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法造大明》
第1章 坑爹还是坑叔,这是个历史问题!
景泰八年,丁丑正月,正值一年之中最冷的时节,刚刚过去的喧嚣春节反衬着现在的北京城,异常的沉默。
十一日,大明朝的北京城里又有人聚集在了一起,商议复立沂王为太子!
而这个时候的沂王朱见深却在南宫之中发呆。
今天专门教导他的老师没来,因为跟他的那些同年、师友、同乡什么的聚集开会,自己想当太子太傅去了。所以,朱见深双手托着腮帮,看似“思春”,实则在思考一个问题——
坑爹?还是坑叔,这是一个历史问题!
如果没啥大的变化,可能很快的就会发生历史上有名的“夺门之变”。自己的亲爹现在太上皇帝、曾经的明英宗朱祁镇同学将发动一场如同儿戏一般的政变,取代了已经当了七年皇帝的叔叔,景泰帝明代宗朱祁钰,成功复辟,二次登基。
而自己,也将坐实历史上位子最硬的太子之名。
毕竟,论起来,自己无论是被册立太子的次数,还是被废太子的次数,姑且算是中国之最吧。
但这个太子他是真的不想当!
有一说一,就算是后面当了皇帝,这大萌的皇帝哪里有人家大清的皇帝来的受人追捧?正所谓辫子一甩,大摇大摆,妹子倒贴,穿越千年送逼!
“大姐,你说这帮子文官,复议我当太子,咋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当呢?”朱见深百无聊赖的逮着给他送茶的一个宫女问道。
来者是一个身材绰约的姑娘,亭亭玉立,面容姣好,神态温柔的看着朱见深,轻柔的把手中端着的茶盘放下,很是自然的过来抓起他的手,摸着说道,“深哥儿,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咱是大明皇家的血脉,就算是陛下再……也不会迁怒咱们的,这南宫,圈住的可不是只有我们,再说了三年前不是也有文官复议,当时的陛下不也没有为难你……”
这个漂亮温柔的妹子叫万贞儿,这是朱见深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宫女,两个人已经走过了八年!
第一次被册立太子,她在!
第二次被册立太子,她在!
然后太子被废,她还在!
现在自己即将迎来第三次被册立太子,她依旧俏兮兮的站在身边,告诉他,别担心!
呵呵,可是自己的这位大姐姐不知道,这一次不一样!
朱见深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拍拍万贞儿的手,转过头,望着那朱红色的宫墙和正黄色的琉璃瓦开始发呆。
万贞儿宠溺的看了一眼朱见深,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眼里一心避嫌的沂王殿下“深哥儿”却干着一件挺招人嫌的事情——谋划可能改变大明历史的事情……
八年了!
全面抗战也不过是八年,自己苟了八年,却看不到任何的一丝的希望,毕竟自己叔叔这景泰八年之后还有自己亲爹复辟的天顺八年呢(感谢读者指出全面抗日战争八年,实际上上的中日战争应该从九一八开始算起,一共是十四年)!
自己拿到的可不是主角模板,不是起点孤儿院毕业的出身总让他有点胆战心惊!
毕竟,当年的王莽,在没有遇到位面之子以前,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主角!结果呢?人家直接开挂,临战晋升大魔导师!
现在的他和王莽差不多。穿越是事实,可主角就不一定了!
毕竟自己有亲爹,有亲妈,还有一大堆的后妈和弟弟妹妹,然后有奶奶,有叔叔婶婶……
这特么他哪里敢动?
真以为穿越就能无敌?
凭啥!
凭自己脑海里那些本破旧老掉牙的书?
想到这里,朱见深就默默的抚摸着脑海里那些本破旧老掉牙的书——
前世,爷爷去世后,他回到老宅,默默的整理老爷子这一辈子积攒的宝贝,满满的一架子的书,只是这些个书,年代特征有点太明显,乃至于就是自己卖二手书都没人要!
但是,就算是你再没人要,你也不能绑架我跟你一起穿越啊!还跑自己脑海里!
这怎么看都觉得不科学,太没天理了!
唉……
长叹了一口气,朱见深默默的细数着自己脑海里那一本本破旧的书籍,特征鲜明的书名让他竟然不知道该吐槽点什么,毕竟,那个久远的时代,距离他太远了——
“土法选煤、土法炼焦、土法炼钢、土法低温炼钢、土化肥、土法炼铝,赤脚医生手册、民兵训练手册……”
这——
这是要走我土,呃……不是,是我兔的路么?
当然还有那个时代最显著的代表,那一本本红色书皮的书,一整套,整整齐齐的一本不少,甚至连稀少的第五卷乃至于传说中的第六卷和第七卷都在!
这是当年整个华夏百年奋斗的艰苦历程!
这一套倒是能卖,只是他舍得卖吗?
再说了,现在的他卖给谁?
抠门天子明英宗朱祁镇?
还有一个马上就要被人赶下台的明代宗朱祁钰?
想了想,朱见深觉得还是要听爷爷的话,别让他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不让他失望,出人头地,多么朴素的理想,只是当您的孙儿站在大明王朝面前,却不知道该如何出人头地!
感谢爷爷,谢谢你赐予我兔子的魔法书……呃,是赐予我力量!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呃,是挥一挥衣袖,消去脑海中的那些书籍,朱见深心中开始琢磨一个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干什么?
我叫朱见深,明英宗朱祁镇的儿子,几度的太子,现在的沂王,以后的明宪宗成化帝!
我在北京,景泰八年正月的北京,即将夺门之变的大明王朝1457年!
身为一个穿越者,我要干什么呢?
坑爹?
还是坑叔?
想想这八年自己叔叔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唉,这人跟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当年自己的爷爷也算是一代明主,咋就看上了自家爹呢?
这性格,这度量……
想想这景泰八年之后又八年的天顺,废叔叔,杀于谦,丢河套,平反王振,激发民变,任用特务骄纵不法……
身为一个经受了多年社会主义接班人培养的五好青年,自己要不要搞一把?
要知道,自己亲爹复辟当了不到一个月,自家叔叔就死了,可我家的叔叔当了七年皇帝,自己的亲爹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还能复辟……
就光这,就得好好的感谢人家不杀之恩。
再说了,整个大明朝在以后的天顺八年里可是乌烟瘴气,没干啥人事!
要不,继续让自己爹容养?
毕竟都当太上皇了,还想啥复辟啊!
第2章 不对劲!
“大姐,大姐——”
“小郎?小郎,怎么了……”
听到朱见深的叫声,万贞儿以为出什么事情了,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在进门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顾及礼仪,直接就是一跳,如同跨栏一样跑了进来,尽显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青春靓丽与美丽的身段。更甚至于她都没注意,把他们私底下亲密的称呼都叫了出来。
望着那个笑盈盈的少年,万贞儿的心头一松,原本想要抱怨,却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只是微微喘息着,没好气的说道:“深哥儿,你吓死我了……”
“呵呵。”
朱见深一笑,有些尴尬,毕竟,前世可没遇到这种把你当成一切的女子。
“大姐,你去叫人准备一下车马,我想进宫一趟!”
万贞儿一楞,有些意外的一楞,随即有些犹豫的问道,“这样好么?这个时候咱们入宫,怕不是要……”
万贞儿虽然这几年一直都跟着朱见深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南宫,可人家当年好歹也是孙太后的贴身宫女,后来也是因为土木堡之变,孙太后为了保住明英宗这一脉的正统地位,千方百计把只有两三岁的朱见深立为太子!万贞儿也就是这个时候被孙太后派去伺候朱见深的。
就这样的一个女子,对于宫内的好多规矩,认知可比咱们这位穿越的深深,深多了!
真正的打算当然不能告诉她,朱见深只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大姐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去看看婶婶,当初婶婶为了我丢了后位,现在叔叔病重,我只是想去安慰一下婶婶而已……”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信了!
合情合理。
或许在历史上,南宫的“安防”很严格,不下于紫禁城。可现在朱见深毕竟不是历史上那个朱见深,而现在的形势也不是景泰帝刚刚登基的时候,所以现在嘛——
虽然还算严,但也是该严的严,对于不该严的,比如现在的朱见深——他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再说了,现在的形势有点迷,当今景泰帝的太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了,现在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可都在吵吵嚷嚷的复立人家当太子呢!
万一,这没啥坏心眼儿的孩子真再……再一次当了太子呢?
于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南宫禁卫面前,这辆打着探亲的沂王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向巍峨的紫禁城……
这一切,病重的景泰帝不知道!
这一切,容养的明英宗不知道!
这一刻,大明朝的文官们还在琢磨——复立沂王?还是重立襄王之子?
这是一个大问题啊,大家都默默开始站队,就像是紫禁城门口的两队禁卫,泾渭分明的站在两侧!
望着幽幽的紫禁城,朱见深也在琢磨——这紫禁城啊,怎么进呢?
进都进不去的话,还怎么拯救景泰帝,改变历史,让大明朝这辆战车不在世界的高速爆发阶段掉队?
至于说到孝道——
他,朱见深,三岁的时候穿越至此,那个时候他爹可当着人家蒙古的俘虏呢。
就这还勾搭了蒙古的公主,在然后就成了叩门天子。
自己提心吊胆的活了几年,要不是那个便宜叔叔心胸还算是宽广,他估计早就被拉清单了。
父慈子孝?
不存在!
无论是亲爹,还是亲叔,对于他来说,都一样没有多少感情。如果非要说亲近疏离的话,当叔叔的景泰帝反到比当亲爹的明英宗更加让他觉得容易接受!
毕竟,虽然咱有时候坐的歪,可三观正啊!
所以——
这景泰帝朱祁钰他救定了!
“去,给他们说一声,孤王要进宫!”
轻轻的掀开车帘子,朱见深对着跟随他们的南宫守卫说道。
南宫守卫仅仅只是撇撇嘴,还是很从心的上前去沟通。
成与不成,能不能进,跟他区区一个大头兵有什么关系?
这紫禁城,人家沂王来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无论是去看前皇后汪氏,还是去看孙太皇后,毕竟都是一家人,一个小娃娃,还能真断了联系?
“啪啪……”
两巴掌就把这个大头兵给打醒了!
“滚,没看到宫城戒备啊,任何人不得进出宫城,老子身为大明禁卫军,管他什么沂王不沂王的?你特么当我们十团营是你们三大营的废物啊!”
那将领竟然直接就骂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虽然十团营脱胎于京师三大营,并且还亲切的称之为老营,但毕竟现在的十团营才是禁卫军。而曾经整个大明为之倚重的三大营土木堡覆灭之后,剩余的又被选拔进十团营,终究有些忠于明英宗的兵卒还是选择了守卫南宫。
十团营看不起三大营,这很正常,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那将领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后面马车里的朱见深听到,这就让朱见深觉得有点意思了——
景泰帝病重,紫禁城加强戒备这很正常,可是对方这肆无忌惮的性格却让朱见深有些意外。
他之所以敢这个时候进宫,也无非就是想乘着各方势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各自忌惮的时候,以自己年幼小孩的身份把事情办成,可现在看来,似乎,有人出手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可能没有人看出来,这景泰帝病重产生了巨大的变数!
可真要说这般果断出手参与这件事,这人的身份可就不一般了!毕竟能知道景泰帝病重,而且很重,还能对禁卫、十团营产生一定的影响,这人是石亨还是曹吉祥?
朱见深挑开帘子,轻盈的跳下马上,缓缓的来到那个将领面前,仰起头,看着这个粗壮的男人,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脸:“不知将军如何称呼啊?”
那将领未曾施礼,只是一脸的讥讽说道:“末将十团营都指挥佥事曹斌,沂王殿下还请速回南宫,这里是紫禁城,现在这个时候,您应该避嫌……”
避嫌?
再避嫌老子就成太子了!
朱见深心中腹诽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有名有姓的!
原来是曹吉祥那个大太监的侄子啊!
他还曾想着能不能遇到或者等到石亨、曹吉祥或者是刘永诚都可以,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身为大明禁卫军——十团营的三位实际负责人,当然要担负起紫禁城军事力量的职责。
虽然事实上他们似乎渎职了……
渎了景泰帝的职,尽了正统帝的忠。
朱见深望着眼前这个守将,只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你最好还是问问你叔父曹公公……”
曹斌一楞!
眼前这个小孩子似乎有点嚣张啊,你一个太上皇帝的儿子,被废了太子,幽禁在南宫的熊孩子,你有啥资格……
换个说法——你亲叔叔皇帝病重,你一个太上皇帝的儿子,当了好几次的太子,现在又多少人复议册封你为太子,这个时候,你来皇宫……
呵呵,你想干啥?你心里没点数?
尽管他曹斌是一个粗鄙的武将,没啥文化,还有一个当太监的叔父,但他是一个好人……呃,但他知道——你朱见深这个时候来紫禁城,这,很不对劲!
第3章 婶婶,我怕……
避嫌!
刚才老子说的还不够清楚?
还特么让老子去问问我叔父,你谁啊!
你以为你是皇帝还是太子啊!
“哼……”
曹斌冷冷的哼了一声,很是不客气的说道,“我要不要去问问叔父是我的事,但是,这宫城戒备,末将职责所在,不敢懈怠!倒是沂王殿下您身体尊贵,在这种时候入宫城,这不合规矩,末将还请殿下速速回南宫,不然,哼哼——”
不然什么?
没说!
可却在“身体尊贵”和“回南宫”上声调微微有些重,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意有所指。
这是粗鄙的大明武将?
看看人家这话说的!
朱见深在这一刻对于后世对于大明武将的记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过,朱见深觉得无论是十团营的石亨还是那位曹吉祥曹公公既然在几天后的夺门之变中选择了自己亲爹,那么现在也肯定对自己没啥敌意!
搏一把,就不用当太子了,还能继续浪几年,然后自己再玩点什么下西洋,开启大明版的航海大时代,岂不美哉,青史留名,还自由自在!
嗯,干了,搏一搏,太子变先驱者,这波血赚!
“我觉得曹将军最好还是问问你的叔父曹公公,或者是武清侯!”
“孤只是个孩子,就是想在叔叔病重的时候去看看婶婶,这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要知道,景泰八年,自己的亲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出巡郊外,住在斋宫,疾病发作,不能行祭祀仪,命石亨代祭,然后自己回转宫城,今天又传出来因为病重暂停了大朝会!
人心思动。
曹斌当然知道这些,虽然刚才他没有说这些,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该怎么做,怕是真的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都指挥佥事能妄自揣测的。
正如人家说的,“他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曹斌一抱拳,生硬的说道,“殿下稍后,末将这就去请示叔父及武清侯!”
朱见深丝毫不在意这位曹将军的不礼貌,毕竟,人家能这般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不然你一个废帝太上皇的儿子,有个屁的威风?
但是只要请示,这事情便算是成了大半!
要知道无论是武清侯石亨还是司设监太监曹吉祥,这个时候的小心思在自己亲爹朱祁镇同学的《大明英宗睿皇帝实录》里记载的清清楚楚:“知景泰皇帝疾不能起,中外人心归诚戴上,乃于是日昧爽,共以兵迎上于南宫……”
就像是他那句“孤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不过就是个掩人口舌的借口而已,也算是给大家一个共同的台阶而已!
想必,这个时候,守护在龙榻之前、景泰帝引以为重臣的石亨心中应该有什么其他想法了吧!
即便没有,最近京城流传的,大学士王文要迎立襄王朱瞻墡的长子为皇储的事情也很会提醒他,荣辱兴衰系于一时。
备受景泰帝看重的他,景泰帝一旦故去,他能落下什么?
如果在迎立新君之中,他没什么作为的,凭什么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
所以——
朱见深望着眼前深沉的宫城城墙,胸有成竹的点点头,这种知道答案然后再去反推进程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当年诸葛卧龙隆中对也不过如此吧!
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曹斌匆匆的跑过来,黑着脸,硬生生的重新抱拳,稍微恭敬了一些说道,“殿下请——”
成了!
朱见深微微一笑,对着曹斌颔首致意,朗声说道,“曹将军也是忠贞之士,职责所在,孤甚为钦佩,如果机会,日后定当报答!”
呵呵,怎么报答,自行理解,一切解释权在孤不在你!
抬腿上了马车,听着那咯咯吱吱打开的宫门,马车晃晃悠悠的驶了进入,犹如一块肥美的羊肉被缓缓的送入虎口一般……
前方就是大明紫禁城,背后则是整个中华五百年的兴衰!
成败在此一举,不然自己又要当八年的太子了!
八年,八年,你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来了的么?
在万贞儿的搀扶下,朱见深缓缓走下马车。不需要什么下车步行,因为他要去的是“冷宫”——西宫咸福宫。绕一下道,直接到了西宫门口,望着门口翘首以待的汪皇后,以及两个小丫头,朱见深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婶婶——”
汪氏快走了几步,上来拉住他,有些埋怨的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啊,现在这个当口上,你避嫌还来不及呢,干嘛要来见老身,想见老身,还差这一回?”
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朱见深一拉汪氏,到了一边,低声的说道,“婶婶,我想去见见叔叔!”
“他?”
汪氏的脸色一变。
从帝后的立场上来讲,两人几乎是形同陌路,作为一个不能和自己丈夫立场一样的皇后,作为一个被皇帝废除了后位的皇后,作为一个潜居冷宫长达五年的妃子,对于皇帝,她几乎满满的都是恨!
毕竟他们是夫妻,想想那个男人现如今已经病重,她又恨不起来。
可想想那个男人病重的原因,无非是感怀自己的太子早夭,她又有些说不出的悲哀!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的武清侯石亨一直都守在他的榻前,防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你撇清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掺和进去?”
汪氏的话有些重,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怨气——哦,你来看我,终究还是为了他!
我要说,我是要报答叔叔的不杀之恩,您信么?
朱见深望着有些激动的汪氏,心中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整个皇宫之内,现在能见到景泰帝朱祁钰的人有,比如孙太后,比如杭皇后!
但,能够在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或者能不让人往自己不想的方向猜测的,又或者说是,目前朱见深能攀上关系的,唯有景泰的前皇后汪氏!
这个刚烈的女子,一生巾帼不让须眉!
一生不曾对男人服过软。
这一刻,却又显得那么的敏.感!
“婶婶,我还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朱见深这个时候卖萌的一笑,然后低声的说道,“我听说最近又有人复议我为太子了,婶婶,我怕……”
第4章 他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啊!
婶婶,我怕……
这句话让没有儿子的汪氏心中忽然一痛。自己早就已经和这个孩子捆绑在了一起,她没有儿子,所以在她的内心里,其实一直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
一如多年前,自己和丈夫匆匆的入宫,看见这个孩子怯生生的望着自己,就像是一个出生的婴儿第一次观察这个世界。
那一年她的丈夫成了这个帝国的皇帝,她成了皇后,而他则成了太子,名义上她的孩子!
那一年,是正统十四年,一晃,八年都已经过去了!
说到底,朱见深现在不过是十岁的孩子,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还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现在这种情况下,提心吊胆的孩子,去看看自己的叔叔,从中求一个心安,这也说得过去!
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
汪氏的心中不由的泛起了一阵阵的苦楚……
当数年来汪氏第一次踏出咸福宫的时候,沿途路过的太监和宫女都愣了,呆呆的看着这个女人——汪氏一手攥着朱见深的小手,从容而淡定的走着,两侧朱红色的宫墙映衬着这个服饰朴素的女人,不怒而威,犹如母仪天下的皇后一般。
有人悄悄的隐身,匆匆的向着宫城内的某处跑去。
有人静静的侧目,对着这个女人微微的躬身致敬。
这是当年陪着景泰帝一起上过城墙,在城内为死伤的军民百姓进行救治,甚至一度站在皇帝的对立面,只为了保住自己心底里的那一丝的底线。
“娘娘,请止步……”
景泰帝一心整训出来的禁卫军——十团营的士兵伸手拦住二人。对于汪氏,虽然已经被景泰帝废为庶人,可终究是景泰帝的发妻,谁也不敢小瞧?更何况,他们这些十团营的士兵,现在依旧有些人曾经在北京保卫战中见到过这位皇后同他们站在一起,甚至还有受伤的人受到过她的照顾!
汪氏淡淡的看着这个兵卒,轻轻说道,“老身不为难你们,让武清侯来……”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转身向着寝宫内快步走去。汪氏也没有难为这些兵卒,只是静静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朱见深轻轻的说道:“别怕,有老身在,一回老身带你去,他武清侯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武清侯石亨不敢说半个不字?
朱见深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婶婶还这么厉害?
要知道人家现在可是炙手可热,你一个冷宫待了好几年的“庶人”,这么嚣张,我叔叔景泰帝知道么?
“娘娘,您怎么来了……”
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将领,披着大麾走了出来,带着一股子寒气,满脸的倦容,深深的眼袋让这个人显得有几分衰老。
汪氏看了一眼武清侯石亨,轻轻的说道,“老身要见他,你去问问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唉,娘娘,您这是何苦呢,这个时候,您不该……”
石亨的脸上有些难看,左右为难的看向汪氏,却发现这个妇人一脸的坚毅,最终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里面走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着一股正月里寒风的凌冽。
这次倒是不久,石亨就赶了回来,对着汪氏一抱拳,低声说道,“娘娘,陛下让您过去!”
汪氏微微一怔,望着前面布满铜钉的朱红色宫门,站住脚,整理了一下自己朴素的衣裳,拢了拢实际上并不散落的头发,这才又重新牵起朱见深的手,缓缓的走进这大明帝国皇帝景泰帝的寝宫。
轻轻的推开寝宫的门,望着里面侍立门口的两位年老的太监,汪氏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俩人她认识,一个是司礼监太监兴安,另一个是内官监太监王诚,不由的点点头,他还算是没糊涂!
内官监太监王诚伸手拦住朱见深,饶有兴趣的说道,“娘娘,这不符合规矩。万岁爷让您进去,可没说让沂王殿下也能进,现在这个时候,臣觉得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汪氏缓缓的转过头,望着王诚,脸色毫无波澜的说道,“你再教老身做事?”
“臣不敢,但臣身为万岁爷的身边人,跟娘娘也是旧识,这才提醒一句,如果有哪里做的的不对,还请娘娘海涵一二……”王诚丝毫不以为意,依旧站在门口挡住朱见深,硬生生的说道。
汪氏看了一眼王诚,她当然知道这位大太监内心里是怎么想的!
外面议论纷纷的要请襄王之子入京继承大统,就是这位大太监和内阁谨身殿大学士、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王文的主意!
转头,看向司礼监太监兴安,汪氏淡淡的问道:“兴安,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兴安微微一躬身,慈眉顺目的说道:“娘娘,这本是万岁爷和您的家事,臣等外人,不好置喙!”
汪氏这才看向王诚,沉声的说道:“记住,就算是他真的要册立襄王世子,深哥儿也是他亲侄子!”
拉起朱见深的手,汪氏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的说道,“深哥儿,记住了,你姓朱,是太祖、太宗、仁宣之后,是当今陛下的侄子,大明的沂王殿下,堂堂皇家血脉,来见见自己的亲叔叔,谁敢拦你?”
“剁了他的狗腿!”
这话是说给朱见深听的?
或许只有旁边的王诚才这么想吧。
一帮跟在汪氏身后负责扮可怜卖萌的朱见深却是在心里大呼:666,婶婶威武!我家婶婶就是霸气,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在这一刻,朱见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既然婶婶这么厉害,那又为何会因为自己太子之位的废立而被废了皇后啊!
她不会不知道自己那般所作所为对景泰帝的伤害!
她更不会不知道,当时手握朱见济的杭氏是何等的虎视眈眈!
可那个时候她却毅然决然的站在了他的背后,并在以后的岁月里看护着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是天命之子?
朱见深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咳咳……咳,你,你来了……”
汪氏站在那里,望着帷帐内的一个半躺着的青年人,沉默不语。
“你……咳咳,你不该来的……”
第5章 皇帝也是人……
汪氏不大,景泰帝其实也不大!
二十九岁的年纪放在后世,这还是妥妥的小鲜肉年纪,可实际上,朱见深偷偷的看了一眼这位亲叔叔,嗯,有点老。
比他爹——现在的太上皇帝,原来的明英宗朱祁镇还要显老。
要知道朱祁镇可是他哥哥啊,虽然朱祁镇这个时候年龄也不大,通才三十岁的样子,可人家心大,活的虽然不潇洒但绝对算得上养尊处优,所以,年轻点,有什么问题么?
只不过,这不是一个老大帝国曾经的皇帝该有的状态而已。
眼前这个二十九岁的景泰帝却两鬓斑白颇有几分未老先衰的感觉,更是因为病重,那重重的喘息声,带着沙哑撕裂感觉的咳嗽声音都让朱见深感觉到棘手。
要知道现在的中医可不是后世被万般阉割以及摧残压制之后的中医。
一个以遗留在海外中医的“汉方”能成功独立于世界医学界的东瀛医学界就是最重要的证明。
那不过是他们在清末以后开始搜刮中国的中医药方的基础上建立起来。
那么现在,在没经历过明末的流民运动以及清军入关的大明王朝皇家御医是个什么水平?
想想李时珍就明白了!
所以,这个时候朱见深无奈之下只能在脑海里开始快速的翻起《赤脚医生手册》,寄希望能有什么办法能拯救眼前的亲叔叔,大明王朝的皇帝,一个被忽略的明君。
只是朱见深却没有看到,在这大明王朝的权力中枢,京城紫禁城的皇帝寝宫内,一对怨男怨女开始上演了一出大戏——
“你都快要死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来看看你的?别扭了一辈子,难道你打算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看一眼?”汪氏只是低声的说道。
刚才的“老身”变成了“我”,刚才的威武霸气变得万转千回,就连手都不由自主的放开……
可松开了朱见深的小手,汪氏却又不知道该做是什么,只能如同一个害羞的少女一般,揪结这自己的衣角。
一辈子?
两个不满三十岁的青年夫妇再说什么一辈子?
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可这却由不得汪氏来感慨,景泰帝朱祁钰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半躺11起来,只是无奈的放弃了努力,望着自己的发妻,许久之后才忽然问道:“你,你恨朕么?”
汪氏只是低着头,低声的说道,“你都自称朕了,就算是我恨你又能如何?”
“呵呵……咳咳……”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苦笑着说道:“朕就算是皇帝,说起来是天子,可终究还是个人,这天下,我坐得,为什么我儿子坐不得?”
汪氏却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都现在了,我不跟你争……”
“争?”
朱祁钰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却是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汪氏急忙上前,抱住景泰帝朱祁钰,帮他半躺在龙榻上,然后轻轻的抚顺着朱祁钰的后背,直到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却又压制咳嗽,然后通红的脸色才慢慢的消去。
“这八年,我战战兢兢,勤政爱民,哪一点比他朱祁镇不如?”
“他朱祁镇的名声还不是诚孝昭皇后和三杨捧出来的,我呢?我朱祁钰走到今天,那一天不如他,你说!?”
“难道你也这么觉得么?”
汪氏听到这里,默然不语却又泪流满面。
抬起头,望着自己这个丈夫,这个当年迎娶她入门的郕王殿下,儒雅有度,潇洒翩翩。
可现如今,却如同是老朽一般的模样,莫名的有些心疼。
轻轻的抚摸着朱祁钰的脑袋——也只有她才敢这么来!就算是换成朱祁钰宠爱有加、现如今的皇后杭氏,也不敢如此。
结发夫妻,仅此而已。
就算是床头打死打活,到了天亮,也一样该给老人孩子做饭的做饭,该去下地干活的干活。
或许他们没有爱情,甚至都没有恋爱过,但这就是他们的婚姻。
他们一辈子为之相互依靠的存在。
“不是的,殿下,不是的!”
汪氏有些哭腔的说着,低声喃喃自语的说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当年和你一起走上北京城的城墙,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比太祖太宗都要伟大的英雄……”
景泰帝这个时候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声的喘息着,发出犹如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那是他一生之中的高光时刻。
那也是他们夫妻最为难忘的时光,过了今天没有明天……
就像是现在!
“我可能不行了……”
景泰帝朱祁钰想要交代一下后世,却被汪氏直接捂住嘴,哽咽着说道,“你瞎说什么胡话,你是皇帝,你是天子,你是天命所在的万岁爷,戏文里不是说了么你万岁万岁万万岁呢,你怎么能这般瞎说……”
“呵呵,你都说了,那是戏文里的事情,哪里能当真啊!咳咳……咳咳……”
景泰帝朱祁钰咳嗽的说道,一时间也没有再说什么生是死的,但脸色却又无疑精神了许多。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孩子。
一个目中无神,眼光游离的孩子。
这是——
那,那刚才……
朕是皇帝,是天子,是万岁爷啊!
这可怎么办?
谁能告诉朕,怎么才能堵住这个孩子的嘴。
“这是——”
感觉出景泰帝朱祁钰的动作,汪氏急忙直起腰,坐好之后才转头看了一眼朱见深,也是有些害羞,脸色羞红的低下头,这才说道,“万岁爷,这是深哥儿啊……”
“嗯……咳咳,咳咳……”
脸色一肃,正要说什么的景泰帝朱祁钰却是又猛烈的咳嗽起来,让汪氏急忙给他抚顺着后背。
朱祁钰却在脑中迅速的盘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汪氏真的要介入到朕的立储之事中?难道她刚才的话都是假的,它2其实知道朕活不久了,所以带来跟她关系好的深哥儿,让朕重立朱见深为太子?
那要这么看的话,那朕还真的要小心了!
这朱见深,朕废过他几次了?又被迫立过他几次太子?
这种关系,朕岂能立他?
再说了,他可是我哥哥的儿子,谁知道朕死之后他如何对待朕?
要这么看来——
朕让襄王世子进京,倒是走对了?
“深哥儿听说有人要附议重立他为太子,害怕了,所以求到我的头上,来跟你解释一下……”
汪氏似乎没有觉察出来景泰帝朱祁钰的神色有些变化,轻声的解释道。
“来,深哥儿……”
汪氏叫过朱见深,很是有几分慈祥的继续说道,“你看,把这孩子给吓得,生怕被那些文官们给坑了,被你迁怒!”
呵呵,害怕?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越是害怕越是老实?
你老老实实的呆在南宫,比什么都强。
再说了,就算是你是个孩子,没什么坏心思,那你的父亲呢?
我那好哥哥的心思,朕岂能不知?
“深哥儿,你来上前,让朕好好的看看你啊……”景泰帝朱祁钰虚弱的一伸手召唤朱见深上前,看着已经回过神的朱见深,这才虚假的说道:“咱爷俩都多久没见了?这一眨眼都变成大孩子了,朕那皇兄可还好?”
朱见深却看到了景泰帝朱祁钰那不一样的神情,这一会,连咳嗽都没了,却在急促的喘息着。
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压制自己的咳嗽呢?
后世的人都知道,咳嗽大多数时候其实是心理神经上的,当你注意力被转移,或者说是专注别的事情,那么咳嗽在理论上是不会出现的!
那么——
他的皇帝属性回来了?
这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跟我婶婶一起演绎苦命鸳鸯呢……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太善变了!
朱见深恭恭敬敬的说道,“叔叔,您是不是长时间的低烧……”
“呃,就是稍微有些发烧,却又不高,侧卧的时候必然全身都会出汗导致湿透,而且想要睡觉,却只能半躺着才能睡觉,腰酸背痛,肺部疼痛,就像一个小龙卷风在肺里面,不时倒腾抽搐一下……”
“嗯,还有就是咳嗽的厉害,有痰,胸部发闷,喘不过气来……”
朱见深低声的按照自己在《赤脚医生手册》中看到的内容,结合景泰帝朱祁钰的情况,低声的说道。
要知道,这可是机密,一如后世长者的身体健康,或者懂王的治疗方案!
毕竟,管中窥豹!
景泰帝朱祁钰的心里开始弥散这一股子杀机!眼睛冷冷的看着朱见深没有说话。
这孩子,留不得了!
那我哥呢?
难道也……
汪氏的脸色却是变化的更加距离,急忙从龙榻上起身,下来来到朱见深的面前,一把把他提起来,急忙问道,“深哥儿,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有办法……”
说到这里,她才回过头,看向景泰帝朱祁钰,脸色带着狂喜的问道,“深哥儿说的都是真的么?你赶紧说啊,深哥儿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他说不定真的有办法呢……”
嗯?
他真有办法?
那朕岂不是有救了……
第6章 一并杖毙
朱祁钰虽然是皇帝,可皇帝这玩意儿只是个职业,甚至都不是与生俱来的。但他却是一个人。
是人,有不怕死的?
是皇帝,那就更怕死。
所以,这朱见深的话让他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希望,尽管理智告诉他——他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啊!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忍不住再想,要是他万一能真的救自己呢?
不然他怎么对自己的病这么清楚?
“深哥儿,你真的能……”
望着自己叔叔景泰帝朱祁钰那希冀的眼光,朱见深其实想说自己不懂,但是并不代表自己就不能!
这病他知道知道,这治病的药方是从70年代的《赤脚医生手册》上来的,在七十年代,治疗痊愈过成千上万的肺部感染患者,包括大量严重肺炎。
这景泰帝的病说起来,也无非就是自己勤于正事,太过于劳累,然后又因为自己亲儿子的死亡,郁郁寡欢,在然后偶感风寒,然后就是严重之后得了严重的肺炎。
感谢爷爷,知识的力量果然太强大了。
如果说他的金手指是宽宏大量某人的仓库,其实只需要一些抗生素就可以治好,但,他的金手指不是!
所以,他只能感谢他的爷爷!
毕竟,《赤脚医生手册》真是太实用了!
想想自己如果以后不当皇帝了,依靠这本书,绝对可以名垂青史,混个名医当当!
似乎这大萌王朝朱氏皇族,有喜欢打仗的,有喜欢做木匠活的,有喜欢炼丹的,还真没有成名医的!
朱见深却只是轻轻的说道,“叔叔,信不信我?”
z景泰帝朱祁钰一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信?
怎么可能!
他是皇帝,怎么可能信这么一个孩子,再说了,自己现在病重,如果他真的有些其他想法,那怎么办?
要知道孙太后可还在这紫禁城里看着呢!
不信?
要真的是……万一……这孩子能救自己呢?
要知道现在自己这种情况,这里面或许有御医不敢下药的缘故,也许有其他的原因,但是,他自己的感觉便是命不久矣。
要是,这孩子真的能救自己呢?
正如汪氏所说的,他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花心眼儿?
这一刻,作为一个人,朱祁钰的求生欲又被身为一个皇帝的猜疑之心说压制。
这天下难道真的就没有人盼着朕点好么?
自己的肱骨大臣于谦,天天提心吊胆的总怕他造反。
自己的结发之妻汪氏,却又因为跟自己反着来,被废。
自己的哥哥,幽禁在南宫,看似寻欢作乐,可却没有死心还想着能拿回皇位……
自己的儿子,他原本想立为太子,给他一份偌大的帝国,可是他却夭折了……
果然,这皇帝是天底下最难做的位子,不愧是孤家寡人啊!
“万岁爷,想什么呢?”
汪氏这个时候却发挥了自己当年的英武决断,一挥手的说道,“如果深哥儿真的想要害你,难道还要自己下手?”
“这孩子,我看着靠谱,我信他!”
说完,她站起身来,来到朱见深的身边,站在他旁边,拉起的他的手,很是坚定的说道:“如果万岁爷觉得我们是来害你的,那我们现在就走,陛下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们!”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被汪氏的话所警醒——是啊!他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啊!
死马当成活马医呗!
“夫人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会来害我,朕信你,更信朕的侄子,深哥儿,你尽管说怎么治,朕这就叫兴安和王诚进来……”
叫兴安和王诚进来?
这还怎么玩?
谁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亲爹有没有谋划复辟啊,这要真的是让人知道自己在其中竟然支持叔叔,那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子为父隐啊!
再说了,就你这个紫禁城的人,谁还敢信?
你门口站岗,为你保驾护航的最强军事力量武清侯石亨干了啥,你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一心信任,位高权重,在紫禁城中横着走的大宦官曹吉祥以后干了啥,那更讽刺啊!
更别说现在您身边这俩了。
要知道,夺门之变后,复辟的明英宗可是干掉了信用的太监王诚、舒良、张永、王勤等人,却对兴安念其垂老,加以宽免,只是夺职养老。
呵呵,这里面要是没有点猫腻,谁信?
反正,朱见深是不相信的!
但,死人应该是没问题。
所以,朱见深急忙打断景泰帝朱祁钰的话,低声的说道:“叔叔能不能只让王诚来办这事……”
汪氏有些诧异的看向朱见深,要知道,刚才在外面,对他态度异常不好的正是王诚,反倒是兴安对其还算是礼遇有加!
这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汪氏看向了景泰帝朱祁钰,毕竟,对于皇帝的心腹,贴身大太监,即便是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发言权的。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眼角微微一跳,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孩子,他的父亲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先帝正统皇帝朱祁镇!
想到这里,他很是干净利索的说道,“好,那就让王诚去办!”
朱见深这才点点头,走到旁边外厅的书桌前,很是认真的写下:
“沙参三钱、玉竹二钱、生甘草一钱、冬桑叶一钱五分)、麦冬三钱、生扁豆一钱五分、花粉一钱五分”
“水五杯,煮取二杯,每日服二次”
这就是《赤脚医生手册》上记载的沙参麦冬汤,乃是中医方剂名。出自《温病条辨》。为润燥剂。具有甘寒生津,清养肺胃之功效。主治燥伤肺胃或肺胃阴津不足,咽干口渴,或热,或干咳少痰。常被用于气管炎、肺结核、胸膜炎、慢性咽炎等。
而《温病条辨》乃是清朝乾隆年间的名医吴瑭所著,所以,这个沙参麦冬汤在明初也算是首创了!
轻轻的吹干上面的墨迹,朱见深很是满意自己这一手的蝇头小楷,要是放在后世,有这一手字,至少能进个书法协会,比起那些杂耍卖艺的书法协会副会长、秘书长什么的强多了!
然后来到朱祁钰的面前,递给他,轻声的说道:“叔叔,我可不敢保证什么,但侄儿是真的想要你好……”
话说的发自肺腑!
毕竟,在后世的五有青年朱见深看来,朱祁钰这叔叔比朱祁镇这爸爸适合当皇帝多了!
至少人家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啊!
自己老爹呢?
当了俘虏,还带蒙古人去喊门,这叫不割地?
写信给孙太后,给自己的皇后甚至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要钱要粮食,这叫不赔款?
无事人一样,勾搭了蒙古公主,还有了孩子,这叫不和亲?
滑天下之大稽!
大汉王朝的和亲也不过是把自家姑娘给人,你大萌王朝曾经给人家和亲了一个皇帝!
朱祁钰只是看着这简简单单的药方,忽然之间又有些不敢相信!
身为大明王朝的天子,从过完除夕春节,他就已经病重了,御医开的什么方子他没看过,那里面可是各种名贵珍稀药材应有尽有。
眼前这个药方,也太简单了吧!
“深哥儿,这……”
面对朱祁钰的疑问,朱见深不能说这是经过了劳动人民认可的,你凭什么不认可?
当然他是很清楚朱祁钰的疑问,毕竟,他也怀疑。
这特么也太简单了啊!
即便是医学科技发达的后世,这严重的肺炎,也是一个大病,每个几千钱你能看好?就光那些西药也得大好几百啊!
可当年中国劳动人民就是靠着这个,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谁敢说它无用,谁敢说它是封建迷信?
这是救命良方啊!
“叔叔,有时候,简单反倒是最有效的,这叫大道至简!”
大道至简?
至简你个大头鬼!
景泰帝朱祁钰只能点点头,他能说什么啊,人家也是为了他好!
“让那个贱人出来,本宫都没有去打扰万岁爷,她一个废后,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万岁爷养病……”
一声比较尖利的声音传来,让汪氏和朱祁钰相互看了眼,脸色都暗了下去!
整个紫禁城里,这么说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朱见深名义上的婶婶,大明朝的皇后杭氏!
汪氏的脸色变得铁青,甚至看都没有再看景泰帝朱祁钰,一把抓起朱见深的手,转身就往外走去。
“别……咳咳……”
景泰帝朱祁钰的反应没有丝毫让汪氏停留,反而更是大步的走出去,却带着朱见深如同柯基一样,费劲的乱蹬着小腿,勉强跟上汪氏的脚步。
“……你……”
似乎是没有料到汪氏竟然这么快就出来,杭氏竟然一时间有些语结。
“你什么你,让路,老身要回冷宫了!怎么难道皇后娘娘也要陪着老身一起去冷宫?”
汪氏的声音冷冷的说着,然后一伸手就把杭氏给拨一边去,却又被杭氏身后的几个宫女拦住!
“怎么?皇后娘娘这是打算不放老身走了……”
缓缓的转过身,冷冷的看向杭氏。要知道汪氏可是正儿八经的上过战场的,登上北京城的城墙,直面侵袭而来的蒙古铁骑,更是带人深入到伤兵之中救治,见过血,更是见过死人。
杭氏就感觉身体一寒,竟然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似乎是觉得自己竟然被眼前这个贱人给吓到了,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杭氏热血冲头的大声喊道,“来人呢,给本宫把这个贱人拖出去杖毙,还有这个小畜生,一并杖毙……”
第7章 一出宫斗小戏
杭氏的愤怒,朱见深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大约就相当于后世你买了个二手车,却发现有一天前车主忽然回来开着出去溜了一圈,甚至还有可能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开车不爱惜废车啥的。
作为现在的车主,愤怒是应该的。
毕竟,好歹人家杭氏才是现在景泰帝朱祁钰的正宫娘娘!
你——
汪氏,废后而已!
在你的冷宫好好的呆着就是了,又出来转悠什么?
还转悠到了皇帝的寝宫,这兴安和王诚两个太监也是该死,竟然让这个贱女人进去了,那武清侯石亨也不是个好东西,你咋不拦着?
杭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后面跟着过来的武清侯石亨,转头看向跟过来的王诚和兴安,发现两个人并没有怎么动弹,这更加让她火冒三丈!
怎么,本宫说的话,在这紫禁城的一亩三分地上不管事了?
“怎么,王公公和兴安公公是觉得本宫管不了这后宫了?”
这万恶的旧社会!
要知道对于后宫的管理,皇后拥有着比皇帝还要大的权力。如果皇帝没有废后的想法,那么皇后在紫禁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对于后宫的非男人就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不要相信那些电视剧里,一个个宫斗的精彩,事实上,哪个朝代的后宫安稳的时候多。
更别提清朝这种中央集权到达了极点的朝代,皇后往那里一站,赐你白绫三丈,你“臣妾也得办到”!
真以为年妃当年在后宫里横着走?
年羹尧为什么最后被一贬再贬,也没有造反,除了家族的原因以外,那就是他还有个妹妹在宫内,只要年妃还在,他就算是死了,日后,家族也能再次复兴!
“皇后娘娘有些激动了,汪氏能进去,是万岁爷的意思!杖毙汪氏固然可以,但请皇后娘娘给臣等一个杖毙的理由!”王诚刚从寝宫内出来,贴身内兜里揣着的就是朱见深开出的药方。
现在他的心里哪里还有其他,只有一个想法,要是真的救了万岁爷,那汪氏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废后庶人了。
你杭氏……
太子都死了三年,你有本事再给万岁爷生个太子爷啊!
呵呵,真说不准以后到底是谁说了算!
兴安急忙上前,在皇后杭氏的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然后退后,站在王诚的身边,给王诚递了一个眼神。
杭氏现在心里却是犹如惊涛骇浪——竟然是景泰帝让她进去的,那是不是说,万岁爷后悔了……
那自己该怎么办?
要知道自己的儿子,曾经的太子可都已经死了三年了!
望着面色灰白的杭氏,汪氏感同身受,当年自己被废前,大约有一段时间也是这么个状态。
顿时心中再也没有什么心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汪氏,轻轻的一欠身,淡淡的说道,“老身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然后施施然的站起身来,重新抓起朱见深的小手,转了一个小弯,缓缓的走出大门。
杭氏忽然有些警醒,急忙对着兴安说道:“兴安公公,你去问问万岁爷,就说本宫想去探视一下……”
兴安礼貌的一笑,一拱手,转身向着寝宫内走去。
这个时候,杭氏才回过神,转身看向武清侯石亨,脸色一冷,厉声说道,“武清侯,万岁爷把自身的安全交给你,让你守卫周围,你就是这么报答万岁爷的,竟然让不相干的人前去打扰万岁爷,要是万一打扰到万岁爷……”
武清侯石亨只是微微低着头,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站着。
他是武将!
不惧任何人,尤其是后宫的,你皇后能咋滴?
“娘娘……”
兴安很快的就出来,望向正在意气风发滔滔不绝的皇后,欲言又止。
杭氏最终还是被身边的宫女拉扯了一下衣袖,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兴安。这才瞥向武清侯石亨,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就向寝宫内走去……
“娘娘……”
兴安却移动了一下身子,挡住杭氏的路,轻声的说道,“万岁爷让娘娘先回宫,等他身体好点再去看您……”
“……呃……”
杭氏呆立在那里,脸色苍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清侯石亨看到这里,只是轻轻的转身,走到了一边,无声无息。
兴安望着呆呆的皇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劝点啥!他兴安,历经三朝皇帝,见过的皇后太后,不多,也不少,可是如同杭氏这般上位的,他也见过,当年质疑要废后的宣德帝,也差不多和景泰帝有些相似的味道!
但,如杭氏这般的后宫之主,他却是不看好的。
不只是因为杭氏生的太子,死了,而是单单因为杭氏这个人。
用句最官方的语言来述说,那就是德不配位。
当然汪氏是不知道这一幕,她只是带着朱见深缓缓的走在紫禁城的宫道之上,脚步声音很轻微,但却让两个人都听得见。
汪氏不是说话,朱见深本身就心虚,当然更不会说话。
尴尬而已,只要是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就不尴尬。
深红色的宫墙之上,正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股着厚重的气息,迎面压来,让朱见深的呼吸渐渐的有些发粗……
“你心虚了……”
汪氏沉声说道,然后站住脚,转身一摆手,让身后的宫女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居高临下的看着朱见深。
朱见深低着头,没有回答。
回答啥,人家汪氏也是千年的狐狸,就自己那点画皮的功夫,根本就拼不过演技好吧。
当然人家也没想着要个答案,因为答案大家都知道,他不用说,汪氏也不需要答案。
“你今天不是来见我的……”
“也不是因为害怕来求个心安的……”
“更不是来探查万岁爷身体情况的!”
许久之后,汪氏继续说道,“老身也不问你那药方哪里来的,不用问,既然你敢冒险来,定然是有把握的。老身也不问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来的……”
“老身只想要告诉你,你来,是老身带你来了,既然带你来,那就说明,无论出了什么事,老身都给你扛着!”
“可是,你要记住——”
“你是朱见深,太祖太宗的血脉!现在你叔叔没有血脉,你未来可能要担负的是整个大明……”
第8章 都是人精儿
朱见深能说啥,能说自己不但无纪律还无组织?难道能跟汪氏说自己其实不想当皇帝……
谁稀罕你大萌的皇帝啊!
景泰帝现在是没有儿子,但是他才二十九岁啊!
只要不是自己的老爹英宗朱祁镇同志得到皇位,他就觉得这个大明在景泰帝的手里还是有救的。
至少比朱祁镇更适合当一个皇帝。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我朱见深身为一个社会主义五有青年,岂能与世人俗人一般见识?
朱见深带着万贞儿走出了皇宫,做着小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到南宫。
“深哥儿……”
朱见深笑了笑了,你终于忍不住了?我还以为你真会不说。
从刚才出宫之后,他就看到万贞儿有些欲言又止,止了又想说。而且他还知道,在自己去见景泰帝的时候,万贞儿去见了孙太后。
“大姐想说什么?”
万贞儿又顿了一会,才轻轻的说道:“小郎,你才十一,你有这么着急么?”
嗯?
我着急?
我着急啥了?
朱见深有些意外的看向万贞儿,不解的神色让万贞儿有些惶恐,毕竟虽然说朱见深还小,可却是她的天。
只是想想孙太后那轻描淡写的话,她不由的又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小郎,咱们这几年都过来,不急于一时,万岁爷有什么事就让诸公去处理好啦,咱们不搀和……”
想了想,似乎也不对,急忙又补充的说道:“反正到最后都是您的……”
朱见深微微的眯了一下眼,这下子他明白了大姐口中的“着急”是什么意思了。
自己是着急么?
自己是不想去当太子,不想当皇帝才去的!怎么到了别人眼中是自己着急了呢?
我着急你个大爷!
我特么还用着急?中国历史上还有比我朱见深太子之命再硬的?
历经两帝三朝,老子都是太子然后是皇帝,我着急?
呵呵……
不对!
忽然朱见深想到了什么,轻轻的问道:“大姐,这话……”
“这话是孙太后给你说的?”
万贞儿轻轻的点点头,低下头,有些惭愧。
后宫不得干政。虽然自己还不是小郎的后宫,甚至小郎还不是太子皇帝,但是自己终究还是借助小郎对自己的感情,发出了孙太后的声音。
孙太后的意思很简单——他朱见深着急个什么劲,就算是景泰帝没了,最好还是有朱见深的亲爹朱祁镇来当皇帝好,按部就班,毕竟朱见深还小,还是个孩子,懂什么治国?
这个意思,朱见深也琢磨过来,心中只是恨恨的想到:玛德,我爹朱祁镇才不懂治国好不好!
朱见深点点头,唉,终究还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啊。
怕是就连景泰帝朱祁钰也不敢相信,我特么是真的想救他,我是真的不想当皇帝啊。
你看,这不人家孙太后就提点自己了,要父慈子孝,你先让你爹当皇帝,他们哥俩的事,你一个小辈掺和什么啊。再说了,你爹当了皇帝,你不还是太子?
嗯,似乎是没毛病。
就在朱见深想要解释点啥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太监噔噔噔的跑进来,看到朱见深急忙说道:“殿下,太上皇要见您……”
瞧……
这就是大明王朝,跟后世花生哥哥的党国差不多,除了不需要隐瞒的人以外,需要保密隐瞒不让知道的人往往是最先知道消息的!
这筛子一样的朝堂和紫禁城啊。
没有这锦衣卫和东厂还是不行!
叹了一口气,朱见深转身跟着这个小太监去了自己老爹的院子。
“深哥儿,你快来,听说你去探望朱祁钰了?”
这景泰帝的名讳大约也只有眼前这位太上皇帝、曾经的正统帝,后来的天顺帝明英宗朱祁镇敢叫了。
这个时候的朱祁镇同学别说,卖相还不错,身材析长,长得也是英俊,又是一个男人最黄金的年龄,风度翩翩,说不出的一股子世家贵公子的气度,也难怪在当俘虏的时候那蒙古的公主会看上他,还特么跟他生了孩子。
想来等自己长大了以后,也会这么帅吧!
毕竟,我这身子可是他的亲儿子,基因应该很优秀。
抛去内心里的其他想法,朱见深点点头,很是镇定的说道:“嗯,去探望了一下叔叔,现在这局势,孩儿真怕有人再复议我为太子。毕竟叔叔才而立正当年,这点小病,应该没啥大问题吧……”
别问,问就是被文官们坑怕了,害怕!
谁问都是我去找景泰帝自首没有当太子的想法。
太上皇帝朱祁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个畜生死了才好,怎么,你就这么怕当太子,这天下本就是朕的,他朱祁钰只是个庶子,他是篡位,篡位啊,朕才是天命所在的皇帝,你是朕的长子,你怕什么,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以后别叫他叔,朕没有这种猪狗不如的兄弟!”
朱见深默然不语,低着头,态度很恭敬的听着,毕竟,这些话从自己这位亲爹回到北京城,大约每次暴怒的时候都会来这么一出。
习以为常了。
从另外一方面也能看得出来,景泰帝心胸不错,不然,就这种言语,早就多吃了两碗米饭身体见好的突发恶疾暴毙了!
发泄了一通言语之后,朱祁镇同志也算是心平气和了,只是一时间也不好转换话题,只好也不说话。
正如后世说的,最怕忽然的安静,这一安静整个大殿里就有点尴尬。
片刻之后,朱祁镇同学才佯装着愤懑的问道:“他病情怎么样了?”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忍住不问呢!
你不是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么?
那紫禁城有多少太监是当年你留下的,包括那些大太监,还有孙太后,你亲妈也在宫里镇着呢。要论消息的灵通,谁能赶上您?
这景泰八年,您老人家就消停过。
不就是个皇帝么?
我堂堂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都不稀罕接班,你一个太上皇帝还想啥呢?老老实实荣养,勾搭一下南宫的宫女,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不好么?
大明户部肯定会感谢你为了大明王朝人口普查做除了杰出贡献的。
朱见深沉吟了一下,才低声的说道:“孩儿不懂医术,但是孩儿去的时候见到叔叔说句话都喘气咳嗽,甚至没有婶婶搀扶,都坐不起来……”
第9章 都是人精儿(续)
我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嘛,至于我去之后,那就不知道了。
朱见深的心里盘算着,可是想想,距离历史上记载的夺门之变还有几天的时间,他又有些忐忑了,毕竟,自己给的只是中药的药方,而非盘尼西林或者是其他抗生素。
但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是看天意了!
躺在自己小院里,朱见深望着苍天,心中却在想,要是自己的亲爹,真的继续去谋划“夺门之变”,然后见到早已经恢复健康的景泰帝,那么这兄弟俩会是一个何等的场景?
这一年,太上皇帝、曾经的明英宗朱祁镇,三十岁!
这一年,当今皇帝,现在的景泰帝朱祁钰,二十九岁!
这一年,几度当过太子、现在的沂王殿下朱见深,十岁!
正当年的俩哥俩为了一把椅子斗智斗勇,而我,只需要做一个乖宝宝就挺好。
事实上,历史上的自己也是一只乖宝宝,不论是景泰帝在位还是天命帝在位,他都是老老实实的宝宝,直到登基。
“深哥儿……”
万贞儿温柔的他的后面一边给他按摩着头,一边轻声的说道:“太后的意思是让您进宫,陪她过个元宵节,说是她也不能出宫看看花灯什么的,但是有你在,就当颐养天年了……”
两个人继续着去见太上皇帝朱祁镇同志之前的话题,只是朱见深却没有丝毫的表示。虽然他在朱祁镇与朱祁钰两位同志的衬托下,十足的小孩,但是他知道一点,这孙太后,没有按好心!
孙太后固然是他的亲奶奶,更是当年一力支持他当太子,可时过境迁,人家朱祁镇毕竟是她亲儿子。
隔辈亲?
想啥呢!
如果景泰帝真的重新册立了自己当太子,那孙太后死后,景泰帝会如何对她?亲妈太后和不是亲妈的太后,这事俩待遇!但如果景泰帝驾崩了,继位的是朱祁镇,那么她孙太后还是孙太后!
只是,这天下只听说子承父业,兄终弟及,可没听说弟弟死了,哥哥过来抢一把的。
所以,一切的关键便落在了朱见深身上。
朱祁镇可以当这事没有什么威胁,毕竟,你叔叔未必让你当太子,不然当年为什么废你!可老子要是重新当了皇帝,你是皇长子,那大约跑不了的就是太子!
这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人心动的事?
要是让朱祁镇和他儿子朱见深换位而处的话,他是会安安稳稳的等待着胜利的钟声。
但孙太后不是朱祁镇,身在紫禁城,经历多多少的政治变故,她孙太后还屹立在大明王朝的紫禁城,靠的就是谨小慎微,慎终如始。但凡她亲儿子登不上皇位,她都不放心。
现在只有一个变数,那就是朱见深。
万一那倔种景泰帝朱祁钰真的在临死前把朱见深立为太子,然后让他继承大统,这事就复杂多了。
朱见深微微的一笑,正想着自己找个理由,躲得远远的,毕竟无论是景泰帝能活过来还是明英宗能夺门成功,自己都只做他们背后的乖宝宝,这样才能吃干抹净,不惹一声骚。
这不就有人上赶着来了?
“那我就去看看奶奶,陪陪奶奶……”
朱见深乖巧的说道,一点都不因为万贞儿替孙太后说话而生气,人在江湖飘,谁还没点演技?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自己都这么大了,在朱祁镇、朱祁钰哥俩,在汪氏婶婶那里,在孙太后那里能左右逢源?
没看到食铁兽靠着卖萌,已然成为统治全世界的顶级掠食者?
万贞儿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加在朱见深和孙太后之间,的确让她有些尴尬,不过想了一下,她知道朱见深是什么人,那种场合肯定不喜,于是试探的问道:“小郎,要不,咱就别去了,凑那个热闹也没什么用,到时候要是遇到皇后,怕是……”
没用?
怎么没用!
我要撇清我自己啊!
再说了,我还怕遇到皇后杭氏?我早遇到过了,而且还亲眼看到她被自己的婶婶压制的跟泼妇似的!
“千万别,大姐,千万别!”
连忙拒绝万贞儿的好意,朱见深急忙说道,“父皇是不能出南宫,我代表父皇,去陪奶奶过个元宵节,这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就算是遇到了皇后怕啥,奶奶难道还不向着我?”
朱见深连忙去让万贞儿收拾东西,自己只是去跟朱祁镇说了一声,便顺利的再次向着皇宫出发,只是路上朱见深一直都在琢磨朱祁镇那个神色……
唉,都是人精儿,我怕玩不过他们,怎么办啊,在线等,急!
。
(对不起,出差去了苏州一周,存稿没了,刚回北京又太累,先休息了,明天补上吧)
第10章 曹公……公!
这一回的宫门处守着的依旧是十团营都指挥佥事曹斌,也不知道是因为命苦,还是因为其他想法,这个时候守着宫门,可不是个好差事。
毕竟,谁能进,谁不能进,这事需要斟酌,的罪谁都是个大事,人家或许现在不会怎么着你,可以后呢!
要知道有些文官,想要阴你的话,连他叔父曹吉祥都未必能顶得住!
朱见深掀开窗帘,对着曹斌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要进去。
今时不同往昔,这回咱是应了孙太后的懿旨,来陪她老人家的!
哼,我看你还敢不敢拦……
呃!
我屮艸芔茻,我这破嘴,我特么想啥呢,好的不来,坏的来!
只见那原本混不在意的曹斌看到是朱见深之后,立马来了精神,就像是蜜蜂看了鲜花一般,哐当哐当的带着一身甲胄撞击的声音就跑了过去,很是恭敬的单膝跪地,一个军礼说道:“末将十团营都指挥佥事曹斌拜见沂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这个时候的朱见深当然不能一点脸面不给,只得掀开门帘,一脸领导微笑的说道:“辛苦曹将军了……”
曹斌站起来,略带恭维的笑着说道:“沂王殿下,不知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没带我那4t的移动硬盘穿越啊,怎么借……
呃?
朱见深这才反应过来,这“借一步”不是“借一部”。看了一下对方那略带尴尬的讪笑,感觉跟个二皮脸似得,想想他背后站的人,也是不由的有些犹豫——去还是不去?
不用问,去就的惹一身骚。
不去的话,又差不多会的罪人家。
两难。
不过想了想,朱见深才点点头,下了车,对着跟上前来的万贞儿轻声说道:“大姐先不要过来,我跟曹将军说两句话,马上就回来……”
拍了怕因为担心自己而拽住自己胳膊的万贞儿小手,朱见深这才跟在曹斌的身后,向着宫门旁边的一个小侧门门洞走去。
曹斌本身长得就是威武雄壮,高大威猛,这个时候却微微弓着腰,很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
朱见深才刚刚到对方的,昂首挺胸,走的倒是不缓不急,很有几分世家公子哥翩翩君子的样子,这让后面一心盯着他们的万贞儿放心不少。
至少,曹斌这个态度,就不是啥坏事。
但,朱见深却不这么认为。
要知道,在所有的历史记载中,这最开始冒出坏心眼儿的恰恰是曹吉祥这个大太监。
这位太监凭借一己之力给后世大明朝反派太监树立了一个巅峰般的形象!
所以,现在这曹斌的态度说明了这位大太监想见自己,这事就有点麻烦了。难道是“东城督公曹少钦”曹公公知道自己救景泰帝了?
这景泰帝也是的,咋这么不小心呢?
自己都已经帮他排除兴安这个不确定性因素了,你咋还不知道保密呢?
这真是“君不密则失其臣”啊。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我不就是想不当太子不当皇帝,想出国航海,成为世界名人,或者第一个完成环球航行第一人,开启大明大航海时代么……
皇帝有啥好的,那么累,无论是桌上还是床上!
但现在,这不是逼着我亲自下场么?可是想想“东厂督公曹少钦”的形象,朱见深忽然就后悔了,我特么脑袋被驴踢了啊,我掺和到这里面干啥啊,老老实实的灯夺门之变后当太子,然后再当皇帝,多好?
跟现在的处境相比,其实当太子当皇帝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当朱见深打定主意识时务为俊杰的时候,却看到旁边的门洞阴影里有个一个人影缓缓的走了出来……
“臣曹吉祥见过沂王殿下,沂王殿下金安!”
一个熟悉的面貌,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宇宙最强……
呃,曹少钦……
不是,显然眼前这个人,严格说来他没有见过!
可是不代表他就不认识啊!
只是,他却只能一拱手,很是激动的笑着回了一句,“见过曹公公,只是想不到竟然让曹公公在此等我,有点汗颜啊,早知道曹公公在此,那我早点过来啊!”
曹吉祥当然不知道朱见深的心中想法,但是看到对方那么激动的神情也是有些意外,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很是随和的一笑,略带矜持的说道:“都怪臣,没有去拜见殿下,直到今日才得见殿下,以后殿下可千万要给臣一个机会去拜访一二。”
这个时候的朱见深能说什么啊!只得连连点头,这才让曹吉祥温和的笑着说是不打扰自己进宫云云之类的。
朱见深有些搞不明白这曹吉祥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人家既然让自己走,那也只好拱手离开。
“不知道太上皇帝他老人可还好,身体康健否?臣初年入宫,也曾是太上皇帝的家奴,一直以来职事繁忙,没有时间探望,也不知道太上皇帝有没有生微臣的气啊……”
尖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朱见深的身子一僵,然后缓缓的转身,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父皇身体好得很……”
“好得很就好,那微臣就放心了!”
曹吉祥直接打断朱见深的话,说完之后,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这——
什么意思?
朱见深被曹吉祥搞得迷迷糊糊,甚至是见孙太后都没什么精神,不过这也让孙太后放下了心来。之所以把朱见深攥在自己手里,无非就是想要多一重保险而已。现在看到了朱见深,觉得自己似乎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孙太后很是大方的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大宴众妃,甚至是包括了被废的汪氏。
当然,说出来的名义是为了景泰帝祈福!
正所谓不出正月都是年,而正月十五元宵节又是很重要的节日,可是,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去忽略当今的皇帝——景泰帝竟然就跟不存在一样。
节照过,舞照旧,酒也该喝喝,只不过是加一个祈福的名义而已!
元宵节,朱见深随波逐流的玩的很嗨,皇后杭氏因为心里有事,也没有难为他,有汪氏和孙太后的照顾,朱见深可谓是风生水起,所以,他睡的很迟,第二天直到过了中午他才迷迷糊糊的睡醒。
朱见深的起床气还没散,迷迷糊糊就听到一个声音叫他——
“沂王殿下醒醒,万岁爷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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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日夺门之变,诸位可以猜猜过程……读者群名:我兔的《土明》,群号:271173834。
本来书名想叫《土明》来着,有点太土,也有点让人不知道说啥,所以,改成了《土法造大明》
第11章 我太难了……
万岁爷叫我?
朱见深缓缓的睁开眼,先看一眼旁边伺立的万贞儿,没有说话。
就算是他起床气再重,就算是他现在迷迷糊糊的再不清楚,也知道,这里是皇宫,多少阴谋诡计都在这里畅通无阻,又恰逢这个关键时候,谁知道历史还会怎么演绎?
要知道历史上,石亨、曹吉祥、徐有贞这三个主谋之外还有其他人,比如孙太后!
谁知道这是不是试探自己。
“我叔叔不是病重,怎么会可能在这个时候叫我?”
正月十七日的朝会,就是夺门之变啊!
当然朱见深不知道的是,白天的时候,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于谦会同群臣商议,决定一起上奏请复立自己为太子。众人推举商辂起草奏疏,结果写完之后发现天黑了,于是决定在明天奏请景泰帝临朝,再将奏疏递上去。
这事,是谁不能忍受的?
首先是孙太后和明英宗朱祁镇不乐意看到的!
世间只有子夺父位的吗,你见过谁家父夺子位的?当然如果不是位子,只是女人的话这倒是有。
所以,一旦朱见深被立为太子了,加上这个时候的景泰帝病重,那铁定就是儿子继位啊,那自己这个太上皇帝岂不是坐到死?
如果可以做皇帝,谁愿意做太上皇帝呢?
另外一个不能忍受的其实就是景泰帝!
朕特么才二十九岁,朕还能生孩子啊,你们就这么当着朕的面,要立我哥的儿子当太子,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朕放眼里啊?
难道等我有了孩子,再废一次太子?
当然,还有不开心的就是那些一直都看景泰帝不顺眼的,还有看于谦不顺眼的,这就大约相当于后世,你于谦何德何能能当德云社的大太子啊!
这于谦跟后世的于大爷差不多的人生——明明是传统相声,呃,明明是文官出身,但是他不合群啊,你看你大权在握的这几年,大家这日子过的都苦哈哈啊!
正所谓马上打天下,你不能马上治天下。现在可不是得靠我们?好不容易土木堡之变把大明的勋贵们差不多一锅端了,重新编练了十团营,结果呢,你于谦高风亮节直接又转手给了石亨!
更重要的是你耽误大家飞黄腾达啊!
所以,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暗潮汹涌,有些事,那是注定的,就比如为什么一直都有人提议复立沂王当太子啊,原因,懂得都懂!
朱见深不知道这些,要论玩心眼儿,朱见深真的玩不过这些人,这也是他心思单纯的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帝的原因。
所以,谨慎成了他最大的保命符。
反正就是无论这个太监说什么,朱见深都不去!
要知道,孙太后虽然一心想要自己儿子登基,但是对于自己孙子,她却没有啥不好的想法,在孙太后这里待着,至少安全。
当那太监走出去没多久,孙太后就施施然的来了。
果不其然,呵呵,这里的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老人家啊!
“孙儿拜见太后……”
“深哥儿,听说你叫汪氏婶婶,叫万岁爷叔叔,为什么到了哀家这里就变成了太后呢,是跟哀家不亲么?”孙太后慈祥的笑着有些调笑的说道:“当年可是哀家一手保着你呢,不然不知道你这小东西能不能有今天呢……”
朱见深急忙上前,很是乖巧的说道:“奶奶这是生我的气么?孙儿这不是吓坏了么?前两天有人复议我为太子,然后今天又忽然来个人说叔叔见我,我叔叔病重呢……”
剩下的话没说,孙太后也懂,依旧笑着拍拍朱见深的脑袋,很是温和的说道,“都是些小事,外面那些文官们懂什么,有哀家在,难道还能亏了你不成?”
嗯,你是没亏过我,从我辣么一点的时候就拿我当挡箭牌……呃,是太子,呵呵,您多好人啊!
朱见深犹如是啄米的小鸡一样,在老母鸡面前连连点头!
孙太后又拉了一会家常,让朱见深感觉了家的温暖,然后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悄然离去,只剩下朱见深和万贞儿面面相觑。
“小郎,咱们是不是不该来啊……”
万贞儿的话让朱见深神情一凝,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远眺青冥深处,缓缓的说道,“该不该来的,都来了,来了至少表明了咱们的态度,你觉得现在,如果我叔叔驾崩了……”
“小郎别胡说!”
万贞儿急忙伸手捂住朱见深的嘴,吓得脸色苍白看了四周,这才低声的说道:“小郎,你说,你要是真的,真的……我……那我……”
朱见深苦笑了一下,这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就是不一样!
我是保命,撇清,苟住,不浪!
你是身份,相配,主仆,礼仪!
大姐,要是我真在意这些,你不过只是一个宫女,而不是我的大姐!
朱见深没有解释,也没有保证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
“沂王殿下,老臣奉万岁爷的口谕请您前往奉天殿……”
“呃——”
朱见深望着那张冷冷的老脸,又看向万贞儿,脸色难看的指着万贞儿说道,“王公公能否让她随我同行?”
王诚看了看年幼的朱见深,又看了看万贞儿,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老臣就曾差人请您觐见万岁爷,殿下怎么没去啊……”
王诚这浑然不在意的问话让朱见深的心一凉,小心翼翼的说道,“当时没敢……”
王诚只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朱见深便没有说话!
朱见深的脸色不好看,任谁知道马上要面对的什么,脸色也不会还看!
他的父亲带着兵,要复辟,他却要跟着他的叔叔站在一旁看着!
这要是一旦急眼了,打起来,刀剑无眼,我该怎么办?
再说了,要是我爹复辟成功,我特么站在叔叔这边,岂不是不孝?
要是我爹复辟不成功,这我叔叔生气之下,惩罚我爹,我特么该怎么办?
劝,怎么劝?
不劝,以后不孝的名头太重了啊!
我太难了!
这人生在世,谁特么没个人设啊。但是在古代,一个不孝,无论你是谁,你都完了。
奉天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后殿地方一个人正坐在那里,烤着火,虽然时不时的咳嗽一声,可却听着气息还行。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朱见深,笑着说道:“深哥儿过来,一会朝会的时候,你跟在朕身边,朕带你看出好戏……”
能不看不?
第12章 别来无恙啊,皇兄!
朱见深有些难为情,就像是后世你跟自己的女神告密之后,女神带你去和她男朋友对质一样。
这简直就是自己社死啊!
“叔叔,我能不能不看啊……”
景泰帝有些意外的看向朱见深。虽然说朱见深只有十岁,但是,生在帝王家,十岁已然是可以做很多大事了!再说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的意思!
朝堂之上,朱见深立于景泰帝之下,这就是一个态度啊!
“深哥儿啊,朕发现你似乎一直都比较抵触皇权,为什么呢?”
景泰帝实在是搞不清眼前这个小孩子的想法,有忍受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心,好在现在也闲来无事,索性不若谈谈。
毕竟,无论是任何一个对皇权有点想法的人,都不会给自己药方治病!
更加不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更加令人奇怪的是,他现在才忽然发现,这个孩子的称呼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汪氏的婶婶,自己的叔叔,还有孙太后的奶奶,甚至是他贴身宫女的那个“大姐”称呼……
这是——
朱见深叹了一口气,仰起头,对着景泰帝认真的说道:“叔叔,您还年青,我已经被废过,如果有一天您再有一个孩子,到时候我该何去何从……”
“再说了,即便是当了太子,登基做了皇帝,那又如何?当年我父皇,您的哥哥,一样曾是明君,可大明差一点建国不到百年就亡在他的手里……”
“叔叔,皇权太……太高了,高到……我根本就不想攀爬!”
皇权太脏了!
你真觉得你是穿越者就能主导一切?
大明朝有多少皇帝死的不明不白?
不要小瞧历史上任何一个有名有姓的人,这些人能够青史留名,自然要高人一等。咱们只不过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而已,就算是自己脑海里有一整套的屠龙秘籍又能如何?
蓝星之上内外诸国也只有一个兔子!
景泰帝有些意外,这番话能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要知道他和他的哥哥明英宗都正当而立之年,对于朱见深说真的,真当是个孩子,可今天,这个孩子让他觉得,似乎,如果,真的立他当太子,也不错!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景泰帝没有让朱见深退下,朱见深也没敢真的就走。
要知道景泰帝寄予厚望的太子是自己的亲儿子朱见济,可惜夭折了。人家当年信誓旦旦的说百年之后这皇位是太子朱见深的,结果呢,废了重立。
什么意思?
谁不想把自己这点家当传给自己的儿子。
所以,帝王之心千万别乱猜。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渐渐的变亮。
王诚一遍一遍的小跑过来,对着这沉默的爷俩汇报——
“徐有贞汇合杨善和王骥作为同党,王骥更是亲自披甲上马,还带了儿子和孙子一起……”
“徐有贞、杨善和王骥,已经汇合了张軏……”
“张軏借口瓦剌骚扰边境调兵进城……”
“逆贼率领的大队京营兵已经向着皇城扑来,武清侯已经假意打开皇城城门……”
“逆贼已经攻破南宫的城墙,挟持太上皇帝前往皇宫……”
“逆贼从东华门而来,守门的士兵未敢阻拦……”
“万岁爷,众臣已经在午门外等候上朝了……”
“万岁爷,太上皇帝已经冲着奉天殿来了……”
景泰帝这个时候忽然笑了,缓缓的对着朱见深说道:“深哥儿,你说当年我这皇兄要是有这么一点的勇气,何至于落得被蒙古人俘虏的地步?”
子不言父之过!
朱见深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板传说中的金砖啊,默然不语!
似乎是看出朱见深的态度,景泰帝骤然起身,缓缓的说道:“既然皇兄来了,那作为兄弟的朕不能不迎啊,告诉外面的大汉将军,不要阻拦,让皇兄进殿来!”
奉先殿外,左副都御史徐有贞意气风发,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看了一眼跟着身后的前府右都督张軏、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太常卿许彬,很是豪迈的说道:“拨乱反正,奉侍正统,如此顺利看来是天命所归,陛下复辟之后不如建元改号天顺如何……”
前府右都督张軏本身就是勋贵之后,纨绔子弟,这个时候当然是连连称是!
至于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素来没什么主见,倒是也乐见其成。
至于王骥和太常卿许彬虽然是德高望重,但是年纪都大了,又不是自己主导。太常卿许彬看了一眼王骥,王骥没有说话,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徐有贞就是自己推荐的。
当然太常卿许彬的心里也很清楚,这王骥乃是宣德帝的托孤大臣,只要明英宗能登基,便是万事如意。
所以,这些人没有意见,便都看向太上皇帝明英宗朱祁镇。
朱祁镇望着近在眼前的奉先殿,手持金瓜的大汉将军并没有阻止自己,让他觉得心情愉悦,对这种事也是浑然不在意,连连挥手说道:“明日诸位都是要出阁入相的,你们自然可以商议,朕,都听你们的!”
说完便波不急待的走进奉先殿。
后面的人也想着能跟进去,却被手持金瓜的大汉将军拦住。
他们也知道,按照规矩,朝堂之前,朝臣是不能先行进入的,倒也是放下心来,开始等待其他大臣的前来……
朱祁镇很是怀念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八年了!
你知道这八年我是怎么过的么?
今天朕终于回来了,不是要证明朕是个皇帝,只是想要告诉那个畜生不如的兄弟,朕的东西,朕就一定要拿回来!
“好久不见啊,皇兄,别来无恙啊!”
第13章 朕哪里做错了,朕改!
“好久不见啊,皇兄,别来无恙啊!”
(⊙_⊙)?
朱祁镇的内心思崩溃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永远不见!
别来无恙?
我希望你有恙啊,最好是病入膏肓,药石无效的那种啊!
看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朱祁镇,朱祁钰有些失望的摇摇头,缓缓的从御座上站起来,绕过御案,走下来,站在朱祁镇的面前,轻轻的说道:“皇兄啊,我很失望,我还以为你会很强硬的跟我要这个位子呢……”
“朕,朕……朕……”
朱祁镇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来维持自己身为正统皇帝还有身为皇兄身份的面子,可终究这个变化让他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事实上,景泰帝朱祁钰还没有朱祁镇高,在加上这几年的皇帝生涯更是让他苍老了许多,甚至是身体都有些佝偻了一些,站在自己皇兄,曾经的正统皇帝,现在的太上皇帝朱祁镇面前,他却像是对方的大爷!
严格说来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气度可言。
但令人感觉十分诡异的是,朱祁镇竟然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徒有虚表。
这大约就是相当于后世一个大学里的清纯校花小妹妹看到一个英俊潇洒高大帅气的富二代和一个头上谢顶身材也开始发福的富一代大叔,你会选择谁?
“皇兄,你觉得,大明在你的手里会变得更好么?”
朱祁钰看着眼前神色有些灰白的皇兄,忽然觉得很是无趣,转身背着手,走到御台之上,淡淡的问道。
他知道,他不会得到答案,事实上如果还有一点点良心在的人,都会知道,论做皇帝,景泰帝已经证明了自己比他哥哥更加称职。
“皇兄,让深哥儿带你去见见太后吧,太后她老人家也好久没见你了……”
朱祁镇这才抬起头,看向龙椅之后屏风背后那影影绰绰的小身影,忽然就想这地上要有个缝,自己钻进去,对当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多好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朱见深面前的。当然这段路他熟,毕竟,谁没当过皇帝,谁没在这奉先殿开过朝会似的!
“父皇……”
朱见深有些尴尬的喊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着精神气都已经垮了的太上皇帝朱祁镇,试探的问道,“要不,咱们现在就去见见奶奶?”
朱祁镇这才有些回神,看着眼前的儿子,虽然心中有些羞愧,可似乎是因为有屏风挡住了前面,在后面这个地方营造出来的密闭空间里,让他稍微的生出了些许的生气。
想了想,才想起来马上就要朝会了,迎立自己的那几位忠贞大臣们可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呢,怎么办?
想想现如今的自己,虽然说自己的弟弟在身边没有安排人,可是朱祁镇明白,只要自己敢乱动,说不定立马就自身难保了。
换自己是皇帝的话,也会防着自己的。
稍微沉吟了一下,太上皇帝朱祁镇这才试探的说道:“要不,咱们再等等……”
至于等什么,朱祁镇没有说,身为儿子的朱见深自然是也不会去问。
等呗!
无非就是一会看看形势再走。
况且自己的叔叔,前面那位皇帝也没交代自己说要如何如何啊?
父之命,子难违嘛。
正好朱见深也想看看景泰帝如何处理现在这个复杂的局。
石亨和曹吉祥似乎都没有动,反倒是其他人还是一如历史上那般。
当然比历史上更加的儿戏!
大殿之外的徐有贞左顾右盼,昂首挺胸,看着四周手持金瓜的大汉将军,满意的点点头,以后自己就将入阁拜相,人生巅峰啊,看着天色微微亮,知道大臣们都因为今天景泰帝朱祁钰要临朝所以,来的很齐,静静的在午门外等待着朝见。
他等不了朝会的时间,索性走到旁边,亲自敲响钟鼓,召集群臣到来,到时候自己将带领群臣,第一个踏入奉先殿,然后拜见太上皇帝朱祁镇,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宣布太上皇复辟……
那将是他人生中最高光的一刻啊!
哼——
于谦,你等着。
听到钟鼓齐鸣后,众位大臣看到打头的徐有贞站在第一位,往后便是前府右都督张軏、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太常卿许彬,这情形不对啊!
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于谦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有贞很是轻蔑的看了一眼他们,然后淡淡的说道:“既然都来,那就进去吧!”
说完大摇大摆的推开殿门,跨过奉天门。
徐有贞和前府右都督张軏、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太常卿许彬顺次走进奉天门。但眼前的一切使他们目瞪口呆,宝座上的皇帝竟然不是他们刚刚送进来的太上皇帝朱祁镇,而是当今的天子景泰帝朱祁钰。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朱见深和朱祁镇爷俩看着眼前这个一幕,也是感觉到有些滑稽,尤其是看到王直、胡濙和于谦高呼,“参见陛下,万福金安”之后,几人依旧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时间竟然有些好笑。
“深哥儿,你说那畜……你皇叔会如何处置他们?”朱祁镇低声的问道。
朱见深白了一眼,他当然知道他们说的话,虽然声音很小,可前面的朱祁钰一定能听到。所以与其说朱祁镇问的是他,不如问的是朱祁钰!
当过皇帝的人,都不会说人话!拐弯抹角的,累不累啊!
朱见深没好气的回答:“回禀父皇,孩儿还小,孩儿也不清楚叔叔会如何处理他们……”
我能表态?
朱见深的心里却也在思索这个问题——自家叔叔景泰帝该如何处理这一起看起来根本就显现出来的政变?
至少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差一点今天拜见的就是另外一位皇帝了!
正在思索的时候,前面的景泰帝朱祁钰说话了——
“朕登基以来,不敢说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后世史书上记朕一个明君之名,但朕自认为还算是勤政爱民,没做什么昏庸之事吧?”
呃——
王直、胡濙和于谦三人看了一眼,立马就把眼神投向了前面的徐有贞、张軏、杨善和许彬,不用问,这三人肯定是干了什么,但朝堂之上,他们也只能静静的等待景泰帝说完。
景泰帝缓缓的站起来你,缓缓的说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如果你们觉得朕哪里有做的不对,你们跟朕说,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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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ps:张軏(yuè),有人说不知道这个字念啥,我就说一下,嗯,他叫张軏,他哥哥是英国公张辅,都是车字旁……
读者群名:我兔的《土明》,群号:271173834。
本来书名想叫《土明》来着,有点太土,也有点让人不知道写的啥,所以,改成了《土法造大明》
第14章 兄友弟恭
这话说的,朝堂之上顿时所有的人都立马就跪下了!
所以,虽然说大萌朝比较讲究人权,不兴动不动的就是跪下,就奴才啥的,但是这个时候,皇帝都说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了,皇帝是啥?
天子!
老天爷的儿子!
能有错?
金口玉言啊!
这皇帝能错?那他们这些辅佐皇帝的文曲星们是干什么吃的?
这要是下罪己诏了,难看的可不只是皇帝,还有他们呢!
你以为是个皇帝就跟崇祯那二杆子似的,动不动就就下罪己诏,跟批发似的。遍数中国历史上这么多的昏君,有几个下罪己诏的?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不光体现在战时,现在也是一样。
这不,站在景泰帝朱祁钰背后屏风之后的朱祁镇心中却在疯狂的腹诽——你最大的不对就是抢了朕的皇位啊!
那是朕的皇位,朕的!
你改,你倒是改啊!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他也不敢说。
景泰八年他都等过来了,不差再等等其他的时机,反正,朕有的时间去跟你耗,朱祁钰啊,你看看你那一脸未老先衰的样子,还能熬过朕?
哼,咱们走着瞧!
景泰帝朱祁钰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心里正在琢磨着自己的身体健康问题,只是扫了一眼下面全部都跪下的大臣们,很是淡然的说道:“昨夜,南宫的墙,倒了……”
南宫的墙,倒了?
于谦的脸色一变,猛地抬起头,看向景泰帝朱祁钰,看向同样表情的王直和胡濙,心中都知道了皇帝为什么大怒。
这又没有地龙翻身,也没有天雷降下,更是没有暴雨冰雹大水冲击,怎么可能倒了?
人祸而已!
目的也无非就是南宫中的人。
“为了太上皇帝的安危着想,朕着人将皇兄接来皇宫,但是太上皇帝对于办差的人很是不满意!”
朱祁钰从御台上走下来,走到徐有贞的面前,轻声的说道:“对朕不满意,你可以提,甚至你可以上奏章骂朕,但是有谁对朕的皇兄不敬,这件事,朕很生气!”
“前府右都督张軏、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太常卿许彬,副都御史徐有贞,你们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罚这些对朕的皇兄,太上皇帝不敬的人?”
“臣等有罪!”
四个人只是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道。
朱祁钰看也不看他们,只是转身又回到御台之上,轻声说道:“副都御史徐有贞,你原来是叫徐珵,当初正统十四年的时候,你提议南迁的?”
徐有贞敢说什么,唯有叩首在地上,冰凉的金砖让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局里,一切太顺利了!
他前府右都督张軏就算是勋贵之后,掌管过禁军,但是皇城之门他怎么可能安插亲信打开大门的?
可是想想,太常卿许彬,还有王骥乃是当年宣德皇帝的托孤大臣,对英宗来说,很重要,更是孙太后指定的之人,他们应该没问题!
那杨善,他的顶头上司,他很清楚这人,也不会出问题。
那么问题处在哪里?
他忽然,不敢想了!
这说好的景泰帝病重,病入膏肓,怎么现在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
那皇城的禁军都是十团营的出身,那是武清侯石亨的地盘,他是景泰帝的心腹呢,又是名将,这张軏在他面前能玩的过?
还有孙太后的布置,皇宫内的眼线,难道谁还能大过皇帝?
肯定是这帮阉人泄露的机密!
“当日朕就说过你生性狡诈,不得重用,要不是有于谦于少保求情,你哪里还有今天?”
“废为庶人,流徙金齿!”
金齿在哪里,那是云南!
蛮夷之地啊!
徐有贞却也只能谢主隆恩。
朱祁钰这个时候才看向王骥、许彬,却是懒得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东鲁先生年事已高,就告老还乡吧……”
没说待遇,只说告老还乡,这就相当于免职滚回老家去了!
要知道景泰帝朱祁钰对于东鲁先生许彬的怨念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这么一出,倒是也可以理解,只是下一句,却是让人觉得意外,“靖远伯当年守备南宫,营造之事定然是也脱不了干系,现在南宫之墙竟然倒了,还得劳烦靖远伯再重新出马,重新修好,不知可否?”
王骥只是轻轻叩首,却缓缓的说道,“老臣只求告老还乡,即可启程!”
“听说靖远伯的子孙都不错,朕想留在身边听用,可否……”
景泰帝朱祁钰这话一说,王骥立马就改口说道,“南宫之事,臣结下了……”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缓缓的点点头,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淡淡的说道,“这南宫之墙到了,事出蹊跷,朕到了今日早晨才知道,这件事,总要查个水落石出!”
“从即日起,王诚出任东缉事厂掌印太监,全力缉查此事!”
这一下,不但是于谦,就连王直和胡濙都有点懵了,立马就站起来异口同声道:“陛下,不可……”
要知道,景泰帝压制内宦,轻视厂卫,可都是他们一心引导的,当文官的,不论心黑不黑,都不愿意面对厂卫。
心不黑的,觉得这事不靠谱,阉党岂能有好人?
心黑的,就更觉得这事不靠谱,这不是耽误我做名臣么?
景泰帝却是一摆手,很是从容不迫的说道:“朕还要和皇兄一起拜见太后,有事明日再议,都退下吧!”
站在旁边的兴安有些意外。
这话该我说啊,万岁爷!
还有,那东厂厂督的事怎么就给王诚了,不应该是名声极佳又有儒家风范的我么?
可看着景泰帝噔噔噔的离去,他却不敢说别的,跟王诚打了一个眼色,让他留下面对群臣,自己紧紧跟着景泰帝去了后堂。
“皇兄,你还没去见太后?正好,咱们一起……”
景泰帝朱祁钰一脸的笑容,就像是自家的小老弟一样,上前拉着自己老哥的手臂,就径直往太后的寝宫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唠着家常,说自己如何如何想念哥哥,只是政务繁忙,又身体不好,一直没去,是自己的不对云云……
而太上皇帝朱祁镇同志也是表示了,身为哥哥,不应该给弟弟添乱,自己过的挺好,又和几个老宫女生了几个侄子侄女,你当叔叔的一定要包几个红包给他们当奶粉钱……
只要朱见深跟在后面,一脸的若有所思……
第15章 到底是谁的政变?
当盛装的孙太后正要出门,刚迈出宫门却看到兄友弟恭的景泰帝朱祁钰和太上皇朱祁镇正走过来,神情一变,然后便是满脸泪水的迎上来,高喊了一句——
“我的儿啊……”
景泰帝朱祁钰知道这个“儿”叫不是自己,默默的侧身把主场让给自己的哥哥。
孙太后满脸的泪水,来的很是及时,至少掩盖了刚才的那一丝丝不正常,现在则是完完全全的母爱满溢,让人感动。
毕竟,这好歹也是好多年没见过面的母子,近在咫尺,却又互不相见。、
“我可怜的儿啊,你受苦了!”
受苦?
受什么苦?
朕缺他吃缺他穿了,就连他要大力丸朕都让太医给他送过去了。
朕一天到晚的勤于政事,他是一天到晚的操劳,这不,南宫的那些宫女都快不够了,你问你你这受苦的儿现在又多了几个孩子!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朕这不受苦的,膝下无子,这个活该挨千刀的受苦太上皇帝,叩门天子,人家蒙古人的俘虏反倒是一个接一个,朕就问问你孙太后,你是不是眼瞎啊!
“母后,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啊……”
这个时候的孙太后才缓缓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一手拉起景泰帝朱祁钰的手,一手攥着太上皇帝朱祁镇的手,连声说道:“对对对,进屋,外面冷,你皇兄身体不好,别冻着喽……”
呃,这话一说就知道老双标了!
朱祁镇的身体再不好,难道还能比朱祁钰差?
朱祁钰可是重病差点死了。
当然,说真的,现在至少孙太后和朱祁镇是盼着他病死的,没死,很可惜!
当然,在场的人都不会在意这些,一团和气,犹如离散多年的母子相遇一样感人,有哭有笑有感动!
只是说的大多是孙太后和朱祁镇,反倒是身为大明之主的景泰帝朱祁钰很少说话,只是时不时的轻轻咳嗽两声。
许久之后,面带微笑的景泰帝忽然插嘴:“母后这一身盛装,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难道是朕的妃子有了身孕?”
孙太后本身还是挺开心的,暂且忘记了那件事,但现在被景泰帝提起来,也是有些尴尬,脸色缓缓的阴沉下来!
哀家盛装,为了啥,我知道,你知道,他知道,但是哀家不想说!
至于你妃子怀孕?
呵呵,你绝后才好!
孙太后冷着脸,淡淡的说道:“这不是因为陛下你重病多日,连朝堂都无法上,哀家今天寻思着去太庙给祖宗上柱香,给陛下你祈福呢……”
“对了,说到这里,哀家还比较好奇,是哪位神医有如此的医术,让陛下转危为安,我大明才能稳如泰山,哀家要重重的赏他,这太医都束手无措的病,陛下竟然好了,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孙太后这话说的很是诚意十足,那满含关怀之色的眼神更是犹如慈母一般和蔼可亲。
景泰帝朱祁钰却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算是上天的恩赐,能让朕这病情好转,这说明大明还有救!从当年朕登基为帝,到现在无一不在说明一点,朕的存在,就是为了拯救大明!”
说这话的时候,景泰帝朱祁钰看的是朱祁镇。
他怎么登基为帝,朱祁镇很清楚,就连孙太后也清楚。
当初,可没人希望他登基,甚至孙太后都暗中同蒙古那边联系,花费了巨资要赎回正统帝明英宗朱祁镇呢,甚至在大势难违的情况下,还强硬的立了朱见深为太子!
大家都是明白人,想到这里,都不由的看向朱见深。
朱见深本身就在那里看戏呢,看的津津有味,就差来点瓜子和汽水了,只是谁知道竟然就这么还引起了这三位大鳄的视线,做个好人,真是太难了。
很是有些尴尬的露出了一个天真无暇的笑容,朱见深就立马转身要走。
这个修罗场,远离!
“皇兄也是好多年没有和母后相聚了,那南宫的墙也倒了,在修好之前,索性就先在这宫里住下,让朕也好好的尽一尽地主之谊!”
南宫的墙,倒了?
还修?
呵呵,还地主之谊,当年老子当地主之谊的时候,你还是邺王呢!
景泰帝朱祁钰说完,便站起身来,对着孙太后和太上皇帝朱祁镇一抱拳,继续说道:“母后、皇兄,你们慢慢叙旧,朕找深哥儿还有点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景泰帝朱祁钰走到一旁,牵起朱见深的小手,缓缓的走出去,在外面升起的朝阳中,拉长的身影竟然出奇的和谐,像极了父慈子孝的模样……
这让太上皇帝朱祁镇很是吃味儿!
那是我儿子啊!
太上皇帝朱祁镇和盛装而立的孙太后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神色——
这个畜生,禽兽不如的家伙想干什么?
难道要把深哥儿过继给他?或者干脆再重立朱见深为太子?
这些当年在孙太后看来是自己最为英明之举的历史遗留问题,现在再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后悔!
“母后……”
“祁镇啊……”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对方,不愧是母子连心,然后又异口同声的问道:“以后还有机会么?”
还有机会么?
无论是孙太后还是朱祁镇都不敢说有,可人活着,不是总要有点念想?
而宫外夹道里行走的景泰帝朱祁钰和朱见深则是另外一副模样,无论是大太监兴安还是其他跟随的太监、禁军都离得远远的,只有两人缓缓的走在宫道之上!
“你可看明白了?”景泰帝朱祁钰很是随意的问道。
朱见深的眼睛一转,思量了一下,才轻轻的说道,“回禀叔叔,深儿一点都不明白!”
“哈哈,你个小滑头!你跟朕说大道至简的时候,你那聪明劲儿呢?”景泰帝朱祁钰很是不在乎的一摆手继续说道:“朕这一次,也算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深哥儿,朕就是有些不明白,当初你是怎么会选择朕的?”
“朕还废过你的太子之位!”
“甚至还幽禁在南宫!”
“你这一手啊……”
“一石二鸟啊!”
“朕和皇兄,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像两只打架的猴子?”
第16章 就这?
景泰帝朱祁钰是猴子么?
太上皇帝朱祁镇是猴子么?
如果要是的话,那也是齐天大神孙悟空般的存在,能够上天入地颠倒乾坤的存在。
比如现在,如果没有朱见深的介入,现在的皇帝和太上皇帝可能就要正好颠倒一下了。
但是即便是孙猴子,那也只是一只妖猴,本质上还是依旧跳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所以,朱见深真不敢说自己的确是有看戏的成分,毕竟,他现在一切出发点就是“苟”,稳住别浪,先看清楚形势,然后看看自己是不是主角!
“朕知道你当初利用了朕的求生心切,但是你知道么,你当时犯了多大的忌讳,又冒了多大的险,朕倒是有些感激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做主答应你!”
景泰帝朱祁钰意气风发,就似乎当初自己刚刚登基为帝的时候,踌躇满志,野心勃勃!
我想要什么?
我想回去啊!
这里太危险了。
再说了,即便不回去,我想当皇帝,你退位么?
呵——
男人的话……
朱见深当然清楚现在的景泰帝朱祁钰比较激动,这么多年,第一次能够挺直腰杆的面对孙太后和朱祁镇,也让自己又度过了最大的一个危机,所以,他现在是激情许诺,未必就能作数。
等到他心情平复了之后,再看自己提的要求,如果有些过分的,他自然可以装作没这回事啊!
“叔叔,我到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如果真说什么要求的话,能不能不要再把我们圈禁在南宫了……”朱见深想了想,还是试探的问道。
毕竟,如果自己改变了夺门之变,却还是被禁锢在南宫之内,那他还能干什么?
真打算熬死了太上皇帝朱祁镇,然后自请出海下西洋?
景泰帝一愣,想了一下,才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要求还是……”
朱见深急忙摇摇头,缓缓的说道:“叔叔,这真的是我的想法,想来对叔叔您也是有好处的,一个在明处的敌人,他的一举一动您都能清楚的知道,这样岂不是能掌控一切,就像是这次,不让这些人跳出来,叔叔怎么知道这些人真正的立场呢……”
朱见深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心存疑虑的!
要知道夺门之变中,按理说最大的两大功臣是石亨和曹吉祥,可现在呢,两人竟然都没有冒出头!
这些人要是隐藏起来,以后说不定啥时候就反咬自己一口,毕竟,说到底,景泰帝朱祁钰是自己救得,这要是被太上皇帝朱祁镇知道了,那不得打死自己?
而且革命的本质其实是背叛!只有当你背叛了你的阶级,你才能造就自己的伟大!
想到这里,朱见深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合格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了,一切都是为了大明!
也许是被朱见深说服了,也许是想明白了什么,景泰帝朱祁钰点点头说道:“这个,朕可以答应你,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还有么……”
朱见深想了想,身为一个高贵的穿越者,他虽然没啥本事玩权谋,但是,做个富家翁,有吃有喝啥的,也在应有之中的事吧,于是他又试探的说道:“那要不叔叔再给我点田地,不要多了,两三百顷就够了养我们一家有吃有喝了,钱妈妈原来哭瞎了双眼,身体也不好……”
所谓的钱妈妈就是太上皇帝朱祁镇的结发妻子,皇后钱氏;当年土木堡之变后,因为忧伤过度,哭伤了双眼,而后为了筹集叩门天子的“赎金”,竟然亲自纺织丝绸布匹进行售卖,终于熬坏了眼睛还有身体……
这些景泰帝朱祁钰也是知道的,听到这里,沉重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这个,朕也可以答应你,这也是小事,还有么?”
还有么?
朱见深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仰起头,看向景泰帝朱祁钰。
什么意思?
这当我是什么人啊?
我是那种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人么?
“还有个事,就是,就是,也想请叔叔恩准……”
朱见深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太理直气壮,毕竟要求自己都提了俩了,再一再二不再三啊,但是想了想,既然叔叔都大方的表示了,那自己也不能不尊重老人家啊!
景泰帝朱祁钰也停住脚,认真的看向朱见深,沉声说道:“你说——”
“就是那个叔叔,你看我现在也是沂王了,那能不能挑座大点的王府给我啊,我这一大家子,也不知道父皇还要给我生多少个弟弟妹妹,太小了,我这……”
朱见深的无奈的表情却一下子就把景泰帝朱祁钰给逗笑了。
景泰帝朱祁钰很是有几分张扬的一挥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放心,这事朕不会亏待你的,还能让你堂堂亲王,住的太寒酸不成?皇家丢不起那个人!”
“不过,这也是小事,还有其他的么?朕这里说的一切要求!”
“你可要慎重考虑啊!”
呃,这是什么意思啊?
朱见深有些疑惑的看着景泰帝朱祁钰。
景泰帝朱祁钰别有意味的看着朱见深。
然后朱见深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朱见深的呼吸都微微有些喘,激动的看向景泰帝朱祁钰……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心里微微的起了波澜——这才对嘛,终于要暴露你真实的野心了吧?
“叔叔,我想经商,搞点小东西去卖卖,还有我还研究过好多的小玩意,比如能炼出来神铁一般的宝钢,还有我还能制作出来玻璃,那可是比琉璃还清晰一百倍的东西,可漂亮了……”
“对了,我还有个梦想,就是用一些石灰石炼制一些粉末,加水融合,凝固之后堪比城墙……”
“对了,对了,叔叔,我还有个梦想,就是造出一些只需要烧煤就能运动的火车来,况且况且的跑,比牛马都快,载重多,不舍昼夜……”
“对了,对了,叔叔,我还有个梦想……”
“停,停,停!”景泰帝朱祁钰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前后之间竟然可以变化这么大,这是别人夺舍了换魂魄了么?
更加令他哭笑不得是,他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就这——”
对啊!
面对景泰帝朱祁钰的怀疑,朱见深很是不解,对啊,就这啊!这还不行么?
钢铁可是一个国家工业的基础!
水泥也是国家快速发展的建筑材料!
玻璃这个时候更是能赚大把大把的钱!
还有还有,还有托马斯的小火车,别看他况且况且的,冒黑烟,又是声音大,还得建铁轨,破坏风水什么的,但是这是他么工业革命的开端啊!
强国之基啊!
就这,你还看不起这?
你算老几啊!
再说了,穿越者不是都干这些事么:玻璃肥皂钢,蒸汽火枪炮,一手抓抢,一手抓粮,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剩下的就是暴人口了!
咋到我这里,就被人看不起呢?
朱见深有些忐忑不安,很有几分委屈的说道:“对啊,就这啊,叔叔,你可小瞧这些……”
“闭嘴!”景泰帝朱祁钰甚至有些气急反怒的训斥道。
朱见深看到这叔叔是误会了,赶紧辩解的说道:“叔叔,你可不能跟那些腐儒似得,说这是奇技淫巧啊,您可能不知道,这些可都是大用天下的利器,甚至能带领我大明……”
“我让你闭嘴!”
景泰帝朱祁钰这回甚至都直接用了“我”,伸手指着朱见深,张口就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气死朕了,你给我滚……”
朱见深脸上尴尬的一笑,急忙转身颠颠的跑过去,迎着万贞儿,一牵手,跑着穿过兴安还有其他太监以及禁军的身影,消失在大中午阳光满满的紫禁城宫道上。
“这个小家伙啊,是个小滑头!”
景泰帝朱祁钰忽然展颜一笑,沉声的笑骂了一句。却不成想大太监兴安已经从后面跟上来,听到这里,眼睛微微的一眯,没有说什么!
走出了皇宫,朱见深和万贞儿却忽然站住了。
这一刻他们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了。
要知道现在的南宫反而是最棘手的地方,那些攻破了南宫城墙的禁军,大部分还守卫在那里,他们不知道徐有贞和张軏的行为已经被景泰帝悄无声息的给灭了,他们的心中盼望的还是明英宗复辟,他们飞黄腾达呢。
至于说皇宫,难道待在孙太后那里,继续看孙太后和明英宗朱祁镇母子俩的冷脸?
汪氏那里就更不能待了,要知道现在名义上的后宫之主是皇后杭氏。
“大姐,你说咱们现在去哪里好?”
朱见深有些无所谓的问着万贞儿,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万贞儿的心里早就麻爪儿了!
去哪里好呢?
该带着殿下去哪里好呢?
要知道,现在好歹也算是政变的后期,很乱的,要万一出了事,她百死不能赎其罪啊!
想了想,万贞儿看看日头,很是不把握的说道:“要不,咱们去京城第一酒楼先吃午饭,听说他们的菜,冠绝京师,甚至比御厨都好!”
嗯,朱见深连连点头,唯美食不可辜负啊!
可当他真的坐在二楼,装逼的没选雅间,而是大厅靠窗的地方,吃上第一口的时候,满脑子就一个字——what?
就这?
第17章 待老道给你算上一卦
这可是整个京城里最出名的酒楼,这菜就这水平?
但想想,虽然说食材都是最顶级的,最天然的,可在没有辣椒,没有味精鸡精,没有蚝油之类的调料之前,的确能让朱见深耳目为之一新的还真难。
尤其是经历《舌尖上的中国》洗礼之后,估计就算是满汉全席给他端上来也就只是感慨一句——这么多菜,可咋吃啊,都凉了就不好吃了!
果然,自己还是够土。
这可能是那一套土法书籍能走到自己的最根本原因吧。
放下筷子,朱见深默然的转头看向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这京城的街道上似乎没有受到今早晨朝堂上的影响,虽然天气很冷,但依旧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毕竟,正月还没有过去,大家还都乘着这年气,依旧喜气洋洋呢。
朱见深没有说话,却是让万贞儿会错了意,还以为他在为景泰帝和太上皇帝之间的事而犯愁。毕竟现在看来,两人似乎是怼上了,可谁敢劝?
甚至就连万贞儿都能看得出来,今日早晨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
太上皇帝朱祁镇出现在皇宫,奇怪!
孙太后平白无故的盛装而行,奇怪!
还有景泰帝的态度,更是奇怪。
可是想想,景泰帝已经重病初愈,那是不是自家小主的担忧就没什么问题了?那些文官们想必又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劝景泰帝恩泽后宫!
“深哥儿,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您应该高兴啊……”
面对万贞儿的劝慰,朱见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的想问问自己这大姐,他哪里愁眉不展了?我哪里不高兴了?
“大姐,你说这些普通人为什么这么幸福呢?”
朱见深没有回答万贞儿的问题,却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话题。
万贞儿一楞,没有回答,却听到旁边的桌子上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因为他们的卑微而已!渔夫只需要一天几十斤的鱼便能高兴,樵夫每天只需要百儿八十斤的柴火便能高兴,至于农夫,无非是吃饱饭而已,可如果要是换成打三公九卿,那就是国泰民安青史留名才能高兴,至于要是换成皇帝的话,即便是秦皇汉武唐太宗也都求过长生……”
说道这里,安仁一顿这才继续说道:“长生可求乎?自三皇五帝,成仙长生者可有?由此可见,人心不足才是你幸福不幸福的根本,那么这位小公子,你心有何求,贫道倒是可以给你算上一卦……”
朱见深这才看到自己旁边竟然坐着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道士,一柄拂尘放在桌子上,一壶酒,一盘盐水蚕豆,竟然出奇的让人觉得很是有气度。
主要是对方说这么多话,都没有转身看他!
这让人觉得这很神秘高手啊!
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得道高人?
朱见深很是惊喜,难道自己真的是主角?
不是起点孤儿院出身的人也能当主角?
不然很难解释自己还没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弥散呢,就有人来勾引自己的注意啦?
那自己该如何回答呢?
想了想,朱见深忽然眼前一亮,淡淡的说道:“我倒是也没什么求的,只是有几个比较卑微的想法。”
“哦?那小公子你尽管说上一说,贫道洗耳恭听……”那道士倒是挺客气。
朱见深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愿大明的国土从东到西,从昼到夜,俱在太阳照耀下;我愿大明的战旗飘扬在每一片的土地之上,飘扬在每一片的海域之上;我愿大明的子民人人如龙……”
“咳咳——”
那道士原本还很有气度的端起一杯清酒,还想着能以这小公子的人生诉求佐以下酒,然后指点一二,却没想这位小公子倒是气势恢宏,气象万千,甚至直接就以这般宏愿所产生的功德给震成内伤!
咳嗽着把嘴里,喉咙里的酒给吐出来,甚至还有一些从鼻孔里流出来,那道士狼狈的用袖子抹了一把,然后苦笑不得的说道:“小公子真是宏愿惊人,乃是胸有天下之人,贫道贸然打扰了,告辞……”
说完,站起身来,伸手拿起拂尘,挡着自己的脸,快速的就走下了楼梯。
朱见深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自己果然不是主角啊!
不是起点孤儿院出身的自己,大约就相当于太上皇帝明英宗朱祁镇和景泰帝明代宗朱祁钰的区别。虽然可能都活的很不错,但终究不是主角,人家又是正统,又是天命的,哪个不比景泰蓝要高贵?
想了想,朱见深还是觉得自己胸口这口闷气出不了,很想要大醉一场,便大声的喊起来:“小二,小二……”
这酒楼的小二本身就是察言观色的精英,朱见深和万贞儿的这一身打扮很明显就不知道哪个皇亲国戚勋贵甚至是阁老大学士的家里人出身,当然要好好的伺候,这听到叫,急忙上来,把毛巾往自己肩膀上一搭,连声应道:“小公子,小公子,小人在这里,您有什么吩咐?”
朱见深伸手指着那下楼的道士背影很是焦急的说道:“小二,那个道士没结账……”
那道士本身就差不多到了楼下,顶多也就剩三两步,却被朱见深这话说的,很是羞愧,一步失足,差点跌倒下面,好在修道之人一般身手都不错,一把抓住栏杆,这才稳住脚步。快走几步,离开朱见深的视线。
小二脸色一僵,回头看了一眼那倒是,这才又上前,很是隐秘的说道:“敢叫小公子,那位是武清侯石府上的人……”
道士?
武清侯石府?
石亨!
石亨豢养术士?
难道原本应该是主谋之一的石亨,这次没有参与夺门之变,是因为这个道士参破了其中的玄机,给石亨说了“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所以,石亨才躲过这一劫?
合着刚才他问我的话,那是考察我呢?
石亨要准备辅佐我?
那我刚才的回答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我要不要跟上去,给他解释解释,或者给点随身的玉佩,让他帮我说点好话?
想到这里,朱见深猛然站起身来,很是焦急的说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要向那位道长道歉去……”
第18章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万贞儿歉意的对着店小二欠了一下身,顺便扔下了一颗碎银子,然后急匆匆的去追赶朱见深了,带着一溜烟的香气。
刚才那一幕就如同是做梦一样,只剩下满桌子的酒菜还有自己怀里那一颗碎银子!
“这——”
店小二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但是这桌子菜,不能浪费,我要打包……
“对了,小二,把我们那桌子菜送给对面街道角落里的小乞丐,顺便看看那人的亲人是死是活,要是死了的话,剩下的钱就帮着收敛一下……”
万贞儿又忽然回来,指着对面粮店旁边墙角的俩乞丐说道。
店小二连忙点头,然后走到窗户边上,高声喊道:“小雨点,过来一下,有个客官剩下一桌子酒菜说是给你,你过来取一下,顺便问问,你.妈还喘气不?”
那小乞丐仰起头,满是炭灰的脸上,满是冻疮,浑身衣服破烂,还有好多漏出来的地方显示出一些新旧伤痕,可身边他.妈妈的身上却裹着破旧的衣物被子之类的。
“熊二哥,我妈还好,您稍等,我马上就上去……”
万贞儿只是看了一眼对方那个小孩,似乎发现根本就不认识,为什么深哥儿要说打包送给他呢?
只是交代完这些,她这才匆匆的下楼,正好遇到那个小孩,那小孩很是礼貌,出乎意料的作了一揖,俏声的说道:“小民雨化田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万贞儿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头看着朱见深快要消失的身影,急忙招呼跟在她身旁的一个禁军,急匆匆的追去。
对于朱见深来说,吃不完,打包,再正常不过了!在加上刚才看窗外的时候发现那个小乞丐对自己的母亲倒是很照顾,自己再冷,再饿,都只是规规矩矩的要饭,然后时不时帮助自己的母亲盖被子——好吧,其实是把破烂都盖好,省的透风不保暖而已。
心有所触而已。
正所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而已!
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啊!
自己无论怎么追,那前面道士的背影竟然都不能拉近分毫,只能远远的,隐隐约约看到一抹青色的道袍……
这是……
难道自己真遇到了道衍、刘伯温、李沁、诸葛亮类似的神人?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的就发热啊。虽然说自己穿越因为不敢确定是不是主角不敢乱动,苟住不浪,可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大能辅助自己的话,那是不是就可以认为,自己其实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真的如同穿越历史小说那样,改变一下历史?
但是——
夺门之变都没了,还有什么历史可言?
朱见深想到这里,心中猛然一惊,立在那里,后背一阵发凉!
对方是故意的!
“深哥儿,你真要去武清侯石府啊……”
万贞儿在后面忽然提醒道。
朱见深这个时候才发现,前面赫然就是武清侯石亨的府邸,那硕大的两头石狮子分列两侧,威风凛凛,煞气四溢……
“这个时候,您不能轻易的去见朝中大臣,尤其是武清侯,他可是掌管着十团营呢……”
万贞儿的话让朱见深有些犹豫,事实上,从他的本意来说,他从来不当自己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从来没有真的把自己当成以后的明宪宗成化皇帝,所以,很多时候行事的思维还是带着后世的诸多痕迹。
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去见石亨有多么的不妥!
可当万贞儿提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猛然的醒悟——石亨代表的是景泰帝的军权!
你这个时候去接触?
想干什么!
似乎是想到了朱见深的疑惑,万贞儿很是温柔的低声说道:“深哥儿,奴婢刚才已经找人打听过了,那人是武清侯石亨将军的幕僚,叫仝寅,山西安邑人,是个术士,已经跟了大将军十多年了……”
仝寅?
这是谁啊?
没听说过啊!
看来也不是啥名人嘛。
朱见深施施然的离开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青色道袍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那里,垂在身体一侧的左手却在快速的捻动,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只是没有人能听到什么清晰的话语。
许久之后,这人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武清侯府,对着旁边的门房问道:“东翁可曾下朝?”
老门房急忙起身很是恭敬的说道:“仝先生快请,大将军刚刚下朝,马上要走,方才还交代人去寻您呢……”
话都没有说完,老门房就只看到一个青色的道袍背影!
“啧啧啧,不愧是仝先生啊,每次看到这仝先生走路都真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瞎啊……”
老门房很是随意的说道,然后看了一眼依在旁边门口的铁枪,这才拿起一壶浊酒,在旁边的小炭炉上温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道在大同的那些老兄弟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老老实实当你的门房还能善终,去了大同,别说你想升职,命都要扔哪里……”
仝寅的声音从院子里缥缈的传来,让老门房一阵的害怕,这人太可怕了点!
仝寅自然不会在意一个老门房的想法,径直去了书房,犹如正常人一样,推开门,走了进去。
石亨每次都有些怀疑这仝寅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不然为什么跟正常人一样,丝毫都看不出来瞎子的意思?
“太上皇帝复辟没成!”石亨很是直接的说道,“当初你的卜卦不是说……”
仝寅轻轻的说道:“从曹公公派人联系你的时候,贫道就知道事不可为了。人力有时尽,天意命难违啊,东翁,潜龙在渊自然没有错,可错的是咱们会错了意!”
“什么意思?”石亨的脸色很不好看!
要知道他跟曾经的明英宗正统皇帝,现在的太上皇帝朱祁镇这几年的联系有点太密切了,这一次要不是临时接到景泰帝的秘旨,让他假意配合,他甚至真的就要拥立朱祁镇了!
自古以来都知道的,拥立之功大过天,可如果你拥错了呢?
那就是杀头灭门的大事!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意猫儿雄过虎,落坡凤凰不如鸡!”
仝寅淡淡的说道,然后扬起那紧闭的双眼看向石亨,脸色似笑非笑的说道:“敢问东翁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逊位的皇帝可还是真龙?”
第19章 我想让你做朕的太子
逊位的皇帝可还是真龙?
这句话犹如是黄钟大吕一般将石亨给镇住了!
石亨那尽显威严的四方脸这一刻更显的严肃,撸着自己那长长的胡须,虽然说他年岁也不小了,却还是黑黝黝的颜色,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他的年龄。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的阴影把瞎眼道人仝寅给笼罩起来。
石亨想了许久才淡淡的说道:“如果说当今的陛下就是当日的潜龙,想必先生应该知道这不现实。可如果说卦象里说的是潜龙代表的是太子,当今陛下可并龙脉,何来潜龙之说?”
瞎眼却跟明眼人一样的道人仝寅悄悄的从石亨的身影中挪出来,才轻轻的说道:“贫道刚刚试探了一下沂王……”
“你——”
石亨顿时一愣,继而有些恐惧的说道:“先生害我啊!”
仝寅却轻笑了一声,缓缓的说道:“今日这般重要,为什么沂王还能出来闲逛?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沂王殿下心中有惑,心中烦躁却又不知该去往何处寻找答案!”
石亨也冷静下来,也是自己心虚才导致有些反应过大,不由的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上面那位他想,他看着呢!”
仝寅伸手一指天空不着边际的说道:“贫道猜测,上面那位想要沂王殿下明白一个道理……”
“停,我不想听,我还有紧急军务,就先告辞先生,容后再叙!”
高大的石亨一摆手,抱拳说道,然后一转身,急匆匆的就带着门外的亲兵离开了书房,只剩下仝寅一个人站在书房内。
如果说这一刻的石亨是因为鸵鸟心态心虚的不想知道景泰帝的想法,那么这一刻的朱见深就真的是因为孔雀心态膨胀的不想让景泰帝猜到自己的真正的想法。
想想自己的那些不要求,无非就是要大房子,要钱,要地,要自由,唯独没有要一样——权力!
自己这是借鉴的当年王翦对秦始皇的策略啊。
自己虽然不是王翦,可他叔叔景泰帝也不是秦始皇啊!
所以,按理说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很快乐才对,可为什么自己感觉到不快乐呢?为什么感觉心情烦躁呢?
仅仅是因为历史上的夺门之变主谋石亨和曹吉祥没有参与今天的政变?
朱见深想了想,才发现——不,不是的这样的,其实是因为自己感觉了不受控!身为一个穿越者,在已知的历史大势前,改变一件它,这本身就是自己心里那超人一等的心态再作怪!
可当事情没有沿着自己的预想而随之变化的时候,他的心乱了!
比如按照他当初的剧本,就应该是景泰帝痊愈,明英宗在徐有贞、石亨和曹吉祥的辅佐下复辟进入奉先殿,这个时候,景泰帝一网打尽,然后再自己“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革除弊端,鼓励生产,发展科技,雄霸亚洲……
但现在呢……
似乎景泰帝在以一种超人的姿态告诉他——政治不是这么玩的!
那么再想想,当景泰帝说自己和哥哥是猴子的时候,自己那种矜持而又内敛,低调而又溢于言表的兴奋是不是更像是一只猴子?
我以为那徐有贞、石亨、曹吉祥、于谦等大臣们在第一层,自己亲爹太上皇帝朱祁镇在第二层,被自己救治了的景泰帝朱祁钰在第三层,而自己在第四层!
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的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在第五层。
如果要是这么算的,那是不是说没有被自己预案“一网打尽”的石亨和曹吉祥在第六层?
那特么还玩什么啊!
我还是个宝宝!
“大姐,走,回去!”
朱见深既然已经想到这里,那自然是要去跟景泰帝朱祁钰交个心,爷俩有什么不能说,非得这么拐着别扭的来?您的敌人是您的亲哥哥,不是您的亲侄子啊!
万贞儿其实很担心的,虽然身边有很多禁军,但是毕竟这是白龙鱼服,真出了什么事,你让她怎么活?
听到了朱见深的话,万贞儿也是很高兴的说道:“小郎要回哪里去?现在的南宫,咱们怕是回不去了吧,那咱们……回皇城?”
朱见深点点头,沉声说道:“现在就算是咱们想回南宫,你觉得我那叔叔会允许么?”
万贞儿只是轻轻的撇了一下嘴,然后才招呼周围便衣的禁军打道回府!
不多时,朱见深重新回到景泰帝朱祁钰的面前,却发现自己的亲叔叔正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想离这里远远的,海阔天空么?”
朱见深却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叔,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想让你做朕的太子……”
“那陛下您下旨就是了!”
“我想让你心甘情愿的坐太子!”
两人的对话让朱见深一时之间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陛下,您正值当年,以后会有自己的皇子,找一个封太子就是了……”
“难道,您还打算再废我一次?”
“世间岂有三废三立的太子?”
朱见深说到这里,抬偷看着景泰帝朱祁钰几乎有些怒吼的说完。
景泰帝朱祁钰缓缓的低下头,伸出手,摸了一下朱见深的脑袋,缓缓的说道:“你终究还是有怨气的,只是朕不明白,如果你不救朕,今日.你依旧会是太子,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却不是疑问,而是命令的口气!
朱见深却是苦笑不得的回答:“因为他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第20章 你愿意帮叔叔么?
他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这话让景泰帝朱祁钰心中荡起了阵阵的涟漪,这话说的虽然简单,可却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是不是好皇帝是你能评说的么?
自有史书来记载!
再说了,你什么水平啊,你就评价一个人不是一个好皇帝,这个人还是你爹,你得多清高自傲?
“哦,那深哥儿怎么觉的皇兄不会是一个好皇帝呢?那要是你这么说,朕倒是好奇了……”
“朕算不算的一个好皇帝?”
朱见深的思维还没有被这个时代掰正,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带入到后世那种指点江山当年万户侯的状态,很是自然的说道:“咱们不吹不黑,你吧还算是个好皇帝,就是有时候吧……三观不正,容易被别人带偏……”
景泰帝朱祁钰有些意外,这小子真敢说啊!
可随即又疑惑的问道:“何为三观不正?”
呵呵,三观,这事放在后世都是烂大街的事,一点小事都能扯到你三观上,更何况是你一个封建王朝的皇帝?
于是朱见深从文官的态度到厂卫的遏制,从武备的重要性,到大明朝面对的内忧外患,总之一句话——你景泰帝是皇帝,不能太听那些文官们的话,那些文官每个好人!当然,武官也不咋地……
于是朱见深又开始谈起了军校,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到黄埔军校,再到后来引领了亚非拉美等国军事潮流的国际庄陆指……
当然,他还是把这些地方都以海的另一边有个国家叫兔子,兔子国有那么一段艰苦岁月称之为黑暗辫子朝,被外敌入侵,于是开始改革军事,成立了新军,然后是光头出现,再然后是兔子……
“好像东北的那些蛮夷就是带着辫子吧,据说他们称之自己是女真人?”景泰帝朱祁钰忽然摸着下巴低声的说道。
呃……
朱见深立马就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你跟一个皇帝谈论谁才是一个好皇帝,你以为你是太祖呢——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而且你还跟一个皇帝谈论要建军校,要政权从枪杆子里出,你这是大逆不道啊!
既然明白这些,朱见深立马就闭嘴,然后沉默不语!
低着头,一如当年游街公审的地主一样,任你说啥,我就是三缄其口,不再说话。
似乎是看出来朱见深的谨慎,景泰帝朱祁钰却有些要深究到底的意思,没有丝毫要转化话题的意思,而是继续步步紧逼的问道:“那么,深哥儿,既然你知道什么样是一个好皇帝,什么样不是一个好皇帝,那你能当一个好皇帝不?”
眼看着是耍赖也没用,只能是想了想才认真的说道,“我可能也做不好一个皇帝,我太喜欢想当然了,比如这次,要是我,怕是要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还有皇城如何进来的,叔叔你的病情如何传出去的,还有,为什么那些太医治不好您的病,以及……”
朱见深缓缓的摇摇头,有些沮丧的说道,“我太幼稚了,在政治上,我还是个孩子,比不得……”
“比不得我们老奸巨猾?哈哈……”
朱见深也是说道那里才停住嘴,只是没有想到景泰帝朱祁钰直接一语道破,很是尴尬!
景泰帝朱祁钰继续说道:“朕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呢!”
景泰帝朱祁钰忽然沉声说道,“天下何人不是皇兄之臣?朕不过是监国篡位而已,不的正统,所以,如果真如同你想的那样,怕是这天下难有做官之人,这天下岂不是又要陷入暗无天日的动荡之中?”
“大明可以亡,但不能亡于兄弟内斗!”
“更何况,朕本身就是皇兄之臣,他虽然退位,可不代表就心甘情愿的退出这个舞台……”
“所以,深哥儿,朕需要你的帮助!”
“朕要你做太子,是为了这个大明朝,你愿意帮叔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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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到这里大家应该能看出来吧,是咱们把古人想简单了,至少我原本的打算的到这里,就不得不做这种改变,没办法,石亨、曹吉祥,于谦、明英宗,明代宗,孙太后,真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在这种情况下,主角想要一飞冲天,从此走上狂拽炫酷屌炸天的路子。
所以,主角还是得一点点,慢慢来……
今天我再一次参加高考,有点小激动,数学没考好,我就先更这么多。
让我好好的捋捋剧情!
第21章 我真不想当皇帝啊!
为了大明?
帮叔叔?
朱见深望着眼前这个足以会的奥斯卡影帝级奖项的男人,终于明白一句话——宁肯相信母猪能上树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
当太子好么?
当然好!
可那得分人。
现在的朱见深当太子,当他二十九岁叔叔的太子,好么?
无非就是借助他的身份而已。
朱见深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叔叔,您知道的,我志不在此,我真不想当皇帝啊!”
想拿我当枪?
要知道,我爸明英宗朱祁镇同学外站外行,内斗内行,再加上还有一个精通宫斗权谋的老佛爷孙太后,多少文武百官是人家当年的天子门生?
正如你自己说的那样——天下谁人不是太上皇之臣?
就因为我是他儿子,您就拿我当枪?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当初不救你呢!
真是良心大大滴坏了!
“是不是后悔当初救我了?”
景泰帝朱祁钰似乎能看懂朱见深的内心想法,很是从容的说道:“事实上,从你打算救朕的那一刻,你心里就很清楚,朕和朕的皇兄只能保持相互之间的默契,一如这么多年来,他住他的南宫,朕当朕的皇帝!”
“朝中大臣多私通南宫,难道朕真的不知道?”
“整个朝堂之上,也就是于少保一个愣头青,其他人莫不是墙头草!”
“深哥儿,你信不信,今天早朝的时候,如果坐在龙椅之上的是朕的皇兄,他们也会高呼万岁……”
呵呵,别说那些文武百官了,就算是你的于少保,在历史上遇到夺门之变后的朱祁镇还不是一样跪下山呼万岁?
朱见深依旧默然不语。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景泰帝让他在这个时候出宫,不禁交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告诉他,这个北京城还在我朱祁钰的掌控之中,无论是石亨也好,无论是曹吉祥也好,他们都是在朕的指使下才能安然无恙。
即便是他们曾经想要投靠太上皇帝又怎么样?
朕只要不死,尔等尽皆为臣。
所以,朱见深,朕需要你当太子来缓和朕这一派系和皇兄那一派系的政治势力!
“你为什么不愿意当这个太子呢?”
景泰帝朱祁钰最后也是挺无语的,好话歹话说了个遍,人家就是油盐不进。要不是为了安稳现在这个局势,徐徐图之,他堂堂大明王朝的皇帝,又是眼前这个小兔崽子的叔叔,怎么可能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
朱见深想了想,低声的说道:“我怕最后性命不保!”
“怎么可能,皇兄作证,朕怎么可能干那事?再说了,上回不是也没……”
景泰帝朱祁钰说道这里,顿时停住了话,毕竟,上次废人家朱见深的太子之位,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为了这事能通过内阁,自己堂堂一个皇帝还向大臣们行贿,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他朱祁钰说理的地方?
“陛下,您才二十九啊!”
朱见深语气沉重的说道:“叔叔,我不想做赵德昭!”
赵德昭,宋太祖赵匡胤的二儿子,在宋太宗赵光义登基为帝之后,还曾陪着高粱河车神一起北伐过,最后因为赵光义的一些话,自刎而死。
景泰帝朱祁钰脸色一变,沉吟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朕可以颁下诏书,赐下丹书铁券,甚至可以在太庙之中对天发誓……”
朱见深却直接反驳说道:“我说皇叔啊,您这是何苦呢?为什么非得是我,我那些兄弟不也有很多么?您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再说了,你说的那些玩意儿,您信不……”
“当年咱们太祖高皇帝可没少批发那玩意啊!”
“结果呢……”
朱见深没有继续说,因为他发现自己叔叔、当今的皇帝朱祁钰同学的脸色已经变黑,黑里面还透着一股,紫不溜的…
毕竟,当面揭自家老祖宗的底,还是当着长辈的面,这就有点过分了。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叔叔,我的意思是玩政治的心都黑……”
朱见深急忙解释道,只是越解释,越让人感到苦笑不得。
毕竟,对于朱见深来说,对于皇权、皇帝还是缺乏敬畏,他一直担忧的只是小命,他的出发点也都是苟住,猥琐发育而已,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条件好点的再来个三妻四妾,生而五六七八个孩子,儿孙满堂,这就算是完美的一生了。
一如大明朝那些养猪的王爷们。
千万别让我当皇帝,看看后世人家大清编撰的明史上,大明朝的皇帝有一个好人么?
再后来……
所以,朱见深打心底里就不想当皇帝,包括救治景泰帝朱祁钰,也是为了能让他响应国家的号召,赶紧生孩子,二胎三胎乃至后世子孙,无穷匮也。
既然越说越错,朱见深索性不在说话。
景泰帝朱祁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都不说话,反倒是让场面忽然变得安静。
突然变安静很容易,可如果要打破这个安静却很难。
事实上,对于景泰帝朱祁钰来说,只是册封个太子,只要他愿意,整个朝堂上大家绝对都赞同,原本也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但如果要让朱见深配合他,清洗整个大明朝朝堂,这件事却不是只有一个太子的名头就能完成的。
他需要的是朱见深参与其中来,顶替自己的皇兄在政治上的地位。
可偏偏眼前这个小家伙油盐不进!
历史上多少人抢着当太子?怎么到他这里,世界就变了呢!
越想越觉得生气,景泰帝朱祁钰索性一摆衣袖,转身就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哪里都不许去,明早就会有人来伺候你穿戴好,给朕去朝堂上站着,从明天起,你就朕的太子了,再多矫情一句,朕就打你屁股!”
景泰帝朱祁钰是走了,只剩下朱见深有些委屈的看着从外面急匆匆赶过来的万贞儿,嘟着嘴说道:“大姐,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啊,咋他们都想让我当太子啊……”
“他们都不了解我,你还不知道我么……”
“我真不想当什么太子,当什么皇帝啊……”
第22章 我的东宫呢……
不想当太子?
不想当皇帝?
万贞儿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朱见深,当然她知道,眼前这个小男人其实就正如他说的那样,一点都不想当皇帝,可——那又如何?你是正统皇帝的儿子,是宣德皇帝的孙子,更是几度的太子,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你的命运?
轻轻的把朱见深搂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心胸去温暖朱见深那委屈的心灵,轻轻的说道:“小郎,不就是太子么,咱又不是没当过,怕什么啊……”
怕什么?
朱见深的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回跟原来的能一样么?
原来的他可以不管不顾,只需要当一个吉祥物,乖宝宝就好了,但这次,他是要当枪啊!
怕倒是不怕,只是……
唉,想了半天,朱见深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一个皇帝,当他想要办成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大约就有了一般的成功率,可如果要是大臣们也这么想的话,这事大约就能成!
现在恰恰是如此。
慢慢的,朱见深就迷糊起来,很是香甜的睡觉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一身大礼之服的朱见深站在朝堂之上,景泰帝朱祁钰立于御台之上,看着下面的文武大臣,沉声说道:“兴安……”
大太监兴安往前一站,朗声念道“万岁爷欲册立太上皇长子为皇太子,诸位可有条陈异议?”
诸位大臣,无人说话。
毕竟再此之前,他们早已经商量好,甚至已经让商辂都起草好了奏章,但这个时候,显然是不能说话的。
毕竟,那个时候眼前的这位主儿,病重呢。
现在人家春秋鼎盛却要立太子,这事透着股蹊跷。
再说了,昨天的事,大家心里可都泛着低估呢……
见到所有的人都没有言语,景泰帝朱祁钰笑了笑,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兴安说道:“念吧……”
兴安这才从旁边的小太监手里接过圣旨,缓缓打开,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太上皇长子朱见深,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这——
圣旨都拟好了?
您这么着急么?
内阁的吏部尚书王文、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于谦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整个时候王文往前一站,朗声说道:“陛下,还没用印呢?”
这话说的是委婉,可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这事还没过内阁呢?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缓缓的说道:“那就用印吧,怎么,王爱卿还要什么异议?”
王文能说什么?
只能无奈的退回去,看向兵部尚书于谦。
于谦却沉默不言。
景泰帝朱祁钰却笑了起来,缓缓的说道:“太子啊,你上前来,朕为你介绍几位老师……”
“这位是太子太师王文……”
“这位是太子太师胡淡……”
“这位是太子太傅陈循……”
“这位是太子太傅高谷……”
“这位是太子太傅于谦……”
“这位是太子太保何文渊……”
朱见深望着眼前这些大臣,心中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些好像应该还是上一位太子朱见济的太师、太傅、太保吧?
现在又给他了?
您老就不怕水土不服?
又或者您老就没点其他人了?
就这,我特么还想着组建自己的班底?
我想啥呢!
一一施礼之后,朱见深开始听着诸位大臣讨论自己的册封大典,可是他心里却在琢磨一个问题,我都太子了,我的太子妃……呃,错了,是我的东宫呢?
听着这些人再为一个小小的什么官在争夺,什么授册宝官,什么读册宝官,什么捧进册宝官,什么受册宝官内使、舁册宝亭内官,还有什么承制官、宣制官、赞礼官……
都是些无趣的话题。
许久之后朱见深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心中不由的感慨,这真是形式主义的典范了。
又过了许久,朱见深依旧没有听到,实在忍不住的小声说道:“叔叔,叔叔,我都太子了,我的东宫在哪里啊……”
原本声音不大!
可这里是奉先殿啊!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讨论,一致的眼光,齐刷刷的看向朱见深,心中都在琢磨一个问题——
历史上,被册封的太子,担心自己的住处,这怕是第一个了吧?
第23章 我要不要叫你爹啊?
上学。大明朝对于天使的策略时间其实是很隆重的,所以。大明朝册立一个太子哪有那么简单,前前后后可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景泰帝朱祁钰并不一定说还没有还没有考虑到。朱见深居住的问题了。太子住哪里?
当然是东宫了,可东宫在哪里?
内阁的诸位大臣看了看,然后都看向景泰帝朱祁钰,因为这个事别人还真不好说别的!
毕竟,朱见深虽然是太子,年岁还小,按理说是应该可以住皇宫内,但是他不是景泰帝朱祁钰的亲儿子啊!
景泰帝朱祁钰其实真没想这个问题,因为至少还有好几天呢,大明朝册立太子其实是很隆重的,从建文帝朱允文,到朱瞻基,哪一个不是当成国家大事,毕竟这代表了国家的传承!
所以按理说朱见深在皇宫内还能住好几天,不单单是朱见深,就连太上皇帝朱祁镇,他都不想让其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现在的朱见深提出这个话题,景泰帝朱祁钰有些措不及防,但片刻之后就问道:“深哥儿,你想要什么的地方啊?”
皮球又踢回了朱见深这边。
一个回答不好,这就是大事故啊。
说不定这个太子就没了。
内阁吏部尚书王文,兵部尚书于谦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朱见深。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一点,现在最大的矛盾就是景泰帝和太上皇的矛盾,能缓和这个矛盾的只有朱见深!
毕竟朱见深好歹也当过太子!而且还是太上皇帝朱祁镇的儿子。
于情于理都没话说!
但是,你能说朱见深的太子位就稳固了?
要真稳固了,那昨天太上皇帝出现在皇宫,徐有贞那些人怎么会被处理,而且谁也没想到王骥、许彬竟然就真的致仕了!
说白了,现在就算是太上皇帝朱祁镇真的复辟了,大家也只能认了!
可,太上皇帝朱祁镇的为人——
呵呵,内阁的这些大臣可没人真能看眼里!
相比较,朱见深还是可以调教的范畴啊。
朱见深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想的其实很简单,毕竟自己只是代理一段时间,等人家皇叔景泰帝朱祁钰生了孩子,自己不还得被废?
重要的是要自己能捞到实际实在在的好处!
想了想了朱见深很是认真的说道:“第一啊,我希望我的东宫在皇城外,皇城内的规矩太多,我可能守不住……”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太子啊!
国本!
你说你说你守不住规矩,你想干啥?
但是大家也没说别的,毕竟,皇帝和太子的矛盾比太子和大臣们的大多了。
景泰帝朱祁钰还年轻,太子分的可是皇帝的权威!
景泰帝朱祁钰倒是点点头,眼前这个小兔崽子可不像是能守规矩的人。
看到了景泰帝朱祁钰同意,朱见深“嘿嘿”一笑,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第二嘛,我得东宫最好大,足够大,我这人吧,喜欢大屋子……”
大屋子?
问世间,大明朝还有比皇城再大的屋子?
这一点,有点张扬了啊!内阁的人都是老狐狸,这个时候自然想的多!
不过,景泰帝朱祁钰倒是没生气,点点头,便说道:“还有么?”
朱见深看了一下四周,试探的弱弱的问道:“那个,我要不要改口叫你父皇吧?”
第24章 我要不要叫你爹啊?(续)
叫不叫父皇,这里面代表着两个概念,也就是朱见深继不继统的问题。
一如后世《明史》中记载的“大礼议”,这是一个继嗣、继统之争,更是整个大明朝的政局洗礼,这其中产生的影响,对于大明朝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可现在还没有武宗也没有世宗,所以,在座的各位也都不清楚,这个问题一旦展开,将会引爆一个何等的大雷。
其对大明朝政坛的伤害,不亚于“裸贷”对于p2p的伤害。
继嗣还是继统?
朱见深如果被封为皇太子的话,那么按照朱见深所说的,可能他就要叫景泰帝朱祁钰为父皇,儿因为朱景泰帝朱祁钰没有儿子,那么这个朱见深很有可能就算是入继大统!
但是朱见深的父亲却是景泰帝朱祁钰的哥哥,更是现在的太上皇帝,也是曾经的正统帝……
这么一来,这里面的关系就大了去了!
虽然说,绕来绕去很复杂,可实际上朱见深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想搞明白一个问题——自己的亲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同志有没有真的把他当太子!
有没有以后再换成自己亲儿子的想法!
景泰帝朱祁钰脸色古怪的一笑,说真的,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片刻之后他才说道:“叫什么父皇啊,皇兄还在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就停住了嘴。
整个朝堂上,内阁的那几位大佬,这个时候也忽然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继嗣不继嗣?
继统不继统?
既然继统,那么如何不继嗣?
既然继嗣,那么又如何继统?
……
好难啊!
如果,如果说,皇兄太上皇朱祁镇驾崩了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开始不可抑制的在诸位大臣的心里开始弥散……
景泰帝朱祁钰微微一皱眉,急忙转化话题的说道:“深哥儿说道你的太子东宫,要地方大,要在皇城外,朕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选择,不知道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可以一同商议一下!”
朱见深了然的点点头,很是兴奋的问道:“哪里?”
要知道,既然景泰帝朱祁钰说这话,那地方定然是不错的,而且地位还不低,再加上地方大,这要是能住下,落下根,应该算是正儿八经的老北京了吧?
不用问,肯定是二环以里,更重要的是,咱是皇族,皇太子,那正黄旗的野猪皮的爷爷都还是自家的奴才呢……
嗯,想想挺美的!
景泰帝朱祁钰微微一笑,轻轻的说道:“南宫!”
南宫?
几乎就在景泰帝朱祁钰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朱见深就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以自己皇太子的名字占据南宫,那才能使得太上皇帝朱祁镇居住在皇宫之内,顺理成章。
更是可以以母慈子孝,让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居住一起,方便一起监视。
兵部尚书于谦是一个倔老头,又认死理,谁也没有想到,这回他竟然一反常态的说道:“陛下所说甚是,这南宫始建于太宗永乐年间,称之为东苑,与皇城同龄。曾是洪庆宫一部分,而且当年太宗特意在这里为章皇帝建了皇太孙宫,先帝宣宗章皇帝登基以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无论是其规格还是地位,都足够用来作为皇太子的东宫之所,臣附议!”
吏部尚书王直更是直接点头,轻声的说道:“臣附议!”
对于王直来说,只要是景泰帝身体安好,又能有个太子国本安稳,那就最好,至于是不是朱见深,又或者是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再加上,如果真的是南宫的话,这样省钱啊!
说道省钱,那作为户部尚书的陈循更是没有二话,再加上要复立朱见深本身就是他有参与,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反驳,“臣附议。”
礼部尚书胡濙这个时候就更不会节外生枝,拱手肃立,“臣附议……”
大佬们一表态,其他人自然当然不敢唱反调,参加朝议的八九十位大臣这个时候也都躬身肃立,“臣等附议……”
景泰帝朱祁钰心满意足的笑着点点头,缓缓的说到:“就这样吧,深哥儿,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好啦!
南宫以后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这应该算是最大的成就了吧。
嗯,从今天起,我就可以很自豪的说一句,我是一个老北京人了!
大明皇族,生在龙旗在,长在皇城中,头上有通天纹……
呃,这个真没有!
朱见深乐得就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连连点头!
这要放在后世,别说是二环以里的房子了,就算是丰台西山的一套房子,谁要给一套,对着狗喊声爸爸都行!
要不,我就从心了,叫你一声爸爸得了!
朱见深心里暗自正乐,却没有留意朝堂上的气氛却阴沉了几分……
第25章 太子妃?
朱见深喜提老北京二环以内大宅子一套,喜滋滋的去做“老北京人”了,至于朝堂上则开启了有些诡异的沉默……
当然朝堂上的诡异氛围丝毫影响不了朱见深的心情。
一路哼着小曲,就重新来到南宫——不,应该叫太子东宫了!
望着那个大门旁边被推到一段的宫墙,朱见深笑着说道:“大姐,你说徐有贞他们当初是怎么想的?我可不相信他们在南宫没人?就宫里的这些太监,呵呵……”
朱见深没有细说。
万贞儿倒是有些尴尬的一笑,认真的说道:“小郎,我真的不是有意……”
朱见深却是摆摆手,一边往里面一走一边说道:“大姐,这话以后就不要说了,你从孙太后的宫里走出来,这我清楚,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只是有些好奇,我那父皇在这些太监中的影响力真有那么大?”
“这不科学啊!”
“科学?”万贞儿有些听不懂朱见深的话,疑惑的问道:“小郎,什么叫科学啊?”
朱见深有些讪讪的一笑,顿了顿解释道:“就是这不合理啊!”
“我父皇都已经退位八年了,一直又在这南宫,现在的皇帝可是我那皇叔啊,那些太监不是说自认钱财和权力么?我父皇这个可只是一种飞黄腾达的可能,但我皇叔哪里可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啊!”
万贞儿却是淡淡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小郎,您可能忘记了,当今万岁爷可是不喜欢太监干政呢,而且极力压制太监们的权力,您看看曹吉祥、兴安、金英还有刘永诚,这些人可能有什么地位可言?”
朱见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太监内官和厂卫特务系统是景泰帝压制对象,不知道是因为受了王振的刺激,还是因为文官们对他的影响。
可的确在很多事上,身为皇帝,你又少不了!
就算是到了后世兔子的时代,不也一样有国安,军情上有总参的某部,还有外交部的一些,以及有关部门……
朱见深一边思考一边念叨着在南宫里转悠。
似乎是因为刚才的话,万贞儿想了一会,才试探的想要说什么,但又有些犹豫,终于她鼓起勇气的说道:“其实,小郎,咱们这太子东宫也应该可以进一批自己的太监,从小培养……”
朱见深地点点头,正要说话,却看到前面急匆匆的一个雍容华贵长相俊丽的少妇——他的亲妈周氏。
朱见深苦笑了一声,无奈的迎上去,很深恭敬的一躬身拜道:“孩儿朱见深拜见娘亲!”
周氏是他的生母,而太上皇帝朱祁镇的皇后钱氏是他的嫡母,甚至因为性格的原因,朱见深与钱氏的关系更好!
朱见深也是无奈,自己跟生母关系不好,却与嫡母关系更好,自己与亲爹关系不好,却与叔叔关系不错,这难道是他的错?
虽然现在他外在的表现是一个孩子,可实际上他的心志却是一个成年人,一个接受过社会主义九年义务教育的五有青年!
三观在那里摆着呢!
他实在受不了自己生母周氏的那种嘴脸……
“深哥儿啊,听说当今陛下要立你为太子?”周氏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连声却是急切的问道。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竟然这么快?
朱见深苦笑着说道:“娘亲想什么孩子心里知道,可是娘亲忘记了孩儿是怎么被废的嘛?我那皇叔才二十九岁啊!不过是应急之选而已……”
听到这里,周氏很是失望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才紧张的说道,“你父皇怎么样?昨晚有几个大臣匆匆退到宫墙,迎了他去……”
“娘亲!”
朱见深忽然直接打断周氏的话,一边伸手抱过自己的弟弟朱见泽,一边说道:“那宫墙是忽然倒塌的,父皇是因为皇叔担心安全,也是孙太后想要见父皇,所以接过去的!”
说完,这些才继续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逗着朱见泽笑,回过头说道:“这事我还要跟皇后娘娘去说一声,娘亲还是先回宫吧,估计可能你们要跟着父皇去皇城内居住一段时间……”
“皇城?”
周氏一惊呼,然后很是高兴的说道:“我们要回去皇城了么?终于不用在这种地方生活了……”
唉……
朱见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怎么有这么一个亲娘啊!
目光短浅不说,还没一点脑子!
当然,如果说周氏真有脑子的话,他也不会跟自己的亲娘闹得关系这么不好!
“深哥儿,你又跟你娘闹脾气了……”
太上皇帝朱祁镇的皇后钱氏一边纺纱,一面转过头,眯着眼睛,微微看到他的身影,笑着说道:“你怎么就不能说清楚呢,每次都生闷气,至于么?”
朱见深一边抱着自己的弟弟一边苦笑着说道:“母后,我也不想啊,可是我那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想的挺美,也不动动脑子……”
“有你这么说你娘的么?你这孩子……”
钱氏的眼睛早就坏了,所以依旧半闭的眼睛,继续说道:“你父皇的事,没成功吧?”
朱见深点点头,忽然想起来钱氏看不清楚东西,连忙应了一声,“嗯!”
钱氏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小叔子他才二十九,就算是偶感风寒,又怎么可能会出什么大事?本宫从一开始就怀疑这是一个局,不然,这满朝的文武大臣,怎么可能轮到武清侯?王直、胡濙、陈循乃至王文还有于谦哪个不比他合适?”
“还不是因为石亨掌管十团营,能够保密!”
“那些传递信息的太监们,能成什么事。要真的能成事,咱们能落得如此地步?”
朱见深只得连连点头,他敢说什么?当然,朱见深不见的就反驳,毕竟现在来看,石亨真的是景泰帝的人,而且现在看来,还真的就是一个局……
钱氏倒是也没有啰嗦许多,只是话题一换,低声的说道:“既然你这要重立太子了,那本宫还真的开始琢磨一下为你挑选一下太子妃的事宜了,只是本宫这多年不曾走动,谁家的女子多大了性情如何容貌什么的,倒是一无所知,这还得好好筹划一番啊……”
太子妃?
我才十岁啊!
是不是有点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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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老婆热伤风了,正在输液,陪护中,刚才差点没注意打过了,吓死我了,所以,更新就差几分钟,对不起,明天补上
第26章 爷俩各有各的感触
浑身一颤,一个激灵,朱见深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自己的太子妃不会叫张芃芃啊!
要真这么搞,那自己果然就不是主角,这也不是男频穿越历史,而是女频古言权谋,而且还是大女主啊!
可是——
自己到底是知难而上呢,还是知难而退呢?
又或者等到自己登基之后,忽然出来个异常牛逼的太师,有个闺女要嫁自己当皇后,然后自己一气之下割了,哦,割之前掉下来个天女叫什么李福珠……
我:寡人是不会娶你的,若逼寡人娶你,寡人宁愿一死!
太师之女:如果圣上升天,青儿愿与圣上同陵而葬!
我:你竟如此咄咄逼人,寡人唯有去了这秽根……
呃,好疼!
那自己就够悲催啦!
打了一个寒颤之后,朱见深讪讪的说道:“这个,这个,还早吧,要不咱们再等等看……”
“等啥,等你再被废?”钱氏很是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乘着现在你还是太子,说不定能挑个好姑娘,这样至少等你真的被废了,也能依靠人家的家世什么的保住一条命或者一世富贵,不然,本宫都懒得张罗……”
朱见深默然以对!
钱氏说得对,事实上如果不是钱氏为了他着想的心思,单纯的太子妃,无数的人能够住得了主,比如皇宫的那位孙太后,比如那位有些嚣张跋扈的皇后杭氏,甚至就连太上皇朱祁镇和景泰帝朱祁钰都有可能!
包括朱见深的亲生母亲——太上皇帝朱祁镇的贵妃周氏,都有可能处于各种目的给他安排一个太子妃!
唯独只有两个认不会掺杂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的为了他好,那就是自己亲爹太上皇帝朱祁镇的皇后钱氏和景泰帝朱祁钰的废后汪氏!
“好吧……”
朱见深只得认命,但是想想虽然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结婚娶妻都挺早的,但是也不可能早到给自己十岁的孩子找女人啊,除非是童养媳!
呃——
朱见深看了身边面露愁容的万贞儿,似乎,好像,自己已经有个童养媳了啊!
告辞了钱皇后之后,朱见深一边在南宫中转悠,一边内心开始规划,这里做什么什么化学实验室,那里做物理实验室,一边做会议室,另外一边还要弄个大的阶梯教室,嗯,对了,还要用有个大广场——呃,如果演兵的校场算是广场的话!
嗯,宫墙还得加高,加厚啊!
对了,还有地下室……
要不,把地下通道也一起整了?
那自己还缺一个建筑队啊,还有钢筋,混凝土,水泥……
朱见深苦笑着说道:“大姐,我觉得我真是……啥也不是!”
万贞儿怀里抱着自己心爱的小郎的弟弟朱见泽,心中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怎么回答?
大明王朝的太子,啥也不是?
也就是万贞儿不知道后世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凡尔赛”,当然现在的凡尔赛连那个最初的两层红砖小楼都没建呢。
看了一眼四周跟着的太监和宫女,万贞儿还是规规矩矩的说道:“深哥儿为什么这么想呢?您可金贵着呢,这普天之下,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大明的皇太子,怎么可能啥也不……”
朱见深却是苦笑着说道:“我想做很多事,可是我一没钱,二没人,就连下面给我做事的人都没有,而且我还不能拉队伍……”
小手一挥,颇有几分太祖站立城门上的感觉,朱见深轻轻的说道:“大姐你看,这南宫,我打算把它建成北京城副中心,要成为科技创新中心,经济中心,政治……”
呃,算了!
虽然自己是太子,但这个政治中心有点僭越了!
虽然不懂什么叫“科技创新中心”,什么叫“经济中心”,也不知道“政治”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万贞儿认定“小郎”就是她的男人,她的天,自然不会反驳。
万贞儿只是微笑的看着这个“小男人”,顺便看了一眼怀里似乎因为饿而开始闹腾起来的朱见泽,很是温柔的说道:“路要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口的吃,深哥儿准备先从什么开始啊?”
“玻璃!”
朱见深气吞万里如虎的说道,丝毫没有一点因为抄袭多少穿越前辈的初始路线而惭愧!
多少穿越大佬都是靠着玻璃发家的,自己身为太子,搞这个难道还能比他们差?
咱起步就得高!
必须上平板玻璃,而且是上来就是大块的,这玩意儿要是送到西欧,那还不得想要白银要白银,想要黄金要黄金……
脑海中,意识轻轻的掀开《怎样建简易窑平板玻璃工厂》和《新建平板玻璃工厂的生产准备工作》……
过了以后,朱见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草率了!
什么煤气发生器,什么耐火砖,什么退火窑,还有助溶剂的高品质萤石,以及超大件铁器的熔铸台……
这些,他都没有!
好在现在也不需要就完全透明的,想想五六十年代那种小块的淡绿色玻璃也可以……
反正不用使用煤气,用木炭就行。
嗯,就这么干。
果然,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步的来。
做人不能太狂妄啊!
朱见深的感悟却正好和他叔叔景泰帝朱祁钰相反,这位皇帝这个时候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温柔了,以至于让他们都忘记了一点,朕特么的是皇帝啊!
看看眼前这几位,内阁首辅的老天官王直,现任的吏部尚书王文、户部尚书陈循、兵部尚书于谦,礼部尚书胡濙,当然还有一位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的兵部左侍郎,左春坊大学士兼太常卿商辂,以及其他几位大臣,一个个面面相觑的,都不发一言!
同样的,这几位大明朝的重臣们坐在御书房内,望着景泰帝朱祁钰,默然不语,都在思索着刚才朝堂上崭露端倪的大问题。
朱见深这个太子到底怎么立?
事实上,几人的心里都萌生出一个他们想想都后怕的想法——太上皇朱祁镇要是驾崩了多好。
“说说吧……”
第27章 您说说呗
景泰帝朱祁钰打破了宁静,可其他人丝毫都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谁又不傻,这么大的问题,谁敢就说自己今天的发言等到什么时候成为自己祸事的根由?谁不是当年太上皇拉起来,货真身受太上皇皇恩的人?谁又能说得清以后景泰帝不会再有个自己的儿子,然后又想废立太子?
就算是你从景泰帝的想法出发,设计好套路,可万一景泰帝忽然驾鹤西去,人家太子顺利登基?
你怎么办?
商辂虽然是景泰帝的心腹,可资历浅,职位低,于是他看向了礼部尚书胡濙,递了一个眼神,那意思很明确——您老人家是五朝元老,又是礼部尚书,您说说呗?
礼部尚书胡濙心想我怎么干五朝元老的,不就是靠的谨慎?这事我怎么说,我哪里知道景泰帝的心思啊,于是他便看向户部尚书陈循,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调侃——你好歹也做过景泰帝的首辅,又是中立人士,您说说呗?
陈循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中立的意思是啥个意思,您老油条不清楚,还不是两边都不想得罪,不对,是不敢得罪么,这个事您让我说,我说啥,不是还有头铁的么?于是他看向大明头铁の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北京保卫战首义·权臣兵部尚书于谦——
可是于谦或许因为前一段时间病重,今天显得异常疲惫,竟然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我屮艸芔茻!
你不讲武德啊!
于是陈循很是可怜巴巴的看向一旁的王文!
陈循:您老现在可是大拿呢,而且还是坚定的景泰吹,前一段时间您还要说立襄王之子当太子呢,现在就看您了!您说说呗?
王文能说啥,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把襄王之子,过继过来,立为太子,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可你们不同意啊,尤其是那个五朝元老礼部尚书胡濙同学说啥——就算是死,也得立宣宗章皇帝一脉!
都是太宗文皇帝的血脉,还没出五服呢,咋就让你说的跟我要阴谋篡位似的。
不过要真的说阴谋篡位,怕是驴……呃,是于谦更有嫌疑吧!
王文虽然是景泰吹,可是,这里他也不敢说别的,没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位马上就要驾鹤西去,却马上了十几年的老天官,老首辅——抑庵先生王直王行俭!
王直是谁?
可以说景泰帝最为依靠的内阁重臣,仅次于于谦!
但是于谦对于景泰帝和正统帝之间的家事却是不言一字在,这让景泰帝和于谦的关系一度很紧张。
所以在于谦、王文都不发一言的前提下,老天官王直一捋自己早已经全白的胡子,缓缓的说道:“陛下,此乃皇家之家事,我等不知该如何说于陛下听!”
家事?
皇帝家有家事?
扯什么蛋,你真是老了啊!
陈循的心里那叫一个鄙视,还想着两边骑墙呢?
现在是继统还是继嗣啊!
可是陈循不能说啊,虽然说他资格够老,为人也谦逊!可是原来在景泰帝征询是不是要复立朱见深的时候,他说了句“既然都已经废了,那就这样”的话。
他承认,他当时只是依着景泰帝的想法,顺口说了这么一句,真的,天地良心啊,他可一点都没有其他的想法啊……
事实上,这种事礼部尚书胡濙最有发言权!在王直这个老滑头……呃,老阁臣推诿了之后,大约除了正在“睡觉”的于谦,最能说话的也就是他了。
毕竟人家胡濙历仕六朝,前后近六十年,为人节俭宽厚,喜怒不形于色,大家私底下都称之为大明的文彦博,更重要的是,这人——他守礼!
礼部尚书,这事不正是在你的专业范围之内,专业对口啊!
只是,在很多问题上,这人的意见让景泰帝很为难。比如曾经对于正统帝的维护上!
所以,景泰帝朱祁钰的目光也在表明一个态度——老子,呃,是朕,要你站队。
无论你再犟,只要朕一日不死,尔等终究为臣!
胡濙只是轻轻的抬头看了一眼景泰帝朱祁钰,淡淡的说道:“景泰元年,陛下册立沂王殿下为太子的时候,不也和现在一样么?”
一样么?
景泰帝朱祁钰很想“tui”这个老家伙一口,然后问他一句,现在哪年了!
那个时候自己能登基成为皇帝就是天下掉下来的最大馅饼,至于谁当太子,那还不是怎么说都行么,就算是皇帝,朕特么当年还说只是代掌呢,你咋不说按照当初老子说的话,现在我就该把皇位让给皇兄呢?
除了一把年纪,啥也不是!
这一刻,景泰帝朱祁钰忽然有一种迫切的想法——改组内阁!
一个不能贯彻自己意志的内阁,要来何用?
无奈之下景泰帝朱祁钰只得把所有的希望都蕴含在自己的目光中,投向了商辂!
商辂能说啥!
这里这些大佬都不说,我能咋说?
于是,君臣之间开启了静音模式!
因为大家都知道,大明朝太上皇帝朱祁镇的影响力很深很深,可现在的皇帝终究是景泰帝,俩人是亲兄弟,景泰帝没有儿子,过继一个是最好的办法!
但,太上皇帝朱祁镇会同意么?
显然,以前人家就不同意,昨天人家肯定更不同意,或许以后人家还会有昨天的想法,谁能说得明白呢?
如果换个皇帝,可能太上皇帝朱祁镇早就驾崩了,也不至于还有这么多事。
可人家景泰帝就这样的人,太上皇帝朱祁镇不但活的好好的,还生儿育女开枝散叶,这兄友弟恭的,谁敢说别的!
那你让我们怎么办?
这些大臣们你要说让他们处理国家大事,那没二话,文官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青史留名的事,谁不想干!
可你要是说道这个叔叔立大哥家的儿子当太子,又有其他想法,不想让人家过继过来……
你这当那个啥,让我们给你立牌坊?
你把我们当成啥了!
再说了,我们也要脸的好不好!
景泰帝朱祁钰当然知道这些,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可这些人不上道,他也是无奈,只能用三分委屈,三分讨好,三分愧疚,带着一份希冀的神情看向他的“挚爱”——大明朝的德才担当于谦于大太子,呃,是于少保!
“于少保,您说说呗……”
第28章 年轻人,说话不要太气盛……
这一刻于谦真的想自己就是于谦,回他一句:说什么啊!
我就是一个捧哏的,不是逗哏的,你倒是说啊,你说了我才能给你接上啊,你这不说,直接就让我说,我说啥……
于谦缓缓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四下里都老奸巨猾,滑不溜秋的各位阁老大臣,然后看向景泰帝朱祁钰,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最近身子刚刚见好,可还是有些虚,这不刚才没注意,睡着了,陛下您刚才说什么……”
景泰帝望着耍小脾气的挚爱大明头铁の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北京保卫战首义·兵部尚书·权臣欲篡权之当时曹孟德——于谦于少保,有些歉意的说道:“于少保言重了,这事赖朕,可是这事也就只能于少保指教朕一番,一如当年北京保卫战……”
呵——
你要说起这北京保卫战来,我可就来精神了!
似乎想起了当年两人琴瑟和鸣,夫唱妇随,联手抗敌打败蒙古野心狼也先的往事,于谦那心中因为景泰帝的不信任所产生的愤懑忽然就消减了几分。
君上有难,我不能这般只顾自己!
铁肩担道义,乃是我辈为臣该有的情义!
于谦霍然起身,肃身而站,对着景泰帝一抱拳缓缓说道:“陛下,既然国本以立,那陛下您对天下的交代自然是有了,至于是继统还是继嗣,不是陛下的责任,这事要看太子!”
嘶——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皮!
不愧是玩兵法的,就是阴……呃,就是考虑的够全面!
这特么是釜底抽薪啊!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合情合理,对吧,继统还是继嗣这事交给后来者决定,一如“大礼议”不是正德皇帝头疼的,是那嘉靖皇帝自己搞出来的啊!
可实际上,这特么是缓兵之计啊!
因为于谦说的很清楚,这事要看“太子”!
太子是谁?
太子当然可以是朱见深,也可以是朱见泽,也可以是太上皇帝明英宗正统皇帝的任何一个儿子,当然更有可能是人家景泰帝自己的儿子!
又不是不能废!
再说了,咱们眼前这个爷可是有前科的,甚至为了废除朱见深立自己的儿子给内阁大臣们行贿!
想到这里,几位大臣们心中还有点挺期待的!
毕竟,古往今来,皇帝给大臣们行贿的,也算是彪炳青史了吧!
无论怎么说,终究是于谦不愧是有着大明头铁の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北京保卫战首义·兵部尚书·权臣欲篡权之当时曹孟德的称呼,果然是才能是一等一的。
德云社得看大太子的,这大明还是得看兵部尚书于少保的!
景泰帝朱祁钰一想,似乎跟自己的打算也没啥冲突的,再说了,他之所以把这些人拉过来说这个事,不就是为了从上层建筑上把这个“继统继嗣”给统一思想么!
现在大家都是同意搁置争议,继往开来的,谁要是敢私自再拉队伍搞“大礼议”,大家共起而击之!
乘着现在景泰帝朱祁钰忽然康复出山,又把太上皇帝朱祁镇给一举镇压的威势,终于一个暂时的政治同盟正式成立。
景泰帝朱祁钰心满意足的从御书房走出来向着后宫孙太后处走去。
我的皇兄啊,兄弟来跟你叙旧了!
至于这个叙旧叙多久,嗯,等朕那天心情好,呃,不是,等朕心情不好吧!
景泰帝是开心了,朱见深这边却有点小脾气了!
咋就没声没息了?
大明王朝历史上“大礼议”的事搞得多大啊,咋就到了自己身上无声无息了呢?
而且太子册立的时间也选定了,各方人员也在选拔,册封大典也在筹备……
没事了?
那自己试探景泰帝的心思的小计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湮灭了?
原本还想坑自己叔叔一回呢!
唉……
长叹的朱见深根本就不知道,坑人者人恒坑之!
他也不想想,继统和继嗣这个雷是肯定会爆的,至于什么时候爆,那得看大臣和皇帝之间的默契,显然,现在在刚刚太上皇朱祁镇复辟被镇压的关头,大明朝的文官们和景泰帝之间达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结成了一个短暂的政治同盟。
终究,朱见深不是玩政治的,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难道问题提出了,就要解决?
所以,眼见着册封典礼一天天的到来,朱见深也有些烦躁,虽然他现在居住在南宫——现在叫做东宫,太上皇朱祁镇的妃子和子女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被景泰帝接进皇宫孙太后处,恢复了自由的朱见深忽然觉得有些孤独寂寞冷!
不行,得搞点事情。
朱见深带着万贞儿来到琉璃厂。
现在的琉璃厂还不是后世那个全世界都闻名的地方,现在的琉璃厂也仅仅只是外城的=朝廷工部的五个工厂作坊之一,虽然是大点,可因为从元代便开设了官窑进行生产琉璃瓦,而后来到了大明朝,这里依旧是烧制琉璃瓦的官窑。
所以朱见深来这里便是想要找个能帮自己烧制玻璃的大拿。
可转了转,除了那腾腾腾的漫天烟云,似乎一个个匆匆忙忙的,也没人来理自己,这让朱见深有些郁闷。
说好的主角待遇,王霸之气,所到之处,尽是些人才呢?
这很不网络历史小说啊!
“请问这位老丈,敢问这琉璃厂,谁烧制琉璃的技术最高啊?”
朱见深转了几圈,终于发现了自己嘴的用处,那就是问事。于是找到一个牌坊下一个晒太阳的老头,很是礼貌的问着。
这正月的天正冷着,这位老头倒是清闲的靠在牌楼柱子旁边晒太阳,这本身就说明了不一般啊!
那老头微微的仰起头,睁开自己眯着的双眼,有些意外的说道:“这位公子想要做什么呢?这琉璃厂可是朝廷的官窑,不给私人烧东西呢……”
“再说了,就算是给你烧了,你敢用么?”
那老头一副看不起朱见深的模样,只是侧了一下身子,轻轻的又说了一句:“麻烦这位公子让让,你挡我太阳了……”
这——
朱见深第一次被人看不起,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我不敢用,我有什么不敢用的?”
“年轻人,说话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的叫年轻人么?你说我怎么就不敢用了?”
那老头“嘿嘿”一笑,缓缓的说道:“紫禁城上用的那正黄色琉璃瓦,你敢用么……”
第29章 人憎狗嫌苏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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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草率了
你敢用么?
朱见深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只要是你烧制出来的,我基本上都能用,不过,你是不是有点话太多了,我就问问谁的技术最高,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啊!”
那老头听到这里,一摸自己的胡子,自信满满的说道:“十分抱歉,这琉璃厂技术最高的正是区区在下,包括紫禁城皇城的那些琉璃瓦都是我烧制出来的,你只要敢用,老朽及敢给你烧!”
呃——
想想也是,在琉璃厂好歹也是明朝工部的五大厂之一,这里能清闲的晒太阳的主,定然不是什么善茬子。
朱见深听到这里,也是感觉有些神奇,望着那一脸骄傲的老头,学着他的样子,也是很自信满满的说道:“十分抱歉,只要你敢烧制出来,孤还真就敢用!”
“重新认识一下,孤王朱见深,现在的沂王,过段时间的太子。”
那老头这下就算是再骄傲也是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急忙从葛优躺的状态起来,很是恭敬的跪在朱见深的面前,声音颤抖的说道:“微臣工部琉璃厂烧造局少监萧子山见过殿下,还请殿下饶恕微臣刚才的唐突与不敬……”
虽然说大明朝没有这动不动的就下跪的狗屁规矩,但是刚刚萧子山的行为真论起来,夺官去职流放个三千里应该跑不了的。
朱见深很是礼贤下士上前把这个老头给扶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信手拈来,毕竟后世电视新闻中某个四处视察的影帝曾经多少次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那姿态,看得多了,也能学的几分装模作样。
“萧少监这是说什么呢,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再说了,萧少监对自己的技术自信,这也没什么啊,孤倒是觉得这就叫缘分啊……”
缘分?
还不知者不罪?
你要怎么没什么,就不会一口一个萧少监,一口一个孤了!
老奸巨猾……呃,是老技工萧子山还能不知道朱见深的打算。虽然说眼前这个小屁孩才十岁,可是人家马上就是太子殿下,严格说来,自己烧制的这些东西,等级再高,人家太子也是有资格使用的……
重点是,人家太子殿下要真孩子气重一点,就凭借刚才自己难倚老卖老的态度,弄死自己不至于,可晚节不保应该是注定了。
于是萧子山也开始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朱见深,带着他还有万贞儿以及一些太监和禁军在琉璃厂转起来,讲解其这琉璃来——
现在的琉璃也叫脱蜡琉璃。采用古代青铜脱蜡铸造技术,经过十多道手工工艺制造流程的精修细磨,在高温1000c以上的火炉上将水晶琉璃母石熔化而自然流向凝聚成高贵华丽、天工自拙的琉璃。其色彩流云漓彩、美轮美奂;其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无论是黄色的,还是白色的,甚至就算是最普通的琉璃都不是一般人家使用的起,严格控制除了皇家便是一些个等级比较高的寺庙道观什么的。
可产量也低,这琉璃厂在元朝开设了官窑,烧制琉璃瓦。自本朝尤其是太宗文皇帝开始建设内城时,因为修建宫殿,就扩大了官窑的规模,琉璃厂成为朝廷工部的五大工厂之一。
……
朱见深望着那些高贵华丽的琉璃,尤其是很多颜色的琉璃瓦,除了金黄色和碧绿色的以外,还有红蓝黑紫白等颜色……
朱见深拿起那个白色的琉璃瓦,仔细的抚摸着上面的纹理。
萧子山看到这里,也知道这位未来的太子十有八.九是有事涉及到这琉璃,不由的心中大定。
只要是关于琉璃的,那自己就还有机会!
“不知道殿下可需要老朽帮助?这琉璃上的事情,老朽夸口的说一句,还没有老朽不知道的事情,殿下尽管问……”
朱见深这才回过神来,刚才的确是被这些琉璃给惊艳住了,但是想想自己的规划,这玻璃还是要赶紧弄出来,这可是大明帝国化学的基石,不然以后怎么搞硝酸?
更况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万里之遥的意大利现在也开始了玻璃研制了。
早一点搞出来,也能弄个玻璃之父的名头听听,虽然他现在还很小,但是当爹的话,应该很多人没话说吧!
“萧少监,孤请教个问题,这琉璃可有透明的……”
呃……
草率了!
谁知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有想法吗?
你这个问题可就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了!
咱们的萧少监立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许久之后才说道:“回禀殿下,这透明的琉璃可就不是琉璃了,那是水晶,不是我们烧造局的技术啊……”
“可如果我要烧制透明的琉璃呢,您有什么办法么?”
第31章 歪打正着
透明的琉璃?
你想什么呢!
萧子山真想回他一句自己老家的方言——“你想屁吃呢”,可是他不敢!
只能倚老卖老的说道:“回禀殿下,这透明的琉璃,说真的,老朽也不是没有烧制出来过,只是太罕见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能保证烧制出来的就是透明的琉璃,您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了……”
试探的说出这话,萧子山正要改口,却发现朱见深并没有生气,只是在琢磨,只得继续解释道:“好叫殿下知道,不是小老儿没本事,奈何这透明琉璃太稀奇啊!”
“您看这琉璃,他……”
朱见深忽然想起来自己那几本土法的书籍之中,在序里就说了琉璃和玻璃的区别,那琉璃其实是含有氧化铅的二氧化硅结晶体。而玻璃的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硅和其他氧化物。普通玻璃的化学组成是na2sio3、casio3、sio2或na2o·cao·6sio2等,主要成分是硅酸盐复盐,是一种无规则结构的非晶态固体。
不是说朱见深没有一点的主见,只是觉得人家其他穿越者玩玻璃,自己也玩玻璃,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玻璃这东西太重要了!
甚至朱见深都觉得现代科学是从玻璃开始的。
后世兔子差一点以一己之力挑战全球,可终究有个迈不过去的坎——光刻机!电子和光学之间的联系是想当的重要,以至于世界上天文学,始于望远镜,世界上的现在医学和生物学都是起源于显微镜!
纵观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等科学研究,几乎所有的器械都离不开玻璃。没有玻璃,面对自然万物,人类就是瞎子。而没有任何一个材料能取代玻璃的完美性能。
由于有了玻璃,还产生了光学的发展。对光的研究又进一步地扩大了人类对自然世界的理解。在玻璃的折射下,大自然展示出不易看到的神奇一面。
等到电的时代到来之时,玻璃再一次大显神通。电灯的发明,让人类社会一下子大大延长了工作时间。对普通人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各种玻璃器皿,而科学家用玻璃可以制造真空管,让他们在真空下进行各种实验,目击到物质的真面目。
而且更为迫切的一点就是在朱见深拥有了自己的玻璃产业之后,他才能去研究更多的化学——比如军事工业之中最为重要的硝酸!
必须发展玻璃工业!
“萧少监,如果说,如果孤说,改变琉璃的原材料,使用石英砂、石灰石、长石、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混和之后,然后经过高温加入,熔炼成为琉璃夜,然后再慢慢的冷却,你有多大的把握制造出来透明的均值琉璃?”
“呃——”
萧子山有些讪讪的笑着说道:“殿下,你说的这些玩意儿,他不符合规矩啊,我们这是琉璃的烧造局,我们从来没有烧造过这玩意儿,要不,您去别的地方看看……”
这一刻,萧子山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个未来太子要瞎搞了!
这不是外行人领导内行人么?
老子烧造琉璃也是烧了一辈子,透明的琉璃又不是没烧制出来过,哪里是你说的这样?那些东西,怎么可能用来烧制琉璃呢?
再说了,您高贵,您想要那种东西,不是现成就有么——水晶啊!
你来折腾我们小技工做啥啊!
行,就算是刚才小老头我有点太飘,没注意得罪您了,您也不能这么整我啊!
这玩意儿要是炼制不出来,时间长了,花费剧增,最后你被弹劾了,只要做出个知错能改的态度,这就是圣贤的太子,可小老儿都这个岁数了,作为蛊惑太子铺张奢靡的罪魁祸首,我最后被夺职去官,不还是一样要流放?
既然左也是流放,右也是流放,你还是继续做您的白日梦去吧,小老儿不伺候了!
朱见深却是皱着眉,低头沉思。
他不相信中国这么多年来就没人研究过!
毕竟在后世他可是在博物馆里曾经见到过那些透明的琉璃杯,或者叫水晶杯,跟十几块钱的玻璃水杯也没啥区别!而至于更加厉害的便是好多小说电影素材的来源——海昏侯墓,出土过玻璃席,这个玻璃席是有384片长方形的小玻璃组成,并且这一块一块的小玻璃还是有金丝缕连接起来的,在外面还有一层金子包裹,席子上面还有云母石点缀,可以说是珍贵至极。
还有历史上那位据说能够做掌上舞的“赵飞燕婕妤”居住在“昭阳殿”的时候,“窗扉多是绿琉璃,亦皆照达,毛发不得藏焉”。说明那时候透明的门窗已可以照得眉发毕露。喜好“神仙”的汉武帝在“起祠神屋”时,门窗也全部用“琉璃为之,光照洞彻”。
更别说琉璃作为佛家的七宝之一,如果是无色透明的琉璃绝对是佛家的圣物,比如河北定县的一座北宋出土的33件舍利玻璃瓶,器壁如薄纸、如晶明;安徽天长出土的磨光玻璃,以及河南密县出土的上百只鸡卵状玻璃瓶,都是北宋玻璃制造技术进步和吹制玻璃水平发达的证明。既然是这样,作为皇家琉璃的烧造局,遇到崇信佛教的皇家重要人物,怎么可能没去研究这个东西!
想到这里,朱见深直接忽略了眼前这个少监其实只是琉璃厂督造皇家琉璃瓦的师父,只是觉得可能是对方把这东西当成自己的传家宝,甚至是觉得自己小,瞎胡闹。
这般不配合的倚老卖老的人,朱见深觉得要让他知道皇家的威严!
呵呵,现在的咱最不怕的就是搞事情!
想到这里,朱见深冷冷的笑了两声,仰起头,看向萧子山,很是严肃的说道:“那萧少监是看不起孤喽?”
萧子山一楞,这话从何说起啊!
这天下除了你爹跟你叔,谁敢看不起你!
“殿下这是何意?”萧子山惶恐的问道。
朱见深依旧仰着头,轻轻的说道:“你竟然俯视我!我父皇还有皇叔都没有这般过……”
呃……
太子殿下啊,您可才十岁,您这个身高,我只能俯视您啊,难道我给你说个话,还要半跪着,蹲着?
那样岂不是大不敬?
萧子山有心想要展现一下的风骨,毕竟说起来,这琉璃厂皇家专用的琉璃瓦没了自己还真玩不太转,现在宫内要求工期紧,有紫禁城和南宫都需要修缮,还真少不了自己!
硬刚,对于一个在册封关口的太子来说,自己完全可以搏个清名!
可是自己又特么不是文官,这个年纪了,见好就收吧。
“噗通——”
萧子山直接跪倒地上,很是光棍的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说道:“回禀殿下,小老儿真没有那个意思啊,您说的那种琉璃技术不是没有,可是没在我们这里啊,我们只是烧琉璃瓦的啊,你要是真想烧制一些琉璃佛宝什么的,你可以去工部其他工厂问问……”
萧子山哭都没地方去啊。
你说你个小太子要烧点佛宝送孙太后,你找工部啊,你傻乎乎的来我们琉璃厂……
我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么?
朱见深的脸立马就红了!
太尴尬了!
这事弄得,怎么办,在线等,急!
朱见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默然不语;
萧子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安静异常;
万贞儿这个时候也算是看出来,看着自己的小郎,那气鼓鼓的通红小脸,不由的就笑了起来——
“殿下,这事是咱们唐突了,要不您问问萧少监,他有没有什么其他技艺高超的老师傅给推荐一下……”
萧子山这个时候听到这句话,不亚于就像是听到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声音,那叫一个激动的急忙说道:“要说技艺高超,微臣到还真有一个人推荐,技艺高超,只是他可不只是烧制琉璃,透明的,还是其他的,他都能烧制一二,只是这人吧,他有点特殊……”
咦?
我要的不就是这种人么!
特殊?
有才的人那个不特殊?
想到这里,朱见深急忙说道:“这老师傅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孤都一一满足他,要钱给钱,要官给官,要女人……”
说到这里,朱见深偷偷的看了一眼万贞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再说下去就要暴露“他知道的真多”这个大问题了!
万贞儿只是媚笑着瞪了他一眼,便上前把萧子山给扶起来,柔声的说道:“老丈别害怕,殿下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没想真要处罚您,您大胆的说,我们的殿下这是求贤若渴呢……”
呵呵,开个玩笑?
萧子山倒是没敢直接表态,只得有些尴尬的说道:“回禀殿下和这位姑娘,微臣说的这个特殊不是您说的那个特殊,他其实不是什么老师傅……”
“他其实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叫苏峰,人虽然不大,可是绝对的聪明绝顶,不但从小老二这里把烧制琉璃的技术学去,又去别的地方学习技术,融会贯通,只是,这个人吧,不太喜欢搞重复的东西,所以,微臣这里也是怕……”
说到这里,他偷偷的看了眼朱见深,又急忙补上一句:“当然,他绝对没有殿下您聪明绝顶!”
朱见深摸着自己光溜溜胖乎乎的下巴,想了一会,一拍大.腿——
“啪……”
“嘶,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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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荐一位朋友,女作者的一本书《道兄又造孽了》,这本身在我写师姐的时候,她在写,在我写师姐之前写祖宗群的时候,她刚开,唉,挺好的一本书,推荐一下,大家可以去看看呦,至少更新比我勤快,嗯,字数不少了,看完我的,可以去打发一下时间!
第32章 没出师?
疼,这点疼算什么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留泪!
朱见深龇牙咧嘴的冲着萧子山说道:“那你这个徒弟在什么地方啊,赶紧带我去见他……”
萧子山这才稳操胜券一般的成竹在胸,很是得意的说道:“殿下就放心吧,别的不敢说,不务正业瞎鼓捣……呃,是研究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我这徒弟绝对不弱于任何人……”
听到这萧子山还在絮叨,朱见深可没有功夫跟他在这里啰嗦,甚至都没有什么礼仪,直接就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不要你这么多废话,我只要你那个徒弟苏峰苏冲之到底在哪里?”
萧子山这才高声喊道:“燕儿,带太子爷去见你师叔……”
“是师弟,小师弟!”一个娇俏脆生的声音传来,然后就看到旁边一个店铺里走出一个正在挑拣小米的姑娘,放下簸箕,走过来,很是恭敬的一个万福:“萧燕儿见过太子爷,太子爷要见我师弟的话,那就跟奴家来……”
管他师叔师弟呢,朱见深甚至都没有注意这姑娘的名字竟然是大辽耶律家大名鼎鼎的皇后!
只是他更没有注意到,当他走了之后,萧子山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哼,一个小屁孩,就像让老夫离开这烧造局,你也不看看,这琉璃可是专门给皇家烧造的,你那玩意儿撑死了也就是个小玩意儿!”
“不过,把苏峰这个小子给推出去倒是省了家里的钱粮,等到明年再找燕儿那几个师兄说说,凑点嫁妆,应该能嫁个好人家!”
“唉,可惜他爹娘死的早,不然,这女红也应该是咱琉璃厂的一枝花了……”
萧子山的絮絮叨叨竟然丝毫没有影响萧燕儿的性格,这萧燕儿竟然初期的干净利索,迈开自己的大脚,一路走得飞快。
好在朱见深还能跟得上,饶了七转八扭,终于在一个四周空荡荡的旧窑前站住,萧燕儿脆生的喊道:“小师弟,我爷爷说让我带太子爷来见你……”
“带太子爷来干什么啊?”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出来人,然后一个小伙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杯子,里面正在晃动着一些东西!
那人很是自然的杯子放下,然后一整肃了身子,倒是一脸平静的说道:“小民苏峰见过太子爷,不知道太子爷让人寻小民做什么……”
朱见深却是睁大眼看着苏峰放在一边的杯子——透明的,大体均匀的,带着极其清淡绿色的玻璃杯,如果说形状再变化一点,朱见深一定不会忘记初中被化学支配的乐趣,那是烧杯的雏形吗?
这一刻,朱见深想起了自己初中的化学老师,那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经常在做实验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心疼,然后说道“罢了,罢了,为了给你们做实验,这日子咱不过了,这实验我要做了啊,你们看清楚,我就做一次……”
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各种瓶瓶罐罐里掏出一点点的化学试剂,还要抖上三抖,放进烧杯里,展现化学的神奇!
“太子爷……”
“太子爷……”
苏峰几次叫喊才把朱见深叫过回神来。
朱见深伸手指着那个杯子,很是惊喜的说道:“这东西你能量产么?”
苏峰看了一眼那个杯子,想了想,才淡淡的说道:“倒是可以,只是太子爷,这东西没人要啊,您看,这除了透明点,没啥绚丽色彩可言,这东西没用啊!这是琉璃的残次品啊,我也只是用来装点东西,来辨识颜色变化而已……”
呃——
残次品?
没啥用?
朱见深很想大笑三声说一句:小鬼,你想错了!
不过,他依旧很是紧张的追问:“你到底能不能烧制?”
“这有啥啊,小事!”
苏峰很是不在意的说道:“这东西倒是能烧制,只是原材料不一样,而且对火焰的要求比较高,这没啥,能大量烧制,就是耗费比较大,而且还得使用上好的焦炭,可还不能保证足够的温度,经常会出次品,这个消耗,没必要啊……”
呵呵,幼稚!
这东西怎么可能没必要呢!
你以为这是后世兔子八十年代的时候,看着买比自己研究都要便宜,很多人便觉得没必要。
现在这东西,朱见深敢说,绝对领先世界!
呃——
说好的,我的玻璃之父的头衔,没了!
但是下一刻,朱见深的内心就冒起了一股剧烈的震撼——这自己第一次想要招揽人,就能遇到这般的大才,自己的王霸之气,果然厉害啊!
这么说来,我是主角了?
朱见深环顾四周,没有什么什么异常,什么红云漫天,什么香气满城,什么龙腾凤鸣啥的都没有,这也太没牌面了啊!
但是,自己爹和自己娘,几个弟弟妹妹都在啊!
不放心啊!
我真成主角了?
怎么也没人通知自己啊!
看来,这个世界的老天爷还是个小小傲娇的主,原来一直都在默默的守护着我,只是自己当初被穿越吓怕了,没敢动弹,太咸鱼了!
心中信心暴涨,朱见深来到苏峰面前,很是张扬的说道:“孤打算让你跟我去太子府里专职研究你喜欢的东西,怎么样?”
苏峰像是打量傻瓜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半天,然后又看想自己的“师姐”萧燕儿,才嗤之以鼻的说道:“不行啊,殿下,我还没出师呢?”
朱见深一楞,有些意外:“什么?”
苏峰很是认真认证的说道:“殿下,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尤其是我们这些工匠,都是拜师之后生死由之呢,我现在还只是个学徒呢,我师傅还没让我出师呢……”
“出师了,出师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叫萧子山的老头从一旁听到这里,急忙快步的跑过来,很是激动的说道:“冲之啊,师父现在就正式宣布,你出师了,跟着太子殿下去吧……”
想到自己这个徒弟,聪明是聪明,也帮了自己很多忙,但是,太能造了!
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个从五品的工部烧造局的少监。再加上又是掌管着紫禁城各种琉璃瓦和琉璃建筑物见的烧制,还有很多徒弟,按理说自己应该过得很舒服,可结果呢……
看了一眼自家孙女身上那陈旧的衣服,萧子山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又说道:“苏峰,从今天起,你就出师了,师父已经没有可教导你的了,你可以去闯一片自己的天地啦……”
“走吧,孩子,路在你的脚下,还是需要你去走的,师父只能带到你这里了,剩下的就全看你了……”
第33章 人憎狗嫌苏冲之
(说一句,上一章已经修改了一部分,昨天的确是喝多了,空腹喝了两个泰山七天还有三扎扎啤,然后吃了一块羊排,太油腻了,有点上头,没太注意历史背景,已经做了适当修改,在最后的部分,修改部分和这一章是能连上的。
对不起!我下次多注意!)
“走吧,孩子,路在你的脚下,还是需要你去走的,师父只能带到你这里了,剩下的就全看你了……”
萧子山一脸的和蔼可亲,那笑容叫一个慈祥,似乎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苏峰看了一眼萧燕儿,又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很是认真的说道:“师父,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学习学习……”
萧子山偷偷的蹭了蹭自己手心里的汗,也是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觉得这个完全可以不用再学习了……”
“师父啊,我不舍得你啊!”
看了一眼朱见深,萧子山“冲之啊,你想想到了太子殿下哪里,只要太子高兴,你还不是想弄什么都行?你再想想,只要太子高兴了,那是不是就可以说你想研究什么,你想烧制什么都可以,甚至就算是你要研究点石成金,不也就是太子殿下一句话的事么……”
“你再想想,那可是太子殿下啊,只要他高兴了……”
朱见深望着两个人的“师徒情深”,总觉得对方那一口一个“只要太子高兴”,似乎是在内涵自己,可是他没证据,不知道该如何说。
就连朱见深都差不多听出来了,那苏峰就更是如此,眼睛一转,也是明白自己师父的意思——对呀,那可是太子,只要哄太子开心了,那不是说自己想干啥都行了?
咦,我为什么用哄呢?
苏峰倒是也不矫情,只是深深的向着萧子山鞠躬,这才转身向着朱见深同样的抱拳,躬身说道:“承蒙殿下看重,但为驱使……”
“殿下稍等,容小人这就去收拾收拾,马上就跟您走……”
苏峰很是干净利索的钻进了自己的破窑里面,然后萧燕儿也是看了一眼自家爷爷,和一脸……婴儿肥的太子殿下,也是匆匆的跟进去,帮着收拾去了。
朱见深有些苦笑不得,望着那放在旁边丝毫不在意的玻璃杯,心中却在腹诽,要是老子明白人才的重要性,现在我都想换货了!
这不就是古代典型的投其所好,尤其是皇帝。
想想历史上那些个崇信道家要长生不老的皇帝们,哪一个不是找几个活神仙给自己做“化学实验”!
当然这其实都不算啥,主要是明朝的皇帝除了嘉靖这个憨娃娃以外,其他的都比较接地气,喜欢研究一些脚踏实地的技术,比如宣德炉,成化斗彩,当然跑不了的还有喜欢玩木工活的明熹宗天启皇帝朱由校!
所以,如果从自己老祖宗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青花和釉下彩开始算,别说,大明朝的皇帝还真是对工匠最为看重的一个朝代——陶冶情操嘛,难道还能学某人没事就盖章,然后专门为了彰显自己牛逼专门烧制五彩斑斓大富大贵那么俗气的玩意?
嗯,不愧是东北出来的,很有地域审美特色。
或许是陷入到沉思的朱见深让刚才心情激动的萧子山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朱见深,心中却在思索——难道自己的心思被这个小太子给看出来了?
不应该啊!
自己这个徒弟苏峰虽然说能折腾点,花费有点大,没日没夜打扰人休息,以及太爱追根刨底一点,总得来说,也还好啊!
这琉璃厂内部的名声,这小太子应该不会知道吧!
嗯,肯定是我刚才太激动的要把苏峰给送出去,说话有点激动,引起怀疑了!
不过,老夫还是对我这徒弟的技术很信任的,虽然他有点倔,看不上给皇家数十年如一日的烧制同样的东西,但是他还年轻,这里面的水太深,他还把握不住!
他看不上的东西,老子身着从五品的官印!
他研究的那些东西,谁能看上?也就是骗骗小太子这样喜欢花花溜溜,亮亮晶晶,透明洁净的小孩子,或者还能讨好一下老太后!
想要走得远,还是得靠这皇家专用的琉璃!
这才是好东西。
还没听说过那种没有任何美感的透明琉璃能受到谁喜欢的,这又不是佛家那些秃驴供奉舍利的琉璃瓶或者琉璃塔。
呵呵,还是年轻!
萧子山一边心中琢磨着这个问题,一边给朱见深打着预防针,很是认真的说道:“殿下,微臣这里要说明喽,省的您以后觉得微臣骗了您!”
“您要知道,您想要炼制的透明琉璃,我这徒弟呢,倒是也偏门的会一点,但是你,这东西他耗费材料,工艺也要求高,这花费可能会大点……”
萧子山的内心其实是这个意思——我徒弟,技术高,但是呢,就是耗费大,这个我可提前说了啊!别找后账!
“还有就是,我这个徒弟吧,太爱白日做梦,总能想出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但是这东西能不能造出来,造出来又花费多大,这都不好说,殿下您应该管着点……”
朱见深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个,难道花费再大,还能大过玻璃的利润?
想想那西欧威尼斯的慕拉诺岛,当年在西欧是如何赚大钱的就知道这玩意儿的利润有多大,再说了这可是大明,富豪世家官绅有钱的可太多了,更别说这还是大明皇家出品的……
嘿嘿,有投入才有产出嘛。
朱见深故作高深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萧少监尽管放心,这点钱财孤还是出得起的,再说了,这天下哪有空手套白狼的,想要马儿跑得快,自然这草料就不能缺,还得好,这个道理,孤懂!”
“没有人比孤更懂琉璃的未来在哪里了!”
朱见深信心满满,可以预见,等到这位有技术的苏峰到了自己手底下,结合那些书籍,这玻璃产业能做多大,那滔天的财富啊……
就在朱见深内心在畅想着自己美好未来的时候,万贞儿慢慢的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后一点,一弯腰,透过衣领让只有十岁的朱见深有些想入非非,可是万贞儿的话却是让他心头浇下来一盆冰水!
这个苏峰,是萧子山的徒弟,技术呢,还算是比较高的,但是,太费!
费钱、废料、废人!
要不是有萧子山罩着,这人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烧废了琉璃厂三座炉,因为自己异想天开的操作,还连带着废了五个人,现在全是萧子山在养着……
用句琉璃厂最流行的话叫做——人见人憎,狗见狗嫌!
朱见深的心中只冒出来一个念头: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34章 突生横变
退货!
不对,是退人!
这种人太危险了,虽然说技术可能很高,可是我特么怕把自己都栽进去啊!就跟那位诺贝尔,大家都看到了诺贝尔奖很牛逼,也都知道诺贝尔发明了安全的硝化甘油炸药,但是大家可能不知道,他弟弟就是在研究炸药的时候,壮烈献身的!
这以后这苏峰苏冲之成了玻璃之父,自己成了那个为科学献身的资助人?
苏峰苏冲之?
冲之?
充值!
原来你是充值送的啊,我说你师父咋这么嫌弃你,恨不能马上就把你打包,一脚开出去。
不对!
朱见深忽然停住了思维,想起了刚才的诺贝尔问题,倒不是说他要提前组织个朱见深奖,主要是诺贝尔的贡献中,有一项很重要的,甚至间接的辅助当年的普鲁士打败了法国——硝化甘油炸药!乃至于后来的诺贝尔爆破炸药,这些可都是现代军事工业的基础。
而硝化甘油,如果他初中化学没记错的话,别名叫三硝酸甘油酯,化学式是c3h5n3o9,是用硝酸和硫酸处理甘油,得到一种黄色的油状透明液体。甚至就算是无烟火药,也就是硝化纤维,其实就是经过硝酸和硫酸混合液处理的棉纤维……
所以这些都跑不了一样的东西——现代的化学工业。
那么想要研究发展现代工业,实验室级别的玻璃还真少不了……
所以,咱们不是资本主义国家,不用过分的追求利润化,还是要发展整体实力,韬光养晦,和平发展,嗯,再说了,我是太子!
我叔叔是皇帝呢!
我爹一直想复辟呢!
我特使劲花钱,不务正业才是他们喜欢看到的,我特么要真是对权力表现出一丁点的兴趣,怕是别说景泰帝了,就算是自己的亲爹,也会警惕自己吧。
毕竟,自己亲叔叔没有儿子,可自己亲爹有一大堆的儿子呢!
想到这里,朱见深反倒是自己一个人“嘿嘿”的笑了起来,那得意的样子甭提多奇怪。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朱见深的这般行为反倒是把万贞儿给吓了一跳,这要是给吓傻了,别说自己一辈子了,她全家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九族十八辈祖宗也不够赔的啊!
萧子山在一边也是吓坏了,这小太子不会真脑袋有毛病吧?这要是犯病了,我可咋办啊!
其实想想,这么多年这么一个徒弟都养过来了,也不差再养几年,真不行,大不了找个谁家的寡妇或者独生女招赘婿的那种给送过去得了。
想到这里,萧子山也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点美——
固然跟着太子爷能吃香的喝辣的,甚至可能飞黄腾达,但是,现在想想,危险也不小。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徒弟,要不还是找个寡妇或者入赘得了,至少保险安全一点。
“那个,那个,殿下,要不,我这徒弟您还是别带走了,其实这孩子吧,就是个冒冒失失的鬼,今天失火,明天爆炸的,这不安全啊,您这金贵的身子,万一有点好歹……”
萧子山两手死死的相互攥着,很有几分不舍,可终究还是像那些期盼孩子能发达又怕孩子吃苦的老父亲一样,其实他们心里倒不是真的要自己孩子大富大贵,也不是觉得自家孩子就真不如别人家的孩子,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就挺好。
甚至萧子山都在想,如果真有人嫌弃这徒弟没啥本事,娶不了媳妇,自己也不是那脑筋的人,既然这小峰和燕儿有那个意思,什么差辈分不差辈分的,撮合撮合,得了,就算是养自己个老了!
终究还是我的徒弟,一点点长大,真以后的罪了太子,死都没地儿喽……
终究我还是他师父,不为他着想,为谁着想啊!
朱见深当然不知道这萧子山老头子心里的内心戏,可听到这萧子山说不让苏峰跟自己走,那可就不乐意了!现在不是后世,拐带个大姑娘出去白睡两年只要几句甜言蜜语,现在讲究天地君亲师!
这萧子山一句话不让他走,苏峰还真不敢走!
急忙说道:“唉,我说萧少监,你这话咋说的,不是说好了么,让苏峰苏兄跟我走,没事,你放心,我那东宫地方大,不会伤到我的,真不行,我去城外找个皇庄,一应用度,我找人供应,今儿啊,这苏峰你可千万要让我带走,咱们可都签了……”
呃,没签合同!
不过这话怎么这么熟呢?
咦——
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原来我经常犯傻,自从吃了这鸡之后,嘿,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码一章更新,不累!
萧子山一听,这就更加不敢放任了啊,自己的徒弟啥样人,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这特么要是真是折腾的破产了,那以后历史上咋记载我徒弟?
不行,千万得推了。
这小太子越看重,越能折腾,越容易出事,安安稳稳的,虽然穷点,也没啥。
打定主意的萧子山这个时候反倒是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笑容,望着早已经打包出来的苏峰,一边沉声说道:“殿下,微臣还是觉得苏峰跟您走,不合适,要不,还是算了吧,您要不再去工部看看,那些大师傅肯定多得是,比我这不成器的徒弟,保险的多……”
呵呵,大师傅们一个个的没有进取之心啊,重点是他们知识体系都已经固化了,不好引导啊!
“那不行,这苏峰我一定要带走!”
“我是他师父,我说不行就不行!”
萧子山也难的的强硬起来,一梗脖子说道,“你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胡来,这大明朝还没有掳人的太子呢!”
朱见深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的老头,只能看向同样尴尬的苏峰。
苏峰也有意外,说好的嫌弃够够的,赶紧让我滚,离他远远的呢?
怎么转眼又要把人家死死的拴起来?
“师父,我想跟太子殿下去闯一闯……”
想了许久,苏峰还是认真的说道,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萧子山骂道:“闯什么闯,你翅膀硬了,想飞了,想飞之前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会摔死!”
“我还是你师父一天,你的事还轮到你做主!”
“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除非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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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草神章推奶了一把,我没完,我还能抢救一下,扶我起来,我更一章再说!
第35章 送了一个徒弟搭一孙女
萧子山那气愤的样子很有几分面对阶级敌人的感觉,就像是眼前这个苏峰要叛门而出似的。
苏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师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是明智的沉默不语——
他不傻,他给自己的师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心中倒是也知道一些。别说他师父要撵他走,就连他自己都想走。
这破窑就是他坚持要一人过来住的,不然他师父好歹也是一个从五品的工部官员,怎么可能没有地方让他住。
萧燕儿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怎么就忽然老糊涂了,但是她知道这里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东西,而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过来缓和一下气氛,于是来到朱见深面前先是一个万福,歉意的笑了笑,这才起身来到老头子的身边,一扯他衣服,拉到了一旁。
嘀嘀咕咕,
咕咕嘀嘀……
片刻之后,萧燕儿哑然失笑,很是没好气的低声说道:“爷爷,你是不是想多了啊,那小师弟只是一个工匠,而且还是做玩意儿。就算是太子爷想要给他封官,你觉得工部的那些老爷们会同意?”
“再说了,贵人们都惜命呢?谁会没事去窑厂,谁没事会炼料,还不是我师弟以及其他人去做,做好了才会呈现给人家……”
老头子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紧张了,但还是犟嘴的说道:“那也不行,这事儿危险啊……”
“唉……”
萧燕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爷爷,你觉得我这师弟再这个破窑里自己瞎鼓捣,就安全了?我反倒觉得去太子爷那里要条件好一些……”
“再说了,爷爷,人往高处走,小师弟也想证明自己呢?”
老爷子一撇嘴,装着很是不屑的说道,“就他?哼……”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然后一梗脖子的说道:“我说了多少回了,你要小师叔,他是我徒弟,我是你爷爷,你叫什么小师弟,差辈分了!”
听到萧子山这么说,萧燕儿便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
噔噔噔的就跑到那边和苏峰一起拎起点东西,便跟朱见深使了个眼神,一群人浩浩荡荡快速的就离开了。
离开了……
这个时候萧子山才反应过来,不对啊!
我只是送了一个徒弟,咋还搭上了一个孙女啊!
这不对劲啊!
“燕儿,燕儿,你怎么也走了啊,你会来啊……”
萧子山急忙也是撒开俩脚丫,往远处追去。
直到最后,萧子山也没有追回自己的孙女,只能用自己专门派萧燕儿去监督人憎狗嫌的苏峰,省的他给太子爷惹祸,丢了咱琉璃厂的人……
一行人到了原来的南宫现在的东宫,朱见深便把自己先前凑空写的两本书拿出来,递给苏峰,“你看看,这些能实现么?”
苏峰有些意外的接过来,打开第一本《怎样建简易窑平板玻璃工厂》,快速的翻了翻,虽然大多数都不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连蒙带猜的,倒也是能知道一二;再翻来另外一个《新建平板玻璃工厂的生产准备工作》,这个就更细致了,只是有些言语,不太清楚,可他知道,这是一个新的世界,而且这个世界,看起来,似乎更加的精彩……
“殿下,你说这叫玻璃?”
苏峰有些试探的问道,毕竟,这个称呼他倒是也能接受,从琉璃中出来的透明琉璃,叫玻璃虽然不知道啥意思,可也还算是能猜得出来。
朱见深点点头,缓缓的说道,“怎么样,能不能干?”
苏峰想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我需要琢磨一下,然后还要试几次,不过,这个花费……”
朱见深大手一挥,很是不在意的说道:“我先拨两千两白银,够不够!”
苏峰自然是连连的感谢。
只是当苏峰退下之后,旁边的万贞儿才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低声的说道:“小郎,咱们哪里有那么多银两啊……”
“啊?”
没有么?
我可马上就是太子了,连两千两白银都没有?
第36章 父子相见先跪为敬
两千两银子都没有?
阿瑟,有没有搞出啊,我可是太子啊!
似乎也是感受到朱见深的疑惑,万贞儿也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小郎,您这还没成年,按理说您的沂王的俸禄是有您的娘亲周妃带领的,原本的一应用度都是有周妃调拨的,当然更多的其实是钱皇后省吃俭用挪用到咱们这里的……”
“你要是真要钱,我这里还有一些私房钱,变卖一些首饰,倒也能凑个一二百两的样子,要不,您先用……”
万贞儿倒是不在乎这点钱就是她安生立命的根基,要知道,像她这个岁数的宫女,基本上到了放出宫去的年纪,这一二百两银子可能就是她以后一辈子的依仗。
买点田地,再找个老实人嫁了,然后相夫教子,剩下的钱财存下来应个急什么的。
可当朱见深说需要的时候,她却愿意一分银子都不留的给他用,哪怕她其实是看不上朱见深说的什么玻璃!
那玩意儿透明磕碜的,没有一点美感,哪里有琉璃来的华贵漂亮?
朱见深的内心是很受打击的,在他的心里其实是看不上所谓的钱财的,终觉得自己以穿越者的身份,又是当了好几年的太子,然后又被封为大明的沂王,难道还会缺钱?
可现实却在明晃晃的问他,这软饭你吃不吃?
反正你还小,吃点也没啥!
这个声音如同是一个调皮的小娃娃在他的脑海里跳来跳去,让朱见深一度差点就听从了,不过身为男子汉小男娃,朱见深觉得自己就算是啃老,也不能吃软饭!
这年头,尤其是自己这个马上要当太子的,啃老不难看。
“走,要钱去……”
朱见深带着万贞儿浩浩荡荡的就继续进宫去了!
从皇极门进入,经九龙壁,穿锡庆门、景运门,在乾清门前直接路过,越过隆宗门,到了慈宁门面前,朱见深从轿子里走下来,便又看到了熟悉的一个脸庞——十团营都指挥佥事曹斌。
“曹将军,咱们又见面了啊……”
朱见深只是很随意的一抱拳,便要向前走,只是不知道为啥,十团营都指挥佥事曹斌却一拦,低声说道:“殿下,没有万岁爷的意思,这里,可不许任何人进出呢……”
说着还给朱见深飞了一个眼神,就差没说——太子殿下,末将是为了你好啊!
只是,他那满脸胡子拉碴的样子的,这个眼神真有点辣眼睛!
“怎么又是你啊……”
朱见深有些想要笑的说道,“咱大明是没有人了吗?”
“啊?殿下,什么意思?”
曹斌有些意外的问道,似乎是觉得自己曾经和眼前这个小孩子打过交代,相处的还算是“愉快”,曹斌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说道,“这可是我叔父给末将说的,让我什么都不管,只要好好守好大门,这就是大功一件!既然是这样,末将觉得,殿下,您还是避嫌吧,末将知道太上皇是您的亲爹,但是这事吧,他……”
朱见深的脸色缓缓的收起了笑容,冷冷的说道:“既然知道,还不给孤闪开?孤要去看太上皇,就算是陛下来了,他也不会说不让我进!”
朱见深直接伸出自己的小手一拨拉曹斌,或许是被朱见深忽然的变脸给吓住了,曹斌那魁梧的身子竟然晃荡了一下就踉跄着推到了一旁。
朱见深大步走进去,就看到慈宁门后的蒋安,看到这位他父亲身边的大太监,他的内心里便悄悄的笑了。
他赌对了!
这景泰帝在外面部署人手软禁孙太后和太上皇帝,他们难道不会觉察?
自己刚才的作态,无非就是给明英宗,咱们的太上皇帝一个态度——我朱见深是你的亲儿子啊!爸爸,你可要认我啊,不要误伤友军……
要知道,现在的大明朝堂上,自己叔叔景泰帝和自己亲爹太上皇帝的势力差不多处于二分状态,甚至某种程度上讲,因为景泰帝这一方的刻意谦让,自己亲爹这一方还要强一点。
他之所以能当太子,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只要苟住,笑到最后的肯定是自己!
跟在蒋安身后,朱见深很快就在偏厅见到了自己的亲爹曾经的明英宗正统皇帝,曾经的蒙古俘虏叩门天子,现在的太上皇帝朱祁镇。
即便是经历后世各种各样的帅哥明星洗礼,朱见深还要感慨,这朱祁镇的底子是真好,长得是真帅,英俊潇洒,雍容华贵……
跟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了!
呃,好像是反了,但意思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在意细节。
“怎么,咱们的太子殿下还能想起我这个老头子来?”太上皇帝朱祁镇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听,但是这个话语却是一如既往的刻薄。
朱见深倒是很恭敬的施礼,然后才轻轻的说道:“孩儿来康寿宫是专程来拜见父皇的!”
太上皇帝朱祁镇往后面的太师椅上一坐,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才笑着说道:“别,朕只是一个太上皇,无权无势,还跟自己的老娘软禁在这慈宁宫里,别叫朕父皇,你还是叫外面那个畜生吧,人家现在是万岁爷,你这个马上要当太子的人,要叫父皇,那就叫他去……”
朱见深听到这里,很是光棍的就直接跪下,直接就叩首的哭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皇是血脉之亲,孩儿之命虽然无法左右,但此身却还跪在这里,如果父皇绝对孩儿不孝,那孩儿就学那三会海坛大神哪吒削骨剥肉还了父皇……”
这一哭,那叫一个六月飞雪,说的那叫一个感人肺腑。
对于跪下,朱见深反倒是没有后世很多穿越同行们矫情,什么不跪,该跪还得跪!再说了,这个时候再不跪,什么时候跪?
这就是坑!
只要自己跪下去,那太上皇朱祁镇就算是坑定了!
说句不好听的了,朱见深坑的就是你朱祁镇!
你就算是再牛,还怎能弄死我?我可是要当太子的男子,是你们哥俩的缓冲器!
太上皇朱祁镇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扭头不去看跪着的朱见深,实际上朱见深这一哭诉,他心里也有点感同身受了!
自己命运不能把握的无奈,却有被人误会的悲苦,以及无力反抗的愤懑!
都是朱祁钰那个畜生不好,要是他不夺自己的皇位,那自己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哼……
只是他却无法咽下这口气,让朱见深起来,毕竟刚才自己说的有点重,好在这个时候在旁边偷窥的孙太后很是“及时”的出现,一出来,便快步走过来,要扶起朱见深来,还一边说道——
“哎呦,我的孙子呦,你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你还小,跪着伤了身子怎么办啊……”
第37章 父慈子孝神仙局
孙太后的这一番心疼自己孙子的行为,连消带打顺便就把朱见深给拉起来了。
当然朱见深也不是那死心眼,虽然说倒是没啥忌讳跪不跪的,但是能不跪,为啥还要跪,自己又不是华清俩大学的高材生,当然只能是眯眯眼的装作一副乖孙子的样子,讨好着孙太后。
孙太后当然不相信自己才十岁的孙子,生长在深宫妇人之手,尤其是这个妇人还是挑选的,这样子会演戏?
所以只能说明一点,自己家的亲孙子就是血脉相传,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
比起景泰帝这个儿子,其实只不过是吴妃那个小贱人的种,哪有自己的儿子朱祁镇这般的亲近?
越是这么想,越是重新坚定了孙太后要换掉景泰帝的心思!
一边安抚着自己的亲孙子,孙太后一边转头看向正在有些尴尬喝茶的亲儿子,很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你骂深哥儿做甚,他这来给你请个安,有错啊?”
“你们爷俩才是血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这年头大家还是挺看重血亲的,也提倡亲亲相隐,嗯,国家法律保护的,反倒是你要揭发自己的亲人,这是天理不容的,即便是谋反之类的大罪,身为儿子的去揭发检举,基本上你会有奖赏,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所以,咱们的太上皇帝朱祁镇一想也是,这是我亲儿子啊!那个篡位的畜生就算是再当皇帝,再立他当太子,那不还是我亲儿子么?
他跟我近啊。
就算是老子,呃,就算是朕这一辈子都再也登不上皇位,复辟当不了皇帝,那自己儿子登基之后,那自己是他亲爹,他还能记朕的不好?
那不是老子想让人怎么记载那个篡位的畜生,那就咋记载?
嗯!
“深哥儿啊,你这次来找朕有何事啊……”
年轻的太上皇帝朱祁镇当他需要展现风度的时候,别说还真是有样,至少现在很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朱见深低声的说道:“孩儿知道,奶奶喜佛,所以打算找能工巧匠给奶奶打造一些透明琉璃的佛像,琉璃塔,琉璃瓶什么的,供奉在寺庙之中,为奶奶、父皇和母后等人祈福……”
“嗯。”
太上皇帝朱祁镇点点头,孩子有这孝心,挺好!
孙太后更是心里高兴,她喜欢这孩子喊自己奶奶,就像是平常人家里亲孙子那种亲昵,这让历经几朝后宫各种冷暖的孙太后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这个孩子,心眼儿不错!
“那就去做啊,你找朕做什么?”
面对着朱祁镇这种不知道阿堵物为何物的“圣明天子”,朱见深只要哭丧着脸说道:“可是孩儿没钱,这琉璃本身就是佛家七宝之一,而这个透明的琉璃更是其中的极品,具有佛家琉璃悟色身无染,观空事不生的特性,更是其中最高级别的宝贝……”
太上皇帝朱祁镇微微皱起眉,看了一眼孙太后,然后试探的问道:“你怎么不去找篡位的那个……你那皇叔啊,这点小事……”
朱见深犹如不好意思的说道:“孩儿跟皇叔不熟,再说了,孩儿要真去了,他又会说孩子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浪费国孥……”
“孩儿就是想自己做个玩意儿,敬献给奶奶,找父皇借点银两,真没想惊动奶奶的……”
说这话的时候,朱见深还装出怯生生的模样,看向孙太后。
这小模样,可怜兮兮的,让孙太后一下子心就软了。
还是自己家的孩子最贴心的,知道疼哀家啊。
“那深哥儿啊,你这需要多少银两啊,要是你父皇不出,哀家给你出了……”
孙太后大手一伸,摸着朱见深的小脑袋,那是一阵的亲昵摩挲,就跟是给波斯猫挠痒痒似得。毕竟孙太后也五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当,倒也是一副好样貌。
按理说这本应该是很享受的过程,可是朱见深很反感这种动作,他真想说——我跟你不熟,请自重。
但是想想,为了钱,他忍了!
这是他大业的基石啊,是他腾飞的启动资金啊……
想想其实也没啥,不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嘛。
“那工匠是孩子专门从琉璃厂请来的大工,技术那是没的说,他说全部算下要三四千两就差不多够了!”
三四千两?
太上皇帝朱祁镇倒抽一口冷气,立马就不说话了!
毕竟,他只是太上皇帝,不是皇帝。要说放在十年前,他在被俘之前,还不知道这个钱代表什么,但现在,被囚禁在南宫这几年,虽然待遇还不错,可实际上,真接触到钱的,还真不多。
再说了,当年他被俘虏,也先在大同府狮子大开口要赎金,通才一万五千两而已!
正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他朱祁镇就算是再觉得自己高贵,可自己兜里有多少钱,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又不是真的“何不食肉糜”的白痴。
孙太后倒只是一愣,然后就轻轻地说道:“深哥儿,这可不是小数目,你确定那人没骗你?”
朱见深却是小大人一般的,一拍胸脯说道:“奶奶的意思,孙儿懂,我已经把那工匠给带到南宫了,南宫地方大,到时候就让他在孙儿眼皮子底下做,一应采买,都让宫里的太监去,说不定还能便宜一些……”
“嗯,这个办法倒是好!”
孙太后点点头,这才对着旁边的万贞儿说道,“你去找人,支应四千两,深哥儿不懂事,你就多帮衬着,替他管好这个钱,听到没有?”
万贞儿正目瞪口呆呢,不是说好的两千两么?怎么转头就变四千两了?但还是急忙应到,赶紧走向慈宁宫孙太后的寝宫。
三人又其乐融融的聊了许久,直到万贞儿回来,孙太后才借口自己乏了,让朱见深和万贞儿退下。
地安门都没有关上,太上皇帝朱祁镇就急忙问道:“母后,这钱可不是小数,你怎么就给了,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啊……”
的确,即便是孙太后能拿出来,这也不是一个小数!
孙太后却微微的一笑,缓缓的一指奉先殿,轻轻的说道:“看看人家怎么说,怎么做……”
第38章 熊孩子不就是为了挑拨存在的么?
看谁?
说白了,不还是前面的景泰帝朱祁钰么!
这一刻,年轻的太上皇帝朱祁镇也明白了自己母后的意思,不愧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是,这姜还是老的辣,自己母亲一出手,立马就从“夺门”的被动之中抽出身来,坐看景泰帝的应对了。
你不是要我儿子当太子么?
我儿子,你的太子,要不务正业,要花钱,你这个一心想当父皇的皇叔咋办?
这个时候的景泰帝大约就相当于王·一个亿·小目标·首富看到自己儿子一心约网红的状态,你管还是不管,不论你管不管,孙太后和太上皇帝朱祁镇都能知道他的打算——立太子,是暂时的权益之计,还是长久的想鸠占鹊巢当自己儿子的父皇!
所以这个四千两白银只是一个诱饵,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媳妇儿抓不住流氓!
就是有点贵啊!
太上皇帝朱祁镇心里暗自肉疼,却也再琢磨一个问题,他母亲孙太后那里有多少钱呢,要不朕也琢磨一点?毕竟,收买大臣或者太监什么,也是要花钱的嘛!
同样的四千两白银,不但是太上皇帝朱祁镇,就算是高大的御姐万贞儿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按照购买力来说,这钱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四千两就到手了……”
面对着万贞儿的疑问,朱见深却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你觉得这就完了?”
万贞儿一楞,有些愕然,“不然呢?”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朱见深说着就带着万贞儿径直走出了慈宁宫,对着外面依旧有些懵逼的曹斌拍拍肩膀,然后笑着说道,“曹将军,孤的那东宫少个看门的,不知道曹将军能不能屈尊……”
“好!末将这就去!”
朱见深的话都没有说话,曹斌就直接一抱拳,单膝跪下,很是爽快的说道;“末将多谢太子殿下提拔,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说的干净利索,就像是于谦唱的《同仁堂》一样!
朱见深反倒有些意外的愣在那里。
这特么,咋说呢?
就像是你心仪许久的女神,你终于发达了,好不容易要到微信加上了,刚说一句,好巧啊,咱们好久没见面了!结果对面女神直接给你说道,全套八百,包夜两千!
要知道这个曹斌在曹家也算是个奇葩,实在是过于老实,除了一点容易冲动外,还真没啥坏心思,更重要的是,这人是曹吉祥所有子侄中,唯一一个没有牵扯太深,却又关系亲近的主儿。
曹吉祥的侄子!
当然,这货人虽然愚笨一点,但实力还是有的,力气大,武力值不低。
自己暗中调查之后,心中倒是想着利用一番呢,所以现在乘着刚刚忽悠完自己亲爹朱祁镇和孙太后,算是缓和了跟复辟集团的关系之后,作为曾经原本应该是复辟集团的主谋曹吉祥同学,应该是可以能利用的。
似乎是看到自己以后要效忠的主子很不愉快,带着几分尴尬,不太明白自己哪里做错的曹斌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回禀太子爷,是叔父这么跟末将说的,说是要有太子您招揽的话,就矜持一下同意喽,可是末将不懂咋矜持啊……”
呃……
朱见深不知道什么,忽然就想笑,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摆着手。
这一笑让曹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太子爷不满意,心中更是委屈,高声的喊道:“太子爷,末将真不懂什么是矜持啊,您说怎么做,末将照做就是了啊……”
万贞儿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朱见深会笑,但是她知道朱见深要去的是哪里。
奉先殿里,景泰帝朱祁钰那叫一个气啊,张口就四千两,你当这是四千文钱啊!
老子堂堂大明帝国皇帝,整日勤政爱民,战战兢兢,生怕一点不符合明君的作为,对于奢侈的东西更是不敢招惹!
钱,自然也不好乱用。
更别说自己为了这个帝国的稳定,把皇兄那些驻守太监都给撤了回来,没有了小金库的来源,他一个皇帝也没多少钱啊!
当年自己为了要废眼前这个孩子,立自己的儿子当太子,“贿赂”阁老们,大多也就是百两银子左右呢!
怎么,你这要当太子了,就飘了?
四千两,你咋不去抢!
还研制新型琉璃,能赚大钱,算朕投资,给朕干股!
呵呵,你糊弄大头鬼呢。
朕差你那点干股啊!
“没钱!”
景泰帝朱祁钰的面色那叫一个难看,对于朱见深他有点失望了,恨不能就指着现在的朱见深,问问当初死活要立他为太子的文官大臣们——就这?
“你身为大明朝的太子,要注意体统,你这样不务正业,以后哪里来的威望?怎么服众啊……”
望着正在化身恨铁不成钢慈父模式的景泰帝朱祁钰,朱见深觉得又回到了前世,自己一脸无奈的听着家长唠叨别人家的孩子——你说你不好好努力学习,你比的过人家吗?人家有钱有势又是北京户口,你怎么比……
呃,好像,我也是唉╮( ̄▽ ̄)╭
实在听不过去了,朱见深轻轻的说道:“我知道叔叔难做,就去找父皇说了说,父皇说这是好事,为太后尽孝的事,也算他一份,他不知道从哪里给我找了两千两,叔叔要是实在为难,我这两千两也能用一段时间,等到时候我就有了俸禄……”
“再说,叔叔说的再好,侄儿要那威望有何用?”
“侄儿也知道,叔叔只是权宜之计,侄儿不务正业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个赚钱的营生………”
“省的到时候侄儿再被废,我母后钱妈妈还有我娘那里整日里还得靠纺织营生……”
这朱见深说的是感人肺腑,情真意切,悲悲切切,让人不由得动容落泪。
景泰帝朱祁钰的脸皮一僵,然后哈哈大笑的遮掩了一下,然后很是激动的说:“深哥儿这番孝心是朕没考虑周到,深哥儿说的也不要这么自怨自艾,你是朕的太子,就是这大明的太子,说什么胡话呢,尽管放心,有朕呢……”
“不就是银子么?兴安?”
大太监兴安急忙过来应了一声。
“带深哥儿去取四千两白银……”
等到兴安带着朱见深的背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景泰帝朱祁钰才生气的坐下,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他朱祁镇想干吗?就不能消停两天?朕要知道他朱祁镇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底气都是谁给的!王诚,朕的东厂到底还能不能用?”
第39章 给你赐个婚
皇城外,古道边!
呼啸的寒风都吹不熄万贞儿心头的忽热,甚至让她觉得自己身体都出了些许的香汗。
这就反手八千两的银子到手了?
什么时候,钱这么容易赚……要了啊!
八千两白银,相当于一万两的钱放在大明景泰八年相当于多少呢?
百分之一的国库收入!
可能很多人都觉得这些钱不多,甚至就连朱见深都觉得这个钱不多,但是他们都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明朝啊!
细数一下历史上大明朝的国库收入,明宪宗成化年间,也就是1480年前后,大明朝改革了金融之后,朝廷的财政收入不到200万两,明确记载的大约是两千八百七十万钱,嗯,铜钱,按照比例兑换——稍微说一下,这个时候,银贵钱贱,所以能有两百万两算是不错了。
大明中后期最高光的时刻,万历三大征,固然有前面几位皇帝的积累,但是他本抄的国库收入高达四百万两白银,这也是万历皇帝的底气。
那么现在的景泰年间呢?
刚刚过去的土木堡之变,还有连年对蒙古的防御以及一些战争,导致的大明朝经济并不是特别好。如果完全换算下来,估计也就是百来万的样子。
嗯,比起我大清赫赫武功,一年好几千万两白银的国库收入,的确是弱爆了!当然人家更能赔,赔的更多,不过,不怪他们啊,我大清有什么错,都是哪些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的错!
所以,在朱见深的心里,这才不到一万两银子,算什么钱?
小钱而已!
看着万贞儿那依旧没有平复的心情,很是自然的说道:“大姐,你这什么样子啊,就跟没见过钱似得?这不就才八千两而已,以后还会更多的,甚至是八万两,八千万两……”
万贞儿没见过钱?
从进宫之后就跟着孙太后,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比如当年明英宗正统帝朱祁镇,广派税监和矿监什么的,那钱财也是哗哗的流入到皇宫,至少比现在的景泰帝要发达的多,可这般轻轻松松就八千两的钱财,可以说算上天文数字了。
还八千万两?
你当这是大米呢?
当然,万贞儿不知道,后面还真有一个人,凭借自己,敛财最低估值都八亿两!
“小郎,我觉得咱们这做么,不好吧……”
不好?
朱见深站住脚转过身子,望着万贞儿,低声的说道:“何止是不好啊,资本的原始积累从来都是罪恶的,虽然咱们现在穷没钱呢?只好使用点手段了……”
我也很无奈啊!
“不是的,小郎,我不是那个意思!”万贞儿听不懂什么叫“资本的原始积累”但是她知道“罪恶”不是啥好词,自己小郎这么说,肯定是内疚了……
但是既然自己真的不是这么想的,小郎啊,你别误会……
看着万贞儿那左也不是右也难受的神情,朱见深感觉对方肯定没有get到那个梗,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两人径直回到南宫,嗯,墙还没修好,就别叫东宫了,丢人!
望着早已经选完地方,干巴巴等着他们要钱的苏峰就像是见到自己师父一样很亲切的就小步快跑几步,来到朱见深的面前,一伸手,很是自然的说道:“银子呢,我这要赶紧动工,先乘着天还不热,炉温容易控制一些,先试试你哪本秘籍上的办法,虽然很多词的意思不太懂,不过,关系不大啦,慢慢试,应该没问题……”
虽然……不太懂?
不过,没关系啦?
应该没问题……?
这是人说的话吗?你咋不死去!
只不过虽然苏峰不当人子,可是好在他世侄女还在。
果然听到这苏峰说话没个把门的,萧燕儿急忙上前,一拉他的衣袖,急忙说道:“殿下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在这个小师弟就是瞎胡说,他技术可是整个琉璃厂最好的,要不是不喜欢烧制那些千篇一律的,没有什么技术更进一步的琉璃瓦,他绝对能在工部捞个一官半职的!刚才他只是谦虚,对,谦虚……”
“哪里还有我家小师弟看不懂的东西嘛……”
“放心吧,殿下,只要您交给我家小师弟,绝对没问题!”
朱见深一抬眼,扫了一眼萧燕儿的头部以下,感觉对方这信心还挺满,不由的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大姐万贞儿,笑着说道:“你不是应该叫他师叔么?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这苏峰苏冲之是你爷爷的徒弟……”
哼,吓我?
我也不让你心里舒服!
苏峰听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萧燕儿,然后低下了头。反倒是萧燕儿很是果决的一挺胸,认真的说道:“我们这是各论各的,再说了,我们岁数相当,哪里就什么叔侄这么复杂的关系了啊,我们可不配呢……”
啧啧啧,这是内涵我朱见深和皇叔景泰帝朱祁钰啊!
好一张牙尖嘴利啊。
看了一眼萧燕儿,朱见深对着苏峰说道:“苏兄,你这‘师姐’,嘴上功夫不错啊!”
当然没有重音,就是普普通通一句话。
苏峰有看了一眼萧燕儿,很是低声的说道:“我师姐说得对,我技术最好,如果我都做不到殿下的要求,那整个大明朝能做到的,不敢说没有,但肯定很少!”
啧啧啧,这是为他“师姐”在技术上背书么?
朱见深点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好,既然你这小师姐已经都说了,我这里也给苏兄一句话,只要你能完成我的要求,做出我要的东西,花钱,孤有,官职,孤王也有,爵位,孤王也能给你弄一个,甚至是诰命夫人……”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萧燕儿,调侃的说道:“要不,孤王找机会去跟皇叔说一下,给你赐个婚?”
呃——
这话一出,就连一向英气的萧燕儿都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更何况是一个耿直的理工男苏峰?
万贞儿很是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朱见深的后背,这才笑着上前拉住萧燕儿的手,笑着说道:“妹妹别听殿下的,殿下还小,不懂这事,咱们这边走,好好聊……”
朱见深这个时候却在心里腹诽,呵呵,我小?你是大,可是有用么?
看了一眼万贞儿的大,别说,应该用处不少!
但是,论及人心,呵呵,你现在跟他俩说我刚才的话不作数,你看看他俩急不急?
第40章 老曹的坑
当南宫的墙重新立起来的时候,当真正成为东宫之后树立起高高的琉璃窑之后,那熊熊的烈火带着烟火升腾而起的时候,朱见深终于用来了自己的皇太子册封大典……
一道道的程序,一步步的有人牵引着,如同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
忙忙活活的终于搞完了,朱见深半躺在太师椅上,后面是万贞儿给他按着肩膀,前面是一个畏畏缩缩的大高个——曹斌。
“怎么样,是不是不太满意啊……”
朱见深的话让曹斌心头一寒,佝偻的身子更加的低沉了一下。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害怕!
随侍营都指挥佥事,是他现在的职务,比起原来的官职来说,没多少变化,可问题是,随侍营虽然说是一个营的编制,可随侍营是专门用来护卫太子东宫的,本身就在皇城根,你还想要多少人?
稀稀疏疏的一百多号人!
这人曹斌很是不爽。
从调过来就有点抱怨,只是他没有想到现在这个点,太子刚刚册封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找自己,按照说书人讲的,这叫携大势而来,浩浩荡荡,不可阻挡啊!
“回禀殿下,完全没有的事,只要能跟着殿下,就算是只是一个大头兵,末将也高兴的紧……”
曹斌一板一眼的回答,很是认真,不过心里却又在嘀咕——这小太子不会又把我贬成侍卫吧?
说真的,这个时候的朱见深到真的有那个想法,毕竟这位曹斌的性格太有点“直爽”,如果没啥事情的话,倒是真想好好磨练磨练!
不过,这个时候的朱见深要卖个好给曹吉祥,也就没有再撸一把曹斌的打算。
朱见深一指旁边的椅子,有点疲惫的说道:“坐!”
“末将不敢!”曹斌很是恭敬的继续站着,没敢真的坐下,毕竟,今时不同往昔!
朱见深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大汉,然后问道,“说吧,说说随侍营的事情。”
“随侍营?”曹斌一楞,想了半天才轻声的问道:“随侍营有什么事啊?末将不知道您的意思……”
朱见深一拍自己的脑袋很是无语的说道:“随侍营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可还管用?”
这曹斌倒是个憨厚人,好勇力,小事上也能放心的去用,只是这么个脑子,太憨了!但话又说回来了,自己看中的不就是这个憨大个不懂政治,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放,当然,前提是他有心的话!
这样的人,用起来,放心一点!
曹斌有点弱弱的说道:“殿下,要我说啊,这随侍营您就把那些人都赶走吧,一个个的,正事不行,家世一个比一个牛,只是一群庶子,轮不到他们继爵的,整天嚣张啥,咱老曹一个能打他们一百个的话不敢说,可打十几个跟玩似得……”
曹斌这话,朱见深信。
不由的就开始琢磨起来,日后自己可以是要干大事的人,好多秘密需要守护,这随侍营可是自己的贴身侍卫,要是能力不行,自己岂不是要整天提心吊胆?
似乎是感受到朱见深的麻烦,万贞儿轻轻的抬了一下手,给他按摩着头部,微微低下身子,凑在朱见深的耳朵面前,低声的说道:“殿下,幼军!”
幼军?
什么幼军!
朱见深疑惑的看了一眼万贞儿,这才对着曹斌问道,“那幼军呢……”
曹斌听到这里,吓得立马的就抬起头,很是惊讶的直接跪倒地上,压低声音说道:“殿下,这幼军碰不得啊,俺来的时候,俺叔父就交代俺了,好好的当差,保护殿下的安全,至于兵什么的,千万别嫌少,也别乱伸手要人!”
“殿下,俺老曹错了,以后再也不埋怨了,末将这就回去,把那帮子混账玩意儿整治起来,您放心吧,给我一个月,末将一定还你一个能用的随侍营……”
说完,曹斌就站起身来,转身大步的走出去了,颇有一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还的感觉!
“呵呵,小郎……”
万贞儿笑着说道:“您这下可把曹将军给坑惨了,那随侍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家世煊赫的主,操练他们……”
下面的话,万贞儿没说,显然不相信。
朱见深却陷入了沉思,低声的问道:“那大姐,幼军到底是什么啊……”
第41章 素庵先生,学生穷怕了啊
万贞儿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小郎,这个问题您还是问问您的老师吧,他们可都在外面等很久了……”
“呃……好吧好吧!”
朱见深说真的其实不想见外面的老师,倒也不是说不想见,严格说来,他不想见文官而已。
尤其是外面的这位,大名鼎鼎,至少在现在,左春坊大学士商辂,自己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心腹中的心腹!
但问题是商辂是在自己老爹明英宗时期出来的,牛逼的很,终有明一代近三百年间,三元及第,除黄观外只有商辂一人而已,只是黄观被朱棣除名,所以说商辂是明代唯一“三元及第”。
这种人物,其实是自己皇叔景泰帝朱祁钰为自己的儿子朱见济准备的。
只是阴错阳差,成了自己的老师。
其实朱见深对于商辂也没啥偏见,毕竟当初自己父亲要搞夺门之变前,起草立自己为太子,以定国本的还是人家商辂呢!
只是他不想见而已!
这个时候见这些大臣干啥?
可问题不是他不想见就完事的,而是人家商辂要见他。
刚刚册封大典之后,身为内阁成员、兵部左侍郎、左春坊大学士的商辂便找上门来,所欲何为?
朱见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太子常服,嗯,新衣服,刚穿上也没几回。这要是搁在原来,他绝对不敢穿,只能穿旧衣服,毕竟南宫乃是“荣(qiu)养(jin)”太上皇得地方。有点新布新衣服,还得委托太监们出去卖了换点钱财,好供给自己的父皇太上皇帝朱祁镇同学花天酒地,顺便生儿育女。
现在的东宫,跟原来的南宫变化不大,可气象万千。
“孤拜见老师……”
朱见深迈过门槛,立马就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快走几步,对着前面的商辂就抱拳施礼。
当然你想让太子给你跪下,敬茶啥的,也有点不符合实际。
这一躬,算是唯一太子能施的礼了。
商辂连忙起身回礼之后,一伸手,请他的学生太子殿下朱见深同学上坐。毕竟,这只是两人私下里见面,不是课堂。
等到万贞儿上茶之后,朱见深很是稳重的轻轻的喝了一口,这次啊老气横秋的说道:“不知道素庵先生这般找孤所为何事啊?有事,完全可以明天朝堂之上再说呀!”
朱见深这话很清楚,我就是个暂代的太子,我什么处境,你会不知道?咱俩啊,保持点距离最好,省的让我皇叔还有我爹以为我想勾结大臣,阴谋夺权,那可就不好混了。
毕竟,刚刚“坑”,呃,是劝说二位投资了自己的玻璃大业四千两白银呢,没看到最近我都很少去皇宫去卖乖了么……
商辂倒是没有再喝茶,虽然刚刚万贞儿姑娘又重新给他上了新茶,可是自己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了。他当然知道现在其实不太合适见太子,但是,他好歹也是担任着左春坊大学士的职位,那么便是这个小太子的老师。
嗯,传说中的帝师其实是左春坊大学士和右春坊大学士。
这两位帝师的助教就是左右春坊的左右谕德左右赞善!
至于咱们说的印象中的帝师——太子少师与太子少傅、太子少保这个三孤,反倒是荣誉衔多一些。
商辂一抱拳很是恭敬的说道:“听说太子殿下在南宫之中设立琉璃窑,烧制琉璃,还打算要售卖?”
朱见深有点意外,这就知道了?
这信息传的够快啊,以后真有产品出产的时候,都剩广告费了啊!
真好。
果然,名人做啥都能吸引流量,只是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化身情种非要娶万贞儿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人说自己是舔狗啊,唉,可惜想你的夜还有点长,我才十岁啊!
点点头,朱见深颇有几分得意的说道:“对啊,是有这个打算!”
商辂更是有些意外,对方怎么就承认了?
不是应该狡辩么?
毕竟,身为太子,行这些个奇技淫巧的事,难道不应该偷偷摸摸的么?
“殿下,这不合规矩吧?”
商辂皱着眉头,望着眼前这个不当回事,不,是有点自得的少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劝?
劝你好好学习?
自己真要这么劝,怕是第二天景泰帝朱祁钰就得找自己的麻烦。
那自己该怎么说?
朱见深听到商辂的话,也皱了皱眉,装着无辜的样子歪着头,看向商洛,很是不解的问道:“怎么?大明律还有规定太子不能烧制琉璃?那宣宗章皇帝怎么炼制宣德炉了……”
宣德铜炉,成化斗彩,这在后世古玩界赫赫有名的两大拍卖天价玩意儿啊!
商洛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登基的暂代太子,能和人家从小就被确立皇太孙然后成为大明皇帝的宣宗章皇帝宣德帝比?
他只能无奈的继续苍白的劝说道:“殿下,这东宫行那商贾之事,总不是什么好事!群臣怎么看殿下,天下万民怎么看殿下?”
朱见深有些“友邦惊诧”的站起身来,很是认真的说道:“素庵先生,学生这就是想赚点小钱钱啊,怎么就有错了?孤一没偷,二没抢,甚至现在还没开始卖,更谈不上强买强卖,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我朱见深,太祖高皇帝的血脉,我自食其力,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再说了,孤只是想烧制一些琉璃佛宝敬献给奶奶,已尽孝心,顺便烧制一些玩意儿售卖一下,这不违反大明律吧?”
“难道孤非得玩点盐铁才算是正事?”
呃——
太子玩盐铁,你想干啥,怕是整个朝堂上都会弹劾,甚至再坚定的国本派也会要提议废立太子吧!
商辂这是第一次真正的认识到自己要教导的学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他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没有说话。
可他不说话,朱见深却不放过这个机会!
他必须要给大明的文官上一课,老子不但要行奇技淫巧之事,还行商贾之事,更重要的是,还不能让你们有话说!
哼哼,孤最喜欢的就是你们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素庵先生,学生穷怕了啊!”
“素庵先生,你知道学生这八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是母后钱妈妈纺织售卖养大的,是皇后汪婶婶省吃俭用,从两个堂妹公主的口里剩下的钱粮养大的……”
“汪皇后还是有母后钱妈妈过的怎么样,素庵先生,您难道真的不知道?”
“身为人子,如若为了些许的虚名,却枉顾至亲之人,行不孝之事,谈何为人?”
说到这里,朱见深深深一鞠躬,大约有后世脚盆鸡鞠躬那么深,略带哭腔的说道——
“素庵先生,请问您何以教我……”
第42章 我师父叫于谦
中国古代任何一个朝代,又哪个不以孝治天下!
呃,对不起,大秦例外!
反正是从汉开始,儒家确立了自己正统地位之后,大部分的朝代都提倡孝道,嗯,是的,大唐也有这个传统,比如弑父篡位的唐明皇编撰了《孝经》,然后杨玉环就进宫了,这个就是叫专(xiao)业(dao)!
更别说大明和大清了。
你要敢说不讲这个,立马就有多少人喷死你!
你得规矩是个什么规矩,人家的孝可是真孝啊!
商辂脸色铁青的站起身来,抱拳施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朱见深端起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望着商辂的背景,默然不语!
这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啊!
自己被册立第一天,当朝阁老就来警告自己,这事要说没有什么内幕,打死他都不信,再说了,商辂这人更看重的是朝堂的稳定,所以,必然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想要不知道谋取什么东西,自己行奇技淫巧商贾之事,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朱见深不知道的是,当商辂走出东宫不远,便拐到一个清静的茶楼,下面站着俩精壮的家丁看到他之后,便没有阻拦。
一楼只有两个小二百无聊赖的擦抹着桌子。拾阶而上,商辂看到了二楼不靠窗的桌上,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坐在那里,一壶茶,两个粗瓷茶碗,安然自得的喝着。
“节庵兄怎么不坐窗边呢,至少等着的时候还能看看风景,不至于无聊!”
节庵是于谦的号,于谦字廷益,号节庵。
商辂走到于谦的对面,安然坐下,倒是也没有嫌弃这里的粗瓷淡茶,端起来,便是一饮而尽。
于谦却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风云际会的,这风景多是些蝇营狗苟,不看也罢!”
“你呀,这性子得好好改改,到哪里都容易得罪人!”商辂轻轻的说道,然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没劝动!咱们这个小太子啊,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话给堵死了,你猜他怎么说的?”
于谦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只是轻轻的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唉,在那南宫之中一待就是七年,深宫高墙之中长大的孩子,有主意,怕不是好事!”
商辂的性格不允许他私下里这般评价,便岔开话题,苦笑着说道:“咱们的小太子殿下说要挣钱尽孝道,还搬出了钱皇后和汪皇后!”
于谦猛然站起来,脸色平静的说道:“我去见他!现在这个时候,朝堂上不能乱,咱们的太上皇和陛下两人明面上兄友弟恭的没有烟火气,私下里怕是早已经相互恨的牙根痒痒,现在刚刚册立太子,便弹劾太子,这非家国只幸!”
“节庵兄……”
商辂根本就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便见于谦已然起身下楼,只得叹了一口气,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粗茶,慢慢的喝了一口,犹如喝得是琼浆玉液一般。
“节庵先生,您怎么来了……”
朱见深是真的惊呆了,这位可是连自己皇叔景泰帝朱祁钰的面子都不给的主儿!
于谦甚至连房间都没进,便指着一处凉亭说道:“太子殿下,咱们聊聊……”
当然于谦也不用讲什么礼貌,说完便打头走去,丝毫不顾及这太子跟不跟去。
朱见深只得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跟在后面,快走几步跟上。毕竟于少保人长得高大,走路虽然没有那种疾如风的步伐,却也不是朱见深一个十岁孩子能安步当车跟上的。
“我还是太子少保,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看殿下!”于少保肃身而立望着朱见深,很有几分压迫感,然后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不务正业,流连与奇技淫巧之中,醉心商贾之道,行坑骗手段,这种事,臣不得不劝谏一二……”
得,又是这个!
您老好好的当您捧哏的咋了,为什么非要当逗哏的啊,你要真把逗哏的也干好了,那得多少人骂老郭啊!
我皇叔景泰帝朱祁钰搭台,您做好捧哏的就行了,您这忽然上台来这么一出,虽然知道您是好心,可这事他惹人厌啊。
毕竟,我是太子啊!
“节庵先生,学生想请教一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朱见深直接打断于谦的话,很是认真的问道。
于谦的眉头皱了皱,缓缓的说道,“但说无妨!”
“于尚书乃兵部尚书,孤想问一句,孤的幼军何在?”
幼军!
你要幼军做什么?
虽然说至宣宗章皇帝始建的幼军,从太上皇时代,到现在景泰帝都是有这明确的编制,也有兵员,可十团营之后,谁还在乎过幼军?
幼军再不起眼,也千多号人呢,在这京畿重地,你想干什么?
别忘记了,你爹刚刚就差点夺门复辟!
“殿下现在年岁还小,幼军再经过北京保卫战之后,编练十团营抽调了不少的精锐,现在一时之间倒是没什么人,等臣回去给殿下整顿一下……”
于谦说到这里,却忽然反应过来,紧皱眉头的看向朱见深,认真的说道:“殿下问幼军想干什么?”
“无他,找点安全感!”
“殿下找点安全感,陛下却失了安全感,这般行径,臣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于谦沉声说道,然后又加了一句:“大明走到今天,不易,臣不允许出现任何人祸般的动荡!”
这就是你当年历史上在面对明英宗复辟时,没有坚持的原因?
朱见深忽然问道:“那于少保是孤的师傅吗?”
少保乃是三少也是三孤之一,按理说是太子的老师,可又不是!
这一刻,朱见深的这话其实有点过。
无论是景泰帝朱祁钰,还是于谦,甚至是对于朱见深自己来说,这句话都是过了线。
要知道景泰帝朱祁钰对于谦的忌惮丝毫不弱于太上皇帝朱祁镇。
于谦忽然愣住了,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深深的看了一眼朱见深,于谦沉声说道:“殿下好自为之……”
对于那个问题,于谦没有回答,朱见深也没有追问,但是这一刻他知道,大明这个德云社的舞台算是搭起来了——
大明=德云社;
景泰帝朱祁镇=老郭;
于谦,嗯,还是于谦!
至于我大明太子,以后的成化帝明宪宗朱见深——
亚洲第一男子天团少班主?
似乎也没错呀!
43 夺门之变中的朱见深
其实这下面的话我很早就想要说了,但实在没机会,今天正好刚加完班回家,实在太累,也不打算更新了,便说说这个问题。
1、夺门之变是不是儿戏?
2、夺门之变是不是父夺子位?
3、夺门之变中朱见深能登基的可能性有多大?
先说第一个问题——夺门之变是不是儿戏?
当然是儿戏了!
大哥,你们历史上是怎么看到玄武门之变的,是怎么看到靖难之役的,是怎么看待辛酉政变的?用太祖的话说,这玩意儿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死人滴!
夺门之变从本质上讲,肯定是政变啊,而且是以夺权为目的的政变,夺权的对象是已经登基了七年之久的景泰帝,而且是一位从文官和历史中都能得到赞誉,带领大明王朝从土木堡之变后风雨飘摇走过来的皇帝,可以说景泰帝面对明英宗的正统朝,算是中兴之主,这个没错吧?
结果呢,简简单单,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就成事了。
朝堂上的反应呢?
大家上朝准备劝说景泰帝立太子以稳国本的时候忽然发现龙椅上做的是朱祁镇,然后就从了……
这说明什么?
这除了说明这个政变的儿戏一外还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大明朝的政治势力划分。这个时候景泰帝大部分的重臣和大臣,包括武装力量的执掌者,竟然都是从明英宗时代走出来的。
很多人说景泰帝登基时间短!
扯什么?
七年啊!
看看商辂,看看王文。
所以,我们只能把原因归结到景泰帝对于政治风险的经验缺乏上。
再来说第二个问题:夺门之变是不是父夺子位?
我认为不是!
如果景泰帝想要册立朱见深,其实早在朱见济夭折之后就册封了,当然我们可以说景泰帝觉得自己还年轻,毕竟才29岁,可是当景泰帝需要石亨代替自己行祭祀之事的时候,还依旧拖着,不见大臣,这事说不过去。他不会不知道现在这些个大臣什么意思?
所以,结合当时有记载王文想要拥立襄王之子为太子的记载传言,最后王文之死也是这个,但是翻遍内阁的文书以及王文的说法,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内阁给襄王系的文书,反倒是夺门之变后襄王之子还真来北京城了!
最后,明英宗虽然对王文于谦以及景泰帝的身边太监该杀的杀,可对这位没有内阁的文书,竟然私自来京的藩王放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襄王来,没错。
那么谁让他来的?
除了内阁,那就只有景泰帝了!
所以,这个时候朱见深的位子还真不是牢靠!毕竟,这个时候他只是沂王,不是太子!
那么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紧密相连,也能反溯一部分第一个问题——那就是夺门之变中,有没有可能朱见深直接登基呢?
答案是否定的!
政治,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个时候的明朝政治势力,其实是两分天下,朱祁镇和朱祁钰。朱见深算什么?有什么势力么,有什么能力么?
都没有!
他凭什么登基?
而且这个时候的朱见深只有九岁,怎么可能登基?
细数中国历史上这种幼主登基的,基本上都是爹死继位,而且是有妈妈或者奶奶强烈支持,于是妥协之下登基。
但现在的大明朝呢?
景泰帝朱祁钰死了,只能是朱祁镇登基,因为文武百官们都有香火情,因为孙太后在法统和伦理上支持朱祁镇,因为即便是景泰帝的势力,这个时候也未必会改头换面的支持朱见深,毕竟,夺门之变中,他们都没有支持景泰帝,更何况是朱见深。
两人只是叔侄关系啊!
所以,朱见深的选择就是必然了,在保住景泰帝的命,让景泰帝和明英宗龙争虎斗,自己苟住慢慢发展培植自己势力,这才是王道。
历史不是你来我往的回合制军旗游戏,而是分分合合的策略类围棋游戏。
虽然我在尽量的去追求轻松搞笑的文风,但我还是想让故事更符合历史逻辑一些。
慢慢慢热,我知道。
这算是我最后的倔强了吧。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股慢热的,不签到,不系统,不暴兵的成化新风!
第44章 你们懂个锤子!
当然说,现在的朱见深其实可以算的上整个蓝星上的第一男子天团的少班主,当然再过过一段时间落寞那是以后,现在的大明朝,在刚刚经历了永乐帝的五征蒙古之后,在整个世界上的名声至少熬过了那个直接最疯狂之瘸子的死亡。
于谦走了,很是干净利索的走了!
甚至在于谦的心里,已经对于朱见深有了更深的厌烦,这个罪人之子,祸害不识抬举,这种人,等过段时间,景泰帝有了儿子之后,得赶紧废!
不务正业不说,竟然还窥探大明军力。他想干啥?
当然,东宫之中的朱见深却不这么想,他甚至都在想,按照一贯的穿越历史小说,身为主角的他现在应该是跟于谦达成了一定的默契。
他于谦帮自己压制那帮子文臣的情绪,而自己也决口不谈幼军这只军事力量的指挥权问题!
嗯,双赢!
毕竟,他也清楚,幼军这玩意儿,虽然说严格说来属于太子,可这是兵权,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放心的交给太子,更何况景泰帝只是因为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再加上需要自己缓冲他和朱祁镇之间的冲突而已。
人家景泰帝的心思深沉着呢!
至于朱见深,现在还在做着航海家、海贼王、环球航行第一人、世界贸易先行者的美梦呢!
一切不过都是为那个时候自己的“自我放逐”打下一个商业基础而已!
双方就在这种看似达成了一致默契的范围中各行其是的劳燕双飞了。
商辂看到上来的于谦第一感觉就是这反应不对!
“怎么了?”
面对着商辂的问话,于谦没有坐下,只是站着说道:“看来这次复立太子让咱们这位殿下有点飘了,真的觉得这皇位非他莫属了,竟然问我幼军的事,他以为他是谁?宣宗章皇帝吗?”
商辂苦笑着说道:“毕竟是宣宗章皇帝之后,再怎么说难道节庵兄想看到小宗继统?那才是大事呢!”
“乃父失国淂罪祖宗,不足以示天下后世,其身罪人之子,己废又复,却有不务正业,不知进退,恐非朝堂之幸也!”
说完于谦转身就离去,虽然他没有说自己在后续御史弹劾太子的事情中到底持什么立场,商辂却知道,最好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两不相帮!
商辂知道自己是无法改变于谦于少保的意志,连景泰帝都改变不了,更何况是自己?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缓缓的走下楼去。
翌日,大明朝紫禁城的奉先殿,朱见深有写无聊的打着哈欠,等着朝会的开始。
他不明白,既然自己只是个过渡,那自己那皇叔把自己叫来观政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他还真失心疯了,把自己当储君培养?
很快上朝的钟声响起来,朱见深竟然有些走神,前段时间那次改变大明朝历史,改变自己、景泰帝以及明英宗命运的钟声似乎就是徐有贞敲的,别说,当时敲的还挺有韵律,要是自己以后真登基了,一定要宣召回来,专门敲着上朝的钟鼓……
时间就在朱见深的茫然之中很快进行了两个时辰,从大早上的赶过来,到现在大家参与国家政事四个小时,也是够累的……
听说这些大臣们为了上朝的时候保持礼仪,不去上厕所,甚至都不敢喝水,只能吃点干的来垫肚子……
这天天开会,谁受得了啊,要这么看,景泰帝倒是真的勤政啊……
……
“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兴安那独特的声音传来,让朱见深精神一震,大约终于又感受到了后世上课的时候,那下课铃的声音一般,顿时就来了精神!
只是他却在琢磨,这个兴安别看一副好人样子,甚至还挺有远见,但是,肯定是二五仔!自己叔叔景泰帝怎么没处理呢……
“臣杨瑄有本要奏……”
景泰帝一挥手,兴安匆匆的下去,接过奏章便回身向着景泰帝走来,却听到那杨瑄在后面说道——
“臣御史台御史杨瑄弹劾太子殿下,不务正业,行商贾之事,与民争利,好奇技淫巧,非国之幸事,实乃亡国之兆……”
兴安的身子一顿,然后便抬起头看向景泰帝,却发现景泰帝也是一脸的惊讶,他匆匆的把奏章送上来,摊开了,展现给景泰帝朱祁钰查看
第45章 于谦不捧?
“深哥儿——”
“注意一下言辞!”
景泰帝朱祁钰见到朱见深越说越没谱不由的出声提醒道,虽然说,眼前这个小孩子竟然敢大言不惭的骂那些御史“懂个锤子”,言辞的确不咋地,但是,感觉好爽啊。
让你们一个个的整天自命不凡!
让你们一个个的整天清高孤傲!
让你们一个个的整天想骂谁就骂谁,连朕都不给好脸!
朱见深很是不满的说道:“皇叔,要说别的,孤认了,可是他们竟然敢说孤与民争利,这孤可就忍不了了!”
“孤就是要让他们说说孤争谁的利了!”
“皇叔,孤提议,这些未来国之栋梁的御史们说出一个名字,您就让厂卫去逮捕一个,说一个逮捕一个,诏狱里空荡荡的,不好!”
作为第一个站出来的杨瑄猛然的抬起头,看向朱见深,大声的说道:“陛下,臣都察院监察御史杨瑄弹劾太子罪名再加一条,滥用厂卫,打击迫害……”
“呵呵……”
朱见深忽然笑起来,朗声说道:“怕是杨御史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什么是民吧?孤问你,孤说烧制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杨瑄虽然说看不上朱见深,但还不至于昧着良心说话,梗着脖子说道:“自然是琉璃!不是琉璃难道还是硝子不成?”
朱见深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硝子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他也只是要对方承认自己烧制的是琉璃便成,于是缓缓的说道:“请问杨御史,用得上琉璃的民你给孤找几个我看看!”
真以为现在是大明后面一百年啊,现在的豪绅们还没有猖狂到敢抗税的地步,国家的法律还是很有威严,比如这个琉璃,按照规定,一般人家你是不允许使用的,敢于使用的便是逾制,砍头杀人都是小事!
杨瑄也是明白这个,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朱见深微微的一笑,很是得意的看着下面都不说话的御史们,轻轻的说道:“还有谁?”
一时间,犹如当头棒喝。
“臣兵部郎中陈汝言上书,太子殿下年岁有效,宜学断字,岂能行工匠之事,伦理纲常,士农工商,恐有违皇明祖训……”
一个精瘦的中年官吏站出来,仰着头,望向朱见深,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清晰。
对于这个家伙说啥,朱见深是没有注意,他所关注的只有一个,对方是兵部的人!
兵部是于谦于少保的尚书!
这是啥意思?于谦不捧自己这个大太子了?
朱见深缓缓的把目光转向于谦,深深的看着这个装睡的人,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是要走向对手么?
当初自己还想着能蹭个于少保学生的名声,现在看来,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想到这里,朱见深深深的对着景泰帝朱祁钰一鞠躬,略带哭声的说道:“皇叔,我就想烧制点佛宝为太后她老人家祈福,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回去拆了,只是皇叔您为太后尽孝的那钱我是不能还您了……”
呃——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就哭了?
你拆?
你拆你就拆啊,你说个锤子的太后啊!
还有景泰帝的钱不能还了,陛下也有参股?不是说你骗的钱财么?
朝堂上的人都有些愣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你风闻奏事可以,但是你们没啥正当理由,还把太子的孝心给打击了,这事,就有点尴尬了。
太子和陛下为太后烧制点礼佛的宝贝,这事咋了?
杨瑄和旁边的那些御史一个个的都面面相觑的看向一个绿袍的官员,但那人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站着。
景泰帝这个时候缓缓的站起来,轻声的说道:“我皇明以孝立国,深哥儿这事做的是有些鲁莽,但终究心是好的,商爱卿,你是左春坊大学士,对于太子的学业,还要多废废心啊……”
景泰帝是走了,可是朱见深却是不想就此别过!
凭啥啊!
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很快的跑到杨瑄等人的面前,叉着腰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弹劾孤可以,但是,你们得有真凭实据吧,说孤与民争利的,这个就不说了,但是谁说孤骗至亲的钱财来?”
“来来来,你来,你告诉孤,这个事怎么聊?”
“话说大明律中有私窃取为财,乃是盗,这个你们说我是盗,这应该是诬告吧?诬告反坐啊……”
朱见深的眼光盯着的是樊英,刚才就是他说自己不孝,就差点说自己是诈骗了,但是现在有景泰帝背书的自己尽孝心,哼哼,你倒是给我再嚣张啊!
一众御史脸色铁青,相互看着,却还都要点脸,没有狡辩。
前面的诸位大佬似乎是感觉到了后面的变化,看到这朱见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阻挡着都察院众位御史的路,也是微微一皱眉,没有说什么,却不成想于谦大步的回来,站在朱见深的面前,沉声说道:“身为太子,当庭堵道,成何体统?”
朱见深直到跟这位是不可能达成默契了,索性很是潇洒的说道,“躬身为臣,一派胡言,谈何做官?”
反正自己年岁小,不怕。
就算是真顶撞了于谦,凭于谦的性格反正也不会咋地自己!
第46章 乘热打铁,皇权专卖
躬身为臣,为得是君的臣。
一派胡言,自然说的是御史们无凭无据信口雌黄。
谈何做官,这做的官是大明的官,可人家朱见深是大明的太子,法理上的储君,说句不好听的,与君父而言,这边是少主,当然咱们大明的君臣们倒是不讲究“君父”那一套。
于谦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想到这个黄口小儿言辞竟然如此犀利。
说真的,对于于谦来说,朱见深的观感越来越差,一个不知进退,贪财如命,却又巧言善辩,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他们的太子!
怕是那个一心想要确立宣宗章皇帝血脉的商辂也没想到吧。
摇了摇头,于谦正想要训斥几句的时候,忽然就看到旁边一个太监跑了过来,正是在景泰帝朱祁钰身边听用的兴安。
“于少保,万岁爷有请……”
于谦狠狠的瞪了一眼朱见深,转身一甩袖子跟着兴安离开了。
朱见深见到于谦走了,这才缓缓的转身,重新面对着那些那些年轻的御史们,朗声说道:“都说读书人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能可曾修身,凭空污人清白,算什么君子?”
“满脑子的圣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为了求名,不择手段,不就是想青史留名,标榜自己是个直臣,是个诤臣,如同魏征一般的人,谁要是不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就是昏君,你们也不看看,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你说的话就是真理了?”
“太子殿下,你这般羞辱我等……”
杨瑄脸色铁青的上前一步,想要辩驳几句,却不料朱见深一伸手打断他的话,很是不客气的说道:“怎么,我说句实话,就成羞辱你们,那你们洋洋洒洒,夸夸其谈指责孤的时候,那算不算羞辱?”
看着那些御史们羞红着脸,一时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反驳什么的话,朱见深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孤就喜欢你们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这样让孤很有成就感!”
说完,朱见深转身离去,很是潇洒,如果身材再高一点的话。
朱见深回到自己的东宫,志得意满,很是舒服,就如同后世在网上喷过公知键盘侠胜利一样,当然前世他没有成功过,可现在这种成功感,让他有些怀念,可惜没法上热搜。
如果大明朝有微博的话,现在大约应该是上热搜了,标题差不多也是这么个味儿——
震惊!太子被弹劾了!
太子到底怎么了?
今天的太子要哭了!
有一种叫御史式文官
大明的官到底怎么了……
随着苏峰还有他的世侄女,呃,师姐萧燕儿的到来,朱见深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们。
一反常态的朱见深倒是把苏峰给吓了一跳,原本还兴高采烈的表情,毕竟现在工作不错,待遇也不错,重要的是,不忌办公室刚恋情,随身带个御姐助理,想研究点什么都可以,这种日子,舒心的很,他可不想丢掉。
更重要的是,人家还保证要给他们要到皇帝赐婚,那就更不能走了!
但现在,似乎,好像,大概,情形有些不对!
哪里出问题了?
是自己研究其他多花钱被发现了?
还是自己偷偷的在这琉璃窑附近指挥工匠挖地窖被发现了?
还是说自己隐瞒已经研制出来大块的平板玻璃的事情被发现了?
……
就在苏峰苏冲之小心翼翼的时候,万贞儿端着茶盘进来,先给朱见深倒好茶,然后又给苏峰与萧燕儿倒好茶,这才笑着说道:“殿下,你吓唬他们做甚,他们又没见过大世面,真吓坏了,你不还得安抚么……”
这就是万贞儿,换个人,朱见深绝对会急眼。
谁让万姐姐的心胸宽广,性子温柔呢。
瞪了一眼万贞儿,朱见深端起茶,轻声说道:“你俩坐吧,我是有点事想要请教一二……”
苏峰和萧燕儿哪里敢坐,犹如一对苦命鸳鸯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朱见深。
“我想知道什么叫硝子……”
当朱见深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苏峰脸色一变,果然,他果然都知道了!
“殿下,您全知道了啊……”
苏峰的这话让朱见深原本要放下的茶盏一顿,然后又缓缓的放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苏峰。
萧燕儿看到这里,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出身琉璃世家,硝子是什么,怎么可能不明白,更加知道苏峰现在的情况,看了一眼无所适从手足无措的苏峰,急忙说道:“殿下,别急,奴家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您要的琉……玻璃已经造出来了,大块的,我这就拿给你看……”
朱见深依旧没有动,后世多少影视剧里那些老奸巨猾……划掉,是老谋深算的主都是亦静不亦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手段。
萧燕儿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急忙就转身跑了出去,带着一股着青春活泼的气息,就是有点紊乱的感觉。
苏峰抬头看了一眼朱见深,慢慢的解释起硝子来——
硝子是使用一些特殊的矿石烧制成的假水晶。也叫仿制玉,已有几百年历史,早在宋代就已经有了:假水晶用药烧成者,色暗青,有气眼,或有黄青色者,亦有白者,洁白明莹,谓之硝子。古玩界统称这些模制的硝子为“料器”,用来制作假玉。
和朱见深要求不同,硝子大多是加其他的东西,弄成玉的样子,而且成块。
朱见深的要求是透明、且成大片。
说难其实不难,只是大家没有想到而已。、
毕竟硝子的成本也不低,所以,制成玻璃来代替窗纸这种事,没人愿意干,只能制成古玩假玉,谋取一些暴利,聊以生存而已。
但朱见深给他的办法,却是先进太多,成本降低了无数倍。
苏峰越说越来劲,那种把朱见深视为神明,看成是天工降世的神情让朱见深有些害怕!
这不能搞个人崇拜啊!
感谢爷爷,谢谢你赐予我一整套我兔的崛起土法……呃,是方法,崛起方法。
果然,管他黑猫白猫,能办事的就是好猫。
朱见深大喜过望,看着萧燕儿拿过来的一块一尺见方的玻璃,有着些许的淡绿色,大约就跟后世他上小学时候,学校玻璃窗上的那种,但是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是那么的令人感到惊艳。
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玻璃,朱见深转头认真的问道,“能做多大?”
“现在的话,最大的能做五尺左右,后续数量了,再改进改进,应该能做到一丈左右!”
不小了!
朱见深立马就觉得自己既然都被弹劾了,闹的这么沸沸扬扬,自己应该乘热打铁,推出产品,这样才能比较符合流程!
嗯,马上,去找爸爸,开账号,直播……
呃,错了,是找皇叔,先给安排到皇宫紫禁城用,既能展现自己的孝心,也能当广告,一举两得,在然后就是割韭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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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李嫁陈”朋友的史料,其中于谦对于朱见深的的态度,以及皇权对于废太子的认知,都是比较符合历史逻辑的,大家可以看看,在43章,我写的关于朱见深、朱祁钰和朱祁镇三人关系,写作思路的那一章。
另外感谢一下“燕翎刀鞘”朋友关于玻璃的史料,的确是这个我没考虑到的,当时查过资料,因为太忙的确没有查到很明确的说法,原来最早是用在文玩玉器造假上,_||,果然中国人还是太聪明了,这个性价比一下子就上去了!还有后期玻璃产业的发展科技树,和其他的“科研人员”的来历,
都是挺好的,最近已经借鉴进去了,感谢二位。
今晚还有一章,用以感谢二位!
第47章 趁热打铁,皇权专卖(续)
“所以,其实你们是在演戏?”
当拿着楠木盒子装好用丝绸之类的包裹好玻璃,正要进宫的时候,朱见深犹如恍然大悟一般的反应过来,望着苏峰和萧燕儿说道。
苏峰有些茫然的看着朱见深。
可萧燕儿的眼神却是悄悄的飘想其他方向,让朱见深觉得这事有些好玩了。
如果从现在的情况返回去推理的话,那就是萧子山其实早就想要送苏峰走,不论处于什么目的,这事,萧燕儿应该是知道的。
当遇到自己的时候,那萧子山肯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谁能烧制,甚至他自己都能烧制,只不过是在听到自己的身份之后,他立马就想到了一箭双雕的计策,把苏峰给推了出来。
当然,我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师父对于自己徒弟的殷殷期盼。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把孙女也搭进去。
要这么看的话,那岂不是这萧子山也知道萧燕儿和苏峰俩人之间的这点小情愫?
呵——
合着就当事人双方还觉得自己掩饰的好?
没有听萧燕儿和苏峰的解释,朱见深只是交代他们赶紧生产大块的平板玻璃,便带着万贞儿很快的就来到皇宫,反正也不是特别的远,现在又有专门的马车,到了皇城门口也没人故意要阻拦,于是朱见深很快的就来了景泰帝的御书房外。
“于少保啊,太子也是一片拳拳之心啊,他的孝心我们还是要鼓励的,再说了,那些御史可没有真凭实据,这般攻讦储君,怕是心不在国政之上,怕是有结党营私,打击报复的意思啊!”
景泰帝朱祁钰的声音缓缓的传来,让朱见深一愣,他没有想到这景泰帝竟然帮助自己说话!
于谦的话音也传来,“陛下,太子这般行为,怕是要引起百官对立,朝政不稳啊!”
这话说得,朱见深一撇嘴,心中暗道,说的就跟没有我,你景泰朝的官员们就个个人心思齐似的。
呵呵,心向我爹的,跟心向我叔的,怕是早就已经暗地里拉帮结派了吧。
你于谦,在其中,自持能洁身自好,鹤立鸡群,却不知道你还能控制多少的朝政?
连你下面的人都敢明目张胆的站队,你这兵部尚书当得,也就那样!
朱见深虽然心中很是不以为然,可不代表景泰帝也是如此,景泰帝只是想了一下,才说道:“杨善的左都御史拿了,废为庶人,这事不容再议,如果他萧维祯不能掌握都察院,那就换李宝来,朕夺情起复行不行!”
于谦听到这话,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在说什么,这里面涉及到人家兄弟俩的斗法,就如同是杨善是太上皇帝朱祁镇的人,现在被拿下,他要是不闹出点事来,怎么可能?
甚至,于谦都在想,这是不是徐有贞的主意!
“于少保啊,其实你没有发现么,深哥儿和你是一样的人……”
景泰帝朱祁钰苦心婆口的话却被于谦直接打断,“对不起,陛下,臣与太子不是一路人,臣还有兵部要事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于谦迈出御书房的大门,却发现旁边站立的朱见深,神情微微一凝,然后没有说话。
朱见深很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调整了一下心态,还没进门,就大声喊道:“皇叔,皇叔,我给你送宝贝了啦……”
“进来吧,你这个闯祸精!”
景泰帝朱祁钰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但还是笑着脸看向朱见深,甚至还站起身来,迎了两步。
“都听到刚才朕和于少保的话啦?”
朱见深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心想,这难道是专门做给看的,似乎于谦也不是那演戏的人啊!
当然于少保要是反串演个皇后啥的,倒是还行,只是你们这么嗑cp,合适么?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轻松的笑了笑,“深哥儿啊,于少保要做直臣孤臣,那是他性格如此,你这是何苦呢?”
我何苦?
我特么怕死啊!
朱见深只是继续卖萌的说道:“那不是侄儿气不过嘛?再说了,原来就整天听人说这些御史就是那官字两张口,今天说东,明天说西,了不起的很,侄儿一时没忍住,就……”
“你这个孩子呀——”
景泰帝朱祁钰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心里想啥,心中不由得再想,要是自己的皇兄也这么知趣儿多好啊!
“说吧,到底什么宝贝啊,不会就是今天朝堂上说的那个什么透明琉璃吧?”
面对轻松的景泰帝朱祁钰,朱见深知道自己做对了!
别看他怼御史们怼的很欢快,实际上这事本身就是景泰帝朱祁钰一手推动的,如果没有景泰帝的默许,今天不会有这么多人站出来,甚至朱见深都怀疑,固然这里面有人谋算挖坑,但景泰帝绝对早就知道了,而且还暗中给了好多似是而非的消息!
看来,王诚的东厂,起点作用了!
这才像是大明朝嘛,没有了厂卫的大明朝像个什么样子!
朱见深左右看了一眼,盯住这书案旁边的窗户上,快步走过来,一下子就把上面的窗纱给扯下来,寒风随之吹了进来,带着一股着清新的空气,让景泰帝精神一震。
然后朱见深从万贞儿的手中打开盒子,拿起那玻璃用小钉子定好,拼接而上,虽然上下都多出来半块玻璃,不好看,但是显而易见的变化还是让景泰帝一震。
景泰帝不由的来到窗户边,望着亮了许多的御书房,还有那照进来的阳光,暖暖的,亮亮的,就像是他现在的心情一般……
“这叫玻璃!”
朱见深很是认真的说道,“这是一个工匠在硝子的基础上研究出来的,原材料都不一样,而且工艺更加复杂,要求也更高,本来那工匠是想继续研究烧制琉璃塔,但是我忽然想到,这东西透亮亮的,作为窗户纸的替代品,岂不是更好?”
景泰帝望着这个玻璃点点头,缓缓的说道,“的确不错!”
朱见深看着景泰帝朱祁钰满意的样子,继续说道:“皇叔,我想烧制一批先把奉先殿给装上,然后再给您住的寝宫。御书房也装上,还有,我也要给太后和父皇也装上,这样他们就能晒晒太阳,颐养天年了……”
晒晒太阳,颐养天年?
你怕是对孙太后和我那皇兄太上皇帝朱祁镇有啥误解吧!
朕敢说,今天要搞你的,肯定有他们的人,朕只不过是顺水推船而已!
不过,看着眼前这兴致勃勃的孩子,景泰帝忽然感觉有点累了……
第48章 趁热打铁,皇权专卖(终)
看着兴致勃勃的规划给整个皇城都换成玻璃的朱见深,听到他计划着给汪氏,给钱氏,给周氏,甚至给正在重病的杭氏都换成玻璃,景泰帝朱祁钰忽然觉得,有孝心的孩子,通常人品都应该不错。
如果自己万一以后真没有子嗣,其实立他也不错呢。
不过,随即这个念头就被景泰帝朱祁钰给按下了,怎么可能?朕才二十九岁,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怎么可能没孩子?
不是有相士说了么,自己去年才纳进宫的李惜儿有生龙子之相!
嗯,虽然是教坊司出身,可如果她真的给朕生下了龙子,朕就算是与天下所有的文官们为敌也要封她为妃!
咱大明朝朱家的男人,就是这么重情!
“好,好孩子!”景泰帝朱祁钰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丝毫没有因为朱见深想着自己的哥哥而生气,只是他迟疑的了一下,欲言又止,止了又想说,最后还是继续说道:“那个,深哥儿,你看,那杭氏,还有唐贵妃哪里,以及香火院那里,是不是也……”
杭氏,他知道,现在景泰帝的皇后,以殁太子朱见济的生母,嗯,前一段气势汹汹得要弄死自己的,结果天命在我,生重病了……
唐贵妃,他倒是知道一二,去年刚刚册封的皇贵妃,嗯,估计杭氏之后如果汪氏不复位的话,估计她就是皇后了。
至于香火院……
听这名字就知道了景泰帝朱祁钰的内心是多么的渴望有个孩子,这里养着是一位小姐,嗯,真·小姐·花魁·牡丹花——李惜儿!
说出来可能不信,当然,看这名字就猜出来了,教坊司出身。嗯,别想多,要知道在俺们大明朝,官妓不是妓!
只是一个职业。
朱见深想了想,似乎没啥可以拒绝的呀,再说了,李惜儿虽然是钟鼓司内官陈义、教坊司左司乐晋荣俩人捣鼓来敬献给景泰帝的,但是这其中到底谁是主子,这事可不好说呢。
服用了凉药,毫无生育可能的教坊司女子敬献给景泰帝,除了旦旦而伐,一日复一日的摧毁景泰帝的身体,似乎也没啥作用了。
想靠这些女人生孩子,还不如多在唐贵妃身上努力努力呢!
这点小事,朱见深连连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放心吧,皇叔,这里面还有您的份子钱呢,您忘记了,我当时可是说的算您入股呢……”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不过,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要的有点多,毕竟整个皇城不小,要是给他朱祁钰,孙太后,还有皇兄朱祁镇,以及汪氏,杭氏,唐贵妃,李惜儿都装上玻璃,那造价……
想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呵呵,那都是玩笑话,难道叔叔还能跟你一个孩子抢点零花钱不成?这样吧,你把这些地方都给朕装上琉璃,就算是朕买了,份子的事就算了……”
“皇叔,那是玻璃,不是琉璃,跟琉璃完全是两个东西呢……”朱见深很是认真的纠正。
看着朱见深那认真呃小模样,景泰帝朱祁钰反而笑着说道:“好好好,你说它叫玻璃,它就叫玻璃了!”
“谢皇叔赐名!”
朱见深急忙竹竿打蛇顺棍上,装作很是高兴的说道。
毕竟,你说这东西叫玻璃就玻璃的,你算老几啊?
哦,太子啊,太子也不行啊!你太子就懂这些东西了啊?你得让我们文人来命名……
啊,什么?陛下赐名啊?
那真是好名,我要记在日记/笔记里……
景泰帝朱祁钰也是很满意的点点头,这算是妥了,一个玻璃,这东西谁能买得起?造价又高,能赚几个钱,小孩子就是逃脱不了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朱见深见到景泰帝朱祁钰似乎心情还不错,显然没有把那些御史们弹劾自己的事放心里,于是也放心的上前凑了凑,低声的说道:“皇叔,侄儿还有一件事想求您允许……”
“哦,这话说的倒是稀奇,你说说……”景泰帝朱祁钰很是意外这个朱见深竟然这么费尽心机的,饶了一个这么大的圈,才来跟自己说,看来是件大事。
难道是昨天他跟于谦谈起来的幼军?
想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的脸色也微微严肃了一些,可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他敢说,就立马拒绝,甚至还要给他一个好脸子看。
是!御史们是弹劾查无实据。
可是你朱见深身为太子,当街堵门,成何体统,罚俸三个月!
哼哼,朕就看你这小兔崽子耍什么招式!
朱见深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只有一个大太监兴安在旁边站着,便放心了,很是自然的说道:“皇叔,你看,我为了这个玻璃,耗费不少钱粮,这以后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呢,所以,我想从您这里套个旨意……”
呃,不是幼军的事?
那就好说了!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嗯,你说,你想要个什么旨意?”
“皇权专卖,世无二家!”
朱见深说的很是兴奋,要知道在世界上,曾经有个小小的共和国,就靠着这点玻璃,暴富了好几个世纪!自己虽然可能做不到完全保密,毕竟“硝子”自古有之,只不过一个是块,一个是片,中国人又聪明,谁知道有没有其他人能研究出来。
什么才能赚钱呢?
你以为你技术高就能最赚钱?
赚钱当然可能赚钱,但绝对不是最赚钱!
最赚钱的永远都是垄断!
景泰帝朱祁钰想了想,点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可以,朕这就下旨给工部。”
“谢皇叔隆恩……”
朱见深带着满意,欢快的回自己的东宫了,心中很是满意自己的演技。毕竟,装傻充愣,甚至专门顾左右而言其他,声东击西,以退为进,狸猫换太子,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要发大财了啊!
与朱见深相反的是景泰帝朱祁钰,只见他在御书房望着那一块玻璃,深沉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这玻璃,你怎么看?”
兴安看了看沉思中的景泰帝朱祁钰,小心翼翼的说道:“万岁爷,这东西分明就是琉璃的一种,太子让您取名为玻璃,分明就是想……”
第49章 送点温暖
“朕说的是皇权专卖的事……”
玻璃,琉璃,难道景泰帝朱祁钰不知道?
世间什么好玩意儿,皇帝没见过,尤其是名贵中的极品琉璃制品,真的以为中国就因循守旧了?
中国的工匠们,或者叫技术类人才为了能够吸引当权者的注意,什么样的好东西能琢磨不出来?
透明的琉璃,也不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
甚至景泰帝朱祁钰都知道朱见深要改名字的意思,只是他不想说。既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暂代皇太子之位,怎么可能不给人家一点好处?
钱财而已!
他,大明朝的皇帝,还缺钱?
所以身为一个政治人物,尤其是皇帝,他所关注的绝对不能这么小家子气,要看大局,比如这个皇权专卖。
这是个大事。
正如他们老朱家所有的荣光太祖爷说了,不得与民争利。
这事就好玩了,等于说你皇族干啥都绕不过去的,好在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比如皇庄,你土地哪里来的?
既得利益者谁说话?因为哪些士绅谁没占点?
可皇权专卖这不同,这是明显的商业手段,而且因为朱见深的地位,很有可能这件事会演变成另外的一种形势——比如站队。
谁买不买我玻璃,就是谁给不给我送钱。
谁给不给我钱,就是谁支持不支持我。
再这么延伸下去……
兴安苦笑着说道:“万岁爷,这种事还要看大臣们认不认,就算是太子殿下想的再好,难道还能逼着那些官员豪绅购买?再说了,太子殿下的那脾气,可刚刚跟御史们闹完,这名声……”
话说的让景泰帝安心了不少,可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朱见深兴致勃勃的回到了自己的东宫,坐在那里,喜滋滋的犹如地主家的富儿子一般畅想着未来,这以后自己发达了,有钱了,一定……
呃,干啥?
吃穿用度,你还能穿龙袍?
似乎对于太子来说,只剩下登基当皇帝才算得上真正的发达了。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明英宗正统皇帝太上皇朱祁镇同学跟明代宗景泰帝朱祁钰同学,这哥俩现在死掐呢,还有个孙太后拉偏架,自己这小身板有啥?
哦,我有爷爷给我留下的毛爷爷屠龙秘术!
嗯,农村包围城市!
封建社会嘛,无非就是土地和人民……
所以,皇庄?
集体所有制经济?
那意思是人民公社?
嗯……
朱见深一边品着茶,一边享受着自己的美御姐万贞儿给自己的按摩,一边在脑海中搜寻着——积极推广土化肥土农药。
有土地,有人口,有土化肥和土农药,剩下就是种子了……
我的红薯,我的玉米,我的土豆……
朱见深念叨着,忽然才反应过来,卧槽,刚把御史们给骂完,说自己不与民争利,自己这就要搞皇庄——
真香定律?
看来,自己还是要找个大靠山,在德云社里,郭老师心里有其他想法,于谦又不捧你,那就只能找栾“总”了……
“大姐,你说,咱们这大明的官,都听谁的?”朱见深忽然问道。
万贞儿一楞,有点意外,然后很是自然的说道:“那当然是万岁爷的了!”
“呵呵!”
朱见深一笑,才缓缓的说道:“皇帝称为天子,那你知不知道,吏部尚书称为什么?”
万贞儿立马就明白了,当官的,自然是不怕你皇帝的,大不了我当骂皇帝,有名声了,干啥不行啊,这就跟后世那些公知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你兔子,说啥都是你制度有问题,你兔种不行。
然后呢,当然是卖新的兔种了。
这叫生意。
所以当官也是一样。
那么你皇帝厉害?我就骂你了,反正记录史书的说不定就是我同学、同年、同乡、同党。到时候就记你听不得谏言,哼……
但是吏部尚书不一样。
所以,天子只是天子,但天官是真的管!
万贞儿虽然不知道自己家小郎算计什么,可是她知道要为了小郎考虑,想了想才说道:“小郎,其实你还有位老师没拜见呢……”
呃,我爸沦落到给人敲门,我叔叔沦落到给大臣们行贿,我特么现在也沦落到要拜见大臣的地步了吗?
这还要不要点老朱家的风骨了!
说好的,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硬骨头呢?
“那位老师是谁……”
朱见深急切的问道。
好歹自己也是太子啊,说好的自己的班底呢,说好的辅佐教导自己的老师呢?咋全没见啊。
好不容易还有一位老师,那我得去拜拜啊!
别问,问就是我大明皇太子朱见深殿下尊师重道!
万贞儿低头想了一下,看了一下四周才低声的说道:“说起来这位老太师跟小郎你还有点关系呢?当初景泰三年的时候,您被废,他还是被人把毛笔塞到手里才在奏章上签的字呢。”
咦,还有这等事?
那岂不是很明显的可以团结的力量嘛。
“他是谁?”
朱见深有些激动的问道。
“其实就是您说的吏部老尚书,有东王之称的太子太师抑庵先生王公讳直……”
呃,咋又一位吏部尚书啊!
这大明朝,现在都有三位吏部尚书,很奇怪的,首先就是现任的尚书王文,景泰帝的心腹,内阁大臣。然后呢是用来辅助这位尚书的王翱,谁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位老尚书王直……
呵呵,这一家子姓王的!
似乎是看到朱见深的疑惑,万贞儿又解释道:“小郎,那位王翱最早就是辅助他的,而王翱之前的何文渊何尚书也是。”
“只是,老尚书没有入阁而已……”
没有入阁?
没有入阁!
执掌吏部十几年的老天官老尚书没有入阁,这事,好玩啊!
想到这里,朱见深急忙站起来,对外喊道:“叫人准备我的玻璃,我要给我的老太师送点温暖……”
对,本学生就是这么尊师重道,大冷天正月里,给我的老太师送点玻璃,换下窗纱,能够多晒晒太阳,对老人身体好……
第50章 谁没怨气啊!
同样的楠木盒子,同样的丝绸,同样大小大的玻璃,朱见深就这么双手捧着走进了掌管大明十几年的老天官、吏部尚书王直老太师的家门。
其实就是同一个楠木盒子,连里面的丝绸和用来垫衬的锦帕都没变,朱见深给自己的皇叔父景泰帝朱祁钰陛下送完玻璃之后,顺手又把盒子拿了回来。
毕竟,一个楠木盒子还是挺值钱的。
老天官王直正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盖着一床锦被,周围还有一圈薄纱屏风围着,旁边放着一个小茶几,红泥小炉的炭火烧着一壶水,旁边袅袅的水汽,带着些许湿气,让朱见深不由的有些羡慕……
这要是自己这个岁数也能这般逍遥,多好?
“学生朱见深见过老太师……”
王直微微的睁开眼,看了一眼朱见深,从锦被里伸出手,抬手指了指旁边的锦墩。
一个俊俏的侍女走过来,端着锦墩往朱见深的身边挪了挪说道:“殿下,老爷让您随便坐……”
朱见深看了旁边一共只有俩锦墩,心向我随便坐能坐那里?
看了一眼,有心让自己的万姐姐坐下,可想了想面前的老天官,还是算了,只得歉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万贞儿。
转头看向老天官,朱见深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想到中国自古有句话叫抬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送礼的笑脸人?于是笑着说道:“老太师,学生这回来冒昧打扰是想着送您一样宝贝……”
王直却是眯着眼,一指茶。
那个俊俏的侍女急忙过来拿起咕咕噜噜开着水的水壶,冲了一壶茶,然后倒了两杯,将一杯递给王直之后,这才又重新端了一杯热茶,俏声的说道:“殿下请品茶……”
看看人家这架势!
在来的路上,朱见深就从万贞儿那里知道了一些这位老太师,老太保,老天官的所作所为——永乐帝初年的进士,宣宗实录的编撰者,历任礼部侍郎,正统五年的时候,甚至差点入阁,后来因为得罪了杨士奇才被调到吏部,从此开始执掌吏部。
自己老爹脑袋糊涂,不蒸馒头争口气,御驾亲征土木堡的时候,王直老爷子就是留守重臣之首,而后于谦也是得到他的支持,才能成为大明救时宰相的。更是他立主景泰帝登基,也是他主张迎回自己老爹的,而他更是反对景泰帝重立朱见济为太子的最大大佬……
甚至为了照顾年老的老天官,景泰朝专门为他又增设了一个礼部尚书来辅佐他,比如现在的礼部尚书王翱,以及王翱之前的何文渊!
所以,你看看,这么一位大佬,为了朝政的稳定,怎么着也得是……没入阁!
所以说,太祖那句话说得对,无论是左派,还是右派,都容不下中间派!
其实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就是对于左派和右派来说,你中间派何尝不是第三派?
就像是现在,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无论是景泰帝,还是太上皇你都得站一边,结果现在你王直,想干什么?
越看这老天官,朱见深就越是眼热,甚至觉得眼前这个老头子比他身边的侍女都要耀眼。
“送得就是你说的那个玻璃吧……”
王直轻轻的说道,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却连贯清晰,显得中气十足。然后笑了笑继续说道:“最近这北京城里可都传遍了,太子殿下的大名怕是早就成了街头巷尾茶馆里的主角喽……”
朱见深苦笑着说道:“还不是那些御史们胡乱弹劾我,我小孩子气忍不了,就反驳了几句……”
“你那可不是孩子气!”
王直老爷子将自己手中的茶盏递给那个侍女,然后才说道:“弹劾你那件事,其实也算是对你的一个考核,身为太子,真的以为和和气气的就能当的?”
说道这里,他的神情微微的缅怀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当初宣宗章皇帝陛下就说过,太子就是储君,储君也是君!世间哪里有什么和和气气的太子,当初宣宗为皇太孙的时候,可也不是那安分的人……”
呃——
朱见深有点不太明白,这老爷子提自己爷爷干什么?
难道说人老了,就喜欢跟人追忆往昔?
“老太师,学生……”
王直却是把锦被给掀起一半,伸出手,摆摆说道:“不要称学生,你这么叫,老夫可受不起,这太子太师,虽然说有以道德辅导太子,谨护翼之,但是,殿下觉得老夫还能翼护得了谁?”
“景泰二年,陛下以老夫年老,让巨川为礼部尚书辅佐老夫。”(何文渊,字巨川,景泰二年任吏部尚书。)
“景泰四年,东园兄离去,是王翱接的吏部尚书。”
“现在呢……”
“简斋以阁老、太子少保,谨身殿大学士兼东阁大学士的身份,任吏部尚书!”
“你觉得,老夫还真的能当太子太师么?”
“大明太宗文皇帝以后,这……不过是个加衔而已!”
朱见深从这话里听出乐许多,当然这得益于他跟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观,比如政治观点,就没有什么政治品德,抱负之类理想的东西。
无非就是政治利益而已。
世间岂有三位吏部尚书之事?
那么吏部听谁的!
另外,听听老太师说得这些人,都什么资历,人家都入阁了。自己呢?当年有杨士奇阻拦,没有入阁,谁成想,这一别就是一辈子!
试问,大明的文官,谁不想入阁?
要说老爷子心里没有点怨气,谁信!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看来,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演技了!
朱见深听到这里,不由的就哭了起来,虽然没有泪,但是用长长的袖子一遮掩,谁能看得到?
“老太师说的这话,折煞学生而已,学生只是觉得老太师德高望重,有了好东西,首先要孝敬给皇叔父、父皇还有太后她老人家,剩余的遍数朝中众位大臣,唯独老太师历经数朝,貌似平易,而温厚和平,淳朴之习,犹未全漓。文章不务胜人,惟求当理,您的这种品格,是学生为之钦慕的,而且读老太师之文,长长感觉其文汗漫演迤,若大河长川,沿洄曲折,输写万状,但又典雅纯正,有宋元之遗风……”
偷偷的看着老爷子抚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朱见深心知,自己拍对马屁了,继续说道:“老太师您也知道学生的处境,学生心里苦,只能寄情于文字之中,流连于商贾财货之间,老太师的文更是让学生忘记现实,徜徉在圣人言语的教诲之中,恍恍惚,时日便过,得求心安……”
“既然老太师觉得要避嫌,那学生这便将玻璃带回去……”
第51章 帝师与靠山
带回去……
王直老爷子看了一眼那个楠木盒子,你用个盒子装着带进来,就算是你原封未动的带回去,谁知道?
我说我没收到,你说你没送送,有人信么?
“放下吧……”
老爷子心中倒是没有把玻璃当回事,听说是从琉璃演化来的,难道这东西还能有当年永乐帝、仁宗陛下、宣宗陛下赏赐的琉璃能好?不说宣德炉,就是那斗蛐蛐的天字罐,老夫也有呢。
御赐之物,这就咱的资历!
朱见深见到这老爷子收下,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迈进了这老太师的大门,但是,还没有登堂呢,更遑论入室呢!
这年头讲究的就是一个入室弟子。
所以,朱见深很是热情的说道:“老太师别嫌弃学生啰嗦,这宝贝可不是什么观赏器,也不是那把玩件,而是实用器,您老书房在哪里,学生给您装一两块,您先体验一下,不好不要钱……”
“呃……”
朱见深一顿,急忙说道:“不好,你剥了我这小兔崽的皮!”
当然,自己才十岁,在七十多的老爷子面前,卖个乖,没啥错的。
王直老爷子开始还一楞,以为对方说的是实用器是跟当年宣宗皇帝的天字罐呢,这玩意儿,老爷子又不玩,有一个当传家宝也就完了,你再送一个这种实用器,老爷子的名声再好,也顶不住啊。
还好一听是书房,老爷子也算是放下心来,嗯,书房的实用器,这就是雅物啊,看来太子殿下不是真的瞎闹着玩呢。
书房用的,那就是文人雅器,文人的事,怎么着也不能算是满身铜臭的商贾之事!
嗯,这孩子,还有点分寸!
等到到了书房,朱见深指挥着万贞儿把老爷子的窗纱给扯下来,然后有装上玻璃,虽然只有书桌旁边向阳的窗子换了玻璃,可这忽然亮亮堂堂的感觉,还是让坐在书桌后面太师椅上的老爷子微微的眯着眼。
似乎是感受着着不一样的温暖,毕竟,屋里怎么着也比外面暖和。
似乎是感受着这种明净的阳光,清晰,而具有活生生的朝气。
也似乎只是老人家往常一样的缅怀着什么……
朱见深就这么站在旁边,只是比案几稍微高一头的样子,直勾勾的看着王直老爷子。
许久之后,王直老爷子才回过神来,定睛看着眼前那个不高的孩子,心中却在想着当年太上皇登基的时候,似乎还没有他大,当时太上皇似乎只有八岁吧……
可没有眼前这个孩子聪明啊。
“殿下此来找老夫,所谓何事啊?”
王直说话依旧不急不缓,却清晰无比,很是镇定,让听了也不由的多了几分自信与稳重。
朱见深望着这个老爷子,心里想到,我想扯个虎皮,您老给不?
“回老太师的话,学生此次前来真的只是为了给老太师送点温暖,别无他意,如果真说私心的话,倒是的确有一点……”
王直微微的捋着自己的胡子笑了,这才对嘛。
不过,你的私心,你的要求,老夫看看,同不同意的,再说!
“嗯,殿下尽管说,老夫这身子骨也就这样了,能帮上的一定帮!”
朱见深望着这个身子骨其实不错,却被自己皇叔给以年老安排尚书辅佐的老天官,心中微微的嗤之以鼻,这话说的,其实就是进退自如呗。
还好,本太子的计策高人一等!
这等广告营销之法,你们岂能明白?
“老太师您也知道,我与那些御史们关系不好,这不,凑着这个机会,给老太师送点宝贝,也让人知道我朱见深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更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还是尊师重道的……”
呃……
老爷子一愣,苦笑着说道:“这事啊,老夫给下面的人说一下,让他们安心国家朝政,不要一门心思的为邀直名而盯住殿下,如何……”
朱见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似乎是放下了一块心病,这才连连点头说道:“那当然是好,多谢老太师了……”
“那晚生就告辞了,老太师留步,留步……”
望着退出去的朱见深,老爷子罕见的望着面前那斜射进来的一米阳光。
不久,那个端茶递凳的侍女悄然的回来,站在老爷子的身边,给老爷子按着脑袋,一边低声的说道:“老爷,您收了这太子的礼,怕是……”
王直老爷子却只是哼哼的一笑,然后说道:“当今陛下对老夫讳莫如深,而太上皇又心有所动,这天下到底如何,谁知道?正月十六的南宫之墙怎么倒的,那许彬、杨善、王骥是怎么被送回去养老的,这事啊,有得闹腾呢……”
“老爷的意思是……”
“老夫没什么意思,只是多条路而已,如果他朱见深真的是条真龙,那自然能慢慢的羽翼丰满,老夫不介意为其保驾护航一些,但如果他只是想在陛下和太上皇兄弟俩之间左右逢源,折腾点财货,好去地方上就藩,那老夫也只是冷眼旁观,他能奈我何?”
侍女听到这里,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老爷子看起来刚才对朱见深慈祥,有爱的如同亲爷孙俩似的,这转头就分的清清楚楚,不由的眼睛闪了几下,微微低下头,继续认真的给老爷子按摩着头。
不过,片刻之后,这侍女才猛然想起来,低声的说道:“可是老爷,这殿下终究是给您送过东西了,这陛下还有太上皇,以及满朝文武百官都看到了啊……”
“所以,老夫才说给他递个话啊……”
王直老爷子说完这话,转头看向侍女,肃然说道:“一会给老夫传话出去,太子殿下尊师重道,好学机敏,只是年轻气盛,有不当之为,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当为尊者讳了……”
“是,老爷!”
出了王府,万贞儿有些疑惑的看着朱见深,低声的说道:“刚才老太师对小郎态度不错,为什么小郎不直接求老太师一下,拜在门下,以后也算是有个靠山啊……”
朱见深微微的一笑,缓缓的说道:“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人不如靠己!大姐,你要记住这句话,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只有你自己强大了,自己掌握了力量,那才是真正的实力。”
“再说了,假如我真的要拜入其门下,你觉得老太师会同意么?”
其实,朱见深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位老师,他姓毛。
这位教员才是真正的帝师!
他心里更是明白,他的靠山也强大无比,他们叫做人民!
第52章 大明皇家供销总社
整个景泰八年的开局有点让人眼花缭乱。
首先是一向不大和睦的皇帝和太上皇兄弟俩竟然和好了,太上皇甚至住进了皇宫里。
然后是册封了曾经的太子朱见深又成了太子殿下。
在然后,画风就彻底跑偏了——
先是大明朝的皇宫里都换装了一种叫玻璃的东西,透明的,能挡风避雨,代替了窗纱,然后文武百官发现,这玩意儿真是太好了,漂亮,重要的是透光啊,在书房里就可以暖暖和和的晒太阳。
然后一些列的重臣家里也陆续的安装了一些。
在然后——
没了!
大明京师的三月是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踏青了,对于春日阳光的期盼也越来越急切,可大家翘首以盼的玻璃却再也没出世。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东宫。
可最近的东宫似乎很安静,据说,太子殿下因为从陛下那里得了几座皇庄,正在劝农耕桑呢!
这特么是你一个太子该干的事?
你得赶紧卖玻璃啊,大家都翘首期盼呢。
结果呢,东宫后院的琉璃窑,是日夜的冒着黑烟,可就是不见一块玻璃出来!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殿下,那个,那个……”
威猛的方形将军曹斌很是一脸不太情愿的摸着自己乱糟糟的胡子,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朱见深正在和手下头号的科学家苏峰同志进行严肃的科研实验,这个时候微微的抬起头,看向自己手底下唯一一个武力支撑,不耐烦的问道:“干啥?”
曹斌一楞,反倒是旁边大的苏峰笑了。
曹斌这才说道:“好多人找到我叔父,然后又问道末将这里,问咱们的玻璃什么时候售卖……”
朱见深很是不在意的说道:“太祖说了,不让皇族子弟与民争利,我这准备着就送礼用呢,你问问他们够不够孤送礼的资格。”
曹斌又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低声说道:“他们说他们都是有功名官身的人,买点东西不算是与民争利……”
朱见深听到这里,很是愉悦的笑了。
呵呵,高端路线+饥饿营销+大佬示范作用,你真以为是白玩的?
这可是实用器,不是奢侈品……
呃,对不起,这就是奢侈品!
朱见深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万贞儿说道:“大姐,萧燕儿那边准备好了么?”
万贞儿微微一点头,轻声的说道:“安排是安排好了,只是殿下,您这么搞,合适么?”
“嘿嘿……”
朱见深冷冷的一笑,淡淡的说道:“孤也是秉承太祖他老人家的意思,不与民争利嘛!”
谁也不知道,大明朝的京师刮起了一股新风尚,那就是大明皇太子朱见深的请帖,说是叫啥佛宝会!
请帖上写的文字倒也是有趣——
大明皇太子,后生顿首拜,启xxx:屡承佳惠,感激渊深。日月山河在,孤孝心为至,天降佛宝,无暇琉璃,和光同尘。生偶作佛宝数样,欲作雅会,谨具花酌,奉扳清赏。至期,千乞仙驾过临一叙。是荷。先二日具。
接到的都是大佬,而且都是世家大族在北京城的代表。
毕竟现在不是太祖在的时候,太祖在的时候,什么世家,什么大族,敢冒头就敢砍头。也不是永乐帝在的时候,皇权浩荡,说一不二。
现在的大明,世家勋贵大族都开始悄悄的抬头,比如当年的三杨。
只是当大家到了这个所谓的地方,却都被外面左右两个牌子给镇住了——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皇权专卖
东宫制下大明皇家供销总社”
长方形的牌子,白底黑字,粗粗的仿宋字体。
啥意思?
皇权专卖这个倒是没啥,大家暂时还不敢私造。东宫制下,这个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供销总社是个什么东西?
书社么?
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话,有万贞儿带着一个俊俏的少女匆匆的接待,大家都没人说什么,毕竟,来的都是体面人,谁不知道那位万贞儿小姐是皇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女。
于是,大家喝了好几次茶,直到这茶都没有了茶味,皇太子殿下终于来了!
“哈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如果朱见深再大个七八岁,这个笑会更加的令人生畏,可你一个十岁的孩子这般笑,大家都只是觉得——皇太子殿下还是挺可爱的。
听说年岁快到了,要选妃了,不知道要不要通知一下老家的人,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女子啊。
“孤政事繁忙,让诸位久等了……”
忙?
今天又不是大朝会,你一个太子真的忙么?
大家心照不宣的纷纷站起来寒暄着,恭维着,一点都没有当初弹劾太子的那种你死我活。
朱见深大步走到正中央,然后转身对着所有的人说道:“孤,年岁小,不懂的礼仪,大家迁就啊,孤这人就喜欢直来直去,先上佛宝……”
只见不少的侍女推着小车上来,上面都蒙着黄色的丝绸,嗯,他是皇太子,倒是能用!
等一一都站好,只见朱见深一拍巴掌,所有的人都一下掀开,于是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玻璃固然有,但只在最后面!
往上便是各种精美的玻璃器皿,整套的酒器,最重要的是,最上面那个一尺见方,周围用金丝檀木雕花座安放的东西,那是镜子?
纤毫分明啊!
太清楚了!
太亮了!
这是真正的宝贝啊!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朱见深。
朱见深很是满意这种态度,虽然这个镜子比较难,但是高附加值才能高回报率啊!
不就是用塔式制硫酸,然后用硫酸制硝酸,然后溶解银,使用硝酸银加氨水再加点葡萄糖,最终给玻璃顺利的镀银!
这技术,虽然难,可是小批量的,还是能造出来的。
毕竟,朱见深为了这个,誊抄了整整十七辑的《化工生产土办法》才在其中摘抄找到了土法制硫酸,土法制硝酸,土法制氨等等。但也仅仅只是实验室级别的。
朱见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缓缓的说道:“这些玻璃制品,都是皇权专卖的,不得私营,但本太子秉着为民牟利,呃,是谋福利的角度上,专门成立的大明皇家供销总社,进行分包销售。”
“也就是说,我们不私营!”
“大明皇家供销总社将在全国的两京十三省,开设十五个经销社,十五个经销社再根据各自所在的地方,开设府级供销社!”
“所以,孤发派的是这个十五个经销社的资格!授权期限是三年!”
“所以,大家可以回去商量,十日后,进行三轮暗标叫卖,价高者得之……”
“至于这里,所有的玻璃制品将公开展示十天!”
萧燕儿目瞪口呆的望着朱见深,她不同于自己的师弟苏峰,也不同于万贞儿,她是真真切切从市井中长大的工匠子弟,对于朱见深说的这一套,她如何不明白!
这——
太黑了!
第53章 拜人民上仙
经销社成了大明朝的新名词,而后大家又根据这个造出了经销商这个词,甚至有人说,这经销商就是皇商。
对于这一点,大明皇家紫禁城御.用监负责人表示,皇商的说法是民间的说法,国家没有这个称呼,也没有这个编制,希望百姓不要轻信,也不要谣传,毕竟皇家的威严还是要维护的,甚至如果有必要,我们将联合有关部门进行综合执法。
当被问及有关部门都是那些部门的时候,御.用监的太监很是认真的说道:“大明的有关部门,有且只能是锦衣卫和东厂!请不要怀疑我们维护皇家颜面的决心!”
于是皇商之说迅速的被压下,毕竟,大家都知道厂卫里的茶叶质量不咋地,不想去哪里喝茶。但经销商这个新造的词语迅速的走红!
大明两都十三省,哪个省没有官员在北京为官?又有哪个省里的豪商不在北京设个点?哪家在北京城没个负责的人?
只是苦了那些远离北京城的行省,比如云南,比如广西,比如甘肃。
他们怎么去请示?
又调动多少银两?
这明摆着是暴利的行业,尤其是前三年。
这油水……
当然外面的纷纷扰扰都没有干扰到了东宫的实际运作,比如朱见深就被苏峰给拉住了,只见对方挠的头发就跟鸡窝一样,两眼也是黑眼圈重重的,满脸的油腻,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脸了,好在现在还是初春,不然,身上绝对臭了。
咋了这事?
萧燕儿移情别恋了?
“殿下,为什么啊……”
一把抓住朱见深,苏峰那求知若渴的表情,让朱见深感到有些困惑,只能很无奈的说道:“充值啊,虽然你可能是充值送的,但是不能千万不要放弃,感情的事,谁说的准呢?今日她对你爱答不理,他日.你要让她高攀不起,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有这种雄心壮志,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啊……”
“啊?殿下,你说什么呢!”
苏峰很是意外的看向朱见深,然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向朱见深,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是您教给我的那些技法,他们怎么就这么变化变化,就这样成了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哦,你说的是这事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感情有变要闹啥想不开的事呢,我特么都准备找人带你去教坊司找一段真挚的感情了,你特么过来跟我聊化学?
唉……
我咋聊?
我跟一个独自能摸索出来玻璃提纯技术,让绿色玻璃变成透明纯色玻璃,甚至还有其他东西的天才讨论化学?
我怕不知道天才和文抄公之间大的区别吧。
于是朱见深很是不解的问:“其实我也不懂……”
“啊,殿下,您这……”
苏峰很是不解,然后认真的说道:“殿下,您可千万别谦虚,您是我苏峰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您总能想人之所没想的,总是能发现一些新奇的东西,甚至能知道这些东西应该如何应用!”
说到这里,他情真意切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书上记载的孔圣人是不是生而知之者,但殿下,您绝对是这种人……”
“呵呵,过奖了,过奖了,你看,你这是弄啥咧,怎么还拍起我马屁来了……”
朱见深的脸有些羞愧的通红,好在小孩子的脸蛋都是那么可爱,红点红点,没啥显眼的。
这话让苏峰这种做研究的人听到,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殿下,你这话说的,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这个玻璃的吹制,就是我没有想过的,还有那个什么硫酸,什么硝酸,还有溶解银的,然后又是那些我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你竟然全都知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啊,只是,我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啊……”
“殿下,您看,这个硫酸,他怎么就变成硫酸的啊……”
呃——
它咋变的?
它七十二变变的行不行!
我哪里知道啊?
朱见深见到对方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一时间自己想出来供销总社进行拍卖供销资格这种好主意带来的兴奋都没了。
想了想,他认真的说道:“冲之兄,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在梦中得高人授书,所以我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其中的道理还是得您来研究……”
“殿下果然是天命之人,竟然有仙人梦中授书!”
苏峰那一脸羡慕的样子让朱见深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不过对方下一句话顿时又让他恨的牙根痒痒!
“那殿下,那位仙人可曾留下或者告知自己的仙号,我也想去拜见一番,看看是不是能得到一点真传术授?”
你咋这么轴呢?
想了一下,朱见深很是没好气的说道:“没说具体的名号,我只问他,如果有一天有人问我,是谁传授于我,我该如何回答?”
苏峰眼切巴巴的看着朱见深,认真的听着他忽悠……呃,是说明解释!
“那神人就让我说,是广大的人民授予我的!”
“哦哦哦,原来是人民上仙啊……”
苏峰自以为得到了什么九阴真经辟邪剑谱一般,觉得自己也可以去给这位上仙敬献点贡品,然后得到那上仙赐下的一点灵光。
朱见深见到苏峰神神经经的念念叨叨的走了,心中还有些于心不忍,这不小心别把他引入啥邪教?
但看到对方不在缠着自己,也是感觉很是轻松,便蹦蹦跳跳的找自己的大姐,美御姐万贞儿同学睡午觉去了。
毕竟,多睡多吃才能长高个嘛。
苏峰回到工匠所在的地方,看到一群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如刚才自己看着朱见深,稍微咳嗽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才微微压低声音,又刻意的提高声调的说道:“我已经问过殿下了,殿下说这等神技都是一位仙人梦中授予殿下的……”
苏峰正要继续说什么就听到下面负责吹制玻璃的工匠很是急切的问道:“那殿下有没有说那位仙人叫什么神号?”
“说是叫广大人民上仙!”
“啊,那从今天起,咱们就拜这位人民上仙吧,如何?”
“好!”
“好!”
“好……”
第54章 朕就是生气了!
朱见深当然不知道自己东宫后面那帮子工匠已经开始拜起一位叫“人民上仙”的大神,甚至还有工匠使用琉璃,按照他的模样,又结合了土地爷的样子给塑造了个神像,这让东宫后面人民上仙教的香火开始鼎盛起来。
“深哥儿,你弄个什么皇家供销总社,这是想干啥啊……”
景泰帝开玩笑的问道,当然那些所谓佛宝他都先见过,甚至还用镜子讨了唐贵妃还有李惜儿的欢心,让他舒舒服服的过了几夜安稳觉,这大约是这几年来,他最开心的时光。
至于自己的皇兄和孙太后,也不知道是在算计什么,反正很安静。
但是他知道,对方绝对算计什么,不过,他不在乎!
朱见深也是无奈的说道:“皇叔,还不是咱们太祖爷说什么不能与民争利,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索性,就不直接卖,我只生产,生产出来批发给别人,别人卖多少钱就不管我事喽……”
“你呀,你就不怕这东西卖个天价啊!”
景泰帝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想了想,又说道:“只是单纯这个资格你能卖多少钱,谁会买这个东西?买卖不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多少价给你多少钱么?这资格也值钱么?”
朱见深很是腼腆的一笑,很是心虚的说道:“我这不是想着能捞点钱就多捞点么?反正这东西也不是平民百姓能买的起的,这资格也不是普通货商能卖的,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皇叔,我要真是这北京城的资格卖出去,你们皇宫里再采购可也得走人家了,侄子只能单独私下里给您烧制点特殊的御.用之物,其他的可真的让宫里人找人家买啊,咱老朱家可丢不起这人呢……”
“好好好,听你的,朕一会就让兴安去给采购处打个招呼,这样行了吧!”
景泰帝朱祁钰现在有点喜欢这个孩子了,毕竟没有野心的孩子,最好了!赚钱也好,玩耍也好,就算是你好.色也好,都比有野心好啊。
想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觉得自己还是要去李惜儿那里在努把力,争取尽快剩下龙种,也算是能安稳一下国本啊!
朱见深见到自己已经打好了招呼便悄然的告退,顺道还去了一趟孙太后的寝宫,给老人家一顿好夸,在然后就看到黑着脸的太上皇帝朱祁镇。
“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学业,净搞些奇技淫巧的事,还抛头露面的,你想干什么……”
朱见深望着自己名义上的亲爹,很是委屈的说道:“父皇,我想等以后皇叔有了儿子之后,我被废了之后,能带着父皇您还有母后一起去藩地上能好好的生活!”
“我不想母后再纺织,她眼睛不好!”
“我也不想让我几个皇弟皇妹生活的提心吊胆,我想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家!”
“父皇,儿臣知道儿臣没用,可是儿臣真的怕,有一天一杯毒酒,一尺白绫!”
“父皇,我怕……”
说着,朱见深就哭了起来。
太上皇帝朱祁镇也是有些伤感,看着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手指头缝里看到自己父皇那远去的身影,朱见深很是利索的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很是不在乎的对着身后的万贞儿说道:“走吧,大姐,咱们去看看这回能捞多少钱!”
东宫制下大明皇家供销总社中,屏风后面,朱见深望着早已经交代好的计策。虽然说是暗标,可每一次暗标结束之后,萧燕儿都高声的把每一个供销分社的最高价格喊出来,这样一来,第二次只能比第一次高。
而且是比第一次最高的高!
三次的比价,还没到最后的时候,朱见深便专门看了看自以为最高的浙江布政使司经销社,这经销商资格拍卖竟然高达五十六万两!
当然其他地方不能跟这个地方比,可令人意外的竟然是甘肃布政使司的经销商拍卖价格,竟然是仅次于浙江的,高达五十二万两白银!
可当最后一个经销商的拍卖资格价格落下帷幕,朱见深忽然发现,最富的竟然是福建布政使司,高达六十六万六千两!
而朱见深翻了翻这个福建布政使司的第二高价竟然是六十六万两!
这——
什么情况?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可朱见深知道,自己发大财了!
最少的一个也十几万两白银,全部下来,四百多万两白银,怎么花?
这是一个大问题!
一个太子,你搞这么多钱,你想干什么?
这一刻,朱见深有些害怕了!
“萧燕儿,你即可整理出来一个经销商资格价目表,孤要即可进宫!”朱见深没有发现,他说话都稍微带着一点颤音,实在是被惊到了。
这真是富可敌国了!
要知道,现在的景泰帝一年的国库收入如果换算成白银的话,也没他多啊!
这个时候的朱见深是害怕的,可这个时候的景泰帝朱祁钰是兴奋的,他绝对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个快活过,尤其是对面那个一人多高的大镜子里,纤毫分明的把自己和李惜儿的曼妙都展现出来,这种身体感觉和眼睛视觉的畅快淋漓,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感触过的。
还是这李惜儿知道逗朕开心,开发出了这镜子的曼妙之处,比起只用来梳妆打扮的唐贵妃,景泰帝忽然觉得这香火院才是自己心灵的归属。
这一刻他忽然来了精神,奋力的拼搏,想要搏出一个前程来。
“惜儿,惜儿,加紧,努力,给朕生一个龙种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就听到外面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万岁爷,万岁爷,太子殿下说有要事要见您,正在赶过来……”
呃——
卧槽!
景泰帝朱祁钰心中有一万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可看看这天色,白天呢,之际也就是刚才一心动就行动了,忘记了身为一个皇帝应该那个什么呢……
但无论如何,穿戴好重新再香火院的客厅里接见朱见深的景泰帝朱祁钰很不高兴!
“滚进来,有事说,没事滚——”
对,朕就是生气了,朕就是不高兴!
你个小兔崽子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就等着!
第55章 见一面分一半
“滚进来,有事说,没事滚——”
咦,这话啥意思?
咋这么大火气呢?
自从我和我的皇叔父取得了政治上的默契以后,这景泰帝朱祁钰对我态度挺好的啊。
当然说人家景泰帝朱祁钰在朝堂上,对待那些文官,还有自己的皇兄太上皇朱祁镇的态度也不错。
朱见深在外面听到景泰帝的声音,心里也是一紧。
怎么了这是?
当朱见深走进正厅,望着坐在那里的景泰帝,很明显的脸色不虞,带着一股着愤懑的怨气,这十分罕见啊!
自己似乎没做啥大逆不道的事吧?
自己亲爹好像也没再干复辟篡位的事吧?
那是谁的罪他了?
景泰帝朱祁钰心里正有一团邪火没有发出来,自然是不会给朱见深好脸色,耷拉着眼皮,带搭不理的不说话。
皇太子朱见深心里怦怦直跳正惴惴不安心虚的很,自然是不敢随便乱说话,一脸的严肃,沉默是金的不说话。
“殿下,请喝茶……”
一个妖娆的女人,带着一股淡淡的香风,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轻轻的放在朱见深的身边,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朱见深,转身扭着自己能生龙子的屁股,悄然离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教坊司出来的李惜儿?
长得不错嘛!
这身段,这腰肢,这胸,这屁股,还有脸蛋——
呃,脸……
朱见深想起了那一抹腮红的脸蛋,以及对方如同春天里的菠菜一般随风荡漾的眼波,都让朱见深明白过来,自己的皇叔父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了。
换做自己——
呃,自己应该没这么大的火气,毕竟自己还小,还没到法定年龄呢。
未成年保护法要求他要坚定社会主义价值观!
想到这里朱见深觉得这事不大,毕竟,自己亲皇叔只是气儿一时不顺,实际上他心里也明白,要龙种这事他急不来,不是一时半会,一次两次的事情。
当然,这事也不能怪他啊,他还小,只是个孩子,懂什么白日宣那个啥啊!
“皇叔,你猜这回侄儿经销商资格拍卖一共拍了多少钱……”
既然没啥见不得人的事被发现,朱见深放下心来,现在只要不是自己那亲爹不坑儿子,冒然发动复辟,基本上没啥大事,于是笑嘻嘻的炫耀。
当然,笑嘻嘻的炫耀态度也是演的。
你一个十岁的孩子,第一次干事,就干成了大事,不炫耀一下,那就太沉稳了,让人以为你城府很深就死啦死啦滴!
“有话说,有屁就放,卖什么关子!”
景泰帝朱祁钰第一次在朱见深面前失态,索性也就没有假惺惺的立马变成慈祥叔父的意思,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沉声说道:“你说啊,还要朕求你不成?”
朱见深继续腆着脸很是得意的说道:“两百一十三万六千两!”
两百一十三万六千两?
不是四百一十三万六千两吗?
朱见深身后站着的万贞儿脸色一变,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她知道自己小郎既然这么说,那定然是目的的,于是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继续站在朱见深身后。
相对于万贞儿的神色微变,景泰帝朱祁钰的神态变化就大了!
猛然站起来,皱着眉头,看向朱见深,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压低声音问道:“深哥儿,你没搞错吧?你确定是两百一十三万六千两,白银?”
这些钱大约就是大明一年的国库收入了,甚至因为好多是国库收入是实物,换算成白银的话,都不一定有这些多。
富可敌国啊!
要知道,这可仅仅只是资格,你要买卖玻璃制品,你还得出钱买,然后运到自己的经销地进行售卖。
这——
景泰帝朱祁钰抬起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脑袋,这一刻,他已经完全不想刚才和李惜儿的情趣,也完全不去想那玻璃镜子真的太刺激了,更不想自己没有发泄的愤懑。
他再后悔!
当初朱见深说这个生意有自己的份子,可自己当初脑袋怎么就迷糊了,给轻飘飘的推出去了。要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要在那个份子前说一句三七分,自己七,朱见深三!
自己该怎么跟朱见深说,他其实还真的想要回那个份子。
这个嘴,他不好张啊!
朱见深看到景泰帝朱祁钰的神情,也大约的知道对方一定会后悔。好在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拉人如伙的,真以为皇权专卖只一句话就完事了啊?
“叔叔,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的意思呢,是这钱是您和太后一起出的,可这个事呢,是我做的,而且以后咱们还得继续做下去,所以,要不咱们仨分了吧……”
三个人分?
一人七十万两,有点少啊!
景泰帝朱祁钰觉得这事有点需要在斟酌斟酌,你一个小孩子拿这么钱做什么啊,还有孙太后,她住在宫里,有吃有喝的,就算是给她了,也没地儿花啊……
朕是皇帝,家国天下的,花钱的地方也多……
“深哥儿啊,你看,你一个孩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啊,还是朕替你先存着吧……”
朱见深竟然点点头,很是认真的赞同:“其实叔叔,这钱我都不应该拿的……”
“别别别,深哥儿,朕不是那个意思……”景泰帝朱祁钰急忙心虚的解释,虽然这是他真实的想法。
“不是的,叔叔,您看这样行不行,原本应该是一人七十万两的,我留四十万两要扩建作坊进行生产,给您凑够一百万两,太后的还是太后的,怎么样?”
朱见深很是认真的说道。
景泰帝朱祁钰想了一下,这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于是点点头连连称是。
朱见深这才送万贞儿的手中接过报表,作势要递给景泰帝朱祁钰说道:“叔叔还要不要看看这个报表……”
景泰帝朱祁钰哪里还好意思看这个,很是大度的一甩手说道:“深哥儿办事,朕放心,还看啥报表啊,这些你自己看着办……”
朱见深顺势把报表又递给万贞儿然后才说道:“那叔叔,您看,这以后生产售卖玻璃的那点利润……”
“给你,那是深哥儿你应该得的,这点小钱,朕也不好意思要啊,给你,都给你……”
。
ps:感谢“平凡人的超凡梦”的书评,关于主角称呼景泰帝的书评,我看了,很对,叫皇叔的确不对,但是叫父皇肯定不行,叫陛下万岁爷也不行,看来只能叫叔叔了。
大家还有没有其他关于这个称呼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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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见一面分一半(续)
小钱?
呵呵,那是你不知道我的手段,身为一个现代人,回到大明朝,又特么是权贵,干的又是垄断行业,怎么可能只为小钱钱而这么费尽心机,甚至还要给你分赃一百万两白银?
不过,叔叔,你以为这就是我的目的了?
你还是太年轻了!
“那个叔叔,侄儿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了吧,我又怕您多想……”
朱见深那犹豫的样子,犹如受尽了委屈的小可怜,甚至眼神中的那股惊恐不安,胆战心惊都溢于言表,让景泰帝朱祁钰不由的就有点心软。
毕竟刚刚拿人家一百万两白银,这可是大约等同于国库一半还多的收入呢。
“你说吧……”
朱见深缓缓的,弱弱的说道:“叔叔,您也知道,这以后玻璃的产量要扩大,才能赚个辛苦钱,肯定就不能继续再我的东宫,我想着既然要立窑,这烧火,这各种的原料,我打算是把生产工坊给搬到门头沟的龙泉雾村附近去……”
“嗯,这是好事!”
景泰帝朱祁钰点点头,毕竟这个东宫离皇宫不远,这整天烧制玻璃,烟火滚滚的,连这个空气都不香甜了,更重要的是,水火无情,要真有人什么给你搞个破坏,怕是东宫都不够烧的。
再说了,你那么多工匠在东宫,人这么多,又都是壮丁,离皇宫太近了!
搬走好,搬走妙。
朱见深的神情愈加的惶恐不安,很是可怜的说道:“叔叔,这玻璃这般的利益,我怕有人盗我技术,挖我的工匠,甚至是暗中给我使坏。我赚钱赔钱倒是无所谓,重点是丢了咱们大明皇家的人啊!所以,所以……”
说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算是明白了!
无非就是要人帮他看着。
“放心大胆的说,你什么想法!”景泰帝朱祁钰也罕见的严肃起来。
朱见深沉默了起来,景泰帝朱祁钰也没有催他,片刻之后,朱见深才说道:“我想让幼军的人,去哪里帮着我看着点,当然我知道很多勋贵的子弟都在那里面,我不敢让他们都去,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以自愿的方式,问问谁去那里驻扎,帮我看着点,他们的人吃马嚼什么的粮草军饷,我出了如何……”
景泰帝朱祁钰听到这里,也沉默起来。毕竟,这事他不小!
看起来合情合理,只是这里面代表的意义却是不一样!
只是想了许久,景泰帝朱祁钰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对方也说了,只是幼军之中愿意去的人,能有多少?
那些可都是勋贵子弟,去幼军也无非就是在小的时候镀个金,找步入官场之前提升一下品级,谁还真的去门头沟吃苦?
看到景泰帝朱祁钰的神情,朱见深又继续说道:“如果叔叔能答应,门头沟那边工坊大规模建立起来,每年的利润我愿意让出三成给叔叔宠内帑,以十万两为准,不足的部分我补齐!”
内帑?
景泰帝朱祁钰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朕要翻倍,二十万两,每年,朕不管你到底盈利多少,每年给朕往内帑里解送二十万两,如何?”
朱见深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许久之后才咬着牙的点点头,然后又有点不甘心的说道:“那叔叔还得给我开放一部分采煤的权限,不然我那些玻璃窑光烧火就烧不起……”
采煤?
固然是官府直营的,可事实上多少人在开采?
公营的固然规模大,私底下的那些小煤窑也不少,谁管了?再说了,现在的煤炭都是些小民在用,事实上整个北京城使用的最多的还是柴薪,谁没事用煤炭啊,弄不好还死人……
既然太子殿下都跟朕打招呼了,那朕没有理由不同意啊!
景泰帝朱祁钰点点头,算是完成了这次交易,但是他心里很高兴,一百万两白银的收入,再加上,每年还有二十万两,一时间,景泰帝朱祁钰看向袅袅走来,摇动着的腰肢的李惜儿,一时间又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于是,当朱见深走了之后,景泰帝连茶都没有再喝,就急切的却实施他那不成熟的想法了。
朱见深当然不知道景泰帝因为钱财的缘故很是又开心了一把,可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去做,比如慈宁宫里的那两位,绝对正眼巴巴的等他去呢……
过了慈宁门,在慈宁宫大殿之中,孙太后高坐其上,往下两排的首座上坐的是太上皇帝朱祁镇。
看这情形,朱见深就想问问自己的叔叔,你怎么那么心大的去香火院弄李惜儿求香火呢?
你就不怕忽然有个人敲门叫你退位?
恭恭敬敬的上前,朱见深很是严肃的说道:“启禀太后,父皇,孩儿有事禀奏——”
这么正式的样子反倒是让孙太后有些一愣,转头看向太上皇帝朱祁镇。
不是说来送钱的么?
那玻璃的经销商资格应该卖了大价钱,按理说应该孝敬我们啊,难道说那钱都被前面的给截胡了?
“深哥儿这么客气做什么,有事就说,哀家给你做主!”
孙太后甚至心中想,要是那个人真的截了胡,哀家就是拼着打上金銮殿也得给他一拐杖,打击一下他嚣张的气焰!
“太后,父皇,这玻璃的工艺技术还是在您支持下研制出来的,我本想能做点东西进行售卖,孝敬一下二老,可是这次的拍卖会一共卖了两百一十三万六千两白银,可叔叔说我小,这么多钱,不安全,给我截留了一百万两,我这打算要把工坊搬到门头沟,扩大规模,赚钱辛苦钱,光这个工坊,还有很多材料,师父的花费四五十万两,孩儿无能,只能孝敬二老四十万两了,孩子不孝,回去一定好好的督促工坊,加进工期,好好的赚钱,到时候再孝敬二老……”
说到这里,就似乎自己真的没啥本事,不能孝敬老人一般,竟然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哭了起来!
孙太后和太上皇帝朱祁镇却惊呆了!
拿走了四千两,还回来四十万两!
太上皇帝朱祁镇更是震惊了,当初自己派了多少太监下去敛财,一年到头也就是十几万两的样子,而且当初朕的赎身钱通才一万两千两啊,这相当于三十多回朕的价钱了!
这也太多了……
嗯?那个谋朝篡位的畜生竟然拿了一百万两,那岂不是相当于八十多个朕?
见面就分一半?
这是我儿子赚的钱,你得还给朕,就算是保管,那也是朕帮着保管啊!
第57章 这到底是谁的儿子啊?
“啪——”
太上皇帝朱祁钰一拍桌子站起来,很是义愤填膺的骂道:“那个畜生怎么敢?那是朕儿子的钱,他怎么就敢这么贪墨?”
“一百万两啊,他怎么就敢狮子大张口?”
“闭嘴!”
孙太后的脸色虽然难看,但好歹还保留着一丝理智,虽然她也是有些眼羡一百万两白银,甚至她心中都在想如果有这个钱,自己儿子复辟应该更容易成功一些,但终究她知道,拿不到手的钱财只是个空。
“深哥儿不必介怀,你叔叔毕竟是皇帝,国家很多事都需要他劳心劳力,就算是他要了你的这个钱,也是要输入国库的!”
孙太后这话一出,朱见深就知道,景泰帝朱祁钰的那钱算是白坑自己了。
孙太后再说没啥干涉朝政的权力,可是通过下人们传个话,找几个朝廷重臣说两句话,把这个钱冲入国库的能力还是有的。
毕竟,削弱敌人就是壮大自己。
政敌恰恰是最大的敌人。
“深哥儿,你看你最近也挺忙的,小小年纪,就要为了这个家张罗,哀家也是于心不忍,这样吧,那钱呢哀家不能同意你说的那样……”
“母后……”太上皇帝朱祁镇有点震惊了,急忙转头看向孙太后,很是不解。
四十万两呢,能干多少事了啊!
不说别的,就说这皇宫里的太监,自己能买通多少人?
母后难道老糊涂了?
孙太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继续笑着说道:“不如这样吧,深哥儿,事也是你办的,哀家也就是擎等着,这要是真全拿走,于心不忍,这样你看如何,这钱呢,你给哀家三十六万两,六六大顺嘛,剩下的都给你,如何……”
朱见深一副乖巧的样子,连连点头,“奶奶说什么都行,孙儿无不尊从……”
“那就好,深哥儿,这天也不早了,你先陪你父皇说说话,让贞儿留下跟哀家去后面拿两件你母后还有周妃做的衣服,这只有自己家人做的衣服,穿起来才舒服,你说是不是?”孙太后似乎是很平常的说道。
朱见深和朱祁镇能说什么?
两人三观都不对付。
朱祁镇一个劲的问这个玻璃真的这么赚钱?
朱见深也就是回答也是个心想劲儿,剩下的都是辛苦钱,不过,保证咱们一家老小温饱还是可以的。
朱祁镇很是可惜,这玩意儿要是每年都能收割一波多好啊,便提议为什么这个经销商的资格不能每年拍卖一回?
朱见深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自己茶杯里的茶,似乎有点凉了,喝了会不会拉肚子啊?
至于孙太后叫走万贞儿是为了给自己送衣服?
笑话,东宫皇太子殿下还缺衣服?
你还真以为东宫是原来的南宫啊!
不久之后,万贞儿提着一些衣服走了回来,然后跟着朱见深乖巧的走出了慈宁宫。
“小郎,太后果然问我这个钱的事了……”
“哦,你怎么说的?”
“当然是按照小郎说的两百一十三万六千两说啦!”
“大姐,你真好……”
“我不对小郎好,还能对谁好呢……”
两人你侬我侬的走在夕阳的紫禁城宫道之中,火红的晚霞撒在万贞儿的身上犹如一身的凤冠霞帔,让朱见深这个心理年龄早就成熟的小男人心中不由的纠结——
要不要尝试一下其他的办法啊?
毕竟,我还有手,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也有嘴,可以口啜莲花嘛……
嗯?
斜眼看了看一脸温柔贤淑的万贞儿,朱见深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啥了?
看来只能等日后再说了!
朱见深走出的时候,太上皇帝朱祁镇就急急忙忙就后面找自己妈了。望着坐在锦榻上的孙太后,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些列的银票,眼切的走上去,很是欢喜的说道:“母后,真没想到深哥儿竟然有此本事呢,刚才为什么要三十六万,那四万两给他一个孩子,他能做什么啊,还不是花天酒地的花了……”
“你懂什么!”
孙太后忽然脸色有点生气的说道:“深哥儿是你儿子,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可是你没发现这孩子从小就跟人疏离了些,哀家做的这些,无非就是用亲情来拴住他,再说了,这钱是人家挣得,你一点不留,你好意思啊!”
“呃……”
太上皇帝朱祁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才说道:“再怎么说,这个小兔崽子也得认朕是他爹,难道还能认前面那个目无尊长谋朝篡位的畜生?”
“可人家现在是皇帝,深哥儿的太子也是人家册封的,你呢……”
孙太后一点不留情面的说道:“你真觉得这天下是你一句话就能复辟的?你是先帝的嫡长子这不假,可现在是朱祁钰当皇帝!”
“哪个人当了皇帝还能心甘情愿的让出来?”
太上皇帝朱祁镇有点不服气的说道:“可他朱祁钰没儿子,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听到这里,孙太后忽然狠狠的瞪了一眼太上皇帝朱祁镇,认真的说道:“记住喽,哀家只说一次,这句话是你最后一次说,从今天起,皇帝他是不是能生孩子,谁给他生,生男还是生女,你都不清楚,明白吗?”
太上皇朱祁镇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孟浪了,有些唯唯诺诺的应道:“好的,母后,朕知道了,朕以后一定守口如瓶!”
孙太后这才慢慢的把桌子上的银票拿起来,缓缓的说道:“这四十六万两白银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怎么用,咱们娘俩还得好好的合计合计,你回去之后对钱氏和周氏好一点,你没发现,深哥儿对钱氏还是有点感情的……”
“好的,母后,朕知道了……”
眼巴巴的看着那些银票被孙太后存下来,太上皇朱祁镇很是没趣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可心中却越想越觉得难受。
朕的儿子啊,那赚了钱,咋就没有朕的事了呢?
朕想插手都插不上。
这特么的去哪里说理啊!
这到底是谁的儿子啊?
不行,朕还得找点机会,自己弄点钱,还是自己手里有钱,心头才不慌,赏赐个人,拉拢个朝臣也能方便不是?
第58章 男人就要狠一点!
这不科学啊!
这浙江和南直隶有钱人多,富,出这么多冤大头的钱,朱见深也就认了,这所谓的经销商资格拍卖不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么!
可是凭啥你福建也这么有钱呢?
山多水多,没有几分田,人口也是算不上太多。再说了,你也不是后世福建人能控制医药和医疗产业半边天的时代啊,你们咋就这么有钱了呢?
福建那边还好说,毕竟人家沿海,你甘肃呢?
穷山恶水多刁民,你咋也这么有钱了呢?
难道是挖墓?
那也不对啊,挖墓也是人家陕西布政使司啊!
“这咋回事啊,我不明白!”
面对朱见深的疑惑,万贞儿虽然对于宫里的和官面上的事情知道一些,可这种事,她还真不太清楚,于是只要转头叫来了大明皇家供销总社的社长萧燕儿女士。
萧燕儿女士其实心里也正纳闷呢——
好好的四百一十三万六千两的经销商资格保证金,怎么换回来的账册上就变成了二百一十三万六千两呢?而且更让人气愤的是,银票也只剩下七十七万两六千两了!
钱呢!
我上午还兴奋异常的见到了,并且亲手摸过,抱过的,那么一大叠四百万多万两的钱呢?
你们谁见了,告诉我一声!
就说我想它!
不过,对于本身就是出身工匠世家,尤其是玩琉璃这种名贵产品的人家来说,朱见深的问题根本就不叫问题,只见她只是整理了一下思绪,强迫自己忘记那些钱的事,很是认真的回答道:“回禀殿下,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您可能不知道,我先说福建为什么能有这么多钱,是因为福建多海商,他们把控着我大明朝到日本和西洋的大部分线路,经常携带中原的一些好东西售卖到海外,利润极高……”
呃?
现在大明朝就有海商了?
似乎是感受到朱见深的疑惑,萧燕儿抿了一下嘴,衡量一下便说道:“其实,殿下,咱们大明和东瀛之间的贸易从元朝开始就一直都在,太祖时期出现的一些倭寇,其实最早便有一些是个体贩卖的浪人,以后随着太祖爷的打击,转而和福建的人进行可合作……”
这伙人,是真有钱,想要割他们的韭菜,现在只能文明一些,等自己实力再强一点,那时候再狠狠的割,虽然说不太喜欢大资本家,可这些联通国外的豪商最让人厌恶了,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肥猪,既能给自己人割,也能给外国人割。
嗯,双赢!
朱见深心中暗暗的打定主意,反正以后这东瀛是要解决的,不急这一时!
“那甘肃呢……”
“难道他们那里的黄沙还能炼成黄金不成?”
萧燕儿看着有些气不忿的朱见深,顿时笑了起来,稍微有些轻松的说道:“殿下难道忘记了西域了么?那些人可有很多热信仰佛教呢,这琉璃本身就是佛宝,尤其是透明的琉璃,再说了,还有那些西域人,最少好经商了,这种东西人家贩卖过去,倒个手,赚个三五倍差价都是小的……”
这一刻,朱见深真的后悔了,自己当初咋就心慈手软了呢?
咋就把期限定的两年呢?
凭白让他们俩搞外贸的当了中间商赚了差价!
割韭菜,还讲啥仁慈啊!
果然自己还是不太适合当镰刀,下回应该再狠一点!
朱见深觉得自己应该再狠一点,其实他的好叔父,一向以明君自居,想要做有为之君的景泰帝朱祁钰也是这般想的!
男人就应该狠一点!
早特么把你们这帮光会说人话不办人事的家伙们都干掉,不就没事了!
朕辛辛苦苦,拉下老脸,克扣点自己侄子赚的辛苦钱,咋到你们眼里,这钱就得上缴国库?
朕上缴你个锤子!
听着那下面的一个个的御史在说着户部的难,要不是户部尚书萧镃就在那里眯着眼,景泰帝朱祁钰差点就信了。
要知道户部尚书萧镃虽然跟景泰帝朱祁钰不是太铁杆,可好歹也不算是太上皇的人,所以,这点上,景泰帝朱祁钰还是认可的。
于是他便把眼光投向如今的东宫皇太子殿下朱见深同学。
“深哥儿,你说说,这钱毕竟是你赚的,你又是咱们大明的皇太子,所以你有权决定这个钱的去处……”
景泰帝朱祁钰的话第一次让满朝文武发现,现在的朝堂上,似乎人家朱见深同学大小也算是个角儿啊!
虽然人家小,又贪财好色,性情乖张,但是人家毕竟是皇太子殿下啊!
法理上,如果现在景泰帝朱祁钰“嘎”过去了,这位就是少主幼君啊!
朱见深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在这个朝堂上,还能有他发言的机会,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诧异的反问:“叔父,你说的是我,我也能说话?”
这话说得!
让朝堂上的诸位大臣都感到汗颜,您什么话啊,您是太子,什么叫您也能说话啊,说的就跟我们是权臣把持朝政似得……
呃,权臣?
想到这里,大家都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兵部尚书于谦于少保。
毕竟,虽然人家不是内阁首辅,官职品阶也不是最高的,资历也不是最老的,说话呢也不是最让大家服气的,但是只有这个二愣子敢直说啊!
于谦这个时候却依旧没有说话,他说什么啊?
他又不想真的做权臣!
再说了,他说什么也不是啊。说太子您可以说话啊,那就代表原来他不让太子说话,这不是大逆不道么?
朱见深很是满意自己挖的这个坑,不过他觉的这个坑吧,还是不够狠,从他第一次自以为成功的割韭菜,结果却成全了中间商赚差价开始,他就认为,男人就应该狠一点,包括坑人!
然后转头看向景泰帝朱祁钰很是认真的说道:“陛下,臣东宫皇太子朱见深有本要奏!”
呃——
你这是弄啥咧?
景泰帝朱祁钰有点愣住了,这不在咱们剧本里啊!
但是他能说啥,刚表达了太子有在朝堂上说话的权利,现在就不承认,那不是现在打脸么?于是点点头,很是认真说道:“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臣,朱见深弹劾东厂掌印太监王诚玩忽职守,臣弹劾诸位御史有偷窥军国大事,私通内外,通敌卖国之嫌……”
“嘶——”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就连景泰帝朱祁钰身旁的王诚脸色都吓白了!
太子弹劾东厂掌印太监玩忽职守?
太子弹劾御史们偷窥军国大事,私通内外,通敌卖国之嫌?
这比起上回骂人懂个锤子可狠多了!
这以后谁还敢让他说话,上次说一回,直接骂了十几个御史,这回要是搞成了,可不单单是骂名的问题,这可都是要人命的问题了!
于谦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只好站出来,对着景泰帝朱祁钰一抱拳施礼之后才对朱见深问道:“太子殿下小心祸出口出,说话要谨慎,正如你上次说的,说话要讲证据!”
朱见深听到这里,心中暗喜,立马就装作要哭的样子,很是委屈的说道:“陛下,叔父,我说不不说,你非要我说,你看,于少保他威胁我……”
于谦这个时候脸色一边,伸手指着朱见深说道:“你——”
朱见深很是害怕往后一夺,低声的说道:“叔父叔父,你救救我……”
然后弱弱的说道:“昨日我跟叔父说,这次卖佛宝卖了一些钱,我捐出来给叔父用作对付蒙古的秘密资金,甚至我昨天还跟叔父说了一下对付蒙古的办法,结果,今天就被人爆出来这一百万两的事情,叔父,我能不能不捐了啊……”
于谦听到这里,脸色更是愤怒,大声的说道:“住口,黄毛小儿懂什么军国大事,还对付蒙古的秘密资金,你能有什么办法……”
朱见深这个时候忽然就站出来,很是不服气的说道:“那蒙古的蒙哥继位时,藏传佛教传入蒙古,他命忽必烈领治漠南汉地民户,以僧海云掌释教事。蒙哥死后,忽必烈自立为汗,尊萨迦派八思巴为国师,仿汉制,建太庙于燕京,至元三年太庙落成,命僧侣做佛事七昼夜。至元二十二年,又命八思巴等人参对勘定汉藏两种藏经,撰成《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尔后,历代皇帝皆崇信西藏佛教。”
“我以琉璃乃是透明佛宝玻璃铸造大量的佛像散入蒙古,鼓励他们信奉佛教,侵蚀他们的人口,似得蒙古精壮都去侍奉佛主,甚至还让叔父开通个别边市,输送给他们大量的丝绸以及吃喝玩乐的东西,消磨他们的斗志,这怎么就不行了……”
“再说了,就算是不行,我赚的钱,我去试试,怎么了?”
“这算是不是军国大事?”
“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一百万两白银的事情?”
“于少保,你是兵部尚书,自然知道所谓的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这些御史他们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叔父,要不,这个钱你还给我吧,我不白日做梦了,我老老实实的去劝农耕桑好不好……”
“叔父,我以后能不能不来上朝了啊,我怕……”
朱见深这一刻,犹如是被吓坏的小麻雀一般,惊慌失措的躲在景泰帝朱祁钰的背后,略带哭腔的请求甚至回荡在奉先殿的大堂之内,让大明朝的满朝文武感到一阵阵的心寒……
第59章 这种事,让我来啊……
退钱?
还给你?
这事不但是景泰帝朱祁钰不同意,户部尚书萧镃不同意,就连现在的内阁首辅,原来的老户部尚书陈循也不同意啊,更何况还有个强硬到底的隐形大明权臣兵部尚书于谦也不同意啊。
这可不是小钱钱,这特么是一百万两呢!
更何况还是跟北面的蒙古有关。
于是屏退左右,和上次的这种规模的不一样,这一次多了一个人,一个小孩,只是他代表的地位却不低,而是大明的储君,皇太子东宫朱见深殿下!
大明朝内阁的诸位大佬都分坐两侧,作为资历最浅的商辂只能看了一眼资历品级比自己还低的自家长官兵部尚书于谦一眼,但是想想好歹自己也是内阁成员,跟于谦于大爷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这才把目光看向自家上手的户部尚书萧镃萧阁老,并且还递了一个眼色。
(??w??)?
这可是你户部的事情呢,一百万两呢,你不想要?
萧镃萧阁老苦笑了了一下,只是轻轻的摆摆手,心中却在暗想,我怎么可能不想要,只是这事,他不是钱的事~!
他把目光投向了内阁的主心骨王文王阁老。
王文却没在意他俩的小心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盘算什么。
于是萧镃便把目光看向高谷高阁老,却忘记了高阁老一向都比较超然物外,毕竟人家只是一个工部尚书,这事自然不会出头。
至于所谓的内阁首辅陈循陈阁老,他老人家更是漏出苦涩的笑容,这事还得看那个人——把眼光看向高坐在他这个内阁首辅上手的非内阁成员,兵部尚书于谦。
于大爷却没有这些人的花花肠子,对于朝政自然有自己的观点,尤其是对蒙古的事情。
只要涉及到蒙古,在大明王朝的朝堂上就是天大的事。
毕竟人家俘虏过你家皇帝,围攻过你家京师,吓得你们差点迁都偏安.
“太子殿下说的可是真事?”
不同于捧哏的于谦,这个于谦习惯于当逗哏的,于是首先发问,大家却并无异议就像是都已经习以为常一般。
景泰帝朱祁钰脸上挂着笑容,内心里却是不住的咒骂,你个小兔崽子骂人就骂人,干嘛扯这个军国大事的犊子?
这下要完犊子吧!
朱见深却是不紧不慢从景泰帝朱祁钰的背后走向台前,很是少年老成——装作老成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缓缓的说道:“当初孤为了略尽孝道,研制玻璃的时候,就专门了解过佛家,对于佛家,想必各位阁老,都是学识渊博,博览众书应该都清楚吧……”
呃,其中有个不是阁老的,他不会记恨我吧?
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就是撑两下看看!
果然,朱见深这话让兵部尚书于谦于大爷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自己不是阁老,有点尴尬啊!
好在于谦一向都是冷板着脸,大家也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中原王朝不止一次的灭佛,原因各位各位阁老也应该都知道吧……”
灭佛,这事,中原不陌生啊,大大的被称为佛劫的就三次,尤其是那三次武帝灭佛,至于原因大家都清楚,无非就是抢夺各自手中对于土地和人口的控制力而已。
只是,你说事就说事,老是提阁老干什么?
“有话好好说,卖什么关子!”
这话也只有耿直老boy的于谦才会说得出来。
朱见深也就没有继续卖关子,继续说道:“然后我就查阅了一些典籍发现蒙古其实也是信奉佛教的,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我们不把那些性格贪婪的禅师送到蒙古普度众生呢,尤其是我还听说俄力思军民元帅府和关西七卫的青海有一种被称为黄衣喇嘛的佛教门派,更是优秀,咱们何不……”
剩下的话,朱见深都没说。可大家都知道,如果真如朱见深说的那样,黄衣喇嘛教真的那么虔诚侍奉佛主,那么蒙古人民一定能在下辈子投胎成为好人家的。
其实朱见深也就是有一杆子没一杆子的打一杆枣树而已。
对付游牧民族,中国历史上所有的朝代加起来也没有出身半游牧半渔猎民族的满清牛逼,人家除了抽调蒙古精锐组建了蒙古八旗替自己卖命以外,还设置各种的都统、将军把握实权。
最牛逼的其实人家借助喇嘛教实行的减丁政策——凡有兄弟八人者,七人须当喇嘛;兄弟五人者,四人须当喇嘛;仅有一人可为娶妻生子。
这是不是谣传,是不是误解,是不是臆造历史,不重要!
重要的是,朱见深想试试。
快速汉化+糖衣炮弹+宗教侵蚀,看看能不能把蒙古祸祸一番……
反正自己也没打算要填坑,所以,试试嘛,是骡子是马总要跑两圈!
顺便还能帮自己打开与草原的贸易,这个也是暴利啊!
一时间之间,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朱见深的话中。这种事,不动则已,一动就可能是十数年的国策,是对是错,他们身为内阁——呃,于谦于尚书虽然没入阁,可是人家比内阁首辅还像首辅,都应该去考虑可行性。
朱见深是轻松了,便在那里观察着众位大臣。
似乎是感受到朱见深的无聊,景泰帝朱祁钰一摆手,把朱见深叫道自己身前,低声的问道:“这事你昨天怎么没有跟朕讲?”
朱见深一楞,装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说道:“叔父,我就是找个理由让他们把这一百万两白银再送回来啊,您想,如果这一百万两在咱们的手里,咱们主导跟蒙古那边的对接,这是能利滚利的生意啊……”
“那蒙古需要咱们的粮食、茶、盐、铁,甚至是布匹,咱们也需要他们的马匹,牛羊等东西,您想想,这里面大的利润,一百万两投进去,一年翻番的生意啊……”
“可是咱们大明朝对蒙古是封关闭市的啊,咱们这个干……”
景泰帝朱祁钰有些为难,毕竟自己身为皇帝,带头这么干,不太好!
朱见深听到景泰帝朱祁钰的这话,立马就看到了自己能拿回这一百万两的机会,很是大包大揽的说道:“我啊,是我,不是叔父您,你是大明的皇帝,怎么能干这事呢?”
“这种事,让我来啊……”
第60章 他行么?
你来?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其实又有些迟疑了,要知道任何一个皇帝其实都是怀疑性生物,他们怀疑一切人做一切事情的初心。
所谓的初心不改,皇帝其实是不信的。
只要是涉及到蒙古,就不是小事。
你来,你老爹当年在做俘虏的时候可还要娶过人家也先的妹妹呢,当然后来没娶,可人家也先选了好多美女,你老爹可是纳了啊,当然没带回来,也算是还有点眼力劲!
那谁知道你们现在还有有没有联系?
历史上多少借助外部外族力量而成为皇帝的人?
比如大名鼎鼎的唐太宗李世民他们父子俩,当年都认过人家突厥为父!
可是换个角度,自家这个侄子的确是赚钱有术啊,你看看人家这搞个玻璃就能给换来一百万两,要是再跟蒙古进行交易,那一年不得给我带来两百万乃是三百万两?
怎么办?
到底是给他还是不给他,好纠结啊!
谁能帮我做个决策,在线等,挺急的!
“这个主意可以!”
这一声把景泰帝朱祁钰和朱见深两个人的叔侄情深给打断,定眼看去,赫然就是内阁的定海神针礼部尚书王文王阁老。
王文这个时候很是认真的对着景泰帝说道:“陛下,太子这个殿下,臣觉得可行,无论是宗教还是享受,我想,如果我们刻意的去引导,蒙古没有不入坑的,这个主意,臣觉得应该即可实施!”
这个时候萧镃却一本正经的说道:“王阁老说的是,只是要真的实施,臣倒是觉得最好从陛下内帑之中着人实施最好,户部并无此项支出,即便是有,难保不会泄密,所以,陛下您看……”
萧镃的话虽然是提意见,可实际上却是同意了王文的说话。
但这事,具体怎么执行,这事可以延后,重点是可不可以实施而已!
于是景泰帝朱祁钰只得把目光投向了兵部尚书于谦。
于谦微微的沉吟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自己兵部在内阁的唯一的代表,兵部左侍郎商辂,这人是他的人,也是内阁成员,这话他说才最合适。
商辂苦笑了一下,于谦的态度他看得清楚,虽然他知道于谦在逐步的减少自己的影响力,可是这种事,他说,有点分量轻了。
你一个兵部尚书不说,你一个皇帝信赖的“权臣”不说,你让我说,我特么说话,得有人听啊!
不过,上官都这个态度了,他能怎么办?只得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殿下这个计策兵部并无什么意见,还是很赞成的,只是这里面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殿下的说的,黄衣喇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符合我们的需求?”
“第二个就是关键的问题,这个入蒙的人员,我们该选谁?又如何保证他一如既往的执行我们的思路?”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的都知道,这件事成了!
这就是兵部——不,于谦的能量!
朱见深也是有些感慨,于谦不愧是于谦,自己坑的再多有什么用?
对于这个人物选谁,他其实一点都关注,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只要让他去做和蒙古的交易就是了,谁,重要么?
汉蒙之间,矛盾的重点在于哪里?
交流不密切而已!
如果中原承担了整个蒙古草原的羊马牛,通过贸易,蒙古获得了足够的粮食衣物还有盐和茶叶等,难道他们还会发动战争?
一点点的,慢慢来嘛!
当然,如果能通过贸易控制整个蒙古,何乐而不为?
朱见深慢慢的的露出了微笑——对于游牧民族,身为穿越者的他来说,不足为据!
我就是这么强大,不服,你来!
第61章 那于大人,您先走……
“我不同意!”
这句话也只有于谦才敢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一点都不给他们的东宫太子殿下留面子!
于谦站起来走到中央,一拱手的说道:“陛下,东宫涉足商贾之事,无论是赚还是赔,都非国家之幸,赚钱了,那东宫要钱来何用?如果要是赔了,那谁来承担这个亏空,户部么?”
萧镃连连摆手,苦笑着说道:“这么大的亏空,我户部可补不上!”
这里面没人傻,这事他要是敢应下,户部的人能喷死自己,那些给事中、侍郎、郎中们巴不得弹劾自己这个尚书,给自己扬个名。
再说了,凭啥啊!
这特么是对蒙古的,国家大事,这种事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赔钱也干的买卖,凭啥要我户部来填补亏空,你于谦厉害,你兵部上啊!
王文这个时候看了一眼萧镃,身为内阁的核心领导人,他当然明白户部的心思,虽然说现在景泰八年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可当年太上皇在位的时候那些烂账,现在的各种军费支出,还有各地的灾荒等等,让户部的确也不好过。
毕竟萧镃不是陈循!
虽然现在的陈循是内阁首辅,可前面还有一个户部尚书的衔,而且人家也是个老户部,当年太上皇在的时候,就已经是户部尚书了,很多事处理起来,手段可不是现在萧镃能比的。
似乎是觉察到了王文的神色,陈循缓缓的说道:“这件事的确不太适合户部参与,此事设计到的机密太多,如果走户部的话,先不说能不能很好的完成这个任务,单单这些流程和官员们,就难保不出什么纰漏。老臣倒不是说推脱,而是这里面的尺度和分寸,户部还真不可能做得了决定,既然把握不了尺度和分寸,这件事交给户部迟早要出事……”
得,你看人家,这才首辅的手段。
直接慢悠悠的给你说,这事啊,他事关重大,户部做不了这个主,也不敢做主,真给了我户部,出了事,我可不管啊……
这是朕的内阁首辅——
景泰帝朱祁钰有些失望,当然,他也从来没有把人家陈循当过自己的首辅,毕竟,政治上有王文,军事上有于谦,陈循陈阁老不就是个润滑剂缓冲器么?
只是,这事王文还真没有太多的主意,可于谦却有不同意深哥儿去做。
这怎么办?
一边是自己的旧爱老cp,一边是自己的新欢亲侄子,这两边咋就闹起了呢?
你们怎么就不体谅体谅朕夹在其中的难处呢?
朕,真是太难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亲叔叔的难为之后,作为后起之秀的新欢,朱见深觉得自己应该勇敢的站出来,像景泰帝朱祁钰证明自己的优秀,以期能分的更多的宠爱。
“不知道于少保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赚钱了,东宫要这钱有何用?你怎么知道孤这里就没用呢?有钱了,孤可以修缮一下东宫,孤还可以给叔父在西苑西海子乃至西山修个会所——呃,修个园子行不行?再说了,孤还有父皇、母后和太后要孝敬,孤还有不少的弟弟妹妹要养活,这样不也能减轻户部的负担啊,怎么孤赚钱了,就不是国家之幸了?”
朱见深的话说的很实在。
我赚了钱,改善一下生活,顺带的孝敬一下老人,怎么了,不行么?
你于谦只要敢说不行,我立马可以把这个一百万两的事不管了,你们顺便玩!
也不是看不起你们,你兵部的那些人要真的能在这对外贸易上保持不亏,我朱见深跟你姓!
再说了,那钱是我亲自下场割的第一次韭菜,这么大一笔,你们想拿走,你算老几?
于谦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显然他刚才说话的意思不是这个。身为太子,手里掌握了太多的钱财,这不是一件好事,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明朝的官员们可不是个个都如我于谦这般视金钱如粪土的啊!
但是他能明说么?
身为一个臣子,臆断东宫太子捞钱谋反,你是看得起太子朱见深,还是看不起景泰帝朱祁钰?
“太子殿下不要领会错臣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朱见深看到这个耿直老boy落进了自己的坑里,本着能坑一次是一次的想法,直接打断他的话,别有深意的直接说道:“还是于少保觉得我朱见深赚了钱会谋朝篡位?”
“那我倒要问问是你于少保贪钱,还是咱们的陈阁老、王阁老、高阁老他们贪财?”
于谦脸色大变,狠狠的瞪了一眼朱见深,急忙抱拳对着景泰帝朱祁钰说道:“陛下,您知道的,臣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不是那个意思才怪!
不过,景泰帝朱祁钰却很是满意,毕竟,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去和稀泥嘛。
这种和事佬只能自己来做,这个侄子很贴心啊!
“好啦,好啦,深哥儿不要说了,于少保没有这个意思,这一点朕可以保证!”景泰帝朱祁钰很是满意的笑着说道:“至于具体的情况,还是等翰林院查完深哥儿说的那个黄衣喇嘛之后,咱们在商议具体的事宜,诸位看怎么样?”
各位阁老大臣们只能连连点头。
基调已经奠定了,剩下的只是基操,这种事无论给谁,这国策的制定出台功劳注定是我们内阁的……呃,还有兵部尚书于谦于少保的。
但是很多人可能没注意,当初他们的议题可不是这个,他们最初的想法是把那一百万给收归户部国库的,怎么现在又默认的变成了皇帝的内帑了?
没人再提这个一百万两呃事!
同样也没人再提那些个御史们里通蒙古、偷窥军国大事的罪名!
心照不宣,默契的相视一笑,几位阁老很是心满意足的迈着自己的八字步,安步当车的往宫外走去。
只是,他们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但身为小孩子的朱见深现在心眼也小一些,便急忙跟出来,对着前面几位老油条喊道:“几位阁老,请留步,孤有一事相求……”
“呃,对不起,忘记了于少保没入阁了,是小子的错!”
“那于少保,于大人,您先走……”
第62章 空手……道的最高境界!
正所谓揭人要揭短,打人以要打脸,不然还有什么意义?
就是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然那壶下面的炉子还觉得自己火多旺呢!
朱见深这话说的自然就是为了坑一下于谦,就算是你于谦再大公无私,你还能忍受的住自己内心对于内阁的渴望?
现在可不是太祖和太宗时期,从永乐后期到仁宣之后的今天,内阁的地位越来越高,早已经超越了当年以备咨询的尴尬地位,尤其是到了太上皇和景泰帝这兄弟俩手里,内阁成员大学士兼各部尚书,佩二品衔,这时候的内阁真的已经成长为“宰相”级,只不过当年的一个宰相,现在变成了几人合体的内阁而已!
于谦想进内阁么?
我们不得而知,可于谦的确是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不在内阁之中的大臣。
于谦跟景泰帝朱祁钰其实关系有些复杂,如果不是于谦这个人太倔,太拧巴,估计景泰帝朱祁钰也不会这般对他,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于谦就不想想为什么?
比如现在,明显的是东宫太子朱见深落于谦的面子,可诸位内阁的大佬们呢,只是站住脚,相互之间看了看,寒暄了一下,没人说话。
甚至就连他兵部的左侍郎商辂都没有说什么。
于谦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同诸位阁老抱拳告辞,只是他没有再去跟朱见深告辞,这就充分体现了这位大佬的心,已经被朱见深给狠狠的伤到了!
不过,朱见深不在乎,是你先伤我心的,当初我是多么想抱您的大腿,结果呢……
我大明宪宗成化皇帝不要点牌面啊!
等到于谦走远了,四周的太监们也都离得远远的,朱见深才一拱手的说道:“按理说,各位都是我朱见深的老师,我也就长话短说,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或许你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我打算在门头沟地区重建玻璃作坊,已经跟叔父商量好了,只是现在如果加上蒙古的事宜,这事就有点麻烦了,所以——”
“诸位看看,能不能把府军前卫的一部分兵士给派遣过去,负责一下安全事宜!当然,诸位大佬要是觉得这个不合适的,那也可以让锦衣卫或者东厂,我反正是无所谓的……”
府军前卫还有名字叫幼军!
锦衣卫和东厂还有个名字叫厂卫!
两者事实上都不是什么好事!
幼军最早是永乐帝为他的皇太孙宣宗陛下准备的私军,而厂卫是特务,更是被满朝文武所深恶痛绝的,虽然说本朝的厂卫没有像太上皇在的时候,没有像永乐帝在的时候那么嚣张跋扈,可压制他们本身就是身为文臣的职责啊!
这么一对比,两权相害取其轻!
王文立马就决定了还是要派遣幼军,毕竟幼军还是府军前卫的编制,还在国家的控制之下。厂卫要是借此崛起了,那他们这一届内阁就是历史的罪人!
“既然殿下是说到这个问题,那为什么刚才不留下于尚书呢……”
王文有些不太高兴的问道,毕竟这种事,他们内阁要是能决定的话,还用啥事都叫上一个没有入阁的于谦?当然你如果说内阁不能决定,这不是摆明了说他们内阁无能么?
朱见深却是笑着说道:“与府军前卫相比,其实我更喜欢用厂卫,毕竟用厂卫我不花钱啊……”
呃——
这话让王文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这下一任皇帝,现在的储君,东宫皇太子殿下竟然喜欢用厂卫,那还行?
必须要把他的三观给掰正了!
“太子殿下,这事无论是从公从私,似乎都不适合锦衣卫和东厂吧……”王文试探的问道。
朱见深只是一摆手,很是无奈的说道:“可府军前卫孤又指挥不动,前两天还跟于大人商量过,结果人家给我拒绝了,我也很无奈啊……”
“所以,其实这次是想跟各位老大人商量一下是用锦衣卫还是东厂的,但似乎各位老大人意见跟我不太一样,小子年纪小,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看……”
王文一挥手的说道:“殿下放心,于尚书那里的,老臣去说服,请您稍安勿躁,我们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朱见深这才开心的笑了,像是一个十岁纯洁的孩子!
哼哼,我想要的,还没有不成功的,你不给我,我就坑你,我就喜欢你不想给我,还不得不乖乖给我的样子。
想到这里,朱见深又认真的对着工部尚书高谷高阁老抱拳鞠躬,很是认真的说道:“高阁老,那工匠这一块……”
高谷这才努力睁开自己差不多快装睡着的眼,很是和蔼可亲的连连点头,说道:“殿下一心为国,这点工匠呃事,老臣自然会鼎力支持,到时候需要什么样的工匠,多少人,你给工部的文书,老臣让他们给殿下备齐,再苦再难不能耽误了国家大事啊!”
嗯,这才是一个国家栋梁老臣,应该说的话嘛,老成持重,大公无私,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于谦,把府军前卫看的跟自己家里的宝贝似得!
朱见深很是心满意足的连连抱拳作揖,一副好学生见到各科老师的态度,让内阁的大佬们很是满意,经过他们一路上的友好协商,最终觉得——
太子殿下虽然年岁还小,但是尊师重道,进退有度,还是很有明君之姿的!
朱见深当然不知道内阁大佬是怎么评价自己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不但要到了幼军,还不用自己出军费,嗯,应该不用自己出了,不然这内阁也小气了!
工匠的问题也解决了!
大明朝对于各种职业化规定的可严了,现在还不如后期卫所崩坏的时候,所以,想要好的工匠,还觉得去工部。
嗯,这下好了,空手套了保安和工人,然后用从自己叔叔景泰帝那里重新要回来的一百万两白银做基础建设,未来可期啊!
咦,不对啊!
我的一百万两白银呢?
我得找我叔要回来去,夜长梦多,还是吃嘴里的肉才最保险!
想到这里,朱见深又掉头想着皇宫内走去,雄赳赳,气昂昂,不达目的誓不回头……
第63章 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怎么又来了?”
如果说这个时候景泰帝朱祁钰最不喜欢看到的人列一个排名,眼前这个粉嫩、可爱的孩子绝对可以名列前茅,甚至高居榜首。
他当然知道朱见深来的目的,但是,他不想答应。
长这么大,景泰帝朱祁钰连皇帝都做了,可一百万两的钱财,他真没见过啊!
那么厚厚一叠的银票,各个钱庄的都有,很让人产生令人信赖的感觉。
朱见深笑嘻嘻的上前,很是认真的说道:“叔父啊,这时间马上就要开春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单纯我的玻璃,倒是好说,时间再久也得等,可是蒙古那边,这开春之后,他们逐水草而居,放牧牛羊什么的,不会有战争,正式我们渗入的好时机呢……”
反正目的就一个,这钱,我得拿走!
越早越好。
摸了摸只在自己手里待了一天的银票,景泰帝朱祁钰感觉有些心疼。
就跟割了自己的心头肉一样。
“你就不能等等,内阁不是还没有拟出来条陈么……”
景泰帝朱祁钰这一刻的倔强就像是一个三百斤的胖子看到了巨无霸汉堡,明明想拒绝,却又无法做到转身离去。
朱见深很是不屑的笑了笑,缓缓的说道:“咱们要是让阁老们治国,这肯定没问题,可如果要是说经商,叔父,您觉得他们在一个反手就能赚好几百万两白银的少年面前,还能有什么底气么?”
“好几百万两?”景泰帝朱祁钰一楞,有些意外的看向朱见深,“不是一共才二百多万两么?”
呃——
朱见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叔父,我说的是这个玻璃产业的利润空间,三年之内,怎么着也能再赚个百儿八十万两的,这么加起来,不就是几百万两么……”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明白的点点头,也是,这一出手就是两百多万,再加上这三年的辛苦钱,倒也面前能有个三百多万两,真说起来,说成好几百万两,倒也不是不可以!
朱见深这才微妙的长舒了一口气,差点就露馅!我果然还是太诚实了,都不适合说一些善意的谎言。
“叔父,您的这个关注点怎么这么偏呢?”
朱见深急忙说道,想要尽快的转变话题的说道:“内阁的阁老们现在没有反对意见不就是默许了,甚至我去找阁老们协调府军前卫驻扎的事,他们都答应去跟于少保协调沟通呢……”
说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一边心疼的把银票递到朱见深的手里,一边还拿着银票,拍着朱见深的手,很是认真的问道:“深哥儿,你跟于少保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你老是针对他呢?”
朱见深小心翼翼的使劲把银票给拽过来,一边直接反驳:“有吗?怎么可能?我没有!”
呵呵,你俩老cp了,谁敢在你面前给他上眼药啊。就算是要上眼药,也得是背地里啊!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景泰帝朱祁钰也就没啥用了,朱见深很是干净利索的告辞,转身离去,除了银票,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是,转个头,朱见深又重新走进了慈宁宫,面对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犹如一个乖乖宝一般的就把自己商量的军国大事给说了出来。
其实就算是朱见深不说,时间不久,以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在皇宫的人脉,也能打听出来。
何必呢?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
孙太后的眼光看向朱见深,说真的,她不想任何一点关于蒙古的事情让自己的儿子朱祁镇听到,那是他永远的心伤呢,身为母亲,她真的想要好好的保护他。
只是,这件事,却不是她能封锁的。
“孩儿想着父皇在蒙古那边是不是还有些人手可以利用,我一个孩子,对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朱见深装作很是害羞的样子,有点怯怯的说到。
有点人手……
这话让太上皇帝朱祁镇脸色一红。
蒙古,他还真有点人手,只不过,她们具体什么样了,他也不清楚,当初蒙古的太师也先曾想把妹妹嫁给他,只是他顾虑朝廷的反应,没有纳,但也先送的那些美女,他倒是无聊寂寞的时候,结识了一番。
孙太后当然知道这些,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挥手,低声对旁边的侍女说了句话,接过那银票,递给朱见深,缓缓的说道:“既然你要派人去蒙古做贸易,这银票也算是哀家入股的,如果能找到你父皇的故人,那就适当的酌情照顾一二,你看如何?”
朱见深傻傻的,没去接那个银票!
孙太后拉过朱见深的手,递到他的手里,缓缓的说道:“蒙古,毕竟是我朝的大敌,如果能钳制一番,也算是我们娘俩为大明,为朝廷做点贡献了,你去吧,明天我让你父皇派几个贴心的太监过去帮你……”
“多谢奶奶,多谢父皇……”
欢快的卖完乖,朱见深拿着三十六万银票脚步轻盈的走出了慈宁宫。
你说你们俩都在深宫之中,要钱也没啥用,不如投资给我,我扩大再生产啊,这利滚利,岂不是美哉。
朱见深一边走,一边摸着自己怀里的一百三十六万两白银的银票,厚厚的一大叠,犹如怀了几个月的孩子一般,只是他却一点都不嫌难受。
“小郎,我都说了,我帮您拿着,我帮你拿着,你这,何必呢……”
万贞儿很是有些苦笑不得的看着紧紧抱着银票的朱见深,心疼的说道,毕竟,那些银票,厚厚的一大叠,也挺沉的,我家小郎还小,累坏了怎么办?
朱见深很是开心的笑着说道:“何必?有必要,很有必要!你是不懂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就好比有一天,你忽然找不到我了,你找遍了东宫和皇宫,还有整个北京城,都找不到我了,就在你精疲力尽的时候,我忽然回来了,你说,有必要吗?”
你要这么说,我就能理解了!
万贞儿感同身受的轻轻的搂住朱见深,轻轻的说道:“我要一直都和小郎在一起,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一份一秒,这样你就不会丢了……
第64章 人民上仙的土法再现
当万贞儿把一百三十六万两白银的银票放到萧燕儿的手里的时候,她是愣住了!
她是日夜都盼着这些钱能回来,可真回来的时候,她心里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当然知道这个拍卖经销商资格的总收入做成两百一十三万六千两的原因。所以,当万贞儿带着账册去了皇宫的时候,她心里也清楚,能剩下四分之一甚至是五分之一就不错了,结果当然还是很美好的,望着那剩下的七十七万六千两的银票,其实她是很兴奋的。
但当这剩余的一百三十六万两白银的银票回来的时候,她却没有一点的激动,就似乎是一百三十六文钱一般!
所以她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其中似乎有哪里不对——
比如,那一开始就遁去的两百万两白银呢!
身为一个聪明而且漂亮的女人,能够驾驭聪明绝顶小天才“小师弟”存在的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提问呢?
“这钱……”
朱见深望着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心中有些失望,唉,看来还是要努力攀爬科技树,不对,是让苏峰攀爬科技树,等能制造丝袜的时候,一定要让……
嗯,那样才像一个国际性综合型大集团的样子嘛,尤其是高管,必须要职业化!
朱见深首先拨出来一百万两,指着这些银票说道:“这一百万两,是我为驻扎的幼军准备的,记住了,主要能去那个地方的,一定是我东宫的幼军!其中,五十万给他们,另外的五十万,你给我分成两份,一份给锦衣卫,另外一份给东厂!”
萧燕儿有点吃惊,这钱也太豪爽了吧,您可是太子,您想干啥!
似乎知道萧燕儿的疑惑,朱见深缓缓的说到:“想要门头沟生产基地的安全,这个钱,必须要出,而且要爽快的出。专款专用,其他钱,不够找我,这个钱,不能挪用!”
萧燕儿没招,只得点点头。
反正钱也不是她的话,花出去,按理说心疼的不是自己才对啊,可为啥还是觉得心里有点揪的慌?
朱见深又重新在剩下的银票里,划出来大约七十万两,对着苏峰说道:“这钱,你和萧燕儿一起,负责给我玻璃还有琉璃的作坊建立起来,我要求产量必须要大,要求现在大明行省经销商的要求,一年之内都必须满足,第二年扩大一倍!里面镜子的工艺比较复杂,先慢慢来,至于咱们开始商量制定的用锡箔,然后填充水银之后以银睡密封的次一级镜子,这个看看经销商的意思再生产,我的意思,可以等等看,市场出现此类的产品时,你再大规模上市,以销售规模和价格直接打压一切萌芽!”
然后又拨出来大约二十万两的样子,轻声的说道,“这些钱,用来给我建立一个煤产业的基地……”
“煤?”
苏峰听到这里,有些意外,很是不解的说道:“烧的那个煤吗?”
“废话,不烧的那个煤,难道还是杨梅啊!”朱见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三本书扔给对方,低声的说道:“前面两本,好说,无非就是选煤和炼焦,至于最后面一本,需要你好好的专研,煤可有着黑金的称呼呢!”
黑金,没听说过啊!
苏峰一看那书名,果然,看来东宫皇太子殿下对“土”很推崇啊,不然为什么叫《土法选煤》、《土法炼焦》?
可当他看到第三本的时候,眼睛顿时就亮了!
《土法烧制煤矸石产氨及硝酸》
他是做个镜子的,那后面所谓的“硝酸银”用的就是这些东西,他曾经专门的研究过,这两种东西,氨水和硝酸,都是很神奇的东西!
“这——”
朱见深沉重的说道:“这是可以改变世界的东西,你无比要研究透,你可能凭借这东西名垂青史!”
苏峰手一抖,差一点就把这书给扔到地上,然后急忙把这东西给抱到怀里,紧紧的抱着,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也是那伟大的人民上仙梦中传授于殿下的?”
什么人民上仙?
朱见深本想否认,可是一想里面有太多他无法解释清楚的东西,他前世又不是理科生,就算是,他怎么跟一个明朝人讲解后世西方世界十八十九世纪的科学名词?
肃穆的点点头,故弄玄虚的说道:“你可千万要保存好,这些东西,你让我再写一遍,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那是啊,抄书很累人,很费精神的!
感谢我前世的爷爷,您才是真的神人。这书中有没有颜如玉,有没有黄金屋,我不知道,但一定有真理!
等我一步步把真理打造出来。
无烟黄铜的真理,还有那大口径的真理,还有那钢铁战舰一般强壮的真理!
朱见深看到对方已经把书当成了神书一般,便一指剩下的银票说道:“剩下的钱,给工匠营造一个舒适整洁的生活环境,可以让他们把家人都接过去,另外的就是按月足数的发放该给的薪酬,这没问题吧?”
萧燕儿能有什么问题,出身工匠世家,这事,她最喜欢看到的。
她是没有问题,可曹斌有问题!
曹斌望着手里的那本《民兵训练手册》脸色发苦!
他可不像是苏峰一般知道有伟大的人民上仙的存在,所以,看到这书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翻看里面的内容,便对着朱见深嚷嚷道:“太子殿下,这练兵我会,这末将带着随侍营的兄弟过去,您也见了,我练的他们都挺好,这些人也都出身勋贵世家,训个幼军,就不用您这个了吧?”
“再说了,我们可不是民兵,我们是东宫太子殿下的随侍营,那些小毛孩子也不是民兵,是府军前卫,是太子殿下您的幼军,这民兵训练手册,您还是给别人吧……”
呵……
这里还有个看不起民兵训练手册的!
你怕是不知道,就你们这点货色,连民兵都不如!
抬举你了,给你脸了?
你特么有本事,你给我走个两万五我看看,你给我来个上甘岭我看看!
想到这里,朱见深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幽幽的说到:“这书,你确定不要……”
第65章 嫌弃
民兵?
你说谁是民兵呢?
你一个娃娃太子懂什么啊!
练兵还是得看我们武将,虽然我曹斌是大太监曹吉祥的侄子,但是我是十团营出身,跟着于谦于尚书打过蒙古人的,守卫过北京城的主儿!
当太子,当皇帝,你去做!
当将军带兵打仗,我来做!
曹斌想到这里,对手里的《民兵训练手册》就更不放心了,随手揣进怀里,曹斌大咧咧的说道:“太子殿下您就擎好儿吧……”
你都这个态度了,我怎么可能还能等好?
朱见深一伸手:“你把我书还我!”
这咋还急眼了呢?曹斌有些不理解的把书还给朱见深,说真的,他还真不稀罕!
他想要兵书的话,他叔父哪本搞不到?
当朱见深接过那书之后,对于曹斌是已经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有勇无谋的莽夫!
这幼军不能交给他!
曹斌当然不知道自己一个不爱看书的毛病就断送了自己重回大军军营的崎岖坎坷之路,如果他知道的话,怕是朱见深说让他供起来,他也干啊!
只有苏峰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傻大个,他怎么敢?
那可是伟大的人民上仙的仙书啊,对于上仙来说,能称呼你们为民兵,已经算是高看你们了,你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骄傲自大的?
你叔父曹吉祥曹大太监吗?
“殿下,我能看看吗?”
苏峰很是激动的对着朱见深询问到,如果朱见深不是太子,如果朱见深不是人民上仙赐福的仙子,他一定去抢过来!
朱见深很是为难,这东西可是屠龙术,虽然他已经把如何制造火药,如何制造地雷,手榴弹等等涉及装备等部分内容删除,可这般优秀的训练大纲,朱见深甚至觉得,这就是未来大明帝国皇家陆军步兵操典!
苏峰,聪明归聪明,这种东西最高还是不要给吧。
甚至他现在都后悔,刚才自己咋就鬼迷心窍的给曹斌了呢?
幸好他傻,嫌弃了,没要!
感谢救苦救难六管加特林菩萨,阿门!
想到这里,他斜眼看了一眼苏峰,很是严肃的说道:“真么,充值兄真打算自己去当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的当兵去?”
“那好,你只要敢去,我就敢收,还有我不敢埋的主?”
“笑话!你只要当兵参军,这兵书,我送你了!”
听到这里,苏峰真的有些意动,但很快就被他背后的萧燕儿给拉扯了一下衣服,才没说话!
早就差不多混熟的曹斌这个时候也悄悄的来到苏峰面前,低声的问道:“怎么,你还真那么看重那书啊?那我去求太子给你啊!”
苏峰就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曹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是一窥伟大的人民上仙的精神一角的上天赐福!
他个傻帽竟然放弃了?
我,苏峰,伟大的人民上仙最虔诚的信徒,竟然没有这个机会?
可想想自己怀里的三本书,他终于还是心态平静了许多,然后很是惋惜的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你拒绝了什么,你个白痴!”
曹斌听到这里也是生气,但也知道在太子殿下面前不得放肆,只得告状的说道:“殿下,他骂我……”
朱见深一拍自己的脑袋很是无奈的说道:“那不叫骂,那叫嫌弃,只是一时没注意你感受说了实话而已……”
第66章 老曹怂了?
“你就是个泥腿子工匠,懂个屁的艺术?”
曹斌心疼的从自己叔父那里借了五十两银子,请苏峰来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小四合院,精致优雅,四面伺候的小丫鬟也都是比较俊俏,至于桌子上的菜,自然也是精美无比!
苏峰一边听着演奏的琴声,一边摇头晃脑的,就似乎真的懂音乐似得。
曹斌却是陪在一边,很是尴尬。
老子是来看你装模做样的?
这特么一桌酒席就好几两啊!再加上这个所谓的聚会的资格费十两,这特么就十几两没了。
都是奸商!
学我家东宫皇太子殿下,还什么资格定金,你特么就是个暗门子,装啥教坊司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弹琴的姑娘也都过来,很是婉约温柔的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巧笑嫣然的望着他们,这一刻,曹斌觉得,这哪里是暗门子的娼妓啊,这明明就是教坊司的花魁啊!
可好在,身为武将应该有的意志还在是的,于是勉强转移视线,让自己俩眼珠子不再挂到对方那薄纱一般的胸前,以及隐隐约约的精致锁骨上,艰难的端起酒壶,给对面苏峰倒上酒,又装作斯文模样,自以为很文雅的给旁边的骆冰儿倒上酒。
一没注意,倒多了。
很是尴尬的伸出袖子就要擦,结果被人家骆冰儿制止。
骆冰儿很是矜持的对着曹斌一笑,然后转头一招手叫来丫鬟给收拾干净。
曹斌老脸一红,急忙转移话题的问道:“苏兄,那个殿下给的书,真的很厉害?”
苏峰很是不在意的一甩手,端起那酒杯,冲着曹斌一示意,然后又跟旁边骆冰儿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笑着说道:“那本书,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殿下是真的厉害!”
“怎么说?”
面对曹斌那求贤若渴的表现,苏峰很是满意的说道:“你觉得那玻璃,镜子单纯凭借我一个人就能搞出来?”
“呃——不然呢?”
面对曹斌这般蠢笨的武将,苏峰觉得自己都要被气死了。
捧哏有这么捧的么?
你应该说,“不是你还能有谁?”这样我才顺势说出太子殿下的名字来,这样才能彰显太子殿下的威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自家师姐已经给他说了,以后必须这么说!
反正,自家师姐肯定是对的,听就是了!
“最低等级的玻璃,其实我们早就会做了,但总有掺杂各种浅淡的颜色,而且你见过又如现在这么大块的么?只有殿下给我了秘方之后,这才生产出来,更别说镜子那种神器,如果我真的能早研发出来,你觉得工部会放我走?”
苏峰对于曹斌这种人的脑袋觉得不可思议,多么简单的事呢,他咋就想不明白呢?真以为这个玻璃什么的就全部是自己的功劳了?
呵呵,就算是他苏峰敢,太子殿下不介意,可谁知道伟大的人民上仙会不会生气?
这个时候,曹斌忽然觉得自己嘴里的酒不香了。
要知道,现在练兵之法,兵法,战法哪个不是武将世家的传家之宝,他也就是摊上一个好叔父——大太监曹吉祥的光,才能有一些自以为不错的造诣。
难道自己真的失去了一本绝世兵法?
不可能!
自己叔父曹吉祥虽然是太监,可也是战争之中起家的,搜罗的兵法也不好,教导他们的时候多多少少提过很多兵书,可从来没有一本叫什么《民兵训练手册》的!
就冲着这名字,他就不像是一本兵书!
你看看人家那名字《孙子兵法》《六韬三略》《司马法》《阴符经》《孙膑兵法》、《尉缭子》最次取名的不是还有《唐太宗李卫公问对》。
你再看看你这啥名字?
民兵训练手册?
倒是挺通俗易懂一看就知道啥东西。
“两位爷说的可是咱们的东宫皇太子殿下?说得可是咱们太子殿下售卖发派大明十八省玻璃经销商的事么?”
旁边似乎觉得自己存在感有点弱的骆冰儿很是温和的问道,顺便还给两位重新斟满酒,潇洒的端起酒,眼光水波一般流转的看了一眼苏峰和曹斌。
当然,她主要的目光其实还是在苏峰的身上。咱们不说很明显这苏峰是被邀请来的,也不说看说话就知道是个能人,主要是因为长得比曹斌帅。
甚至这一刻,骆冰儿都在想,要是晚上这个苏峰留宿的话,不用非得二十八两银子,十五两也可以!
苏峰听到这里,立马就停嘴,然后看向骆冰儿。
骆冰儿很是温婉的一笑,稍微抬了一下酒杯,示意苏峰今朝有酒今朝醉。
曹斌的脸色也拉了下来!苏峰现在已经被他师姐也是他侄女的萧燕儿给调教的没点脾气,可他老曹不一样,脾气还在!
“嘭!”
重重的把酒杯砸在桌子上,一张犹如驴脸的面容上带着一股寒气,冷冷的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窑姐,也配点评太子殿下?下九流的娼妓,给你脸了?”
骆冰儿一愣,有些愕然。
她这里虽然不说是什么多么高级的地方,可好歹也算是北京城高级的场所,可被人这般骂还是第一次,不由的也是小脾气上来,随手就把酒杯给扔到酒桌上,冷冷的说道:“呦,二位爷这是来这里耍泼打横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骆冰儿在北京,能混的风生水起,你觉得我会怕你一个大头兵,一个工匠?”
曹斌的脸色更是难看,缓缓的问道:“那倒敢问一句,你的后台又是谁?”
“宫内的李贵妃那是我姐!”骆冰儿很是骄傲的说到!
李贵妃?
苏峰内心里有些嘀咕,景泰帝的宫内没有李贵妃吧?
可在皇宫当过差,站大门工作的曹斌却知道对方说的是谁——香火院李惜儿!
“刚才是我的错,但我和苏兄说的话,还请骆冰儿小姐不要外传,告辞……”
说着,将自己口袋里的荷包仍在桌子上,装模做样的鞠躬,然后拉着苏峰快速的走了。这让苏峰有些意外,这老曹可不是个善茬,怎么就怂了呢?
第67章 那本叫骆冰啥的书来着?
“对不起啊,殿下,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不该……”
苏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匆匆进来的萧燕儿直接揪住他的耳朵,厉声骂道:“你长本事了啊,竟然还学人去喝花酒,老娘原来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多花花肠肠呢……”
“师姐,您放手啊,我就是去见识见识……”苏峰急忙的叫道,说真的,他真的没有其他心思。
你觉得一个醉心理化的直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无非就是喝喝酒,听听音乐,欣赏一下艺术而已……
还能有啥?
可对于早熟的萧燕儿来说,似乎跟他的认知不一样,那到底是他错了,还是自己师姐错了呢?
按理说一定是自己错了,师姐怎么能错呢?
可问题是,师姐也没说自己错哪里了啊?
苏峰就这么被提溜者耳朵送带走了,只剩下一个曹斌,刚才还幸灾乐祸置身事外的曹斌忽然发现——卧槽,咋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一个人面对太子殿下的怒火啊?
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
我特么当年阻拦太子殿下进宫是第一,然后不要兵书,不识抬举是第二,现在泄露天机是第三……
我该怎么办?
我想要个萧燕儿这种母老虎的师姐啊!
“你这次花了多少钱……”朱见深很是沉静的问道,丝毫没有在意曹斌那惴惴不安的神情,只是淡然的问道。
毕竟,按照他们所说的,也无非就是确认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难道还能把自己置于死地?
士农工商?
我朱见深,皇太子殿下什么时候从事商贾之事,不都是萧燕儿在做么?
她一介女流,出身工匠世家,现在从事商人之事,只能说自甘堕落。可萧燕儿自甘堕落,满身铜臭,跟我皇太子朱见深什么关系呢?
曹斌一楞,有些意外的看向朱见深,这个娃娃什么意思啊?
难道还陪我钱不成?
心中不由的就带着几分希冀,毕竟,五十两银子也不少呢!
“五十两银子,末将从叔父哪里借的,只是殿下,您问这个做什么……”曹斌满脸的惊慌。
他没有再说,可是心中已经害怕了。
“大姐,从账上结五十两给曹将军,让他把账还了……”
曹斌的脸色顿时就苍白了许多,那是他叔父,这钱说是借,其实还不是就是资助自己么?现在太子要还给自己,那岂不是要撇清关系?
“殿下,殿下,不用的,末将过段时间也能还上,再说了,那是我叔父……”
面对曹斌的解释,朱见深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有理由我东宫的人,花费却要曹公公来破费,说出去丢孤的人?再说了,你要记住,你是我东宫的人,就算是兜里没钱,吃不起饭,那也是我东宫来结账,你只要不嫖不赌不抽,我东宫都认了……”
虽然不知道啥叫抽,抽又是什么意思,但是曹斌知道,自己这个应该算是嫖吧,虽然没嫖上!
但是显然,太子殿下这语气说的轻松,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很重。
东宫!
这一刻,这两个字的分量在曹斌的心中变得异常的沉重,尤其是三座大山一般,压在他的身上。
太重了。
重到他这一辈子肯定都无法摆脱。
曹斌走了,朱见深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骆冰儿?
李惜儿?
这是真的姐妹还是塑料花姐妹?
世间最厉害的风是什么?不是西游记里说的三昧真风,而是枕头风,李惜儿现在又寄托了景泰帝最深的希望,自己怎么敢动?
难道自己要揭破李惜儿其实早就无法生育的泼天大谎?
他想么?
朱见深想了想,他其实不想的。
景泰帝朱祁钰不生育才是最优结果。
可谁知道骆冰儿这个女人会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就想到了曾经那本让他魂牵梦绕,念念不忘的书,那本书的女主角似乎就叫骆冰!
那本叫骆冰啥的书来着,里面都写啥来着,我有点怀念啊……
唉,我想啥呢?
要不——
去见见?
第68章 枕头风
“小郎想要去见识见识这位京师花魁骆冰儿?”
最了解朱见深的的万贞儿这个时候也是笑着说道,不过,她只是眼波一转的说道:“可小郎你太小了……”
太小了?
虽然我年龄还小,还没怎么发育,可听到这句话还是心里不舒服。男人就不能被人说的三件事——你太小了、你太快了、你太穷了!
“就你大!”
朱见深没好气的直接回怼了一句,只是他的眼神却落在万贞儿的胸前,别说,自己以后大不大的不知道,但现在人家万贞儿是真的大,还不垂,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风采璀璨的年纪。
“咯咯……”
万贞儿一笑,然后转身离去,留下一阵香风。
说真的,对于这个骆冰儿和李惜儿,他真的不想去接触,尤其是李惜儿!如果他真的做了,怕是自己亲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再心大,也会对付自己的。
可现在显然似乎已经没有办法自己选择了,如果说哪位骆冰儿不作的话,倒是还可以糊弄去。但把希望寄托在对方的身上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很失败的事。
玻璃产业,觊觎的人可不少呢。
真以为你推出一个萧燕儿,就没人不找你皇太子的麻烦了?
钱帛动人心。
事实上,朱见深也没有猜错,就在他在琢磨骆冰儿的时候,人家已经带着一个少年走进了皇宫香火院。
骆冰儿带的这个人正是李惜儿的弟弟李谙,此人原来也是教坊司的伶人,只不过现在却是锦衣卫的千户!一脸的志得意满,看到自家姐姐,却少有的露出了年轻人该有的喜悦。
骆冰儿却一眼就看到李惜儿房间里那一人多高的巨大镜子,眼中露出一丝贪婪的神色,然后隐晦的看了一眼李谙,笑着对着李惜儿说道:“姐姐最近过的如何啊,这都几年了,姐姐的肚皮还没动静么?”
李惜儿只是宠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然后对着骆冰儿说道:“龙种哪里有这么容易啊,再说了这几年万岁爷一直身体都不太好,倒是冰儿你怎么来了?”
“就是想姐姐了……”
骆冰儿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便没有在说什么,毕竟依李惜儿现在的身份,能见她,便是给了她很大的面子。所以,这才是她股东李谙的原因。
似乎是看到骆冰儿对那一面镜子的喜欢,李惜儿原本是想送给这个妹妹的,只是想了想景泰帝的喜欢,才没说出口,只是轻轻的说道:“妹妹既然喜欢,就多看看,等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带一面小点的镜子,这皇太子殿下研制出来的镜子可真是神异,比铜镜好了太多呢……”
骆冰儿悄悄的给李谙递了一个眼神,然后袅袅的扭动着腰肢走到那镜子面前看着里面清晰的自己身影,羡慕不已。
两人倒是待了不久便离去,只是李惜儿却有些神情落寞。
夜色降落,当景泰帝朱祁钰又一次降临的时候,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之中,在那纤毫毕现的大镜子面前,景泰帝又做了不少健身的动作之后,满身汗水的躺在床上,任由李惜儿给他擦汗。
“万岁爷,我那弟弟今天来找我,说想做点小买卖,挣点钱,自食其力,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忌讳吗?”
大明的官员其实是不能从事商贾之事。
这也是朱见深把萧燕儿这个工户之女推出来的原因,但是有一类人没有这个限制,那就是锦衣卫。
甚至锦衣卫本身就有很多“官办企业”,而锦衣卫本身从商,也没有太多的限制,可毕竟李谙身份不一样,所以,李惜儿还是忍不住向着景泰帝朱祁钰问道。
景泰帝朱祁钰正在回味刚才的那股身体深处的韵律悸动,这个时候,懒懒洋洋的,甚至思维都有几分迟钝,听到李惜儿的话,不假思索的说道:“这是好事啊,李谙那孩子也是个实诚人,这锦衣卫白领俸禄的人多少啊,还差他一个?”
李惜儿只是轻轻的一笑,甚至俯身在景泰帝朱祁钰的胸口上亲了亲,继续说道:“爷,您去跟太子爷说一声,让他分点那玻璃的下脚料什么的,让我弟弟做个倒卖商,安稳,也事少,至少不用担心他赔钱亏了本,您说呢……”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只是觉得困乏,又感觉李惜儿给自己擦拭身体按摩的很舒服,丝毫没有听到李惜儿说的具体什么内容,哼哼了两声,便闭上眼,稍后便是微微的鼾声。
“兴安公公,这件事就交给您去通知一声太子殿下吧,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的……”
爱恋的给景泰帝朱祁钰盖好被子,李惜儿对着外面的兴安说道。
兴安只是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景泰帝朱祁钰,脸上有些为难,低声的说到:“娘娘,这不大好吧……”
李惜儿只是低声的说道:“我那弟弟又不想要正品,就是倒腾点残次品,相比太子殿下也不会为难吧,只是为了一点小钱,他保证不会扰乱太子殿下部署的……”
兴安这才微微的躬身离去……
第69章 这特么叫什么锦衣卫?
再一次来到南宫的大门,当然现在叫做东宫!兴安说真的不太陌生,毕竟这里他曾不止一次的来见过太上皇朱祁镇。
现在太上皇朱祁镇不在这里,而是转移到了皇宫,离得近了,见的反倒少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早有人前面通报,打开了宫门旁边的小门,他倒是也没矫情,微微的对着门房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天色还不晚,按理说朱见深应该还没睡。
可兴安却还是等了好久才来见到朱见深,旁边跟着的依旧是万贞儿。兴安递了一个眼神给万贞儿,希望能知道原因,却发现对方脸色似乎有些羞红,甚至微微的偏过头来躲避他的眼神。
这是怎么情况?
“兴安公公怎么深夜来我东宫啊,这要是回不去皇宫,不如就留宿在我东宫如何?”朱见深很是温和的笑着说道,然后端起茶杯示意对方饮茶。
兴安也知道这时间点出来,是万万回不去皇宫的,可要说留宿在东宫,他也是万万不敢的。深受太上皇朱祁镇和景泰帝朱祁钰两代君王信任的大太监,怎么可能在北京城没有宅院?
兴安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回禀殿下,今晚万岁爷宿在香火院,李姑娘说起了自家弟弟,听万岁爷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殿下在玻璃产业上给点汤汤水水的……”
“李姑娘的弟弟?”朱见深神色不变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兴安轻轻的一笑,这事跟他又没关系,他一个安南人,能混到现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已经没啥遗憾了,不过是审时度势,不要晚节不保,求个善终而已。所以他自然不会为什么人隐瞒什么,只是轻轻的说道:“下午的时候,李姑娘的妹妹洛冰儿小姐还有李姑娘的弟弟锦衣卫的千户李谙曾来探望过,今日晚上,李姑娘就说起这事来,说是不能让自己弟弟白拿朝廷俸禄,说是要找个小本生意……”
“小本生意?”朱见深有些意外。
这特么是欺负谁傻啊,这玻璃产业沾上一点就是大财富,你告诉我这叫小本生意?
兴安似乎是明白朱见深的想法,只是淡淡的说道:“李姑娘的意思是殿下您施舍点次品交给那李谙,也不要多,够生活就足,毕竟,李姑娘对您最近的礼物也是很满意,不是那贪得无厌的人,您看……”
哦……
这个意思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厂货么?
朱见深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锦衣卫千户李谙身上。这一个花魁骆冰儿加一个锦衣卫千户,这事,它是他们自作主张?还是锦衣卫的诉求?
现在的锦衣卫和东厂很温和,温和的就像是动物园的老虎!
这可在温和的老虎它始终都是老虎,不是猫,尽管他们都是猫科动物。
景泰帝朱祁钰不喜欢厂卫,这个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当年读书以及登上皇位的时候那些文官们的影响,所以,现在的厂卫存在度很低,很低,甚至低到于谦的女婿朱骧,这位文官出身的主在当了锦衣卫指挥使之后,干了很多令后世史书称赞的事情——
断案洗冤、轻简刑具、甚至还要把原来的卷宗给取出来,一一的审查,后世称之为青天!
硬生生的把cia或者克格勃、军情六处、摩萨德给弄成了人民检察官!
你特么是情报机构,是暴力机关啊!
甚至连夺门之变这么重大的政治事件,发生前,锦衣卫和东厂竟然没有一丁点的情报反馈。
这让前辈毛骧、纪纲怎么想?
让你后辈钱宁、江彬怎么想?
以及大明朝厂卫势力的代表大佬刘瑾、魏忠贤怎么想?
朱见深点点头,缓缓的说道:“那劳烦兴安公公给带句话,明天就骆冰儿那个小院子见吧,怎么样?”
皇太子殿下逛妓.院青.楼?
不过,这事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该带的话带到了!
兴安当然也是知情知趣的人,并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和朱见深泛泛而谈的聊了一会,告辞而去,很是潇洒。
比起景泰帝朱祁钰其他的太监,比如王诚,比如曹吉祥,再比如舒良、张永以及刘永诚这些人来说,这个太监都复杂的多,却又是审时度势的高手,或许就是趋吉避凶的本能吧。
朱见深没有去深入了解一个太监的想法,所以,当第二天他在曹斌的带领下再次来到骆冰儿的小院时,旁边跟着的是一身男装的万贞儿和萧燕儿。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这小院里主导的竟然不是骆冰儿和李谙,而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长得很有威仪,与一身锦衣卫指挥使的装扮有点格格不入。
朱见深一脸的愕然,但带着却有更是的惊讶,这特么真的是锦衣卫整体的意思么?
“臣,锦衣卫指挥使朱骧拜见皇太子殿下!”
朱骧站起来,躬身抱拳,然后一挥手,接引朱见深进入酒席之上,亲自给他倒上一杯酒,这才冷着脸严肃的说道:“还请殿下见谅,都是臣御下不严,这才出现了我锦衣卫千户和探子相互勾结敲诈勒索之事,这件事,臣今日才发现,还请殿下恕罪!”
呃——
说好的鸿门宴呢?
咋就变成赔罪宴了呢?
朱见深望了望朱骧,有看了看身后的李谙,以及骆冰儿,心中暗想,现在这里可全都是锦衣卫的人,他们不会像杀人灭口吧?
哦,我是皇太子殿下,他们不敢!
想到这里,他便放心下来,朗声说道:“你们都先先下去,孤有几句话想要同朱指挥使推心置腹一下!”
朱骧也是一伸手摆摆,所有的人都鱼贯而出,房间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朱骧低声的说道:“殿下想问什么?”
朱骧是个文人,更是个文官,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可他知道,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做到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他代表的是大明锦衣卫。
“数月前,南宫宫墙倒了,然后,那徐有贞和杨善、许彬之事,你们锦衣卫真的不知?”朱见深压低声音的问道。
只是这话让朱骧脸色大变,一时间就变得苍白无比!
许久之后他才低声的说道:“此事,臣不知!”
“呵呵——”
朱见深忽然冷冷的笑道:“是你不知,还是锦衣卫不知?”
“这就是你的锦衣卫?”
“这特么是什么锦衣卫?”
“嗯——”
“你特么告诉我,这特么叫什么锦衣卫?”
第70章 锦衣卫的青天大老爷
皇太子怎么骂人呢?
这是朱骧第一反应,这是侮辱我啊,我要弹劾他……
可是转眼之间他便沉默了,朱见深的这几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其实这一段时间来,他朱骧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锦衣卫到底干什么了!
他不傻,就徐有贞等人的所作所为,也就是景泰帝朱祁钰要给太上皇朱祁镇一个颜面,不然,这种事在史书上可以至少牵连三族,甚至是九族的大事,当然,太上皇朱祁镇或许没事,但——
朝堂上受牵连的人呢?
身为一个文官,其实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尤其是他的岳父是于谦,能得到于谦的看重,并且还能俯身在锦衣卫的男人,一般都是心智坚毅而且心有大志的主。
这一切都建立在景泰帝朱祁钰的身上。
可以说,如果景泰帝朱祁钰失位,那么第一个倒霉的定然是于谦以及他!
但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他,竟然在此之前,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事情结束之后,于谦没有说他什么,景泰帝朱祁钰也没有说他什么,只是默默的把王诚放到了东厂厂督的位置上,其意义对于朱骧来说,不言而喻。
他做错了吗?
朱骧有些落寞的说道:“殿下,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朱见深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做错了没有,但是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锦衣卫失职了!”
“对于锦衣卫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朱骧听到这里,缓缓的低下头,的确,从这个方面说,锦衣卫不只是失职的问题。也就是这次政变有惊无险,如果说换个结果,那么等待锦衣卫的或许只是换个指挥使,对于于谦来说,无非就是要留清白在人间,但对于景泰帝朱祁钰来说呢?
对于大明朝来说呢?
“对不起,殿下,是臣错了!”
朱骧不是那种煮熟的鸭子嘴硬的文官,师从于谦的他,其实在性格上也多有重合,比如有错就认。
朱见深望这个其实在锦衣卫历史上声誉还不错的指挥使,至于为什么名声不错,那自然是行事符合文臣们的想法,可要说能力上讲,也是有的。
一个外来人,能坐稳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并且还能推行与锦衣卫风格相悖的作风,可见其人能力如何。
朱见深缓缓的说道:“玻璃作坊里有的是残次品,或许是透明度不够的,也有品相不好的,这些东西,我可以少量的流出去,也可以交给你锦衣卫,不知道朱指挥使敢不敢接!”
朱骧一楞,这个好事,他没想过!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何况是锦衣卫这种机关,如果这一次不管好,那么就一定有下一次,再往后,锦衣卫就有可能欺压普通的商贩,所以他才来,可他来,绝对不是为了这个生意!
“殿下,殿下,臣今日前来,不是为了……”
朱见深直接伸手打断了朱骧的话,很是坚定的说道:“这事不是白给你们好处,我需要你们锦衣卫在蒙古以及关外所有探子的支持,我要在瓦剌和鞑靼办点事,这事你放心,叔父是知道的,你岳父也知道的,你尽可以去询问,如何?”
朱骧想了想,点点头,缓缓的说道:“那不如,这事就让李谙和骆冰儿来处理?”
朱见深听到这里,点点头便笑了。看来这朱骧也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主儿嘛,只要不是老夫子,那就好说多了。
看了一眼外面还没有进来的李谙和其他诸人,朱骧压低声音的问道:“臣斗胆请教殿下,敢问我锦衣卫的未来在何处……”
其实这话,犯忌讳的!
但他朱骧也实在没有办法啊,既然那东厂已然成为了景泰帝朱祁钰的小可爱,那自己锦衣卫的未来只能赌一把放在皇太子身上了。
事实上,皇宫内的一些事,他也略有耳闻。
陛下想要一个龙种,这事,大家一致都觉得有点难呢。怕是可能只有景泰帝朱祁钰陛下一个人觉得自己还年富力强,还年轻,还能搏一搏生个龙子出来吧!
朱见深却只是微微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刚才孤不是已经给你说了……”
看着朱骧的疑惑,朱见深又继续说道:“前两天有人给我讲过一个典故叫‘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我不是太明白原因……”
“这大明朝内,文风鼎盛,那这厂卫自然是大家都不喜欢看到的,可问题是,国家又哪里少得了厂卫?那文官与厂卫天然的对立,但如果有一天,这其中一方忽然把矛头转向大明朝的疆域之外,那剩下的一个,是不是……”
当然就成为主要攻击对象啊!
更况且一边是一心为国的文官统帅,一边是宦官为首的皇帝鹰犬,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嘛!
朱骧站起身来,一个拱手,看似平常的作揖,却代表着他朱骧的立场,然后转身离去。
毕竟,锦衣卫指挥使朱骧是不能跟皇太子殿下太长时间“密谋”的。
事实上,这事也是景泰帝朱祁钰给他的一个机会,当然他不知道,这其实是枕边风的威力,更不知道这是景泰帝朱祁钰在辛劳苦战疲惫之后的一个疏忽。
但,朱见深和朱骧便这么借助一个小小的疏忽暂时组成了政治同盟。
甚至这个政治同盟都不包含朱骧的岳父于谦。
朱见深笑眯眯的看着朱骧威风凛凛的离去,一大队的锦衣卫也随之离去,这是不需要避讳外人的,因为表面上是朱骧来肃清锦衣卫蛀虫的,只是没想到遇到了皇太子殿下,更加没有想到这事是景泰帝朱祁钰默许的。
所以,看起来是朱骧撞了一鼻子灰。可实际上的情况,怕是只有朱见深和朱骧两人才清楚。
这是个聪明人呢!
朱见深笑着看着胆战心惊走进来的李谙还有骆冰儿,笑着说道:“放心,李姑娘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叔父的话,我也不敢不听,这事,我允了……”
这话一出,骆冰儿立马就腰肢挺直了,然后妖娆的就要走过来给朱见深斟酒,可朱见深却又微微一转说道:“可这事,算我与锦衣卫的合作,你们只能算是明面上的代理,明白吗?”
这哪里行?
老娘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这不符合我教坊司出身、京城花魁骆冰儿的青楼地位啊!
“为什么?”
冷冷的看了一眼骆冰儿一眼,朱见深缓缓的说道:“因为朱指挥使是青天,我信得过他,信不过一个女表子!”
今天太累了,就先睡了,明天三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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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都有点结巴……(补欠更1/3)
女表子?
这个称呼让骆冰儿有点受不住了,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很是生气的说道:“殿下是在侮辱奴家么,我姐可是李……”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朱见深来到这个世界才知道一些事情,比如,后世传闻的景泰帝朱祁钰与妓女李惜儿的故事,大约和宋徽宗赵佶与妓女李师师的故事差不多,可实际上呢?
李师师是真的妓女,而李惜儿是伎人!
李惜儿固然是出身教坊司,这不假,可人家跟大家印象中的妓女完全不一样,人家有自己的户籍,归教坊司管辖的“国家艺术类世家”,大约相当于后世的军艺或者文工团之类的。
有编制的!
而骆冰儿呢,当然最初也是属于教坊司的,可她是犯官之后,被罚没入教坊司的。
这能和人家一样?
“你现在户籍改成良家了,就真当自己是良家了?”
朱见深斜了骆冰儿一眼,这个丰满的妹子,当然没有自己大姐万贞儿的挺拔,可事实上,如果加上纤细的腰肢,以及那若隐若现的薄纱衣服,单纯从诱惑力上来说,的确是适合曹斌这种武将,还有苏峰这种毛头小伙子的喜爱。
朱见深却不太喜欢这一口。
在他的心目中,那些花魁不都是琴诗书画诗词歌赋唱跳rap……呃,娴静淑雅犹如大家闺秀,可以一起谈论诗和远方,也能一起讨论国家兴亡妓女也抗日的那种!
可显然,显然不是。
一瞬间,就让朱见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后世,他甚至都想摆摆手,说下一批或者我再看看之类的。
“暗门子的良家还不如鸡呢!”
朱见深很是不屑的说道:“这玻璃产业的一个边角我交给的是锦衣卫,执行的是李谙,至于你,能做,就帮着李谙抓好,如果不能做,趁早滚蛋,真以为自己是李姑娘的妹妹了?”
说完这里,朱见深才转头看向李谙,很是有几分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得感谢你有个好姐姐,不然,这回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依这个玩意儿的想法,你怕是想要的是玻璃吧!”
“怎么,觉得自己翅膀够硬,还是觉得自己靠山够大?我,大明皇太子殿下,是不能经商,但是你看看,满朝文武,有几个不从事商贾的?我让萧燕儿站出来,她代表的就是我!别说这个玻璃产业还有叔父和父皇以及皇太后的心思这其中,就算没有,你个锦衣卫千户算个屁啊!”
指了指骆冰儿,朱见深站起来,缓缓的说道:“你姐姐还是聪明的,给你要的是我工坊的残次品,你好歹也能喝口汤,还不会被别人惦记上!”
“皇宫果然是个历练人的地方啊!”
说完这句老气横秋的话,朱见深缓缓的往外走去,淡淡的说道:“剩下的事,跟萧燕儿和老曹谈,他俩有一个不满意,你们就做到他们满意为止!”
李谙傻傻的看着骆冰儿,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刻他终于清楚,骆冰儿叫上去见自己姐姐是为了什么,也终于明白,这个女人在外面借助他姐姐呃名声都做了什么,如果不是朱见深说破,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就一直被当成一个傻瓜蒙在鼓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等着一个最终的结果。
“我只认钱,我不管你们去哪里搞,怎么搞,这件事我只认钱,也只认你们,至于你们做什么,怎么做,去哪里做,我不管……”
萧燕儿当然知道朱见深为什么把老曹留下,所以,没说话,干净利索的说完,起身也走了。
老曹有些尴尬的摩挲着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看李谙,看看骆冰儿……
“你看,我就说吧,燕儿姐绝对明白我的意思……”
小院外面,朱见深和万贞儿并排坐在马车上,晃悠着俩腿小短腿,很是自得的说道。
萧燕儿也是无奈的一笑,对着万贞儿问道:“殿下又说我什么了啊?”
万贞儿便说起刚才两个人的谈话,说是她问朱见深这一趟来干什么,不是为老曹出气么,怎么这个虎头蛇尾,结果朱见深说,他已经帮老曹出气了,骂也骂了,赔偿也要了,剩下的只能看老曹了……
听到这里,萧燕儿也是打趣的说道:“殿下,我怎么感觉你不想一个十岁的孩子,真是人小鬼大……”
于是朱见深便也是开玩笑的问了一句:“燕儿姐怎么知道我鬼大的……”
外面的氛围是轻松的,战绩是成功的,大家有说有笑的,甚至萧燕儿还再说要不要稍微等一下老曹,这个稍微说的声音有点重,让万贞儿羞红着脸蛋低下头,让朱见深刨根问底的追问,她怎么知道的……
可是小院里,正堂之中,氛围是安静的,情感是尴尬的!
三人,两男一女,相互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之后,李谙这才用稍微干哑的声音说道:“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等一会……”
老曹看看骆冰儿,骆冰儿又看看他,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小眼看大眼,片刻之后,曹斌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事都是殿下……殿下做主,俺没意见……”
望着匆匆跑出去的老曹,骆冰儿忽然不知道该什么,按理说她该高兴,拿到这种东西,虽然说名义上是给锦衣卫的,她赚不到钱,但事实上,这个带来的声誉是无价的,甚至可能被一些人认为这代表着她进入了太子一系的阵营,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但至少目前,带给她的影响注定会提升她的身价……
但,刚刚太子殿下骂的话,犹然在耳,让她不由的有些恼羞成怒,凭什么?
如果可以,谁愿意为妓?
李谙磨磨蹭蹭的进来,低声问道:“你,你……还好么,我,我……”
说了半天,反倒是就跟跑了二十里地一样,累的气喘吁吁,最后他干净利索的抽身走人,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骆冰儿……
当然,这些,朱见深一行人都不会知道,只知道一点,这老曹看着五大三粗,一番人中吕布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啊!
“你这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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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和尚在医院继续码字,这一章是原来定时的,因为有单位员工去过南京,行程和确诊者有重合,所以,我们在全员核酸,还好,说是加急晚上能出结果,当然小和尚记着昨天钱的更新,所以我背着电脑呢,我继续码字,下一章应该在八九点,第三章已经在十一点左右
感谢诸位读者支持一路走到现在,放心,这么好的成绩,我不会太监的。
第72章 撞车事件
太快?
老曹摸着自己那乱糟糟的胡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不过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受到的打击有点大,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身为随侍营的老大,他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开始为朱见深护卫,毕竟他现在也明白,这利益有点大,眼红的人有点多。
其实这两天他一直都在琢磨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太子殿下给的那个什么《民兵训练手册》到底要不要再去求一下,万一要是殿下给了呢?
这两天因为有这两人一起“逛妓院”的经历,可苏峰的关系似乎是近了一些,于是东宫后院的一些地方他倒是也能进去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以皇太子殿下为原型的“人民上仙”,香火鼎盛,丝毫不逊于求子观音庙啊。
他虽然鲁莽,脑子少,但不傻不笨,问了一下那些工匠,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我家殿下有神仙撑呢!
这位神通广大的神仙似乎对五行之中的土很是钟爱,大多都是以土法命名,所以,由此推断,这殿下给的兵法应该不是这位人民上仙的真传,大约应该相当于外门修炼功法啥的,要不咋叫民兵训练手册?
按照规矩,应该叫《土法秘兵术》之类的。
可如果说人民上仙觉得这个兵法太玄奥,需要你先学会民兵训练手册呢?
“嘭……”
一时没注意,走在车后面的曹斌竟然一下子就撞到车上,顺便就把马车又往前推了几步。
正扶着朱见深要下车的万贞儿一时间没注意便抱着自己的小郎又重新滚进了车里,帘子顺道又重新落下——
懵懵懂懂的朱见深只感觉好软,好滑……
似乎哪里都不好放手,却又被万贞儿抱得紧紧的。
一股带着微微奶香的香气充盈着朱见深的耳喉鼻,稍微有点上头,却没有受到一点的磕磕碰碰。
甚至朱见深都能感到自己心里的那股子业火,可身体却让他望而止步。
这该死的年纪!、
以后谁要再说年龄不是距离,他一定会很愉快的打死他!
“小郎,小郎,你没事吧……”
万贞儿很是关切的声音传来,带着惊慌,带着害怕,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的自责,然后把朱见深扶好,上下的看了看,这才放心的气汹汹的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噔的跳下马车,伸手指着周围那些随侍营的人骂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太子殿下金贵的很,玩意出点事,你们担得起么?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么护卫太子殿下的?让曹斌过来!”
随侍营的护卫都默然不语,只有曹斌摸着脑袋从后面走到前面来,站在马车旁边,脸色难看的看着万贞儿。
好歹他曹斌也算是武将,正五品的官呢,怎么就这么被一个宫女骂,脸往哪里放?
“曹大将军,你是不是觉得殿下给你好脸儿了?”
“还是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就你现在这样,你觉得殿下会把幼军交给你?”
“就因为你有曹吉祥的叔父,还是因为你脸大?”
说完这些,万贞儿不管曹斌的态度,径直跳下去,甚至连旁边随侍营的人递过来的板凳都没有,径直把朱见深给抱下来,领着朱见深噔噔噔的就进去了。
曹吉祥是曹斌的靠山,更是偶像。
曹吉祥是大明有数的名将,也是从当年跟随永乐帝出来的老军旅了。
可这一切被万贞儿给揭破之后,曹斌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除了有个能够依仗的叔父,他还有什么?而自己又干了什么……
脸色尴尬的看了一眼四周随侍营的兄弟,发现他们都相互看着周围,刻意的不看自己,这让他反到觉得更加的丢人。
朱见深可不管老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现在还在回味刚才的那软软的,滑滑的,香香的感觉,被万贞儿拉着的小手,也是没有丝毫的反抗,反倒是这第一次看到自家“大姐“发火,别有一番情趣。
“大姐怎么这么大火气?”
两人坐在凉亭里,朱见深有些意外的看着万贞儿,很是有几分不解。
万贞儿有些伤感的说道:“小郎,我忽然害怕了……”
朱见深有些意外,你,害怕什么?
我才应该害怕你长成为那些历史编造者给你的人设呢!
“那曹斌家里有老婆有孩子,却还是看到骆冰儿动心了,甚至连小郎你都觉得这不是什么事,促成此事……”
万贞儿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骆冰儿年轻漂亮,会魅惑人,自然是比曹斌的夫人要好,可是——”
“殿下,贞儿比你大十多岁呢……”
一句,殿下,贞儿比你大十多岁呢,让朱见深忽然就感觉到心疼。
现在,可适当大明朝,景泰八年,公元1457年,不是后世那个时代——八十多老不羞娶个二十多的女学生,也是不是二十多小伙子找个过八十大寿女朋友的时代!
年龄,就是一条巨大的鸿沟,如同桁架星空的银河,这便是朱见深,另一边是万贞儿。
朱见深只是慢慢的收敛了笑容,沉默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没有办法做什么。
对于这个女人,一路走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少不了她。
“大姐,等我……”
第73章 曹公公的生活品质
朱见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是无法说明白自己的心,难道他能说他心理年龄大,就喜欢御姐?
即便如此,自己如何能打消万贞儿对于自己年老之后的归属的担忧?
唯一的保障可能只有给她一个孩子,可他能给么?
他想,但是给不了!
因为他还小!
年龄,果然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迟早是!
但朱见深的不知所措跟老曹比起来,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了,要知道现在的老曹什么都干,身体自然也不虚,可额头上的汗就像是得病的武大郎一样,全是虚汗。
最终他还是来到了自己叔父大太监曹吉祥的外宅,不能不说,曹斌的运气不错,曹公公今日没在宫里当值,出来了,正有自己的小妾给烫脚。
闭着眼睛,袅袅的热气升腾而起,遮掩住小妾玲珑的身姿还有漂亮的容貌,只剩下纤细娇嫩的手在按摩自己被热水所泡热的脚,轻重力度合适,让曹公公不由的就想说一声舒服。
如果没有自家这个侄子在的话,他应该是叫出声了。
这个时候,只能默默的忍受着滚烫的药水,舒适的按摩力度所带来的冲击,让他的心神陡然升腾起来,犹如飞到九霄云外……
“叔叔,叔叔……”
曹斌很是焦急的叫着,要知道,交好朱见深可是自己叔叔的主意,现在这个情况,却是让他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以后自己还应该怎么走……
这才回过神的曹吉祥缓缓的睁开眼,缓缓的抬起脚,让那小妾用上好的亚麻布擦干净之后,又伺候自己穿上鞋袜,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沉声说道:“你今天就不该来,太子殿下已经给你说过了,只是你没有把他当回事!”
曹斌想了想,没有啊,殿下说过我了么?
啥时候?
望着自己侄子那一副转不过弯的样子,曹吉祥叹了一口气的说道:“你从咱家这里那钱请那苏峰苏冲之吃饭,太子殿下怎么说的?”
这个时候的曹斌忽然想起了太子小娃娃的那句话——
“没有理由我东宫的人,花费却要曹公公来破费,说出去丢孤的人?再说了,你要记住,你是我东宫的人,就算是兜里没钱,吃不起饭,那也是我东宫来结账,你只要不嫖不赌不抽,我东宫都认了……”
自己当时只注意自己那个算不算嫖了,似乎还真没有品出来太子殿下的深意,现在让叔叔一说,曹斌才忽然发现,似乎,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脑袋不够用的……
可那怪我么?
你们这些文化人,心里的弯弯绕咋这么多呢!
有事你们直说啊!
这特么跟打哑谜似得。
说到这里,他就有点沮丧的站起来,闷闷的说道:“那啥,叔,我回去了……”
“嗯……”
曹吉祥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说别的,直到那曹斌快要走出堂屋的门,他才说:“你们一家都搬出曹家的那个小胡同吧,以后,咱家这里你也不要来了……”
曹斌顿了顿,没有回头,一样轻轻的应了一声,继而大步的走出去。
等到曹斌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一个身影才从后堂缓缓的踱步走出来,一系玄色的书生袍,让这个中年人显得有几分威仪。
“冯益,你怎么看?”
冯益一捋自己下巴的胡子,微微一笑,很是稳重的说道:“东翁何必自乱阵脚,现在就算是景泰帝疑心你如何?当初放水那徐有贞许彬等人,难道不是他的口谕?再说了,现在受到怀疑的可不止是东翁您,还有那武清侯,难道他就心安么?”
曹吉祥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当日谁能想到万岁爷竟然痊愈了?那兴安当日紧随身边,告诉我等万岁爷最多有十日时光,可造化弄人……”
冯益这个时候眼角流露出一丝精明之色,看了一眼曹吉祥沉声说道:“东翁,怕是这事,兴安公公也被蒙在鼓里呢,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觉得万岁爷到了那个时候,真的能信任兴安公公?”
“再说,事后万岁爷可选的王诚公公任东厂都督,而不是兴安公公!”
听到冯益的话,曹吉祥这才苦笑的说道:“这事,咱家还得找兴安公公聊聊,只是现在这局势……”
冯益的神色愈发的沉重,压低声音说道:“东翁,若要我说啊,只要东翁外结武清侯,内援刘永诚刘公公,手中紧握着十团营,无论是万岁爷还是太上皇,东翁您都能稳坐钓鱼台……”
听到这话,曹吉祥的眼中的神色愈发深沉,缓缓的站起来,在正堂之中踱来踱去,许久之后才装作无意,故作轻描淡写的问道:“那你觉得太子如何?”
冯益眼珠一转,然后一挥手,背在后面轻轻的说道:“东翁,太子殿下无论怎么样,东翁都不可能了,不然,您那五十两的银子东宫那边就不会让曹斌给还回来!”
说道这里,冯益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太子殿下此人聪明,也明白自己的地位,所以现在一心求财,似乎眼中没有权力,但权力这个东西又哪里是你现在不想,就永远不想的?”
“十岁的孩子只想吃饱喝足,可十五岁的孩子却就想去青楼逛一逛!”
“二十岁的酸秀才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二十五岁的老举人就要谋求一职!”
“人,总要长大的,所以,他的想法会改变的!”
“再说了,如果万岁爷一直没有龙种,太子殿下又一坐就是五年十年,那东翁觉得万岁爷和皇太子殿下之间还会如现在这般融洽?”
曹吉祥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皱着眉,深沉的看着冯益,许久之后才淡淡的说道:“冯先生先去休息吧,咱家有些乏了……”
回到卧室,躺在有暖床丫头保温的被窝里,一招手,小妾如同小猫一样转入其中,伸直了身子,慢慢的贴在曹吉祥的身上。
人老了,这觉就少,睡不着,就想着做点啥,东摸摸西捏捏的,曹吉祥乐哉乐哉的体会着年青肉体的娇嫩,脑中却在琢磨着冯益的话——
太子殿下聪明?
如果真的聪明,又哪里会不明白只求财,很容易就人财两失!
那么,他这是——
自污?还是自晦?
如果要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太子殿下,胸有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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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厂花来投……
胸怀大志?
你一个太子胸怀大志,想干什么?
曹吉祥自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很是激动了一把,但是让身下的小妾闷哼了一声,这才发现好像手劲大了一些,看着身下小妾那苍白的脸,还有几点虚汗,顿时索然无味,抹了抹手上的水——汗水,转身睡了。
曹吉祥是睡着了,可他的侄子曹斌显然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琢磨着自己叔父的话,自己这算是被曹氏给逐出家族了么?
睡不着,索性起来,来到自家小院子里,摸起石锁,打熬着身子,毕竟身为武将,这才是他的根本。
暮春时节,很快便是大汗淋漓,这让他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舒爽,顿时念头通达——老子有这身武艺,以后又如何不能学一学叔父,打造一个新的曹家来?
当年曹吉祥不也是一样一无所有,更是穷苦的被送进宫里当了太监,跟随着永乐帝南征北战,一点点的爬到现在的地步,造就了曹家的富贵。
那自己又如何不能?
至少自己还比叔父多点本(东)事(西)呢!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催促着自己的老婆开始收拾东西,甚至还去车马行租了几辆大车,开始倒腾东西,当然说,破家值万贯,搬家也不是一时一会就能完成的,但,做个表示还是可以的。比如一些被褥什么的。
浩浩荡荡的就向着内城走去,来到了东宫的后门,门外还雄赳赳套马杆的汉子一个,进了门,立马就哭丧着脸,佝偻着身子,甚至还专门把自己眼睛揉红,打乱自己走路的节奏,稍微带点踉跄的向着后院走去。
“万姑娘,末将没地儿住了啊,求收留啊……”
“万姐姐,你要是不收留末将,末将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万姐啊,末将可是太子的人,日夜的保护太子殿下安全,这不住进来,太不安全了……”
“万姐……”
曹斌虽然是个武将,虽然演技不好,可跟着自家太子这么久了,多少学点东西,这个时候也显得真情流露,虽然浮夸的很!
万贞儿脸色不虞的直接打断:“停!”
“曹将军这是做什么啊?难道太子殿下给你的俸禄还不够你租房子的?”
“别别别,万姐,你叫我小曹就行了,末将这不是想省两个钱么……”曹斌装作很是为难、害羞、腼腆的样子,摩擦着双手,一副要万贞儿救他于水火之间的样子。
万贞儿却是一脸大的鄙夷:“省俩钱,积攒起来再去点骆冰儿?”
“呃——”
曹斌一脸的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这事吧,他没法辩驳!再说了,让人家说两句,真给自己这一家子安排住处了,那也算是值了。
没有过分的难为曹斌,万贞儿招来东宫的管事,安排下去。
曹斌立马就转换了嘴脸,很是得意的给万贞儿打了个千:“多谢万姐……”
“滚,以后再叫我万姐,我让殿下打你军棍,把你屁股打八瓣。赶紧滚得远远地……”
万贞儿笑着转身去找自己的朱见深了。
“小郎,曹将军已经带着妻儿住进东宫了……”
朱见深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望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小孩子,嗯,真的是小孩子,比自己还稍微小一点,他心中是忍不住的伤感。
厂花,终究还是厂花,这小小年纪,就出落了如此……俊俏!
但,你确定你是认真的么?
雨化田,这一批被送到东宫的太监里面,让朱见深感到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的小太监。
雨化田在了,那我汪直怎么办?
相比较雨化田,其实朱见深更喜欢能够镇压九边,巡视边疆,掌握禁军的汪直。
可眼前的雨化田却实实在在的出现了,那我的西厂怎么办?到底该交给谁?
“你怎么入宫了?”
朱见深有些无语的问道。
雨化田低着头,很是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回禀殿下,学生母亲重病过世之后,听皇榜说要为太子殿下选一批内侍,学生就报名了……”
一拍自己的额头,朱见深更是无语的问道:“你完全可以找孤或者找大姐,资助你继续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你现在……”
这话也就说说,你一个太子,一个太子身边的宫女,是他一个逃难到北京城的小乞丐能见到求助的?
当然,朱见深没有意识到这个。
他只是为厂花可惜。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饭之恩,岂敢或忘?学生之家已无,父母皆没,但母亲大人去世之前,能吃一顿饱饭,不用饿死鬼投胎,乃是天大的恩情,母亲大人去世之前曾要学生报恩,殿下高贵,学生无以为报,只能自残身躯,跟随左右,以供驱使!”雨化田的声音清晰,条例分明,这在学识都不高的太监里显得难能可贵。
“唉,我是为你可惜啊!”
朱见深望了一眼万贞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也罢,既然如此,也改变不了什么事实了,只能等以后在给你找点亲人过继一二,续你雨家香火吧,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等雨化田走了之后,朱见深的手在书桌上一点点大的敲着,下面便是装订成册的《民兵训练手册》,密密麻麻均匀的针脚让朱见深的心里感觉到舒服,只是,他现在却有些踌躇……
该给谁?
曹斌这人,勇猛有余,权宜不足。
尤其是现在出现了雨化田!
按照雨化田的原型汪直来说,其对军事上的事情显然还是有点天赋的,那么交给雨化田?
可——
谁能保证这雨化田就没有一点问题?
一饭之恩,就能割了蛋蛋入宫伺候自己?
这事只有三流电视剧里敢这么演,他反正是不敢信的,毕竟能报答的方式千万种,你独独选择了空空如也的感觉,这本身就让人觉得突兀。
如果是有人想要安插眼线,这雨化田岂不是最好的人选?
会是谁呢?
刚刚上位的东厂督公王诚?
那自己的亲叔叔景泰帝朱祁钰知道么……
第75章 小太子很欣慰……
雨化田走了,现在的他还没到西厂督公的地步,只能跟在万贞儿身边做点事,学习学习。
但雨化田的到来,让朱见深的内心忽然产生了一丝丝动摇——他手里没人!
无论是苏峰或者萧燕儿,严格说来,算得上人才,但不能算是他太子的人。他们能帮他赚钱,却不能帮他真正的站稳脚跟。
就如同自家叔叔景泰帝朱祁钰,人家能站稳皇帝的位置靠的是当年群臣的支持,可后来是自己一手编练出来十团营!
至于太上皇朱祁镇,土木堡战神一举把三大营给造干净了,到后来夺门之变的时候,靠的也是曹吉祥和石亨两位军方大佬!
自己的帝师,毛教员就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自己怎么就把这个给忘记了。
至于你说,我一个过渡期太子为什么要枪杆子,你想去问问雨化田到底是谁的人再说!
想到这里,朱见深便打定主意要干点好多影视剧中演的那样,练兵嘛,做不到毛教员一样的伟大,做不到蒋校长那么败家,做个袁大头那样的也可以嘛!
“叔叔,我要去门头沟看看咱们的作坊,我不放心……”
朱见深撒娇的声音让景泰帝朱祁钰有点腻歪,就像是糖吃多了,稍微有点齁嗓子!景泰帝朱祁钰很是无所谓的说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工匠都是工部调集的,外面也是府军前卫看守,用料和监工也都有你的人在监督,还能有什么放心?”
朱见深有点扭捏的说道:“我怕他们不懂得节省,浪费我的钱,我是要扩大规模,可这些不是一次性的,要一点点的扩张,我怕他们贪我银子……”
“再说了,府军前卫的军饷装备和粮食补给都是我这边供给的,那么大头兵,吃空饷什么的,或者少给军饷什么的,我信不过他们……”
呃——
景泰帝朱祁钰一楞。
他想过很多,比如朱见深想过去找个存在感,想要刷一下好感度,甚至想要染指一下府军前卫,但是他唯独没有想到,堂堂大明帝国的太子,竟然担心的是这个?
朕不担心么?
朕都知道这些事,可好多事,还不是不得不面对,尤其是那般文臣武将,哪个不贪的?
但你让朕这么认真,真有点丢份儿。
钱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嘭!”
景泰帝朱祁钰一下子就拍在桌子上,很是认真的问道,“果真如此么?王诚,你来说……”
王诚原本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和兴安两个人正美美的站在景泰帝身后,毕竟东厂的事,太多,难得回来一趟,跟自己的主子景泰帝朱祁钰还有好战友兴安公公,一起追忆往昔呢,这下倒好,唉……
王诚公公叹了一口气,只得站出来,低声的说道:“万岁爷,殿下说的没错,的确是如此,现在好多军队里面吃空饷的,喝兵血的,不算是特例,很多地方都存在,至于府军前卫,这个奴婢暂时还不知道,还有工坊的事情,东厂倒是有些线索,说是有人勾结例外,吃点回扣,只是,不多啊……”
做基建,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尤其是这么一个大的生产基地,朱见深早就知道王诚今天回来,所以才专门找过来的,不然,景泰帝朱祁钰会信他一面之词,那才叫怪了呢?
听到这里,朱见深自然不能让王诚再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那就是东厂办案了,我东宫皇太子殿下还怎么英明神武的去播撒温暖的光辉?
“你看,你看看,叔叔,是不是?他们拿我钱,不干事,那哪里能行,这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呢,花了不疼,这么浪费了心疼啊!”朱见深义愤填膺的说道。
景泰帝朱祁钰却不由的就苦笑起来——辛辛苦苦赚来的?
你哪里辛辛苦苦了?
找了个工匠,研制改良了硝子,然后钱还是从朕这里和孙太后那里拿的,接着有借助皇家的名义,拍卖经销商资格……
最后,原本的分红,还又要回去了。
老子,不,朕才是辛辛苦苦啥也没落下呢!
“你去——”
“必须要让咱们的钱落在实处,不能让这些蛀虫吃的满嘴流油!”
景泰帝朱祁钰也装作很是生气的样子,大手一挥,就给了朱见深出京的理由,甚至还有东厂王诚的协助。
于是浩浩荡荡的太子一行人边在钦天监选定的好日子中,开出了北京城,来到的门头沟地区。
初夏时节的天气,不热不冷,正好,坐在马车上的朱见深望着一脸紧张的万贞儿,很是不在意的说道:“放心啦,王诚公公是个好人,不会为难我呢,为难我的人一定有,但肯定不是王诚公公!”
“大姐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朱见深淡淡的问道。
万贞儿轻轻的摇摇头,你要问皇宫内的什么事,什么人,你要问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之间的关系,这些作为跟在孙太后身边出来的她,也因为朱见深的缘故一直都有了解。除了这些,剩下的也无非就是如何的伺候朱见深而已。
“今天是府军前卫发粮饷的日子!”
“啊?”
万贞儿有些不懂,这一天有什么特殊的么?
朱见深只是继续轻轻的说道:“我让曹斌去找钦天监太常少卿汤序专门定的今天!”
万贞儿还是不懂,可是朱见深懂。
他不过是复刻一遍历史上的小故事而已。
我一个太子,就是担心钱花不到实处,查查空饷,查查喝兵血,能有什么错,有什么坏心眼?
所以当朱见深下车之后,看到外围的军营之中,大大的校场上站在一队一队年轻的士兵,心中那叫一个开心啊,以后历史上也会那么记载自己吧……
当朱见深把军旗、军饷以及粮草交付给军营的时候,又亲自一个个的给发军饷,于是早就安排好的托……呃,心腹们就撺掇这这些年龄都不大的幼军们高呼起来——
“咱们吃谁的饭?”
“吃皇太子殿下的饭……”
“咱们穿谁的衣?”
“穿皇太子殿下的衣……”
“咱们领谁的军饷?”
“咱们领皇太子殿下的军饷……”、
这一刻,小太子朱见深很欣慰……
对不起,道个歉,我晚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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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挖个坑……
这一刻,朱见深甚至想等到自己成年的时候给自己一个字,朱见深,字慰亭。
“殿下,殿下,醒醒,醒醒……”
万贞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小郎忽然就走神了,呆呆的看着那些碎银子和那些府军前卫的幼军,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好吓人。
朱见深这才回过神来,却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幕估计是实现不了了,你看后面东厂督公王诚公公俩眼都快瞪成你牛眼了,就是紧紧的盯着自己,生怕自己作出一点出格的事情来!
人生不能装逼,又有什么意义?
有些意兴阑珊的走上前,对着一队队的府军前卫,名义上他身为皇太子的幼军,却并无一丝一毫的隶属关系,甚至他想要调动一下前来守护这工坊,还得前方算计于谦……
他这个太子当的有啥意思,好无趣啊!
懒得管这些的朱见深一挥手把王诚王公公给招来,只以为很是和蔼可亲的,实际上却是粉萌可爱的说道:“王公公,你忍心让孤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发饷银和被服啊,不如,就有王公公麾下的东厂来做吧,对照兵籍,一一清点,如何……”
咱家能说啥!
王诚看着这个越来越不怕自己的孩子,只能点点头,应下了这个苦差事!
府军前卫原本是清贵的幼军,甚至出身就是应袭舍人,都是些勋戚子弟,吃点空饷,人在编制,不见其影,这不是很正常的么,虽然这些人都是通过自愿的方式选拔来的,也不是幼军的全部,可终究免不了俗。
会的罪那些勋贵,王诚也说不好。
这是被坑了么?
王诚当然不知道,朱见深只是单纯的想到自己无法装逼,才让王诚来代查的,但却无形之中挖了一个大大的坑。
朱见深当然不会再去管幼军,这是太子的大忌,尤其是皇帝还是自己的叔叔,自己这个一直没放弃自己想要再生个孩子的皇帝叔叔。
迈步在高大、连绵的工坊车间里,朱见深忽然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又回过了未来一样……
忽然,朱见深的脑子一惊——这特么不会出现最早的工人阶级吧!
那自己岂不是就是资本家?
而且还是代表封建主义,皇权帝国主义,资本主义三重大山——
这要放在自己帝师毛教员的眼中,妥妥的革命对象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悄悄的把苏峰给叫了过来,低声的问道:“门头沟有煤,我让你琢磨的那些工艺都琢磨的咋样了?”
苏峰的脸色有些苍白,嗯,不知道是操劳过度还是操劳过度,反正是有点虚,声音也是弱弱的说道:“嗯,搞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能跟咱们玻璃上的结合,有些则不太懂……”
废话!
你要全懂了,那还要我全知全能的懂王朱见深做啥!
再说了,现在化学工业是一门综合性的的学科,虽然是土法,也不是你一个没有接收到西方科学教育的古代人能理解的。
你能琢磨出来一点东西,我已经很欣慰了!
“那镜子……”
苏峰听到这个就来了精神,很是自信满满的说道:“跟那个煤处理一联合,好多材料能够相通,产量上来了,绝对能够让殿下大赚一笔……”
“保密,以后每个月只能出三块,最多三块!”朱见深缓缓的说道。
苏峰有些意外,很是诧异的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物以稀为贵!”
朱见深撇撇嘴,心里想知道,老子这般伟大的商业理论,你一个理工男知道什么。收紧产出,提高供需,这样就能提高价格,随便维持自己高端奢侈品的地位,真有别人使用锡纸仿制,我也能迅速跟进低端仿制品和高端大批量供应。
哼哼——
我得为以后挖好坑——呃,是打好基础!
“那玻璃的透明度处理的怎么样了,我要的透镜磨出来了么?”朱见深继续问道。
苏峰点点头依旧很是自得的说道:“小事一桩!”
朱见深微微转头看向苏峰,怎么,又到了你的业务区,所以你又活过来了,你又有精神了?
那你要这样,我可就要问个大逆不道的问题了……
“那我要的硝酸,你现在能批量的制造了么……”
呃——
苏峰重新恢复了自己半死不活的样子,很是没好气的说道:“殿下,你造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咱们制造镜子也不需要这么多的硝酸啊,还有这个硝酸到底为什么叫硝酸啊,他又是个什么东西呢,您这……”
“嘘……”
朱见深很是神秘的说道:“这是一个秘密!你只要把最近你收集的硝酸都给我就行了……”
硝酸和硫酸处理甘油,就会得道硝7化6甘5油!
不稳定的,烈性的,犹如雷霆一般的神器。
这个伟大的人民上仙赐予神使的长矛,至于这个长矛刺向谁,那就要看他朱见深的心情了……
第77章 再埋点土……
朱见深在感慨伟大的工业革命时代即将到来,心涌澎湃,豪情万丈的时候,在外面军营进行发放军饷,查核人数的东厂督公王诚王公公则有些郁闷!
谁曾想花钱也累!
要知道,当初太子殿下把钱交给自己以及自己代表的东厂的时候,他其实是挺高兴的,毕竟,不花自己的钱,还能落个好人,对于太监来说,哪里还要这等好事?
要知道府军前卫可都是勋贵的子弟,尽管不是嫡长子,可回去之后一说,自己也倍儿有面子啊。
可随着发的银子越多,他越累。
这特么,好人真难做,我还是老老实实做阉党做东厂督公吧!
所以他大手一挥就把这粮饷交给了相应的将领,在老王看来,这有啥,老子随机都特么发了这么多,也没啥事啊,以后交给他,让他这些将领给我一个签字画押的清单不就完事了……
呵呵,简单,实效!
所以当朱见深拿着一个楠木盒子出来的时候,王诚的嘴角一抽抽,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楠木盒子当初还曾觐见过景泰帝朱祁钰,如果他东厂的线报没错的话,这个楠木盒子也曾去见过老天官王直。
现在又是这个盒子……
知道的知道您小气、扣扣索索,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家连个装东西的盒子都给皇太子殿下备不齐呢!
皇家脸面呢?
“殿下这个盒子可不简单啊……”
王诚也是有意的缓和两个人的关系,毕竟,自己好歹也算是受了他的恩惠才能得以成为这个东厂的督公,更加让景泰帝朱祁钰对他更加的信赖了。
至少超过的兴安!
朱见深一笑,很是得意的说道:“怎么,王宫公公也看出来孤这盒子不简单了……”
呃……
王诚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咱家就是随口一说,或者还略带一点调侃的意思?
就在王诚尴尬的时候,朱见深继续说道:“这里面可装着能改变世界的宝贝呢!”
宝贝?
难道又是跟镜子一样能赚大钱的东西?据说那玩意儿现在已经炒到了天价了,可朱见深却使用控制着产量,让整个大明朝的有钱人爱的要死也恨得要死!
“哦,难道是新的镜子不成还是什么其他的好东西?”王诚一边走一边顺合着说道,其实心里巴不得朱见深赶紧找到自己的马车。
朱见深微微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跟玻璃有点关系,但是,那个能赚钱,这个跟人命有关系!”
说完,也不管王诚王公公心里在琢磨为什么,蹬上自己的马车,在随侍营的护卫下径直离去,只是他身后的曹斌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跟去。
要知道,这可是府军前卫,是太子殿下的幼军,身为皇太子殿下的头号狗腿子,呃,是打手,他有心要帮太子殿下掌握这一支力量……
可,太子殿下没表示啊!
我该怎么办?
想了想,看着身后那一个个虎视眈眈的东厂番子,曹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坚定的毫不迟疑的跟从太子殿下,至死不渝!
快走几步,跟上了车队。
车内的朱见深打开跟上次见景泰帝朱祁钰、老天官王直一模一样的南木盒子,掀开一模一样的丝绸,看到一个制作精致的单筒望远镜!
不容易啊!
要知道单单这哥单筒望远镜的两块凸镜就浪费了足足四炉的玻璃,才再透明度上达到了要求,然后有专门做找了工部要了几个玉器工匠一点点的才磨出来,单纯造价的成本就十几两!
但是,这玩意儿的重要价值不在多少钱,而在于他能透过这个望远镜做什么。
刚才把发粮饷和核验空额的事情都交给东厂,这本身就是给王诚王公公挖坑,现在这个望远镜,如果送给景泰帝朱祁钰和武清侯石亨,那就是彻底再给这个忠厚老实的王诚王公公这个巨坑再填点土……
剩下那就是念个一二三四五,静待开花结果了!
先不说,自己门头沟的这个工坊能来这里的幼军,基本上是他暗中交代的,以自愿为主,所以说,如果说空额,有肯定有,但应该不多,可这不能代表这种事就没有!
还有更重要的是,喝兵血的事,又岂是王诚这个宫内的东厂督公能知道的,就自己也是问过曹斌才清楚一点——
比如这次粮饷的发送,先前的一部分,肯定都是散碎银子和铜钱,但是王诚没坚持,他带来的可都是银子和铜钱,你觉得那些当官的,换成大明宝钞发给你行不?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幼军不闹,自己怎么插手?
因为想要解决就得花钱,朝廷哪有钱?春税还没有解送到户部呢,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想到这里,朱见深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点老政客的架势了。
苟在景泰帝朱祁钰和太上皇朱祁镇身后,猥琐发育,潜龙在渊……
呃——
说好的,我不想皇帝的,怎么就搞成了这样呢?好歹我也是深受社会主义历史观、价值观九年义务教育的主,怎么能被这封建的思想所侵蚀呢……
我得深深的反省我自己!
朱见深的脑袋枕在万贞儿修长细腻的大.腿上,陷入到了深深的一日三省中。
马车晃晃悠悠的就回了北京城,对于朝廷,景泰帝朱祁钰以及文臣们来说,无非就是皇太子殿下小孩子心性起来出去郊游一番而已,可对于归来的东厂督公王诚王公公则开始暗暗的忌惮……
大明军队里的空额问题,又岂是小事?更不是只有武将勋贵们的事,毕竟,兵部可是文臣在掌握呢……
暗潮涌动之下,朱见深带着万贞儿,还有个小太监雨化田,小太监雨化田抱着同上次的楠木盒子来到了皇宫之内,求见了景泰帝朱祁钰之后,径直走了去……
“叔叔,叔叔,侄儿又来给你献宝了……”
景泰帝朱祁钰皱着眉,心中却在想,户部的春税还没有收上来,朕的内帑也没有补齐呢,你上次拿了钱说给朕分红,结果你一转眼又拿走了,你又想让我入股?
哼,没门!
第78章 皇帝家也没余粮
“哦,献宝啊,深哥儿又有什么好宝贝啦?”
说着很是不在意的一边翻动奏章,一边继续说道:“你说你也是贵为皇明的太子了,这给朕献宝的事还用得着你来献殷勤?”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先说好啊,朕可没钱了啊……”
“呃——”
景泰帝朱祁钰说到这里,忽然就被眼前的东西的所惊呆了——黄金!
一个雕刻精美的黄金圆柱体,正在朱见深的手中,拿在自己的面前,这让景泰帝朱祁钰很是生气,老子——呃,是朕容易吗?整天为乐国家披肝沥胆,更是节衣缩食的,你竟然还这么奢侈?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之,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那以后大明朝不是彻底的垮了?
国之将亡,必从奢起!
就在景泰帝朱祁钰有心想要敲打敲打朱见深的时候,就听到朱见深在那里说道:“叔父,侄儿给你变个戏法……”
“长,长,长……”
随着朱见深那小手左右一拉,那黄金棍竟然一下就变长了,然后一转,对着景泰帝朱祁钰说道:“叔父,请移步一下,侄儿再给你变个戏法……”
景泰帝朱祁钰搞不懂朱见深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了一眼身旁的兴安公公,这才站起身来,跟着朱见深来到殿门外,望着外面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迎面吹来的凉爽轻风,不由的伸了一个懒腰,淡淡的说道:“现在可以变了吧,朕就看看你个小兔崽子能变啥戏法,有本事,你把承天门给朕变到眼前来!”
朱见深只是神秘的一笑,拿起那个黄金筒,对着前面承天门的方向照了照,又调着这黄金筒转了几转,这才递给景泰帝朱祁钰说道:“戏法就在这黄金筒里,叔父请看——”
景泰帝朱祁钰半信半疑的拿起黄金筒,放到眼前,下意识的闭上另外一个眼睛,定睛望去——
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黄金筒都差点扔出去!
历历在目,犹如自己就在承天门一般,甚至上面大汉将军的面容都看得一清二楚!
猛然放下黄金筒,睁开另外一只眼睛,景泰帝朱祁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原地,这下惊奇的他急忙又重新端起黄金筒,这下可不止是看承天门,周围的一切都扫了一遍,有的更远,有的更近,有的清楚,有的模糊……
这,太神奇了啊!
怎么回事?
难道这是仙家宝贝,神器法宝不成?
翻来覆去的把玩查看这黄金筒,景泰帝朱祁钰这才发现,原来两端各自都安装着一个透明玻璃一般的东西,心中有些惊讶的指着那镜头问道:“这是你那个玻璃?”
朱见深点点头,装作很是得意的说道:“对,只不过,这个是凸镜,那个玻璃是平板的……”
“造价几何?”
景泰帝朱祁钰根本不关心这个东西是什么,只要不是仙家宝贝、神器法宝,只要是能制造就可以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造价。
他不是一般的皇帝,也是曾经上过战场,高立于城墙之上,远眺过也先瓦剌大军的,更是一个聪明的皇帝,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个东西的价值!
如果是在北面草原之上,我军将领手持这个东西,提前几里地发现蒙古大军,那便是能从容安排防御,这是何等的神兵利器?
甚至比火炮还要犀利。
更别说斥候完全不用抵近侦察,远远的就能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探查到敌情,从而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这……
一想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就有些激动,浑身有些发颤的紧紧攥着黄金筒,转身就走进大殿内,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兴安,急召武清侯和于少保前来,对了,安远侯是不是也回来了,让他一并过来,还有刘永诚,让他也来……”
说完这些,他才转身对着朱见深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朱见深有些呆滞的说道:“叔父,侄儿该先回答你哪个问题?”
景泰帝朱祁钰也发现自己是过于紧张了,不由的放松下来,低声的说道:“这是没其他人知道了吧?”
朱见深点点头,缓缓的说道:“没人知道了,就连这东西都是我分头让人制作之后,又自己组装的……”
听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有些意外的多看了一眼朱见深。
这一眼,让看多了古代皇帝影视剧,尤其是经历了《雍正王朝》这部经典的洗礼,他立马就知道这眼神中的意思了。
呦,神童啊?生而知之者?
是不是过段时间满京城里还要流传着你朱见深生的时候红霞满屋,龙盘屋顶?
“还有一个人应该也清楚一些,那便是侄儿的那个工匠苏峰,不过,他醉心研究,当日发现这个现象之后就只是汇报给我,然后就去研究别的了……”
“那他人呢?”
朱见深心中轻轻的送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已经让侄儿送到门头沟主持工坊事物了,外面有府军前卫的人看守,内外禁绝!”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缓缓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深哥儿,这事,你做的对,看来最近你没少长进啊……”
这算是过关了么?
朱见深不敢大意,帝王之心,谁知道多少个转儿,又在第几层。只好转移话题的说道:“这种透明的玻璃,对于工艺要求很高,大约十炉的玻璃才能产一枚透镜,造价主要在这个玻璃上,合计算下来,大约在一百五十两到二百两左右!”
一百五十两到二百两……
一个……
景泰帝朱祁钰忽然觉得自己嘴里有点发苦。
穷啊!
要知道现在是景泰八年的四月,二月刚刚免了上一年南畿秋粮,然后三月又赈济了山东的饥荒灾民,这个月初他又因为天灾,免了浙江布政司的税粮,然后又刚刚给方瑛拨付了镇压平铜鼓藕洞苗民的粮饷……
地主家,不对,皇帝家也没余粮啊!
愁容满面的景泰帝朱祁钰看向朱见深,有点意味深长的问道:“深哥儿,你说要是朝廷准备采购的话,你卖多少钱啊?”
朱见深一楞,还没有回答就听到景泰帝朱祁钰又问道:“你说这个东西收归工部如何……”
说完景泰帝朱祁钰就急忙向着里面走去,不让朱见深看到自己的脸。
虽然只是试探,可是身为皇帝,身为叔父,这么空口白话,唇红齿白的就要占人家的东西,没脸啊!
第79章 您真是太难了
时间说短,肯定不短,尤其是安远侯柳溥,刚刚从广西给召回来,按理说,景泰帝朱祁钰是想让他去驻守宣大线的。
跟太子太保、兵部尚书于谦、武清侯石亨相比,他的确算不上什么名将,甚至是跟另外一个太监刘永诚更是差的远。
但是人家是勋贵出身,又要去宣大稳定局势,景泰帝朱祁钰想了想还是用让人叫了来。
很快,三个军方大佬便来到了景泰帝朱祁钰的面前,在小太子朱见深的指导下,很快就熟悉了这个所谓“望远镜”的性能之后,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安远侯柳溥看着这个安静的局面,有心想要再景泰帝朱祁钰面前表现一下,毕竟,自己跟皇帝还不算是亲近,又常年驻扎在广西,要不是因为自己功劳不大,苦劳不少,怕是估计要老死广西。
所以,他要急于表现自己。
“陛下,这乃是守城的利器,只要在高处着斥候观望之,敌人在什么方向,怎么进攻,一目了然,我军将立于不败之地,这是好东西啊,臣请求陛下能着工部配备我神机营!”
安远侯柳溥说的声音很大,隐隐有几分试探。
于谦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当然知道这安远侯柳溥说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看看景泰帝朱祁钰对他的态度,如果看重他,你自然是无不应允,如果要是不满意他,怕是这掌神机营的差事也会慢慢的给他剥离。
石亨乃是宿将,又主要跟瓦剌作战,虽然说北京保卫战之后很少出京,但是经验和眼光都在,自然知道这东西在守城上只是小道,这东西的重要性可不是他的作用,而是它改变了战争的些许模式,他让战争的边界开始往视线以外延伸。
那么对于谁威胁最大?
自然是北方的骑兵,我提前发现你骑兵来袭,然后我从容应对,这样你的机动性,你的突袭优势还能省多少!
而且他隐隐也知道景泰帝朱祁钰把安远侯柳溥叫来的意思,心中不由的一黯,看来这宣大一线,自己还是去不了了!
所以他就更不想说话了。
身为一个武将,却被困在京城,这算什么事啊?
当然景泰帝朱祁钰不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他把目光落在石亨的身上,却发现这人一点想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便把目光投向于谦。
于谦与景泰帝朱祁钰之间的相爱相杀,这些爱恨情仇对于于谦来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望着前面御案上的望远镜,沉吟了许多,缓缓的说道:“这望远镜当然是战阵之利器,我兵部自然会知会工部进行生产配备,臣觉得此等利器在使用的时候还应该加以保密,以防其流失到敌手。”
这话倒是实在。
只是你那个知会工部,真的是认真的么?
朱见深嗤之以鼻,先不说工部有没有玻璃的生产技术,有当然有,可如何才能烧制出来高品质的透明玻璃,这才是最难的,你没事一点点的改进去吧。
所以他丝毫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景泰帝朱祁钰的决断。
“只是,不知道陛下可知这望远镜的造价多少,还有这个镜筒是不是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毕竟,黄金太奢侈了……”
于谦的嘴角一阵阵的抽搐,就算是他真是那能吃半城的大太子于谦,这种望远镜他也用不起啊,真是,太败家了!
其实想想,这本身就是敬献给皇帝的,材质当然要精益求精了,只是他于谦就是看不惯这种风气。
有这个心思,多用点政务国事上不好么?
景泰帝朱祁钰自然是明白于谦的意思,尤其是他说的那个工部生产,先不说安全不安全,单单能不能生产出来就两说。
看了一眼正在看戏的朱见深,景泰帝朱祁钰有些累心劳力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就按照于少保这事去办,另外朕也会先拿出少量的一批供给给前线的将领们使用,你们先注意保密,先就这样吧,你们都回去吧!”
不回去能怎么办?
朱见深也是转身就溜走了,走的比任何人都快。
不走干啥,朕景泰帝朱祁钰让他免费先来一百个,他怎么办?
钱倒是不多,可事不能这么干啊!
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自己又不是天子皇帝。
“殿下留步,殿下留步……”
武清侯石亨也是快走了几步,赶上朱见深,然后压低声音的说道:“这望远镜是殿下的手笔吧?我就知道殿下天纵英才,不同凡响,果然是神工巧匠啊,这等利器于我等武将来说,乃是大杀器啊,你也知道我的儿子侄子不少都在九边镇守,怎么样,先给老石我来五十个,我给钱……”
石亨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很是熟稔的打招呼,对于身后跟来的安远侯柳溥也是不在意。
安远侯柳溥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急忙说道:“也请殿下给我三十个,我也出钱……”
朱见深看了一眼站着殿门口的刘永诚缓缓的说道:“这东西造价可高!”
石亨丝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挥说道,“没事,我武清侯府还能差殿下的钱了?”
“五百两一个呢……”
“呃。咳咳……”
石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有点尴尬的说道:“我想了想,二十个就够了,就够了……”
安远侯柳溥也是目瞪口呆,自己才几年没回来了,这也太特么吓人了,支支吾吾了才说道:“我……十个,呃,五个就够了……”
“好,等到我打造好,到时候通知二位!”朱见深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很是痛快的答应了,然后欢快的走了。
望着他那欢快的背影,刘永诚转身又回到了大殿之内,望着还在发呆的景泰帝朱祁钰,不由的心中一苦,轻轻的说道:“陛下……”
景泰帝朱祁钰看着去而复还的刘永诚,心中有几分淡淡的暖意,却也是强打精神的说道:“十团营的,朕去找那小兔崽子要,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里,刘永诚忽然跪在地上,略带哭腔的说道:“皇爷,臣不是要望远镜啊,臣是觉得,觉得……”
“您真是太难了……”
第80章 咋还急眼了呢
万岁爷和皇爷的称呼一样吗?
一样!
也不一样!
比如外臣们称呼皇帝无论怎么说,都是陛下或者圣上。而不会用万岁爷,更加不会用皇爷。可对于内臣来说,万岁爷和皇爷的称呼是一样的,但代表的意义则不一样!
按理说,刘永诚和曹吉祥,包括兴安、王诚,在宫内资历深,历经几朝,称呼景泰帝朱祁钰一句万岁爷便算是了不起了。
毕竟他们王振,算是太上皇朱祁镇的家奴,伴着长大,称呼一声皇爷,这便是身份的认同。
至于他们,如果要真喊,可以喊永乐帝皇爷,可以喊洪熙帝皇爷,可以喊宣德帝皇爷,至于朱祁镇朱祁钰,这个辈分和身份就有点低了。
毕竟,刘永诚十二岁时入内廷为宦官,为人忠谨,擅长骑射,屡次扈从明成祖北征,皆任偏将。明宣宗时,协助平定汉王朱高煦之乱。明英宗时,与左都督马亮等帅师征兀良哈,并奉命监镇甘凉,鏖战沙漠,屡有战功。
到现在历事成祖、仁宗、宣宗、英宗、代宗,这是多少年?
你景泰帝朱祁钰在人家面前也不过是个娃娃而已。
但现在他跪在地上,喊自己皇爷,这不是一个称呼,而是一种认同。
一时间,景泰帝朱祁钰也有些感怀,红着眼,差点就落泪,起身急忙上前,把刘永诚给扶起来,君臣二人相顾无言,差点无疑凝噎。
一个是太难了,一个是觉得你太难了。
这一刻,两人的心就像是连到了一起,带着丝丝的电火花,荡漾在四目相对之中。
“皇爷,您也不要太操劳了,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我皇明春税未到,国库又空虚,实在不宜大动干戈,皇爷体谅下属,心愿伤亡减少,这是大明将兵之福,可如果说要动用皇爷内帑,这怕是有损国家体统!”
刘永诚泪流满面,好歹也是六十多的人,虽然因为武将出身的缘故,身体还算是魁梧,可跪在地上的样子,还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
这是一位大功于国的功臣。
景泰帝朱祁钰把他扶起来,很是认真的说道:“刘大伴不必如此,朕为天子,这都是朕应该做的,只是苦了您,这几年困禁在京城,是朕的不对,只是,朕也只能靠你来掌控十团营……”
刘永诚的脸色更加的有些难看,本身就有些丑的容貌,这因为皱眉困苦更加显得让人不忍直视,可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却丝毫没有嫌弃他,而是把他领到一旁,安顿他坐下,自己才坐到一旁,缓缓的说道:“国家至此,朕也是没脸去见祖宗,只能是多做一点,便希望好一点……”
“皇爷,奴婢这里还有些钱财,御马监的望远镜,奴婢一手来办……”
一个皇爷,一个刘大伴,这便是确定了主仆。
这大约是景泰帝朱祁钰在皇宫这些太监里面最为有实力的主了。既然要维护那就要维护到底,景泰帝朱祁钰更不是舍不得脸面的人,不然,当然也不会为了册立自己亲儿子为皇太子而给大臣们行贿了。
“刘大伴不当如此,朕……朕虽然没钱,可这脸面也还是值点东西的,朕这就写个条子,你去找深哥儿,他不会收你钱的……”
景泰帝朱祁钰的脸上也是带着苦涩,就像是自己多么的难,自己不得不为之的难为情。
“皇爷,奴婢真的有钱!”
刘永诚知道皇太子朱见深不过是景泰帝朱祁钰的过度太子,两个人关系算不上多么好,这么让皇帝舍得脸,的确不好,有失去君威!
“别,你的钱,是你的,朕,不能用……”
景泰帝朱祁钰摆摆手,很是难的低下头,缓缓的说道:“那小兔崽子正等着朕跟他低头呢,这脸,朕还是有的,你去吧,早去,别让武清侯和安远侯给占了先……”
“朕能真正依靠的也只有御马监了……”
刘永诚老爷子只好走了,带着满心的苦涩还有几分难受,自觉得自己让皇爷难看了,可皇爷的话又让他感觉到沉甸甸的……
咱们太监,什么时候这么让大明的皇帝这般待遇了?
士为知己死,咱家当太监的虽然没卵子,可也是爷们!
刘永诚走了,景泰帝朱祁钰这才揉揉自己那有点僵硬的脸,心中不由的再想这个问题,那小兔崽子有没有体会到圣意呢?
那望远镜是真的有用,可也真的是贵!
二百两一个,就算是他给自己打个折,按照生产价格给自己,那也是一百五十两一个呢,太贵了……
不过,想想那个小兔崽子用自己的四千两白银挣了一百多万两,又不由的感慨,自己还是太穷了……
要不要给那个可爱的、亲爱的、聪明的侄子来点压力,让他再多挣点钱?
这回,朕一定参股,谁来了也不好使!
而且必须至少占他五成干股!
他一个小娃娃,又是太子,要么多钱干啥啊?这不是容易把孩子给惯坏嘛!
景泰帝朱祁钰打的注意挺好,可到了朱见深这里就有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你一个纸条就要我白给你望远镜,你想啥呢,啥时候皇帝也学会了打白条了?
“刘公公,这有点不合规矩啊,哪有要东西不给钱的,这不是吃白食么?”朱见深装作很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到,在他看来,这就是自己的一个策略,毕竟,那你白拿我东西,还不许我抱怨两句了?
可谁知道,听到朱见深这般说,刘永诚竟然脸色一变,铁青铁青的,站起来,指着朱见深说道:“殿下这是打算要抗旨么……”
呃,抗旨?
你当我刚刚穿越来么?
你当我大明是满清么?
这特么要是能算圣旨,我把它吃了!
不过,朱见深见惯了于谦,见惯了景泰帝、明英宗,也是见惯了那些老油条,显然也看的出来眼前这个老将军是真的生气了。
心中也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也是站起来,弱弱的说道:“你这,咋还急眼了呢?”
第81章 除非你得加钱
在朱见深看来,这刘永诚就是急眼了!
您好歹也是大明朝皇宫内数得上名号的公公啊,大太监,掌管御马监,又是十团营的督公,经历了那么多的战争,能不能有点的气度和风范?
你好歹也是名将啊!
这可是从外战中打出来的名将!
你的逼格呢?
“皇爷待你如何?你现在竟然这么羞辱皇爷……”
我没有!
不是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见深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认这个罪名啊,这可是要抄家诛九族的罪名,当然,他肯定是诛不了九族的,但是,自己真的没有啊!
他比陈世美还冤!
这刘永诚的心比文字狱还黑啊!
朱见深一脸的苦涩,很是为难的说道:“刘公公,您这是弄啥咧,那是我亲叔啊……”
刘永诚瞪着朱见深,就像是被戴了高帽夺妻之恨的……呃,杀人父母的世仇一般,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试问历史上有哪个犹如皇爷一般这般对待太上皇还有殿下你,你能活到现在那是皇爷心善,现在更是册封你为太子,怎么就要你几个望远镜,你就抱怨了?皇爷说不给钱了吗?皇爷只是说晚给而已……”
晚给?
呵呵,朱见深的心里不屑的嗤之以鼻,你也不问问景泰帝朱祁钰,他有那个钱么?
也不是我朱见深看不起我叔,就他这个性格,他兜里要是能有一文钱,我朱见深的名字倒过来!
结婚多年,事业又不咋地也就那样,当个领导,说话还没人听,还一心想要孩子的男人,兜里要钱,那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停停停!”
朱见深伸手直接制止了这位大太监的继续延伸,怕是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就成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恶魔了。
不就是几个望远镜么,反正我也是生产商,有钱,不差这点!
“你要多少个,我给了……”
刘永诚当然知道朱见深最后会给,正如景泰帝朱祁钰说的那样,朕的脸面还值点。只是他看不惯朱见深那股子小人得志的样子,忒不尊重皇爷了!
这才又刚才装出愤怒的样子,吓上一吓。
可他终究也是怕把皇太子殿下给吓出好歹来,听说这位皇太子殿下从当初第一次被册立太子就吓得很胆小,虽然他咋看都不像,但也怕真出事。
于是伸出手,很是强硬的说道:“先来一百个吧……”
正在要喝茶送客的朱见深直接一口茶水就喷了刘永诚一身!
“多少?一百个?你怎么不去求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或许她老人家能给你……”
刘永诚是信佛的,可这般被人这么说,还是很生气,差点就要做怒目金刚,为世间除去你这个祸害!
怎么,你觉得皇爷的面子值多少?
要你一百个,还多么?
就这,咱家还觉得委屈了皇爷呢!
……
“你以为这是大白菜啊,还先来一百个?”
“你知道这望远镜多少钱一个?”
“我给武清侯还有安远侯打了个折,还五百两一个!”
“先不说人家给钱,你不给钱,还想先要?”
“一百个,五万两呢,不说银子,就说这工艺和难度,还有工匠,来来来,我给你五万两,你别说给我一百个,五十个都行!”
朱见深那叫一个气!
你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吃白食的竟然还张口就要一百个,你这比强盗还狠。我坑点武清侯和安远侯的钱,容易么,这一下要全栽进去!
怎么可能!
我朱见深是那种做生意赔本的人么?
五百两一个……
刘永诚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想过这个玩意儿应该很贵,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贵!这下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张口就是五万两,皇帝老子也没这么大的面子啊!
不由的有些讪讪的说道:“要不,要不,十个也行……”
嗯,这还差不多!
这玩意儿虽然说工艺要求挺高的,也的确是成本挺大的,可是玻璃本身除了工艺,原材料挺便宜的,真还以为这玩意儿是融化烧制了玉石水晶呢?
实际上成本也就是十几两,随着时间的推移,工艺技术的成熟,可能还会更低,只不过自己再跟景泰帝朱祁钰报价的时候,说顺嘴,直接乘以十,又凑个整而已,然后到了武清侯石亨和安远侯柳溥那里又在景泰帝朱祁钰的报价上翻了个番而已……
这不都是常规操作么?
所以,这武清侯石亨的二十个,安远侯柳溥的五个,在加上刘永诚的十个,总成本也就是不到五百两,但是总收款通才一万多两,基本保持不亏!
就这个盈利,对于我大明皇太子出马推销来说,也就马马虎虎算是没有盈利。
真是有点小失败啊。
刘永诚生气而来,满意而去。
虽然说不多,可是对于他御马监来说,足够了,好歹说,这也是五千两银子呢!
小太子人还不错,还知道好歹,也知道进退,对皇爷也算是尊敬,以后倒是要客气一些……
朱见深正在有点失望的时候,忽然就看到曹斌站在门口磨磨唧唧的,有点想要进去却又不好意思直接操作,只说自己蹭蹭的处男一般,脸色通红,不知道是憋得,还是怒发冲冠。
“你怎么了?”
“殿下,我叔父来了,说是要觐见殿下……”
曹吉祥来找我了?
还觐见?
朱见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见了。
毕竟不论这么说人家现在也是景泰帝朱祁钰的心腹,也十团营的统帅,在皇宫内地位也不低,这人不见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两人见面之后就开始尬聊起来,这让旁边站着陪着的曹斌都感觉有些尴尬,看了看太子殿下的神情,不由的打断:“叔叔,您有什么事,直说吧,太子殿下还有好多事呢……”
曹吉祥一愣,然后神情很快就恢复过来,尬笑了一下,谨慎的问道:“听说皇太子殿下手里有种能把千里之外尽收眼底的宝贝……”
呃——
朱见深听到这里,心中立马就多云转晴,就是说六月里小孩的脸,立马笑着说道:“这宝贝有倒是有,就是成本太高了……”
“多少……”
“六百两一个呢……”
“看在我家曹斌的面子上,殿下给我来二十个……”
曹吉祥真是狮子大口,而且一点都不嫌弃这东西贵,二十个,这就是一万多两银子,比武清侯石亨还有钱啊……
“可是,最近生产的都被我叔叔分配出去了……”
听到这里,曹吉祥也是感到有些棘手,毕竟,景泰帝朱祁钰插手了,他也不太好直接抢啊,更何况生产方还是皇太子殿下。
“你想先要啊,也不是不行……”
“除非你得加钱……”
第82章 底气
加钱?
曹吉祥那叫一个气呢,你可是太子啊,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都提钱?
再说了,你给武清侯石亨还有安远侯柳溥通才是五百两一个,你到咱家这里,要六百两不说,还要加钱,你当咱家是冤大头啊!
“太子殿下,这么搞就不好了吧,咱家可是知道,您给武清侯和安远侯的通才五百两呢……”
曹吉祥那高大的身材站在朱见深的面前,还是颇有几分压迫感,只是他长得还算是白净英武,不像是刘永诚长得就凶狠吓人。又刚刚经历了凶狠的刘永诚,朱见深岂会怕他。
再说,你这个可是私下来买,那能一样么?
朱见深缓缓的说道:“那曹公公可以不买啊!”
这话说的,咱家要是能不买,咱家闲的来你这里受这个罪?老子跟他们可不一样,人家都是战将,武勋,自身就要家丁和亲卫,自己呢?一个太监,虽然说也是曾经领兵带兵打仗,也算是有些战功,甚至连刘永诚都曾经是自己的下属,可是,他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在外面有这些。
但,军权,尤其是武力,凡是尝过甜头的人,谁愿意放弃呢?
于是曹吉祥本身自己在多年的战争之中,慢慢的养起了一只自己的亲随,嗯,都是些外邦番属的人,也有些江湖败类,也有些孔武勇力之人,统称为“蕃将”,这些人曾经跟随他南征北战,立功无数,这就让他更加依赖。
仗着自己是太监,皇帝的心腹,监军,战功无数等等的便利,倒是让他把这些蕃将调理的装备犀利,战力也是顶端起来,而且因为算是私人武装,对于武器的装备上,先进性反倒是他能第一时间就看到。
就比如这个望远镜,曹吉祥就知道这东西是个好东西,那就足够了。
好东西,当然要先装备自己啊!
于是他来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太子爷太不给面子,心也太黑了!
“殿下,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即便是不看曹斌的面子,咱家好歹也是跟武清侯一般的人物,更别说那安远侯了,他给咱家提鞋都不配,你这么出价,是看不起咱家吗?”
曹吉祥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这么多年,在皇宫的人手可是比刘永诚要厉害多了,朱见深的性格,他也算是知道一二,曾经那个比较安静的小孩子,有点胆怯,有点怯弱,怎么可能会不怕自己威胁?
自己可是大太监,手握军权,你爹还有你.妈以及你都曾被咱家看守过呢,你张狂啥?
朱见深却是缓缓的一笑,淡淡的说道:“曹公公可能想错了,我这里呢,产量有限,真的生产不错,再说了,武清侯和安远侯那可是我叔叔亲自交代的,人家是国家采购,统产统购,虽然他们现在是自己出钱,可终究还要啥兵部买单的,但是公公您呢……”
呃——
曹吉祥有点脸上挂不住了。
小太子,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好,八百连一个,咱家来十个,如何……”
曹吉祥的确不敢真的强买强卖,要知道,自从上次太上皇想要“炸毛”夺门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差别待遇!
自己和武清侯石亨都是按照你景泰帝朱祁钰的指示,卧底在太上皇阵营里当二五仔,可是事后,您对咱家可跟武清侯不一样啊。
当然,我们原来也跟太上皇勾搭过,但是这不是知道您没事,我们立马就转成您的卧底了么……
朱见深又笑了笑,这让曹吉祥很是生气,您能不能不笑啊,你才十一岁啊,又不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狐狸,您这么笑,咱家看着很别扭啊!
“一口价,一万两,十个,我可以保证你是最早那一批拿到的!”
曹吉祥刚想反驳就听到朱见深继续说道:“如果不行的话,那曹公公就等着吧……”
“好,咱家这回去就差人送银票来,希望殿下说道做到!”
曹吉祥来的急匆匆,走的也是急匆匆。
万贞儿全程都跟在朱见深的后面,有点担忧的说道:“小郎,刘公公和曹公公都是宫内的大太监,势力极大,一个是您答应最早的,一个是万岁爷交代的,您这交货的时候,就不怕……”
万贞儿始终都是从宫内出身,知道这些大太监的权力,说很小,其实很大,成事可能不太能成事,但是坏事可能就一句话。
朱见深却笑了笑说道:“我只要同时交货就行啦,我说了,最早的一批啊,大家都是一批,多好,为什么什么事都要整个最、先呢?这有悖我们的国情嘛……”
呵呵,你怕是不知道后世的国情,你只要敢说你是唯一,带有最,第一,什么的字样,人家就敢罚,发现一次罚一次,不忌重复。
美其名曰净化和规范医药产业广告对人民群众的导向作用。
要是让后世的朱见深说,你有本事倒是先把那个熊爪子的竞价排名以及某个南方沿海省份的畸形医疗产业垄断打掉啊!
所以,朱见深明白,垄断才是他的底气。
甚至这个才是谋划的基础,他等的是其实是于谦于大爷的反应,要知道这位从头都看自己不顺眼的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可真的去工部要求工匠们去研制了。
把大体的形制一说,然后玻璃这种东西本身就有硝子的存在,不就是磨玻璃么,找玉匠来磨呗……
工部的官员们早就被朱见深给刺激到了,硝子,呃不,现在叫玻璃,太赚钱了,他们也会啊,可是人家已经被皇帝给下旨皇权专卖了,一般情况,他们现在还真不敢乱动,但现在于少保说了,要自己研制,那还怕啥!
可透镜的磨制终究不是磨豆腐,不是磨就完事了的,想要达到最美的感觉,我说的是口感,其实最早在点卤的时候就决定了!
就比如这个望远镜,难么?
不难,简单的很,前提是你有高质量的玻璃!
所以当于谦在一个月后拿到了工部给他的文书,心情是十分难受的,闷闷不乐的看着眼前失败的望远镜,连试验一下的心情的都没有,而这都已经是他连催了三次才出来的东西!
难道自己真的不如一个孩子?
还是说自己终究错付了?
第83章 这才是大家都想要的
工部尚书高谷高阁老已经明确的表示,我工部事务繁忙且都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此等军务军备,可酌情有兵部自处。
要知道大明实行的是卫所制,本身就包含了一部分的军备维护和制造的职能,人家说得对,这种军务军备,重要的很,你们自己来吧,我工部不陪你玩了……
不是不陪,而是赔不起!
一个月的时间,从四月到五月,工部琉璃处的各位大师傅对于这个玻璃的烧制多达上百窑的产量,什么办法没有试,可出来的玻璃在透明度上就是达不到要求,他们能怎么办。
毕竟,工部又不是跟你兵部一样是狗大户,无法长时间投入这种规模的钱粮!
高阁老的拒绝让于大爷很是神伤,你这是对理想的背叛啊,咱们当初读书的时候不是立下誓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有机会让大明的战力更上一层,不过是花点钱,你咋就不支持支持我呢?
可是,人家高阁老资历比他深多了,他还不敢生气,于是回到家,望着前面景泰帝朱祁钰专门赏给他的那个黄金筒的望远镜,越看越生气……
“岳丈,岳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于谦有些惊醒,谨慎的收起望远镜后才喊道:“进来吧……”
朱骧走进来看着有些神伤的于谦,有心想要劝两句,却不知道该劝啥,只得低着头上前对这个固执的岳父说道:“岳丈,我收到线报,说是府军前卫的人要闹起来……”
“不可能!”
于谦断然的说道:“先不说府军前卫都是什么出身,就说现在的情况,一不缺他们的军饷,二没有刻意的针对他们,他们闹什么?”
要说府军前卫谁最熟悉,怕是没几个人比于谦要清楚,毕竟,从永乐帝之后的府军前卫第一次整治便是出自他的手——
那个时候,永乐年间佥征的幼军已服役近40载,年龄多60岁以上,“俱成老疾,不堪差操”,于是当时任兵部尚书的于谦提议:“合无候今年秋成之后,将前项老疾幼军,通行各该原籍官司,务要照名作急佥补前来,更替回还。”
而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佥补的人按理说应该是最初规定的,幼军佥派地包括“两直隶、江北、河南、山、陕、荆、蜀”,可实际上,真正佥补来的都是一些勋贵或者武将的庶子,旁亲,但是于谦本着战斗力都还可以的打算,并未制止。
这些人,会闹?
闹什么?
“可是他们的军饷的的确确被克扣了,据我锦衣卫的探子说,这些人当初被曹斌散播出的消息所迷惑,都以为要跟着太子建功立业,而且粮饷充足,甲胄充足,兵械齐备呢,可谁知道到了门头沟之后,那些指挥佥事却以大明宝钞代替了太子殿下足额出具的白银和铜钱,甚至就连粮草和甲胄军械也多有克扣……”
朱骧认真的回报着,他其实也想从自己岳父这里得道一个章程,自己改如何去办。
于谦听到这里也是明白过来,虽然说府军前卫的前身都是成祖永乐帝的忠勇将兵后代,类似于汉代的“羽林孤儿”,对皇室的忠诚度非他军可比。可自从宣宗之后,府军前卫的地位也逐渐降低,终究是改变了这只英勇部队的属性。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于谦说道:“你应该去报告给陛下啊,你找老夫做什么?”
朱骧心中也想长长的叹一口气,自己这个岳父啊,什么都好,就是人情世故这点,太小白了,只得压低声音的说道:“一个月前,太子殿下曾经说过这事,陛下曾经让王诚王公公去探查过,结果给出的结论是不存在吃空饷,克扣粮饷,喝兵血之事……”
“嘭!”
于大爷生起气来还是挺厉害的。
“阉党误国,他们懂什么?”
说道这里,他猛然起身,穿上才官衣说道:“走,跟我一起去见陛下,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朱骧的头上冒出了层层的冷汗。
岳父,我的亲爹,我就是想让你出个主意,你这么一搞,我怎么办?
我是锦衣卫指挥使啊,这事探查了不去首先报告皇帝,先来找你,本身就是有错,再说了这里面还涉及到锦衣卫和东厂的纷争,您一个文臣、朝臣却带着的我出头,我锦衣卫以后还怎么混?
“岳丈,要不您先去,我去通报一下太子殿下,毕竟这府军前卫可是太子的幼军,看护的又是太子的工坊……”
朱骧有点试探的问道,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岳父和太子殿下八字相克,不对付,但是现在为了自己的满满的求生欲,尤其是锦衣卫的求生欲,都由不得他不这么做。
他要是敢今天跟自己岳父一起进了宫,你信不信,不出一年,锦衣卫就会被裁撤掉!
自己虽然看锦衣卫横行霸道不顺眼,也整治了这么久的时间,但真的要让锦衣卫在他手上消失,他心里还真有点对不起太祖高皇帝!
于谦当然不知道自己女婿朱骧的小心思,又或许知道,但是他不在意这些,虽然很是不满朱骧要向朱见深汇报,可想想,人家毕竟是皇帝钦点的太子,有监国之责,在加上这事的确少不了朱见深的参与,也只能是点头同意。
“那个,岳丈,您最好等陛下召您您再去……”
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希望很渺茫,但是朱骧还是本着能拉一把就拉一把自己岳丈的本意,说了这么一句。
可于谦毕竟不是于大爷,不捧他那脾气!
“军国大事,还能等不成?”
吹胡子瞪眼之后,于谦很是义愤填膺的前往皇宫了,一点都不去琢磨自己女婿为什么要那么告诫自己一句!
你只是文臣啊,只是兵部尚书啊,连阁老都不是,这种事你竟然比皇帝都早知道,你想干什么?
这一刻,朱骧有点后悔自己来找岳父了。
这的确不是一个好队友,相比较自己的岳父,当他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就舒服多了,尤其是对方那认真的、真诚的听自己讲解这里面问题的那种专注,让他有种被尊重的成就感!
这才是他想要的嘛。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现在这个局面也是朱见深想要的,甚至是他早就开始谋划算计的,想要看到的局面。
朱见深面对着朱骧,很是真诚,很是真诚的问道:“这么说,归根到底来说——”
“还是钱的问题?”
最近收藏再掉,章评书评也都是骂的,有点心
不知道为啥,收藏再掉,书评章评也多是骂的。
万贞儿不是这样的。
景泰帝不是好人
明英宗抢的主角的皇帝位子。
主角不想当皇帝就弃书
以及等等……
我也很无奈,因为我没看过明朝那些事,我看的是明史。
我也很少看自媒体上的蹭热点的历史解读之类的。
甚至我没看过大明风华。
我只是本着一个正常的历史逻辑再写书,虽然有些本身也是够欢脱,够想象,但终究在那个历史中是有这个可能的。
为什么被骂成这个样子,我也很难过。
今夜我只想静静,静静让我睡一觉,或许梦里会告诉我答案,写或者太监。
第84章 不会说就别说话
归根到底来说,还是钱的问题?
这么轻描淡写?
朱骥有点愣住了,但是想想,太子殿下虽然小,但说得的确是这么回事!
无非就是府军前卫闹饷而已,有钱的话,发了就是,至于谁在其中贪污粮饷,事后处置就是了。
可简单的问题之所以能复杂化,不就是因为解决的办法他没办法实施么!
朝廷哪里有钱!
五月的朝廷应该算是一年之中最困难的时刻,春税未来,秋税却早已经花光。这个时候朱骥甚至有些怀念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了,虽然太上皇横征暴敛,擅加赋捐,矿盐监守太监等等手段,让文官们抱怨,可你挡不住正统皇帝有钱啊。
难道说,景泰帝的施政真的偏差了?
作为一个文人,朱骥有点迷茫了,毕竟景泰帝朱祁钰的一切其实是符合文官们对皇帝的认知,在他们的观念中,这种皇帝应该是个好皇帝,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才对啊?
为什么?
怀着这种疑问,朱骥看到皇太子殿下抱着一个楠木盒子又蹦蹦跳跳的去皇宫了。
难道箱子里是银票?
皇太子殿下还是个好人,也很孝顺啊,不忍心看到陛下为钱所困啊!
华盖殿内,景泰帝朱祁钰高坐御案之后,兵部尚书于谦,兵部侍郎商辂,还有内阁首辅陈循,还有吏部尚书王文,以及资格更老的老太师东王王直,东厂的督公王诚,甚至连曹吉祥和刘永诚都在,这让朱骥感到一阵阵的心慌,这阵势太大了!
事实上,他身为一个文人还真的忽略了府军前卫的重要地位,如果他知道府军前卫是一只什么样的部队,也就不会这般的惊讶了。
“朱骥,你赶紧跟陛下还有几位阁老说一说具体的事情!”于谦甚至都没有等到景泰帝朱祁钰说话便直接的说道。
王文和王直都一楞,眉头一皱,看向了景泰帝朱祁钰。
商辂更是有些苦笑不得的摇摇头,眼观鼻,鼻观心,不着一词。
朱骥倒是没有直接说话,先像景泰帝朱祁钰施礼,而后又向诸位大臣一一施礼之后,稍微的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东厂督公王诚,心中不知为什么,竟然隐隐有几分欢快。
你东厂算个什么东西,还是得看我锦衣卫!
朱骥站定立身,很是详细的把府军前卫要闹饷的事情一一说明,这让几位大臣脸色都异常难看!
当然大家还是情不自禁的去看了一眼他们的皇太子殿下,毕竟,当初说好的,府军前卫拉去给他工坊做警卫可以,但是,钱得你出,现在府军前卫要闹饷,你看着办……
可朱见深却一脸老神在在的,丝毫不搭理他们的眼神,只是抱着自己的楠木盒子。
楠木盒子?
王直看了一眼那个眼熟的盒子,不由的有些想笑,如果他没记错,这个楠木盒子他见过。
似乎是感受到老太师王直的眼光,景泰帝朱祁钰也发现了朱祁钰的那个盒子,他差一点就没忍住,这就是那个朱见深抱来两次献宝的楠木盒子啊!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上次深哥儿敬献望远镜的时候,那个楠木盒子呢?”景泰帝朱祁钰小声的问身边的兴安。
兴安的嘴角一抽,低声的回答:“殿下又要回去了了……”
景泰帝朱祁钰一拍脑袋,他知道朱见深有点见钱眼开,嗜钱如命,可没有想到竟然还这么抠……节俭!一个楠木盒子啊,我大明还能缺你一个太子的楠木盒子了?
只是他没有想想到,这个拍脑袋的行为,在下面的诸位大臣们眼里就变成了君父很为难,你们看着办的意思。这下,身为这件事干系最大的东厂督公王诚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很是悲愤的说道:“万岁爷,这差事是奴婢没有办好,当日奴婢也曾清点过人数粮饷,可谁知道他们竟然在奴婢走后,用大明宝钞换下了真金白银,这事是奴婢的错,您处罚我吧……”
事实上王诚也是有些委屈,要知道东厂都多久没开张了?
他一个内廷的太监,不像是曹吉祥和刘永诚都有从军的经历,甚至本身在军队的根基都深的很,让他去查,的确有点难为人……公公了。
王诚是跪下了,那是因为他是宦官内臣,和于谦、王直、王文甚至是朱骥都不同,人家是外臣。
或者叫一个是内宦,一个外臣,一个是家奴,一个是佐辅,本质的区别。
朱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他知道,他的作用刚才已经用过了,剩下的最好的办法不过是坐观其变就是了!
王文的性格比较直,比起于谦于大爷,更加的……嗯,用好听的话说叫性情中人,用不好听的话说叫比较自我。
“你的事的自然是做错了,真以为当了东厂的头子就是为了监视群臣的么?多多用脑子……”
呃,这话一出,王诚的头直接就叩在地上,没有再起来。
景泰帝朱祁钰的脸色有点难看,你这王老头,什么意思嘛?朕要是再不监视监视,徐有贞、许彬、杨善之流那种还不得把朕都卖了啊?
王文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已经得罪了俩人,当然如果知道,他也可能无所谓,他是谁,景泰帝的心腹,名臣,国家栋梁,说两句实话咋了?
我这叫直臣!
“府军前卫好歹也是我大明的军队,怎么,兵部对此就没有觉察,也没有什么应对的章程?那还要兵部干什么,干脆还是让五军都督府管兵完事了……”
兵部或者叫文官们废了多大的劲才从勋贵们的五军都督府里把兵权一点点的要到兵部,你一句话就让出去,你是想让现在的兵部官员无颜再见大明朝历代文臣先贤啊!
这话直接让兵部的商辂脸色变得通红,羞死人了,顿时就感觉整个华盖殿里的人都看向自己……
虽然说王文算是他的前辈,这一刻,商辂还是觉得,你能不能不说话?不说话,你会死么?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谁让你发表意见了啊?
只有于谦的脸色依旧照常,在他看来,王文王阁老说的对啊!
兵部这些人真是吃干饭的,这种大事竟然都没有觉察,看来回去之后要整治一番了!
陈循看了看于谦,发现对方竟然无动于衷,不由的也是苦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说别的,他能说啥?
王文很是满意的环顾了一下,然后这才拱手对着景泰帝说道:“既然那府军前卫闹饷,那就派人把军官们都抓起来,审问清楚,给兵士们一个交代,想必也就没事了……”
呃——
说的好轻松,朕也是这么想的,可问题是,怎么交代?
第85章 论甩锅的水平
王文作为内阁里的支柱,虽然不是首辅胜似首辅,说的办法对吗?
对!
可不合时宜!
现在闹饷之事还没有结束,甚至还没有起来,这么处理,可能发生的就是闹饷而是兵变了,当然,这个兵变不是指要干啥,算是兵谏吧。
但,如果真那样,这事可能就复杂了,更代表了某种朝廷或者皇帝的错误,这个锅谁背?
景泰帝朱祁钰一门心思的做明君,要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甚至以此积威生个龙种改立太子呢,怎么可能背这个锅?
就只能剩下内阁首辅陈循了!
陈循都多少年的首辅了,也该换了,按照宋朝的惯例,早该弹劾你了!
所以,陈循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不由的就看向王文,淡淡的说道:“千之之言太书生意气了,这般所为,怕是要激起兵变,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处理事情,而不是激化矛盾……”
书生意气?
这话如果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自然是说你有热血,有冲劲,可对于一个内阁大佬来说,差不多就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他幼稚,没脑子了!
当然,陈循有这个资格说王文,王文固然是景泰帝提拔起来第一号心腹大臣,但资历却比陈循浅了太多,陈循是永乐十三年的状元,授翰林修撰。而王文不过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连个翰林都没混上,直接去当的监察御史,要不是遇到宣德皇帝赐名,他王文算个什么,还能跟我内阁首辅才陈循炸毛?
王文听到这话,心中就感到一种羞辱,你陈循算个什么内阁首辅,不过是个左右摇摆的裱糊匠,稳定大局的,你还真当你是三杨,胡广又或者解缙?
正要说话,却听到于谦缓缓的说道:“那门头沟的府军前卫粮饷不是说有太子殿下供应,这才是兵部把一部分府军前卫调到门头沟的原因,现在的欠饷到底是因为有人贪腐还是因为其他的……”
说到这里,于谦缓缓的看向正抱着楠木盒子神游天外的朱见深,继续说道:“殿下可否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朱见深一楞,有点意外。
这火怎么还烧到自己身上了呢?
可对于于谦于大爷看自己不顺眼的事情,朱见深也是认命了,所以也没什么好气的直接怼到:“于尚书如果对自己兵部的业务不熟,那孤王倒是可以建议叔父换个兵部尚书,关于府军前卫的粮饷,东宫都是足额的拨付到兵部的,这点你可以问一下商辂商大人,关于府军前卫的甲胄武备,都是有东宫下单到工部,工部按照要求进行生产拨付的,甚至我东宫还额外出钱帮助府军前卫修筑了营地,怎么,于尚书不知道?”
于谦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兵部左侍郎商辂,发现对方点点头,这些脸色阴沉下来!
要知道,如果粮饷没有问题,那问题一定出现在军官身上,可现在兵部掌管着大明朝所有的卫所军官的升迁管辖,当然一些勋贵和高级武将不在此列,但这也说明了,兵部出问题了!
这板子即便说全打不到兵部身上,却也少不了多少!
想到这里,嫉恶如仇的于谦就想骂娘,当初北京保卫战的时候他感觉都没有现在这般的,如同深陷泥潭一样,慢慢的,一点点的让他对这个世界感觉到了陌生。
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于谦才转头看向内阁首辅,掌管户部的老尚书陈循,沉声问道:“现在户部可还能调拨出来此次亏空的粮饷?”
陈循理都没理于谦,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这一声,虽然没有说一个字,可大家都知道这意思——
第一,是说明他对于谦的不满,好歹老夫也是你的前辈,是多年的老户部尚书,还是内阁首辅,你个小字辈,说话很没分寸!
第二,你这不是废话么,户部要有钱,老夫一个内阁首辅难道不知道先用粮饷安顿下来,然后再徐徐处之?
第三,老夫懒得跟你说话!
景泰帝朱祁钰只能看向一直不说话的王直。
说真的,这事他没想叫王直,老太师老天官王直只是又来请辞而已,老套路了,自己说两句好话,继续让老天官再提他看护一下吏部,当然主要原因是,现在的吏部真不是景泰帝能掌控的,一个皇帝,如果你掌控不了这些当官的,那么很多事你的确不好办。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很多,或者叫绝大数的官员都是自己哥哥太上皇朱祁镇的人,自己虽然当了几年皇帝,可真说影响力,他都未必敢自信说比自己哥哥大。
所以,有个老天官镇着,挺好,至少老太师挺识趣。
可不识趣的是于谦,人家就直接来了,以至于王直都没来得及离开,甚至王直几次说自己老了,想要回家,景泰帝还得装作自己明君的样子,让王直作为几朝元老,来帮自己掌掌舵!
这个时候,只能看看王直的意见,也算是听从了大家的意见!再做决定就算是充分听取了大家的意见,经过了民主集中制,朕决定……
嗯,这很明君。
老太师老天官王直王老先生明明坐在那里眯着眼,似乎是睡着的样子,可这个时候,却似乎是心灵感应到景泰帝朱祁钰的眼神一般,缓缓的睁开眼,咳嗽了一声,请了一下嗓子,才说道:“府军前卫是一只英勇的部队,宣宗皇帝在的时候,他们曾经是皇帝的亲随侍卫,更是宣宗皇帝的幼军,多年来,府军前卫军官多属我大明忠勇子弟出身,他们对大明,对陛下都是忠诚可靠的,这事,不可不慎重啊!”
说到这里,老太师王直又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在永乐、宣德、正统、景泰、天顺年间,府军前卫还被作为勋戚、内监及文武大臣的恩荫寄禄衙门,这些人,牵连甚深啊……”
这话一出,华盖殿内的诸人都不在说话,静静沉默着,也不知道再等什么,反正就是都不想说!
说啥?
有钱自然一切皆安,没钱寸步难行,除了蛀虫,贪墨了他们的粮饷,还不允许人家闹?
这个理,他说不过去!
更况且,这些人正如老太师说的,牵连甚深,最后怕是能的罪半数的满朝文武,那才是得不偿失!
景泰帝朱祁钰望着沉默的诸人,感到深深的疲倦,不由的就问道:“那依抑菴先生,这事该如何办呢?”
老太师王直只是轻轻的说道:“这幼军乃属东宫之辖,陛下应该问问太子,他想要如此处理啊……”
府军前卫等于幼军么?
不见得!
幼军是属东宫之辖?
那是肯定啊!
那这事是不是要东宫来管呢?
好像是吧……
这锅甩的,果然是老太师、老天官的水准啊!
可事情又哪里不对了,这幼军,景泰帝朱祁钰没想要真给皇太子朱见深啊!
那景泰帝朱祁钰来管?
管不了啊
于是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之中,景泰帝朱祁钰看向了旁边紧紧抱着楠木盒子的朱见深,笑着说道:“深哥儿啊,上前来,让朕看看你又带什么宝贝来了……
第86章 你们欺负人,我要告奶奶去
“啊?”
朱见深这一声“啊”,让华盖殿内的所有的人都明白一个事实,这小太子刚才睡着了!
能在当今景泰帝朱祁钰、内阁首辅、两位天官礼部尚书还有兵部的两位大员,以及一个东厂督公,一个锦衣卫指挥使面前睡着的人,怕是真的很少,可眼前这个小太子是如何做到的——
站着,还抱着个楠木盒子,竟然睡着了?
真是天赋异禀啊!
景泰帝朱祁钰也是有些无语,但是想想,自己当初和这个小侄子达成的政治妥协本身就不包括人家当真太子,真监国,只过是装个样子,没必要搞得人家太累,这是他叔侄俩的默契。
于是无奈的又说道:“朕说,你那楠木盒子里装着什么宝贝,给朕看看!”
似乎觉得的要人家出钱,自己得表现的亲切一点,便又开玩笑的说道:“我说深哥儿,皇家也不缺你一个楠木盒子,你下次能不能换个盒子,这个盒子已经被你抱了两回了来宫里了吧?都快成精了!”
至于景泰帝朱祁钰说的这个“成精”是说朱见深还是这个楠木盒子,那就要看个人理解了!
朱见深很是灵性的装模作样的揉了一下眼睛,然后走到景泰帝朱祁钰的面前,跟上两次一模一样的打开你楠木盒子,然后一层层的打开遮掩的丝绸,最后抱出一尊佛像来,放在桌子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这佛像不是瓷器,却比瓷器还要晶莹剔透,不是琉璃,因为他的用色比琉璃准确多了,各种颜色准确无比,让整个佛像显得异常的真实而且华丽!
“这——”
景泰帝朱祁钰有些搞不清楚自己侄儿的思路,这是啥意思嘛,朕又不好佛教,为了当个明君,自己可是不好佛教,不亲道家,不好.色,勤政爱民,你要是劝朕信奉佛教,那可别怪朕翻脸啊!
朱见深很是得意的说道:“这就是我那工坊以玻璃为材质,借鉴了琉璃和瓷器的烧制工艺专门烧制出来的玻璃佛像,我打算专门供应北方草原上,将咱们上次说的那个黄衣喇嘛给他推行下去……”
“嘶——”
这一刻,华盖殿里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么精美的佛像,就算是他们这些儒家圣人门下弟子,见到了也是要珍藏供奉下来的,这几乎就相当于真正的宝贝啊。如果再加上黄衣喇嘛教的所谓“活佛”传教,再加上大明从中的暗中挑拨,这整个蒙古以后变成什么样,还真难说。
这小小年纪也太歹毒了吧,这是要灭人家族啊!
可片刻之后,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一个重点——东宫皇太子的玻璃工坊!
重中之重!
无论是钱财的来源,还是整个对蒙古的战略,这都是最重要的一环。
可这个时候恰恰府军前卫闹起了粮饷。
这事儿,更棘手了!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精美的东西,心中有些可惜,这玩意儿造价多高啊,多废工匠啊,你多造点玻璃去卖,这银子还不是如同流水一样哗哗的来了,败家啊,这孩子!
想到这个银子,景泰帝朱祁钰就有些好奇的说道:“深哥儿啊,这个工坊你看,好歹也两三个月了,投产也一个多月了,你当时说那个拍卖只是经销商资格,等到他们这些经销商进货的时候,还是要出钱买的,那你出货了么?”
什么?
不论是于谦、商辂,还是王文、王直,甚至就是多年的老户部陈循,都惊呆了!
这得多黑啊,他们可听说当时那场拍卖会拍卖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呢,竟然只是经销商资格……
这要是进货,还要再出钱,这是什么套路?
只有锦衣卫指挥使朱骥还有东厂督公王诚才微微的一撇嘴,这皇太子在赚钱方面的心黑可不止这一点呢!
至于这出货,皇太子没说,他们也不敢汇报!
朱见深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很是害羞腼腆的说道:“倒是出过一次货,只是刚刚投产,产量不太大,全部算下来,盈利大约有个八=九万两银子吧……”
八=九万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锦衣卫指挥使朱骥不由的撇了撇嘴,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些玻璃工坊里不合格的玻璃制品通过他们锦衣卫出去的大约就是这个价!
要知道那些残次品严格说来算是额外的盈利,就这,锦衣卫也拿出来整整八万多两银子。合着人家皇太子算盈利算的是额外盈利啊!
咱也不敢问,也不敢说,啥也不知道!
至于那些经销商到底出了多少血,至少他锦衣卫没有查到!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跪在地上却已经直起腰来的东厂督公王诚,发现了一样的表情,顿时他就知道,对方也没查出来,这时心里才觉得平衡了许多!
即便如此,这个数字也是把景泰帝朱祁钰和其他大臣们都吓了一跳!
一个月出一次货,就按照八万两算,一年就是一百万两!大明国库户部年收入的一半!
这一刻,大家就像是在黎明的时候看到东方那鱼肚白的天空,以及一抹朝霞!
那府军前卫不是闹粮饷么,这不就有银子应对了!
于是,无论是兵部的于谦、商辂,还是内阁的陈循、王文,乃至于东厂的王诚都轻轻的私底下舒了一口气。
只要太子出这个银子,这一波就算是稳了。
听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也是一样的想法,犹如心头的一块五行大山给掀翻可一般,很是高兴的站起来,大声说道:“好,好,好,还是我家深哥儿能赚钱,这八万多两银子你拿出来给兵部……”
景泰帝朱祁钰的话还没有说完,朱见深就直接把楠木盒子一扣,转身就走,一边一边说道:“凭啥,该出的钱我一文没少的都给了,现在还要我出,吃大户也没这么吃的啊,我不给……”
“我辛辛苦苦挣个钱,容易么我,你们都欺负我……”
“你们欺负人,我要告奶奶去……”
第87章 怎么,陛下还想换太子??
你们欺负人,我要告奶奶去……
这话一出,让所有的人都是老脸一红。
尤其是朱见深那哭哭啼啼却没有忘记抱住那个特别“金贵”的楠木盒子,更是让人忍俊不已。
这算是什么事啊!
九个大老爷们,最小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是过了而立之年,却被一个孩子哭哭啼啼的跑出去,还要去找奶奶告状,虽然说这个奶奶是皇明的太后,可这要传出去,也不好看啊!
他们的名声何在,脸还怎么要啊!
自然是要阻止太子去告状啊,尤其是景泰帝朱祁钰,好不容易才把孙太后和自己的亲哥哥太上皇朱祁镇给“荣养”起来,怎么可能给她机会,让她再出来兴风作浪?
可是让景泰帝朱祁钰去劝阻,他也有点抹不下这个面子,好歹朕是皇帝,是他叔呢。
这个时候兴安原本站在景泰帝朱祁钰侧后方,急忙上前一把拿起那尊异常华贵精美的佛像,快走几步,拦住朱见深说道:“太子殿下慢行,这尊佛像还是要先敬献给太后娘娘吧,毕竟万岁爷不信佛呢……”
说着便走到朱见深的前面,面对面的拦住了朱见深,笑着把手里的佛像递过去。
一边帮着朱见深把佛像放进盒子里去,一边很是温和的说道:“殿下啊,你也别嫌咱家多嘴啊,这户部也好,万岁爷的内帑也好,现在都没有钱了,要真的让府军前卫闹起来,这陛下的颜面何在啊?”
“再说了,如果府军前卫真的闹起来,那谁还有心思给殿下您保护工坊啊,真出点事,那可咋整?到时候损失的可不只是只有银子的问题呢,要是万一工匠有失或者是配方什么的,那殿下岂不是更得不偿失?”
“万岁爷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了嘛?”
“你说,换个人,万岁爷那里会这般做,还不是因为你们是亲叔侄,关系不一般,都是一家人,又分什么彼此?”
“不是都说朋友有通财之义,更何况是万岁爷?”
已经整理好了楠木盒子的兴安这个时候反倒是又帮着朱见深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继续说道:“我们也都知道殿下之才,赚点银子,那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这点小钱,想必对于殿下来说,也就是下个月扩大一下玻璃产量的事,大不了,下个月的分红,万岁爷不要了就是了……”
听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不亏是兴安,果然是朕的心头肉,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据,而且还是没有丢半分朕的脸面。
朱见深刚才也不过是以退为进,这个时候索性装作被打动的样子,很是认真的说道:“那不行,就算是下个月产量扩大,也是有限的,叔父的分红可没有这么多呢……”
兴安听到这里,知道这事算是搞定了一大半,偷偷的看了一眼景泰帝朱祁钰又继续劝道:“那殿下觉得几个月的分红能有冲抵一下?”
朱见深想了想,伸出自己胖乎乎白净净的小手说道:“至少也得三个月呢……”
“嘘——”
这话一出,华盖殿内的便齐齐发出一声轻微的喘息声。
只是朱见深却话题一转,缓缓的说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出这个钱啊,我已经出过一次了!你们是不是看我小,好欺负?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啊!”
朱见深现在是打定了主意,只要不把门头沟的府军前卫给他,他死活都不会出这个钱!
也就是欺负人家景泰帝朱祁钰一门心思的想要一个好名声,当个明君,不然换个其他皇帝,早给你充公了,还用得着你蹦跶?
自己从最初让曹斌散布消息,以自愿的名义选拔一些不是混日子,没什么大背景,又是一些忠勇、清白子弟去驻防门头沟开始,他就已经对这只部队垂涎三尺了!
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五好青年,最明白的一句话那就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话可以乱说,什么不想当皇帝,不想当太子,甚至自己喜欢钱,要地,还异想天开的忽悠景泰帝朱祁钰说自己想要效仿郑和下西洋……
但是,军权一定要抓,至少要抓一点!
这样,缺乏安全感的朱见深才会觉得自己稍微的放下一点提防的眼神。
自从来到大明朝,朱见深才知道后世的宇宙国为什么那么对大明王朝敬仰,甚至有传说到了清朝,宇宙国还在用崇祯的年号。因为从文化上讲,那是一脉相传阴影下成长起来的,比如宇宙国的老大就是一个高危职业,这一点,大名也是如此!
除了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还有最后的才崇祯帝,大明王朝的皇帝,哪一个生命安全得到过完全的保障?
更何况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太子乎?
所以,他的第一目标就是示敌以弱,步步为营,声东击西,最后得了便宜卖乖!
原本还挺喜悦的兴安公公这个时候也是脸色一拉,不知道自己还要咋劝,只能无奈的看向景泰帝朱祁钰。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连连苦笑!
大明祖训,不得与民争利!现在倒好,巧取豪夺的欺负一个孩子,传出去,的确不太好。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内阁首辅陈循,眼神里的意思自然很明确:陈阁老,你上!
陈循能说啥?
这个时候陈阁老也要脸面啊!
好在他陈阁老装聋作哑当个裱糊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虽然知道景泰帝朱祁钰对自己不满,可他还是没打算出头。
主要是丢人啊!
我一个老户部,去骗一个孩子为国家的亏空掏银子,太丢人了!
“咳咳……”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老太师、老天官王直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才说道:“殿下,这府军前卫可是东宫太子的幼军,这闹起来,他们要说法的可不是陛下,而是殿下你呢……”
府军前卫是幼军么?
幼军都属于府军前卫的编制,可府军前卫真的不是幼军!
幼军是太子的幼军,府军前卫是大明的府军前卫!
于谦这个时候只是冷冷的说道:“老太师可能糊涂了,那还是府军前卫,不是幼军!我景泰朝无幼军的编制!”
这话让景泰帝朱祁钰的心里很是欣慰,还是我于谦于少保懂朕啊!
只是王直的话确实让他脸色不由的一僵——
“老夫可能是真的糊涂了,怎么,陛下还想换太子???”
第88章 幼军到手!
怎么,陛下还想换太子?
想啊!
太想了!
你问问在场的这几个,陈循、王文、商辂还有于谦,当年自己要改立太子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收过朕的钱?
朕也就是现在没有皇子,要是有,你以为朕还会立我那皇兄的儿子!
朕一直再努力,从未松懈,只要一旦有个成果,那肯定是要换的。
但现在你直接说出来,是几个意思?
朕是回答你朕想呢,还是回答你朕特别想啊?
“朕没有!”
“朕不会那么做!”
“朕……朕当然没有这个想法!抑菴先生怎么可能这样想朕,朕也是受圣人训为学的,这国本不能轻易改立的道理,朕又如何不明白?”
景泰帝朱祁钰急忙否认,就算是他心里万般的想,现在有如何能说得出来?
尤其是现在他还没有自己的皇子,而且刚刚经历了南宫墙倒之事,自己刚刚借助这事变的影响第一次正面把自己皇兄太上皇朱祁镇和孙太后的势力给压制下去,并相互妥协之下重新册立了朱见深为太子,现在正是稳定压倒一切的时刻,他怎么敢流露出一丝一毫要改立太子的想法?
老太师王直王老先生微笑着抚摸着自己雪白的胡子,点点头,很是满意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太子东宫有自己的幼军,有何不可?当日太宗为宣宗建立这幼军,仁宗皇帝没有剥夺,后来先朝正统年间,太上皇也没有没有剥夺幼军的名号,只是这么多年太子之位一直空悬,幼军才无从着落,现在太子既立,幼军自当护卫左右,这有什么问题么?”
听到这王直王老爷子说道这个“太子之位一直空悬”的时候,王文和于谦都露出一丝嘲讽的表情,而陈循和商辂却露出了苦笑。
这就是局限。
他们是万万不会说出这话的。
太子之位动荡不已是真,空悬是假!
正统十三年太上皇御驾亲征,当时便是册立只有三岁的皇子朱见深为太子,而后太上皇兵败被俘,孙太后虽然勉强认可了监国的朱祁钰登基,却还是强烈要求朱祁钰册封朱见深为太子。而后景泰帝废朱见深的太子,改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可谁知道新的太子朱见济命薄,夭折了,这才一直空悬,直到今年年初重新册立朱见深为太子!
这事你能说太子之位空悬,也算是会说话了。
各方面的脸面都顾及到了。
不愧是老天官啊。
但您老难道不明白,这幼军不是轻易授予的,当初永乐帝为什么给皇太孙幼军,还不是看不上仁宗皇帝,又觉得自己几个儿子不是省油的灯,害怕皇太孙无法登基,这才授予组建幼军么?
难道景泰帝朱祁钰现在还怕太子朱见深的位子不够稳?
他巴不得朱见深的太子位不稳,有失德之行,自己好有了皇子之后行那废立之事啊。
所以,这里面不是“有什么问题么”,而是有大问题!
可老太师的话,谁敢回?
尤其是这种问题,怕也只能是景泰帝朱祁钰了。
景泰帝朱祁钰想了想,那门头沟的府军前卫也不过是只有整个卫所三分之一左右的兵力,更别说整个大明北京城还有更加精锐的十团营,难道自己还怕了眼前这个小兔崽了?
更重要的是,依现在看来,这个小兔崽子对赚钱的心思可比对权力的心思大多了。即便是给他了,难道就这几千人,还远在门头沟,他还能给他们插上翅膀,飞到皇城来不成?
他爹,朕都没有怕过,也证明了自己比他爹更适合当这个大明王朝的皇帝,没有道理会怕这个小鬼头!
听王诚说,这个府军前卫因为最早是永乐帝立下的规矩,粮饷和待遇都比一般的卫所要高得多,基本上相当于职业的战兵,这种消耗如果转嫁到深哥儿的身上,也能消耗他的钱财,以防他以后真发了大财,萌生出啥不轨的想法!
……
快速的思考了一下,景泰帝朱祁钰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抑菴先生不愧是老天官,这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一大难题,朕受教了……”
装模作样的一施礼,吓得下面坐着的几个人都赶紧站起来回礼,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更是连连作揖回道:“不敢不敢,哪里哪里,老朽也只是突发奇想想起了一点陈年往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朱见深看到这里,心中也是明白,自己叔父被人家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用言语给堵到死胡同里,而且又由于做了七八年的皇帝,自信心爆棚,所以才能答应,估计事后疑心病犯了肯定后悔,自己还得装作不情愿才好!
但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的这番助攻,他算是记心里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去找人家拜码头的时候人家不愿意,现在又支持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个恩情,他得记着!
“深哥儿,那个门头沟府军前卫的事,你都知道吧?朕记得开始还是你先提议这个粮饷有问题的……”
景泰帝朱祁钰既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也知道能和平解决,心中自然也就是稳如泰山,于是很是矜持的说道。
朱见深点点头应是。
景泰帝朱祁钰笑着继续说道:“按照咱们大明皇家的规定,太子是要有一只幼军的,那门头沟的府军前卫就是朕给你的幼军啊……”
“我不要!我要他们做什么啊,他们那么能吃能喝的,花钱太多,我不要行不行?”朱见深也是一样装模作样的直接拒绝。
景泰帝朱祁钰的脸色一绷,很是严肃的说道:“这事早就已经这般定了,不然当初为什么让你出粮饷军备?这事不信你问于少保,他们兵部是不是早就已经把这只府军前卫给划到你名下了!”
朱见深装作将信将疑的看向于谦,脸色犹如吃了苦瓜一般的问道:“真的?”
于谦于大爷的脸色也如同吃了苦瓜一样,难看的点点头说道:“真的!”
朱见深这才哭丧着脸看向景泰帝朱祁钰,撒娇的说道:“叔叔,这次这钱我出了,可是这么多大头兵能不能别给我啊!”
既然想通了,景泰帝朱祁钰现在就是越想越觉得合算,尤其是能大量消耗朱见深财富的前提下,更是不会同意朱见深不接手啊!
“不能!”
“这是大明太子应该有的待遇,你不要,你让这天下的臣民如何看待朕?朕是那种刻薄寡恩的皇帝么……”
面对景泰帝朱祁钰的变脸,朱见深也是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好吧,这个啥幼军我就收了,不就是养着他们嘛,我养,我养就是了……”
“可是,叔叔,他们不能白吃饭,得听我的……”
第89章 你们咋不自己养……
府军前卫有多少人,按照当初永乐十三年设府军前卫亲军指挥使司的时候,置指挥使五员、指挥同知十员、指挥佥事二十员、卫镇抚十员、经历司经历五员、千户所正千户二十五员、副千户五十员、所镇抚五十员、百户二百五十员,如果不带家眷的话,足足两万多的兵卒!
门头沟被被划归到幼军的有多少人,也就是六千多人!
多么?
对于整个大明朝来说不多,即便是对于皇太子幼军这个名号、这个编制来说,也不算是多的。
要知道最多的时候,幼军的规模曾经多达数万人!永乐帝曾经一次性抽佥近三万民间壮丁以补裨,即便是经历了仁宗皇帝的遣散,到了明英宗正统年间,幼军依旧有两万多三万的纯兵力。
可这是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朝廷来说,而不是一个人!
皇太孙宣德皇帝的幼军那是国家养着的,不需要宣德帝出一文钱一粒米,可现在朱见深的幼军,他自己养!
这么一看,六千多的部队,多么?
在景泰帝朱祁钰看来,有点多,虽然有玻璃这个产业供着,但是,那能有多少盈利?当初朱见深说一年能有一百多万两的盈利他也只当时小孩子对钱没有概念,顺口说出来的大话,不当真。
所以当他听到朱见深很是委屈的说“他们不能白吃饭,得听我的”时,心中不由的一软,很是宠溺的来到朱见深的面前,勾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着说道:“知道你个小财迷眼里就知道钱钱钱的,放心,朕这就下旨,让他们都听你的!”
“还有,省的人家说朕算计小孩子,那个玻璃产业里朕的分红就算了,就算是你替朝廷养兵,朕补偿你的了,行不行……”
朱见深这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这还差不多,能少赔一点……”
朱见深的这话让景泰帝朱祁钰也是不由的有些气急败坏,一脚踢在朱见深的屁.股上,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小兔崽子,咋一天天的就知道钱啊,你钻钱眼里了啦,赶紧滚吧,把那尊佛像献给太后娘娘,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去……”
朱见深这才抱着楠木盒子快速的跑出了华盖殿,并向孙太后的宫殿跑去。
毕竟,这佛像本来就是为自家老佛爷级大神孙太后准备的,人家信佛。而且自己幼军到手了,这钱只一个人出,有点心疼。刚才自己演技在线,诳了景泰帝朱祁钰的分红,那作为同样分红的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要是不出点血,朱见深总觉得自己跟亏了似的!
所以,大模大样的走进大善殿,这个时候的孙太后正在那里礼佛,毕竟这个大善殿原本就是皇家礼佛之所,所以,檀香袅袅,木鱼声声,让朱见深原本还兴致勃勃的精神一下子就震住了。
悄默的就想退出去,等孙太后念完经再来,可谁知道按理说年纪越大,听力越不好的孙太后竟然听到了朱见深的脚步声,转头就看到万贞儿尴尬的站在大殿门口,而朱见深还高抬脚,低落脚尖的正要转身回去,不由的就有些好笑。
“深哥儿就这么不待见哀家么?”
朱见深听见这话,不由的放下脚,咧着嘴傻笑着转过身,看向孙太后,很是乖巧卖萌的说道:“怎么可能呢,孙儿这不就来见奶奶你老人家么?只是这一进大善殿啊,就看到一个老佛爷在那里念经,孙儿这也是怕惊动了活佛啊……”
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老佛爷慈禧太后的,但是用老佛爷称呼孙太后,倒也是让孙太后心里一喜,却又忍不住想要骂这个小兔崽子两句。
“你个小兔崽啊,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有什么事找哀家?”
孙太后这才放下木槌,站起身来,手里拿着手串,来到朱见深的身边看到他抱着个楠木盒子不由的就笑道:“你这是又来跟哀家送钱?”
朱见深急忙打开,再不打开,她给我要钱咋办?我这次来还是为了昧下……呃,是借用你的分红养我的幼军呢!
“奶奶看,孙儿特意叫工匠给您请的佛尊,您看看,漂亮不……”
有人说,女人跟龙是一样的生物,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都喜欢甜甜蜜蜜的东西。这个精美的玻璃佛像,里面又掺杂了黄金,孔雀石,以及其他各种颜色的材料才烧制出来的多彩佛像,绝对是能让女人为之震撼的好东西。
果然,孙太后看到之后,就激动的把佛像请到了大善殿里,并叫人份专门弄来了金丝檀木的佛龛放好,这才安心的念了一遍佛经,转身却发现自己的儿子,曾经的明英宗正统皇帝,现在的太上皇朱祁镇跑了过来,正在和朱见深不知道聊什么。
“我不想养,太费钱了……”
“你必须养!”
“可是他们只是白吃饭,能干啥啊!”
“你个傻瓜,他们是你安身立命的资本啊,你懂不懂,甚至连你父皇,你母后的命都要靠他们维系呢,你敢不养试试,朕现在就打死你……”
“呜呜呜……”
看到朱见深被吓哭了,孙太后急忙过来,一把把朱见深拉到身后,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就会对小孩子耍威风,你这算是当父皇的?”
“母后,这个小子真是气死朕了!”太上皇朱祁镇很是不满指着朱见深的鼻子说道:“我听人说,因为贪腐的原因,府军前卫要闹饷,朝廷没钱,便打算把这些府军前卫转成幼军,让这小子养着,他竟然嫌不赚钱赔钱,不想要!”
孙太后的眼神一亮。
要说这个大明朝谁对幼军最有感情,那当然是身为宣宗章皇帝的夫人孙太后了!宣宗章皇帝如何能坐稳皇帝之位,还不是当年有永乐帝的看中,并赐予了幼军,而宣德皇帝的多少战绩都是靠着幼军才得来的!
“深哥儿啊,你跟哀家说说,你为什么不想要啊!”孙太后曾经伺候过几岁就登基为帝的明英宗正统皇帝,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跟一个小孩子说话。
朱见深很是迟疑的看了一眼太上皇朱祁镇,磨磨唧唧的说道:“他们太能吃了,还得给兵饷,还得准备军备军械,太花钱了,我赚的钱都是有数的,我要准备以后养钱妈妈,汪婶婶,还有父皇,以及我那些兄弟姐妹……”
这话,是朱见深一直的借口,只是说的好听,真没看到他拿出来多少钱来给这些人,当然,这些人现在的生活也都还可以!
孙太后想了想,低声的说道:“那把哀家在玻璃工坊里的分红拿出来给你养幼军呢……”
朱见深的内心暗喜,但脸色还是有些拒绝的说道:“不好吧,我不要就是了,当兵吃粮,兵部得管,为什么还要我养,叔叔也说把他的分红拿出来给我养呢,你们咋不自己养……”
自己养?
孙太后的内心有些崩溃,你爹倒是想自己养,你问问他,他能养么?
第90章 他舅老爷
太上皇朱祁镇是真的想养啊,虽然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怎么养,养不养得起的问题。
但是他能养么?
不能!
别说养这些兵了,就是你碰一下军权,你试试?
兵权,要说最想抓的其实是太上皇朱祁镇,没有任何一个从皇位上退下来的人会心甘情愿的放弃权力,除非是他被权力所幽禁!
比如以历史上比较有名的三位太上皇——唐玄宗李隆基、宋徽宗赵佶和乾隆,后两位的太上皇才是太上皇,至于唐明皇,那没办法,已经被权力所抛弃。
可他朱祁镇没有啊!
他朱祁镇依然在权力的角斗场中与自己的弟弟,现在的景泰帝在搏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所以,他对于自己的儿子能得到幼军,内心里是十分羡慕的,甚至都已经想到控制了幼军之后,他要如何如何……
毕竟,在他的眼里,自己儿子的不就是自己的么?
所以当太上皇朱祁镇听到孙太后说道可以用玻璃的分红来养兵,更是眼睛一亮,很是急切的说道:“是啊,是啊,有玻璃产业的分红,就养这区区六千幼军,肯定是能练出一只精兵,百战之兵,横扫一切……”
这一刻咱们的太上皇朱祁镇忘记了一点,那钱是孙太后出的,那分红是孙太后的,跟你朱祁镇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种行为如果放到后世,便是标准的啃老。即便是放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做的如何理所当然,还是让朱见深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
看来自己这个“亲爹”是三观真的有问题,很多人问题不是没脑子,而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地球围着他转。
轻轻的摇摇头,朱见深很是认真的说道:“那不行,那是太后的养老钱,我不能动,就算是太后不要,我也要给太后存着,兜里有钱,心里不慌,太后,您可不能这样啊,孙儿在外面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能更好的生活么,当兵吃粮,那是朝廷的事,管我什么事,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养……”
朱见深的演技还算是在线,当然这个演技主要是放在他十一岁的年龄,还是有一点童星加成的,于是,孙太后一点都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在南宫里圈禁的有点魔怔了,对钱的执着,过于极端了。
但是,她能怎么说?
皇家的事,很多时候,这就是命!
这一刻,孙太后觉得,自己这一行人,把一个十岁的孩子放出去,在外面为他们的权力打拼,有点过于残酷了。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
孙太后自己位高不能轻易出事,太上皇朱祁镇又被严密监视,就算是她有心替自己儿子朱祁镇招揽的几个太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景泰帝疏远,至于那些大臣,孙太后心里很清楚,他们追求的东西无非还是权力,可她清楚的记得,他的丈夫,明宣宗宣德皇帝朱瞻基曾经给她说过,大臣的权力要求其实从根子上讲跟皇帝乃至整个皇家是背道而驰的,要使用却也要提防。
“深哥儿,你的孝心,哀家懂,只是哀家的意思跟你父皇一样,这幼军是太子的幼军,没有幼军的太子叫什么太子,养这个兵的钱,哀家出一部分,怎么样?”
孙太后这话说的已经算是很温柔温柔,可朱见深却在一旁嘟囔着说道:“你看,这不还是你们养嘛……”
你们?
孙太后和朱祁镇相互看了一眼,朱祁镇试探的问道:“还有谁?”
朱见深内心里暗自窃喜,脸上却无所谓的说道:“喏,还有叔叔喽,他的分红也不要了呢……”
这个问题,他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可想想,鹬蚌相争,在即这个渔翁才能得利啊,更况且景泰帝朱祁钰身边还有个兴安公公,这人的立场捉摸不定,谁知道他会不会给孙太后以及朱祁镇透露啊。
自己直接透露出来,拒绝中间商赚差价,直接给你危机感!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有动力,给钱才痛快嘛。
太上皇朱祁镇的脸色一变,沉声说道:“深哥儿,这钱你能不要么?”
听到这话,孙太后的脸色很不是不满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略带一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深哥儿敢不要吗?那是皇帝给的,他要是坚持不要,坚持一个人养这个幼军才是大问题!一个人养一直军队,在京畿要地,先不说这需要多少钱,单单说你居心不良,你怎么办?”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孙太后继续说道:“深哥儿,你看,既然这钱你叔叔都出了,那奶奶帮你出一点,也一样吧……”
朱见深装作年幼好骗的样子,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嗯,也是,还是奶奶好,不像叔叔,整天就想着坑我钱!”
嗯,有你这句话,就好!
孙太后笑着点点头,这才说出来自己最终的目的,看了一眼太上皇朱祁镇说道:“这幼军也是要统领训练的,深哥儿有什么好的人选吗?要不,奶奶给你推荐一个?”
朱见深内心里一楞,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推荐人来来统领,这算是我的幼军还是你孙太后的幼军?
果然,没有一个是吃干饭的,连消带打,出点钱,抓住一只军队,这手段,也只有这种皇宫里的老佛爷才能这般没有烟火气。
只是,那又如何?
我可是日后要做校长的男人,就算是给你统领,那又如何?直接统领士兵训练的也是军官,只要自己来当个校长,他们毕业了,一人一把中正剑,呃,算了,那个不吉利。还是一人一件成化斗彩好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朱见深很是高兴的说道:“那是谁啊,孙儿还真没有什么好人选呢!”
孙太后微微的一笑缓缓的说道:“会昌伯的幼弟弟,锦衣卫指挥佥事孙纯宗!”
会昌伯孙继宗绝对是外戚里面的一杆大旗,军事之道也算是精通,但是,奶奶,您就不能避嫌一点么?
那是我爹朱瞻基的舅舅,我的舅老爷啊!
不是说历史上孙太后对自己娘家的恩宠很反感么?
这咋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了举贤不避亲了么?
但是他能说啥,只好装作很是高兴的样子,撒娇的说道:“原来是舅老爷啊,那自己人肯定是好啊,不过,奶奶你要跟我舅老爷说好,管好粮饷,省着点花……”
第91章 怎么可能够……
得了便宜一定要卖乖,不然,你一定会受到社会的毒打!
就比如现在,朱见深把玻璃产业所以的权益都收了回来,还没等自己卖乖,人家孙太后就给他把舅老爷拍了来,你还能干啥!
是,他承认他的大舅姥爷孙继宗的确是个人才,可孙纯宗这个,还真不敢说到底是如何如何!
可他能怎么办?
人小言微!
虽然他是太子,那又如何?
他叔叔,身为皇帝的景泰帝朱祁钰不也一样很多事无可奈何,比如对上自己的皇兄太上皇朱祁镇和孙太后的时候,那就更别说自己了!
还算不上灰溜溜的,但的确有些灰心丧气的离开了皇宫。甚至朱见深的内心里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那是我的幼军,我的幼军,我的!
可现在他能如何,连一点政治基础都没有!
“小郎怎么了,怎么看着有点不太高兴呢?”万贞儿有些心疼的把朱见深的头掰过来,给他揉着脑袋。
可朱见深却觉得对方把自己当个小孩子,心里很不忿。
虽然你万贞儿整治青春正盛,风华也正绝代,体香幽幽,玉兔随着马车的摇晃一跳一跳,可是,我还小啊,你还把我当孩子啊!
我就是不服!
于是把自己身子坐正了,稍微的保持了一下距离,好歹本太子也算是正直人,男女授受不亲!
看到朱见深那小脾气的样子,万贞儿只是温柔的一笑,没有继续纠缠,只是轻轻的说道:“小郎,老太师那里您该去感谢一下……”
呃——
朱见深有点愕然,那老太师不是不太看得上自己么?自己都已经上赶着去过一次了,对方可是姿态很高呢,现在再去?
我闲的么?
呃,不对,我就是闲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刚刚那老太师帮我说话了,也是人家祈祷一锤定音的决定,才让景泰帝朱祁钰给了自己幼军,这老天官,不容易啊!
“嗯……”
朱见深装作深沉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大姐怎么想起这事呢?”
万贞儿在皇宫内长大,虽然长时间跟在朱见深的身边,可好歹年龄在那里摆着,皇宫又是一个最尔赢我诈的地方,什么人心没见识过?朱见深这句话一出,她就知道朱见深这是在试探她。
她没有一丝的怨恨或者不满,反到是觉得很欣慰,自己的小郎终于长大了,知道了如何去探查人心,虽然还有些稚嫩,但终究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轻轻的一笑,万贞儿笑着说道:“这是太后提醒的,我只是觉得古有刘皇叔三顾茅庐才请出了卧龙诸葛孔明,对于老太师来说,小郎觉得您一次就能请的出来,未尝不是有点过于想当然了!”
“小郎,三次被册封为太子,可终究没有根基,老太师也要考虑身后事……”
朱见深装作有点迷茫,很是不太明白的反问了一句:“我现在也没有根基啊!”
“可小郎现在有钱啊!”
万贞儿很是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看向朱见深淡淡的说道:“小郎可能忘记了一点,钱能通神,这难道不是小郎的打算?”
朱见深默默的转过头,看向前面微微晃动的门帘。
万贞儿微微的一笑,掀开窗帘,对着外面的随侍营兵士说转到去老太师府上,这才转过身,对着朱见深说道:“小郎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太后的人?”
朱见深只是微微的撇嘴一笑。
万贞儿也是微微的一笑,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有外面大街上整个北京城喧嚣的市井之声。
其实这个问题,两个人只是从来没有公开过,但,朱见深绝对有这个担心,而万贞儿也有心想要解释过……
可,有些话,又哪里用得着讲?
万贞儿这么多年陪着朱见深一路走来,即便是曾经孙太后的人,哪有如何?
更况且,上次玻璃产业的利润,自己编的数据,昧下了足足一百万两白银,这件事万贞儿可跟他步调一致,甚至就连现在,万贞儿也没有问过那一百万到了哪里!
只是现在接着两人有点“斗气”似的调.情,万贞儿有心想要挑破这层窗户纸,毕竟每次两个人都这么装,挺累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小郎马上就要长大了,她可听说了,孙太后、钱皇后、周贵妃还有废后汪氏都在琢磨着给朱见深选妃呢……
皇太子的座驾一行人很快就来到老太师、老天官王直王老爷子的府邸,甚至有人稍微通报了一下,朱见深便被迎了进去,这跟上次的待遇,好像有点天差地别,只是朱见深却在正厅内见到了上次王直身边的那个侍女丫鬟。
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那个侍女很是仪态万千的施礼之后,柔声说道:“奴婢蓉儿,老爷刚刚下朝,正在洗漱,稍后回来与殿下会面,还请殿下稍安勿躁……”
这话说的!
重点是朱见深还不敢说啥!
只得坐在那里,轻轻的端起茶,慢慢的饮用,不喝也没其他事可干。闲着无聊,朱见深也偷偷的去打量那个叫蓉儿的少女,只是却发现每当他看向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看他……
太尴尬了!
索性不再看她,只是心里腹诽,这一树梨花压海棠,老太师这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下得去手啊……
呃,好像老爷子除了下手也没其他手段了吧。
啧啧啧,想想那画面,不忍直视啊!
“咳咳,太子殿下前来找老夫,所谓何事啊?”
老太师王直从后厅走过来,一个丫鬟扶着他,却被蓉儿很快迎上接过来,伺候着老爷子坐在主座上,然后又给老爷子端起一杯刚刚下人送上来的热茶,这才盈盈转身,站在王老爷子的身后,巧笑嫣然。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朱见深看得那叫一个羡慕啊。
万恶的封建社会,这太令人……向往了啊!
“学生这次来,是为了感谢老太师仗义执言的……”
朱见深那叫一个恭敬啊,这老爷子虽然说没入阁,当个天官还被人架空,看似没啥实权,可如果你要小看他,那就真是瞎了狗眼!
能一句话怼的皇帝哑口无言,还没人说反对的话,自己毫发无损,甚至还让人更加的敬仰,觉得他德高望重,这种人,政坛常青树的地位和影响力,可不只是因为他常青,还在于他因为常青所能成长的高度以及所覆盖的范围!
烈烈大日之下,他能屹立不倒保持常青,所映射出来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官职或者一个身份地位能完全表现出来的!
老太师王直却只是微微的摆摆手,缓缓的说道:“老夫不过是给大家一个台阶而已,户部没钱,内帑又不足,能养得起府军前卫六千余人的只有太子,可太子凭什么要养他们?更况且,您已经出了这份钱,这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好说的那么直白,老夫无非就是倚老卖老而已……”
朱见深却故意的说道:“可老太师忘记了一点,幼军也是国家养的呢,只不过是府军前卫的一个俗称而已,不是什么正经的编制……”
老太师王直只是看了一眼朱见深,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才缓缓的说道:“这正经不正经的要看对谁……”
“当年赐予宣宗章皇帝幼军的乃是太宗文皇帝,那是宣宗的亲爷爷,即便是后来仁宗昭皇帝,那也是宣宗陛下的父亲……”
王老爷子没有再说话,可是朱见深却觉得自己脸有些羞的通红,这就差一点人家老太师没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小娃娃有什么资格跟自己爷爷宣宗章皇帝朱瞻基比,人家有自己亲爷爷照看溺爱,然后又是自己亲爹继位,早就确定了皇位,你呢?
难道你忘记了,现在的皇帝是你叔叔,不是你爹了?
朱见深虽然小,可是也要脸,只能说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得寸进尺了,只能是尴尬的端起茶杯来装作饮茶的样子。
王老爷子其实也不是真的要让朱见深难看,只是觉得这个小太子有点飘,你什么身份,难道没一点数?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你现在只要能拿到幼军,还差这点钱?
还是年轻啊!
难道不知道养望和大势?
谁家的大势是一蹴而就的,不都是一点点的积累出来的!
可想想,这十多年都在南宫之中被幽禁着,能有什么见识,王老爷子也是感慨的谈了一声,缓缓的说道:“钱财这种东西,够用就行,名才是最重要的,但得高名,岂能无实位?你好好想,你获配幼军的名声一旦传出去,谁会知道这其中需要幼军保护工坊,谁又知道这事因为亏空你来填?”
“对于他们来说,你这就是幼军,太子的幼军,一如当年的宣宗章皇帝,明白了吗?”
对于王老爷子这般有点谆谆教导的意思,朱见深却不敢应,只是装作有点唯唯诺诺的说道:“这钱财哪里能有个够,怎么可能够……”
“你——”
老太师王直站起来,指着朱见深的鼻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也,你走,老夫不想再见到你!”
朱见深有些悻悻的站起身来,很是恭敬的施礼,却让旁边有些忿忿不平的万贞儿有些意外的是,那朱见深竟然接连施礼三次,这才转身离去!
“咳咳咳……”
身后传来老太师那剧烈的咳嗽声,只是朱见深的脸色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开心!
自己这小郎什么意思,难道是被老太师的暴怒给吓傻了?小郎也是的,刚才怎么不顺着老太师的话说啊,不行,回去得好好找点宝贝送过来给老太师赔礼道歉……
第92章 因为啊,他是太子太师啊!
“咳咳,咳咳……”
俏丫鬟小侍女蓉儿赶紧在老太师的背后给他轻拍,还帮他舒缓一下气息,心中担忧着要是这老爷子一个气过不来,人去过去了咋办啊。
但是片刻之后王老爷子就缓了过来,稍微有些扶着小丫鬟的胳膊,走出门口,站在屋檐下,望着外面那晴朗的天,不由的眯着眼,缓缓的说道:“这天,晴了……”
“老爷,这天一直晴着啊!”
小侍女蓉儿扶着老爷子,看着外面的朗朗乾坤,有些不解的说道。
王老爷子却只是淡淡的说道:“老夫说的不是这个天!”
不是这个天,还能是哪个天?这世界还有第二个天?
想到这里,小侍女蓉儿又看了看天空,这才有点愤愤的说道:“那小太子也太没点眼力劲了啊,老爷您这教导他呢,他怎么这个贪财啊……”
“贪财?”
老太师只是轻轻的沉吟了一下,这才缓缓的说道:“蓉儿啊,你虽然心思精巧,做事也绵密细致,可是男人之间的话,你不懂……”
男人?
就那个小孩?
小侍女蓉儿没有说话,可神色之中却多了几分不服气。毕竟,身在老太师王老爷子身边的她可是懂得,这太子之位怕是根本就不稳妥!无非就是双方的妥协而已,什么时候再次废太子,这也得看景泰帝什么时候准备好!
这里即是说景泰帝要有个皇子,另外也说的是政治上做好了准备。甚至如果政治上做好了准备,都未必等到自己有个皇子!
即便没有皇子,随便找个藩王的孩子过继过来,不比自己皇兄,曾经当过皇帝的太上皇,正统皇帝朱祁镇的儿子合适?
似乎是感受到小侍女的不服气,老太师显然是兴致很好,只是轻轻的咳了两声便说道:“你以为我们说的是钱财?你要明白,对于一个礼部尚书和一个太子来说,钱财很重要,却也不重要,怎么弄不到钱?我们说的明面上是钱财,其实是另外的东西!”
“老夫说太子养幼军,那太子说幼军是国家养的,这里说的是……”
说到这里,老爷子指了指天,这才继续说道:“那你说太子回了老夫一句不够,什么不够?不够的只有人心!”
“一个太子,人心不足,想要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句话让小侍女蓉儿忽然就感觉到一阵阵的后背发凉!
他怎么敢?
怎么敢有这个心?
“他,他,他……”
连说了三个“他”,小侍女蓉儿还是没有问出自己的问题。
“呵呵,所以老夫让他走,你以为是什么?”
老爷子似乎有点故意要培养这个小侍女的问道。
蓉儿稳了一下心神,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看了一下四周这才轻轻的说道:“老爷想要保护他?”
王直轻轻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所以,太子明白了老夫的意思,直接也是果断,站起来对着老夫施礼三次,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殿下自称是学生,现在,现在……这是拜师?”
“所以,老夫肃穆端坐,没有拒绝,但是老夫也不会认!”
小侍女蓉儿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啥叫没有拒绝也不会认?还有刚才就算是两个人达成了同盟吗?
什么情况?
自己身在其中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出来。自己可是跟在老太师身边耳濡目染,年龄也比那太子大,还算是聪慧过人,博览古今,熟读史书,要论这些政治手段,怎么还赶不上一个娃娃太子?
他是如何觉察老太师意思的?
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老爷怎么就选中了最不被大家看得上的太子,一个吉祥物,小侍女蓉儿有点不解的问道:“老爷就这么看重太子能登基?”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只是轻轻的说道:“老夫只告诉你一件事,太子的那玻璃产业当初经销商拍卖资格的时候,三轮过后,江西的出价是三十六万两白银,而且老夫还知道南直隶是四十六万两……”
“怎么可能?”
小侍女蓉儿捂着自己的樱桃小口,很是不可思议的说道:“南直隶的富庶程度可比不上浙江,而且北直隶更是官员勋贵和富商聚集,怕是报价更高。在这以外还有福建……”
说道这里,小侍女蓉儿彻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单单就她说的这几个地方也已经高达一百多万两白银,甚至有可能超过两百万两白银!
富可敌国!
尤其是这个富可敌国的还是太子!
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小侍女蓉儿想了一下,更是吹毛求疵的说道:“可是老爷,这些钱不可能只有小太子一个人啊,这里面不是说陛下还有太后太上皇的份子么?”
老太师摇摇头,缓缓的说道:“老夫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但是府军前卫能闹事,这里面应该有太子的谋划,至于你说的陛下和太后太上皇的份子,这个现在想必应该收回来了,现在你还觉得这个太子,只是一个过渡,一个代表,一个名头?”
“要知道,去门头沟的府军前卫竟然全没有多少显贵的子弟,都是一个忠勇烈属,还有清白人家的子弟,这里面有随侍营曹斌的插手!”
“曹斌虽然在曹吉祥那里没啥分量,那只是原来,现在呢?”
老太师似乎是谈兴正浓,想了想又忽然说道:“听说前两天太子又献宝给陛下,引来了武清侯和安远侯的注意,甚至连刘永诚都专门去拜访了一趟……”
“就这,你还觉得太子只是一个孩子么?”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说到这里,来回踱了几步才淡淡的说道:“太子身后有高人啊!先以自己贪财好奇技淫巧之术减轻大家的主意,转移他们对于自己的关注,再然后步步为营的走到现在……”
老太师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兴奋,沉声说道:“要不是老夫置身事外,在江西和金陵有些人脉,这些东西根本就无法透析,但是你想想,无论是王文还是于谦,都是些固执之人,性格极端,官场之上,孤立之属,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而锦衣卫和东厂……”
王直没有说,小侍女蓉儿却是知道,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可以去查官员、将领,甚至是勋贵和藩王,但是对于太子——一个大家都认为只是过渡和妥协出来的太子,他们是不会去查的!
甚至有那个精力,多去查查太后和太上皇不更合景泰帝的心意么?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的心情大约和现在的朱见深有点一样,只是朱见深没有办法表现的这般明显,他也不敢。但是身为他身边跟随时间最长的万贞儿还是能觉察出来,不由的就有点不解。
“小郎,您刚才怎么……”
朱见深连忙收敛了自己面容上的窃喜,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怎么了?”
万贞儿想要问什么,却没有问,只是轻轻的说道:“刚才您让老太师很生气,要不要我挑选一些礼物送过去赔罪啊……”
朱见深点点头,很是不在意的一摆手,有点不在乎的说道:“好,都依大姐!”
依我?
这是依我的事么?
你得罪了老太师,把人家气的那个样子,你还挺乐,甚至不当回事?你这是巴不得老太师驾鹤西去么?
那可是在礼部尚书上呆了十几年的老天官,被世人与金溪王英齐名,称之为“二王”,两人都是江西金溪人,因为在东边所以称王直为“东王”!
金英虽然没有当过多大官,没有多大的政治影响力,但是人家是宿儒,更是多年在礼部行走,屡次为会试主考官,更是参修《太祖实录》,修《太宗实录》、《仁宗实录》,总裁编撰《宣宗实录》!哪个王朝不重视修史?这种人的地位可影响力可想而知。
与这么一个文坛巨匠的地位相等,那王直在文坛士林中的地位会低?影响力会小?
可是为什么小郎这么轻松呢?
“小郎,小郎……”
似乎是觉察出来自家小郎走神了,万贞儿有些担忧的提醒说道:“小郎,老太师乃是文坛上的大家,您看咱们送点什么好?咱们的五彩玻璃佛像虽然是顶级的珍宝,可是不太适合送老太师啊!”
圣人弟子,你送佛像?
万贞儿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是东宫太子府虽然有钱,甚至比景泰帝朱祁钰都有钱,可真要说珍宝什么的,还真拿不出来多么合适的送人家王直王老爷子!
“那就不送!”
朱见深只是随口回了一句,丝毫没当回事!
要知道刚才他那施礼三次可算是拜师呢!当然要说这样就把王直王老爷子给称为帝师是肯定不对的,或者真的就成了自己的老师,也不太准确!
他未必认,王直王老爷子也未必当真!
这只是一个态度而已!
所以,如果有这么一个前提在,王老爷子生气?
他会生气才怪呢!
万贞儿更加有些迷惑,不由的追问道:“那老太师要是生气怎么办?”
朱见深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老太师不会生气的!”
“为什么啊?”
万贞儿更加的有些不懂了!
朱见深心情大好,自然是乐的跟自己的大姐来点亲密的,于是装作霸道总裁的样子,伸手勾了一下万贞儿的鼻子,笑着说道:
“因为啊……”
“他是太子太师啊!”
第93章 在研究研究
他是太子太师?
啥意思?
太子太师咋了,太子太师就不生你太子的气了,你真当你是跟宣宗章皇帝一样的地位稳固到极点的太子了?
就连大明朝第一个皇太孙建文帝都登基了,还不是一样被太宗文皇帝给夺了皇位?
但是自家小郎的开心是她能看的出来的,这就有点让她有些不明白了——你刚刚气到了老太师,被人家骂成了愚不可及的朽木,你咋还这么高兴呢?
似乎是觉察了自己大姐的迷惑,朱见深的笑着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拉着老太师当靠山么?”
“嗯?是啊!老太师多年老天官,影响力巨大,当然有了老太师的帮助,小郎肯定能得到好多官员的支持……”万贞儿点点头,认真的说道。
朱见深看她认真的可爱,不由的又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很是爽朗的说道:“现在成了!”
成了?
就因为你讨骂?
这是啥情况?
万贞儿毕竟只是出身后宫,如果要说对于一些算计和人心有点认知的话,那么对于这种朝堂政治权谋就有点陌生,刚才朱见深和王直的对方,她虽然全程参与,站在朱见深的背后,全部都听在耳朵里,可真要说这其中的道道,她还真不清楚。
朱见深却喜欢这个时候的万贞儿!
如果说,万贞儿能真的清楚刚才的那一番政治之意,那他可能真的就要提防现在他的大姐会变成历史上那个“阴狠毒辣”的万贵妃!
马车回到东宫太子府,还没下车,就见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犹如一个店小二一般殷勤的上来,直接把下马蹬放好,跟个二狗子似得把万贞儿给扶下来,正要去去扶太子朱见深,却被万贞儿一巴掌打开,然后上前把朱见深给抱下来。
好在这一幕,无论是东宫太子府的人,还是随侍营和刚才那个二狗子一般的曹斌都早就见怪不怪了。
朱见深望着这个比自己两个还高,大约能有两米样子的曹斌弓着腰,连二狗子都不如,很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干啥,好歹也是正五品的将军,真是丢我东宫太子府的人!”
“嘿嘿……”
曹斌陪笑着,跟在两人的身后,很是恭维的说道:“听说那门头沟的府军前卫划到太子的侍卫营,变成幼军了?”
看到对方那个如同长方形的国字脸,魁梧的上面胡须一大把,让朱见深不由的就有点很是腻歪,你说一个快要而立之年的人,竟然这么油腻,你要是过了三十,那还不得比油渣还腻歪人?
“啊,是有那么个事……”
朱见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一边往正堂走,一边交代着万贞儿,说自己要吃红烧肉,万贞儿一边腻歪着拉着朱见深的手,一边连连温柔的应着,丝毫没有把旁边的曹斌放眼里。
这让大老粗曹斌有点尴尬。
“那殿下能不能让末将去幼军啊!”曹斌继续在后面跟着,厚着脸皮的继续问道。
朱见深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曹斌,随意的说道:“啊?这个事啊,我们在研究研究……”
听到这句话,曹斌那一个急眼快走几步,直接就拦住朱见深,很是激动的说道:“当初殿下可是答应过末将啊,您这不让末将过去,你不讲信用啊!”
“啊?”
朱见深听到曹斌这么一说,站住脚,很是有些难为情的摸摸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说道:“还有这个事啊,那既然我这边不讲信用,那要不,曹将军再回十团营去……”
呃,这话一说,老曹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回十团营?
能干啥?
继续仗着自己叔父曹吉祥的名声去混日子?
那不是他曹斌的追求啊!
要知道幼军的名头那是真正的精锐,跟随永乐帝还有宣德帝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多少勋贵都曾是从这里走出去的?那才是身为武将的舞台,就像是原来一样,在皇城守门,算什么回事啊!
乘着曹斌呆立的空,朱见深和万贞儿稍微绕了一下,绕过曹斌径直走了。
许久之后,苏峰才慢悠悠的从旁边侧门走进来,看到老曹站在庭院中似乎是晒太阳,不由的有些奇怪,抬起头看了看有些热的日头,很是不解的走过去,低声的问道:“干嘛呢,老曹,这天晒太阳,有点过了,人家张飞可不是晒黑的……”
曹斌的眼珠一动,这才有些反应过来,神情沮丧的看向苏峰,略带哭丧声调的说道:“老苏,老苏……”
“停,停,停!”苏峰很是嘚瑟的捋了一下自己的长衫,这才矜持的说道:“说了多少遍了,叫我的字,叫我的字,鄙人字冲之,再叫老苏,我可就走了啊!”
曹斌的脸色一边,略微有点想要呕吐的神态,但是想想现在自己要求得住人家,不得不不屈服的哀求道:“好好好,冲之,冲之兄!冲之兄,你说殿下是看不上我,要把我踢出东宫太子府啊……”
对于让人叫自己的字,苏峰现在有一股疯狂的执着,毕竟连太子殿下都叫自己“冲之兄”,你们有什么资格不叫?
再说了,现在自己可是个大人物,有品级的大明工部官员,虽然是虚衔,但那也是官。
所以,现在咱是正经人,正经人,谁没个字啊?
等过段时间,自己再立下大功,品级再高一些,自己再取个号,那才叫范儿!
所以听到正五品的老曹将军叫自己的字,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曹将军此话何解啊?”
老曹一点都没有在意苏峰的语气声调,然后失神的说道:“我去跟太子殿下求情要去幼军,可是殿下说再研究研究,原来的殿下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呃……
苏峰感觉自己有点坐蜡了。
这特么,这事哪里是自己能瞎咧咧的。
幼军啊!
他就算是再装犊子,也知道这事他装不了,甚至连意见都没办法提。
他哪里知道太子殿下心里怎么想的啊!
不由的就一边转身狼狈的快步,一边说道:“嗯,兹事体大,的确要在研究研究……”
第94章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殿下
研究研究?
研究什么啊!
那可是幼军,东宫太子殿下的亲军,私军啊!
老曹最近心情很不好,就算是训练其那些随侍营的兵士也不由的多了几分力道,不过,对于这些人来说,反倒是一种发泄的渠道,到也没人说啥!
毕竟,太子殿下的亲军出世,他们这些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被调过去,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于是,连带着最近两天朱见深出去,随侍营的人都像是隔壁搬来个姓王的邻居一样,看谁都一脸的杀气,这也让整个北京城的人都认识到一点——东宫太子终于算是这京师内的一号人物了,不再是原来无足轻重的一个小角色了。
当然说,朱见深从来没有想要炫耀什么,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去上朝,听政,然后回转自己的东宫太子府,再无其他表现。
就算是门头沟闹饷的事情也被自己刻意的忽视,他要等到那些人闹起来再说,毕竟,浓疮只有爆了才可以快刀割腐肉嘛。甚至连朝廷已经把那支府军前卫划拨为自己幼军的消息都有锦衣卫和东厂联合对门头沟给封锁了。
毕竟,你身为太子,刚刚得了一支幼军,你再蹦跶,你想干啥?
朱见深很满足。
路要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口的吃。
一手攒钱,一手攒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能硬。
忽然,马车停住了,前面一阵喧哗,让朱见深不由的一皱眉,最近为了表现自己的低调,毕竟,景泰帝朱祁钰病重前密旨招来的襄王父子最近要到了,形势有点微妙,景泰帝朱祁钰有点尴尬,自己也有点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襄王父子。
毕竟,当初景泰帝朱祁钰当初叫你来,意思大家都清楚,那就是朕病重了,可是不想立我皇兄的儿子、曾经的太子朱见深!朕想传位给你儿子,你速带你儿子来!
襄王一想,啧啧啧,还有这好事,那不能错过啊。
于是他来了!
可景泰帝病愈了,还立了朱见深为太子,他父子俩就坐蜡了。可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回去也不行,毕竟出封地了,你说出来就出来,说回去就回去,祖制何在?
于是爷俩路上磨磨唧唧的,很是无奈的来了京城。
这一下北京城的氛围就有点玄妙了,毕竟这时候通常会有很多聪明人会多想。
所以他上朝听政都没有敢带着万贞儿,他只能掀开窗帘往外看,却发现在外围,随侍营的兵士拦住一个青年,这让他有些意外。
自己可不是大明的那些藩王,也不是早已经名声在外的皇太孙朱瞻基,谁能没事还拦驾?
这应该不会是告御状吧?
想到这里,朱见深就有些跃跃欲试,看多了影视剧,实在是对告御状有了太多的期盼,自己可是要成为朱青天的存在……
“殿下,小心点好……”
老曹一脸严肃的走到马车旁边,把正要下马车的朱见深给劝住,然后对着前面的兵士摆摆手,又指挥士兵很快的驾驶着马车离开。
老曹的国字脸严肃起来的确有点唬人,朱见深也是拿不准到底啥事,可身为一个穿越者,又没啥金刚不坏之体的他还真怕对方来个杀王刺驾,到时候谁能说得清楚到底是谁的主谋?
襄王父子?
景泰帝朱祁钰?
又或者其他人?
虽然小心,朱见深还是听到那个青年在大声的喊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殿下……”
这话好熟悉啊。
莫名的朱见深就想起来那个熟悉的台词——“我为党国立过功!我为委座流过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师座!我要见师座……”
那要是这么看,这位可是党国的忠臣,自己得见一见……
哪怕是展现一下自己的亲民态度呢?
嗯,想到这里,朱见深掀开窗帘,装作很是威严的说道:“停,让那人过来,既然要见孤,孤没有坐视不理的缘故……”
老曹的脸色有些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今天负责开道警备的随侍营的弟兄,没好气的说道:“还不让杨公子过来……”
这话一出,朱见深就知道,肯定不是杀王刺驾了,毕竟老曹认识这人,那就肯定是有其他事了。
一个青年,长得倒是挺匀称的,肩宽手臂长,腿倒是不长,还稍微有点罗圈腿,脸上倒是很有几分坚毅。
来到朱见深的车驾前,先是规规矩矩的施礼,然后才说道:“末将昌平侯杨府杨珍拜见殿下!”
昌平侯杨俊是昌平侯第二代袭爵,第三位昌平侯!
第一代的昌平侯颍国武襄公杨洪乃是大明宣德、正统乃至景泰三朝第一名将,即便是到了景泰朝,杨洪已经十分老迈也一直在京养病,但如果他说自己第二,石亨都不敢说自己第一!
但杨洪病死之后,嫡子杨杰成为第二代昌平侯,但也是很快病死。这才有庶长子杨俊袭爵。
朱见深和这位长相英俊又风流潇洒的昌平侯杨俊倒是经常见,但是和这位杨珍倒是第一次见,不由的有些错愕,他找自己干什么啊?
这些勋贵,可不好惹啊!
哪一个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七扭八拐就不知道扯到谁身上去了。
“不知道杨公子找孤何事啊?先说好,孤与令尊也只是点头之交,很多事你求孤还不如去求令尊……”朱见深先把派头搬出来,也把后路给准备好,生怕对方找自己干啥走后门的事,那自己一个小小的傀儡的过度太子,可没那个本事啊!
杨珍一楞,没有想到这个太子倒是把事情推的干干净净,哪有这样当太子的啊?
难道不应该礼贤下士?
难道不应该体现自己亲民下来跟自己把手言欢?
难道不应该求贤若渴听到自己前来拜见欣喜若狂?
这反应,不对啊!
难道是太小还不懂政治?
呵——
杨珍心中不屑一顾,不懂政治的小太子从景泰帝哪里搞了一支幼军出来,你太上皇倒是懂,你也搞点军权啊?
“殿下,末将是想求殿下批准末将加入幼军,末将甘愿从一名小兵坐起,效法祖父……”
呃……
这孩子咋这么热血呢?
你是昌平侯世子啊,你爹出点事,就是大明王朝的侯爵,你特么要去幼军,学你爷爷杨洪,你咋心气那么大呢?
我倒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我要是同意了,你爹找我麻烦咋办?
我要是不同意……
“殿下,是老太师让末将来的,老太是说,想要重现祖父荣光,唯有紧跟殿下……”
朱见深的小心脏一跳一跳的,这事闹的,你早说啊!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人在车中坐,人才自然来!
朱见深矜持的一笑,缓缓的沉声说道:“呵呵,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还是要团结在陛下身边,紧跟陛下的旨意,为大明朝尽心尽力……”
第95章 老曹的演技
杨珍好说歹说也算是家学渊源,毕竟,他爹杨俊也是算是久经战阵的将军,他爷爷杨洪更是镇压宣府的主,使蒙古不敢南下而牧马!
更重要的是,是老太师让他来的,这就让朱见深的心里很是欢快。
这才是一个老太师对于太子应该做的事嘛,你看看那于谦、王文都干的叫啥帝师的事么?
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朱见深矜持的说道:“杨公子那就先在孤的随侍营待段时间,过两天,再去幼军,如何?”
杨珍那叫一个高兴。
去不去幼军的,或者在不在随侍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紧跟皇太子的脚步,为大明王朝的繁荣昌盛尽一分自己的力量。
“好,末将一切都听殿下的!”
朱见深有点心虚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是沉稳的说道:“一切都听朝廷的,听陛下的,什么叫听我的?我能干啥啊,我也就是能帮你们解决一下后顾之忧,粮草、军备军械、饷银还有你们一家老小的安顿,我能做的还很少。你们是为国出力,孤忝为皇太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朱见深走了,只剩下杨珍站在那里,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刚才朱见深的话——这军队,解决了粮草、军备军械、饷银还有一家老小的后顾之忧,这还有啥?
这叫能做的还很少?
“世子来东宫,不知道昌平侯爷知道不知道呢?这要是昌平侯爷不同意,您这是把我们家殿下架火上烤啊!”
老曹很是一脸不忿的样子,站在杨珍的面前,略带挑衅的说道。
杨珍当然知道这个曹大太监的侄子,跟在皇太子身边已经不短的时间了,应该是最早跟在太子身边的心腹,心中更清楚,身为武将,两人本身就有天然不可调和的矛盾,就算是自己让步,也不会带来什么好处。
难道他还是奢望这曹斌能给自己说什么好话?
“出身将门之家,我杨珍自然是要学习祖父,富贵马上取,再说了,这大明朝四方不靖,正是我辈大展身手的时候,难道昌平侯不是我大明的昌平侯?曹将军这般问,不如回去问问曹公公,如何让你跟了太子……”
“乘早在皇城守门养老不香么?”
说完这话,杨珍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兴致勃勃的走了,只剩下曹斌狠狠的跺了一脚青石路面,然后急匆匆的向着东宫太子府追去。
“殿下,殿下……”
“您,慢点啊,等等老曹,咱老曹有心里话要跟您说啊……”
曹斌很是快的赶上朱见深,毕竟,朱见深还没长大,一个小短腿能跑多快?
朱见深背手而立,犹如被爷爷带大的娃儿一样,笑眯眯的看着跑过来的曹斌,很是有几分玩味儿的问道:“哦,老曹啊,你找孤做什么啊?”
做啥?
要官啊!
再不向组织靠拢,自己可就什么都晚了,晚一步,那就是步步晚!
“殿下,末将要去幼军!”
“殿下,咱老曹错了,咱认错挨打,这没一点怨气的,但是,幼军你要不让我去,那可不行!”
曹斌很是光棍的说道,同时他自认为自己最大的错误其实是小看了太子殿下,殿下好心好意的给你兵法,你拿着,学就是了,哪那么做废话啊!
那可是人民上仙传下来的,自家太子殿下都被苏峰那帮工匠给恭维坏了,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自己那种反驳?
所以,只要自己顺着太子殿下的意思,想必太子殿下还是给自己一点面子的!
“还有您上次给咱老曹的兵法,咱老曹想了想,那是无上的伟大人民上仙传下来的,咱不该怀疑,这是我的错,但是,咱也充分认识到了错误,以后一定好好学习,求殿下再给咱老曹一次机会!”
“放心,殿下,这以后,只要殿下您说往西,咱老曹绝对不往东,您要说打狗,咱老曹绝对不撵鸡,您要说让咱老曹绣花习字,咱老曹也认了!”
“殿下啊,你要干啥,咱老曹都认了,你可不能不理咱啊……”
说着这曹斌就要哭着、抹着鼻涕就往朱见深面前跪,好在朱见深看到对方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早就有个预防,急忙往后跳了两跳,退后几步,躲过这一劫。
“老曹,你这是干什么啊,你看看你那张脸,你好意思一哭二闹啊,那要是小郎不同意,你是不是还要上吊啊?”
迎面走来的万贞儿很是没好气的说道。一句话就把曹斌给扇一边去了,然后很是温柔的帮朱见深扫了一下身上有或者没有的尘土,拉住朱见深的手就说道:“小郎累了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凉茶,走……”
朱见深自然是乐的看到曹斌吃瘪啊,你可以看不起我,毕竟我这个太子也不算是有权势,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我前世那个信仰坚定的爷爷留给自己的神书!
哼,土法土法,谁要真把土法当土鳖,那才是真正的瘪犊子呢!
“太子,太子殿下,殿下……”
曹斌那哭的叫一个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现自己多年养大的儿子是别人家的种呢。
“您可不能走啊,您可得给咱老曹做主啊……”
“您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咱这一身肉它真的不适合当侍卫啊……”
“咱老曹要去幼军,他杨家的小兔崽子都能去,咱老曹为啥不能去……”
朱见深听着听着却发现曹斌不说话了,不由得有些纳闷,便转过头看去——
“噗嗤……哈哈哈……”
原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杨珍竟然又拐回来了,正俩眼瞪着曹斌,似乎有夺妻之恨似的!
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朱见深急忙说道:“你只要摆平他,你就可以去幼军了,他给你做副将!”
说完留下两个凌乱的人,面面相觑!
这算是什么事啊!
我咋摆平啊?
伟大的人民上仙,求求你,救救咱老曹吧,咱老曹真的没什么坏心眼啊!真没其他想法啊,就是顺口一说啊……
咱老曹这么跟杨世子说,他能信我不?
第96章 我还小,把握不住
“世子,咱老曹要是说刚才都是瞎说的,您信么?”
曹斌为了自己能去幼军可真的是忍辱负重,多久了,终于能见到一点点的希望,别说现在然他说通杨珍,就算是让他学驴叫他也会叫的。
更况且他也知道这杨珍去了幼军也是在自己手底下,这叫什么?
嫡系!
所以,这个关系必须得铁。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怎么铁?
正所谓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这种事谁没有做过?但是如果你背后说人的时候,人家恰恰就在人前,这事就尴尬了!
杨珍望着眼前这个国字脸方正的武将,一身从四品的武官袍穿着,根根犹如钢针一般的胡须让眼前这个人显的异常的威武,再加上人家本身就是曹公公家里出来的,这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算是他爷爷现在活着,真论兵权,怕是也未必能赶上曹公公!
能跟曹公公论长短的也就是武清侯石亨一人。
尽管大家都是侯爵,可武清侯和昌平侯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他家见到人家石家要矮一头,谁让他爷爷死得早呢?
就正如郭桃心先生说的那样,只要你活得久,你就是叫艺术家!
大明朝的名臣名将也大抵如此!
所以,你说杨珍真的敢跟曹斌闹翻?
但是,这口气,他还真气不过,凭啥啊,咱们大家也差不多,你有你叔父曹吉祥曹公公,我有我爷爷杨洪杨王;再说了,你也就是比自己大几岁而已,你虽然跟着皇太子比较早,但是老子是老太师王老爷子推荐来的,大家也不差啥啊!
“那敢问曹将军一句,末将是小兔崽子,那家父是什么,我爷爷又是什么,怕是这话曹公公也不敢说吧?”
杨珍当然知道不能的罪老曹,可是还是刺了他一句。
我是小兔崽子,那我爹昌平侯杨俊呢,那我爷爷颖国武襄昌平侯杨洪呢?
你问问你叔曹吉祥那个大太监敢这么说不?
老曹有些讪讪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叔现在算是皇家太监里面掌军一把手,可你要说跟杨洪相比,无论是资历还是战功那是都小了一点,所以,他还真不敢嚣张,毕竟人家杨家祖宗上阔过!
“那杨世子想怎么才能算是揭过?”
老曹这下是有点脸上挂不住了,好歹自己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现在跟在皇太子身边更是谁不高看几分,你一个昌平侯,别得寸进尺。
杨珍出身武将世家,当然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也知道见好就收,更加知道一点,如何拉进两人——尤其是武将之间的关系,听到曹斌这般说不由的笑着说道:“不如曹将军请小弟去喝顿酒如何……”
“喝酒?好!”
老曹这叫一个高兴,只能能用喝酒解决的事那就都是武将内部的事!
杨珍却缓缓的说道:“听说曹将军和骆冰儿小姐关系不错,不知道……”
骆冰儿?
老曹那心里叫一个高兴啊,这下,又可以记名挂账了,更重要的是可以去找万姐姐报销,不用花自己一分银子,还能白落一顿花酒,这事,值啊!
望着连连点头,面带微笑,很是心情舒爽的曹斌,杨珍小伙心里也是开心——武将果然都是好人呐,一顿花酒就是兄弟了,这真是一起喝过酒,一起赏过花,再一起扛枪,嗯,基本上算是融入进去了……
小爷我家学渊源,果然是适合走武将啊!
两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的走出了东宫太子府,只剩下朱见深一边喝着凉茶一边在琢磨,这个杨珍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师举荐的?
老太师想干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朱见深的心情,万贞儿上前笑着说道:“既然小郎有疑惑,那为什么不去找老太师问问呢,毕竟他可是太子太师呢,传道授业解惑本身就是太师的职责啊!”
朱见深缓缓的摇摇头,他不敢去。
什么叫政治默契,现在就是,他不敢去打破,更重要的是,他毫无根基,别说是老太师给他推荐人,就算是老太师直接安插和安排人员,他也会接受!
在景泰帝朱祁钰和太上皇朱祁镇之间再多一个什么派系都无所谓,是他皇太子朱见深当家做主,还是老太师王直挟太子以令诸侯,其实本质上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心底里叹了一口气朱见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展现出什么心思来,毕竟自己的大姐心思还是挺玲珑八面的,如果真的去问老太师这个杨珍的问题,那让老太师如何回答?
作为多年大明朝常青树的老天官,怕是也怕他们这种政治愣头青吧!
可自己前世只是一个普通的社会主义五好青年,虽然当了多年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但是他真的从来没有做好接班人的政治准备啊!
这一世,就更别说有人来教自己了!
他爹自己还想重新复辟当皇帝呢,怎么会教儿子?
他叔叔自己还是皇帝呢,怎么会教自己,让自己去夺他的权?
至于其他人……
朱见深作为后世的一个穿越众,本身还是想着能跟于大爷搭档一把,毕竟于大爷能捧一切,想必捧自己也是不在话下,可谁知道咱不是桃心先生郭班主啊!
“对了,大姐,那个肥皂的事情搞得怎么样了?”
朱见深这个时候才把肥皂这个敛财神器给搞出来,主要是这个技术含量有点低,如果自己没有一定的政治基础,他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垄断!
万贞儿笑着说道:“早就出来了,你写给苏峰的那本书几乎把所有的步骤都写清楚了,苏峰还有他那师姐都高呼人民上仙法力无边呢,据说好多工匠现在都给您立了生祠呢……”
呃……
生祠?
我还小,把握不住啊!
这特么纯粹的诱惑啊,那自己以后要是高呼一声,是不是有人会跟随自己发动那个啥圣啥战啊!
“大姐,这是不妥当吧……”
朱见深不但是因为把握不住,主要是历朝历代对于这些什么邪神淫祠都是持有打击的态度,这事要是让景泰帝和朝堂大臣们知道,这事那就是大事!
“放心吧,小郎,工匠们拜的可是人民上仙,关小郎什么事?”
第97章 不会还是上回那个盒子吧?
对啊,他们拜的是上民上仙,管我朱见深什么事啊?
这天下长得像的很多啊,你怎么断定那人民上仙的音容笑貌就是我朱见深的?
再说了,现在的这个技术,怕是无法完全复刻我朱见深吧,那我还怕啥?
想到这里,朱见深便放心了,全心思的放在一个问题是,那就是即将到来的襄王父子!
这位可是前一段时间景泰帝朱祁钰病重的时候,暗中召来北京城的,这个是什么意思,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人家宁肯密诏召来远在襄阳的襄王,都不想把皇位交给就在眼前的前太子朱见深!
这也是最近这个朝堂形势比较微妙的原因。
景泰帝朱祁钰一方的大臣们都觉得自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而太上皇朱祁镇一方的大臣们也觉得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虽然说当初我们太上皇朱祁镇曾经发誓只要能回大明朝,只要做一个普通人就好了。
可你景泰帝朱祁钰也发过誓皇位是你哥哥的,你只是代管啊,而且当时约法三章的可是你登基为帝,我家小娃娃朱见深为太子呢。
现在倒好,你把襄王召来,算什么事啊!
毕竟,襄王是仁宗皇帝的嫡子,是宣宗章皇帝的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是景泰帝朱祁钰和太上皇朱祁镇的亲叔叔,这事要是真的搞起来,景泰帝只需要以兄传弟,立襄王的孩子为太子,襄王监国,这事吧,似乎也可行!
毕竟,襄王身份在哪里摆着呢,又有贤明之称。
当年要是人家襄王稍微有点野心,张太皇后当机立断,你八岁的朱祁镇都未必能登基成为正统皇帝,或许也就没有土木堡之变这事了!
“唉……”
最近一直都低调的朱见深觉得自己其实挺憋屈的,要不是自己你景泰帝朱祁钰可早就死了,还被各种抹黑,连个帝陵都没有呢,现在你这么搞,还不来跟我通个气,咱俩可是政治同盟呢?
我当太子,安抚太上皇朱祁镇一系的人员,过度等你生孩子,虽然我知道你生不出来孩子,但是我很坚定的认为你就一定能……
虽然我打着过渡过渡,真过去了,可不就是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一直坚定的站在你景泰帝朱祁钰的一边。
可现在,襄王被你密诏前来,你是不是应该跟我通个气?
没有!
任由事态发展,你想干嘛?
这种政治手段真心不是他能玩得转的。
“大姐,备点包装精致的香皂给我用楠木盒子包好,咱们去见一见老太师吧……”
万贞儿听到这里,很是温婉的一笑,有点调笑的说道:“还是那个楠木盒子吗?”
朱见深深以为然,点点头,毫不在意的说道:“当然,这叫从一而终,咱们不能坏了太子府节俭的风气,必须那个楠木盒子,丝绸也是一样,最后别忘记了给我要回来……”
“呃……”
万贞儿那叫一个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朱见深,风情万种的转身带着一缕缕香气离去。
现在皇太子的车架比起几个月前自然是要气势非凡,好歹也是周围有随侍营的兵士跟着,当然比起原来也更加的无非掩盖行迹,朱见深不太喜欢,可却也不敢就标新立异,白龙鱼服什么的,真万一要是自己的亲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多想呢?
王直的府邸还是自己亲爹太上皇朱祁镇赐的,挺大,挺气派。门口络绎不不绝,作为江南地区文坛的执牛耳者,王直自然是非常重视自己的清誉,虽然来来往往的人他未必会见,可该有的招待自然是一点不少。
毕竟无论是陈世美还是武大郎的前车之鉴都在,文人的那张嘴啊,转眼就不知道会如何编排你,王直身为多年的老天官真是太清楚不过了。
当他躺在躺椅上,坐在树荫下,望着垂钓在自家水塘里的鱼竿发呆,人老了,就喜欢这种清静的生活,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当他看到朱见深的时候,便知道了自己的清闲日子到头了。
跟在自己的小侍女蓉儿身后的朱见深一脸的笑容就跟吃了蜂蜜一样,让王直有些愕然。
这个时候,你还能这么乐?
你是心大呢,还是没心没肺?
“坐!”
王直一指自己旁边的木凳,一边说道:“来,喝茶……”
朱见深端起眼前小侍女蓉儿给倒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手里的紫砂小茶碗淡淡的说道:“老太师真是好兴致啊……”
王直见到对方给你打机锋,他自然是不会挑破窗户纸,也是淡然的说道:“这人老了,就喜欢这些能打发时间的活动,主要是啊,这东西能上瘾,老了老了,活动不动了……”
活动不动?
那昌平侯世子杨珍是怎么去找自己的?
老狐狸!
朱见深只能顺着老太师的话继续往下说,很是热心的问道:“那不知道老太师这都钓了多少鱼了,说不得学生还能沾沾老太师的光,弄点鱼汤喝喝……”
王直身边的小侍女蓉儿本身就因为上次的事,对朱见深这个小孩有点不太忿,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看到这个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太子就觉得不像个太子。这个时候却是有些话里有话的说道:“我们家老爷掉的可都是锦鲤,锦鲤炖汤,太子爷真是好兴致啊!”
老太师王直依旧望着自己的鱼钩,似乎是对于小侍女的话没听到一般。
朱见深的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没想到被自己身后的万贞儿一拉衣袖,就听到身后的万贞儿说道:“锦鲤不也是鱼么,只要是鱼,为什么不能熬鱼汤?别说是一条锦鲤了,就算是我家殿下想吃金龙鱼,就凭我东宫,也能吃得起!”
两面说话都是各自带着深意,可似乎是万贞儿更加犀利一些,毕竟现在的东宫要钱有钱,要人也算是有人,更重要的是人家是皇太子,名义上的大明储君。
真以为人家蓉儿只是一个侍女?
听到万贞儿这般说,小侍女蓉儿只是轻蔑的一笑,口尖舌利的反驳道:“襄王可要入京了,到时候……”
“咳咳……”
老太师忽然咳嗽了两声,然后转过头看了万贞儿一眼,又对着朱见深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这回送给老夫的是什么宝贝啊?”
“不过,这个楠木盒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不会还是上回那个楠木盒子吧?”
第98章 老朱家个个都是人才
不会还是上回那个楠木盒子吧?
这句话一出,跟在朱见深身后的万贞儿脸色就是一红,有点羞愧,毕竟,整个东宫太子府现在管事的主要便是她,这出去送礼,连个楠木盒子都是上次的,不,是上几次的,这种事传出去,丢人呐。
朱见深却丝毫没有一点的羞愧,伸手从万贞儿的手中接过来,递给老太师王直说道:“老太师真是好眼光,这就是上次那个盒子,不但是上次送您的礼物的盒子,也是前几次送陛下的盒子,能够重复利用的,孤没必要浪费啊……”
这话里依旧是有话。
从锦鲤开始,小侍女蓉儿的话就是说,我家老爷是老天官,手里都是人才,你们还得靠我家老爷,别想着喝鱼汤的事,那是砸锅断根之举。
万贞儿的意思就很明确,我家殿下是太子,别说是你人才,就算是这些大佬,以后也是我家殿下的臣,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有人造反,跳龙门,那也得看我家殿下同意不同意。
当然这话有点大,毕竟,就算是有金龙鱼跳跃龙门,真正说话算数的是景泰帝朱祁钰。
所以人家小侍女蓉儿的反击很犀利——襄王入京,那太子之位还不好说呢。
当然,这话不应该她说,或者不应该说出来。
所以老太师王直便出来圆个场!
但是朱见深的这话直接就交代了,自己和你还有景泰帝朱祁钰之间都是政治默契的,你这么玩,很不地道啊。
我是太子,我身边的人是皇宫里出来的,哪一个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女能炸毛的,这么目无尊卑,想干什么?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能用就用,不能浪费,不能用的,那就乘早舍弃,废物而已。
这算是朱见深第一次对老太师王直说狠话,虽然比较隐晦,可老太师王直听明白了!
老太师王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不由的莞尔一笑,缓缓地说道:“太子可是心乱了?”
朱见深脸色微微一变,微微的避开王直的眼神看向他的垂钓鱼竿,默然不语。
老太师王直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正要喝,却被身旁的小侍女蓉儿给劝阻。小侍女蓉儿拿过那茶盏,把水倒一旁,又重新倒满递给老太师。
王直这才一口饮尽,很是满意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襄王曾经两度面临皇位的抉择,可都没有化鳞成龙,这或许就是命,但是也说明一点,那就是并无能走上的大势!但凡他有一点可能,皇位的诱惑能让汉、赵两位亲王起兵,为什么襄王就不起兵?这大明朝的皇位,可还没有安生过呢……”
呃……
这话一出,朱见深有点脸上发烧,烧的通红。
太祖起于毫末,朱标早亡,永乐帝夺了自己侄子建文帝的皇位,明仁宗继位短暂又驾崩,汉赵两位亲王对自己侄子也是不服呢,明宣宗宣德帝朱瞻基也不是一个安稳的皇帝,而后明英宗的登基也是小有波澜,土木堡之变,景泰帝登基……
啧啧啧,这么一想,朱见深又觉得这老朱家都是人才!
似乎是感受到朱见深的态度,老太师王直直接说道:“北京保卫战的时候有人曾建议襄王入京,可那个时候襄王给当今孙太后上了奏章,要你登基,陛下监国,这个奏章想必陛下也是见过的……”
朱见深有点不好意思,这事,他不知道啊,早知道,自己也不用耍小脾气了,还跟自己叔叔闹冷战,太幼稚了……
谁让我在政治权谋宫斗上还是个孩子呢,经验真是太少了。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必须转移话题!
朱见深急忙转过头,露出自己纯真的笑容,很是贴心的帮着老太师重新斟满茶水,笑着说道:“老太师来来来,学生这回送您的可是好东西,日常用品,赠人宝贝,手留余香啊,不信您可以先让蓉儿姑娘试试……”
看着朱见深这笑嘻嘻的脸,老太师王直当然不会生气,只是装作衣服没好气的样子,假装无奈的端起那个茶盏,一口喝完,又继续说道:“不过太子也不要太过放松,襄王此人庄重警觉,颇有令誉,谁知道他为了消减陛下的猜疑之心会做出什么事来?”
“嗯?”
朱见深一楞,这是啥意思?
老太师王直却没有再解释,而是转头对着蓉儿说道:“往日里都是老夫太过纵容你,你才有今天这般的放肆,去,自己去领家法……”
小侍女蓉儿泪眼莹莹的对着老太师王直施礼之后泪流满面的离开,这倒是把朱见深给吓坏了。
毕竟,后世那些影视剧里塑造刻画的什么大家族家里的家法真是太吓人了。
甚至朱见深的心里立马就冒出来容嬷嬷的光辉形象,可一想想,容嬷嬷扎的可没好人啊,这么说来,家法还是个好东西。
万贞儿这个时候反倒有些心软的,和朱见深对家法的了解不同,万贞儿可是知道这个家法的厉害,甚至打死人都有可能,虽然说打死人也算是犯法,但如果这个小侍女蓉儿是家生子,老太师王直家又势大,真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这么俊俏的一个小丫鬟真的被打死了,倒也是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想到这里,万贞儿一拽朱见深的衣袖。
朱见深有些意外的转过头看向万贞儿,万贞儿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渴求与乞求。朱见深一眼看过去就明白了万贞儿的意思,不由的有些踌躇。
主要是,自己没必要啊!
自己又不是抖m,更不贱,也不是舔狗,更加不会缺女人,这么一个小侍女,完全没必要啊。
可看着自己大姐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朱见深不由的心就软了起来。
“啊……那个,那个老太师,学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太师王直转过头,缓缓的说道:“殿下何出此言,您乃储君,老夫为臣,哪有君言臣不应之理?”
朱见深看着那马上就要走远的小侍女背影,很是有点惶恐,就像是自己偷约人家闺女去酒店开房打车遇到了妹子老爹一样,低声的说道:“我刚才也没生气,要不,蓉儿的处罚就算了吧……”
老太师王直又看了一眼万贞儿,不由的笑着说道:“你们皇家啊,从太祖高皇帝算起,个个都是人才啊!”
第99章 朝中有人好做太子(上)
皇家个个都是人才?
老朱家到底是不是个个都人才这话朱见深是肯定无法评价的,但是王直可以!
朱见深甚至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毕竟老太师王直是跟过永乐帝朱棣、明仁宗、明宣宗朱瞻基以及自己老爹明英宗朱祁镇以及现在的亲叔叔景泰帝朱祁钰的,五朝元老!
就算是指着景泰帝朱祁钰的鼻子骂他是昏君,景泰帝也只能唾面自干。
他,朱见深,一个十一岁的小太子哪里有什么资格去评价这些皇帝?
就算是那些藩王,不论是当年跟着洪武帝朱元璋一起反抗暴元的老祖宗们,还是跟着永乐帝朱棣一起通过靖难之役取得天下的曾祖辈,甚至就算是当年跟仁宗皇帝一起争皇位的汉赵二王都不是他一个后辈能说道说道的。
他唯有沉默以对。
王直看着沉默的朱见深,微微一笑缓缓的说道:“我的太子殿下呦,襄王的到来,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是陛下而非你,再说了,你现在已经贵为皇太子殿下,就算是陛下要换太子,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记住喽,历史上,任何一个太子的改立更换,都不是皇帝随便想想就能换的!”
“当初陛下在生死大恐怖之际,选择了密招襄王来京,就像是他病愈之后,面对太上皇和孙太后,他选择了让您登基为太子一样,选择从来都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艰难的是如何面对选择之后的局面!”
朱见深这一刻才明白,自己这个位子有多么的重要,也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和小念头,很是慎重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王直王老爷子鞠躬,久久不能起来。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也没想到朱见深竟然行这么大礼,一时间倒是有几分不自在,在刚刚已经返回来的小丫鬟蓉儿的侍候下急忙起来,上前搀扶朱见深起来,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殿下何行这般大礼?”
朱见深认真的说道:“老太师当头棒喝,让学生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认清了好多道理,这一番话,能救命!”
政治斗争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真的容易死。
比如汉武帝的太子,比如唐高祖的太子,这些可都是亲父子、亲兄弟,自己呢?
叔侄关系!
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这皇位之争,向来只是有进无退,真的犹如自己那般想的那样——进则登基为帝,退则远航先驱,怎么可能!
世间哪有这般好事,让你完全如意,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以说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这话真的是救命,救很多人的命。
老太师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和刚才甚至往昔都不一样的少年,不由的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我大明的皇太子啊,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宣宗章皇帝!
挥手让跟在身边的蓉儿退下,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对着朱见深略带深意的说道:“殿下陪老朽一块走走?”
朱见深点点头,这个时候当然知道既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那自然是有些隐晦的不为人所知的事情,他只是看了看万贞儿,在她关心的神情下,拍拍她的手,紧跟了几步,和老太师那略显佝偻的身子并行而行。
“殿下觉得现在你最紧迫的事情是什么……”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略带考校的意思,缓缓的问道。
朱见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顺着自己原来打算的事情很是直接的回答:“搞钱!”
王老爷子忽然觉得自己脚下的路有些不平,似乎多了一个绊脚石一般,差一点就摔倒,幸好是旁边的朱见深,虽然人小一点,但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这才没有摔倒。
老太师转头看向朱见深,他真的想要知道这个在南宫里被幽禁了七年的皇太子,满脑子想的是什么?
你一个太子,父皇被人家异族俘虏了,还舔着脸去叩门,你一个太子,被叔叔抢了皇位,然后又被废,幽禁在南宫之中,难道不是野心勃勃,誓要夺回失去的权力,然后效法历史上雄才大略之主,重塑大明辉煌,名垂青史?
搞钱?
你怕不知道我大明到底有多富吧?
你要是登基成为了皇帝还用搞钱?
朱见深也在王老爷子以自己生命为代价都得提醒下觉察到了自己的失误之处,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才觉得还是自己的私人一对一穿越培训教员毛先生说的对:一切还是要从人出发——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以人为本嘛,我兔最在行了!
朱见深扶着老太师王老爷子,就像是孙子扶着自己爷爷一样,很有几分爷慈孙孝的样子,略微卖乖的一笑,很是干净利索的说道:“刚才说顺嘴了,我觉得其实最要的还是要搞人,一切以人为本,有个人才好办事嘛……”
这话虽然有些太白,可王老爷子丝毫不在意,笑着伸手指着朱见深点点他的脑袋说道:“你呀,总算是说对了一件事,放眼整个朝堂上,为什么陛下和太上皇两人能够相互对峙,甚至还互有攻守?”
“重点就在于人,朝堂上的人!”
“这些人,他们的摇摆就代表着朝廷的摇摆,朝廷的摇摆,代表的就是大势,大势所至,无不莫从!”
“所以,掌控了朝堂就等于掌握了大势,可掌握朝堂的关键就在于这些朝堂上的人……”
朱见深听到这里就有点不以为意了!
大明朝堂上的人,有能信的么?
怕是你不知道我大清的圣主明君们怎么调教你的这些徒子徒孙的?
你要给我点实实在在的,我倒是还就不困了,但是你给我说这,这不就是相当于我好不容从一个好朋友那里借来一个据说是64g的u盘,插到了我75寸的小米高清电视机上,躺在床上,打开,找到usb信号源,我以为是加勒比系列电影,结果跳出来的是《加勒比海盗》12345……
不过,影片质量倒是很靠谱,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蓝光高清无码!
说句不好听的,我天朝自有国情在,缺做官的了?
不过,朱见深不敢说话,在用人上面,对于这个在大明朝吏部二十多年的老天官,你敢说什么?
老太师王老爷子洋洋洒洒的说了很多,无非就是,你只要获得了朝堂上的这些官员的认可,那么你就是这天下谁也动不了的太子……
当然,他可能忘记了大明第一位皇太孙建文帝同志,倒是很受朝堂上的官员认可,都已经登基为帝了,还不是下落不明?
对于这些官员,朱见深觉得自己那个没有开穿越培训班,只是私教的毛教员说得对——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我们革命的首要问题。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最广泛的太子党。
这当然少不了要搞钱,更少不了大明最具有特色的——锦衣卫、东厂和西厂,如果可以,朱见深觉得内厂也不是不可以开!
更重要的是,要握紧枪杆子,枪杆子要紧紧的掌握在我大明皇太子手里,那这个大明朝堂就有我朱见深的发言权!
想到这里,朱见深觉得自己要抓紧解决幼军问题了。
“殿下,殿下……”
朱见深搀扶着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却走了神,还被人家老爷子伸出全是老年斑的手在眼前换来换来,让朱见深一时间羞愧的差点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这青石板的路铺的太平了!
“老太师叫学生做什么……”
朱见深急忙端正态度,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问道。
老太师虽然心中略有不满,可谁让人家是太子呢,只得再一次说道:“殿下觉得这个朝堂上的那一块入手比较好,老夫也能帮你参详一二……”
这话说的真漂亮!
朱见深又不是真的政治小白,这个时候他最应该做的就是深深的一鞠躬,很是求贤若渴的问道:“先生何以教我?”
可朱见深觉得这老家伙实在是太让人不痛快了。
有事你说事,这扯半天,多浪费时间啊。
想了想,朱见深整肃了一下身子,看着眼前的老爷子,深深的施礼,犹如那道歉的日本工匠一般:“老太师何以教我,学生定然遵从……”
你才多大,大约和某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一样的年纪,我这么年轻,熬也能熬死你,剩下你的人不是我的人,你的一切不还是我的。
你说,你尽管说,但凡我有一点不敢接收的,算我输!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望着眼前这个皇太子,觉得自己从宣宗章皇帝时代走来,在太上皇和景泰帝手里都被压制的愤懑委屈窝囊之气一扫而尽。
很有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以天下为棋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
这才我辈文臣应该追求的嘛。
“咳咳……”
王老爷子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装作毫不在意,却又信心满满的说道:“殿下不觉得都察院是一个很好的阵地……”
都察院?
御史那些疯狗?
第100章 朝中有人好做太子(下)
御史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也难怪后世某位风流才子谐音梗骂道“御史吃屎”,说起来,从御史的经历俩说,出的好人真不少,但问题是,总体来讲,御史就如同后世那些公知一样,犹如疯狗,不论对错,只论心迹。
尤其在宋仁宗发明了“风闻奏事”之后,党争不断,而后在明清两代更是达到了鼎峰,使得御史们更加的嚣张起来,指点江山,粪土当今万岁爷!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看着朱见深的神情,当然知道他想的啥,要知道这位小爷可没少被御史骂,也没少骂过御史,但虽然御史干的就是个骂人的活儿呢?
骂人者,人鲜有骂的,除了眼前这个小爷,整个大明朝还真的很少有人骂御史,当然,只是没人敢当年骂而已,暗地里满朝文武大臣,多多少少都骂过。
甚至很多当初自己就是从御史骂人起家的,后来到了四品以上朝廷重臣的时候,也会反过来骂御史。
“殿下似乎对御史有什么误会……”
王直王老爷子一句话就把朱见深给怼到墙角里,避无可避。
朱见深讪讪的一笑,缓缓的说道:“我能跟御史们有什么误会,御史们也都是饱读诗书的圣人子弟,他们能有什么怀心眼儿,不过就是书生意气,嫉恶如仇,看不惯这世间的蝇营狗苟罢了,我能理解,能理解……”
至于是不是真的理解,不重要,王直王老爷子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王直王老爷子点点头,很是满意的说道:“于谦于廷益,宣德元年任御史,而后巡按江西,后巡抚河南、山西……”
“王文王千之,哦,忘了,当年还不叫这个名字,叫王强,永乐十九年,中进士,授监察御史。宣德十年因为审理白莲教张普祥案被先帝看重,改名为王文,到了太上皇登基正统年间王文历任陕西按察使、右副都御史,兼宁夏巡抚、大理寺卿、右都御史、左都御史……”
“咱们的内阁首辅,德遵兄永乐十三年中进士第一名,授修撰,进侍讲,还有现在的兵部左侍郎商辂,三元及第,正统十年的状元,任命为翰林院修撰,这俩看似没有经过都察院的历练,但科举之中,状元能有几个?”
“你看看这大明朝的官员们,想要晋升,有多少人要过御史这一步?”
朱见深却是有些面露难色的说道:“现在萧维祯萧少保为右都御史,统辖都察院,又有素庵先生商辂商先生看管,这怕是……”
没错,右都御史萧维祯也是太子少保!
而且商辂身为景泰帝朱祁钰的铁杆心腹,又是内阁阁臣,更是左春坊大学士,这俩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只要景泰帝朱祁钰没啥心思,谁也动不了!
王直王老爷子只是淡淡的一笑,缓缓的说道:“他萧维祯现在可以镇压住都察院!前有太上皇旧人杨善为左都御史,那个时候的都察院不为他萧维祯管辖,后来杨善被陛下拿下,这都察院就真的归他管了?”
“不尽然,上次御史集体弹劾殿下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很不满了!”
“再说了,新的御史可都是陛下的心腹,心中拿商辂当偶像呢,老资格的御史、巡按可都是太上皇的人,他萧维祯,资历虽然老,可是心太软,怎么能压得住这些愣头青?”
呃——
好像,人家身为吏部尚书这么多年,又是从宣德年就管着吏部,应该是没错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那老太师觉得谁来合适?”朱见深充分发挥了不明白就问的精神。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的神色一变,原本以为这就是一个政治谋划,大家点到即可,通一下气,谁知道这孩子一点都不懂的规矩,竟然直接问出来。
但是想想对方的年纪,又没啥政治经验,王老爷子很爽快的原谅了朱见深,缓缓的说道:“老夫准备奏请陛下,夺情起复李实李孟诚!”
朱见深没有太注意什么叫“夺情起复”,只是关注一点,那就是李实李孟诚这个人,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朱见深又继续问道:“那老太师怎么保证这李实李孟诚就能是我的人?”
呃……
殿下,咱能不能含蓄一点,这事政治算计,这叫庙算啊!
什么叫谁,什么叫保证他是你的人?
殿下,能不能不要这么土老帽!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被朱见深一句话给噎的咳嗽起来,差一点就喘不过气过去。
朱见深很有尊老爱幼的素质,虽然自己贵为大明皇太子,但是看到王老爷子这个岁数还这么激动,急忙给对方拍拍后背,还顺带的往下捋着老爷子的气,手忙脚乱中,王老爷子才回过神来。
老爷子现在心里却在怀疑,自己选择这个小太子到底算是对还是错,别人家没登基呢,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气死,那可就不值了!
没有解释,老太师只是很生气的一甩袖子,推开朱见深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竖子不足与谋……”
朱见深也没有去追老爷子,而是满怀郁闷的转身离开,毕竟,自己只是来送香皂的,不能耽搁太久,下一个自己还得去见景泰帝朱祁钰呢!
到门口朱见深望着和万贞儿站在一起的小侍女蓉蓉,不由的就傻眼了。
啥情况?
这王府的小侍女蓉儿什么意思,这是要跟自己私奔么?
似乎是看到朱见深的样子,万贞儿也是苦笑着来到他的面前,伸手罩住,在他的耳边低声的说道:“王府的管家的说老太师看殿下身边没有人手照顾,特意把蓉儿送给殿下,从此以后便是东宫太子府的人了,任由太子打骂管教,也算是为殿下赔罪了……”
朱见深望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小姐姐,虽然说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大姐万贞儿更好,不由的就有点腻歪的撇撇嘴说道:“大姐,老太师这是什么意思啊?”
自家的小郎什么心事,万贞儿自然是明白的,低声笑了笑才说道:“蓉儿妹妹刚才跟我说,殿下无论到那里都只带着我,这事在外面,有点非议呢……”
朱见深一楞,难道现在就有人开始闹腾万贞儿的年纪问题了?
但心里依旧有点反感的说道,“那顶多我以后让雨化田还有其他太监跟着我就是了……”
万贞儿却是苦笑着说道:“殿下还是先回东宫吧……”
朱见深这才在万贞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正要进去,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转身对着万贞儿问道:“大姐,咱们那楠木箱子要回来了么,咱还得装宝贝呢……”
第101章 厂花之路,开启
“说说吧,怎么回事!”
朱见深坐在太师椅上,晃荡着两条小腿,望着眼前的美少女,脸上却有没有一丝的笑容,甚至还带着几分冷冰冰。
骗谁呢?
糊弄小孩啊!
蓉儿做为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的贴身侍女,如果不是深受老太师的宠溺,怎么可能那个态度跟自己说话?
就算是错了,家法处置不处置还不是老太师一句话?
就算是真处置,下面的那些人会没眼力劲真的敢打?
现在却被以此为名义,送给自己认打认罚?
呵呵——
小丫鬟蓉儿看了一眼旁边带着一抹温柔笑意的万贞儿,很是有几分委屈的低下头,缓缓的说道:“奴婢错了,奴婢……”
“停!”
朱见深直接打断对方的言语,转头对着万贞儿说道:“大姐,把蓉儿姑娘的身契还给她,在从账房取一百两纹银送蓉儿姑娘出府……”
说完,朱见深跳下太师椅,转身就要回后院,却被万贞儿一把拉住,示意他往后看。
朱见深往后一看,不由的一楞,只见小丫鬟蓉儿跪在地上,看到他转过身来,这才认真的说道:“老爷说殿下对朝堂人员太过陌生,好多事更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做,奴婢这几年一直都帮着老爷整理文书,对一些人略知一二,所以老爷特意让奴婢过来跟着殿下,如果殿下遣散奴婢,奴婢也无法立身与世,求殿下怜惜……”
小丫鬟蓉儿也就是比朱见深大个四五岁,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姑娘,又因为聪慧一直在老太师王直的庇护下,自然是很多事上不懂,被朱见深一恐吓便交代了所有。
朱见深反倒是放下了心,对着万贞儿一点头,算是收下了蓉儿。
毕竟,自己不可能时时事事都去找老太师,那么身边有个对朝堂人员了解的人,也算是不错。
万贞儿带着蓉儿去了后院,朱见深依旧坐在太师椅上,摇晃着两条小腿,等着一个人的到来,这个人他已经观察了一个月,如果不是今天老太师的话,他估计依旧会谨慎的观察下去,可现在他觉得,步子有点太小,迈不开腿,自然也就无从谈发展。
“雨化田,你来东宫也一个月多了,感觉怎么样?”
望着眼前这个秀气的小孩子,朱见深有些可惜,这要是没有去势,长大以后肯定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可惜了这一身俏皮囊。、
雨化田虽然小,但是“闯荡江湖”这么久,还带着自己病重的母亲相依为命逃到京城,自然是长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太子朱见深的意思。
“奴婢一切都好,请殿下安排,奴婢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见深却深深的打量着雨化田,默然不语。
雨化田却稳如泰山,静候佳音。他什么场面没有遇到过?即便是当日母亲去世,自己差点被人拐去做了兔儿爷,无奈之下被迫去势成为太监,也不见他有什么惊慌,朱见深只是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大哥哥,能有什么可怕的,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许久之后,朱见深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影视剧里那些大佬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只要对方心虚就会慌张就会露出马脚,嗯,眼前这个小孩,眼神很清澈,没啥异心,应该可以一用!
于是,朱见深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头,缓缓的说道:“我给你两条路选,第一条,跟着老曹和杨珍去幼军,作为我在幼军的代表,让幼军的每一个人,每一分力气,每一滴汗水都是为我而出的!”
雨化田却没有着急表态,而是沉静的问道:“那敢问殿下第二条路呢……”
“去锦衣卫,跟着朱骥,学习学习再学习,直到有一天我能让你,而且你能接手东厂为止!”
此话一落,雨化田明显有些震动,抬起头,看向朱见深。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主子,现在的皇太子朱见深殿下,心很大,也很稳,已然开始布局!
“那殿下希望奴婢去哪里?”
雨化田仰起头,望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朱见深,一如往常的坚定而稳重。
朱见深一时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了。
如果从名字来说,朱见深还是想看到那个一时无两的西厂厂督——厂花雨化田。
但现在没有西厂,而且西厂的厂督,历史上也是汪直,作为成化犁庭的参与者之一,朱见深其实更喜欢有一个汪直的西厂厂督。
执掌禁军精锐十二团营,监军辽东,主导对建州女真的军事打击,威风赫赫的汪直,对于国家来说,可比厂花的雨化田更加的值的。
但对于朱见深自己来说,他更需要那个厂花雨化田!
“去锦衣卫吧!”
朱见深想了想,大明朝人才济济,少一个镇守边关的厂督,又不是找不到其他将领替代。再说了,汪直现在还么有出生呢,又不是一定不会再有汪直了!
到时候,大不了汪直干西厂,我厂花雨化田管东厂,虽然他看不起人家东厂!
雨化田只是跪倒在地给朱见深磕了一头,很是认真的说道:“请殿下放心,奴婢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雨化田走了,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他不知道的是,在交代他去锦衣卫学习的同时,朱见深也交代了朱骥对雨化田的考察,毕竟,这以后出去就是独当一面的人,不由得他不慎重。
更重要的是,他以后的路由不得他不慎重。
他的叔叔,现在的景泰帝朱祁钰就是前车之鉴!
如果没有他,现在的皇帝可就是大明战神叩门天子朱祁镇!
人才很多,可是不是你的人,这得需要分清楚,比如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提出的李实!
李实来了,御史们就听自己的了?
朱见深陷入到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小郎,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万贞儿的声音打断了朱见深的思考,手里抱着的依旧是那个几度进宫的楠木盒子,这让朱见深很欣慰,不由的点点头,隐去自己的思索,朱见深又恢复到了往昔,很是欢快的一挥手——
“目标皇宫,出发!”
第102章 刀子就得背后插
景泰帝朱祁钰最近有点小烦恼,人近中年……呃,人近而立之间,算算也算是三十的男人了,身体虽然时常有点小病,但是也还算是个健壮的男人,补品什么的没少吃,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自己咋就没有嗷嗷叫的感觉呢?
更重要的是,最近自己在李惜儿的身上也没少耕耘,根据太医的计算,自己也是在那黄道吉日行云布雨的,按理说,这龙种也该来了啊。
但,龙种没来,襄王来了!
虽然说最初自己的确是打着要传位给襄王一系的想法,密诏襄王父子来京,但现在这个局势——
嗯,襄王还算是老成持重,暗地里遣返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孤身一人来的。
可大家都是聊斋出来的千年狐狸,还玩什么纯情啊,想必内阁那些个阁臣们,包括北京城那些勋贵世家都看出来了,甚至就连自己的侄子,现在的皇太子朱见深也看出来了。
这事,自己还不能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证据确凿!
当然这些都是不是啥大事,管他什么襄王,什么幼军,什么太子朝臣的,他们就算是心里有想法,也不敢说出来。
现在最迫在眉睫的就是为啥老子,不,朕,朕怎么就生不出来孩子!
朕还就不信了,朕才三十岁,正当年,怎么可能生不下来皇子?
一定是朕不够努力!
朕还要再努力努力,最近李惜儿那儿那一大面的镜子,的确是很精彩,真是好宝贝啊,让朕都有点流连忘返了,这躺在床上,看着对面镜子里的画面,美不胜收!
可惜,惜儿不大肯白天,大晚上的,还得点蜡烛,但是影影倬倬的到也是多了几分情调……
兴安这个时候悄悄的走进御书房,对着景泰帝朱祁钰轻声的说道:“陛下,太子殿下来了,说是跟您送宝贝来了……”
宝贝?
又是宝贝!
现在朕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宝贝。
明明是给自己献宝贝的,按理说应该是赚了才对,可为什么到最后总觉得是自己赔了呢?
挥挥手想要兴安把朱见深的给挡回去,却忽然觉得最近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别扭,心中便想要缓和一下,便点点头说道:“让那小兔崽子滚进来吧!”
听话听音。
兴安的心思一转便知道现在的景泰帝朱祁钰心情不错,点点头,躬身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背后,景泰帝朱祁钰却眯着眼看着他的背景,心中却在琢磨刚刚走马上任的东厂督公王诚给自己的密折。
这兴安,名声不错,立场也行,并无明显的叛变痕迹或者是内奸什么的,按理说应该是属于值得信任的人。
但因为这是景泰帝朱祁钰交代给王诚王督公的第一件事,所以,作为东厂的第一大案要案,东厂本着公平、公正、公开、透明、严明、谨慎的态度又在最后模模糊糊的记载了一则小事,后面还标记了,谣传!
东厂的密折里出现了谣传,这个事让景泰帝朱祁钰也是感到好笑,特意的仔细看了看这一条副录消息:
景泰八年正月,景泰帝重病,无法上朝,大臣们前来问安,陛下一概不见,只是派兴安出来对大家说:“不必每天来问安,管好政事。”
兴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比划出一个“十”字,无声地告诉大家,皇上大概只能支撑十天。
这个日子正是正月初九,距离太上皇的南宫宫墙质量不堪倒塌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这——
这事是不是真的,只有看到兴安手势的人才能确定,可这个人据说是许彬和杨善,这两位已经被自己给撵回去养老了。
要不要派人去确认一下呢?
“叔叔,叔叔,我给你带来好宝贝,这个宝贝是真的好啊……”
就在景泰帝朱祁钰心里暗自琢磨的时候,朱见深已经带着万贞儿走了进来,满脸笑容的犹如吃了二斤蜜蜂屎一样。
景泰帝朱祁钰下意识的就去看那个金丝楠木的盒子,确认过纹理,这特么见过两次了!
“这回又是什么东西啊?”
景泰帝朱祁钰对着万贞儿笑了笑,一挥手让她送过来,然后又带着调笑的说道:“怎么,这个能赚大钱不?”
朱见深想了想,这个东西和玻璃不一样,和望远镜也不一样,只是民生用品,而且是消耗品,这是走量的东西,积水成河,集腋成裘,利润又极高,只要借助自己构建的经销商渠道,一旦铺开,还是能赚大钱的。
点点头,朱见深慎重的说道:“嗯,能赚钱,能赚大钱,应该不次于玻璃的产业……”
玻璃产业那可是一年上百万两白银的大产业,更是关系到日后大明朝军事技术的管护国计的重点关注产业,这个新宝贝竟然不次于他,那是什么样的宝贝?
“嘶——”
景泰帝朱祁钰猛然站起来,很是热切的看向万贞儿递过来的金丝楠木盒子,一样的盒子,一样的金黄色丝绸,里面放着几块颜色各异的小方块一样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糕点?
轻轻的拿起来,先是轻轻的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景泰帝朱祁钰下意识的就要放嘴里尝尝,心中还在暗想,这孩子,牛吹得有点大,一个小小的糕点,能有多大的产业?自己也是的,世上哪有那么多能赚钱的产业啊……
“叔叔,那东西不能吃……”
朱见深一个不注意就差点让景泰帝朱祁钰犯了大诗人韩复渠父亲的笑话,早饭多吃了几块糕点,就是有点腻……
都已经到了嘴边的景泰帝朱祁钰有些尴尬,但好在还没吃,脸色有点不好看的说道:“那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朱见深讪讪的说道:“这就是日常咱们清洁用的,用来洗手,洗脸,洗澡,洗衣服……”
虽然说有点尴尬,但片刻之后景泰帝朱祁钰就明白了为什么朱见深说这个产业能赚大钱了……
日用品,每个人都用,易耗品!
暴利,而且日进斗金!
真正的日进斗金,每日都能进!
只是他还没有欢喜起来,就听到朱见深幽幽的说道:“可是叔叔,我怕,我怕又有人说我与人争利……”
“我怕他们又骂我,骂我钻钱眼儿里了……”
“我把他们又要吵吵嚷嚷的收归到工部,叔叔,我研究点东西不容易,凭啥他们上嘴皮下嘴皮一哆嗦,我就要听他们的,全给他们啊……”
“他们吃的满嘴流油,还骂我,我怕……”
他们是谁?
景泰帝朱祁钰岂能不知道!
能让皇太子感到害怕,怕是这天下历朝历代,只有我景泰帝治下的都察院了吧?
第103章 回家去看看吧
尽管说,对于一个皇太子来说,被御史在朝堂上弹劾,算不得什么好事,可这种制约还是景泰帝朱祁钰希望看到的,尤其是在自己没有儿子,又夺得自己哥哥皇位的前提下。
但是,刚才朱见深说的是,对方吃的满嘴流油,还来骂我……
骂我侄子,骂朕的太子,不是就是骂朕么?
当然,这些人骂朕骂的也没少多少,但是,让对方吃的满嘴流油,说白了还不是民脂民膏?
这是再挖我老朱家的根啊。
这是要我朱祁钰的命啊。
可问题是那些御史可都是圣人子弟,从小饱读诗书,从乡试、会试一步步的走出来的大明帝国精英,他们是有追求、有理想、有文化的朝廷命官啊,怎么可能这般的贪财呢?
忽然想起来,这兴安跟外面那些大臣们,尤其是文官们的关系不错呢,景泰帝朱祁钰缓缓的问道:“兴安,那些文官们真的像深哥儿说的那般贪婪?”
呃……
兴安能怎么说?
照实说,自己一世英名可就要变成阉货,可如果不照实说,自己又是欺君之罪!
想了一下,兴安才淡淡的说道:“回禀陛下,臣自小从交趾归化我大明便入宫伺候皇家,对于宫外的事情,臣实在是不太清楚,不敢妄言!”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几乎已经能够断定这兴安跟外面的那些文臣们绝对有一种默契,只是他现在不想发作而已。
再说了,现在兴安的名声不错,真把兴安干掉,保不齐那些文官们怎么说自己呢?
轻轻的摇摇头,景泰帝朱祁钰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兴安给支走,远远的撵离皇宫。但这个兴安又不是成敬,成敬那么受自己的信任,可最后还是见好就收,告老还乡善始善终。
要是这个兴安也能这般该多好啊。
“兴安啊,你来皇宫多少年了?”
面对景泰帝朱祁钰的问话,兴安有点一楞,可还是立马回答:“回禀陛下,臣是永乐五年来的北京城入宫,算来到现在,一晃已经是五十多年……”
说到这里,兴安心中灵光一现,五十年了啊,人生也就一个五十年,自己现在都六十多岁快七十的人了……
“哦。五十年了啊,可真够久的了,到现在朕还不知道你多大岁数呢?”
景泰帝朱祁钰继续步步紧逼的问道。
兴安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景泰帝朱祁钰的心思,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回禀陛下,臣是永乐二十二年生人,到现在已经快七十了,一晃离开家乡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去看看……”
兴安是哪里人?
交趾!
永乐五年,征服安南返国的张辅大军带了些聪明俊俏的男童到中国,并送入宫中,这其中就包括了兴安,还有前两年去世的、曾经的司礼监太监金英。
只是现在的交趾,早已经不是当年永乐朝的交趾,现在的交趾叫安南国。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却忽然站起来,来到兴安的面前,低声却满含感情的说道:“回家去看看吧,人老了,得念旧!”
说完就转身离开。朱见深看看那若有所思满脸萧索的兴安,又看看那远去的景泰帝朱祁钰,无奈之下只好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快速的跟了过去。
“叔叔,叔叔……”
朱见深在后面那叫一个叫啊,好在景泰帝朱祁钰也只是想要出去透透气,没有其他想法,看到跟过来的朱见深,不由的就笑了。“我说深哥儿,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什么啊,怎么这一个个的好东西就这么冒出来了?”
“你可知道,朕为了这每年的花费银子不知道愁白了多少的头发……”
朱见深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亲爹大明战神太上皇朱祁镇要年轻却两鬓都有些斑白的叔叔,不由的就有些感动,毕竟,为国之人,到哪里都让人感动。
微微抽了一下鼻子,朱见深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道:“叔叔放心,这以后赚钱的事交给我,治国你来,咱们叔侄俩联手,定能造就一个大明盛世出来!”
这话,朱见深说的是真情实意,没有一点虚情假意,也没有什么算计。可落在景泰帝朱祁钰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望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孩子,景泰帝朱祁钰始终都没有忘记一点,他是自己亲哥哥太上皇,前任正统皇帝朱祁镇的儿子。
不是我的儿子啊!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景泰帝朱祁钰有些想要岔开话题的说道:“一边玩去,这朝廷大事哪里能靠你这小兔崽子啊,你少给朕惹点事,朕就阿弥陀佛了!”
朱见深却见缝插针的调笑说道:“那叔叔,如果见深是小兔崽子的话,那您是我亲叔叔,您是什么……”
“讨打!”
景泰帝朱祁钰很是喜欢这种感觉与氛围,就像是他一直想象中的父慈子孝,家庭和睦。不由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拍了一下朱见深的脑袋。
“你去朕的御书房看看去,多人弹劾你的奏章,说你违反祖宗的教训,就差一点要忤逆谋反了……”
朱见深的嘴角撇了一下,很是不屑的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偏偏一点价值不能创造,还想着霸占这国家朝廷的财富,这帮人,一个个的都该劳动改造去……”
“你呀……”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却很是有几分宠溺的抬手指着朱见深笑着说道:“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这都察院还是要有的,而且也是这个国家,大明朝廷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比如说当初北京保卫战的时候,多少的勤王军队是御史们带来的,他们是过于邀名了,但是忠心还是有的,再说了,你说的那……毕竟只是少数!”
“好啦,好啦,你知道你小心眼儿,让御史们弹劾了,还得坐在下面听着心里不舒服,朕已经刚刚准了老太师王直的奏请,夺情起复李实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萧维祯独当一面的能力还是差点……”
朱见深一听这里,眼中微微一亮,真没有想到,竟然这般的简单就通过了。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时候,即便是景泰帝朱祁钰不夺情起复,那李实的丁忧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似乎是看着朱见深的心情不错,景泰帝朱祁钰忽然就有个冲动从心底里涌出来,不由的就装作无意的问道——
“深哥儿啊,朕想把招待襄王的事务交给你一手操办,如何?”
第104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招待襄王?
襄王是谁?
襄王是大明仁宗嫡五子,一代战神明英宗朱祁镇,与现在苦心励志景泰帝朱祁钰的亲叔叔,是朱见深的皇叔祖!
更重要的是,襄王朱瞻墡为什么来京,是因为景泰帝使用了襄国金符密诏前来,并且还带了襄王的次子宁乡王朱祁鐄,当然,最后襄王朱瞻墡一如历史上记载的那种,胆小慎微,庄警有令誉,在得知景泰帝病愈,还把自己亲哥哥大明战神太上皇朱祁镇“接到”皇宫内容养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次子给送回去了。
但是——
这事现在谁不知道?
大家又都不傻。
你来,景泰帝打的什么心事,你襄王一系打的什么主意,还不就是想宣宗皇帝第五子襄王朱瞻墡的次子宁乡王朱祁鐄过继,作为宣宗皇帝的第三子,兄终弟继,继承大统?
可是景泰帝朱祁钰忽然病痊愈了,还立了朱见深为皇太子,这事就把襄王给搞得很难受!
现在景泰帝朱祁钰又让朱见深接待襄王,叔叔,你这操作有点骚啊!
朱见深有点吃惊的看向景泰帝朱祁钰,哭笑不得的说道:“叔叔,我才疏学浅,不懂礼仪,叔祖他德高望重,小子怕是不能担此大任啊!”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一笑,缓缓的说道:“深哥儿,你要记住,你现在是大明皇太子,论礼,你是君,他是臣,论亲,他才是你的叔祖!”
“就算是你失礼了,你觉得襄王会挑你礼么?”
“朕交给你去接待,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相信很多人会明白的!”
朱见深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回去了,甚至都忘记了跟景泰帝朱祁钰要一个香皂专营的旨意。
“大姐,这是啥意思,什么叫很多人会明白的?我这去接待襄王,那多尴尬啊……”
朱见深还是没有想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对着身边的万贞儿抱怨道。
万贞儿拉着朱见深的手,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小郎,我想陛下的意思应该是用你来堵满朝大臣的嘴,让他们没有办法再在这个事情上腹诽陛下的心意。这说明小郎你的太子地位稳固呢……”
稳固?
呵呵,那只是我这亲叔叔没有自己儿子!
你没看我那亲叔叔现在整天都在跟那个李惜儿在努力,甚至连杭皇后病重都顾不上。
身为一个皇帝,为了能让自己亲儿子当太子,竟然舍下脸给大臣们行贿,怎么可能真的放心自己的侄子当皇太子?
就算不为别的,你想想,侄子继位之后,怎么评价他?
一个是亲爹,皇帝!
一个是亲叔,皇帝!
咋论庙号?谁进皇陵?
所以,只要景泰帝朱祁钰一日无子,自己的地位才算是稳固,万一真有了儿子,拿自己还是得早做打算。
太子之位就如那逆水行舟,不进就是倾覆啊!
朱见深摇了摇脑袋,苦笑着望着马车外的北京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第二日,北京城的城门口,一队队人马,旗帜飘扬,朱见深带着自己全套的太子仪架,还有礼部的一些官员等着襄王的到来,其实昨天人家襄王就已经到了北京城,只是没进城,住在了驿站。
你得走个形式啊,不然大明新闻联播怎么播报?
远远的看到城门口的阵势,襄王朱瞻墡是傻了的,当然,从昨天礼部的人员告知我们尊贵的襄王殿下,说陛下专门委派了您的晚辈、皇太子朱见深前来接待您的时候,他就傻眼了……
还有这操作?
你让孤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啥?
更重要的是,孤他么的为啥来,你景泰帝朱祁钰心里没点数么?你就算是派王直、陈循、高谷,甚至就是王文来接孤王也行啊!
大明朝堂没人了?
大明宗室没人了?
这特么多尴尬啊?
我们爷俩说点啥,难道说陛下这人太不够意思了,咱爷俩是难兄难弟?
这辈分也不对啊!
尴尬的……呃,是德高望重的襄王朱瞻墡殿下提前便在马车上下来,急走两步来到皇太子朱见深的车前,作势就要行参拜大礼。
可我们大明皇太子朱见深殿下却是尊老爱幼,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很是恭敬的搀住襄王朱瞻墡,热情的说道:“见过叔祖,叔祖这是作甚,哪里有您给小子行礼的说法,您这是要折小子的阳寿呦……”
那叫一个礼贤下士……
呃,是尊重长辈!
襄王朱瞻墡苦笑着也站直了身子,对着朱见深说道:“殿下这是说哪里的话,自古君君臣臣的,臣见君,焉又不礼乎?”
我乎你大嘴巴子!
你信不信今天你给我行了这个参拜礼,明天景泰帝朱祁钰桌子上就全是弹劾小爷的奏章!你要真的这么注重君君臣臣的,你带你次子来北京做啥?
还不是有想法!
朱见深装作没听出来襄王朱瞻墡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恭维的说道:“叔祖这次进京,一定要给小子一个机会,好好的招待一下叔祖,这可是陛下交给我的任务,说叔祖乃是我大明皇室里少有的长者,贤王,还说让我跟您好好的学学……”
“殿下说笑了,孤王可担不起这个称呼,都是陛下太矮,殿下才是天资聪颖,一看就知道日后有圣人之姿……”
襄王朱瞻墡的心里是异常的尴尬,长者?贤王?这可不是啥好称呼。我都已经贵为亲王了,在景泰帝朱祁钰病重的时候,摆宗室长者,贤王的架子,这可不是好话啊!
朱见深的心里也是很尴尬,啥意思,啥叫圣人之姿?我是太子,以后有圣人之姿,圣人是谁,天子皇帝圣上啊!现在当皇帝的还是我叔叔,人家还想着要儿子呢,你这说我以后能登基,你是要咒我叔叔景泰帝朱祁钰绝后?
哼哼,我记下了,一会就去找我叔叔告状去!
两个人都是尴尬的要死,可偏偏面上还热情的不行,真的就跟平常人家的祖孙三代人爷俩你好我好大家好呢!
其乐融融啊。
相亲相爱一家人啊!
这一幕让周围的官员们都很是感动,这宗室内部的关系真是太感人了,一个尊老,一个爱幼,我大明皇室就是这么一个个的有情有爱!
朱见深也知道不能老在这城门口说话啊,一伸手看着襄王朱瞻墡的手,很是高兴的说道:“叔祖既然来了,那就让小子带您进城,好好领略一下这北京城的好风光,也让咱们爷俩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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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我翻来覆去思想斗争后……
领略一下北京城的好风光?
本王用你啊!
知不知道本王是谁,本王是仁宗皇帝的嫡五子,我妈是张太后,我哥哥是宣宗仁皇帝朱瞻基,你爸你叔那俩小兔崽子见了我都得叫一声叔叔!
老子就是在这北京城里长大的,还用你带?老子闭着眼都能知道走到哪里了!
襄王朱瞻墡翻脸就是甘之若饴的样子,很是欣喜的说道:“那就有劳殿下了,老夫还真是好多年没回北京城了,这变化可真大啊……”
朱见深也是满脸纯真的笑容,拉着襄王朱瞻墡一同登上自己的车架,这让襄王很是感动,老泪都滴下来好几点,要不是有忌讳,襄王朱瞻墡直接就要叩首高呼天恩浩荡了……
在然后当然是襄王朱瞻墡去觐见景泰帝朱祁钰,这叔侄俩那叫一个感情深啊。当然说当初叩门天子朱祁镇在土木堡一战成名之后,当时的张太后曾经还想过让襄王朱瞻墡登基,只不过是襄王推辞了,还力主让当时的郕王朱祁钰登基,所以,两个人也算是有真感情的。
但,终究还是襄王朱瞻墡年纪大了一些,考虑的多了一些,让景泰帝朱祁钰错付了。
两人甚至全程都没有过多的接触,只是例行公事的走个过场,这让襄王朱瞻墡很有几分难受。
差一点啊!
可又能怎么办呢?
朱见深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的对手戏,很是索然无味,原本以为是精彩的修罗场,竟然这么风轻云淡,难道所有的老戏骨都是这般的举重若轻?
剩下的便是赐宴!
喝酒,聊天……
等到深夜,襄王朱瞻墡躺在北京临时府邸的床上,望着屋顶,目中无神,呆呆的看着,心中却在心潮澎湃的琢磨着如何打破这个局面。
论心不论迹啊!
不论是皇太子还是景泰帝,似乎态度都不对,这让襄王朱瞻墡有些胆战心惊,尤其是景泰帝的平静——是故作无所谓,还是已经做好了某种打算?
皇太子还小,就算是对自己不满,也没有实力对付自己。
除了景泰帝朱祁钰以外,襄王朱瞻墡很明显的感觉出来这朝堂之上太上皇朱祁镇的势力似乎也不小,这就是一个大漩涡啊,自己咋就傻到一头撞了进来呢?
该怎么才能破局?
襄王朱瞻墡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出来,最后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朱见深自然是很早就来到襄王朱瞻墡的临时府邸,给叔祖请安之后,又一起用过早餐,这才施施然出去。
“殿下这是要带老夫去哪里啊……”
襄王朱瞻墡看着这马车,这一行人出了皇城,又出了北京城,径直往北,他心里有点犯嘀咕啊,于是试探的问了一句。
“去看长城啊……”
朱见深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到北京来,不就是故宫长城么,正所谓不到长城非好汉啊,这故宫昨天已经去了,还在那里吃了顿饭,那剩下的可不就是长城了么……
不过,朱见深还是问过人的,现在没有大名鼎鼎的八达岭长城,居庸关也只是一个关城,没有长城。现在能看的也只有洪武年修建的司马台长城还有慕田峪长城,以及自己叔叔景泰四年刚刚修建的黄花城关长城,这黄花城关长城东连怀柔,西接延庆,北通内蒙古高原东部,南守昌平明皇陵,是北京北部的战略要冲。
选择只能是这里了。毕竟也带着为自己叔叔,当今皇帝陛下歌功颂德的目的。只是朱见深忘记了一点,这路远……
甚至中间还有明皇陵……
于是,在襄王朱瞻墡的坚持下,一行人在皇陵停了下来,简单的拜祭了成祖皇帝之后,天色已晚,便暂时休息了下来。
朱见深人小,这一行路上就像是出来游玩一般,白天很是兴奋,本来是他陪襄王朱瞻墡的,现在反倒是感觉像襄王朱瞻墡看孩子一般,到了晚上,朱见深的兴奋劲去了,很快的便入睡,但襄王朱瞻墡却睡不着了!
这什么意思?
带自己拜谒皇陵,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然后再去看景泰帝修筑的黄花城关长城。难道说景泰帝朱祁钰的意思是想向自己表达,第一老祖宗留下的江山,我朱祁钰比朱祁镇干的更好,第二,我朱祁钰能守住这大明江山,只要有我在,这大明就犹如这长城一样,坚不可摧?
似乎这么解释也有些牵强啊。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一头雾水!
襄王朱瞻墡感觉自己浑身都像是有看不见的丝线一般缠绕着自己,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内心甚至还有着一丝委屈——我招谁惹谁了啊!凭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在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中,襄王朱瞻墡慢慢的睡着了,毕竟他年龄也不小了,这一路行程,游山玩水的,看似轻松,可再面对皇太子朱见深的时候,他的心神可没有一点的放松。
第二日,皇太子朱见深依旧拿出来尊老的劲头,一大早就来请安,然后简单的吃饭之后,继续出发,到了下午终于到达了黄花城关长城,望着那巍峨的城墙,襄王朱瞻墡想哭的心都有……
我得多有毛病才来这里看长城啊,这破城墙有啥好看的!
朱见深望着心不在焉的襄王朱瞻墡,始终不明白这襄王为什么没有精神,这大好的河山,壮丽的景色,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的感触?
想了想,他还是得做点爱国主义教育,便开始说这个长城建造的难度,花费,以及自己叔叔景泰帝朝堂上的困难,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那就是花钱的地方太多,而朝廷没有钱,皇帝也难啊……
越说,襄王朱瞻墡的心里越发有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他便开始往那方面去思索,仔细比对自己获得一切的消息,越发支持他的想法。
望着朱见深那不断抱怨没钱的说法,襄王朱瞻墡想了想咬咬牙,对着朱见深说道:“殿下,老夫翻来覆去思想斗争后,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第106章 违反祖宗的决定
老夫翻来覆去思想斗争后,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啥想法?
大明朝的藩王们经常会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有人给了一个不成熟的建议然后发展成了完整的计划并且实施成功了,比如有太宗文皇帝永乐大帝朱棣同学,还有没有不成熟想法的,却也成功了,比如自己的叔叔景泰帝朱祁钰还有后世的嘉靖皇帝!
当然,这些不成熟的想法,还是没成功的多,就不一一列数了,可每一个在当时都是大事!
难道这老匹夫襄王朱瞻墡难道也想要搏一把,火了紫禁城嫩宫女,败了大不了凤阳宫城里圈禁一辈子?
朱见深听到这里,猛然有点心慌,环顾了一下四周,景色很美,山也很雄伟壮丽,更重要的是很高,很陡峭,为啥要来这种地方呢?
只听说爬山干掉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没听说爬山看风景要干掉小孩子的?
这万一老匹夫干掉自己,再喊出“清君侧,除奸佞”的口号,这事可就不好玩了。
大意了!
想到这里,朱见深急忙伸手拉了一下襄王朱瞻墡,其实他是想跟襄王朱瞻墡站的近一点,至少对方可能,大概,也许会投鼠忌器之类的吧,然后他说道:“叔祖,叔祖,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你可是大明最尊贵的襄王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啪……”
襄王朱瞻墡似乎有点来劲,直接就打开朱见深拉着自己的手,很是认真的指着巍峨的远山还有雄伟的长城,很是意气风发的说道:“殿下,看看这大好的河山,正是因为老夫是大明最尊贵的亲王,所以孤王才要这么去做啊!”
完蛋了!
这老匹夫似乎已经被权力迷惑的心智啊!
自己咋这么衰啊,历史上的襄王朱瞻墡不是挺“卑微”的么,看看为了能活下去他都给复辟的大明战神提议了多少“好”不成熟想法啊!
这一刻,朱见深觉得自己这穿越者当得很失败!
穿越八年了,就是一头猪都也能修成天蓬元帅了啊,自己却还是这么懵懵懂懂跟感觉不到死期的夏虫一般。
唉,如果有再一次穿越,我肯定从一开始红光满地,雨过天晴,香飘万里,然后剑斩白蛇,用最快的速度登基当皇帝,再然后才是大力整顿军队,重用厂卫……
“陛下真是太辛苦了,我朱瞻墡作为大明亲王,既有封地,又有俸禄,而且还经营好多生意,过着奢靡的生活,实在是有坠我皇明太祖高皇帝的志气,以后更是无颜面去见太宗文皇帝啊……”
“老夫要去陛下上奏章,以后我大明朱氏子孙要自力更生,拱卫大明,以后无论是谁,只能在封地、俸禄和经营之中三选其一……”
呃……
这老匹夫……不是,这叔祖襄王殿下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吧。
你这是要自绝于大明皇室全族啊!
再说了,我刚才是这个意思么?
想了想,朱见深觉得自己没有表达这个意思,更加没有跟对方说过任何一点要钱的意思啊?更重要的是,就算是募捐也成啊,你特么怎么就直接光棍的躺平了啊!
这事要翻天啊!
不是说真的就能翻天,而是朝堂上要闹翻天啊,这牵扯的事情可太大了,往小了说这只是关系到日后皇族的待遇问题以及朝堂的财政问题,往大了说,这特么是祖制啊!
祖宗之法不可违,祖宗之法不可变!
虽然自己前面也被御史们弹劾,可本质上自己并没有改变任何祖制,只不过是从一个豪商豪绅手中抢了一部分奢侈品的市场利润而已。
现在这襄王朱瞻墡要动的可是太祖高皇帝洪武大帝当初定下来的祖制——分封制!
太祖高皇帝洪武大帝朱元璋同学定下的规矩,规定亲王的待遇是每年米五万石,钞二百一十五万贯,棉四十疋,紵丝三百疋,沙罗一百匹,绢五百匹,绵两千两,盐二百引,茶一千斤,马料草月支80匹;受封的明朝公主赐田庄1所,米一千五百石,钞两千贯;郡王米六千石;郡主一千石;其他皇族宗亲按照级别依次替减。
至于封地,没说,基本上最低最低的都是百顷地起,但明初的时候还没有超过千顷,可到了宣宗宣德以后,亲王及勋戚即逐渐通过“奏乞”和“投献”的方式,得到逾额的土地。藩王通过钦赐、自行购买、奏乞、纳献等方式获得大量土地。
就连自己以后登基之后,成化帝在北京周围的皇庄土地也高大一万两千多顷。
再说人口数量,明朝皇室档案上正式收录的皇族宗亲人口:洪武年间是58人,永乐年间是127人,而一百多年后,到了嘉靖年间就暴增到一万九千六百一十一人,而到了万历三十三年更是多达八万人。这些还只是属于记录在册的中高级皇族宗亲数目,还不算更大数量更大规模的底层皇族的数目。
甚至到了嘉靖朝的时候,整个大明皇室就已经成为巨大的累赘,所有宗族藩王所需要的俸禄甚至比每年送往北京城漕粮的两倍还多!
当然,现在的景泰朝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可宗室的负担已然开始慢慢呈现,尤其是在景泰帝兜里还没钱的前提下。
这事吧,他是个事,但是你确定您老人家这个时候提出来,真的好么?
朱见深是彻底没有任何的参与到其中的资格,只能是打道回府,静待朝堂和景泰帝的决策……
谁成想,出个北京城,爬个长城,欣赏一下壮丽山河,竟然还能捣鼓出这事,景泰帝朱祁钰心里把朱见深给剁成肉馅的心都有啊!
你都跟我叔襄王朱瞻墡说了啥啊,咋就吓成那个样子!
“皇叔啊,这事朕真的不知道啊,而且朕完全没有这个想法,您放心,朝廷就算是再困难,也不能断你们藩王的俸禄和封地啊,那朕成什么了,怎么到九泉见太祖高皇帝……”
对于景泰帝朱祁钰那苦口婆心的样子,似乎是视而不见,襄王朱瞻墡也是慢悠悠的说道:“您看陛下,您也说了,这朝廷困难啊,老夫身为藩王,理应该尽自己的一番力量啊……”
这一刻的襄王朱瞻墡内心是骄傲的,是自豪的,就凭他这大公无私的表现,日后一定能记录在青史之上的,落得一个贤王的名声。
我,襄王朱瞻墡,一切都是大公无私,为了大明,为了朱家,死后见到仁宗皇帝我也能挺起胸膛啊!
更重要的是,我襄王朱瞻墡都这样了,自绝于整个大明皇族,以后谁还敢诬蔑自己对皇位有过觊觎?
以后我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当个襄王就好了!
大家有吃有喝,差不多就行,就算是没了俸禄,只有封地也能过得不错,或者没有封地,只有俸禄也行。
怕啥,大明朝还能饿死我这亲贤王?
我得意儿的笑,得意的笑……
襄王朱瞻墡越发的露出自己和善的笑容,一副长者之风,和蔼可亲的样子望着自己的亲侄子景泰帝朱祁钰,就似乎是大家族里那些老爷子看着事业有成的子侄一般,很是风轻云淡,犹如看破红尘的老僧。
景泰帝朱祁钰听到襄王朱瞻墡这么说,心里更是窝着火,我……不,老子……不,是朕,朕是这个意思么?
您老人家这脑袋里到底是怎么个浆糊啊?
当初我哥哥被人逮了牵羊一般的成了叩门天子,当时您亲妈,我亲奶奶可是想要让您继位的,结果,您不按套路出牌的竟然推荐朕……
朕感谢你,真的!
当然这次朕是有些唐突了,一时迷糊叫了你来,但这也不是你闹情绪的理由啊!
叔,朕的亲叔,皇叔,您能不能别闹了!
朕特么也就是改革了三大营,有了十团营,才勉强算是控制了大明朝,现在为文官们也越来越不服管,朝廷的国库税收也少,子民们生活也不易,还有那虎视眈眈的北方……
朕真是太难了,事太多了,可为什么您这个时候还要这么闹,难道您不知道在北方大同、宣府以及西安还有塞王呢……
你知不知道,这大明的藩王要是闹起来,朕这满心的抱负啊……
看着那怡然自得,也不知道襄王朱瞻墡的心到底在想什么,既然劝不动,景泰帝朱祁钰也只能是悻悻的放襄王朱瞻墡离开,但是也告诫了他不能离开北京城。
好家伙,你点起来大火,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了,朕怎么办?
带着一肚子火,景泰帝朱祁钰直接就让人通知内阁、兵部尚书于谦、吏部尚书王直还有礼部尚书胡濙入宫,以及闯了祸事的皇太子朱见深。
这家伙倒是知道自己闯了祸,只是派人给自己说了一声,便把襄王朱瞻墡送到皇城,自己倒是跑的够快,真以为躲到东宫太子府就没事了?
与自己想的不一样,以为肯定是磨磨唧唧最后一个到的朱见深竟然第一个到,这让景泰帝朱祁钰有些奇怪,但心中有气的他抬手作势要打的样子,直接骂道:“你个兔崽子是不是一天不给朕惹点事,你就皮痒痒啊……”
第107章 两难的景泰帝
“都说说吧……”
朱见深来了没有多久,其他几位大臣们也相继而来,景泰帝朱祁钰没有任何的卖关子,直接就把襄王的提议给说了出来。
因为他知道,这个消息从襄王提出来的那一瞬间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传播,虽然他现在勉强算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人,可不代表第二波的人就没有其他想法。
藩王,向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惹的群体!
从太宗皇帝的靖难之役到仁宣二帝的汉赵二王造反,再到现在太上皇和当今皇帝兄弟俩,大明的藩王虽然不多,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真的要消减这些藩王乃至宗室的待遇,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怕是要出大事。所以他需要有人来给他出谋划策——
甚至他本身就也倾向于如此,立志于做明君的人,要是放任这藩王宗室一步步做大侵蚀整个朝堂,那算什么明君?
几位阁老们也是虎躯一震,这是好事啊!
文臣们如果第一讨厌的人是武将的话,那么勋贵和宗室将并列为第二位!
想想当年太祖洪武帝驾崩之后,多少的文臣选择为建文帝出谋划策进行削藩!当然在太宗永乐皇帝得了天下之后,他们又迅速的转换门厅,可一样没有耽误削藩啊!
毕竟,谁削不是削啊!
但是当时妥协之后的产物就是大明王朝对藩王宗亲的供养慢慢的变成了另一种形势的负担,大家都不傻,每年日益增长的支出和日益减少的赋税,这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现在的内阁首辅陈循陈阁老又是老户部!
“这是好事啊!”
果不其然第一个出来捧哏的绝对是大明第一捧的于谦,满脸的高兴,一拍桌子站起来,很是激动的说道:“这是好事,就以襄王为例,整个襄王府的土地多大数千顷良田,这些良田不用缴纳任何的赋税,朝廷还要每年交付数万石的俸禄,以及赏赐,这么下去,朝廷迟早会被他们吃垮的……”
“再说了,这些藩王郡王们的可一直都在扩大,而且人数也会越来越多……”
说到这里,于谦就停住了嘴,下面的不能再说了,再说就是大不敬!
嗯,我们本质上还是希望太祖洪武皇帝的子孙后代越来越多的!
没有一丝一毫要计划生育的意思,真的没有!
我们不提倡少生优生,对于大明宗室,我们的政策是多多益善!
于谦不说了,是因为他终究还算是懂点大局,而且头是铁,可好歹也算是熟铁,有些宗室的影响力他还是要考虑的,比如在山陕的大王、晋王、秦王,还有宁王,这些都是洪武皇帝和永乐皇帝双重认证的藩王,在当地都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谁敢动?
更别说襄王这些仁宣二帝关系亲近的藩王,哪一个不是辈分高的吓人?
于谦毕竟掌管大明的兵部,对于塞王一系的实力还算是了解一些,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王文却丝毫没有顾及!
王文站起来,只是轻轻的咳了一声,便说道:“回禀陛下,内阁这边觉得还是封地更加的关键一些,既然有俸禄了,再给封地就名不正言不顺。另外还有就是这些封地收回中央之后,既能提供税赋,也能安置百姓,一石二鸟,简直就是双赢!”
内阁觉得……
你王文问过我内阁首辅陈循的意见么?
你就代表我了?
陈循索性不再说话,低眉顺目的笼着手,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景泰帝朱祁钰没有说话,但内心里其实有点烦躁的,说不出来的那种烦躁。
怎么说呢?
从他受到的教育以及当了皇帝之后一直被灌输的明君之道告诉他,藩王宗室是一个大问题,要解决!
但从他本身来说,对付藩王宗亲,的确有点下不去手,要知道要是没有土木堡之变,自己想必也是一个实封的亲王,到时候也是一样的俸禄无数,封地数千顷,乃至于产业更是可能不少,以后花天酒地,一直生孩子。
这孩子多了,总要给他们留点傍身之财啊。
谁要是说嫌藩王宗亲拿的多,那时候自己肯定要跟对方拼命的,大不了老子去哭陵嘛。
这要是真有藩王去哭陵了,那自己死后可就真的难见列祖列宗了!
商辂却轻轻的摇摇头,抬手作揖的说道:“陛下,臣有些担忧,这事事出突然,兹事体大,怕是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大明现在的藩王也不算多,也就是几十个,就算是负担有一些,臣以为还是能负担的起,可是如果陛下贸然的革除封地或者去掉俸禄,那么宗室如何看待陛下,更重要的是,陛下,西边还有几位塞王呢,这草原的威胁还没有解除呢……”
“再说了,陛下,这些藩王的封地即便是革除了,那又有多少能收归朝廷,朝廷又能掌握多久?三年?还是五年?然后呢……”
王文的眉头一皱,直接站起来指着商辂满是失望的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的顾及就明哲保身,现在的藩王宗室算是小小的疥疮,可他们终究会长成足以威胁大明朝的大毒瘤……”
这话一出,就连景泰帝朱祁钰和朱见深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王文!
您老人家真是牛,现在大明朝估计也就您敢说大明朝的藩王宗亲是疥疮,以后成为大明朝的大毒瘤!
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啊!
啥意思,你还要把大明朝的皇族宗亲都干掉不成?
这个时候主管户部的萧镃只得站出来,略带委屈的说道:“简斋兄说的过于偏颇了,过于偏颇了,这不是君子之风!”
其他人也都是默然不语,这让景泰帝朱祁钰有点后悔了,自己就该直接驳回襄王的意见,管他呢,直接把他撵回封地去,管他上不上奏章,我留中不发就是了!
好家伙,这特么一说,都是赞同的,朕该怎么办?
真把那些长辈们的铁饭碗给砸了?
自己以后还祭不祭祖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真这么干了,那这些藩王宗亲转而支持自己那废物哥哥朱祁镇,那自己的处境岂不是更差了?
不行!
但是——
这话朕不能说。
景泰帝朱祁钰眼睛一转,便看到自己专门叫来以备咨询的老前辈,老资历,礼部尚书胡濙,要知道胡濙可是生性节俭,历仕建文、永乐、洪熙、宣德、正统、景泰五朝,其中每一朝都曾劝朝廷和皇帝节俭,但是老成举措,自得大体,更重要的是,人家当了二十几年的礼部尚书,当然守礼!
既然守礼,那藩王宗亲的礼制还要不要?大明皇家的体面还要不要?
“洁庵先生如何教朕的?”
第108章 赎买!
怎么教你?
我教你你听么?再说了,我是你哥哥,曾经正统皇帝现在的太上皇朱祁镇的顾命大臣,我真教你,你敢让我教么?
礼部尚书胡濙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景泰帝朱祁钰缓缓的说道:“陛下,臣觉得此举不妥,我大明藩王宗亲的待遇自有礼制决定的,且是谁说增减便能增减的?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襄王为什么要如此提议,这才是重点!”
对啊,襄王他为什么这么提议啊?
谁还嫌自己家里的钱多地多?
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坐在景泰帝朱祁钰下手的皇太子朱见深——
小太子,那襄王可是你陪的,这好好的,怎么就犯了失心疯呢?
你到底说了啥,让一个藩王求生欲这么强的要去封地减俸禄?
听说,世间传言陛下想要册封襄王的次子为皇太子,说,你是不是威胁人家了?
朱见深望着下面一个个老狐狸……呃,是老成谋国的重臣们,从对方的眼神中他觉得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心眼,睚眦必报,而且狐假虎威的小人!
但是我也委屈啊!
我真的没有威胁他,真的,比黄金白银的还真!
我这招谁惹谁了,好好的我正登长城而小蒙古,欣赏壮丽的山河,威武雄壮呢,忽然就有一个藩王说自己要为国家做贡献,我能怎么办?
我这老叔祖人家拳拳之心,报效朝廷,我一个小字辈,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啊!
就在朱见深说啥都不是的时候,他的大靠山,帝师,老天官王直王老爷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的说道:“襄王此人小心清慎,笃于流表,此提议不过是为了免罪之投,毕竟,陛下的金牌诏令下了,欲立册封,他父子也实质上离开封地前来北京,陛下觉得襄王想要打消您和皇太子的猜疑,如今的情况下,能怎么办?”
老天官本身就是管人的!观人自然是有一套,听听他对襄王的定语——“小心清慎,笃于流表”,这意思不就是说德王很是小心谨慎避嫌,善于做表面的功夫,为了求生,可以什么都不顾!
这话一出,朱见深这才放下心来。要知道自己这个叔祖襄王朱瞻墡在历史上可是出了名的求生欲极强,不要脸面良心的代表——夺门之变之后,为了求生曾经向明英宗提议将废后汪氏驱逐出郕王府,只不过明英宗终究要点脸,没同意,甚至后来明宪宗成化皇帝登基,他还是如此上奏章如此提议。
然后为了表忠心,他向明英宗建议毁掉寿陵(夷其坟垣,毁其楼寝),寿陵是朱祁钰为早逝的杭皇后所建,朱瞻墡也对此大加批判:“郕王葬杭氏,明楼高.耸,僣拟与长陵、献陵相等。况景陵明楼未建,其越礼犯分乃如是。”
这种人,为了自己求生,连死人和寡妇都不放过,更何况其他的藩王宗亲,我管你呢,死道友不死贫道!
或者大家一起都去吃苦,只要能活下来就行!
随着朱见深对老天官王老爷子递过感激的眼神,却忘记了自己上手坐着一个犯难的景泰帝朱祁钰呢。
景泰帝朱祁钰看到朱见深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立马就气不打一处来,缓缓的说道:“此事深哥儿怎么看?”
怎么看?
我拿眼看!
朱见深可不敢掺和到这里面来。
这特么是要死人的!
大明朝对藩王宗亲下手的成功概率是五五开,这是说的皇帝,可参与其中的人却没几个有好下场的,比如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练子宁、陈迪。
朱见深脸上本来轻松的笑容缓缓的凝固,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对于他来说,这大明朝以后终究被会被宗室所拖累,甚至因为大明宗室的财富在明末之中引来了多少的杀身之祸!
这藩王宗室真的需要处理,要是让他来,绝对干掉!
但是他朱见深是谁?
他是景泰帝朱祁钰的皇太子,是他叔叔的贴心小棉袄啊,这个时候他要是敢说大明王朝对待宗室藩王的养猪政策不好,他叔叔绝对能弄死自己!
但是让他反对的话,这话又有点违心,谁还没有点小倔强呢?
明知道不对的事,却还要违心的去符合,这不是他这个穿越过来的社会主义五好青年的价值观!
这个时候他不挺身而出,谁来成为社会的担当?
“叔叔,我觉得吧,既然襄王不想要封地了,那不如就别要了,不就是几千顷地么,又没多少钱,我买了,改成皇庄,一应税赋,该多少萧大人到时候跟我太子府的管事说一下,我一点不差的交了就是了……”
说完,朱见深眨巴着自己的俩大眼睛望着景泰帝朱祁钰!
Σ(⊙▽⊙)“!
景泰帝朱祁钰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我们说的是这买地卖地的事么?
我们说的是国策大计啊!
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几千顷地的事,没多少钱,这是土地和钱的事情吗?
呃,还真是!
反应过来的景泰帝朱祁钰眼睛一亮,这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既能安襄王的心,也能避免藩王宗亲其他的反应!
这不就是当年赵王高燧请辞常山左、右二护卫的翻版么?
嗯,朕以为可!
但是朕不能说。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看向下面诸位大臣,没好气的对着朱见深骂道:“你可小兔崽子,依仗自己有点臭钱,就为所欲为,真以为这有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啊!”
朱见深与自己那要面子的叔叔眼神一碰便了解的他的嘉许,便很是卖乖的说道:“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我从来没有觉得钱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只要用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就可以了啊……”
这话说得,你要不是小孩子,朕一定让文渊阁的阁老们好好教导你一下什么叫君子固穷!
对于朱见深的话,下面几位大臣们都是饱读诗书的大儒,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点啥,这是我大明的皇太子么?怎么感觉跟个纨绔子弟败家子似的?
也不对,纨绔子弟败家子一般都是败自己长辈的家,这朱见深败的是自己的家,谁让人家能挣钱呢?
不过,朱见深知道,开两句话玩笑话可以,真的把诸位大臣心中自己的形象给“恶”了,以后还真不好办,于是继续笑着说道:“刚才都是笑话,但倒也能说明我的本意,当然我更愿意称之为——”
“赎买!”
第109章 大明的内务府
作为一个对太祖文选熟读的社会主义一直接班人,兔子的历史,尤其是建国以后的历史,还是略知一二的,比如跟很多普通人比起来,在大家都知道的土地改革之外,他还知道一个公私合营!
老马曾经说过,假如我们能用赎买摆脱这整个匪帮,那对于我们是最便宜不过的事情了!
老恩曾经说过,无产阶级可以通过没收、国营工业竞争、直接用货币赎买等几种方式废除私有制。我们决不认为,赎买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容许的;
于是太祖在一九五四年的时候,通过政务院通过了《公私合营工业企业暂行条例》,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改造,对民族资产阶级实行赎买政策。
农业上通过人民公社,工商业上通过公私合营赎买的政策,在经济上确立了社会主义的基础。
从而在民主革命胜利以后,建立了人民民主专政政权。
当然说,时事异迁,现在的朱见深想要这么干,肯定不行,毕竟,他不太喜欢吃河蟹,但是正所谓以史为鉴……呃,未来史也算是历史吧。
所以他决定进行一些借鉴。
毕竟,赎买政策作为经历过历史验证的得当之法,面对现在中央集权的封建皇家宗亲问题上,没有理由行不通!
毕竟,现在的襄王可是被吓破了胆,这是一个挺好的契机,先起个头,后面的事,再说!就算万一闹翻了天,藩王们要哭陵,那不是还有景泰帝朱祁钰、自己的亲叔叔在前面顶着呢。
毕竟我只是个太子啊!
缓缓的站起来身来,朱见深望着在座的诸位,这是大明的核心,除了武将勋贵以外,这些人其实才是大明朝的核心权力层。
他觉得有必要显示一下自己的真正技术了——
“大明朝的皇族宗亲现在有多少?”
“洪武年间是五十八人,永乐年间是一百二十七人,五十年后呢,一百年以后呢,会有多少?”
“太祖高皇帝封了二十四位亲王,太宗文皇帝除了仁宗昭皇帝以外又册封了两位亲王,而仁宗昭皇帝也册封了九位亲王,现如今因为各种原因我大明朝仍旧有一十七位亲王更别说其他皇族宗亲……”
“按照太祖高皇帝的祖制,每位藩王是一万石的俸禄和一百顷以上的封地,那么现在呢?”
“根据太宗文皇帝制定的藩王制度,藩王享有特别优厚的待遇,由于严格限制藩王的兵权和参与政事的权利,还不允许藩王随意离开驻地,所以作为补偿,皇族宗亲无论再俸禄还是封地上都极大的优待!”
“比如现在的叔祖襄王殿下,多达近一万顷的封地还有每年多达五万石的俸禄以及其他待遇不算,现在的朝廷自然是能承担,可以后呢?”
“诸位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太祖的子孙达到一万人,十万人,藩王随着我大明朝百年的繁衍,一代又一代的藩王,积累到几十位,甚至上百位的时候……”
“封地越来越多,宗室的俸禄越来越多,而我朝堂户部掌握的土地越来越少,税赋自然也是越来少,谁来供养他们?”
“又有谁来供养我大明朝的文武百官以及边军士卒?”
“又有谁来保证我大明朝在遇到天灾人祸的时候,户部还有足够的粮饷来应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叔叔,诸位大人,你们何以教小子以后在面对自己的孙子时,怎么跟他说这大明朝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候,史书却记载着盛世!”
“这样的盛世,要来何用?”
“这又是谁的盛世?”
说道这里,朱见深来到礼部尚书胡濙的面对,仰着头对着礼部尚书胡濙问道:“是胡尚书的盛世么?”
然后又来到商辂的面前缓缓的问道,“还是文人的盛世?”
最后来到内阁首辅陈循的面前,冷笑着问道:“又或者是官绅的盛世?”
说完转身对着景泰帝朱祁钰说道:“叔叔,土地和百姓才是王朝的基石,汉朝四百多年的历史,赤眉绿林起义还有黄巾起义的教训还不够么?”
“所以,叔叔,既然叔祖为了家国天下提出了这般的建议,我觉得现在不是我们接不接的问题,而是叔祖会不会放弃的问题!”
朱见深忽然就笑了,有点玩笑的说道,“叔,你得给人家一个表现的机会,稳稳人家那担惊受怕的心啊!”
“他既然敢舍,朝廷没理由不敢接啊!”
“但是朝廷如果一毛不拔的接了,先不说其他藩王会怎么看,叔祖襄王殿下想必也不会开心啊!”
“所以,赎买政策便是再合适不过了。买过来的封地,可以建立皇庄,在宗人府之外另设内务府,专门处理皇族宗亲经济上的问题,叔叔以及诸位大人绝对小子这个意见如何?”
说完,朱见深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平淡的坐下了!
开炮就是了,至于剩下的,你们这些老家伙们兜底吧。
这算什么,在朱见深看来,算是好多赢啊。
首先安了襄王的心,收了襄王的封地,只剩下俸禄自然对藩王的控制力度会加大,同时因为成立内务府,对藩王的任用上也悄悄的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藩王们虽然不能参与军权,也不能参与政事,但是可以再内务府里任职啊,以后,朝廷上有事,指派个内务府的随同办差,不行么?
更重要的是,朝堂上对藩王有了部分管理和辖制的机会,你的俸禄想不想要了,你的内务府官职想不想要了……
而对于景泰帝来说,这也是他拉拢藩王宗亲的一个手段!
简直就全是赢家啊!
至于自己,呵呵,如果我提议襄王担任内务府第一任的大总管,到时候襄王会不会感激自己,甚至因为内务府要赚钱养皇家的缘故,会不会跟自己穿一条裤子?
朱见深是放完炮了,可其他人却都安静了下来。
怎么办?
同意还是不同意?
尤其是内阁首辅陈循、礼部尚书胡濙和商辂,他们刚才可是被朱见深点了名的!
内阁首辅陈循不想说话,却也知道现在自己根本躲不了,虽然他是内阁首辅呢?
于是他看了看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王文,又看了看王直王老爷子,还有旁边不知道想什么于谦,谈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来,对着景泰帝朱祁钰一抱拳很是沉重的说道:“其实陛下,为什么不让洁庵先生先劝劝襄王,看看能不能收回这个提议?”
“襄王的心思我们都已经明了,让他心安即可!”
“陛下,一发而动全身啊,这可不单单是襄王的事,如果真要按照太子殿下的提议,那这事可真的要震动整个朝堂了!”
“现在以臣的意见来看,还是宜静不宜动!”
第110章 去他么的大局
老成持重!
不愧是朕的的内阁首辅啊!
景泰帝暗中点点头,很是认可陈循的意见,毕竟现在的他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可唯独藩王宗亲这一块他没有想过!
毕竟,这皇位本身是他哥的,奈何他哥不争气,自己才上位的,如果自己对藩王宗亲动手,这身后之名怕是不好看!
虽然老,但是陈循作为内阁首辅,资历又深,坐的地方距离景泰帝还是不远的,所以他看到的景泰帝朱祁钰的神态,暗道,这波稳了,果然要论揣摩圣意上,你商辂是赶不上我的,更别说王文和于谦这俩倔驴!
声音微微的提高一些,陈循依旧用自己那稳得犹如山岳的声音继续说道:“年初的时候,安远侯柳溥刚刚在广西平定了蛮酋,他是回来了,但是广西是需要安抚的,这今年的税赋就不用想了!”
“湖广总督石璞石仲玉与南和伯方瑛刚刚镇压了那两地的苗民,只余下南和伯方瑛对付平铜鼓藕洞苗民,而后这湖广的苗民安抚也是需要巨大的钱粮!”
“延绥寇贼要征剿,宁夏的孛来也要防备……”
“年初,陛下免了南畿去年的秋粮,赈济了山东的饥荒,然后有免了浙江遭灾税粮……”
“陛下,这襄王的建议真的不能考虑,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全国上下一十七位藩王,无数的郡王,还有侯爷,他们的封地虽然有很多虚封,但就以实封田地算,这也不是现在的朝堂能承受的!”
“固然,太子殿下说的对,以后发展起来,藩王宗亲肯定对大明朝的财政有巨大的影响,但是现在咱们要以大局为重!”
“无论是内忧外患俱在,请不要在给朝堂添一丁点的麻烦了,因为我们已经耗不起了……”
“无论是武清侯要征剿延绥寇贼还是安远侯要防备宣府大同边境,这都需要塞王们的支持,军国大事优先!”
“还请以大局为重,臣知道襄王来京对太子殿下来说颜面有失,但终究您成了皇太子,而襄王不过只是受召而来,这件事说不上谁对谁错,还请太子殿下给老夫一个面子,就这么算了,如何……”
说到这里,身为内阁首辅的陈循竟然站起来,对着朱见深深深的做了一个揖。
这特么的——
癞蛤蟆爬在脚面上,不吓人,他寒碜人!
朱见深没有办法,也只得站起身来,连连谦虚的回礼,似乎这事就这么完了!
于谦和王文都是那种倔脾气,直性子,甚至没多少的情商,但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摇摇头,因为他们知道,陈循说的对,大明朝廷现在也不容易,宜静不宜动!
商辂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朱见深和景泰帝朱祁钰,缓缓的低下头,没有说任何话。
老天官王直王老爷子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风轻云淡的端起茶盏,轻轻的饮了一口,慢慢的品味着这皇宫内的茶到底是个什么味。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也站起来,对着礼部尚书胡濙说道:“就按照陈阁老的话去做,这襄王交给洁庵先生了,您德高望重,又是五朝元老,曾经还教导过襄王,想必襄王还是会给您面子,撤回着奏章。”
礼部尚书胡濙苦着脸站起来,拱手应了一句。
一摆衣袖,景泰帝朱祁钰走的很快,就跟后面有人要咬他尾巴一样。剩下的大臣们也都是相互看了一眼,便起身,装模作样的对着皇太子朱见深殿下拱手告辞。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朱见深还有点没明白过弯来——
他们都不傻,也都知道自己的说的理由,可最后为什么就选择了和稀泥呢?
还有他叔叔,景泰帝朱祁钰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襄王真心是要为大明朝做点贡献么?
大局?
去他么的大局!
他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大局就真的那么重要!
就算是他陈循说的对,可大明朝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延绥寇贼还有什么宁夏的孛来真的就让大明朝就风雨飘摇了?
说白了还不是因为襄王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导致的官绅豪族们没有做好准备来侵吞这大明藩王宗亲所退下来的田地!
甚至朱见深都可以肯定,如果有一天,他们做好准备,第一个对付藩王宗亲的就是这些官绅!
正如陈循说的,今年大明朝的确不太顺利,各种财政紧张,正是如此,不应该开源节流么?
无论藩王宗亲们是选择俸禄还是选择封地,得益的都是大明朝廷,为什么内阁的首辅陈循会以所谓的大局来搁置争议,放弃这一绝佳的机会?
要知道,大明朝到了后期,藩王宗亲对于国家的损害丝毫不下于清朝晚期满人铁杆庄稼对于国家的拖累!
到了明朝后期,尤其是随着明朝的灭亡,明朝的那些藩王宗亲就变成了各大势力眼中的大肥肉。在明末战乱之中,皇族的死亡率也创造了各朝代皇族的历史之最,而皇族的庞大财富也被农民军或清军抢掠一空。对朱姓皇族成员,无论是主动投降还是被动俘虏,不论交不交代自己的巨额财富,结果都是一律杀无赦。
有史学家总结道:“凡王府宗支,不分顺逆,不分军民,是朱姓者,尽皆诛杀。”
所以——
我特么是为了你们好!
为此,我就算是担当一点骂名又如何?
谁让我朱见深就是这么伟大呢?
朱见深站起来,走出皇宫,来到马车的面前,对着万贞儿说道:“大姐,你家里还有什么兄弟没?”
万贞儿一楞,想了想才说道:“下面还有两个哥哥万喜和万通,以及一个幼弟万达!”
朱见深想了想,似乎是想起来万贞儿的哥哥万通曾经在自己登基以后担任过锦衣卫的指挥使,不由便沉吟了一下,缓缓的说道:“让大哥和二哥进京,二哥去锦衣卫跟朱骥,大哥可能要辛苦一点,去趟襄阳,如何?”
万贞儿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头应道:“小郎尽管安排!”
朱见深这才点点头,对着旁边的随侍营兵士说道:“去找襄王!”
万贞儿的脸色这才一变,有点担忧的说道:“小郎,你不会是想……”
难道是刺杀襄王的儿子?
这事有点大了啊!
小郎什么时候这么狠毒了,这还是我的小郎吗?
朱见深当然知道万贞儿的意思,不由的就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调笑的说道:“想啥呢,我就是想跟我叔祖做个生意,他想卖地,我想买地而已!话说等买来了地就建个皇庄,给大哥管……”
第111章 能不能别这么苟!
襄王朱瞻墡的临时府邸,当然说,曾经襄王殿下在北京城也是有府邸的,只不过,后来,土木堡之后,自己的大侄子被人俘虏了,有人要推举自己当皇帝,然后二侄子登基了,为了避嫌,表示自己是个良民,安心当猪王……划掉,当襄王,他卖了……
所以,在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回北京的人生里,他回来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连个小娃娃都敢威胁自己,再加上满朝的文武大臣们那冷漠的态度,还有自己二侄子景泰帝那模糊的立场,让襄王朱瞻墡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自古皇家,那都是杀人不见血的。
呃,也有见血的,那都是千古一帝的人物,比如《帝范》的李二,还有自家的爷爷太宗文皇帝永乐皇帝!可自己别说做李二和朱四了,连胡亥都做不了啊!
所以,惹不起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认怂躲得远远的。
这总没错的。
就当自己想了半天,这大明的藩王还有啥可以当投名状的时候,才忽然发现,我特么啥也没有啊!
跟当年太祖高皇帝的藩王以及太宗文皇帝的藩王相比,仁宗皇帝以后的藩王们早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因为按祖制,藩王都有的护卫早没了!
无诏连特么封地都不能出啊,有没有?!
那还剩下啥?
封地和俸禄!
所以当他满怀希望的要给自己的二侄子景泰帝朱祁钰一个惊喜的时候,偏偏人家还不要,还派了五朝元老的礼部尚书胡濙来了,这老爷子他惹不起,可是他是藩王,这老爷子也不惹不起他。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你礼部尚书胡濙就算是说出天花乱坠来,本王这封地也是要交还朝廷呢,本王以后就靠着铁饭碗领俸禄过日子,看你们还能把本王怎么着?
“襄王殿下,朝廷也是真心为你好,你要明白,这封地一旦交了,您可就站在了整个大明藩王宗亲的对立面!”
“老夫再重申一遍,朝廷和陛下都不会要殿下封地的,这事没得商量,祖制如此!今天老夫就说到这里,言尽于此,还请殿下好自为之!”礼部尚书胡濙硬邦邦的说道,这襄王朱瞻墡怎么就这么轴呢?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啊!
祖制?
听到这话,襄王朱瞻墡有些嗤之以鼻,要真是祖制有用的话,老子至少有两卫的护卫呢,咋没见你礼部跟我哥宣德皇帝、我大侄子正统皇帝、我二侄子景泰皇帝说去啊?
还特么站在了大明藩王宗亲的对立面?
那是因为他们没特么参与到皇位的传继啊,你试试让他们在景泰皇帝病重的时候带着自己家儿子被金牌诏书唤来北京城?
再说了,我特么可知道当年我三叔赵王朱高燧自请去常山左右二护卫,然后又放弃常山中护卫及群牧所、仪卫司官校的时候,咋没人说他站在了藩王的对立面?
欺负我老好人是吧?
本王是老好人,但是本王不傻!
你们这帮文官就没有一个好人!
襄王朱瞻墡:╭(╯^╰)╮
礼部尚书胡濙:╮(╯▽╰)╭
一个不认邪,一头要撞南墙以铭心志!
一个不共情,一心要劝了王爷报君恩!
两个人就还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许久,胡老爷子觉得这是自己带过的最没点眼力劲儿的学生了!
你看看当年的汉王赵王还有仁宣二帝,哪个跟这个二愣子一样就不知道变通?
胡老爷子很生气,甩甩衣袖,二话不说的走了,甚至还跟襄王朱瞻墡说以后再也不管你了,你爱咋地咋地……
襄王朱瞻墡那叫一个气啊,自己想干点正事咋这么难呢?
我特么自己的封地,本王不想要了,都不行,这哪里去说理去?
本王也是为了大明朝啊!
襄王朱瞻墡很委屈,可是又不知道该跟谁说,幸好他的小侄孙子,当今的皇太子朱见深来了,这让襄王感到吾心甚慰,老怀大畅!
很是热情的把朱见深还有他身边的万贞儿迎进自己的大堂,很是热情的让人给自己的侄孙子上茶,上好茶,然后一脸希冀的看着朱见深,略微有些恭维的说道:“皇太子殿下何以教老夫啊……”
看似在倚老卖老,可实际上却是在示弱,将自己摆在了年迈的老弱地位上,让自己的侄孙子教他如何做事,这果然是求生欲太强了,强到朱见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襄王叔祖殿下,能不能别这么苟,好歹你也是我爷爷仁宗皇帝的亲儿子,我爹和我叔俩位皇帝的皇叔啊!
你这么没脸没皮的,我特么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朱见深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叔祖,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了,我教你?教你啥,教你和泥玩过家家么?
似乎是明白朱见深的想法,襄王朱瞻墡一脸和善的说道:“殿下,您是太子,便是这大明的储君,以后自然是要继承大统,这藩王宗亲自然是要解决的,先不说吧别人,便是我那俩叔叔,哪个没有数万亩的封地,这些封地可都不上缴税赋的,我襄王一府现在也有一万多亩,想必老夫这次回去陛下就算是再不济也会赏赐点土地,到时候国家的土地越来越少,藩王的封地越来越大,而且随着时间,藩王宗亲数量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俸禄的数量都可能超过一省的税赋,到时候,我大明怎么办?”
“殿下,老夫身为太宗皇帝的子孙,自然要为大明朝着想!”
“难道殿下不想岁月昭昭,皇明永在?”
说到这里,襄王朱瞻墡站起来,很是深情的拉住朱见深的手,面色肃穆的说道:“殿下,老夫此身以老,这以后的岁月,大明就靠你了……”
朱见深甚是感动,很是无奈之下,为了不让襄王殿下拳拳报国之心白费,只得以市价接下了襄王府的封地,改以皇庄,有贴身宫女万贞儿之大哥万喜经营,朝廷税赋不得躲避,按时缴纳……
朱见深很是感动自己叔祖为了大明朝的付出,与老人家商议,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设立内务府,请来德高望重的襄王殿下主持,并将香皂生意之中皇家的股份暂时交由襄王府代为持有,以待内务府成立之后,有所有心向大明、心向皇家、心向朝廷的藩王宗亲所共有,美其名曰皇产!
皇商、皇庄、皇产……
很好,很强大!
看来皇太子殿下没要赶尽杀绝啊!
望着朱见深马车车队的离去,襄王朱瞻墡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却在暗道:终于应付打发走了这个小兔崽子,本王的命,保住了……
第112章 咋又被弹劾了?
襄王走了,来的风云激荡,似乎要演绎一番你死我活一样,可走的却是风轻云淡,不带走一片云彩。
就在襄王离去的那一天,整个北京城都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襄王朱瞻墡是跟宣德皇帝一个辈分的,是仁宗皇帝和张太皇太后的嫡子,是永乐皇帝的亲孙子!
当初宣德皇帝驾崩的时候,差一点代替只有几岁的正统皇帝朱祁镇登基的亲王!
在然后,正统皇帝土木堡战神一战成名的时候,整个大明群龙无首的时候,当时朝堂上也有让襄王登基的意思,只不过是孙太后更加技高一筹,直接就册立了朱见深为皇太子!
如果说当时是兄没弟及的话,怕是现在也没有正统皇帝朱祁镇、景泰皇帝朱祁钰以及皇太子朱见深什么事了!
毕竟,人家还算是子孙兴旺啊!
辈分在那里摆着,所以,朝堂上的大佬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无奈啊!好在,现在走了……
当然,松了一口气的不只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还有远在皇城之内的景泰皇帝朱祁钰。
其实在他病重被朱见深救过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最大的错就是你不应该动用金牌诏令襄王父子前来北京城。当然,襄王最后关头还是抗旨把自己儿子送了回去,才没让大家难看。
当然,这个时候也没人追究襄王的抗旨意思,毕竟,真带来这个孩子,你是打算让景泰帝朱祁钰认弟弟,还是让皇太子朱见深认小叔叔么?
紧绷的心神一旦放松下来,已经三十如狼的景泰帝朱祁钰便又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让国祚永在了,嗯,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有皇子龙种!
皇后杭皇后病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自己的皇太子朱见济没了之后,便是一直时好时坏,只是过了年之后,或许是因为重新册立了朱见深为太子之后,身体就更加不如从前了,甚至还一次次的叫自己废了朱见深!
怎么可能!
现在他们叔侄俩打配合打的好多了,用起来比起自己亲儿子的皇太子还顺手……
想到了这里,景泰帝朱祁钰便想起来皇太子朱见深送给自己的新宝贝——香皂,真是太好了,让自己的爱妃李惜儿肌肤更加的香若幽兰,肤如凝脂,摸起来那手感,啧啧啧,再配合这一人多高的宽大镜子,想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也是感到一阵阵的激动。
虽然政事比较繁忙,自己也比较累,可现在不是需要放松嘛!
于是当大中午的,景泰帝朱祁钰来到李惜儿的院子时,李惜儿有些愕然……喜出望外。
两个人犹如皇城外的普通百姓家夫妻一般,一起吃了一顿午饭,然后再院子里逛了逛,聊了聊天,具体聊的什么,谁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有说有笑的,当然日后你要是问景泰帝朱祁钰,可能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自己都聊了什么。
总之就是氛围很好!
于是在下午,天还大亮的时候,两个人便回到了李惜儿的小院,浅声细语的传来,让跟在身后,站在屋外的王诚公公想起一首宋词来——
凤髻金泥带,
龙纹玉掌梳。
走来窗下笑相扶,
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
描花试手初。
等闲妨了绣功夫,
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可惜了……
微微的摇了摇头,王诚公公当然知道,皇帝的宠溺只是一时,主要还是李惜儿能不能产下皇子,可今年的景泰帝朱祁钰已经而立之年了,也不过只有一个儿子,这难道是天命?
王诚王公公有些伤感,为什么自己的皇爷就不能心想事成?
院子里的日头已经有些眼热,六月天的酷热却是不能影响房内两人的性趣,有那镜子的光影效果,又有那香皂的加成,要知道两个人可以从浴桶里完泡泡,也可以在镜子前玩影子,更可以在床上探讨一下人生、现实、理想以及文学……
总之,景泰帝朱祁钰很累,原本其实景泰帝想回自己寝宫的,可是谁知道傍晚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暴雨,而且还伴有冰雹。
望着窗外那哗哗流下的雨水,清风徐来,吹走了白天的暑气,让景泰帝不由的就心情舒畅,很是有些得意的说道:“这雨来的正是时候,下雨天,与心爱的人,卧听雨声,是何等的浪漫?”
李惜儿却有些害羞,脸色羞红的说道:“陛下何必做儿女状,您是真龙天子,做的都是天下大事,这是老天爷留客,让您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景泰帝朱祁钰转头看向李惜儿很是得意的说道:“爱妃这嘴啊,说的好听,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朕要看看你的真心……”
于是,景泰帝的晚饭也是在李惜儿那里吃的,甚至晚上都是在哪里住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似乎是因为见到自家皇爷这般的心情舒畅,守在外面的大太监王诚在听到一个小太监过来汇报的小事时,便没有打搅。
在他看来,这般暴风骤雨,又降了冰雹,砸坏点花花草草或者什么房檐什么的不是正常么?
是的,刚才的冰雹砸坏了奉天殿上的鸱吻!
这是小事,等天晴了,天明了,让工匠们及时换上不就完了吗?
小事!
于是景泰帝朱祁钰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一早,起来,在李惜儿的伺候下,穿上衣服,开始了一天帝王的忙碌生活,明天是朝会,所以今天的奏章都要处理好,对于奏章上,景泰帝朱祁钰觉得自己很勤劳……
可到了下午的时候,内阁忽然就传来足足两大箱子的奏章,让快要处理完,心情正大爽,想要晚上再去李惜儿处寻寻青春的景泰帝朱祁钰给整懵了!
啥情况?
这是北方边关告急?
还是说哪里造反了……
急急忙忙的打开,让小太监给他一个个的打开,他开始一个个的看——
第一个弹劾太子;
第二个弹劾太子;
第三个还是弹劾太子;
……
然后第一箱的所有奏章都是弹劾太子的!
再看第二箱,还是!
怎么回事?
朱见深个小兔崽子又干啥了,咋又被弹劾了?
第113章 朕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都是弹劾皇太子的奏章,这让整理奏章准备分门别类的小太监有点麻爪了,这还咋分啊,明明都是一样的,我也没办法都摞成一摞啊,那得多高啊?
景泰帝朱祁钰虽然心中已经安定下来,因为他知道,只要是弹劾朱见深的,就肯定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些大事,一个皇太子还能搞出什么大事来?
朕还没驾崩呢!
于是在他打开第一个的时候就愣住了!
老天爷惩罚,奉天殿遭雷击!
太子失德,强并藩王封地!
贪财好.色,与民争利!
……
没别人,甚至这次连自己都没有被波及,所有的活力都只针对皇太子朱见深。
然后翻看了一下弹劾朱见深的人除了御史的都察院以外还涉及到中书省、六部、通政使司、大理寺、国子监以及五寺!
大约相当于举世皆弹劾啊!
大约翻看了一遍之后,景泰帝朱祁钰放下那些奏章,拍了拍自己稍微胀痛的脑袋,然后对着旁边那个小太监伸手,想要喊,去不知道叫什么,不由的就摇摇头,缓缓的说道:“去把王诚叫来……”
大太监王诚王公公今天没有在宫内,而是在东厂,所以着急之下小太监有些手足无措,站在殿门外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看司礼监的掌印舒良公公走来,急忙上前喊道:“大公公,大公公,皇爷要叫王公公,可是王公公今天在东厂……”
舒良一楞,因为自己身为掌印太监,虽然在司礼监,却大部分的时间在内阁。所以和王诚、兴安等人想必,自己倒是很少参与到景泰帝朱祁钰的身边事,只是毕竟也是景泰帝朱祁钰的大伴,感情和忠心还是在的,便点点头,对着那小太监说道,“你去叫王公公吧,咱家先过去应着看看……”
王诚、舒良还有死去的成敬都是最早跟着景泰帝朱祁钰从王府来的,现在一个当着司礼监提督太监,一个当着司礼监掌印太监,至于被景泰帝安排告老还乡的兴安属于是秉笔太监,严格来说,景泰帝朱祁钰还应该有一名随堂太监的,但是从司礼监随堂太监兼内官监太监成敬去世后,这个职务就没有人担任了。
“皇爷……”
舒良上前搀着正在走来走去的景泰帝朱祁钰,很是低声柔语的说道:“王公公去了东厂,臣看到没人应着,便先过来了。”
“哦,是舒大伴啊!”
景泰帝朱祁钰看了一眼放下心来,有些不解的问道:“舒大伴,听说昨天的大雨冰雹砸碎了奉先殿的鸱吻?”
舒良一楞,然后马上回道:“回禀皇爷,昨日的暴雨和冰雹的确是伤了奉先殿上的一个鸱吻,但也紧紧只是损害了一点,谈不上击碎啊?皇爷哪里来的消息?”
“昨天王大伴怎么没有跟朕说啊?”景泰帝朱祁钰有点埋怨道。
舒良更是不太明白的解释:“皇爷,这每年皇城内的大大小小的建筑小打小闹的损坏,修补一直都有啊,再说,这事儿是内官监曹吉祥曹公公该管的。这不算什么大事啊,这是怎么……”
事实上载舒良和王诚、曹吉祥看来,不过是冰雹大了一些,砸伤了奉先殿上的琉璃鸱吻,这不算什么大事,修补了就是了啊。
冰雹大了,把房屋屋顶砸穿的都有啊,何况只是殿顶上的鸱吻,这玩意儿,奉先殿上没有十个也八.九个啊,又都是琉璃制品,遇到大的冰雹暴雨天气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损坏?
这本就是常识啊。
景泰帝朱祁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御史们及好多文武百官觉得这事上天的警示,说是太子失德……”
“太子?”
舒良一楞,缓缓的说道:“太子又干什么了?”
“那个小混蛋竟然背着朕,背着内阁,背着朝廷把襄王府的封地给买下来了……”
景泰帝朱祁钰有心想要骂两句却又不知道该骂什么,毕竟,这事说不出口啊,这从三皇五帝到大明朝上下四五千年的历史中,就没见过这么贪财的太子!
“嘶……”
舒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差一点就把自己给抽过去了,大明朝从太祖高皇帝登基建国开始,这分封的藩王制就成了祖制,就算是太宗文皇帝也不过是削减了藩王护卫军队的权力,至于俸禄、封地和赏赐也是一样不少!
你这把封地去掉了,还叫分封制么?
你这是要让皇爷驾崩之后无颜拜见太祖高皇帝啊!
有你这么当太子的么……
不过,身为景泰帝朱祁钰最亲近的太监,舒良只能开解的说道:“那皇爷有没有问过太子殿下此举意欲何为啊?”
景泰帝朱祁钰举起手微微的摇摇手,很是有些落寞的说道:“这个小兔崽子的理由早就说过,内阁以及诸位肱股大臣当日也在,理由很充分,也很有见识,只是却不合时宜,所以当时我们安抚了襄王,让其返回封地了,谁知道……”
听到这里,舒良便没有再说什么,只能跟在景泰帝朱祁钰的身后走出了大殿,望着前面匆匆而来的大明东厂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司礼监提督太监王诚王公公。
“王大伴,你可知道深哥儿那小兔崽子赎买襄王封地的事?”
急匆匆而来的王诚王公公一楞,然后低声的说道:“皇爷,这事臣也是在今天诸位官员弹劾太子的奏章里才知道的,并且刚刚在东厂核实过了,昨日东厂的人才把消息送到京城,确有此事……”
景泰帝朱祁钰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继续问道:“昨日狂风暴雨,还有冰雹,奉先殿的鸱吻被砸坏了?”
王诚倒是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启禀皇爷,这是哪宫哪殿的小太监瞎嚼口舌啊,昨日冰雹甚大,的确有一个鸱吻被冰雹损坏了一点,不过,只是一些边角的部分被砸掉而已,臣已经让内官监曹吉祥去修缮了,这东西在工部琉璃厂烧造局应该有备份的,很快的,不影响的……”
“不影响?”景泰帝朱祁钰脸色有些难看,冷冷的看着王诚缓缓的说道:“那御史弹劾的奏章里已经都说了,这是老天给朕的警示,说这是对太子失德的警告,让朕要好好约束太子,这还叫不影响?”
“为什么昨日不告诉我?”
告诉您?
在您和李惜儿你侬我侬,妖精打架的时候,我告诉你?
我虽然是个太监,做不成真男人了,可是我不是傻子,那个时候真去给你说了,怕是就不是您不高兴的事了……
景泰帝朱祁钰感到浑身有些疲劳的叹了一气,缓缓的说道:“这大明朝的事情,朕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114章 冰雹不砸你家么?
大明朝的事,朕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
这话一出,就跟后世在漂亮国祭出来肤色来,绝对的是大杀器,刚刚赶来,额头上还有汗水的东厂督公王诚王公公,司礼监掌印太监舒良舒公公直接就跪了!
那是真跪啊,没有办法不跪啊,而且还是连呼“臣万死”!
景泰帝朱祁钰却只是轻轻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倒是舒良知道这里面的一些道道,许久之后才试探的说道:“那皇爷要不要召太子殿下来通一下气?”
“算了,明天随他去吧,让朕看看,还有多少人不知道朕这皇宫里事的……”
虾仁猪心呦!
至少舒良和王诚知道,这大明朝的朝堂上,要换一波人了!
翌日,御史们很是兴奋的就来到了奉先殿上,按照原来的地方站好,然后等着自己发光发热,为大明朝的小太子上一课……
正常的处理国家大事之后,司礼监掌印太监舒良很是带有几分怜悯的喊道——
“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耿九畴有本……”
“臣都察院副都御史罗绮有本……”
“臣都察院御史杨王宣有本……”
“臣都察院御史张鹏有本……”
……
景泰帝朱祁钰望着前面出来的耿九畴面无表情的说道:“说吧!”
耿九畴是谁,是因为你皇帝心情不好就不说话的人么?当年耿九畴可是敢直接上书教育皇帝该怎么做皇帝的主,岂能说你不给我脸我就不说了?
那不行!
耿九畴自己觉得是一个廉正之人,面对现如今自己看不过的事,怎么能忍,于是一拱手就开始巴拉巴拉的说起来,从当年太祖高皇帝的悲苦人生说起,一直到说道塞王的筚路蓝缕,然后又说道太宗文皇帝对于藩王宗亲的诏书,有条不理,很是清晰,然后转头就说朱见深这事做的不地道!
因私怨而结仇藩王,是为不仁;
因贪财而私纳封地,是为不义;
因位高而威压至亲,是为不孝;
……
这把朱见深说的就差点过盖纣桀了。
再然后直接又说昨日天降暴雨,冰雹砸坏了奉先殿的鸱吻,这事乃是天意,更是警示,如果太子殿下再不改正,那必将天下大乱,国将不国!
说完,便是直接施礼跪下,高呼圣上要选派德高望重之中对太子加以管教,巴拉巴拉……
朱见深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这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耿九畴耿左副都御史,心中却在想一个问题,他是谁,他为什么这么这么说,我哪里的罪他了……
然后后面副都御史罗绮、御史杨王宣、御史张鹏还有其他人都分别从不同的方面阐述太子缺德,缺管教,必须的严惩,就差一点没有说朱见深这就是个国之妖孽,要圈禁到凤阳去……
朱见深就这么呆呆的听完他们说完,然后扭头看向自己的叔叔,很是委屈的说道:“陛下,臣委屈,臣冤枉啊……”
这个时候朱见深虽然是皇太子,上面坐的也是他叔叔,可不敢撒娇,甚至连叔叔都不敢喊,只能以君臣相称!
“你闭嘴!”
说完景泰帝朱祁钰望着还站着的内阁以及其他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还有就是没有弹劾权限的大臣,缓缓的说道:“还有么……”
下面一片的寂静,没人说话。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站起来指着朱见深说道:“你说说吧,朕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朱见深真的有点想哭,奶奶的,自己这可是为了大明朝的,怎么就又被弹劾了,再说了那个他们说的“鸱吻”是个什么东西啊?
偷偷的看了眼景泰帝朱祁钰,朱见深弱弱的说道:“那个,陛下,什么是鸱吻啊!”
于是那些跪着的御史大臣们便又开始说朱见深不学无术。
直到太子太师、礼部尚书,老天官,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站出来,就在大家以为这德高望子的老爷子要训斥一番的时候,老爷子慢条斯遛的说道:“殿下,鸱吻说也叫螭吻,即殿脊的兽头之形;为鳞虫之长瑞兽龙生九子之一,口阔噪粗,平生好吞,殿脊两端的卷尾龙头是其遗像。形状像四脚蛇剪去了尾巴,这位龙子好在险要处东张西望,也喜欢吞火。象征辟除火灾。折而向上似张口吞脊,因名鸱吻,又称“龙吻”。”
呃——
这真是当自己是太子太师,未来的帝师了?
难道您老人家还没看出来,这太子他长不了啊,人家圣上景泰皇帝陛下可一心想要自己的皇子呢……
但这话谁敢说?
朱见深这才明白过来,这就是大殿上屋脊上的一些装饰品!心中不由的就是有点不耐烦的说道:“这大殿这么高,上面又那么大,昨天下暴雨,下冰雹的,砸坏一点不很正常么?”
这句话又是惹了众怒,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汀蛋糕这话,笼着自己的双手,缓缓的又退了回去,那意思就一如后世的“我跟他不熟”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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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子太师、礼部尚书,老天官,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站出来,就在大家以为这德高望子的老爷子要训斥一番的时候,老爷子慢条斯遛的说道:“殿下,鸱吻说也叫螭吻,即殿脊的兽头之形;为鳞虫之长瑞兽龙生九子之一,口阔噪粗,平生好吞,殿脊两端的卷尾龙头是其遗像。形状像四脚蛇剪去了尾巴,这位龙子好在险要处东张西望,也喜欢吞火。象征辟除火灾。折而向上似张口吞脊,因名鸱吻,又称“龙吻”。”呃——
这真是当自己是太子太师,未来的帝师了?
难道您老人家还没看出来,这太子他长不了啊,人家圣上景泰皇帝陛下可一心想要自己的皇子呢……
但这话谁敢说?
朱见深这才明白过来,这就是大殿上屋脊上的一些装饰品!心中不由的就是有点不耐烦的说道:“这大殿这么高,上面又那么大,昨天下暴雨,下冰雹的,砸坏一点不很正常么?”
这句话又是惹了众怒,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汀蛋糕这话,笼着自己的双手,缓缓的又退了回去,那意思就一如后世的“我跟他不熟”的意思!
第115章 讲道理的景泰帝
这是啥意思?
真把大家都当傻子了,这特么不就是西门豹治邺?
你以为你是西门豹啊,就算你是西门豹,你把景泰帝朱祁钰当啥了?
魏文侯?
呃,好吧,魏文侯有为明君,那还是算了!
可是你把我们当成三老、巫祝、官属、豪长者、里父老?
我们是那种的低级的人么?
可问题是,所谓的天人感应到了现如今大约已经就是这个意思了,不信你看历史上,只要是出点事,那就是对不起陛下,你爹老天爷生你气了!
你要说,这干旱、洪涝,或者是地震这种大事,人家皇帝的他爹老天爷生气的表现这也就算了!你特冬天里打个雷,下个冰雹砸点东西也是老天爷的警告,这就有点扯了。
那要这么说,阴天就是老天爷心情不好,下雨就是苦了,天气清朗就是开开心心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该办的事,还是要办!
说你是昏君,惹的老天爷警示了,你就是昏君,明君也昏聩残暴!
你管我们是不是改过姓只为了保全大家族,你管我们是不是臣服过蒙元,还特么给一个不会说汉语不会写汉字的忽必烈上个儒教大宗师的名号?
别问,问就是为了天下苍生,我们忍辱负重。
但是,想让我们真的伸头一刀,怎么可能!
耿九畴索性缓缓的站起来,伸手指着朱见深问道:“那敢问太子一句,你敢否认襄王的封地不是巧取豪夺,仗势欺人,逼迫襄王转让于你的?”
朱见深转头看了一眼景泰帝朱祁钰,然后又看了看眼下面还站着的内阁阁老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们,有些玩味的说道:“谁告诉你的襄王把土地转让于我的?”
耿九畴却是只是梗着头,犹如那传说中的强项令一般的造型,只是坚定的问道:“你就说是与不是?”
“是啊!”
朱见深两手一摊,很是直接的说道:“襄王是我亲叔祖,他很是溺爱我,然后觉得我那些叔叔有各自的俸禄,又有襄王的产业可以过得很好,只有我这个他亲亲亲的侄孙子,从小受苦,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想要弥补一下我,怎么了,不行么……”
耿九畴转头放弃朱见深,抱拳对着景泰帝朱祁钰说道:“陛下,看到没有,太子殿下这般仗势欺压藩王,目无法纪,毫无孝义之心,还请陛下挑选饱学之士,教导太子,好好读书,不求殿下能够成为大儒,但至少知书达理一些……”
“呦,我还以为耿左副都御史还要我成为儒教大宗师呢……”
朱见深根本就没有让景泰帝朱祁钰说话,便直接接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叔叔到底什么的意思,要知道,襄王想要交还封地,当时他就不同意,要是景泰帝借助这件事让自己还回去,那自己可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那才是损失大了呢。
儒教大宗师!
这五个字一出,朱见深得意洋洋,觉得这绝对是大杀器,对付你们这帮书生,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杀器么?
剩下的就是引发什么论战之类的,自己在推波助澜的养成民族气节,这不就是可以把什么冰雹砸了奉先殿,什么太子贪了襄王的封地都给遮掩过去了。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穿越之人果然是有着眼界上的优越性啊!
“殿下还请慎言!”
这句话竟然是一向都撑自己的老太师、老天官王直王老爷子。
当然,他这一句话到是让想要出列说话的王文、陈循、于谦、商辂等人又重新归于安静,没有再说什么!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抱拳对着景泰帝朱祁钰说道:“陛下,关于襄王封地的事情,老臣觉得这事偏听偏信,不若有陛下遣人询问用一下襄王,看看襄王如何回复再做打算。殿下此人虽然年幼,但一向也算是知进退,明大义,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怕是其中定有缘由。”
知进退?
明大义?
你说的是皇太子朱见深?
抑庵先生您是老糊涂了么?要不,您告老回家吧……
当然说,王直王老爷子可是告老过好多回了,是景泰帝朱祁钰拽住人家的袖子不让人家回老家啊……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缓缓的站起来,一步步的从御台上走下来,站在跪在地上一众御史前面,看了许久之后才淡淡的说道:“各位都是国之栋梁,果然是书生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啊……”
“襄王这才走了有多久啊,你们就连人家把封地的情况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而且还知道是因为皇太子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威压襄王,巧取豪夺的……”
“是这个意思吧?”
耿九畴原本是站起来的,这个时候听到景泰帝朱祁钰这般说话,也是吓的急忙跪下,虽然大明朝的文官们地位比较高,尤其是仁宣之后,所谓的跪拜之礼已经很少出现,除非是正式场合,但现在,他不得不跪!
“知道么,朕,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诸位竟然早就知道了,而且还一起写了弹劾奏章,朕恨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再多读读典籍什么,也能便知天下事!”
说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更加让朕觉得内心苦涩,恨不能自己弹劾自己的是——”
“那冰雹砸坏了鸱吻之事,朕竟然是从诸位的奏章中才知道,朕这个皇帝当得……”
“都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朕连这皇宫一亩三分地上的事都做不到犹如诸位臣公这般了如指掌啊,朕这个皇帝,做的不称职啊!”
这话一出,大殿之内的所有的大臣都全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高呼:“臣等万死……”
知道众位大臣都已经跪下的景泰帝继续往回走,便看到还站着的朱见深,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的改变,而是对着朱见深说道:“深哥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
“襄王曾跟朕请求过收回封地,朕以违背祖制,拒绝了他的请求,你转头就接收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太子,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肆无忌惮了……”
“还是朕给你脸了,让你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们回答朕,朕在你们眼里,算什么?”
第116章 为什么不啊?
景泰帝算什么?
事实上大明朝的皇帝,在这些当官的眼里,太祖皇帝,从一个破碗开局要饭,到成了一个老大帝国的皇帝,是个狠人,自己是狠人,所以,对人也狠,尤其是当官的。
然后呢,建文帝,应该算是个好孩子,好哄,拽几句文,再拉扯点典故,就听你的。
太宗文皇帝永乐大帝朱棣呢,是最像皇帝的,生杀予夺,一言而令天下,权威的很,这是人家凭借自己真本事来的,而且也看透了文官们的心思,所以,文官们的眼里反倒是大明七位皇帝中唯一一位像皇帝的。
然后是所谓的仁宣之治,嗯,文官已经开始一点点的摸清楚了套路,或者是这个朝廷的运作已经开始慢慢的像他们倾斜,他们再看向这两位皇帝的时候,多少带着一点要掰手腕的意思。
但是,从太上皇朱祁镇开始,这个纨绔子弟的开局,大家都还恭维一些,可是自从土木堡一战封神之后,谁还把正统皇帝当回事?
就连正统皇帝都不正统了,你景泰皇帝还能好得了?
要知道你当年可是监国,是我们实在受不了正统皇帝的行径,万般无奈下的妥协产物,按理说,你不是真龙天子!
所以,这些年景泰帝朱祁钰的心里一直都想要求个“明君”的帽子,跟这个也有很大关系。
这一刻,景泰帝朱祁钰在这个场合下,直接就杀人诛心的问道:“你们回答朕,朕在你们眼里,算什么?”
这意思太明确了,你们还拿朕当皇帝么?
襄王的事,你们比朕早知道!
奉天殿鸱吻的事,你们也知道的这么及时!
那是不是说朕何时入寝,在何处歇息也能探听得到?
景泰帝朱祁钰一甩衣袖,直接就走了,甚至都没有等到下朝。原本还站在一旁耳观鼻,鼻观心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舒良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心事说什么“退朝”,急忙跟在景泰帝朱祁钰的后面走了。
朱见深有点惶恐,这特么难道看到我野心家腹黑怪的本质了,这不会要把我这个太子干掉吧?
难道是最近自己顺风顺风,景泰帝朱祁钰的包容让自己飘了?
不对啊,我真的是为了大明朝啊!
我现在就算是想篡位,可是我一没人,二没军队,更在官场上没有任何的支持,我特么只想安安稳稳的躲在您的背后猥琐发育啊!
叔,您听我给你解释啊!
“太子殿下,您还是先回吧,皇爷想静静……”
舒良很是温和的劝阻跟在他们后面的朱见深,丝毫没有一点通融的意思,就这么软刀子的让挡住朱见深!
想静静?
好啊,咱们爷俩一起想啊,我也想静静!
舒良看着依旧在这里站着的朱见深,不由的有些心软,低声说道:“殿下还是先回去吧,皇爷的话虽然重,可却并非是针对您,说一千道一万,毕竟您是皇家自己人,是皇太子,只要您心里有皇爷,还怕什么呢?”
这话说的是这么个理,但是我特么心里为什么发毛呢?
难道是老实人发火,大家都发憷的原因?
一定是!
朱见深抱着对老实人的偏见回到了自己的东宫太子府,然后就看到他首先最能赚钱的首席科学家苏峰先生和他私奔而来实质上的世侄女却喊小师姐的萧燕燕站在小丫鬟蓉蓉的背后。
“什么情况?”
朱见深有些意外,什么事能让他们联袂而来呢?
萧燕燕年纪算是最大的,这个时候她看了看蓉儿,没有说话。蓉儿也是一脸的纠结,最后才说道:“殿下,香皂的作坊要扩大,咱们的产量跟不上销量……”
“哦,那就是扩呗,门头沟没地方了么?”朱见深倒是不在意,既然赚钱那就扩大生产啊,这还有啥问题么?
蓉儿这个时候也放松的心情,平静的说道:“只是,殿下,奴婢觉得这个香皂的生产作坊最好还是跟门头沟这边分离,那边是玻璃作坊,还有煤的炼炉,对咱们香皂的影响有点大,而且这个活计倒是不累,奴婢想着能不能设置在外城,这样的话咱们也能让幼军的家眷来做工……”
这——
是个好事啊!
这不就是利益体,把我的幼军绑架的死死么?
朱见深点点头,便认可这一点,然后就开始被这个三个人引导着在哪里,怎么设置等等,直到自己的大姐万贞儿带来了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的话——
让那个小兔崽子给朕滚过来!
于是刚刚在自己亲叔叔那里吃了一个闭门羹的朱见深来到了慈宁宫吃到了一顿热乎的——竹笋炒肉。
嗯,没炒起来。
主要是孙太后的威严镇住了暴怒的太上皇朱祁镇。
“深哥儿,你是怎么想的?”孙太后倒是稳妥的很,很是平静的问。
但正是这种平静让朱见深感受到了异常。
这不就是平静下的怒火么!
朱见深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情,带着几分哭腔的演道:“奶奶,那封地是叔祖塞给我的,我说我不要的,他非给,不要还不行,我实在没招了,才收下的,可是,我给他钱了,真的,奶奶,我真给钱了,而且还把这个香皂的生意交了一部分的干股给叔祖呢,奶奶,你可要相信我啊……”
本来朱见深这个时候应该委屈的哭两声,掉点泪才对的,只是朱见深来的匆忙,没有带道具,也就没有哭出来,只弄得自己眼睛红红的。
看起来委屈的不得了!
孙太后听到这里也是放下心来,转头看向太上皇朱祁镇说道:“襄王这是想要避嫌,而且也是怕以后被算后账,所以,不要什么事都直接赖孩子,你要搞清楚事情再说,深哥儿以后也不小了,贵为太子,你要给他面子……”
太上皇朱祁镇望着朱见深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还特么两眼红红的,一点都没有自己英明神武的样子,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孙太后很是怜惜的安慰了朱见深几句,便让万贞儿给送回去了。
万贞儿在路上却有些担忧的说道:“小郎,幸好,太后没有问及利润的事,您这分给襄王的干股哪里有什么利润啊,这现在换作坊,还要重新往里面投钱呢,您难道还要襄王出钱?”
“为什么不啊?”
请听我来言呐……
请假,最近忙着修改一个剧本,工作又有点忙,明天还有个会要参加。
最近有个剧本,有个角色要改剧情,临时加了几集的,嗯,资方有钱,新捧的小姐姐很漂亮也很礼貌,只是变成一个配角,加几集戏份,我多拿钱,人家多点戏份,剧组多点投资,好几赢,挺好的。
所以,比较忙,太累了。
工作上单位要上市,然后又要筹备华东事业部的事,有点忙。
太累了
重要的事,明天第五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青年文学人才发展研讨会,我得参加,要提前去,所以我就理了个发,刮了个脸,顺便洗了个澡,嗯,找了个四十二度的池子,很爽,又桑拿了会,浑身通透,然后找老师傅做了一个有力度的大保健,回到家,身子跟面条一样,浑身不想动。
对不起大家,我明天开完会回家再更新。
反正大家等的花儿都谢了,也不差今天的这个更新。
是吧?
应该是吧。
就算是吧!
第117章 黄袍加身者,许非宋太祖本意!
“啊?”
万贞儿站在原地,眨巴着自己那大眼睛望着前面的朱见深,心中却无法理解朱见深的话。
什么叫为什么不啊?
如果放在后面,这种操作真是太简单了,大浪潮之后,多少兔子的国有资产就是这么被一圈圈的干掉的,其实这个逻辑很合理,你只是跟不上人家的玩法而已。
你买人家的封地,用的是现金加股份的形式。
现在咱们是股份制企业了,如果要扩大市场是不是要扩大产能,是不是要投入设备之类的,那好了,咱们按照股份来投入吧,我先投个五千万,你看看,你有钱按照股份出不?
没钱,那对不起,你的股份要减少啊!
然后多来几次,你还有个啥?
当然,朱见深不会这么的狠,但是,你拿了我的钱,最好还回来,当然,您的股份不变,以后肯定能赚大钱,这个是没错的,所以,要把眼光看长远!
你看看后世兔子股票上,凡是能赚钱的,一般都是人死了,继承人不知道这事!或者就是人没死,账号不记得了,多少年没登陆了!
要不怎么说,眼光都放长远,不能贪图眼前的蝇头小利,咱们可是为了发展!
朱见深似乎觉察出乐万贞儿的情况,转过身望着这个大姐姐,心中却在苦笑——
我的姐啊,我也没办法啊,资本的最初本身就需要原始积累的。这是谁也跳不出的圈子,我又不是皇帝,更不是国家,能够玩点剪刀差,或者发动战争!
我也很无奈啊!
只能是逮着这些不差钱的封建皇族贵族官绅阶级进行薅点羊毛。
放在后世,好歹也算是改良版温和式资产革命,有地主经济时代进步到资本主义时代,嗯,虽然算是皇家资本集团,但是勉强算得上国家资本主义吧,所以,这是要上教科书的。
可这些,我能跟一个大明朝景泰八年的宫女解释么?
“我明白了,小郎!”
万贞儿忽然来了一句,上前几步,走到马车旁,掀开帘子,准备请皇太子殿下上车,可这个时候的皇太子殿下是懵的。
你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
我说什么了么?
还是说你这个小宫女也是穿越来的,你的系统任务就是做到皇后?甚至要把自己的儿子扶成下一任皇帝?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朱见深准备将计就计,于是和平常一样上了车。
车辚辚,马萧萧,一队队的随侍营的兵卒护卫着走向了才曾经的南宫,现在的东宫太子府,只是他们不知道的,在城门上有人看着他们离去。
“太后和太上皇没有参与?”
景泰帝朱祁钰望着朱见深离去的身影,对着身边的王诚问道。
王诚现在贵为东厂厂公,又曾经是皇城内的司礼监的提督,更是太监中少有的老祖宗,有些事还真的就是你想去查了,才会有人依附你。
就比如说原来,皇城里的是,王诚根本就不想管,结果呢,兴安一呼百应,大权在握,在加上曹吉祥的迎合,导致他明明是权势最大的太监,却始终搞得自己跟景泰帝朱祁钰的随侍太监一样。
但现在则不一样,在景泰帝朱祁钰布置下,就算是铁板一块的慈宁宫现在也有他的眼线,比如刚刚朱见深进宫见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他现在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王诚躬着身子,跟在景泰帝朱祁钰的错后位,低声的说道:“根据得来的消息,太后和太上皇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在这才弹劾的事情上才知道太子殿下的操作,而且按照臣得到的消息,襄王殿下的封地,的确是花了钱的,而且除了钱,太子殿下还给了襄王府香皂生意的干股……”
“这小子倒是想的还算是周到,只是这事,朕没法向藩王宗亲交代啊!”
“那耿九畴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泰帝转过身子看着王诚问道。
“朕不认为耿九畴有什么坏心思,怕是被人利用了,为声明所累,一把年纪了,朕反倒是不好处理他了……”
景泰帝朱祁钰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然后才淡淡的问道:“那现在查出来这件事幕后是谁在兴风作浪么?”
王诚没有说话。
同样的问题,朱见深也在问自己真正的帝师,老太师老天官王直王老爷子,王老爷子只是轻轻的咳了一声,便缓缓的说道:“这件事,对谁最有利?”
谁才是最大利益所得者?
按理说,太子被弹劾,最大利益所得者应该是皇帝,或者是其他皇子,但是景泰帝没有儿子,所以,只能是景泰帝朱祁钰!
可这件事中,景泰帝朱祁钰也是受害者!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不可能的,老太师,这件事我父皇也是才知道的,不可能兴风作浪的,再说了,就算了我父皇想兴风作浪,那位可是耿九畴,学生不认为我父皇能说动他!”
朱见深也慢慢的在王直王老爷子的教导下开始往政治权谋之中思索。或许是因为后世政治作为单独的一门课程,太多的权力、利益之间的阐述让朱见深反倒是在这方面一日千里,越来越像一位朝堂老阴……高手!
王直王老爷子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黄袍加身者,许非宋太祖本意!如果有一天,有人拥立太上皇复辟,那么是太上皇得益么?也未必!”
“但得益的人,肯定已经拿到了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很多事,有时候其实是自下而上推动的,虽然都是动,主动是动,被动也动!”
朱见深皱着眉,想了半天之后,才缓缓的问道:“老太师是不是有什么学生不知道的消息……”
老太师王直只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其实这件事也巧了,只是有人知道徐有贞最近才到达了沧州府!”
徐有贞可是被发配到了云南呢!
那是正月,现在是六月!
五个多月才走到沧州府?
朱见深忽然心中一紧,这位可不是什么善茬,要知道历史上的夺门之变可就是在人家手里一手策划的!
如果说,徐有贞还在,那么皇宫内的事有曹吉祥,倒是也能理解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快了,可襄王那边呢?
他们知道的也太快了!
重点是,石亨作为现在大明朝军方第一人,有没有也参与其中?
自己一番运作,难道只是把大明朝改成了夺门之变2.0版?
“老太师是觉得这个徐有贞是主谋?”
第118章 深哥儿,咱们能不能消停点儿
徐有贞主谋?
这是朱见深最害怕的事情,要知道曾经历史上的“夺门之变”虽然说出大力的主要是石亨和曹吉祥,可实际上,起最大作用的还是徐有贞。
毕竟,一个人越是有才,作恶的时候破坏力才会最大。
现在如果确认主谋是徐有贞,那朱见深甚至都可以开始思考许彬、王骥,乃至于石亨和曹吉祥等等这些人,他们的心里到底会做出如何的抉择?
事情麻烦了……
老太师王直却是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还是年轻啊!那小小的徐有贞算个什么东西,也至于我的弟子,大明的皇太子这般的忌惮?
“徐有贞并不可怕,早已经被流放的人,老夫有一百种办法让他滚的远远的,但是你得注意一条线,那就是最终的走向……”
“对于你而言,襄王的事情是个迈不过去的坎,但怎么解决却在陛下,你以为你能改变一些事情,可这一切最终,归根到底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那么,无论陛下怎么处理,你都要有个结果,而后,朝堂的变化呢?谁上谁下?都察院怎么解决?”
“要知道,李实马上要回来了,大家都知道都察院不会再这般的自由,所以,这一波的弹劾应该算是在他们这些权谋者手中最后一次充当党争的爪牙……”
“耿九畴资历深,立身正,一些事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国只储君,那么谁能说动他?”
“这个人,又是从何而知这些事?”
“所以,殿下,你会的你觉得对于朝堂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没有直接为朱见深解惑,甚至还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让朱见深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中。
许久之后,朱见深才缓缓的说道:“内阁?”
内阁?
这个机构当然说从太祖高皇帝在胡惟庸案之后废除了丞相时就出现了,乃至到了建文帝时期就参与大明朝政,比如说削藩!
但朱见深说的这里的内阁自然是永乐帝时期发展而来的,在宣宗时期,尤其是后来宣宗身体不好的那几年,内阁开始了长足的发展,在然后三杨时代,使得内阁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这个时候的你内阁还算不上大明朝的权力中枢,但也差不多了,因为内阁的阁老基本上都兼职六部尚书呢!
对于朱见深能有这么深的认识,王直王老爷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好为人师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有个好学而且天赋极好的学生。
如果这个学生还是太子的话,那基本上就能满足文人对于自己一生最大的追求。
事实上,王直王老爷子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是幕后黑手,但是不妨碍他做出一个推断,那就是谁,或者叫幕后黑手想达成什么目的而已!
朱见深点点头,深以为然。
退出王老爷子的府邸,朱见深回到自己的东宫太子府,把正值青春年少还算是美貌萝莉的小丫鬟蓉儿叫了过来,很是推心置腹的问道:“蓉儿姐姐,觉得如果现在在朝堂上补入内阁的话,谁的可能性大一些?”
小姐姐想了想,缓缓的说道:“如果说最有资格的应该是吕原,字逢原,号介庵。浙江秀水人,现任太子中允,左春坊大学士……”
朱见深一楞,有点不相信的问道:“这是我的人?”
蓉儿小姐姐有点尴尬的回答:“可能不是吧!严格说来,介庵先生谁的人都不是,正因为这个,才最有可能,因为就连陛下和太上皇都极为推崇此人的操守德行,再加上此人内刚外和,与世无争。个性节俭,身无纨绮,又喜好著书论述,在翰林编撰任上以及后来的侍讲学士时,影响极大……”
朱见深微微的点点头,心中暗想,这便是养望出身的老骨头,全凭一口正气,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可以欺之以方,应该好对付。
看到自家小主没有再继续胡咧咧,蓉儿小姐姐恢复了自己的气度,指点江山的继续说道:“那第二个就是吏部右侍郎李贤,李贤字原德,河南邓州人,宣德八年的进士,李贤主要是在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就很受看重,后来在陛下的眼中也是觉得此人大才,甚至同时受于谦于少保的看重……”
“嘶……”
这人厉害!
因为一个人能让三个性格迥异的人都喜欢,这人,肯定了不起。
蓉儿小姐姐看到朱见深的表情,对于自己的小主大惊小怪的样子很是不屑,这才哪里到哪里,我家老爷当年什么人没见过,他们都要来拜见的好不好……
呃,我家已经不是老爷了,而是小主了。
想到这里,蓉儿小姐姐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按照官职来说,还有礼部右侍郎薛瑄,薛瑄字德温,号敬轩,山西河津人,永乐十九年进士,继曹端之后,在北方开创了“河东之学”,门徒遍及山西、河南、关陇一带,蔚为大宗,其父在任时,在地方上任教三十余年,弟子无数,而敬轩先生瑄从宣德三年开始,陆续居官二十四年,大多执掌法纪,如监察御史、大理寺少卿和大理寺卿等。期间他严于律己,勤廉从政,刚直不阿,执法如山,被誉为“光明俊伟”的清官。”
朱见深听到这里,也是一楞,又是一个和吕原一样的老家伙,看样子,还不好摆平。
这么看来,这事就不要办了,主要是目标太多了,而且这些人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出手,毕竟,自己能想到欺之以方,别人也一样能办!
不由的有些意兴阑珊的摆摆手,缓缓的说道:“还有么?”
小姐姐一楞,正说的兴起呢,你咋就没兴致了,这不是败兴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刚上去,结果,停电了。
心中一口闷气出不了,也是,没好气的说道:“如果还有两位,不过这两位资历都浅一些,名声也不太大,比如彭时,正统十三年状元及第,授翰林院修撰。次年即入阁参预机务,现在累官太常寺少卿兼侍读,也算是可以晋级大学士的人。还有就是属于稍微年轻一些的,比如岳正,翰林院修撰,乃是受陛下和太上皇都看重的后起之秀,曾经也夸赞过乃是馆阁之才!”
说完之后,小姐姐就这么看着朱见深,没有再说什么。
对牛弹琴啊!
这种人怎么混官场啊……
呃,不对啊,我小主是太子啊!
小姐姐蓉儿犹如被打败一般,泄了气,很是有几分气鼓鼓的样子,显得尤为可爱,但摆明了,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朱见深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多少有些让人唏嘘!
朱见深却是在陷入到沉思,正如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说的那样,其实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景泰帝什么态度和什么样的处理手段。
毕竟,自己不是亲儿子!
而且人家叔叔还一直想要个自己亲儿子的太子。
更别说他们俩只是政治盟友,说不定啥时候叔叔一翻脸,自己这个太子就又要被撸掉。还有比现在这个被弹劾的理由再好的借口吗?
没了啊!
毕竟,哪朝哪代不讲究一个以孝治天下啊。
你一个小小的后辈,威逼叔祖转了封地,这是大逆不道啊。
更何况分封制还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百年大计,这叫国策啊!
这就像是后世的计划生育,虽然当初是因为说温饱问题,但事实上你政府公布的消息来说,没几年就解决了温饱问题,但是这个玩意儿的政策却还在执行,而且越执行越严,最后甚至能闹出人命来,为啥?
如果说我们不去恶意的揣测那些做出这个政策的领导们大多都是某些民族,而且某五十五个民族在计划生育的时候还有有待特殊政策,以及高考加分等等以外,我们只能说原因在于决定下来的这玩意儿叫国策。
国策就是不论对错,想改变,很难。
没有切肤之痛,谁也不会承认错误的,就算是改,那也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但是数据不会说谎。
所以,现在的大明朝单纯从藩王宗亲的供奉上,还看不出来什么困窘,别说到了天启崇祯年间,就算是到了万历年间,大家也能看出藩王宗亲供奉的弊端,但现在……
你朱见深不孝啊!
这特么才是最关键的。
难道景泰帝朱祁钰不去考虑,万一有一天你朱见深要学***范》,朕该不该来个巫蛊之祸呢?
看到朱见深那满脸愁容,万贞儿上前给朱见深按着脑袋,缓缓的说道:“小郎担忧什么呢,陛下是您的亲叔叔,现在你们情同父子,有什么是不能说开的?用乡下的土话来说,叔侄俩,那是亲爷俩,哪有隔夜仇的呢?正所谓养儿像叔,陛下会原谅你的……”
呵呵,那得是亲叔侄不参与帝位皇权,亲父子还能反目成仇呢!
但是,万贞儿说的话也对,景泰帝朱祁钰就算是对他哥哥,自己的亲爹,上一任皇帝太上皇朱祁镇都没有痛下杀手,更何况是自己呢?
大不了再一次废了自己皇太子之位啊。
有啥大不了的,自己又不是没废过,想必,应该,大概,也许是习惯了吧。
想到这里,朱见深也觉得什么话还是要说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好汉一点也痛快。至于谁背后捅自己这一刀的,以后有时间慢慢算……
雄赳赳,气昂昂,走进紫禁城!
殿门口迎出来的老太监舒良一边笑着,一边把朱见深接了进去,虽然脸上笑容没少,态度上的恭敬没少,可人老成精说的就是舒良这样的,不该说的一个字也没有说,这倒是让朱见深有些惴惴不安。
甚至开始怀念其兴安来了,那老太监虽然做人不太地道,脚踏两只船,还特么想要青史留好名,但是终归对自己还算是有点香火情,没事还能给自己透露点消息。
唉,果然,君臣之间,忠孝之间,自古就难两全啊。
看到小短腿跟在舒良身后,如果不是舒良刻意走的慢一些,会有一种小跑状态的朱见深,景泰帝朱祁钰满意的微微点头。
这就对嘛,有事你来找朕就对了。
找别人都是瞎扯,朕在这里呢,你越是找别人,就越是错。
“深哥儿,咱们能不能消停点儿”
景泰帝朱祁钰这一句话就让朱见深的心放进了狗肚子,没跑了,自己应该没事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被人吊到了云端,对方非要给你来个三起三落,然后忽然蓬勃而出的那种轻松。
甚至朱见深身上的肌肉都一松,这让站在一侧,从后面看着他的舒良会心一笑——原来无法无天的皇太子也有怕的时候,以后要把这个趣事说给皇爷听听。
想必皇爷应该是很高兴听到这个乐事吧,最近皇爷也太操劳了,应该适当的放松一下。
“嘿嘿,叔叔说啥呢,我可是还是个孩子,乖的很……”
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对一个三十岁还一门心思想要个孩子的老男人来说,撒泼打赖的不见外就对了,你要把自己当外人,他才会把你当外人呢!
朱见深急忙上前,很是乖巧的给景泰帝朱祁钰研磨,当然,也就是做个样子,那砚台里的墨汁人家舒良早就已经研好了,他不过是就是祸祸的在里面转圈而已,甚至还把墨汁给研浓了……
当然,叔侄俩谁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景泰帝朱祁钰索性放下手里的朱笔,拍拍手,接过舒良递过来的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这才说道:“你个小兔崽子也别跟我打马虎眼,这种事,下不为例,听到没!”
那肯定啊。
这以后大明朝再封王,估计就得等到自己登基了,到时候封不封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嘿嘿,都听您的,谁让您金口玉言呢……”
望着朱见深二皮脸的样子,景泰帝朱祁钰叹了一口,缓缓的说道:“深哥儿,这事不能这么完的,对你还是要处罚的,只是你是太子,名义上不好说,朕想了想,正好北面现在有些异动,你去看看?从内部名义上算是流放一圈,从对外名义上也算是太子巡边……”
“你看如何?”
第119章 真当孤不敢杀人吗?
不如何?
您还不如下旨让我把襄王的封地给还回去呢,放心,我不说要钱的事,反正后面有的是机会再搞回来。
真要是您不消气,您不是还能罚我钱呢?
多少,你说个数,我要是皱个眉,我都不是穿越而来当太子的主!
再说了,就你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对银子的概念能有多少?二十万两还是五十万两?小爷拿的起来。
但是你让我去巡边……
干啥?
你能重新说一遍么?
上一个这么干的,姓朱的,那是我爹!得了一个土木堡战神的名头,然后成了太上皇!
我特么可没听说这事还能子承父业的,也没听说这太子还能叫太上太子的?能叫出来的也只能是前太子,或者叫废太子!
可这个时候,朱见深能说什么,或者说敢说什么?
这万一要是自己的亲叔叔,现在的皇帝,景泰帝朱祁钰试探自己呢?
难道说这历史上在各种内因和外因结合下,本应该的绝后的景泰帝朱祁钰有了?
所以,他又有了要换太子的心思?
可也不对啊,说好的,我们有这个默契的,你真有亲儿子了,或者你想换太子了,我可以爽快滴利索的让位嘛,你这么搞,可是要把我往死里搞啊
北面那不管是瓦剌,还是鞑靼,可都在自己亲爹那一次御驾亲征之后蠢蠢欲动呢……
硬着头皮的朱见深走出了皇宫,仰头看了看那烈烈炎日,忽然后背多了几分凉意,这就是大明朝的朝堂,无论是皇帝和大臣之间,还是大臣和大臣之间,甚至是皇帝和太子之间,无不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算计,稍有不慎,自己怕是就要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
自己曾经想过,如果景泰帝朱祁钰真的有了儿子,自己未尝不可以放弃皇位,远走海外,大洋洲那里可是正儿八经的天选之地啊。
毕竟,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景泰帝朱祁钰要比自己的亲爹明英宗都算的上明君啊!作为一个深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的青年,朱见深觉得自己对皇帝的位子其实看得很淡,两可之间!
但现在看来……
果然还是幼稚了!
“小郎……”
万贞儿小心翼翼的轻呼了一声,让朱见深的思绪逐渐的清明起来,朱见深略有歉意的笑了笑,只是拍了怕万贞儿的手背,没有说什么!
可回到东宫太子府的朱见深第一件事情就是到了书房,拿出了那本他费了好大劲抄出来的《民兵训练大纲》,甚至上面还有好多自己画的小人,抄书虽然没有让自己的书法大进,但是却让自己的画技大涨,如果这个时候画个漫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至少龙珠那种应该能画出来!
朱见深微微的摇摇头,把自己内心里的这种轻浮抛去,开始琢磨——这巡边肯定要带人的,那么自己刚刚到手的幼军是肯定要去一部分的,是不是可以借机训练一番,还有那些军官,似乎跟自己也不是特别的亲近,乘机自己开个培训班……
嗯,军校的简配版——大明皇家幼军军官补习班,至于自己呢,那就先勉为其难的当个教导专员,简称教员,大家要放弃阶级的立场,都是袍泽,一个马勺里吃食的兄弟,如果真的尊重自己,他们可以称自己为——朱教员!
嗯,靠谱!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不但如此,我党……嗯,太子党,还要领导一切!
想到这里,朱见深便准备把苏峰给叫来,询问一下他哪里自己指点他的颗粒火药准备了多少,以及在明朝传统火铳的基础上,自己指点他的鲁密铳的大体构造以及所谓的西班牙重型火枪,也就是穆什克特火绳枪的构造,也不知道发展到什么样了……
要是真的没啥进展,自己还不如让工部给自己准备多点的弓弩,大不了花钱嘛!
就在朱见深打算的清清楚楚准备让人叫自己首席科学家苏峰同志的时候,忽然看到那个集合了清纯与美貌的小丫鬟蓉儿走了进来,亭亭玉立的施礼,然后脆生生的说道:“殿下,户部右侍郎李贤李大人前来拜访……”
“嗯?”
朱见深的眉头一皱,看着小丫鬟蓉儿轻轻的说道:“会是他吗?”
小丫鬟眉毛一挑,任性的说道:“奴婢哪里知道呢!”
朱见深倒是不在意,自己气死也只是随口一说,原也没想一个小丫鬟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只能有请,毕竟好歹人家也是有进内阁的资格,再说了,这人,以后可是大官呢!还当过首辅呢,好像更是自己的辅政大臣!
难道说,历史真有其固有的轨迹,这就开始给自己组cp了?
正在朱见深得意洋洋的时候,那前来的户部右侍郎李贤却是一抱拳缓缓的说道:“殿下,那御史弹劾您的背后是臣策划的……”
朱见深一楞,有些愕然,心中却在暗自盘算,似乎自己没招他惹他吧,哪里对不住他了?
甚至在朱见深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李贤继续说道:“甚至建议陛下让您去巡边也是出自臣的提议……”
呃……
自己这个太子这么弱了么?
你是来嘲讽孤的么?
这一刻朱见深那压制了多少年的戾气,忽然就爆发出来,狠狠的等着李贤,冷冷的说道:“真当孤不敢杀人吗?”
第120章 殿下,我是为了您好啊
真当孤不敢杀人!
这句话本身没有问题,听起来杀气凛凛的。
可奈何说话的人实在是太可爱了,虽然现在十二岁的朱见深身高已然超过同龄的人,奈何他爹就是老帅哥,他.妈也是选秀出来的江南美女,长得实实在在是白白嫩.嫩的,犹如一个金童一般。
望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太子说出这么杀气凛凛的话,吏部右侍郎李贤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一抱拳,缓缓的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虽然殿下只是储君,但是殿下自然是有这个能力,但是臣觉得殿下还是要给臣一个解释的机会,能纳臣谏也是为君者的美德!”
朱见深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然后静静的看着李贤。
年岁已经四十八岁的李贤,在这个时代按理说应该算是老迈官员之列,可在整个景泰朝中,竟然难得算是比较年轻的官员。
这个时候的李贤,在面对内阁以及上面那些六七十的老臣们,竟然还有诸多的优势,这让李贤有了莫大的希望,尤其是现在!
他的内心里断定内阁要扩了,只不过是看谁能上而已。
于是这一次,他出手了!
他知道徐有贞之流已经算是彻底的翻不了盘了,所以在徐有贞想要借助自己给太子来一手的时候,他果断的就应承了,然后转手就把徐有贞卖给了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
虽然人家是未来的帝师呢?
在然后借助自己跟吕原的关系,自己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几句话,吕老爷子便再也忍不住了,再然后耿九畴的串联,他只当没有看到,甚至还暗中推波助澜,最后给景泰帝朱祁钰提议,太子巡边!
这一切的算计,说不上太难,但却需要多方的共同推动,他不过是穿针引线而已。
徐有贞要针对太子,太子罢黜之后,太上皇的政治地位自然是提高,那么他的身份也能水涨船高,流放还能不能执行都是两可呢。
王直王老爷子呢?他的心思在都察院,他要给朱见深拿下这个阵地,自然要让都察院的御史们犯个大错。
吕原、耿九畴,原本的人设让他们的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子,可要说他们没有眼力劲儿,这也是瞎扯,毕竟,他们追求的是清名,你太子做的不对,我用于进谏,这叫什么?
直臣!
一如当年的魏征。
魏征是劝谏皇帝,可现在的景泰帝真是可以当成君主的典范,要一切都符合文官们对明君的定义,怎么劝谏?
幸好祖宗保佑,有个任性胡闹还地位不稳的太子,不弹劾你弹劾谁?
至于那些御史……
邀功求名,甚至是想着自己能被明罚实升的调任地方任职!有同学、同年、文官一系的照顾,再加上自己还有劝谏太子的名声,那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至于景泰帝朱祁钰……
他重要么?
难道他还能逆行大势?
陛下还能有什么意见不成?
您的纳谏啊!
至于您想富国强兵,您想解决藩王宗亲的弊端,您想天下大治,盛世来临,不是还得靠我们嘛?
这些景泰帝朱祁钰都知道,可是他不甘心,正如朱见深说的那样,只要稍微的想一下,便可以很清楚的明白,这大明王朝藩王宗亲的分封制度只会越来越庞大,最终犹如一只巨大的吸血蚂蟥一样,把大明王朝拖垮!
还有那北方,一直虎视眈眈的瓦剌!
蒙古,北元,乃至北方的游牧民族哪一天不是大明乃至中原的心腹大患?
还有那再自己爹手里丢弃的交趾,只有收回了交趾,他——大明景泰皇帝朱祁钰才能超越自己的父亲明宣宗宣德皇帝朱瞻基,成为仅次于太祖和太宗的皇帝,到时候,他那个废物哥哥,曾经的正统皇帝算什么?
历史终究会有定论,自己这个皇帝,要比他哥哥强百倍!
于是在各种力量之下,可以说太子几乎成为了最大的输家!
但,李贤却在太子已经明显是输家的前提下,又落井下石,提出了对太子的处罚手段——巡边!
朱见深静静的等待着李贤的解(jiao)释(bian)!
“殿下,臣是为了您好啊!”
果然,这句话的开篇,毕竟身为一个文化人,开场白大约应该有一千多年没变过了,从“主公,我是要救您呐”,“主公,您要大难临头了”,以后后世最常见的“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所以,朱见深只是面瘫似得看着立项,坐等他把自己忽悠瘸。
“殿下您收缴藩王的封地,固然是功在千秋,可未必就是利在当代,现如今,您行此事,那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御史不可能不弹劾您。无非是早晚的问题,但早绝对比晚要好,尤其是早的很早的时候,陛下不会不想明白这件事的时间,所以,他会处罚您,但只会对人不对事!”
“但殿下贵为皇太子,即便是处罚,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呃——
朱见深觉得这个小老头说的还挺有道理,似乎,好像,大概也是这样!
但是——
不对!
我特么是被罚去巡边啊,上一位这么干的,已经成就战神之位了,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对,他还是一个孩子,你什么仇什么怨啊,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去巡边送死?
想到这里,朱见深又重新摆出一副面瘫脸,依旧没有说话。
李贤见到此,对方依旧没有把自己给拉出去杖毙,心安了许多,这才微微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至于说道巡边,殿下,您觉得你去巡边还会有危险么?”
难道不是么?
望着朱见深那不置可否的表情,李贤很是自得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宣德三年,先帝曾率领三千铁骑亲征蒙古兀良哈五万大军,即便是在土木堡之后,我大明将士在对付北方瓦剌侵袭时也多有战绩,只不过是因为朝局不稳,整体呈战略守势。再说了,现在的长城意向有安远侯柳溥,还有武清侯石亨以及石亨的侄子,现在的宣大一线,小事或许有,但大战绝对不会起,再说了,现如今乃是夏季,蒙古人怎么可能会选择这时间大战?”
“再说了,殿下,土木堡一战,我大明勋贵世家,多少折戟沉沙之殇,如今殿下您去巡边,这勋贵会亲近谁?这不言而喻了吧……”
第121章 运筹帷幄李原德
土木堡……
这算是现在景泰朝最大的忌讳,任何人提起来都要小心翼翼的存在,要知道,就算是于谦于大爷这种头铁的兵部尚书,在上奏章说起明军战斗力的问题时,都不敢提因为土木堡之战,明朝的将领和精锐损失多大,以至于现在的明军战斗力衰弱的太厉害,打个造反的苗民都有点艰难。
而土木堡之后,因为有石亨等一批新的勋贵起家,让大家刻意的忽略了一个群体——靖难之后屹立在大明朝堂之上的老勋贵!
李贤,虽然是文官,可却是当年在土木堡之后,逃回北京城的为数不多的人。
也许,只有亲身经历的那帮人才会记得,大明朝赫赫武功,鼎盛之势,一夜之间,被瓦剌几乎一巴掌打倒在地,懵了好几年!
朱见深终于开始缓缓的改变了神色,露出了深深的沉思,但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带着李贤继续解释。
“殿下,这不是臣一个人的意思,这也是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永顺伯薛辅,恭顺侯吴瑾,户部主事原兵部尚书邝壄子邝仪,户部主事原户部尚书王佐子王道,尽皆有此意!”
“只要您能到达土木堡,事便可成!”
“就算是仅仅拜祭一下,殿下您在勋贵的眼中,那也是自己人!”
英国公,成国公,尤其还有永顺伯和恭顺侯,前面两者大家都知道是谁,可后者一听便知道是异族归顺的。能够被封为伯爵和侯爵,可见也是有能力有势力之人。
李贤说到这里,猛然站起来,很是激情蓬发的说道:“西北有武清侯石亨,宣大有安远侯柳缚以及石彪,再加上从京城带去的十团营精锐,何愁不能一雪前耻?”
“到时候,殿下您的太子之位就会稳如泰山,何人可动?”
这话有这莫大的诱.惑性,让朱见深也不由的有些心动!
正如他的帝师,某位教员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所有的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只有坚持武斗,才能更好的文斗。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自己真这么干,你确定自己的亲叔叔、现在的皇帝、景泰帝朱祁钰不会翻脸?
哪一个皇帝是好脾气的?
想想那位曾经在自己袖子里的闷死了最喜欢宠物鸟的圣主明君唐太宗李二同学后来不也是把某位现在文臣们学习的名臣给掘了坟鞭了尸么?
望着朱见深依旧默然不做声的样子,李贤这个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忐忑,不对啊,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呀!
难道不是小太子应该把自己当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左膀右臂,犹如那刘玄德见到了诸葛孔明,一如那前秦苻坚苻天王看到了王猛王景略吗?
哪里不对吗?
还是说这个小太子深藏不漏?
这让李贤心里有点拿不准,可是想想,现在的景泰帝朱祁钰已经三十了,已经当了足足八年的皇帝,太上皇朱祁镇的年龄不小了,想要复辟,现在看来有点难。而老朱家的皇帝,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想活的久,有点让人信不过啊!
如果不是因为太子朱标死的早,皇太孙朱允炆如何能当上建文帝?
而一代雄主永乐皇帝之后,明仁宗朱高炽登基仅仅几个月,使得洪熙才刚刚有个元年便换成了宣德!
至于现在景泰帝朱祁钰和太上皇朱祁镇的父亲,明宣宗朱瞻基,也才使得宣德有了十年的年号,但是使的时候也才三十六岁!
那么现在,大明朝,可以说稍微有点明眼的人都能瞧得出来,这日后的皇明是朱见深的。
毕竟就算是你景泰帝现在有了一个儿子,你身体又不好,真到时候怕是也就几岁,还能夺得过几次皇太子上上下下,又是宣宗长子长孙的朱见深?
怕是只有景泰帝朱祁钰还活在自己的梦中吧。
但现在,自己为他谋划,他不领情啊!
怎么办,在线等,急!
朱见深只是继续沉吟,没有说什么。许久之后,他才轻轻的叹了一句:“孤还有选择么?孤不能不去巡边,这是陛下的意思,但是孤也不会轻启战端,你们的主意可能打错了算盘!”
“孤去,带去的只有眼睛,甚至连嘴都可以不用带。宣大乃至整个北方边境,从太祖到太宗,再到宣宗,无不列为皇明第一要务,孤不可不察!”
“李侍郎的建议,陛下能采纳,那就是说明,陛下也是想要看看宣大一线的真实情况。毕竟,从土木堡一役到现在,八年的时间过去了,具体我皇明是否能转变战略态势,这是国策,不是孤能参与的,还要依赖各位臣工阁老多多考虑周全!”
“至于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以及诸位勋贵想要拜祭先烈,孤觉得最好还是要去奏请一下陛下,孤是不会私相纳授!”
朱见深说完便端起茶盏慢慢的饮茶,这个举动,李贤懂,端茶送客而已。
很是潇洒自若,进退有如的告辞离开。
站在东宫太子府的门口,李贤微微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紧闭的大门,微微一笑,缓缓的离开!
他走了,朱见深却有点忐忑!
这会不会是景泰帝朱祁钰对自己的试探?
军权,自古都是一个最棘手、最敏感的东西!
想了想,朱见深无奈的发现,自己还只能选择坦白,原来看那些历史小说,无论是当了太子的,还是那些要做权臣的,哪一个不是把皇帝当成玩偶傀儡的,自己私底下干啥都是理所应当,包括结交将领!但现在他才发现——
扯淡!
文武都分治了!你还想啥。
只是刚刚想要出发的朱见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一招手唤来已经彻底沦落为小丫鬟的蓉儿,略带疑惑的问道:“蓉儿姐姐,那永顺伯和恭顺侯这两家是什么情况?”
小丫鬟蓉儿白了朱见深一眼,心想你终于想起来我来了,我的作用不是给伺候您穿衣吃饭,也不是给您沏茶泡茶的,更不是给您研磨燃香的!
我是老天官王直王老爷子府上出来的,我的作用大着呢……
“殿下,永顺伯和恭顺侯都是蒙古人……”
第122章 他是我儿子!
蒙古人?
朱见深一楞,有些怀疑的问道:“朵颜三卫?”
后世人对于在大明朝任职的蒙古人知道的最多,也是最熟悉的怕是就是朵颜三卫了。
朵颜三卫又称兀良哈三卫,是明朝设置的三个羁縻卫所,分别是朵颜卫、泰宁卫和福余卫。大明洪武二十二年设立,但是第二年就反叛归顺了北元,朱元璋于洪武二十四年傅友德、郭英率军讨伐。三卫与大明的关系随之断裂。
但是在永乐帝还是塞王守卫边疆的时候,就致力于招降朵颜三卫,并于永乐元年重建朵颜三卫。
但是人家只是这么多年习惯了依附强者,虽然他们没有长远的眼光,可是墙头上的草,最喜欢的就是随风摇摆,于是,朵颜三卫又因为勾结鞑靼,被永乐帝征讨。
甚至还与宣宗皇帝朱瞻基对战过,结果,让朱瞻基一战成名,三千明军铁骑压着人家好几万打,那叫一个丢盔弃甲啊!
可是以后呢……
宣宗后期的仁政,以及正统皇帝英宗的战神之举,以及现在景泰帝的军事上的战略守势,早已经让朵颜三卫慢慢的换过劲了,也开始逐渐的劫掠边疆。让大家对他们的印象很坏!
小丫鬟蓉儿也知道这一点,看到朱见深皱着眉,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殿下,永顺伯和恭顺侯都不是朵颜三卫的人,只是单纯的蒙古人。”
“恭顺侯吴瑾,祖父是巴都帖木儿,在归附我朝后被赐姓名为吴允诚,父亲答兰也更名吴克忠。吴瑾自少娴熟武艺,擅长骑射,太上皇北征瓦剌时,吴瑾与父亲吴克忠、叔父吴克勤随征。后来被瓦剌包围,他在阵中射击瓦剌军。最后吴克忠、吴克勤战死于阵内,吴瑾守护二人尸首不动,被瓦剌擒获。瓦剌首领嘉奖吴瑾的忠义,放他回京师,陛下嘉许此人忠孝英勇,得以袭封父亲的爵位恭顺侯,现在掌管督操三千营!”
“永顺伯薛辅,其父乃永顺伯薛绶,其祖内永顺伯薛斌,永顺伯薛斌本名脱欢,其父为薛台,薛台初为元朝知院,洪武二十一年归附明朝,赐姓薛,授燕山右护卫指挥佥事。薛斌,北征有功,进都督同知。永乐十八年封永顺伯。永顺伯薛绶在土木堡一役,跟从成国公朱勇遇敌于鹞儿岭,战败之后,弦断矢尽,依然战斗,最后被瓦剌人肢解,后来得知乃是蒙古人,称赞‘此吾同类,宜勇健若此。’谥武毅!”
“一门忠烈!”
呃……
朱见深哑然无语!
能说啥啊,人家这两家子,可没有对不起你大明朝,全是忠烈之士,要说对不起,那只能是你亲爹对不起人家两家!
这一刻,他的心里沉甸甸的!
这巡边,不去还真不成,不然,自己心里这道坎就果不其然!
朱见深缓缓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望着朱见深的神情,小丫鬟蓉儿不知道哪根筋没有搭对,鬼使神差的问道:“殿下,您不会真的去巡边吧,要知道您父……”
下面的话,小丫鬟蓉儿没有说,却脸色煞白的捂住自己的嘴。其实下面的话不用说,朱见深也猜的出来,不就是自己亲爹那边破事么!
好好的一个老大帝国,结果被人家一记耳光打的找不到北,更加丢人的是,自家的皇帝还特么没事跟人家公主调.情,然后还舔着脸去叫门……
奇耻大辱啊!
如果放到后来,这就是国耻!
朱见深略显难看的背着小手走出了大殿,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煌煌烈日,低声的交待道,去皇宫!
一路走来,现在的皇宫阻拦他的人几乎看不到,和半年前的待遇相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朱见深却已经没有半年前的心态。
那个时候他还想着游戏人间,而现在的他却只想着威霸世界。
大明,犹如那一轮烈日,容不得他有一点的衰弱。
因为一旦衰弱,那便是寒冬!
御书房门口,朱见深正要进去,却看到旁边的小黄门在一旁给自己打手势,那意思自然是阻拦的意思。
这就奇了怪了?
现在这皇宫内谁不知道自己跟景泰帝那叫一个叔慈侄孝,亲密无间,要知道你皇宫内的好多供应还是我拿的钱。军机大事,我这个太子都要参与,啥事啊,就不让我进?
难道是,自己的叔叔景泰帝又在密谋要废立太子?
嘶——
朱见深悄不做声的来到那个黄门前,低声的问道:“这位公公有何指教?”
那黄门急忙跪倒在地,很是惶恐的说道:“回禀太子,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指教殿下啊,实在是因为太上皇在里面……”
朱见深这才放下心来,人家亲哥俩说两句兄弟情深的话,这有啥啊,只要?废立太子,都好说!
放松下来的朱见深望着眼前这个知趣的太监也是顺眼的很,不由的就问道:“哦,你叫什么啊,原来怎么没见过你?”
“回禀殿下,奴婢叫张敏,是舒良公公刚调过来的!”
张敏?
你要说这到这里,朱见深就想起来那个风情万种的张老师,赵敏小郡主,阿紫姑娘,还有那个“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中楚楚可怜戚秦氏……
呃,不对!
这不是港综,这是大明朝!
所以,眼前这个张敏就是那个传说中在狠毒的万贵妃手下给我保住儿子的张敏?
朱见深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敏,二十多岁的太监,长得倒是还算是挺拔,仪表堂堂的,不然也不至于来当小黄门。记住对方之后,朱见深却不知道该给对方说点啥,难道说,您老请回吧,我家万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略微有点尴尬的场面,直到房内一声暴怒传出来——
“朱祁钰,你别太过分,他是我儿子!有什么事,你冲着朕来!”
这一声,朱见深很熟,便是没多少感情,也没见过多少面的亲爹太上皇朱祁镇,但是这句话,确实有点让朱见深感动。
这才是一个当爹的样子嘛!
只是——
望着前面张敏那尴尬的神情,朱见深觉得眼前这个墙根,他想听一听!
第123章 兄弟情深名场面
事实上李贤在给景泰帝出主意的时候就已经让人给太上皇朱祁镇带信儿了!
但是现在的皇宫已经不是当年的南宫,更别说这里还不是南宫,在多出来一个掌管东厂的王诚老祖宗,以及掌管司礼监的舒良老祖宗,兴安又被撵出皇宫,曹吉祥也被边缘化的现在,朝堂上大臣们想要给太上皇朱祁镇递个话,真的很难!
怕是这种情况,朱见深以及其他人谁都没有想到。
所以,太上皇朱祁镇接到这个信儿本身就晚,再加上他跟自己亲妈孙太后商量之后,觉得景泰帝不会真的让朱见深巡边,也就没当回事。
可现在,景泰帝朱祁钰已经下了圣旨,就算是太上皇朱祁镇的消息来源再迟钝,不是还有皇宫老油条……老祖宗的孙太后么?
于是他气冲冲的来到了这里!
甚至直接冲开看似护卫实则禁锢他的大汉将军们,气冲冲的找到自己的弟弟,那个夺了他皇位的曾经的郕王,现在的景泰帝朱祁钰!
“朱祁钰,你要让深哥儿去巡边……”
面对着自己哥哥气势汹汹的逼问,早已经心态放平的景泰帝朱祁钰很是淡然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他是太子,巡边是理所应当的事,咱们的父皇当年不也是这么做的么?朕给了他幼军,不就是为了这么?”
太上皇朱祁镇听到这里,脸色骤然发青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景泰帝朱祁钰说道:“那你怎么不去,天子巡边不是更理所应当么?”
景泰帝朱祁钰沉声说道:“所以,你去了,结果呢……”
太上皇朱祁镇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说道,“朱祁钰,你是不是早就想骂朕了?是不是早就想冲着朕发火了?”
“朕知道,不单单是你,甚至朝堂上多少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土木堡一役,朕是败了,可是朕也付出了代价,皇位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
“现在的深哥儿可是太子,如果他出个什么好歹,朕看你怎么对天下臣民交代!”
景泰帝朱祁钰却缓缓的摇摇头,这一刻,他看不上自己的哥哥,一个皇帝怎么能这般的没有一丁点的长远眼光,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只想自己的付出,却从来不想着进取?
想了想,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曾经的正统皇帝,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一下的,省的让他们兄弟之间的间隙变成天堑!
“咱们的父皇曾经也巡过边,三千铁骑破数万兀良哈大营!”
“咱们的曾祖也曾数次北伐蒙古,打的北元残部丢盔弃甲!”
“那深哥儿身为我大明朝的皇太子,他如何不能去巡边?国之大事,在戎在祀,朝堂之上,想要站得住,没有威望如何能成?这巡边便是最快的知兵之事,再说了,有长城,有宣大,有武清侯和安远侯在北方,这巡边又怎么就变成了朕要谋划废立太子之位了?”
景泰帝朱祁钰直接就把层窗户纸给捅开!
你们不就是认为朕在借刀杀人,想要谋害太子,废了朱见深么?
朕至于用这么一招么?
当年,朕立足未稳的时候,都敢直接废立太子,更何况是现在?
都已经景泰八年了,你们还没有习惯朕的景泰朝么?或者你们觉得自己的皇兄太上皇朱祁镇还有复辟的可能?
朝堂上的这些人心中的弯弯绕,他朱祁钰多少知道一点。
“朱祁钰,你别太过分,他是我儿子!有什么事,你冲着朕来!”
“什么巡边,什么立威信,他才十二岁,有本事,这九边你去!”
这话让景泰帝朱祁钰的脸色一变,缓缓的站起来,微微的皱着眉看着太上皇朱祁镇,冷冷的说道:“来人,送太上皇回宫,好好的反省!”
门口的大汉将军忽然就推门进去,左右站在太上皇朱祁镇的面前。
太上皇朱祁镇这个时候也是有些色厉内荏,微微的低声说道:“陛下,你能不能不让深哥儿不去巡边,朕愿意……不做这个太上皇……只做一个庶人……朕去守皇陵,好不好……”
“呵呵,皇兄,这话,您可说了不是一回两回了啊……”
景泰帝朱祁钰还想要再讽刺自己的皇兄太上皇朱祁镇两句,却发现朱见深正站在门口,望着他俩……
脸色一变,面对微笑,犹如春风拂面一般的说道:“皇兄这是说什么话呢?朕岂能这般做,你让世人如何看朕,再说了,太后那里还需要皇兄尽孝呢……”
“哦,深哥儿来了啊……”
听到这话,太上皇朱祁镇缓缓的转过身子,一脸和煦的笑容,就像刚才差点跟自己弟弟闹翻的不是他一样。
“深哥儿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
朱见深的内心其实是感动的,虽然自己亲爹的确不成器,说话吧,多少也不算数,但刚才能说出那种话来,要说自己没感动,那真的是有点假。但如果要说有多深的感触,其实也说不过去。
毕竟,自己亲爹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他爹他娘他兄弟,也就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叔叔不清楚,自己难道还不清楚?
那历史上干的那事……
“咳咳……”
“那个,那个,我刚才好像听到……”
“我们没有吵!”
景泰帝朱祁钰和太上皇朱祁镇异口同声的急忙说道,只是说完之后,又尴尬的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又讪讪的笑了笑。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急忙解释的说道:“我跟你父皇能有什么事呢,我们可是亲兄弟,不过是聊聊天,叙叙旧而已,是吧,皇兄?”
“是,是,是,深哥儿你可别多想,朕怎么会跟……跟他吵架呢……”
太上皇朱祁镇也是一般无二的反驳,甚至还对着自己最讨厌的人一笑,这才又重新转头看向朱见深,转移话题的问道:“对了,别说我们了,深哥儿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找朕,还是找……”
朱祁镇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朱祁钰,叫弟弟?还是叫陛下圣上?
叫弟弟,人家景泰帝都皇帝八年了,肯定是不合适,怕是对方可能直接就翻脸。可如果叫陛下圣上,不用别人,他朱祁镇自己就能翻脸。
所以,虽然两个人看起来兄弟情深,但是这个称呼……
呃——
各论各的吧!
第124章 陛下,是叫的朕么?
“父皇,叔叔,这巡边之事,我去!”
一句话,让太上皇朱祁镇和景泰帝朱祁钰都愣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啥。
巡边固然是景泰帝朱祁钰的旨意,但事实上正如太上皇朱祁镇说的那样,危险还是在的,而且很大,要知道当年瓦剌在土木堡之后获得了多大的利益,如果他们知道现在的大明太子来巡边,说不定会动点什么歪心思!
朱见深却没有就此停住,而是继续说道:“有人托李贤给我带了句话,说他们想去土木堡看看……”
这句话一出,太上皇朱祁镇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好看。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丝毫,没有意外,毕竟这种事,他身为皇帝,其实这种事就有人请示过他,只不过是他没有批准而已。倒不是说怕刺激瓦剌人,而是因为怕引起文官和勋贵之间为了八年前那场战争再起事端而已。
“都有谁啊?”
朱见深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爹,缓缓的说道:“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永顺伯薛辅,恭顺侯吴瑾,户部主事原兵部尚书邝壄子邝仪,户部主事原户部尚书王佐子王道……”
“当然,我相信还有其他人,只不过是这几个人挑头而已!”
景泰帝朱祁钰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些勋贵们什么样的立场,什么样的态度,他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只不过,太上皇朱祁镇却是神色微微的一变,眼中流出很是伤感的神色。
严格说起来,太上皇朱祁镇不是一个天性薄凉之辈,只不过自己一直再逃避而已,只要他自己不睁开眼,就当土木堡之变没有发生过,但现在——
英国公张辅;
成国公朱勇;
永顺伯薛绶;
恭顺侯吴克忠;
还有原兵部尚书邝壄和户部尚书王佐;
……
其实还有很多忠臣良将,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泰宁侯陈瀛,他的姑父驸马都尉井源,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王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棨……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浮现在太上皇朱祁镇的眼前,他们或是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重臣,或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国之栋梁,却一时间都烟消云散,只留下那遍地的尸骸……
血海尸山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的身体都微微颤抖,额头上也露出了点点的虚汗。
“让他去吧……”
景泰帝朱祁钰还没有表态呢,就听到自己的哥哥太上皇朱祁镇很是沉重的说道:“这么多年了,也该去看看他们了,当年朕带他们去的,却没有带回来,朕有愧啊!”
“陛下,让深哥儿去吧,就算是代表我,代表我去祭奠一下……”
说完,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甚至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当然他也从来没有给与自己的弟弟、现在的大明皇帝景泰帝一点点该有的礼仪。但他的话却是让景泰帝朱祁钰一楞……
陛下,是叫的朕么?
这一刻,景泰帝朱祁钰的内心充满了巨大的幸福感,我皇兄,正统皇帝,终于认可朕的地位与身份了么?
第125章 我大哥摇人了?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却忽然有些纠结了,这巡边,他忽然又不想让朱见深去了!
他是皇帝,朱见深是太子!
土木堡埋葬的是勋贵武将,但不代表勋贵就彻底的没落,人家是从洪武皇帝建国开始的世家,不比自己朱家这皇帝家事多,几经变故。就算是衰落,现在的勋贵世家还是能出一些人的,尤其在大明行伍之间,固然自己控制了十团营,但十团营之外呢……
去了土木堡,很有可能就整合了勋贵世家,这是一只不小的武装力量。
当年李世民为什么能逆风翻盘,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本身就有一只强大的天策府军事力量?
这土木堡,或者说这巡边,到底让不让深哥儿去呢……
终究自己只有三十岁,还很有希望的能诞下自己的龙子,他还是希望能扶植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而不是他哥哥的!
因为一旦深哥儿登基为帝,自己的哥哥太上皇朱祁镇终究是他的父亲,那历史之中该如何记载自己?甚至自己都未必能葬入帝陵供在太庙!
景泰帝朱祁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朱见深看着那刚刚还暗喜,转而就变得有些阴沉的叔叔,心中有点打不定主意,这是啥意思?
想了想自己终究是尽到了告知的义务,以后就算是有人弹劾自己跟勋贵走的近,这亲叔叔皇帝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了,于是放心的告辞,回家准备他的第一波大明皇家陆军军官学校——民兵训练篇的教学计划去了,另外他也迫切想知道一点,那那心念念许久的手榴弹到底造了多少!
毕竟,严格说来,手榴弹的技术水平下限很低,黑火药可以,甚至就是点火的也可以,想要方便快捷威力大那只有攀科技树。但是,有了苏峰,有了自己给与的“人民上仙”秘籍,现在火药的威力可已经很大了,虽然硝化火药的产量还很低,但是改良型的颗粒性火药可已经很多了……
嘿嘿,所以,马上要进入真正火药战争时代的大明朝就要迎来他的第一位军事教官——伟大的皇明太子,伟大的战略家,军事家,文学家,教育家,思想家,以及大明子民的领路人朱见深同志!
朱见深很是欢快的小跳着步伐走出了皇宫,与之相比的是两位大人,太上皇朱祁镇和景泰帝朱祁钰。
他们的心情很是不顺畅,就像是胸口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
太上皇朱祁镇还是感性的,土木堡是他绕不过去的伤口,一直再流血,直到今日。
这个伤口对大明的伤害有多大,难道他自己不清楚?
清楚的一塌糊涂!
就是因为因为清楚,所以才糊涂!
可现在,他只能默默的回到慈宁宫,甚至连自己那英明神武,睿智聪慧的母亲都不想搭理。
孙太后看到这里,也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跟自己儿子一般见识。当初土木堡之变后,最苦,最难,最担心受怕,最无助的是老娘我啊!
可谁让他是自己儿子呢!
至于另外一个……
哼!
孙太后自然是看不上景泰帝朱祁钰的,尽管景泰帝朱祁钰觉得自己到目前为止干的挺好的。只是刚刚的思绪让他有些难过。
男人,心情如果不好了,一般只有两种东西去想——酒色而已!
喝酒,没人陪,他是皇帝,谁他么敢陪心情不好的皇帝去撸串?
剩下的就只能色!
于是李惜儿只能迎合着皇帝的性情,在这大白天的展开了她十分不情愿的风情。透过玻璃,白白的阳光过落下,竟然丝毫不比李惜儿的肌肤亮丽半分,而热气腾腾的场面也在不久之后静了下来,两人的思绪一如那光线中缓缓飘逸的尘土,自由而飞翔……
“惜儿,你说朕什么时候会有一个龙子?”
许久之后,景泰帝朱祁钰低声的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让人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李惜儿躺在床上,侧歪的脑袋看着窗户上明亮的玻璃,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陛下,就算是您现在有了龙子,即便是等到他成年,太子又多大了……”
景泰帝朱祁钰一楞,许久之后,才有些赌气的说道:“朕可以废了他!”
“陛下!”
李惜儿淡淡的叫了一声,伸手把锦被拉过来,给两人盖上,这才缓缓的说道:“奴婢出身如何,你我自知,即便是奴家怀了龙种,那满朝的大臣会认吗?再说了,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改立,耗费的是大明的国运,损害的是陛下您的英名!”
李惜儿难道不想生个儿子登基,自己当皇太后?
想!
可是她知道,人得知足,更要有长远的眼光。
景泰帝出身皇家,不知道人家疾苦,她李惜儿出身教坊司,难道不知道?就太子那些事,能赚多少钱?还有她弟弟在锦衣卫参与到其中的生意,又牵扯到多少人?
那些人,看似低贱的商人,可是他们代表的哪一个不是官绅世家?
这些人,可都会支持太子的!
还有,太子今年已经十二了,再有两年就要成年了。
废一个未成年的太子和废一个成年的太子,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些,她李惜儿怎么可能不明白?
只是她也知道,景泰帝朱祁钰到现在已经做了八年皇帝了,他的思维早就已经习惯了从帝王的身份出发,忘却了当年他是如何登上的皇位。
“陛下,太子对您还是很亲近的,您又何必……”
听到李惜儿的话,景泰帝朱祁钰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做起来,由着李惜儿给他穿上衣服,缓缓的走了出去。李惜儿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道,可他是皇帝,他考虑的可不只是这些……
回到御书房,却看到司礼监大太监、东厂提督王诚正站在一旁默默的候着。
“皇爷……”
王诚紧紧跟在景泰帝朱祁钰的身后,看了一眼舒良的脸色,这才了然的心中一凛,顿时不想说了!
“什么事?”
景泰帝朱祁钰虽然现在很想静静,不想说话,可王诚来了,肯定是大事,不能不问。
王诚只能低眉顺目的低下头,轻声的说道:“王骥回来了……”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景泰帝朱祁钰一楞,猛然转身看向已经低伏下身子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王诚,脸色发青的怒道:“那老匹夫真当朕不敢杀他不成?他到那里了?只要他敢踏入这北京城一步,就给朕抓到诏狱里去……”
舒良这个时候却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低声的问道:“王公公知道是什么原因么?按理说,王大人不会这么……”
王诚当然知道舒良舒公公这话问的皇爷能听到,要回答只得抬起头,看见景泰帝那皱眉疑惑的表情,这才缓缓的说道:“王骥王大人本身就在沧州,是今日太上皇遣人招来的,路上奴婢已经让东厂的番子问过了,说是给太子当老师的……”
说道这里,王诚低下头,又微微的躬下身子,缓缓的说道:“除了王骥王大人以外,太上皇还遣人专门去了保定侯梁珤梁侯爷的府上,以及定襄伯郭登郭侯爷的府上,会昌伯孙继宗孙国舅的府上,现在这三位已经去了东宫太子府……”
“这……”
景泰帝朱祁钰顿时就愣住了,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卧槽,啥情况?
我大哥摇人了?
这才刚刚叫朕陛下,咋转脸就翻篇了?冷酷无情的摇人要搞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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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原本想写四千来着,看了看自己查的资料,算了,今天就先两千六吧,明天最低三千好吧!
感谢各位漂亮的小姐姐,帅气的小哥哥们都还在!
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再去翻翻资料
第126章 我舅老爷的威风
大哥摇人了,要干啥?
要知道自己的大哥可是自己父皇宣德宣宗皇帝的长子。
宣宗是谁?
那可是跟着永乐皇帝从战火之中走出来的一代明君,要知道从他开始当皇太孙开始,那永乐皇帝就开始为他做准备,再加上仁宗皇帝身体不好,执政时间不长,到了宣德年间,整个大明都是蒸蒸日上的趋势,这时候,接手天下的朱祁镇手中到底有多少王炸的牌,谁也不清楚!
虽然经历了南宫之墙事件,清理了很多太上皇朱祁镇的势力,可当真的有事时,依旧有些你想不到的人回来,比如现在——
会昌侯孙继宗这个他是可以想到的,孙继宗是孙太后的亲弟弟,孙太后是朱祁镇的母亲,当然是天然的一家,可如果因为此人是外戚就小看他,那就真把景泰帝看轻了。
至少,景泰帝朱祁钰清楚,这个舅舅孙继宗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他的身份,天然具有强大的稳定性。
而其他的,保定侯梁珤?
当世名将!
定襄伯郭登?
也是当世名将!
甚至还有那个急匆匆赶回来,不怕死的老匹夫王骥,更是当世名将!
这些名将说起来,都是至少可以跟石亨、刘永诚、曹吉祥等相提并论的。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们都要强,因为石亨等人的崛起是因为他登基为帝,刻意的提拔使用而已。
当然还有很大的原因是这几个人都不在景泰帝朱祁钰的朝堂上,这几个人,几乎都算是半隐退、半休闲的状态。
可实际上,这种人,到了这种层次,又怎么可能真的就退休了呢?
到底怎么办?
如果现在去抓人,那冲突的对象可就变成了自己这个皇帝与大明皇太子朱见深之间的矛盾!
现在自己身为叔叔、皇帝,让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太子,还是自己的侄子,去巡边,怕是以然在很多人眼里变成了自己要除掉太子的阴谋,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派人去东宫逮捕几个名将,那这事,怕是不知道那帮文官会怎么揣测朕呦!
这事闹得,自己那兄长怎么整天就知道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舒良虽然是景泰帝朱祁钰的人,但是他却明白,现在这个时候,宜静不宜动,看了一眼王诚,他才轻轻的说道:“皇爷,这事奴婢看来,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太子纯孝至诚之人,即便有什么情况,也会站在您这一边的!”
景泰帝朱祁钰却没有说别的,只是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王诚,给了一个他自以为对方会明白的眼神,然后一挥手,让他退下了。
舒良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景泰帝朱祁钰的眼神制止,只好低下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景泰帝朱祁钰想什么,朱见深不知道,可他回到东宫却有点想死。
或许,平常人家的孩子最喜欢见到的就是自己的长辈,尤其是自己奶奶的娘家人。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见到眼前这个老当益壮的舅老爷!
六十多岁,满脸红光,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的老将军孙继宗,穿着一身黑底金花的锦袍正大刀金马坐在东宫太子府客厅的主位上,旁边客位上坐着俩老者,肃穆威严,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茶,静静的看着门口走进来的朱见深。
朱见深固然是认识自己的舅老爷孙继宗,但是,真正跟自己舅老爷熟悉亲近的是自己的爹太上皇朱祁镇啊。
一个亲娘舅,一个亲外甥,这才是正常的搭配。自己一个高墙里长大的孩子,算什么,也值得咱们的会昌伯孙继宗孙伯爷屈尊来拜见?
所以朱见深很是光棍的直接就上前拜见自己的舅老爷,然后看向两边的老者。
另外的俩位,看起来威风堂堂的,他不认识!
孙继宗倒是也干净利索,伸手一指上首的老者,沉声说道:“深哥儿,给你介绍两位老师,这位是保定侯梁珤。”
然后又一指保定侯梁珤旁边做的老者,继续说道:“这位是定襄伯郭登。都是当世名将,在你巡边期间,他们将作为你的幕僚,以及你父皇已经遣人召回了王骥王大人作为你的老师,教导你军旅行伍之事,你可以要好好的尊重他们,待若如某!”
待他们如你?
我特么忽然就多了三舅老爷?
你这么霸气,我奶奶孙太后知道吗?
朱见深一一见礼,两位当世名将也都起身向着皇太子抱拳施礼,而后便是坐下。
孙继宗又继续说道:“深哥儿,他们都是从西南战事之中走出来的,包括王骥王大人,但是不同的是,王骥王大人曾经参与过西北的战事,对你也只有建议参考的份儿,具体怎么样,还是要以稳妥为主,明白吗?”
说到这里,老爷子咳嗽的一声,然后端起茶,喝了一口。
朱见深看到这里,心中明白,这是端茶送客,正要闪人,这种场合,他可不太适应,可转眼就明白过来,这特么是我家啊!我闪个毛线啊!
孙继宗老爷子这话说的在理,但是你得看下面坐的是谁,要是石亨、刘永诚或者曹吉祥这种名将,那自然是不会怎么样。但下面做的是保定侯梁珤和定襄伯郭登,这两位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将啊!
保定侯梁珤还好说一些,毕竟是勋贵,而且是靖难起家的勋贵。可实际上此人却算是儒将一系。定襄伯郭登就更是儒将了,郭登年幼便聪颖出众,七岁时读书过目成诵。十岁时便能做文章。等到长大后,博闻强记,擅长议论,喜欢谈论军事。诗才咨肆,其诗或沉雄浑厚,或委婉生动,语言平易而含义隽永,大都琅琅可诵。这人就算是一般的翰林学士都不敢与之并称。
所以,对于孙继宗的话,两人是嗤之以鼻的,虽然他们正如孙继宗说的一样,没有经历过北方战事,可他们认为自己是武勋世家出身,又精通兵法,多年的历练,陪太子巡边,还能有什么问题?
甚至他们觉得,就他们一人,单独执军,亦可带着太子游玩一番。
更别说还要召来王骥王大人,这就是看不起他们啊!
可是,那能如何?
孙继宗可是孙太后的弟弟,更是太上皇朱祁镇的心腹,他们心中有气,却不得不忍着。
孙继宗当然知道两位名将的心情,可是他跟谁宣德皇帝多年,又有姐姐孙太后靠山,沉稳大气,亦然不会把他们的反应放眼里。
在他看来,就算是这三个名将都死了,只要太子安然无恙,那也是值得的。
于是他点点头,又继续说道:“深哥儿,记住了,安全第一,你是大明的皇太子,身份尊贵,你父皇当年更是败的一塌糊涂,导致我大明国运遭劫,现如今,除了祭奠土木堡战死的将士以外,最重要的是巡边,多看,多问,多听,少说!”
“有什么事,回来商量着来,朝堂之上,衮衮诸公,还用你一个孩子来张扬?”
这话说的,让朱见深有点咂舌,这话说的,这话里话外的气儿,您冲着我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去啊,你跟我说着干嘛啊?
你以为这巡边我想去啊!
看着朱见深默默的点头,孙继宗站起来,环顾了一眼,这才对着保定侯梁珤和定襄伯郭登一抱拳,沉声说道:“元登兄,惟善兄,我家深哥儿就拜托了……”
走了几步,缓缓的转身,望着两人,肃穆的说道:“这是国本,但凡我家深哥儿有一点的损伤,我让你俩家百十口子陪葬!”
第127章 姐,收手吧
孙继宗走了,只留下心里很不舒服的保定侯梁珤和定襄伯郭登两位,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说?
尽管这孙继宗说的话不好听,可人家是太子的舅老爷,辈分在那里摆着呢。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太上皇朱祁镇和皇太子朱见深一系最重要的支持者是谁,是人家孙太后!
当年景泰帝朱祁钰登基的时候,要不是孙太后的“运筹帷幄”,哪里还有太上皇朱祁镇和皇太子朱见深现在的处境?
他俩说起来算是太上皇朱祁镇的人,可也得看孙太后的脸色行事。
所以,对于人家舅老爷训自己的后辈,他们只能当没听到,没看到,不知道!
讪讪的站起来,对着朱见深见礼之后,保定后梁珤便看向定襄伯郭登,甚至还暗暗的递了一个眼色,那意思自然是说你说呗!
定襄伯郭登其实不想说,因为自己好不容易才退休,好好的退休日子不香么,却掺和到这其中,但是,无论是孙太后还是太上皇朱祁镇都让他无法拒绝,只能出山。
但他真的不情不愿啊!
于是他回给了保定侯梁珤一个眼神,那意思很明确:凭啥我说!
可人家保定侯梁珤眼睛眨了眨,便做了回答——给你眼神自己体会。
定襄伯郭登还真的是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毕竟,虽然说保定侯梁珤的爵位和官位都要高过自己,但不同的是,他算梁珤是在西南战场上起家,一直在西南征战厮杀,最近这几年又没有经历战事,所以,他还只能看向自己。
而他郭登虽然也是跟随王骥从西南战事上起家,可在景泰朝也算是在宣大一线上做出过功绩的名将,甚至那两年跟瓦剌作战还多有胜利,比起昌平侯杨洪固然不足,可也算是在土木堡前后稳定宣大一线的重要人物。虽然说已经退休了好几年,但大同是从他开始才才真正成为一方重镇。
当然,在土木堡之前,大明对于瓦剌和鞑靼处于战略进攻态势,自然也就不需要大同军镇发挥多大的作用。
郭登知道自己还真推脱不过,毕竟人家梁珤爵位比自己高,现在也是督造寿陵呢,寿陵那是皇帝生前为了自己死后营造的陵墓,非亲近之人不用呢。所以,梁珤虽然坐在这里了,可真要说点啥,他一个退休的老头子还真不敢违逆。
苦着脸,僵硬的笑了笑,郭登一抱拳,缓缓的说道:“殿下,此次巡边,您打算到哪里?如果仅仅只是去凭吊土木堡一战的英烈,那怎么都好说,可如果您想要真正的了解我大明对瓦剌的战事情况,怕是只去山西还不够,固然不用真正的走到宁夏甘肃,可陕西还是要去的,不知道您……”
巡边要到哪里?
这个问题让朱见深也是一楞。
我叔叔景泰帝朱祁钰有说吗?
还真没有!
那就是说——
河西走廊、西域、中亚、西亚、地中海,欧洲……
一想到重新打通大陆线,朱见深的眼睛一转,正要说话,却见到那郭登竟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双手抱拳高举说道:“臣请殿下打消了巡狩甘肃地区的念头,如果您能跟臣保证沿着长城一线最远达到延安府,臣愿意跟您再走一趟,如果殿下有其他打算,还请恕老臣年老体衰,力不所及……”
听到定襄伯郭登这般说,保定侯梁珤立马也是明白过来,这特么是国本啊,再说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巡边,真出了事,那岂不是黄泥巴落了裤裆里,完全说不清楚啊。
果然,自己没开口!
噗通,保定侯梁珤也是一样跪在地上,朗声说道:“臣请殿下三思,非臣等怕死,实乃殿下身份尊贵,由不得半点闪失,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但有风吹草动,便是国本动摇,臣等担待不得!”
嘚!
朱见深看着这两位的想法,再想想自己的叔叔,那肯定更不敢担这个责任,不用想也知道景泰帝朱祁钰比这两位更看重声誉舆论。
自己真出点什么事,怕是要把他逼疯啊!
至于自己的亲生父亲——
朱见深忽然有些莫名的激动——父债子偿,父亲所带来的耻辱,身为儿子的,怎么着也得找回场子啊,更何况,既然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接任景泰帝,成为一个好皇帝,那这次巡边就更重要了。
报仇,雪耻,扬名,立功,掌握一只精锐的枪杆子……
朱见深呆呆的站在那里,脑海里却在一遍又一遍的推演,甚至是鼓励自己!
“……父债子偿,那也不能这般的乱来!姐姐,深哥儿才十二岁,我可是听说北面这两年一点都不安分,甚至现在,也有小规模的侵袭,这般去巡边,你们怎么想的!”
孙继宗的性格是稳重的,可这个时候却有些暴躁的走来走来,慈宁宫的大殿里只有他和他的姐姐孙太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剑拔弩张,这如果让其他人看到一定很惊讶。毕竟,孙继宗在自己的姐姐面前一向都是恭敬,顺从,可现在竟然表现的这般的不敬,别说其他人,就算是孙太后自己都感到奇怪!
“姐姐,皇太子乃是国本,尤其在现在陛下没有子嗣的前提下,只要能安稳的过渡到成年,这天下就是深哥儿的,那还能跑?”
“我不知道您和陛下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妥协,可皇太子巡边,必须要万无一失,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请来了王骥王大人,还有保定侯梁珤和定襄伯郭登,以及出发的时候,我还会去求于谦和武清侯石亨,再拨一万十团营精锐,这些如果您不方便,我去跟陛下讲!”
“姐,收手吧,这大明的天下,日后定然是深哥儿的,您没必要一直算计,这都多少年了,就算是镇哥儿做皇帝也不过如此!当年先帝去的时候,把大明托付给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姐夫真正要托付的是什么……”
说完,孙继宗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只剩下孙太后一个人呆呆的看着那打开的殿门,门外是烈烈炎日,门内却是清静,还有点冷清。
如果不是自己的弟弟提起来,她似乎忘记了,当年先帝离去的时候,带着的不甘,带着的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镇哥儿登基为帝?
还是这大明万里河山山河无恙?
但他终究走了,儿自己教导出来的大明正统皇帝也变成了叩门天子。
自己真的错了吗?
孙太后望着走进来的太上皇朱祁镇,不由的低声喃喃道:“我的正统皇帝,你说,哀家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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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出意外,今晚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第128章 做我的民兵,你愿意吗?
我的正统皇帝,你说,哀家错了吗……
错了吗?
我妈当然没错,你要是错了,我怎么办?
太上皇朱祁镇心里那叫一个委屈,朕这好不容易才真正的放下了心里的复辟梦,终于不再想跟自己的弟弟的抢夺皇位,当然这里面有自己的儿子皇太子之位越发稳固的原因,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良心发现了,要重新做人了……
但是,妈,你没做错啊。
你要是也幡然悔悟了,朕他么岂不是要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被驾崩啊!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没有这个魄力,可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太监或者臣子的会错意?
太上皇朱祁镇只得讪讪的问道:“母后,怎么了?”
孙太后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光辅怀疑哀家与那位做了妥协,才要送深哥儿去巡边……”
太上皇朱祁钰一楞,然后才摇摇头,缓缓的说道:“母后,这大明的朝堂变了,很多人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次,其实咱们是被内阁的变故给坑了,只是到底是想要入阁的人坑的咱们,还是那些想要自己人入阁的人坑的咱,这就不好说了!”
孙太后明白这个,就像是她知道景泰帝朱祁钰也明白这个一样,只是他们身为皇家,这事不能说!这事说到底其实是君权与臣权进行的某种交锋,最后却是君权做了妥协!
“废物!”
孙太后说完这句就走了。
太上皇朱祁镇呆呆的看着孙太后的背影,虽然知道这不是骂的自己,而且肯定不是骂的自己,可为什么总觉得就是再骂自己呢?
这边太上皇朱祁镇觉得自己挨了骂,另一边他的儿子皇太子朱见深殿下也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凭啥自己就能到延安府,凭啥宁夏卫,靖虏卫,甚至是兰州卫,西宁卫,乃至于凉州卫和肃州卫就去不得?
但是他还是盯着对方看不起自己的眼光,点点头。
他清楚,这榆林卫到延安府应该算是大家都能接受的自己最远的到达了,想要再往前走一步,别说这些大臣了,就算是自己的亲叔叔景泰帝朱祁钰也会把自己拽回去。
现在已经不是永乐皇帝五次北征蒙古的时候了,也不是宣德皇帝三千破数万骑的时代了。
自己的父亲开了一个坏头,这个头,足以把大明朝的皇帝完完全全的约束在北京城!
送走了保定侯梁珤和定襄伯郭登,朱见深略微有些疲惫的正要休息,却看到小丫鬟蓉儿轻盈的走了进来,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舞动身法,让她看起来更加的飘逸。
朱见深明白原因,经过协商,小丫鬟蓉儿要随军,自己的大姐万贞儿留守大本营!
“什么事?”
小丫鬟蓉儿吐了一下舌头,很是俏皮的说道:“殿下,你猜谁来拜访您,还是悄悄的,当然,就算是不悄悄也没人注意……”
“说!”
蓉儿顿时一停,然后有些委屈的说道:“是英国公府的张杰!”
朱见深本身就有点用脑过度,虽然对于小丫鬟蓉儿多有迁就,但不代表就任由她胡闹,尤其这个时候,便揉着自己的眉头,略带质疑的应了一声,“嗯?”
小丫鬟蓉儿也只是因为高兴所以有些轻浮,多年跟在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的身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个时候也不由的收起所有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说道:“张杰乃是忠烈定兴王英国公张辅的嫡子长孙,当年定兴王战死土木堡之后,因为嫡子张忠残疾,而其子张杰生母地位低贱,又被质疑不是张忠亲生子,所以,咱们的陛下这才册封了定兴王的庶子、九岁的张懋继承英国公爵位,所以……”
朱见深在小丫鬟蓉儿的头部按摩下,缓解了自己头痛,这才微微的点头,冲着门外的小太监一摆手,让人把张杰给带进来,这才缓缓的说道:“英国公府,嫡子就算是残疾,你觉得会有人敢用孩子的事情欺瞒于他?或者欺瞒定兴王?”
“就算是有人敢欺瞒,既然都能传出来,你觉得现在的英国公张懋能容得下这么一个玷污英国公名声的人生活在英国公府?”
“知道很多事情固然是你优势,但这只是因为你跟在老太师身边,想要成长还要有自己的推断,不要人云亦云!”
这话可以说是小小的敲打了一下小丫鬟蓉儿,但事实上朱见深依旧不知道这个张杰来找自己干什么。
要知道前两天他的叔叔,英国公府的扛把子张懋已经来过了,他不觉得这个张杰来是张懋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掺和到这些个古代封建勋贵家族的狗屁倒灶的争权夺利之中去。
大明需要稳定,所以,英国公府就需要稳定!朱见深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这个张杰真的有什么冤屈,他也不会理会,至少现在没必要理会!
“微臣张杰拜见殿下,愿殿下万福金安!”
张杰仪表堂堂的走进来,很是恭敬的施礼,然后起身,一抱拳继续说道:“微臣听说殿下要巡边,臣愿为殿下帐下一小兵,亲上沙场,建功立业!”
咦?
不是那些狗屁倒灶的封建家族争权夺利的事?
这一下,朱见深便有些放松的看向张杰,足足一米八的身高,健壮,很是孔武有力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那波澜不惊稳重如山的神情,这特么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也太早熟了吧。
“你来……就是为了求我带你上沙场?”朱见深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要知道,我可只是去巡边,根本就不是上沙场。”
张杰挺直腰杆,很是认真的说道:“殿下,微臣斗胆问一句,求您别的,您会给臣做主吗?”
朱见深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非情非故的,就算是你有窦娥一般的冤屈,你也找不到我。”
“所以,微臣只求殿下能让我从军,富贵险中求,功名马上取,当年家祖河间王,定兴王无不是马上取的荣华富贵,微臣觉得,既然家祖当年能做到的,微臣愿意一试!”
张兴说道这里,跪倒在地,叩首在地,沉声说道:“求殿下成全!”
朱见深望着烟钱能这个比自己大了近十岁的青年,有心想要收下,却又有些疑惑。
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朱见深深思,张杰跪在地上,身后的小丫鬟蓉儿却悄悄的用手指一戳朱见深,低声的说道:“殿下,人民上仙的秘笈或许可以一试……”
朱见深转头看了一眼蓉儿,想了许久才对着张杰说道:“你可能也知道,我身为皇太子,可以有幼军,但不能有私军,这与国法不合,所以,你要想跟着我,只能做一个民兵!”
“做我的民兵,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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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的今天两章就两章,这一章是为明日香发的,嗯,答应要更给明日香的。
答应给活人多更的可以耍赖,但答应给明日香加更的不能逃!
敬最后eva2号机明日香的最后一战,1vs9大战量产机!
再说一句,碇真嗣真混蛋!
第129章 大明战神,开局从民兵开始
我叫张杰,我是大明兴定王之长孙,按理说我应该是嫡长孙的,可八年前的那一场变故,让我失去了一切。
我的爷爷兴定王、英国公张公讳辅战死土木堡,皇帝变成了今上。以我父亲残疾为名,剥夺了袭承英国公的权利,莫名其妙的册封了那一年只有九岁的小叔叔张懋。
虽然没人说别,可慢慢的世间便传说我母亲身份低微,我自己更不是父亲张忠的血脉。
我想反驳,想去找陛下,找叔叔,让他们给我母亲说句公道话,可却被父亲硬生生按住。至今我还记得父亲那悲伤的神色,以及那低沉的话语——
“生在勋贵世家,尤其是你的曾祖乃是河间王,你的祖父乃是兴定王,我们英国公是大明第一武勋世家,就算是一门两公的徐府在大明地位都不如我家!”
“你觉得一个残疾人,能成为大明战神?”
“你觉得一个残疾人配领导英国公府,执掌大明卫所,为国征战,镇压一切不服王化之举?”
我依然记得那个时候我是不服气的,毕竟就算是父亲残疾,不是还有我张杰了么?父亲并无其他妻妾,只有,母亲大人一人,我张杰便是英国公府父亲的嫡长子,还是兴定王的嫡长孙,父亲因故不能袭爵,不是还有我呢嘛?
张忠似乎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服气,不由的苦笑的又说了一句:“还有一个原因,可能,算是为父的瞎猜,未必有关,那便是——”
“古廉先生、故国子监祭酒,文毅公李讳时勉是为父的蒙师。”
我当时不知道李时勉是谁,可当我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知道,就算是半路出家的皇帝,对这种人多半也不会喜欢。
那个时候,我便明白,人生来当勋贵,一切富贵功名就要马上来取。
我与我那小叔叔,也就是现在的英国公张懋一切跟从父亲大人习武演兵,但我知道,或许我这一辈子都用不到。
今上是不会让我掌兵的。
再说了,上面还有我小叔叔英国公张懋顶着呢。
混吃等死,这或许就是我一辈子的宿命,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像父亲认命,不甘心自己的母亲被别人这般的看轻,更不甘心英国公的声誉在皇帝的面前竟然这般的不堪。、
我父亲大人拜李时勉为师,这难道是他的错?
我的祖父,当年英国公张辅想要往文臣方面靠拢,让自己的父亲大人拜人为师,当年无论是宣德皇帝还是你正统皇帝,谁曾说半个不字?
你们这个时候却开始挑刺。
我不服!
景泰八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以为太子在京城的南宫说了一句话,神话般的激起怒吼……
土木堡,那个大明朝都不愿意提起的地方,终于又要迎来一位洪武皇帝的子孙。
这是一次冒险,却也是一个机会,更是一个信号——
我们的太子,有骨气!
这便是我的机会,可当我去了东宫太子府,拜见了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太子,那个满脸疲惫,却又带着一股子青春年少气息的少年,当他义正辞严的提出要我做他的民兵时,我有些意外。
不是禁军,不是幼军,而是民兵!
民兵有好东西嘛?
后唐明宗长兴元年,检校太傅、东川节度使董璋阅集民兵,皆剪发黥面……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来自己曾在《庆历兵录》中看到的记载:“凡军有四,一曰禁兵,殿前马步三司隶焉。卒之锐而慓者充之,或挽强,或塌张,或戈船突骑,或投石击刺,故处则卫镇,出则更戍;二曰厢兵,诸州隶焉。卒之力而悍者募之,天下已定,不甚持兵,唯边蛮夷者,时时与禁兵参屯,故专于服劳,间亦戍更;三曰役兵,群有司隶焉。人之游而惰者入之,若收置,若漕挽,若管库,若工技。业一事专,故处而无更。凡军有额,居有营。有常廪,有横赐;四曰民兵,农之健而材者籍之,视乡县大小而为之。数有部曲,无营壁阙者,辄补岁一阅焉,非军兴不得擅行……”
如果说禁军等同于十团营和三大营,厢兵等同于卫所兵,役兵算是杂役辅兵的话,那民兵就真的就啥也不是了!
我堂堂英国公府出来的青年才俊,禁军做不成,厢军做不成,连辅兵都不让我做,只能做民兵?
真以为我找不到靠山,就算是不去找兵部尚书于谦,不去找武清侯石亨,难道我去找自家小叔叔英国公张懋还能混不出一个前程?
这是侮辱!
可当我正要回答说不愿意的时候,却发现了那个令人看不透的小太子眼神竟然冒出别有深意的神色。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这小太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嗯?
我这个时候才忽然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其身份是大明皇太子,而现在如今的皇帝却是他的叔叔,正春秋鼎盛!就算是想要组建自己的军队势力,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插手军队,尤其是犹如禁军一般的存在十团营!
所以,太子要的是他的民兵!
以民兵的身份,行那太子私军之实?
这小太子可以啊!
听说小太子那玻璃的产业很能赚钱,还有香皂什么的,这些生意英国公府当初都没有想过太过于参与,毕竟自家英国公府自持身份,又不是特别缺钱,更没必要跟太子搞好关系,所以真没当回事,可最近不止一次的听大管家跟自己的小叔叔抱怨说后悔呢,说是这生意赚钱真是赚海了去了。
有钱,再慢慢的把握住兵权,这天下,铁定了是太子的了。
那自己不就成了太子的心腹?
太子以后登基,那自己是不是就是皇帝的心腹?
英国公府怎么发达起来的,还不是从曾祖张玉到祖父张辅两代人都受皇帝信赖,执掌大明军事,这才有了英国公的地位。那只要自己一心向着小太子,那日后自己未必不能再造一个英国公府!到时候自己就是新的大明战神。封爵拜公,岂不是手到擒来!
到时候自己不要他一个英国公,自己再拿一个法国公,一门两公,岂不快哉!
嗯,就这么办了!
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坚定的说道:“臣愿做太子殿下的民兵,凡是殿下作出的决策,臣都坚决维护,凡是殿下的指示,臣都始终不渝地遵循,哪怕赴汤蹈火,刀山火海,九死一生,也在所不辞……”
第130章 大明皇太子的“白条”
“殿下,这张杰的父亲张忠可是李时勉的弟子呢……”
小丫鬟蓉儿虽然说有时候有点傲娇,毕竟人家也是从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身边走出来的人,还没有分清太子和其他人的区别,但,这事得怪朱见深没个太子样!
谁家的太子叫一个宫女大姐的,还是比他大十几岁的?
谁家的太子就跟个小孩似地,可爱的要死,没点脾气?
朱见深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在小丫鬟的按摩下,那微微发胀的眉头终于算是舒服了一些,这才缓缓的说道:“那李时勉不是死了好久了么?再说了,那帮子文官们,翅膀硬了,自然想要展翅高飞,现在的朝堂上又不少这种人?”
“你硬他就软,你软他就硬,倒下一个李时勉,还有多少个李时勉会站起来?”
“三杨这般的名臣,不会是唯一,以后还会有多少个这种名臣,谁知道?”
“张忠也好,张杰也好,张懋也好,如果他们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现在的大明,不是说非得需要英国公,可英国公府却需要大明!”
“勋贵们土木堡之前多少人想做儒将,现在呢?”
“要是我大明真的倒了,那勋贵们自然一心要往文官们身上靠,可如果我大明还在,那么勋贵自然不用看文官的眼色!”
“好好的勋贵不当,谁愿意当狗?”
“这大明终究是我朱家的大明,只要是朱家有人能站得住,那么大明自然是大明,要是我朱家都退了,软了,那谁还会跟你?”
“这天下,换一批文官或许不容易,但比起来,换个皇帝就容易多了……”
朱见深就这么思想发散着,随口说着,自己也没有当回事,可却让身后的小丫鬟蓉儿感到异常的害怕,甚至脸色都苍白。
严格说来,老天官王直王老爷子绝对算是文官集团中的一个派系,而她便是这个派系出来给太子殿下投诚的一份心意。
太子这话,他到底该不该向自家老爷子汇报啊……
想了想,小丫鬟蓉儿觉得这大约跟殿下跟自己说个体己话差不多,还是先别说了。
或者这只是殿下身为皇太子对文官集团的一种抱怨,还是别说了,反正老爷也不能照看自己一辈子,以后自己还不是得跟殿下过日子?
嗯,正如王老爷子说的那种,自己以后这一辈子终究还是要靠殿下来庇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许久之后,朱见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转头对着旁边正走进来的万贞儿问道:“大姐,那王骥王老爷子什么时候能到京城?到时候可别忘记了拍人去接,我怕去晚了,我那叔叔真的要杀人呢!”
或许王骥真的以为景泰帝不敢杀人不成?
你可是因为夺门之变,当然,现在叫南宫墙倒之案,被逐出京城,甚至作为大明的重臣,名将,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有给,直接以庶民遣返回乡。你蜗居在沧州,没人管也就罢了,你现在竟然还大摇大摆的回京城,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你是奉了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的旨意回来的,可现在的皇帝终究是景泰帝朱祁钰!
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还不是县官!
万贞儿只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放心吧,小郎,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雨化田带着锦衣卫的人在城门外候着,见到了王老爷子就给您带回来!”
朱见深这才放松的点点头,站起来,又对万贞儿说道:“那大姐,粮草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我可不想像我父皇那样,遇到大雨了才想起来粮草运不上来……”
他也知道自己说多了,便没有再继续说。
万贞儿只是笑了笑,宠溺的说道:“这一路上我已经安排了咱们河北和山西以及陕西的经销商准备粮草了,直接以粮草换您的条子,当钱用,顺便给他们从咱们这里拿货打一个八折……”
呃……
这算是“打白条”还是皇太子版的“盐引”?
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一个办法。
现在的大明卫所还没有完全的崩溃,粮草还是有的,尤其是这些士绅,地主以及豪强家族,甚至包括皇族,在这各省的经销商中,朱见深就知道有几家是各地藩王的代表,只不过他不想计较。
“苏峰那里……”
说了这个几个字,朱见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索性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摆手,让小丫鬟蓉儿去把苏峰和萧燕儿叫来,说他有事要交代……
交代啥?
看到小丫鬟蓉儿走了,朱见深这才低声的问道:“大姐,钱可还够用?”
万贞儿只是轻轻的抱了抱朱见深,她知道最近她这个十二岁的小郎很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各种的烦躁,甚至事无巨细,但也明白作为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太子被皇帝派遣出去巡边有多么的忐忑。虽然她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可是她还是想安慰一下她的小郎。
只是,他还小,很多事,她爱他,却也不愿让他太早的接触,甚至就连小丫鬟蓉儿她都防备几分。
毕竟,她年龄在哪里,也明白,一个男人,太早的接触那事,不好!
随机她便松开抱着朱见深的手臂,这才低声的说道:“够得,小郎,钱财什么的都在咱们手里,既没有给陛下和太后太上皇分红,也没有给襄王多少钱,再加上收了各地经销商的货款,钱财什么的,您不必担心,有我呢!只是……”
朱见深一楞,有些意外:“只是什么?”
万贞儿想了想才说道:“苏峰说殿下让他用工部的火药颗粒之后的标准化药包有点太多,他问是不是可以同比例增加一些手炮?还有就是您说的那个鸟铳和重铳,即便是用您交代的流水线的方式,造价也是太高,不如工部的快枪、神机枪……”
朱见深只是轻轻的摇摇头,没有辩驳,毕竟他们不知道整个火枪发展的历程,当然他们不知道,这里他让苏峰研发制造的鸟铳其实就是火绳枪,而重铳其实是西欧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穆什克特重型火绳枪!
“数量呢?”
有点惊讶于朱见深愈发独断专行的行事作风,万贞儿还是回答说道:“如果您十天后出发,大约重铳能有八百杆,鸟铳能有两千杆!手炮能有十万多枚……”
朱见深这才点点头,这个数量,只要自己不脑袋被驴踢了,非要出长城在草原上跟蒙古人死磕,大约纯防御的话是够了。
这时候他才发现万贞儿小姐姐那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很是有点不解的问道:“大姐还有什么话要说嘛,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万贞儿这才有点含糊的说道:“我只是听说啊,就是您前期手写的借用粮草的条子已经被那些经销商给炒开了,没人找咱们兑换银钱和玻璃香皂等货物,反而在大明北六省流通起来,成为他们大宗货物交流的凭证……”
第131章 我有一个鹰酱梦!
还能这么玩?
我大明皇太子朱见深开出去的条子还能当成银票——不,应该叫汇票来用?
你们山西和陕西的商人真是会玩,不愧是后来搞出来银票的存在。
事实上中国出现钞票的时间还真不算是短,从宋代就出现交子这种纸质货币,然后政府便开始发行了一些由政府背书的纸质钞票,但是,这原本是个好事,可坏就坏在了元朝和明朝这两代!
元朝的蒙古人是看到这玩意儿掠夺财富真是太容易了,我印刷出来的东西说一百贯就是一百贯,然后就去买你的东西,你敢不给,我就弄死你!
当然,谁让你是四等汉呢?
可到了明朝,这钞票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比如说,政府统一印刷颁发,朝廷赋予其价值,然后按照其价值发行,一视同仁,百姓得用,你官绅也得用!
我连俸禄都是有多少多少折合成钞票发给你!
但是——
明朝廷只管发,不管收。
这事弄得就不太好了。
可现在呢,大明皇太子批条子了,这个条子能当十万两白银用,能去提十万两白银的玻璃制品或者香皂,还能购买一些大明皇家供销总社里的一切物资,而且还给人打八折!
十万两白银放在大明初期的景泰年间,也就是大约十几万贯钱财。这玩意儿你要是带着去他省做生意,比如去辽东都司搞点人参和上好的东珠,你带这这十几万贯铜钱去?还是带着十万两白银去?或者你带着大明宝钞去?
都不合适!
原来没有办法,只能雇佣镖行押解,可现在呢?
一张皇太子签发的“白条”,足矣!
这事搞得,我没想先发展大明的金融业啊!
朱见深苦笑着摇摇头,对着万贞儿说道:“这方面大姐还是要严格控制一下,将咱们签发出去的这个条子控制在一百万两白银之间……”
“小郎,您这可不是去巡边的意思啊,当年太上皇去御驾亲征说花费也不过如此……”
万贞儿很是担忧的看着朱见深,她心里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
要知道价值上百万两白银价值的粮草可不是在北京城,而是在沿途的当地仕绅给供应,虽然说很大程度上是暴露了朱见深的行进路线,可一定程度上也昭告了天下——大明皇太子就是这么巡边的,如果有蒙古侵扰,那就是你边军不力,如果有山匪贼寇出没,那就是你地方靖绥不力。
我把补给交给你了,该给你的钱一分不少,如果出了问题,那就是动摇国本。我直接出动锦衣卫,也没毛病了。
可这只是表面上的,别人不知道,万贞儿可是很清楚,就单单那八百杆重铳,每一杆就价值一百多贯,总共就是十多万贯;两千杆的鸟铳,每杆也价值近六十贯,这便也是十几万贯!十多万枚的手炮差不多也有十几万贯,另外还有零零碎碎的弩箭、甲胄、旗帜、药草等等,这便也是上百万贯!
虽然不足一百万两白银,可这两项加一起,足足有两百万两白银的耗费,整个景泰朝一年的国库收入也未必有这个数字!
这是巡边?
你爷爷的爷爷当年北征蒙古最多的一次,耗费也不过如此!
你想干啥?
朱见深的脸色有点微微变色,他怕啊!
要知道他可不是自家拿一个破碗开局的老祖宗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也不是北逐蒙古的永乐大帝,更不是自小就随军学习的宣德皇帝,甚至连自家那个亲爹太上皇朱祁镇都不如。
事实上如果除却了穿越者这个金手指以外,他只是一个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孱弱少年!
巡边?
呵呵!
即便是他是穿越者,又能怎么样?
他知道怎么行军,怎么布营,怎么调兵遣将,怎么临敌对阵?
“大姐,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吗?毕竟这算是我大明自土木堡之后第一次皇族巡边,真出点事,怕是大明就真的要动荡不安了。我这也算是求个心安……”
朱见深这话说的有点自己都不信!
我大明工部最优秀的工匠造出来的重铳,原型便是1525年在帕维亚会战之中一战成名的穆什克特重型火绳枪,这种重型火绳枪,可以击穿100米外的盔甲,杀死500米外的人或马。在装填14g重的现代黑火药后,发射38g重的铅弹,枪口动能达到了惊人的4444焦耳,并击穿了100米外2mm厚的钢靶。
在实际的测试中,朱见深知道这种重铳,最远射程甚至可以达到两三百米的距离上一枪穿透战马的马头之后还能轻松射穿身着战甲的战士!
而原本较为弱鸡的鸟铳也就是火绳枪也能在120-160米的距离上有效的杀伤蒙古骑兵。
如果再配上,百米之内,他准备的弩箭和五十米内准备的被称为“手炮”的手榴弹,几乎可以说,朱见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朱见深甚至已经把一旦出现战争,他们的模式就相当于朝鲜战场上的兔子和鹰酱部队一样。他情愿当鹰酱的部队,虽然不机动灵活,虽然作战意志也不强,虽然战略战术都不咋地……但是人家火力强啊。我就蹲那里让你打,你想打进来都难,除非用生命来换弹药的消耗。
兔子出身的朱见深誓要做蒙古草原上的“鹰酱”,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可仔细想想,却又不得不感慨,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当兔八哥呢?
可对于朱见深来说,弹药的消耗只是钱而已,可蒙古人的命是真的贵啊!
朱见深甚至能用十两银子换一个瓦剌人或者鞑靼人的命,先换一百万两的,蒙古就才承受不了十万壮丁的损失,这在北方草原上是灭族的大危机!
所以,不是任何民族任何国家都能学兔子,这里面的牺牲,是任何一个人都要为之震撼的。
万贞儿只是有些心疼的上前抱住朱见深,深情的说道:“小郎,要不还是我去照顾您吧,我怕蓉儿这丫头……”
“殿下,苏峰苏先生来……啊!”
随着一声剧烈的关门声,小丫鬟蓉儿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殿下,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苏先生和萧燕儿姐姐说是先去后院收拾一下床铺,一会才能来,到时候奴婢叫您……”
苏峰:( ̄o ̄)???
萧燕儿:(????)!!!
什么情况?我们回来见殿下,人没见到,先去收拾床铺,我俩那个清白谁能证明一下?
第132章 你……个棒槌!
“呃……”
万贞儿很是害羞的放开小太子,脸色羞红的转了个身,进入了后堂,只剩下一下唇红齿白却又不知羞耻的朱见深站在客厅之内。
这有什么啊,不就是抱抱,本太子从小缺少母爱,咋了?
有意见你们不也得憋着。
“都进来吧……”
苏峰苏冲之和自己的师姐萧燕儿面面相觑的走进大厅,偷偷的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厅,心中知道那位大明东宫太子府的大总管应该是害羞走了,这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面对那个尴尬的局面。
怎么说?
难道我们能强调自己真没看到?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幸好大家不用面对那个局面。
“殿下……”
苏峰苏冲之在自家师姐兼贤内助萧燕儿的指导下,对很多官场礼仪也算是略知一二,早已经没有了理工男的那股子莽劲,很是恭敬的施礼,然后乖乖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朱见深的指示。
朱见深一摆手,只是认真的问道:“颗粒火药的生产怎么样,能不能跟上咱们按照日常中等规模遭遇战的消耗?”
萧燕儿这个时候,微微的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回禀殿下,够了!”
“那地雷的研发呢?”
这个时候萧燕儿看向苏峰,苏峰想了想,才说道:“地雷的研发倒是攻克了,只是造价太高,产量也多有不足,主要是因为那些原材料提炼制造颇为不易……”
“那卡扣式刺刀和纸壳顶装铅弹呢?”
苏峰听到这里,很是不屑的说道:“殿下,这都是小事,现在咱们西厂出产的火枪,无论是鸟铳还是重铳,都有卡扣,可以加装刺刀,尤其是重铳,加装刺刀之后,总长度已经接近长枪的长度,近战也不是没有战力,至于您说的纸壳定装铅弹,殿下,这个主意真是绝妙啊,微臣专门找人试验过,平均能增加至少四分之一,甚至有的增加三分之一的射速,射程和精度也有了很大的保证……”
朱见深听到这个结果,倒是很满意,但是对于苏峰嘴里的“西厂”有些疑惑。
我都还没登基呢,更没有我的西厂大将汪直呢?怎么就出现了西厂了呢?
再说了,西厂的厂花他可才开始考察,还没投确定到底要怎么安排呢!
“西厂?”
萧燕儿听到朱见深的问话,心中猛然一惊。这个时候也只有玲珑八面的她才想起来,大明朝在这之前,这种称呼的只有一个,那个叫东厂!
看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师弟苏峰苏冲之,贤内助萧燕儿急忙说道:“殿下,工匠们将咱们设在门头沟的厂坊区别与东宫太子府的研发中心,以其位置在京西,所以,简称西厂,我们没有其他意思……”
朱见深这才有些放松,还好不是自己叔叔又特意组建的西厂就好。
听到萧燕儿的解释,他也在哪里有些玩味儿的问道:“那我这东宫太子府,也算是最早研发地方,就算是现在,也承担着很多绝密的研发工作,你们怎么称呼啊?”
苏峰苏冲之听到这里,很是不在意的说道:“当初殿下您不是说这是研究的科学嘛,又居于京城之中,我们一般都是称之为中科院……”
呃……
中科院?
这特么,你们知不知道,这么搞,容易被螃蟹吃啊!
朱见深只是瞥了一眼苏峰苏冲之,对于这个没心的理工男真不知道该说点啥。但好在自己要的东西都能办好,这下他便放心了。
“我巡边之后,这两处就交给你们了,除了继续生产以外,我给你说的燧发枪的问题也要尽快的给我提上日常,这种火绳枪,受限制太大了,尤其是在草原上,遇到大风,或者暴雨,怎么办?燧石击发,加上纸壳定量铅弹一体化进程也要继续推进,最好是能把这个铅弹,火药,底火包括外面纸壳,都一体化……”
“对于火器的要求,只有这么几个词,快捷,方便,精准,射程!”
苏峰苏冲之听到这里,不由的就皱起眉头,问题是太难了!
要知道,所谓的鸟铳和重铳严格说来只能算是改良改进而已,进度还算是不错,可要是达到朱见深的要求,很难!
但他还是点点头。
这是另一个世界,早已经让苏峰苏冲之为之惊叹,甚至比起和自己的师姐贤内助萧燕儿斗智斗勇都要让他沉迷。
太子殿下说这叫科学?
为啥叫科学,难道不是应该叫格物更加合适么?
苏峰苏冲之和他的好师姐萧燕儿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大厅,转身往后院走去,他们要在太子殿下的指示下,去找大总管万贞儿姐姐立个项,随便在要点科研资金,然后再拉个团队,点几个自己看着有培养前景的年轻人,一起搞搞!
科研费用,大家不都是这么来的么?
只是,想想殿下交代的事,他就有点愁眉苦脸,这哪里是有钱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情啊?别说所谓的燧发枪,就说那人民上仙传下来的秘籍里,什么硝酸,什么硝化甘油,什么雷汞之类的,自己都很艰难的搞出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砰……”
声音不大,有些沉闷,软软的,不疼,就是有两团软软的东西把自己的脸给撞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师姐正红着脸的瞪着他,“你走路就不看着点?”
“呃……”
苏峰摸了摸鼻子,这是您不好好的走路,忽然站住还转身等着我撞啊!
呃,手有点香气,这咋回事啊?
自己好像也没摸啥啊!
萧燕儿看着苏峰在那里摸完鼻子之后竟然还有闻手的行为,不由的脸色更红,很是有几分没好气的说道:“咱们把门头沟称之为西厂,有点逾越了,这似乎是不行,以后咱们要改个名字……”
苏峰无所谓的应道:“嗯,好,也就是个名字而已,大家也就是说着顺嘴方便而已……”
“还有,中科院的名字看来也需要改,殿下听到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对劲……”
苏峰苏冲之现在满脑子正想着朱见深交代下来的任务,哪里有精力跟萧燕儿计较这些,不由的说道:“好好好,都依你,你去改吧,我先去找万姐,看看能不能再给我找点火器方面的大匠来……”
“你……”
萧燕儿看着苏峰走过去的身影,摸了一下自己酥麻麻的那两块肉,感觉到脸色愈发的通红,身体也更加的热了一些,也软了一些!
“……个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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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都怪b站上的一个小姐姐,影响我拔刀的速度……呃,是影响我码字的心情,总是让我不由自主的就跑神,她竟然还说都怪她该死的魅力,唉……
记住她,她就是哈尼鹿鹿v!!!!
第133章 叫我一声殿下,就这么难吗?
其实我想走,一点也不想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下的朱见深一点都不想在北京城呆着,毕竟,从穿越到大明朝开始,自己待得的便是幽禁的南宫,在然后是北京城,最远也不过是门头沟。
他迫切的想要去见识见识这个时代的大明朝!
任何一个具备社会主义价值观的五有青年,天生便具有改变世界的野心,毕竟这么多年的接班人当着,我们时刻准备着让这个世界刮目相看!
但,他的两个爹——亲爹太上皇朱祁镇和他的叔父景泰帝朱祁钰,死活都要让他等等大明朝的一代名将王骥王尚德。
虽然景泰帝朱祁钰很不待见这个名将,还是自己一手,好吧,算半手拉扯起来的名将!但是一旦想到自己的侄子,这个大明朝皇族之内,皇宫之内,跟自己最为亲近的孩子,自己的皇太子要在继土木堡之变后,去巡边,他便又不得不紧张。
按捺下心中的疙瘩,他还是允许了王骥王尚德的进京,并且成为朱见深的老师和幕僚。
朱见深却丝毫不以为意,自己虽然是排兵布阵不行,虽然是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虽然自己的确还小,但是,自己以领先这个时代一百年的科技水平和弹药投送量的作战策略,想要失败还真的有点困难。
一如当年自己的父皇带领了二十万,号称五十万大军御驾亲征的局势。
输,是不可能的!
只要不是废物,怎么可能输?
呃,对不起,父皇,儿臣真没有要说您的意思。
朱见深一边漫无边际的想着,一边在自己的书房案几上写下略带青涩的毛笔字——
“皇明军人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百姓一针线
百姓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努力减轻国家的负担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
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
……
幼军纪律条条要记清
皇明战士处处爱皇明
保卫大明永远向前进
皇明百姓拥护又欢迎
拥护又欢迎……”
一边写,一边轻轻的哼着,顺便把《民兵训练大纲》里的队列和射击,以及侦察的项目给挑出来,整理成三本书,用工工整整的楷书在封面上分别写到——
大明皇家幼军训练大纲(队列篇)
大明皇家幼军训练大纲(射击篇)
大明皇家幼军训练大纲(侦察篇)
其实他想写的是“大明皇家陆军训练大纲”,但是想想,这野心有点太明显了,不如收敛一点,先从幼军开始,然后再总结经验,继续改进然后编练出大明皇家中央禁军,最后再出一本大明皇家陆军训练大纲……
完美!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朱见深放下自己手中的毛笔,叫过张杰来,这个自从那次拜见自己以后就依然辞去一切大明朝官职的少年,也就是比自己大几岁的样子,可却在这个时候展现了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年青人的魄力,或者叫成年人!
毕竟,十四岁就算成年了。
“来来来,我教你这首歌,你来唱唱……”
朱见深这个时候也算是带着一点恶趣味,一个不唱歌从军的张杰那不是浪费嘛!
从军可以,但是歌,你还得唱。
现在本太子给你一个机会,这首很有可能会让大明一二百万军人所熟悉的歌曲,原唱就是你了……
张杰穿着一合身的软装盔甲,只有一些关键部位有甲胄保护,其他地方都是软皮和麻布制成,头上的帽子倒是实诚的很,如果不是下面那一圈绑腿,张杰觉得这身太子幼军的军服还是挺好的。
可是加上绑腿还有低帮的布鞋之后,张杰觉得,这特么哪里是大明皇太子的幼军,连卫所兵都不如,兼职就是南城出苦力的嘛。
但是,一切皇太子说了算。
张杰来到朱见深的面前,接过那一页纸,扫了一眼歌词,脸色一变,这是大明皇太子幼军的军规?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不是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
这要求也太低了啊!
不由的抬起头,看向朱见深,有点推心置腹,而且一心为皇太子着想的说道:“殿下,这军纪是不是太仁慈了,这样就行了?”
“殿下,无论是咱们大明现在的十团营,还是当年的三大营,甚至就是前朝军力孱弱的宋军,更别说唐军了,基本上通行的都是十七禁律五十四斩!”
“你这……”
咦?
被嫌弃了!
这可是朱见深来到这个时候,第二次被嫌弃。
当然第一个嫌弃朱见深拿出来东西的是曹斌,现在正在后悔呢!
但现在,又被嫌弃了,而且还是军事方面,你们这些小渣渣,难道看不起我太祖起家塑造新中国屹立民族之林坚实基础的真理?
朱见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确定是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不是七斩十三杀?”
张杰一楞,七斩十三杀?
没听过啊。
我特么好歹也是勋贵世家、名将之后,家里的兵书我全都翻过了,哪有七斩十三杀?
想了想,张杰有点不确定的说道:“请殿下恕微臣学识浅薄,不知道殿下所谓的七斩十三杀是什么,臣只能试着猜一猜这七斩应该是轻军、慢军、盗军、欺军、背军、乱军、误军,至于十三杀,臣实在不知道……”
呃——
朱见深有点懵了。
后世好多穿越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七斩十三杀竟然没有?
这特么太尴尬了,早知道,我也多读读书,省的被他们骗啊。
果然书读的少,就是容易被骗,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一定好好的教育他,一定要多读书,要好好的读书!
明孝宗弘治帝朱祐樘肯定不知道,他的命运这个时候已经发生了变动,野史之中记载自己被太监藏起来养到好大,才被感慨绝后的明宪宗成化帝给发现的故事,估计是不会出现了。
但是老师和作业应该不少,还有那些读都读不完的书……
呃,至于明武宗正德帝朱厚照有这个家教,应该不至于再被人说不学无术了。
扯远了,这个时候的朱见深虽然已经下定决定要加强孩子们的课内、课外辅导,但现实的局面还是他必须要避过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不由的就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但是装作淡定的问道:“那你说的是十七禁律五十四斩都是什么?”
张杰听到这里,神色一敛,站直了身体,肃穆的平视前方,很是认真的大声念道:“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朱见深听完,差点就倒抽一口凉气,尽管这个时代还没有温室效应,但是朱见深还是觉得自己背后发凉。
这特么真狠!
想想后世自己军训的时候,经常有人说自己肚子疼或者生病了,这玩意儿,在这里,就该斩!
还有就是,点个名,不答到,该进不进,该退不退,都特么要斩……
要真这么玩,那大明的军队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到后世让那几万八旗兵给打没了天下的地步啊!
果然,一切政治原因都源于军事上的失败。
只要我足够强大,就像是我们过河摸着的石头老师——鹰酱酱,管他种族问题,女权问题,社会割裂等等,只要我有十一艘航母,十个航母战斗群在,以及都不怕印度空军摔的战斗机在,一切都是没有任何问题!
自己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算什么?
在十七律令五十四斩面前,果然是个弟弟!
这个时候,朱见深才想起来,似乎这个军规应该是前世兔子面对兵员素质太差,都是些目不识丁的农民,不是职业军人,要进行训练的时候提出来的……
果然,不读书,的确是容易被人骗啊!
后世我大明皇族的子弟,必须要读书,多读书,读好书。虽然有可能读傻的那种,但是现在我大明朝还是世界的中心,应该不用害怕那种熊孩子,真不行,我就多生!
朱见深点点头,有点想要挽尊的缓缓说道:“太严苛……”
“殿下,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兵者,国之大事,生死存亡之地,不可不察也,这是……”
张杰没有再继续说,不知道是因为后面的是老生常谈不用说,还是忽然想起了面前这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其实是大明朝的皇太子!
“啪啪啪……”
“不愧是英国公出来的,你没有给你的爷爷兴定王张辅丢人!”
一声老迈的声音,却很洪亮的声音传来,随着一声咣当的推门声,一个略微有些佝偻却依旧高大的身影走了来。
那个老者看到朱见深只是轻轻的一拱手,淡淡的说道:“臣王骥,见过太子!”
朱见深看着后面气喘吁吁跟来的小丫鬟蓉儿只是一摆手,让她退下。然后静静的看着王骥,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
张杰看到这里,原本站在案几前,这个时候也急忙闪到一边,低声对着朱见深说到:“殿下……”
朱见深伸手阻止了张杰的话,他知道张杰想说什么,但身为他的勤务兵,他不想那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对于张杰来说,这王骥的确是个高不可攀的存在,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事就要斟酌了。
定定的看着跟自己平视的王骥,朱见深缓缓的说道:“王先生是不是说错话了?”
王骥一楞,什么意思,下马威?
“臣觉得没有!”
朱见深伸出一根手指,缓缓的说道:“第一,王先生已经被陛下贬为庶人,所以,你不能称臣,如果非要称呼,你应该称呼为草民!”
“听说王先生乃是永乐四年的进士,而后授予的是给事中,后来在都察院干过,后来还当过顺天府尹,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了?”
王骥一楞,贬为庶人,这是景泰帝朱祁钰为他在南宫宫墙事变中所作所为的惩罚。严格说来,他现在的确算是庶民,可谁拿他当庶民看?
可规矩就是规矩,大明朝的文官是最会玩规矩的,也是最会曲解规矩的。
即便是这样,他王骥也不敢说朱见深说的不对!
无奈之下,他只要重新微微躬了一下腰,低下了头,低声略带一点虚弱的声音说道:“草民王骥见过太子!”
然后直起腰,望着朱见深,却发现朱见深这个时候已经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继续沉声说道:“第二,你没把我当太子,更没有把我储君!”
“叫我一声殿下,就这么难吗?”
第134章 扯平了
叫我一声殿下,就这么难吗?
朱见深就这么看着王骥王尚德,说真的,这么多年来,王骥第一次感觉到心底里有些发虚,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因为他面对的不是正统皇帝朱祁镇,更不是景泰皇帝朱祁钰,而是一个在他看来之后十二岁的孩子!
童言无忌!
不是说大家以为的孩子说什么都是说着玩,别当真的意思,而是——
孩子从来都不知道忌讳,想说什么说什么,直接,干脆,从不知道避讳,更别说潜台词之类的东西了。
就像是现在,如果换个成年人,怕是对方会顾及自己的年龄,资历,功绩,以及背后代表的一大批人,从而说话会收敛几分,即便是想要问,也是试探。
可刺刀见红般的问话让王骥想起了永乐四年他考取状元,第一次见到永乐皇帝的时候,那位威震大明周围,力压诸夷来朝的男人!
“太子怎么会如此之想?草民今日已经古稀之年,古来为君者,礼贤下士不说,尊老爱幼是必备之品质,太子的心……太功利了!”
“难道一个称呼,就能让太子你获得天下臣民的认可不成?”
“没有尊称您为太子,就说明草民看不上您,这确实是让草民心寒——”
“太子以小人之心度长者之腹……”
“殿下天资聪颖,天纵奇才,远在草民之上。草民学识浅薄,无以教之!”
“告辞!”
虽然说终究在这个老头子的嘴里听到了“殿下”这个称呼,可看着这个即便是躬身也仅仅不过一个15度角的样子,让朱见深有种说不出去的堵。
文官们这般的行径,不是一次两次。
文官们的这般态度,也不是一次两次。
可从来没有人像眼前这个人一样,这般的让朱见深感觉到藐视,就像是后世校长在网络上看榜一大哥舔网红一样!
那种犹如贾府看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的眼神,深深的让朱见深明白一点——
文官们怕是觉得自土木堡之后,大势已成了!
朱见深望着那要走的王骥王尚德丝毫没有要喊住的意思,让那边走了几步微微一顿的身影只好这么果决的离开了大厅,继而离开了东宫太子府。
“殿下,这样怕是不好吧……”
面对自己勤务兵张杰的关怀,朱见深却只是微微一笑,缓缓的说道:“如果你是我叔叔……”
“微臣不敢!”
朱见深的话没有说话,前年的小勤务兵张杰就直接跪倒在地,然后直接就磕头在地上急忙打断他的话,很是惶恐的说道。
朱见深只好苦笑了一下,把自己的小勤务员给拉起来,才继续说道:“王骥为什么被废为庶人的?你觉得这种人,我如果真的用了,我叔叔会怎么看我?”
我太难了!
小勤务兵张杰也是一楞,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皇太子其实不是当今皇帝的儿子,人家家里的事,自己门清呢!
只要自己的小领导心里有数,就好了!
望着从后面摇动着袅袅的身形走了过来的小丫鬟蓉儿,小勤务员张杰同志也是很识趣儿,急忙转身离去。
“殿下怕不只是因为这个吧……”
蓉儿若有所指的问道。
朱见深只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不然呢,我还能因为什么?王骥王尚德,大明名将呢,前兵部尚书呢,连于谦于少保都仰慕的人呢,我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殿下这是信不过奴婢?”
朱见深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土木堡之变,在内不在外,可真要说起来,大明的这些文官们,或许没有参与,但却不能不说他们每一个都希望看到这个局面,包括于少保!
至于这个王骥王尚德,尽管是大明少的名将,可实际上这个人人品在朱见深看来,不咋地!
永乐的进士,宣德的尚书,正统的总督,到了景泰一朝,最后成就一代名将,按理说,景泰帝没少给他支持和信任,简在帝心不为过,可实际上呢?
最后人家在夺门之变的时候没少出力!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正义?
屁!
看看他后来给自己儿子要功名利禄的那个劲儿,你很难把这个人的行为当成是为了正义和所谓的正统!
政治投机而已!
所以,朱见深不待见他,这是一个很主要的原因。
自己有太多的秘密,也有太多的自制外挂,对这么一个人,能不惹的尽量远离……
甚至他知道,这王骥王尚德从自己这里走了之后,肯定要去皇宫的,不但要去见自己的亲爹太上皇朱祁镇和孙太后,自己的叔叔景泰帝朱祁钰他肯定也会去见。
只不过朱见深不知道,这只政治鬣狗会选择先去见谁。
也正如朱见深所猜测的,从东宫太子府出来的王骥王尚德上了接他来京城的马车,只是轻轻的说道:“去皇城!”
那马车夫甚至都没用王骥再多说半个字。
御书房,景泰帝朱祁钰望着眼前这个他十分不想见,恨不能拉出午门凌迟三百六十五回的老家伙,没有说什么,就是这么冷冷的看着他。
王骥王尚德当然不会把景泰帝朱祁钰放在眼里,要知道他爹朱瞻基在位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兵部尚书了,那个时候你朱祁钰算个什么?
我王骥根本就看不上你好不好!
拱手简简单单的施礼以后,王骥甚至都没有等到景泰帝朱祁钰的声音便直起腰,很是淡然的说道:“陛下,臣老迈,恐不堪趋使,巡边一事,一路奔波劳苦,臣怕是不能担任太子帝师之职,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呃?
帝师?
朕特么脑袋都被驴踢成什么才会给你这个旨意?
景泰帝朱祁钰脸色难看的看向旁边的舒良,递了一个相互都熟悉的眼神,那意思很明确——我有下过这种旨意,让这老匹夫当太子的帝师?
舒良也是一脸的懵逼,神特么帝师,你咋不上天呢?
不是说好的幕僚么?
算是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给自己亲儿子保驾护航的定海神针啊。严格说起来,你王骥王尚德只能算是太子的私臣!地位在大明朝廷这里,甚至连曹斌都比不上。至少人家曹斌是大明朝廷的命官,在府军前卫中任职。他首先是大明朝廷的官,其次才受皇太子朱见深的辖制。
景泰帝朱祁钰巴不得你王骥赶紧滚蛋,滚到他的老家保定去。这样大明朝的朝堂上也能少很多事,但他不能说这个话。
甚至他也知道,王骥知道他知道他不能说这个话!
所以,人家依仗的就是这个!
谁让你是皇帝呢?
这叫一个专业!
文官们总能找到皇帝的软肋,这特么的就叫他么的一个平衡!
你想当明君,就得靠我们这些文官们给你记载,所以,只有我们文官告诉你什么叫明君,你按照做,就是明君!你不这么做,肯定是昏君啊!
比如现在,我们要求你的就是礼贤下士,尊老爱幼,是谦虚纳谏,是虚怀若谷,你就得这么干,不然,呵呵,我们就不是黑你这么简单了……
黑人,从来都是最低级的!
虾仁猪心,才是我们文臣们喜欢玩的。
“尚德先生的才华,朕还是认可的,必然当年西南之乱,朕也不会全权委托于卿啊……”
景泰帝朱祁钰笑着说道,那潜台词就是,要不是朕,你坑定背锅,你们文臣那拉帮结派的套路,朕还不知道?当年多少弹劾你的奏章,你心里没点数?
“后来朕体谅先生年老体衰,这才恩允先生荣归故里,定期朝见也是为了能聆听先生的真知灼见。先生也算是一门忠烈,下面还有个谁来着,叫王祥是吧……”
这话让景泰帝朱祁钰说的那叫一个君恩似海深的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一段君臣佳话,可事实上呢,王骥心里也明白,说的就是你王骥老匹夫不地道,朕没亏待你,你却不干人事,现在咋样,玩砸了吧,你儿子王祥现在受到你牵连,一辈子就是个庶人,永不叙用呢,呵呵……
王骥的脸色有些发苦。
自己景泰朝为什么激流勇退,别人不知道,你景泰帝还不知道?
臣王骥王尚德跟正统皇帝朱祁镇关系太密切了,不但如此,跟哪位“战死”在土木堡的王振王公公也密切,甚至自己一直在朝廷的支柱就是人家王公公。
臣王骥王尚德只能一心忠于正统皇帝。
原因自然和你景泰帝朱祁钰一样——身后名而已!
王骥王尚德只是在景泰帝朱祁钰说完,默默的承受了他的嘲讽之后,傲然的施礼,然后转身离去。
去的地方也正如朱见深所想的,也一如景泰帝朱祁钰的猜测,他要去慈宁宫,去拜见他真正的主子——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
只是他望着这个身形竟然有几分落寞佝偻的老臣,油然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景泰帝朱祁钰身边的大太监舒良没有问。只是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皇爷,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坚定。
“王先生真的决定了?”
孙太后有些遗憾的望着这个老人,要知道年逾古稀还依旧一顿吃几斤肉,闻鼓而起,日夜操练,乃是大明少有的文武兼通的重臣,可现在却已经自己孙子的一句话,无法去辅佐,心中不由的就生了几分担忧。
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己的这个孙儿也是一样,一如多年前正统皇帝御驾亲征一样。
要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儿子正统皇帝的太上皇,所有的所有,出发的基础其实都是因为现在的皇太子是朱见深!
毕竟,景泰帝都已经登基八年了!
王骥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这不是臣能决定的,显然太子对臣有抵触,无论太子是处于对郕王的忌惮,还是别的,臣都不适合在出现在巡边大军之中,但是,有定襄伯郭登还是保定侯梁珤在,又一路在长城九边防线之内,太后尽管放心,应该没什么大事。”
王骥当然知道孙太后的担心,所以,他要做的只是安慰而已。
孙太后揉了揉自己胀痛的眉心,自己真是太难了,这爷俩每一个让她省心的,于是很是无奈的摆摆手,缓缓的说道:“那劳烦王先生去跟太上皇解释一下,让他安安心,好吧……”
王骥自无不可!
“陛下,可愿屏退左右,臣有一言……”
太上皇朱祁镇望着身旁抱着孩子的周贵妃,心中有些不耐,但是想了想,好歹眼前这个老者也算是自己手中难得的一张王牌,只好让周贵妃抱着孩子想闪退,这才懒洋洋的说道“王先生不去辅佐太子,让他扬威边军,夯实登基之路,前来觐见我,作甚……”
王骥望着太上皇朱祁镇,忽然注意到称呼——“我”!
心中大震,却脸上不显露分毫。
毕竟,如果朱祁镇真的认命了,那岂不是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
王骥心一横,直接跪倒在地,俯首叩拜道:“太子登基何如陛下登基乎?”
“陛下风华正茂,身体康健,前有正统十四年执政,后有景泰九年蛰伏!”
“正所谓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陛下乃是真龙,亢龙有悔又那及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现如今就有一良机,天时地利人和,俱在陛下,陛下意欲何为,还请示下,臣纵然粉身碎骨,亦要让陛下重登大宝!”
王骥跪在地上,叩首在地,默然不语,静静的等着太上皇朱祁镇的决断。
可朱祁镇却是有些愕然了,伸出手没有搀扶王骥,呆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一时之间,竟然感到自己的心脏嘭嘭的猛烈跳动起来。
是啊,儿子登基哪里有自己登基当皇帝来的爽?
朕也曾执政大明十四年,乃是真命天子,尽管有错,现如今也受到了惩罚,幽禁南宫八年呢……
如果真的想王骥王先生说的那样——
朕,还有机会重登大宝?
顿了顿,太上皇朱祁镇急忙把王骥给搀扶起来,甚至还给对方弹了几下衣袍上的尘土,热切却又带着几分矜持的说道:“朕一直觉得先生忠肝义胆,乃我大明朝臣只楷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不知,先生何以教朕?”
“日后,朕定当不负先生之恩,共同谱写我大明君臣典范……”
王骥等的就是太上皇朱祁镇的这句话,微微一笑,收敛了一下内心的得意,心中不由的想到,刚才你对我带搭不理,现在我要取你狗命,咱们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想到这里,王骥很是傲然的说道:“就看陛下舍不舍的太子这个血脉了……”
第135章 文臣儒将的心思你猜猜猜
就看陛下舍不舍的太子这个血脉了……
这话是什么话?
太子是什么,是国本。
中国历朝历代从开始头太子起,这便是为了维护国家稳定的一个最有利的武器。而太子的安危也从来都维系着朝堂乃至整个国家的稳定。
比如当年太子朱标的去世,最后洪武皇帝对于是设立太子还是皇太孙的想法便直接或者间接的引发了靖难之役。永乐皇帝雄才大略,尽管仁宗皇帝体弱多病,永乐帝多少次想过要改立太子甚至是直接册立皇太孙,但最终还是保留了仁宗皇帝的太子之位。
现在,眼前这个老头子竟然开始谋划太子!
什么意思?
似乎是看到太上皇朱祁镇的神情,王骥了然的淡然一笑,缓缓的说道:“陛下不同于郕王,郕王无后,可陛下您膝下子嗣却不少,即便是舍弃太子,陛下您还有德王朱见潾、朱见澍,以及现在太子胞弟朱见泽以及刚刚诞下的龙子朱见浚,尤其是德王朱见潾,今年已经十一岁,仅仅比太子小一岁!”
“就算是对于陛下来说,周贵妃那边,不是还有个朱见泽可以选择?”
“四选其一,陛下怎么着都比郕王有优势!”
“以陛下一个已经变了孝心的幼子,换陛下重登大宝,这在臣看来,乃是他朱见深的福气,陛下就当他和当初的朱见湜、朱见淳一样,夭折了便是,到时候,陛下重登大宝,给太子选个好谥号不就可以了嘛……”
王骥这话可以说冒着很大的风险,毕竟刚才太上皇朱祁镇都已经显露出来自己认命,不再争皇位的心思,连自称都从朕换成了我!
现在你却在鼓励朱祁镇杀子证道,登基复辟,这里面的风险不可谓不大。
但王骥就是说了。
而且还很笃定。
因为王骥太了解朱祁镇了,他的野心,他的性格,都在王骥的心中暗自推演了好多遍,最终他才孤注一掷的做出了这般的决定。
可以说,他已经毫无退路了!
既得罪了现在的皇帝,又被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太子说厌恶。而他现在却又因为前一段时间的南宫之事和儿子一起被废为庶人,永不叙用,甚至连家族后人都被剥夺了科举仕途的机会。
他如何不恨?
至于朱见深的死活,至于景泰帝的死活,他王骥才不管呢!
太上皇朱祁镇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脸色阴沉的说道:“那王先生准备怎么做?”
王骥却是很是自然的说道:“陛下只需要再让土木堡旧事重演就是了!到时候,蒙古侵扰,太子守国门,千古英烈,到时候所有的事情只要推到郕王的头上,那么他不退位,如何谢罪天下?”
“嘶——”
太上皇朱祁镇的脸色一变,不由的想起了无数次出现在自己噩梦之中的景象,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自己命不好,以为是自己才能不足,以为是其他人作战不力,以为是整个天下朝堂都反对自己建功立业……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那可能是一个阴谋!
直到当有人提出“土木堡旧事重演”的时候,他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东西,一些他的父皇早早病逝没有教给他的东西。
“王卿这个想法,不知道还有谁参与……”
太上皇朱祁镇沉声的问道,内心里却千百回的在琢磨。当初参与过土木堡事件的都有谁?谁跟自己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谁又想要自己去死?
朱祁钰?
不可能!
那会是谁?
王骥当然不知道太上皇朱祁镇已经有了别的认知,更不知道朱祁镇已经开始重塑三观,但是他知道,他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看自己的谋略啦。
可放眼整个大明朝堂之上,土木堡之后,要论谋略,他王骥敢称第二,有人敢称第一吗?
王骥很是得意的说道:“陛下可知道太子的幼军都是什么人?当初的什么人才进幼军的?后来太子又专门挑选了一批年龄小的,陛下觉得这等兵力,可与当年您御驾亲征的三大营相比?”
朱祁镇脸色一白,不得不承认的说道:“不能!”
心中却在mmp的骂着王骥,你这老匹夫,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朕当年也不知道竟然会输的那么惨啊。我特么从我爹我爷爷老爷爷手里接过来的百战百胜的三大营,这才十几年,竟然一触即溃!
但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的是,以三大营剩下的歪瓜裂枣组建的京营——十团营,竟然贼精锐,打败了也先的部队,取得了北京保卫战的胜利,还驱逐到了长城防线以外!
这特么的去哪里说理?
这一刻,朱祁镇的心里种下一个种子——等朕重登大宝,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撤查土木堡之变!
王骥很是得意的稍微昂起了头,顺带着在东宫太子府和景泰帝御书房那里受到的连番打击所佝偻的身子也挺直乐乐一些,脸上带着那种淡然的微笑,似乎是成竹在胸,运筹帷幄的样子,淡然的说道——
“那陛下在想想,是您英明神武,永乐帝留下的战将精通军事,还是现在的太子和那些小青年精通军事?”
朱祁镇的脸色更加难看,甚至有点想要给这个老匹夫一耳光。你说事就说事,老拿朕做对比干啥?
朕不要点脸面了啊!
当时明明是优势在我的,结果呢,最后成了那个样子。太丢人了,要不是朕凭着长得帅,出卖色相,终于熬过了那个难关,现在朕尸骨都特么成渣渣了。
不想提,不想提,你还来劲儿了?
但是他依然摇摇头,缓缓的说道:“那当然是朕当时更加有优势!”
王骥缓缓的说道:“陛下可知道这长城防线现在有谁控制?大同总兵官乃是石彪,石彪是石亨的侄子!从京城到大同,乃至宣府,尽皆在武清侯和曹公公的掌握之中,陛下觉得此二人如何?”
还好,终于不提土木堡的事了,还算你这老匹夫有点眼力劲。但是你提这两个人做什么?要知道这俩在景泰朝可很受我弟弟朱祁钰的信任。他们现在还认朕?
你确定你不是老糊涂了?
朱祁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再想这两个人。
王骥似乎是知道朱祁镇再想的什么,只是很有深意的说道:“前一段时间南宫宫墙事件之中,如果不是因为郕王忽然痊愈,并提前召石亨和曹吉祥入宫护驾,并且让两人相互监视,还专门有其他人提防,当时跟谁臣等前去迎驾的应该有这二位……”
“嘶……”
朱祁镇听到这里,立马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很是热切的说道:“王卿此话当真?”
要知道他虽然知道石亨和曹吉祥跟自己一直都藕断丝连,有联系!
但是,关系好,向着自己,跟要造反拥护自己复辟是两码事,更是两种关系。
王骥这才自得的连连点头,甚至还仰起头,捋了一下自己花白的胡子,很是确信的说道:“现在陛下还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朱祁镇明白,这大约是自己这几年来,离皇位最近的一次,自己到底要不要搏一把呢?
成功,自己复辟登基重为皇帝。
失败……
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差?
难道他朱祁钰还能杀朕不成?
再说了,如果他要是真有那个魄力,朕也活不过今天。但凡他朱祁钰有那个果决,朕叫他一声哥哥!
干了!
想到这里,朱祁镇的心里火热,犹如是一团熊熊烈火,让他不由的就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摩挲着双手,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时间把自己刚才担忧的某个事情给忘记了。
朕……
朕刚才想的是什么来着,担忧的什么来着?
来回踱了两回,他才忽然想起来,猛然站住脚,转身看向王骥,脸色难看的问道:“那朝堂呢,内阁呢,怎么办?”
王骥很是不在意的一笑,缓缓的说道:“陛下担心的谁?陈循吗?这裱糊匠只知道唯唯诺诺,早已经没有内阁首辅的威望;王文吗?这老匹夫,骂人自然是有一套,可真要论朝堂的影响力,他有算得了什么?还有其他人……”
“现在的内阁,不提也罢!”
可朱祁镇显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既然已经反应过来,自然是不会这般任由王骥牵着鼻子走,皱着眉,才缓缓的问道:“那王卿怎么对付于少保呢?这人,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王骥显然也知道这个人是个麻烦,而且是个大麻烦。
但他早就想过这一关,只是轻轻的说道:“陛下觉得如果太子真的死在巡边图上,除了郕王以外,还有谁需要负责?”
朱祁镇眼光一亮。
原本他第一时间就想说是内阁首辅和内阁,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大明朝内阁之所以权威不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一个兵部尚书于谦于少保!于谦在很大程度上跟后世五六百年后的某个社团,呃,划掉,是剧团一样!
景泰帝朱祁钰固然是老大,是顶头的,没有他就没有现在大明朝的一切,这么一说大约跟小黑胖子差不多的地位。
可于谦于少保的作用也是不容替代的存在。
至于其他的人,都是有更好,没有也不会差到活不下去的地步,皆可替代的存在。一如那几次风波,无非就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而已!
“那当然是兵部尚书的责任啦!”
听到朱祁镇的话,王骥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了一眼朱祁镇,然后沉声说道:“现在陛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切尽在掌握,陛下从今日起便可做好重登大宝的准备了……”
朱祁镇也是一脸的从容,很是雍容华贵的气质迎面扑来,顿时让王骥一楞,这才是天子贵胄的皇气嘛?
想必当年那蒙古的公主也是被他的这个王霸之气所冲击的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从而陷落的?
就在王骥略微有些惊讶的时候,朱祁镇却是走到他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很是认真的说道:“王卿,朕的身家性命就拜托给先生了,先生不负朕之期许,朕定不负先生之大恩!”
王骥深深的给太上皇朱祁镇躬身施礼,然后施施然的走出了慈宁宫,而后又从容淡定的走出皇城,到了驿站,见到正在等待自己的儿子王祥。
王祥和王骥一样,身材高大,却有文质彬彬的样子,也算是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才,只是再王骥的教导下,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丝毫不敢有所逾越。
“父亲,怎么样……”
王祥还不知道自己父亲早已经做个一个有违祖宗,呃,是有违圣人教导的决定,还以为自己的父亲与太子相谈甚欢呢。
王骥却是拍了拍的王祥的肩膀,骄傲的说道:“等着,为父给你挣一副可世袭罔替的爵位来……”
“太子已经允许父亲大人随军了吗?”
王祥一边收拾自己父亲的行李,一边认真的问道,只是这种事情让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做来,多少有些窝囊!
王骥看到这一幕,也是微微一皱眉,不由的有些黯然,自己的儿子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要论武功,好歹也是能征善战的一员勇将,大明还真没有几个武将能超过他;要论文才,不说别的,考个进士还是不在话下!
可这么多年跟从自己以来,他习惯了跟从自己,照顾自己,竟然失去了他自己的人生……
这是何等的悲哀?
百事孝为先,在王祥的身上,让王骥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这一辈的失败。
这一次的政治赌博,他王骥何尝不是为了给自己儿子一个交代?
“详儿,这么多年跟着为父,你受苦了……”
王骥的话让王祥一楞,他抬起头,很是认真的说道:“父亲大人为了大明朝殚精竭虑,忠贞无二,孩儿跟着父亲,既是尽了孝道,也是为国尽忠,哪里来的委屈?”
看着自己儿子王祥那简单而质朴的神态,王骥更是下定决心,要给他争一副前程来!
这大明朝的前途漫漫,谁知道到底该怎么走。那为什么不是我王骥来指出一条康庄大道?
第136章 土木堡那点事(1)
出北京德胜门,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青龙桥,康庄……
这个是于谦于大爷送小黑胖子西征当将军的路线,却不是朱见深的路线!
因为朱见深要走的路和郭大班主是完全不一样,郭大班主要去白宫还要扔个鞋看看方向,但是朱见深作为大明王朝的皇太子,要去巡边,自然不会这么听天由命。至少在前期的路线上还是有规划,比如——土木堡!
直到这一刻,朱见深才知道,原来土木堡竟然就在北京城的边上——怀来县!而且在大明的防御体系中,榆林堡、土木堡和鸡鸣堡是京北三大堡。
看见没有,是京北!
甚至连边防都没到,更别说什么宣大线了。
说这些大家可能不太明白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尴尬,多离谱,都已经不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而是离谱他奶奶给离谱他爸开门,娶离谱他妈进门了!
打个比方大家就明白了,这就相当于你在北京上班,到了周末想要出去玩玩,玩啥呢?就去官厅水库钓个鱼,然后晚上在怀来洗个温泉の背德啥的。然后大晚上的,你唱着歌,洗着澡,甚至还有个搓背的,正爽呢……
土匪来了,不但抢你的行李,扒了你衣服,还特么带着你回北京城的出租屋里再拿钱!
这就是土木堡之变。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朱见深就彻底明白了明朝文官们的底线和胆子!甚至他都已经开始害怕,是不是有人再来一次土木堡2.0?
于谦于大爷倒是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送出北京城门就回去了,而是再跟景泰帝朱祁钰告了一个假之后,跟着朱见深来到了门头沟大营。
他想看看朱见深的皇太子幼军。
多年的朝堂经验,让他的心里忽然有些慌慌的,犹如当年正统皇帝御驾亲征一样。他只能在心里暗自的告诫自己,这或许是大明朝在土木堡之变中摔的太狠了,自己杯弓蛇影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皇太子去门头沟大营,看看他那六千的幼军,只是他觉得自己身为大明兵部尚书,尽量的要了解大明军队的战力,用来作为一个评估,好做到心中有数,万一……
呃,没有万一!
于谦于大爷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转头看了一眼后面马车上的皇太子朱见深,有心想要说几句话,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啥!
后面马车上的朱见深在一身男儿戎装的小丫鬟蓉儿的照顾下,也望了一眼前面骑马的于谦,感觉到一阵阵的棘手!
这要是到了门头沟大营,看到了自己的幼军,怕是依照这老兵部的性格,肯定不会算完。这军服变了,这军械变了,这操练变了,编制变了,甚至连口令都变了……
怎么办,在线等,急!
旁边的小丫鬟蓉儿当然不知道自家的殿下满脑子想啥呢,但也看的出来殿下心里有事。加上朱见深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向前面的于谦,心中有些了然的说道:“殿下,要不要奴婢把于少保叫来,你们聊聊,毕竟您这次巡边,兵部的支持还是很需要的……”
朱见深还没想到要聊点什么,但也知道蓉儿的话说得对,便点点头
“殿下找臣?”
于谦的声音很是生硬,一点都没有相声皇后应该有的温柔与清脆,可却透着一股子让人安心的味道。
朱见深这就很满意,看看人家,这就叫一个敬业!职业操守满满的,人家这功绩不可不大,更是兵部尚书,太子少保,结果呢,人家多懂礼貌,当着我大明朱家的官,就得叫我一声殿下,不然,这就是不敬!
“少保稍安勿躁,孤王其实只是有一事想要少保给我解惑一二,不知道少保大人可有时间?”
朱见深这般礼貌的举动让于谦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
咱这位大明朝的皇太子,何曾这般礼貌过?
被他怼,被他搞得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不在少数,被他骂的人生都找不到方向的大臣们更是很多。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这皇太子这么跟自己说话,难道是——
拉拢自己,他想发动兵变,直接登基?
生性比较实在的于少保自然是不会有左右投机甚至就是自己后路的想法,所以他很是生硬的抱拳说道:“殿下有事,但问无妨,臣能告知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见深要的就是于少保这句话。
跟这种老实人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来直往。
“敢问于少保,不知道这土木堡所在何地啊?”
皇太子朱见深要去巡边,巡边的路上顺带要去土木堡祭奠这事大家都知道,于谦于少保自然是也清楚。所以对于朱见深的问话也没有多少的其他想法,很是自然的回答:“回禀殿下,这土木堡乃是京北防御体系中比较重要的三大堡之一,在怀来县……”
朱见深没有让于谦于少保说完,便直接打断他的话,又继续问道:“那么敢问于少保一言,怀来县在哪里啊……”
于谦于少保丝毫没有生气,虽然被太子给打断话,但是他还是很爽快的说道:“这怀来县属于宣化府,在宣化府靠近顺天府的一边,北面便是延庆州和昌平县……”
朱见深这才笑着给对方倒上一杯茶,缓缓的说道:“那这么说,土木堡就在顺天府的边上喽……”
于少保听到这里,点点头,缓缓的说道,“那是,都是属于京北防线面对宣大线的第二纵深防御,当然要靠近顺天府以及北京城了……”
朱见深依旧没有等他说完百年很是直接的问道:“那既然在北京边上,紧挨着顺天府,敢问于少保,八年前,也就是正统十三年的时候,我父皇御驾亲征,那也先的大军是如何做到在没有突破宣大线的前提下出现在土木堡的?”
这回朱见深没有简单的一句话完事,而是直接又继续说道:“那瓦剌是如何做到在经过永乐皇帝五次北征,再加上我皇祖宣宗皇帝的打击之下,还敢有如此之大的胆子,集中差不多要灭族的兵力孤注一掷的来围攻二十几万的大明精锐?”
“难道就不怕我父皇再次重演宣宗皇帝的几千破数万?”
“这不合理啊!”
“敢问我大明皇朝的兵部尚书,太子少保于大人有何教我?”
第137章 土木堡那点事(2)
教你?
我教你奶奶个腿儿!
于谦愣住了!
这一刻他才明白这才是他们的皇太子殿下朱见深同志想要问的问题。但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
具体的好多事情都已经不可考,甚至在他当了兵部尚书之后,也曾出动人手去秘密调查,但是毕竟他们不是锦衣卫更不是东厂。在景泰帝朱祁钰登基之后,又连续下旨,接连废了锦衣卫和东厂所有的职能,那件事也就愈发的扑朔迷离了!
看着已经陷入到深深沉思的于谦,朱见深笑着把茶递到他的手中,于谦于大爷下意识的接过来,又下意识的一口喝完,然后放下。
直到朱见深又重新给他斟满,于谦才回过神来,惶恐的说道:“臣哪里担得起殿下斟茶,殿下这是折煞臣喽……”
朱见深倒是对于谦于大爷的惶恐不在意,一摆手的说道:“于少保也不用太客气,孤这般做,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毕竟,不论是洪武皇帝,还是永乐皇帝,或者仁宗皇帝和宣宗皇帝,都只有一条命!”
“孤也是一样,谁也没有第二次可以试探的资本。”
“正统十四年,我的父皇当年就已经来了一次土木堡之变,孤可不想再来一次什么鸡鸣堡之变或者榆林堡之变……”
“呵呵,就在顺天府边上啊……”
朱见深这般犹如品味一般的喃喃自语,让旁边本身就有些惶恐的于谦更加的难受,这种难受其实不是害怕,不是憋屈,而是一种被侮辱。
可偏偏这种侮辱来源还不是身为大明皇太子的朱见深,而是他自己本身的出身!
“那殿下想要臣做什么?”
于谦作为这个时代最出众的大明朝臣,自然是聪明,政治觉悟也有,当然明白朱见深跟他的这番话有自己的打算。自己既然猜不出来,那索性不如挑明,这样对大家伙都好。
朱见深笑着说道:“这次巡边,我会很慢。”
于谦没有说话,继续听着朱见深的话。
“我想要兵部对我巡行动路线的汇报晚一两天。”
于谦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缓缓的说道:“殿下可能有点想当然了,固然臣能做到兵部的文书汇报晚上一两天,可正如您说的,这京北本身就在顺天府边上,这真有心要针对殿下,怕是人家会自己安排人员侦查,不会相信兵部的文书!”
朱见深的脸色一变,大意了,没想到这一点!
但是只要我自己不表现出来,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个就不需要于少保多虑了,孤自有自己的主意!”
朱见深这老神在在的神情,倒是让于谦觉得对方这般的笃定,应该是有什么手段吧,于是点点头,缓缓的说道:“其实殿下这次巡边,又不是作战,汇报文书本就不会太重视,但是臣会处理好的!”
想了想,似乎觉得朱见深还算是看着顺眼,这才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这样吧,殿下,臣会知会御马监太监刘永诚刘公公,再给你殿下凑两千骑兵护卫左右!”
这应该算是于谦于少保最大的权限,甚至还无法去跟十团营的武清侯石亨、曹吉祥商量,而是去找刘永诚!
说句不好听的,这两千骑兵是于谦靠着自己的面子去找景泰帝要来了。又或者在于谦于少保看来,自己找景泰帝要两千骑兵应该能要得来。
毕竟,御马监刘永诚刘公公是景泰帝的人!
朱见深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意外之喜,当然是同意了,就差给于少保立个长生牌位了!
要知道,真要是到了危急关头,这两千骑兵可是能保命。朱见深从来都不嫌自己保命的手段多,也不怕自己的底牌厚!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要那些穿越就自带一只部队,甚至一只航母战斗群的气运!
真当他作为巡边的皇太子走出北京城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心里真的有点害怕。要知道大明朝作为历史上皇帝非正常死亡最多的朝代,自己一个小小的非嫡亲皇太子,真是太容易夭折了!
况且况且况且的马车终于到了门头沟大营,也就是传说中被太子党内部称之为西厂的地方,于谦掀开门帘,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一队队整整齐齐的幼军,不由的就皱起眉来!
这队列,太整齐了!
虽然说他们的军装和大明制式的军装有了很大改变,但是身为太子的幼军,太子出钱,没人能说出来什么话。
可身为大明兵部尚书,于谦还是一眼看出来这个队列的厉害之处!
整齐的队列,没有一点的声息,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杆站着,这代表的是什么让于谦沉默了起来!
大明什么时候有军纪这么厉害的部队了?
于谦望着眼前的部队,眼中多了几分沉思。按部就班的代表景泰帝表达了对护卫太子殿下巡边的幼军表示了慰问之后,于谦对于曹斌表示了青睐,认定他的工作卓有成效,兵部很满意,大明很满意,景泰帝很满意……
可当他看到定襄伯郭登还有保定侯梁珤走来的时候,眼神不定的看向后面跟来的皇太子朱见深,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殿下,这两位,信得过吗?
朱见深却是笑了笑,这俩能不能信得过不是说的,也不是谁认定的,是察其言观其行的。
对于这两位,大明兵部尚书于谦同志表达了殷殷期望,对朝廷将二人征调陪同皇太子殿下巡边表示辛苦了,并表示,等事后,兵部一定将两人的功劳上奏朝廷上奏景泰帝……
于谦同志虽然有些头铁,比较刚,性子直,情商不够,不会转弯,但是多年的老兵部,这点事,还是有模有样的,一点不差事!
可当他看到大明英国公张懋和匆匆跑来站在朱见深身后的张杰,脸色终于绷不住了!
转身看向朱见深,脸色沉重,近乎有些阴沉。
朱见深看到于谦于大爷的神情,自然明白对方的想法,两手一摊给了对方一个无奈的表情,那意思很明确,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既不能阻止张懋不去土木堡祭奠张辅,也不可能阻止张杰为了自己乃至父母出人头地!
如果他英国公两代要是都命丧土木堡,关孤何事?
反正那个时候估计孤也不在了!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勋贵们怎么掀桌子找文官的麻烦都已经跟我无关了啊!
雨我无瓜啊!
第138章 土木堡那点事(3)
朱见深也很无奈啊!
开始的时候谁知道会发展现在这种地步啊!
就算是他政治权谋素质低,可是他的好帝师,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可给他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后事之师”!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前事,什么前事,那自然是土木堡旧事!
后事之师,不用问说的自然是他这一只几千人的大明皇太子幼军巡边之师!
你要说朱见深没有怀疑过自己这位帝师,那绝对是假的。要知道当年劝谏正统皇帝朱祁镇御驾亲征的几位重量级人物中,王直绝对算是一个主力军!
慢慢的,朱见深已经不仅仅只是觉得教员说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是对的,而是觉得,不但要掌握枪杆子,还要有战功!
每个皇帝都向往战功,有战功的皇帝,他们的地位要远比其他皇帝更加的稳固,而且能够镇压天下。
从秦国开始到秦朝,从汉高祖刘邦到汉武帝刘彻,再到光武帝刘秀,乃至于魏武帝曹操,隋朝就更不用说,那隋炀帝杨广是如何起家的,还不是平定陈后主?
唐朝的太宗皇帝更是天策府起家!
可到了宋朝,为什么宋朝文弱,还不是因为他们的皇帝从赵大被烛光斧影之后,大宋朝的皇帝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明朝的皇帝,从洪武皇帝到永乐皇帝,再到宣德皇帝,哪一个不是战功在身?到了后来没有战功加持,那些成长在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便只能玩玩所谓的平衡和党争。
自己的父皇,曾经的正统皇帝朱祁镇,后来的明英宗,当初不就是想博一个战功在身吗?毕竟,一个平静了十几年的北方草原,忽然处处烽火预警,处处入侵?糊弄谁呢?
如果这位大明战神当初得胜而回,没有土木堡之变,只有土木堡之捷,那么他将瓦解大明朝从永乐后期到仁宗皇帝开始的文官集团,重新回到永乐皇帝一言九鼎的集权巅峰,重塑大明朝在整个世界中的霸主地位。
只是,历史不容假设!
朱见深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看着眼前的六个人,四个年轻人,两个老者!
严格说来,他们并不全是土木堡之变的受害者,相反,那两个老者定襄伯郭登和保定侯梁珤还算是那次的间接受益者,毕竟,要是没有土木堡的损失,他俩算个毛的名将?
至于那四个年轻人,首打的便是英国公张懋,其次便是成国公朱仪,剩下的俩一看就知道地位很低,永顺伯薛辅和恭顺侯吴瑾只是坐在那里,低着头,丝毫没有去看两位国公年轻气盛和两位老将的老神在在。
朱见深却是不在意,只是轻轻的说道:“各位要么算是武勋世家出身,要么也是沙场出来的名将,在这军事上,我可能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子,只想问各位一个问题,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时间帮我解疑答惑啊……”
这个时候,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敢说没时间吗?
看看周围那军纪极严,章法有度的幼军,还有一个不知道谁欠他二百两银子的府军前卫千户曹斌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就连一向对自己家在军中影响力自傲的英国公张懋都不敢轻易的罪。
“那土木堡距离北京城只有二百里地,还在这长城以内,西靠宣府,东靠居庸关,在北方还是我大明的天下时,怎么着我的父皇当年就被也先给围了呢?”
“这位也先他带了多少部队,又从何处行军的呢?”
“为什么我父皇御驾亲征前,宣大一线处处危在旦夕,怎么着土木堡之变以后,我父皇被俘之后反倒一个个骨头硬的比钢铁还硬,就靠着自己当初那点兵力不但守住了城,还击退了人家也先大军?”
“这要算起来,那战前他们的奏章算不算欺君之罪?”
“如果,我要是恶意的去揣测一下,那些人算不算陷君父于死地?”
这话,没人敢接,别说现在地位原本就不高的永顺伯薛辅和恭顺侯吴瑾,还是地位本就很高的定襄伯郭登和保定侯梁珤,就算是成国公朱仪都没办法回答。
后者的父辈可都是战死在那里,他们听到朱见深的询问一个个都是血红着眼,神情之中自有哀伤。
毕竟,这是正统皇帝朱祁镇的丢脸事,可却是他们父辈丢命处!
只有英国公张懋勉强算是知道一点事情,急忙张嘴想要说两句场面话,缓解一下这个尴尬的氛围,毕竟,都是自家父辈的丢人事,这直接说出来,对长者不尊啊。
可朱见深却直接伸手打断了他的动作,而是缓缓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其实这些我,原因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行,目的只有一个……”
望着几人都看向自己的眼神,朱见深沉声说道:“如何才能让这土木堡之变不会重新降临在我的头上?”
“我胆小啊,几位,我还年轻,我还是个孩子,我怕死啊……”
说完,他站起来,转身背着手,悄然离去,只剩下这五个人面面相觑。
皇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两个人只是交换了一个眼色,便站起来,想着两位老将军抱拳告辞,而永顺伯薛辅和恭顺侯吴瑾自然是紧跟其后。
定襄伯郭登看着保定侯梁珤,苦笑着说道:“惟善啊,咱们这算是被孤立了吗?”
“元登兄……”
保定侯梁珤能说什么啊,只是苦着脸的说道:“您当初可是以都督同知协助镇守大同,后来更是凭借与也先的作战才获得定襄伯的爵位,当时什么情况,您可比我老梁清楚啊,我这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定襄伯郭登听到这里,也是苦笑着摇摇头,缓缓的说道:“惟善啊,这话可就是杀人诛心了,我郭登好歹也是出身营国公武定侯府,也面前算是勋贵世家吧,这武将与文官之防,我难道不知道?当初就算是我鬼迷心窍,我贪图富贵,那随驾的可都是咱们的叔伯啊……”
保定侯梁珤也是心中愤懑,一巴掌打在石桌上,恨恨的说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太子殿下是铁了心的认定有人要发动二次土木堡之变啊……”
第139章 一起来军训!
“别乱说话!”
定襄伯郭登急忙打断保定侯的话,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缓缓的说道:“惟善啊,你怎么还这么不知道轻重啊,这话也是你说的吗?”
“别说土木堡之变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就算是有,那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定襄伯郭登站起来,缓缓的说道:“记住了,你我是受孙太后和太上皇的委托来做为太子的幕僚,太子的幕僚,懂吗?”
保定侯梁珤望着一脸淡然的定襄伯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
定襄伯郭登自然是知道梁珤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人家皇太子根本就不信任咱,还当幕僚,你就算是当小兵,人家还防着你泄露军情呢!
要知道,作为一只部队,最怕的事情什么,无非就是行军路线被泄露。无论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还是半渡而击,无论是偷袭大营,还是伏击,其本质都是自己的行动路线被人家对手掌握!
毕竟这是一个没有军事卫星和侦察机的年代,作战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很容易就变成击溃战!
这些梁珤都知道,身为经历过沙场的老将,保定侯能在自己父亲保定伯梁铭死后,承袭保定伯,然后又被封为保定侯,说真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是,梁珤很委屈!
他不比人家郭登,虽然郭登也算是勋贵世家出身,可人家本身却算是文官行武事,名声大的不得了。跟王骥关系好的跟亲父子似得,这是人家文官集团的人,自己呢?
虽然也是跟着王骥出生入死的,如果可以做王骥的亲儿子,他也想。但,自己显然没有那个资格,连做干儿子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梁珤觉得自己还是要为自己搏一条出路!
于是,迎着一个个走正步的大明皇太子幼军,来到最后的一队,望着眼前这个穿着普通幼军军服的少年,正在严肃认真的踢正步,旁边是显然比他走得好,却也只能跟在后面的勤务兵张杰。
“殿下……”
朱见深看到这里,脸色的喜色一闪而过,立马就从走正步的状态里出来,甩了一下胳膊,正要说话,却听到旁边一嗓子——
“那个新兵,干啥咧,让你走正步,没听到啊,加练十里,继续走……”
朱见深咧咧嘴,只好又重新开始踢正步!
这一刻,他后悔了!
重回当年自己高中时代的军训啊,自己脑袋被驴踢了啊,才会这么自虐啊!
我特么是皇太子啊,是日后的大明天子明宪宗成化皇帝啊,是前面这帮精神饱满,喊着“一二一,一二一”口号威武之师的统帅啊……
我为什么要学那些穿越小说,做啥一视同仁,玩啥这训练啊!
这第一关,队列训练——立正,稍息,停止,转向,行进,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踏步,立定,蹲下,起立,整理着装,整齐报数、敬礼、礼毕、跨立……
还有自己当初定下的口号,什么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什么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什么首战用我,用我必胜;什么提高警惕,保卫大明;什么铁的纪律,铁的连队,铁的作风,铁的素质……
这嗓子都吼哑了啊,我还是个孩子,这不会把嗓子给毁了吧。
想想以后的大明皇帝一个公鸭嗓,难道还要五百年后中国也拍个《皇帝的演讲》?
想到这里,朱见深心中恨恨的看了一眼梁珤,用尽力气的喊道:“扬我军威,铸我军魂,筑我钢铁长城,护我大明子民!”
保定侯梁珤感觉自己更加委屈了。
我这是做了啥孽啊!
见隙于文官集团,又特么得罪了太子,这巡边之旅怕是要完球喽!
就在保定侯梁珤感觉到自己差点就要做窦娥的时候,忽然听到朱见深喊道:“保定侯啊,这样,你看看,能不能把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永顺伯薛辅和恭顺侯吴瑾一起都叫来,咱们要跟兵卒们打成一片啊,你说是不是啊……”
保定侯梁珤:(⊙_⊙)?
这是要拉关系?
这是小团体?
毕竟,一起当过兵,一起扛过枪,一起……
眼睛一转,保定侯梁珤脸色严肃的说道:“殿下,末将观这队列训练颇有章法,能够有效的提高兵卒的军纪,很是有几分玄妙,所以末将也想学习一二,还请殿下恩准……”
看看人家这思想觉悟!
朱见深瞥了一眼从前面跑步到了后面的曹斌,很是兴高采烈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那当然可以啊,既然保定侯有这个心思,那咱们就一起做新兵,当战友,挺好,挺好!”
大家一起来军训!
要知道,在前世这种场合,就最怕看到那些不用进行军训的,你会感到这个世界充满了深深的恶意!你累的跟狗似的,满身大汗,旁边却又几个小白脸喝着冰镇可乐,站在树荫里对着军训的女同学指指点点……
这谁能忍?
肯定是要举报他,拉他一起来嘛,这才是好兄弟!
嘿嘿,有苦大家一起吃嘛,凭啥你们几个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本太子就得受苦?
我不好受,也不能看你们好受啊!
保定侯梁珤听到朱见深说的话,那是眼睛一亮啊。他们武将,对于和太子成为战友,不是心底里盼得很吗?这心里立马就感觉跟吃了二斤蜜蜂屎似得,笑的跟一个二百斤的胖子!
这个时候,有点高兴过度的保定侯梁珤智商不知道怎么得就被下了降智术——“那殿下,定襄伯那边末将要不要也去叫一下……”
“新兵,立定,稍息,解散,休息一刻钟……”
朱见深双脚一并,立定在原地,对着咱们那位乐的不知道东西南北的保定侯梁珤淡淡的说道:“那得看人家定襄伯看不看得上这小兵的队列训练了……”
呃——
这一刻,保定侯梁珤立马想起来定襄伯郭登在第一次见到幼军这般的队列训练的时候,那一脸不屑,甚至还评价说花架子,说是哗众取宠……
再想想人家一副文官儒将的做派,保定侯梁珤感觉自己咋这么傻,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这么又给弄僵了!
不过,看着急匆匆跑过来给朱见深擦汗,喂朱见深喝水的俊俏小兵,其实是小丫鬟蓉儿,保定侯梁珤顿时灵光一闪,很是油腻的、用暧昧的眼光看了一眼朱见深,别有深意的说道:“殿下,您忙,您先忙,末将什么都没看到……”
第140章 一小撮年轻人
“成国公,你加油啊,您这正步踢得可还没人家英国公的漂亮呢……”、
“殿下,殿下,你这枪打的可不行呢,你看看,都飞哪去了!”
“邝主事,王主事,您哥俩这队列都不咋地啊!”
……
……
朱见深愈发的后悔了。
保定侯梁珤更加的委屈了!
什么官军一体,什么同甘共苦,这些丘八真是太可恶了,你们等着,等老子的训练结束以后,我怎么处置你们——
曹斌,曹斌,你过来……
府军前卫的指挥佥事曹斌屁颠屁颠的跑到朱见深的面前,丝毫不敢打扰太子殿下端着鸟铳练习臂力,端得平平的,稳稳的,就算是老行伍出身的曹斌也不由的点点头,然后立马换成一副狗腿子的嘴脸:“殿下,殿下,你叫老曹有什么事啊,您说,是不是教训这些小兔崽子啊,放心,我给他们加练!十里全武装急行军够不,不够,我给他们二十里……”
旁边本身围观的本身就是上一茬原地训练射击的幼军将士,刚刚急行军赶上来,陪着他们一边走,一边警戒,一边休息。只不过是看到几位国公、侯爷,还有那些原来就是大官的儿子以及太子都在训练,混熟了,这才说两句调笑的话。
当然这也跟朱见深压制这些人的结果,硬生生的把大明王朝等级森严的军队给变成了相亲相爱一家人。
这是朱见深想要的结果,也是以他很少的军事知识中知道的一点,作为新式军队,每一个士兵在人格上的独立和尊严都应该被认真对待。
爱兵如子,兵才能视你为父!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就是为什么说道皇帝的时候,很多时候有君父之称。为什么每个朝代的开古皇帝无论是威望还是功绩都很厉害,原因就在于所有的人都视之为君父!
无论这个君父是一个严父,还是慈父!
既然自己现在能掌控住着数千人的幼军,那么就作为新式军队的种子,先姑且试之。
可是,太苦了……
望着周围那些急急忙忙跑走的兵卒,朱见深特意提高声音的喊道:“老曹啊,本来我还打算把最近这射击成绩好的将士们奖励一下,吃顿红烧肉呢,既然一个个这么闲,通知,晚上来个全武装急行军吧……”
“啊,不是吧,殿下,又来啊……”
“就是,就是,殿下,要不,急行军也不是不能来,但是红烧肉不能少啊!”
“你就知道吃,末将觉得还是先吃肉,不夜间拉练的好啊!”
……
听到这些人的话,朱见深感觉自己浑身一轻,很是舒爽的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殿下啊,您别笑啊,你这枪都端不平了……”
朱见深立马就收敛了笑容,继续认真的端起鸟铳的枪杆子,瞄着前面一百步左右的人形靶子。他的目标和幼军的将士有明显的差距,那就是他只要求能打中!
十中四,鸟铳最低要求。
幼军的要求是十中六!
至于重铳,对不起,除了少数被选中的人集中封闭训练以外,只有很少的人能知道具体的情况,领军的正是英国公张辅的嫡孙张杰!
要知道重铳的射程可是高达两三百步人马俱碎!
中午吃着饭,很简单的面饼外加一碗油水十足的红烧肉,男装的小丫鬟蓉儿有点嫌弃的把肥肉都挑出给朱见深,朱见深倒是丝毫不在意,直接把面饼泡在咸的肉汤里,然后一筷子一块红烧肉,大口的吃着。
他的旁边是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旁边是永顺伯薛辅,恭顺侯吴瑾,最外面就是几个原本牺牲在土木堡的文官之后!
只不过,大家都是蹲在一棵大树的树荫里,看起来谁也想不到是这个王朝最有权势的一群人。
“殿下,这个鸟铳是谁发明的,真是太厉害了,一百步的射程,要是我大明的军队都装备上,天下还有谁能阻挡我们的兵锋啊……”
原兵部尚书邝壄之子兵部主事邝仪很是佩服的说道,今天是他第一次接触射击训练,当然没有真正的打枪,可是基础的一些信息还是接触到。
作为兵部主事,大明朝的一些军事装备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但幼军里的这些火铳绝对是他闻所未闻的。
代差太大了!
要知道,现在的大明朝军队中使用的火器还是当年洪武和永乐帝的基础,大量使用黑火药的火门神枪、三四眼枪、夹靶枪等等。不单单是技术比较落后,使用的还是火门枪,不是火绳枪,就连火药也没有使用颗粒火药!
要知道在重铳部队里,朱见深都已经开始配备定装子弹和无烟火药了!
当然那是王牌,一共才一千杆重铳部队,配备两千多的鸟铳部队,外加两千左右既带有弩箭又携带长枪的重装步兵,朱见深觉得自己在一定时间内的火药投放量足以保持自己的安全!
前提是内部士兵没有其他心思。所以,他才搞这个所谓的官军一体,同甘共苦!
年轻人,还比较单纯,也讲义气!
比如今天中午这顿红烧肉,晚上的全武装夜间拉练应该能撑到居庸关!
朱见深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对着邝仪解释,“这都是东宫太子府的舍人苏峰的改进,这人你也知道当初就是玻璃的发明者,后来兴趣发生了改变,又喜欢上了火药,然后就改进了火枪……”
旁边小丫鬟蓉儿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自家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太低调,总把这些事往别人身上推。
说自己发明的多好啊!
你即是太子,又生而知之,那岂不是更神威灵异,登基之路绝对更加容易啊。
小孩子啊,长在南宫幽禁之中,胆子还是小点啊。
朱见深不想继续这方面的探讨,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的秘密太多,因为这可不是单单的技术改进,而是划代啊,更重要的是这里面涉及到钢铁、化工、生产变革等等。
“王主事,这回要多谢你的猪肉了啊,最近训练有点重,我还想着给将士们加餐呢,没想到王主事竟然想到了!”朱见深有些客气的说道。
毕竟,前面那位是原来兵部尚书邝壄的儿子,这位是原来户部尚书王佐的儿子。都算是文官集团的人物。
交流沟通起来,朱见深未见的有多信任。
就算是他再不懂事,也知道到了大明朝,最不能信任的就是文官集团!
户部主事王道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一口红烧肉,啃一口硬硬的面饼,听到朱见深的话,抬起头,笑了笑缓缓的说道:“这本就是我户部的责任,殿下不必如果客气!”
说完,又低下头,认真的吃着菜还有面饼,只是旁边的粗瓷碗里的咸肉汤却一口没喝。
朱见深正想要跟这位帅哥开个玩笑,就看到旁边踱步而来的定襄伯郭登,不由的就闭上嘴,静静的等待他的到来。
定襄伯郭登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这几个很是年轻的人,不由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着朱见深一抱拳,认真的说道:“殿下,咱们这行军有点慢,不知道兵部可有文书往来,要知道咱们出京可都快半个月了,还没到居庸关,似乎有点……”
第141章 大明太子的王霸之气
兵部的文书?
行军的节奏?
居庸关?
听到定襄伯郭登的问话朱见深的眼神微微一变,怕被对方老狐狸看出来什么异样,索性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笑着说道:“定襄伯放心,这不是马上就到了嘛,也没多少路了!毕竟,孤这幼军都是些年轻人,没经历过战事,现在还是多训练一下,省的到时候真出了事,再来个一哄而散,甚至是哗变,定襄伯您说我这一个孩子那不是死定了……”
呃?
这话是人话嘛!
定襄伯郭登哪里敢接!只得悻悻的离去,好在现在这路程也实在是不远,就算是以现在这个脚程,撑死了两天。等到了居庸关,出关以后,到时候你自然之道这一路车马劳顿的,从军难,从军苦又岂是你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太子能忍受的?
到时候这行军之法还不是我来教你们?
真以为在那长城外行军跟在这顺天府行军能是一回事?
哼哼哼!
定襄伯郭登怎么想的,朱见深其实很重视,只是苦于无读心术,但是对于自己的幼军,他还是尽量结合民兵训练大纲和自己后世看到的各种资料、影视剧来训练,增强战力。默默的叫来老曹,安排好晚上的拉练,朱见深下午给自己放了个假,毕竟晚上要突击拉练,自己身为幼军统帅,大明皇太子,提前睡一会应该没啥大不了的吧?
其实说是突击拉练也有点过分,毕竟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要全武装夜间拉练,所以大家晚上普遍的都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些好几百年前的质朴大明军人从来都不知道,后世的兔子有多么的鬼!
差不多一夜无话,就在天快亮的时候,忽然那破锣声哐哐的响起来,让大家都忍不住骂老曹真是苟!
指挥佥事曹斌老曹,这时候也能猜到这些一起训练,一次吃住,一起成长起来的幼军会如何骂自己,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给太子背锅是咱老曹的荣幸!
太子殿下说了要这个点,他能怎么办?
只不过和那些大头兵不一样的是,他知道了具体的出发时间,上半夜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好觉,现在正精神抖擞的时候,以至于耳聪目明到能听到好多骂他的话!
这让他也是有点欣慰,既然大家都还有精神和力气来骂自己,那索性不若把全武装夜间拉练改成全武装夜间急行军嘛!
训练,就要从严,从难当头,从作战需求出发嘛!
事实上老曹知道朱见深的打算,自己心里头也愈发的沉重。八年前的那一次御驾亲征,直接导致了大明朝的动荡,这一次的太子巡边,如果真的出事,他老曹死上千儿八百回都不为过!
整个巡边队伍里最不开心的其实是定襄伯郭登!
上半夜因为太子朱见深的话没有睡好,下半夜又因为住的帐篷,不太舒服,睡不安稳,好不容易刚迷糊一下,结果破锣一响,只能匆匆起身,跟着这帮子大头兵一起急行军。
好在身为大明定襄伯的郭登,没有军备和军械,甚至还有一批战马,这才勉强跟上急行军的节奏。
就这么一口气赶了一个时辰,足足跑了小三十里地,才终于到达了雄伟的居庸关!
居庸关在大明朝的长城体系中很重要,如果不是后面因为后金的崛起导致山海关重要性的提高,那么居庸关可以说是大明朝第一雄关!
毕竟,居庸关外直接面对的就是蒙古游牧民族的侵袭,居庸关内就是大明朝的首都顺天府!
明朝有一句话来形容居庸关的重要性——居庸一倾,则自关以南,皆战场矣。
只是今天有点意外,镇守居庸关的大明官军看到了令人感到很尴尬的一目:一群穿着奇奇怪怪军装的军队七扭八拐来到城下,背着长长的火铳,还有后面的行军背囊,以及极让人绝对的诡异的灰突突的绑腿!
这特么是太子的幼军——大名鼎鼎的府军前卫?
谁信啊!
可提前赶来的传令兵已经很明确的告知他们了!
这特么就是二十天才从门头沟赶来居庸关的府军前卫?一共才不到五十里地,人家硬生生的以每天不到两里地的行军速度,竟然还累成这样?
这特么还是我大明的京军精锐?
这还是曾经跟随宣宗皇帝以五千破十万的府军前卫?
于是居庸关的参将以身体不适,在参见完太子殿下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甚至居庸关守军的其他将领除了后勤的人员以外,其他都找了奇奇怪怪的理由,告病休假!
休息了足足三天之后,在大明兵部和内阁三番五次的加急文书以及定襄伯郭登的再三催促以后,朱见深终于在秘密接到他的大姐,太子府的大内管家万贞儿紧急送来的二十门虎蹲炮之后,决定第二天上午出关!
这三天,身为大明幼军,最精锐的部队,面对居庸关守军的这种眼神也是很不受,直接就在营地里疯狂的打靶,消耗完自身携带的火药,却又在临出发的晚上被秘密的补齐,甚至还比平常多了一倍的火药以及枪弹!
这些都在幼军兵卒习以为常,而其他人却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下完成!
朱见深这才彻底的放心,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当看着同样恢复了精气神的府军前卫,自己的幼军,朱见深很欣慰!
可当他看到周围居庸关守军鄙视的眼光,心中又有些愤懑:他知道,这些算是边军的家伙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是银样镴枪头!
望着前面那烈烈的府军前卫军旗,朱见深的脸色慢慢的严肃起来,望着站着笔直的幼军将士,朱见深忽然一挥手,大声说道:“自古以来就有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说法,今日,吾等一起共同踏过这居庸关,面对的将是何种局面,你我都不知道!”
“八年前,孤父皇御驾亲征,何种结果,诸位都一清二楚,今日我朱见深以大明皇太子的身份,巡视诸边,所赖便是汝等将士!”
“孤之安危,系于汝等,将士们辛苦啦!”
下面的府军前卫诸将士心中何尝不是也压着一口气?
听到太子殿下如此心底话,又如何不感动!
“咔嚓!”
甲胄兵械声音一起响起,府军前卫所有的兵卒尽皆单膝跪地,高呼:“为殿下效死,大明万胜!”
居庸关的守军这个时候也被幼军所爆发出来的气势给压制的神色大变,同样神色动容的还有那些跟随一起前往土木堡拜祭的勋贵以及文官之后!
这难道就是大明太子的王霸之气?
难道这又是一个在军事上天赋极强的永乐皇帝、宣德皇帝?
只有定襄伯郭登的眼神之中阴沉不定,似乎在琢磨着什么!郭登抬起头,看向居庸关外的苍天,却发现远处的鱼鳞云缓缓的飘来,犹如一列列天兵天将,森严威武!
第142章 优势在我!
从居庸关出来,便是八达岭,其实两者不远,从防御上讲,八达岭其实是居庸关的外围防线。在后世出了八达岭还算是河北省,算是中原地区,但现在,出了八达岭,便算是半草原半农耕了。
一个个为卫所,星罗棋布的向着北方延伸,直到真正的长城之外!
“锦衣卫还有那些走回人把孤要巡边的消息传出去了?”
朱见深这回没有在和大家一视同仁,而是骑着战马,跟随着部队缓缓的前进,前面牵马的正式刚刚才锦衣卫里归来的小太监雨化田。
雨化田牵着战马,一边轻轻的说道:“回禀殿下,消息已经传过去了,是奴婢专门找锦衣卫最好的探子还有边军里最好的走回夜不收传出去的消息,就在殿下到达居庸关的当天!”
想了想,似乎觉得刚才的话还不够让朱见深了解事情的深浅,又低声的说道:“朱骥朱指挥使大人已经在您出发的当天到达居庸关,亲自指挥锦衣卫,封锁和控制了居庸关和八达岭一项内外的所有的人员以及消息往来!”
朱见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这于大爷和他的女婿朱骥还不算是太傻,还知道点好歹。
或者说在他们的心里,这大明还是排在首位的。
咔哒……咔哒……
一声马蹄声,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来到朱见深的面前,只是很随意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自信满满的朗声说道:“殿下,从居庸关到土木堡一共也不过是百十里地,殿下准备怎么行军?”
朱见深只是笑了笑,缓缓的说道:“定襄伯,稍安勿躁,咱们这是巡边,又不是御驾亲征,太子领兵作战,慢慢来就是了……”
尤其是在“御驾亲征”那四个字上,朱见深的语调有着和其他语句完全不一样的声调。
稍安勿躁?
我怎么能稍安勿躁啊!
上次土木堡之变,自己只是再大同,配合行事而已。这次自己可是要身在其中,这要是万一出点差错,那自己就跟八九年前的那些文武勋贵们一样了。
即便是成了大明英烈能干啥?
白死而已!
只有活着,才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朱见深要巡边的路线他必须完全精确的传递出去,给身后的人以直观的认知,一变安排一些突发情况,比如——
忽然蒙古游骑扰边!
再比如蒙古那边流窜的也先残部!
再比如太子身体虚弱,突染时疫,然后——
反正大明的皇子们,夭折的太多了,你即便是今年十二岁了,那有如何?我大明文官白纸黑字记载着:景泰八年太子巡边,达土木堡,感怀英烈,心有戚戚焉,突染时疫,薨!
想到这里,定襄伯郭登这才稍稍的心安了一下,指着前面说道:“殿下,过了前面的永定河,就到了怀来地界了,是否要修整一下?”
这其实何尝不是在试探,以朱见深的回答来估算行军的行程!。
其实现在的永定河也只是永定河,前面的峡谷也只是平常的峡谷,完全没有后世五百年后官厅水库的壮观!但身处这种地形之中,对于任何一直军队都是一种危险!
朱见深望着前面的绵延起伏的山脉,还有中间的峡谷,想了想,稳妥期间还是点点头同意了定襄伯郭登的提议:“那就劳驾定襄伯寻找一出营地,扎营休息,明日上午在过山!”
过了山便是怀来县地界,但是太子巡边之前还有个拜祭土木堡战死英烈,所以那就注定了只能是后天上午进入土木堡!
至于在土木堡之后呆几天,那就要看朱见深和几位国公爷的心情了!
时间够了!
现在对于太子巡边这一行人来说,知己知彼,而且对方对自己等人的谋划还一无所知,以骑兵对一大群乳臭未干的样子少爷兵,真是优势在我!
想到这里,定襄伯郭登满意的点点头,转头便笑着策马而去,寻找一个绝佳的驻扎营地,也让太子殿下还有其他几位勋贵们看看,军事,还是得看咱定襄伯的,你们那些都不行,不然,你们父辈们怎么死前面路上了?
朱见深望着前面策马奔走,犹如盖世英雄一般武将的存在,心中就有股子邪火,不由的摸了摸自己腰间左右两把手铳!
这便是为什么雨化田没有一开始就跟来从事军情的原因!
精钢所制的手铳,可三连发,综合了鸟铳和三眼铳的优点,在朱见深的提点下,苏峰苏冲之最后关头研发制造出来的短柄火铳!使用金贵的无烟硝化棉火药,以及特制的铅弹,使用了燧发扳机装置,不惧雨水和大风,可以接连击发三次,两把手铳便是六发子弹!
如果要跟大名鼎鼎的转轮手枪相比,概念上要早三百年,如果要跟柯尔特改进前人的设计制造出来的转轮手枪相比,那就是早上足足四百年!
朱见深有足够的底气来面对一切突发事件。
一如当年鹰酱踏入朝鲜的土地上说的那样,孩子们,圣诞前就可以回家!
朱见深对幼军的将士们说的也是,重阳之前,回到家!
三个月而已!
朱见深很清楚,如果土木堡之事能处理好,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自己巡边到陕西,甚至可能到宁夏河套地区!如果处理不好,他们也肯定能回家,毕竟太子都薨了,回北京城,发丧啊!
郭登那老匹夫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有猫腻了,他只知道自己不知道他有猫腻,以为他能做到知己知彼,能够手握胜券,做到百战百胜……
呵呵,理想很美好!
就算是自己真的不知道这一切,就凭自己后世带来的火力不足综合症,自己也有足够的实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火力的优势,军备的优势,就是最大的优势!
优势在我,孤何所惧?
看着前面信心满满的定襄伯郭登,朱见深也是信心满满的转头看向兵部主事邝仪,沉声问道:“邝主事,觉得孤这只幼军如何?”
邝仪的兵部主事虽然是袭承而来,但是他的父亲毕竟是原兵部尚书邝壄,虽然邝家,从邝壄的父亲开始便是纯正的文官,但是邝壄却是从正统年就开始出任兵部侍郎,而后更是任职兵部尚书长达四年!所以,要论军事,也不算是外行!
可问题是,太子殿下问他自己的幼军如何?
这是个送命题啊!
咋回答,在线等,十万火急,急急如律令啊!
第143章 意思意思
如果说幼军好,那岂不是说兵部之下的其他部队连只娃娃军都不如?
可如果说幼军不好,说殿下您的幼军啊,虽然看起来很是威武,但是和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们一样,貌似威武,有个毛的战力,都是花架子!
那太子殿下会不会编个半夜有猛兽袭击,叼走了大明兵部主事邝仪,在然后明天过峡谷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扔,说不定自己还能落一个因公牺牲的名头,再给自己的儿子得一个承袭官职?
邝仪邝主事也不敢想很久,生怕这小太子立马就翻脸,看着那一个背着火铳井然有序的府军前卫,不由的眼前一亮,对着朱见深说道:“殿下,这幼军的战力当然是无敌的,当年宣宗皇帝就有带领幼军三千破五万的战绩,这幼军的优良传统自然是会传袭的,更况且还有如此犀利的火铳,要是我大明所有的兵卒都能个装备此火铳,那这世间还有什么能阻挡我大明兵锋的……”
啧啧啧!
看看人家这话。
战力是无敌的,还有啥传统,然后又扯火铳……
真是一个滑头啊!
当年你爹要不是如此滑头,又岂会落得跟着身陨土木堡的下场?
说白了,不过是被人卖了而已!
反正大明的文官们从不断层,三年一次的科举乡试、会试以及殿试,源源不断的给文官集团造就后备力量,前面的这些人如果不“牺牲”,那利益又如何够分的呢?
朱见深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心情,只是缓缓的说道:“兵部啊,装备不起的……”
安营扎寨,安安稳稳的休息了一夜,然后第二天跨过永定河,甚至朱见深还跟户部主事,也就是土木堡战死的户部尚书王佐的儿子王道,指着那一片峡谷,笑着说如果将一些缺口堵上,然后在此地蓄水,建一座水利工程,既可以人为的在居庸关和八达岭外围再建一道护城河,还能浇灌农田,将这一代变成富饶的良田,至少能惠及上万户,十几万亩的良田……
王道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心里却在腹诽,你别说你一个太子了,就算是现在的景泰帝,你问问他敢这么作吗?照你这么说的规模,固然收益极大,可是这工程得多少银子?
甭管他工部敢不敢造,反正我户部没钱!
且先记下,朱见深也不以为意,文官们这一副谁都看不起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了。反正我作为一个大明皇太子殿下,心胸旷达,大度,能容人!
当晚住在怀来县城,定襄伯郭登作为资历最深,又是在宣大一线升的爵位,自然是如鱼得水,甚至还招呼了一桌酒席来宴请太子殿下。
可太子殿下以家教甚严,年幼不擅饮酒,且有太后,周贵妃等人的嘱咐不得流连女色为由拒绝了出席。后来据说,让万定襄伯郭登那叫一个煊赫,歌舞升平,热闹非常。
翌日清晨,府军前卫全部穿上了专门携带而来的大明兵制礼服,威严异常的一路急行军到了土木堡,并在早就到达的礼部和工部人员的指引下,简单的祭奠了一下当年土木堡战死牺牲的英烈们!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匆匆赶来却迟到的定襄伯郭登。
土木堡的一切都很正常,毕竟这里本身就是大明的卫所之一,现在周围又驻扎着上万人的部队,一如当年带着十几万大军的正统皇帝一样,谁敢捋虎须?
所以在朱见深以大明皇太子的名义上奏朝廷要在此地建立英烈祠的奏章送走以后,朱见深便重新开始了自己的巡边之路。
过土木堡,下一站便是鸡鸣堡!
其实说起来,所谓的京北三大堡,应该只是个称呼,应该说来,无论是土木堡还是鸡鸣堡,又或者榆林堡,都只是一个驿站!
尤其是鸡鸣堡,被称为最大的驿站最小的城,甚至现在的鸡鸣堡和土木堡一样,都没有筑城,只有一个土夯的堡墙,简陋的很!
望着前方的鸡鸣堡,朱见深转头看了看雨化田。
雨化田很是勉强的笑了笑,点点头,然后悄悄的指了指东北方。
朱见深的脸色顿时有些严肃,可这一切看在定襄伯郭登等人的严重便是太子殿下对鸡鸣堡的环境很是不满!
“殿下还请委屈一二,马上就过去了……”
作为一个老将军,在行军中愈发有话语权的定襄伯郭登当然不让的直接越过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劝道。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歧义,他又有点心虚的解释:“毕竟这鸡鸣堡离宣府已经不远了,咱们很快就能到宣府了!”
朱见深只是勉强的笑了笑!
他心中总觉的有些慌张,有些忐忑,有几许害怕,还有一点点的渴望和期盼……
这马上就是我皇太子朱见深的第一战了,甚至在以后的历史中会记载这一战——全火器装备部队对战古典骑兵部队的第一战!
如果赢了,甚至历史上还可能给一个真正开启火器时代的名头,又或者给古代骑兵部队一个什么最后的余晖之类的称呼。
可如果输了——
呃,历史上我可是真命天子,是明宪宗成化皇帝呢!
应该不会死在这里吧?
“这回来的是谁?”
昏暗的灯光下,朱见深对着雨化田问道,“什么时候大明的长城这么好进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雨化田脸色也是不好看,因为这个消息人家锦衣卫除了给他,还要给在居庸关坐镇的锦衣卫指挥使朱骥!
这句话打击范围太广了,直接就把整个边军甚至是大明军方都给涵盖了!
严格说来,锦衣卫其实也是大明军方的。
雨化田想了想,才低声的说道:“这回来的是兀良哈三卫的人,背后可能是蒙古鞑靼部的支持!”
朱见深一楞,这不对啊,不是应该是大明的文官集团暗中策划这一切的吗?怎么扯上了鞑靼部了?
哦,合着我跟我父皇叩门天子俩人就跟着蒙古结缘了呗,我爹被瓦剌袭击,闹出来一个土木堡之变,我大明皇太子朱见深,被鞑靼部袭击,在闹一个鸡鸣堡之变?
“你确定这里面就没有其他人参与了?”
朱见深的问话让雨化田的脸色一变,缓缓的说道:“情报上没说!”
“呵呵——”
朱见深忽然诡异的一笑,缓缓的说道:“什么时候锦衣卫也开始和稀泥了?这鞑靼部这么厉害吗?竟然能把我大明外长城的各处关隘控制了,让这兀良哈三卫的人马能悄无声息的跨过外长城,到达这怀来地界?东西距离居庸关和宣府都不到一百里吧……”
雨化田也不是那愚钝之人,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有些惊讶的说道:“殿下的意思是……”
朱见深依旧笑着说道:“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看看朱指挥使的意思,看看这锦衣卫什么意思?”
第144章 殿下,请以大局为重啊……
兀良哈三卫本身内部就有些矛盾,跟大明朝和鞑靼之间也是矛盾重重,问题不断,但这不是他们能突然出现在大明长城之内的理由!
甚至这两年在瓦剌太师也先之后,鞑靼的势力有所上升,但是想要获得鞑靼的支持便能进入大明朝境内袭击皇太子,这事也挺玄幻的。
至少不像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做出来的决定!
相信兀良哈三卫的人能从洪武帝、永乐帝的手底下活到现在,更是在后世发展成为朵颜三卫,左右蒙古、后金和大明的局势,这里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没脑子!
但问题是,锦衣卫送来的消息情报就是这么说的!
这是拿谁当傻子?
雨化田是朱见深送到锦衣卫学习的,跟锦衣卫也算是带点香火情,甚至以后无论是进入东厂任职还是怎么滴的,都要从锦衣卫中提拔人手。现在太子殿下却对锦衣卫这般的感觉,大事不妙啊!
“会不会是下面的人接触的层次太低,所以……”
雨化田的解释并没有让朱见深满意,只是望着深沉的夜色,许久不言。
这一刻,鸡鸣堡安静的很,就像朱见深的沉默一样。
“夜已沉默,心事向谁说,不肯回头,所有的爱都错过……
别笑我懦弱,我始终不能猜透,为何人生淡漠……
风雨之后,无所谓拥有,萍水相逢,你却给我那么多……”
夜的深沉,鸡鸣驿的安静,朱见深的心思,定襄伯郭登的心思,怕是到了这个点都已经无法回头。
所有的所有,没有一个结果,怕是双方都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当朱见深知道要面对的是兀良哈三卫的骑兵,还是有几分忐忑!原本他以为还是蒙古北元势力,无论是瓦剌还是鞑靼,事实上他都不是特别怕,经过了这么多年大明朝的封锁和打击,现在的蒙古骑兵还真不是特别的精良,主要是铁器、甲胄、武器等方面的匮乏。但兀良哈三卫却没有那么窘迫,人家好歹还算上装备精良!
一场能横扫整个大明朝堂势力的暴风骤雨啊,在悄无声息,大家都以为占据优势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到来,至于结果,朱见深抬头看向明月,只能交给命运了!
既然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他相信,他就是天命之子!
酣然入睡!
第二天,一切都没有什么事情,照常的开始整理行装,整个幼军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始整装待发,朱见深刻意的处于中军,还把定襄伯郭登和保定侯梁珤以及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永顺伯薛辅,恭顺侯吴瑾他们都叫来,一如当年的父皇御驾亲征的时候,把一大把的权力中枢人物都带在身边!
决战就在此刻!
因为刚才雨化田已经告诉自己,兀良哈三卫的骑兵绕了一个圈,从东边过来,他们的情报从哪里来的已经不言而喻,只是不知道早已经达到,并且养精蓄锐的御马监两千骑兵有没有被发现,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殿下,过了鸡鸣驿,到宣府也不过百里地,不知道殿下准备要走几天?”定襄伯郭登拍马上前,来到朱见深的面前问道。
朱见深望着一脸平静的郭登,心中却是不屑,你难道不知道兀良哈三卫的骑兵已经到了吗?还问几天和计划,怕不是要通报给对方吧。
只是不知道你们怎么交流的,能不能传递点假情报,来个将计就计之类的……
好像穿越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原本的埋伏着被主角事先觉察,然后用假的的情报将计就计,最后反是埋伏了敌人……
就像是在红警里在峡谷上埋伏蹲下的龟壳战士一样,谁来谁死!
可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朱见深想了想,自己是步兵,虽然有一些驽马、驴子等牲畜,但大多都是用来做运输的,说到作战还真的有点寒碜人!就算是你有行军神器绑腿,急行军也甩不掉人家的骑兵啊!
“就正常走吧,两天到达就行,没问题吧?”
面对朱见深的问话,定襄伯郭登肯定说没问题啊!要知道朱见深的幼军他也看了,虽然说火铳很厉害,但毕竟是射速慢,装填繁琐,跟明军的其他火铳没有本质的区别!依旧还是受天气的影响,受射速的影响,在纸上谈兵的时候自然是可以什么三段击之类的,兵书都有,可真面对骑兵的时候,作为一个沙场老将,定襄伯郭登知道,没有几只部队能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还坚持射击!
所以如果从这方面上来看,鸡鸣驿固然不是真正的城堡,可终究还是一座夯土城,对于全火器的部队来说,守城的优势还用说?
以骑攻步,还有比野外更好的战场吗?
定襄伯郭登甚至都已经算定,决战就在今晚后半夜到明日清晨,方式就是袭营!
郭登自信满满的开始指挥府军前卫行军,倒也是井井有条,专业范儿十足,让朱见深频频的斜眼看向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这让两人彻底有点受不了。
成国公朱仪年龄要大一些,看了一眼英国公张懋,便张口说道:“殿下,您这眼神什么意思啊?这一路上,我们哥俩没少跟着殿下您训练,自问没做啥错事吧?”
这话说的英国公张懋心里慌慌的,实在是这个太子太坏了,蔫坏蔫坏的!各种训练的小把戏,都被他设计的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这不会是又要耍啥花招吧?
早知道,就留在土木堡了!
朱见深正要说话,忽然就看到远方跑来一骑斥候,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旗帜,那意思让所有的人都一楞,尤其是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因为他们明白,那个旗语叫敌袭!
当然定襄伯郭登也是明白这个意思,神色一变之后立马就下令全员就地防御!然后转头就来到朱见深的面前,翻身下马,直接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殿下,有敌袭,臣请您回转鸡鸣驿,据守待援!”
朱见深望着下面跪在地上的郭登,这是他第一次跪自己吧?
不过,这不是算计这个时候的,只是轻轻的说道:“可孤的幼军在这里,孤岂有临阵脱逃之理?”
郭登当然猜到朱见深的话,毕竟还是小孩子,热血还在,更重要的是这事继他父皇正统皇帝御驾亲征之后,大明朝皇族最高层第一次巡边呢!
“殿下,你是大明的皇太子,是国本,臣要确保您的安全,请以大局为重……”
这个时候,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以及其他人也都知道不是闹着玩的,毕竟曾经在土木堡就发生过一次,那次被人家俘虏了皇帝,这次要是再被俘虏个太子,这事,大明朝可就真丢人到了舅舅家——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齐刷刷的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齐呼:“殿下,请以大局为重啊……”
第145章 竖起我大明龙旗!
大局?
谁家的大橘?
这大橘为重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呢?
你把孤的幼军就地防御仍在野外,然后再劝孤回转到鸡鸣堡,看起来似乎是很对的决策,毕竟就像是定襄伯郭登说的那样,他是大明的皇太子,是国本。在没有其他前提下,他便是一切的根本。
体现在当前便是——即便幼军全部战死,只要朱见深回到鸡鸣堡,固守待援,等到宣府和居庸关的边军两下救援,夹击来犯之敌,这便是大局已定。
这策略如果再放在以全步兵火器部队野外遭遇骑兵突袭的情况,可以说是正确无比。
这一刻也体现了定襄伯郭登那过人的军事素养。
毕竟这年代,就算是英武如永乐帝,在对战北元的时候,也是以骑制骑!固然大明朝是以火器为主要战力战胜的元朝,统一的天下,可在现在这个地方,在更往北一点的草原上,骑兵才是一切话语权的基础。
如果说朱见深不知道那针对自己的阴谋的话,其实他也是想要让一部分断后,其余人随自己退守鸡鸣堡,守城重要比野战也更加适合步兵。
但是——
这特么大橘为重,大橘是肯定重了啊!
他定襄伯郭登是想要分开自己和自己的幼军啊!
更别说,人家那些骑兵怎么就这么听话,按照你的设想,就混不吝的不管不顾的攻击自己的幼军,而不是留下一部分骑兵牵制幼军,剩下的兵力直扑自己!
和那几千幼军相比,自己这个皇太子才是最值钱的筹码啊。
“谁的大局?”
朱见深高居战马之上,看着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幼军正有条不紊的就地防御,一排排的鸟铳手已经做好了准备,旁边跟着三个长枪手,只是他们现在身旁放着长枪,腰间陪着弩箭,手里也都有火铳,装填完毕,静静的等待着一切。
三个这样的小方阵中间留着能够通过一匹战马的空间,当初说是要通行骑兵的,只是现在,朱见深却在琢磨,要不要自己的重铳部队出马?
还是再等合适的时机?
定襄伯郭登和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以及其他人都愣了,不由的抬起头看向朱见深。
朱见深终于还是觉得要以稳妥为主,一挥手,旁边的雨化田打了一个旗语,躲在辎重营的幼军将士们一个个立马拿出自己的重铳,快步来到步兵小方阵的空档,支起重铳,面对前方已经看到身影的骑兵,默言不语。
就像是一块沉默的钢铁,在这一刻,展现出他所有被人忽视的稳重。
这也让马前跪着的人心里稍微觉得安心了一些。
“来者是谁,有几多兵力,所谓是何,你们有谁知道的?”
朱见深低下头,缓缓的问道:“如果对方一如九年前,他们的目标是孤呢?”
这话没人敢接!
几个大佬都低下头,静静的等待朱见深的决定。
要知道九年前就是你爹非要坚持作战,逃跑都不积极,才让人家俘虏,还连累了那么多的文臣武勋战死的。这真是子承父业,到了朱见深这里,咋也是这个脾气?
你们老朱家啥情况心里没点数?
定襄伯郭登心里明白这来龙去脉,虽然还有些恼火这些兀良哈三卫的人做事粗鲁,没啥脑子,但毕竟也清楚,这一刻的他绝对不能暴露,便低下头没有说话。
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这俩是肯定后悔了,没事跟着皇太子瞎溜达干啥啊,想要增进感情,有很多办法,肯定不包括共同战死。自己好好地国公,与国休戚,图啥啊……
至于保定侯梁珤,永顺伯薛辅,恭顺侯吴瑾,三位本身就是战将,这个时候心里自然是向着朱见深的,对于朱见深的判断也信服一些。
毕竟,敌人还没见到呢,就跑,这不像话啊!
就在很多人在嘀嘀咕咕的时候,府军前卫指挥佥事曹斌这个时候快步跑来,单膝跪下,很是直接的汇报:“殿下,来者是蒙古骑兵,按照甲胄、服饰和旗帜推断,应该是兀良哈三部的人,全是骑兵,人数应该在三万左右。距咱们大约有不到两里地!府军前卫已经做好就地防御准备,如何行事,请殿下明示!”
朱见深翻身下马,在男装小丫鬟蓉儿的服侍下开始穿上自己的太子甲胄,缓缓的说道:“看看人家,人家一个指挥佥事都知道先汇报敌情,再说其他的,你们一个个的,有几个也算是久经沙场啊,这就乱了分寸?”
定襄伯郭登自然是不能领这个结论,急忙说道:“主要是有殿下在,臣等诚惶诚恐……”
“你诚惶诚恐的恐怕不是孤在,而是孤不在吧!”
朱见深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让定襄伯郭登胆战心寒的话。
“宣德三年,我祖父宣宗皇帝在喜峰口大破的也是兀良哈吧?”
“三千破五万?”
听到这里,定襄伯郭登有些腻歪,还三千破五万,你咋不说三千破三十万呢?你爷爷比陈庆之都牛逼,行了吧?有啥证据啊,就跟自己爷爷脸上贴金?
但是,定襄伯郭登没敢说。毕竟,他清楚,如果这话他说出来,朱见深立马就能把自己给斩了,理由也很充分,临阵退缩,动摇军心!
朱见深甚至都没有再看其他人,等他穿好战甲,掏出望远镜,看着对方已经整备好部队,神色肃穆。
不论自己做再多的准备,实际上,战争的胜负从来都是未知的。不然,常凯申也不会败退湾湾,鹰酱也不会朝鲜输了越南输!
但,他不能退缩,不只是因为他是朱见深,更是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
这是他们共同的诉求!
“竖起我大明龙旗!”
随着朱见深的一声令下,身后一个壮汉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应了一声,便回身取出明黄色的三角龙旗,使用粗壮的旗杆撑起来,然后犹如麻杆一声举重若轻,翻身上马,立在朱见深的背后。
太子巡边,自然是代表的是皇帝,只是这龙旗算是朱见深出京以来第一次亮出来!
“殿下,不可……”
这话不是定襄伯郭登一个人说的,甚至连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都劝阻,然后又重新翻身跪下,连呼“不可”。
朱见深却淡淡的说道:“大理评事丁琥,你父亲原为刑部右侍郎,孤问你一句,临战之际,畏敌怯战,该如何处罚?”
第146章 太子龙旗的作用
“凡与敌战,军中有畏怯者。鼓之不进,未闻金先退,须择而杀之,以戒其众。若……”
丁琥也不是那种浪得虚名之辈,这个时候看了一眼定襄伯郭登,上前一抱拳,很是端正的回答道,只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朱见深打断。
“你们真以为孤王不敢杀人?”
朱见深又不是真的不懂兵法,这事说白了就是,要是只有个别的,那就杀了,杀一儆百。这也是后世督战队之类出现的根本。可后面还有如果说畏敌怯战的人多了,就不是这么个情形了。
现在反对的人是不多,可却都是重量级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们还都是在军事领域只要说话,就有人听得存在。
杀人?
朱见深当然敢杀。朱见深是代景泰帝巡边,真正的代天巡狩,比那些所谓巡抚、巡按或者巡察都要厉害得多。算是小一号次一级的御驾亲征。在面对战场上紧急事件的时候,先斩后奏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里面真心虚的定襄伯郭登只好看向地位比较高的的英国公张懋,那意思是说,你劝劝啊!
英国公张懋脸色一白,娘的,你让我劝,这特么是热血头上,我怎么劝?
于是英国公张懋看了一眼成国公朱仪,递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就是说你年龄大一点,算是老臣,你上你说吧!
成国公朱仪却憋了撇嘴,这事谁敢冒头,再说了,跟自己有啥关系?我老朱家虽然没啥底气,但是混日子还是很有一手的,能活到现在一门俩国公府,依仗的就是无论好处与坏处,万事不出头,不求吃肉,只求喝汤的指导思想。
看着成国公朱仪那无动于衷的样子,终究还是英国公家的血性还在,尤其是刚才看到自己的亲侄子正带兵走向前线,这就让人有点无语了。
这特么我抢了我哥的英国公爵位,和我大侄子一起巡边的时候,我大侄子战死了了……
这以后我张懋还要不要活着啊。
英国公张懋只好直接叩首,朗声说道:“殿下,这龙旗一竖,便是不死不休了啊,那兀良哈突袭而来的目的咱们不得而知,可如果真的竖起来龙旗,那兀良哈不论是什么目的,那都要以殿下为目标了啊!”
“臣绝对不允许殿下涉险。臣以为可以竖起我英国公的帅旗来,或者定襄伯的帅旗也行!”
这话严格说来,其实算是老成持重的建议,而且很合理。
毕竟,无论是英国公张辅还是定襄伯郭登的威名,也算是在这几十年前后,威风赫赫的,真的竖起来,如果那兀良哈三部没有什么心思的话,多半会给个面子。
毕竟,北元蒙古这些部落哪年不来长城内外掳掠一番?
定襄伯郭登一愣,玛德,你个小崽子,你这是嫌老夫死的慢啊。这要是真竖起了我的帅旗,那最后这帮兀良哈的骑兵就算是装样子也会逮到老夫啊。
不能干!
还是龙旗好。
反正已经被俘虏过一个皇帝,再被俘虏过一个太子,那以后你老朱家的皇帝就别想出皇城了。以后看你们还怎么蹦跶!洪武,永乐,宣德,正统……
呵呵。
打定主意的定襄伯郭登自然是不会多说半个字呢,只是低着头,反正这朱见深又不敢真的杀我,怕啥?别说你一个小兔崽子太子了,就算是景泰帝,还有你爹太上皇在的时候,也没人敢这么胆大妄为!
朱见深却缓缓的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孤王敢说,这兀良哈的人目标就是孤,树不树龙旗,无非就是要表明一件事,孤王不怕,仅此而已。”
“至于你们说的士气问题,你看看,孤王的幼军可还曾需要什么士气鼓励?”
朱见深自豪的一挥手,指着前面那些幼军,一个个挺直了胸膛,紧握着手中的火铳,还有整理着装备,被需要用到的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这里面只有定襄伯郭登和保定侯梁珤才明白,队列站的再好,真遇到骑兵冲击,最后看的还是底蕴。一只平均只有十六七岁、建军不过半年的幼军,队列站的再好,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被人屠杀而已。
“殿下……”
保定侯梁珤是真的担心朱见深,这个时候也从前面拍马回来,看着其他人,低声的说道:“如果集中英国公、成国公,还有定襄伯和末将的亲兵,还是能拉起一只数百人的骑兵,完全可以护送您去宣府或者回转怀来县……”
“不必了!”
朱见深知道梁珤这人本质上不坏,可他的提议其实正合定襄伯郭登的意思,却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份。
他是皇太子啊!
丢下幼军,临阵逃脱?
这以后还如何登基为帝?如何治理这个国家?尤其是这个文官集团越来越呈现怪兽之态的时节。
真以为他是孙十万?高梁河车神?
朱见深走到前面,一路来到张杰的身边。张杰原本为朱见深的身边勤务兵,可是在训练之中,朱见深发现此人还不错,可用,便调到了重铳部队担任一个百户。
“通知下去,一会重铳部队的射手主要瞄准他们的小队长,百户长之类的,至于其他的交给鸟铳部队,明白?”
张杰不傻。
重铳部队的射程他心里清楚,鸟铳部队的优势他也清楚,所以,重铳射程远,射速慢,威力大,先远程干掉基层指挥官,再有鸟铳部队以射速消灭普通奇兵,最后真来到近距离,还有十连发的手弩,再进了,还有长枪部队的抵抗……
看起来似乎是万无一失。
可不论是朱见深,张杰,曹斌,还是下面各部队的幼军将士都不清楚作战效果到底如何。心中都是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存在。
但太子殿下在!就在身后,我们又能退到何处?
被朱见深一句“不必了”刺激的满脑子都是羞辱的保定侯梁珤这个时候却带着一些跟从他还有些血气的亲兵家丁组成骑兵,忽然出现在整个战阵的右侧,高举手中的长刀,大呼:“保护殿下,大明万胜……”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齐,在烈烈的大明龙旗呼应下连成一片——
万胜,万胜,万胜……
第147章 骤变的战场局势
大明万胜?
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想必当年永乐皇帝五征漠北的时候,大明将士也是这么喊着驱逐北元,迁都北京,守住大明的安危;又或许当年宣德皇帝三千破五万的时候,也是如此威震长城内外,给大明朝一段真正休养生息的机会……
可惜,一场土木堡,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大明的将士,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高呼了?
那些跟在保定侯梁珤身后的骑兵,有他自己的亲兵,有定襄伯郭登送过来的亲兵,有英国公家里的家丁,有成国公家里的家丁,还有永顺伯薛辅和恭顺侯吴瑾两人,以及这两人的部族一个个都斜眼看向中央那一杆高高竖起,在风中烈烈飘舞的大明龙旗!
大明……万胜!
他们的心里的热血也在一点点的复苏,变热,直至沸腾,最好也都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一同高呼:“大明万胜!”
事实上再望远镜里,无论是朱见深还是年轻的勋贵们大约都能确定,对方就是兀良哈三部的人了,因为这些人一个个的军容还算是整齐,至少这些骑兵真的是蒙古精锐,竟然个个穿甲。
普通的骑兵穿皮甲,往上的小队长,百户千户自然是甲胄在身,虽然比不上大明朝的精锐骑兵,可就装备来说,就这三万多的骑兵,不敢说称霸草原,扶植蒙古大汗,可是作为一股左右草原和大明朝的重要力量也是绰绰有余了。
大家也断定这肯定是兀良哈三部合兵一出了,尽管兀良哈三部中的兀良哈也就是朵颜部落或者叫朵颜卫实力强大,可真的让他单独出三万骑兵,他也未必能出的来。
短短只有两刻钟,对面的兀良哈骑兵就整理好了队伍,开始准备驱马小跑,开始准备冲击幼军方针。
望着对方这般的作态,朱见深笑着对着身后的定襄伯郭登还有那些勋贵们说道:“看看人家,多果断,整理好队伍之后直接就是开始突袭,人家会在意你挂谁的帅旗?”
定襄伯郭登虽然站在朱见深的身后,却略微有些靠边,旁边便是他自己留下的几个信得过武艺高强的护卫,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反驳,而且反驳也无法反驳,对方这句话说的是英国公张懋。
英国公张懋略微有些郁闷,心中却在想,现在危急万分,你咋还这么小心眼记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轰隆隆……
数万骑在三个方向以半圆形围攻而来的时候,尤其是当兀良哈骑兵开始提速冲刺的时候,那种气势的确让朱见深这只幼军开始出现了短暂的动荡。虽然他军纪严明,虽然他训练出色,虽然他热血沸腾,但,它们毕竟只是一群没有经历过战事的孩子。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声虽然不密集却连连续续的响起,眼力好的幼军士兵便能看到远处零零碎碎的骑兵被击中,连人带马都在那一瞬间击碎倒下,甚至有的弹丸去势不减,击中第二个人……
张杰沉着的指挥着重铳部队对着远处的兀良哈骑兵进行射击,虽然有旁边的人帮助装弹,虽然重铳的射程足够远,可在骑兵的冲锋面前仅仅涉及了五六轮,便迅速的撤下,将场面交给了人员和火力更加密集的鸟铳部队!
可是在望远镜里,无论是朱见深还是定襄伯郭登,以及其他真正懂军事的勋贵眼里,都彻底的惊呆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枪一个骑兵怪啊。甚至不止一个,这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足足干掉了对方两三千人。甚至站在对前面的曹斌在指挥的时候还发现,死得的都是一些身上有铁甲或者盔甲的骑兵,这些人大多都比较强壮,看起来很重要的样子。
这些人,战马好,人也强壮,甲胄不错,骑射功夫也好,自然在冲锋的时候比较突出,这就被干掉了,虽然暂时因为冲锋,看不出来士气受挫,可当出现其他情况,这事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曹斌转头看向后面的朱见深,却只见到一个手持望远镜,安静的俊俏太子!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鸟铳部队开始密集的开枪,这下让兀良哈骑兵部队成片成片的倒下,但同时兀良哈骑兵中很多骑射比较不错的也纷纷射出弓箭。
一面是弹如雨下,另一面也是箭如雨下,可终究还是鸟铳部队要强大一点,在无数的兀良哈骑兵倒下的地方其实也阻碍了后续骑兵的攻击,这让兀良哈骑兵的后续攻击节奏出现了中断!
而随之便是快速的撤退,只在前面留下无数的伤者。
兀良哈的伤员自然没人照顾,可幼军这边的却被战友一个个的拉倒后面,剪去箭杆,取出箭头,用上好伤药给包扎起来,然后拉倒后方辎重处修养起来。
当然当场战死的,也只能拖到一旁,集中放好。
可朱见深却紧紧的皱起眉,因为他看的出来,就这一轮的骑兵冲击,无论是战死的还是受伤的,足足小一千号人,尽管对面也被自己击毙了太多的人,却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对方有三万人,对比自己只有五六千的幼军部队,显然对方损失的起!
只要再来两次,自己的幼军绝对会崩溃,自己等人也难逃敌手。到时候就算是这三万的兀良哈部队损失三分之二,他们也能后续的十年内快速的发展起来。
毕竟,一个大明皇太子能换的东西,太多了!
尤其在现在景泰帝朱祁钰本身就是因为哥哥被俘而登基的存在,到时候怕不是蒙古草原上的形势,怕是就连大明朝的形势也会发生巨变。
怎么办?
没想到,自己还是大意了。过分的相信了自己穿越的优势,低估了这个时代骑兵的威力……
就在朱见深眉头紧锁,心中忐忑惴惴不安,甚至有一丝后悔之意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对面兀良哈军中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呜呜呜……”
随即一杆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白纛苏鲁锭被立了起来!
英国公张懋急忙上前低声对着朱见深解释,这一番话却是让朱见深的心愈发的沉了下去。
白纛?
竟然是蒙古汗国当年成吉思汗确立的九斿白纛!
这玩意儿怎么出现在这里了?不是说现在的蒙古草原上混乱得很,黄金家族在经过了也先的屠戮后,权威已经愈发的衰落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拿我这个大明皇太子来重塑黄金家族的威名?
第148章 凿空
九斿白纛,代表的意义几乎整个幼军都明白。幼军的来历本身就是是卫所世家、勋贵庶子等等他们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这就让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甚至连队形都有点变动。
这怨不得他们,甚至连朱见深都没有想到这开局就遇到九斿白纛啊。
这下,真跟刚才定襄伯郭登还有英国公和成国公说的那样了——不死不休!
刚才我特么装什么逼啊,听他们的话,多好,就算是挂上英国公的帅旗,说不定形势真有啥变化自己还能逃一下,现在怎么办?
随着朱见深幼军的动荡,对面兀良哈三卫的兵卒虽然说损失了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兵力,可是随着这九斿白纛的树立,反到一个个的群情激奋,战意盎然,让久经沙场的定襄伯郭登和保定侯梁珤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反倒是出身蒙古的永顺伯薛辅和恭顺侯吴瑾有点不忿的吐了一口唾沫,低声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杰这个时候已经让重铳部队重新站好阵营,然后来到朱见深的身边,躬身跪下,大声说道:“大明府军前卫重铳部队集结列阵完毕,请殿下下令!”
朱见深走上前,伸手把张杰给扶起来,给了他一样了解的神情,甚至还欣慰的拍了拍了他的肩膀。
意思很明确,我还没傻,知道战况,不会作出那种临阵脱逃的举动。
朱见深一步步的走上前,来到阵列当中一个小小的土堆上,站在上面,伸手抽出长剑,往上一举,大声喝道:“我大明只有战死的皇太子,没有怯战的朱见深。今日我朱见深对天发誓,同生共死,死战不退!”
幼军的长辈都是战场上去的功名利禄,对于战争有这骨子里的追求,这个时候忽然听到皇太子要跟他们同生共死,这些十几岁正值少年的府军前卫们一个个都热血沸腾,一个个都端着火铳,高呼——
“同生共死,死战不退!”
“同生共死,死战不退……”
随着幼军将士们的高呼,朱见深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至少士气是保住了。
虽然他还很稚嫩,第一次上战场,也很害怕,但是他知道,士气这个东西只能鼓动,不能泄气!更重要的是,在封建社会,皇帝和皇太子代表的意义,是他永远都无法理解,却不得不承认比鸡血更加刺激的东西!
或许正如民国多少先贤痛斥过——每个中国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皇帝!
或许,有个皇帝,并不是什么坏事!
朱见深悄悄的对身边的雨化田招了一下手,低声的说道:“给我准备好虎蹲炮,我要看看实战效果!”
雨化田却是直接单膝跪地,才沉声说道:“定不叫殿下失望,请殿下放心,奴婢以此残身誓死保护殿下的安危!”
说完,他毅然的离去,去准备他秘密带来的那十几门虎蹲炮。
其实虎蹲炮的制作本身就不难,只是朱见深当初对火铳太痴迷了,忘记了而已。历史上的虎蹲炮也是戚继光在前人火炮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改进而来的。朱见深只是在准备巡边的时候才特意叫苏峰给制作的。好在,他制造了出来,并赶上了这场战役。
朱见深虽然说心中惴惴不安,可看着前面兀良哈三卫骑兵的冲锋,也不由的摸了摸,甲胄下的手铳,转头看向身边的小丫鬟蓉儿,忽然就想调笑的说道:“蓉儿,看来,咱们要交待这里了啊!”
蓉儿虽然穿着一身甲胄,显得俊俏不已,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仰头看向朱见深脆生的说道:“能跟殿下一起经历这番,蓉儿不后悔,你这般才是我大明的皇太子,才是我大明未来的皇帝,是蓉儿愿意为之奉献一切的真男儿……”
朱见深一楞,不由的就笑了,缓缓的说道:“别闹,我还是孩子,我还没成年呢……”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事实上张杰率领的重铳部队已经开枪了,而且因为已经经历了刚才的初战,现在他们的技能更加稳定,甚至能做到六七轮的射击,有些人甚至能打出八九次射击!
一个个的蒙古骑兵被人马俱碎的下场给惊到了,可是他们却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他们转向。好在,马上就到他们可以射箭的距离。
随着重铳部队的退下,鸟铳部队开始射击,伤亡也开始出现。
但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在整个阵营最中央,蒙古骑兵最集中冲锋的地方,出现了十几门看起来灰突突却异常组装的火炮!
鸟铳部队的纪律在这一刻,有这皇太子死战的加持,终于有了一丝丝铁军的雏形,至少在蒙古骑兵近到五十步的时候依然没有混乱。
“轰——”
“轰——”
“轰——”
这一声声的火炮的声音甚至让早就准备好手弩射箭的幼军将士都吓了一跳!
而随之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一阵阵白色的硝烟升腾而起,一片亮晶晶的弹丸呼啸而过,然后留下一片的空地。
就像是后世被消消乐去掉的一行行方块!
蒙古那边对大明朝的火炮多少了解一些,后面跟上的一些将领大呼:“突袭突袭,他们就只能打一炮!”
但,朱见深却只是笑了笑。
这虎蹲炮看起来是虎蹲炮,可实际上却是虎蹲炮+佛朗机炮!
子母炮,只需要换子炮,便能迅速完成再一次的装填射击。虽然由于工艺的缘故,射程不远,可是作为近程防御来说,完全足够了!
“轰……”
“轰……”
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虎蹲炮,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接连发射了了三轮,让前面的蒙古骑兵被完全清空。
就像是——
很多人想到历史上曾经记载的词语“凿空”,用来形容这一幕,太恰当了!
就像是一个凿子,一下子下去,把对方的阵仗给全部凿掉。
只是,或许是因为中军这些虎蹲炮兵的惊艳表现,震撼了蒙古兵也震撼了幼军,让很多原本担任近程防御的兵卒都忘记了发射弓弩来保护自己的鸟铳士兵,结果,两翼的阵型被蒙古兵突入其中,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好在他们也怕这只幼军再有什么其他的阴谋诡计,仅仅只是一击而过,便画个大弧,重新集结在九斿白纛下。
这一次,剩下的蒙古骑兵连一半都不到,甚至没有带伤的骑兵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朱见深望着远处那稀稀拉拉的蒙古阵营,心中却在滴血啊,他的幼军啊,这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牺牲最大的鸟铳部队就已经伤亡过半!
可战争已经到了如今,却是谁都无法做到打碎牙齿吞进肚子里去,只能是咬紧牙关,看谁先撑不下去而已!
但他知道,战争的天平已经开始向他倾斜。
因为,他是在大明的土地上!
第149章 略知一二
这里是大明的国土,是内长城的地界儿,是大明居庸关和宣府来往的重要路线,而且往来相距也不过百儿八十里地驰援自己也不过只需要一日!
和当初自己的父皇正统皇帝御驾亲征不一样,现在的大明没有太多的边境烽火,无论是宣府还是长城,都没有被牵制,驰援太子,这个事换谁都不敢耽搁。
所以,朱见深耗得起。
反观对方,兀良哈三部的骑兵尽管能进入到长城之内,当然是有人照应,可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照应他们的人也会提心吊胆自己被发现,更何况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朱骥还在居庸关盯着呢!
九斿白纛反倒成了战功!
望着九斿白纛朱见深转头看向雨化田:“知道对面领军的是谁吗?能树立起九斿白纛来,不是一般人啊!”
雨化田轻轻的摇摇头,轻声的说道:“事出突然,锦衣卫没有及时联系上兀良哈三部的人,更没有得到这次领军和居中调和的人。兀良哈部、翁牛特部和乌奇叶特部本身就有一些矛盾,这种潜入内长城,突袭大明黄太子的事情,定然有人在其中居中发号施令,这个人应该就是树九斿白纛的人!”
朱见深点点头,看了一眼后面欲欲跃试的英国公张懋,不由的笑着说道:“怎么,英国公有什么见教?”
英国公张懋急忙抱拳,躬下身子,略带慌张的说道:“臣哪里敢有什么见教啊。只是臣对于草原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的……”
略知一二?
朱见深这个时候心情已经放松很多,觉得自己应该命不至此,也没有刚才的严肃,便笑着说道:“别卖关子了,咱们都是年轻人,就应该意气风发,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吞吞吐吐的那是妇人之事……”
呃,朱见深发誓,他真没想要开车,当然,他偷偷看了一下四周的人,发现,其他人好像没有发现他开车的事实,这才放下心来。
英国公张懋也是苦笑了一下,想起了朱见深这一路上的脾气,不由的也是松了一口气,略带轻松的指着远处的蒙古骑兵说到:“咱们都知道九斿白纛的使用者必须是黄金家族的人,在草原上,当年瓦剌太师也先在土木堡之后,因为与脱脱不花有矛盾,两人互有攻伐,因为也先势大,导致脱脱不花首先发兵攻打也先,结果也先技高一筹,十分狡诈,以蒙古大汗之位作诱饵,拉拢脱脱不花之弟阿噶巴尔济,阿噶巴尔济被也先的阴谋所迷惑,背叛了其兄脱脱不花,带领属下投靠了也先,合兵一处攻打脱脱不花。脱脱不花最终被也先打败,仅带十余人逃往大兴安岭以东,来到科尔沁的郭尔罗斯部!”
“明景泰四年,也先在击败岱总汗脱脱不花后僭称“大元田盛大可汗”,建年号”添元“,但也引起一些不满和反抗,后被其部下阿剌知院攻杀。”
“喀喇沁部领主孛来受萨穆尔公主派遣,将阿噶巴尔济孙、哈尔固楚克子伯颜猛可救出瓦剌,送往兀良哈部呼图克图少师处抚养,以保存元裔。景泰五年,孛来攻杀瓦剌领主阿剌知院,与翁牛特部酋长毛里孩拥立蒙古本部黄金家族出身的脱脱不花汗幼子马可古儿吉思为可汗,也就是咱们说的小王子,两人自为太师专权,时称“鞑靼部落,孛来最强”。西攻瓦剌,东挟兀良哈三卫。景泰六年秋,马可古儿吉思汗与毛里孩、孛来等领4万骑进攻瓦剌。瓦剌亦聚众3万应战。双方互相攻战,未分胜负。”
“毛里孩和孛来虽在蒙古本部共享太师尊严,可以左右政局,却无力指挥诸部,他们与诸部酋长基本上是平等的。与当年阿鲁台太师、也先太师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以号令诸部的霸主地位相比,已经大不相同。”
“所以末将斗胆猜测,应该是毛里孩控制着手中的小王子,胁兀良哈三部,以重塑黄金家族的威名或者自己太师地位权力的提升为目的,发动的这次突袭,就是不知道孛来有没有参与,毕竟,现在鞑靼在草原上的势力还是挺强的,正如那冉冉升起的朝阳,就不知道会不会发展到瓦剌当初的声势了……”
好么……
这叫略知一二?
你特么都快赶上百度了!
小王子?
对面是小王子,我特么是小太子。对方是黄金家族的子孙,我还是大明皇族朱氏子孙呢,谁也不惧谁!你有你的九斿白纛,我还有我的大明龙旗呢!
望着对方那还有两万的骑兵,朱见深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幼军,出发时,严整的六千多府军前卫,现在能完好无顺站在这里的却只有三千多不到四千!
那些受伤的幼军战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重新站在自己的龙旗之下!
心在滴血啊!
朱见深望着一个个毅然无所畏惧的士兵,忽然心中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把他们带到这个排队枪毙的时代到底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不幸!尤其是为了增加载弹和火药的数量,朱见深特意的改变了军装,没有甲胄。此举固然是让他们更加的灵活,但却让他们在面对蒙古骑兵的骑射时凭空多了几分伤亡。
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片面的相信了火枪的威力,以为自己的弹药投射量足以将骑兵部队御敌于射程之外。
果然,真理只在射程之内。
自己的真理还是不够强大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朱见深心思的低沉,熟读经史又善于揣摩人心的小丫鬟蓉儿悄悄的找到战场前线的曹斌和张杰,轻声的说道:“这个时候,不能流露出殿下的一时妇人之仁,要坚定战士们的死战之心,要鼓舞士气,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张杰和曹斌都一楞,他们一个一直在前面率领着重铳部队,一个一直统帅鸟铳部队,保持着阵型,谁也没注意后面的皇太子殿下心思,这个时候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鼓舞士气,懂不?就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这种的……”
张杰听到这里,眼前一亮,看了一眼曹斌,然后对着蓉儿点点头,低声说道:“末将知道了!”
说完,他把头上头盔拿下来,一下一下的敲着,直到很多士兵都在那里跟着敲,声音逐渐大起来,也整齐划一之后,他才扬首高声唱到——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明要让四方来贺……”
第150章 时代变了
红巾歌?
定襄伯郭登和保定侯梁珤有些愕然,他们当然知道这个节点,应该鼓舞士气,尤其在纯步兵部队遇上了精锐的蒙古骑兵的时候,以六千大战四万,最后能做到击毙击伤对方差不多一半的战力,这已经算是大捷的程度了。
可同样的是,因为人数少,自身的战损也被无限的放大,同样如果两万的部队损失两千多自然是没啥,一万多兵团损失两千多,也没啥,可六千的部队损失两千多,这就差不多三去其一,能维持阵型不乱,已然是强军之态了。但同时也是第一次上战场,正所谓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正是士气衰落的时候,正需要鼓舞士气。
定襄伯郭登明白,可他却不想提醒。
保定侯梁珤明白,可他却不敢提醒。
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也都是一楞,他们没有想到那个鼓舞士气的人竟然是张杰,这个按理说英国公府的长子长孙。
要知道,现在应该站起来的最佳人选是朱见深,是大明的皇太子,你一个小小的领军百户,你站出来鼓舞士气,你这是抢人风头啊!
或者,你这叫僭越。
夺皇太子的高光时刻啊!
成国公朱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英国公张懋,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的想法,有点愁眉苦脸。心中不由的也是感到无奈——
这就是大明第一武勋世家的尴尬!
这就是所谓的国之柱石耳!
朱见深却没有丝毫的在意,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自己的一系列的主张到底适不适合现在的大明军队。虽然说看起来自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之中,获得了胜利,但事实上,自己也是做了良久的准备,几乎已经做到了现在他所能做到的极致,可结果依然只有这般。
不说是战果不好,而是因为自身的损失太大了!
幼军是他的根基,尤其是跟着他出来的这六千幼军,他们的出身,他们的素质,已经这么久以来的训练,无不花费了朱见深很大的心血。
一战而损失三分之一的战力,心疼!
似乎是看出来朱见深的神色,最善于揣摩人心的蓉儿站在朱见深的身旁,低声的说道:“殿下,慈不掌兵啊……”
是啊,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道,又岂能不死人的?
“定襄伯,孤王问你,按照正常来说,居庸关和宣府的援兵多久能到?”
收敛起自己的心思,朱见深转身看向定襄伯郭登,低声的问道。
他不想自己的幼军再死人了,他也决定了,就在此地固守待援。反正自己随身带着的军粮都是按照五至七天准备的,炒米炒面盐巴都有准备,水壶也是必备,甚至现在这个时节,掘地深一点便能得到水,到也不怕!。
定襄伯郭登虽然心中不大高兴,但是现在他听出了朱见深心中的退意,心中也算是稍微的有点了成就感。虽然没有废了太子,但是好歹也吓住了这个小太子,让他以后圈禁在北京城,甚至是皇城之内,也算是个不错的成果。
躬身抱拳回答:“回禀殿下,斥候已经分两路前往居庸关和宣府送信,按照行程来算,最多两天时间,如果说急行军,不顾惜战力来救援殿下的话,明日上午便可以到达!”
定襄伯郭登当然明白,这种危机关头,按理说来救援的话,都是全部骑兵,一人两马甚至是一人三马,毕竟他们要救援的可是太子!
毕竟现在的大明,还不是天启崇祯的时代,整个大明想弄点战马组建个骑兵都搞不起。
朱见深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才对着自己可以信赖的大将曹斌叫道:“老曹,叫他们开始挖掘战壕吧,咱们固守待援,告诉战士们,守到明天就可以,最多两天的时间宣府和居庸关的边军就回来救援,你也看到了,如果咱们真要守,就他们这点骑兵还不够给咱送战功的呢……”
这话,声音很大!
按理说这般的安排,以及时间都不应该说的,可朱见深就说了。
目的也和张杰带领众人唱红巾军歌一样,告诉士兵们,咱们不怕——自己能守,外有援军,怕啥,都是战功啊!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大约半人多深的战壕给挖掘出来,在加上堆在前面的小矮墙,而且不是一道,连续好几道!这对于防御骑兵来说这也算是一道屏障,首先战马不再是一马平川的重逢过来,需要他们不断的跨越,甚至战壕本身就能让战马出现损伤。其次火铳兵站在其中,减少了被弓箭射中的几率,也算是多了一点保护。
其中蒙古的骑兵也突袭骚扰了几次,却都是铩羽而归。
血色的黄昏下,朱见深围坐在火堆旁,由着身边的小丫鬟蓉儿给自己烤面饼,面饼其实不多,只够一天的,因为本身从鸡鸣驿到宣府也不过是两天的路程,路上还有其他补给,按理说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谁知道遇到了突袭!
一边吃着面饼,朱见深一边喝着水壶里的水,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身旁的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以及永顺伯薛辅和恭顺伯吴瑾聊着草原上的事。这个时候思量了好久的兵部主事邝仪抬起头看向朱见深,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终于引起了蓉儿的注意,让她轻轻扯了一下朱见深的衣角,努努嘴,示意了一下。
朱见深一笑,看向邝仪问道:“邝主事有什么话想说吗?”
邝仪脸色一变,急忙想要站起来,却被朱见深示意坐着说,只得抱拳说道:“殿下,臣还是觉得此等火器厉害之极,如果能大量装备,以后我大明军队就算是不建立骑兵,也能在草原上驱逐蒙古,步步为营,建立卫堡,把蒙古彻底赶到北面和西面更加苦寒之地,限制他们发展,让他们永生都无法发展起来。”
“哦?”
朱见深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却发现一个士兵正望着这边走,看似没什么异常,可却在四周的护卫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快速过来,然后从怀中掏出匕首向着自己猛扑过来。
身边的英国公张懋是看到了,正要扑倒朱见深代替他受这一刀的时候,忽然看到朱见深从自己腰间掏出一个不到一尺长的手杖一样的东西,就见火光一闪,那个士兵就以更快的速度翻飞回去,带着一大片的血光,而后一声刺耳的声音才想起来。
“嘭——”
朱见深却是伸手掏了掏耳朵,吹了一下手铳口那淡淡的硝烟,缓缓的说道:“时代变了啊,还真以为我年幼便无战力?”
“刺杀,呵呵——”
“雨化田,给孤王查,孤王要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知道这个天……”
说道这里,朱见深环顾了四周,看了一眼所有的人,沉声继续说道:“还是不是我大明的天!”
第151章 这天一变……
皇太子在自己的幼军,也就是府军前卫的重重保护之下,而且是在军营之中,竟然遭到人刺杀,这事虽然被压下了,可依然让整个幼军的去气氛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白天他们的战功赫赫,那种骄傲的神色都没有,一个个的,阴沉着脸,看谁都像是敌人。
巡查和盘查也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几乎有点疑点的都被雨化田带领的锦衣卫和宫里的人控制了!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区别,幼军的人大部分都安安静静的去接受调查,没人反抗,也没人闹什么幺蛾子。可是那些国公勋贵的人却差了很多,一个个的有些想要闹,却被雨化田直接请皇太子就地格杀以后,都老实了许多。
这可是皇太子遇刺,就算是你们知道自己是冤枉的,那也得忍着配合。
想闹的,要看看是你的脑袋硬,还是刀锋更硬。
可最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因为无论是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还是定襄伯郭登,保定侯梁珤,或者永顺伯薛辅,恭顺侯吴瑾,他们的亲兵之中都少了一两个人。
更加让人觉得恐怖的是,户部主事王道、兵部主事邝仪,大理评事曹恩,大理评事丁琥等人的家丁竟然也少了一两个人,至于其他跟随的官员,因为只有一两个奴仆家丁的,大多都是跟在身边,到是没有少。
而那个刺客死的时候穿的却是大明府军前卫,也就是太子幼军经过朱见深改进的新式军装。
扑朔迷离!
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都脸色阴沉的看着兵部主事邝仪,刚才就是他和太子朱见深说话,从一定角度来说,这也算是他想转移大家的视线,降低皇太子殿下的防御之心……
兵部主事邝仪也很委屈,所以在面对雨化田请他去配合调查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动作,规矩得很。
雨化田也深知这事的棘手,虽然代表的是皇太子,代表的是大明皇家的威严,可毕竟他年龄还小,先不说能不能服众,就比如刚才有人的家丁闹事就是自己又去请示了一下皇太子才直接击毙的。就单论太子遇刺这件事,事后景泰帝和太上皇以及孙太后都要查的,他一个人根本就不合规矩,必须要避嫌。
于是他拉上了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定襄伯郭登和保定侯梁珤。
五个人都脸色阴沉的看着兵部主事邝仪,脸色都不咋好看。
“两位国公,侯爷,伯爷,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兵部主事邝仪那叫一个委屈啊。
雨化田看了一眼另外四人,只是轻轻的说道:“你家随行的家丁失踪了一人,你知道吗?”
邝仪一脸无奈的说道:“小公公,臣可是从刚才出事到现在就被带这里,家丁什么情况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您能告诉我是哪个家丁失踪了吗……”
定襄伯郭登这个时候却轻声的咳嗽了一声,缓缓的说道:“事实上我们所有的人亲兵家丁都少了人,小公公这么问,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啊,这说不定是敌人的迷惑之法,就是想让我们内部互相猜疑呢……”
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年龄还小,不懂官场的很多潜规则,可是保定侯梁珤懂啊,他有些意外的看向定襄伯郭登,这是帮邝仪脱罪啊。
什么时候定襄伯和邝仪有这么好的关系了?
难道是定襄伯郭登和原兵部尚书邝壄关系好?
没听说啊。
自然是不了了之,这让雨化田有些难受,这第一次出来帮殿下办差就办成这个样子,实在是难受,想死的心都有。当他看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一片鲜红的朝霞就如同是自己的鲜血一般。
收拾了一番心情之后,雨化田这才进入到朱见深的大帐之中,二话不说,噗通跪倒在地,正要说话,就听到朱见深平静的声音:“没查出来什么吧?”
闻此,雨化田更是心中难过,直接叩首在地,语带哽咽的说道:“都是奴婢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奴婢愿以死赎罪!”
“人只有一次生命啊……”
朱见深在蓉儿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和甲胄,很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感慨,然后这才走到雨化田的身前,站在他的面前,依旧平静的说道,“这大明的天,要变啊,孤王还想你能帮帮我呢,现在以死谢罪,那你以后还怎么帮孤王?”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说死的。这里面的水深得很,你还年轻!”
小丫鬟蓉儿也是有点愕然,主要是朱见深的平静太意外了,可当她听到朱见深说雨化田年轻,却还是有几分想笑。
人家雨化田年纪是小,可你又能有多大呢?
朱见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小田子啊,你想想,失踪的那些人是不是涉及到了所有的人?”
“是的!”雨化田低声的回答,然后忽然眼前一亮,抬起头看向朱见深,“殿下的意思是刺客根本就不是蒙古的人,因为他们这番动作,对咱们这些人的情况太熟了?”
“呵呵……”
朱见深只是轻蔑的笑了笑,然后走出了大帐,对外面的沉重气氛不置一词,就这么端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蒙古骑兵,对于相互之间的试探对峙着。
“他们为什么不退兵?”
朱见深转身看着定襄伯、保定侯以及英国公和成国公一行人。
没人作出回答!
可直到下午的时候,两千面带疲惫之色的居庸关骑兵匆匆赶到,然后傍晚的时候,居庸关后续的五千的步卒也风尘仆仆的赶到,只是到了之后,就瘫软在地,却都露出幸庆的神色。
皇太子殿下没事。
想好没有让正统十四年的事情发生啊,不然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但朱见深的脸色却愈发的阴沉了,望着那一个个身体困乏好无战力,看到自己却还挣扎的起来行礼的居庸关守军,转身看向跟着他的这些将领们,缓缓的说道:“我知道哪兀良哈的骑兵为什么不退了!”
事实上,定襄伯郭登也明白了,心里也在骂娘呢。宣府的兵怎么回事?精锐的边军,还有不少骑兵,至少比居庸关要强,援军竟然连人家居庸关的人都不如!
这特么不是给太子递刀子嘛?
“原来人家兀良哈的人早就知道咱们盼望的援军今天到不了啊!那这一天的试探估计也知道咱们防御的情况,加上没有配合过的居庸关守军,咱们的指挥肯定会混乱一些,说不定还会有将领之间的争权夺利,那岂不是更符合人家的算计!”
“这天一变,怕是兀良哈就要夜袭了吧……”
夜袭您就说夜袭,您这一句“这天一变”,让我们怎么接?
定襄伯郭登,保定侯梁珤,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带着永顺伯薛辅,恭顺侯吴瑾,还有其他将领都跪倒在地,叩首在前,不敢说一句话!
第152章 宣府来人竟然是……
夜袭?
其实很多人倒是也不怕,有鹿角,有壕沟,太子的府军前卫又军纪严明,经过了这一天的战争,大约也算是精兵,有了战斗的信心。
再说了,居庸关的援兵都来了,那宣府的援兵还会远吗?
只是大家对于朱见深的话有些拿不准!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因为昨天的刺杀事件,然后生疑心了?
可是太子殿下啊,你的内心不能这么阴暗啊,你为什么就不能乐观一点,阳光一点呢?
或许那个刺客只是想来刺杀点高官,制造一点混乱呢?
对吧,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吧。
总之只有府军前卫的指挥佥事曹斌和府军前卫重铳部队百户张杰商量之后,开始暗中部署,部署的正是朱见深藏到现在的地雷。
事实上如果你有了火药,制造一些简单的地雷还是很简单的,除了威力跟不上后世的地雷,当然你不能跟反步兵阔剑地雷相比!可是这个时候,作为防御武器的地雷,在面对夜袭这种境遇的时候,其威力也不过是多布置一些而已。
只要我布的多,就没有骑兵可以冲破我的防御线。
这是朱见深的原话。
曹斌在请示的时候曾经小声的嘀咕道:这次都用完了,以后怎么办?
朱见深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句——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至于到底布置了多少地雷,朱见深不知道数量,曹斌也不知道,只知道在朱见深继位之后,成化十二年还有人因为误入此处被地雷炸伤,在成化二十六年才在兵部行文排雷作业,付出了足足十七个大明工兵的性命后,宣布安全!
那一夜,不远处的鸡鸣驿无人能睡着,后半夜足足爆炸了三次,直到天明才安静。
那一夜,在远一点的土木堡工部和礼部的官员,提心吊胆了一夜,因为他们知道太子被蒙古的骑兵围困了。
那一夜,朱见深也没睡,可早已经熄了灯的帐篷内,他睁着俩眼,望着外面时不时亮起的火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一夜他想了很多……
第二日,蒙古的骑兵已经撤了,可朱见深没有出帐篷,也没有宣任何人,整个府军前卫都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了他们最为艰难的一个上午。
比昨天大战蒙古骑兵还艰难,因为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思到底如何!
“蓉儿姑娘,殿下到底怎么了啊?”
稍微有点地位的英国公张懋上前问道,毕竟,他们赢了啊!
以六千从未上过战场的太子幼军,被四万的蒙古骑兵突袭,奋力抵抗一天之后,击退蒙古骑兵,击杀击伤不下万人,这个战果要是放在大明任何一个将领身上,足够封爵了!
可无论幼军还是指挥,都是人家太子的,谁敢抢?
小丫鬟蓉儿虽然穿着一身军装,也做男儿打扮,但毕竟大家都不傻,也不会有人真的较真,毕竟太子能让身边的侍女做男装,就是给大家面子。所以对于英国公张懋的问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英国公,你这还看不出来,殿下怕了……”
嘶——
这话,可是要诛心的啊!
事实这里面可能只有定襄伯郭登能猜到一二分朱见深的想法,太子殿下无非等的是宣府的援兵!
居庸关和宣府差不多的距离,而且宣府的边军更加精锐,骑兵也更多,按理说最想驰援的是他们,可结果却是现在这个结局,这让郭登感觉事情似乎向着他掌控不到的局面发展了!
这宣府的总兵杨信是个笨蛋吗?
还有那个宣大巡抚李秉也是没脑子吗?
现在这个局,可不比当年太上皇御驾亲征的土木堡事变,当时可是混乱的多,怎么弄,事后都有可能抹平,现在呢?
怎么抹?
人家太子好好的在呢,没出任何问题,而且还特么有不知道谁安排的人刺杀,动点脑子行不行!
郭登明白,这次怕是要栽了!
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任由这种事不明不白,甚至他都能猜到,别说景泰帝了,就算是太子殿下本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该怎么办?
没人告诉他。
就连当初信誓旦旦的王骥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局面,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输!
过了中午之后,一队只有三千的精锐骑兵呼啸而来,在居庸关骑兵引导下,绕过地雷区,进入营地。令郭登和张懋都感到意外的是来人竟然是镇守宣府少监柏玉!
都督佥事,左副总兵镇守宣府杨信和佥都御史、宣大巡抚李秉呢?
柏玉这个时候却是翻身下马,姿势很是潇洒,显出了这位宣府的镇守太监是真的有点本事,急匆匆的和其他人打了一个招呼,便来到朱见深的帐篷前,却没有进去,而是直接跪在地上,高声喊道:“臣镇守宣府少监柏玉启禀殿下,前日鞑靼哈喇慎部领主孛来率军越过长城,突袭宣府,宣府总兵杨信和宣大巡抚李秉正在防备,臣得到线报之后,乘夜出城,疾驰救援殿下,晚来是罪,臣万死!”
事实上在朱见深面前,他一个少监,勉强够得上用臣。可人家毕竟也是镇守宣府多年,也算是一方大佬,这般作态,已然把朱见深当成了未来的皇帝看待。
朱见深这才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对着张杰说道:“摇旗,孤王要追击蒙古骑兵,大明的土地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这才上前搀扶起柏玉,很是温和的问道:“柏太监这话哪里说的,你镇守宣府,有敌来袭,镇守那是本分,何有迟来之说,这追击之事,您看……”
柏玉一抱拳,很是果断的回答:“臣全凭殿下做主,主辱臣死,他兀良哈竟然敢突袭殿下,那便是罪大恶极。臣只愿为殿下帐下小卒,任由殿下驱使!”
这话一出,旁边脸色最不好看的自然是心虚的定襄伯郭登,而后便是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好歹大家都是要脸的人,虽然说当时事从权宜,他们的确少了几分这番气势。
看看人家柏玉,虽然是个太监,在边关这么多年,反到更像是统兵多年的百胜将军,更重要是人家那话说得好听啊!
这般忠心耿耿的,竟然不是忠义无双的勋贵战将,也不是忠孝两全的圣人子弟。
朱见深这才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诸位,你们怎么看?”
定襄伯郭登看了看英国公张懋,英国公张懋看了看成国公朱仪,成国公朱仪看了看保定侯梁珤……
这个时候张杰快步跑来,低声的说道:“殿下,居庸关的战马都已经征调而来,另外还有御马监骑兵也留下了两千匹战马,咱们的兄弟可以随时骑上战马追击,还有,御马监刘诚刘公公的人已经追过去了,只留下一些斥候在给咱们指路,您看……”
朱见深这才笑着点点头,转身看向定襄伯郭登,故意的问道:“定襄伯觉得兀良哈三部的骑兵也是从哪个关口越过长城的啊?”
第153章 汝言大事
兀良哈的骑兵部队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不但是朱见深再问,其实在他之前就有人问了!
当日,兀良哈骑兵突袭的时候,不但有求援的书信,也有军中文书、锦衣卫乃至东厂的人各自将信息传回。当求援的信使到达居庸关和宣府的时候,事实上到达京城的也就比他们稍微晚了一些。
因为夜晚的北京城是关闭城门的,报信的人只有兵部的人才能通过吊篮进入北京城,进而递到皇城内!
第二日,也就是居庸关援兵出发的时候,也是居庸关被鞑靼围攻的时候,大明王朝的皇帝景泰帝朱祁钰将军报直接扔到了大殿之上……
兵部尚书于谦甚至越过内阁首辅陈循和王文直接就上前捡起军报迅速的看了一眼,脸色骤然一变,而后便是愤怒的问道:“他们是从哪里进的长城?”
然后顺手就把军报递给了商辂!
商辂看了一眼前面想要尽快了解情况的内阁首辅陈循陈阁老还有一心想要内阁主导权的次辅王文,无奈的接了过去。
那意思很明显,看见没,这是于少保给我的,不是我不懂规矩啊!
但人家商辂好歹也是混了多少年的官场,资历有不够深,再说了,这也就是军报在加上是于少保直接给他的,他才敢提前看,可看完之后,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双手递给了内阁首辅纸糊阁老陈循。
陈循只是看了眼,便递给王文。
王文是老炮了,谁也不怕!于谦已经算是朝堂的老头铁了,王文虽然是于谦拉了一把才有了今天,可是他觉得这事他的才能所致,所以比于谦还头铁,简直就是头铁中的铁锤。这个时候已然是勃然大怒,直接就骂道:“武将无能,被人突破了长城竟然没人奏报,难道都死绝了吗?”
这话有点狠!
身为军方的一号首长,武清侯石亨自然是坐不住了,直接就上前抱拳说道:“王阁老说话注意,毕竟真的打仗还是要靠那我们这些武人呢?我们怎么就无能了?长城被突破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也没见兵部的通报啊……”
这个时候户部尚书萧镃刚刚看完奏报,便叹了一口气,顺手递给了石亨。
石亨冷着脸接过奏报只看了一眼,便连声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知道现在太子被围困,压力最大的在自己身上,真出了事,百年之后,别人怎么看他?
会说他景泰心胸狭窄,心狠手辣连自己侄子都不放过,借刀杀人啊!
“嘭——”
他直接一拍桌子,直接就生气的说道:“怎么不可能,难道等到他兀良哈的骑兵跟也先一样也到了这北京城下,你们才信?”
“臣等有罪!”
景泰帝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急忙跪倒在地!
这话,代表的意义太大了,这要是认下了,那就代表着八年前的那一幕重演啊,问题是,那个时候皇帝被俘虏,他们可以找个皇帝顶上去,现在皇太子被俘了,怎么办?
难道也要立马就换个太子?
没这么个兑子的办法!
于谦这个时候却是抬起头对着景泰帝说道:“陛下,这件事透着蹊跷,事先边关并无这般的情报说鞑靼要侵略我朝,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时节不对!现在正式草原上放牧生产的好时节,他们召集壮丁成军,那就必然耽误了收成,入冬之后怎么办?”
“这不合常理啊!”
“于少保,下官有不同见解,”这个时候兵部郎中陈汝言忽然发言说道:“于少保觉得这种战事一起,难道还会短时间能结束?到时候只要继续劫掠我大明,他鞑靼自然是不惧的,再说了,太子被围,万一身陷于此,难道朝廷还能不够太子殿下的安危?那收益自然比他们正常的生产要多的多……”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景泰帝朱祁钰就差点敲着桌子告诉他们,朕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事?朕现在是关系大明边关被劫掠,鞑靼冬日里如何过冬吗?
朕关心的是我的侄子,大明的皇太子朱见深的性命啊!
甚至我特么还要担心他被俘。
事实,大家都是明白人,只不过是他们都不想担这个责任而已!
就说是救援的话,谁去?从何处调兵?到了的时候如果太子殿下还在坚持的话,那自然是好事,可如果万一到时候太子殿下已经战死或者被俘……
谁来担这个责任?
更重要的是,现在整个鞑靼近乎是倾巢而来,甚至不顾自己的农牧生产,也正打中了大明边关的心理弱点,因为大家都不觉得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叩关!这个规模的战事,大约也和八年前土木堡之变差不多了。这种规模的战事,能够有本事指挥的就更少了……
数来数去,也不过只有于谦和石亨能驾驭。
但这两个人又恰恰是现在朝堂之上不可或缺的俩人!
兵部郎中陈汝言这个时候却上前一站,抱拳说道:“臣请陛下启用靖远伯王骥王老将军……”
这话一出景泰帝朱祁钰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从御台之上走下来,来到陈汝言的面前,很是有几分不满的说道:“你是谁?”
陈汝言却是沉静的说道:“臣,兵部郎中陈汝言!”
事实上按理说陈汝言是没有资格来这理的,也不怨景泰帝朱祁钰不认识,但偏偏今天一早景泰帝再通知的时候特意的交代了一下兵部的人员,结果便让没有事先得到情报的兵部诸人感到意外,便多带了几个比较不错的苗子,这其中便有这个陈汝言。
可谁能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小小的郎中竟然胆子这么大!
你难道不知道王骥是因为什么被贬的么?
也就是摊上了景泰帝,你换个其他皇帝,就王骥许彬这样的,诛九族都不为过。你现在要启用王骥,你还知道你说的什么话吗?
可陈汝言也是心中一搏的想法,一抱拳朗声说道:“陛下,靖远伯王骥王老将军初战亦集乃便是与蒙古作战,想必对蒙古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而后守御宁夏,与九边诸将多有相识,此次指挥起来定然更加默契、再说了后来三征麓川,更是作为统帅诸军的大帅,经验资历都在,无论是九边还是宣府大同乃至辽东,多少人是王老将军的部下,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臣以为,为今之计当为驰援,只不过是谁做统帅而已!”
“如果不对,还请陛下示下……”
第154章 陛下,我去……
王骥复出?
这话让吏部右侍郎李贤一愣。
怎么可能!
要知道李贤可以算是老太师老天官王直的弟子了。毕竟,从李贤宣德八年,登进士第,授吏部验封主事,那个时候的王直就是吏部侍郎了!而后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虽然跟王直王老爷子没有太亲密的关系,可实际上两人还算是有点联系的。
比如,王直王老爷子给朱见深说的“小心土木堡之变重演”这便是李贤偶然拜见王老爷子的时候随便聊聊的话语!
所以,一个为了太上皇朱祁镇能够舍家支持的老人,你觉得他拿了军权之后会如何?而且宣大距离北京城太近了!
“臣不同意!”
李贤这个时候走了出来,虽然他的做官原则告诉他,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出来,可他还是在心中有几分热血,他不想土木堡之事再重演,或者他不想大明朝的皇帝之位再一次出现不正常的变动。
就正如王直王老爷子说的那样,大明看起来花团锦簇,其实已经经不起一次试错了!
李贤只是恭恭敬敬的说道:“王骥已经被陛下剥夺了一切官身,现在只是一介庶民,而且是永不叙用,现在陈郎中提议王骥,这是让陛下如何自处?”
景泰帝朱祁钰当然知道不可能复起王骥,可现在这种情况,却由不得他不作出反应啊!
“于少保,你看此事怎么处理,你们兵部有什么条陈?”
这话是首辅陈循陈阁老说的话,因为他已经看出来皇帝的难处。真以为自己这个纸糊首辅是什么都不管,整天和稀泥啊。
于谦想了想,缓缓的说道:“陛下,阁老,臣的意见其实是想等等看,毕竟鸡鸣驿距离居庸关八达岭和宣府镇都不远,又处于内长城,兀良哈就算是再猖狂怕是也不敢驻足许久,怕也只是一次突袭而已,这样的话,只要太子殿下的府军前卫能抵挡一天的时间,大约也就能平安无事!”
王文这个时候想了想,却是慎重了许久,才淡淡的说道:“那于少保觉得府军前卫能撑一天吗?”
这话问的有点让人心疼!
当年王文也曾这么问过当时的兵部侍郎于谦,只不过当时他问的不是府军前卫,而是明英宗正统皇帝的禁军三大营!
要知道当年的三大营战力犹在,是任何人都放心的军事力量!
现在的府军前卫呢?
成军才半年,人数也只有数千,全步兵,没有骑兵更没有车兵!怎么一只全是新兵的部队,在相对平坦的空旷地区遇到四万的兀良哈骑兵,你问他能不能撑一天……
就算能!
那如果兀良哈骑兵围住太子部队,能吃下偏偏不吃下,就这么一点点消灭来救援的部队,这就变成了添油战术,结果还是一样。
于谦想了想那严整的军姿,那威严的军貌,原本想点头称是的,只是却被身旁的商辂给拉了拉。
这种事你也敢打包票?
这万一真的是陛下想要借刀杀人,那最后肯定出事,出事了你现在打包票,怎么算?
又或者这真的是意外,可是老朱家的皇帝有几个能打仗的,他爹太上皇还有现在的太子,都是生长在深宫之中,有个毛的军事能力,真瞎鸡儿指挥,就跟八年前御驾亲征的正统皇帝,到最后还是输了,怎么办?
于谦当然知道商辂的意思,只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本部曾见过府军前卫,而且在出发的时候曾经于太子有过交谈,初期二十多天才从门头沟赶到居庸关,这事,我知道,当初太子的意思便是练兵……”
这话一出,朝堂上所有的人都愣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群臣激愤,没少弹劾太子!
现在兵部尚书竟然说他知道,而且他也认同,这事没法干了!
这时候现在的户部尚书萧镃出身,一抱拳说道:“启禀陛下,此事太子曾经知会过臣,而当时于少保也曾出具了兵部的行文,臣与首辅陈阁老商议过,便同意了。”
这事竟然内阁和户部也知道——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只是点点头,才缓缓的说道:“现在朕就问你,于少保,你也是老兵部了,这府军前卫战力如何,可能抵挡兀良哈骑兵一天的进攻?”
于谦想了想,点点头,缓缓的说道:“以臣对太子殿下的了解,他一定能!”
“呼——”
站在景泰帝朱祁钰身旁的商辂甚至能听到皇帝轻轻的呼吸声,就像是胸口一块大石头放下了一般。
“可是陛下,兵部的军报昨日是不是说过,在宣府附近出现了鞑靼的骑兵?那宣府还能不能抽出援军救援殿下啊,再说了,整个宣府总共也不过才三万的部队,居庸关八达岭一线也只有不到两万,那兀良哈的可是四万骑兵呢……”
武清侯石亨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当然是目光刁钻的很。
可他的话,却让人不太舒服。
毕竟,忠言逆耳啊!
景泰帝朱祁钰刚刚放松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试探的问道:“那会不会深哥儿退守到鸡鸣驿,会好点?”
石亨摇摇头,缓缓的说道:“鸡鸣驿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城镇,只有几丈的土墙,守卫起来,并无多少的地利,反倒可能因为撤退导致部队混乱,军心散乱,实为大忌!”
“那定襄伯郭登和保定侯梁珤都是当世名将,难道不能……”
对于景泰帝朱祁钰的话,虽然石亨很想告诉他点好消息,让皇帝安安心,可他知道他不能!
摇摇头之后,武清侯石亨缓缓的说道:“一力降百会,这实力差距太大,定襄伯和保定侯也未必有什么办法,以步制骑,人数这么少,那外长城一线的驻军真的该死,该杀,竟然没有上报兵部!”
这话一出,大殿内的人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虽然他们不懂军事,虽然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他们可以拿外长城守军说事了,还有沿途那么多的卫所,都是可以弹劾的对象啊……
一时间,大殿之内又沸腾起来,犹如一个巨大的菜市场。
忽然一个硬硬的声音,掷地有声的传来:“陛下,我去……”
第155章 臣该劝阻还是支持?
我去——
谁去?
景泰帝朱祁钰缓缓的转过身子,看到了一个硬挺挺的身影,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如当年也是这般站在那里推了自己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子。
“于少保……”
景泰帝朱祁钰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要说这几年他跟于谦于大爷没矛盾,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可你要说于大爷哪里做错了吧,又似乎没有。
他俩的根本矛盾或许就在他觉得于大爷应该坚定且始终不渝的站在自己这一边,为自己保驾护航,为马首是瞻!
而对于于谦于大爷来说,他却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景泰帝朱祁钰的人,他认为他是大明的臣!
这一刻,景泰帝朱祁钰有点感动,在自己继位成为皇帝之后,最危急的时候,他又站了出来,一如当初!
“兀良哈突袭鸡鸣驿这件事不单单是蒙古叩关突袭的事情,往东便是居庸关,往西是宣府,南下更是近乎平原,稍微拐一下便是京城,事关重大,有一便有二,如果不能解决这次的危机,那么以后我大明便要时时提防这种突袭,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于谦环顾了四周,才淡淡的说道:“这里面可能涉及的不单单是边防,边军,还有可能地方,乃至于太子,所以,臣觉的最合适的人只能是我!”
“但臣想请陛下将御马监太监刘永诚刘公公带领勇士、四卫其中一营调拨给臣。”
景泰帝朱祁钰不是说舍不得御马监的兵马,也不是说不舍得于谦上前线,再难还能难过当年皇兄被俘,也先大军兵围北京城?
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于谦要站出来!
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本身就是个别人挖的坑、设的局?
蒙古为什么突然入侵,又为何这般准确的兵围太子,这其中要是没有大明内部的人参与,他不信。更何况不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已经觉察出来了很多不对劲,甚至锦衣卫指挥使朱骥都已经赶到了居庸关。
“于少保,难道就不能叫别人去?”
不知道为什么,景泰帝朱祁钰忽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要知道,这可是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这一句话充分的彰显了皇帝对于于谦的依赖,犹如郭黑子没有了于谦一样那种手足无措,以及茫然。
可同时也暴露了皇帝的软弱!
于谦一愣,皇帝怎么能这么说话啊?这就不是一个皇帝应该说的话!
想了想,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陛下,换个人,还真处理不了,依照臣的估计,这事怕不是不单单是军事的问题,怕是边疆地方上也有问题,不然不至于这么大的事,到现在一点消息没有!那可是四万的骑兵啊!”
“但臣又觉得就此说边疆烂透了,又不太合理,所以,臣想去看看……”
兵部郎中陈汝言这个时候上前一抱拳,缓缓的说道:“臣愿跟随于少保一起前往北疆!”
吏部侍郎李贤却有些愕然的看着陈汝言。要知道对于陈汝言,他还算是知道一二,这人不像是这般大义凛然的主,而且,这人胆小的很,趋炎附势倒是有,可还不至于为了自己往上爬就这般舍弃一切,甚至是赌命,除非——
除非他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事情。
轻轻的皱起眉头,李贤却无法反驳。首先这是军事,他一个吏部侍郎还没有那个资格决定这种军国大事,更重要的是出动的部队也是御马监的勇士营和四卫营,跟谁的官员又是兵部人家自己的下属!
可这个疑惑却深深的埋在了他的心底。
“臣即可八百里加急给大同,让石彪调派六千骑兵迅速绕过宣府驰援鸡鸣驿!另外派遣部队直接进入到草原,背后骚扰进攻宣府的鞑靼部队!”
武清侯石亨这个时候上前抱拳回答,同时又对着景泰帝朱祁钰问道:“就是不知道需不需要派遣十团营北上……”
于谦这个时候却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现在局势不明,暂时还不需要动十团营。正如刚才陈郎中说的那样,现在的时节,不适合擅动刀兵。”
石亨听到这里,也没有再说话。
景泰帝朱祁钰看向内阁首辅陈循还有次辅王文,还有自己比较看重的商辂,以及萧镃,发现他们都没有说话,便无奈的摇摇头。
退朝之后,景泰帝朱祁钰单独留下了于谦,两人四目以对,却谁又都没有说话。
说什么啊?说什么都不是!
许久之后,景泰帝朱祁钰才轻轻的问道:“节庵公,这回,你有多大的把握?深哥儿,深哥儿他……”
他当然希望太子没事,可如果太子真有事,事实上他以后真有了儿子之后还真的省很多劲。但他现在连孩子都没有,更加关注的是太子的存在,给整个朝堂带来的稳固,以及他的名声……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从他册立朱见深为太子之后,他做什么事都比较顺畅,心烦事少了很多,说白了就是手里有钱了,办事自然是好办。朱见深提供的金钱也是他所离不开的,但如果你要说景泰帝朱祁钰就是贪图朱见深的金钱,也不对。毕竟,朱见深真没了,那所谓皇家供销总社就全是他的。
所以,他还真不希望朱见深出事。
无关乎利益,可能更多的是他作为皇帝,朱见深作为太子,这种组合带来的稳重感吧。
于谦还很少见到景泰帝这般的失态,或许这就是身为一个皇帝所承担的压力吧,这是自己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陛下放心,太子不是那种孟浪之人,身边又有勋贵武将们在,他们会没事的!”
还能说什么,只能是这般的安慰。
可于谦的心里也没底,尤其是又想了一遍当初朱见深出京的时候和自己的交谈,他忽然眼光一闪,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礼,沉声问道:“陛下,臣有一事想问,还请陛下明示。”
“讲!”
“如若殿下再事后追击兀良哈,甚至是要出外长城——”
“臣该劝阻还是支持?”
第156章 没啥太过分的要求
追击兀良哈?
出外长城?
景泰帝朱祁钰一楞,差点没被于谦于大爷这一捧个闪了腰。我说于大爷,您知道您说的啥吗?大明朝的皇帝已经几十年没有人出过长城了!
上一个这么干的是我大明的宣宗宣德皇帝朱瞻基!人家依仗的是跟随自己从五次北征中出生入死的禁军,虽然前身都叫幼军,都叫府军前卫!
可正如石敬瑭建立的政权国号叫晋,司马炎建立的政权国号也叫晋。这俩晋,能一样?
“深哥儿不会真这么干吧?他都连顺天府都没出过呢……”
景泰帝朱祁钰缓缓的说道,然后想了想自己安慰自己的说道:“再说了,朕记得,深哥儿的幼军全是步兵吧,连骑兵都没有,他就算是想追击也没办法吧……”
于谦的眼神变了一下,原本他想说一下朱见深现在才是十几岁,正式热血中二的年纪,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怒发冲冠,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侮辱,然后非要追击兀良哈骑兵?
至于说骑兵,自己从刘永诚哪里要了两千骑兵,以及还有宣府和居庸关派去救援的骑兵算不算?
可这么算起来,朱见深能拉起来的部队也不过就是四五千的骑兵,难道他还真敢去追击?
他以为他是谁?太宗文皇帝,还是宣宗章皇帝?
“不对啊,于少保,你刚才那意思是说,深哥儿能扛得住兀良哈骑兵的突袭,会安然无事?”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诧异的看向于谦。
于谦于大爷也是一楞,呃,好像自己还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我这么坚定呢?
想了想,于谦一抱拳,缓缓的说道:“启禀陛下,臣虽然对太子殿下了解不多,可臣多少还是对军事略知一二,幼军经过半年的训练,风貌凛然,俨然天下强军之姿,想来太宗文皇帝的三大营,还有宣宗章皇帝的幼军禁军也差不多,再加上殿下私下里找兵部和工部要的火药,那个量,臣估计就算是用火药硬堆也能让兀良哈骑兵知难而退,更何况还有苏峰苏冲之研制改进的鸟铳,兵部曾经考察过,射击密集且准确,射程也远超过我大明的其他火器,所以,臣以为,殿下防御还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他兀良哈侵入我大明国土一二百里,他想干什么?也定然不敢停留太久!”
这才是身为大明兵部尚书的底气。
于谦的腰杆很直,只是想了想才缓缓的说道:“那个,陛下,如果边关的守将们真出了问题……”
这话他不能不说,也不能不问!
事实上,于谦已经在心底里明白,肯定出了问题。不然,这个时间,四五万兀良哈骑兵很突兀的出现在怀来,这事本身就透着一股股的诡异,甚至让于谦敏感的想起了九年前,太上皇要御驾亲征之前的一丝丝相同味道……
景泰帝朱祁钰沉吟了许久,许久之后才缓缓的说道:“自作孽不可活,自有国法处置,卿可便宜行事。”
于谦望着眼前这个特别显老的青年,按理说正值壮年而立当打的时候,却透着一股着暮气。甚至连腰杆都微微有些弯曲,这个一直以仁慈待人,想要一心求明君的皇帝,终于在这一刻显露出了他本该有的霸气,只是这个对象却是他的侄子——太上皇朱祁镇的儿子!
沉重的点点头,给景泰帝朱祁钰一个放心的眼神,于谦大步走出了皇宫,剩下景泰帝朱祁钰一个人,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还有一个后宫要应付呢!
孙太后,太上皇,钱皇后,周贵妃,还有自己那个难以面对的汪废后……
这个时候,暮然回首,景泰帝朱祁钰才忽然发现,如果没有了朱见深在其中缓和,自己怕才是这皇族一家子里面最为另类的存在,甚至都隐隐跟他们不是一家人的感觉。
孤家寡人啊。
景泰帝朱祁钰走在正午阳光下的皇城之内,烈日炎炎的,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甚至他都想让人把华盖去掉,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默默的坐在步辇上,向着慈宁宫走去。
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钰也不好应付啊。
慈宁宫的大门口,景泰帝朱祁钰就看到自己的哥哥——太上皇朱祁镇和孙太后就在那里和禁军对峙,不用问,他们肯定是要找自己。
幸好,最近守卫慈宁宫的禁军比较靠谱,不像是当年南宫的守卫者王骥老匹夫!
真要是让他们到了朝堂上,到时候自己可就被动了。
“母后,皇兄……”
景泰帝朱祁钰急忙下来,然后上前主动见礼之后,没等他们说话就直接说道:“朕已经问过于少保了,于少保说深哥儿很有可能不会有什么危险,兀良哈的骑兵也会很快的退去,母后还有皇兄尽管放心,朕已经八百里加急令居庸关和宣府前往营救,甚至同时发往开平卫,让他们务必查明兀良哈从何处进入内长城的……”
“哀家要的不是那兀良哈怎么来的,哀家要的是我那孙儿的命,他不但是哀家的孙儿,更是这大明朝的太子,皇帝啊,这可是国本啊!”
孙太后直接打算了景泰帝朱祁钰的话,而是脸色阴沉的说道,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同意让朱见深去巡边呢?
当年自己差一点亲手送走了一位儿子皇帝,难道现在还要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送走一位孙子太子?
“四五万的兀良哈骑兵,突袭只有六千步兵我那可怜的孙儿,怎么可能会没有安全?”
说道这里,孙太后一指太上皇朱祁镇说道:“当初你皇兄带着十几万的禁军,还不是一样……皇帝啊,哀家也没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你可一定要保住深哥儿的啊……”
还没啥太过分的要求?
当初是谁在朝堂上要求朕要赎回那个废物啊!是谁说不干涉朕抗击却背地里跟也先偷偷摸摸的联系?又是谁非要逼着朕立那个被俘的皇帝的长子为太子?
现在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不过您说得对!
我那个皇兄,大明的好皇帝正统皇帝,现在的太上皇朱祁镇,还真是个废物,带着十几万的禁军,别人家打的跟狗一样,而我的太子就不一样了,于少保说了,没事!
六千步兵对四万骑兵,屹然不动,唯我大明皇太子!
嘿嘿,朕的太子!
呃——
似乎,好像……
第157章 老匹夫
这个时候的景泰帝朱祁钰才回过神来,朕的太子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大哥太上皇朱祁镇的长子。这么说起来,自己还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所有的人都在关心那个人,只有自己个其他人不是一路人。
自己是单纯的关心朱见深的安危,而其他人呢?
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而已。
孙太后要靠朱见深登基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而自己的哥哥曾经的正统皇帝朱祁镇要靠朱见深登基以后史官们为上者避讳留几分脸面,至于周贵妃,母凭子贵,一旦朱见深登基,她便是大明朝的太后……
自己虽然是他的叔叔,可他却不单单是自己的侄子,更是自己的皇太子。
百年之后,自己如何青史留名,却还要看他的眼色!
“陛下,见深不容有失啊,不然,朕可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时候太上皇朱祁镇走上来,站在景泰帝的面前,或许是处于有些心虚的缘故,景泰帝竟然觉得自己要比对方矮一些,要看向对方的双眼,竟然还要稍微的仰起头,这哪里行?
借着上前搀扶孙太后的机会,上了几步台阶,然后这才转头看向自己的皇兄,笑着说道:“皇兄说什么呢?深哥儿可是朕的亲侄子,是朕的太子,就像母后说的那样,那是国本,岂能有失?”
虽然好奇为什么这个时候太上皇朱祁镇为什么又用回了“朕”,可想想,那毕竟是他的儿子,如果换成自己,自己也会生气的威胁别人要保障安全。
景泰帝朱祁钰没有当回事,只是柔声的继续劝道:“再说了,朕已经派遣了于少保前往万全都司,全权主持此次兀良哈突袭之事,就算是皇兄不说,朕也一定会给深哥儿一个交代,咱大明堂堂的皇太子,岂能让他们这般羞辱……”
“呃,皇兄,朕不是说你……呃,嗯……朕不是故意的!”
太上皇朱祁镇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铁青着脸,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拱手一抱拳,甩袖而去。
孙太后看了看太上皇朱祁镇的背影,倒是了解的拍了拍景泰帝朱祁钰的手,低声说道:“皇帝你得理解一下你皇兄,深哥儿毕竟是他的儿子,又是太子,那是他日后的保障啊……”
景泰帝朱祁钰白了一眼离去的太上皇朱祁镇,还真不能说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皇兄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仅仅只是漏了一个面,便钻进书房关上门,将自己关在其中,许久没有出来。
谁也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太上皇朱祁镇早已经悄悄的从窗户里翻身出去,又跨过院墙,并在两个太监的接应下,很快便来到皇宫西宫墙附近的一个小院子,那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待他。
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司设监太监曹吉祥,另一位也是大名鼎鼎的名人王骥。
“皇爷——”
“陛下!”
曹吉祥听到王骥的称呼有些意外,看了一眼他,却并没有什么表示。
太上皇朱祁镇这个时候急忙上前把王骥给扶起来,精神很是振奋的说道:“先生大才,果然都如先生谋划的那般,真是天助朕也……”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自然是心想事成,臣不敢居功!”
王骥王老爷子现在倒是很知趣,没有在景泰帝朱祁钰和皇太子朱见深面前那么倨傲,反而是很谦虚,比较显得儒雅。
太上皇朱祁镇这才转头看向曹吉祥,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曹大伴也是忠心之人,当年朕没有看错人,现在果然还是跟朕一条心……”
曹吉祥有些迷惑了,不由的转头看向王骥,他知道,王骥这个老匹夫应该是把自己坑了。他只说有事想要跟自己聊聊,是关于太上皇、皇帝和皇太子的事,可谁知道,来了却不说话,直到太上皇的到来!
想想王骥这个老匹夫的先进事迹,曹吉祥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是他们要再搞一次复辟吧?
按理说年初刚刚搞过一次,还失败了,这才过去半年,就要再来一次……
不对!
曹吉祥的眼前一亮!
这个时候才是最佳的时机啊!这叫灯下黑,这王骥老匹夫还是有点本事啊!
想到这里,曹吉祥急忙上前跪在太上皇朱祁镇的面前,很是情真意切的说道:“皇爷这话说的让奴婢感动,奴婢不与皇爷一条心还能跟谁一条心,皇爷可是真命天子呢……”
这话说的是太上皇朱祁镇很是开心!
看到没?
这才是朕的肱股之臣,这才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将!
朱祁镇赶紧搀扶起来曹吉祥,可真不敢让这个大太监跪太久,毕竟人家是司设监太监,更是掌握着十团营一部分的兵力,更是名将……
呃,虽然说名将有点多,但是咱大明从宣德年开始到正统十四年,不缺的就是名将。
朱祁镇环顾了四周,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毕竟他心里最想看到的那个人没有来,就像是你情人节跟心仪的人说老地方见,结果你去了酒店,对方去了餐厅,劈叉了一般!
虽然心里有点难受,可想想,自己手握曹吉祥这般军方大佬,在这皇宫之内,还不是呼风唤雨,只要搞定了皇宫,这大明还是朕的大明。
毕竟,朝臣还是那帮朝臣。
“现在于谦去了万全都司,先生怎么看?”朱祁镇很是认真的向着王骥问道。
王骥这个时候却知道,必须要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不然以后在朝堂上,谁跟自己是同盟啊,便笑着说道:“陛下,这个时候您应该问曹公公……”
曹吉祥当时的那个表情啊,心里想着老匹夫终究还是要坑咱家,这特么问咱家,问咱家干啥,你们都干了啥,咱家哪里知道?
这老匹夫,你等着,等皇爷复辟登基成为皇帝,咱家大权在握的时候,有你好受的!
咱家还斗不过你个败类?当年要不是王振王公公,你还名将,你早就被别人将死了!
哼,现在还不能扯破脸。曹吉祥急忙露出恭维的笑容,脸色僵持的问道:“咱家有些不明白,王老爷子有事要问的,咱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什么事要问咱家啊,咱家有点一头雾水,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嘿嘿,皇爷您看,您给奴婢明示两句……”
第158章 野心如野火
这一刻的曹吉祥曹公公心中是恨极了了王骥这老匹夫,甚至在心里都记恨上了整个文官,不由的咒骂道:这些文官,整日里就知道故弄玄虚,牙尖嘴快的,真真个儿混蛋至极。
只不过是不知道被记恨上的王骥却笑着颔首点点头,在心底里为自己这般的气度而折服。
要知道,曹公公,这可是我给你的机会,让你在正统皇帝面前露脸呢?你应该感谢我,等以后正统皇帝复辟之后,我为内阁首辅外相,你为司礼监太监内相,到时候整个大明的朝堂还不是我王骥一言而决之?
救世之才啊!
“曹公公曾经北征兀良哈,对兀良哈自然是了解,以你的了解,四五万的兀良哈骑兵,在对上那太子小儿的府军前卫新军,胜算如何?那于谦即便是到了万全都司,以曹公公的眼光,觉得他能不能消弭兀良哈的侵袭……”
曹吉祥的心里这才放下心来。
你要问这个,自诩为名将的我曹公公可就有话说了啊。
但心中对于王骥这老匹夫的故弄玄虚心中还是不满,什么意思?这话你不能说?非要我来给你做保?我来说给你托底?那我司设监太监曹公公成什么了?成你的捧哏的了?
可当他看向太上皇朱祁镇的眼神时,多少年为朱祁镇奴婢的心理又让他自然而然的躬身回答:“回禀皇爷,这兀良哈战力强横,比之瓦剌鞑靼还要强上三分,装备又好,当初正统九年,皇爷下令四路出关攻击兀良哈,奴婢与兴安伯徐亨率军出界岭口,当时我大明军力强横,犹战事不易。现在以太子幼军新建之军,兵卒又皆为新募之人,想要能胜之,实为艰难!”
朱祁镇神色这才稍缓,点点头,然后又问了一句:“那于少保之万全都司呢……”
曹吉祥的心中很是得意,不由的有种指点江山的豪迈,也随之从容了一些便一挥手说道:“皇爷不用太过担心,这万全都司从宣德之年就开始逐渐內迁,战力也逐渐萎缩,现在他能保证国土不失就不错了,更遑论能进取求功了?不然,这十几年来,每年边关侵扰就不会有那么多起了……”
太上皇朱祁镇这个时候才放心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才转头看向王骥低声的问道:“那武清侯……”
王骥微微一笑,缓缓的说道:“陛下不要着急,既然曹公公都在,那武清侯还会远吗?您就等着十团营的好消息吧,这天下之臣,莫非王臣,率土之兵,莫非王师,陛下尽管放心,武清侯那里臣与曹公公一同前往,定然会让武清侯拨乱反正……”
“那就好,那就好!”朱祁镇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许久之后才说道:“那太后那里就交给朕,朕定会在事起之事,让太后下旨朕取代那畜生……”
曹吉祥和王骥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朱祁镇那眼中燃起的野心,不由的心中一凛,然后躬身跪下压低声音的三呼万岁!
很快朱祁镇便回去了慈宁宫,当然有了曹公公的照料,回去的路很容易,也有人接送,这待遇陡然升了好几个档次,甚至就在要跨过院墙的时候,都不要自己失态的爬墙,而是有几个身高强壮的太监俯下身子,先是让太上皇踩在他们肩膀上,然后一点点把太上皇送上墙顶……
“王先生觉得以你与咱家二人能劝的武清侯改邪归正?”
曹吉祥微微眯着眼,斜着看了一眼早已经起身轻扫衣服上尘土的王骥,淡淡的问道。
王骥只是轻轻的一笑,淡淡的说道:“曹公公真的觉得春节那南宫宫墙之事,你与武清侯临战倒戈之事那景泰不知道?”
“呃……”
曹吉祥的脸色一僵!
夺门之变变成了宫墙之倒,从政治事变变成了质量问题,这事他自认为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到时候那个兴安被景泰帝给撵出了老家,据说死在了半路上。
当然,这事很正常。
你王骥王老匹夫不也被褫夺了一切,还有那徐有贞,许彬等等……
但是,那事说真的,他曹吉祥还真不敢就笃定景泰帝朱祁钰不知道这一切,毕竟当时箭在弦上,差一点就成了开工箭。
轻轻的摇了摇头,曹吉祥缓缓的说道:“靖远伯以为仅仅凭借这个就能说服武清侯,咱家觉得还是有点太冒险,或许咱家会被觉察出点什么,可是咱家敢说,武清侯定然是没有被发现……”
毕竟,宫内的调整,曹吉祥能感觉出来一点味道,自己已经慢慢的被排挤了,甚至连权力和影响力也逐渐在背削弱。
可武清侯石亨,却没有!
在武将或者新的勋贵之中,用如日中天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王骥却只是摇了摇头,才淡淡的说道:“那曹公公知不知道,勋贵在土木堡之后,一蹶不振,如果武清侯被晋封为国公呢……”
嘶——
国公!
看着曹吉祥那动容的神情,王骥的心中很是不屑,阉人就是阉人,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果然不是专业捧哏的。只是他却心中在想,自己这才一定要镇住这位以后注定要主宰内宫的大太监,便幽幽的说道:“曹公公再想想,如果武清侯能够拨乱反正,站在陛下这一边,废黜景泰,到时候陛下复辟登基自然是要奖赏一番,那到时候武清侯晋升国公,百年后再追封个郡王,岂不美哉……”
郡王!
曹吉祥彻底被王骥这一番话说的心潮澎湃,要知道,自己和武清侯石亨乃是一外一内掌管十团营兵力的主帅,代表的自然是皇帝,如果他俩能联手,那边代表着整个大明最大的武装力量,到时候还不是呼风唤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既然这武清侯石亨能晋升国公,追封郡王,那岂不是说咱家也能有此殊荣?
据那些话本上讲,在前朝宋代,就曾有过一个太监因为军功被封为广阳郡王。那自己岂不是也有这般的命数?咱家也是从军事起,屡立战功,如果现在能跟着皇爷复辟,到时候未曾没有那个可能啊……
到时候,想必自己也会名垂青史吧!也会被人编成话本,在说书人的嘴里永世流传!
嗯,这事,不错!
第159章 保重!
曹吉祥的心里想的很美,只是他终究不知道那位他听说的被封为广阳郡王的太监名叫童贯,倒也是青史留名,只不过和他曹公公想的不一样,这位广阳郡王被称为六贼之一,被后来的皇帝直接给给处决了,而且头颅还被带回京城悬首示众!
“那不知道在游说武清侯的时候,靖远伯可需要咱家出马,咱家一定不会推辞……”
这个时候的曹公公大包大揽的拍着胸口说道,甚至当初自己心底里怨恨,骂王骥是老匹夫的事都如同是过眼云烟,早就烟消云散。
王骥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公公还是要看好刘永诚,要知道刘永诚可是控制着御马监,更是和你们一样对十团营也有很大的影响力,难保不会……”
早已经心中认定自己日后定然是封郡王的曹吉祥曹公公这个时候却是很不在意的说道:“这一点,靖远伯尽管放心,景泰帝已经诏令刘永诚率领御马监的骑兵跟随于谦前往万全都司了!”
王骥毕竟现在不在朝堂之上,很多时候消息获取的确有些缓慢,这个时候眼睛一闪,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事是景泰专门交代的?”
“怎么可能!”
曹吉祥可是知道最近自己身上的兵权已经逐渐往刘永诚身上转移,要不是自己还笼络的住那些蕃兵,怕是现在早就被边缘化了!所以,对于刘永诚这个跟自己争权的太监,他可是没好气!
“那是于谦自己主动要求的,景泰现在对刘永诚器重的很,怎么可能舍得主动放他走?只不过是现在那太子出了事,他景泰心中大慌,怕是青史上自己留下啥骂名,有损他明君的声誉,这才能同意刘永诚带兵跟着于谦去北面呢。”
“天随人愿啊,这真是最好的消息了,等那刘永诚走了之后,整个北京城就只有曹公公和武清侯的十团营主持大局了,到时候无论是太子能不能回来,可陛下肯定能先一步复辟登基!”
“这么一来,大事可定!”
“公公这个消息来的好,这下我便能更好的游说武清侯了,只是要劳驾曹公公给我一个信物,我去见武清侯,这个皇宫就交给曹公公的,尤其是陛下的安危……”
说道这里,王骥竟然真的犹如忠臣良将一般,不计个人得失的直接给曹吉祥深深的一鞠躬!
老曹心里美美的,也没有多想,毕竟保证太上皇朱祁镇的安危才是第一要务啊,再说了人家老王王老爷子年岁这么大了,又是大明名将儒将,竟然还给自己这般的恭敬,这哪里说去?
很是满意的解下自己身边一个玉印,很是满意的说道:“这玉印你拿去,乃是咱家的一方私印,虽然不管什么事,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是咱家的,也勉强算是咱家的信物……”
老曹迈着八字步,安步当车的走了。
被他所信赖的老王却把玩着那一方私印,玩味的笑着,毕竟阉人就阉人,没脑子,太好骗了!
要是我王骥没有联系好石亨,没有安顿好,怎么可能谋划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冒着风险先找你?你这一方私印其实也是王骥为了与宫内互通信息特意骗来的。
毕竟,自从春节刚过的南宫宫墙倒塌之事以后,虽然说太上皇朱祁镇住到了皇宫之内,可实际上这皇城的守卫更加的严密了。
当初武清侯石亨还能掌管宫门城禁,现在却不行了。所以王骥为了以防不测,只能先做打算,比如找个大太监弄个信物,到时候进出皇宫也方便。
王骥倒是方便了,可是他不知道,有个人就很不方便了。
这个时候已经从北京城直接赶往昌平县城的于谦望着眼前的人马顿时就怒了,这是他调来的一万骑兵?要知道他堂堂大明兵部尚书,拿着皇帝的圣旨,从十团营那里调来的一万的骑兵,竟然是这么样子——
马倒是都是高头大马,只是瘦了点,说是训练每日不辍,导致战马如此!
兵卒倒是都五大三粗的,只是怎么看,都不像是骑兵的样子!顶多算是会骑马而已!
甲胄兵器什么的倒是还可以,只是,骑兵该有的装备都有,却不成制式。
至于说军粮?
对不起,十团营接到圣旨的时候,只有时间来得及调集兵卒部队赶来昌平,并且还要负责顺天府四周关于北京城的防守,所以没来得及做军粮……
这特么叫人话?
“这就是武清侯的治军水准?”
于谦直接就把自己手中的马鞭给扔到了地上,转头看向精神面貌迥异的御马监两营兵马,对着御马监太监刘永诚一抱拳缓缓的说道:“刘公公,是谦孟浪了……”
刘永诚刘公公比于谦还要大几岁,只是现在自己是听命行事,也是只得赶紧拱手回话:“于少保此话何讲,咱家可当不起啊!”
于冕这个时候翻身下马将马鞭捡起来,递给于谦,牵住父亲的战马,朗声说道:“父亲……”
于谦却是接过马鞭,阻止自己儿子说话,直接抱拳说道:“刘公公,战场犹如救火,不敢耽误分毫,只是这陛下也不可不守护,陛下身边没人,谦心中不安,现在请刘公公带着勇士营和四卫营两营回京镇守……”
“可皇爷的旨意……”刘永诚有些迟疑的说道。
于谦却是一指那十团营的士兵,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他石亨既然能派这些人来,那定然是断定北京需守。既然北京城需守,那皇城又怎么可能无人守护?”
“多事之秋,太子遇袭,举国震动,此时当以稳为重!所以,刘公公——”
“拜托了!”
大有一副托孤的样子,却是慎重的一抱拳,转身对着于冕说道:“冕儿,叫那十团营带队的把总、千户、指挥带领部队,随我快马加鞭赶到居庸关,传下本官军令——”
“日落之前赶到居庸关,过时未到者,以逃兵论处!”
“父亲——”
“于少保——”
于谦对着自己儿子和刘永诚的劝说丝毫不问,只是一举手,沉声说道:“冕儿,去穿本部军令!”
对着刘永诚一抱拳,沉声说道:“多事之秋,陛下安危系于汝身,拜托了!”
刘永诚知道自己劝不过于谦,毕竟头铁的于谦连景泰帝朱祁钰都劝不到,怎么可能是自己能说服的。便一抱拳说道:“咱家得令,只是咱家这里有一队亲兵,少保带上,算作是咱家对少保的一份心意!”
“保重!”刘永诚一抱拳,摆马便回。
于谦望着一队队离开的御马监两营近万骑兵,一抱拳致敬,缓缓的说道:“保重……”
第160章 老兵部的政治敏感度
保重!
事实上可能只有大明朝很少的人才知道,这前往北疆的骑兵或许有危险,但是和回转北京城的御马监四卫营和勇士营两营兵马相比,他们才真的是危险至极。
这里面有老天官王直王老太师,也包括了时局敏感小能手李贤,也包括了策划这一切的王骥王名将,还有参与其中的武清侯石亨、司设监太监曹吉祥以及太上皇朱祁镇。可身为大明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定海神针·大明文臣最后の良心·兵部尚书;amp;太子少保于谦好歹也算是经历过土木堡之变以及北京保卫战,这么多年来,多多少少的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
自古政变着,时效性都要求都很高,能在第一时间登基为帝的才是最重要的手段。
这也是于谦为什么非要把御马监的兵马给撵回去,因为他已经从十团营的反应中隐隐发觉异样——现在大明景泰帝正值而立之年,太子只是遭袭,这石亨竟然想要保存实力,他想干什么?
十团营说白了,终究还是大明的十团营,还是景泰帝的十团营,你石亨算个什么东西?
要不是他要赶着前往万全都司,解救太子,就凭这一点,他就敢回京参他石亨一本,让他丢官去职,滚回家养老去。
我于谦能成就你武清侯石亨吃香的喝辣的大权在握,也能让你武清侯石亨喝西北风去!
“咔哒……咔哒……”
连绵不断的马蹄声在昌平县城到居庸关的官道上疾驰,事实上,这一段的距离也不过是四五十里,虽然说这些人一个个的从早上便从京城赶到昌平县,中午饭都没有吃,就要直接赶往居庸关,的确是有些难为人,可这正是于谦的高明之处。
在昌平县城,他什么都做不了,这一万多的十团营骑兵乃是武清侯石亨派遣的,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他一点都不知道。
可到了居庸关就不一样,先不说居庸关的守军,单单他的女婿锦衣卫指挥使朱骥便能很快的给他整顿完毕,给他一直能战之军。
毕竟现在的十团营,还是值得让人信任的。别的不敢说,至少在能战这方面,还算是大明诸军卫之首。
只是说白了,于谦到现在也是差不多六十的人了,放在乡间那是花甲之年或耳顺之年,到了逗弄儿孙的地步了,就算是你骑术再好,跟那些从当年禁军、三大营、御马监四卫以及山东、河北、河南以及诸边卫所选拔出来的十团营兵卒相比,当然,现在这些人毕竟不是骑兵精锐,但也是多有不怠。
但令人感到敬佩的是,于谦一身大明兵部尚书的官身,竟然稳稳的居于整只队伍的前列第一梯队,让落在其后的十团营诸将士心中羞愧不已。
他们只是不知道的是于谦的心里急啊。
跟后世那个整日里就是到喝酒抽烟烫头玩儿的于大爷不同,现在的于大爷心中是真的急,在他的心里,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大明的皇太子被俘了。
就像是上次大明王朝的皇帝被俘,还是他作为掌舵人解决的。
这次要是大明王朝的皇太子被俘,也还是他来处理,这人生就没办法就过了,百年之后青史之上该如何记载我于某人?
虽然说他看好皇太子的幼军,可谁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性情的人,就像是当年正统皇帝朱祁镇御驾亲征,他也看好的,自以为不会出事,最后不还是出事了……
所以——
不想!
虽然于谦不懂后世有个专门的墨菲定律来说这个事,可也知道,自己还是要向上天祈祷,希望大明皇太子没事!
时间就是生命,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居庸关城门处,朱骥正焦急的看着远处一道尘烟快速的迎面扑来,只是队伍不算太整齐,让人少了几分恐慌。
于谦看到自己的女婿,甚至都没有下马,便问道:“尚德,太子怎么样了?”
朱骥急忙一边上前牵住马,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昨日夜间收到军报,早晨派遣了两千骑兵和四千步兵前去救援,刚刚有探子回报,中午时分居庸关的援军到达鸡鸣驿附近,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只是兀良哈的部队还在围困,现在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于谦翻身下马的时候,脚一软,才差一点摔倒,但是他咬着牙,一把拉住朱骥,这才稳住身子,却没有再走动。皱着眉问道:“为什么昨夜收到军报不立即驰援?”
朱骥看了一眼旁边的居庸关参将苦笑着说道:“岳丈大人应该知道,这居庸关城本身军力就不足,为了北京城的安危,也怕是夜晚受到偷袭,所以才夜晚调派军队,征调青壮……”
“唉……”
于谦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那兀良哈的骑兵到底是从哪里穿过长城防线的?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内长城,你们锦衣卫就没有一点消息?”
“岳丈,那兀良哈的骑兵是绕过独石口,然后快马突破镇宁堡,然后绕过龙门,直抵鸡鸣驿!”
朱骥身为锦衣卫的首领,作用庞大的锦衣卫,如果说真的想要了解一件事,还真的不是一件难事。至少兀良哈入侵到现在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便摸清了所有的路径。
“这条路,兀良哈的人怎么知道?”
于谦一句话就直指要害,让朱骥也是暗自摇头,淡淡的说道:“除了他们有内应和向导,小婿实在猜不出还有其他理由!”
“蠹虫!”
于谦狠狠的一甩手,招呼于冕上前,让他安排这些人的住宿以及补给,然后带着朱骥和其他一些参将把总之类的走进了居庸关城。
居庸关城的大堂上,案几上的灯火跳动着,犹如此时于谦心中的心情,阴沉不定,
于谦脸色阴沉的看着于冕整理的军报,虽然很是惊奇太子的幼军能有这般的战绩,可损伤他也看到了,心中依旧是担心不已,要知道,如果兀良哈的骑兵不计得失的强行冲击,幼军的人数还是很大的一个缺陷,很有可能会被冲垮。
疾驰救援就要夜行军,可夜行军的危险也是最大的,尤其在鸡鸣驿和宣府镇都出现了兀良哈骑兵和鞑靼骑兵的侵扰,很难保证这居庸关就没有敌人隐藏准备伏击。
蒙古人有这般的战略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中原自古都不缺中行说之流……
第161章 还有我于谦接不住的?
“岳丈大人明天准备带多少人去鸡鸣驿?又带哪些人?”
朱骥无论是身为大明锦衣卫的首领还是说身为于谦于大爷的女婿,都要首先保证兵部尚书于谦于少保的安全。于是,他身后所代领的部队便成了关键。
要知道九年前,成国公朱勇带着四万京营精锐还能在一天之内兵败被杀,更何况是自己的老岳丈,虽然名气很大,但实际上在战场杀伐这一方面,真的比不上人家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等人。
于谦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文书,沉声说道:“十团营出来的这一万多骑兵都算是好苗子,我决定带他们去……”
“这合适吗,那石亨可是给您派这种骑兵,这不合规矩……”
朱骥的话让于谦心中一沉,才淡淡的说道:“事实上他给我拍这种部队,我才放心,如果他真的给我精锐,老夫反倒不敢放心使用了,只是这骑兵的将领不太好找,你看居庸关这边和你们锦衣卫能不能给我出一部分的把总?”
把总在部队之中仅次于千总或者守备,能够统领四百多战兵,算上自己的亲兵,大约五百人,放在后世大约就是一个营的兵力。可这确实整个军官体系下最为中坚的力量,把总强,这这一营之兵敢于死战,把总怯,甚至能影响全军败退!
朱骥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居庸关这边虽然说派遣了三千兵力救援太子,但是要调集懂得骑战的把总的话,三五十个倒是没有问题,我锦衣卫再给每个把总配上十名锦衣卫好手,应该可以让这一万之兵供岳丈大人如臂使指!”
于谦点点头,没有说话。
朱骥只是抱拳,让于谦好好休息便退出了大厅。他不知道的是,于冕很快就进入其中,趴在于谦的耳边低声说道:“父亲大人,这些十团营的兵卒的确不是石亨的嫡系部队,只是当年三大营从土木堡败退回北京的将士,虽然年纪都不小了,但其中不乏有一些当年的军官,真战斗起来,倒也是战力不俗呢……”
于谦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难道他真的学于大爷来一句“那感情好呐”?
他只是担心太子的安危,他心中很清楚,如果说朱见深真的战死或者被俘,那么对大明朝所引发的政治动荡丝毫不亚于九年前正统皇帝被俘,甚至危害比那还大。
因为现在的大明乱不得!
如果再乱,那么从九年前的土木堡之变到现在所稳定下来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再无任何意义,重回那动荡不安的时代,无论是北方的瓦剌鞑靼也好,还是兀良哈三部,甚至就是西南的苗乱也将再次燃起战火,到那个时候,整个大明很有可能就会分崩离析!
所以,朱见深不能有事!
一夜无事,翌日,于谦带着早已经整编好的一万多骑兵急匆匆的就向西而去。
居庸关到鸡鸣驿,中间经过怀来和土木堡,一共也就一百多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上万的骑兵,即便是不顾惜战马的损耗,等到达鸡鸣驿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
可是于谦望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说好的兀良哈围攻太子呢?
说好的大战呢?
说好的太子和幼军以及居庸关、宣府的援军呢?
这一刻的,鸡鸣驿战场静悄悄。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战场上还有数千人在打扫战场,只是,这一幕有点让人接受不了,因为几乎没有看到明军的尸体,当然也可能是早就安顿好了。可那一大片战场上不计其数的兀良哈骑兵尸体——嗯,骑兵和战马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多了吧!
看那地上都湿溻溻黑乎乎的土地,想必来年开垦出来一定是一方良田。
“太子呢?”
“府军前卫呢?”
“兀良哈的敌军呢?”
于谦甚至都没有下马,直接就招来下面一个看似有点身份的军官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也有些纳闷,自己好心的来救援太子,结果,人来了,战马被夺,甚至自己还被留下在那些受伤的府军前卫监督下打扫战场,这还有人权吗?我们边军,我们宣府镇军就这么不受待见么?
早知道就不抢着来着救援了,还以为能刷一波太子好感呢。
“你谁啊……”
“大胆!”
一声怒吼,一个大汉将军骑着战马跟在于谦的身后,被自己手中的帅旗往地上一柱,朗声说道:“还不来拜见大明太子少保,兵部尚书于大人!”
兵部尚书于谦于少保?
那人吓得的顿时就跪在地上,好在他还算聪明,立马回答:“昨日太子大胜兀良哈,今日上午已经率军追击去了……”
我去!
于谦的心里立马就凉了半截,这是他最最担心的事情,皇太子朱见深殿下果然是热血少年,真以为阵地战打赢了兀良哈骑兵,就能为所欲为了?
还追击?
人家是骑兵,你是步兵啊,你拿两条腿追击人家畜生的四条腿,你不是傻?
只是于少保不能说,再说了,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呢!
“传我军令,转道追上太子殿下,换下府军前卫,追击兀良哈的事情还是要交给咱们十团营的二郎们……”
这话传出去,顿时引起一阵欢呼。
毕竟大家心中都知道,既然兀良哈打了败仗,这追击的功绩,最好拿了,还能给太子留下拼尽全力救援的好印象,鬼才不愿意去追击呢?
不就是累点么?
十团营的这些新晋骑兵表示当年他们能活着回北京城,靠的就是跑的快,发扬当年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加快速度,誓要尽快的追上皇太子殿下,为君分忧!
于是这只看起来上万的骑兵,其实只是骑马步兵的部队变在于字帅旗的引领下,转头向北追去。
只是——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天都黑了,他们只看到了大军过去的痕迹,却还是没有追上太子一行人,可一路上的斥候和探子却已经打听清楚了,兀良哈骑兵的确是这条路逃走的,太子爷也的确是这条路追击的。
只是他们都骑马呢!
这——
于谦愣了,这特么天下还有我接不住的?呃,不是,应该是还有我于谦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