监，想到自己这幅模样被她们看见，跟过去的那一幕幕何其相似……一股窒息感涌现出来，身体里的燥热仿佛都被取而代之，墨玖大口喘息着，绝望又无助，却又从心底滋生出一丝丝扭曲的快意，像是又唤醒了身体渴望已久的变.态浴望……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看我吧，随你们怎么看都好…… 墨玖死死闭上了眼睛，眼睫连带着身躯都在好似痉挛一般的激烈颤抖着，双手更是不禁用力环绕住了寒倾颜的脖颈，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融入到她体内。 “你怎么了？”寒倾颜立马察觉到不对，她此举确实有羞辱墨玖的打算，但更多的是想要看见他羞愤的模样，却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墨玖的头就靠在寒倾颜的肩膀上，此刻附耳过去，炙热的气流都打在了她的耳中，唇瓣微启，一字一顿：“朕一定要杀了你……” 寒倾颜生出一丝的怜惜瞬间就消散了，她还暗暗冷笑一声，自己居然会对这样的暴君感到怜悯。 她继续抱着墨玖，那群侍从和太监则是在最开始就低下了头，根本不敢往她这里看上一眼。 话虽如此，在到宫殿之前，寒倾颜还是放下了墨玖：“陛下，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你应该能走过去了吧？” 墨玖一言不发，只是缓缓睁开眼眸，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大殿一步步走了进去。 寒倾颜望着他颤抖的背影，淡淡一笑，然后快步先他进了大殿。 寒倾颜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因为她并没有晚到，甚至距离墨玖定下的上朝点还有着不短的时间。 所以，当看见身着龙袍的身影从大殿外走进来时，近乎所有大臣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真是那个暴君？ 他不是没有来上朝过，但往往都是上朝时间快结束的时候来会到，像这一次提前一炷香的时间，简直闻所未闻。 但即便再怎么震惊，她们也连忙摆正了自己的心态，不敢流露出一丝不敬。 哪怕许久未见，墨玖残暴的形象在她们心中也不会减弱半分。 原本大殿里还有一些嘈杂，是相熟的大臣在低声细语，可随着墨玖的到来，这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寒倾颜就站在其中，看着墨玖的眼里有着一丝新奇。 哪怕墨玖在她面前再怎么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都远不及此刻在大殿里，那股身为皇帝的气势来的清晰且强烈。 但这些对他无比敬畏又恐惧的大臣丝毫不知，她们高高在上的皇帝，曾经在她的眼前露出那样千娇百媚的一面…… 这样想着，寒倾颜的征服欲无限的上涨，内心里的快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墨玖走到龙椅之前，缓缓坐了下去，群臣包括寒倾颜、裴风全都跪伏在地，齐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玖淡淡瞥了她们一眼，视线扫过下方，在寒倾颜、裴风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要她们好好跪上一段时间。 过了一会儿，发现男帝还没有喊平身，就有大臣开始慌了，不禁猜测、揣摩起墨玖的心思，会不会是有人这段时间以为他死了，做了一些比较过界的行为，所以陛下才要敲打她们？ 整个大殿愈发死寂起来，落针可闻。 但只有寒倾颜知道，他是在报复她。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下方一些大臣的身躯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这些快要坚持不住的全都是文臣，这样的姿态血液不流畅，身体很容易就到了极限。 墨玖抬眼望向寒倾颜那里，却发现她跪的稳如泰山，没有任何坚持不住的迹象。 她看起来不是很虚弱的样子吗？ 但如果她真的虚弱，又哪里来的那样的精力折辱他…… 墨玖无比不甘，还是道：“平身。” 并非是一些大臣要支撑不住了，他才不会管她们的死活和她们对自己的看法，关键是寒倾颜给他喂的药的药效似乎要过了，体内的那一丝炙热又开始蠢蠢欲动。 “谢陛下……” 相比之前的三声万岁，音量明显小了许多。 两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墨玖顺着目光看去，果不其然，是寒倾颜和裴风，也只有她们才敢丝毫不掩饰的表露对自己的敌意。 这还是在朝上，她们都如此放肆，如果上朝结束之后，她们又会…… 墨玖顿感一股强烈的屈辱，明明他才是皇帝，却被两个逆贼根本不放在眼里。 如果他就在这里揭开她们的真面目，让人杀了她们…… 只是稍微一想，墨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提是否会有人愿意为他出手，就算真的有忠臣出手了，她们能是裴风的对手吗？ 连叶如梦都不敌她，更何况是这些大臣。 墨玖越想越愤怒，又越想越无力，那张脸庞上的红晕逐渐加深，凤眉微蹙。 一些大臣注意到这一幕，心头情不自禁的一颤，她们年岁已高，可看着此刻暴君的面容，却依然心跳加快了一些。 寒倾颜也意识到她给墨玖的解药效果要散了，再加上他可能想到什么，愤怒又屈辱，脸上的薄红因此变为了绯红，可能连这个暴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模样究竟是何等的妩.媚！ 第三百零一章 男帝的姿容 寒倾颜余光随意一瞥，就捕捉到一些大臣的表情，有些愣怔和出神，竟是直接看呆了过去！ 这是前所未有的，因为墨玖是千古唯一的男帝，更是如此年轻和漂亮，如果不是太过残暴，只怕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成为他的后宫之意。 而此刻他散发出身为一个男人真正的魅力，又岂是这些大臣能抵挡得住的？ 看着她们如此神情，寒倾颜心生怒意，居然有着一种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觊觎的感觉。 而后，她整个人直接怔住，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这不应该…… 裴风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传达出‘你怎么了’的询问。 寒倾颜心头一慌，继而镇定下来，示意自己没什么。 龙椅之上，墨玖再三思考许久，最后发现还是自己拿寒倾颜她们没办法，眼里流露出一丝绝望和脆弱，想到现在是在上朝，自己更是在群臣面前，脸色立马变得威严，冷声道：“愣着干什么？” 群臣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墨玖居然是让她们奏事，难不成这个暴君竟是要处理政事了不成？ 但皇帝之心难以揣摩，特别是暴君，就更猜测不到了，这些大臣不知道墨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老老实实的汇报。 但墨玖只是听着，并没有丝毫处理的想法，更像是在走个过场。 系统都忍不住道：‘宿主，您这是在干嘛？’ 墨玖漫不经心的神情险些没绷住：‘当然是让这些人也好好欣赏一下古往今来唯一一位男帝的姿容了，不稍微刺激一下寒倾颜，她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到对我的感情。’ ‘啊？她已经爱上您了吗？’系统一脸懵。 什么时候？怎么爱上的？它为什么连一丝迹象都没有发现？ ‘远不到爱的程度。’墨玖冷冷俯视着下方的群臣，‘最多也就是喜欢罢了，但只要她没有意识到，就相当于这份喜欢不存在，或者她意识到了，也根本不愿意承认。’ 毕竟，她们的关系再明确不过，那就是敌人，从寒倾颜和裴风打算谋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了。 从他的角度，他不可能爱上寒倾颜，连一丝好感也不会有，从寒倾颜的角度也应该如此才对。 但感情最是难以琢磨不过，有时候连种族都可以跨越，仇恨又怎么样呢？ 最关键的一点，那便是他跟寒倾颜并不是什么难以化解的仇恨，他险些杀死的少年，对裴风而言无比重要，对她来说也就是挚友喜欢的人而已。 不排除她真的为国为民，心怀天下的可能，但他至少没有直接下令去屠杀平民什么的，平民的死亡虽有，可从古到今，莫非只有他一个暴君和昏君？ 所以，寒倾颜会对他产生感情并不奇怪。得了他的身体，难不成什么都不想付出？ 只要他让她意识到这一点，这段时间受到的折磨就没有白受。 哦，代入太深了，寒倾颜的所作所为对他而言连折磨也算不上。 墨玖已经泛出一丝迷离的眼眸悄然扫过寒倾颜，发现她像是在隐忍、克制着什么，在内心冷笑一声。 让他被狱卒侮辱的是她，给他下药的是她，现在不希望他被别人看见这副模样的也是她。 看来不好好刺激一下，她就会一直无视这份感情。 那药的药效似乎彻底散了，身体深处的那份躁动愈发强烈，墨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再度变得模糊了起来，双眸中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雾，那张脸庞通红无比。 “陛下……” 听到这声呼唤，墨玖瞬间清醒，想到了自己还在上朝！ 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这幅姿态？ 不，不可以…… 墨玖死死咬着牙，突然一拍龙椅：“够了！” 正在汇报的大臣身躯猛地一抖，脸色惨白，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惹怒了男帝。 “唔……”墨玖喝出这么一声，精神又涣散了片刻，双手缓缓握紧成拳，指尖用力刺入了掌心之中，靠着疼痛这才又清醒过来。 “念圣旨……”他的声音嘶哑不堪，听在众人耳中，让一些大臣都不禁脸红心跳。 他显然已经坚持不住了，连流程都走不完，只能让裴风的亲信扮演的太监宣读圣旨。 里面的内容是寒倾颜拟好的，自然丝毫不差，封裴风为王，封寒倾颜为国师，另外特权、黄金、布匹难以计算。 寒倾颜和裴风接旨，前者脸上挂着受宠若惊的神色，内心却没有任何高兴。 她看着这个暴君被浴望折磨着，痛苦无比的模样，更是被这么多人看了去，愤怒之中又有着一丝后悔。 她不应该在昨天对他下药的…… 或者她在凌晨他乞求她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满足他。 圣旨宣读完毕，墨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退朝吧……” 这些人以往一到时间，走得比谁都快，此刻却停在了原地，磨磨蹭蹭的不愿走。 因为她们把墨玖的脸庞看在眼里，惊艳之意浓郁，渴望又难以克制。 万人之上的男帝露出如此媚.态，简直要无限滋生内心里的犯上之心。 同时，她们也心怀震惊，怀疑是不是寒倾颜和裴风对墨玖做了什么。 不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很难解释。 裴风暗道不好，寒倾颜对这个暴君的折磨令她畅快，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要暴露了。 念及此，她散发出自己的修为，群臣顿时感到一股骇人的威压出现，赶紧离开了大殿，仿佛晚上一步，就会死在这里似的。 到了最后，这里只剩下侍从、太监、裴风和寒倾颜这些人。 “啊……” 墨玖再也忍耐不出，从唇缝里泄出一丝婉转的娇.吟，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上，近乎化作了一滩水。 裴风看着这一幕，饶是她的内心，都不禁泛起一丝波澜，不敢再多看这个暴君一眼，打算离开。 但就看见寒倾颜反而朝着龙椅那里走了过去，裴风眼里流露出一丝惊疑之色，有些明白了什么。 寒倾颜似乎是对墨玖做了什么，但她没有过于震惊，反而是大笑出声。 还有什么，是被他眼中的逆贼墙上还要更加羞辱的？ 裴风：“不如你就把这个暴君在这里……” 寒倾颜抿着唇瓣，看样子墨玖确实坚持不住了。 第三百零二章 龙椅之上 在大殿之内，龙椅之上，把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男帝压在身.下…… 寒倾颜都不需要想象，只需要看着此刻墨玖的脸庞，就知道在那件事情之中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甚至可能比现在还要更加勾魂夺魄一些。 这样的诱.惑，任何人都难以抵抗。 寒倾颜自然不可能是例外，她是唯一得到过墨玖身体的人，正因如此，她知道过男帝滋味的美妙，才会愈发难以克制。 裴风示意那群侍从和太监离开，然后自己也转身离去，不打扰自己挚友的兴致。 她当然不觉得这个行为有哪里不妥，这对墨玖而言是羞辱、惩罚，对寒倾颜来说就是享受。 或者换一种通俗的说法，如果墨玖是青.楼头牌，寒倾颜便是点了他的客人。只要她不爱上他，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这就更是天方夜谭，裴风一秒都没有思考过这个可能性。 整个大殿骤然空旷起来，寂静无声。 不，那位正瘫坐在龙椅上，从唇缝里泄出一声又一声微弱的呻口今，面泛桃红，眼眸含水。 寒倾颜朝着龙椅一步步走了过去，仿佛在靠近着所有人都觊觎的皇位，但她的目光却一刻都没有落在龙椅上，一直凝视着墨玖的脸庞。 隔得近了，她才从他微弱的呻口今里捕捉到细碎的话语：“不……不行……我是皇帝……不可以……” 即便到了此刻，他也没有被浴望彻底冲昏头脑，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清醒与理智。而那可能是皇帝的身份带给他的，也可能跟身份无关，这是独属于他的高傲和尊严。 寒倾颜微微垂眸，瞥见墨玖的双手，顿时愕然，因为他双手的掌心鲜血淋漓，指尖、龙椅上都挂着一颗颗血珠。 为了不让自己失态，他竟然直接自残。 这就是墨玖在绝境之下的选择，咬舌自尽、自残清醒……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毫不留情。 寒倾颜一阵沉默。 许久，她朝着墨玖伸出双手，打算把他抱起来。 既然这个暴君宁愿自残都不想失态，她还是带他回寝宫吧。 她突然不愿意在大殿里对墨玖做些什么了，哪怕那样会很刺激，但这关系到他的自尊和高傲，是他一直以来都拼命在守护的东西。 等回了寝宫，她再为他抹除浴望。 寒倾颜搂住了墨玖，但他似乎感受到了女人的气息，整个人直接就缠了上来，还伴随着炙.热的.唇瓣。 这一吻仿佛蕴含着墨玖积攒了一整晚的浴火，一口热息吐.入寒倾颜口中，她的身体也随之滚.烫起来。 寒倾颜变了脸色，她有意忍耐，克制自己不对墨玖做出什么，但他好像彻底失去了最后一分理.智，情况有些脱离了她的掌控。 “冷静……一些……”寒倾颜嘶哑道，但墨玖已经像八爪鱼一般缠了过来，甩都甩不掉。 最终，高高在上的男帝还是在龙椅上迎来了近乎让人疯狂的宣.泄。 …… 寒倾颜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捂住了额头。 这张龙椅已经坐不了人了，到处都是她和墨玖留下的痕迹，‘龙涎’与污浊遍布了这里，显现出此地之前经历了怎样的疯狂。 她看着男帝，凤眸半睁着，眼睛里含着迷离之色，早已失了神，眉眼间却散发着几分餍足的意味，颇有一些酒足饭饱之后的慵懒与满足。 哪怕刚刚在离开他身上，但看着暴君的这般赤果的姿态，寒倾颜的呼吸又是一促，赶紧移开视线。 不怪她意志力不够，而是在墨玖的刻意诱.惑下，恐怕任何女人都难以把持住。 要说她不享受，那肯定是假的，墨玖的浴望积攒得太多，当全部发泄出来之后，那艳.姿、媚.态估计是修习魔功的妖.男都不及的，她得到了世界上常人难以想象的体验。 但这却跟她最开始的初衷完全背离，寒倾颜说不上来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心满意足之中竟是有着一丝后悔，并非是后悔不该做这件事，而是不应该在这里…… 寒倾颜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龙袍，盖在墨玖身上，把他抱起来打算离开大殿。 龙椅就让下人处理好了。 就在这时，墨玖敏锐的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眼睛。 寒倾颜低头看去，就跟一双充满着憎恨的黑眸对上了。 “你……满意了吗……”墨玖沙哑道，嗓子在方才的疯狂中伤了个彻底。 寒倾颜愣了一下，理解到墨玖是在说她在龙椅上把他给……的行为。 他对她的情绪无疑是恨意，但除此之外，他的话语里还蕴含着一丝脆弱和痛苦，仿佛在说着‘非要把我仅剩的尊严都给磨灭掉才满意吗’？ 寒倾颜以往接收过太多墨玖这样的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的内心无比烦躁。 “我本来不想在这里跟你做这件事，是你主动缠了上来。”寒倾颜连‘陛下’都不再称呼了，似是想跟墨玖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闻言，墨玖直接大笑出声，笑声破碎又沙哑：“对，是我……朕，是朕恬不知耻，勾.引国师……也是朕早有了计划，提前吃药，让浴火这时候爆发，逼得国师献身救朕……” 寒倾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变得无比难看。 墨玖的这番嘲讽，让她心里愈发窝火，却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因为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她给墨玖下了药，虽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逼迫他答应颁布圣旨，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她为了在龙椅上折辱他，才故意布局。 此刻再来解释，反而很是虚伪，墨玖根本不可能相信。 再看暴君的神情，眼眸中失去了恨意，黯淡无光，最后一丝高傲都在这一刻被摧毁的干干净净。 身为皇帝，却在代表着至高无上的龙椅上被这样对待，说出去便是要遗臭万年的桃.色秘辛。 寒倾颜双手缓缓握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克制住。 随即她猛地回神过来，脸色骤冷。 她为什么要心疼这个暴君？他绝望与否，都跟她无关，反而这样才是她一开始想要达到的目的。 第三百零三章 墨城周王 “陛下说的没错，你确实是这样……” ‘恬不知耻’四个字终究没有道出去，寒倾颜一直凝视着墨玖的面容，内心里刚刚生出的冰冷情绪在这一刻瞬间就减弱了许多。 她竟是无法再做到对这个暴君不留任何情面的抨击和讽刺了。 寒倾颜，你是疯了吗？居然会对这个暴君感到心疼？！ 寒倾颜这样质问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撬开，看看是不是有哪一根筋搭错了。 最后，她还是一言不发，把墨玖从龙椅上抱了起来，手臂穿过他的腿弯和后背，他黯淡的眼神又蹦出一缕清晰的恨意。 寒倾颜瞥了一眼，就抬头平视前方，不再去看。 她只是被他美.妙的身体吸引了而已，不可能会对这个暴君产生好感，一定不可能…… 寒倾颜把墨玖一路抱回了寝宫，叫人打热水，认真清洗着他的身体。墨玖一晚上一直在被浴望折磨，一刻都没有睡过，在清洗的过程之中，就倚靠在木桶里沉沉睡了过去。 寒倾颜把他抱了出来，擦干之后轻轻放到了龙榻上。 她深深凝视着墨玖的睡颜，这张脸庞是如此的柔和，让人想象不到他的真实面目会是惨无人道的暴君，也想象不到这幅外表之下隐藏着那样的不屈与顽强。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成为杀父灭姐的凶手呢？ 寒倾颜知道，一个人的内在不能从外表来判断，表里不一便是最好的诠释。 但在此刻，她却第一次想要去相信，相信墨玖有着一个凄惨的过去，给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提供一个勉强的借口。 这样，她就能……在事情结束之后，考虑能否留他一命。 寒倾颜给墨玖又上了药，动作温柔，没有让在睡梦之中的他察觉到一丝痛苦。 然后又给他戴上了锁.链和镣铐。 做完一切之后，她离开寝宫，呼唤裴风的亲信。 “你们派两个人去墨城，让她们查一查周王。”寒倾颜缓缓道，“我要知道她的一切。” “是！” 墨城，便是当时墨玖下命，要裴风带兵踏平那里的地方。 哪怕墨玖的命令里并不是要她们屠城，但裴风在询问了她之后，她还是果断的拒绝了。 哪有挥刀向自己人的道理？ 而且要是裴风真这么做了，她也会从护国的女战神，变成残害同胞的刽子手。 所以那时候寒倾颜就做出了判断，觉得墨玖不是真的要杀墨城里的一些人，而是借此败坏裴风的名声，减弱她对军队的统治。 而如果她不同意，墨玖也完全可以以此为理由，认为裴风有反叛的念头，消除她这个威胁。 欲加之罪。 寒倾颜怎么可能把这点伎俩看在眼里，墨玖暴君的形象没有减淡几分，反而愈发清晰。 也就是那一刻，她就跟裴风开始进行谋反的准备，少年的被抓不过是导火索，同样也给了她们一个理由。 但谁也没有想到，就连寒倾颜自己都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心疼这个暴君…… 如果之前她对墨玖的态度，是利用完了就杀掉，那么现在却是有些下不出手了…… 无论她不舍他的身体，还是舍不得他这个人，她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 因此，她才回想起了墨玖的命令里，着重提到的一个人，周王。 那是前帝，也就是墨玖二皇姐的父亲的姐姐，并没有立下过什么大功，被封成了郡王，显然有前帝父亲的因素在里面。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墨玖对其他人都是要求裴风当场处死，唯独这个周王，他要裴风必须活捉回来，他亲自处理。 至于是用什么手段处理……不言而喻。 这个周王究竟对墨玖做了什么，才能让他对她恨之入骨，要赶尽杀绝？ 寒倾颜望着逐渐离去的亲信的背影，希望她们能找到一个答案。 …… 墨玖这几天没怎么见到寒倾颜，一日三餐都是派别人送过来的，吃得好睡得好，再加上没有再被折磨，身上的伤势很快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数据空间里，墨玖的虚影站在系统身后看它玩游戏。 看了一会儿，系统没忍住回过头来：‘宿主，您干什么？’ 墨玖微抬下颔：‘你玩你的，我就看看。’ ‘您盯着，我玩着不舒服……’ 墨玖一挑眉：‘好吧。但没有办法，我最近太无聊了。’ 他现在过得日子，高情商是皇帝生活，低情商就是猪的生活，一整天除了睡就是吃，活动范围只有龙榻的大小。 这么一想，还真就是丝毫不差。 ‘寒倾颜为什么不来了？’系统问道。 墨玖不禁一笑，他就在等这个，这么久没听到系统的发问，他还稍微有些不习惯呢。 他正准备开口，系统连忙道：“等一下，等一下……别说，让我好好想想。” “我知道了，她在忙着架空您对不对！” 墨玖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还真学会思考了。 人工智障进化了，可喜可贺。 ‘嗯。’他点头表示认可，‘她成了国师，有着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跟大臣接触了，只要把大部分人都笼络住，再加上裴风的军队，我这个皇帝的身份就成了摆设，是死是活，要杀要剐，全看她的心情。’ 系统一惊：‘那您现在不是很危险？’ 墨玖思索片刻：‘算是吧，待她彻底架空我的时候，我就失去了作用，把我杀了，也不会对皇朝造成任何影响。’ ‘那怎么办？’系统慌了，它光顾着玩游戏，没有为宿主提供帮助，现在攻略似乎要失败了！ ‘但她舍不得杀我的，我说的是在我没用的情况下她会杀了我，但现在我还很有作用。’ ‘什么作用？’系统疑惑道。 ‘满足她的浴望。’墨玖淡淡道，‘俗称三个字，肉……’ ‘不可以！系统不允许！’系统连忙阻止，这可是屏蔽词，说了会有惩罚的！ 墨玖道：‘但成为她的禁.脔，被她关在寝宫里一辈子，显然不是我的目的。要让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悔恨，但悔恨就需要发现真相，至于能不能发现真相……’ 墨玖眉头一皱，还真不好说。 他一直被关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又能做些什么？ 这一次，看来真需要一些运气了。 第三百零四章 竟是不舍 过了几天，寒倾颜终于来了一次寝宫。 一推开门，踏入其中，她就远远看见一道身影侧躺在龙榻上，漆黑的长发遮挡住墨玖的侧颜，看起来像是在小寐。 寒倾颜正准备关上房门，墨玖就坐了起来，冰冷的目光凝视在她身上。 他没有睡，只是在闭眼休息，一听到微弱的动静，就立刻清醒过来。 寒倾颜也不再小心翼翼，直接关上了门。一丝名为‘自由’的光亮照射在这里片刻后，很快就消散不见。 “陛下……” “别叫朕陛下。”墨玖直接打断了她，没有丝毫神采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朕现在，怕是要叫你陛下了吧？” 他知道寒倾颜最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具体做到了哪种程度却是不清楚，但他能通过其他地方的一些细节来判断，那便是最近几天给他送饭的人换了一批，全都是他不熟悉的生面孔。 这说明寒倾颜已经不需要裴风的亲信了，她有了属于自己的亲信。 由此可见，她的势力扩大到了怎样的地步。 面对墨玖的嘲讽，寒倾颜竟是罕见的没有反击回去，只是深深凝视着他的脸庞。 经过十几天的滋养，他脸颊上的肉重新长了回来，只是许久没有照过太阳，显得有些苍白，没有一丝红晕。又因为被束缚，性命、自由……一切都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缘故，那双眼眸黯淡平静，像是任何事情都再激不起他情绪的波澜。 然而即便这样，墨玖在她眼里都依然那么动人。 谁也不知道寒倾颜这段时间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她不来寝宫，并非是过于忙碌，没有一分一秒的闲暇，而是她主动不来。 在派人去调查墨城的周王之后，寒倾颜再怎么逃避，也不得不承认，她对墨玖确实上了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已经把这个暴君看进了心里。 是他在自己身下婉转娇口今的时候？还是他受尽折磨也宁死不屈的时候？亦或是他跟她之间始终不知缘由的线，那神秘的过去与曾经…… 但寒倾颜明白，这份感情是不应该存在的，他可是惨无人道的暴君，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了他的手上，死亡是他应得的惩罚。如果她因为私情原谅了他，那么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又该怎么办？ 太平盛世，这一直都是寒倾颜渴望的。 在她发现自己拥有预知未来、洞察过去的能力开始，她就认为自己是上天选中之人，诞生的目的就是为的天下太平。 为此，她才会找上裴风，成为她的军师，协助她打赢一场又一场仗。 她的目标是和平，却知道达成这个目的的路上，少不了死亡与牺牲。所以她不会对敌人有任何手软，这既是为了战争尽快结束，也是为了未来的盛世。 而杀掉墨玖，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是他的荒.淫与昏庸导致的这场乱世，乱世的结束自然需要以他的头颅祭天。 这是一种仪式，寒倾颜也始终抱着这个想法。 但现在她却迟疑了，发现自己居然再狠不下心对这个暴君出手…… 这段时间对墨玖的远离，何尝不是寒倾颜的逃避？ 她想测试自己对这个暴君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哪怕她喜欢他也没有关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不会离不开他，她就能狠下心来，杀掉墨玖，把他跟她之间的丝线斩断。 现在看来，却是失败了…… 她努力的不去想墨玖，最开始的时候也有些效果，但一到晚上，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就尽数是暴君唇红齿白的容颜。甚至到了后面，她在想办法扩大自己的势力的时候，经常会出神，别人以为她在思考，实际上她在想着墨玖。 她对这个暴君，竟是已经到了日夜思念的地步…… 寒倾颜望着墨玖，可能他以为她赢了吧，殊不知她同样输了。 输在了最开始就不应该跟他有丝毫亲密的接触，要羞辱他让别人去就好，她要一直做一个旁观者，冷眼注视着这一切，这样才不会沉沦。 但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太晚了，就好比她默许那两个狱卒得到墨玖的身子，现在回想起来，她悔之入骨…… 似是凝视着墨玖太过，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寒倾颜收敛眼里的思念，缓缓道：“臣不敢，陛下永远是陛下。”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经过调查，墨玖真的有一个悲惨的过去，那么她就不会杀他，只会让世人以为他死了，然后把他养在寝宫里，从此以后，他的一切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如果没有……恐怕她哪怕再不舍，也不会留着他。 这是寒倾颜的选择。 闻言，墨玖只是嗤笑一声，然后不再搭理她。 ‘臣’和‘陛下’，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太过刺耳，蕴含了讽刺。 寒倾颜也不在意，如果墨玖对她温柔了下来，她反而会不习惯。 她朝着龙榻缓缓走去，墨玖的反应总算大了一些，朝另一边挪动过去，怒道：“离朕远些！” 他就知道寒倾颜过来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是又想要他的身体了。 寒倾颜虽然认清了自己对墨玖的感情，却不会惯着他，要是她真指望自己的举动能感动这个暴君，让他主动接受自己，只怕这辈子她都再触碰不到他一下了。 “陛下。”寒倾颜轻声道，“你好像又不乖了……” 墨玖听从出了话语里的威胁，严阵以待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 是的，他反抗不了她。 寒倾颜朝着龙榻的另一边走了过去，在此过程中，墨玖一直死死盯着她，却是没有再朝着另外一边挪动过去，跟她玩‘躲猫猫’了。 寒倾颜坐到龙榻边缘，把暴君抱了一个满怀，手上尽是柔软，鼻尖满是香气。 墨玖的身体紧绷着，那张脸庞通红无比，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羞涩。 抱了许久，寒倾颜低声道：“陛下，这些天臣没有来，有没有想我？” 墨玖抿唇不语。 寒倾颜感受到什么，不禁轻笑出声，玉手下移：“看来陛下是想的……” “唔……”墨玖死死咬着牙，却还是从唇缝里泄出了一缕娇吟。 第三百零五章 留不得 当寒倾颜把清洗好的墨玖抱回龙榻上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低头看着他的睡颜，平静又安然，眉眼舒展着，隐隐间可以捕捉到到一丝春.意，这是因为她的滋润生出的。 寒倾颜唇角微扬，眼神温柔。暴君的这副模样，可比他平常一直冷着脸，怨恨、憎恶看着她的神情好多了。如果他能始终这样乖巧，估计她会更早认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吧？ 寒倾颜浅吻一下墨玖微微红.肿的唇，然后撬开他的嘴，检查了一下他的舌.头，发现他舌上的伤势彻底好了之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掌心、手腕上也全都恢复了，寒倾颜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锁.链给墨玖重新戴上，然后离开了这里。 她派出的裴风的亲信都有着修为，如果不出所料，她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墨城才是。 墨城有着裴风的一些军队，那是为了避免墨玖可能派其他人踏平那里，特意派去的。 而其中，就有她和裴风都很信任的一位将领，让这个人去调查周王，她很放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寒倾颜的内心隐隐有着一些不安。 是调查的结果不会是她希望的那样，还是墨城会发生什么？ 寒倾颜抬头仰望皎洁的月亮，喃喃自语：“希望一切顺利吧……” …… 积攒的浴望得到了发泄，寒倾颜最近虽然每天都来找墨玖，但都没有再像那一天一样，按着他狠狠折腾半天了，更多时候都是深深望着他，什么都不做。 因为她的内心很是烦闷，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她却不知道消息，只有看着墨玖，才能得到宁静。 想不到曾经令她憎恨、不喜的暴君，现在竟会成为她的一味药。 墨玖摸不清寒倾颜的想法，只是被她这样凝望着，浑身上下到处都有些不适，终于忍耐不住，冷道：“别一直盯着朕。” 寒倾颜轻轻一笑，淡然道：“陛下莫非是不喜欢臣这么一直盯着你看？” 当然，墨玖恨不得杀了她，又怎么会喜欢她的注视？ “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一些让陛下喜欢的事情吧。” 寒倾颜就要凑过来，墨玖立马变了脸色：“你敢！你、你还是只看着朕吧……” 相比于被她触碰，凝望就显得好上许多。 “陛下，晚了……”寒倾颜最喜欢看墨玖想要发怒，然后想到自己有威胁他的手段，迫不得已只能柔和下来的情绪变化，那种左右男帝的愉悦，是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的。 墨玖躲避不及，只得咬着牙，死死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尽是厌恶与屈服，内心却有着一丝隐秘的兴奋…… 突然，寝宫外传来一声呼唤：“倾颜！” 寒倾颜瞬间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转头望去。 能来到这里的除了裴风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任何人。 而且她还从裴风的话语里捕捉到了深深压抑着愤怒的语气，她最熟悉她不过，很少有事情能让她接近到近乎时刻都要爆发的地步了。 寒倾颜放开了墨玖，他睁开眼睛，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和微弱的失落…… 寒倾颜瞥了他一眼，轻笑道：“陛下可是觉得失望了？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墨玖立马怨恨的盯着她，又似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试图收敛一些情绪，但他的神情已经被寒倾颜尽收眼底。 再缓缓凝神，仔细看她和他之间的丝线，相比最开始，已经凝实了太多太多。 所以，不仅是她，暴君对她也是有着一些感情的吧？ 这是意外之喜，寒倾颜险些止不住自己的笑意，但想到裴风可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还是收敛了欣喜，推开门走出。 就看见裴风站在远处，一脸的阴沉，好似笼罩着一团阴云，身上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势。 见状，寒倾颜心头一惊：“怎么了？” 看起来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她仅剩的一丝喜悦也消散于无形。 裴风的情绪显然不会针对寒倾颜，看见她到来，脸色有所缓和，示意她赶紧过去。 待寒倾颜靠得近了，她才张开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颤抖了一下，才道出来：“王凤……死了。” 寒倾颜被这个消息震撼的久久不语。 王凤就是她和裴风最为信任的将领，也是她派亲信过去，准备拜托她调查周王的人。 结果……就这样死了？ 这就跟墨玖突然驾崩了一样突如其来，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她的实力虽然不及你，但……”寒倾颜欲言又止，她一时也有些难以保持平静。 她深呼吸一口气，就听裴风又道：“其他人……也近乎全都死了……” “什么？！”寒倾颜的瞳孔猛地一缩，也终于知道了自己这段时间内心里不安的来源。 包括王凤在内，近乎所有人全都死了…… 那可是几十个人，在战场上全都是能以一当百的悍将，哪怕她们不着盔甲，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战胜的。裴风以一敌多都不会是她们的对手，只有逐个击破，才有一线可能。 但谁又有这个能力，能悄无声息的杀掉一个又一个人…… 寒倾颜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脸庞，裴风蕴含着浓烈杀意的话语也随之而出，一字一句：“那个暴君身边的太监……那个狗杂碎！” 叶如梦！只有她有着这个实力。 裴风的眼睛都充血，泛着骇人的血红，恨不得将叶如梦碎尸万段。 “那个暴君……一定是那个暴君下的令。”裴风双手攥紧，几乎要把拳头捏碎，然后就朝着寝宫大步走去，“我要把这个暴君杀了，把他的尸体吊在城楼七天七夜！” 只有这样，才能以祭她们的在天之灵。 突然，寒倾颜伸出手阻止了她。 裴风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染血的眼眸里充斥着愤怒、审视与质问。 显然，寒倾颜此刻阻止她的举动极其不正常，跟她心里的一个猜测即将划上等号。 寒倾颜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同样愤怒与痛苦，但不知道为什么，裴风要杀了墨玖，她的身体却是先一步有了动作。 她沉默片刻，缓缓道：“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他……痛苦的死去的。” 第三百零六章 罪行【元旦快乐！】 在道出这句话之后，寒倾颜原本剧烈波动的内心缓缓平静了下来，变得古井无波。 她对墨玖的感情，在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只是当她发现的时候，早已沉沦其中，再难自拔。 现在，裴风给了她一个理由，给了她一个斩断这份感情的理由，也相当于把她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寒倾颜深深凝视着裴风，再度道：“给我时间，我会让他痛苦的死去。” 裴风转身，挣开了寒倾颜的手，嘶哑道：“好，我相信你。” 她不知道寒倾颜对这个暴君到底有没有怀着感情，至少在这一刻，她从她眼睛里看见了坚决。 “但让他痛苦的死去还不够，他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远不止这些。”裴风红着眼睛，“他必须承担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他要认罪！也让世人看看，这个暴君到底做了哪些惨无人道的事情，这些事情全都应该留在记载里，把他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寒倾颜心头微动，裴风这是要让墨玖遗臭万年，哪怕死了都不得安息。 她坚定的内心又微微动摇了起来，但注视着裴风泛着血色的眼眸，她的痛苦都感染到了她，眼前仿佛清晰出现了王凤那群人的脸庞。 她们本是一条条鲜红的生命，就算是最残酷的战场，也没有留住她们的性命，最嗜血的敌人也不是她们的对手，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寒倾颜眸里闪烁的神色冰冷无情：“让那个暴君下一道罪己诏便好，真正的罪己诏。” 以往的皇帝不是没有下过罪己诏，但本质都是万般无奈之下，为了博取同情、笼络民心才颁布的，自责的情绪不会多于三分。 但这里，更多指的是列出墨玖犯下的所有罪行，不是检讨，他也没有机会反省，就是让世间所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然后钉死在耻辱柱上，在死后也会被无数人唾弃！ 但这有什么？死都死了，还在乎死后的名声做什么？况且就算那个暴君在乎，他在杀姐弑父、残杀女人时，就应该想到日后的这一切，这个结局都是他自找的。 “好。”裴风终于放心了，她又看见了那个在大战前夕，冷静布局、指挥的寒军师。 她对待敌人的时候，都是这幅神情。 “王凤她们的尸体已经在送回来的路上了……”裴风顿了顿，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悲伤溢满了胸口，让她说不出话，只有对叶如梦的恨意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 噼啪。 她浑身的骨头一阵作响：“我要让那个女人……血债血偿！” …… 墨玖睁开了眼睛，他已经睡饱了。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这像是自然醒，又好像是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提前清醒了过来。 系统翻了一个白眼：‘想什么呢，您又不能预知未来。’ 它最多都只能计算出几秒后的未来，准确率还不高，它才不相信宿主做得到呢，哼。 墨玖无奈：‘我也没说我能预知未来啊，只是预感而已。’ 但他没有说的是，他觉得自己的预感很准，可能有气运的因素在里面，就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预感好像出了问题，墨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什么事情发生，一阵困意上涌，他再度睡了过去。 许久，墨玖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什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眼前有着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床边。 他瞬间清醒，眼里浮现出憎恨的神情，下意识朝另一边挪动了一些距离。 “你……”墨玖张开唇瓣，想要说些什么，但知道最后又会被寒倾颜的一句威胁，让得所有的挣扎与反抗都都显得无力又可笑，不如顺从一些，让她早点儿结束之后离开。 ‘你来吧’三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这样他跟青楼里的那些妓.男又有什么区别？ 墨玖只是微微侧着头，眼眸微闭，一缕乌发垂落在脸颊边，已然是‘请君品尝’的姿态。 寒倾颜自然知道墨玖在做什么，以往她可能会轻笑一声，然后就把他整个吃下，现在却唇角一扬，嗤笑道：“那些大臣知道让她们恐惧不已的陛下会这么下.贱吗？居然主动勾.引女人。” 墨玖立马睁开了眼眸，羞怒的盯着她，片刻后眼神一冷：“那就滚！” 如果不是她逼迫他，他根本不会让她碰自己一下。 “陛下似乎又忘了自己的身份。” 熟悉的威胁话语再度响起，墨玖神情微滞：“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是想要玩.弄他，那他已经任由她摆布了，难道她非要有这个威胁的环节才心满意足？看着他被胁迫的模样才能感到愉悦？！ 这就是女人…… 寒倾颜的行为却出乎了墨玖的预料，她从怀里掏出一封诏书：“下一道罪己诏。” 她没有加‘希望’、‘想要’，就是这样简短的一句话，本质是命令！ 墨玖脸色微变，又仿佛早有预料，伸出手：“拿过来吧。” 寒倾颜似是有些惊讶墨玖的淡然，但面色不变，还是递了出去。 墨玖接过，看了一会儿，脸色终于大变：“王凤、周文、赵天星……这些人是谁？” 居然还敢提她们！ 寒倾颜的眼里瞬间生出一丝戾气，寒声道：“是被你害死的人！” “朕没有！”墨玖的目光变得锐利，“朕犯下的罪朕自己会认，但你不能拿莫须有的罪放在朕的头上！” 看着他气势汹汹、神色坚定的模样，寒倾颜居然险些被他骗过去了。 “好！”她冷笑一声，“那我就让陛下知道这是什么罪。她们全都是裴风最得力的下属，也是我和她最信任的一批人，但现在……现在她们死了，死在你的那个该死的太.监手里！” “如梦？”时隔多日，墨玖再次听到了叶如梦的消息。 他唇角不禁微微一动，有些欣喜叶如梦还活着。 但看着寒倾颜的表情，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出滔天怒火，墨玖抿了抿唇，沉默下来。 思索片刻，他肯定道：“这不可能。” 第三百零七章 朕无罪 不可能？ 寒倾颜怒极反笑，难道裴风的消息还是假的不成？ 她现在真的觉得过去对墨玖怀着感情的自己愚蠢了。 事到如今，这个暴君还在狡辩。 墨玖却神情认真，道：“没有朕的命令，如梦断然不会擅自做这种事。” 寒倾颜已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内心里的怒火，不知道是因为墨玖一口一个‘如梦’，对那个太监的称呼如此亲昵，还是他在试图甩掉杀死王凤她们的罪名。 “哦？”寒倾颜的声音低沉又冰寒，没有像以往那样含着调笑的意味，“只会听从陛下的命令？是，那个女人确实是你这个暴君的一条忠犬，但在主人落到近乎必死的境地之后，她还会乖乖听话吗？谁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那她也不可能跑去杀你们的军队，如果朕真的死了，她也只会去墨城杀了周王！”墨玖冷声道。 寒倾颜眼神猛地一凝：“你怎么知道她去了墨城？” 是这个暴君给叶如梦下了命令？ 但她从他之前的神色里看得出来，这个暴君确实不知道王凤她们的死，不是对她们的死亡不知情，而是对她们的存在都感到疑惑和不解。 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王凤她们。 这也就排除了墨玖被她关到寝宫里以后，跟叶如梦悄悄联络，让她去杀了王凤她们来报仇的可能性。 这样稍微理了一下逻辑，寒倾颜的怒火顿时散去了许多。 这件事不是墨玖筹划的，他跟王凤她们的死没有直接关系…… 但就算没有，也一定有间接关系。 寒倾颜的眼神又冷了下来：“你早就对那个女人下了令对不对？如果有一天你发生了意外，无论如何她都要去墨城杀了周王。” “是。”墨玖应道。 寒倾颜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叶如梦去墨城，一开始确实是要听从墨玖的命令杀了周王。如果他死了，那么这就是他的遗愿，她自然要不择手段的完成。 但恰恰王凤她们也在那里，叶如梦身为墨玖最信任的人，甚至很多时候都是由她去上朝的，说她是半个皇帝也不为过，既然知道裴风，就不可能不知道她身边最亲密的下属王凤她们。 所以，当叶如梦发现王凤之后，立马就回想起了她们的身份，又想到墨玖在她和裴风手上，原本她确实是想要杀了杀周王，当时却想到要杀了王凤她们，以此给这个暴君报仇。 “继续看。”寒倾颜睁开眼，淡淡道。 墨玖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这条罪行，再怎么解释都是无用功，她是铁了心的要给他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墨玖紧紧咬着牙，内心有着愤怒，但又能怎么样呢？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没有反抗的手段。 “虚伪。”墨玖冷冷凝视着寒倾颜，然后才低头重新看向手里的诏书。 下一条，就是关于他派人从四处抓捕漂亮女子，然后每天虐.待她们，以此为乐的罪行。 这个是根本无法反驳的，正是世人、臣子觉得他荒淫无道最根本的原因。 但墨玖也不打算反驳，眉头动都没动一下，继续往下看。 然后就是一些不理国事和朝政这些罪行，对墨玖而言，他早就习以为常，眼神依旧平静。 寒倾颜看着墨玖不以为然的模样，双手缓缓攥紧。 他可知道自己犯下的这些罪行，导致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死去？又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却没有一丝愧疚，就好像那些人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这个暴君…… 就看到墨玖的视线落到最下方时，脸色终于变了。 他看着那里还刻意加粗了的字体，重复写了多次，像是在表达它们所蕴含的罪孽多么深重又不可原谅——如果所有罪行只留下一条的话，那么一定会是这一条。 那就是他杀了前帝和她的父亲，以此指出他近乎灭绝了人性，连人都算不上，又何以为帝？ 墨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猛地把诏书甩到一旁。 “陛下是拒绝了？”寒倾颜弯腰把诏书从地上捡起来，轻轻掸掉上面沾染的些许灰尘，“不如好好商量一下，陛下是对哪条罪行不满意？” 她一脸平静，在墨玖的情绪激动起来，把诏书甩掉之后，她反而没有那么愤怒了。 虽然寒倾颜说的是商量，但用在下罪己诏这种事情上，显然带着不容违逆的意思，也就是就算再怎么商量，最多减少几条罪行，最后终究是要颁布这诏书的。 闻言，墨玖整个人竟是有些轻松下来，仿佛减弱一条罪行，他都心满意足了似的。 寒倾颜微微皱眉，淡淡道：“那陛下对哪条不认同？” 她把诏书递了过去。 墨玖看了一眼，伸出一根纤细的指点在加粗的字体上。 寒倾颜瞬间就懂了，原来这个暴君是不想背下杀姐弑父的罪名。 是了，如果说这么多的罪行里有哪条最严重的话，那就是这一条无疑。因为它完全可以证明墨玖没有人性，后世在评价他时，哪怕他做出了再多功绩，也只能稍微美化一下这个行为，更何况他本就是昏庸无能的暴君呢？只会罪上加罪，让别人一提及他，就是‘畜.生’两字！ 寒倾颜沉默片刻，缓缓道：“不行。” “那就滚！”墨玖突然换了一副态度，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恶劣，把诏书直接打破了。 寒倾颜眼神一凝，继而冷笑，“陛下不认这一条？这可是陛下自己亲手做下的事情，又怎么不敢认了呢？” 墨玖侧身过去，背对着她，身躯像是因为愤怒在不断的轻轻颤抖着，唇瓣微张，吐出沙哑的几个字：“朕不认。” “陛下又认不清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寒倾颜幽幽道，使用了威胁。 墨玖的身躯猛地一僵，像是在挣扎和犹豫。 寒倾颜知道，他最后一定会同意的。 许久，墨玖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你让她们来吧……” 他宁愿被乞丐折.辱，也绝不会认这个罪。 其他一切罪行他都认了，哪怕是莫须有的罪名他依旧承下，唯独这件事…… 他没罪。 第三百零八章 胜过恐惧 寒倾颜脸上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错愕，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暴君怎么可能不同意，难道他不害怕别人侮辱他了吗？ “陛下再说一遍？”寒倾颜冷着脸道，话语里蕴含的威胁之意又浓郁了一分。 “朕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们来……”墨玖缓缓开口。 在方才做出那个决定之后，他顿时像是释然了许多，又仿佛那是绝望之下唯一的选择。 寒倾颜再一次被墨玖的果断给震惊了，冷声道：“看来这个对陛下已经不算威胁了。” “呵。”墨玖发出一声轻笑，“是啊，朕已经想明白了，既然怎么样朕都要被侮辱，你这个逆贼和那些乞丐又有什么区别？” 闻言，寒倾颜的内心骤然涌出一股汹涌的怒火，墨玖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她。 她自以为墨玖对她是怀着至少一丝感情的，结果现在才知道，在他的心里，她跟那些乞丐没有任何区别，也是‘别人’里的一份子，这纯粹是她的自作多情。 “好！”寒倾颜只回了这么一个字，转身离开了寝宫。 ‘宿主，您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刺激她啊？她现在真要找一群乞丐来了！’系统慌乱道，以往的那些世界能触碰宿主身体的都是什么人？每一人都是气运之女，再不济也是龙娥那样修为高深的一峰之主，结果这个世界，先是两名狱卒，马上又是一群乞丐，宿主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侮辱？！ 墨玖倒是很冷静，现在还能轻笑出声：‘放心，她不会真的让乞丐碰我的，她舍不得。’ 如果不是寒倾颜和裴风最信任的下属死了，只怕她已经不打算杀他了才对，应该会把他架空之后，再对外伪造出他的死亡，实际上会把他永远囚禁在后宫之中，视作禁.脔。 现在嘛，应该是寒倾颜确实被王凤她们的死刺激到了，再加上裴风可能……不，一定会想要杀了他，所以寒倾颜的到来，反而证明了她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死才对，不然要是换成裴风，他估计此刻已经尸首分离了。 那么为什么要让他下罪己诏，答案就很明显了，可能寒倾颜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但她心底真正的想法，肯定是为了稳住裴风，然后裴风的怒气彻底消散之后，再考虑如何留住他的性命。 但这可不行，这样一来，洗白之后寒倾颜就不会有多么悔恨了，反而会有些埋怨，甚至怨恨裴风。 嗯，墨玖现在已经很自信了，让两名挚友感情出现裂痕，他完全做得到。 所以，他现在得多刺激她，让她愤怒之下做出一些冲动的行为，到时候她才能悔恨。 墨玖一边思考着，一边也把这些对系统说了。 系统沉默片刻：‘那宿主，您要怎么洗白呢？’ 墨玖愣住了。 ‘宿主，怎么洗白您到现在都没有想出来？’系统震惊道。 墨玖：‘……’ ‘我也没办法，寒倾颜一直关着我，哪里都不让我去。还有叶如梦，也不想办法跟我联络，我能怎么办？’ 墨玖一时有些头痛，是了，他计划想的再完美，如果不能洗白，那这一切全都没有意义。 ‘只能相信叶如梦了。’墨玖叹息道，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受。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的处境之所以突然变得这么恶劣，就是因为裴风、寒倾颜她们最亲密的人死了，那么她们自然就会把这股愤怒发泄到他身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相信叶如梦不懂。她比他自己还要珍惜这条性命，不可能会愤而做出这种会害他的事情。 而如果王凤她们不是叶如梦杀的话，就一定另有其人，看看她对他的感情到了何种程度，能不能在他被寒倾颜折磨之前赶回来救下他。 听完了分析，系统撇撇嘴：‘不还是把性命交到别人手上了吗？’ 要这么聊，天就聊死了。 过去了一炷香时间，寝宫的大门被打开，寒倾颜回来了。 不仅是她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人，衣衫褴褛，浑身布满了尘埃。 墨玖看见这一幕，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变了脸色。 他以为在认罪面前，侮辱都不算什么，但真正看着一群乞丐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身体还是本能的颤抖起来，四肢上的锁链阵阵作响。 “陛下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寒倾颜双眸微眯，凝视着脸色苍白的暴君。 此刻，墨玖唇瓣微张着，黑眸里的瞳孔也在扩大，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被唤醒了。 他的身体在告诉他，那过去的一切根本没有遗忘掉，哪怕脑海暂时性的忘记了，身体的本能也会让他回忆起来。 看见墨玖没有回应，寒倾颜眉头紧蹙，挥了挥手，身后那三名乞丐就朝着墨玖靠近过去。 “不……不要……你们不要过来……”墨玖的话语也在颤抖，近乎语无伦次。 但他的声音太小，谁都没有听清，她们依旧缓缓前进着。 终于，似乎到了极限，墨玖脸上的表情竟呈现出一种面目破碎一般的破碎感，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那三个人立马停下脚步，一脸震惊，转头望了寒倾颜一眼。 这个情况也出乎了她的意料，仅仅只是逼近，还根本没有触碰到墨玖，他就爆发出了这样剧烈的反应。 “只要陛下同意下那道罪己诏，她们就不会碰到陛下一根手指。”寒倾颜冷道。 这下子，这个暴君总该同意了吧？ 哪知墨玖闻言呆呆看着她，然后缓缓的、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那副模样，已然是做出了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即便害怕成了这样，这个暴君也根本不愿同意那道罪名？他的凶残之名早已传遍天下，难不成还在乎这么一条罪行吗？！ 寒倾颜的神色透出一丝狰狞，沉默许久，还是一挥手：“去！” 三名乞丐犹豫片刻，再度迈开了脚步。 第三百零九章 那便杀了！ 墨玖闭着眼睛，实际上他其他的感观全都用来了感受，能够察觉到那三名乞丐正在朝着他缓缓靠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身体的颤抖已经到了有些骇人的地步，好似触电一般，不仅死死闭着双目，看得出还紧紧咬着牙，整具身躯都彻底紧绷起来。 墨玖感觉得到，那群人已经到了床边……已经爬到了床上……已经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他身体的颤抖骤然停止，一切都戛然而止，整个人瘫软在那里，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似的，变成了一滩烂泥。 然而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墨玖依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名乞丐的手就停在距离墨玖的脸庞一寸的地方，却是再也不敢落下去。 寒倾颜的双手缓缓握紧，几欲要将拳头都给捏碎了。 这个暴君……非要她杀了他才好吗？！ 她快步走到龙榻边，伸手一把掐住了墨玖的脖颈，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森然，再没有一丝调笑、讽刺的意味：“既然陛下宁死不认，那就只有去死了！” 见此，那三名乞丐全都噤若寒蝉，根本不敢看寒倾颜一眼，彼此对视了一番，急忙远离了龙榻，更是离开了寝宫。 墨玖从令人窒息的恐惧之中缓了过来，感受到了真正的窒息，他双手抬起，下意识的抓住了寒倾颜的手腕，似乎是想挣脱开。 见此，寒倾颜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惨白的脸色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逐渐变得通红，但他没有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反而浮现出轻松和畅快，双手也缓缓松开，垂落在身边两侧，就那样深深凝望着寒倾颜，那里面的情绪太复杂，甚至能捕捉到一丝感激与笑意，让得眉眼都透出一抹凄艳的动人。 寒倾颜怔怔的看着墨玖，仿佛被他临死之前的艳丽震撼到了。 而且她内心的不解与困惑也越来越浓郁，到底是为什么，让对这个暴君而言比死亡还要更加恐惧的威胁都不管用了呢？ 是了，他一直都不害怕死亡，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她早就知道了的。 这样想着，寒倾颜缓缓松开了手。 “咳咳……”墨玖剧烈咳嗽起来，眼眶里渗出生理性的泪水，看起来无比的脆弱。 他望着寒倾颜，眼里同样有着一丝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杀了他。 但他早已到了极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躺在龙榻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寒倾颜张了张唇瓣，最后一语不发，转身离开了寝宫。 寝宫外，三名‘乞丐’跪在那里，寒倾颜阴沉的盯着她们，沉默片刻，道：“与你们无关，你们走吧。” “是，国师！” 看着她们三个人的背影，寒倾颜死死咬着牙。 她们不是真的乞丐，是她找自己的亲信假扮的。 不提皇城没有乞丐的存在，就算又，她又怎么真的会让乞丐染指墨玖？第一次她后悔了，又怎么可能再来第二次？ 而且，她又怎么……舍得。 但是那个暴君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死活不肯同意那道罪己诏？！ 王凤她们死了，这本就是他应有的惩罚和代价，已经足够小了，损害的只是他的名声。到了现在，他有哪怕一丝好名声吗？ 这是为了平息裴风的怒火，她最信任的下属死了，总要给她一个交代。 只要他认下了那些罪行，她完全可以把他的性命保住！ 但…… 墨玖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寒倾颜无比暴躁，她连裴风都能看透，因为足够熟悉，唯独那个暴君，有着龙气护体，再加上不知名的原因，她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如果能够看到他的过去，她就能知道他如此坚持的真相了。 难道真的要从周王身上才能知道这一切吗？ 寒倾颜一时思绪混乱，只得离开皇宫，出去找了裴风。 裴风转头，就看见自己的挚友一脸阴沉，蕴含着浓郁的愤怒。 “怎么了，那个暴君没有答应？” “没有。”寒倾颜的话语里都透出一分暴躁，“我连威胁他的手段都动用了，他宁愿被乞丐侮辱，也不肯答应那封罪己诏。” “那些罪行都是他亲手犯下的，就算是七、八岁的孩童都清楚，他凭什么不认！”裴风怒道。 寒倾颜缓缓道：“他其他的都认了，只有一条……杀姐弑父，他不肯认。” 裴风冷哼一声，寒声道：“这个暴君也明白自己犯下的所有罪里，这一条最为严重，宁死也不愿意担这个罪名，但岂能由得他？他要是不认，那就直接杀了他！” 她就是要让这个暴君受万人唾弃，若是皇帝死后真有灵魂残留，她也要让他死后都得不到安宁。 但如果他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的话，那就只有让他痛苦的死去了。 “这一次换我来动手。”裴风道。 寒倾颜脸色微变，颦眉道：“还是我来吧。” 裴风深深凝视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分端倪。 显然，寒倾颜的行为让她再一次怀疑了。 裴风一直担心自己的挚友会爱上那个暴君，毕竟她不得不承认，那个暴君的姿色是她见过所有男人里最好的一个。 如果这个暴君没有对王凤她们出手，她完全能让寒倾颜把他收为禁.脔，这对那样高傲的男帝而言，才是真正的无尽的折磨。 但她最亲密的下属全都死了，他自然要为她们陪葬！ 寒倾颜面色阴沉，没有丝毫逃避的跟裴风对视：“我来出手，你就在旁边看着。到时候我要读取他的记忆，看看这个暴君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怕你不小心，把他真的杀死了。” 裴风缓缓点头：“好。” 她曾见过寒倾颜动用这种类似‘搜魂’的手段，最后那些人不是傻了，就是彻底陷入了昏迷，再也醒不过来。 而且她还同意让她在一旁看着，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两人一同朝着寝宫动身，在路上时，寒倾颜又生出一丝不安的预感，以前墨玖咬舌自尽之前，她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好！那个暴君又要自杀，赶紧回去！” 第三百一十章 折磨 闻言，裴风同样直接变了脸色，脸色一沉，跟着寒倾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寝宫。 门口，一直有着寒倾颜的两名亲信守在那里，防止墨玖有一丝逃跑的可能性。她们看见裴风、寒倾颜二人急忙的赶回来，也意识到里面的男帝可能发生了什么。 嘭！ 裴风一脚把门踹开，寒倾颜踏入其中，一眼就看见那个暴君一脸的痛苦、扭曲之色，唇色血红，那是被从口中渗出来的鲜血染红的。 “去请大夫！”寒倾颜回头道了一句，迅速朝着墨玖冲过去，一把捏住他的双颊，再强行把他的头往下按去，一大股鲜血伴随着口.涎、血沫就流了出来。 墨玖还试图挣扎，想要抬起头来，这仿佛点燃了导火索，把寒倾颜内心所有的愤怒彻底点燃了，她再没有一丝留情，狠狠把他摁住，动弹不得。 “过来。”寒倾颜指挥裴风，“你来把他按住。” 裴风一脸冰冷的走了过来，她跟寒倾颜一样愤怒，都是因为墨玖尝试自尽的举动，却不是害怕他死去，而是不想他死的这么轻松，他所犯下的罪孽远不是咬舌的痛苦就能赎清的。 换成了裴风，她的力度比寒倾颜更大，一掌摁在墨玖的背上，竟是响起一阵‘噼啪’声，墨玖顿时发出痛苦的呻口今。 寒倾颜的眼里没有一丝心疼与怜惜，这个暴君如此死不悔改，让她重新认清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的。 “这时候知道痛了？”寒倾颜捏住墨玖的双颊，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找出了药瓶给他上药。 她的动作也谈不上一丝温柔，本该是痛上加痛，暴君的凤眉都紧拧在了一起，眼里却还是缓缓的、艰难的对寒倾颜露出一丝讽刺之色。 寒倾颜表情微滞，继而愤怒的神情消散下去，变得面无表情：“既然陛下这么喜欢自虐，那么我会让陛下如愿的。” “走。” 裴风会意，一把捏碎了对墨玖而言永远不可能挣脱的锁.链，然后单手提着他，跟着寒倾颜离开寝宫。 迎面，两名亲信带着大夫快步回来，寒倾颜眼眸微抬，淡淡道：“不必了，送大夫回去吧。” 这大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皇宫了，但看着此刻眼前的一幕，还是久违的感受到了第一次被请到这里的恐惧和惊慌，那位男帝好似一只死狗一般被随意的提在手上，口中还在不断往下滴落者口.涎和鲜血，面色苍白，看起来凄惨至极。 而且看寒国师她们要去的地方，似乎还是监牢…… 大夫一时噤若寒蝉，恨不得自己没有来过这里，或者干脆没长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在前几天的时候，寒倾颜被封为国师的消息传遍天下，然后她就再度考虑起男帝的受伤会不会是他跟寒倾颜之间的情.趣，不然陛下怎么会给她封为国师？ 结果现在看来，分明是寒倾颜她们控制了男帝，无论是郡王还是国师，都是她们强行要求陛下立的圣旨！ 她不断想着，这些想法自然也表现在了脸庞上，寒倾颜没有什么反应，裴风却是眼神骤冷。 这一眼，直接把大夫吓得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裴、裴将军饶命……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忘掉你看到的这一切。”裴风威胁道，看见大夫疯狂的点头，她才收回目光。 她自然不会真的杀人灭口，只是避免这个医师泄露她看到的这些。 在大夫被两名亲信送回去之后，寒倾颜她们也带着墨玖来到了曾经到过的监牢，这里不止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也是审讯犯人之处。 墨玖睁开眼看了一下，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如果没有气运为我减轻疼痛，我还真不敢这么刺激寒倾颜。’ 咬舌自尽就已经够疼了，来到了这种地方，只怕不脱一层皮，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宿主，您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吧？’系统很是担忧。 墨玖想了想：‘那还真不好说。’ 他刺激的似乎有些太过了，保不准寒倾颜一个怒气上涌，就把他弄死在监牢里。 系统：‘……’ 为什么感觉宿主穿越的世界越多，就越来越不靠谱了呢？ …… 两个时辰过去之后，墨玖彻底昏死了过去。 早在一个半时辰前，他就已经达到了极限，寒倾颜和裴风哪个没有上过战场？每一个都无比精通对付俘虏的手段，想让一个人怎么最痛苦她们知道，想让人一个人如何生不如死她们知道，想让人一个人怎样一直清醒着她们也知道。 所以，墨玖昏昏醒醒了许多次，伴随着每一次强行清醒，他感受到的痛苦都会更加清晰。 然而在极致的痛苦之下，他却连发泄都做不到，因为为了避免他再次咬舌自尽，寒倾颜给他戴上了口.枷，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有沉闷、微弱的呜咽。不是保护，而是折磨。 这一次墨玖没有再醒过来，不是寒倾颜仁慈，放过了他，而是他真的醒不过来了。 看着眼前被吊在一根粗大的铁.链上，只有脚尖能勉强触碰到地面，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双眼紧闭到昏死过去，面色惨白的墨玖，裴风对他的恨意与愤怒总算减弱了那么几分。 她也相信了，寒倾颜对这个暴君并没有感情，可能只是单纯的不舍他的身体罢了。 寒倾颜站在墨玖身前，同样定定望着他，然后对着他的额头缓缓伸出一只手，贴了上去。 一手的汗珠与鲜血，还有粘黏的一缕黑发。 这里一时寂静下来。 许久，寒倾颜松开手，摇了摇头：“不够，还是不够。”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她依旧无法看到这个暴君的过去。 他对那段记忆就这么排斥，这么不愿意回忆吗？ “是吗？”裴风倒是平静，“那就继续这样折磨他好了，再过几天，他的精神一定会再没有任何防备的。” 她根本不担心这个暴君会坚持不住死去，因为她会给他上最好的药。 身体的痛苦是短暂的，但精神的伤痛却许久都难以痊愈。 她要做的，就是让墨玖的精神彻底崩溃！ 到时候，不杀这个暴君，把他的身体留给倾颜又如何？ 第三百一十一章 叶如梦归来 当墨玖昏昏沉沉醒过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上一半是火辣，一半是清凉，还有任何地方都残留着的痛苦。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身躯看了一会儿，才呆呆的想到，这是寒倾颜给他上的药。 折磨他之后又给他治疗，这是想一直折磨他啊…… 铛铛。 他活动了一下一直高举在头顶的双手，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手臂更是传出触电般的疼痛，这是供血不足，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想要放松一些，但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用脚趾支撑的整具身躯，如果想让手臂轻松，那么脚趾的负荷就会变得巨大。 墨玖下意识一垫脚，整只脚掌直接就抽筋了，原本白皙的足底现在沾染了污血，在那里一下一下抽动着。 “唔……”墨玖倒吸一口冷气，发出痛苦的呜咽。 ‘宿主，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挺……舒服的？’墨玖斟酌道。 系统：‘？？？’ 它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结果宿主来这么一句？ 墨玖也不想的，但这确实是事实，这具身体的本能似乎就是把疼痛转变为快.感。谁又知道他之前昏死过去，并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身体太脆弱了呢？ 实际上……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系统：‘……’ 它担心宿主实在是太多余了，玩游戏去了。 ‘诶，别走啊……’墨玖呼喊系统，它却是再不搭理他了。 他只能在内心暗自轻叹一口气。 寒倾颜不会真打算把他一直吊在这里吧？那这个夜晚太难熬了。 时间过去许久，在痛苦的刺激下，墨玖又变得有些昏昏沉沉，即将再度昏死过去。 正在这时，一团黑影在地上蠕动起来，然后竟是缓缓涌现出来，变得立体。 下一刻，黑影呈现出一道人形，显露出了一张阴柔、漂亮的脸庞。 正是从裴风、寒倾颜她们手上逃跑后，许久不见的叶如梦！ 墨玖瞬间就精神了，这个夜晚终于不那么无聊了。 但表面上，他像是没有察觉到叶如梦的到来，一双眼眸依旧半睁着，从口.枷的缝隙里不断往下流着一丝又一丝粘稠又沾血的口.涎。 叶如梦死死盯着墨玖，看着他一身残破的龙袍，浑身上下都带着触目惊心的血痕，一头肮脏的乱发遮挡住脸庞，却依旧挡不住那惨白的脸色。 “陛下……”她的声音都颤抖了，不敢相信这幅奄奄一息的模样会出现在墨玖身上。 叮！ 没见叶如梦的动作，铁链直接应声而断，然后她急忙冲上前，把掉下来的墨玖接住，然后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血污与脏乱，把他紧紧抱进了怀里。 “陛下……”她又颤抖的喊了一声，连身体都在发抖。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陛下到底遭遇了怎样的折磨…… 叶如梦逐渐红了眼睛，眼眸湿润，缓缓低下头去，把自己的脸庞贴上了墨玖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摩挲着他的肌肤。 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墨玖缓缓眨了眨眼睛，目光凝视在叶如梦脸上，看了许久。 “唔唔……”他呜咽道。 叶如梦赶紧取下了墨玖嘴里的口.枷，一把将其捏碎。 他终于可以开口了，轻声道：“如梦……” “陛下，是奴婢，是奴婢……”叶如梦被这一声微弱的呼唤刺激到，泪水再也克制不住，从眼眶里不断滑落出来，“陛下，对不起，是奴婢来晚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墨玖的脸庞上。 哭吗……如梦是在哭吗…… 事到如今，还有人愿意为他流泪啊…… 这样想着，墨玖竟是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很想你……”他轻轻开口。 从一直深爱的陛下嘴里听到他想念她，叶如梦却没有感到一丝欣喜，而是愈发心疼，陛下从来不会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哪怕是在她的面前，眼下却……裴风、寒倾颜那群该死的逆贼，究竟对陛下做了什么？！ 但来不及多想，寒倾颜脱下自己的黑衣大衣，裹住墨玖的身躯，抱着他冲出了监牢。 离开皇城这段时间，已是天翻地覆，她的很多势力都被寒倾颜拔除掉了，所幸还剩一些，便派人监视住她们，确定了她们的动向之后，她这是立马来监牢里救墨玖。 叶如梦清楚裴风的实力，她派出去的人大概率会被察觉，所以她要在她们赶来之前，带着陛下离开这里。 一路平安无事，叶如梦带着墨玖来到了一个房间里。 她不是不想带他离开皇城，这样才最安全，但墨玖现在的伤势显然不足以太剧烈的活动，所以她只能带他来这里。 叶如梦抱着墨玖奔跑了一段时间，哪怕她已经很小心了，但他的面色还是更难看了一些。 好在已经离开了最危险的地方，一时半会不会被寒倾颜她们找到，叶如梦把墨玖轻轻放在床上，就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物，要给他上药。 “陛下，奴婢冒犯了……”叶如梦低声道，她知道墨玖最隐秘的过去，也清楚他不愿意任何人触碰他的身体。 若是寻常以往，她这么紧紧抱着他，只怕他已经无比愤怒，虽不会杀了她，但惩罚必不可少。 而现在情况特殊，她却是顾不得太多，哪怕日后陛下要杀了她，她也毫无怨言。 闻言，墨玖怔了怔，就要抬起手，然而太过僵硬，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叶如梦立马跪在地上：“陛下，您想做什么？” 她以为墨玖是要扇她耳光，脸庞已经凑了过去。 墨玖只是缓缓道：“帮我把这衣裳脱了吧……” 叶如梦身躯骤然一僵。 这句话，无疑暗示了她可以触碰他的身体。 叶如梦深吸一口气，没有多想，开始给墨玖上药。 当把药上完之后，她赶紧把床被盖在了墨玖身上，动作竟是有着一丝促狭和紧张，像是生怕再多看他的身体一眼似的。 而后，叶如梦再找出一件衣裳，低声道：“陛下，这是奴婢的衣服，您……” “嗯。”墨玖闭着眼睛，从琼鼻里发出轻轻的哼声，应道，“你给我穿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围堵 叶如梦既高兴又心疼。 高兴的是她在陛下的内心里有着一席之地，在脆弱的状态下，才会对她有着如此柔和的态度。心疼的是陛下遭受了许多的虐待与折磨，不然他断不会让自己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她不能再伤害陛下了…… 叶如梦压制住了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浴望，在尽量不触碰到墨玖身体的情况下，为他换好了衣服。 “陛下，睡吧……”叶如梦轻声道，温柔的话语仿佛在哄一个孩子，“奴婢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她看得出墨玖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需要尽快休息。 墨玖虚弱的、深深凝望了她一会儿，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眸。 只是片刻，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确定他彻底睡着了，叶如梦才敢流露出一些对墨玖的感情。 “陛下……”她克制的吻在了墨玖的手背上。 即便无论她现在做什么墨玖都不会发现，但她也不会过于的僭越。 如果她真的想的话，在这些年，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得到他，但她都没有这样做。 只因为他是陛下，她是臣…… 突然，叶如梦感觉到了什么，身形如影，来到了房屋外面，发现整个皇城都戒严了，有着一大群人马在远处，正在一间一间的搜查房屋。 显然是寒倾颜她们发现了墨玖被救走，要把他找回来。 现在这个情况，皇城对叶如梦而言依旧畅通无阻，她本就是世上隐匿第一的高手。但想要带着墨玖逃出去，却是做不到了。 叶如梦并不后悔，墨玖这种状态，要是再多奔波一会儿，恐怕都会坚持不住。 为了他的性命，她甘愿冒更大的风险。 而且虽然离不开皇城，但皇城之内，她带着墨玖还是随处可去的。 叶如梦回到了房屋里，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墨玖眉头紧蹙着，唇瓣微微颤抖着，从其中发出不成话语的破碎的微弱呢喃。 叶如梦脸色微变，她知道墨玖这是在做有关过去的噩梦。 但陛下不是应该把那段过往都封存在内心深处了吗？只要不刻意去想，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莫非是寒倾颜她们又唤醒了陛下过去的一切记忆？ 那两个千刀万剐的逆贼！ 叶如梦双手猛地攥紧，若非实力敌不过裴风，她恨不得现在就找上她们，杀了那两个该死的反贼！ 叶如梦赶紧跪在床边，附耳过去，轻声道：“陛下，不要害怕，奴婢在呢，她们谁都不敢动你……” 她就这样一直不断的说着，直到墨玖的眉眼舒展开来，不再感到恐惧。 叶如梦松了一口气，望着墨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痛苦与怜惜。 就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陛下花了足足一年时间拼了命才封存住的记忆，就这样被唤醒了。 那两个逆贼，知道陛下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她们不去杀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反而把所有的罪孽都加在陛下的身上，明明陛下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事到如今，难道只能让寒倾颜她们知道真相吗？ 叶如梦相信，如果寒倾颜她们知道了墨玖过去的身上发生的一切，一定会忏悔她们对他的所作所为。 但是，陛下曾经告诉过她，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一边是墨玖和她的承诺，一边又关系到墨玖的未来与性命，叶如梦无比纠结。 正在这时，她捕捉到外面传来的动静，灯火立刻熄灭，然后再连带着床被抱着墨玖，瞬间离开了这里。 一个时辰之内，叶如梦就这样带着墨玖，一直跟这群搜查的人马兜兜转转。 哪怕她再怎么小心翼翼，转移的动静依旧惊醒了墨玖，他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墨玖的眼睛仍然有着抹不去的倦色，一个多时辰的休息，根本恢复不了全部精神，但他也比之前好上了许多。 他看着叶如梦，嘶哑道：“如梦……” “陛下，您醒了？”叶如梦连忙把墨玖轻轻放在了床上，然后跪倒在地，“请陛下责罚！” 她看得出墨玖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之前那样柔和的模样是不会再出现了。 墨玖怔怔看了她一眼，继而眼神一冷：“起来。” 叶如梦立马站了起来。 见状，墨玖的冷意这才消散下去，平静道：“寒倾颜她们正在找我们？”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每次都伴随着轻微的颠簸与震颤。 稍微联系一下，就不难猜测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嗯。”叶如梦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脸色一变，才来到这里没有一分钟，寒倾颜她们的人就找到了这里！ “陛下，奴婢冒犯了。” 墨玖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任由叶如梦把他抱进了怀里，然后眼前一阵模糊，过了一会儿就到了另一处地方。 墨玖望着寒倾颜：“躲不掉的，她们已经锁定我们了。” 寒倾颜抱着墨玖的双手缓缓收紧，眼眸里总算浮现出了清晰至极的杀意，寒声道：“那就杀出去！” 这是眼下唯一的选择了。 哪知墨玖摇了摇头：“杀不出去的，你会死。” 他在平静的述说一个事实，叶如梦本就不是裴风的对手，再加上他这样一个负担，想要强行闯出戒备森严的皇城无疑于痴心妄想，只会是送死。 叶如梦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墨玖的话先她响起：“王凤她们，是周王杀的吧？” 叶如梦微怔：“是。” 得到答案，墨玖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从最开始就坚信着叶如梦，相信她不会违背他的命令做出这种事情。 “周王呢？” “被奴婢制服了，藏在一个地方。”叶如梦终于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陛下，奴婢可以把周王带到寒倾颜她们面前！这样她们就能知道当年不是陛下……” 话说到一半，寒倾颜就止住了话语，她通过墨玖定定望着她的目光已经知道了答案。 正如她所知道的那样，哪怕墨玖会死，他依旧不想让过去的真相重现天日。 但是她做不到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陛下再次落到寒倾颜她们手上，被各种折磨…… 第三百一十三章 带着朕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陛下……”叶如梦的声音在颤抖，含着一丝乞求。 墨玖仿佛没有看到她眼睛里浓浓的哀求：“你走吧。” “陛下，奴婢不能……” “嗯？”墨玖终究帝威尚在，一个短短的‘嗯’字，就让叶如梦闭上了嘴，眼眶却微微红了。 见此，墨玖的眼神终于柔和下来，轻声道：“你是最了解朕的，朕一直都渴望着死亡，死亡对朕而言，反而才是最好的归宿……” 这话说的没错，早在墨玖把他的皇姐和父亲杀死的时候，就已经打算离开这个世界，只不过被叶如梦的话语重新激发了活下去的信念，那就是把所有知道他过去的人全都杀掉，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死去。 为此，叶如梦甚至一直拖延墨玖进攻墨城的时间，为的就是不想他了无牵挂之后，没有一丝留恋的自尽而死。 叶如梦沉默不语。 “除了周王，其他人应该都死了吧？”墨玖问道。 知道当初那件事的，除了周王之外还有几人，但叶如梦既然能把周王从墨城带到这里，其他人应该早已经死了，他询问她，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叶如梦缓缓点头，声音压抑着浓郁的情绪：“是的……” 墨玖的脸上总算流露出一丝笑意，那微弯的眉眼，上扬的唇角，一刹那的明媚动人，惊艳的叶如梦移不开眼。 她已经太久没有看见陛下这样笑过了，只有当初他杀了前帝和他父亲，准备自杀的时候，才这样微笑过。 “那你就答应朕最后一件事。” 叶如梦本能的不想答应，因为听起来像是墨玖在说遗言，但在他这幅灿烂笑着的神情下，她却是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寒倾颜有一点说的没错，她确实是陛下最忠诚的一条狗，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会顺从着他的意愿，没有过一次违逆，这近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本能。 “杀了周王，然后……好好活下去。”墨玖一字字的轻声道。 这样，他就再没有任何遗憾，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陛下……”叶如梦身体颤抖着，眼泪顺着她脸颊上的泪痕再次滑落下来。 “有什么可哭的，你应该为朕高兴才是。”墨玖浅笑道，望着叶如梦的目光无比温柔。 “朕还有最后一件……不，没有了。” 他本打算让叶如梦杀了他，她相信为了完成他的遗愿，哪怕周王远在天涯海角，她也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杀了她，更何况周王现在已经落到了叶如梦的手里呢？ 所以，他想着自己不如先死了，免得落在寒倾颜手上，又要经历不知道怎样的折磨。 但转念一想，那样就是让叶如梦亲手杀了他，她会因此痛苦一生。 因此，墨玖没有道出最后一个命令，为了叶如梦，他宁愿去接受寒倾颜的折磨。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动静，寒倾颜派出的人马终于赶到了。 墨玖转头望向窗外，还看见一道高挑的身影，寒倾颜也到了这里，那么裴风必然也来了。 “快走吧……”墨玖对着叶如梦轻声道，被重重包围住，插翅难逃，他反而愈发平静了下来，只是微笑着望着她，眼睛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叶如梦脸上流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墨玖缓缓道出了最后一句话语：“带着朕的一份，好好活下去。” 话已至此，叶如梦终于不再挣扎，红着眼睛盯着墨玖，从死死紧咬着牙的嘴里吐出嘶哑的话语：“奴婢……遵命。” 话音落下，她融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也就是叶如梦离开之后的下一刻，寒倾颜便带着人破门而入，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墨玖，身上不再是残破的染血龙袍，而是新换上了一件女人的衣服。 寒倾颜面无表情，但就连墨玖都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气息。 那是杀意。 她深邃的黑眸幽幽盯着墨玖，淡淡道：“是陛下养在身边最衷心的那条狗？” 墨玖没有回答她，而是对着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即张开嘴巴……狠狠咬了下去！ 一只冰冷的柔荑出现在了他的脸庞上，寒倾颜的两指熟练的夹住他的双颊，让他根本咬不下去。 她知道墨玖明白自己不可能咬舌成功，动作刻意做的这么明显，只是为了挑衅她。 寒倾颜沉默了许久，继而发出一声悦耳的轻笑，俏脸上挂着一丝动人的浅笑：“陛下，你没有让她杀了你，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事。” 系统道：‘宿主，是不是接下来您就要死了？’ ‘死倒不会死，大概是……生不如死。’墨玖默默的把所有气运都施加在了自己的灵魂上，尽可能的减轻感受到的痛苦。 不然他怕他会忍不住对寒倾颜求饶。 当天晚上，监牢里响起了惨不忍闻的叫喊声。 …… 两天时间过去，寒倾颜冰冷的望着眼前浑身浴血，已经分辨不出模样的墨玖。 一旁，裴风站在那里，亲眼目睹了寒倾颜对这个暴君进行的酷刑，足足两天，一刻没有停止过。 “这样……可以了吗？”寒倾颜对裴风发出沙哑的话语，其中有着一丝死死压抑的怒意。 裴风没有察觉到这丝愤怒，而是问道：“他这幅模样，你现在可以看他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吗？” “可以了。”寒倾颜垂着眼眸，低声道，“你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嗯。” 她已经见证了这个暴君遭遇了各种最为残忍的酷刑与折磨，精神已经接近崩溃了，只要再被寒倾颜使用类似搜魂的手段，他就跟死去没有了区别。 这样的程度，虽然依旧偿还不了王凤她们的死，但对这个暴君而言想必是足够了。 这是他人生尝过的最大的教训，也是最后的教训了。 裴风转身离开了这里，直到确定她彻底离开，寒倾颜终于不再压制自己的情绪，一脚就把旁边摆放刑具的架子狠狠踢倒了下去。 嘭！ 这里发出一声震响，仿佛也代表着寒倾颜内心蕴含的愤怒。 唯独被吊在刑架上的墨玖，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神仙难救 寒倾颜一脚把刑架踹倒了还不解气，又抬脚朝着这些刑具一阵践踏。 她怒目圆睁、乱发披散，狰狞的模样让人不敢相信她是平常那个冷静、睿智的国师。 直到把倒在地上的刑架踢得四分五裂，寒倾颜像是发泄完了内心的愤怒，这才冷静下来。 但她的呼吸依旧不同寻常的急促，峰峦有些剧烈的起伏着，显示出她仍然没有彻底平静。 “你就这么想死吗……”寒倾颜喘息着，低声喃喃。 她最开始确实是想要墨玖死，因为当时她透过窗棂看见了房间里的画面，那个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一丝笑意的暴君，对着叶如梦笑得那样明.媚，眼里的神色又是那样温柔…… 他的唇瓣一开一合，她看不出他说了什么，却通过他的神情也能判断出一些。 那一刻，她的愤怒像火山一般喷涌出来，克制不了，也控制不住，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满足这个暴君的愿望，送他上路。 但在墨玖的惨叫响了一阵之后，寒倾颜的愤怒减弱，随即就后悔了。 她听着这个暴君凄惨的叫喊，仿佛她的心也被放在了刑架上，跟他遭受着同样的折磨，感受着相似的痛苦。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裴风就站在她身边，目睹着这一切，如果她骤然停手，反而会让裴风怀疑，从而亲自出手，那样墨玖就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所以，寒倾颜不能停手，但她可以找机会，只要墨玖求饶，她就有无数种理由放过他，也不会引起裴风的怀疑。 可这个暴君没有，哪怕他痛苦到发出凄惨至极的叫喊，到最后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依旧没有做出任何求饶的举动。 甚至，她以他喉咙哑了，不能说话为由，只需要他轻轻动一动小拇指，她就算他求饶了。因为剧烈的痛苦不停抽动的拇指，竟然在下一刻就停止了颤抖。 到了后面，寒倾颜的心里再度涌出了怒火，却不知道是对墨玖的，还是对裴风的，或者是对她自己的…… 当她停手的时候，并不是代表着墨玖昏死了过去，再也坚持不住了。那只是他的身体支撑不住，意志却没有一刻对她屈服。 “陛下，你赢了……”寒倾颜嘶哑的道。 不，或者是她输了，从她看见墨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此时此刻的失败。 她杀不了墨玖，根本舍不得他，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她的心脏就先她的脑海生出了答案。 她的心会疼，那便是答案。 寒倾颜抬起头来，望向浑身染血的墨玖，眼里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当然不是因为看见他这副模样而惊颤，不然她早就下不去手，让裴风产生怀疑了。 而是她看见自己和墨玖之间相连的那根丝线，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无比虚幻，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被一阵轻风吹断。 这就是寒倾颜一直没有停手的原因，只要她和墨玖之间的这根丝线还在，她就不用担心他会死。 但此刻，那根线却脆弱的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迹象和循序渐进，就在某一刹那，从凝实变成了虚幻。 不，不…… 寒倾颜慌乱的就要把墨玖从刑架上取下来，在抬手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在不停的颤抖着，她却一直没有察觉。 这个暴君就要死了……不，她是绝不可能让他死的！ 寒倾颜把墨玖从刑架取了下来，不顾他身上的鲜血与脏乱抱进了自己怀里，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他的身体这样轻，轻到仿佛只剩一具皮囊，里面已经成了空壳。 她附耳过去，声音轻颤着：“陛下……想死可没有这么容易……” 随即，寒倾颜抱着墨玖，在先保持平稳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寝宫。 “去、去请太医！” 寒倾颜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同样在颤抖，但方才奔跑的步伐却无比平稳。 现在的亲信都是她亲自培养的，自然从她的语气就判断得出事情的严重程度，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太医。 连派人搜查整个皇城寒倾颜都做了，请太医闹出的动静，就显得不值一提。 寒倾颜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她低头俯视着墨玖，抬手轻抚着他沾满了血污的脸庞，声音微弱，却蕴含着十足的坚定：“陛下，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还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她不让这个暴君死，他就一定不能死！ 不一会儿，一群太医就被找了过来，一踏入寝宫，看见一个血人，以她们的见多识广都是心头一颤。 当她们仔细看清这个血人的脸庞后，内心与脸庞上同时被恐惧充斥了。 这、这是皇上？ 一旁的寒倾颜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正常一些，避免吓到这群太医，但摆出来的表情依旧很是骇人，让她们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国、国师饶命啊！”这群太医齐齐跪了下来，她们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宫廷斗争，一旦卷入其中，十条命都难以自保！ 寒倾颜眉毛倒竖，寒声道：“饶什么命？不把他治好，我就要你们的命！” 在这样的威胁下，这群太医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赶紧围上去给墨玖看伤，彼此间还在窃窃私语着，说的一些专业术语寒倾颜听见了也不明白。 她只是觉得差不多了，便道：“还没看好吗？” 一位太医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开口：“国师……这才过去了两分钟……” 寒倾颜闻言一怔，方才对她而言却仿佛过去了两个朝代之久，她从来米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又如此的煎熬。 她不出声了，即便焦急充满了内心，为了不影响太医她们，也强忍着不催促。 可得到的结果并不好。 “国师，陛下的伤势太重，臣等确实无能……” 话还未说完，寒倾颜一脚踹在了椅子上，将其踢得四分五裂，怒道：“一群太医，还没有普通的医师有用！” 她指的自然是那位之前请来皇宫的大夫，之所以此刻没有请，是因为知道以她的医术，怕是救不了墨玖。 但连一群医术最为高超的太医都束手无策，那还有谁能救墨玖？ 难道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吗…… 第三百一十五章 有救 一群太医又连忙跪了下去，不是她们医术不高超，而是男帝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重，再加上他似乎还怀着求死之心，没有一点儿想要活下去的想法，让本就棘手的伤势更是重上加重。 但这番话她们谁都不敢说，因为寒倾颜此刻的模样着实有些狰狞，她们只能惶恐不安的跪在那里， 寒倾颜发泄了好一阵，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挥了挥手，似乎是平静下来之后，打算让她们离开了。 谁知寒倾颜沉声道：“把这群太医全部拖出去，斩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太医，连带着寒倾颜的亲信都惊住了。 把所有太医都杀了，这可是会震动整个皇城，甚至是天下的！ 而且，现在有很多人都意识到，墨玖已经被架空了，真正执权的是寒倾颜，要是真把这群太医杀了，这个罪名自然也会加在她的头上。 表面温和、睿智的国师，实际上内在跟男帝没有什么区别，同样喜欢滥杀无辜，这个消息传出去，会异常不利于寒倾颜以后的统治！ 但寒倾颜已经下命，她们身为亲信的就算觉得不妥，也不敢开口，只得抓住那些已经吓到腿软的太医，就要把她们拖出去斩了。 就在这时，一名太医终于抵挡不住死亡的恐惧，高声道：“国师饶命，国师饶命！还有办法能救陛下！” 闻言，寒倾颜脸色一变：“快说！” 她当然不是真的要杀了这群太医，并非是不愿意担上罪名，而是知道就算有人明白这个命令是她下的，但也只会是少部分人，这个罪名最后还是会落在墨玖身上。 然而即便他已经有了这么多罪名，她在之前还想让他认罪，此刻却是不想让他再背负哪怕一条罪名了…… 最关键的，还是她有所猜测，有一些太医是有办法能治好墨玖这个伤势的，但不打算说出来，所以她才用这种方法，逼她们开口。 那个太医因为过于恐惧，唇瓣都在颤抖，半天都道不出一个字，但在寒倾颜逐渐皱起的眉头之下，又因为恐惧，话语变得很是清晰：“我们不是医术最高超的，这个世上还存在着一个‘药仙谷’，那里面的人的医术随便走出一个，都比我们任何人要厉害！” 她迅速道出了这句话。 闻言，此地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寒倾颜，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药仙谷这个地方。 那位太医也是看出了她们的疑惑，赶忙解释：“药仙谷真的存在！我曾经去过那里，得到那里的人一技传授。” 一技传授，就让她成为了太医？那药仙谷的人的医术又该是何等高超？ 寒倾颜终于感到了一丝希望，对着亲信道：“那还等什么，速速去药仙谷请人，不惜一切代价！” 她从太医的话语里判断出来，这个药仙谷之所以被世人不知，估计是她们从不出世，只有机缘巧合之下才能进入那里。 但她才不管药仙谷有什么规矩，现在墨玖需要她们，她们就必须出山！ 不然，她就算派兵踏平那里，也在所不惜！ 亲信从太医那里又问过了药仙谷的大概位置，离皇城不算很远，便立即出发了。 墨玖有救，这让寒倾颜松了一口气，但他在没有彻底醒过来之前，她依旧不敢过于放松。 至于那群太医，她没有让她们离开，而是让她们想办法先勉强吊住墨玖的性命，坚持到药仙谷的人被找来。 她没有再说如果墨玖死了，她们的下场会怎么样，但这群太医也猜得到答案，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拿出了一切手段，竭尽全力的治疗墨玖，只为了维持住他的伤势，不要再恶化。 从始至终，寒倾颜就站在床边，看着这群人忙忙碌碌，她的心同样嘈杂，得不到丝毫的安宁。 只有目光落在墨玖脸上的时候，她的心才会得到片刻的宁静，但也只是片刻，因为他面无血色的脸庞，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是她让他变成了这副模样，如果他死了，她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夜幕降临，寝宫里总算安静下来，但那群太医依旧留在皇宫里，随时待命。 寒倾颜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治疗墨玖开始到现在，一天都没有过去，她却第二次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煎熬，好似日月轮转，百载已过。 寒倾颜轻轻坐到了床上，低头贴在墨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虽然缓慢，但一直在跳动的心跳，然后起身，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轻轻触碰到他的脸庞，低声道：“陛下，你别想抛下我一个人离开……” 你别逃，也逃不掉的……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五天，寒倾颜派出去的亲信依旧没有回来，那群太医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所有珍贵的草药都用在了墨玖身上。 但……也只能维持住他这最后一天的性命了。 她们终于绝望了，如果说谁跟寒倾颜一样希望药仙谷的人能早点儿到来这里，一定是她们了，因为她们的性命跟墨玖已经绑定在了一起。 可眼下的情况，似乎是等不到药仙谷的人来了。 寒倾颜看着这群面色惨白的太医，轻声道：“你们出去吧……” 不顾她们内心会想些什么，把她们赶出去之后，寒倾颜坐到了龙榻边缘。 时隔这么久，她再一次拥抱了他，轻轻的……仿佛是此生最后一次温柔。 抱着他的身体，脸颊相贴，唇角也微微触碰在一起，寒倾颜的声音微弱：“陛下，是我输了，现在轮到我来求你。” “不要死好不好……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只要你能醒过来，哪怕我跟裴风决裂，也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 “你也不用再立罪己诏了，我也不怪你想杀了我……” “只要……你能活着。” 寒倾颜喃喃自语，把自己对墨玖所有的感情都倾泻了出来，哪怕他根本听不到。 因为她不知道如果现在不说，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她抱着墨玖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在那里。 是裴风和一位少年。 第三百一十六章 几欲决裂 寒倾颜的心脏在这一刻骤然跳快了一拍，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她从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因为能够预知未来，所以她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更加果断。 唯独在墨玖身上，她才仿佛展现出了此生所有的纠结、迟疑与优柔寡断。 但现在她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她已经后悔了太多次，这一次……她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 裴风脸上原本挂着淡淡的笑意，一眼望到龙榻上紧紧相拥的两人，第一时间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直到她定定看了好几秒，意识到这不是假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少年就在她身边，这压制了裴风一大半的怒火，但剩余的愤怒依旧让她的表情变得骇人：“你在做什么？！” 寒倾颜松开了墨玖，缓缓从龙榻上起身，朝着裴风走了过去，面不改色：“你怎么来了？” 裴风一脸怒容，为了不吓到少年，凑到寒倾颜耳边，咬着牙，压低了声音：“我来干什么？如果我不来，就发现不了你对这个暴君的感情！” 她来这里，自然是少年许久没有见到过寒倾颜了，想要看看她。她一想，少年自从在监牢里被救出来后，一直在她的住所里休养，很久没有出来，也是时候活动一下了。 但她没有想到，此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意外收获’，她以前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寒倾颜真的对这个暴君有了感情！ 寒倾颜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是只道出一句：“我们出去说，不要吓到了小林。” 不要吓到小林？是不要吵醒那个暴君吧！ 裴风愈发愤怒，但还是跟着寒倾颜离开了寝宫。 来到外面，她有些克制不住情绪，就要爆发，被寒倾颜阻止了，低声道：“我们现在彻底架空了他，他已经不能算是皇帝了。” 所以，他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寒倾颜的话中之意。 “他现在没有了作用，就更应该死了才对！”裴风怒道，“你忘记我们一开始是怎么计划了的吗？” 寒倾颜抿了抿唇，她自然知道，那便是把墨玖彻底架空之后，失去了作用，就让他‘病逝’，然后她顺理成章的彻底执权，成为新的女帝。 但…… 裴风一眼就看出了寒倾颜的犹豫：“我看你是被这个暴君迷昏了头脑！” 她不是非要杀墨玖不可，甚至在监牢里的时候，就打算有了如果这个暴君疯了，就留下他的性命，让他成为寒倾颜发泄浴望的器物的打算。 那样，对这个暴君而言才是真正的折磨。 但她看见寒倾颜对墨玖的态度，这个想法立马就改变了，这个暴君绝不能留。否则要是寒倾颜对他的感情愈发浓郁，日后站到他那边了怎么办？ 裴风清楚的知道感情的威力，因为她现在也已经有些沦陷到了里面，所以断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王凤她们跟寒倾颜的关系也匪浅，可结果呢？她却爱上了害死她们的凶手！ 寒倾颜越想越讽刺和愤怒，甚至不禁觉得是那个暴君刻意勾.引寒倾颜的缘故。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我去杀了他！” 裴风就要朝寝宫里冲去，寒倾颜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裴风用力一甩，直接挣脱，寒倾颜终于变了脸色：“停下！” 裴风真的停下了脚步，却不是寒倾颜的话语里蕴含了什么法力，而是她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寒意。 就像是如果她真的对墨玖做了什么，寒倾颜真的会不惜跟她决裂…… “你真的要为了那个暴君，跟我撕破脸皮吗……”裴风转过身来，神色复杂的凝望着她。 寒倾颜的脸色缓和下来：“我不是……” 裴风骤然打断了她：“好，我同意你跟这个暴君在一起，但王凤呢？周文呢？死去的其他人呢？！她们愿意吗？她们对你的信任比对我还要多，就算你让她们去死，她们都不会有一丝犹豫，然后现在她们死了，你不仅没有为她们报仇，甚至还爱上了杀死她们的凶手！哈哈……” 话到最后，裴风发出了两声凄凉又愤怒的笑声。 寒倾颜的脸色又变了。 是的，裴风说的没错，就算她认可了自己对墨玖的感情，但死去的王凤她们呢？她在决定不杀墨玖之前，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实际上，寒倾颜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但就像裴风对她爱上墨玖这个事实充满了不解，她在想到是墨玖害死了王凤她们之后，恨意上涌，却依旧没有办法杀了他，就好像暴君的死带给她的痛苦，要远胜过王凤她们的死带给她的痛苦一般…… 她不理解，也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份感情不应该……但当这感情出现时，就连她自己都难以控制自己了…… “把他救活过来以后，我会把他一辈子都关在寝宫里，不允许踏出一步……”寒倾颜低声道。 这是她对墨玖的处理方式。 但裴风闻言却是毫不留情面的嗤笑出声，对那个暴君而言，这个根本算不得惩罚，而且她也知道，就算墨玖一辈子被关在寝宫里，以寒倾颜现在对他的感情，也不会让他吃一点儿苦，除了没有自由以外，过的依旧会是皇帝的生活。 “救活了再说吧。”裴风寒声道，她无比的希望墨玖撑不过去，死在龙榻上。 那样，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至于现在，她不能再呆在这里，不然难保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她做不到放弃寒倾颜这个挚友，只能暂时远离她。 “小林，我们走。” 看着裴风转身时眼里浓浓的失望之色，明明把墨玖的性命保了下来，但寒倾颜的脸色没有一丝轻松，内心沉重无比。 有不知道多少分原因，是因为她和裴风近乎撕破脸皮，还是因为裴风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那便是墨玖要能活下来，如果他死了，她的感情，还有做的这一切，全都毫无意义…… 正在这时，带着少年正准备离去的裴风二人站住了脚步，就看见前方出现一群身影，其中有着一位青衣女子，气质清雅，身上散发着一丝脱离凡尘的缥缈气息，朝着这里一步步走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心病 女子的气质太特殊，以至于在一群人之中，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 然而待她走过来，隔得近了，才发现她身着的青衣普普通通，并不是什么想象之中的华贵锦衣，只是在她独特的气质衬托之下，才给人这种错觉。 “你就是国师？”女人走了过来，看着寒倾颜，言行举止没有一丝敬意，但也没有讽刺，就好像她的一切行为都发自内心，完全自然。 寒倾颜自然看得出来，不是女人在摆架子，而是她的真实面目就是如此。显然是在药仙谷里一直隐世不出，对外界的礼法根本不了解。 但不提女人确实是不懂这些，就算她懂，还刻意摆出这幅架子，寒倾颜也不会有一丝动怒，因为女人关系到墨玖的性命，只要能救他，哪怕她再不敬、嚣张一些，她也会全部容忍下来。 寒倾颜颔首：“是我。” 闻言，女人的眉头顿时紧蹙起来，终于流露出了几分情绪，却是对寒倾颜的不满。 在她身边的亲信面色微变，生怕寒倾颜一怒之下，把她拖出来斩了。 寒倾颜显然不会如此，她甚至能理解女人对她不满的原因，因为她强行让她从药仙谷出世，换作任何人，恐怕对她的态度都不会怎么样。 寒倾颜正在斟酌话语，女人却不愿意客套，直接一句：“要死的人呢？” 寒倾颜终于明白了，直接道：“就在里面，只要阁下能治好他，你提的一切要求我都会实现。” “嗯。”女人微微点头，这就是她出世的目的，有一些极其稀有的草药不靠皇朝的力量，确实是这辈子都别想找到。 她踏入寝宫，寒倾颜也打算跟进去，女人头也不回：“谁都别进来。” 寒倾颜眼神一凝，这是她难以接受的一点，但想到墨玖的伤势，还是决定听从她的话语，留在了寝宫外。 一旁的亲信这才有空上来，对着寒倾颜讲述了此行的一切。 女人名叫林沐心，是药仙谷谷主唯一的亲传弟子，本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世，还是她的师傅，也就是药仙谷谷主发话，让她出来寻找一些稀有的药草，再顺便游历一番，才无奈之下跟着她们回来了。 “林沐心……药仙谷唯一亲传弟子……”寒倾颜低声喃喃，总算放心了一些。 “你为了那个暴君，倒是想尽了办法。”裴风眼眸幽幽，道。 寒倾颜抿紧了唇瓣：“此事是我……” 她正说着，整个人突然呆住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身上多出了一根丝线，那样虚幻，但颜色却无比特殊，散发着微弱的莹白光芒，而另一头…… 寒倾颜顺着看过去，发现丝线穿进到了寝宫里。 这显然不会是跟墨玖相连在一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跟林沐心…… 这就是少年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 寒倾颜意识到自己找到林沐心意味着什么，那便是少年跟裴风很有可能没有结果。 过去了这么久，两人相处在一起，彼此之间相连的那根丝线总算凝实了一些，却在林沐心出现的那一刻，重新变得虚幻下去，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开来。 “你快带着小林走。”寒倾颜愣了片刻，立刻道。 裴风都被她突然起来的话语弄得一怔，但看着她不似驱赶，无比认真的神色，冰冷的眼眸闪了闪，最终还是带着少年离开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逐渐远去，寒倾颜勉强放松了一些，但她依旧不敢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 这难道是裴风想要杀了墨玖的惩罚？但她没有错……是她被感情束缚住了而已…… 一会儿过去，林沐心就打开了大门，寒倾颜不再去想别的东西，沉声道：“他怎么样了？” “伤势没什么大碍。”林沐心淡淡道，一群太医都无可奈何的伤势，在她嘴巴里就跟不小心被划了一道伤口一样。 “但……”她话语一顿，颦眉道，“他求死之心很是强烈，身体上的伤势倒是好治的很，但治好之后能不能醒过来，就不知道了。” 寒倾颜呼吸一滞，墨玖竟是想要死的。 但她却根本无法推卸一丝责任，因为是她把他逼到的这种地步…… 寒倾颜的表情痛苦到扭曲一瞬，但深呼吸一口气，还是冷静的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需要什么药材，我可以派人去找。” 只要有一丝让墨玖醒过来的机会，她就不会放过。 林沐心摇了摇头：“跟药无关，是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他是皇帝吗？”她突然问道。 寒倾颜缓缓点头。 林沐曦眉头愈发紧蹙：“那就奇怪了，皇帝不是万人之上的吗，为什么他的过去……” 寒倾颜心头一惊：“他的过去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林沐心有些诧异的看了寒倾颜一眼，缓缓道，“但他一定是过去遭遇了什么……我在探查他经脉的时候，发现他的心口一直积蓄着一大股浓郁的郁气，已经存在了很久，一般人这样早就死了，但他居然还活着，倒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情况，不知道师傅……” 她意识到有些跑题了，改口道：“这就是他难以醒过来的原因，因为他早就有了心病，再加上身体上的伤势，让其彻底爆发出来了而已。” 心病…… 寒倾颜的双手缓缓握紧，指尖刺入到了掌心里。 她一直怀疑墨玖是不是有一段不怎么美好的过去，但她觉得再怎么糟糕，也不是杀姐弑父的理由。 直到此刻林沐心提起墨玖早就有了心病，甚至正常人得了之后根本活不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她没经历过墨玖过去的一切，又凭什么擅自觉得‘没什么’？ 真相……过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恐怕只有从叶如梦那里才能得到答案。 她会回来吗？ 她会回来的。 因为她和她一样，都同样喜欢着墨玖，所以为了他，叶如梦也一定会回来…… 女人便代表着墨玖的性命，哪怕她就是一个孩童，寒倾颜 第三百一十八章 邀约 墨玖的性命彻底保住了，不再有生命之忧。 但寒倾颜却难以欣喜起来，因为他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那样，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如果知道他过去发生了什么，能解决他的心病吗？”寒倾颜问道。 “当然可以，只要知道病因，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林沐心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一股极强的自信。 但没待寒倾颜高兴，林沐心望着她：“但那也是在他还醒着的时候，现在他心病已发，根本无法清醒过来，就算知道了病因又能怎么样？” 林沐心说着，微微摇了摇头。 师傅还让她出来见见世面，看起来这谷外的人也不怎么聪慧，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 闻言，寒倾颜一怔，她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心病确实可以治疗，但也要人醒着积极配合，现在墨玖这个样子，又如何治得了？ 已经太晚了…… 这是寒倾颜不知道多少次后悔。 “我明白了。”寒倾颜低声道，整个人的气息弱了许多，显出几分颓然与无力，“还请林医仙暂居皇宫。你需要的东西，我也会派人找到之后，给你送来。” “嗯。”林沐心点头，就算寒倾颜不说，她也会留在这里，她对药仙谷外面的世界确实有着一些好奇，但就算要历练，也得等到此事尘埃落定之后，不能抛弃病人不顾。 这是师傅教给她的最基本的医德。 林沐心在她亲信的带领下前往了她安排的居处，寒倾颜就这样目视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这里只剩下了她和墨玖两个人，但后者又昏迷不醒，一时之间寒倾颜竟感受到了一种悲凉的感觉。 她却不愿意脱离这凄凉的氛围，仿佛在以此麻痹着自己，才能逃避墨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事实。 许久，寒倾颜才转身回到了寝宫里，她看着龙榻上躺着的人，内心积蓄了许久的悲戚居然转瞬成空，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微微有些失神，目光却始终聚集在墨玖的身上，没有一秒移开过。此刻她不禁生出一种想法，只要有墨玖，哪怕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她也有着勇气与信心活下去。 但如果没有了墨玖，哪怕她登上了帝位，成为了新的女帝，被无数人仰望与尊敬，或许也跟身处一片死寂之地没有区别。 这个想法是如此荒谬，但寒倾颜知道，这就是她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缓缓走到床边，朝着墨玖伸出一只手，玉指轻动着，要抓住只有她才能看见的两人之间相连的丝线。 她低声轻语：“这是命中注定，陛下……” 所以，在我们真正在一起之前，你是不会一直沉睡下去的，对吗？ …… 时间过去了几天，在此期间林沐心又给墨玖治疗了几次，他所受的所有伤势全部都恢复了，肌肤比以前还要光滑，脸庞看起来都比以前要动人了几分，闭着双眸，仿佛一位睡美人。 寒倾颜把他的身体擦洗干净，正准备起身，门外就响起一道呼唤声：“国师！” 寒倾颜立马快步出去：“怎么了？” 她已经猜到了几分。 那亲信走近过来，低声道：“有人给我们留下讯息，要您一个人今晚在皇宫外跟她见面。” “具体位置呢？”寒倾颜眉头微蹙。 “没有具体位置，就是只说了皇宫之外。” 看来不是亲信漏了信息。 “好。”寒倾颜点头，“那我今晚就去皇宫外见她一面。” 亲信脸色一变，她知道国师智多近妖，却没有什么武力，贸然一个人前往，只怕会遭遇危险。 寒倾颜听到她的劝阻，摇了摇头：“不必担忧。” 她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十有八九就是叶如梦。 她主动来见她，是要做什么？告诉她关于墨玖过去的一切？还是趁机杀了她，为她的陛下报仇？ 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要去，就算这难以让墨玖苏醒，可关系到他过去发生了什么，她必须要知道。 而且她还大致感受得到未来有无必死之局，结果是性命无忧。 就这样，寒倾颜早早的站在了皇宫之外，没有带哪怕一名亲信，因为知道那没有用。 夜晚降临之际，寒倾颜突然感觉到刹那的寒意，下一刻一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脖颈上：“陛下呢？” 寒倾颜心头微微一沉，是要杀了她为墨玖报仇吗？ “在皇宫里，还、还活得好好的……”寒倾颜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来杀我的，想要干什么直接一些，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 “跟我走。”冰冷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伪装，就是叶如梦无疑。 “好。”寒倾颜一脸平静，就算脖颈上横着一把刀子，依旧从容不迫，在叶如梦的带领下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来到目的地，居然是她之前抓住墨玖的那间房屋，里面有着灯火点亮，依稀还能看见一部分阴影，已经有着一个人存在其中。 “进去！” 寒倾颜被叶如梦粗暴的推了进去，她趔趄几步，很快就站稳了，开始仔细打量这里，一切都跟当日一样，唯独有一个地方不同，那就是一个浑身染血的女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眼睛上蒙着眼罩，嘴里也塞着一团东西。 她没有挣扎，显然是被折磨过后，已经奄奄一息了。 嘭。 寒倾颜转身看向关上房门的叶如梦：“这是谁？” 叶如梦死死凝视着她，眼里露出浓郁的杀意，恨不得就在这里把寒倾颜杀了。 她说陛下还活得好好的，又怎么可能？只怕确实是活着，却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受了多严重的伤，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但寒倾颜说的没错，她不是来杀她，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陛下估计也活不下来。 所以，她才要让寒倾颜知道真相，这样才能挽救陛下的性命。 叶如梦走过来，不顾女人脸上伤口，随意的猛地一把扯下眼罩，露出半张脸庞。 寒倾颜眼神一凝，居然是周王！ 第三百一十九章 擦肩而过的真相 堂堂周王，在墨城还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可谓是一方小皇帝了，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落得这般模样。 寒倾颜猛地转头望向叶如梦：“你要做什么？” 莫非她要做的不是她猜测里的任何一件事，而是要当着她的面杀了周王？ 但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叶如梦冷冷凝视着寒倾颜：“你不想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吗？” 寒倾颜心跳骤然加快。 真相，关于墨玖过去的真相吗…… “是谁杀了你们的下属……” “是她？”寒倾颜有些难以置信，心跳速度不减反快。 如果、如果真的是周王杀的王凤她们，那么裴风想要杀墨玖的理由就不存在了，虽然他依旧罪无可赦，但她却有了资格把他保下来。而不是她为了一个男人，连牺牲的下属的仇都置之不理，她跟裴风也就不会决裂。 内心这样想着，寒倾颜面上却不露丝毫：“证据呢？” 她想要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对她是有利的，但她不能因此就直接判了周王的死刑，那样她的行为跟那个暴君又有什么区别…… “证据？那就要从周王自己的嘴巴里听了。” 叶如梦取下了塞在周王嘴里的东西，眼眸充满杀意的盯着她。 这就是叶如梦救墨玖的办法，让寒倾颜知道王凤她们死去的‘真相’。 她通过时间来判断，也大致能知道陛下遭受折磨的时候，就是王凤她们死了之后，显然是消息传了回去，她们才终于对墨玖产生了杀意。 在此之前，她们都没有想要杀了他。 那么只要让寒倾颜她们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会不会她们就不会杀了陛下？ 叶如梦难以确定，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墨玖去死，也做不到违背他的命令，告诉寒倾颜她们，陛下过去的悲惨遭遇，博取她们的同情，以此保住陛下的性命。 思来想去，只有减弱她们对墨玖的杀意…… 周王痛苦的龇牙咧嘴了许久，然后缓缓回神过来，呆呆看着自己身前的两道身影，全都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王凤她们是你杀的吗？”叶如梦逼问道，她在此之前已经用各种手段逼周王说出了真相，她应该也能明白，如果不想再遭受那些手段，就应该老老实实对寒倾颜说出她的所作所为，那样她还能让她不那么痛苦。 “寒、寒军师……”周王声音颤抖着，话语里好似含着一丝乞求。 叶如梦眼神一凝，再度逼问：“那些人是你杀的吗？又为什么要杀？” 寒倾颜定定看着周王，无视了她眼里的乞求与求救，显然不打算救她，只想从她嘴里得知真相。 叶如梦瞥了寒倾颜一眼。 这样，这个周王就应该彻底死心，乖乖认罪了吧？ 哪知周王话语急促的道：“寒军师，你的下属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是她，是她啊！” 面对她的倒打一耙，叶如梦内心杀意骤浓，一脚把她踢倒在地。 周王后脑勺着地，发出一声震响，她却仿佛被痛苦刺激了一般，音量又提高了许多：“这是欲加之罪！你休想让我背上这个罪名！寒军师，你看啊，你看啊，她想要栽赃陷害，然后杀人灭口啊！” 这个畜生！ 眼看着周王死到临头，开始倒破墨水，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许久没有放松过的叶如梦瞬间被激怒，就要一刀砍下去，却被寒倾颜伸手阻止了。 叶如梦充满愤怒与杀意的目光顿时改变了目标。 难道寒倾颜相信了周王的话？ “不要动怒，我已经知道真相了。”寒倾颜对着寒倾颜开口，然后又看向周王，眼眸里凝上一层冰霜，“你的话语漏洞百出，真以为我判断不出来吗？” 她虽然并不是像下属以为的那样智多近妖，很多不可思议的胜仗，都是她依靠着预知未来之能打赢的，只不过被过度神化了。 但她绝对不是离开能力之后，就一无是处的人。任由周王的情绪多么激动和真实，她还是从她的语气里知道了她在说谎。 王凤她们果然是周王杀的。 但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们？”寒倾颜话语里压抑着杀意。 寒倾颜对王凤她们的死一直怀揣在心，难以忘却。再加上裴风又重新提起她们，让她愈发愧疚。 现在真凶就在眼前，她恨不得直接杀了周王为她们报仇，但她还是克制住了，不知道周王的动机，就不算彻底真相大白。 周王慌了，她想的就是死不认罪，只要寒倾颜相信她，那样叶如梦就拿她没有办法，哪知道被一眼识破。 但她还在试图颠倒黑白：“寒军师，你要相信我啊，真的不是……啊！” 叶如梦一刀插入了她的大腿里，直至骨头，让周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为什么要杀了她们，说！” “好！我说，我说！” 周王剧烈喘息着，眼里恐惧的望着叶如梦她们二人，突然对寒倾颜道，“寒军师，那男帝现在死了吗？” 寒倾颜微怔，有些不明白周王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她，内心却隐隐有着一种感觉，她接下来的回答可能会关系到她从周王嘴里会听到什么话语。 她刚想说‘那个暴君自然已经死了’，叶如梦就拔出匕首，再度插入周王的另一条大腿，怒道：“陛下自然还活着！倒是你，我一定会让你在痛苦中死去的！” 寒倾颜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周王闻言这番话，眼里已经浮现出的癫狂和嘲讽之色都尽数消散了下去，在那里脸庞因为痛苦微微扭曲着，却死死咬着唇，连声音都不肯发出。 她想说什么？如果她以为墨玖死了，她会说什么？！ 寒倾颜沉默片刻，骤然道：“那个暴君自然已经死了，他没死只是我骗她的。” “你说什么？！”叶如梦震惊的望着寒倾颜，眼睛顿时就红了。 周王也呆住了，沉默不语，像是在判断寒倾颜话语的真假。 许久，她咧嘴笑了起来，露出布满了鲜血的牙齿：“寒军师的谎言也是漏洞百出呢，我知道那个暴君没有死，你是一定不舍得杀了他的，毕竟……嘿嘿！” 毕竟那样美.妙的身体，尝过一次之后，又怎么可能不想一直品尝下去呢…… 周王的话语戛然而止，低声笑着。 第三百二十章 告知 见此，寒倾颜眉头紧蹙着，脸上的神情愈发阴沉，双手缓缓握紧成拳。 她听得出周王笑声里蕴含的讽刺，却不像是对识破了她的谎言的嘲笑，更像是在讥讽着另外一件事，而那件事很有可能关系着周王方才欲言又止的‘真相’。 但周王现在已经知道了她想要从她嘴里得到什么，估计接下来无论怎么折磨她，她都不会再道出有关真相的一个字了。 叶如梦听着周王这番话，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事关墨玖的性命，她就会骤然变得无比慌乱，失去平常的心态。 好在她从寒倾颜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墨玖确实还好好活着。 而后，叶如梦也明白了周王打算说什么，一定是关于墨玖过去的一切！因为她就是当初的参与者，也是陛下一直都想要处理掉的人。 这是要让陛下死都不得安宁吗？！ 想到这里，叶如梦怒火中烧，眼眸里染血的色泽没有消散下去，反而又浓郁了一分，恨不得此刻就把周王碎尸万段。 但现在还不能……叶如梦做着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对寒倾颜道：“这下知道谁才是害死你下属们的罪魁祸首了？陛下落在你们手里，我为了陛下，又怎么可能去杀你的下属们，只要你稍微思考一下，都不会被周王欺骗！” 她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这本就是一个一眼可以识破的计划，墨玖在寒倾颜她们手里，并且还活着，她又为什么要报仇？正是因为有着陛下这样一个人质，她才更不应该激怒寒倾颜她们才是。 但就是如此漏洞百出的计划，寒倾颜却没有发现，还死死认定了墨玖就是凶手，对陛下进行残酷的折.磨…… 什么智多近妖的军师，简直就是放屁！ 看着叶如梦不断起伏的胸.部，寒倾颜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内心在想什么，但她不会反驳，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如果当时她再仔细思考一下，或者稍微相信那个暴君一些，会不会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他现在也就不会一直昏迷不醒…… 寒倾颜低着头，双手死死握紧，指尖再度刺入掌心，鲜血染红了手掌。 突然，她抬起头来，对着叶如梦道：“他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知道墨玖曾经发生的一切。 叶如梦仿佛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脸上的表情刹那变得森然与凶狠，甚至有着一瞬间的狰狞，好像寒倾颜询问的不是墨玖的过去，而是要取了他的性命一般。 “什么都没有发生！”叶如梦果断道。 但她过激的反应反而在欲盖弥彰，寒倾颜知道她一定是了解的，毕竟是墨玖身边最亲密的人，也是那个暴君唯一信任的人。 她尽可能让自己的眼神变得认真，沉声道：“告诉我吧，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话虽如此，就算不知道墨玖的过去，她也已经做出了保住他性命的决定，为此甚至不惜跟裴风决裂。 所以，她想要知道墨玖的曾经，既是想解开这么久以来的疑惑，也是想要彻底了解墨玖，更是想要知道自己到底错了没有，又错了多少。 闻言，叶如梦的身体一颤，凝视着寒倾颜的眼神变得无比骇人。 她以为陛下的过去是什么……那是陛下一刻都不愿意回忆起的黑暗遭遇，也是陛下经历过最痛苦的时光，寒倾颜居然以这样的一种语气，就想要看见陛下内心最深处的伤口。 然后？然后就打算同情与怜悯陛下是吗？陛下最不需要这些东西，所以这绝对不可能！ “我说了，没有！”叶如梦寒声道，“而且如果你胆敢真的杀了陛下，那么我耗尽我的往后余生，也要将你所有的下属杀的干干净净！” 原本叶如梦的最后计划，就是把墨玖的过去说出来，引得寒倾颜的同情，从而保住她的性命。但现在她终于理解了墨玖，他不需要同情和怜悯，那样对他而言，比杀了他还要更让他痛苦。 所以哪怕陛下死了，她也不会道出从前的那一切，而是会用自己的方式为陛下报仇！ “你敢！”寒倾颜眼神一凝，继而内心生出浓郁的不解，为什么？为什么她提及想要知道墨玖的过去，叶如梦就如此抗拒和坚决，如果那个暴君的曾经真的悲惨，更要说出来，才能让人原谅他才是。 周王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泛着剧烈的痛苦，但她却睁大着眼眸，死死盯着寒倾颜与叶如梦，想要判断出她们此刻的话语与表情是否是伪装出来的。 然后她得到了答案，她们没有在演戏，而是寒倾颜真的想要知道那个暴君的过去，但叶如梦明明知道，却死活不愿意说出来，就算这样可以为了救下那个暴君。 为什么…… 周王想了想，眼眸在某一刻瞪得浑圆。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如果是那个暴君的话，确实会这样，即便是死了，也不想让他经历的那一切被别人知晓，更不想得到别人的同情与原谅，那样反而会让他更加回想起过去遭遇的那些痛苦与折磨！ 这样想着，周王顿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吸引了寒倾颜与叶如梦，寒倾颜眼神一寒：“笑什么？” 她一定是要处置周王的，这样才能给死去的王凤她们，还有裴风一个交代。 注意到寒倾颜的眼里终于浮现出了杀意，周王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了，但她却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与绝望，继续大笑着，道：“寒军师尝过那个暴君的滋.味了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美味？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寒军师只吃过熟透的果实，没有吃过还青涩的果子吧？那个滋味只怕比现在还要更好！但寒军师也不要遗憾，因为那时候那个暴君还不是男帝呢，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哪有现在的身份令人兴奋对不对？哈哈哈哈！” 周王猜得到叶如梦可能会阻止她说出来这些话，所以她的语气极快，在短短几秒间就吐完了这些字。 寒倾颜都怔住了，直到消化了这番话语，才僵硬着脸庞，轻颤道：“你说什么？” 第三百二十一章 真相！ 寒倾颜的反应让周王满意极了，在临死之前，心头竟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察言观色本就是周王熟练的技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发挥到了极致，从寒倾颜的表情判断出了她可能对那个暴君怀着感情！ 不仅把那个暴君一直打算掩盖的凄惨过去告诉给了一个人，这个人居然还喜欢着那个暴君，意外之喜让周王愈发兴奋，也更加变本加厉道：“寒军师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品尝过那个暴君的滋味吗？不！远远不止我一个，让我好好想一想……一个、两个、三个……十个、二十个……太多了太多了，想不起来了，也根本数不完！” “闭嘴！”叶如梦低吼一声，一把匕首就死死朝着周王刺了过去，后者都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却没有感受到痛苦与死亡降临。 睁开眼睛一看，一只手掌挡在她的眼前，匕首刺入其中，竟是连带着掌骨都整个刺穿了！ “谢谢寒军师救我！”周王的身躯开始颤栗，因为兴奋，因为激动，“你想要知道更多是吧？好，我全都说出来！你以为只是单纯的很多很多人吗？不不不！人多只是其次，更多的还是不论身份与地位！就连从皇城之外被带回来的乞丐都尝过那个暴君的滋味呢……若是寻常以往，只怕她们连男人碰都碰不到，也不会有男人愿意看她们一眼，却在那天染指到了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且最开始是她们单方面的，到了后面反而是那个暴君主动起来了呢！万万人之上的男帝过去曾经对着最低贱的女人摇尾乞怜，简直连青.楼里的男人都望尘莫及！这下寒军师知道那个暴君为什么死活不都肯说出来了吧？哈哈哈哈！” “还有，寒军师你知道人.犬吗？这是很多王族都很喜欢的玩法，但你知道这个东西是谁发明的吗？就是我的弟弟啊，也是那个暴君的继父！我弟弟当时把那个小家伙养的可乖，可听话了，我喊他，他还会‘汪汪’叫！哦，原来是我弟弟不允许他说话的，不学狗叫就要挨打，还要挨饿三天三夜啊？一个父亲对孩子怎么能这样残忍呢？嘿嘿……那个家伙在成为人.犬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更是连人话都不会说了，这下不需要命令，都只会‘汪汪汪’叫了！哦，寒军师再猜猜那个暴君的亲父怎么死的？也是被我弟弟给毒死的！他们父子俩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下场还全都这么惨，啧啧……” 叶如梦在刺穿寒倾颜的手掌时愣住了，也就是这么短暂的功夫，周王就说出了这么一长段话。 “你找死！”叶如梦回神过来，眼红如血，松开了匕首，一脚朝着周王的脑袋狠狠践踏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周王猩红的眼珠突出，死不瞑目，脸上残留的神情却是癫狂、扭曲与兴奋的笑意。 周王死了，墨玖的命令完成了，叶如梦没有一丝高兴，因为她没有完成陛下交给她的另一个任务……那个本应该在周王死后，只剩她和墨玖知道的秘密，又被另一个人知晓了。 叶如梦死死盯着寒倾颜，内心里的杀意已经满溢出了身体，只要杀了寒倾颜，她就不知道这个秘密了！ 但最终，叶如梦挣扎、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出手，因为她死了，裴风一定会杀了墨玖…… 她张了张唇，思考着要道出来的话语，可就是因为如此短暂的思索时间，她脚步一个趔趄，险些瘫坐在地。 叶如梦维持住身体，嘶哑道：“你现在终于知道了？在你们眼里，陛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但你们谁又知道……” 她话语一顿，陛下不需要同情与原谅，她也不应该试图唤醒别人的怜悯。 叶如梦改了口：“你的下属们不是陛下害死的，他是无辜的。而其他的罪行，却轮不到你们来审判，你们没有资格……大不了，这个皇位陛下不坐了，我带陛下离开，永远不再靠近皇城一步。” 叶如梦这是擅自为墨玖做的决定，但她也觉得陛下是会同意的，对他而言，皇位从来都不是什么权力与地位，而是一种束缚与枷锁，皇宫更是让他经历过最痛苦的折磨与凌.辱的地方，他不会对这里有一丝留念与不舍。 说不定，卸下了皇位和离开皇城之后，陛下的情绪反而会好很多。 这样想着，叶如梦的内心充满了懊悔，似乎早就应该如此，而不是为了避免墨玖自杀，把仇恨给予他，让其成为陛下坚持下来的信念。 而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寒倾颜要答应这个条件，不然她不可能带走墨玖。 但想来寒倾颜也是会同意的，没有了陛下，她能更好的坐上皇位。 有了男帝这种情况，哪怕寒倾颜没有皇室血统，但她是个女人，更还是国师，应该没有太多人会反对。 但寒倾颜没有回应她，她就定定站在那里，哪怕手掌被刺了一个对穿，鲜血不断流淌、滴落下来，痛苦肉眼可见，可她好似失去了感觉一般，始终一动不动。 周王的那些话语、笑声还回荡在寒倾颜的脑海里，那一字字、一句句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她一直以来都想要知道的真相。 真相，这就是真相…… 在此之前，寒倾颜一直以为哪怕墨玖的过去再怎么悲惨，也不是他乱杀无辜的理由，哪怕是她为了他愿意跟裴风决裂的时候，也依旧抱着这样的想法。 他的过去或许能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提供一个理由，但绝对不能一笔勾销。 但寒倾颜现在发现，她似乎错了……可能墨玖对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是有罪的，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切的罪孽都由他来背负，罪大恶极的人应该是他的继父才对…… “你告诉我……”寒倾颜终于动了起来，声音沙哑，“前帝是不是也对陛下做过什么？” 叶如梦咬着牙，许久后缓缓点头。 事到如今，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闻言，寒倾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 第三百二十二章 痛苦 此时此刻，寒倾颜终于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她让墨玖下罪己诏的时候，那个暴君会那样的抗拒，宁愿被侮辱，也不肯有丝毫妥协，不愿意退让一步。 因为就是他的姐姐和继父，造成了他悲惨的过去，黑暗的曾经……他又怎么可能认错？ 而她却自以为是的认为，哪怕前帝和她父亲再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残忍杀死她们的理由，便逼迫着墨玖朝狠狠伤害、折磨过他的凶手们认罪…… 她的行为对墨玖而言，跟他的姐姐和继父又有什么区别？ 寒倾颜也知道了墨玖为什么会对乞丐的羞辱那么恐惧，不是她们身份低微、卑贱，也不是她们太过肮脏，纯粹是他在以前就已经遭受过了她们的侮辱…… 而她呢？她把暴君的恐惧当成了弱点，以此来威胁他，哪怕她最后没有真的让乞丐对他做什么，但每一次威胁与逼迫，会不会就会让墨玖不断回忆起过往的一切？ 更重要的是，哪怕墨玖恐惧这件事到这种地步，他在对自己‘杀姐弑父’的罪行上也死不屈服，宁愿直面自己的恐惧…… 会不会前帝和她父亲对墨玖的所作所为，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加残忍？也是周王说了这么多，都没有全部透露出来的？ 寒倾颜睁开了眼睛，怔怔盯着刺穿了自己手掌的匕首，不顾痛苦和二次伤害的，将其缓缓抽了出来。 鲜血染红了她的整条手臂，身躯的颤抖愈发剧烈，一股又一股冷汗从额头不断渗出。 然而即便是这样，寒倾颜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像是在用痛苦麻痹或者惩罚自己，亦或许转移自己的感知，不去感受内心那难以形容的疼痛。 叶如梦有些震惊的看着她，没有想到寒倾颜对自己会这么狠。 但寒倾颜的伤势，甚至是死活都跟她无关，叶如梦道：“怎么样？” 她在询问寒倾颜接不接受她方才的提议。 寒倾颜把手颤抖的放了下去，嘶哑道：“你跟我回宫吧。” 叶如梦心头一凝，这是接受还是没有接受？亦或是在皇宫里设好了埋伏，打算让她自投罗网？ 寒倾颜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他没有死，活得好好的，但……” “但是什么？”叶如梦顿时激动起来。 “但是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寒倾颜再一次闭上眼睛，她以为只要让自己的身体痛苦，就可以减弱内心里的疼痛，结果只要一想到墨玖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她的心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叶如梦闻言愣住了片刻，然后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就揪住了寒倾颜的衣领，眼睛红的要滴出血来：“陛下为什么会这样？！” 蕴含杀意的眼眸就在自己眼前，仿佛下一刻叶如梦就会克制不住，将她杀死在这里，但寒倾颜却没有一丝反抗与挣扎的想法。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那个暴君为什么不惧怕死亡，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坚持许久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之后，信念崩塌之下，又哪里有活下去的动力？ 而这是她的自以为是导致的，也是她自找的，唯有那个暴君是被迫遭受的那些痛苦，然后被绝望与折磨磨灭了活下去的信念…… “我……”寒倾颜张了张唇，“你去看看他就明白了……” 她不敢说出真相，因为担心叶如梦真的杀了她。 她现在还不能死，那个暴君还没有醒来，她又怎么能先他一步离开？ 叶如梦看着寒倾颜眼里的痛苦与黯淡之色，突然明白了什么，松手放开了她，缓缓道：“你……喜欢陛下？” 哪怕寒倾颜知道了墨玖悲惨的过去，最多也应该就是露出一些同情之色，绝不该是这幅痛苦之中蕴含着悔恨的神情。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 寒倾颜沉默片刻，点头道：“是。” 她承认的如此坦然，叶如梦依旧觉得难以置信，如果她真的喜欢陛下，又怎么可能那样伤害他？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是他对你下的令，要杀死王凤她们，裴风一怒之下更是直接就要杀了他，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我只能……”寒倾颜有些难以再说下去，她看上去像是在解释，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伤害了墨玖找一个理由？ 叶如梦仔细一想，竟然判断不出这句话是真是假，这么说寒倾颜拷打陛下，反而是在救他？ 她缓缓攥紧双手，犹豫许久，咬牙道：“好，我跟你回去。” 哪怕寒倾颜是在骗她，她也必须回宫，无论如何都要见陛下一面。 “嗯。” 二人走出房间一段距离，就有许多道身影从阴影中冲了出来。 她们发现寒倾颜上半身到处都是血，心头一惊，就要对叶如梦出手。 “住手。”寒倾颜阻止了她们，声音有气无力，却依然蕴含着威严，“去把房间里的尸体带出来，然后……送去裴将军的府上。” 裴风看见自己的亲信送来周王的尸体，一定会进宫来见她，然后她就会告诉她这一切的真相。 “但国师，您的伤……” 寒倾颜低头看了一眼，鲜血依旧流淌个不停，她低声道：“把太医叫过来，给我包扎一下吧。” “是！” 寒倾颜和叶如梦两人回到了寝宫，就有两名太医早就等候在那里，要为她治疗伤口。 然而回到了这里，寒倾颜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先推门而入，一路走到龙榻边，看着闭着眼眸的男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墨玖躺在那里，静静沉睡着，脸色依旧苍白。 两名太医追上来，也不敢让寒倾颜抬起手，半跪在地上，以这样的姿势为她垂着手上药、包扎。 药撒入掌骨里，是真正的痛入骨髓，疼得寒倾颜的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着。 但她觉得这还不够，还不够，远比不上她心中的痛苦，甚至都感觉不到。 她似乎明白这个暴君为什么不恐惧死亡，也不惧怕痛苦了，因为他遭遇的折磨与虐待太多，人早就已经麻木，自然也就感觉不到痛苦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悔恨 叶如梦也站在龙榻边，看着睡美人似的墨玖，比他在之前被从监牢里救出来的时候的模样要好上许多，让人不禁怀疑他真的是在睡觉，只要她们的动静稍微大一点儿，下一刻他就会醒来。 但想到寒倾颜的话语，再看了一眼她此刻的表情，叶如梦意识到她应该没有说谎。 可她不愿意相信，陛下这副模样，怎么可能再也都醒不过来了？ “陛下，陛下……”她便开始呼唤起墨玖，一声又一声，但看起来像是浅睡的墨玖始终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陛下，你睁开眼看看奴婢，只要看一眼就好……” 最后，叶如梦渐渐没有了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她启唇，嘶哑道。 “他没有活下去的想法。” 此话一出，叶如梦就懂了，墨玖早就打算离开这个世界，内心自然不会有活下去的信念。 但…… 叶如梦缓缓道：“那陛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寒倾颜沉默不语，叶如梦抬头定定凝视着她，眼里浮现出浓郁的杀意。 她就知道，一定是这个人折磨陛下，让陛下性命垂危，被抢救回来之后，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下一刻，叶如梦的杀意突然就散掉了，她知道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杀了寒倾颜？这不仅不能让墨玖苏醒，反而会害死陛下。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叶如梦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寒倾颜低声道：“我不知道……” 这里陷入良久的死寂。 “如果陛下真的再也醒不过来，我一定会让你下去为陛下陪葬！”叶如梦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好……”寒倾颜轻声道。 叶如梦的表情微微一滞，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宿主，这是什么情况？’ 墨玖看着系统给他显示出来的屏幕，里面的画面是寒倾颜和叶如梦她们。 他看了一会儿，脸上缓缓流露出一次笑意：‘叶如梦没有让我失望啊。’ ‘嗯？’系统疑惑不解，它是不是跳过了一段剧情？ 怎么寒倾颜突然就一脸痛苦和悔恨的站在宿主床边了？ ‘估计是她知道了我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墨玖解释道，‘应该叶如梦为了救我告诉寒倾颜的。’ 原来是这样。 系统歪着头想了想：‘那为什么她会这样悔恨呢？’ 这个寒倾颜之前都还想杀了宿主呢，就算知道了宿主的过去，也应该是觉得他活该，而不是后悔吧？ 墨玖眉头微微一蹙。 系统顿时慌了，它说错了，它说错了……宿主又要说它蠢了！ ‘你的记忆力，真的是系统吗？’ 果然。 墨玖：‘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吗，寒倾颜对我怀着感情，不然以裴风对我的仇恨，我早就已经死了。’ 被说蠢的系统一脸委屈，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忽然强硬起来：‘她之前明明差点儿杀了你！’ ‘那是为了救我。而且那时候我在寒倾颜眼里还是无恶不作的暴君呢，就算是这样她都愿意为了我跟裴风决裂，可想而知这份感情。嗯……长得好看确实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她知道了我的过去，我的一切行为都有了一个理由，对那些被我害死的人来说可能不算，但对寒倾颜而言已经是绰绰有余，她现在在心里可能已经把我洗白了，还觉得自己对我太残忍。’ 系统呆呆听着，低声道：‘她好偏心啊……’ 墨玖乐了：‘说她是双标更合适一些。’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原谅她？’系统问。 ‘原谅？我为什么要原谅？’墨玖冷冷的轻笑着，‘如果她只是处刑、折磨我，还有着那么一丝转机，也可以弥补的回来，但她在最开始就错了，错就错在不应该让那两个狱卒碰我，这是绝对不可能原谅的。’ ‘而且，她对我的感情应该还不够。她知道了我的过去，但一定不可能详细，毕竟听别人的描述和自己亲身经历过，两者之间的感受又怎么可能相同？她的感情不够，同情也不够，悔恨更不够！’ 系统听着这番话，身体里就已经冒出了一丝寒意：‘所以，您要怎么做……’ ‘不做什么，让她亲自体会一下我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就好了。’墨玖淡笑道。 系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 不出寒倾颜所料，在周王的尸体送到裴风的府上之后，裴风就立马赶了过来。 没待她开口询问，寒倾颜就把她带出了寝宫，缓缓讲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听完之后，裴风惊疑不定，甚至怀疑寒倾颜是不是和叶如梦串通坏了，一起来欺骗她，就是为了保住那个暴君的性命。 但当她知道墨玖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然后再加上几天的观察，发现那个暴君真的一直都无法醒来之后，终于相信了寒倾颜的话语。 因为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必要骗她了，如果墨玖永远醒不过来，那他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裴风终于放下了对墨玖的恨意，也和寒倾颜重归于好。 只是哪怕她相信墨玖的过去遭遇了那一切，也对他没有悔恨，最多就是几分同情，觉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因为她对墨玖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直接的伤害过他，更是对从寒倾颜的嘴里知道的墨玖的过去，没有太过深刻的感受。 当然，寒倾颜也不需要裴风悔恨，只需要她不打算再杀了墨玖就好。 而叶如梦也在寝宫呆着，照顾了墨玖几天之后，离开了皇城。 她不愿意坐以待毙，也不相信墨玖会这样长眠不醒。 她一定要找到唤醒陛下的办法。 所以，她离开了。 只剩下寒倾颜一个人呆在寝宫里，一呆就是半天。 她没有能去全天下找让墨玖苏醒过来办法的能力，也不能离开皇城，因为墨玖一直不醒，皇帝的责任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就是她一直渴望的权力，但当这个权力彻底落在她的手上之后，她反而没有那么渴求了，处理国事与政务，不过是为了替墨玖管理好这个皇朝。 寒倾颜望着沉睡的男人，伸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庞，轻声道：“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把这个国家还给你，你依旧是皇帝……” 第三百二十四章 陛下，你醒了 但寒倾颜知道，墨玖从来都不在乎这个皇位，他之所以坐上去，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报仇罢了，也只有这样才有杀了周王的能力。 可就算是他成为了皇帝，他也没有成功杀了周王，因为被她给阻止了…… 如果当初她同意让裴风出兵，现在的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会发生，墨玖也不会变成这样？ 不……就算能回到过去，她大概率还是会拒绝这个暴君的命令，因为不这样做的，她跟他之间可能永远也不会产生一丝瓜葛。 而且，若是当时墨玖真的如愿杀了周王，恐怕他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我走了。” 躺在墨玖身边的寒倾颜动作轻柔的起身，她应该去处理奏折了。 原本她把处理政务的桌子搬到了寝宫里，但因为现在的皇朝太乱，事情也格外的多，所以很多时候还有亲信给她额外汇报一些情况，为了不影响到墨玖，哪怕他一直昏迷不醒，她也还是搬离了这里。 寒倾颜下床，正要迈开脚步，整个人突然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她稳住身形，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对此，裴风还劝过她，让她不要太过劳累，但发现根本劝不动之后，也就放弃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裴风认为寒倾颜是在树立自己的威信和展示自己的能力，却不知道她是为了墨玖在管理这个皇城，还想要扭转天下人对这个暴君的看法。 如果裴风知道这一点，恐怕就不会只是言语劝阻，更会在行动上出手了。 如此辛苦、劳累，最后却是为别人徒做嫁衣，还是心甘情愿。 要是在以前，只怕寒倾颜自己都会觉得现在的她愚蠢至极…… 但可能这就是她伤害了这个暴君的代价，也是她的惩罚。 明知道做了再多，她也难以得到墨玖的原谅，可依旧死心塌地…… 寒倾颜在离开寝宫之前，又回头看了墨玖最后一眼，正当她打算关上房门时，她突然看到墨玖像是微微动了一下。 这、这是错觉吗？ 寒倾颜立马回到了龙榻边，死死凝视着床上的男人，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但她盯着看了许久，也没有再看到墨玖有什么动静。 是她最近劳累过度，再加上内心一直渴望着这个情况发生，产生幻觉了吗？ 寒倾颜低着头，唇角轻颤，露出浓郁的苦涩。 她转身离开了寝宫。 …… 寒倾颜坐在桌前翻看这些奏折，可看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海里全都是墨玖缓缓睁开眼睛，对她露出一丝淡淡微笑的画面。 寒倾颜知道这不可能，就像墨玖清醒过来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就算他真的醒过来了，也不可能对她露出微笑，憎恨都还来不及。 但就算这是想象，也是一个美好的幻想，就着这幅画面，寒倾颜迷迷糊糊之下，终于睡了过去，得到了许久未有的休息。 “国师，国师……” 不知道过了多久，寒倾颜在自己亲信的呼唤下醒了过来，她眨了眨美眸，眼里尚有一丝迷茫与不舍，因为她梦到了墨玖，在梦里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对她却无比温柔，只因为她和他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两小无猜，直到长大更加亲密…… 当从这个梦中被唤醒时，寒倾颜的内心骤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空虚，但下一刻，她看见自己亲信的脸庞之后，就瞬间清醒了过来，落寞、不舍、酸涩……一切情绪都收敛下去。 “怎么了？”寒倾颜的语气还有着一丝刚刚醒来的沙哑，但眼神已然沉稳了下来，还有着一丝因为美梦被吵醒，没有来得及隐藏的寒意。 亲信跟这样的双目对视一眼，心头微微一颤，赶忙开口道：“国师，陛下醒过来了……” 嘭！ 寒倾颜刹那站了起来，连椅子都被带翻了，脸上布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道。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或者出现了幻听。 亲信又重复了一遍。 寒倾颜怔怔站在那里，然后在下一秒，整个人就直接冲了出去，身影消失在这里，朝着寝宫赶回去。 她就知道，之前不是她的错觉，墨玖的身体真的微微动了一下，现在清醒了过来！ 寝宫门口，一名亲信正守在那里，另一名就是去给寒倾颜报信的那人。 那名亲信看着一路狂奔过来的寒倾颜，有些愕然，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国师露出过这幅模样，甚至都有些失态了。 她恭敬唤道：“国师。” “陛下真的醒过来了吗？”寒倾颜再一次询问，生怕这一切还是她的幻想。 “是的，但……” “但是什么？！”寒倾颜的神情在狂喜与焦急之间无缝切换。 “但陛下的情况似乎不太对……” 寒倾颜的心微微一沉，但也没有太过惊慌，只要醒过来，就比其他一切要好。 “我去看看。” 寒倾颜推门而入，就看见一道身影正倚靠着墙壁，坐在龙榻上。 陛下！ 寒倾颜险些克制不住自己内心里的兴奋与喜悦，墨玖真的醒了过来！ 那动人的眸子时隔多日，再一次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但很快，寒倾颜的情绪就减弱了许多，因为墨玖的那双眼眸里浮现出了清晰的杀意，近乎化作了实质一般，让人丝毫不怀疑他想要杀了她的决心。 寒倾颜宛如心头被泼了一桶凉水，内心一片冰凉，整个人被迫冷静了下来。 是啊，本就应该是这样，这是她在之前就预料过的情况，不是吗？ 自己那样折磨、凌.辱他，他又怎么可能不想杀了自己，恐怕除了周王之外，这个世上他最想杀的人就是她了吧…… 寒倾颜早就想过这种情况，但当这个画面真的发生时，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的感情经历了许多的变化，唯独墨玖对她的感情是始终不变的，那便是憎恨与杀意。 深厚的情绪酝酿在内心之中，却不能发泄，那样可能会让墨玖更憎恨她，寒倾颜犹豫许久，只有深深克制着思念的五个字：“陛下，你醒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不是你的陛下 闻言，墨玖直接怔住了，脸上的表情僵硬在这里。 寒倾颜变了脸色，她的感情再怎么压抑，在这段时间积攒得太多太多，终究还是流露出来了一分。 知道这一点的墨玖会怎么样？ 震惊与难以置信已经显露出来，之后就应该是愈发浓郁的厌恶与憎恨了吧…… 任谁发现自己的敌人对自己产生了感情，只怕都会觉得恶心。 然而就算这份感情被墨玖如何践踏与厌弃，她也只能默默忍受着，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寒倾颜低着头，已经做好了被墨玖嘲讽与侮辱的准备。 然而，墨玖看着她，布满着杀意的眼里却是闪过了一丝惊疑。 陛下？谁是陛下？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在了他的手里！他眼睁睁看着她尸首分离！ 莫非……是这个人把他错认成了姐……那个女人？ 墨玖咬着牙，寒声道：“你的陛下已经死了！” 寒倾颜抬起头来，眼眸颤动的看着他。 陛下是让自己不要再这样叫他了吗？事到如今，他连她对他的称呼都会感到厌恶了…… 寒倾颜神情痛苦，但还是缓缓启唇，轻声道：“无论陛下如何，你都依然是臣的陛下。” 她不会再有一丝逾越，从此以后，墨玖就是帝，她便是臣，这本就是她们正常的关系。 墨玖看着姿态恭敬的寒倾颜，眼里疑惑更深，这个人难道听不出他的声音是男人吗？还是说，这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后手？但她话语的敬意却不像虚假的。 但下一刻，墨玖就轻笑了出来，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了。 “你是来杀我的吗？”他轻笑着，眉眼弯弯。 就算真的是来杀他的又怎么样？他已经完成了复仇，还有什么必要继续留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呢？而且这个人他确实不认识，并不是曾经对他做过那些事的人之一，由她来杀了自己，还不错。 寒倾颜看着他的笑颜，有着一瞬间的恍惚与失神，然后才理解他的话语，身躯顿时一僵。 “不……”她摇了摇头，双手缓缓握紧，“我永远都不会再伤害陛下了。”声音却是十足的苦涩。 这个保证对现在的墨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因为她已经伤害过了他，就像是一个杀人凶手，难道保证了自己从此以后再不杀人，就能让那些死去的人活过来吗？不可能的，一些事情一旦做过，造成的影响便再也不可能抹去。 墨玖却是再一次怔住了，‘永远都不会再伤害’，这真的是他能够听到的话语吗？ 哪怕他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但他也还是感受到了前未有过的温暖与幸福。 在黑暗之中呆的太久，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光亮，都足以让他格外珍惜。 “你是谁？”他问道，想要知道寒倾颜的身份。 寒倾颜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陛下不认识我了吗？” 还是说，这是陛下对她的嘲讽，表示她们之间从此之后再没有半分关系。 是了，这对现在喜欢陛下的她而言，或许才是真正的惩罚。 这就是陛下，发现她对他的感情之后，立马就找到了她的弱点，以此反击，让她痛苦…… 墨玖白皙的脸上有着刹那的狰狞之色，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失忆了不成？他才不是她的陛下，而且他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又怎么可能会认识她？！ 寒倾颜的言行举止让墨玖无比困惑，但他不习惯思考，如果问题太多，便会没由来的烦躁，烦躁的想要杀人…… 可想到寒倾颜方才的话语，他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暴戾：“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不是你的陛下！” 寒倾颜脸色一白，再没有一丝侥幸，看来陛下是铁了心的要让她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连君与臣的关系都要无情剥夺。 “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什么！ 墨玖烦躁至极之下，呼唤叶如梦：“叶如梦，滚出来！” 寒倾颜低声回答道：“陛……叶如梦已经离开皇城了。” “什么？” 此话一出，墨玖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双手猛地握紧，可即便这样，他的身躯依旧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离开？不是说好要永远留在他身边的吗？还是说是自己杀人的模样太疯狂，让她厌恶自己，所以离开了…… “不……不……”墨玖喃喃自语，整个人的情绪突然就崩溃了，眼泪夺眶而出，发出凄厉的嘶喊，“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只留我一个人……” 寒倾颜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身体就已经提前动了起来，来到墨玖身边，抬手紧紧抱住了他：“陛下别哭，我不会抛下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怀里的人儿再度鲜活起来，身躯那样柔软，令人爱不释手，但寒倾颜心里没有一丝旖念，只有浓浓的心疼，她终于发现墨玖的情况不对了，但顾不得探究原因，只是在不断的轻声细语的安慰他。 在她的温柔之下，墨玖这才逐渐止住眼泪，冷静了下来。 但当他平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寒倾颜抱在怀里，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比方才还要更加激烈，眼里蕴含着恐惧，使出全力的推拒着寒倾颜。 寒倾颜见状立马松开了他：“我不碰你了！” 墨玖剧烈喘息着，像是没有想到寒倾颜就这样果断的放开了他，对他的身体没有一丝留念与渴求，又看着她眼里黯然的神色，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控制不住，只要被别人轻轻碰一下，就会这样……” “没关系。”寒倾颜摇了摇头，定定看着墨玖，终于察觉到了那奇怪的违和感。 她突然问道：“你现在多少岁？” 墨玖低声道：“十九。” 陛下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岁才对，十九岁是六年前，正好就是他杀姐弑父，然后登上皇位，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位男帝的时候。 寒倾颜终于明白了眼下的一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就让我来照顾陛您 原来墨玖不是要跟她断绝关系，也不是要报复她，而是他失忆了，忘记了在他成为皇帝之后的一切记忆。 不，甚至他现在还‘不是’皇帝，记忆处在刚刚杀了他的姐姐和继父的时候。 痛苦吗？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人？ 但寒倾颜没有从墨玖脸上捕捉到一丝痛苦，相反之前他以为自己要杀他时，他的神情只有解脱与轻松。 难怪他在方才会露出那样动人的笑意，也难怪当初他被她抓住后，面对死亡那样坦然，早在他十九岁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害怕死亡了…… 寒倾颜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想让墨玖看见自己眼里的痛苦之色。 但当她睁开眼睛之后，还是没有彻底掩盖住眸中的情绪，悔恨、痛苦、自责等等这些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便成了对墨玖的心疼。 墨玖怔了一下，他已经多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眼神了？就算是叶如梦偶尔流露出来的怜惜，也没有像眼前这个女人这样的浓郁与真切。 墨玖眼睛一酸，险些再度落下泪来，但他深呼吸一口气，尽力克制了回去，眼里反而生出了警惕，却没有一丝攻击性，反而显得脆弱，就像是小兔子面对猛兽时的紧张与恐惧，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陛……”寒倾颜欲言又止，她很快就理解了墨玖此刻的情绪变化。 他才刚刚从他姐姐和继父的地狱里逃脱，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相信别人，看似对她有些信任，只不过是他被突如其来的温暖给欺骗了而已，明知道这可能会置他于死地，但依旧控制不住，本能的渴望着久违的温暖。 这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黑夜，才会贪恋这微弱的光明…… 寒倾颜缓缓握紧了她包扎的手掌，通过刺骨的疼痛，她才能保持住冷静。 不要激动，不要吓到陛下…… 寒倾颜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墨玖刚刚从绝望的黑夜里逃脱，本该重新回到光明之下，但他却因为在黑暗里呆的太久，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光。如果让他自己选择，只怕他真的会选择‘死亡’这个逃避现实最快的方法。 现在她应该做的，便是好好引导墨玖，让他一点点接受这个世界。 而无论这个世界到底是黑是白，她都要让墨玖从此以后，眼前只会出现这个世界的美好与光明…… “苏和……”寒倾颜唤道，声音之轻，仿佛在对待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猫咪，生怕吓到了他。 墨玖的眼里出现一丝疑惑，呆呆看着她。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神情，好似一把尖刀，无情的刺穿了寒倾颜好不容易下定了决意的内心。 陛下已经……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三番五次，寒倾颜有些熟练的收敛了眼里的沉痛，脸上带着一丝轻笑，温柔道：“苏和，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他……是叫这个名字吗？ 墨玖迷茫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就没有了自己的名字，而是那些人口中的‘贱.货’、‘畜生’，久而久之他习惯了，也顺便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即便是现在他杀了那些人，他依旧没有自己的名字，既是记不得，也是不想记起，仿佛忘记了那个名字，就忘记了过去的那一切…… 但是眼前这个人叫的好温柔、好温柔，就好像她嘴里的‘苏和’是她最宝贵的事物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成为’苏和？ “我、我……”墨玖吞吐许久，眼神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好似犯了错事被人抓到一样，“我可以是他吗？” 寒倾颜呼吸一滞，几乎是一字字的道：“你就是苏和。” 被她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墨玖‘取代他人’的恐惧与无措顿时减弱了许多，一点点变得自信起来，轻声道：“我是苏和，我是苏和……” 他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着，像是在证明自己的身份，又好似是在消除内心里的不安。 看着这一幕，寒倾颜的胸膛有些被哽住了。 谁还说陛下暴虐？他分明是一个连自己失去的名字，都需要别人的认可才敢取回来的人…… “……我是苏和。”墨玖喃喃完第三十次，总算安心了一些，然后看着寒倾颜，“你叫什么名字？” 寒倾颜道：“我叫寒倾颜，是叶如梦……大人派过来专门照顾您的。” “所以，她没有丢下我吗？！”墨玖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寒倾颜沉默片刻：“是的，她只是有一些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那就好……”墨玖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些亮光，寒倾颜看在眼里，情绪复杂的难以形容。 原来在这个时候的墨玖心里，叶如梦的存在这么重要，而在他十九岁时都尚且如此，在之后的六年里，只有叶如梦一个人陪伴在他身边，她对他而言又会是何等意义？ 会不会……其实墨玖也是喜欢着叶如梦的，只是碍于自己过去遭遇的一切，才不敢袒露出来，也让叶如梦从来没有意识到过？ 寒倾颜突然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哪怕是想到墨玖会憎恨她，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惧与担忧。 因为她一直以为以这个暴君的性格不会爱上任何人，那么就算他恨她，她跟别人的存在又何尝不是一样的？ 但当她发现墨玖的内心一直怀着一个人，更是因为觉得叶如梦太过重要，才不敢表达自己的感情，寒倾颜觉得自己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失去他…… 好在，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来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过错。 寒倾颜知道自己很卑鄙，趁着墨玖失去记忆，在他对叶如梦的感情还不强烈的时候，打算取代她的存在，但她却不能说出一个‘不’字。 因为一旦错过这次，她跟墨玖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她根本拒绝不了…… 最终，这一切的想法和情绪都被寒倾颜掩藏下去，不动声色，不显丝毫。 她只是对着墨玖微微躬身，声音是深深克制着感情的温柔：“从今往后，就让我来照顾您……” 第三百二十七章 暴躁 看着眼前巨大的桌子上摆满的美食，墨玖足足呆怔了半晌，才磕磕巴巴道：“这些……全都是给我的吗？” “嗯。”寒倾颜轻声道。 她很想说，这些东西本就是你应得的。 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折磨，理应享受到这一切。 谁知道墨玖望着这一桌满汉全席，竟是摇了摇头：“不……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吃不完也没有关系。” “但会浪费不是吗？”墨玖根本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要稍微激动，就会暴露在话语里，他焦急的道，“这么多的东西，分开来做的话，可以吃很久很久的……” 他说着说着，发现寒倾颜正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声音也渐渐微弱了下来：“不……不可以吗？” 他似乎想到了，这是寒倾颜在尽心照顾他，自己却找这样奇怪的理由来拒绝…… 寒倾颜却是又理解了墨玖，她掩盖住自己眼里的神情，依旧轻笑着：“好，我明白了。” 说完，她就让亲信把这张巨大的桌子搬了出去，然后换了一张小桌子，上面就摆放着两个菜，还有一碗米饭。 墨玖犹豫片刻，问道：“……其他的菜呢？” “你不要担心，那些菜是不会浪费的，会被那些人全部吃掉。”寒倾颜解释。 闻言，墨玖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喜色，反而是眼神黯淡了一些，他银牙轻咬住下唇，失落的情绪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 寒倾颜看着他，终于明白了什么，赶忙道：“陛……你放心，你以后每天都会吃到这样的饭菜的。” “每天？”墨玖的眼睛微微一亮。 果然是这样…… 原本寒倾颜还以为墨玖是因为这么多的饭菜吃不完会浪费而焦急，虽然她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一点，但更多的还是怜惜。 结果是她理解错了，墨玖焦急的依然是浪费，却不是在考虑那些平民百姓，而是在为自己做考虑，担心吃了这一顿，就没有下一顿了。 无私的行为变成了自私，寒倾颜却觉得这才正常，不久前才逃离那样的凄惨生活，墨玖又怎么可能会这样为别人考虑？ 恰恰是这份自私，才让寒倾颜愈发心疼。 “嗯。”寒倾颜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你吃吧。” 就看见墨玖一脸轻快之色，伸出一只手就朝那碗肉抓去。 嗒。 寒倾颜下意识抓住了他的皓腕，发现墨玖的眼里要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又赶忙松开了他：“对不起，但是……” 不应该用筷子吗？ 墨玖有些慌张，还以为是寒倾颜突然反悔，不让他吃东西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碗边的一双筷子。 他犹豫许久，还是伸手拿起了筷子，将其攥在拳头里，靠着摩擦微微动着筷子。 但仅仅是动了，又如何夹得起东西？ 那白皙的手仿佛抓着一根木棍似的攥着筷子，看起来显得蠢笨又滑稽。 墨玖尝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他终于暴躁起来，对着那碟肉一顿猛戳，弄得肉汁四溅，但仍然戳不中后，他把筷子朝着地面用力砸了出去！ 噼啪！ 筷子‘骨碌碌’的滚出很远，墨玖看着满桌的狼藉和寒倾颜震惊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怒之下做了什么。 他脸色一白，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因为惶恐不停颤动着唇瓣，一句话都说不出。 最后，墨玖好似自欺欺人一般，抬起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庞，埋首到了桌面上。 他很差劲吧，他一定很差劲……果然，他就不应该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丑恶的一面被寒倾颜看到，被这个除了叶如梦以外唯一对他好的人……绝望在刹那笼罩了墨玖的内心，他的身躯开始一抽一抽的颤抖着。 “是我不对……”温柔又含着歉意的声音响起。 墨玖震惊的抬起头来，双眸通红、泪眼朦胧的看着寒倾颜，一脸震惊。 她不应该讨厌自己吗？就连他都无比讨厌这幅模样的自己，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这个情绪…… 但寒倾颜的眼里没有一丝厌恶，只有自责、温柔，还有越来越浓郁的怜惜。 是她不好，忘了陛下不知道多久没有摸过筷子，忘记了怎么使用是正常的。 而她更是早就见过了墨玖真正暴戾的一面，却依然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的小暴躁就对他感到厌恶？ 在她眼中，这股暴躁与愤怒不是对着别人，更像是对着他自己，他在愤怒着自己的无能。 寒倾颜在现在这个墨玖身上，已经看到了一些未来暴君的雏形，但更多的还是挽回的可能，她完全可以改变他，让他不会成长为未来的暴君。 寒倾颜下定了决心，叫亲信再取来了一双筷子：“再试试吧，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墨玖一脸的为难与痛苦之色，仿佛要做的不是拿筷子，而是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他害怕自己失败之后，又显露出那样狂躁的一面。 但寒倾颜的眼神是那样柔和，蕴含着鼓励，墨玖稍微振奋了一些，恢复了些许自信，缓缓从她手里接过了筷子。 一炷香时间过去，墨玖已经能好好拿起筷子了，但夹东西的动作还是不熟练。 看着墨玖死死咬着牙，快要急哭的神情，寒倾颜忽然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没待墨玖胡思乱想，她就自然的把这双筷子拿到了自己手上，然后夹起一块肉，递到墨玖嘴边，微笑道：“辛苦了，就让我来喂你吧。” 墨玖顿时有些恐惧的望着她，她要跟那些人一样对他‘喂食’吗…… 但他发现寒倾颜跟她们不一样，明明肉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他并没有感觉到逼迫与威胁的意思，再想到她方才的鼓励与安慰，墨玖鼓起勇气，闭上眼睛，张嘴吃下了这块肉。 浓郁的肉香在嘴巴里扩散开，墨玖睁开眼睛，就对上寒倾颜的双眸，不再是鼓励的眼神，而是似小溪流水似的的温柔，那样柔和的凝望着他。 第三百二十八章 患得患失 这样的眼神，真的是对着他的吗…… 墨玖怔怔看着寒倾颜，有些快要沉溺于她眼里的温柔。 “怎么样，好吃吗？”寒倾颜浅笑着问道。 墨玖连忙慌乱的低下头，掩盖自己方才的失神，但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脸庞还是生出了几分滚烫，红着脸低声道：“好吃……” “那就好。” 寒倾颜没有注意到墨玖的神情，她怎么可能想得到，仅仅只是自己一个喂食的举动和温柔的神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俘获了他的好感？ 就算她真的知道了，也不会太过欣喜，只会更加心疼，也更加憎恨所有伤害过墨玖的人。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久到饭菜全都凉了，寒倾颜看着不再散发热气的饭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正要道歉，就看见墨玖一脸的满足与幸福的神情。 看来这一餐，陛下吃得很开心。 寒倾颜也微微笑了，然后伸出手擦拭了一下墨玖唇角的油渍。 两个人都因为这过于自然的动作愣住了。 眼看着墨玖脸色要变，寒倾颜慌乱道：“对不起，陛下，我……” “没关系。”墨玖轻声道，缓缓摇了摇头。 因为他发现，自己方才竟然没有感到恐惧，并不排斥寒倾颜对他的触碰。 寒倾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觉得难以置信，但还是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丝喜悦。 就这样，从这一天开始，寒倾颜便跟失去了六年记忆的墨玖开始相处，除了必须要出去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她都会呆在寝宫里，陪伴在墨玖身边。 因为他需要她。 每次想到这一点，然后在每次踏入寝宫里，看见墨玖骤然明亮的双眸，寒倾颜就觉得自己恍如梦中。 而且，寒倾颜已经重新教会了墨玖使用筷子，但在她提议自己来喂他时，他也只会看她一眼，然后轻轻放下筷子，默许她的想法，不会有一丝抗拒。 同样是给墨玖喂食，跟之前相比还少了唇.瓣相贴这个环节，但寒倾颜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好像墨玖乖巧的张着嘴，等着她喂给他米饭和菜，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但这样幸福的日子过了几天，寒倾颜就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如果墨玖突然恢复了记忆怎么办？ 她当然希望墨玖恢复记忆，因此从本质上来说，失忆是一种伤，恢复记忆才算痊愈。 但那样一来，这个明显对她怀着好感的陛下呢？ 是消失，还是融合？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寒倾颜都难以接受，就算是后者，她也不会觉得这短暂的相处带来的好感，抵得过她那样伤害墨玖，他对她怀着的恨意…… 两者对她而言，结果全都是墨玖憎恨她。 实际上，这才是正常的情况，但寒倾颜经历过短暂的美好，这正常反而成了一种‘异样’…… 抱着这样的担忧，寒倾颜亲自去询问了林沐心。 一踏入林沐心所在的院子，就看见一名少年俏生生的站在她的身边，不就是裴风喜欢的小林？ 寒倾颜怔了怔。 少年正低头看着林沐心在捣药，抬头看见寒倾颜，轻笑道：“寒姐姐。”模样无比坦然。 林沐心闻言也抬起头来，依旧是那样果断而直接：“你过来干什么？” 寒倾颜神色变换，自然不是因为林沐心没有丝毫敬意的话语，她知道她就是这样，而是少年的存在。 他怎么会跟林沐心在一起？ 寒倾颜这样想着，也就问了，得到的回答是：因为他也想当一名医师，所以跟裴风说了之后，他就过来了。 还是经过了裴风同意的。 寒倾颜抿着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只是看着少年和林沐心二人之间，那根莹白的丝线这么几天不见，就好似又凝实了几分。 这样下去，只怕她们真的会…… 但就算寒倾颜替裴风着急，她也不能说什么，因为少年和林沐心之间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在她到来时，她们全都极其坦然。 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特别是经历了跟墨玖的一系列事情，寒倾颜原本对自己的这种能力处于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态度，现在已经无比坚信了。 谁能想到当初她跟那个暴君之间相连的丝线，现在她就真的难以自拔的爱上了他？ 寒倾颜沉默许久，决定在之后就把林沐心送走，让她回自己的药仙谷，跟少年之间不再有一丝联系。 而后，她便道出此次亲自过来的目的。 林沐心静静听完寒倾颜的描述，始终平淡的眼眸浮现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很有趣啊……” 寒倾颜眼神一沉，这一点儿也不有趣，但想到林沐心就是这样直言不讳的性格，只得无奈的微微摇头。 林沐心托着下颔，沉吟思索许久：“如果按照你的描述，只要这段时间他过得很愉快，那么就大概率不会恢复记忆。因为他会失忆，本就是有他自己想要忘记的原因在里面，也代表着失去的这段记忆对他而言并不美好。所以只要他觉得现在过得比之前要好，他的潜意识就不会选择恢复记忆。” 这就是寒倾颜想要的答案，她面目喜色，反应过来之后又收敛了一些，沉声道：“嗯，我明白了。” 她也想要让墨玖恢复记忆，但这样做，需要他这段时间过得比以前不好，那就是要像之前一样折磨他，这怎么可能？她根本做不到，所以不是她不想让墨玖恢复记忆，而是这样会再一次伤害他。 而她已经立下过承诺，不会再让墨玖受到丝毫伤害，这样他的记忆恐怕就难以恢复了…… 寒倾颜如此想着，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一个让现在对她怀着好感的墨玖一直存在的理由。 …… ‘宿主，这就是您说的要让寒倾颜悔恨不已？’系统双手环抱着。 他在说谎，他明明一直在跟寒倾颜你侬我侬，一直没有停过！ 墨玖慢悠悠的道：‘别着急，要让猎物上钩，自然要先给她一些甜头尝尝。’ ‘现在呢？’ ‘甜头吃完了，是时候来上主菜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人.犬 当走到寝宫门前的时候，寒倾颜莫名感到一丝不安，突然问道：“陛下怎么了？” “啊？” 守在门口的两位亲信愣住了，摇头道：“什么动静都没有。” 那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寒倾颜不敢犹豫，立马推开寝宫的大门，发现墨玖侧躺在龙榻上，一脸的安然与平静，睡得香甜。 寒倾颜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她太过紧张了吧，才会生出不安的情绪。 “国师，没事吧？”一名亲信小心翼翼的问道，担心寒倾颜认为她们有擅离职守的嫌疑。 寒倾颜微微摇头：“没事，是我太紧张了。” 她关上房门，走到墨玖身边，低头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庞，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渴望。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在墨玖面前不掩饰任何情绪，把对他的一切感情都展现出来。 像是感受到了她目光的打量，墨玖修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就要醒过来。 寒倾颜连忙拉开跟墨玖的距离，眼里的渴望与深情消散下去，只余烟雨似的飘渺温柔。 她要让墨玖对她产生感情，这个过程自然是循序渐进，相对应的，她对他的感情也应该循序渐进才对，如果太过浓烈，反而会吓到他。 下一刻，墨玖缓缓睁开了眼眸。 寒倾颜微微一笑，轻声道：“你醒了？” 墨玖刚刚醒过来，眼里尚存几分倦意与迷茫，再加上脸颊两侧散乱的头发，看起来是有些傻傻的可爱模样，让人很难想象这会是那个残暴、无情的暴君。 寒倾颜已经见过了他这个样子不少次，但每一次看见的时候，还是会不禁轻轻一笑。 墨玖眨了眨眼睛，终于看见寒倾颜，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瞬间清醒，好似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猛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的反应太剧烈，让寒倾颜又惊又疑，赶忙退后几步，更远离了墨玖一些，单膝跪倒在地，垂首道：“臣该死，不小心吓到了陛下……” 原本她以为自己跟墨玖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但此刻她才明白，陛下还远不够信任她。 内心的那点儿欣喜消失的干干净净，她重新摆正了自己的身份。 寒倾颜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到了墨玖的回应她才会起身。 “汪……” 寒倾颜猛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惊慌、无措的眼眸。 这突如其来的对视似乎吓到了墨玖，又或是寒倾颜眼里的震惊吓到了他，他嘴巴一张，颤抖的发出了更加嘹亮的几个音节：“汪汪汪！” 明明寝宫里是如此的温暖，但寒倾颜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好似在此刻全部冻结。 “国师，怎么了……” 两名亲信听到这种动静，就要进来一探究竟。 “出去！”这两个字寒倾颜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一声让两名亲信立马停下了自己开门的动作，老老实实站在门口，不敢再有任何随意的举动。 “咳……”寒倾颜轻咳几声，从喉咙里感到几丝血腥味，但方才确实是她本能之下的举动，她不能再让其他人看见墨玖这幅模样了…… 喉咙里的腥气与痛苦仿佛带来了几丝暖意，让寒倾颜僵硬的身躯缓缓恢复正常，她重新看向墨玖，发现他正一脸惊恐的望着她，整个身体都因为恐惧微微颤抖着。 寒倾颜意识到是自己方才的吼声吓到了他，声音柔和下来，有些嘶哑：“我不是在吼陛下……” 墨玖像是听懂了，脸上的恐惧之色减弱许多，随即眨了眨眼睛：“汪！” 寒倾颜的表情一僵，赶忙颤抖的低头，不想让墨玖被自己的眼神吓到了，而后她的眼眸就在下一刻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内心汹涌的愤怒与恨意让她恨不得把墨玖继父的尸体从坟墓里刨出来，然后碎尸万段！ 他都对墨玖做了什么？！ 这时候，寒倾颜回想起了周王在临死之前说过的话：‘我弟弟当时把那个小家伙养的可乖，可听话了，我喊他，他还会汪汪叫’、‘不学狗叫就要挨打，还要挨饿三天三夜’、‘那个家伙在成为人.犬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更是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当时从这些话语里她就已经能感受到这件事情的残忍与冷酷，但当这一切真正展现在寒倾颜眼前时，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就是人.犬…… 那些人居然真的……真的把陛下变成了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一丝刺骨的疼痛从掌心之中传来，寒倾颜缓缓低头，盯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掌，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握紧了这只受伤的手，只怕再一次伤及了还没有恢复的骨头。 但她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这不是她的身体似的。 她只是突然有些出神的想着，难怪墨玖无论如何都要维持他的那份高傲，哪怕已经被她打破了许多次，但他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再度展现出来，不肯彻底低下自己的头颅。这是因为他在曾经的时候，被狠狠践踏过这份高傲、尊严，甚至是身为一个人的人格…… 所以当失去的东西重新找回来后，他才会拼尽全力去守护这一切…… 但他守护住了吗？没有，在她的威胁之下，墨玖又一次抛弃了这些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尊严与人格。 她又有什么资格沾沾自喜，觉得墨玖的失忆对她而言是一次机会，这分明是她逼疯了他，让他重新回到了那个对他来说堪称噩梦的过去…… 嘭。 听到动静，寒倾颜立马抬头，就看见墨玖从龙榻上不小心翻滚了下来，重重栽倒在了地上，她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赶忙奔跑过去，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势：“陛下，你没事吧？！” 墨玖在她的手中挣扎起来，寒倾颜犹豫片刻，还是放开了他。 结果，墨玖跪趴在她面前，然后熟练的翻了一个身，把自己正面朝向了她，双手、双腿弯曲、蜷缩着，宛如小狗的四肢：“汪……” 寒倾颜微微一愣，还有些不理解他的行为，但在明白之后，她的眼睛彻底变得通红。 陛下竟是在对她求.欢！ 第三百三十章 不敢人言 这显然不可能是墨玖自愿的，哪怕他的举动看起来像是如此，但寒倾颜还是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死寂的神色。 连绝望都生不出来，只剩空寂、麻木…… 连刺骨的疼痛都没有让寒倾颜变色，但墨玖此刻的这般姿态，却是让她的脸庞都狰狞到有些扭曲。 突然，墨玖‘汪’了一声，叫声里蕴含的惊慌与恐惧让寒倾颜清醒了一些，就看见墨玖两眼惊恐的望着她，脸上的神情却是变得更加讨好与谄媚了。 这样的身不由己，这样的察言观色，这就是墨玖过去的日子…… 寒倾颜以为之前那样的心痛就是极致了，却没有想到内心还能更疼，连呼吸的权力都一并被剥夺了。 而她此刻的痛苦，恐怕还不及墨玖曾经遭受过的那些伤害的千分之一…… 寒倾颜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露出了一丝似哭非哭的微笑：“陛下，臣冒犯了。” 寒倾颜弯腰就去抱墨玖，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身躯立马僵硬住了，在她的怀里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稍微不顺从，就引来一顿毒打。 寒倾颜死死咬着牙，不让墨玖看见自己眼里的沉痛，把他抱回了龙榻上。 但这对墨玖而言不像是一个温暖的被窝，更好似一道鬼门关，他一被放到身上，就迅速爬了起来，又要滚下床。 “陛下！”寒倾颜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他。 墨玖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新的情绪，是微弱的震惊与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寒倾颜要接住他。 但他能够感觉到寒倾颜对他的善意，于是他对她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了。 “汪！”墨玖轻轻叫了一声，用脑袋微微蹭了一下寒倾颜的脖颈。 寒倾颜的表情僵住了。 陛下的言行举止，真的彻底沦为了狗…… 但他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这样一点儿的善意就改变对她的态度？真要是如此，那么那些得到他信任的人想要伤害他，不就变得轻而易举…… 寒倾颜一怔，顿时明白了什么。 一朝被蛇咬，才会十年怕井绳。 只有从来没有人用过这种方式伤害墨玖，他才不会对此心生警惕和恐惧。 但寒倾颜不相信那些人如果得到了墨玖的信任，会不把这份信任用来作.弄他。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从始至终，那些人对墨玖都没有给予过哪怕一丝善意…… 这对墨玖而言，到底是好是坏？ 寒倾颜不知道，她只是生出一阵浓郁的心疼与怜惜，把墨玖抱在怀里，克制又温柔。 她再次把他放回了龙榻上，原本平静的墨玖立刻面露恐慌，开始挣扎起来，要翻滚下床。 寒倾颜看在眼里，终于懂了，一定是墨玖的继父不允许他睡在床上，还因此狠狠惩罚过他，才会让他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触之即惧。 寒倾颜的呼吸愈发急促，对墨玖姐姐和他继父那些人的恨意近乎无限制的上涨，忽然在某一刻，她愣了一下。 她确实应该恨她们，因为是她们把墨玖变成了这副模样，但让他陛下又重回噩梦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她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如果她恨得想要鞭尸她们，那么她自己也是最应该死去的人才对。 寒倾颜自嘲一笑，百步笑百步，她又凭什么心安理得？ 她同样……罪无可恕。 那些恨意收敛下去，只剩下对墨玖的忏悔、自责、心疼……当务之急，应该好好照顾陛下。 寒倾颜声音嘶哑：“陛下，不要怕，您可以睡在这里……” 墨玖听懂了，虽然他成为了人.犬，但思考方式自然还是人的。 “汪。” 寒倾颜看着墨玖眼里询问的眼神，理解了他这叫声里的含义：‘我真的可以睡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她轻声道。 “汪！”墨玖高兴的叫了一声。 睡觉的地方从地上换成了床上，就让陛下这样高兴…… 寒倾颜压抑住眼里的痛色，而她虽然痛苦，但也发现了现在的墨玖依旧有着恢复的可能。 只要她好好照顾他，就有机会。 …… 从这天开始，寒倾颜换了一种方式照顾墨玖，同时也在循序渐进扭转他身为人.犬的习惯。 他本来就是人，潜意识又怎么可能习惯和接受狗一样的生活方式，只是碍于那些人的淫.威，在迫不得已之下才只得强行扭曲、改变自己。 现在有了寒倾颜温柔的引导，墨玖改变的速度很快，一段时间之后就已经重新接受了双腿走路、睡在床.上、用筷子吃东西等等。 唯独有一件事，任由寒倾颜如何劝慰和引导，墨玖都迟迟不肯做，那便是开口说话。 他的言语功能仿佛真的退化成了一只狗，只会‘汪汪汪’的叫着。 但寒倾颜知道，不是墨玖真的不能口吐人言，只是她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办法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寒倾颜尝试了好几天都失败了，最后只得去求助林沐心。 她不想让墨玖现在的情况被其他任何人知道，可眼下却只能如此。 好在，她可以不透露出墨玖的具体情况 “怎么让人恢复说话的能力？”林沐心没有感到震惊，她习惯了解决问题，沉吟思索一会儿，问道，“他是因为什么才丧尸了说话的能力？” 寒倾颜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那些人对墨玖做了什么，才能让他到死也不肯发出一个正常的音节，更是在她每次要他不需要汪汪叫时，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林沐心眉头微蹙：“那就麻烦了。解决这个病症其实很简单，人丧失自己的某些东西，行走、说话、感情……通常都是受外界的影响，只需要找到是什么东西影响了他，就很好解决。但要是不知道……必须先把这个东西找到才可以。” “我明白了。” 寒倾颜回到寝宫，便开始测试是什么东西让墨玖不敢口吐人言。 她猜测大概率是一件物品，便着重从这里入手。 她让人尝试了许多，墨玖都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她拿出一块掌嘴的木板……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要打我… 此时此刻，墨玖双手放在腿上，在椅子上坐的规规矩矩，一脸的乖巧之色。 他的那双眼眸在寒倾颜的温柔照顾与引导下，重新焕发出了明亮的光彩，清澈、单纯，在望向任何一个人时，只要对着那个人轻轻眨眼，就不可能抵抗得了这份动人。 最近这段时间，那些亲信在寒倾颜的命令下寻找各种东西，在寝宫里出出进进是不可避免的，墨玖的模样自然也被她们看在眼里，第一眼的震惊难以形容，任谁都不敢相信这是以往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而当那真的跟动物一般纯洁的眼眸望过来，她们的心在一瞬间都好似有些要融化了。 但她们不敢询问，也不敢久留，知道现在的墨玖是国师的逆鳞，如果不是必须如此，恐怕寒倾颜连一眼都不会让她们看见陛下的这幅模样。 实际上，是寒倾颜发现了墨玖对陌生人无比恐惧，恐惧到她身上沾染了一些别人的气味，他都会敏锐的察觉到，然后不敢靠近她。 这不就是狗会有的行为之一？寒倾颜确实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看见墨玖这种样子，但在这个明显人不应该有的问题面前，她当然要想办法解决，让她的亲信来回进出寝宫，让墨玖逐渐适应别人，至少不要再因为气味这个东西就害怕不已。 现在看来，这个办法是有效的。 最后，就只剩下了不能口吐人言这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还是不行吗……”寒倾颜低声道，把鞭子放到一旁。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百次失败了，但她并没有一丝气馁，因为只需要轻轻抬头，就能看见乖巧的陛下的眼眸微微一亮，眼里的喜悦与依恋不加掩饰，是那样的真实且浓郁，可以打消她内心里的一切疲惫。 现在的墨玖对她的感情，比‘之前的’那位陛下还要更深厚，已然把她看做了自己生命之中的一切。 对此，寒倾颜只有着些许高兴，因为她知道，这份感情建立在墨玖的痛苦与绝望之上，他被驯化为犬，没有得到过哪怕一丝温柔与关切，才会让她捡了空子，这样简单的照顾，就让陛下把所有的信任全都交给了她…… 而她对陛下的照顾，不及她应该偿还罪孽的万分之一。 寒倾颜感受着墨玖对自己的依恋，稍微轻松了一些，就再次开始进行枯燥的测试。 她取出一个掌嘴的木板，是刑具的一种，正要在墨玖眼前近距离的晃一晃，他的身躯就骤然一颤，那张乖巧、平静的脸庞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马爬上了惊恐之色。 眼见情况不对，寒倾颜迅速把木板收了起来，但已经太迟了，墨玖好像被触动了某个开关，那张俏脸因为浓郁的恐惧甚至都有些扭曲了起来，嘴巴大张，终于从里面发出了人的声音，却是凄厉的尖叫混杂着哭声：“不……不要！我错了……爹爹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而且即便恐惧到了这种地步，墨玖依旧坐在椅子上，不敢起身逃离，只是身躯在不断颤抖着，好似被死死钉在了那里。 寒倾颜怔怔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无数把利刃刺入她的身体，然后融入到血液当中，顺着血管流淌，锋锐的刀尖划破她浑身上下每一处。 她赶忙冲过去抱住了墨玖，声音同样在微颤：“陛下，不要害怕，我是绝对不会用那个东西惩罚你的，我用我的性命发誓，我保证……” 然而墨玖根本不敢相信，甚至在寒倾颜取出这个木板之后，连带着这些天来对她积攒的信任与依恋也一并消失了，恐惧、震惊的眼神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连你也要伤害我’？ 把他痛苦的神色看在眼里，寒倾颜的心好似也要碎了。 她不断的解释、安慰，可根本没有作用。墨玖的思考方式确实是人，但却在各种威胁与折磨下，变得很是敏感，根本不敢思考，寒倾颜用了很大的精力，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改变这一点。 毕竟，破坏远比创造简单，就是那群人毁掉了墨玖的思考能力。 “汪……汪汪！”墨玖不再哭喊了，而是不停流着泪，再度发出犬吠声。 寒倾颜只能用力把他抱在怀里，轻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伤害陛下，包括我，我保证……” 墨玖哭着、叫着、怕着，直到感到累了，困倦涌上脑海，他终于睡了过去。 寒倾颜得以把他抱回龙榻上，她低头看着他的脸庞，伸出手缓缓擦拭着他脸上湿润的泪痕。然后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显得颓然了几分。 墨玖对掌嘴木板的反应，已经让她想象到了他是为什么会如此惧怕这个东西。 因为寒倾颜不止一次见过，一些俘虏不肯道出情报，然后在木板下被抽的脸庞肿胀，满口鲜血的画面。 墨玖也经历过这些吗…… 寒倾颜没有多余的情绪去恨先帝和她父亲了，只有无尽的自责、悔恨……是她让墨玖又经历了过去痛苦的一切…… 曾经的那些是一群人造成的，但这一次却是她一个人，如果真要算每个人罪孽，或许她才是最大的那一个人。 突然，寒倾颜恢复了平静。她没有资格悲伤，更没有资格休息，陛下的皇朝，她要好好维护住，还有陛下…… 她一定会让他恢复正常的。 寒倾颜又去找了林沐心，告诉她找到了原因。 林沐心道：“哪怕那个人再怎么害怕和恐惧，也要在她面前多拿出这个东西，次数多了之后，就会好转很多。而且你还可以在她面前毁掉木板，相当于是告诉她，这个东西永远不会再伤害她了。” “好，我明白了，多谢林神医。” 寒倾颜按着这个办法照做，哪怕每一次墨玖都面露惊恐，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与惨叫，她也狠下心这样做，让他逐渐习惯，或者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毁掉这些木板，然后温柔的道：“我不会伤害陛下的，我也不会再让这个东西伤害你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暴露的叶如梦 在这样的做法下，墨玖的情况真的好转了许多，甚至到了最后，寒倾颜拿着木板在他眼前晃着，他也一脸平静，只是身体会本能的向后有些躲闪罢了。 寒倾颜放松一笑，办法终于有了成效，墨玖应该也快要恢复正常了。 但就在这一天，叶如梦突然回来了。 “陛下醒了吗？”叶如梦从怀里取出一株形状有些古怪的花，“把这个给陛下服下去试试……” 寒倾颜定定看着她，相比于离开之前，叶如梦憔悴了仿佛整整十岁，原本光滑的眼角也出现了皱纹，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疲惫。 想来这段时间，叶如梦为了墨玖也是四处奔波，耗尽了精力与心神。 明明眼前站着的是她的情敌，是陛下可能一直深爱的人，但寒倾颜却对着这种模样的叶如梦再提不起一丝敌意。 “陛下已经醒了。”寒倾颜打断了叶如梦的话语。 叶如梦怔了怔，她所有的辛苦和努力都在这样一句话面前没有了意义，她苦苦寻找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让墨玖苏醒，但他不需要这个东西，依然已经提前醒了过来，她做的不就是无用功？ 但叶如梦没有感到颓然，话语是止不住的震惊与激动：“真的吗？陛下醒了？” “嗯。” 叶如梦的反应在寒倾颜的预料之中，她微微颔首，却欲言又止：“但……” 没待她说完，叶如梦立马朝着寝宫赶去，寒倾颜紧随其后。 “陛下！” 叶如梦猛地推门而入，坐在龙榻上玩着床被的墨玖被突如其来的吓到了，看了她一眼，赶紧惊慌的往床角锁去。 叶如梦脸色微白，她满怀着渴望与压抑的感情，但墨玖回应她的却是这样的举动，这着实伤到了她的心。 难道陛下已经厌恶她了吗…… 寒倾颜一路奔跑，也终于回到寝宫。 墨玖一看见她，就一改对叶如梦的态度，一脸的欢喜，清脆的‘汪’了一声，然后下床朝着她这里小跑过来。 但在即将靠近时，看见寒倾颜身边的叶如梦，又害怕的往后退了退，从另一边躲闪的扑到了前者的怀里。 叶如梦呆呆看着这一幕，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里杀意骤然爆发：“寒倾颜，我要杀了你！！！”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寒倾颜居然把陛下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汪！”墨玖愈发抱紧了寒倾颜，在她怀里转头望向叶如梦，眼里布满了惊恐。 看着他，叶如梦的杀意顿时散去了一大半，低声道：“陛下，您不认识奴婢了吗……” 墨玖没有任何回应，那个姿态还在保护着寒倾颜。 叶如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神色冰冷的骇人，死死凝视着寒倾颜：“我一定要杀了你！” 寒倾颜也震惊于墨玖的主动与保护，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触碰过自己，现在却…… 她微微有些欣喜，但叶如梦杀人的目光让她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 寒倾颜抿了抿唇：“我可以解释。我们出去说吧。” 叶如梦看了墨玖一眼：“好。” “汪……” 察觉到寒倾颜要跟着叶如梦离开，墨玖又叫了一声，叫声里蕴含着浓烈的担忧，还用手扯着她的衣袍，不想让她离开。 见此，叶如梦的额头青筋暴起，强行偏过头去，不看这一幕。不然她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在墨玖面前把寒倾颜杀死。 “陛下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寒倾颜安抚好墨玖，跟着叶如梦离开了寝宫。 两名亲信就要跟上来，担心叶如梦对寒倾颜出手，她摇头道：“不必，我只是跟她聊一聊。” 两名亲信看着叶如梦不加掩饰的神情，还有先前听到的‘我要杀了你’的话语，欲言又止。 但寒倾颜的命令大于一切，她们还是没有跟随上来。 走到很远的地方，叶如梦寒声道：“我给你一分钟，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哪怕现在的陛下这么在意你，我也会让你的鲜血流遍这里！” “好。” 面对叶如梦的威胁，寒倾颜依旧平静，然后缓缓讲述起这些天来的一切。 叶如梦听着，表情从一开始的杀意变成了惊愕，又变成了心疼与怜惜，最后化为了愤怒和狰狞，一气之下，一把揪住了寒倾颜的衣领：“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你，如果不是你，陛下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寒倾颜低声道，没有一丝反抗和挣扎，脸上尽是颓然。 看见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眼里的痛苦似乎不比她少，叶如梦的峰峦起伏了几下，还是松开了手，让寒倾颜踉跄的退后几步。 “从今天开始，我来照顾陛下。”叶如梦深呼吸一口气，冰冷道。 寒倾颜摇了摇头：“不行。” 叶如梦又要动手，就听寒倾颜低声道：“现在的陛下只信任我，你去照顾他，反而会让陛下害怕。” 虽然事实确实是如此，但叶如梦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原本陛下信任的人只有她才对！ “主要照顾陛下的还是你，但我也要在场，让陛下逐渐熟悉我。”叶如梦不可能让寒倾颜一直跟墨玖相处，她得让陛下开始逐渐接受她。 寒倾颜只得答应：“好。” 这个要求，她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还有，如果到时候陛下恢复了记忆，我就会带着陛下离开。” “不行！”寒倾颜果断拒绝，两眼睁大，“皇帝怎么能离开皇宫？” 叶如梦讥讽一笑：“皇帝？陛下现在还有身为皇帝的一分权力吗？那陛下在或不在，当又不当，又有什么关系？既然你想要这个皇位，那就给你好了。” 寒倾颜沉默片刻：“这个国家终究还是陛下的，我只是在为他暂时管理这个皇朝。” “呵！”叶如梦嗤笑一声，她自然不可能相信寒倾颜的这句话，谁能抵挡得了皇位的诱惑？更何况这个逆贼的目的，从最开始就是要夺权，现在她成功了，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放弃。 但叶如梦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跟寒倾颜争论什么，到时候只要墨玖恢复了记忆，她大可以带着他悄悄逃离。 不好意思，今天因身体不适断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三章 往事 “我没有骗……”寒倾颜话说一半，闭上了嘴。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叶如梦都不会相信，只有时间才能证明这一切。 …… 从这一天起，寒倾颜每次在照顾墨玖时，叶如梦就会在一旁不远处站着，冷冷凝视着她，既是防止寒倾颜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是让墨玖逐渐熟悉她的存在。 对此，墨玖有些无语，他虐寒倾颜，是让她更爱他，也是让她对自己怀着的愧疚更浓郁，叶如梦来凑什么热闹？ 虽然叶如梦实力强大，但她到目前为止都跟气运之子或气运之女没有任何交集，定位完全就是他这个反派身边最忠实的下属，身上大概率没有气运。 没有气运，他也就不想分出精力去攻略她。 况且，眼睁睁看着他跟寒倾颜互动，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叶如梦不难受吗？ 墨玖想了想，为了他能更好的攻略寒倾颜，也为了让叶如梦不那么难受，应该想办法让她离开这里才是。 于是在某一天，墨玖‘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墨玖唇瓣微张，艰涩的道出一个字：“她……” “陛下？！”寒倾颜和叶如梦近乎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这么多天过去，她们的陛下终于能口吐人言了！ “陛下，您要说什么？”寒倾颜赶忙道，引导着墨玖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她有些激动，但话语仍然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喜悦、兴奋之色都藏在眼底里。 叶如梦看了寒倾颜一眼，通过后者的解释，她知道了墨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再通过自己的判断，知道了陛下现在处在哪一段记忆。 应该是在她出现之前，墨玖整个人已经彻底麻木的时候。 所以现在的陛下才不认识她。 而在这段记忆里的不久之后，便是前帝的父亲看见墨玖彻底绝望，既不挣扎，也不反抗，为了增加一些乐趣，就把陛下父亲和他两位皇姐的真正死因告诉了他。 也就是那一刻，墨玖仅剩的身为人的意志被唤醒了，埋藏在心底的憎恨与杀意如同旺盛的野草一般，被一点点星火点燃，变成烈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她出现在陛下面前，说自己能让他复仇。 当一个人有了信念，这股力量足以让人产生很大的改变。墨玖就是在这股复仇念头的驱使下，逐渐摆脱了人.犬的状态，一点点恢复成了人，只不过在那些人面前，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这是依靠着墨玖自己的力量改变的，但这个过程也足足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因为途中他有产生过放弃的想法，也一直在被那些人继续侮辱着，不断加深着奴性。 而在寒倾颜的照顾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恢复了正常…… 这就让叶如梦不得不承认，寒倾颜对墨玖的照顾确实倾尽了全力，也正是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才让陛下恢复的如此之快。 但如果让她来，她对陛下的照顾也不会比寒倾颜差。 看着靠得如此之近的寒倾颜、墨玖二人，叶如梦缓缓握紧了双手。 她现在无比希望墨玖能恢复记忆，因为她出去为陛下找药，便错过了先机，导致现在的陛下只记得寒倾颜一个人。 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说不定会让墨玖对寒倾颜的感情逐渐加深，叶如梦根本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陛下，请恢复记忆吧，只要你能想起来奴婢，奴婢就会把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直到现在，苏和都不知道叶如梦为什么会救他于水火之中，在复仇成功之后他曾多次询问过，但都没有从她嘴里得到真正的答案。 次数多了之后，哪怕苏和很是好奇，也不再询问了。 他是皇帝，哪有三番五次不停问同一个问题的道理？ 实际上，最开始叶如梦会出现，是因为她喜欢着苏和的父亲…… 只不过当他成为女帝的后宫之后，她们两人之间就注定成了不可能。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叶如梦才从苏和父亲的嘴巴里得知，他同样是喜欢着她的，只不过是一直在等着她先告白，结果始终没有等到，直到他现在变成了女帝的男人。 叶如梦后悔不已，但已经太晚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入了皇宫。 错过最爱之人的遗憾折磨着叶如梦，让她夜不能寐，更是日思夜想，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入宫成为一名太监，以此守护在他的身边。 这个默默的守护，苏和的父亲始终不知道。 结果有一天，他突然死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死亡让叶如梦震惊不已，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而从其他人嘴里传出来的消息，据说是女帝生下苏和时，传递给他的痛苦太过剧烈，从而身心俱疲之下死去了。 这让叶如梦恨上了这个孩子，甚至恨不得杀了他，但想到他是这个男人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就强行压制了这个念头，为此更是远离皇城。 但每一年，她都会悄悄回皇宫祭拜这个男人，却在某一年发现这个男人的孩子像一只狗一样，脖颈上拴着链子，睡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一时震惊，心底却不禁生出心疼、愉悦两种复杂的情绪。 心疼是因为苏和是男人的孩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却遭受这样的待遇，愉悦则是他害死了他的父亲，这或许就是他应得的惩罚。 但不管对苏和的处境抱着什么样的情绪，叶如梦在这次祭拜之后，没有离开皇宫，而是隐藏在暗中，默默观察着他。 却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苏和父亲死亡的真相！ 懊悔与痛苦一瞬间席卷了叶如梦，她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恨的一个孩子是无辜的，而真正杀了苏和父亲的罪魁祸首还把他当成了狗来侮辱！ 叶如梦犹豫了许久，最后忍无可忍，便出现在苏和面前，告诉他自己能让他复仇，看他作何选择。 如果苏和不想复仇，那么她也不会说什么，只会让他自生自灭，而她自己则去杀了那个男人。 第三百三十四章 因为爱，因为不爱 好在，苏和似乎被自己父亲和两位皇姐死去的真相给刺激到了，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同意了。 叶如梦这才高看了他一分。 要让那个心思歹毒的男人付出代价很简单，那就是直接杀了她，叶如梦却觉得这样根本不算复仇。只有让他一直侮辱、欺负的少年亲手杀了他，然后再坐上他为了自己的女儿，苦心积虑付出了无数努力才得到的皇位。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死后都得不到安宁。 但在这个计划布置的过程之中，叶如梦却发现苏和跟他的父亲长得极其相似，都是那样一张柔和、绝美的脸庞，哪怕是生起气来，也让人不觉得他在发脾气，更像是在撒娇，父子两人的外表全都柔软的像一团棉花。 可苏和跟他的父亲又有些不同，那就是他积攒着浓郁恨意的眉眼，让他柔和的面孔变得充满攻击性，散发出的憎恨、戾气是真的会令人心生胆寒与恐惧。 叶如梦却莫名的着了迷，逐渐对这个少年上了心。 可能是她从他脸上，看到了她本想在他父亲脸上看到的表情。 天知道她多么希望男人在入宫之前，能哭着喊着让她救他，那么即便冒着被通缉的风险，她也会带着他离开。 但他没有，甚至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还从他脸上捕捉到了喜悦和幸福，他是真的爱上了女帝…… 而现在男人的孩子，也就是苏和，无疑满足了她的这个想法。 也让叶如梦伴经过种种，到如今彻底爱上了他…… “她……”墨玖忽然抬手指向了叶如梦。 叶如梦一怔，握紧成拳的双手松开，不禁有着一丝激动。 难道陛下想起她了吗？ “我、我不看见她……”墨玖低声道。 谁能想到墨玖的唇瓣一张一合，艰难道出的话语，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闻言，叶如梦的脸色在瞬间苍白，陛下竟是不想看见她，为什么…… 寒倾颜也很是震惊，她从来没有对墨玖灌输过类似讨厌叶如梦的念头，也就是这句话完全是他自己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 叶如梦好似身受重伤，面上没有一丝血色，朝着墨玖一点点靠近过去，身躯也有些摇摇晃晃，嘶哑道：“陛下，你真的不认识奴婢了吗……” 墨玖没有回应她，而是突然起身，埋首到寒倾颜怀里，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她。 “奴婢明白了……”叶如梦低声道，“既然陛下不想看见奴婢，那奴婢就从陛下眼前消失。” 她不明白墨玖为什么这样讨厌他，但既然是陛下的命令，她就会遵从，哪怕下一次不是让她消失，而是要她的性命…… 或许，这就是她原本爱着陛下的父亲，现在又爱上陛下的惩罚…… 寒倾颜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叶如梦声音骤寒：“不要以为我离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是我发现你对陛下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寒倾颜神色一冷：“这无需你监督，在陛下恢复记忆之前，我不会对陛下做出任何过分的行为。” 叶如梦离开了寝宫，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寒倾颜低头，轻道：“陛下为什么要让她离开呢？是讨厌她吗？” 墨玖在她怀里缓缓抬头，定定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说话开始逐渐熟练。 “嗯？” “我觉得她好像很熟悉，但是想到她看见了我的这副模样，我就好难受，浑身上下哪里都难受……”墨玖一字字的道，更是抬手捂住了胸口，表情泛出几分痛苦。 寒倾颜消化了一下他的话语，脸上的神情突然一僵。 是因为陛下爱着叶如梦吗…… 他之所以知道叶如梦对他的感情，却迟迟不肯表达，就是因为她知道他过去的一切。 这应该是好处才对，因为叶如梦知道了墨玖最丑陋的一面，依然爱上了他，不就代表她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 但墨玖显然不这么想，他最在意自己的过去，那些肮脏的、下.贱的、悲惨的……正是因为叶如梦知道他曾经的这一切，他才不会对她表露自己的心意。 他知道叶如梦不介意，会接受他的全部，但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把这样的自己交给喜欢的人…… 寒倾颜心头一颤，她突然意识到了墨玖对叶如梦抱着什么的感情，是爱到甘愿隐藏自己的这份爱，直至老去化尘土，也永远不会让她知道这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此刻的墨玖为什么会难受，是因为叶如梦看见了他一直以来都在隐藏，不想让她看见的模样。 就算失忆了，也依旧记得这样深，近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寒倾颜原本对叶如梦抱着一丝同情，此刻已然消散无踪，只有一股强烈的危机。 明明怀里抱着的就是墨玖，却感觉他好像已经离开了自己，站在她遥不可及的地方。 “陛下……”寒倾颜顿了顿，“您喜欢我吗？” 墨玖眨了眨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轻声道：“喜欢……” 寒倾颜闭上了眼睛，得到这个答应，她没有一丝欣喜，只有浓郁的悲哀。 不仅是现在的墨玖不记得她对他做的那些事情，才会天真的道出‘喜欢’两个字。更是她同样看见了他丑陋的一面，他内心没有一丝难受。 如果没有跟叶如梦的对比，她可能会高兴。 但在两相比较之下，她得到的这个喜欢就显得如此可笑…… 陛下根本就不喜欢她，也更不可能会爱她…… ‘宿主，您要把寒倾颜整崩溃了！’系统看着一脸灰暗的寒倾颜，觉得她的性命都在宿主这‘喜欢’两个字下没了半条。 ‘不是她自己问的吗？我说喜欢她会这样，我说不喜欢她也会这样。’墨玖淡淡道，‘多少有些矫情了。’ 系统：‘……’ 墨玖话音一转：‘但既然连你都觉得寒倾颜状态有些不对了，那我就让她稍微振奋一下。’ 系统沉默不语。 以它对宿主的了解，它总感觉这个振奋的方式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第三百三十五章 你觉得我很脏么… 寒倾颜明白了墨玖对她和叶如梦感情的区别，内心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但对墨玖的照顾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依旧温柔。 如果陛下在下一刻就会恢复记忆的话，那么在他没有恢复记忆，并且还对她怀着好感的这段时间，她就尽可能的享受陛下对她的依恋吧…… 寒倾颜这样想着。 在某一天晚上，回到寝宫，看见浑身赤果、更是身上到处沾染了鲜血的墨玖，疲惫与虚弱顿时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的心脏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强忍着窒息的感觉冲了过去，死死制住了墨玖。 “陛下，您在做什么……”寒倾颜的声音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陛下为什么又开始自虐了，难道他恢复了记忆？ 这两件事给寒倾颜造成了连续两次打击，即便眼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完美身躯，但她的内心却没有一丝旖念。 “来人……” 她正要让亲信呼唤太医，就听见墨玖沙哑的，蕴含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给我……求求你了，给我好不好……” 寒倾颜直接僵在了那里，她愣了许久才意识到墨玖在索取什么，他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周王说过，为了让墨玖屈服，她们给他上了对正常人而言一辈子都戒不掉的药，他自然也不例外，在坚持了几天之后，最终还是沉沦了浴望。 在此之后的每一天，无需再给他上药，他都会在过度的空.虚与饥渴之下，开始主动的索.取。如果得不到，他就会进行自残，因为痛苦对他来说是可以转换为快感的。 看着眼前面色桃.红，双眸湿润，不断哭喊着、渴.求着她的墨玖，跟周王话语里的陛下何其相似？ 寒倾颜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墨玖每一次‘失忆’，记忆倒退一段时间，就会刷新她对他遭受的折磨与痛苦的认知。 这是没有尽头的地狱，每一次都会往下更坠落一层…… “不可以……”寒倾颜死死咬着牙，强忍着浴望，她知道自己不能，那样跟那些侮辱陛下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但墨玖的哭喊愈发凄惨，更是在她的压制之下，硬生生重新找到了自虐的办法，又一次开始自残，最终寒倾颜不忍看见他的这幅模样，颤声道：“那臣来帮陛下……” 一会儿过去，寒倾颜气喘如牛，脸庞也彻底变得通红。 她看着闭上双眸，眼睫沾染着泪珠的墨玖，抿了抿唇，说不出轻松还是沉重。 因为她解决了陛下的浴望。但陛下又失忆了，记忆再度倒退了一段时间，也代表着在他还是人.犬的时候，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好感也消失不见。 就在寒倾颜打算把墨玖放好在龙榻上时，他又突然睁开了眼眸，声音是一丝稍微得到一些满足之后的愉悦，但依旧有着没有彻底释放的浴望：“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寒倾颜心头一颤，陛下在过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他现在不认识她，却还是在释放过一次之后，就对她生出了这样多的好感…… 但她却生不出一丝责怪墨玖的心思，因为他是被迫遭受的这一切，而这一次的噩梦，还是她让他重新回忆起来的。 “陛下，我们不可以……”寒倾颜咬牙道，如果墨玖再这样渴求下去，她就真的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但她又不能把陛下丢在这里，自己离开去独自冷静…… 寒倾颜仿佛已经用出了自己此生所有的意志力。 墨玖却是怔住了，呆呆的看着寒倾颜，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前他的请求，却无动于衷的女人。 可他内心生出的不是感动，而是无尽的绝望，凄然一笑：“你是在嫌弃我吗？觉得我很脏……” “臣没有……臣怎么可能会嫌弃陛下呢？！”寒倾颜慌了，赶忙解释，更是心疼到无以复加，陛下居然因为一个侮辱他的人的看法而有如此大的反应。 “那你为什么不肯碰我……”墨玖哭着道。 “我……”寒倾颜很想说是因为在乎陛下，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但下一刻，温柔的触感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唇.瓣上。 寒倾颜骤然瞪大了眼睛，内心苦苦压制的火焰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肆虐了全身上下。 她已经忍不了了…… 墨玖的眼神也逐渐迷离，声音好似倾倒众生的妖.魅：“请尽情享用我吧，主人……” …… ‘宿、宿、宿、宿主！’系统震惊无比，从它结结巴巴的话语就能看出来，‘这就是你让寒倾颜振奋起来的方式？’ ‘嗯。’墨玖有些惬意的点了点头，他确实也享受到了，毕竟这具身体着实渴望了这一刻很久。 ‘你没看见寒倾颜多激动吗？根本舍不得停下来。’ 是，她确实舍不得停下来，但哪有女人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流着泪做的啊！ 墨玖轻啧了一声：‘哭着做又怎么了？以这具身体的条件，哪怕之后立马会死，估计也有无数人愿意。哦，比如那两名狱卒。’ 系统：‘……’ 您用那件事做比喻，真的好吗？ ‘然后呢？现在让寒倾颜振奋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系统在‘振奋’两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它想知道宿主对寒倾颜进行了这么大的刺激，还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更愧疚，更悔恨。 ‘嗯……’墨玖思考了一会儿，‘我仔细想了想，我这几个状态好像都不怎么正常，寒倾颜费尽心思的照顾我，也已经身心俱疲了。不如接下来就正常一些吧，让她净化一下心灵。’ 系统：‘？？？’ 什么来着，您说什么来着？ 确实是净化心灵，而不是在寒倾颜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再狠狠捅上一刀？ 它倒不是不心疼墨玖，而是他最近的手段有些超乎了它的想象，它才会转而心疼寒倾颜。 但它又转念一想，它有什么可心疼的？宿主是装的，寒倾颜是恶有恶报，无论它心疼谁，都浪费了时间。 不如老老实实玩游戏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梦到我当上皇帝了 当寒倾颜醒过来的时候，墨玖还闭着眼眸，躺在龙榻上睡得安然。那张唇瓣微张着，露出一小道缝隙，从里面呼出轻柔的气体。 寒倾颜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的脸蛋，感受着轻轻打在脸上的气流，一时怔住了，只觉得恍如梦中，下意识伸出右手，想要触碰他红润的脸颊。 突然，她的右手顿在了半空中，看着墨玖脖颈以下的一片耀眼的白皙，红痕点点、余韵残存，她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她想起来了，墨玖的记忆退回到了沉沦浴望的时候，一到晚上都会浴火焚身，需要着别人来满足他，否则就会以自虐的方式来解决这股浴望。 而在那一刻的墨玖，显然是不认识她的，但还是那样热情的、饥渴的渴求着她，那他在面对其他女人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般姿态呢？ 一想到这些，寒倾颜的呼吸就停滞了，从心底弥漫出难以形容的痛苦。 那是她的陛下…… 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那些事情都已经发生，她就算有预知未来之能，也不可能有改变过去的手段。况且她还亲手把墨玖让给别人，眼睁睁看着他被玷污…… 那是寒倾颜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之一，仅次于伤害了墨玖这件事。 但那件事本身，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寒倾颜有些白了脸色，上一秒还神清气爽，下一刻就失魂落魄。 她感受着从心口传遍全身的冰凉，在稍微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下床，派亲信打来热水，要为墨玖清洗身体。 寒倾颜抱起墨玖，眼底的光景无比美好，但她不敢多看，只能抬眼目视前方，却还是被吸引了视线，低头望着那两条白嫩的手臂，其上有着早已凝结的血痂。 这就是为什么墨玖在成为皇帝之后，每天晚上都要折磨一群女人的原因，因为如果不虐待别人的话，受伤的就会是他自己，他会不受控制的进行自虐。 哪怕有着这个理由，寒倾颜也不觉得这种行为是正确的，但错误的也不会是陛下，而是让他陷入浴望的深渊，难以自拔出来的那些人…… 寒倾颜忽然想到什么，身躯一僵。 她到底做了什么？ 无论是虐待别人也好，还是自残也罢，陛下都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找一个女人来发泄自己的浴望。他是男帝，拥有自己的后宫是理所应当的，而且在那件事上还能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不会再感受到跟过去一样的屈辱，可以说这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但陛下没有……可想而知他对这件事有多么厌恶与憎恨，估计就算是不做这件事会死，他也不会跟女人有丝毫触碰。 但她在抓住陛下的最开始，就让他经历了此生最憎恶的事情，更是昨晚又跟他发生了这种事…… 寒倾颜一时不敢思考墨玖醒来之后，自己会面临什么了。 害怕什么来什么，寒倾颜这个念头刚一生出，怀里的墨玖就睁开了眼睛。 两双眼眸彼此相对，空气好像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寒倾颜的身躯愈发僵硬，往日灵活的头脑在此刻变成了一团浆糊，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墨玖定定看着她，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眼下的状态，两眼微微睁大一些，两颊上飞出淡淡的薄红，低声道：“那个……你先放我下来吧。” “好的……”寒倾颜嘶哑道，她还没有看出墨玖的异样，而是在不停的想着陛下会怎么看她，是把她当做跟其他人一样贪图他身体的人？还是绝望、痛苦自己又一次被玷污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寒倾颜最不想看见的情况，但她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墨玖被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然后望着寒倾颜，试探的问道：“你是谁？” 寒倾颜微愣，陛下又不认识她了吗？是了，他的记忆又回退了一段，确实不认识她了。 而自己还刚刚对他做了那种事情，现在的陛下大概已经恨她入骨了吧…… 寒倾颜缓缓启唇，艰涩道：“臣叫寒倾颜，是……” 墨玖打断了她的话语，有些急切的道：“那我呢，我是谁？” 寒倾颜直接怔住，陛下怎么可能连自己是谁都遗忘了？ 即使忘记了自己，也不应该对她是这样的态度。 莫非……陛下的记忆又退回了一段？ “陛下，您怎么了？”寒倾颜问道。 “陛下？”墨玖一脸震惊，喃喃自语，“我真的成了皇帝？还是我依旧在梦里……” 寒倾颜把墨玖的低语全都听在耳中，好似发现了一点儿真相，但她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陛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像做了一个梦。” 墨玖一口一个‘我’，根本没有‘朕’的自称，寒倾颜也没有提醒他，话语含着几分诱导，轻声道：“那陛下做了什么梦呢？” “我想到我成为了一个皇帝，每天处理国事，辛苦的不成样子，还有一大群后宫……” 说到‘后宫’，墨玖轻咬下唇，眉头微皱，还有些苦恼似的。 而后他意识到什么，突然慌了神，用笑声掩饰尴尬：“哈哈，这个梦真奇怪，我不……咳，朕不本来就是皇帝嘛。” 墨玖低头，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后悄悄瞥了寒倾颜一眼。 他的话语漏洞百出，希望这个人不要发现吧……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梦里的东西居然全都变成了现实！ 寒倾颜一直都聚精会神，一字不漏的把墨玖的话语全都听了进去，脑海里有着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逐渐成型。 眼前的这位陛下，可能不是他某段记忆里的状态，而是一个全新的意识。 因为遭到折磨的陛下，不会有这样明亮的眼眸，而那些痛苦与绝望的事情尚未开始的时候，陛下应该是皇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所以，眼前的‘陛下’可能是陛下自己幻想出来的。 为的…… 寒倾颜想到墨玖的话语，处理国事和政务，劳累到精疲力竭…… 陛下竟然是渴望当一位治国有方的皇帝的吗？ 是的，如果陛下没有经历过那段残忍、黑暗的过去，他成为了皇帝，可能真的会尽心尽力的治国，为所有人造福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 如此的心满意足 寒倾颜尽力掩饰着自己眼里的痛苦之色，不想让这位全新的陛下察觉到丝毫不对的地方。 而很是紧张的墨玖发现寒倾颜似乎没有察觉他的话语里的漏洞，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上不着寸.缕。 红晕瞬间爬上了墨玖的脸庞，让他的脸上晕染开一抹浓烈的艳色，美得惊心动魄，连修长、上扬的睫毛都透出一丝妩.媚的意味。 墨玖一时羞涩得无地自容，很想赶紧逃到龙榻上，钻进被窝里，但看着一脸平静的寒倾颜，对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仿佛早已习惯一般。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不然要是被寒倾颜察觉到异样，觉得他不是她的那位陛下怎么办？ 寒倾颜凝视着墨玖已经红的要滴出血来的脸庞，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陛下这幅模样，好似褪去了高傲的性格，帝王的心性，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 她也有些理解陛下为什么这样害羞，也在自己面前强撑着。 因为在现在陛下的眼里，他就是莫名其妙做了一个自己当上皇帝的梦，然后这个梦又莫名其妙变成了现实。他只能尽可能的扮演好‘皇帝’这个角色，不露丝毫破绽。 面对寒倾颜直勾勾的目光打量，墨玖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咬牙道：“别这么盯着我……朕一直看。” “好的陛下。”寒倾颜立马收回了视线，现在的陛下是最单纯，也是最正常的，如果她想，她完全可以用谎言欺骗他，从而得到他的整个人。 但寒倾颜没有这么做，她知道真正的陛下是不可能会被她欺骗的，只会一眼识破她的谎言，然后对她愈发厌恶。 眼前这位陛下并不是，她也不会做出任何过界的举动。 墨玖愣了一下，想不到寒倾颜居然这么听话，犹豫了片刻，开口：“你是朕的后宫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要是寒倾颜是‘帝后’怎么办？他就没有办法解释了啊！ 寒倾颜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如果她不是陛下的后宫，她又为什么会这幅模样出现在寝宫里？ 为了不让墨玖起疑，她颔首道：“嗯，臣、臣妾是的……” 还真是后宫之一，长得也很漂亮，就是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难道‘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让她服侍他，把她掏空了？ 墨玖胡思乱想了一阵，继而赶忙解释：“嗯，朕的后宫太多，对你的印象确实不深，不过现在朕记住你了，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闻言，寒倾颜不禁微动了动唇角，陛下哪来的后宫？她知道这位陛下可能没有原本的记忆，所以任由他的话语漏洞百出，她也不会去点破他，但陛下反而多此一举的解释一下。如果她最开始没有发现异样，现在也应该察觉了。 “臣妾多谢陛下。”寒倾颜轻声道。 墨玖转身看了一眼装满着热水，热气腾腾的木桶，又想到寒倾颜之前抱着自己，是打算为他清洗身体？ 他试探的道：“你可以走了，朕要好好清洗一下。” 寒倾颜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果断拒绝，面上还有着惊讶之色：“陛下不要臣妾服.侍您清洗了吗？” 墨玖刚想说不需要，这种皇帝的生活太奢靡了，他还不习惯，寒倾颜下一句话就堵死了他：“陛下，您怎么了？您以往都是要臣妾服.侍的，怎么今日却……” 墨玖心头一惊，连忙道：“咳……朕不是看你太疲惫了吗，既然你强烈要求，那么你就来服.侍朕吧……” 最后一句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的话，现在可以结束了，他被一个陌生的女人盯着看已经是极限了，不想再被她触碰到。 但当寒倾颜把他放入木桶，两只柔软的柔荑放在他身上时，墨玖的这些抗拒、恐惧与不情愿全都烟消云散了，躺在里面舒服的闭上了双眸，睫毛上沾染着点点水珠，微微颤动着，时不时从唇缝里泄出一丝舒爽的呻口今。 寒倾颜看着墨玖，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这样照顾的他，但陛下从来没有露出这样惬意的神情。或许这就是陛下心满意足的生活，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实现了，根本不需要当上皇帝才能享受到。却在那个该死的男人，还有他女儿的浴望之下，成为了最无辜的牺牲品，连如此简单的幸福都得不到满足…… 在寒倾颜温柔的服.侍下，墨玖舒服的睡了过去，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寒倾颜把他抱回到了龙榻上，站在床边，就这样静静凝视着他的睡颜。 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但相比之前，现在似乎才是陛下应该有的样子。 寒倾颜想到什么，穿好衣服之后，短暂离开了寝宫。 …… 次日，晨曦未至，寒倾颜就把墨玖唤醒了：“陛下，该去上朝了。” 墨玖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一听到这话立马就清醒了：“什么？” 还要上朝？ 但他什么都不懂啊！ 寒倾颜自然知道，可她既然能让墨玖去，自然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陛下的愿望是治国安民，她无论如何都要让陛下得偿所愿。 墨玖却无比抗拒，他不行的，他根本做不到。 他想到一个理由：“今日不去上朝了，朕昨晚又做了一个梦，梦到那群大臣不断催促让朕跟后宫生个孩子，实在太烦心，今日就不去了。” 这本是墨玖随便想到的一个借口，寒倾颜闻言却是神色一震。 这就是陛下当时清洗一群大臣的理由？ 陛下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男帝，可即便是这样，皇宫里的一些规矩也不可废，后宫就是其中之一。那些大臣想必会不断催促陛下，让他充填后宫。 而陛下刚刚经历了那些痛苦的事情，又怎会愿意再跟女人有任何接触，这只会让他回想起屈服、卑贱的过去。 因此，陛下才会怒极之下杀了那群大臣…… 第三百三十八章 等待 墨玖错了吗？自然是错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他杀掉这些大臣的理由。 但寒倾颜却没有办法继续理所应当的把这个罪名冠在他头上。 因为无论是每天晚上要虐.杀女人才好，还是杀掉一群大臣，清洗整个朝廷也罢，他犯下的一切罪行都是有迹可循的，而被继父折磨、凌.辱的曾经，就是所有罪孽的源头……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陛下会怎么样？一定是开开心心的当一位皇子，每天无忧无虑，永远天真灿烂，会有一名深爱他的妻子，还有跟他一样可爱、漂亮的孩子…… 陛下渴望的东西莫过于这些而已。 寒倾颜突然有些明白墨玖为什么会幻想出这样一个新的意识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当一名好皇帝，而是他现在是皇帝，就应该做好皇帝应尽的职责。 为皇帝，望国泰民安。为皇子，想幸福无忧。 这就是陛下对人生的观念，如此的简单，却偏偏难以实现…… “好。”寒倾颜低头深深凝望着墨玖，轻声应道，“既然陛下不想上朝，那就不去了。” 墨玖内心一喜，继而就有些担忧：“真的没事吗……” 他不去上朝，国家不会发生混乱吗？ 寒倾颜微微一笑：“放心吧陛下，您善用贤能，就算您不去上朝，那些大臣也会处理好一切的。” 墨玖有些张大了唇瓣，他这么厉害吗？现在的国家不需要他，也能完美运转？ 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寒倾颜，微微颔首：“也是，朕倒是忘了还有她们。” 实际上，现在的整个国家早已没有了往日混乱的景象，逐渐回到了正轨，只要没有大事发生，一时半会儿确实不需要皇帝出面。但那些贤臣、忠臣，却是寒倾颜慧眼识珠，一点点提拔上来的，让近乎每一个人都能发挥自己的所长。 但只要能让陛下开心，寒倾颜不介意把自己的所有功劳都移到他的身上。 咕咕…… 正在这时，墨玖的肚子里传出了一些动静，他的脸色顿时微红起来。 寒倾颜立马会意，尽量不去看他，免得让墨玖尴尬，然后就离开寝宫，让门口的亲信开始上早餐。 很快，早餐就上齐了。墨玖看着眼前一桌子的珍稀佳肴，眼睛立马一亮，左看右看，不知道先吃什么好。 寒倾颜唇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现在的陛下果然是能接受山珍海味或者满汉全席的，她的陛下就应该吃这些东西，这是他应得的。 而不是像那位陛下，对食物如此珍惜，只因为那时候的陛下，从来没有吃过一顿好饭…… 想到这里，寒倾颜心里骤然泛起一阵苦涩，缓缓咽了下去，轻声道：“我……臣妾来喂陛下吧。” 墨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自己’也太会享受了吧，居然连吃饭都让后宫之人来服侍。 他很想说不需要，寒倾颜这样的容貌凑得近了，他估计会吃不好饭。但又担心暴露，思来想去，还是轻抿着唇，点点头：“嗯。” 看着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寒倾颜再度会心一笑：“陛下别这么紧张。” 自己看起来很紧张吗？ 墨玖心头一惊，故意沉了脸色：“朕怎么会紧张？” 寒倾颜的笑意又浓郁了一分，这个陛下天真又可爱，她仿佛看见了还是皇子时的墨玖。 如果这个陛下能一直存在着…… 寒倾颜立马摇头，她怎么能这样想？每一位陛下都是陛下，况且林沐心说了，这种症状其实是一种病，她应该希望陛下赶紧恢复才是。 话虽如此，寒倾颜看着眼前面带羞红的墨玖，还是想他能永远保持这份天真与孩子般的稚气。 一顿早餐吃完，墨玖心满意足，粉.嫩的舌.尖伸出来轻轻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唇。 这时，寒倾颜自然的伸出一只手，擦去了他嘴角残留的一点痕迹：“陛下，这里还有。” 墨玖微怔，低低应了声，红润的脸庞不知道是吃饱后散发的热量，还是寒倾颜亲密触碰生出的羞意。 寒倾颜注意到墨玖的神情变化，内心没有太多波澜，她知道这是陛下太单纯，还以为她是他女人的缘故，这份好感才会来得这样快。 但就算陛下现在爱上她也没有什么用，只要记忆再次倒退，或者再幻想出一个新的意识，那么这感情就会不复存在。 可就算这样，寒倾颜也还是一直望着墨玖，从他的身上汲取着微弱的喜悦。 墨玖害怕露馅，也就由着寒倾颜看。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打了一个哈欠，眼睛里沁出生理性的泪水，显然是困了。 寒倾颜脸色微变，她通过最近这段时间的观察与判断，发现墨玖的记忆每次倒退，或者像这次一样诞生出一个新的意识出来，都是在睡完一觉之后。 明明之前才起床，此刻的困意就显得很是蹊跷，难道陛下又要失忆了？ 寒倾颜一时呆住，内心骤生一股强烈的不舍，只是跟这位陛下才相处短短两天不到而已，她就有些难以接受他的‘消失’了。 可能是这位陛下对她的好感来的太多又太快，他过的更是陛下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她不舍得这位陛下，只不过是他对她只有喜欢，而没有恨意罢了。 寒倾颜无情的揭开自己的谎言，她只是在逃避那个被她不断伤害，然后憎恨她的陛下而已…… 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而且那才是真正的陛下。 寒倾颜深呼吸一口气，掩去眼底的不舍与痛苦，低声道：“陛下，困了就睡吧……” 墨玖眼睛猛地睁大一些，对着寒倾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朕不困。” 半晌，墨玖闭上了眼睛，寒倾颜无奈又宠溺的一笑，然后变得面无表情，把他抱回到了龙榻上，静静站在床边。 她在等待，等待陛下的记忆倒退，亦或是诞生新的意识。 寒倾颜也不确定墨玖这一觉醒来是否会失忆，终究只是猜测，但如果这个天真的陛下没有消失呢…… 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寒倾颜默默等待着。 第三百三十九章 自我审判 系统：‘又要换一个？’ 宿主这是演戏演上瘾了吧？ ‘嗯。’墨玖笑了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您想让寒倾颜最后再享受一次？’系统问道，这是宿主在之前说的，会扮演正常一些的模样，以此净化寒倾颜的心灵。 ‘享受？她不是已经享受了吗？我对她红了好几次脸了，这还不够？’ 不需要再说下去，系统也能知道墨玖说的最后一次，是打算最后一次再刺激寒倾颜了。 说好的净化心灵呢？骗子，又骗它！ …… 墨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带着些许茫然。 但寒倾颜一看见这个神色，就明白真正的陛下回来了。 果不其然，墨玖微微打量四周一眼，然后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股特有的威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眼神一凝，眼里浮现出点点冷意。 对此，寒倾颜早有预料，但当真正发生时，她的内心还是泛出一阵难言的苦涩与疼痛。 下一刻，她就缓缓跪倒在地：“陛下，您醒了。” 墨玖闻言转头看了过来，寒倾颜闭上眼睛，已经等待可能会到来的要杀人的寒冷目光。 然而情况出乎她的意料，墨玖竟是低声道：“你是来审判朕的吗？” 寒倾颜以为这是陛下在嘲讽她，脸色平静，声音有着一分微弱的波澜：“臣不配。” 她又有什么资格审判陛下？之前的那些惩罚，不过是她自以为是。 现在，就应该是她受到惩罚了…… “果然，你是来审判朕的。”墨玖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的声音在轻颤，似乎是带着浓郁的紧张。 但继而他轻轻一笑，淡然道：“这本就是朕的罪有应得，也是朕应该得到的惩罚。” 寒倾颜猛地抬起头来，她意识到陛下并没有恢复正常，眼前这位好像确实是真正的陛下，但眼前的景象在他眼里可能截然不同，是另一番模样。 就听墨玖喃喃自语：“朕都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可恐惧的呢？” 寒倾颜身躯一颤，瞳孔剧震，陛下居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在哪里？阴曹地府吗？审判他的人又是谁？ 墨玖从龙榻上缓缓站了起来，一头黑发垂落下来，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双脚踩在被褥上，十根莹.润、小巧的脚趾连同白皙的足掌一同陷进去。 “那么，你就来吧。”墨玖低头垂眸，俯视着寒倾颜，仿佛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一样。 寒倾颜呼吸一滞，表情也僵硬住了，陛下要她审判他？她没有资格，根本不配，也做不到，再也做不到。 她已经发过誓，再也不会伤害陛下了…… “陛下……” 寒倾颜刚要开口拒绝，墨玖的脸色就是微微一变：“让朕自我审判吗？” 他沉默片刻，启唇：“好。” “朕……不对，既然朕死了，也就不再是皇帝了。”墨玖说着，语气透出一股轻松。 寒倾颜这才想起来，死亡确实是陛下渴望的，这是他自认为的唯一归宿，既能卸下皇帝这个重担，也可以永远离开这个对他来说再没有太多留念的世界。 但为什么……为什么卸下了责任，也完成了心愿，陛下还是想幻想出自己被人审判的场景？ 这时，墨玖变得愉快、轻松的话语响起，道：“我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欲，派人搜抓无辜女人，每天晚上虐待、折磨她们，以此减少我自己的痛苦，这是罪一。” 寒倾颜一脸的不敢置信，这句是她写在诏书上的罪名之一，为了让当时的陛下立下罪己诏，现在却…… “陛下！”寒倾颜惊声道，就见墨玖走到龙榻边缘，双手朝两侧侧平举起来，然后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往前，朝着地面直挺挺的栽倒下去。 龙榻不高，但以这样的姿态摔落在地，也一定是鼻碎脸破的下场！ 寒倾颜没有丝毫犹豫，赶忙扑过去抱住了墨玖。 “陛下！” 把墨玖紧紧抱在怀里，寒倾颜又叫了一声，声音在微弱的颤抖着。 墨玖再一次开始自虐，若是放在以往，寒倾颜绝对会暴怒，然后狠狠的惩罚他，让他牢记这次教训，现在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怒火，只有无尽的后怕和懊悔。 当初她就不应该逼迫陛下立罪己诏，他表面在抗拒与否认所有的罪行，实际上全都记在了心里。在死后卸下皇帝的担子，也好似忘记了对皇姐和继父的恨意，只剩下他自己犯下的罪孽，伤害的那些无辜之人，才要在此刻审判自己。 墨玖被寒倾颜抱在怀里，没有挣扎与抵抗，在他眼里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他靠在寒倾颜的胸.口上，缓缓道：“为了掩盖过去发生的真相，我杀了许多大臣，其中就有很多为百姓谋福、为国家尽心的良辰，这是罪二。” “陛下，不要这样……”寒倾颜痛苦的低声道，阻止了墨玖似乎是想要割腕的举动。 墨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审判都没有进行下去，就如同他意识不到寒倾颜的存在一样。 他只是继续道着自己的罪行，全都是那道诏书上写的，连顺序都没有错。 “不理国事……罪五。” “劳民伤财……罪八。” 墨玖一条接一条，每次说完，他就会在寒倾颜怀里挣扎起来，力度不大，很轻易就能束缚、压制下来，但寒倾颜明白这些动作代表着什么，喉咙好似被什么卡住了，眼眶都微微泛红起来。 几十条罪行道完，终于到了最后，也就是墨玖宁死也不肯认的这条。 “我亲手杀了我的姐姐和姐姐的爹爹……” 寒倾颜眼眸瞪大，她以为陛下会像‘活着’的时候一样，不会因为这条罪行审判自己，现在却在叙述着自己的罪行。 墨玖顿了顿，声音暗哑、低微：“我不认为这是罪，是她们先动手伤害的我。但我终究是杀了自己的亲人，不如……” 他缓缓咬住自己的唇瓣：“我不应该出生，活着在那个世界上走一遭，这便是……罪六十。” 话音落下，他张开嘴，死死咬了下去。 第三百四十章 嘀嗒、嘀嗒…… 鲜血滴落在寒倾颜的脸上、眼睛里，血腥的液体给予眼珠浓郁的刺激，眼前也晕染开了一抹鲜艳的血色。 她下意识眨了眨眼眸，便彻底的目不能视。其他的感观因此变得很是敏锐，滴落在脸上的鲜血愈发清晰。 愣了半晌，寒倾颜才从嘴里道出话语，语气低沉，却蕴含着一丝颤抖：“来人……快来人，快把林沐心带过来！” 嘭！ 亲信闻言立马推门而入，就看见男帝倒在国师怀里，她的脸上布满了鲜血。 “大人，您没事……” “我说了，快去找医师！”寒倾颜低吼道。 那两名亲信身躯一抖，赶忙去找林沐心了。 这一吼，寒倾颜也终于清醒下来，她抬手抹掉眼里的鲜血，抱着墨玖赶紧起身，就去检查他的伤势。结果愣了一下，墨玖的脸庞因为剧烈的痛苦显得有些扭曲，但眉眼间竟带着一丝笑意，仿佛自我审判完成，让他彻底解脱了。 寒倾颜的心头如遭重击，但她顾不得想太多，先强行把墨玖的嘴打开，不让鲜血逆流入喉咙里。 察觉到国师是暴躁的状态，两名亲信的行动也很利落，只是一会儿，林沐心就被带了过来。 “让开，我看看。”林沐心蹲下去，伸手捏住墨玖的脸颊，“咬舌？没断？那就没什么问题。” 她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洒在墨玖的嘴巴里，伴随着唾.液不断往外流淌的鲜血顿时就止住了。 两名亲信看得呆住了，这伤势虽然不致死，但还是比较严重的，却被林沐心轻而易举的治好了。 寒倾颜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多谢林神医。” 林沐心置若罔闻，把墨玖的头抬起来，让他跟自己对视，却感觉他的目光落在别处。 “他封闭了内心？”林沐心望向寒倾颜。 寒倾颜摇了摇头，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新的意识？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新的人格。”林沐心纠正道，继而微微蹙眉，“但他为什么要分裂出这样一个人格自我伤害呢？他犯了什么罪吗？” 寒倾颜顿时攥紧了双手，神色痛苦：“没有，他没有犯错，是我强行把这些罪名强加在了他头上。” “你有病？”林沐心颦眉道。 既然对方没有错，那又为什么要给他强行施加罪行，害他变成这幅模样。 两名亲信脸色一变，就要阻止林沐心，竟敢这样对国师大人说话，实乃大不敬！ 寒倾颜却低声道：“是，是我的错……” 她没有否认，因为这是她亲手做出的事实，不可能逃避。 甚至她还希望林沐心能骂的更狠一些，这样才能让她更加记住自己都做出了哪些伤害陛下的行为。 林沐心凝视着墨玖：“他好像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们这里的任何人，这是这个人格编织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 “要怎么做才能让陛下恢复正常？”寒倾颜问道。 她不敢让墨玖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因为他已经把自己在这个世上活着都当成了一种罪行，如果被他发现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么他会不会真的果断自杀？ 这只是一个可能，但寒倾颜不敢赌，她也做不到再捆.绑住陛下，只能期望林沐心让他恢复正常，哪怕是那个憎恨她的陛下也好。 林沐心没有回答寒倾颜，而是低头沉思着，开始思考解决的办法。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匆匆忙忙的进到寝宫里。 寒倾颜转头看去，下一刻，一个拳头就重重落在了她的脸上。 叶如梦愤怒的揪住寒倾颜的衣领：“你这个畜生，你又对陛下做了什么？！” 看见是她，寒倾颜骤升的愤怒与震惊全都散去了，低声道：“陛下没事……” “没事？但陛下又受伤了！这就是你口中的要好好照顾陛下？”叶如梦的胸.部剧烈起伏起伏着，冷冷盯着她许久，最终还是猛地松手，放过了寒倾颜。 “陛下！”叶如梦朝着墨玖那里赶去，不顾他是不是还厌恶自己，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庞，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唇瓣，眼里满是心疼与自责，“陛下，疼吗？” 寒倾颜踉跄倒退了几步，在两名亲信的搀扶下才站稳。 她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其他人，转头道：“你们出去。” 而后，她想告诉叶如梦，现在的陛下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谁都看不见。 就眼睁睁看着墨玖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叶如梦：“你怎么在这儿？” 陛下居然能看见叶如梦！ 寒倾颜呼吸一滞，叶如梦在陛下内心就这么重要吗？哪怕是‘死后’，都愿意让她陪伴在他身边。 叶如梦愣了愣，她不懂陛下现在是什么状态，她只知道陛下又认识她了，浓郁的惊喜让她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眼眶却红了：“陛下……” 墨玖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想笑，而后眼神骤冷：“你跟着我下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要让你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活着吗！” 叶如梦定定看着墨玖，终于明白了眼下的情况，被他呵斥的心慌也消失了，话语轻柔如风：“陛下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墨玖咬牙有些恶狠狠的盯着她，继而轻叹一口气：“算了。” 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意，死后最亲近的人还在自己身边，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了。 至少在他眼里，这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墨玖感受到什么，视线汇聚在某个地方。 叶如梦顺着目光看去，才发现陛下是在看着她摸着他脸颊的手，吓得赶忙松开：“是奴婢冒犯了！” 啪。 墨玖却是在她把手抽回去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她。 “怕什么？”墨玖淡淡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了，你也不再是太监，这种事情不算逾越。” 叶如梦又惊又喜，但更多的还是受宠若惊：“陛下永远都是奴婢的陛下。” 墨玖猛地皱眉：“那朕就以皇帝的陛下命令你，不许再自称奴婢，也不许再称呼我为朕！” “是，陛……”叶如梦顿住了，她叫了这么久的陛下，现在命令她不许再喊，她一时竟找不到新的称呼。 墨玖的眼神柔和下来：“就叫我的名字吧。” 叶如梦的额头渗出几滴汗珠：“苏和……” “嗯。”墨玖轻轻应着。 第三百四十一章 你爱朕？ 叶如梦怔怔望着墨玖，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陛下这么温柔的神情，况且还是对着她流露出来的，她感到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你站起来。” 叶如梦乖乖站了起来。 “坐下。” 墨玖拍了拍龙榻边缘。 她也依言坐到了那里。 但当墨玖想松手的时候，叶如梦手上的力度微微加大了一些，有些不愿意放开。 墨玖无奈道：“放手。” 叶如梦只得松开，一脸的低落与恋恋不舍。 美好是如此的短暂。 下一刻，她突然睁大了眼眸，墨玖竟是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脑袋枕在她的双腿上。 “如梦，你可曾知道，你在我的心里跟其他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墨玖轻声道。 “您说什么？”叶如梦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身体已经本能的颤抖起来。 不远处，寒倾颜听到墨玖的这番话语，心脏好似被死死攥住了。她一直都知道墨玖对叶如梦的感情不同寻常，但知道是一回事，从墨玖嘴里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是陛下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不必再掩饰他的感情了吗？ 寒倾颜很想冲过去打算墨玖和叶如梦，她生怕下一秒就会看见他和叶如梦相拥而吻……但她没有动，她有什么资格去阻止陛下表露自己的感情？ “不要动。” 叶如梦立马停止了颤抖，墨玖枕在她腿上，缓缓闭上眼睛：“我困了，让我好好靠一会儿。” “等我醒来，我们就一起走吧。下一世，你还要在我身边……”墨玖喃喃低语。 叶如梦骤然冷静了下来，低头深深凝望着墨玖的侧颜，轻声道：“好的，我的陛下。” 墨玖睡了过去，叶如梦转头望向寒倾颜：“是不是陛下在醒来之后，就又会换一个‘陛下’？” 寒倾颜点了点头，更在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着墨玖跟叶如梦之间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她清楚自己很可笑，在陛下心里，她不及叶如梦万分之一，他要做什么，她也没有丝毫资格去管。但还是自作主张的，把陛下当做是自己的男人…… “那就等陛下醒过来吧。”叶如梦淡淡道。 知道了陛下并不是真的厌恶自己，再加上方才陛下对她表露的心意，叶如梦万分自信。 这一次，她一定会陪伴在陛下身边，不会再给这个逆贼一丝机会。 寒倾颜听着叶如梦平静的语气，仿佛宣示了墨玖的主权。 她一咬牙，不肯在这时候退让，应道：“好。” 寒倾颜转头望向林沐心：“还请林神医回去吧，麻烦了。” 林沐心摇了摇头，她早就想离开了，她能感受到叶如梦和寒倾颜之间的火药味，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那个男人？ 不知道一个男人有什么可争抢的，无趣。 林沐心转身离开了寝宫。 没有了外人存在，再加上墨玖沉睡了过去，寒倾颜和叶如梦之间的火药味更重了，彼此对视一眼，压抑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 谁都没有率先说话，在默默等待着墨玖苏醒过来，看看又会是什么状态的‘陛下’。 系统：‘可以了？不会还有吧？’ 墨玖摇摇头：‘没有了，叶如梦的出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然我能再刺激刺激寒倾颜。但叶如梦出现就不行了，我怕他们两个人打起来。’ 吃醋和悔恨，这两种情绪显然不能相提并论。 寒倾颜对他愧疚归愧疚，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跟叶如梦在一起，她的性格让她再怎么深爱他，也做不出把他让给别人这件事。 不对，仔细一想，他攻略的一群女人里，好像还没有一个是能做到的。 或许沈月寒……她应该也做不到。 ‘好了，是时候了。’ 觉得睡的差不多了，墨玖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陛下！” 寒倾颜和叶如梦异口同声。 墨玖仰头跟叶如梦对视，后者能够清晰看见他眼里的冰冷与恨意。 她明白了，是真正的陛下回来了。 “陛下……”叶如梦低声道。 她知道陛下的恨意不是冲着她，但想到之前陛下眼里的温柔和情意，她还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墨玖从她腿上起身，叶如梦赶忙起身，朝着他恭敬的跪了下去，沉声道：“陛下。” 墨玖冷冷瞥了她一眼，转头望向寒倾颜。 寒倾颜一瞬间也懂了，她的脸上似是划过一丝悲哀，继而同样的缓缓跪了下去，那笔直的脊背弯曲，竟是彻底跪伏的姿态：“陛下，您回来了。” “你，起来。”墨玖淡淡道，叶如梦和寒倾颜二人皆是一动不动。 他不轻不重踹了叶如梦一脚，冷道：“起来。” “是，陛下。”叶如梦站起身来。 而后，墨玖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寒倾颜那里走去，赤足踏在冰冷的地上，无声无息。 当他站在寒倾颜面前时，她只能看见十根晶莹的足趾，还能感受到从上而下的强烈威严，伴随着寒冷、恨意，以及杀意。 寒倾颜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但她还是做好了准备，哪怕陛下现在要她的性命，她也不会有丝毫反抗和挣扎。 这是她的赎罪…… 许久，墨玖终于启唇道：“朕现在……应该叫你寒国师，还是陛下？” 寒倾颜的声音平静无波：“陛下还是陛下，臣依旧是臣，这个国家依旧是属于陛下的，臣万万不敢染指。” “哦？”墨玖笑了，眉眼肆意的明媚与动人，“寒国师想取朕而代之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现在大权在手，反而不愿了呢？” 寒倾颜沉默片刻：“臣只是暂时在替陛下管理整个国家。” “抬起头来。”墨玖淡淡道。 寒倾颜抬起头。 啪！ 一道凌厉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她的脸上，墨玖的话语带上了几分寒意：“你有什么资格代替朕？” 寒倾颜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是，臣知错了。” 闻言，墨玖倒是怔了怔，好似想到了什么，眼里的瞳孔猛地一缩，继而眉头紧蹙：“……是真的？” 叶如梦和寒倾颜的心头同时一颤。 难道陛下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墨玖的脸上显出一丝凶戾，寒声道：“你为什么不想杀朕了？你爱朕？” 寒倾颜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深深压抑的复杂爱意：“是。” 墨玖骤然变得面无表情，俯视着她，伸出一只脚：“那就来舔朕的脚。” 他不信。 第三百四十二章 赎罪 闻言，寒倾颜的身躯幅度微弱的颤抖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低下头，凝望着墨玖伸出来的脚，那只足莹润、精致，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出剔透之感，这样的一只脚要去舔.舐，似乎怎么看也称不上惩罚。 但这并非夫妻之间的情.趣，而是纯粹的羞辱，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无疑是丢掉了自己的尊严与人格。 对一些人来说，尊严这东西可有可无，只要能获得利益，丢了也便丢了。 但以寒倾颜的性格，尊严显然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落到必须在性命与尊严之间选择一个的情况，估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而此刻，寒倾颜定定看着这只足，却是缓缓弯曲下了身子。 她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觉悟，连死亡都无所畏惧，相应的，尊严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且她曾经想要杀了陛下，所以陛下要她的性命，她不会有任何怨言。她更是真的逼迫陛下丢掉了自己的尊严，那么现在便是她偿还的时候了。 最关键的是，陛下可能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但依旧不肯相信她对他的感情，或许她的臣服，能让陛下有那么一丝相信…… 眼看着寒倾颜凑过来，就要舔.到自己的脚，墨玖眼神一变，一脚狠狠踹在了她的脸上。 足底践踏在脸上，这动作也带着极强的羞辱之意，但寒倾颜却没有感觉到，被踢得倒在了地上，又若无其事的重新爬了起来，跪在那里。 墨玖死死盯着寒倾颜，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你真的爱上了朕？” 不然，他找不出让寒倾颜放弃尊严，真的愿意做出这么下.贱与屈辱举动的理由。 “是。”寒倾颜轻声应道，心里甚至有着一丝满足。 至少陛下相信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呵。”墨玖发出一声嗤之以鼻的冷笑，胸膛不断起伏着，继而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你爱朕，你居然爱朕！” “怎么？是朕的身体让你神魂颠倒，还是知道了朕的过去，让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全都错了，开始同情、怜惜朕？” 寒倾颜很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她对陛下的感情并非是从怜惜与同情之中诞生。但她却顿住了，因为就连她自己，也难以道清这份爱的真正由来，同情有，迷恋陛下的身体也有，还有其他很多原因，她一时无法彻底道清。 于是，她干脆闭上了嘴。 墨玖的神情就在此刻蓦然狰狞了起来：“朕不需要你的同情，朕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这就是墨玖无论黑白与否，都要杀掉所有知道他过去的人的原因。那些伤害过他的，自然要让她们以生命的代价来偿还这一切，而没有伤害过他的，他也不需要她们的怜悯！ 看着墨玖的这般模样，寒倾颜的眼神终于痛苦了起来，低声道：“陛下，这不是同情……” 这是…… 爱。 但她能承认自己爱陛下，却对他道不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因为她明白自己没有这种资格。 墨玖冷静了下来，好似毒蛇一样的眼神阴冷的盯着寒倾颜。 “鞭子。” 叶如梦愣了一下，然后赶忙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根长鞭，这是她随身携带的武器。 啪！ 墨玖接过鞭子，不太熟练的往身边一甩，空气依旧发出一声炸响，这鞭子的威力可见一斑。若是真的抽在人身上，一定皮开肉绽的下场。 他一连甩了好几次，像是在熟悉手感，又好似故意甩给寒倾颜听，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的神情极其复杂，深深隐忍着，却没有一丝恐惧与害怕。 墨玖眼神一凝，下一鞭终是朝她狠狠抽了过去，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嗡鸣，打得她的衣裳瞬间破碎，一道血痕出现在她光滑的香肩上。 寒倾颜面色微微一白，却紧紧抿着唇，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墨玖唇角微动，冷笑一声，接连好几鞭迅猛的抽在她的身上！ 寒倾颜总算发出了一声闷哼，墨玖的力量不大，但鞭子本身的杀伤力就不小，再加上她的身体素质在女人之中也算是比较虚弱的，已经做不到像最开始那样游刃有余了。 墨玖冷视着她：“求朕。” 他没有说如果求他了会怎么样，寒倾颜当然一听就听出了话语里的漏洞，但她还是果断的开口：“陛下，求您饶了臣。” 只要能让陛下发泄恨意，她做什么都愿意。 墨玖表情一滞，寒倾颜求饶的如此干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快意。她虽然闷哼出声，但呼吸平稳，跪的笔直，哪里有坚持不住的迹象？这求饶……更多的是‘顺从’。 他的眼神再次陡然变得阴戾，朝着寒倾颜一阵乱抽。 到了最后，反而是他自己率先坚持不住，一身冷汗。 叶如梦赶紧上前扶住他：“陛下，让奴婢来吧……” 墨玖没有看她，摇了摇头，看着跪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连垂落下来的发丝都被染红的寒倾颜：“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朕告诉你，还有很多东西在等着你！” 寒倾颜眼眸微睁，似是被鲜血模糊了视线，没有开口。 墨玖双眼微微一眯，凑近了过去，突然道：“寒国师，你似乎不怕朕杀了你？” 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没有从寒倾颜眼里捕捉到一丝恐惧。 他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冷，寒声道：“你是想以这种方式来赎罪？” 墨玖一咬牙，拿着鞭子的末端用力戳在寒倾颜的胸.口上，那里正好有一道伤口：“朕说了，朕不需要你的同情！” 寒倾颜疼得眉毛都紧拧在一起，还是低声道：“这不是同情，而是臣确实罪该万死……” “你确实罪该万死。”墨玖蹲下身去，冷道，“但寒国师是不是忘记了一句话？这个世界上，远有比死亡让人痛苦的方式。” 他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柔和的凤眉一动，竟是那样的妩.媚动人，附耳过去，轻声低语：“你放心，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三百四十三章 痛苦的办法 “臣遵旨。”寒倾颜轻声回应。 墨玖的脸庞僵硬了一瞬，还是站起身来：“如梦。” 叶如梦立马单膝跪了下去：“陛下，奴婢在。” 从真正的陛下嘴里听到这熟悉的呼喊，饶是以叶如梦的冰冷无情，竟也是有着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 “裴风是不是喜欢一个男人？”墨玖冷声询问。 “是。” 闻言，寒倾颜缓缓抬起头来，有些震惊的望着墨玖。 陛下莫非是要去找小林的麻烦？ 她要阻止他，那是裴风的逆鳞，如果真的抓住了少年，无疑会激怒裴风，陛下也可能会有危险。 到头来，居然是为了墨玖的安危担忧。 没待寒倾颜开口阻止，墨玖就道：“选一个容貌、品行……各方面都优秀的女人，想尽办法凑合她们在一起。” 寒倾颜、叶如梦两人都愣住了，她们知道墨玖要报复裴风，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哪怕杀了她，也没有让她最爱的人被别人抢走来的痛苦。”墨玖的话语意有所指，“而且，这些逆贼不是最在乎名声了吗？到时候她最爱的人被光明正大的抢走，品行、容貌都找不出一丝破绽，她还能怎么阻止？杀了那个女人不成？那样她就不再是为国为民的将军，而是为了男人，乱杀无辜的善妒小人。” “奴婢明白了。”叶如梦应道，“奴婢现在就知道一个不错的人选。” “谁？” “林沐心，药仙谷的医师，据说是当今第二神医，第一便是她的师傅。” 墨玖凤眉微皱，思索了一会儿，从记忆里找到了对应的身影：“她？嗯，就她了。想尽一切办法撮合她们，但是要自然。” 这话听起来前后矛盾，但只要是墨玖的命令，叶如梦就不会有任何违逆：“是。” 寒倾颜听着墨玖的话语，心头颤动，只有她才知道如果这个报复计划真的成功了，对裴风而言绝对是巨大的打击。那个少年近乎是裴风倾注了所有情感的人，真要被别人夺走了…… 寒倾颜不敢想象那个场面，但没有阻止墨玖，明白没有意义，而且跟他所说的那样，如果林沐心和少年真的在一起了，裴风也不可能真的去杀了她。 最关键的是，在林沐心和少年相遇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看见了她们之间的丝线，试图阻止她们接触，斩断这根线，却没有想到最后会是墨玖出手，要撮合她们。 这就是她看见的未来，不可能改变。就好像她和墨玖之间的丝线，让她不能避免的爱上了他…… 这样想着，寒倾颜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妄想，她跟陛下之间的线依旧相连着，会不会在未来，她还有机会跟陛下在一起？ 这似乎是白日做梦，也是以往寒倾颜最不想去相信的虚无缥缈的未来。她还是更喜欢把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此刻，她愿意相信这个未来，假若可以，她甚至宁肯付出自己的性命，只求换陛下的一颗心…… “现在就去。”墨玖命令道。 叶如梦脸色变了：“可是陛下，这个逆贼……” “她不敢。”墨玖望向叶如梦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柔和，“去吧，这也是你的复仇。” 指的是叶如梦在裴风手里受伤的事情。 “陛下……”叶如梦心头触动，想到之前墨玖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对她表露心意，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她跟陛下之间真的…… 叶如梦立马清醒了，她怎么能这样肖想陛下？只要现在的陛下没有开口，她就永远不会逾越。 “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叶如梦离开了寝宫。 这里只剩下墨玖和寒倾颜，他缓缓坐到龙榻上，两条修长、浑.圆的腿交叉在一起，翘在上面的腿微微晃动着：“爬过来。” 语气随意的像是在呼唤一条狗。 如果叶如梦在这里，瞬间就能意识到这是陛下以前每天晚上对待那些女人的方式。 被当做一个奴隶一样使唤，寒倾颜却没有抗拒，不曾有丝毫犹豫的爬了过来。 墨玖定定望着她，继而轻笑出声：“看看，看看，我们万人之上的寒国师，竟然像一条狗一样趴在这里，朕真想让全天下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幅卑.贱模样！”话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寒倾颜低着头，沉默不语。 墨玖平复了一些情绪，继续笑着：“朕这样商量着对付你的挚友，寒国师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感情一事，向来变化莫测。”寒倾颜低声道。 墨玖怔了怔，觉得她在暗示她对自己的感情。他怒火骤升，恨不得当场杀了寒倾颜，但想到不能让她这样轻易又没有痛苦的死去，强行克制了下来。 “确实变化莫测，就好比你一直都想杀了朕，现在却爱上了朕。” 墨玖猛地站起身，缓缓蹲下来，抬起双手温柔的捧起了寒倾颜的脸庞，轻笑道：“但朕爱的却不是你。” 寒倾颜死死咬住了牙，被墨玖鞭打十几鞭的痛苦，似乎还不如这一句话来得要多。她宁愿从陛下嘴里听到的是‘朕永远不会爱你’，也不想听到‘朕爱的不是你’。因为同样都是陛下不会爱上她，前者代表陛下谁都不爱，后者却代表着陛下爱上了别人。 那个人是谁，她早已知晓。 这跟陛下报复裴风的方法，又有什么区别？ “很痛苦吗？”墨玖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寒倾颜的身上游走着，好似挑.逗，低声喃喃，“看来你比朕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加爱朕……” 突然，墨玖想到什么，眼眸微微一亮。 他想到让寒倾颜痛苦的办法了。 这让他的情绪陡然愉悦起来，像是彻底抹除了内心里的所有阴影。 她和裴风，他都不会放过…… 寒倾颜说的很对，在这个世界上，远有比死亡更让人生不如死的方式。 “寒倾颜。” 寒倾颜抬起头，怔住了。 墨玖笑的肆意，眉眼弯弯，笑颜如画，恰似天真的陛下回来了。 他一字一句，话语温柔：“答应朕一件事情，朕就原谅你，让你永远留在皇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