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风月【综漫NP正剧向】》 第一章捡了一条命 痛,全身都好痛,那种让人几乎抓狂的阻滞感几乎让人崩溃,手抬不起来,腿没有知觉,就连摆出一个牙酸的表情都无法做到。 靠,想当初老娘拳脚生风飞檐走壁上树下海样样来得,难道是穿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身体这么废的么。 月夜一边吐槽一边努力地活动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部位,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眼就和一张嫩嫩的小胖脸对了个正着,要不是气氛太诡异和她暂时发不出声音,她没准儿会耐着性子和这个小娃娃打个招呼问个好,无外乎是这个小娃娃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些,让她这个母胎单身到二十二岁、满身硝烟战火的特种兵之王都心生喜欢。 还没等到月夜想着下一步怎么做,趴在自己视野里的小团子出溜一下跑到门外,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离去,“姐姐醒了!” 姐姐?听着这个称呼月夜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曾几何时她也是个普通女孩,但六岁那年的意外让她的人生彻底远离了平凡,入了那个满是血腥的地方,用了十年让自己无懈可击,用了两年让自己立于佣兵界的顶端。但可笑的是,一个小时就让她认清了被自己一直呵护着的人是如何的心机深沉手段毒辣,一瞬间就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着满腔的戾气化为飞灰。 月夜闭闭眼,临死前她也已经留下了后手,想来也不会让那些背叛利用她的人逃得开自己的报复,一手创建又一手毁灭,月夜到底还是心痛的,微微偏过头去看着窗外,日光正好,却是曾经的她致死都不敢奢望拥有的景色。 很快地,月夜便听见了走廊上嘈杂的脚步声,凭借着出色的耳力她即使眼下思绪混乱也很清楚这些人对她造不成威胁。 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成年男子一进门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把病床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这些肤色各异神色却同样激动的男人们,月夜有种诡异的紧张感,不由得眨了两下眼睛。 “感谢上帝,不但醒过来了还可以动眼睛,太不容易了!”看上去像是北欧人的金发少年激动得满眼通红,却很快就被他身边的同僚给拉去了一边,“别这么大声,好不容易才醒来的别再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月夜强忍着内心的不适被一帮大男人折腾来折腾去,要不是因为身体太过僵硬堪比尸体她早就一人一腿踹出门了。 “大小姐既然醒来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下来就是要恢复正常的身体机能,从明日开始便试着走点路吧。” 月夜动了动喉咙,十分艰难地吐出问句:“你们是谁?我又是谁?这是哪里?” 医生们面面相觑,还是那个金发少年开口回答了她:“不急,很快你的亲人就来了,到时候你问问他们会更好一些。至于我们,是负责让你清醒过来和…照顾你的医师。” 月夜点点下巴,医生们很快便退了出去,月夜躺在床上闭上眼,努力地思索着有关于自己这具身体的记忆。 “名门之后,幼时遭难么?”月夜叹气,这具身体的记忆大多都是碎片,也不清楚是自己的到来融合时有问题还是本身就已经记不清了,只能勉强得出结论这是个出身日本顶级豪门的可怜世家女。 “沙罗…”十分轻柔的女声将她从思虑中唤醒,她看着不知何时坐在床边的女子,虽说作为杀手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警惕,但也有着罕见的平静,她很清楚,这个女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应该很亲近她。“请问您是?” 女子微微笑起来,声音格外和气,“你以前都叫我母亲的,你睡了快五年,许多事情忘了也没关系,咱们慢慢来就好。” 话音刚落,刚刚有着一面之缘的小娃娃便趴在了枕头边上,与女子如出一辙的水蓝色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没一会儿便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这是妹妹,叫星罗,”女子出言解释,笑的眉眼弯弯,“她出生时你已经昏迷了,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月夜看了看那漂亮的奶团子,她还是记得一点的,有一个片段里,她自己还摸了摸这个女人已经显怀的肚子,算算时间,想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小东西了。 “我…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 女子有些沉默,但还是回答道:“是卷进了事故,发生了意外。” 月夜有些好笑地接了一句:“是意外让我昏迷五年,还是意外让头发变成了银色?” 女子苦笑着将被角掖了掖,“你才刚醒,先好好休息吧,至于来龙去脉应该由你父亲或者是外祖来开口比较好。” 月夜也不强求什么,她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的生母,有些事可能的确不好直接说。自己这具身子的生母早在她叁岁时就已经去世,有限的记忆里虽说那位生母和自己相处的场景并不多,但到底是亲生母亲,已经作古便也不必要再多加怨恨什么了。 女子将水果切成小块喂给了月夜后很快离开,又剩下了那个小团子在身边,吭哧吭哧地爬上床来一头钻进被窝里,腿部传来一阵软软的触感,月夜有些惊讶地出声:“你干什么?” “我听那些叔叔说的,要多按摩姐姐就能好的快一点。”小团子在被子里乖乖地动作着,让月夜感觉有些稀奇,这孩子才四五岁吧怎么这么乖? 也许是身上传来的触感很舒服,又也许是因为死而复生的如释重负,月夜很快就睡了过去,潜意识里她感觉有人蹭了蹭自己下颔,温热的感觉让她很是惬意,便也没再管什么。 再次睁开眼已是夜色正浓,月夜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左边有点沉,往下一望将小娃娃熟睡的脸蛋看了个正着,月夜怕把孩子吵起来不由得蹑手蹑脚地爬下了病床,站在窗边看了看外面,略一思索便溜了出去。 “呵…到底还是…活着真好啊。”月夜坐在院中的长椅上,静静地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思绪难得的放空,以前的自己似乎永远都有事做,杀不完的目标,后来就成了那忙不完的应酬,让人作呕但又抽不开身,现在的自己倒是闲了下来,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哦呀?这不是沙罗小姐么?这么快便能下床了?” 月夜回头一看,正是白日里那个扯住金发男子的医生,长得一副风流的模样,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和自己保持了相当长时间关系的一位床伴。“我记得,你是卡伦医生,对吧?” 高大的男子点了点头,随即坐在了她身边,轻轻开口:“大小姐终于醒来了,您的长辈们一定会很高兴,我看您已经能下床行走,说话思维也没有大的问题,想来是最好的情况了。” 月夜闻言只是笑笑,虽然真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居然再度复活,但既然活下来了那还是好好保命比较合适。 男子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女性,眼里满满的好奇与兴趣,兴许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还有那微不可查的欲望。 而这一切却被月夜尽数收入眼底,她特种兵之王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任何一点点情绪都不会被她放过,更何况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欲望了。 月夜轻轻偏过头,眨了眨眼睛,水银色的发丝微微扬起,在夜色中划出暧昧的弧度,让那平淡的声线添上了几分柔媚。“卡伦医生是哪国人?” “圣魔地区,希腊。” 月夜眉心一蹙,这是完全没被听过的地区划分呢。 卡伦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姑娘虽然已经是十四五岁的身子,但实际才十岁,更别提还昏迷了四年,想来是什么都不太了解的。“这是超自然联盟对世界进行的地区划分,一共有九个地区。” 月夜想了想:“我记得,我家位于东洋地区的日本,倒是和你的家乡离得很远。” 男子笑了笑,“这里是德国,比起东洋地区,离我的故乡的确是比较近。” “今天下午的那个金发男人,我看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吧,他也是我的医生么?” “他是克诺伊尔,今年才十叁岁,是瑞典的药学天才,两年前是您的祖母绮丽莎老夫人和您的外祖父紫苑寺老先生一同请来的。” 月夜点点头,这倒是让她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至于她最好奇的部分还是让她自己去找更合适些,直接问出来还是风险有点大。 卡伦看出了她的疲倦,温声说道:“大病初愈,我还是送您先回去休息吧。” 月夜扶着他的手站起来,感受到男子手心的温暖,不由得又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在夜晚,要么是与任务作伴满手血腥,要么就是与情人翻云覆雨,不论是哪种带来的总是极大的刺激,而在短暂的极乐之后便是更加可怕的空虚,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眨了眨眼睛掩盖住内心的情绪波动,转过身直直看进了男子的海蓝色眼睛。啊…真是漂亮的颜色,而映在这片美丽中的容颜却让她自己都愣了一愣。 作为杀手,尤其是女杀手,出众的容貌算是一个硬性条件,上辈子的自己是华国人,生的也算是极具古典美,颇有特色,在那个异国的基地中算是占了便宜的。而这辈子的这张脸,她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都从未见过比眼前这张脸更完美的,这样的容貌若是作为杀人利器实在是太趁手了。 月夜看着眼前的男人还在愣神,柔滑的双手轻轻攀上他的手臂将肩膀环住,轻轻压下一些让他弯下腰来。“卡伦医生倒是告诉我了很多事,这是…我的谢礼。”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典型的地中海沿岸男子的长相,眼睛宛如爱琴海的碧波,浅麦色的皮肤,精壮有力的身体,以她的阅历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根本没超过二十岁,可她从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个会压抑自己欲望的女人,相反她身子生来敏感,被人破身后对性欲有了了解便更为热衷,有时得了趣发了性甚至会与人日夜交欢缠绵不休。 而现在…她轻轻地印上了男子的唇,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他,水光潋滟的紫眸满是因情动而生的涟漪,灵巧的舌尖怯怯地碰触让男人在一瞬间绷断了脑中的弦,左臂卡住女孩的柳腰,右臂从背后环住女孩的肩膀直直地撞上了院中银杏树的躯干,反客为主之后毫不客气地肆意蹂躏着女孩的唇。 月夜轻轻闭上眼睛,纵容着男子几近失控的行为,感受着自身体深处传来的隐隐渴望,她有些激动但又有些眩晕,兴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太久没有动过了。 男子突然拉开了一些距离,月夜微抬眼眸,看着他那赤红的眼睛,感受着下体相触传来的灼烫,月夜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低下头去默默喘息,说到底这是她一时兴起挑起来的,看这样子估计今晚自己是帮他灭不了火气了。 “大小姐还小,今夜是我唐突了,真的非常抱歉。”卡伦深吸一口气,将月夜拦腰抱进臂弯快步将她送回了病房,月夜躺在床上刚想要说什么却被卡伦近乎光速的离开给掐了话头。 月夜叹口气,看着旁边睡得正香的小娃娃,心情勉强好了一点,把小团子扒拉进怀里安安稳稳地梦周公去了,相比之下,某人洗了半夜凉水澡才勉强将那特殊的渴望给压制住,注定是要有一个难忘的夜晚了。 初夏的阳光总是明媚的,月夜半躺在树下的一张贵妃榻上,静静地聆听着自然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七天了,虽然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但她还是很累,每日有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月夜闭着眼睛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一切,如今的她也已经在一步步接受了这个身体和身份。 一想到自己昨天见到的这具身体的外祖父,月夜不由得感叹,容貌这东西果真是遗传的。 “沙罗怎么叹气呢?” 抬眼看向来人,来人一身白色裙子,玫瑰红的长发及腰,一颦一笑都带着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见之便有好感。 “诗织阿姨,”月夜站起身来,“阿姨怎么来了?” 名叫诗织的女人轻轻笑起来,“不知道沙罗介不介意和我聊聊?” 月夜点点头,女子便坐到了她身边。“沙罗…对外祖父还有印象么?” 月夜略一思考,果断地摇摇头。不是不愿意伪装,而是她不愿意活在别人的面具下,伪装得再像,也不是他们所珍视的那个孩子了。原来的她欺骗仿佛成了习惯,而现在可以换一种生活方式,她自然想要摆脱。 女子笑了笑,“蓝泽家可能看不出来,但紫苑寺家…很早就知道,早在半个月前,沙罗的魂灯就开始每况愈下,直到你的到来,让这个生机散尽的身体重新存活了下来。” 月夜眯眯眼,心思早已是百转千回。“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原先的蓝泽沙罗已经…?” 女子摇摇头,面容浮现几分哀戚。“命该如此,怨得何人?对你的到来,我们是很欢迎的。你无需觉得我们会对你有什么要求,我们也不会说出你的身份。只要你活着,让这具身体活着,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月夜很明显感觉这话有问题,但她却也无意去追问。“那么,您想和我说什么?” “沙罗的生母是我的表姐,也是紫苑寺家唯一的嫡出小姐,你是她唯一的女儿,自然也就是未来紫苑寺家说一不二的继承人。”女子静静地说着,却带着一丝迫人的气息,“不论你日后愿不愿意承认,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她的死和你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月夜抿抿唇,她该知道的也都从那位外祖父那里知道了,心里也早有准备。“所以?表姨母是要让我去报仇?” 女子听到这个称呼,眼睛微微一弯。“如何选择都看你自己,放下是一种勇气,能够反击却是一种必要。这具身体如今拥有的力量超乎寻常,让你来用实在是太合适了。” 月夜轻轻笑起来,让女子愣了一瞬。“谢谢表姨母告诉我这么多。” 经过她身旁时,月夜顿住脚步。“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外祖的?” 望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女子不由得有些晃神。“自然是我自己,我希望…你能够把紫苑寺家带向又一个巅峰,但我更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毕竟…你应该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么?” “是么?”月夜轻轻一嗤,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让她几乎控制不住心底的阴暗,“如果是我,一定将会把这一切都利用起来,让事态按我的意思去走,只要最后达到目的就行。” 女子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十分复杂,良久后缓缓闭上眼睛。“真像啊…你和她。” 月夜双眸一缩,似乎有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一般。“谁?” “你的生母,紫苑寺绮罗。一模一样的骄傲,一模一样的自信。”女子望着她,面容带着显而易见的哀伤,“我们从没有想让你变成她,她已经死去,你却降临了。对你自己而言,对我们来说,这都算是新生,不是么?” 月夜冷下了眸子,笑容却越发明丽。“表姨母好生会劝解人,如此口才当真不愧是名门之女。沙罗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月夜来到了外祖父的房间,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凌厉,“外祖倒是好雅兴。” 年逾花甲的老人微微一叹,面上却无丝毫异色,只是招手示意她坐下。“这是生气了?” 月夜眼眸一厉,声音虽宛如昆山玉碎,却又透着无边寒意。“我之所以死而复生,是你们的手笔?” “不,只是碰巧,你同这具身体有缘分。”老人面容淡淡,“沙罗福缘薄,就算没有那剂坎特雷拉,她也迟早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所以她的消亡…很快就会到来。” “但如果没有我,她也不会这么快就…”脑海中又一次飞速旋转而过的许多碎片让到了嘴边的话无法说出口,就好像…在提醒着她,这些碎片迟早也会成为你的记忆一般。 略显浑浊的暗红色眸子浮现出温柔之色,那种温暖让月夜有些哑然。“她是不是…还没有彻底离开?” “不,她已经走了,”淡漠的声音显得有些空荡,“这具身体让你得到了新生,你不再是以前的你,她也永远不会再成为原本的她。” 月夜与他对视,聪明人不需要过多解释,一切都在不言中。 嘴角扯开一个略带俏皮的笑,“倒是沙罗莽撞了,外公可千万不要生我气才是。” 老人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我倒是没什么,倒是刚才对你姨母倒是有了冒犯不是么。” “孙女这就去给姨母道歉。”沙罗微微一笑便退了出去。 走廊上光影明灭,身段玲珑的女子在中间穿梭自如,忽明忽暗让她在瞬间看开了一切—— 共生一体,互为镜面,不分彼此,只为未来。 -- 第二章蓝泽世家(上) “恢复的很好,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目前看上去应该是没有大碍了。”金发少年做完检查后带着暖阳一般的笑容说道,“你能醒过来真的是奇迹,老实说已经过去叁个多月,看着你还是会有不真实的感觉,我想正史爷爷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沙罗闻言报以一笑。“这还要多谢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没有放弃我啊。” 克诺伊尔却露出了一丝苦笑,“也没有,比起其他人我也没帮上太多忙,你知道我学药学很大一部分动力是为了我哥哥,如果不是因为你和他是被同个变种所害我也不会来德国的…” 听他提到自己的哥哥,沙罗不由得叹气。“初代坎特雷拉的那些制造者早已死去,连同组织也被我祖父他们付之一炬,他们当时找到的残存资料也早就是公开的信息,如今也就只能让世人不断地摸索着,你不必自责,说到底这也不是你的错。” 克诺伊尔到底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年轻人,闻言脸也变得有些扭曲。“这种东西做出来简直是祸害人,还整出来了四个亚种,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盯着面前女子的容颜,有些恍惚。“在已知中了曼陀罗变种的那些人里,你是唯一一个活过了叁年的人…着实是幸运。” 沙罗闻言也不知如何开口,真正的蓝泽沙罗早在几个月前就死了,如果她没有到来的话…… “如今你已经恢复,是时候要回到家族了,过不了几天我也要回瑞典去了,”克诺伊尔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后笑着给了她一个拥抱,“如果有机会的话随时欢迎你来。” “那是自然,同样的,只要是圣里格家族的人到来我也会很欢迎。” 微笑着送走了这个药学天才,沙罗环顾了一下没有遗落的东西后便向门外走去。 “嗯?”沙罗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已经消失了叁个多月的男人,“你…” 男人站在庭院门口有些欲言又止,自那一次失控之后他便一直在躲着她,还有一些对自己的唾弃——对方是个不通人事的小姑娘,自己那么做与禽兽何异?思来想去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地道个歉才是。 “一直以来也没能好好地对你道歉,那夜我真的是太失礼了。” 沙罗眨了眨眼,心下有些好笑,说到底那夜也是自己先没忍住调戏了他,后来再没见他,结果搞了半天还惦记着,这真真是她的不应该了。“卡伦医生多虑了,那日也是我不对在先,您不必放在心上的。” 看着男子松开的眉头,沙罗微微一笑,“卡伦医生也要离开这里么?” “是的,”卡伦叹口气,“我本就是因为导师与蓝泽老先生有旧才来到这里的,因为我的能力可以对您有些帮助。” 沙罗点点头,面前的这位雷蒙德医生的能力她曾听克诺伊尔说过,是可以省去许多麻烦的透视,从自己这具身体六岁中毒开始便一直陪护左右,可谓是劳苦功高了。 “如今沙罗小姐已经大好,我也该回希腊去了。”卡伦看着她,眼底却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沙罗将一切看在眼里,红唇微挑,道:“待到卡伦医生学业结束后,若是可以,我会很开心看到您来日本做客。” 看着门口停着的加长林肯,沙罗向一旁早已等候着的年轻女子点点头,这才坐上车去。 “小姐,老夫人知晓您回来,特意要为您举办家宴。”说话的是蓝泽家下属家族之一——神无月家家主的长女神无月千叶,按照蓝泽家的惯例,作为下属家族中比较特殊的两大家族,每代之中,神无月家与水无月家中必有一个家族的家主会成为本代蓝泽夫人的贴身侍女,到自己父亲这一代,继母出云氏的贴身侍女便是神无月家的现任家主神无月千代,而今祖母特意将神无月家的长女送到自己身边来,也算是一种格外的优待吧。 “家宴上,下属家族的人也会来么?”倒不是怕见人,而是她如今的样子实在算不上是正常十岁女孩的样子,她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老夫人说,只是请了下属家族的一些嫡系出席,小姐不必担心什么。”神无月千叶比沙罗大了四岁,从外表来看两人倒是一般的年纪。 沙罗点点头,趁着窗外的阳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身旁的千叶,虽是还带着稚气的面容但也能看出来是个温良的主儿。“以后不必叫我小姐,叫名字就可以。” 千叶愣了愣,刚要说些什么推辞却看到了沙罗平静的脸,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点头应下。 回国的旅程被沙罗一觉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宽敞明亮的屋子里,慵懒地翻过身子,看着暖暖的日光照进房间投下光影,颇是美好。 门外倏地响起了敲门声,“大小姐,您醒了吗?” 沙罗将门打开,面前是一个中年女子,穿着一身亚麻色和服,头上只戴了一根木簪,十分简洁。“老夫人已经等您多时了。” 沙罗看了看床头的和服,有些为难——自己不太会穿这种衣服啊。 女子略一思考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平淡的面容也带了几分笑意,手脚麻利地替她换上了那件深蓝色和服,又将她那一头银色长发打理整齐。 沙罗跟着女子来到别墅的后花园,看着女子手中燃烧了一张符箓,巨大繁复的法阵瞬间亮起,将两人瞬间传送到了另一处地方—— 沙罗看着眼前这庞大的日式建筑群,说是一座皇宫都绝不为过,入目皆是古色古香,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古代。“这…” “大小姐不必害怕,您自幼受苦,想是不怎么记得本家的样子了。”女子温声说道,“这是我蓝泽氏的本家所在,只有蓝泽氏与下属八大家族的嫡系才有资格到本家来。” 沙罗闻言一笑,“方才千代夫人带我进来时使用的,便是神无月家历代传承的古式力量吧?” 神无月千代点头默认,“神无月家精于阵法一道,也担负着守卫本家的责任。”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老夫人的住所,刚一踏进门,便看到一位身影挺拔满头银丝的黑衣老人背对而立,在夕阳下硬生生地多了几分孤寂的意味。 “祖母。” 老人转过身来,典型的异国长相,一双紫色的眼睛十分有神,见到来人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急急地上前几步。“快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沙罗乖顺地让老人抚着脸颊仔细端详,看着眼中的泪光,她竟也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让奶奶担心了。” 听得此话,绮丽莎眼中的泪瞬间落下,“好孩子…你受苦了,幸好…没事就好。你爷爷和妈妈要是能看到你如今这般,那该多好……” 沙罗扶着祖母坐下,绮丽莎怜爱地看着自己的长孙女,眼中的满意毫不掩饰。“我儿一路辛苦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听圣里格家族的小家伙说毒素已经彻底清除干净了?” 沙罗对老夫人有问必答,规规矩矩的样子让绮丽莎有些感慨。“小时候你总是喜欢上蹿下跳,和你妈妈一样是个闲不住的鬼灵精,如今倒是端端的,有世家小姐的那种感觉了。” 沙罗笑了笑。“人哪能一直不长大呀,规矩这东西不就是给人看的么,对着外人当然不能落了咱家的面子嘛。” 绮丽莎板起脸庞,“沙罗这是把祖母也当成了外人?” 沙罗吐了吐舌头,轻轻摇了摇祖母的手臂,脸上带着几分俏皮。“这不是想让奶奶安心嘛,奶奶要是不喜欢那以后我天天上房揭瓦爬树摘花好了。” 屋里笑成一团,千叶却在此时踏了进来。“老夫人,小姐,家主和大少爷回来了。” 一听此话,沙罗敏锐地感觉到祖母微冷的目光,有些诧异,不知道这种不虞到底是针对谁的。 此起彼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沙罗坐在祖母身侧,看着自己的生身父亲和大哥走了进来。 “母亲。” “奶奶。” “回来了,”绮丽莎声音平淡,脸上看不出喜怒,“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两人将目光投来,沙罗看着自己父亲的眼底闪过惊诧、欣慰还有浓浓的喜悦,而到了最后甚至有些恍惚。 反观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则更为简单,满眼的高兴就是瞎子都能感觉到。 “父亲,大哥。”沙罗扬起笑脸,向他们打了招呼。 “沙罗醒了,身体还好吗?” 还没等回话,绮丽莎不满的声音就将话抢了过去,“你还好意思问?!你是怎么做父亲的?女儿醒来这么大的事儿你连去德国看一眼都没有,连紫川家的都去看了沙罗,你这个当父亲的将女儿置于何地?一股脑全扔给媳妇去管,要是你父亲还在,我和他非得一人一顿打断你的两条腿!” 蓝泽英人面露惭色,“妈您别生气,沙罗的事,是我错了。” 沙罗面上不显,心里却还是有些憋屈,也不知道是为了原身还是代替了原身的自己。“奶奶不生气了,父亲肯定是有事情走不开,再说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了么。” 绮丽莎冷哼一声,显然还是没消气。“罢了,你们父女之间的事就自己去解决吧,人可都来齐了?” “是的老夫人,除了朝风家的会晚一点,其他人应该都会按时前来。” 绮丽莎微一点头,转身笑道:“千叶啊,带着大小姐去好好打扮,我蓝泽家的大小姐值得最好的。” “是,老夫人。” 偏室—— 沙罗静静地端坐在镜前,任由几人忙前忙后为自己拾掇。而千叶则是跪在身后,细心地为她梳头盘发。 “你的手真巧,”沙罗称赞道,眼神却若有若无地看着其他人,“这几位也是奶奶身边的侍女么?” 话音刚落,沙罗就感觉背后的那双手稍微停了一下,她只是感到有些奇怪,这些侍女的行动虽然十分流畅与常人无异,但她本能地感觉她们是有问题的。 “不是,”千叶回答,“她们是…我们家族动用古式魔法制造出来的产物,叫‘琉璃傀’,与那些阴阳师家族使用的式神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们,不是活人么?”沙罗微偏过头,“如此特殊的产物倒是在本家里司空见惯啊,来时我就见到了好几个类似的人。” “琉璃傀没有灵智,只会听命于主上的命令。若无特殊情况使用叁十年到五十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所以每当新家主上任,神无月家的主要贺礼就是一些无主的琉璃傀,用来分担本家的一些杂务。” 沙罗轻叹,任由一抹嫣红点上了唇。“这般倒是与人偶没什么两样了,你家的古式魔法当真是玄妙。” 千叶笑了笑,“小姐过奖了。” 将沙罗的头饰整理好,千叶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镜中人的容貌千叶才猛然想起了放在一旁的幕离,将它小心翼翼地搭到头上,银白色的纱幕将沙罗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遮脸做什么?” “小姐莫怪,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千叶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回答,“小姐身体特殊,还是尽量让少数人知晓为好,一会儿的宴会也是由长辈们来说,小姐大多数时间只需要坐在一边就可以啦。” 沙罗笑了笑,千叶扶着她走到了门外,这具身体的父亲正等在那里。“辛苦千叶了。” 千叶先是向他行了一礼,又将沙罗送到他的身边后才告退离开。 被这个称作父亲的男人牵着,沙罗只感觉满心的不适应,虽说她已知晓自己母亲和父亲的一些事,但说到底,自己的女儿遭难好不容易才醒来却一次也没来看过,这样的态度也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正当她神游天外之时,蓝泽英人略带紧张地声音缓慢地响起,就好像怕说的重了会将自己给吓到一样。“听那些医师们说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了,但还是刚醒没多久,身体要好好养养,回家里住着干些什么也比较方便。” 沙罗点点头,也不做声,只静静地随着他的步伐走着路。 蓝泽英人似乎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在继续和她说话:“爸爸…爸爸不是故意不去德国看望你的,你…你别多想什么,对自己身体不好。” 沙罗听了只觉得嘲讽,这又是何必呢?但她依旧是淡淡的模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蓝泽英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短短的路程已经临近终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又嘱咐了一句:“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如果…如果不太想和爸爸说的话,也可以给祖母或者给你母亲说。” 母亲?沙罗嘴角轻轻一勾,可能在自己的父亲眼里,自始至终能当的起蓝泽家女主人这个身份的就只有现在正在里面招待客人的出云灵子吧,那她蓝泽沙罗算什么呢?紫苑寺绮罗又算什么呢?当真是可笑。 心思百转千回,临终了也唯有一声叹息,她既然已经成了蓝泽沙罗,这个身体所有的东西也就成了她的一部分,但很多事情也就不能再和做雇佣兵时一样了,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能够随心所欲掌控自己的人生。 “沙罗来了,”出云灵子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两人,快步迎了上来,“快进来。” 旁边的人都是先和身为家主的父亲打招呼,唯有出云灵子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别怕,要是不习惯在这里的话,可以先到侧殿去休息会儿。” 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沙罗抬手扯住了她的袖口,声音很低地回答:“您拉着我,就待在这里也可以。” 出云灵子愣了愣,很快脸上就绽出了温暖的笑容。“好。” -- ρΘ1⑧ㄚ.℃Θⓜ 第三章蓝泽世家(中) “这位就是…沙罗大小姐?”就近的一位中年男子难掩惊讶,“几年不见变化真大啊。” 出云灵子轻轻一笑,“松雪大人这次倒是来得最早,真是稀奇了。” 松雪?沙罗透过纱幕看过去,如果是松雪家的,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号称“Aegis”的现任松雪家主——松雪海斗了。 “友雅呢,怎么没见他?” “他啊,刚到本家就被老夫人差人给叫走了,一会儿可能就来了吧。”松雪海斗倒是不担心自己儿子,反而将更多的目光放在了面前的这位大小姐身上。 沙罗任由他看,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灵子夫人。” 一名看上去和自己大哥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走来站定,向出云灵子礼貌的问好。 出云灵子点点头,向两个孩子介绍着:“这位是卡兰,按年纪看你还得叫一声哥哥;卡兰,这位是沙罗。” 沙罗朝他点点头,低声说道:“你好。” 叫做卡兰的少年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眸,从继母介绍双方的时候便一直看着她,就好像…随时有可能将这薄薄的一层纱幕给揭开一样。 “小子,你这样看可是会吓跑人家的,就算是要追求姑娘也不能这样子啊哈哈哈哈。”松雪海斗在一旁看戏看的不亦乐乎。 “那是自然,比起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人家多看两眼漂亮姑娘又算得了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看上去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带着自己的儿子风尘仆仆地踏进了会客厅。 “朝风你少说风凉话,你原来也没见得好到哪儿去。”松雪海斗十分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连个正眼都不给,满满的都是嫌弃。 “好了你们两个,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是见面就怼,拓海和友雅都不像你们这样了。” “哈!真不愧是蓝泽家的家主,装模作样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好。” 沙罗看着父亲的脸一瞬间就像是块落了霜花的钢板,会客厅里的其他人也都是惊讶的态度。 “她是女演员明智信子,也是现任海月家主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沙罗和卡兰被松雪海斗护在身后,她侧过头低声询问:“她…和我父亲有什么过节么?” 卡兰看了她一眼,“准确来说,她不但对家主不满,对你…也不太会有什么好脸色。” 沙罗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怎么!你怎么进来的?你来这里做什么?!”长相清秀的黑衣男人率先出声,眼中惊疑不定。 “我来这里干什么?”女子丝毫不在意满堂人的目光,声音带着几丝歇斯底里,“我倒想问问他蓝泽英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都干了什么!” 面对女子几乎崩溃的质问,蓝泽英人面色不动,遗传自母亲的紫色眼眸也越发冰冷,曾经是雇佣兵出身的沙罗很清楚,他的父亲…已经动了杀心。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出云灵子走到丈夫身边,一向柔和的面容也变得十分冷硬,“你既然敢给老家主下水晶兰,就该想到如今这一天的。” 海月信子双目通红,狰狞地看着眼前这对夫妇,恨不能直接上去将那个女人撕碎。“你…贱人!”Ρò㈡零㈡㈡.てòM(po2022.com) 一瞬间,厅内众人只感受到了风的流动,回过神来才发现方才还在尖声喊叫的女人已经瘫在了地上。 “我倒是很想知道,谁给你的胆子对着蓝泽家主母大放厥词的?” 听到这个声音,地上的女人脊背猛地一颤,她缓慢抬头看去,还是那张平淡的容颜,曾经静若淡水的紫色眼眸却燃起了熊熊怒火,比之当年的那双相似的眼睛还要让她畏惧。 “有什么想说的么?” 她仰望着这个冷淡的一如往昔的女人,她似乎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对自己和弟弟。因为她们姐弟只是下属家族的遗孤,母亲还是曾与老家主有过纠葛的女子……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毫无芥蒂的吧,更何况是出身英国四大公爵家的大小姐呢…… “老夫人,”黑衣男子迅速来到人群最前方,一眼都没有分给还在地上的姐姐,“我…” 绮丽莎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凌厉依旧的眼眸宛如利刃划过人群,最终停留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按我蓝泽家的规矩,该如何便如何吧,沙罗卡兰,随我来。” 一直未曾出声的松雪海斗闻言却有些紧张,正要说话却被身旁的黑衣女子给扯住。“你想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松雪海斗脸色微变,“夫人这架势明显是要…” “要什么?”黑衣女子嘴角微挑,却未见半分笑意,“你别忘了那孩子的身份,友雅是老家主临死前定下的人选,况且一切还没到最后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不说夫人自己的私心,就是那位也已经给自己的女儿选了她认为的合适人选。” 看着他渐渐松开的眉头,朝风秋江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而且,你凭什么认为,你的宝贝儿子一定会让沙罗小姐选中呢?” 松雪海斗眉头一皱,“我哪有——” “那你就少管这事,大小姐的事儿一向是族里的最高机密,就算到最后真的如同海音寺的预言一般,到时候你这个做爹的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两人的对话都是极为低声的交谈,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此时的他们都紧紧地看着自己的家主,不知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奶奶……”沙罗听到了外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又看了看跪坐在对面的两个男孩子,不由得出声问,“外面的那个人…是不是和祖父的去世有关?” 绮丽莎的面容微微颤动,良久才回答:“是她做的,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太多,往后若有机会我会告诉沙罗一切。” 看向对面的两个男孩子,绮丽莎声音微缓,“沙罗,你是我蓝泽家的大小姐,按规矩说是要有结契者了。” 一听这个词沙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结契是什么意思,订婚吗?我的妈不是吧?她现在也就十岁出头不至于急到这个年纪就和人订婚吧?“奶奶,结契…是什么意思啊?” “结契,便是与人立下誓言,让那人成为你的搭档,”绮丽莎没在意孙女是如何的不可置信,“我和你祖父都有人选,你祖父选中了松雪家的儿子友雅,而我选了卡兰。” “奶奶,我…”沙罗差点被她给呛死,可反观其他两人却似乎早就知晓这件事,让她更是慌得不行,“我没想过这个…也不想这么早就定下来…自己未来的丈夫。” 绮丽莎闻言瞳孔微微放大,两个小男孩也沉默了,这般模样让她头皮一阵发麻,正要继续说点什么却被那个不认识的男孩子的噗嗤一笑给遮了过去。 “奶奶,沙罗姐姐怕是理解错了意思。结契者并不完全等于是未来的伴侣,请姐姐放心。” 沙罗发誓,这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男孩子一定在心里狂笑自己有多白痴。 见孙女都快把头缩进脖子去了,绮丽莎勉强止住笑意:“是奶奶没说清楚,结契是超自然能力者之间普遍的缔造关系的说法,你可以理解成为我们在给你选择一个保镖。” 保镖?不是沙罗看不起人,而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能干啥啊?还不如她自己保护自己来的靠谱啊! “那个,不知道大哥和妹妹有人选了么?” 此言一出,绮丽莎目光一凝,“你大哥和妹妹的人选有你父母去操心,你是长孙女,无需多为旁人操心什么。” 又来了,从一开始她就觉得祖母似乎对自己这个便宜大哥的态度十分蹊跷,现在看来已不止是不喜,都可称作是厌恶了,就是不知祖母对那个糯糯的小团子是不是也是一般的态度了。 “奶奶,这件事情很重要,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做决定的,能不能等几天让我多考虑考虑呀?”她扯了扯祖母的衣袖,言语温软地请求。 绮丽莎叹口气,抬手摸摸孙女的发顶。“的确也不急这一时,等你想好了再告诉奶奶,你们几个先好好熟悉熟悉吧。” 看着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沙罗一把便扯开了自己的纱幕,静静地和他俩大眼瞪小眼。 “不介绍下自己么?” “我是松雪友雅,比姐姐小了两岁,”小男孩满眼星星,笑容满面地称赞道,“姐姐比我想的漂亮太多了。” 沙罗木着脸,心中的嫌弃更重了,长得勉强还算是可爱可这压根儿就是只小奶狗啊,能保护她才叫见鬼吧。 “卡兰·萧。” 依旧是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自我介绍,沙罗看了看他,感觉这个应该还算靠谱,退一万步讲总比旁边这只强。 耳边又传来那只不停地叽叽喳喳对着她问东问西,沙罗只感觉哭笑不得,这感觉真的和只小宠物一样,向卡兰抛了一个眼神过去。 “松雪少爷,沙罗小姐累了,该回房间休息了。”卡兰上前一步扶住她,明明只是十岁左右可这身高居然和她这个十四五岁的身体相差不多,“现在宾客都在外面等着处理信子夫人的事,您还是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跑了,一会儿处理完毕海斗大人自然会来找您的。” 小奶狗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处目送两人离开。 “无需觉得奇怪,松雪少爷自己也不太想成为您的结契者。”卡兰的语气没什么波澜,“松雪少爷自小便与大少爷亲近,而您…他也不算熟悉,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您也自然不是他的第一人选。” 沙罗也不是真的只有十几岁的心智,老实说这个结契者她根本没什么兴趣,但她毕竟还没有脱离家族在明面上也不能太过任性,以她对现在的所有情况来看,自己的父亲并不如何关心自己,至少比不上继母所出的那两个。而祖父母又似乎对自己的维护有些过了头,让她现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愿意,那你呢?”沙罗按捺住心思,也懒得多费力气去虚与委蛇,“老实说我也不了解你,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了解你的背景,你是祖母选的,你自己,又当真乐意么?” 两人就这样停在了本家的回廊上四目相对着,沙罗这才发现,面前的卡兰其实很清秀,并没有第一眼感觉到的那么严肃。 卡兰却有些恍惚,眼眸猛地闭上,“老夫人对我自然已经征求过意见了,沙罗小姐不必多虑,我是乐意的。” 沙罗暗暗叹气,真是麻烦。 两人一路无话,卡兰将她送到了属于她的房间,就在祖母住处的旁边,很是安静,院落墙边种下了一片蓝花楹,此时此刻开的正好,远远看上去像是罩了满树蓝纱,如云似雾,美得让人心醉。 “这里,是绮罗夫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沙罗回过神来,“我母亲,原来在本家也不曾与父亲住在一起么?” 卡兰望着盛放的蓝花楹,眼底浮现了些许哀伤。“是绮罗夫人自己不愿与家主住在一起,尤其是在生下你之后,她在本家的住处就搬到了这里,直到去世。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了,小时候的你基本都是老家主夫妇和绮罗夫人带在身边,家主…基本没怎么与你相处过。” 沙罗静静地听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里面的布置一切都保持着当年的样子,不去看看么?” 沙罗默许了,跟着他将屋子整个儿走了一圈,最终在客厅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连我的事都…” 卡兰动作稍顿,随后又继续沏着茶。“我刚出生便被老夫人带了回来,也曾受过你母亲的恩惠,虽说我不怎么记得了。但你我,称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直到你六岁被掳走…变成了那个样子。” 接过那青底缠枝盘花的茶盏一饮而尽,她不由得咂了咂嘴。“手艺不错。” 卡兰失笑。“你这模样倒和原来没什么区别。” 沙罗闻言心微微一沉,卡兰似乎对她的心思起伏了如指掌,开口道:“不必多想,我只是有些难过,绮罗夫人在某些角度上,比之我的父母更加悲哀。” “什么意思?” 卡兰放下杯盏,薄唇轻抿。“我是我母亲在华国期间一意孤行的产物,因为我的存在,她和家族闹掰之后不久她和我父亲就死了。老夫人之所以将我带回来,是因为我的外祖母和她是好朋友,这才有我的一处容身之地。” 沙罗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抱歉。” “我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多少知晓一点你母亲的事,当年她嫁给家主也算是让很多人都失望了,包括刚才见过的那位信子夫人。”卡兰眉眼平和,“绮罗夫人出身高门,与家主门当户对。只可惜结亲后,家主似乎对夫人并没有多深的情意,且后来族中得知,云辰少爷的年纪比您还要再大上一些…种种缘由之下,老夫人对家主也就越发的不满。” 呵…沙罗扯了扯嘴角,光是听着就由衷感觉自己当真是凄惨的紧。难怪叫自己大小姐的同时还叫他为大少爷,也难怪自己的祖母一直强调自己是长孙女。硬要说的话,自己也就白顶着一个原配所出的帽子却连长女都不算,真够搞笑的。 看了看手里的茶杯,映出了自己那张姣好的面容,沙罗闭了闭眼,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底曾做过的设想正在一寸寸地龟裂崩塌,满地的破碎仿佛是一种提醒,又像是一个答案。 -- Pо⑵零⑵⑵.てоM 第四章蓝泽世家(下) 日出时分,沙罗按照习惯起床晨跑,现在的她已经彻底习惯了这具身体,但念及身体的特殊性她对自己的体质还是有些担心,因此对自己的锻炼程度也更加严格。 结束晨练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看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我外祖他,有没有说什么?” “老先生说他要考虑考虑。”卡兰看着她略有些气喘的模样,眸光微微移开。 沙罗点点头,自己的外祖父要是一口答应才叫见鬼呢,毕竟她在信里的言辞在普通人家看来简直就是疯子,没直接拒绝都是好的了。 “今晚,家主应该就要处理信子夫人了,你…要去看看么?” “自然要去的,”沙罗将头发散下来,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怎么,处理她难道还是那种处以极刑刀刀见血不成?” 卡兰摇摇头,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冷兵器时代还得把人千刀万剐之类的。“再怎么说信子夫人也算是海月家的人,要处理也不会让海月家太过难堪才是。” “可她导致的最终结果,是我祖母失去了她的丈夫,我的父亲失去了他的父亲。”轻飘飘的话语仿佛风中的飞絮,却又带着十足的狠厉,让人有些不安。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我当年中的是坎特雷拉里最强悍的变种【曼陀罗】,这东西你们都很清楚,生命倒计时的期间里随时可能会死不说,而且这死相无一例外都极为凄惨。将这个组织彻底捣毁的所有参与者里,我祖父绝对算是头功,”沙罗坐在他对面,正值青春的面容笼上了悲伤,一脉相承的紫色眼眸里满是死气,“可他自己最后却也死于同为坎特雷拉的变种,是不是很讽刺?” 卡兰静静地听着,老家主的死因对外说的是力竭身亡,异能魔法师的力量是在自身的魔力因子支撑下,通过魔导器释放出来的,一旦魔力因子不足还继续动用异能,那么作为魔法师的自身就会受到难以想象的创伤。 “如果他不参与围剿,也许他就不会被人找到机会下手,也就不会死在【水晶兰】这种东西手里了。” 沙罗淡淡地看着窗外的花树,声音很低。“我也记不得他多少了,但我知道,他和祖母都是真心宠爱我,希望我过得好的。” 卡兰看着她的侧脸,明明没有流泪却让他感到了诡异的空洞感。 “祖母前几天告诉了我想知道的一切,她和我说,成为魔法师就意味着终生与危险为伍……生在蓝泽家的我也不会例外,而在我身上发生的事,也仅仅只是这个残酷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已。”沙罗转过脸,眼底燃起了他看不懂的火焰,“所以,我要掌控我自己的人生,做我想要做的、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 灿烂的阳光洒到银色长发上荡起耀眼的光芒,将她本就十分出众的容貌映衬得更加美好,卡兰似乎明白了几分她想要做什么,却无法对此说些什么,虽说两人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久却也能对她的性子了解一二,她既然这么选择了那就意味着她不会再轻易改变。 “……不论你想做什么,作为你的结契者,我都无条件支持,哪怕你……不在我能够看到的地方。”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女孩儿轻轻的、不带一丝波动的、礼貌的微笑。 夜幕降临,沙罗换上了一身黑色和服,头戴黑色幕离跟着祖母走向了最北方位的本家祠堂,还没有靠近就能远远看见已经有许多人等在那里。 沙罗微顿脚步,眯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对着他唯一的儿子说话,神情态度丝毫不见与她在一起时的不自然,再看那只漂亮的小团子,拉着母亲的手站在哥哥身侧,乖巧的模样让她的父亲弯下腰去摸了摸那可爱的小脑袋。 卡兰停下脚步,来回看了看,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万千心思只在一瞬间便尽数收起,沙罗依旧保持着礼仪向来人一一问好,这里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所以需要好生对待。 卡兰与千叶一直陪在一旁,这也是他们应该在的位置。 来者皆是清一色的黑色衣服,面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哀伤,而位于台上的瘦弱身影和一旁通身暗紫色和服的人却是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沙罗与自己的外祖对视一眼,略一迟疑,还是来到了自己的父亲身边。蓝泽英人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在自己和儿子中间空出了一个位置。 出云灵子看着丈夫极力掩饰自己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一下,让紧紧靠在腿侧的小女儿有些莫名。 台上的老人转过身来,经过岁月消磨的面容没有悲伤,也没有哀恸,只是静静地将一个长条形的木盒从神无月家主手中接过。“今日来的所有人,应该都清楚是要处理何事的。现在,我以蓝泽家第十五代家主蓝泽正史的未亡人身份,将害我丈夫力竭身亡的背叛者海月信子,正式驱逐出蓝泽家系,并准许海月家自行处理此事。” 绮丽莎微微一停,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众人,继续道:“趁此机会,还要再宣布两件事,我蓝泽本家,大小姐沙罗与其兄长云辰已分别择定结契者,并都已经结契成功。” 此话一出,整个人群都开始窃窃私语,一些知晓内情的人思忖之余不约而同地向最前方的一家人投去目光。 蓝泽夫妇皆是神色如常,那位大小姐被黑纱裹得严严实实,最小的那位手伸进那隐在黑纱下的宽大袖口,笑的眉眼弯弯甚是可爱,气氛颇是融洽。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再怎么想要知道内情的心思也只得按捺下去,毕竟,他们都有所耳闻,独生女嫁到蓝泽家时这位家主只是象征性的出席了所有场合,态度却一直不如何热络。而在他们的家主迎娶第二任夫人进门时,这位紫苑寺家主却主动上了门,没人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也没人清楚,同为九大世家之一的紫苑寺家在唯一的嫡女去世后要如何动作,毕竟那个时候,连唯一继承这份血脉的孩子也已经遭了毒手。 而今,流有紫苑寺家嫡系血脉的大小姐已经回了本家,这位九大世家中最为深入简出的老家主却再一次登门,还是在这种特殊的场合,就不由得众人好好思索这背后的含义了。 绮丽莎并不在意底下的人如何想,只是向自己的儿子儿媳点头示意。 见父母带着兄长和妹妹引着来客渐渐离开,沙罗这才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外祖,见他招手才登上台阶。 “你祖母带你来这里看过么?” 沙罗点点头,就是在这里她才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一切。“看过的,还来看了看祖父和…母亲的牌位。” “是么…”老人叹口气,看着眼前这座称得上是宫殿的祠堂,“作为异能世家,所有家族的祠堂里都会供奉历代家主的牌位,而矗立在祠堂旁边的晶石碑,则会铭记着拥有特殊功勋的族人,你祖父俨然在列。” 老人看了看她,突然发问:“百年之后,沙罗更想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哪儿呢?” 沙罗一时间有些吃不准这是什么意思,今夜月色正好,那块巨大的水蓝晶石碑在光下熠熠生辉,而反观那庄重肃穆的祠堂,即使外界再绚丽的色彩也丝毫撼动不了他本身的沉重。 老人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等着。 “且不管百年之后,我只是我,”沙罗直直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我的来日都会由自己的选择来决定,我从不后悔,也绝不会退缩。” 老人定定看着她良久,带着满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好,那就去吧,你无需有什么后顾之忧,你祖母和蓝泽家,我会帮你解决好。” 沙罗如释重负,笑着点点头,算是应下。 老人走近石碑,轻轻抚了抚那个熟悉的名字。“这块石碑充斥着水元素的气息。是蓝泽本家一脉传承下来的魔法——Poseidon Eye.从战略角度说算是顶级的异能了。” 老人眸子一眯,声音中带着些许狂热。“不过沙罗的能力,比这区区的波塞冬之眼要高贵太多了。” 沙罗闻言只是一笑。她拥有的能力的确是万中无一,若是使用得当的确是怪物级别的力量,但所谓物极必反,再加上【曼陀罗】亚种是否会带来后遗症这个变因,她无论如何都需要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同时,她也还不想过早把自己的小命玩死。 “为什么祖母会如此维护我,是因为紫苑寺家和蓝泽家曾经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老人摇摇头,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你祖母是英国亚瑟公爵的嫡女,还有一个同母的弟弟,但继承了圣剑天赋的只有她,按理说她才应该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她后来远嫁日本,为此他弟弟的婚生子女当年只能来日本随你祖母传承Excalibur.” 沙罗自然知道祖母的出身,可却不知道祖母可以使用Excalibur,这东西是西方神话中有名的圣剑,威力是自然不可估量。 “出云氏是个很不错的人,只是作为嫡出,你祖母对她的出身本能的有些不喜和在意。”老人微微一顿,难得带上了嘲讽,眼神也十分阴霾,“你祖父母素来刚正,你还没落地,可你父亲在外面就已经有了个儿子,你祖父母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而你母亲在你出生前就与现任公爵夫妇商定,将你和他们的第一个儿子约定成契,诸多情况迭加,你祖母那一边的人自然是护着你的。” 沙罗暗暗吃惊,她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自己的生母居然也给自己找了一个。“我都没听过这件事,祖母选的是卡兰,我也就同意了,那这…” “你和罗克宁的契约早就形成也已经被公证过了,并不影响你和卡兰的契约,若是日后你们两方都不愿继续也可以取消。在魔法界,男性魔法师的结契者只能有一个,而女性却可以同时有叁个,这是魔法师公会定下的规定。”老人拍拍她的肩膀,“魔法界虽说男女比例基本持平,但战斗型的女性还是远少于男性的。” 沙罗撇撇嘴,果然男女歧视这东西无论放在何处都是有市场的,想想都感觉很讨厌。 老人突然笑的有些狡猾。“不过从你祖母的角度看,也许她对你和罗克宁更倾向于由结契走向结亲也说不定。” 沙罗一懵,反应过来有些气急败坏。“外公,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祖母都没跟我提过公爵家的事,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还打趣。” 老人倒是承认的很坦然。“你祖母不提是免得你多想,毕竟现在不兴包办婚姻了不是。但如果日后真的能成,我是不会反对的,毕竟这等人家足够配得上我的外孙女了。” 沙罗一阵无语,这老人家是不是整天吃多了没事干啊一天天的净想些有的没的,好好的干什么不行非要结婚生孩子,在她眼里孩子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也就懒得多费心思。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老人和和气气地给她顺毛,“今晚一过你也就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什么时候走记得通知我一声。” 沙罗点点头,目送着老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心底也有些难得的怅惘,祠堂本就是整个本家最高的地方,她略微侧过身子看了看远处灯火通明的宴客厅,借着夜色,那些说不出的情绪来回纠缠,最终还是归于沉寂,慢慢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进行最后的准备。 叁日后,黎明时分—— 沙罗换上了自己曾经的装扮,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有些出神,明明是和上辈子一样的装扮,可自己的内心却出奇的平静。看着在风中摇曳的蓝花楹,她突然涌上了些泪意,这花就像她那母亲一般美丽,即便代表着哀伤却也努力佯装不在意,和现在的她又何其的相似。 可她至少能够选择离开,而她的母亲却永远沉睡在了蓝泽家的祠堂里,虽然知道这不能去责怪谁,但这因果总是要人来承担的,她不愿意再像母亲一般委屈了自己,她的高傲她的自尊都不允许。 靠在门边的手提箱很小巧,她只带走了母亲的照片和一些富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其他的,她只需要带着回忆就足够了。 “还要在那里看多久?” 站在院中的人踟蹰了很久,却还是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为什么,要离开?” 沙罗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和自己不同,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也是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如果没有自己,想来这一家四口也会是相当美满的。 祖母充斥着痛心和愤怒的话她从未忘记,自己的父亲是个何等优秀的人,叁十几年的人生里唯一做下的丑事就是她这个所谓的大哥,即使被人指摘却也从未见父亲有半分的怨意,依旧是将儿子带在身边。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应该只有几个人知道才是。” 蓝泽云辰面色尴尬,回答道:“前几日找玩捉迷藏的星罗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你放心,我…我没乱说出去,爸妈他们现在都不知道。”ρδ⒅Y.℃δм(po18y.com) 听他提起那个小团子,沙罗笑了一下,神情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让蓝泽云辰一瞬间呆在了原地。 “知道吗,我不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我觉得你非常多余。” 一句话让男孩惊醒,他看着自己这个从小便美得惊人的妹妹如此直白的表达对他的厌恶,脸上一时间也有些挂不住。“我,我知道……你原来没生病的时候,就不太喜欢和我一起。” “你的存在,占据了本该属于蓝泽沙罗的一切,尽管这并不是你的错,我都知道,”沙罗面上带着笑,眼神却十分冷寂,让人望之生畏,连说句话来反驳她都不敢,“我不讨厌你妈妈,也不讨厌你妹妹,可我唯独,讨厌你和你的父亲。” “你就是你父亲背叛我母亲的证明,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你呢……” 走近那个让蓝泽沙罗成了笑话的蓝泽家少爷,浓密的黑发,水蓝色的眼睛,和他的亲生母亲可谓是一模一样,就是因为这个才让蓝泽英人对他如此么? 沙罗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自己,心里滋生的阴暗情绪越发控制不住,嘴角绽出一个十分虚假的笑,然而这即使虚假却也是惊人的美丽,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沙罗如今是十四五岁的身体,却并没有比眼前只有十一二岁的蓝泽云辰高上多少,她俯身下去,带着满心的恶意与他交换了一个狎呢的亲吻,末了还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嘴角方才拉开距离。 看着他满面通红几乎要晕过去的样子,沙罗扯了扯嘴角,眼底的火焰燃烧的越发疯狂,她并未多说什么,毫不留恋地与他擦肩而过,走向她曾经做过、现在继续要做的……光影随行的未来。 -- 第五章薇诺娜(一) “都滚出去。” 饱含怒火的声音猛地砸下来让整个大厅里的男男女女都有些僵硬,一看来人脸上都显出了或多或少的几分畏惧,一个不落的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女子面上戴着深紫色面具,一身黑色波西米亚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光看身形便知道是一位十分有韵味的顶级美人,然而这位美人却毫无礼节地,飞起一脚就踹开了最顶层的豪华包间。 贵妃榻上正靠着一名女子,同样带着深紫色的面具,灿金色的大波浪卷发铺在软枕上,白皙的手臂勾着一名男子的脖子正在热吻,而靠在她身后的男子则是解开了她的胸衣,极富技巧地揉弄着。 女子对此视而不见,怒气冲冲地坐到正对着榻的沙发上,抬手便将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哎呀呀~这又是怎么啦?”女子倚在男子怀中,面具后上挑的狐狸眼满是揶揄,“我可是听说你前几天才开了荤的,怎么着,难道那位没满足你?” 女子听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紫色的眼眸满是暴躁。“你才欲求不满,他行的很!” 女子娇声一笑,招招手便让身后的男子朝对面走了过去。“行~他可好了,好不容易来我这里一趟,别这么暴躁嘛,都是我这西殿的人不好,一见面就把我可爱的狄安娜给惹怒了~” 饶是女子满心的愤懑,听到这个不着调的好友变着法子调戏她,也不由得笑了一下。“又想着拉我下水了?” “哎呀这话说的,你要不愿意我就是再怎么能耐也拉不动你啊。” “切…”女子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再说什么,看了看身前的男人,身影健硕还有张还看得过去的脸,还算可以吧。 男子主动将她的裙摆推高至腰部,看着那岔开的双腿间,黑色的丁字裤将私密处很好的包裹住,却更加的让他把持不住。 女子微微闭上眼,感受着濡湿的下体传来的阵阵快感,手轻轻地按住男人的头,让他更好地抚慰自己的寂寞。 微微睁眼一瞧,不由得笑出声来。“薇诺娜,你这就忍不住了?” 贵妃榻上,金发女子已经全身光裸地坐在了男子怀中,听到好友叫她,这才微微回过头来娇嗔了一句:“我可不比你,好歹这是我表哥的地盘,他给我找来的这两个男人,我要是不好好享受被舅舅知道了,他可要挨骂的~” 女子闻言只是笑了笑,身下的男子似乎已经被女子给蛊惑住,动作越发的剧烈,甚至将内裤给撤掉,将女子的下体整个包裹在口中细细品尝着,欲罢不能。 女子额头微微出汗,将腿分的更开,下体的渴望更加无法忽视,她按着男人的头,腰部开始放浪的扭动,口中也发出些许甜腻的嘤咛。 埋在腿间的男人更加疯狂的动作着,听到自己的弟弟已经与那位薇诺娜夫人开始交合的声音,他只感觉自己身下的东西已经硬的要爆炸了,可他却对眼前的美景无法放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自己的侍弄下,这处妙地喷出了甘甜诱人的蜜水,让他几乎为此醉倒。 女子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刚刚服侍过自己的男人下巴,嘴角一挑,紫色的眼眸甚是美丽,只是看着就几乎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好了,你们俩兄弟好好服侍薇诺娜吧,弄不爽她你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女子站起身子,撇了一眼他挺立的下身,毫不犹豫地揉了一把后转身出了门。 -- 第六章薇诺娜(二) 天色黑透,女子这才再次推开好友的门,果不其然情事已经结束,女子还在床榻上卧着,身上的痕迹十分明显,下体更是淫糜,合上那张美艳逼人的容颜真的是颇让人性欲大盛。 “怎么,这是你的新欢?”女子毫不避讳地坐到她旁边,言语间满是好奇,“一次两个你倒是胃口变小了些。” 金发女子横她一眼,懒洋洋地爬起来靠到她大腿上。“这两个是模特,年龄也都不大,估计是表哥看我最近没什么精神才没打招呼就找来了,说到底也就是各取所需罢了。” 女子闻言一叹。“怎么,你还放不下那个杀千刀的混蛋?” “你做梦呢,”女子白眼一翻,满是说不出的俏皮,“我用得着么,我随随便便就能找几十个男人,稀罕那一个么。” “啊,看样子还是没有。” “你再说我真的要打你了哦~” 两人一阵笑闹,金发女子把头直接靠在女子怀里,闷闷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我是说,你和卡伦。” 女子没出声,金发女子又往里拱了拱,“曼陀罗的后遗症真的没想到会是发情,如果当时没有卡伦真的是没法想象后果。” “芳子,你到底哪头的你?明明是我吃亏了好不,”女子眉毛一挑,“咋的,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 “蓝泽沙罗!”森芳子故意呲出一口白牙,手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她的胸,“你是不是闲的找抽啊?啃那么个老男人我才不要呢。” “他也就比你大了四岁,哪儿算老男人,明明很年轻。” 森芳子一哼,满满的都是嫌弃。“一个大男人成天跟个老头一样天天叨叨叨就怕你不按时吃饭不按时睡觉,不像老头子嘛?我爸我舅都没他那么啰嗦!” “他这也是为了我好,”沙罗很是无奈,芳子和卡伦可能真的是没办法和平共处,“毕竟之前没人知道我的后遗症是什么,他小心些也很正常,毕竟是医生么。” “哟哟哟看看看看,”森芳子一脸受伤,“这还没怎么的呢就抛弃我了,果然是见色忘友,什么人哟。” “唉不和你说这个,”沙罗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落寞,“卡伦从那之后就一直躲着我,都躲了好几个月了……” “什么意思,他吃干抹净翻脸不认拍拍屁股跑路了?” 我忍!沙罗阴着脸回答:“不是,他跑去瑞典找克诺伊尔了,应该是为了我的后遗症。” “哦,那这是好事啊,问清楚点还是好的,免得再出问题。” 沙罗很纠结地看着她。“我两年前一走了之,祖母和外祖一力压下才没来追我,卡伦去问不是就把我卖的一干二净么,倒也不是怕找,可我干的这些事,还是和门楣荣耀的魔法世家格格不入。” 森芳子有些为难。“我妈本就是黑手党,也没见过我爸和叔伯他们怎么嫌弃过,你们世家可能真的会在意吧。” “卢卡尔家在美国能惹得起的有几个啊?”沙罗戳了她一指头,“当年蜜丽夫人嫁到森家那是真的下嫁好不好?还嫌弃,没有卢卡尔家保驾护航,森家刚开始那几年能做稳生意么。” “哎呀反正世家这些弯弯绕绕我们是不懂啦,不愿意那就别打交道就是了,反正你过得也挺好的。” 沙罗撑着脸,满面愁容,她稀里糊涂就把清白没了,好吧虽说这不是重点,清白迟早没有的她不该多想啥反正和原来也差不多,但关键是她啃的这男人还是个窝边草啊好尴尬的,结果这混蛋睡完她二话不说就跑了把她一个人扔着不管,啊啊啊想想都很不爽啊! “Madam, there's a bsp; for Miss Diana from Sweden.” 薇诺娜将电话交给好友,自己起身去浴室清洗了一番。 “怎么了,谁找你?” “是卡伦,”沙罗脸色有些不好,“他说,瑞典圣里格家族过几天就要办丧事了。” 森芳子手一抖,脸色有些白。 “不是那个混蛋,是克诺伊尔一母同胞的双生哥哥。”沙罗犹豫地看着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就两天后。” “不了,”森芳子突然笑了笑,“我不想看见他,他也不会想见我,就这样吧。” “他和他朋友当时的赌注只是当时普罗旺斯海滩上最漂亮的那个金发姑娘,而不是Winal,更不是森芳子。”沙罗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却默默地对着克诺伊尔说了声抱歉。 “那看样子,我似乎是不太能拒绝这次的行程了。”森芳子笑了笑,眼底同样是满满的恶意。 -- 第七章薇诺娜(三) “那我就先去找人了,我的身份现在不适宜公开,和你在一起也会有风险,就先走了。” 一到圣里格家族沙罗便消失的比兔子都快,跟着引路的管家七拐八拐的便见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很抱歉克诺伊尔,还请节哀。” 金发少年卧在床上,眼眶周围都是青黑,见到她来这才有些牵强地笑了笑。“还说要去蓝泽家找你,结果就听说你失踪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她看着床头那张黑白照片,和克诺伊尔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容颜,只是要更加羸弱,也更加精致。“听卡伦说,他走的时候很安详,至少没有承受什么多余的苦痛。” “是,所幸上帝在最后的时刻给了他一丝怜悯,但却把痛苦留给了我们。”金发少年闭上了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颤抖。 “我和他是家族嫡系里最小的孩子,所以我们比兄姐得到的自由都要更多,小时候我们无论干什么都在一起,除了当年为了你去德国,我从没有离开过他那么长时间,而这一次的离别却让我们此生都不会有机会再待在一起了。” 沙罗静静地坐在一旁聆听着,都说双胞胎之间的羁绊超乎想象,她虽不理解,但也愿意去相信。 克诺伊尔平复好情绪,看向她的翡翠色眼眸里情绪不明。“一年前希腊内部爆发了相当大规模的魔法冲突,他的故乡处于最严重的地区,他一个完全没有攻击能力的异能者却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那你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和立场呢,Diana·?” 沙罗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戒备,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红茶。“比起这个名字,我其实更乐意你称呼我为,Heoonlight.” 克诺伊尔瞳孔一缩。“你,你居然真的是,你怎么……” “提前说明,当时希腊的混乱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还没有那么闲。”沙罗歪歪头,笑的分外无害,“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卡伦给你说的么?” “他来就是为了得到我手上所有的资料,所以我需要了解所有实情,”克诺伊尔复杂地看着她,将一块绿色晶石放在她手边,“当时我们就提出了后遗症这个可能,既然已经发生,那就不能放任不管。” “怎么,你难不成还要继续把我当成你的病人?”沙罗眉头一皱,她可不要。 克诺伊尔叹气。“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泄露有关你的一星半点。你是现如今已知的唯一一个从【曼陀罗】中活下来的人,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了,我不希望你再拿自己开玩笑……” 他黯然地看着兄长的照片,让沙罗也有些不是滋味。“Moonlight组织是做什么的你也知道一些,你有想过你的家族得知你和这个组织有关系,会对你如何么?” 克诺伊尔却很是平淡。“在那之前,我会和他们脱离关系,绝不会让你们和我的家族产生直接冲突。” 沙罗张张嘴,克诺伊尔的确是个天才,从他这两年来取得的成就就可见一斑,假以时日他会是整个欧洲当之无愧的药学第一人。他肯照料自己定是利大于弊的,毕竟没人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可她同样也是有底线的,如果要让对方因为自己而失去很多宝贵的东西,她也是会犹豫的。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用蓝泽家长女身份登门来访,我的家族一定会欢迎你的到来。” “可我介意。”沙罗冷下眸子,“蓝泽沙罗这个身份,我很不喜欢。” “除却在欧洲行走时用的Diana·,卡伦说你还有一个樱江沙罗的假名,”克诺伊尔露出淡淡的微笑,“比起肩负着世家光环的蓝泽沙罗,我其实也更喜欢樱江沙罗一些。”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沙罗突然感觉有点不太自在。“你要是喜欢叫这个也可以,我没什么意见。” 克诺伊尔笑着点点头。“雷蒙德就在外面等着你,还请两位自便。” 出了门,阔别已久的男人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站在走廊的窗边,听到声响转过头来正好与她的视线碰撞。 “还要躲吗?” 男人笑了笑,一步步走近她。“让美丽的姑娘一而再再而叁地生气,不是一个喜欢她的男人该做的事。” “呸,谁要你喜欢?”沙罗怒上心头,上去便给了他一下,六七厘米的高跟鞋一点也没留情,直接踩在他的脚上。 男人吭都不吭,只纵容她撒气,等她稍微停了些才揽上她的腰,低下头在她耳边道歉。 “抱歉,那次我太震惊了,满脑子只想着【曼陀罗】的后遗症,反而把你的心情忽略了,是我不对,你救了我,还帮我一起找到了母亲的尸体,而我却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继续相处。” “你想知道?”沙罗抬起头来看着他,此刻的瑞典正是晚间,寥落的星子发出微弱的光芒, 本就昏暗的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散射下来,更让她的表情显得晦暗莫测。 男人回望着她,眼神坦诚没有丝毫闪躲。 沙罗倏地一笑,扯住男人的领带将他拉下来,双唇毫不犹豫地含住他的,不安分的舌头瞬间便滑了进去。 两人就这么在走廊上旁若无人的拥吻着,女人有些急迫地扯开男人的衣服,双手不断在他胸膛上游走,紫色的眼眸微微开阖,嘴唇微微放开男人,气若游丝地贴着他问:“要不要,再做一次?” 男人的眼眸瞬间暗下,扶着她腰的手瞬间加大了力度。 沙罗笑的十分欢悦,任凭男人抱着回了房间倒进了床榻。 -- 第八章重温旧梦 无光的卧室里,柔软的床笫间,一身紫色晚礼服的年轻姑娘沉迷于接吻,身上的男人一寸寸地爱抚过女子的身体,将姑娘白皙的腿抬起,撤掉那黑色的丁字裤,让那处私密与下体的昂扬毫无保留地贴近。 “嗯哼~”女子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主动脱去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黑色的胸衣,隐约还能看到那层层黑丝之后的白光,颇让人心痒难耐。“我可没带多余的衣服,你就这么做了明天我还怎么走~” 男子低低一笑,去亲了她一口。“真是个小妖精。” 沙罗丝毫不害羞,主动岔开自己的双腿,这具身体发育的好,虽说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少女,却早就来过例假,已经可以与人行房,而雷蒙德·卡伦又是这具身体的第一个男人,他自然清楚那处私密形状姣好,没有一丝毛发,内里窄紧程度超乎想象,他们二人的第一次交欢是个意外,沙罗在症状发作后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失去了神智,完全是凭借本能与他纠缠行事。 思及此,卡伦毫不犹豫地含住女子的下体,听到身下人传来的娇喘,他更加用力地舔弄着,情水很快便潺潺流出,染湿了床单。 沙罗一手抓着枕头,一手放在唇间,神情沉醉地感受着这铺天盖地的情欲,她敏感地发觉下体被灼热所碰,略微撑起身子,男人的东西正在自己的门户上蹭动,男人的脸也有些隐忍的扭曲,让她看着颇为新鲜。 沙罗坐起身子爬上了男人的身子,将自己的乳房送到男人嘴边,手自然垂下主动握上那东西,巨大的性器在她手中十分听话,不一会儿便被女子套弄地正对着私密处发泄了出来。 男人握着她的腰,埋在胸间贪婪着吸吮着,沙罗扶着他的肩膀,看着满手的白浊咯咯笑了一下,毫不介意地放入嘴中,末了又与男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啊!” 真是舒服,上辈子的她情人无数,尤其喜欢国外的男人,两者都单刀直入器大活好,最是能满足她的渴望。 男人扣着她的腰肢不停地耸动腰腹,听着下面交合声不绝于耳,沙罗也开始发出悦耳甜腻的淫叫声来宣泄自己的欲望,一只手更是有些受不住地揉弄自己的左胸。“啊…再快点,再、再快点,啊就是那里,快点…啊!” 男子被她刺激到,将她压倒在床上正面艹弄,下体的凶器胀大的越发可怖,插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将身下女子艹的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欢愉的哭叫,双腿却也更加淫荡的缠着他,宛如一条美人蛇般让人沉沦发狂。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此起彼伏的淫叫声突然一停,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堵住了女子的嘴,狠狠地箍住女子的腰,下身再次冲撞了近百下才将自己的大量白浊射进那处美穴。 刚才射完的男子微微喘气,也不舍得就这么抽出来,索性往旁边一倒将女子抱到身上,因着体位的变换沙罗不由得发出一声嘤咛,轻轻咬了一下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男人。 “芳子还问我说是不是你活不好才把我气的跑去她那里,”沙罗趴在他身上,紫色的眼眸欲念未消,美艳不可方物。“现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她,你可行了。” 卡伦闷笑,身上这个小姑娘可是个了不得的妖女,和妖女有共同语言的又能是什么好对付的女孩么?“那倒是我的荣幸了,能做你的第一个男人。” 沙罗嘻嘻一笑,调皮地缩了缩下体。“可不是么,你都睡了我,这下子你在组织里就可有地位啦。” 卡伦捏了捏她挺翘的小屁股,他比沙罗大了7岁,再加上自己是单身母亲养大的,从小便被教导要对女孩子绅士温柔,故而对她一直都有些类似于长辈的角度,可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他却也不得不接受,且,还有些见不得光的欣喜。 “芳子小姐也跟着你来,倒是稀奇了,难道这次上门是专程找麻烦的?” 沙罗哼了一声。“上床本就是你情我愿的,芳子也不会这么小家子气,又不是没爽,不过追求她就为了一个那么无聊的赌约,怎么说都得给点教训才是,区区一个旁系能睡到芳子他该偷着乐了。” 卡伦不可置否,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讲理呢?不过也无所谓,和她呆了这么几年也算是很清楚她的脾性,只要不伤着自己怎么都好。“明天还要起来找芳子小姐吧,用我陪你么?” 沙罗妩媚一笑,亲了亲他的嘴角,手却不安分地摸了摸那巨物的根部。“好呀,但你今晚得把我喂饱了才行。” -- ρΘ1⑧ㄚ.℃Θм 第九章薇诺娜(四) “哎哟哟,瞧瞧瞧瞧,”森芳子满是揶揄地看着对面的男女,“这晚上怕是把我们沙罗伺候得欲仙欲死吧,一脸满足简直不要太过分。” “行了吧你,怕是你昨个晚上孤枕难眠的没人陪,一见我就开始酸了。”某个吃饱喝足的女人一脸得意地歪倒在自己的情人怀里,纤长的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到底是没忍住自己的想法,凑上去香了一口他的脸,“今天你可得争点气,你要是把那个睁眼瞎的脸打肿了我就陪你去玩。” 森芳子满脸的“狗男女快退散”被沙罗全程无视之,倒是雷蒙德无奈一笑,将软的仿佛没骨头的女子扶起来靠进自己怀里。“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薇诺娜夫人也有被人耍了的一天,倒是让我对这位有些兴趣了。” 森芳子脸一阴,果然这个家伙还是这么让人讨厌!“你看看他!还不管管你家这只。” 沙罗吐吐舌头,脸一扭表示自己看不见,把她气的脸都青了,这个见色忘友的死丫头! “今天就是我们把他打成残废圣里格家族也没办法把我们怎么着,”沙罗搂着男人脖子几乎是撒娇一般地磨蹭着,让对面的森芳子直呼辣眼睛。“你别担心,成天操心不累嘛。” 雷蒙德叹口气,温暖的大手摩挲着怀里女孩那头漂亮的银发。“毕竟这是葬礼期间,就算不把圣里格家族放在眼里,也多少要给克诺伊尔几分薄面,好歹那人也算是他的堂兄。” 紫色的眼眸滴溜溜一转,沙罗朝他嘟起嘴来讨吻。“那你亲亲我,我就不打死他。” 雷蒙德简直哭笑不得,但还是吻了她的额头与嘴唇。“那我多亲一次,折中一下,打成半死吧。” 森芳子在对面笑的肚子疼,结果还没完,沙罗闻言脸立刻一垮。“大骗子,句句不离那个眼瞎的白痴傻帽,说好陪我结果这么快就要跑回去,真的是睡完人就不珍惜了。” 雷蒙德脸色尴尬,却也带着几分无奈地低声哄她。“不是,是基地来信,莎米亚小姐急着要我回去,算算时间应该是你的魔力因子分析出来了。” 一听是魔力因子分析,沙罗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听话地放下了手,又得到了一个安慰的额头吻。 “好啦好啦,看看你这模样,失魂落魄的,又不是见不到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不许乱说。”沙罗皱着脸,倒让自己的好友挪到她身边,有些好奇地同她交谈。 “老实说他的确是不错,可要是和你做伴侣,我可并不看好。” “要你多嘴,”沙罗瞥她一眼,“乐意和他睡就是要和他结婚不成?那你现在不也得结十几次了?” 森芳子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自己的发丝。“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是个死心眼,即使你不和他走到最后,他也不见得会容易去另找他人。”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沙罗喝了口茶,神情漫不经心,甚至有一些薄情。“再说吧,我胃口大心眼小,除非是我不想要了,不然背叛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论他的感情到了哪一步,都与我无关。” 森芳子笑出声,听得出来她十分愉悦。“我喜欢,无论何种情况永远都不曾沉沦,再没有女人能比你更绝情理智的了。” 沙罗抚了抚鬓角,虽笑靥如花但眼中却是毫不遮掩的冰冷,合着那张还未彻底展现风华的脸产生了极为诡异的视觉效果。 “最知多情客,本是无情人,你薇诺娜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别太自谦。” 森芳子笑的花枝乱颤,虽及不上沙罗的容貌,却也是难得的姝色。“那是自然,要不然我和你能是现在这关系么?” 沙罗扯了扯嘴角,神情突然有些恍惚。“他的确不适合,至少不适合作为Hecate的我,当时要不是因为组织的事恰好在希腊,可能我和他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的确是,当时的那场魔法事故的确是匪夷所思,到现在他们的政府都拿不出来什么可信的说辞,也真是够了。” “话是那么说,当时死的人大部分都是毫无反击能力的普通人,要真是恐怖袭击那也真是卑劣的很。”沙罗想起当时的惨状还是有些难以释怀,那是她第一次直面魔法这种东西天使与魔鬼的双面,这也间接提醒她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力量隐于幕后,在找到方法处理自己的那些问题之前。 “话说,你不会真打算把人打死吧?” 沙罗诡秘一笑,眸光阴冷。“你自己动手打个半死,那剩下的一半我再一打不就得了?” “唉?这不好吧,好歹克诺伊尔也算是以后要和你相处很久的。”森芳子即使再怎么不痛快也不会拿自己好友的未来开玩笑。 沙罗嗤笑,声音冷的掉冰渣。“没有他我也可以找别人,如果我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动摇自己的选择,那还算是个合格的首领么?” 森芳子只能点头应下,反正也是给自己出气,不打白不打。“那你给他准备的是什么剧本,好歹也是跟我有过的男人。” “自然是好的,毕竟,这可是他人生最后的出演了不是么?” 夜幕降临,灯火辉煌的酒吧里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在场中共舞,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将这一方天地变得更加光怪陆离。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是格拉斯沃家族的地盘。”森芳子简直一脸懵逼,看着身边的漂亮女子不紧不慢地喝着酒,一脸的悠哉悠哉。 “对啊,就因为是格拉斯沃的地盘,才是解决他的最佳场地不是么。” “你别乱来啊,”森芳子眉头一皱,“格拉斯沃家可不是说着玩的,要真的在他们的地盘上杀了圣里格家族的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沙罗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方才抿过红酒的地方鲜红如血,平添几分妩媚。“自然的,我可不想同时成为两个家族的敌人,可如果我为他们除了奸细,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什么?!” 黑色高开叉长裙的女子并不想多说,只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那位只是开胃菜,你一会儿可得好好照顾他下,不然这戏就没法演了。” “你又瞒我?”森芳子眉毛一竖,一闪身就站在了她面前,“把话说清楚!” “哎别这样,”沙罗笑的还是那般美丽,但也带上了几分冷厉。“拉文的事你父亲和舅舅都知道,当时在普罗旺斯要不是提前把你带回美国,怕是你现在已经成了谈判的筹码了。” 森芳子脸色瞬间变阴。“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和格拉斯沃家有关系?” “他和你的确是因为那个无聊的赌约开始,但背后另有企图的不是他本人,也不是格拉斯沃家。”女子耐心很好地回答她,“之所以带你一起来,主要就是为了让你出气,至于要不要杀他,还要取决于我得到的消息。剩下的就是Moonlight组织接受卢卡尔家族与森家共同发出的一份订单,至于其他的任何情况请恕我无可奉告,Winal小姐。” 森芳子看着一脸冷淡的女子,气的有口难言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知道,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再是她的好朋友樱江沙罗,而是声名鹊起的Moonlight组织的头号杀手——Hecate. “既然如此,我要怎么配合你?” “拉文在一刻钟之后会带着他的女伴来这家酒吧,自有人会把他送到你面前,想要如何都随你,剩一口气就可以。”沙罗转了转自己左手的手环,刺眼的银光一闪而过。“外面守着你的都是【Aries】分队的【Moon】,记得,不论有什么骚动都不要出去。” 看着女子顺从地坐回沙发上,沙罗顺手将一瓶不明液体放在桌上后便迅速离开了酒吧。 现已是入夜时分,远远望去,作为瑞典最北的大都市罗林克,它的多数地区已静默了下来,而有魔法师聚集的街区却依旧热闹,与周围格格不入。而这并不是个例,放在世界上哪个国家基本都是如此。毕竟魔法师开始就是作为对抗超自然存在的人形兵器而出现的,随着时代的变迁,尤其是当拥有的魔法师的力量与数量与国力开始挂钩,这个从诞生就承载着太多复杂情绪的群体就变得越发的尊贵和特殊,在方方面面都出现了近似于分裂的趋势,无论是对他们整个群体自身,还是对整个世界的进程。 就文明的起源而议,东西方就有太多的不同,而就魔法体系西方与东方更是迥然相异,首先两方在传统意义上的敌人就不同,理论理念等等意识形态的认知更是经过时间的沉淀有了长足的发展与充分的交流。 可凡事都有两面性,魔法师在当今世界的地位与在历史长河中的存在有多耀眼,它背后的罪孽也同时被无限的放大,沙罗深知这一点并很好地利用了起来才在短短几年之内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力量,可她深知这份力量会带来什么,因此一直小心谨慎地动用,从不会让自己的力量有失控的趋势,就好比现在—— “你是什么人?!” 灯光昏暗的码头上,一群黑衣男子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背对月亮的紫色身影,领头的叁人倒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身后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冲上方举起了枪。 紫色身影似乎是刚刚回神,转过身来满头黑发在风中四散飞舞,款式简约的面具半遮住脸,再看到那细长的颈项上的一抹银光,底下的几个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只是一瞬间,身后便传来杂乱的重物落地声,方才冲着女子举枪的所有人皆是一副濒临窒息的模样,无一例外都瘫在地上挣扎。 “你们也想试试吗?” 为首的红发男人咬咬牙,向前踏了一步。“阁下为何而来?” 女子歪歪头,语气还称得上温和,却让底下的叁个男人冷汗直流。“抢了别人的东西难道不该要回来吗?” 不等接话,几个呼吸间女子就已经到了自己眼前。“我不太喜欢和太多男人说话,还是就你一个人吧?” 红发男人猛地一顿,身旁的两个同伴便倒了下去,身后的挣扎声也在瞬间消停了下来。 通身的恐惧从脚底升起,他几乎是绝望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这…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是卢卡尔家族的,我们只是奉命将它转移到罗林克交给格拉斯沃家族。” 女子嘴角微微上扬,弧度优美却又更加的危险。“是嘛……可为什么我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呢?你确定要这么回答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没有骗你。” 女子微微拉开距离。“既然不说实话,那也没什么用处了。” 听到男人倒地的声音,女子颇有些厌恶地看着这横七竖八的混乱场面,抬手便拍飞了身后的货物箱盖,看到里面的东西心才稍稍放下。 猛烈的破风声从斜后方袭来,沙罗暗骂一声正要反击,却听到了一声惨叫,转过身一看,那偷袭的女子浑身湿淋淋地趴在码头边缘动弹不得,想来是一直隐藏在水下,发动攻击时才被揪出来。 将人直接拧断了脖子都无法让她内心的暴躁减少一分,她站在码头上发动能力,将现场的魔法波动仔细勘测了一遍,只觉得方才那个动用水元素的不明人物在挑衅,哪怕从结果来看是他救了她。 -- 第十章LagoRosa 夏季的阳光总是热烈的,虽然才六月份但在西方国家里人们的衣着相对于东方国家总是要更暴露一些。 克里兰卡同法国的其他城市不太一样,这里拥有整个西欧最大的拍卖场,也是欧洲成立时间最长的拍卖场,每年一到六月这里便会充满来自世界各地的客人。 夕阳的余晖下远远走来一位妙龄女子,她穿着普通的白色长裙,身材非常匀称,银色的头发高高绑起,露出白皙的后颈,脸上带着的墨镜让过往的路人在心底大呼遗憾,年轻男子都有些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与她搭话,但看到女子在路口登上了那辆加长林肯后便歇了心思。 自从前一阵子在瑞典受了气后,沙罗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即使如此她也还是履行承诺带着自己的好友来了克里兰卡参加拍卖,只是这心情不愉快,让随行的森芳子也是无奈的不行。 “别生气啦好不好,一会儿的拍卖会没准儿有好东西也说不定,要还是没兴趣那咱们再去赌场玩玩?” “自然有好东西,不然你那条【Olive May】怎么来的?是我去年变出来的不成?” 森芳子揽住沙罗的胳膊,颇有些小女儿的娇态。“那今年换我,看上啥了就买。” “对不起我喜欢男的,要包养找别人去。” “哎呀被你发现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快些从了我。” “乀(ˉεˉ乀)滚” 克里兰卡拍卖场坐落在整个城市的东南方,虽说整个城市的繁盛与这里分不开关系,但也因为拍卖场的存在而变得少有闲杂人等,毕竟出入这里的人。 此时离正式开始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到来的客人却已经排起了队。沙罗一向不耐烦这种事,给芳子打了个招呼便下车出去透气了。 法国是浪漫之都,各方面都算是顶尖的国家,沙罗也承认这一点,因为这里连同这晚上出没的流氓也算是顶尖的胆大。 “嘿小妞,这是要上哪儿去?” “和我们玩玩吧。” “老天她可真是个极品。” 看着这些朝自己围过来的人高马大但又着实没啥眼力见的货色,沙罗不由得吐槽两句——在法国待久了的黑人说话自带口音,有够难听。 转了转自己的脚腕,这才想起来自己穿着高跟鞋,不怎么方便直接踢人。所以说还是要直接把他们变成死人比较好吗? “宝贝,他们是谁?” 沙罗看着从树梢一跃而下的男孩,有点懵逼,谁是宝贝,而且你又是谁啊? 男孩也没多说什么,左手将她一搂环到自己身边,动作自然没有任何违和。 “她是我的,你们有何贵干?” 不过说实话,这人的发音比面前的傻逼们好多了。沙罗闻言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往男孩怀里挤了挤装小鸟依人。 “亚洲人?哈哈哈。” “小子,我们就想要她,识相的就赶紧走,别碍着我们。” 男孩笑容不改,右手却轻轻一抬,脚下的地面突然崩裂开来,喷出的地下水瞬间将人浇了个落汤鸡。 “还有谁要说什么吗?” 沙罗护着鼻子,地下水那个味道简直让她没法忍。抬脚一跺,六道闪电便直直地冲过去,一人一道被闪电捆在原地动不了,还要忍受时不时的导电反应,简直好不凄惨。 “不论怎样,谢谢。”沙罗看他也就是十叁四岁的样子,典型的东方人长相,棕色眼眸深绿色头发,十分英俊。 男孩耸耸肩,动作自然流露出不羁。“碰巧罢了,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哦?”沙罗笑了,“你确定没有下一次?可这是阁下第二次救我了不是么?” 两人就站在小路上的梧桐树下,一个不肯放过一个不肯承认,都是倔强之人。 “随你怎么想吧,”男孩率先移开视线,“在罗林克,我只是还他们一个人情才跟去码头,没想到看到了你。” “看样子你和他们不是一路,否则我还要想办法灭你的口。”沙罗淡淡地看着他,语气颇有些阴森,“你是格拉斯沃家族派去的?” “算是吧,不过也就是非常小的纠葛,也没有深交,不必多想Hecate小姐。” 男孩似乎是累了,大咧咧地坐在花坛边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橘子就啃。“你们在格拉斯沃家的地盘上把圣里格家族的人打得半死不活扔在街上,虽说格拉斯沃家早先已经得知,但在某些人眼里还是太过了。”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和格拉斯沃家并不亲近,你我之前也不曾认识,来法国总该不是碰巧吧。” 男孩停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情绪。“我的确是来找你的。我希望你在今晚的拍卖会上能帮我得到一样东西,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盯上那批货物的组织与他们的目的。” 沙罗眯起眼睛。“可以,不过你的条件我可不接受。” 哦?男孩有些不明所以。“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就答应。” “这你不必管,拍卖会上的确有好东西,但只要我想要,就没我出不起的。”沙罗面上毫无波动,“结束后我会把东西交给你,至于交换条件则当由我来定。” 男孩摊了摊手。“那就在城东的那家日式居酒屋见面吧,我会订好房间等你。” 沙罗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了一个盒子。“拍卖会上一定会出现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东西,请你务必将它拿到手。” 盒子入手温热,想来是主人一直贴身安放着。沙罗将其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只能看到一只柔白的素手放在她自己胸前的项链上,而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那颗色调浅淡的蓝宝石,只是看着就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 『这是一颗星彩蓝宝石,应该不会容易在这里与其他的拍品相撞。』 “怎么了你,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就心事重重的。”森芳子有些奇怪。 “今晚的拍卖品里有什么稀有的宝石吗?” 森芳子一愣,连忙翻开了桌上的册子。“今年说是共叁十一件,除却最后叁件按照惯例保密,感觉宝石类的不怎么多啊。” 沙罗接过来看了看卖品的介绍,上面写的都比较简洁明了,配图却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有看上的吗?”森芳子凑过来,“其实我觉得那个【Oid】就挺不错,说是星光蓝宝石,也算能配得上你。” “不必了,”沙罗摇摇头,直直地看着那张照片,“这个我自己买,毕竟是要送人的。” 森芳子有些好奇,但顾忌着好友也并没有问出来。“那咱们看别的好啦,不过有事我想着还是要给你说一下。” 森芳子犹豫着开口。“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波尔克家族的人。” “Polk?”沙罗眉头微皱,“有看见来的都是谁么?” “没看到他们,你不用担心。” “无妨,错不在我,也不在他们。就是遇见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沙罗轻吐一口气,“还有别的么?” 森芳子面色为难。“蓝泽家来人了,为首的就是蓝泽云辰,你要是刚刚没跑出去和我待在一起进场,肯定就能碰上面。” 蓝泽云辰? 时隔两年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沙罗却发现如此的陌生和遥远。在外她从没有刻意打听过本家如何了,因为她并不眷恋。就算有几分念想也就仅仅是对着几个人,蓝泽云辰自然不算在内。 “蓝泽家倒是放心让自己的大少爷不远万里地跑来,对自己的实力是相当的自信啊。” “这谁知道,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出行哪个不是前簇后拥的,保镖反正是没少带。”倒真不是森芳子嫌弃,森家祖上虽是日本人但经过近百年的发展与西方的同化度还是很高的,自然在生活方式等各个方面与西方人更加相像。 沙罗倒没什么反应,只是笑了笑。“毕竟是独子,在整个蓝泽家的地位自然高,排场大点也没啥指摘的。” “总感觉你在内涵他,而且我有证据。” “那是你的错觉。” 在这个时代所有拍卖场内部的空间布置都是大同小异的,第一层就像是音乐厅一般的环形座位,按照资产数目由低到高划分为白红黑叁个等级,第二层与第一层有着相同的划分,只不过这一层只对魔法师和魔工技师开放,而作为特殊阶级的各大世家或者势力则是在专门的包间内,有着高度的保密性。 打开包间内的投影装置,两人颇有些无聊地看着拍卖不断地继续,听着出价和成交的价格简直心累,再一次感觉,在这里,钱真的和废纸一样。 时间很快过去,除却最后叁件之外,普通的物品很快就达成了一多半,在第十九件拍品见到了册子上那组成色很好的红宝石叁件套。 “这是今年唯一一件红宝石类的拍品,虽不及当年的压轴品【Lago Rosa】的工艺和品质,却也同样是顶级之流。” 一听到这个名字,底下两层的环形座位便开始了骚动,沙罗有些迷茫,倒是一旁的森芳子出声解释道。“【Lago Rosa】是Aglaia小姐的成名曲,后来Aglaia小姐去世,曾经和她合作过的几位珠宝设计师共同制作了一套完整的红宝石首饰,为表纪念名字就是Lago Rosa。五年前也是在克里兰卡售出,是你父亲买走的,还创下了拍卖场红宝石类成交的最高记录。” 沙罗才反应过来,Aglaia是自己母亲的英文名字,森芳子有些惊讶。“你从没对Aglaia小姐做过什么了解么?” 沙罗沉默了,在她眼里生母就只是个名称,即使知道她是个享誉世界的模特歌手,如何如何的美貌如何如何的优秀,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就像当年临走前对蓝泽云辰说的那番话,主要是因为她自己看不起,蓝泽家某些人的做法让她觉得伪善可笑,她说的就仅仅只是她想说的,并不是从一个女儿的角度去指责什么,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而另一边森芳子自觉失言,她和沙罗很像,但又完全不同。虽然她们二人都失去了自己的生母,但她至少有母亲陪伴的记忆,享受过母亲的呵护和关爱,而沙罗什么印象都没有,对她来说母亲也不会比陌生人好多少,在世家大族中亲情本就是很奢侈的东西,离开家族在外漂泊着,又能对所谓的亲情有什么感觉呢。 “那套东西,很漂亮吗?” “毕竟有【Cassel】的现任掌门人参与,想来不会难看,当时这样拍品也是经过他们的沟通,特意作为压轴叁品的第一位出现的。” 沙罗回过头继续看着流程进行。“她唱歌怎么样,你听过?” 森芳子眨了眨眼,笑的十分无奈。“拜托你问这话之前自己先去听听吧,她要是唱歌不好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么?你自己看看报道,圈里的后起之秀十个里头有七个都把她当偶像。” “哦。”沙罗点点头,冷淡的模样让森芳子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是在德国学打球都打傻了吧,连歌都不听,一点点娱乐都没有啊。” “别这么说,好歹也是我好死赖活地求着人家收我的,让你说的味儿都不对了。” “德国人都那样嘛,有些地方是真的让人挺费解的,要不是他们那儿打球是真的厉害,谁跑去受这蹉跎啊。”森芳子撇撇嘴,她一向帮亲不帮理,自然是没啥好话说。 沙罗失笑,也没再说什么,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那件她势在必得的拍品终于暴露在灯光之下。 作者的话: 大家可以猜一猜这位新出现的男孩子是哪一位动漫人物哦~这其实也是作者的童年男神之一哈哈哈终于可以和男神做酱酱酿酿的事啦哈哈哈~ 接下来一个月都在忙考试,会变成不定时掉落更新,元旦后一定会加倍补上的请大家放心! -- 第十一章Oceanid “这就是星彩蓝宝石?”森芳子凑过身子打量着投影中托盘上那颗流光溢彩的水蓝色宝石,“真品看着比实物还是要美上很多的。” “【Oid】是从一位摩洛哥收藏家手中得来,作为主体的星彩蓝宝石净重36克拉,品质成色经过多方鉴定都是上上之选。底价叁百万美元,且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美元。” 森芳子闻言咋舌,这可真够烧钱的。“看样子这东西品质的确是很好了,我还没见过比这个更贵的星彩蓝。” “商品的位置和价格就已经说明了很多,”沙罗淡漠地听着下面的叫价声,手指轻轻地点了几下。 “75号贵宾出价七百万。” “应该是蓝泽家。”森芳子看她一眼,“怎么整?看架势也是挺坚决的。” 沙罗嘴角微挑。“那又如何,我看上的,就别想抢的走。” “77号贵宾出价一千万。” “一千二百万,75号贵宾出价一千二百万。” 女子眉眼依旧淡然如初,只是继续按下加价的按钮。 “7、77号贵宾出价一千五百万!” 森芳子瞪大眼睛,这也太……“这东西到底有什么魔力啊值得你这么砸?” 然而沙罗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再一次按下了按钮,与此同时刻意压低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的扩音器响彻整个拍卖场。“我出,叁千万。” 主持者被这做法吓得不轻,好容易回过神儿来连忙颤着声音说道:“77号贵宾,出价叁千万!” 沙罗靠坐在窗边,敏锐地察觉到了背后探究的视线。“还有人竞价么?” 森芳子抽抽嘴角,这手笔大的太害怕了,一下子翻了十倍,这简直是财大气粗到让人怀疑是不是脑子有坑了。 “叁千万第一次,叁千万第二次,叁千万第叁次,成交!” “讲真,你是不是赌气了?”森芳子看着她一脸的无所谓,真心替她肉疼,叁千万啊姐姐你到底有没有概念啊?就买这么个破玩意儿。 沙罗横她一眼,语气冰冷。“你觉得我需要和谁赌气?” 森芳子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多事,我闭嘴,您随意。” 沙罗转回视线,眼眸深处涌现些许怀疑。“这样东西说是从摩洛哥人手里得来的,我不认为一个地处东亚的魔法世家少爷大老远跑来这里会毫无目的。” “可他也不一定就是为了这东西来的啊,没准儿就是单纯看上眼想买回去送给他妈妈或者妹妹,有一说一你那继母和继妹也挺配这东西的不是。” 沙罗想了想,不由得笑弯了眼睛。“这倒没说错,的确是…很相配的。” 森芳子摇摇头,接过她递来的一张黑卡,让自己的保镖送去。 “等等,”沙罗以手扶额,紫色的眼眸轻轻一闪,“让接待者转告这里的负责人,拍卖结束后我想亲自和他谈谈。” “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见你?”森芳子有些好奇。 “我不认为,”沙罗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但我知道,这里是法国的地盘,他们不会允许有人在这里挑衅他们。妃格涅尔家族掌握克里兰卡拍卖场近百年,不会愿意为了一样普通的卖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 “妃格涅尔家族素来低调,在整个欧洲都是顶尖之流的魔工技师家族,名声是相当的好。至少在这之前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负面影响。” “咱们都是大家族出身,都很清楚世家最需要的是什么,”沙罗笑的颇有些诡异,“老婆都与人私奔了还能坐的住,可不就是要维护住家族的脸面么。” 森芳子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这种事也是能乱说的么。” “是不是乱说结束后你就知道了。”沙罗站起身披上了那件拍卖场提供的有特殊防探测功能的斗篷,“我出去下。” 沙罗走出房门,径直走向十米开外的包间,四个保镖一见来人便想要拦截,沙罗连脚步都没停下,指尖蓝光轻轻一闪,几人就全成了木桩子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沙罗推开房门,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嘴角轻扬,倒都是熟人呢~ 还不等人说话,沙罗率先开口。“还请朝风先生暂且先回避一下,有人托我带几句话给蓝泽少爷。” 中年男子迟疑一瞬,看了看一旁的清俊少年,起身出门。 偌大的空间内空气似乎有些凝固,兜帽下,沙罗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他比自己大不到一岁,也就是十叁岁左右的年纪,可身高却已经超过了一米七,真心不像是日本人的身高。 想到这里,沙罗不由得轻笑一声,沙发上的少年神色一怔,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沙罗?” 听他叫了自己,索性也就卸下了帷帽,露出了自己的脸庞,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他对面。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沙罗觉得有些好笑,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怎么,这地方只准你来不成?” “这么多年了你从未回过家,”蓝泽云辰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虽说祖母不允许,但父亲还是私下找人去寻过你的。” “我知道,”沙罗抬起头来,紫色的眼眸一如两年前那般,冷漠的让人心底发冷。“我不但知道,我还故意一一避开,托他的福还好好训练了一把自己的藏匿本事,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陪我玩这么久才是。” 蓝泽云辰气急,但更多的还是刻骨的无力。当年她失踪也有他一份拖延的功劳,两年来,与祖母争吵越发频繁的父亲、愁容满面的母亲以及总说想姐姐的妹妹,面对这一切他有口难言有苦难说。他拦不住自己这个妹妹,更没有立场去对她指手画脚,他们二人之间似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不论如何,你都是蓝泽家的大小姐,你是女孩子,待在家里总比在外流浪要好的多,外面的世界太过危险。” 沙罗眼睛轻轻一弯,出口的话语却十分地犀利。“可对我而言,待在家里更让我窒息。与其看着你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还不如在外面自己逍遥快活,你说对么?” 蓝泽云辰闻言只有无声地叹息,面上也有些黯淡,却让沙罗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蓝泽云辰很是平静,乌黑的眼眸带着些许回忆的味道。“你很讨厌我,我一直都知道。因为在蓝泽家,讨厌我的,不止你一个。” 沙罗面带嘲讽,内心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思索成真了。今日来找他一是为了挑明那件东西的归属,二则是想要验证当年临走之时发生的事。当年对他的那一番说辞说时并不感觉有何问题,可后来再想起时却让她极为不虞,她的情绪管理已经相当到位,于情于理是不该那样说话的,可按如今的情况来看,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依旧对蓝泽云辰有本能的厌恶反应才会导致她一而再再而叁地情绪失控么? 越想越觉得不痛快,心底猛然闪过的一丝杀意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强作精神,沙罗轻喘口气抬眼看他,听他不断地想劝自己回去,内心的烦躁让她实在有些不耐。“回去,回去了能改变什么?” 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沙罗嗤笑,站起身一步一步靠近他,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看着他的眼底满满地都是自己,她有些晃神,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你和星罗有母亲,而我已经没有了,你母亲是蓝泽英人的心爱之人,而我母亲只是一个满心算计强逼他人联姻的女人,如今早就已经化作祠堂里那一尊孤零零的牌位,如果我继续待在家里,你猜猜日后,他会先放弃我还是星罗?” 看着他有些怔愣的模样,沙罗笑了笑,退开了两步。“如若真到那一步,作为一个合格的家主,他所有子女都需要为家族做出牺牲,我们谁都不例外,可我们都清楚,他第一个放弃的绝不会是你们两个。” 蓝泽云辰有些痛苦地闭上眼,是的,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他都忘记了,沙罗很聪明也早就看穿了一切,有时候世家大族的身份只会成为阻碍,她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不用白费力气了,即便真的回去,我带给你们的,也只会是报复,不会是其他。” 蓝泽云辰沉默良久,随后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你来见我,不只是为了说这个吧。” “自然,”沙罗答得很干脆,“我想知道【Oid】的来历,总该不会是你觉得好看才花钱吧。” 蓝泽云辰看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驳了她一句。“花叁千万美金似乎更没理由,不过这东西直接归你也省了我们再去找你。” 沙罗皱皱眉,她的确是想不到这样东西居然是给她准备的。“这东西什么来历?” 蓝泽云辰看了看她,突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的异能完全觉醒了么?” “还没有,按仪器测算只达到了60%左右。”沙罗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下颌,“这东西和我有什么特殊关联么?” “是么,”蓝泽云辰出了口气,“还真是准确,不愧是【神谕】海音寺家。” 【神谕】?沙罗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听这意思是海音寺家对自己有什么预言了不成。“海音寺家不是已经断绝了么?他们和这有什么关系?” “紫苑寺家的【梵音】是最顶级的精神系魔法之一,海音寺家一直与紫苑寺家伴生,关系极为密切,他们家族的魔法别具一格,每代只有一个人会继承【神谕】魔法。”蓝泽云辰看向她,眼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我能力有限知道的不算多,这条【Oid】是海音寺家的传家宝,当时是传给了继承【神谕】能力的长女,但这位夫人前些年和丈夫一同死在了摩洛哥,项链也就下落不明了,这次我来是因为父亲和你外祖的要求,将东西带回去。” 沙罗点点头,这东西的象征意义怕是极高,别人她可以不管,但这也是她外祖想要的吧…… 蓝泽云辰看着她有些踟蹰的模样,不由得再次开口。“你外祖说,这东西全权由你处理。” 唉?沙罗有点傻眼,她外祖是怎么知道她会出现的? 看着她难得的呆样,蓝泽云辰有些发笑,“紫苑寺家除却【梵音】之外,占卜也是日本所有魔法世家中最强的,某些方面甚至在叁大阴阳师家族之上。” 沙罗暗暗吐槽,这真是越发像只老狐狸了。“既如此,那我就该走了。” 蓝泽云辰看着她毫不停留的背影,突然出声。“自由…真的值得你这么做么?” 沙罗轻轻一笑。“高台之上,樊笼之中,方寸之地,怎能感同身受?” -- ρΘ1⑧ㄚ.℃Θм 第十二章越前龙雅 拍卖会终于落下了帷幕,而此时的时针也已经指向了十,刚一出门便有一名身穿白色长裙的服务员迎了上来,容貌虽远不及二女这般顶级的水平,却也算是清秀,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向沙罗行礼。“贵宾。” 森芳子有些犹疑地看她一眼,沙罗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一旁的保镖们带她离开,自己则是跟在那名少女身后向走廊的另一边走去,来到了拍卖场外的一座类似洋房的白色建筑内。 沙罗看了看四周极为严密的保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走了进去—— 房间陈设极为简单,家具物件都以白色为主,白裙少女引她坐在中央的长条沙发上,手脚麻利地为她沏好了一杯红茶。“请您稍等,家主很快就到。” “有劳。”沙罗卸下帷帽,精致的金色面具遮住了她的绝色容颜,银色的长发在头顶水晶吊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早就听闻Moonlight组织的Hecate小姐乃是天人之姿,之前还以为只是道上往来间的奉承之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先前负责引路的那名白裙少女早已悄无声息的离开,一名坐着轮椅却还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从沙发之后的门进来,面上带着微笑,宝石绿的眼眸中却满是审视与忌惮。 沙罗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哪里,比起卡门夫人我不过是蒲柳之姿。” 男人闻言面色略有僵硬,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Hecate小姐托人转交信件,又以叁千万的价格拍下卖品,不知所谓何事?” 沙罗勾起嘴角,慢悠悠地喝了口红茶,仪态端庄俨然是位出身高门的贵女。“想必您已经得知了消息才是,还是说,到了如今您还要继续保持沉默?” 沙罗盈盈笑着,见他依旧不肯开口,魔魅一般的紫色眼眸盛满讽意。“您明媒正娶的第二任夫人——·Figner明明是与人在七年前私奔,而您却一力压下直接对外称其病逝并至今再未续弦,倒是对她情深义重的很了。” 看到那张被女子直接甩在桌上的照片,男子目光闪烁地看着那个在镜头前尽情绽放着自己的红裙女子,然而在看到她身边的男人后,手背却猛然爆出了青筋。 沙罗看着他,眼底划过一丝不屑。“看到了老熟人,惊讶么?” “他…怎么可能?!”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看着他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睛。沙罗依然淡漠处之。“你们以为当年除掉了他,殊不知他正好借此机会脱身去了格拉斯沃家,不出叁年就成了老家主身边的心腹,日子过得可是不错,当然,是在遇到卡门夫人之前。” 不着痕迹地扫了扫他的腿,嘴角有些恶劣地扬起。“你的腿是怎么失去的,家主想必也清楚了吧。” 本几乎是用要吃人的目光瞪着那张照片,可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将照片放到了腿上,将一个包装完整的信封推了过去。“足够了……这是你想要的。” 沙罗目光一暗,将里面的几张文件大致一扫便放下。“我可以向您承诺,在一切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尽力保住她的性命。” 男人有些惊讶,随即便明白了过来这背后的深意。“看样子,您比我想的知道的要更多。” “绝非本意。”沙罗目光灼然,“作为丈夫您仁至义尽,但您同样也是帮凶。” “我做了我想做的,后果不由我定。”男人目光有些放空,“既然找了您来,那么事情就等同于曝光了。” 沙罗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她无心参与任何家族的纷争,也对这叁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没什么兴趣。可如今她插手管了这件事儿,她就需要负责到底。“希腊的魔法暴走事件,第一次发动就让整个东南空间内的所有东西在瞬间变成齑粉,而您和您的家族那个时候,又干了什么?” 男人闭上了眼睛,声音显得有些虚弱。“我太想要超越他了……一开始只是不甘,可后来再也回不了头了。” 沙罗并未作声,有因必有果,无怪乎此。但这样一来基本上所有的线都已经串了起来,现在就剩下照片上的这对男女需要去求证了。 离开了那幢白色洋房,沙罗隐在树下回头看着这座在克里兰卡屹立近百年的地标性建筑,到底是要迎来一场不知何时才能越过的寒冬了,只是再如何,都与她并无关系。 深夜的克里兰卡繁星璀璨,东区此时正热闹,来往的行人叁两成群有说有笑,沙罗端详了一番这散发着暖光的居酒屋,抬腿便踏了进去。 身穿日本传统服饰的年轻女子迎上来。“您好,请问是沙罗小姐么?” 沙罗朝她点头,跟着她上了叁楼,走到了最里面的包间。 房里有着很淡雅的香味,还混合着一股榻榻米的竹香,少年坐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见她进来方才笑笑。“比我想的要快一些。” 沙罗在对面落座,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润喉。少年从外室进来,墨绿的发丝被夜风吹动轻轻摇曳,猫眼盯着盒中的那块蓝宝石看了很久,这才笑着道谢。 “你究竟是谁?”沙罗懒得和他打哑谜,这个人既然知晓自己且又与这条项链有关,若说是无关联者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聪明如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少年笑了笑,“我选择在这里见面又外加这块宝石的缘由,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敌视我才对。” 沙罗闻言放下茶杯。“你是海音寺家的后代吧,你们家族目前的年青一代就你一个人,但看你这样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珍贵。” 少年耸耸肩。“珍贵的是命,从不是所谓的血统。要是你真如你说的这么想,你就不会离开蓝泽家了不是么?” “看样子你应该是和我外祖有联络了?”沙罗心思一转便猜到了其中曲折,“你倒是挺特别的。” “彼此彼此,一个出身世家的贵女跑出来混的风生水起,你的特别更胜一筹。”少年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赞美,“我父母出事后你外祖就在找我,毕竟我的外家和你的外家关系太过紧密,他一直想弥补一些,所以这次他让我来找你,也是想让我成为你的叁个结契者之一。” 沙罗扬起笑脸。“我尊重你的意见,结契者一事想必你我都有共识才是。不过,海音寺家如今已不存在【神谕】者,什么叫做弥补?弥补什么?” “别的我不知道,只是原来听我小姨说,”少年顿了顿,看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我外祖的死因与你有关。”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沙罗面色不变,已经很久了但她还是很好奇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超乎想象的事情,无法掌控虽然会让她不爽,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我并不是很在意。”少年看着她,眼神却极为温柔,“一切都是选择罢了,具体的事儿我也不清楚,毕竟我母亲很早就跟着我父亲离开了家族,就像你的母亲一样。” 沙罗叹了口气,海音寺家如果和外祖家关系紧密,那两家的女儿大概率也认识,按这说法没准儿还挺“臭味相投”的,都和一般的世家女完全不一样。 “那这样东西,该物归原主了。”沙罗朝着茶案上的宝石点了点下巴。 宝石在少年的指尖闪着浅淡的光,下一刻这块宝石便朝她飞了过来。 沙罗挑了挑眉,少年只是一笑,“就当做是放我一马的谢礼吧。” 沙罗有些好笑,这人倒也真是豁达,不过这种对自由的执着,让她很有好感。“好歹也是叁千万啊就这么抛了,在外连个压箱底的东西都没有,你要怎么混?” 少年一腿搭在栏杆上,闻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习惯了,这里够用就成。” 沙罗摇了摇头,不予置评。“若真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 少年只是笑,并未接话,他看了一眼端坐室内的女子,随后一跃而下,远远地只听见一句:“我叫越前龙雅。” “龙雅……”沙罗静静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将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 第十三章罗特基尔特家族 “老实说,当年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儿有问题了?”森芳子看完收集来的情报后一直都处于一种很震撼的状态,但随后紧接着的感觉就是后怕。 “差不多吧,”沙罗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毕竟卡伦的母亲死于这场动乱,要是什么都不做也太不像话……虽话是这么说,当时的我只是想着要查,也没想到背后会牵扯出来这么多家族。” 森芳子有些接受不能,她直到现在都没办法相信自己知道的。“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这件事可以说是妃格涅尔家族近百年来最大的秘密了……” 沙罗叹气,有些事情迟早都会曝光,但如何曝光就要看他们的选择了。“他心里很清楚,我既然能查到不代表魔工协会和魔法师协会一点都不知道,现在他该做的就是认错低头,不然整个家族就会因为他一个人而毁于一旦。” “太可怕了,”森芳子面上不显,但还是有些难过,“我们两家关系原来也算亲近,小时候我妈还带着我拜访过他……我从未想过他会做出这种事。” “这次行动想挑起你们卢卡尔家和圣里格家的矛盾,如果没插手的话最终得利的还会是格拉斯沃家,这么一看这位涅尔瓦先生倒是恩仇分明。”沙罗看着手上的照片,语气说不上是欣赏还是嘲讽。 “这等才华,若是…”森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将话说下去。 “这人也算是个人才,从格拉斯沃家族平安脱离后还能得到罗特基尔特的重用。”沙罗也不多问,只是颇有兴趣地笑了笑,“倒是想让我去见识见识。” “罗特基尔特家……”森芳子皱眉,难得地流露出少许厌恶,“他们干什么的你也知道,那等地方你亲自去有些大材小用了。” 沙罗摆了摆手。“说的我干的那些事有多见得光一样,我对这位新上任不久的首领其实也是有兴趣的。” “有一说一,那个尤利西斯应该长得也挺不错的,”森芳子笑笑,“不然也不会让女人那么地趋之若鹜了。” 哦?沙罗好奇地看着她,森芳子看她那样真心觉得好玩,也没藏着全部和盘托出。“巴西那个超模,Lilia·Kanevsky知道吧?她就是尤利西斯的床伴之一。” 沙罗眉毛一挑,从克里兰卡回来已经过去了叁个多月,期间芳子可谓是给自己恶补世俗生活的一切知识,尤其是娱乐圈那些事。“哦我知道,就是那个成名很早的,长得还不错。” “对啊,年前那个什么牌子来着,就是她代言的。”森芳子喝了口茶,“虽说只是上任家主的养子,不过他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把整个罗特基尔特家整治的还不错,在拉美一带影响力还是很不错的。” “年轻?”沙罗笑了笑,“和我比呢?” 森芳子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不是人,是怪物级别的,别打岔,他的能力【液体爆裂】战斗力太过可怕,去年秋天解决他义父留下的叁个儿子时就用的这个,那场面……可以说是极为恐怖。” 沙罗看着那些堪称血腥的照片皱了皱眉,她是杀手出身早已经见惯了这些事,但老实说这种做法一点美感都没有,很让人不适。“我听说他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森芳子点点头。“所以说很年轻嘛,精力好欲望强,有的是男男女女想爬床。” 沙罗一哼,颇有些做作地撩了下头发。“你觉得我去色诱他的成功率有多高?” 森芳子一噎,我去这不但是亲自出马还要把自己搭进去?“你认真的?” “嗯哼~” 森芳子满头黑线地看着她。“讲真,你这张脸绝对是无往不利……但你这完全没必要啊。” 沙罗嘻嘻一笑,颇有些娇俏的感觉,转手将最底下的照片摆在了好友面前。“喏,你自己看看。” 森芳子定眼一看,男子一头金发身材高大,小麦色的皮肤十分健康,由于是侧面并未看到全部,但仅仅是从轮廓来看她便知道,这个人的确有本钱让自己这个好友亲自上手。“你这算是看上他的美色,想着要过一把睡了黑帮大佬的瘾?” 沙罗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敢不敢把我想的有出息点?” 森芳子耸耸肩,她不说了就是了呗。“你要去这里,卡伦知道么?” 整理东西的动作一顿。“给他说干嘛,他不需要知道这些事。” 森芳子摇摇头,自己这个好友她不说百分百了解,但这两年相处她也算是能摸透个七成,这次的事的确是牵扯太大,她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和立场,但作为朋友,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多提醒提醒。“你这次要怎么去?你既不打算让卡伦他们知道,又要避嫌,组织的力量就不能动,你要怎么混进去?” 沙罗笑了笑,冷不丁凑过去猛亲了一下好友的侧脸。“这不是还有你呢么。” “少来,”森芳子现在心情可谓是差到极点,哪有闲情逸致和她玩笑,“我帮你个鬼,难不成还是我把你卖去那里不成?” 嗯?卖? 森芳子看了一下好友,嘴唇轻轻一抿。“你该不会真打算用这个渠道吧?” 沙罗似笑非笑,让森芳子更是头痛。“行吧行吧我去和舅舅他们说。” 沙罗叹口气,抬手捏了捏好友的脸。“你不用担心什么,我自有分寸。你们就只需要把我的假身份解决了就好。” 森芳子任由她捏,用头撞了一下她的下巴。看着她吃痛得龇牙咧嘴,这才笑了。“行,打个赌吧,你要是在两个月内把他解决了,回来了我就给你送几个男模。” 沙罗哭笑不得,她对私生活向来是无所顾忌甚至称得上放浪,这具身体发育得与少女无异,但怎么说她也才有过卡伦一个男人而已,到底不比芳子经验多,嘛虽说在床上男人多些她也不怎么介意就是了。“随你,我要是没按时回来,我就跟着你去沙龙好好玩几天,当然,是我出钱。” 森芳子想了想。“行。” “Boss,”黑眼圈浓重的女子从交流一开始就满是不赞同,“你一个人潜入罗特基尔特家族实在是太不保险了!” 『我就知道是这种情况!』沙罗内心疯狂吐槽着,“莎米亚,我和你说话你就没有一次能站我这边的。” “这不一样!”莎米亚终于摸索到了自己的眼镜,好不容易才架到了鼻梁上,让沙罗着实是看不下去。 “你又多久没收拾房间了?东西乱摆乱扔,连眼镜腿都歪掉了。” “也就上次你回来给你看报告之后吧……不对你不要岔开话题。”莎米亚一拍桌子,震掉了桌上的一堆文件。“你现在的异能完成度和同龄人相比实在是太低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谁去救你?” 任凭女子在那边厉声质问,沙罗维持着自己一贯的表情不发一言,更是让女子气不打一处来地无能大吼:“你有在听吗?!” 沙罗叹气,冲她摇了摇头。 看着莎米亚气的脸色发红,沙罗也不愿继续逗她玩,只是平静地说:“我这种能力可以说是自魔法师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基本没有过的,我在你们魔力因子学的研究者眼里,就像是金矿在挖掘者眼里的地位一样,但个体的差异太大也是导致魔法界研究难度的重要因素之一。” 说到这里,沙罗思绪也有些放空。“我知道我的异能完成度不高,虽说总体水平是60%但有些数值还是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值,越庞大的魔力因子库就越需要强大的精神层面的力量来支撑和控制,这也是我目前始终不敢太过放肆的原因,就像你一开始说的,我太年轻了。” 另一头的女子静静听着她难得打开心扉说出的话,眼中的不解丝毫没有减弱。“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我的说法或许有些对不起芳子小姐,但这次的事本来……远不及您亲自陪同的程度不是么?哪怕是卡伦的事有了进展,您也大可以派出【Eclipse】级别的人去。” 沙罗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她这个人骨子里是并不是敏感,而是多疑,但作为首领太过多疑也不是好事。但到底她还是保持着相当一部分原来做杀手的那种习惯,更不必说这次事情的小插曲还牵扯自己的外家,也不能算是完全和自己无关。“你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而且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那也就该我自己来解决,牵扯其他人来承担风险,即使是上位者也不能如此随意地让下属去牺牲,毕竟上位者要做的,是尽力守护而非可能牺牲。” 莎米亚虽然难以完全理解,她一直以来信奉着自己本族的宗教,即使是当年为了研究不得已入了别国国籍也从未放弃过。这样一份称得上是“恻隐之心”的情感与选择,的确让她再也无法说出什么来反驳了。 “既然您如此选择了,我…没有意见。”莎米亚轻轻一叹,将放在腿上的一堆文件全部摆上桌子,“这个,是莉亚给您搜集的,罗特基尔特家族和尤利西斯的资料。” “哎呀还是我的莉亚省心。”沙罗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让莎米亚恨不得敲她脑瓜。 “资料已经传过去了,我也看了些,不过您这时间也太仓促了些,”莎米亚有些埋怨,她比自己的这位首领大了15岁,看她就总有种看女儿看妹妹的感觉。“那个尤利西斯的能力是液体爆裂,珍稀程度已经够到了X级,更别提他自己对魔力的控制程度更是炉火纯青,也难怪那几个私生子看他不爽了。” 沙罗倒是不在意。“他要没两把刷子他义父也不会对他那么青眼相加了,能力评定X级倒还好,可看他杀那几个人的时候现场可是血腥的要命,也是个暴躁狂哦。” 莎米亚白眼一翻,你还好意思说啊,打起架来你也没见多像女人。“性格不暴躁还能叫黑老大么?你当【墨西哥之虎】是白叫的。” “可林家的那个林轩逸我听芳子说不就挺不错的,好像还是华侨。”沙罗撑着下巴,“也是干军火生意的,但风评可比罗特基尔特好太多了。” “林家啊,也是挺奇怪的,随便家主在外面如何乱来,但他们有一条铁规,正室夫人必须是华国人,继任者也必须是正室所出。”莎米亚对这个家族倒是有所耳闻,“华国是流传千年的古国,各方面都是顶尖的,想来就是黑道的可能也保留着他们骨子里的东西吧。” 沙罗没说话,人性这东西没什么可挑拣的,硬要说的话华国人更加内敛含蓄,和西方人的确是差别甚大。“再说吧,这回我去的地方你们也不用多关注,我会处理好,等要确定的事情解决掉我自然就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一切照常进行。” “是。” 『我到底是怎么忍受这种情况近叁个周的?』沙罗面无表情地坐在吧台侧面,暧昧的光打在她柔光致致的大腿上,即使面具的存在让他们看不见容貌,光是这么一副好身材也足以让身边的男人们蠢蠢欲动,想要将眼前的美人据为己有。 沙罗将这些目光完全忽视,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个被拐卖多次、刚到这里便被四个男人轮番艹了一夜导致高烧好几天的东亚姑娘。 “米拉,”带着浓重墨西哥口音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是这里的老板娘,也是罗特基尔特家族的一员,“你见到尤娜了吗?” “不知道。”沙罗冷冷地答了一声便转身上楼去了,老板娘也不意外,前不久到来的尤娜是个身材火爆的金发美女,当晚验货的时候就和这个来自东亚的冷艳姑娘有了些许摩擦,无外乎是因为,喜欢米拉的男人要更多一些,而今晚,他们这里将会有几位贵客要来。 沙罗回到房间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她很清楚今晚到来的人会是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需要抓紧时间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沙罗有些诡秘地笑了笑,她动用能力让自己的容貌更像一个东亚人,连同头发也根据那个女孩儿变成黑色,说句实话这个机会废了她几乎叁个周的时间让她几乎已经要按捺不住对隔壁人的不满了。 推开门,果不其然那个喜欢带男人上楼来的尤娜正在和一个男人纠缠着,男人的咸猪手正在她身上游走,沙罗认得,那是这一批女孩儿第一天来时就和尤娜上床的几个男人之一,好像就是这间酒吧的守卫。 “尤娜,”沙罗看着她,“你忘记晚上安排的事了?” 尤娜这才想起来,好不容易将身上的男人推开了许。“要不是亲爱的米拉提醒我,我都要忘了。” 沙罗懒得看她那副样子,转过身便套上外套便出了门。“解决好了就快下来。” 坐在车上,老板娘转过头来。“尤娜呢,还没好?” 沙罗将头转去一边。“正在收拾呢,我可不像她那样,临走还要和人爽上几次。” 老板娘笑了笑。“这次我就带你们两个去,和尤娜尽量好好相处,毕竟她比你犯错的几率要更大,但你和她是一起的,要是出了事我们都跑不了。” 沙罗叹口气表示自己知晓,又过了十几分钟将自己收拾的艳光四射的尤娜这才下来。老板娘看着后面各有千秋的两个女孩儿,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很快车就在市中心的高级娱乐会所停下,沙罗与尤娜脸上都带着面具跟在老板娘身后来到了二层的一个房间,里面此时已经有了七八个女孩儿,看到她们二人,眼里的光芒都称不上友好。 沙罗倒是不介意,她怕什么?看着老板娘和另外两个人正对着一位中年男子说话,给了她充分的时间坐在一边观察这几个女孩,看了一圈她不得不承认,这九个里面可能真没有能和尤娜比的。 中年男人向他们示意,目光在沙罗身上停顿了一下,将他们领向了四层。 看着满屋子的男人,沙罗挑了挑眉,果不其然其他的女孩儿全部被留在了这里,而她和尤娜则是被带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前。 “我想你们都知道今夜是来干什么的,”男子声音很低,“自己拿捏好分寸。” 一打开房间,沙罗首先看到了一个十分年轻的东方男人,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气息十分内敛,却让她一瞬间有看到自己那个父亲的错觉,让她有那么些迟疑。 而尤娜则是带上了甜美的笑容,即使有面具遮挡也无法否认她很漂亮。 东方男子的对面坐着的金发男子怀里揽着一个十五六岁的褐发美女,有些戏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尤娜一步步接近着那位东方男子,见他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正要说话却被一道满是冷意的声音生生钉在了原地。“真腻。” “噗嗤。”褐发女子笑出了声,却被金发男子捏了下腰。 沙罗有些无奈地走到了尤娜身前,她如今也就不过一米六出头,实在是有些娇小了。“先生可需要用些柠檬水?” 男子满身冷气稍微一顿,看着沙罗好一会儿,伸手便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沙罗有些惊讶,得到的情报里林轩逸不该是这样的才是,这怎么? “若我说,我要她的命来还呢?” 尤娜脸色惨白如遭雷击,沙罗暗暗皱眉,但依旧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轩逸。“……先生请便。” 知道对面的那对男女饶有兴趣地看着,沙罗顿了顿,慢慢地继续说:“若先生已经决定,那我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毕竟先生是贵客,我们这种人的命,远不及您心情的重要。” 房间里很安静,还是那名金发男子笑出声来打破了这方沉默。“我就喜欢这种识趣的女人,林,你若不要那就归我吧。” 尤利西斯知道,林轩逸向来不喜欢玩女人,而他刚好相反。 林轩逸盯着怀里女人的眼睛看了很久,猛地将女子压向自己,直直地吻了上去。 沙罗任由他为所欲为,可她依旧没有忘记对面的男人,手微微用力想去推离林轩逸却被他察觉,一个不小心便将女子脸上的面具碰到了地上。 沙罗感觉到了对面突然变得炽热的目光,她笑了笑,今夜的目的已经完美达成了。 林轩逸将有些气喘的姑娘按在胸前,看向了对面的男人。“这个,我今夜就笑纳了。” -- 第十四章交锋【林轩逸微H】 东方男人似乎在性爱上天生就比西方男人慢热一些,但沙罗今天才觉得,这句话似乎也不是那么地绝对。 身上的男人有一副好皮相,这也就是沙罗乐意和他上床的最大原因。带着薄茧的手将女子的衣服尽数褪去,将那副满是诱惑的酮体暴露在灯光下,沙罗看着男人幽暗的目光心下一笑,柔柔地抬起双臂环住男人向他献上一吻。 『好大…』拉开男人的裤链,那一柱擎天早已蓄势待发,沙罗轻轻舔了舔嘴角,变化为黑色的丹凤眼瞥了男人一眼,白嫩的手便上下套弄了起来,让男人的额头渐渐爬满汗珠。 沙罗眯着眼,手上的动作越发快速,在男人即将登顶的时候猛地停下,抬腿便跨坐在男人身上,光溜溜的下体轻轻蹭了蹭,小嘴十分热情地含住男人胸前的敏感,让男人体会到了全然不同的快感。 沙罗知道这位林家的嫡子并不喜欢床事,比起睡女人他更乐意多谈几笔生意。而她今夜却是性欲旺盛,在这么个地方难得遇到一个顺眼的男人,自然是要好好享用的。 林轩逸看着身上的姑娘,难得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叫嚣着要发泄,他不再隐忍,双手握住女子的臀瓣狠狠一压,那根火热便冲了进去,让女子发出一声低叫。 巨大的性器不断地折腾着女子的柔软,沙罗十分享受这样的力度,迷人的丹凤眼周围晕开一片嫣红,强硬箍住自己腰身的男人呼吸粗重地动作着,几乎是想要让自己的囊袋都塞进那处私密好好感受一下那灭顶的快感。 林轩逸早已有过女人,但他从来都是发泄生理需要,因为他知道目前他睡过的所有人都不会成为自己未来继承人的母亲,而如今,他看着在身上颠簸起伏的女人,冷艳的容貌多了情欲的粉红显得更加诱人,她身边的那个金发女人的确是高挑美艳存在感十足,而他却是一眼被她吸引,哪怕她一直隐在那人身后。 但老实说,睡她还是与自己的预期不符,林轩逸本能地讨厌着这种失控的感觉,下身的力度又瞬间加大,让女子发出更加高亢的叫声,却也更加焚烧着他的理智。 “啊、啊……轻点…啊!” 女子坐在男人胯间被插的浑身颤抖淫叫连连,双腿紧绷带来的阻滞感让女子有些不舒服地摆腰,却被男人更凶狠地按在身上加速顶弄。 承受着男人几乎失控的顶插,沙罗发出一声尖叫后下体的蜜水瞬间喷出,颤抖的身子摇摇欲坠却被男人就着姿势压到了床上,火热的肉棍在几十下的抽送后终于把持不住,将自己滚烫的精液射进了女子的小穴。 沙罗细细喘着气,感受到自己有些发颤的双腿被人抬起,她微微睁开眼,唯一的颜色便是男人那欲火中烧的黝黑双眸…… 沙罗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好,昨夜与她交缠一夜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她也未曾在意什么,将自己收拾干净后便下了楼。 “昨夜可还好?”老板娘递过来一杯水,沙罗知道里面必定放了避孕的东西,一饮而尽后冰着脸回答。“还好。” 老板娘闻言却笑得很开怀,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林先生自然是不比那些人,不过去了那边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沙罗面色微微讶然。“什么意思?” 老板娘却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尤娜昨晚很凄惨,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不听话的人罗特基尔特家族向来是不吝于好好调教的。” 沙罗自然听得出来话里的警告,只是向她点点头,门口走进来昨晚见过的管家,看到她依旧是很漠然的态度。“米拉小姐,请吧。” 沙罗跟着他上了那辆加长的劳斯莱斯,刚一坐进去便被揽进了一个力量感十足的怀抱,她不着痕迹地皱皱眉,抬头一望那张满是桀骜的面孔便映入眼帘——尤利西斯·罗特基尔特。 “您…”沙罗被他捏着下巴,有些难受地动了动身子。 “能让林轩逸看中并且睡了你,你倒是很有意思。”尤利西斯很满意地俯视着她,左手一用力便将沙罗整个身子扭转过来趴在他怀里,那只大手却老实不客气地肆意摩挲着她的腰臀。 “你这张东方面孔……”尤利西斯端详着她的容颜,“的确是很有味道。” “您谬赞了。”沙罗乖顺地让他摸着,腰却因为他的抚摸而微微颤动,让尤利西斯挑了挑眉毛。“你和你昨夜那个同伴倒是一样的敏感,只是摸了几下便有感觉了。” 沙罗低着头不说话,尤利西斯轻轻蹭了蹭她的颈侧,不得不说他似乎还喜欢这样的味道。 沙罗睁大眼看着毫无预兆地吻上自己的男人,他闭着眼睛粗暴地纠缠着她的香软,似乎想要探知到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合作了这么长时间的林轩逸一眼看中带上了床。 沙罗很快便让他压到了身下,大手灵活地钻进女子的衣服里攀上了双峰,感受着女子微微抗拒的小动作,他并未理会什么,越发肆无忌惮地深入着舌吻。 不知持续了多久,尤利西斯终于放开了她,但那双灰绿眼眸满含的欲望丝毫没有减退,女人有些缺氧地躺在他身下,尤利西斯看着她的模样,竟破天荒地俯身下去亲了下她的嘴角,带着与他决然不符合的少许温柔。 沙罗瞪大眼睛,呆愣的模样让尤利西斯有些想笑。“晚上再收拾你。” 说完他便一把将女人打横抱了出去,完全不在意门口的一众人以及等在门口的昨晚带着的那名褐发女子。 沙罗僵着身子内心有些不淡定,她虽说是成功来了她想来的地方但也没想过自己直接就成了众矢之的。 一路被尤利西斯抱到了叁楼那间朝阳的房间,沙罗坐在床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尤利西斯看了看表,“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说。” 男人很快就离开了房间,沙罗扫视了一圈房间的布置,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外面,入目净是那些坏风景的保镖。 『唉,真是没意思……』沙罗将窗帘拉上,倒头便睡,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睡真的睡到了晚上。 “嗯?”敏锐地听到了类似于争吵的声音,沙罗略一思索便出了门,昨夜见过的那名褐发女子坐在沙发上,看不到面容的女孩儿被两名保镖压着身子半跪在地上。 “让你来送东西,我看是要自己的女儿自荐枕席以求保命吧?”褐发女子说话很是不客气,却让跪在地上的人猛地抬起头来,年轻的面容上满是不屈。 “别拿你来和我相比,你乐意那么做不代表其他人都和你一样。” “你!”褐发女子勃然大怒,正要抬手却被楼上的一声脆响给打断,一身黑衣的女人正站在楼梯口,脚边有一个碎掉的玻璃杯。 “哦?”褐发女子面带笑容地看着她,眼底的恶意显而易见。“这不是昨夜伺候林轩逸的人么?” 沙罗也不应她,只是默默地走了下来坐在了她对面。“那请问,这又是什么,教训潜在的情敌?” 褐发女子阴下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沙罗歪歪头,语调柔缓。“我的确什么也不是,但现在当家的,已不是您的父亲了,四小姐。” “你!”褐发女子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四小姐这个称呼,沙罗不理她气得涨红的脸,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哦呀失言了,先代认不认你这个女儿都是两说呢,不然还用得着这样么,昨夜我还以为您只是首领的某个床伴呢。” 褐发女子气的发抖,抬手拔枪却被一股大力直接掀到了地上。 “我说过什么,你忘了么,莫因?”满是慵懒的声音却让地上的女子背脊发凉,她连忙开口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尤利西斯怀里揽着方才牙尖嘴利毫不留情的女子。“滚。” “不!”莫因扯住他的衣角,她其实很年轻,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满目惶惶地仰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别赶我走。” 尤利西斯看了看被她攒住的地方,灰绿色的眼眸深处翻滚起不祥的血色。“看在你陪了我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沙罗感受到了他上升的体温,心下感觉有些糟糕。 莫因身子一颤,她当然知道自己陪伴多时的男人手段有多可怕,明智之举就是顺着他意不要再激怒他,可如果不求情的话她的下场就会和那两个异母姐姐没什么两样了。 尤利西斯就那么看着她,满目不虞让莫因几乎瘫在地上,脖子上猛然一重,香软的唇便堵了上来。 眼眸猛然张大,他有些呆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她吻得很投入,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要做什么。 『真有意思……』尤利西斯挑挑眉,拂开揪着自己的女人,专心致志与怀里的女人亲热。 两人吻得火热,男人的手已有些情难自禁地向女子的私密处游走,沙罗微微离开男人的唇,用着细微的声音说:“地上那位小姐……是有事前来的。” 尤利西斯低低一笑,将她再次揽入怀中,看向被压在一旁也被无视多时的女孩,眼里厌恶一闪而过。“涅尔瓦让你来干什么?又出什么问题了?” 女孩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回答:“不是的,老师让我来告诉您,行动虽然失败了但他还是由衷地感激您的允许。” 尤利西斯闻言只是嗤笑,摆摆手将人打发走便上了楼,而对那个满心绝望的女人只有一句。“按老规矩办。” 沙罗被男人揽着,眼角余光瞥到女子失神的模样,满面灰暗,不由得摇摇头,伴君如伴虎,女人如果连自己的位置都摆不正,迟早会被厌弃。莫因那两个姐姐,一个不自量力与其他兄弟勾结,另一个以为自己是先代的女儿便会稳坐钓鱼台,结果刚被男人睡完便遭到抛弃,何其讽刺又何其可笑,前车之鉴如此鲜明还不吸取教训,这脑子也是蠢得没边儿了。 不过话说回来,沙罗心底微微一动,刚才那个女孩儿提到了她要找的人,看来也是个相关者了,有时间倒是可以好好打听一下。 没等她再多想,便被脖子上传来的刺痛给招了回来。沙罗微微抬眼看着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的男子,倒也没惊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尤利西斯等了好一会儿,看着女人的脸慢慢涨红却依旧是乖顺地受着,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没有,让他着实心里不爽,一个甩手便将她扔在了床尾。 “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这个女人连同装个样子都不想,要是说没有一点目的他是不会信的。 沙罗揉了揉手腕,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脸冷厉,嘴角微微一挑,老实说这人长得的确不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野性的味道,是她这么些年比较少见的类型。 “昨夜您可满意?”沙罗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全然不见面对其他人的冷漠,倒是让男人有点吃惊。 “不论我的身份,就说昨夜我把林轩逸勾上床,应该就给您帮了大忙才对吧?”沙罗坐在床边,丝毫不见紧张,“毕竟……阁下手里可是有一大笔订单的。” 尤利西斯沉下脸,眼眸却还没有上涌血红。“你……背后的情报网倒是伸的够长的啊,看样子你在你那个组织的地位倒是不低。” 沙罗笑笑,没有搭理他这句话。“林家人若是知道你居然染指了这样东西,恐怕林轩逸直接就能和你当场翻脸吧。” 尤利西斯哈哈一笑,嘲讽的笑容却让沙罗有些莫名。 “他没得选,如果他还想保住他的地位就只能和我合作,如果这就是你为之有恃无恐的理由,那很抱歉你要失望了。” 沙罗倒是真没想到林家的继承人居然真的同意了这件事,这就难怪,莉亚收集来的情报曾说,【Belladonna】的前期工序里有一样必需品如今只有华国的高寒山地才出产,那如今看来这样东西在道上的渠道似乎是被林家掌握了。“您倒是会打马虎眼,如果林家真的这么好拿捏也不会成为世界级的家族才是。” 沙罗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语气猛地变冷。“除了【Belladonna】之外,罗特基尔特家族如今的大麻烦应该还有一个才是。” 尤利西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说看?” 沙罗面色发寒,黑色的眼眸闪现出了惊人的怒火,让尤利西斯居然一瞬间感觉有些僵硬。 “妃格涅尔家族如今已经为两年前的魔法事故负责,不知罗特基尔特家族,有没有那个能力为七年前的摩洛哥事件负责呢?” 免·费·首·发:zyμzんǎíщμ.cΘм(zyuzhaiwu.com) -- ρΘ1⑧ㄚ.℃Θм 第十五章我只是,多管闲事 摩洛哥事件?尤利西斯皱紧眉头,看着面前毫不畏惧的女人头一次觉得自己该去学一下棘手这两个字怎么写。“你知道多少?” 沙罗一哂。“比你想的绝对要多,尤利西斯,我知道涅尔瓦当年来到罗特基尔特家族的条件是什么,但他不该殃及无辜。那东西是个祸害,我不会允许他继续下去。” 尤利西斯面色难看。“你是为了涅尔瓦来的?你要干什么?” 沙罗冷冷一笑,她与他对视,一字一句地说;“你很想要那样东西出现么?” 尤利西斯皱眉,他有些吃不准面前的女人是什么意思。沙罗也没指望他很快就能给出答案。她走到窗边,看着高空上的月亮,声音清冷。“【Parthian Nebulanon】听着很美好,实在太可惜了。” 沙罗转过身子。“妃格涅尔家族固然有错在先,但他自己……本来就是个疯魔。有多少平民死在这个长达二十年的可笑追逐中,希腊、摩洛哥,还有别的地方,魔法师之间的恩恩怨怨本就不该让平民来买单,罗特基尔特家族在墨西哥能够存在近百年,难道完全靠的都是那些魔法师么?” 尤利西斯看着她的背影,心头窝火刺激得他犹如一头即将暴走的雄狮。 狠狠地将女人撞到落地窗上,看着她微皱眉头的面容,尤利西斯笑得阴骛。“不说其他,你自己身上的鲜血不会比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少,居然还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你还真是个虚伪至极的女人。” 沙罗分毫不让,反唇相讥。“虚伪?这本就是个虚伪的世界不是么?可至少我保存着最后一点的悲悯,身在高位的你却连一点虚假的仁慈都欠奉,你与我相比,恐怕连虚伪都够不上吧。” 两人就这么针尖对麦芒地对视着,谁也不肯先低头认输,二人心知肚明这番对话指的是什么,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价值观的碰撞,高大英武的男人秉持着力量的绝对成就一切胜利,清冷傲人的女子却认为上位者应拥有必要的仁慈。 同为高位魔法师,尤利西斯很清楚面前的人并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人一样,这个女人敢直接找他,就证明了她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而这份在其他人看来几乎是自寻死路的自信,却也恰好坐实了他先前感受到的震慑绝不是错觉。 沙罗看着他,强者之所以被认为强大,从不是因为它取得了多少东西,而是他本身的存在就能吸引那些被世人所承认的、可以定义为强大的衡量标准。强者不一定必胜,胜者却一定必强。 “为什么要管这件事,你和摩洛哥事件有关联?”尤利西斯冷静下来,却丝毫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的意思。 沙罗摇摇头。“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尤利西斯暗骂一声,多管闲事?这是个多烂的借口啊,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他,真心让他娘的受打击。不过没关系,她现在在他身边,他有的是时间去磨,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自己亲手去发掘比较舒适不是么? 思及此,尤利西斯慢慢放开了她,灰绿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似乎想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而你和你背后的人,又能给我什么?” 沙罗笑了笑。“这次的【Belladonna】不要走西南路线,不然,你一定会大出血。”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尤利西斯眼底略有笑意。“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说这么,不像你的话。” 沙罗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我本来就没贬你的意思,各种意义上。”尤利西斯看着她,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刚才那个女孩儿,是涅尔瓦身边的?” 提起涅尔瓦,尤利西斯便满是不耐,但他还是解释了几句。“萨曼莎是他的女儿,不过是前女友的孩子,天赋过人被他抢来身边的,但却从来不让叫父亲,只许叫他老师。” 沙罗想了想,开口道;“那卡门呢?” 尤利西斯顿了顿。“那位在建设实验室的时候被魔力无差别攻击,死无全尸。” 沙罗笑了,死无全尸?一个舞女能够成为妃格涅尔家族第一位拉丁裔正室夫人,又跟着家主的死敌成功私奔,能死的如此简单,如此巧合么?恐怕是金蝉脱壳罢了。 “不论如何,我会想办法让你去他的帕提亚实验室,至于身份么,”尤利西斯露出一个满满恶意的笑容,“就请你做我的新宠吧,米拉。” 沙罗白了他一眼。“好歹我也是那位林大少睡过的女人,就算要陪你睡也得等他这尊大佛走了才是吧。” 尤利西斯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最好是如此,可别让他逮着机会忽悠着做了他的情妇才是。” “从来只有男人做我的情夫,可没有男人能让我做情妇的。”沙罗嗤笑一声,“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沙罗回了自己一开始就住着的房间,一想到那位卡门夫人已经‘死亡’,她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一到罗特基尔特家族便出事,不论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可如今想要再查一查这难度可着实不小,思来想去她还是先把涅尔瓦的事情解决了比较好。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沙罗换上一件深青色的仿旗袍式裙子,被两个哑女按在化妆镜前好一番打扮,这才出了门,那位管家依旧是站在门边,看到楼梯上款款走下的人,眼中似乎恍惚一瞬,但又低下头去。“米拉小姐,请吧。” 沙罗也没在意,点头后坐到了后座,被尤利西斯揽在怀里。 “这一身,很适合你。”尤利西斯撩起垂在耳边的一缕发丝,声音有些低哑。 沙罗并不作声,只是微侧身子,在他左脸颊轻轻落下一吻。“早。” 尤利西斯有些不满地收紧怀抱。“再亲一次。” 沙罗微笑不语,透亮的黑眸把尤利西斯看得有些莫名的心虚。 “你昨夜应该是好好睡了一觉的,可我没有。”女人的笑容很淡,却让男人看着心痒得厉害,“一次两个,好兴致啊~” 看着几乎是贴着自己的唇瓣,尤利西斯居然有些紧张,真是活见鬼了他睡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怎么还会有这种可谓是青涩的反应? 沙罗轻轻一笑,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其中一个,还是那位超模莉莉娅吧?我倒是想见一次真人的说。” “怎么,你是她的粉丝?” “不,只是想见见这位难得年纪比你大这么多的床伴,”沙罗将脸埋进他的脖子,用气音说道,“好向她讨教讨教床上功夫,不然怎么伺候好你啊……” 尤利西斯一听,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有些可怕,那是一个男人强忍欲望的表现。沙罗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终于让他如愿以偿地吻住了自己。 两人就这么纠缠了一路,到了目的地好一会儿,两人才从车上下来,等在那里的是昨日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罗莎以及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罗莎看到了男人身边的女子,脸上流露出几分高兴,但她还是先向尤利西斯行了一礼。 “又见面了。”沙罗主动向她打招呼。 “米拉小姐。”萨曼莎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今天是个好天气,首领说想带您来帕提亚花园散心,正巧我没什么事,就让我来带着您。” 沙罗笑着点头,看其他几个研究员颇有些紧张地引着尤利西斯往里走,一个个动作僵硬的样子让她感到挺搞笑的。 “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您。”萨曼莎有些腼腆,“还要谢谢您昨日打断了莫因小姐,不然以她的性子我免不了吃番苦头。” 沙罗挑挑眉。“她脾气一直很坏么?那首领还忍她这么久?” “莫因小姐的母亲曾无意间救过首领一次,但那位女士不如何得宠,又有其他事发生,先代就对这个女儿喜欢不起来了,如果不是首领,可能早就……” “那她是不是做了什么踩了首领的雷啊?”沙罗回想着昨夜的情况,尤利西斯对她那态度可说不上纵容。 “不太清楚,首领素来对女子随便,也就莫因小姐和莉莉娅女士在他身边呆的时间长,其他女人基本都是一次性的消遣,”萨曼莎看着她,认真地说,“可这是第一次,我们看到首领对姑娘这么宠着的,哪怕是她们两位也都没有首领陪着散心过的。” 沙罗无声地笑笑,具体什么理由都好,但唯独,不会是萨曼莎说的这种。“可能是我还没让他得手吧,毕竟男人这种东西啊,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萨曼莎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居然还没得手?怎么可能啊? 沙罗笑了笑,也不打算解释。只是跟着她来到了后方的温室里,本来提起墨西哥想到的就是毒品,而提起毒品的第一反应就会说到罂粟花。 “很美。”沙罗毫不掩饰自己的称赞,大片的紫色和白色罂粟连成一片,只是远远地看着便给人以祥和的感觉。想想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罂粟明明是最与祥和搭不上边的植物了。 “……您的反应倒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萨曼莎有些悲伤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在那些没有真正到来过墨西哥的人眼里,这里是罪恶滋生的土壤,就像这罂粟一样,即使美丽也是为人所排斥厌恶的。” 沙罗没有看她,只是折下了一朵白色罂粟放在指尖把玩。“你不喜欢这里?” 萨曼莎叹气,她再怎么早熟也没办法完全接受如今的一切。“我没有选择,母亲走后我就被……接来了这里。这里和我以前待的地方差别实在太大了,不瞒您说,我其实很孤单。想来昨日首领已经告诉您一些事才对。” 沙罗垂下眼眸,如果尤利西斯没有完全的把握,怎么会让萨曼莎来领着自己,那就只剩了一个可能,萨曼莎是为他做事的。“我听说,你在涅尔瓦先生身边帮着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萨曼莎轻轻一笑,却满是讽刺。“他应该不会说这种话,毕竟对于这个地方,首领一向是没有好感的,当然了,对那样东西就更没有善意可言了。” “你觉得,当一个人倾注的情感全部是负面的,还能让人相信不会造成伤亡么?”沙罗意有所指,让萨曼莎有些语塞。 “世人从来只会看重结果,即使过程不光彩,”沙罗眯起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一般,显得十分愉悦。“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信仰、正义、仁慈都只会在墙角生灰。你也说了,世人眼中的墨西哥是罪恶的乐园,而这片土地所孕育的东西也许在不久的未来也会成为扰乱世界的武器。” 萨曼莎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看着面前人,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情感变化。“那么……您想要怎么处理?” 沙罗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摇摇头笑出了声。“我只是来赏花散心的。别这么防备我,我会不开心的。” 萨曼莎闻言也不再多话,只是站在花田外围静静地等待着,看着那抹青影在团花紧簇之中来回穿梭着,直到尤利西斯结束所谓的视察带人离开。 “感觉如何?”男人将下巴放在怀中人的肩膀上,眼眸罕见地有了些许平和。 沙罗有些疲惫,索性将身体的重量尽数交付。“差不多吧,最多叁天就会有情报。” -- 第十六章帕提亚星云炮 “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啊……”沙罗有些无奈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此时的他们赤身裸体亲密无间,更能感受到男人几乎沸腾的体温。 尤利西斯埋在身下女人的胸口,几乎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香味,他是墨西哥罗特基尔特家族的掌舵人,自然清楚毒品的厉害,而此时的他却对一个女人着了迷,她就像毒品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林轩逸向我讨要你,”男人的声音有些闷闷地,细听却也没有另外的情绪,“看样子他是对你念念不忘。” 沙罗轻笑一声轻轻摸了摸他汗湿的金发,从帕提亚花园回来后过了半个月之久,期间尤利西斯和林轩逸也已谈好了他们的事,作为罗特基尔特家族里被选中的“女人”她和林轩逸又滚了好几次床单,算是将自己的职责尽到底。 “怎么,你不高兴?他走之后我基本上和你夜夜笙歌,怎么说也让你睡了那么多次,还有什么不满的?” 尤利西斯也没搭话,他抬起头来含住女人那张漂亮的嘴,手再一次分开她的双腿压到胸前,将下体暴露在视线内。 沙罗微微一愣,便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不过说真的,她倒是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又要把后面的第一次交出去了。 “怎么,你吃醋了?”媚眼如丝地看他一眼,主动将下体分的更开些,“后面还没被人用过,你是第一个。” 尤利西斯面色不变,但周身的气息还是缓和了些许,也没多说话,只是将手指按上了那处。 沙罗闭上眼睛,她既然敢来自然就打听好了一切,性癖这种事自然也不例外,再者上辈子她也算是床笫高手,后庭之欢自然也是驾轻就熟的。 感受着那种陌生又熟悉的微微不适,沙罗不由得发出了几声嘤咛,在后面折腾的手指一顿,随即迎来的便是一阵粗暴的扩张,让沙罗有些措手不及。 “啊、痛……轻点啊……啊!” 尤利西斯并未理会女子的吃痛,在后庭折腾够了将手指抽出,看着手上透明的水液,轻轻放入口中,让沙罗下体一紧,濡湿感更加明显。 尤利西斯从不知道女人的后面也能这么香,他微微叹息一声,嘴唇落在女人的脖颈,细细的摩挲着。“Más vale pájaro en mano que o volando……” 沙罗闭着眼睛喘着气,她的确是有过经历,但生理上的痛感依旧没办法完全消失,听着男人在耳边的呢喃,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脱轨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看到那个男人将自己笼罩在阴影下,他的身体就像野兽的身躯,充满了力量,哪怕是她在一瞬间也有种会被他征服的念头。 “啊!” 沙罗睁大眼睛,那个男人就那么直接地一杆入洞,那种撕裂的痛楚让她几乎晕过去,死死地咬住嘴唇。 尤利西斯此时也不好过,女人的后面紧致的不可思议,比前面还要更紧、更爽! 沙罗忍着痛将腿张至最大,任由男人凌虐着自己娇弱的后穴,男人就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在她的后面肆意进攻,撕裂的痛让她十分清醒,却又被男人冲撞的力道整得苦不堪言,只能顺从地抱着男人的脖子嗯嗯啊啊地叫着。 “啊、啊呜……再快点,啊,不行、不行了,啊啊啊啊——!” 尤利西斯如今也就十六岁,西方男人在这种事上素来放荡不羁,又是龙精虎猛的年纪,狂风暴雨的一阵抽插后便将女人艹得高潮,连带着后面的小洞也跟着紧致了不少,紧紧地咬着那在后庭逞凶的肉棒,更是刺激得男人用力地折腾身下的女人。 “真骚,你的屁眼,真是极品……”尤利西斯看着身下已经沉溺于性爱的女人,灰绿色的眼眸越发晦暗,“天生就是让男人来艹的,小妖精。” 沙罗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粗鲁的话语,下面不由自主地收缩,插在后面的肉棒有些急躁地抽出来,下一秒又一次捅进了前面已经被射过两次的花穴,疯狂地顶弄着。 “两个洞都这么会夹,屁眼刚被开苞就这么会吸,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荡妇,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试过你这淫荡的身子。”尤利西斯用力地揉弄着女子的双乳,下体一点也没有留情,每一下都把女子艹的发出尖叫。 “嗯啊……”沙罗闭着眼睛,眼角滑下生理性的泪水,“我…我的肚子,嗯!要穿了啊啊啊——!” 尤利西斯听着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感觉自己也快到高潮了,双手箍住女人的腰肢,狠狠地捅了几百下后,将今晚的第叁波精液喷在了女人的菊穴里。 男人抱着女子倒在床上,下体依旧留在女子的屁眼内,双手依旧不停地上下抚摸着,尤其是在女子的小腹处流连着。 沙罗细细喘着气,后面火辣辣的痛,但她无法反驳,这样真的很爽,她就喜欢这样的性爱,让她欲罢不能。 头被扳过去与男人又一次交换了一个深吻,沙罗也不在意他还不抽出去,静静地问:“你什么时候动手?” 尤利西斯埋在那头长发里,好半天才答。“林轩逸走了,那就可以开始了。” 沙罗闭着眼睛,感受到男人正在揉弄着自己的酥胸,她的声音却依旧平稳。“好。” 两人没再说话,尤利西斯吻过女子的肩颈,按着女人曲线丰润的臀瓣,就着射进去的精液再一次抽插了起来…… 清早,沙罗悠悠转醒,昨夜和自己翻云覆雨的男人早已不在,身体却十分清爽,连同昨夜被男人肆意蹂躏过的后穴也不再疼痛,心底略有异样,将自己拾掇好后下了楼。 “这位就是新宠米拉小姐吧?” 女人大约叁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大红连衣裙高开叉到了大腿处,面容精致美艳,身段也是没的说。 “莉莉娅·凯威斯基女士?”沙罗有些好奇地坐到了她的对面。“首领最近不在这里,您出现在这里倒是稀奇了。” 莉莉娅笑的高深莫测。“自然是要来这里看看米拉小姐是何许人也,毕竟他为了你,连莫因都杀了。” 沙罗丝毫不在意。“首领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的,毕竟花无百日红,谁也没法保证自己永远不会被人取代。但您要说是为了我,可就太抬举我了。” 两个女人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客厅里喝茶,气氛十分诡异,直到尤利西斯的管家走进门来。 “车已备好。” 沙罗有些莫名,莉莉娅倒是笑着起身,向她发出了邀请。“米拉小姐可愿与我出门逛逛?” “……荣幸之至。” 看着窗外眼熟的风景,沙罗开口问道:“这是要去帕提亚花园?” “是的,”莉莉娅笑容满面,“如今的花园,花开的很好不是么?” 沙罗不再搭话,与她一起走进了研究所,莉莉娅的脸就是活字招牌一般,毕竟是闻名世界的超模。 “米拉小姐觉得,罂粟花美么?” “自然是美的,若是不美,欣赏价值就不复存在,命运也就只剩下枯萎。” 莉莉娅转过头来,她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二,更别提还有八厘米的高跟鞋,站在如今刚过一米六的沙罗面前实在是太有海拔压力。 “米拉小姐似乎是意有所指?” 沙罗笑了笑,黑色的眼眸在抬头的瞬间变成了极为魔魅的紫色,让面前的女人吓得倒退了两步。“你、你是……” “嘘…”沙罗笑着摇摇头,周身却早已悄无声息地竖起了透明的结界,死死地将莉莉娅定在了原地。 “你的能力很有意思,说实话我很有兴趣。”沙罗走近两步,“太可惜了,现在的我并没有时间好好研究你,那就请你好好配合我一下~” 看着被闪电死死控制住的女人,沙罗嗤笑一声,转过头去看着那两栋建筑,眼睛静静地扫到地基处,嘴角轻轻一勾,所见之处随即开始接二连叁地爆炸。 “真的是很想知道啊……传说中的帕提亚星云炮,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 萨曼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看着被闪电扯着的女人,目光极为复杂。“您确定,就是她么?” “自然。”沙罗看向她,“决定好了?” 萨曼莎抱紧怀里的包裹,眼神无比坚定。 沙罗笑了笑,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衣女子,下巴点了点。“跟她走,具体事项日后详谈。” 说完,沙罗头也不回地踏进了正在爆炸的两栋建筑,准确来说,是爆炸过后显露出来的那处基地。 “您倒是老神在在毫不介意啊,”沙罗曼声说着,“不愧曾是格拉斯沃家的高级幕僚,手段心智都很老辣。” 电子门后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面容温雅举止有礼,光看相貌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居然会做出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 “妃格涅尔家族肯将事情抖落出来,想来与您背后的势力脱不开关系才是。”男子好像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专门来到罗特基尔特家族想必也是为了我手里的那样东西吧。” “【帕提亚星云炮】”沙罗一字一句地咬着,“我不得不承认您的确是个天才,但你创造出来的东西,是不被需要的!” “哦?”男人这才有些好奇地抬起头,“你很了解?” “不敢,但我知道,无法造福人类的东西,注定不会被接纳。”沙罗直视他,此时的她早已将自己的伪装褪去,“您费心二十余年,牺牲了几万平民也想保住的东西,需要被销毁。” “就凭你么?”男人有些玩味,“我可不是妃格涅尔家族那些蠢货,你就那么确定我没有完成么?” 沙罗冷笑出声。“如果你造出来了,妃格涅尔家族还会存在到如今么?你有多睚眦必报,从你报复卢卡尔家族就能看出一二。当年蜜丽夫人是怎么死的?你以为伪装成车祸就可以瞒天过海?简直是笑话!” 提起蜜丽·卢卡尔,男人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你怎么知道?” 沙罗看着他,于她个人,她生平最讨厌的,无非就是让蓝泽沙罗的人生再无正常可言的【坎特雷拉】曼陀罗变种。而好友芳子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个而死,于情于理她怎么可能放过。 “你用【坎特雷拉】毒死了为妃格涅尔家族提供供货渠道的卢卡尔家族的独生女,又抢了本·妃格涅尔的正室夫人,复仇的很完美啊。” 沙罗一边嘲讽,一边动手将两道闪电劈下将电子门毁掉。 “你该感谢我,我能让你在临死前和你心爱的女人重逢。” 男人浑身一颤,看着被闪电扯进来的女人,四目相对,一人不可置信,一人目光闪躲。 “见到被自己骗了那么多年的情郎,有何感想啊莉莉娅女士,哦不,应该称呼您为,·Figner夫人。” -- 第十七章Cakchiquel “你……”涅尔瓦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深爱的女人完全不同的顶级超模,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沙罗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我没兴趣拿将死之人寻开心,是你对自己的枕边人毫不了解罢了。” 视线放到了那位顶级超模身上,沙罗面容略微放缓,但在她身上游走的闪电却加大了力度,让地上的女人痛苦地尖叫。“还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来自【Cakchiquel】的间谍小姐。” 一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扭曲,那是刻骨的仇恨所导致的。 “你到底是谁?!” 地上的女人有些哀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哪怕是刚才四目相对也没有让她如此狼狈。“对不起,涅尔瓦……” 涅尔瓦只觉得天塌地陷,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你……你为什么?” “这是她的异能特性,X级的血型重塑。”沙罗笑的很是美丽,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显得十分可怖。“可是特殊的不能再特殊的异能了,为了确定你的身份可是煞费苦心,不过……也许要感谢你还是在乎着他,不然也没那么容易抓得住你。” 女人有些凄凉地笑了。“你抓我也没用,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 沙罗看着并不配合的莉莉娅,笑容很是美艳,却让人不寒而栗。“我答应过尽力保住你的命,然后交由妃格涅尔家族处置,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正室夫人,哪怕你是这么个身份,他照样对你念念不忘多年。” 素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看着她惊恐的面容,沙罗眼睛瞬间变成灿烂的金色。 “为何潜入妃格涅尔家族?” “……为了探知【帕提亚星云炮】的相关资料,挑起魔工界的争端。” “七年前的摩洛哥事件,你知道多少?” “……实验失败,组织为了压下来不得已将所有涉及的异能者灭口。” 沙罗目光尖锐。“……你为何变成莉莉娅·凯威斯基?” “……监视尤利西斯,必要时与乌吉尔合作,颠覆罗特基尔特家族。” 乌吉尔?沙罗皱皱眉将女人放在一边,看着男人有些混乱的模样,心里也很唏嘘。 “很意外吗?她居然会是杀害你母亲的组织成员。” 涅尔瓦大喜大悲之下根本没办法很得体地回答她,沙罗也不理会,对她来说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彻底毁了【帕提亚星云炮】这个害人的东西。 “把东西交出来,看在你女儿面子上,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萨曼莎我接收了,她将运用你留下的那些东西,为我所用。” 涅尔瓦定定地看着地上已经昏迷的女人,泪水突然滑落,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使用的异能是【精神控制】等她再醒来,她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而他,也不会再有机会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当年她在我面前被无差别攻击得粉身碎骨,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继续了。” 沙罗皱起眉头,她看着他的眼睛,能确定他说的是真话,可这样的结果的确是出乎意料的。 “为了一口气恨了那么多年,为了复仇杀了那么多人,就因为她死了,你就放弃了?” 涅尔瓦不再回答,他如今也不过四十多岁,头发却早已白化,他这一生似乎就充斥着剥夺两个字,他被暴力夺走了母亲,被同窗夺走自己的心血,好不容易带着喜欢的女人离开却在迎来黎明前又被打入黑暗,其中心殇怎是言语能够衡量的? ……对,他唯一一次主动夺走的,就是那个意外降生的女儿,他从她母亲身边夺走了她,却也剥夺了她的幸福…… 沙罗不愿多浪费时间,紫色的闪电全部汇聚在手掌,恐怖的雷暴在室内炸开,将周遭的一切夷为尘埃。 “首领。”黑衣女子向她行礼后将手中的莉莉娅接过,“已经全部解决完毕,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沙罗点点头,接过黑色的帷帽戴好,环视一圈后看到那点点色彩被压在瓦砾之下,默默一叹便立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登上那艘满载货物的轮船,沙罗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躺在房间一角的女人,她罕见地有些怜悯。 【Cakchiquel】她是知道的,那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恐怖的异能者组织之一,他们不受任何一个政府或者是机构管制,就像她自己一手创立的【Moonlight】一般,但这个组织让她铭记于心的一点就是,它和【坎特雷拉】后续开发出来的四个变种脱不了关系,光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忌惮。 目光渐渐有些阴冷,沙罗长吐一口气,无论如何她现在是不可能直接把人交回去了,她需要掌握尽可能多的情报。 “咚咚。” 沙罗看了看莉莉娅,左手轻轻在前方划了几下,特殊的隔音壁很快就将其整个覆盖住。“进来吧。” 萨曼莎换上了一件很清爽的连衣裙,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差点把她忘了,沙罗面带微笑。“怎么,想要和我谈谈?” 萨曼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这才点点头。“东西我都收到了。” “所以,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我想知道,您接下来……是否还会插手罗特基尔特家族的事?” 沙罗眉毛一挑,这个问题倒让她有些意外了。“何意?” 萨曼莎似乎是放松了下来,走到她对面坐下。“我从四年前就与尤利西斯达成了一些条件,知道的东西绝对不少,我不觉得……他会轻易让你带走我。” 沙罗似笑非笑,萨曼莎稳了稳心神,继续说:“你的目的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但这不妨碍我感激你,老实说,你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已经完成,但……如果你还想要做些别的,以你的能力想来也不会太困难。” 沙罗认真地端详了一番她,看上去也就和尤利西斯差不多年纪,五官立体深邃,尤其是那双眼睛让她想到了波斯猫,看得出来是继承了她那不怎么负责的父亲多一些。 “那么,说说你的想法吧。你想做什么。” 萨曼莎笑了笑,眼神却满是恳求。“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够设法终止罗特基尔特家族与林家的【Belladonna】交易。” 沙罗笑意微收。“为什么?” “您应该听闻过,【Belladonna】作用于人体会产生什么后果……”萨曼莎难以继续说下去,眼神灰暗,“……我不愿意再看到有人或者是组织使用这个。” “这一批【Belladonna】是经过你父亲的研究室改良过的,对吗?”沙罗平静地说着事实,看她焦灼的神色有些莫名,“罗特基尔特家族不是向来和林家关系相近么……” 沙罗皱着眉头,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Belladonna】本就是罗特基尔特家族辉煌的最大资本,这种东西应该也都有很多改良版本,你们这一回改良了什么?” 萨曼莎脸色青白,嘴唇有些哆嗦。“……我不知道,这样东西我和我父亲没有参与,是其他研究员负责的,前些天我无意间看到了实验结果……致死率至少比以往高了百分之叁十。” 沙罗眼睛一眯,百分之叁十?“这种数据你们也敢放任流出?!” “我尽力收集了些资料,但药学这部分并不是我的专长,所以……”萨曼莎将她当时抱的紧紧的包裹里的两个存储卡递了过去。 沙罗眉心微皱,她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你没告诉他?” 萨曼莎苦笑。“我见不到他,只能在第一时间告诉管家,然后还没等来回应就被你给带走了……” 沙罗感觉有点头大,这东西实在是。“我会想办法处理,你就先跟着他们回去吧,她们会妥当安置你。” 沙罗看着手上一黑一蓝的储存卡,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雷蒙德有些惊讶一眨眼消失了几个月的情人主动联系了他。“怎么了?” 沙罗面色有些不好。“有没有办法让克诺伊尔尽快来一趟?” 卡伦面色有些为难,“让他来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有件事我得先通知你……老夫人前些日子病重了。” “你说谁?”沙罗脸色瞬间变白,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是绮丽莎夫人。”卡伦满是担忧地看着她,“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就和克诺伊尔在日本见面吧。” 沙罗点点头,关掉了视频通话后瞬间瘫在了床榻上。就在刚才她再一次体会到无力的感觉,让她烦躁、厌恶,却又无可奈何,何等讽刺。 яóцщèňщц.dè -- ρΘ1⑧ㄚ.℃Θм 第十八章爱与恨 自从结束了墨西哥之行后,整个组织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无外乎是因为自家的首领一直低气压。 “你在犹豫什么?”莎米亚顶着一双熊猫眼忙碌着,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没有。”沙罗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真的很累,好不容易从墨西哥回来又要去折腾那笔交易的有关事项,她现在真的是精疲力尽。 莎米亚看她的模样也不好再多嘴,只是默默地启动仪器为她做例行检查。 “好好睡一觉吧,梦里也许能让你暂时忘记你不愿意提及的事……” 看着房间内的女子陷入深度睡眠,莎米亚坐在显示屏前,看着以往熟悉的一连串数字接连出现,心头的大石还是放了下来。 “如何,指标没有发生大的变动吧?”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与女子有些特殊关系的雷蒙德·卡伦,另一个则是八九岁的孩童模样,坐在特制的轮椅上,眉目冷情不好靠近。 “在可控范围内。”莎米亚让开了位置让两人看到数据,“只有精神活跃度下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连轴转着忙【Belladonna】有关。” 雷蒙德沉默着没有接话,反倒是女童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此事与我们又有何干系,她就不能让自己过得清闲点么?” 莎米亚带着几分苦笑。“莉亚,她要不是喜好多管闲事,至少你我叁人都不会站在这里,不是么?” 莉亚看着里面睡得很香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温情,抿了抿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话说回来,那位真的病重,她能坐得住么?” “别提了,”莎米亚手上动作不停,“她亲自在忙【Belladonna】也未尝不是有逃避的成分在,你觉得呢雷蒙德?” “也许我不该告诉她,但如果不说她一定会恨我,”雷蒙德有些心疼,“她一直很小心地避开蓝泽家的搜查,但她到底不是了无牵挂,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呢?”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莉亚很是自然地接话。“可比起血缘,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想法不是么,如果当年不是有她更想要的,我们也不会聚集在一起了,这次也该让她继续随心而为。” 雷蒙德闭了闭眼,沙罗比起所谓的安逸选择了自由,也就是以她自己的想法为先了,老实说他也不能把握沙罗的心理,她选择离开蓝泽家是为了自己的自由,从结果来看就是她抛弃了血缘抛弃了亲情,可她却没有断干净,选择堕入黑暗的人这么做是很危险的,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会让人万劫不复,她不会不知道。 “你最好不要多想什么有的没的,”莉亚冷冷地打断了他,“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她,哪怕她爱管闲事爱逞能还爱自以为是地去承担一些与她无关的责任。她有那个能力帮我们,那我们也就该去帮她达成她想要的。”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昏睡中的沙罗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莎米亚笑了笑,转而看着雷蒙德,眼底却有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你和首领的关系,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组织里有的是人想除掉你取而代之。她不是满足于一时的女人,如果你还想要她那就要习惯,否则的话,就趁早离开。” 雷蒙德脸色有些难看,这么直白的警告和威胁当真是让他惊讶。莎米亚很直接地告诉他,不要把私人的情感混在公事上,否则他随时都有可能被处理掉。 “说句实话,首领对你称得上是很好了,毕竟你是她第一个男人,目前你应该没有踩到她的雷区,”莎米亚语调悠悠,“如果你爱她,那就不要试图用你对她的感情去试探她,你只会输。” “你很清楚她不会放弃蓝泽家,哪怕那个地方带给她的美好没有多少,但你却在她知道前就先让组织里的高层知道了这件事。”莎米亚直视着他的眼睛,平日里有些邋里邋遢的模样在此时却流露出一种别样的凌厉。“这样设计的你又安的什么心?你想通过这种情况在我们之间埋下一颗名为不信任的钉子么?” 雷蒙德沉默着,莎米亚也没管他如何想的,继续道:“我是魔力因子学者,克诺伊尔是药学研究者,不说其他人,光我们两个在各自的领域对她的渴望几乎都会是穷尽一生的。你很年轻,她更年轻,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有什么能让她为你留下位置?她是个念旧的人,也是个绝情的人。也许日后有人会说她毫无定性我行我素,可她从未强迫过谁,都是你情我愿,凭自己争取来的,不论是我、莉亚还有维利娜她们,也包括你。” “你以为你这一出很高明么,”莎米亚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变相让所有高层做你的棋子来让她不得不意识到日后也许真的要在蓝泽家和组织里选一个的情况,作为一个男人,你在她的面前是有多自卑啊。” 雷蒙德静静地听着,到了最后他却少见地直接表现出了不甘心。的确,他就是不甘心,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她要一而再再而叁地去得到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明明他,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莎米亚冷笑一声。“你以为和蓝泽家渐渐失去联系,你就可以更多的占有她一些了?真是愚蠢而自私的想法,难怪她没有给你十二分队任何一个首领的位置。” 莎米亚关掉了仪器给她盖上了被子,拿着已经打印出来的报告在他身边站定,将一枚镶嵌有金色天秤的黑月纹章交给他。 “【Libra】维利娜有令,没想通之前你就待在组织里好好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进来,莎米亚走过长廊与那位掌管监察的维利娜碰了个正着。 “忙完了?”维利娜一身考究的正装,眉眼间透着古板的气息,“东西给他了?” 莎米亚叹气,点了点头。 “你倒是对他放心,”维利娜笑了笑,“就不怕他对首领做些什么?” 莎米亚飞了个白眼。“除非他是一心找死,再者说,他还是喜欢她的,这次他的做法的确是欠妥,但还没做的太过火。” 维利娜闻言笑意微收。“不论怎么说,这次可要让他好好清醒清醒,无论如何规矩不能废,若是首领的情人就更要如此。” “你掌管监察自然是你说了算。”莎米亚与她并肩同行,“话说回来,那位怎么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你说萨曼莎?暂时还没动静,不过说真的她居然敢向首领提出插手他族请求,倒是独一份了。”维利娜说不上是欣赏还是嘲讽,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等到考察期结束,应该就会去魔工工坊任职了。” 莎米亚点点头,光是带回来的那些资料信息以及【Belladonna】的事情就足够让组织有必要庇护萨曼莎,首领自然也清楚,只要时机成熟进行开发与研究就是水到渠成的。 “莉亚呢,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又给跑的不见踪影了。” 莎米亚撇撇嘴。“她性情古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也别管太宽。” 维利娜满是戏谑地将她打量了半天。“你以为你很正常啊还好意思说人家呢。” 莎米亚也不反驳什么,就是事实啊有啥可说的呢。“说起来,克诺伊尔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怎么想?” 女子冲好了两杯咖啡,一杯给了莎米亚,留了一杯在手边。“你觉得呢?” 莎米亚抿了一口,维利娜是十二分队里负责监察的【Libra】首领,也是叁个直接对首领负责汇报的分队之一,维利娜的忠心自是数一数二,同时她也是能判断出首领决策背后的深意的不二人选。 “说是雷蒙德向首领进言,让首领在日本会见克诺伊尔,”维利娜将文件整理好,目光显得有些讳莫如深,“与其如此,倒不如说是时候该在东洋地区大力发展咱们的势力了。” 莎米亚点点头,如果真的要回去倒不如就顺水推舟一把,两年以来【Moonlight】基本都在圣魔地区与玛雅地区活动,对东洋地区的确是涉及不深。 “具体事项首领已经有了决断,只剩下她何时动身了。”维利娜长吐一口气,“接到消息,克诺伊尔在叁日内会到达在日本的据点,苏莱曼已经带了【Leo】和【Taurus】的一部分人先去了。” 莎米亚很是惊讶。“苏莱曼?他怎么亲自跑去了,他不是在负责新一轮的考核么。” 维利娜耸耸肩。“首领说偶尔也要给他放放假什么的,就稀里糊涂被打发去日本了,我记得是【Aquarius】的首领艾蔻接替他负责,反正例行的考核肯定是比不上这次在日本要抓住机会发展重要。” 莎米亚想了想,艾蔻好像就是在上次墨西哥边境接应首领的那位黑衣女子,看上去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完成考核,能力反倒是次要,反正有你在旁边盯着,重要的就是她是否可信,能做到分队首领想来应该能力都不差。” 维利娜耸耸肩,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个搭档人选而已,只要完成她自己该做的,那她就不会有意见。 “等首领醒过来替我问声好吧,想来应该由相当长的时间见不到她本人了。” -- 第十九章初到京都 作为东洋地区最发达的国家之一,日本的城市地区生活节奏都很快,而乡村地带却一改那让人深感疲惫的快节奏,充满了闲适的气氛。 沙罗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这栋特殊的建筑,的确是属于日本本土的建筑风格,但这里的建筑却代表着不一般的寓意。“倒是没想到,在日本的据点居然会在和歌山城附近。” “您不满意吗?”高大的男人低下头问道,得了沙罗的一笑。“不,我很满意,倒是辛苦你们了。” 男人哈哈一笑,将她接上了车,很快就来到了附近的一幢宅院,门口正等着她要见的人。 “进去说吧。” 院内是很正统的枯山水风景,廊桥边的樱花开的正好,纷纷扬扬煞是美丽。 沙罗坐定后对男人点头示意,苏莱曼应下后退了出去,将空间只留给了室内的两人。 “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找我,”克诺伊尔静静看着她,眼中的费解一览无余。“是出什么事了么?” 沙罗将那两张存储卡递了过去。“这里面的东西我希望你尽快能找出方法缓解或者是抵消,越快越好。” 克诺伊尔不再多问,只是将东西收了起来,沙罗轻轻笑起来。“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环境很好,也很安静。”克诺伊尔自然知道这么问的原因,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他将会有相当长得一段时间在这里度过了。 “研究需要的东西你尽可以向苏莱曼提,他会帮你置办好一切。”沙罗停了一下,再次开口道:“你这次来日本是打着看望我祖母的名号,你有去见过她吗?” 克诺伊尔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还没去看么?” 沙罗犹豫了一下。“没有……我不知道她乐不乐意见我。” 世家的规矩繁杂冗长,祖母出身高贵,嫁的也同样高贵,而她如今已经是这样的身份,当年又做了那种选择,再次出现又会不会让人觉得突兀都是两说。 “你现在犹豫,在权衡利弊,”克诺伊尔观察着她的表情,“如果不在意,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如果在意,那就不要让自己后悔。” 沙罗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就不和你一起了,毕竟你我的关系并没有必要让人编排,”克诺伊尔看了看她,终于问了一句,“雷蒙德没和你一起来么?” 沙罗猜到他会问,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与雷蒙德的关系在他人眼里变得如此的理所应当了?“在关禁闭。” 克诺伊尔面色惊奇,那个雷蒙德居然?“是你下的令?” 沙罗面色不变。“在我这里,一切按照规矩办事,没有哪一条说我的情人在赦免名单里。” “你倒是毫不留情,”克诺伊尔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在你们的世界里,铁面无私得几乎冷血,是件好事。” 沙罗笑了笑,也许吧。“那我就先走了,你请自便。” “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然不会对你如此的上心。” 女子背对着他让他看不到表情,在短暂的沉默后她笑了一声,声音却降了八度。 “他的爱只是他的,不是我的。” 从驻点出来后,沙罗坐在后座歇息,与她共事好几年的苏莱曼自然能感受到她平静之下的不虞,他在组织里已经算是身居要职,与首领的关系自然也是不可一概而论的。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他就可以随意去触碰她的一些事,而雷蒙德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掌握好分寸,恪守好本分,这才是他们的首领需要的人,或者说,棋子。 和歌山离京都并不遥远,车程大概只有不到两个小时,蓝泽家最早就是发源于京都的演艺世家,骨子里对古典文化的钟爱绝对是日本九大世家里首屈一指的,比起喧闹的东京,京都自然更加适合休养。 沙罗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有些出神,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那么睡了一路,而这次却是有时间看一看这个古老而特殊的城市。 “您这次可是要直接去?” 沙罗想了想。“不了,你将我放在酒店就可以离开了。” 苏莱曼有些担心。“京都毕竟是蓝泽氏本家所在,您一个人……” 沙罗笑了笑,她既然敢来那也就不怕,再者说是她自己选的,旁人有什么理由来干涉。“要是我连蓝泽家都搞不定,我这个首领怕是坐不稳当。” 看了看天色,正好是晌午时分,沙罗好生拾掇了一番好让人看不出是自己来,想到已经提前给祖母那边通了信便就放下心来,在约好的时间点去便可以。 算算时间差不多整个下午都是空余的,沙罗拿上自己的包包,像个普通的姑娘一般上街去。 入秋的京都好像并没有多出多少凉意,满是复古气息的街道与建筑,还有浓郁的甜香,沙罗不由得露出一个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祥和的微笑。 “啊,那边那个白衣服的姐姐,好像在看着我们。” “唉,她是不是也想吃糖啊?” 听到不远处的孩子们的窃窃私语,沙罗连忙调整面部感情,真不是她自恋什么的,而是这条窄窄的小巷子里,入目所及就她一个算得上是姐姐辈的人了。 “小姑娘,”拄着拐杖坐在一旁的老奶奶微笑着招呼着,“要去尝尝吗?那可是刚做好的,味道很不错哦。” 沙罗有些恍神,她已经有好久没被人叫过姑娘了,毕竟面对的都是些无法言说的事情,像这样的情况着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第一次来京都,不太了解这些,”沙罗向那位老人弯下身子,“请问婆婆,那边卖的都是什么?” “哦呀,是第一次来呀?那就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了,”老人笑的慈祥,“那边啊卖的是金平糖,孩子们很喜欢的。” 沙罗走近橱窗一看,糖的形状很像星星,五彩斑斓的很是迷人。 “姐姐也想吃吗?”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脸蛋红红地扯了扯她的衣角,“我这里还有,姐姐可以先尝尝。” 看着静静躺在小女孩手心的蓝色糖果,沙罗笑着收下。“谢谢,你们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买糖吃呀?” “我们是来京都进行修学旅行的。”站在一旁的小男孩推了推眼镜,“这里卖的金平糖全国有名,所以老师才带着我们来的。” 修学旅行?沙罗想了想,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郊游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间段的确是出游的好时节呢。 “来京都修学旅行啊,还真是个好的选择,京都的确很美。”沙罗笑的很是温柔,“你们才是国小的年纪吧?老师在哪里啊?” “我们是六年级,”小姑娘回答她,“老师突然有点不舒服,我们就在这里等她。” 沙罗点点头,环视了一下这些孩子,利落地买了几袋金平糖,将其中一袋放到了刚刚那个小姑娘手里。“谢谢你的糖,很好吃,这是姐姐的谢礼。” 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沙罗笑着向那位老人示意后离开了巷子,继续向另一边漫步。 暮色渐渐低垂,水流声越来越大,沙罗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澈河流,还有几叶小舟闲闲停靠在岸边,往来叁叁两两的行人结伴而行,颇有些温柔小意的感觉,与她过去两年所经历的那些完全不同。 看了看天色,沙罗感觉有些疲惫,毕竟是走了很长时间的路,虽说自己是一路走一路买一路吃,但还是有些饿了。 看着河边的阁楼,沙罗随意挑了一家看上去还都不错的走了进去,要了个雅间准备一个人享受一番。 “这是?”沙罗被托盘上的茶水吸引了视线,身穿和服的女侍笑着对她解释。 “这是玉露,宇治茶里最高品级的一种,旁边这些也是由宇治抹茶制成的甜品。” 沙罗品了品那看着就十分莹润的绿茶,的确是好茶,入口虽有些微苦涩,但很快就被一种特殊的甘美给驱散。 不由得,她就想起了那个潇洒的身影,在克里兰卡偶然相遇、却又和自己的外家脱不开关联的那个人。 『越前龙雅…么?』沙罗看着手中的茶盏,嘴角微微上扬,倒是提醒她了,看样子有时间得好好了解了解自己身后的这些背景了。 噗咚——! 怎么回事?沙罗皱起眉头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穿和服的男孩子在雅间外室的地板上摔得四仰八叉极没形象。 “Shit……” 男孩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来,露出了自己那头璀璨的金发,刚一抬头就和没什么表情的女性对视了。 “不打算解释下吗?这位小先生?”沙罗看着他面色变来变去得煞是好玩,不由得露出自己有点恶劣的一面来。 “十分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男孩虽说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道了歉。“我赶时间,就先走了。” 沙罗眉毛一挑,自己的房间门口便响起了女侍的问候声。 “非常抱歉打扰您了,我们可以进去吗?” 沙罗看了一眼满是无奈的金发少年,眼底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进来吧。” 然而当她看到门口站着的那几人时,眼底的笑意在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表叔。”金发少年耷拉着脑袋对着来人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站在门口的男人面色有些无奈,又有些严厉地说:“简直是胡闹,还跑到人家房间里去了,有没有哪儿摔着?” 金发少年摇摇头,乖乖地走到了男人身后的少年身边,却还是被男人狠瞪一眼。 “非常抱歉这位小姐,这孩子吓到您了。” 金发少年撇撇嘴,他从上头摔下来可没见这个女人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沙罗看着向自己道歉的男人,面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却硬生生地让人感到了诡异。 “下次把孩子看好就是,毕竟……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能不摔伤自己的。” “这是自然。”男人抬起头来,见那位年轻的白衣小姐并无继续的意思,也就退了出去,离开后在走廊上隐隐还能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一旁劝着。 沙罗默默饮下最后一杯茶,死死盯着手中的杯盏,红润的唇缓缓勾起一个凉薄的笑,很是美丽,但又很是讽刺。 坐在车上,沙罗看着京都繁华的夜景,灯火琳琅却似乎一分一毫都没有照入她的眼底。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夜风带上了几分凉意,轻轻撩起女子的长发,年长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那位分外沉默的年轻女子,姣好的侧颜在灯火明灭中映出几分悲戚,但这又似乎只是光影幻象下产生的错觉。 -- 第二十章祖母的请求 『依旧是那么繁忙呢。』沙罗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几栋楼,在指示牌前稍作停留之后便向深处走去。 但老实说,医院这种地方,如果可以的话估计是没有人愿意来的。 穿过中心的喷泉花园,走过曲折的廊道,一栋泛着淡蓝色的建筑在层层树荫中显露出来。 沙罗站在门前,这里很显然和前面的楼不太一样,毕竟住的是特殊身份的病人啊。 “你?!” 沙罗抬起头来,前不久才见过的那名金发少年面带惊异站在二楼楼梯口,与初次见面不同的是,他已经换下了那身和服。 “绮丽莎·蓝泽在二楼,是么?” 金发少年皱着眉头,在短暂的犹豫后给她让开了道路。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楼内的灯火虽还是一如既往地明亮,却难免少了几分人气。 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最东边的那一间病房,看着里面影影绰绰的灯光,沙罗对身后的少年完全采取无视态度,轻轻推开了门。 病床上的老人依旧是那般,好像和自己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沙罗垂下目光,她好像更苍老了,比起原来白发变多了,精气神方方面面都不如从前了。 “怎么不过来?”绮丽莎看着自己两年不见的孙女,说不激动是假的,可她依旧维持着身为长辈的温和,就怕自己稍有激动会将孙女吓跑一般。 沙罗与她对视,轻轻叹了口气,几步的距离间整个人都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我回来了,您还好吗?” 绮丽莎看了眼跟在孙女身后进来满目震惊的金发少年,轻轻笑了下。“人老了,也不能指望再和以前一样了。” 沙罗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绮丽莎拍了拍她的手背。“终于舍得回来看看了,回来了就好,来,这一位是你表兄罗克宁。” 沙罗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金发少年。“是腓特烈叔叔的儿子?” “对,他得叫你父亲一声表叔,从你一出生你妈妈就让你和罗克宁签下了契约。”绮丽莎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这应该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才对。” 沙罗乖顺地点点头,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你好。” 金发少年面色看着有些不太好,但还是有礼有节地打了招呼。 绮丽莎笑了笑,转过头说:“好了,你也见过你表妹了,夜深了,就先去休息吧。” 罗克宁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这才起身离开。 “你觉得怎么样?”绮丽莎有些虚弱地靠在软枕上,“你外祖已经见过了他,应该是很满意的。” “他是独生子,以后还要继承圣灵剑,能力怎么看也不会太弱。”沙罗想了想,英国贵族阶层里最有影响力的家族无非就是四大公爵,其中排名第一的亚瑟公爵不单单有家族传承的异能,还有圣灵剑这个增幅器在,的确是个好靠山。“但老实说,我其实不喜欢用这种东西束缚住别人,如果他不想,那我这边随时可以终止。” 绮丽莎面色有些难看,她清楚这并不是孙女故意给自己的母家下脸,正是出于对母家的考虑才这么提议。 “这是你母亲定下的,她的本意也就是多一层保障,但同时这也是蓝泽家乐见其成的。”绮丽莎有些落寞地说着,出于利益考虑,世家之间,联姻永远是最有效的手段。 “可蓝泽沙罗,在现在的蓝泽家就只是一个摆设,不是么。”在阁楼见到蓝泽英人之后,沙罗就快控制不住自己这满心的戾气,这并不是源于她自己,而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意识依旧在作祟,比之当年似乎更加强烈。 “我无意对蓝泽家如何,但我也不想让蓝泽家成为对我进行限制的障碍。”猛地闭起眼睛,死死地将那潮水般的恨意锁住。“我爱你们对我的温暖,但我更痛恨将我本该拥有的东西毁掉的人,至少现在,我的想法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我曾告诉过蓝泽云辰,一旦我作为蓝泽沙罗回来,那么带来的只会是风暴,绝不可能是平静,您如果是要劝说我放下之类的,那就不要多说了。” 绮丽莎看着她满是冷意的面容,眼底的哀伤一览无余。“你就如此恨你父亲,恨到想要有朝一日杀了他么?” 沙罗叹口气,到底是没敢和她对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意伤害自己的祖母,这个对自己付出爱意的老人,各种意义上的。可扭曲真实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她远离东洋地区,远离这个家族,可这具身体残存的意识在不停地影响着她,她真的没有办法保证,有朝一日是不是真的会为了自己内心的一劳永逸而痛下杀手,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您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 绮丽莎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之后颓然地闭起了眼睛。 “沙罗……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吧。” 沙罗不由面露苦笑,自己的能力一直无法发挥的原因其实她早有察觉,异能界的事本就充满了神秘与未知,再加上东西方的异能体系本就有差异,她没办法将自己的情况告诉莎米亚他们,她也不能。她只能去信自己的外祖询问,可蓝泽沙罗的魔力体质实在是太可怕了,哪怕她早就已经死去,这具身体残留的负面情绪也照样让人束手无策,至少她如今是没办法一直压制住。 “你母亲死的蹊跷,我们对你唯一的期许就是能平安长大,可你不愿意,还联合你外祖干脆地离开。现在祖母可以向你保证,蓝泽家不会有人敢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任何事,哪怕是我死了。”绮丽莎满目哀恸,有些浑浊的紫色双眼泪光点点,“再多的恨再多的怨也不该独独是你来承担,不要把仇恨当做养料来让自己变得更加疯狂,我的孙女、紫苑寺绮罗的女儿不该如此地活着。” 听着老人的一字一句,沙罗的双眼也渐渐有些濡湿,感受到身体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楚,她咬着牙做出了承诺。“我答应您……只要我还活着,蓝泽家的荣光将会一直存在……我以蓝泽家大小姐的身份,向您起誓。” “可祖母,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凡是选择就一定会有代价。亏欠就是亏欠,永远也弥补不了,也永远都…不必再弥补了。” 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是芳华初绽的年纪,可她的脸上却带着漠然,让她的美丽带上了几分不祥的哀艳。 “我选择责任,放下仇恨,这是我对您的爱的回应,也是我最后……送给您的礼物了。” “夜已深了,请歇息吧。” 听着身后传来的细微啜泣声,沙罗抬起头来,将泪意藏进心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她倍感心酸的地方。 “我没想到,我的结契者会是你。”罗克宁靠在树干旁,璀璨的金发在无星的长夜里显得十分耀眼。“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异能?” 沙罗没有接话,她现在心情糟透了,真心不想多说一个字。 罗克宁好似浑然不觉,一步步接近在她面前站定,借着月色细细地看着她。 “他们没骗我,你,的确很美,美的只需要一眼,就能将人的呼吸夺走。”罗克宁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却在下一刻话锋一转,“然太过美丽就是一种罪恶,真是太可惜了。” “你在这里等我,想做什么?” 罗克宁笑了笑。“只要契约在,你对我是绝对的压制,老实说我很不爽,莫名其妙就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像狗一样拴住,在今天之前就我个人而言,我恨不能一剑杀了你。” “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很危险,还非常致命。”紫色眼眸透出彻骨的寒意,“你这样的女人,不是埃弗伦特家族需要的女主人,也绝不会适合我。” “是么,”沙罗看不出表情,“老实说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男人做我的契约者,如果你愿意契约随时可以作废。” 罗克宁愣了愣。“你说什么?” “既然把你留下让你和我见面,就证明至少祖母已经和埃弗伦特家族打好了招呼,”沙罗冷静地看着他,“不管当年出于什么动机让你我结契,最终为的都是两家的联盟,不,也许还要加上我的外家。” “我已向她承诺,从今往后我依旧是蓝泽家的大小姐,不会做任何有损蓝泽家的事。我也不喜欢束缚别人,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只要你能说动我父亲,将对象换成别人,至于你我的契约,我从未把它放在眼里。” 罗克宁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潇洒,还要清醒,也还要冷漠。 “我父亲说过,只要他和我妈还活着,埃弗伦特家族的下任主母,只会是蓝泽沙罗。这次我来,一是来看姑祖母,二就是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至于第叁……” 罗克宁看了眼窗户,叹了口气继续说:“姑祖母没多长时间了,我父亲希望能由姑祖母来见证你我的关系,并且主持订婚。” 纵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听到所剩无几的消息她还是感到刺痛,沙罗稳了稳心神。“她怎么会突然……还有多长时间?” “姑祖母是人体病理意义上的绝症,与老家主死于坎特雷拉不同。”罗克宁叹了口气,“说最好情况就还有一个多月,所以你妹妹和那个卡兰都从国外回来了。” 沙罗吐了口气,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会摔到我房间去?” 罗克宁闻言脸色有些窘迫。“换衣服的时候,衣带不小心飘了出去,用力过猛就…”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沙罗不由得皱眉,这也太冒失了吧,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啊。 “还有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罗克宁站在她面前,“我知道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也知道你这两年大概在外面干什么。如果姑祖母不这样请求你,你到底,会不会将蓝泽家亲手毁掉?” 金发少年眉眼精致,装束低调却又不失格调,表情即使含着尖锐也依旧无损他的英俊。 沙罗轻叹一声。“我不知道,但君子一诺值千金,我不是个食言的人。” 听到她的回答,罗克宁有些满意却又有些不满意。“是么…那你还真的是…够绝情啊。” 沙罗并不反驳,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并不会让她感到不满,因为这是在那个残酷的世界里生存所必需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的不理解而动怒。“随你如何想,我先走了。” “你父亲最迟明日会去接你。”罗克宁站在身后,“他之前已经和你外祖有了接触,想来是知道了你的行踪,但看样子,他们的交涉并不成功。” 沙罗在心底摇了摇头,只要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横在那里,外祖就不会轻易让父亲如愿。如今的自己是紫苑寺家族嫡系唯一的后辈,于情于理外祖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你还会停留多久?” 罗克宁低下了目光,嘴角的笑容看不出几分真假。“和你订婚之后吧。不论如何,你都是我一出生就定下来的未婚妻,若是明日真的有什么,我也会护着你的。” -- 第二十一章若无期待,何来绝望 第二天清晨—— 沙罗身穿一身深紫色大振袖礼服,朵朵次第感明显的菖蒲与牡丹绽放其上,月白色的蝴蝶结整整齐齐束在身后。 紫苑寺清志看着等身镜中已经穿戴完毕的外孙女,眼中竟微有泪意。“和我设想的一样,非常适合。” 沙罗转过身来正对着外祖,精致的妆容为女孩更添几分姝色。 “我走的时候,您说日后要送我一件久保田家族的古式礼服,”再一次打量了下这身衣服,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眼就喜欢上了。“不说别的,光是这色彩的搭配就是别具一格的。” “你身上这件啊不是你想的那件,”老人笑起来,“我为你定下的那件还在制作当中,没那么快的。” “久保田氏是染色大家,说起来他们还和蓝泽家有些说不清的关系,”紫苑寺清志来到她身后,轻轻调整着她背后的蝴蝶结,“京都曾是皇都,各种古代流传的东西,包括织染工艺都是保存最多最完整的地方,先代久保田当家人就曾到访过蓝泽家求艺,后来渐渐就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独门工艺。” 沙罗倒是不奇怪,蓝泽家位列东洋日本的九大世家之一,除却强大的家族异能势力,可以说是最看重保存古代技艺的世家大族,纺织印染一道也是蓝泽家话语权很高的领域。 “这件虽比不上那件,但应付今天的场面还是绰绰有余的。” 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老人将那轻巧的纱帽系好,与她一前一后坐上了前往蓝泽本家的车。 “好久不见了。”沙罗向自己身边的男子打了招呼,“听说你是从华国赶回来的,这两年一切都顺利么。” “一切都好,我能回到华国多亏了老夫人的许可。” 卡兰看向身边的她,仅仅只是两年,她似乎变了很多,变化大的让他甚至有些害怕。 “听说,你父亲那边的一些亲戚还去魔法艺术学院找过你麻烦?” 卡兰苦笑一下。“也没什么,我父亲本来和家里人也不亲近,后来又出了那种事,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沙罗轻叹,血缘关系本就毫无道理可言,说得冷漠点只是基因上相近的陌生人而已,在现在这个世界上,有血缘的人相互之间不亲近也不算什么。 “老夫人已经替我解决了,你不必多想,”卡兰看着她,长开了的少年无论是行事还是言谈都多了几分坚定,“我是你的结契者,除却老夫人的恩情,你是我一生效忠的对象。” 沙罗听着他的话,有些无奈。“所以,你要一辈子都在离我最接近的距离,看着我与旁人订婚,日后结婚,再到生子生孙?这到底是你的心意,还是遵从我祖母的嘱托?” “自由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我向往着,同时也尊重着。我不希望有人因为一些东西把自己和我绑在一起,那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乐意看到的。” 人生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理应为了谁而活着。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柔了。 一路无话,道路两旁的行人越发稀少,片刻后那座堪比古代宫殿的建筑就矗立在不远处。 “这是我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看到本家。”沙罗有些感慨,“当时还没怎么感觉,现在看来到底是世家大族,势力的确够强。” 至少,在日本这种陆地面积狭小的国家占据这么庞大的面积,绝不是一般家族能做到的。 扶着卡兰的手下车站在了外祖身边,看到那位迎到了门口的妇女。“紫苑寺先生,大小姐,请。” 一踏进门,沙罗便明显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说是死气沉沉倒不至于,只是,这山雨欲来的感觉尤为明显。 “家主,”神无月千代在正厅门口停下了脚步,敲了敲门,“老家主与大小姐到了。” 紫苑寺清志笑了笑,完全没顾及到所谓的世家礼仪,带着自己的外孙女踏进了门。 “……父亲。”蓝泽英人向老人打了招呼,看到了一旁带着面纱的女儿,脸色却是显而易见的不好看。“沙罗也回来了。” 老人并没有多说什么,面色很是平淡地带着沙罗坐上了主位。 “你倒是好阵仗,把蓝泽家的影卫派出去抓自己的女儿。”紫苑寺清志饮了一口茶,“你想做什么,严刑拷打之类的?” “不,我怎么会…”蓝泽英人看向了对面正襟危坐的两个孩子,眼神复杂让沙罗下意识地不想对上。“我只是,想把沙罗接回家。” 茶盏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家?你好意思说回家这个词?你扪心自问,现在的蓝泽家还有没有紫苑寺血脉说话的余地?!” “绮罗死时你在圣魔地区,沙罗被抓你在埃弗伦特家族和你表兄见面,若不是你父亲他们营救及时恐怕我的外孙女就得死在实验台上,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你要带沙罗回家,你可曾有一瞬间重视过你和我女儿生下的孩子?!” 老人一向云淡风轻的面容涌上了可怕的怒火,威压在一瞬间到达了顶峰,将正厅里的另外叁个人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我紫苑寺家的女儿素来追求着自己认为最好的,清月是,绮罗是,诗织也是。她我行我素惯了,你恨她当初设计你我知道,你对她不满我也知道,可那时候即使你们貌合神离也从未忘记过,你们的婚姻也代表着两家的联盟。我紫苑寺家仁至义尽,可你又做了什么,肆无忌惮地将出云氏和你的儿子带在身边,你可曾想过沙罗的立场?你的一举一动在外界看来就是在抹杀沙罗的存在,你的眼里还有没有两族的关系?!” 蓝泽英人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被老人无比锋利的眼神和态度无情地拒绝。 “我不想听你解释一个字,也不会再信你一个字。埃弗伦特家族的下任继承人我和她姨母都见过了。下周四将由你母亲亲自主持订婚,与此同时,你母亲的所有权力将越过出云氏,由沙罗继承,我紫苑寺家出身的女儿不会稀罕再和你那一双儿女进行无谓的争夺。” 沙罗暗暗吃惊,这种决定她倒是没预料到,不过如果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那也就是说,祖母是真的油尽灯枯了。 冰凉的感觉从手背传来,沙罗微侧过头,是卡兰轻轻覆住了她的左手。 蓝泽英人自然将对面的一切看在眼里,他勉强打起精神回话:“既然如此,想来您应该是将一切都处理好了,我这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您的决定,我…也会和灵子好好说的。” 老人冷笑一声,沙罗有些惊讶,这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外祖如此外露这样不屑的情绪。 “你以为她会有选择?不要忘了世家大族对血统的追求有多么疯狂,我当年对她的默认也正是基于她的人品,反而是你的态度,太让我失望了。” 老人闭了下眼,周身的威压缓缓散去。“人死如灯灭,我无意插手太多你们年轻人的事。等你母亲去后,就找个理由宣布沙罗不再和蓝泽家有关系。我的外孙女我会悉心教养,你们一家也不必再感到隔应。” “这、这怎么能行,”蓝泽英人面色苍白地阻止道,“沙罗是我女儿,也是蓝泽家长女,订婚就等于和埃弗伦特家族已经结成姻亲,这怎么…” 紫苑寺清志眼神一冷,来自精神层面的强大威压再一次出现。 “你以为绮罗为何能让公爵夫妇同意自己的独生子与沙罗结亲,你该不会一直以为是绮罗和Brittahur私交很好和你母亲的缘故吧?” 沙罗知道Brittany,那是圣魔地区有名的女性控制系魔法师,母亲那边好像还与原苏格兰皇室有血缘关系,嫁给了现任亚瑟公爵腓特烈,生下了大自己一岁的未婚夫罗克宁。 “如果没有我妹妹当时的无心提醒,腓特烈恐怕就会在受勋仪式上狂性大发,如果是这样,后果是什么还要我多说么。” 看着自己这个女婿瞳孔瞬间变大,紫苑寺清志也懒得多绕弯子。“埃弗伦特家从一开始看中的就不是蓝泽家,而是我们。哪怕沙罗与你脱离关系,公爵府也照样会娶她进门。” “我言尽于此,具体怎么做你来决定吧。”紫苑寺清志怜爱地摸了摸外孙女的头,“这几天就呆在蓝泽家吧,订完婚外公就带你走。” 沙罗温顺地点点头,看着外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揭开帷帽,与自己那位父亲对视。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都想问我,但我没有义务一一回答你,”沙罗面色平静,“至于查到了多少,那取决于我,而不是你。所以,还请见好就收,如果你不想再多出牺牲的话。” 蓝泽英人眉头深锁,他二十四岁正式接管蓝泽家,同年绮罗就给他生下了女儿,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似乎没有丝毫长进,面对着绮罗他永远处于弱势,而今面对着她和他的女儿,他似乎还是硬气不起来。 “为什么当时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沙罗看着这个男人,深邃的紫色眼眸,浓密的黑发,五官立体很有混血儿的特征。她见过自己祖父的照片,不得不说,自己的父亲的确是生的一副好皮相,继承的容貌特征都是父母的优点。 可是……再好的皮相又能怎么样呢?沙罗暗自嗤笑,周身那种熟悉的痛楚让她越发清醒。她这个父亲啊,不知是真没想过还是在装傻,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憋着,也不想再让身体的残余意识一直被压抑,因为太难受了。 “您觉得呢?您觉得我为什么离开?你的好儿子应该一直没告诉你吧?当时我离开,他是知道的。”沙罗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我看不惯你,也看不惯他,但我是蓝泽家的女儿,我不能让整个家族陷入困境,所以我只能压抑自己。强迫着接受这令人恶心的一切,虚假地伪装作为世家人的体面,接受你将我和我母亲抛之脑后毫不在意,接受你将我们母女置于人人嘲笑的境地,接受自己的存在被你们硬生生扭曲成了多余和尴尬!” 看着男人面色越发痛苦,沙罗感觉很痛快,那种在四肢百骸流窜的奇异畅快感让她贴近疯狂的边缘,心中的杀意也慢慢开始燃烧。 “前段时间我在克里兰卡见到了蓝泽云辰,我说过,当蓝泽沙罗回来的时候,绝不会带来平静。可我已应过祖母,作为蓝泽家的一份子我永远不会对整个家族动手,所以外公那里你不必管,我依旧是你女儿,我会完成和埃弗伦特家族的联姻,我向你保证,一切的一切都会完美完成。”沙罗笑的很舒心,但细看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恶意,“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东洋地区之内务必维护我的身份,不论我做了什么,会做什么以及要做什么。” “如果不答应,那就如外公所言。但脱离关系的我会做出什么,那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毕竟你应该知道,在我的组织里,作风与手段有多可怕。” 踏出厅堂,沙罗看着外围已经尽数消失的某些人,脸上表情有些发黑,显然是心情不好。 “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 卡兰落后于她一步之遥,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想试试么?”沙罗停下脚步看向他,眼底的冰冷毫不掩饰,就像一汪被死死冻住的紫色冰泉。“不该问的最好别问,这样也许能活久一点。” “你刚才有些不对劲,以你的心智你不该用如此的方式外露情感,”卡兰直视着她,“你是真的恨家主,恨到想要杀了他泄愤,但我还是感觉到,你也真的,很难过。” 对视的两双眼睛一紫一绿,一人看不清一人坦荡荡,还是女孩先一步移开视线,声音飘渺而死寂。 “不止是我,还有我母亲。也许我的确不该如此,只是若无期待,何来绝望?” 本身便是如此,原来的蓝泽沙罗若不是对她的父亲有爱,后来又怎么会如此怨恨她哥哥,怨恨她父亲?蓝泽沙罗严格意义上只活了六年,抛开没有意识的懵懂期时间只会更少,她有多期盼,就有多绝望;她有多绝望,如今接收了这具身体的她就有多痛苦。 残余的意识驱使她无法维持本该有的状态,让她深陷负面情绪的漩涡无法控制,过去的两年里每当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好像都会无限度的放大一丁点儿有关联的小念头,让她几乎不敢和蓝泽家再扯上一点关系,这样的影响力实在太过可怕。不可控制的力量还在加剧,她不得不让自己更加强大,甚至是用威胁的方法来达到目的,却在同时将他们推的越来越远。 至少如此,就能尽量减少一点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她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调查自己当年身上的一些事。 -- 第二十二章订婚前夕(一) “不是说,订婚之前的男女不能见面么,你这一天天的净往我这里跑了。” 罗克宁耸耸肩。“你们东洋地区的世家大族条条框框实在是太多了,人想要离开这里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沙罗笑了笑,论起规矩上流阶层都是一样的,东西方谁也别说谁了。“你来想要如何?” “我想带你出去走走,”罗克宁看着她,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前两天你们说的事,我也知道了,我倒是没想到你还乐意继续呆在这里,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会再有了。” 沙罗自然知道他说的机会是指什么,但她不在乎了,即使将名义上的关系斩断,她也不见得会真正自由。“无妨,我不脱离蓝泽家对你们也算是利大于弊不是么,多了一层关系在也会更牢固些。” “随你吧,我们尊重你的任何决定。”罗克宁也不想多谈,“话说回来,这件事后,你应该要常驻日本了吧?” 沙罗拨弄了下腮边的发丝。“基本上我在其他地区的初步部署已经完成,看样子,埃弗伦特家族是早就知道我在圣魔地区的一些行动了,也亏的你们一直默不作声啊。” 罗克宁满目笑意,配上他那英俊的面容十分有杀伤力。“毕竟你的行动目前为止没有冒犯到我们,相对的还打击了一些家族和势力,我们没有理由对你不满,况且,妃格涅尔家族的事情怕是与你脱不开关系,光这一点就足够我父母对你另眼相看了。” “那只是巧合,我不是神,也不会次次都会无往不利,我只是尽力让自己涉猎更多的领域而已。” 少年看着她,眼里满满都是探究与好奇,与初见的忌惮排斥相差甚远。“你似乎在下很大的一盘棋,我很好奇,除却水面下的暗部势力,明面上的你又会继续成为什么。” 沙罗笑着反问道:“你不是已经查出来了么,还是说你还知道更多?” 罗克宁可没错过她眼底的狡黠,这人没准儿又在准备要挖坑了。“如果你乐意。” “看在未婚夫的份上,目前为止我就那两个,以后嘛,谁知道呢?”明面上的身份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反正也都是给自己争取更多的资源与信息。 罗克宁也懂得见好就收,能得到她的肯定已经满意了,随着交往的频繁,他对自己这个未婚妻了解得越来越深入,却越发感到她是一个非常难以捉摸的人。他无法断言父母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态度一直坚持这门婚事,但最起码能肯定的是,这样一个女人将会成为最大的变数,各种意义上的。 “那么,亲爱的未婚妻,可否赏脸与我一同前往东京游玩几天?” 沙罗看着向她行了标准绅士礼的少年,笑着将手搭了上去。“非常乐意。” 看着大量的琉璃傀正在来来往往的动作着,想也知道是在忙碌着自己的订婚礼。 “蓝泽家这东西的确是相当特别,也难怪能在日本维持着这么久的地位。”罗克宁停下脚步陪着她,“姑祖母为了你我的订婚礼也算是煞费苦心,还有你继母他们也在帮忙。” “是么……”沙罗面上看不出表情,“倒是难为她了。” 罗克宁不再多言,与她一同坐上了等在门外的车辆前往东京。 下午两点—— “这是你外祖为你置办的居所,”罗克宁带着她踏入一栋位于银座的高档公寓,“听老先生说这栋楼上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想来能为你找到这么一个私密性很高的地方真的是不容易。” 沙罗环视了自己这套叁室两厅的新住所,坐落于东京最繁华的地带,位于十七楼采光之类的也不错。 “的确很好。” 沙罗温柔地摩挲着客厅桌案上的花瓶,罗克宁看的眼神有些发直,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柔软的一面。 “怎么了?” 罗克宁赶忙回神,有些慌乱地将钥匙门卡什么的一股脑全交给她。“你喜欢就好。” “话说回来,我倒不知道我外祖居然这么信任你,”沙罗坐在沙发上,托着腮看他,“连我住的地方都是你带我来的。” “咳咳,清志先生对我满意自然是好,”罗克宁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然我爸估计就要先来收拾我一顿了。” “不至于吧,”沙罗有些想不通,“虽说我姑姥姥曾经帮过你父亲,但也不至于让你们家族对紫苑寺家如此偏袒才对。” 罗克宁叹气。“你不懂,清月前辈远不止当时帮我父亲平安度过受勋仪式,有些事儿过去了太久,也不适合再成为后辈们的谈资了。” 沙罗对这位姑姥姥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外祖父的龙凤胎妹妹,是当时紫苑寺世家的掌中珠,也是东洋地区系统外异能者的代表人物,可就是这样一位女性,嫁到本家下属家族不久后便离奇死亡,只留下了一个没有继承任何能力的女儿,被外祖接到身边与自己的母亲一起长大。 “清志先生还说,要给你找个学校,他个人倒是偏向于那七所魔法艺术学院的其中一个,想着要来问问你的意思。” 沙罗想了想。“住所设在了东京,那七所学校可没有一个在东京附近,还是算了。” 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太早把自己暴露并不算明智,毕竟这七所学院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学院了。 “说的也是,你们日本的九大世家里早就有派系划分,说起来紫苑寺家在绮罗夫人之前是从来不参与这些的,结果如今……”罗克宁也有些感慨,从一个家族的角度来看,人丁不旺本就是一种损失,紫苑寺家各方面没什么可挑拣的,唯独就是近些年人丁凋敝,着实是可惜。 “标榜自己血统的皇橘两家和后起之秀白鸟家以政治权力为重,蓝泽赤司两家更倾向于注重民生商业,金城青木黑羽叁家则是植根军中多年。除却这闻名东洋地区的九大世家,还有许多在专一领域相当有话语权的家族在,都快赶得上是升级版的安土桃山时代了。” 罗克宁强忍着笑。“没看出来你还知道些历史啊,真有文化。” 沙罗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忘了我明面上是干什么的?“滚。” “说起来,你姨母诗织夫人的确是端庄温雅,和善有礼,不愧是出身世家的。” 沙罗回想起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姨母嫁到赤司家,日子应该过得也算不错,我记得她好像是生了个儿子。” “对,我还见了,跟你妹妹差不多年纪吧,长的很像他妈妈。” 沙罗笑了笑,如果是像她姨母,那容貌个性之类的都不会太差劲。 “看样子你是不乐意过早牵扯进这些名门世家的争斗里,那就和我去个地方吧。也许那里会让你满意。” 看着眼前庞大而华丽的院校,烫金的字体在门口写着“冰帝学园”四个大字,沙罗这才明白过来。 “为什么你干的这些都应该是我家长他们做的事啊?你到底是想做我未婚夫还是爹啊?” 罗克宁被她噎得险些呛死,凶神恶煞地转向她说:“我对做爹没兴趣!” 沙罗笑的狡猾,活像只成了精的狐狸。“这可是你说的~你不想做爹,正好我也不想当妈,这么一看你我还是很般配的。” 罗克宁哭笑不得,这话他怎么接,有谁来救救他啊?“别闹了,快把帷帽带上吧,我先带你去一趟校务室。” 沙罗戴好纱帽挽上他的胳膊,门卫双手接过那张全英文的函书,爽快地放了行。 “那是你父亲的亲笔信么?”沙罗可没看漏信纸下方的签名。 “嗯,冰帝学园最大的资助者有贵族血统,与父亲他们也算的上熟悉,把你放在这里也是安全的,你外祖也同意了,毕竟这里算得上是日本最好的私立学院了。”罗克宁带着她走在校园里,此时已是仲春时分,樱花开的正好,洋洋洒洒在空中你追我赶,很是美丽。 “英国贵族出身?”沙罗有点好奇。 “嗯,Makoto·Atobe你应该听过吧,他娶了沃德尔子爵的独生女,与他的儿子共同成立并发展了迹部集团,今年迹部家的孙子也会返回日本,在冰帝上学。” 沙罗倒是没想到,当年名动一时的冰系异能者迹部诚居然会让自己的孙子回到故土。“原来如此,难怪这么豪横。” 罗克宁笑了笑,带着她来到最东边的建筑,在顶层见到了那位理事长。 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热情接待了他们。“这位应该就是樱江小姐了,欢迎您入学冰帝。” 沙罗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罗克宁笑着替她回答:“紫苑寺先生抽不开身,就只有我陪同着来。她身体一直不太好,之前一直都是在家中学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到学校来。从下周一开始她就会来上课,还要麻烦山崎先生多多照顾。” “这是自然,”山崎自是满口答应,“不知樱江小姐是要在学园住宿还是?” “我会搭电车上学的,谢谢您的安排。” 罗克宁看了看她,开口道:“那我们在校园里再多熟悉熟悉,就不打扰了。” 出了门,沙罗长吁一口气,掀开帷帽一角露出自己有些不满的脸。“你倒是提前给我知会一下啊,显得我一问叁不知的。” “我只能这样说啊,总不好直接说你是我未婚妻吧,莫名其妙被扣上帽子在学校里生活,你也不会愿意吧。” 沙罗叹口气。“随你随你,在这种贵族学校里学习的人,家里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勾心斗角的事也不见得会少。” “只要上面不多嘴,你的身份估计没多少人能想出来,毕竟蓝泽家大小姐的所有信息对外都没有公布过。”少年放柔声音慢慢地哄自己的闹了脾气的未婚妻,“别多想了,我带你去看看未来的校园。” 典型的欧式建筑风格的四栋教学楼呈对称性坐落,周围其他建筑也都分布得很有美感,整个校园的绿化风景也是一等一的好。 “别说这校园面积真不小,各种设施都是一应俱全。” 罗克宁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英国的贵族阶层眼里,这样的校园都算不得什么。“社团活动你打算选什么,网球么?” 沙罗顿了一下,网球这东西还真的是,不被提及都让她感觉很遥远了。“不知道,我想再看看别的。” 罗克宁皱了皱眉,以埃弗伦特家族的势力他自然知晓,沙罗师从波尔克家族,学的也正是网球,可沙罗离开德国后波尔克家族的反应着实很奇怪。而这种怪异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进展,波尔克家族如此,沙罗这边也同样是叁缄其口,对于当年的事双方都显得无懈可击,让人十分在意却也不得要领。 沙罗停下脚步,不知不觉中两人好像走到了网球场附近,此时的网球场人声鼎沸,四面八方都坐满了观众,还有相当多的学生在欢呼。 罗克宁走下台阶,看到了那个在球场上奋斗的熟悉的少年。 他向一旁的沙罗低声介绍道:“对面那个紫灰色头发的就是迹部家的孙子,迹部景吾。” яóцщèňщц.dè -- ρΘ1⑧ㄚ.℃Θм 第二十三章订婚前夕(二) 视线里的少年稚气未脱,动作流畅且充满了攻击性,紫灰色的头发深灰色的眼眸,一举一动都在彰显他与众不同的强大。 沙罗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将对面偏大一些的少年压着打,很快便得到了胜利。 “你觉得如何?”罗克宁站在她身边,有意识地护着她远离了人群。 沙罗点了点下巴,示意他看向西面,那里有许多浑身大汗急急喘息的少年或坐或躺,看上去分外狼狈,还有一些面色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在阳光下意气风发的少年。 “还有谁想要来试试?” 嚣张的声音,帅气的面容,出色的实力,的确是有资本的。 “难怪这些人将他捧的这么高,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沙罗看着两个少年出列向迹部发起挑战,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网球场。 很快地,一打二的情况下那个少年照样取得了胜利,沙罗勾起嘴唇,不得不说这样不停地发动攻击的球风,她很喜欢。 “唉……又有人来挑衅了。”罗克宁看着那个深蓝发的少年悠哉游哉地走上场来,“听着口音,像是关西那边的。” “大阪口音吧,”沙罗想了想,“和泉本夫人一样。” “泉本氏来过了?”罗克宁倒不知道附属家族的动作这么快,按理来说他们的订婚礼是很冷清的才对。 “她只是来看了看我,其他倒也没什么。”沙罗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毕竟是在外面,还是小心为好。 场上的两位少年各不相让,战局一度僵持,最后那位戴着眼镜、名叫忍足侑士的少年输给了经历了多轮车轮战的迹部景吾。 沙罗视线慢慢下移,看了看忍足少年的鞋子,无声地笑了下。 “我收回前言,也许…我有继续接触网球的兴趣了。” 罗克宁愣了愣,他倒不知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但只要她愿意,那就是好事。 “嗯,你是埃弗伦特家的罗克宁?”迹部景吾停下了脚步,身后跟着一个与迹部所穿校服截然不同的小男孩,应该是年纪更小一些。 “好久不见,迹部。”罗克宁露出那种公式化的笑容向两人打了招呼,“网球,还是打的那么好啊,看样子在冰帝是无人能比下你。” 少年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却并不让人感到多么的冒犯,真是神奇。“那是自然,本大爷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人比下去?倒是你,怎么会来这里,公爵殿下要让你来日本上学么?” “别瞎说,”罗克宁无奈地驳了一句,“今天只是带着人来熟悉一下环境。” 迹部这才看向了一旁那位戴着帷帽始终不发一言的人,他很早就注意到了她,只是她一直没有动作,就好似一尊雕像般。“这个时间转过来的?是你什么人?”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不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罗克宁笑着卖了个关子,“比赛打的很好,时候不早,我们就先走了。” 坐在车上,沙罗问道:“你和他很熟悉?” “他和你一样,比我小一岁,小学我们是一起的,他加入的是网球社,而我专攻击剑,偶然他帮了我个忙,再加上家族的关系,还是有些私交的。” “我想也是,”沙罗笑了笑,“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和这种太过争强好胜的人结交。” “争强好胜……对他来说不是坏事吧。”罗克宁有些无奈,西方的贵族阶层其实是相当排外的,其中就以英国为代表,如果不养成追求胜利的习惯,应该是会更困难的吧。 “我倒不是讨厌他,只是觉得有意思。”沙罗卸下帷帽,笑的很愉快,“他的风格和当时身为初学者的我还挺像的,难得让我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 “选择这里,也许是个很好的决定,真的谢谢你。” 罗克宁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你是我的未婚妻,说这些…没什么必要。” 沙罗看着他,心底一叹,她从来都不认为婚姻就能保证女人的幸福。她要自由,就是绝对的自由,她不能被任何东西绊住,哪怕是所谓的婚姻,甚至是孩子。 “我和你只会到订婚这一步,”沙罗看着他,眼神认真,“我这一生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会和任何一个人立下世俗认为的婚姻契约。” 罗克宁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沙罗心底虽有愧疚,但她从不会为了旁人而委屈了自己。 “什么意思?在你眼里,和我订婚就只是权宜之计?” “你可以这么理解,”沙罗不闪不避,“订婚的实际意义从来都不在你我个人身上,这是一份百利无一害的联盟,但我不会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妻子,好主母,永远也不会是。” “所以,你可以去找更适合的;相对的,我的事也不是你们有权力插手的。我不会主动提出解除关系,而你随时,都可以甩了我。” 罗克宁死死盯着她,良久才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不会主动甩我,而我却随时可以甩了你,这就是,你对我的补偿?” “是。”沙罗目光无悲无喜,真的就只是在陈述她的决定而已,这让罗克宁满心愤懑,却也更加悲哀地意识到,这个女人有多么的绝情和理智。 接受订婚只是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可这在她眼里,订婚就只是维持两家的联盟书,就真的只是一个仪式而已! “你应该知道,我父母说过,只要他们活着,我的正妻就只会是你。这代表着什么,你明白么?” 女子目光丝毫没有动摇。“我知道,他们想要正统继承人,如果到最后你还是说不通他们,我可以做你孩子的生母,但相对,我的条件就是你这辈子就只能有我生的这一个孩子,如果你有了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那我就会视为你破坏了协议,为此采取的任何行动就是对敌行为。” 罗克宁被她的话语震的根本说不出话来。这是何等藐视一切的理念,她是怎么能说出来这样的条件的?! “现在还没到那一步,我只是说说,你不必如此。”沙罗笑了笑,依旧是让人心动不已,可这一次罗克宁只感觉深深的寒意。 “你……没有爱过谁吧?” 沙罗看着他的眼睛,冰冷地开口。“你想说你爱我?那你又懂什么是爱么?在我眼里,快乐才是该追求的对象,爱只是我感到快乐的其中一种存在方式而已。” “我不需要旁人来教我该怎么生活,我是我世界的中心,我想如何便如何,如果你现在接受不了,那随时可以叫停,我给你最大限度的尊重与好处,你认为是补偿也好,施舍也罢,通通不重要。毕竟订婚这件事,对我而言从头到尾都是可有可无的,甚至你我的结契,都不是我想要的。” 罗克宁看着她的容颜,头一次感觉什么叫做刻骨的无力,她的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毫无虚假,却又是如此的残酷。她知道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在那个满是虚假的体面与旁人的眼光构造的世界里,逢场作戏早就成了默认的规则,虽然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可这样的事实在是太正常了。而她早就给了他最大程度的选择权,这是基于她对自由的尊重与认可。她给了自己选择不再虚假拥抱真实的权力,可他却一而再再而叁地回避这件事的本质—— 真正迫切需要,坚持着这样一份联盟的从来都不是她和紫苑寺家,而是他背后的埃弗伦特家族才是。 沙罗看着他面色苍白,眼中有些无奈。她无意伤害别人,可说到底,残酷的往往不是言语,而是事实本身,如果可以她并不乐意让罗克宁被那种虚假的枷锁困住,她固然离经叛道罔顾人伦世事,可她都是为了自己,而罗克宁自己呢,他想要什么他自己清楚么? 两人一路沉默着,坐在前方的司机因为车辆内部构造什么也没听到。时光流逝得很快,眨眼便已经回到了沙罗的新住所,坐在客厅里,两人之间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沙罗泡好了红茶,放到了他的面前,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你的意志我都知道了,”紫色眼眸流露出些许悲伤,“就像你说的,这份联姻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可对我们却不是,你那么聪明想必一开始就知道。” 沙罗笑了笑,与他相似的紫色眼眸里并没有他想的那些情绪,反而很是清明。“我的身份有多危险你们心知肚明,即便如此你们还是在坚持。” 沙罗摸了摸眼角,笑的有些苦涩。“方才我有些地方说的的确有些过分了,为表歉意,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和波尔克家族决裂后两方都不约而同保持沉默……波尔克高层那个不明身份的奸细,其实是我先发现的。可我太自大了,我以为能解决好,结果却是老师为了保护我,死在了我面前。” 短暂的沉默后,沙罗继续说:“埃弗伦特家族是英国四大公爵之首,你其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我这样的女人,和你虚以委蛇,时时刻刻带来威胁和风险。” “之前和你说的那些,都是认真的。我这一生不会和任何人有那一张所谓的结婚证明,也大概率不会有孩子,所以……” 沙罗话未说完,便被少年的唇堵住了。他吻的很生涩,一看就是没有经验的,却满是热情,好像是要把所有说不出口的话全部化作炽热的温度,让面前的姑娘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炽热的温度渐渐褪去,罗克宁看着面色红润的她,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说着。“抱歉,之前的话我收回,我也不懂得爱,也不懂对你的感觉是不是所谓的爱。谁都没有资格去决定他人的人生,同样的,你决定不了我的选择,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不会反驳你,虽然我如今无法认同你的所有,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按你的步调来做。” 沙罗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她已经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了,怎么还会? 看着她瞪着眼睛一脸疑惑,罗克宁笑着贴上了她的额头。“你不想结婚,可以,你只想把订婚看做交易,也可以,但…你不能决定我是不是那么想的。” “我会努力配得上你,努力让你回心转意,有朝一日,努力到让你认可。” “如果到最后我们依旧无法达成平衡,那就如你所期望的,将这场婚约,作废。” -- ρΘ1⑧ㄚ.℃Θм 第二十四章订婚前夕(三) “您已经算到了么,现在的情况。”沙罗站在窗边与外祖通话,语气中的不满让对面的老人有些无奈。 “这场订婚背后的含义你一开始就知道,即使说开了埃弗伦特家族也不见得会放弃,更别说罗克宁本人的意志了。” 老人叹了口气,世家的利益关系从来都不是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来改变的。他的外孙女知道,但依旧不愿意欺骗他人,都不知道是出于体贴,还是耿直得过了头。 “罗克宁不一样,”沙罗语气有些凌厉,“不论他父母和家族,他对我有情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我不能再装傻下去。说开了他只会痛苦一时,时间一长,他就会知道与我订婚是多么愚蠢的一个错误。” 老人皱起眉头,这话……“什么意思?” 沙罗看着灯火通明的东京夜景,嘴角一扯。“我知道,我至少要为紫苑寺家族留下一个继承人,这是我作为唯一的嫡系血统的责任。但这个继承人的父亲人选,我无意选择牵扯更多的人。” 所以说,埃弗伦特家族从一开始就没有被看中么?老人思索一阵。“所以……你选择了那个希腊人?” 沙罗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如果可以,我一个孩子都不想要,谁也不知道我的后代会不会继承那份不正常,至于其他的,您不必多想,我的私生活我会处理好,不是随随便便的男人就能让我付出感情的。” 老人有些无力,从他当年放她出去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的一切都不再能让自己干涉。“我知道了,罗克宁既然知道了你的意思,想来你祖母也会知晓。” “祖母那里你不必管,她一开始就知道,不如说,我会接受订婚就已经让她惊讶了,”眼底闪着精光,沙罗暗自嗤笑,“我要是那么安分的人,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见好就收才是聪明人的做法,不然我的订婚礼为什么连宾客都不宴请呢。” 老人笑了笑,蓝泽家如此平静,恐怕除却神无月家与泉本家,其他六个下属家族都被瞒的严严实实。到底是绮丽莎,做的如此稳妥谨慎都让人无话可说了。 “话说回来,冰帝学园是您选的么?” “啊,算是吧,”老人回过神来,“如果你不愿这么早进入魔法艺术学院,冰帝学园就是最佳的选择了,迹部家现在是它的最大资助者,各方面在日本都算是最好的,你入学的身份山崎会帮你打好掩护,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出来和蓝泽家有关系。” 哦?沙罗有些意外,原来那位理事长居然还和外祖有关系。“那就最好不过了,今天我还碰见了迹部家的孙子,网球打得不错。” “冰帝里面的孩子家里非富即贵,再就是和异能有关,基本都会有一技之长。多认识些人也会对你有好处。” 沙罗自然知道这么回事,她现在倒是很期待,未来的学院生活。 但在此之前,她还有几件事需要开始部署行动了。 看了看桌上的日历,离订婚的日子还有四天,足够她将人事安排好了。 次日清晨—— 沙罗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次坐地铁的行程。 东京的地铁非常繁忙,就和这座城市一样,好不容易从银座才挤上了一班地铁却在几分钟后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她好像,坐错了方向?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看了看车厢内部的展示牌,沙罗暗暗叹口气,不熟悉的事情还是出错率很高的,坐了一站便下了车,左看看右看看才找到了地图,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路线和出口,沙罗头一回感觉日本人可真的是有够麻烦的,连地铁都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 『要不是地方就在涩谷车站的旁边,以我的地铁经验怕是找死都找不到地方。』连问带猜地摸出了地铁站,看到了那家约好的咖啡馆沙罗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您好。” “我找山茶间的朝雾女士。” “请。” 沙罗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布置,心里还是满意的,服务生将她领到了拐角的包厢,向她鞠了一躬后便转身离开,并不是不懂规矩,而是这本就是这间咖啡馆的一种不成文规定。 走进包厢,一名身穿正装的成年女性正坐在里面,看到来人有些惊讶地站了起来。 “深夜小姐?” “很惊讶我这么年轻么,朝雾责编?”沙罗冲她笑了笑,施施然在女人对面落座,“不论是【铩羽】还是【碎月】都是由您亲自负责的,说起来还要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 朝雾静看着面前撑死是高中年纪的女孩子,实在无法想象她就是那个让他们无比看重的新人作者。“虽然早在一开始就知道你还是学生,但还是和我们想象的你差距很大。” 沙罗喝了口桌上的咖啡,笑着问道:“哪里差距很大啊?” 朝雾静倒也不藏着掖着。“毕竟从【铩羽】和【碎月】这两部作品的文风来看,我们想着应该是个比较内向和经历沉重的孩子,可没想到真人和我们猜测的任何特征都对不上。”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和主人公看上去差的太远。”眼角余光看到了她手里的文件,心底大概也有了几分猜测。“听闻贵社的上杉社长对我的作品也十分青睐,想必这次特意约我面谈也是有这方面的因素了。” 朝雾静有些惊讶。“我的确是为这件事而来,社长对您的文笔十分看好,而【铩羽】更是被鬼束先生赞不绝口,想要将【铩羽】制作成一部电影。” “鬼束…是Shin·Onitsuka么?” “是的,就是那位电影剧作家。”朝雾静将那人的介绍推了过来,“本来鬼束先生是想要亲自来与你商谈的,我们知道你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就暂时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 沙罗看了看那人的介绍,略一思索后才又开口道:“【铩羽】本就是充斥着血与泪的一部小说,想要拍好可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朝雾静听出了话中的拒绝之意,问道:“是鬼束先生不合适么?” “他的名气很大,这我知道,但他似乎是第一次涉猎这种风格,我并不希望我的作品被随意毁掉。”沙罗看了看他的那几部代表作品,风格与题材都与自己的【铩羽】相差甚远,着实是没什么说服力。 “我知道了,我会如实转告社长他们,”朝雾静叹口气,“【铩羽】和【碎月】在地区的销量一直很高,【碎月】其实是准备出一次珍藏版的,不知道到时候……” “可以。” 朝雾静有些惊讶,往常问她是否可以来她都是一口回绝的。 “到时我只参与在东京周边的活动,其他地方就算了。”沙罗也知道,作为作者其实也需要适当的曝光率,“你们现在也可以公开一部分信息了,照片保密即可。” “好的。”今天简直是意外之喜,不只是对于公司,想必对于很多书迷来说也是个非常好的消息。 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引起了沙罗的注意。“今天是什么日子么,这么热闹?” 朝雾静想了想。“这两天好像附近有个画展,好像是一位外国画家,再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画展么?那倒是可以去凑凑热闹。与朝雾静告别后,沙罗很快便融入了人群,慢慢悠悠地来到了那座很有格调的画廊。 画廊里陈列着的是大量水粉画,前厅的作品虽多以自然风光为主,光怪陆离却引人入胜,而到了后厅却画风突变,色彩变得柔和而沉静,就像是满腔热血的毛头小子遇到心仪的姑娘后停下了那颗冲动的心,成为了那个让人放心的依靠。 沙罗停在了那张色彩分外明丽的巨幅油画前,画上的女人一身古早风格的金色礼裙,令人意外的是她有一头如火焰般张扬的红色卷发,虽带着明艳的笑容,但沙罗感觉这种笑更多的是一种哀伤。 “哥哥,这是什么画呀?” “这是安德里亚斯先生耗时最长的画作,也是技巧最精湛的一幅。” 沙罗朝旁边看过去,十二叁岁的少年正在和他身边的妹妹说话,少年脸庞精致,周身气息柔和,看向画作时带着发自内心的笑,看上去很开心。 沙罗最后看了两眼这幅画,便转向了其他,路过旁厅时听到了声音,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块正在播放的大屏讲述着画家的生平,索性坐在了长椅上认真聆听。 过了一段时间影片结束,沙罗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却在后厅的门口看到了一个满眼焦急的小女孩儿,蓝紫色的双马尾,长相可爱,还不足她身旁花瓶的一半高,有些无助地紧抓着自己的小背包。 这不就是刚才那个少年旁边的小女孩么,沙罗一边想一边向她靠近,在她面前站定蹲下柔声问:“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女孩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没…没有。” 沙罗想了想,稍微往后退了一些。“刚刚你旁边的人呢,没和你一起吗?” “哥哥去帮忙了,我在等他。”小姑娘条件反射一般地回答完,小脸突然一顿,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她,嘴巴紧紧地闭上,颇有种你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再说话的架势。 沙罗忍住笑,也不再逗她,只是站起身来静静地呆在她旁边。 小女孩悄悄地抬起头来去瞅她,一与沙罗对视就立刻低下头去。 『真像只小松鼠啊。』沙罗有些忍俊不禁,她其实也能猜到孩子的想法,说明家里在这方面应该还是教育得好一些,要是连身边有一个陌生人在都没有升起一点的警惕心那也太不让人放心了。 小女孩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地朝里面看,突然脸色有了一抹明显的欢喜。“哥哥!” 沙罗看着面容秀美的少年正朝这边走来,轻轻笑了下,这才慢悠悠地从墙边起身。 少年接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小姑娘,脸上带着歉意。“是哥哥不好,回来的太晚了。” 小姑娘摇摇头,扭头一看准备离开的人连忙出声。“是那个银发姐姐刚才一直陪着我。” 从后面跑来的小姑娘扯住自己的衣角,沙罗回头一看,小姑娘甜甜地冲她笑。 “非常感谢你。”少年拉着自己的妹妹向她道谢,沙罗看着兄妹俩和谐的模样,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没什么,下次还是好好带在身边吧。”沙罗笑了笑,“她很乖,警惕心什么的也很好。” 少年摸了摸妹妹的头。“琉璃有点内向,其实不太爱和人说话,给你添麻烦了。” 小女孩倒也不理会哥哥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盯着沙罗看。 沙罗看着她仰着头的样子,心底有一处柔软被触动,她开口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在那幅金色画的旁边,哥哥说话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姐姐,”小女孩观察了下她神色才继续说,“姐姐长得很漂亮,但看那张画的时候,好像很难过。” 沙罗眨眨眼,有么? 小姑娘咬了咬唇。“姐姐不开心吗?” 开心啊……沙罗想了想,好像很久都没有人这么问过她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她从来不曾在意过。“我没有哥哥陪着一起游玩的经历,姐姐是在羡慕你哦。” 小女孩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闪身藏到了哥哥身后。 沙罗和少年相视一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迅速离开画廊走到了一处背街的阴影里,沙罗看着发来的讯息,脸色有些沉重—— 『墨西哥发生暴乱,罗特基尔特基地被毁,尤利西斯下落不明』 -- 第二十五章订婚前夕(四) “简直是岂有此理!”苏莱曼盛怒之下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摔碎,房间内的其他人也是噤若寒蝉,隶属【Leo】分队的人都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脾气有多差,在气头上说话可相当于找死。 “摔东西有用吗?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这么大的人员伤亡。”黑袍黑纱的女性坐在沙发上,身后只有一位同样身穿黑衣的女子,两人的装束都很保守,头上的绸巾宽大,将容颜遮住大半,只露出了自己的眼睛。 “法蒂妮!” “怎么,你不服气?至少我在新月地区可没有葬送那么多人!” 这下可好,眼看着互看不顺眼的两人越发刹不住火气,头痛的可不止【Leo】分队的人,连那位出自【Scorpio】的女子也有些无奈。 “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怎么解释,”法蒂妮冷冷一哼,“墨西哥的部署任务居然在你手上一败涂地,连伤亡的那些还被人当了枪使,我看这才是岂有此理。” 苏莱曼气的胸膛不断起伏,死死瞪着面前口出嘲讽的女人。“所以,你从伊朗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反正不是为了你,”法蒂妮白眼一翻,“你还不配让我跑一趟。” “你俩消停点吧,等Boss到了看见你们这样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你们。”维利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可是大半夜直接飞来日本的,压根儿没怎么睡过啊。 “你们几个都出去休整吧,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得继续执行任务了。” 众人应声称是,这位【Libra】首领可是Boss身边最亲近的人,说的话分量很足。 “话说真是奇了怪了,Boss以前那么讨厌日本,可看这次的架势,难不成以后是要长驻了么?”法蒂妮从组织建立开始就一直负责着新月地区的事宜,在十二分队首领里属于最不常露面的那一个,若不是这次因为有特殊的情报她也不会自己前来,对于总部的各种事情的确知道得不够详细。 “Boss现在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再看看吧,就算不是长住于此,东洋地区咱们也迟早是要进驻的。”维利娜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快到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墨西哥那边,【Leo】和【】伤亡惨重,卡亚尼还在抢救,能不能保住命都得看天意。” 维利娜有些嘲讽地扯了下嘴角,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说起天意这种东西。 “卡亚尼也?”法蒂妮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了许多,“之前没说他有什么事,也是在墨西哥那边造成的?” “当时要进行考核我就先一步回了基地,除了他当时也没其他人合适了,早知如此…!”提及此事苏莱曼后悔不迭,但这也为时已晚。 “倒是稀奇,苏莱曼也会感觉后悔。” 声音自门外而来,室内的叁人连忙起身迎接,来人衣着简单,表情看不出什么。 “报告我都看了,这一次行动可谓是组织建立以来损兵折将最多的一次。看来是我太小看这一股势力了。”沙罗坐在主位上,一一扫过叁人,“罗特基尔特家族如今状况如何?” “很不好,怕是保不住了,”维利娜有些不安地看了首领一眼,“尤利西斯失踪后,罗特基尔特家几乎立刻就被瓜分完毕,我们还没来得及控制住就已经失去了先机,根据已知的消息来看,应该是有内鬼在其中。” 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关窍全部控制住,怎么看都会感觉不对劲。 沙罗面沉如水,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扶手,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无妨,这一步丢就丢了,先让他们休养生息,若只有一时的优势那可到处都是突破口,至于内鬼,呵。” 维利娜见她如此,心里着实松了口气,既然这么表态了那就证明她已经有基本判断。 “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战力,很可惜苏莱曼,你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沙罗笑了笑,却让男人立刻打了个抖,“我会把伊芙琳尽快调回本部,维利娜负责后续,苏莱曼和伊芙琳立刻将【Virgo】、【Gemini】和【Aries】的所有精锐投入备战状态,随时等我指示。” 两人应声称是,很快便离开了房间,沙罗这才看向了这已经两年没见的人。法蒂妮也在看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开头。 “新月地区的事项这几年我都看了,做的很好。【Scorpio】交给你我也放心。” 法蒂妮笑了下,话语却委实不客气。“食人俸禄替人办事,我不是法夫纳,更不是那个头脑发热不听劝的阿奎达,你想要的,就是我做事的理由。” 沙罗苦笑。“我从未怀疑过你和法尔杜丝,法夫纳和你们姐妹二人不同,无需多想。” 法蒂妮手轻轻一动,她知道的,沙罗也知道,所以这几年她们也不曾见面,但见不到不代表着不关心,不在意。“用你们的东洋文化来解释,你是君我是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组织。况且,一直以来【Scorpio】所享有的资源都是分队里最顶级的,我们对你也从没有过不满。至于法尔杜丝……” 法蒂妮笑了下,眼神灰暗。“她如何其实我并不在意。就和你对你妹妹一样,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保她一命是我能争取到最好的情况,放她自由也是你对她的恩惠,与我无关。” 沙罗叹口气,华国有句古话叫做疏不间亲,心结都需要他们内部来解决,就像她和蓝泽家的关系一样,旁人说再多也没用。“这次卡亚尼的事,多亏了法尔杜丝,组织和我都不会亏待她的。” 法蒂妮点点头。“你向来做事思虑周全,她能在你的庇护下生活,比起当年在托加里还是要好上太多的。”至少不会像法夫纳那样,只懂得掠夺和杀戮,连基本的人性都没有。 “这次我来主要有叁件事,第一是圣魔地区的基地选址已经确定,估计要不了叁个月就能正式运作。第二是有关波尔克家族的,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纳尔逊先生的死恐怕还要追溯到更久之前。” 沙罗皱起眉头。“说清楚点。” “波尔克家族对外称,纳尔逊先生只有两个弟子,但实际上应该还有一个,这个人实际上才是真正的大弟子,比您要大上六岁,而不是尤尔根。” 将那张照片放到桌上,法蒂妮继续说:“这个人叫做奥布里·罗恩,五岁拜入纳尔逊先生门下,十叁岁时在公开赛前失踪,不到叁个小时之后就被波尔克家除名。” 看着照片上红发灰眼的年轻男孩,沙罗皱起眉头。“更具体的,查不到么?” “这本就是波尔克的家务事,我们着实是,不好多查。”说起来法蒂妮也很郁闷,干他们这一行的,能查的情报结果到不了手她是真的很窝火啊,但没办法,毕竟波尔克家族在圣魔地区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首领和那位世界有名的网球大师是这种师生关系,她们动手的时候不得不多了些限制。 沙罗想了想,将照片收了起来。“知道了,波尔克的事儿你们继续关注,一旦被发现便立刻抽手,不要产生冲突。” 法蒂妮点点头。“至于第叁件……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有眉目了。” 沙罗猛地抬头,居然真的找到了?!“他在什么地方?” 法蒂妮有些为难。“找是找到了,但很难办,他已经被波吉亚家族先一步给抓了起来,关在塞斯塔里。” 波吉亚家族?那不就是意大利的瓦伦蒂诺公爵家么?“南欧黑手党龙头抓的他,有查到什么原因么?” “很牵强,现任波吉亚家族掌门人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但查到的理由却是…为了治疗。” “治愈类魔法师即使是到了一定水平,也不能随便就将一个濒死的人救回来,瓦伦蒂诺公爵是人体病理意义上的绝症,要一个魔法师能有什么用处。”沙罗摸了摸眼角,“有问题……那就继续查,一定要尽快把他带出来。” “是。” 房间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沙罗静静地坐在主位,面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 方才面对着自己的下属们,她毫不畏惧运筹帷幄,让他们知道,她将会带领他们走向胜利。这是一个首领、一个上位者该有的风范。可她也是人,面对着这些牺牲,她也会心痛,也会畏惧,更会彷徨。 “……!” 沙罗惊讶地看着环在自己肩膀上的双臂。“你怎么…?” “我听说了,这次的损伤比起当年阿奎达和法夫纳造成的还要大。”男人收紧了怀抱,轻轻地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长发,“维利娜他们不肯问,你也就不会说,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沙罗眼睫颤了颤,男人看在眼里,轻轻一叹,带着十二万分的温柔,就那么含住了她冰凉的嘴唇。 感受着唇上的温度,沙罗渐渐张大了眼睛,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眼底泛起了些许波澜,却没有让那个专心温暖着心上人的男人看到。 良久之后,男人轻轻放开她的唇,将她揽在怀里。 “你…这么快就想通了?”这才几天啊,不到十天吧? 雷蒙德苦笑一下,望进女孩的眼底,清清楚楚地映照着他的影子,就像是自己被锁进了她的眼中一般。 不……早在更久之前,他就已经成为了她的俘虏,哪怕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 “『比起追求独占,我更愿意崇尚自由』”雷蒙德将她耳边的碎发捋好,“这是我母亲当年说过的话,她和我父亲相爱生下了我,但却始终不愿和我父亲结婚,这在大多数人眼里这是想不通的,可她还是那么做了。” “我曾无数次想过为什么,但直到她死,我都没有想明白。”雷蒙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眼底是无尽的温柔,一如既往的让她眷恋。 “禁闭的时候我有些混沌,可当莉亚告诉我,你要和埃弗伦特家族的独生子订婚了,我才发觉,原来真的是我……离不开你。” 沙罗看着他的面容,有些疲惫,有些灰暗,更多的则是无力,看在眼里她也不怎么好受,但她还是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答应和他订婚,只是为了联姻背后的利益最大化,想来你也早就给他挑明了说才对,”雷蒙德笑的柔和,“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选择,我只知道,我爱你,所以愿意为了你而妥协。” 沙罗定定地看着他。“所以你,就被莉亚她们放出来了?” “是……告诉你之后,我会暂时离开组织,寻找自己的武器,到那个时候…”雷蒙德深深地看着她,“希望首领的身边能有属于我的一席之地。” 黎明的黑暗仍在蔓延,破晓的晨光却猛然将这无尽的长夜撕裂了一道口子,沙罗与他对视,嘴角慢慢扬起弧度。 “很好,我准了。” -- 第二十六章订婚前夕(五) “雷蒙德离开了,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克诺伊尔坐在桌后,手里不断地敲击着键盘。 沙罗笑了笑,起身来到了他身边。“他不是蠢的,经此一事他有了这个意识,我是乐见其成的。” 克诺伊尔停了一下,复而继续着动作。“你倒是很会拿捏人心。不单单是尊重自由,还善于引导他人,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奋斗。” 沙罗笑了笑。“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吧。” 克诺伊尔将文件归整为零,导入了一张存储卡交给了她。 “我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做你的订婚礼物了。” 看着他眼底的青黑满身的疲惫,沙罗知道这是他连续加班许久的成果,又从和歌山专门跑到了东京,不由得放软了语气。“还是快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克诺伊尔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沙罗靠近了几步,一道特殊的白光汇聚在指尖打进了眉心,霎时化去了精神上的透支感。 克诺伊尔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瞬间惨白的脸,一把将她扶住,慢慢移动到沙发上。 “你不能随意使用治愈系异能,这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与影响,你忘了吗?”克诺伊尔有些不满地看着她,“雷蒙德说没人拦着你就喜欢胡来,原来我还不信,现在本人倒是来了个实锤了。” 沙罗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嘴。“好歹我也是为了你,就算不高兴也别这么严厉好不好?雷蒙德什么都给你说,我还要不要点面子了?” 女孩的脸上带着些许娇嗔,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在这静谧的午后显得十分乖巧。克诺伊尔不由得软化了态度。“罢了,下不为例。” 女孩嘻嘻一笑,睁开眼睛看着他说:“我收回前言,你可比他好说话的多。” “那是你没踩到我雷区,我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克诺伊尔把她扶起来,“话说回来,你要和埃弗伦特家族订婚,居然都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你们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沙罗捋了捋头发,倒也不避讳这个问题。“这样就很好,是我们都可以接受的形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未来能够回转的余地就越大。” 克诺伊尔也是出身名门,自然知道这所谓的联姻意味着什么。他饱含情绪的一声叹息引来了沙罗的好奇。 “说起来……你比我大了叁岁多,你们家就没有类似的想法么?我记得你二姐现在都已经有孩子了吧?” “啊…二姐的确嫁的很早,大哥也早就有了婚约者,毕竟是为了家族的血统传承,比起我这个小的,他们的选择余地总是要更少的,再加上我四哥……”克诺伊尔淡淡地回答,面容有些冷淡。 沙罗嘟了嘟嘴,惹得克诺伊尔一阵好笑。“你现在这样,和普通的女初中生没什么两样,真是奇特。” “你真失礼,我本来就很年轻。”沙罗回了一嘴便站起身来,“我也该回京都准备准备订婚礼了,先失陪了。” 克诺伊尔看着她消失在门外,又想起了雷蒙德离开前不久说过的话,心里有些沉重,思虑再叁还是拨通了那个被留下的特殊号码。 “大小姐。” 远远看到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轿车,保镖站在门边,后座坐着一位她前不久才见过的人。 “泉本夫人。” “沙罗小姐。”泉本美佳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美丽姑娘,笑的很是爽朗。 “您怎么亲自来了?”沙罗有些疑惑。 “外子他们已经到本家了,我是代替他来视察东京的门店的,听说您也在东京,就顺道和您一起回去。” “门店?是【Oblue】吧?”沙罗对这个品牌也是有了解的,毕竟啊……神无月氏与泉本氏的调度权都将在订婚礼后正式开始移交到自己手中。 “是的,”泉本美佳笑了笑,将身边一个精美的盒子递了过去,“这样东西,我们想应该是您如今最为需要的。” 沙罗拆开了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副眼镜,复古的深紫金丝框,两边垂落着细细的银灰色长链,链头连接处各镶嵌着一颗不怎么显眼的水滴形紫水晶。 “您快要上学了,若要再戴着帷帽着实不太方便了,这副眼镜是魔工技师打造出来的,以您的容貌来看,只要不卸下来,就能让您免去一定的麻烦。” “好像艺术品一样。”沙罗摸了摸链子,感受着上面起起伏伏用金丝勾勒出的云纹,“谢谢您。” 泉本美佳只是一笑,她十分健谈,叁个多小时在与她的愉快交流中很快过去。沙罗与她笑着告别,独身一人回到了自己母亲的院子里,准备着明日的订婚礼。 沙罗踏进院门,院中正坐着一位不速之客,见她回来,那人站起身来,眸色复杂。 “记得上一次在这里,还是两年之前,”看着风采依旧的蓝花楹,唇边的弧度上扬,“那个时候的你我,和现在的你我,身份似乎完全不同了。” 蓝泽云辰死死地看着她,眼中的情绪不停地翻腾着。沙罗却好似浑然不觉,转身对他一笑,就像当年一般,站到了他的面前。 “恨我么?” 蓝泽云辰一愣,漂亮的小姑娘目光幽深,一字一句地说着:“当年的我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如今的我正一步步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我的好兄长,你可要好好记得我说的话,不然的话,会发生什么我可不会保证。” 看着她那张堪称绝色的容颜,蓝泽云辰眸中痛色难掩,他闭了闭眼,开口问道:“你告诉父亲,我知道你离开的事了?” 沙罗颇感无趣的拉开了距离。“难道他没有问你?呵…这应该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你的好父亲训斥吧?那可真是对不起了。” 嘴上说着对不起,可女孩的脸上却带着笑,本应该对这种几乎是嘲讽的态度感到不适的,可蓝泽云辰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心底连一丝一毫的厌恶都不曾有过。 “你说过自由对你是最重要的,为什么又会答应这场订婚?” 沙罗看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这是作为一个儿子,为你母亲被我分走权力而抱不平么?还是作为下一任蓝泽家主,担心本家与八大分家会因为我的存在而分裂?” 蓝泽家在日本的九大世家里算是分家较多的一个,一共有八个分家,其中,朝风、松雪、海月和水无月并称为初始四家。花泽家是因为先代与松雪家和海月家有几代的姻亲关系而被吸收,神无月家是受到迫害后得蓝泽家收留,而最晚成为分家的泉本一族与渊上一族则是因为各有长项的业务领域而被接纳。 祖母绮丽莎还是如今的蓝泽家主母,历代主母都至少控制着神无月与水无月两家当中的其中一个,神无月家的下任家主既已经成为了自己的贴身侍女,那么不必说,继母出云氏将会在祖母去世后掌管水无月家。 其实硬要说的话,早逝的祖父将松雪友雅有意指给自己做结契者,也算是变相地给自己争取尽可能多的力量,虽然自己当时没领情。 而自己的生母绮罗于现任泉本家主有恩,泉本家如今又掌握着相当一部分实体业务,如今看泉本家的态度,应该也会对自己更加靠拢的。 这么一比较,祖父母的确是对蓝泽沙罗煞费苦心,想尽方法也要让自己掌握一定的实权,毕竟只有权力,才能保证一个人长久的地位。 沙罗勾着唇,好以整暇地看着他,蓝泽云辰倒是摇摇头,坚决否认了这个说法。 “你既然答应了祖母,就不会让蓝泽家轻易陷入困境,母亲和星罗,她们一直很想你,我…也不愿意与你再发生任何形式的争斗。” “是么?”沙罗也不知信了没信,“那你这次来做什么?” “作为长兄,来看看马上要订婚的妹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沙罗眉头一挑,这算什么蹩脚理由?“有事就直说吧,我很累,没功夫和你打太极。” “我知道,你一直对纳尔逊先生的死保持着高度警戒与关注,为此甚至不惜和波尔克家族的高层长老们闹翻,也要继续探查。”蓝泽云辰看着她的眼神慢慢沉下来,继续说,“父亲让我来提醒你一句,这是圣魔地区家族之间的恩怨纠纷,你…还是不要多管比较好。” 沙罗嘴角猛地一沉,眼神变得有些阴森,让对面的人感觉十分地不安。“提醒?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父亲其实也是为了你…!” 脖子上瞬间传来一阵剧痛,蓝泽云辰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去,白皙修长的手死死地钳制着,女孩儿面上带笑,手却在不断使劲儿。 “不要挑衅我的底线,也少来管教我的行为,别仗着所谓的血缘就能来干涉我,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看着面色潮红大口呼吸的人,沙罗情不自禁地攥紧拳头,眼底的情感正不断地拉扯着。 “大小姐,老夫人找您,想让您试一试明日订婚的礼服。” 沙罗深吸一口气看向来人,那人低着头站在院门口,看不清神色。 “……倒是巧得很啊。”沙罗笑了笑,暼了一眼已经缓过来的人,“那就走吧。” 黄昏的日光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放松的魔力,沙罗跟着他一步一步地远离小院,路过长廊时才停下了脚步。 “就这里吧,我累了。” 卡兰回过头去,女孩儿已经坐到了廊边,面色很不好看。“无论怎么说,谢谢你来。” 回想起刚才的行为,沙罗皱紧眉头,实在是太大意了,她真的是差一点就把他… “你这样子,有多久了?” 沙罗抬起头,卡兰毫不闪躲地看进她眼底,深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执拗与担心。 “圣里格已经告诉我了,我…也已经上报给了老夫人。”看着她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卡兰心里有些苦涩,“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该一直苦苦撑着。” 沙罗暗骂了句该死,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跑来干涉她,还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模样,明明你们什么也做不到! “与你何干,你只是我的结契者而已,我又不会有莫名其妙杀了你的倾向,知道的秘密越多就容易死的越快,你不知道么?” 卡兰面色有些苍白,但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挣扎那么久,却连求救的欲望都没有。” “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沙罗冷笑,“你能做什么?你们能做什么?没有人能做到,只有我自己。收起你那假好心吧,我不需要这些!” “我能猜出来是谁这么做的,我希望你们见好就收,别再继续多说,否则的话,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们长教训。” 卡兰看着女孩扬长而去的身影,面容失落,但他知道,他从不后悔这么做,哪怕结果是她不会待见他,或者说是他们。 “沙罗小姐?”神无月千代惊讶地看着沉着容颜的小姑娘,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想见祖母一面。”即使是气的几乎要爆炸沙罗也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礼节。 “啊,好的。” 沙罗放轻脚步走进了内室,老人正躺在床上,呼吸平稳。 神无月千代有些意外,毕竟老夫人可是前不久才见过卡兰少爷的,怎么这么快就…… “您出去吧,我想和祖母呆一会儿。” 内室的布置多以庄重的青金色为主,虽然是和室,但里面的装饰品却处处可见英伦风情。 “您醒着吧…” 沙罗语气肯定,但仔细听起来也带了些微妙的难堪。“我的事,您都知道了。” 绮丽莎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雕工精美的吊灯,目光无悲无喜,却让沙罗嘴里发苦,苦到了心里。 “太像了……” 老人有些嘶哑地出声。 “你和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和她在这方面这么像呢……” -- 第二十七章订婚礼 “也许当年,我们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这样至少,你和你母亲就不必遭受这些。”绮丽莎满目凄凉地看着床头的那张黑白照片,里面身穿和服的年轻夫妻笑容满面,从轮廓依稀能辨认出,这是年轻时的祖父母。 “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以为你母亲和你父亲走到一起,是两大世家的缘分,可没想到十几年后的今天,却造成了如此结果。” 沙罗垂着眸子并不答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母亲紫苑寺绮罗,是个很特殊的姑娘,在日本所有世家女里也是首屈一指的特别,你外祖母死的早,是华国有名的振动系魔法师,和你外祖都是很内敛的人,却偏偏生了个争强好胜,事事都要争夺顶峰的女儿。” 绮丽莎似是想到什么,笑的很是愉快。“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和所有见过的姑娘不同,主动大胆又不失分寸,那个时候的她,风华正茂光芒四射,追求者无数,你父亲在当时,其实是配不上她才对。” 沙罗点了点头,她的父亲虽同为世家之后,但母亲达到的高度取得的成就,却远比她父亲要更多。 “她对你父亲的执着,像极了当时不顾一切追逐乐坛桂冠的样子,很用心,也动了真心。为了你父亲她可没少打击情敌,呵呵……” 沙罗也有些惊讶,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事,也从没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所以提及订婚,我和你祖父都很愿意。你外祖虽然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却也没有表示反对。而他们似乎从怀你之后就开始变得奇怪,等我们发现问题,你母亲就已经带着你到了出云小院住,而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先是你母亲车祸离世,再是你被掳走做了实验品……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是你们母女在受罪。” 沙罗看着她有些愠怒的模样,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祖母,我母亲的死……是不是有什么是你们不愿意让我知道的?” 绮丽莎看着她,从小时候开始,孙女的性格就随了已故的儿媳,越长大就越发不像自己的儿子。这样也好,不像也许才更好吧。 “不单单是她的死,连同你祖父,还有你那些事,都有联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能有什么进展。”绮丽莎叹了口气,“等你正式接管神无月家与泉本家时,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到那时,你想要做什么决定,蓝泽家都不会再有人能干涉到你。” 沙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正式接管这两个分家也就意味着是在祖母死后,而这样的时间点又会有什么深层意义么? 趁着沙罗凝神思考的空档,绮丽莎拉开床头的置物柜,从里面捧出了一个首饰盒。 “明日就是订婚的日子了,男女双方都要拿出足够分量的信物来交换,以示尊重。”绮丽莎再一次缓缓摩挲着光滑的盒面,才将它交到了沙罗手上,“信物明日会送过去,这东西就当作是我和你祖父传给你的,两家正式归属于你之时,这样东西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次日清早,出云小院—— 神无月千代带着自己的长女和一众侍女早早来到了这里,为今日的主角梳妆打扮。 镜中的姑娘妆容妖冶,暖金色的名贵和服上点缀着簇簇艳丽的红枫,长长的银发被人细心地梳成了横兵库髻,金红色调的花容冠盛情绽放在发间,垂下点点细碎的洒金珠玉,与那对赤色半月珰交相辉映,如雪一般的皓腕上套着龙纹玉镯,指尖点点丹华,握着一把浮绘折扇,黑色云绸的内衬下是着了缟素的双足,散发着幽幽水香的古檀木屐则被放在一旁。 “【唐宫夜舞倾城色,红粉金玉胭脂乱】”神无月千代看着盛装打扮的人,喃喃地说,“大小姐,您和绮罗夫人一样,十分适合这套【红枫鬼姬】” 沙罗惊讶地看着身上的衣服,【红枫鬼姬】不就是她母亲在降神祭上一举成名的那一套衣服么,怎么就成了她的订婚礼服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套衣服对母亲来说也是意义非凡的,穿这个订婚也绝对不算失礼。 “母亲,”神无月千叶出声引得两人看过去,她捧着老夫人送来的锦盒走过来,“这,要怎么办……” 沙罗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与她猜测的一样,正是自己父亲当时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那套红宝石【Lago Rosa】。 神无月千代也有些犯难,这套首饰都是西洋款式,与订婚礼服似乎不太搭啊。 “耳环换成这个,至于交换信物,就用这个戒指吧。”沙罗笑了笑,示意她们听自己的。 神无月千代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大小姐居然真的乐意用这个来作为信物。 沙罗大概也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只是不着痕迹地摇摇头,有些事儿不需要知道的太明白,放弃外祖父送来的信物自然有她的考量,她如此选择的理由有很多,但都不重要,就像这场订婚礼一样。 “灵子夫人?” 沙罗转过头去,出云灵子一身正式的黑色菖蒲纹留袖,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沙罗从不否认自己这位继母如水般的容貌和端庄温良的气质,是和自己的生母完全迥异的美丽。“您怎么来了?” 她笑了笑,轻轻移步到她面前跪坐下来。“想着应该有一样东西还没有做完,可以让我来完成最后一步么?” 虽然是看着沙罗说的,实际却是在问负责的神无月千代,她看向了跪在镜前的大小姐,得到首肯便带着女儿退了出去。 出云灵子就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支外观有些奇异的笔,随后又取来了桌上的一盒胭脂放在手心。 “【红枫鬼姬】的精髓就在于眉心的花钿,也是妆容【胭脂乱】要求最高的地方。” 感受到眉峰传来的细微触感,眼前是她十分认真的面容,沙罗晃了晃神,开口说:“谢谢您来,为我画花钿。” 出云灵子嘴角弯了弯。“没什么,毕竟是订婚礼,女孩儿一生也不会有几次这样的机会,自然要做到最好…而且,” 笔锋猛地一停,她回身过去又换了一盒胭脂,侧颜透出宁静的味道,是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类型。 “你是英人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也会很高兴。” 沙罗不再说话,出云灵子也沉默了下去,十分小心地斟酌着,一笔一笔地描绘着花钿。 漫长的时间过后,内室的门开了,宛若唐宫艺伎的年轻女子虚虚扶着身边年长者的手臂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临近中午时分,阳光灿烂而明媚,却没能将女子眉心那朵玫瑰花钿的光彩压下去半分。 门外等着四位身穿白色和服的年轻姑娘,其中一个正是当年被祖母吩咐过来的贴身侍女,神无月家的下任家主。 出云灵子轻轻点头,四人向沙罗行了大礼后退至一旁,沙罗发现,这四人手中各拿了一样东西。 手持紫色菖蒲与一枝缠绕着红线的桃花的两人走在前面,另外两人各捧着一个完全相同的盒子,跟在了身后叁步。 沙罗慢慢跟着她们移动着,明明是走过很多次的路程,可如今她却感觉是那般的短暂,似乎只是一瞬间便已经到了本家的正厅里。 里面的宾客并不算多,基本都是她认识的人。跟着继母甫一进门,人们的目光便定格在了今天的这位女主角身上—— 举手投足皆是落落大方,一颦一笑都在引人瞩目,一个抬眸便令满室生辉。 众人不得不在心里赞叹,真不愧是当家与原配夫人的独生女,着实是美艳不可方物。 罗克宁在沙罗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女子向他走来,直到出云灵子带着笑意碰了碰他手臂才反应过来。 沙罗微微仰起头看他,嘴角弯了弯,将左手轻轻伸出去。 罗克宁会意地握住那只染了蔻丹的素手,牵着她走到了上座两位老人的下首,行了一礼。 绮丽莎满是笑容地起身将他们扶起来,眼里隐约有着泪花。“起来吧。” 沙罗是没什么,罗克宁却有些激动地握着沙罗的手不放,倒是让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紫苑寺清志笑出了声。 “别那么激动,沙罗又不会跑,怕什么。” 一时之间整个厅堂都笑了开来,罗克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她,打开了旁边人手中的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枚胸针。 “这是外祖母留下的,”罗克宁注视着她,语气温柔,“现在,它属于你了。” 沙罗知道罗克宁的母亲与苏格兰皇室沾亲,这样东西又是从他外祖母那传下来的,这已经是极大的尊重了。 沙罗轻轻点头,神无月千叶将盒子奉上,红宝石的蛇形戒指躺在其中,静静闪耀着深红色的光泽。“这是【Lago Rosa】的环蛇戒,也是属于我父母共同的珠宝,我将它交给你,来见证我们的关系。” 两人相视一笑,绮丽莎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抚摸着沙罗的发髻。“沙罗是大姑娘了,当年你们父辈为你二人订下了结契者的关系,今日这份关系也该做修正了。” 最后一位侍女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份保存完好的手札,而罗克宁身后的人也将一份相同的手札送了过去,绮丽莎将两份手札扔进了一旁的火盆,转而将两份早就签好的新文书放入了盒子。 “订婚礼成,”紫苑寺清志走下上座,笑着拍了拍罗克宁的肩膀,“订婚函回去带给你父母好好保存。” 罗克宁自然是笑着应承,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自己已经礼成的未婚妻在与来客寒暄,目光几经闪烁,变得有些黯然。 “和我的外孙女订婚,后悔吗?” 此时的他们身边没什么人,也不存在什么不得见人的事,他有些不明所以地问:“您何出此言?” 紫苑寺清志没有看他,只是远远望着自己的外孙女。“你是公爵独子,也不是非要选择一个东洋地区的世家女作为未来的夫人,如果你父母没有坚持,你也许一生都不会和沙罗有什么交集。” “你知道的永远不会是全部,冰山一角便足以让普通人为之胆寒,即使如此也想和她缔结婚约,这样的选择,是你自己的本意么?” 罗克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一开始我的确很讨厌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就将我绑定了,我怎么可能乐意?见过她之后,我想这么一个未婚妻也许是个明智的选择,可她毫不犹豫地把那层遮羞布扯了下来,一点也不留情。” “她将余地尽可能留给了我,因为她能控制自己的人生,甚至可以控制别人的人生,而我没有,至少现在,我没有。”深紫色的眼眸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那是野心燃烧的信号,“她说的对,这场婚约对我们本人都没有意义,只有背后的家族利益。但我想和她试一试,我是第一次对女孩儿产生这样的感情,我很无措,但却期待着,所以很抱歉,我回答不了您。” 紫苑寺清志笑了笑。“不,已经足够了,晚宴过后应该便要回国了吧,届时请向公爵夫妇问好。” “那是自然。” yцsんцωц.òǹè -- 第二十八章第四音乐室(上) 清晨的闹钟哔哔哔地响,沙罗满是不耐地按停后就爬了起来,倒不是她不喜欢赖床,而是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子去上初中,这种新奇的感觉让她有些兴奋。 将床头那一套崭新的校服穿好,驼色的校服上装,同色的百褶裙边垂至膝盖上方,脚上穿着外祖父送给她的黑色皮鞋,显得人十分高挑,倒也不是沙罗自夸,她的身高在同龄女生里,尤其是对日本女生而言,具有相当的优势。 不紧不慢地吃过了早餐,沙罗拿起手提包走到门口,看到镜中的自己才想起自己没有戴上那副功能特异的眼镜。 顺利登上了一班公车,沙罗看着车上还有几个冰帝校服的学生,心中松了口气——应该没有像地铁一样迷的找不到北,就算坐错了也还有人陪着,这么看还是公车方便! 到站后又步行了一段时间才到了学校,沙罗来到了教研室向班主任工藤打了招呼,便跟着她一起来到了班级。 “同学们请安静,”年过叁十的女老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们,“今天我们班又将加入一位新同学。” 沙罗施施然走上了讲台,脸上带着平淡的微笑鞠了一躬,开口道:“我是樱江沙罗,请多指教。” S组的学生们一见到她便开始了窃窃私语,原因无二,除却本身的气质,这位新同学的头发颜色实在是太特别太少见了。 “樱江同学自小身体不好,希望大家和她能够和睦相处。”工藤老师看了看表,“第一堂课是中岛老师的国文,樱江同学就先选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吧。” 沙罗点了点头,她环视一圈,最终坐到了窗边第五排的空位上。 那位年轻的中岛老师讲课十分风趣,沙罗还算是喜欢,国文课很快就结束了,而下一节是日本史,还没等沙罗想要做点什么,自己的桌边便被包围的里叁层外叁层。 “樱江桑是从国外回来的吗?还是说有外国血统呢,发色真的好好看!” “樱江桑的眼镜也好漂亮啊。” “樱江桑中午去哪里用餐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食堂?” “樱江桑……” 沙罗耐着性子应对所有人,着实有些头疼,她其实不太擅长毫无目的的聊天,还是初中孩子之间这种在她眼里很没什么营养的话题,这的确是让她不习惯。 所幸休息时间只有十分钟,沙罗好容易撑到了第二节上课,打定主意一会儿下课铃一响就开溜! 『唉……』 坐在道路两旁的长椅上,沙罗深深地叹气,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子来上学真的是很让她无所适从,回身望着教学楼,来来往往的学生神态各异,但大多数都是富有朝气的,哪像她,唉! “唉呀,您是…沙罗小姐么?” 沙罗转过头去,黑色长发的女生面露惊讶地看着她,从她的举止来看应该是个家教很好的姑娘,在日本用什么词形容来着?哦对,大和抚子! “我是药师寺幸子,比您略大一岁,就读于冰帝中等部二年级C组,请多指教。” 药师寺?这不就是紫苑寺家的叁个下属家族之一么?沙罗点了点头,回答道:“你好。” 药师寺幸子微微一笑,坐到了她的身边。“家主大人吩咐我多多照顾您,如果有什么事还请务必来找我。听家主大人说,您是第一天来学校,感觉怎么样?” “很好,没什么不好的。”沙罗一手托腮,冰帝各方面都很好,就是她自己还没适应而已。 “那…有比较心仪的社团么?” 沙罗眨眨眼,她都忘记了还有这回事,药师寺幸子看着她一脸迷茫,嘴角弯得猛了些。“不用着急,冰帝女孩子只占比四成,除却那些大社,其他的都是比较容易进的。” “大社?” “嗯,运动社团的网球部,还有文化社团里的西洋乐部,人都很多的。” 沙罗嘟嘟嘴,网球她可是真的没兴趣再碰,至于西洋乐嘛……她的确是没正式学过。“那我再看看别的吧,呃,学姐……是什么部?” “我是摄影部的部长。” 沙罗挑了挑眉,不是说日本是很看重前后辈关系的么?初二就可以是部长了吗?“那学姐还是很厉害的。” “其实也没有,本来社团里初二是没有资格做部长的,可架不住网球部都有了个一年级的部长啊。”药师寺幸子的一言一语中都带着明显的赞赏,“一入学就把学校都整修了一遍,连同整个冰帝的风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么说,那个网球部的部长是奉行实力至上的类型了?”沙罗略微想想,想来除了当时看到的那个紫灰色头发的男孩子之外,再无其他人选了。 药师寺幸子点点头。“迹部君和您刚好还是一个班的,应该也见过了的。” 沙罗想了想,今天好像还真没在班里见到他,不过也没什么。 “以后在学校里,你我就只是前后辈的关系,不必对我用尊称的,幸子学姐。”称谓这个东西她不是很在乎,但却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端倪,她很讨厌麻烦。 “好的,沙罗桑~” 听着她特意上扬的尾音,沙罗笑了笑,眼看着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就要结束了,药师寺幸子与她约定好一起在天台用午餐后,这才慢慢往叁楼最东头的教室走。 讲授日本史的老师着实有些无聊,沙罗听得昏昏欲睡,也就不再乐意继续听他叨叨,只是专注于看课本,书上的配图颇有些粗糙的画风让她不由得发笑。 “谁在笑?!” 呃…沙罗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来,年过半百的半秃顶老头子一手捏着课本,脸色显而易见不好看。 『所以说,现在是要主动承认错误呢,还是就当没听见好呢?』 犹豫的空档儿,那位老师已经走下了讲台向教室后方走来,还没等他说什么,天生带着自信的声音便从门口传了进来。 “原来是迹部君,”老师面色趋于缓和,“是在忙网球部的事情吧,入座吧。” 沙罗看了看他,他一进来整个教室的女孩子都有些骚动,冰帝本就男女比例失调,一个班五十个人左右的话,能有上二十个女孩就算是还好,像她现在呆的S班,女孩子就少得可怜。 趁着老师注意力被吸引,沙罗很识时务地低下头来道歉,这件事也就这么没了过去。 用完午餐后,沙罗将填好的申请表交给了班级里的相关负责人后便准备在校园里四处走走,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对她而言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时光,她很开心,但老实说,这样的日子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下午的时光过的飞快,对沙罗来说,英语课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刚一下课沙罗便带着那张表格来到了选修课教室。 教室在多媒体大楼二层,楼后便是操场,沙罗还是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万一这课程不如她意她还能换换心情。 “我可以,坐你旁边么?” 熟悉的关西腔在耳边响起,沙罗转过头来,男生有一头纯黑的半长发,但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墨蓝色的光泽,就像深海的色彩,有着令人着迷的魅力,就和他这个人一样。 “请便。” 男生就这样坐在她身边空一个位置的座位上,沙罗知道这个人在观察自己,也知道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就随他去了。 老师是个收拾得很严谨的金发女人,张口便是流利优雅的英文,还时常夹杂着语法不太对的日语,沙罗饶有兴趣地听着她说话,很快就听到她要大家先思考书上的相关议题,正要翻书之时,男生的手便伸了过来。 “埃莉诺老师说的不是课本,而是她给我们推荐的读物。”将自己的书摆在了两人中间,男生抬起头来,圆框眼镜闪过一丝光彩,“是这一页下面的第叁段。” 沙罗认真的看他一眼。“谢谢。” “没什么,”男生弯了一下嘴角,“这节课我们就是搭档了,你叫什么名字?” “问女孩子的名字前,绅士不都应该先自报家门的么?”沙罗笑了笑。 “是我失礼了,我是B组的忍足侑士,你应该就是今天那位S组新来的女同学吧?” “是的,我是樱江沙罗。”沙罗点点头,“那么,这节课就请多多关照了,忍足君。” 今日的议题是有关法国历史的,沙罗看着用英语做标注的法文读物,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德国而不得不多接触德语的时期,而那时手把手教她说德语的人如今早就成了抓也抓不住的尘埃,当真是……光让她想想都觉得十分不快。 长达一个小时的法语会话终于结束,沙罗冲着自己的搭档笑了笑。“谢谢,多亏了忍足君,这堂课我过得很舒心。” 也不知道是忍足学过法语还是怎么的,他们两人的成果总的来说是最让老师满意的,她虽然能听懂法语,也会说法语,但远远称不上是系统学习过,很多细致的东西她还不如自己的这位搭档知道的多,也不如他来的认真。 “不,该是我托了樱江桑的福,樱江桑音色很好,发音也很标准,交流起来十分流畅,开学叁个周以来我还没有见过埃莉诺老师对哪一个学生会露出那样满意的表情。”忍足说着将一张表格递了过来,是这节课的分组记录表。 “不知道樱江桑是否乐意和我一起度过这个学期的法语交流课呢?” 沙罗接过那张表格,很是潇洒地在最后一个空位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樱江桑刚到学校不久,还习惯吗?” “一切都好,不过一会儿是第一次去社团,还是有点小紧张的。”沙罗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哦?樱江桑是选择了什么社团呢?” “家政社。” “唔…”忍足停住了脚步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女孩子,“如果是樱江桑,那就能说的过去了。” “什么意思?” “樱江桑看上去就不喜热闹,选择家政社倒是很适合你。” 沙罗无奈一笑,这算什么?其实,她也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喜欢的热闹和一般人不一样罢了。 两人走出了多媒体大楼,正准备分别却看到了七八个女孩子从初一的教学楼里走出来。 领头的那位气质很是不错,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清高,沙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倒是忍足侑士先一步开口介绍道:“那位是望月艾丽卡,战略级魔法师星家家主的表侄女,作为特招生入学冰帝中等部的,好像是初一R组的1号,也是中等部西洋乐部的副部长,专攻竖琴演奏。” “竖琴?这可真是少见了。” 倒不是她大惊小怪,竖琴本来就不是西洋乐的主奏乐器,但又对演奏者称得上挑剔,说白了就是家里有矿且品味特别的人家才可能选择,但即使如此也很少见人会学的。 “望月小姐的竖琴十分出色,虽说竖琴不是常用的西洋乐器,但听说望月小姐从国小开始就经常为合唱部帮忙,和现今的合唱部部长铃鹿学姐关系很好。” 女孩的身影渐渐远去,沙罗这才和忍足告别,去往家政社报到。 家政社多半都是女孩子,但听班上的生活委员说,部长是一位已经初叁的学长,沙罗看着一个大男孩穿着粉色的围裙在忙来忙去,不由得发笑。 “唉,你就是今天新来的樱江桑对吧?”有着娃娃脸的学长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快请进快请进。” “我们正在做寿司,你也来尝尝吧。” 沙罗看了两眼他捧在手里的盘子,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又看到身边几人一脸惨不忍睹不忍直视,还是觉得自己拒绝比较好。 “谢谢学长,今天有点不太舒服,如果可以我能带回去晚些时候再吃么?” 学长一脸激动地狂点头。“当然可以!学妹真是人美心善啊!” 沙罗苦笑着看到旁边人们一脸的“部长说的都对,你开心就好”,由衷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樱江桑是吧,我是副部长田中,欢迎你来到家政社。”长相很是可爱的学姐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说,“真是辛苦你一来就面对东金部长的‘营养美味’了,别害怕,部长其实人很好的,就是手艺实在是……” 沙罗点点头,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个部长虽说有点脱线,但心地绝对不坏。“谢谢学姐,我没事的。” “没关系,家政社女孩子比较多,你啊别太拘谨,今天我们先来做点简单的。” 近两个小时的社团活动让沙罗着实是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毁天灭地,不得不说这位东金部长真是个厨房杀手级别的人,一想到自己这才是第一天就如此无奈,其他那些前辈们真的是太辛苦了! 好不容易将东西收拾完毕,沙罗锁好家政社的门后准备离开,却在社团的楼下的时候看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她还很熟悉。 “忍足君?” “啊,是樱江桑,社团活动结束了?” 沙罗点点头,忍足的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红色的妹妹头十分可爱,另一个留着长发,看上去有些冷漠。 “这是我的队友,向日君和冥户君。这位是樱江沙罗小姐,今天刚刚转学过来的。” 长发男孩没说什么,倒是那位妹妹头的男孩子饶有兴趣地凑近。“唉?这个时间到来的转学生?真少见,你好,我是D组的向日岳人,他是C组的冥户亮。” “你们好。”沙罗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们网球社是在进行社团活动么?” “啊已经结束了,我们在商量事情。”向日笑起来,“说起来樱江桑加入社团了么?” “嗯,我有的,家政社。” 向日脸一垮。“好可惜,我还想着网球部如果能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该多好啊。” 沙罗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自纳尔逊老师死后,网球对她来说就不再是原来的意义,等到她再次踏上网球场,可能就不只是以选手的身份,还会有其他性质的存在,但目前的她的确是没这个打算。 沙罗与他们叁人作别后就来到了音乐楼的顶层教室,她向山崎理事长询问过,这里有她想要的,足够空旷的地方。 打开这扇第四音乐室的门,沙罗环视一圈,的确是个好地方。 打开手提包将一张光碟放入放映器,整个音乐室便响起母亲的成名曲【Lago Rosa】 -- 第二十九章第四音乐室(下) “I ribsp; sono la galassia aggrovigliata. Gli anni sono i fiori del o. Guardami negli occhi, non bsp; lubsp;delle stelle Anbsp; se è o, ua. L'ombra della luna sul lago, osbsp; il crepacuore. La rosa vibsp; all'acqua, speranza a. Non ho mai amato nessuno, 迷人的女声尚且透着少女的青涩,却唱出了远超年龄感的心殇,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沙罗听着母亲年轻时唱的歌,思绪慢慢地有些飘远,这首歌最初发布之时并不是用的意大利语,而是西班牙语,而意大利语下的歌词并不华丽,但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孤寂与渴望,却意外地能够引起她这个做女儿的共鸣—— 回忆是充满纠缠的银河,岁月是自罪恶开出的花。 “是Aglaia小姐的Lago Rosa,对吗?” 门边站着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面容冷峻一看就不好接近,右手小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象征着他是一个不婚主义者。 “您是?” “我是榊,是冰帝的音乐教师兼硬式网球部顾问,樱江小姐。” 男人声音很低沉,那是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沙罗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他道歉。 “很抱歉打扰到您了,老师。” 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去看着那张刻录的光盘。“这个是……Aglaia小姐去世一周年的白金专辑吧?” 沙罗点点头,母亲原来的公司是东洋地区的龙头天华娱乐,在母亲去世后先后出了两张专辑成一套,是相当具有争议性的只有十张的顶级限量版,也是因为外祖的身份而得到了叁个名额,其中一个给了表姨母紫川诗织,另外一个则到了她手里。 “果然是……”不知是感慨还是别的什么,男人颇有些惋惜地看着那张光盘,“山崎他一直说曾经听过,看来是真的。” 沙罗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老师和理事长很熟悉么?” “我同他是大学同学,只不过我是音乐系,他是政治系,他与紫苑寺一族关系匪浅,还得叫紫苑寺家主一声先生。” 沙罗知道,山崎理事长年轻时曾因事前往海外留学,由于情况特殊必须有相当名望的家族为他担保,而外祖父便恰巧帮了他的忙。 男人看着她,云淡风轻地开口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西洋乐器。” 沙罗抬了抬眉毛。“这是山崎先生的意思?” “不,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笔交易。” 沙罗与他四目相对,良久轻轻一笑。“您倒是会做生意……日后请多指教了,榊老师。” 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多说都知道想要什么。沙罗大方地将母亲的光盘装好交给了他。 “你想学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学的,您看着来吧。” 榊点点头。“那么,就从钢琴开始吧,以后每周叁与周日的社团练习时间后,就在隔壁的第叁音乐室。” 沙罗点点头,她不介意自己的校园生活会更丰富一些,再者说,这位榊老师对她的表身份怕是猜出来了个八成,不过她也没想过要隐瞒很久,毕竟,迟早要公开的所谓秘密也就算不得秘密了。 走在路上,沙罗看着依旧忙忙碌碌的东京都街道,霓虹闪烁五光十色,颇是繁华。 然而,在这俗世的繁华之下,又掩盖有多少人的无奈心酸甚至是绝望呢,人总是向往着美好的事物,却忘记了,美好往往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沙罗坐在书桌前完成了身为学生的任务后便去洗了个澡,穿着浴袍看着外面的夜景,十七楼的高度足够她看到许多以往看不到的东西,也许就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放松下来。 喝完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沙罗手指飞快地点了几下,声控的银色窗帘将屋子掩盖的严严实实,客厅里那台嵌入式电视发出了特殊的蓝色荧光后,多人分屏立刻浮现在屏幕上。 “开始汇报吧,伊芙琳。” 面容精致的金发女孩声音甜美。“Boss酱还是这么单刀直入呢,光记着伊芙琳,艾薇拉不高兴了~” 沙罗顿了顿,真是失策,没想到这个点居然是艾薇拉出现。“维利娜,你先来吧。” “Boss酱还是这么冷漠哦~就这么讨厌艾薇拉吗?” 沙罗额角蹦了蹦,耐着性子安抚道:“我要是讨厌早就想办法把你直接解决了,还能容得下你和伊芙琳共存么?” “哎呀也是哦~不管怎么说,艾薇拉都最喜欢Boss酱了,好久没见到Boss酱,艾薇拉可是很寂寞的~” 面对着这位金发美人一如既往地向首领表达自己的爱情,其他人都是见怪不怪的态度,或者说是,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位【Gemini】分队首领的来历向来是叁缄其口的事,但毋庸置疑也是个怪物,他们谁都没见过在人格分裂后主次人格居然可以相互感知的人,更没听说过拥有主次人格的人同时拥有完全相反的异能,而在实战中恐怕也只有首领本人能将她毫发无伤地制服。 “若是你想,等这次事情结束,你可以来日本见我。”沙罗对她许下承诺,视线就转向了自己的得力助手维利娜。 “一切都已经按您所说准备完全,克诺伊尔开发出来的东西也已经交给林家,林轩逸有意与组织高层进行商谈。” “维利娜,你全权负责此事,记得把萨曼莎也带上,至于条件与莉亚商议,配合在玛雅地区的部署即可。” “莉亚,卡亚尼还未恢复,【】的指挥权也由你接手,十二分队的叁支防御部队都在你手里,切记慎用。法尔杜丝在事情结束前不得离开组织,法蒂妮继续保持在新月地区活动,【Aquarius】的新任首领,叁天后来日本见我,以上。” “是。” 结束视频会议后,沙罗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有什么事么,艾薇拉?” “哎呀~这不是想你么,好久没回来,那个碍眼到不行的希腊人居然会自己离开你的身边,呵呵,倒是乖巧的很呢~” “怎么,你想说什么?” 电话那边的金发女孩笑的很是愉快,手上却不着痕迹地碾碎了一只耳环。“我能说什么呢,您是伊芙琳的恩人,也是我一眼就爱上的人,我不会舍得反驳您什么的~” 沙罗只是听着,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那是极为危险的信号。“艾薇拉,记得你的身份,你和伊芙琳到底谁才是主人格你自己很清楚,如果当时阿奎达在新月地区没有出事,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这样和我说话?” “我不将你抓起来,是因为你注定敌不过伊芙琳,我不用特殊方法让你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是因为这具身体是伊芙琳的,若是你胆敢妄动一步,我会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求死不能的状态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沙罗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等着,以她对艾薇拉的了解,此时的她怕是早就气的要疯狂砸东西才是,而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那就是主人格伊芙琳要重新占据身体的主导权了。 果然,不复甜美的女声幽幽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难堪与惶恐。“十分抱歉,Boss。” “无妨,她这次没来得及做出什么来,不用担心。”沙罗知道,自己对伊芙琳似乎总是多了那么一分宽容,也许是因为她自己的遭遇让她对伊芙琳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伊芙琳轻轻松了口气,她发现自己有一个次人格是在被使用当时黑市流通的新型毒品之后,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格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死去的姐姐艾薇拉,也就是在那时,男女不忌的姐姐的许多事她莫名其妙知道得很清楚,直到她遇到Boss,能接受她这个麻烦的诸多不正常之处。 “艾薇拉对您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毕竟那件事……”伊芙琳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尴尬,虽然不是她做的,但艾薇拉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她也难辞其咎。 “我目前对女性并没有兴趣,她对我是什么心思都注定没有结果。”提及此事沙罗也有些无奈,她的确是私生活放荡不羁,但的确是没遇见过让她动那种心思的女性。“墨西哥情况如何,可有查到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尤利西斯的私人渠道如今还在运作,”伊芙琳平静地汇报了自己的成果,“情报来自东洋地区,具体是哪个国家还不曾确定。” 东洋地区么……“罗特基尔特家族如今的动向呢,有什么地方比较奇怪么?” “暂时还没有……但目前的掌事的,还是尤利西斯的老熟人,”伊芙琳嘴角弯弯,“就是他身边的那位管家,这样一来也就难怪我们没能抢占先机了。” 沙罗也不意外,内鬼的确是防不胜防,就是不知尤利西斯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身旁的管家是什么样的人了,而事到如今,萨曼莎已经到了自己的掌握中,罗特基尔特家族的存亡与否对她们来说就不再重要。 “继续待命吧,务必把自己保护好,至于艾薇拉,如果你乐意,等事情告一段落后再让法尔杜丝和莎米亚看看吧。” 伊芙琳摇了摇头。“治愈系异能者稀缺,也素来都是使用代价最大的,这样珍贵的能源还是尽量不要多用,我已经给您和其他人添了很多麻烦,艾薇拉我想自己解决。” 沙罗听罢也不强求,只要是他们自己认为这样就好,她就不会强制下属做任何事。 “很好,那就这样。” “是。” 挂断电话后,沙罗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将自己那处位于目黑区的私宅又添置了些家具,犹豫再叁,又添上了一架价值不菲的立式钢琴。 想到东洋地区的分部位置已经被自己定在了东京都丰岛区的池袋附近,沙罗不由得叹气,外祖给自己的公寓完全是为了配合上学,毕竟冰帝就在中央区内,而位于青叶台的一户建就成了个类似于连休度假的地方,毕竟那套房子就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装修和布置的,也不会显得很突兀,但这叁个地方在地理空间上着实是差的有点远,让她感觉有点超出预想的麻烦。 算了,还是不想了,沙罗整理好东西便准备休息,对她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考验那个新提拔上来的那个【Aquarius】首领是否有能力把控住东洋地区的所有活动,毕竟,她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呆在这里,没由来的,她有这样的预感。 んаìτайɡsんúщú.úκ -- ρΘ1⑧ㄚ.℃Θм 第三十章砸场子(一) 时间流逝很快,一转眼便来到了周五,周叁经历了榊老师的钢琴斯巴达训练,原定的两个小时硬生生被拖到了晚上十点,整整多出了两个小时,虽说的确是受益匪浅,但她还是想喊一句手下留情啊。周四翘了下午的课和社团活动后与那个新任的【Aquarius】首领在池袋见了面,对她有了初步的了解后分配了任务,一连几天都是忙的团团转,饶是铁打的也会有行动不便的时候,更别说是人了。 听着那位讨人厌的日本史老师在上面叽叽喳喳滔滔不绝,沙罗听得头突突地疼,头一次升起了想要直接甩出一个雷暴弹炸平这里——实在是太尼玛吵了。 但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魔法师的世俗化已经有百年历史,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兵器的地位,可以和普通人和谐共存,魔法师内部也规定不得随意伤害普通人,一旦被实锤抓住,面临的就是来自魔法师内部与作为公民的双重处罚,量刑什么的也会是几何倍数的沉重。 “提醒一下,下午是升初中部后第一次上魔法通识课,请各位同学务必按时到达礼堂。” 沙罗有气无力地摊在桌子上,如果可以她只想睡觉,什么垃圾课程见鬼去吧。 “沙罗桑,你这是怎么了?” 药师寺幸子惊诧地看着一脸阴郁的她,她抱着两个便当盒坐到了她身边。“看你这么久也没来,这是怎么了,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没睡好。”何止是没睡好啊,她是根本就没睡啊。 沙罗扭过脸,她卸掉了自己的眼镜,等同于也卸掉了自己容貌的面纱。教室里也没别人,她嘟着嘴开动了,结果也就是胡乱扒拉了两口就要睡。 药师寺幸子哭笑不得地把嘴给她擦干净。“下午是一年级的魔法通识课,千万别迟到早退,不然副理事长很有可能要大发脾气。” 沙罗疲乏地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又谁啊,一个年级好歹也有五六百人呢,他还要一个一个点名不成?” “他自然不用这个查人,因为他的魔法能力就和这个有关系啊。”药师寺幸子苦笑一声,压低了声音给她解释,“美浓理事长是青木家上任家主的女婿,本身也是大尉军衔的。” 沙罗睫毛轻轻一动,她懒得说什么,这个世界从两百多年前魔法的出现开始就大变样了。以她得到的情报来看,日本九大世家里的军部叁家虽说是日本国民的保障,但跟东洋地区里临近的大国——华国的军队比起来,根本什么都不是!但这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个国家以前犯下了反人类的罪行还死不悔改多年被国际社会诟病已久,还成为过大洋彼岸的某国名存实亡的殖民地,经历过这些的日本在魔法改变了世界格局的同一时期再次拥有军队,本就是一些势力妥协与安排的产物。 军部叁家的确是在初期相当程度上保护了日本的国防自主,但时间一长,内里的芯子是否变质就真不好说了。这个道理是对人性的拷问,也是对时间的考验。 “哦,反正也不是战功得来的,也就那样,他不在军部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小祖宗,”药师寺幸子恨恨地捏了捏她的鼻梁,“你不知道青木家素来和橘家是穿一条裤子的么?” 提到橘家,沙罗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深邃的紫色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瞬间就夺走了对面人的呼吸。 “所以,他来冰帝是为什么,总该不会是为了理事长吧?”除了她这个死对头家的外孙女的存在,冰帝真找不出来一个再和橘家能扯上点关系的了,难道两家的最终目标是迹部家? “我听过继到紫川家的二姐晶子说过,理事长祖父那边一直对华国非常友善,后来慢慢没落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当时理事长在留学的时候才遭到政治上的审查。” 沙罗嘴角一扯,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因为政治原因就要被提襟掣肘,简直是岂有此理,还自诩什么民主,真是虚伪荒谬。也难怪外祖当年为理事长担保。就算没有其他原因,要是换她她也这么干,能下死对头的脸子她就高兴。 “青木家把自己家的女婿硬是弄来冰帝,大概率也是隔应理事长和…家主大人,可能还有别的,但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沙罗玩味地笑了,看样子这里面的水不是看到的那么浅显的,真是有意思。“看来我得把自己藏好点,免得被他给盯上。” 看着她眨巴着眼睛,幸子伸手过去将眼镜给她戴上。“没事,一般是猜不出来的,毕竟是层层封锁过的。要是害怕迟到,不如现在就去礼堂吧。” 沙罗想了想,她起床气一向很大,还是早点比较好。 魔法通识课如今早就成了各国教育体系无法回避的一门基础课,非魔法师需要了解这个与他们一样却又迥异的群体,魔法师也需要了解他们本身最初来源的群体。两相交流的前提就是充分的了解与尊重,也就当仁不让地成了教育的一部分。 用来上课的礼堂是专门建造,冰帝是一条龙服务的学校体系,这门课初中部素来是排在下午进行,早上可能就是其他学部的人了。 礼堂很宽阔,可能是因为是午休时分,所以里面很暗,沙罗随意挑了一个第叁排靠边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而此时正在睡梦中徜徉着的沙罗打死她也想不到,这个无心的选择让她在进入冰帝一个周后再一次成了整个七年级的话题中心。 “……Oye?” “Hola…… a.” 吵死了啊你,沙罗杀气腾腾地睁开眼睛看向来人,是几个说着西班牙语的外国男孩,见她醒来立刻交头接耳叽哩哇啦地说些什么。 沙罗压着不满用英文问他们有什么事,而那几个男孩听了笑得更加愉快,相互之间还在用西班牙语交流着。 沙罗可以听懂西班牙语,但能说出来的的确是没几句。听着他们对自己的样貌评头论足,其中一个还隐隐带着不那么上流的意味扫着她的腰臀。 沙罗环顾了一下,礼堂里冰帝的学生还不算很多,可能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而她刚好被这几个身高体壮的外国佬堵在了最里面。 “让开。” 男孩子们饶有兴趣地站着没动,沙罗长吐了一口气,下个瞬间便一手一个将站的最近的两个男孩儿给甩飞了出去。 “让,还是不让?” 剩下的叁个男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连忙给她让开了路,沙罗走了出来,正好和从侧门进来的忍足侑士几人撞了个正着。 “樱江桑,你…!” 看着他们几人呆在原地,沙罗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她睡觉时戴着的眼镜去哪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惊怒交加的女声从后面传来,沙罗微微侧过脸,领头的那个不认识,后面跟着的有个面熟的,望月艾丽卡。 忍足看了看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个男孩,又看了看沙罗侧着身子将那张惊艳了所有人的容颜挡在阴影里,上前几步将摔在台边的男孩手中的眼镜抢回来递了过去。 沙罗仔细将眼镜戴好,向忍足道谢后,冷眼看着被自己甩出去的两个男孩正在和望月艾丽卡她们说话,不,应该说是告状更合适。 沙罗冷哼一声,旁边的向日有些莫名,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啊樱江桑?” “我在睡觉,他们几个把我吵起来又堵着我不让我出来,”沙罗丝毫没有顾忌什么面子,弧度光洁的下巴朝那边轻轻点了点,“那边那个货还以为我听不懂西班牙语,和他的伙伴们肆意调笑,还盯着我意淫。” 此话一出,旁边围观的女孩子们瞬间变得躁动起来,冰帝的学生家庭背景都不算差,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经历,但再如何也会有本能的厌恶。 忍足和向日一听,脸色也沉了下来。反倒是从第一次见面就没和沙罗说过一句话的冥户亮率先开口道:“这都是哪儿来的人,在学校里都敢随便骚扰女孩子的么!” 周围的同学窸窸窣窣地讨论着,负责交流对话的人终于结束了与那几个男孩的对话,脸色也有点尴尬。 沙罗冷冷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这到底是哪儿来的狗,随处都能发情的么?” 听得此话,那个负责交流的女孩子站出来解释说:“这位学妹,我是叁年级的铃鹿,这几位是西洋乐部请来的玛雅魔法艺术学院的交流学生,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和不快,真的是很对不起。” 看着他们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沙罗脸色暗沉地开口:“铃鹿学姐,你给我道歉没什么用,主要错的也不是你,你看他们的模样,有一点像是觉得自己错了么?” 也没让铃鹿尴尬太久,沙罗哼笑一声,直直地看向了对面,优美的法语带着犀利的讽刺让几个男孩子瞬间笑不出来。“区区尤卡坦半岛上的魔法艺术学院,很了不起么?难道就因为是魔法艺术学院的人,没经过同意就抢了我的眼镜,吵到我睡觉不说,还敢对着我发情,你们觉得可以如此轻易地揭过去?” 女孩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校服,脸庞浮现出淡淡微笑,却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了一种诡异的不妙。“玛雅地区唯一一所魔法艺术学院出来的学生就是如此素质,当真可笑至极。” 此话一出,整个礼堂都陷入了沉默,在场的所有学生都有些不可置信,在如今这个魔法已经成了一种狂热追求的世界里,她居然可以如此平常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向日和冥户一脸懵逼,忍足推了推眼镜,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默默向她那边又移了几步。 沙罗也不在意铃鹿的尴尬与那一群干站着的傻逼,向身边的几人打了招呼便离开了这里准备再找座位,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樱江桑,请留步。” 沙罗皱了皱眉,望月艾丽卡?她要干什么? “既然您认为玛雅地区的魔法艺术学院出来的学生不够档次,那么可否请你指教一二?” 什么毛病?沙罗打量了两眼这个给她留下印象的女孩,初次见她就想说了,才华也许的确出众,但太过目下无尘,平白让人不喜。 “我为什么要指教你,你是我什么人?”到了这个份上沙罗也不会再客气,“怎么,这些人是你请来的?要是如此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打了你的脸。” 看着她有些涨红的脸,沙罗眼底有些冷意,但并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望月小姐,你专攻竖琴多年,而我西洋乐器可一样都不会,让我指教你也太过自谦了,我可担不起。” 望月艾丽卡面色忽红忽白地僵在那儿,着实有些下不来台。沙罗懒得管她,正要转身却再一次被叫住。 “怎么回事,这都在干什么?” 和榊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皱着眉看着在前面扎堆的学生们,视线却瞬间锁定到了沙罗身上。 “上了初中反而还要老师来维持秩序,看来是年岁成长并没有让你们变得更自律?” 啧,沙罗暗暗翻了个白眼,正要跟着大家一起开溜却被点住。 “那个银色头发的女生,对就是你,坐到前面去。” 向日见身旁的女孩并无动作,连忙对她低声解释说。“这是美浓理事长,樱江桑千万别和他对着来。” 沙罗抿抿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而此时的第一排陆续落座的人她基本都不认识,可能是外班的人比较多。 她看了一圈,还是坐在了靠中间的位置,免得再被人点,旁边还剩下一个位置,礼堂里渐渐恢复了平静,学生们都各自落座。 沙罗暗自叹了口气,左边突然坐下来一个人,她听到有女孩子的小声尖叫,抬头一看,就是自己班上那个校际风云人物——迹部景吾。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迹部略微偏过头看向她。沙罗有些莫名,但也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你很有特点,新同学。”迹部的声音明显带着少年气,与忍足青涩但已经很有魅力的低沉感不同。 沙罗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地转开了脸。迹部也没有想要继续交流的欲望,两个人也就那样沉默地坐着。 『真的糟透了…』沙罗很无奈,她好困的,原本是想着好好找个犄角旮旯的位置混过去的。结果倒好,直接坐在眼皮底下了,唉。 “好了,我也讲了许久,那就找位同学问一问魔法的基础知识吧?” 台上的男人眼神转了一圈,落到了那个被自己点到第一排坐着的女孩子身上。手中的激光笔在她面前的地板上一闪而过,沙罗这才回神,看到他面色似有不虞,心下暗叫一声真是祸从天上来。 “可知道魔法最早记载的时间?” 沙罗不假思索地回答:“最早具有有力佐证的魔法运用者是2174年新月地区的伊拉克少女赛哈尔,运用不知名的力量改变了特大沙尘暴的前行方向。” “【花月上诉】发生的时间地点?” “2264年4月20日,圣魔地区的法国巴黎境内爆发有关魔法师的人权活动,主张将魔法师看做普通公民,而非兵器来利用。叁年后的同一天,通过决议并即刻生效。” “第一个公开并承认魔法师存在的世家大族是?” “被誉为【通灵之王者】的华国蓝家于2249年公开宣告家族的特性。” 男人面色微缓,继续问道:“魔法界的叁大元素和叁大支柱分别是什么?” “魔法师、魔工技师与魔力研究者并称叁大元素,魔法师公会、魔工工坊与魔法大学合称叁大支柱。” “魔法的基本运行原理是什么?” “魔法师驱使自身的魔力因子,通过魔工技师制作出来的魔导器释放出来。” “魔法师的五大分类分别有什么?” “魔法类型有强攻系、防御系、控制系、辅助系与系统外五个类别,公会下设的魔法评定委员会以CBASX五级来对五大类别下的各种类型进行评级,而对魔法师与魔工技师都是七级的评判标准,由高到低分别是N、A、R、S、SR、UR与X。” “很好,看得出你对魔法的基本常识掌握得相当全面。”男人并不掩饰自己的满意,“魔法经过两百多年的风雨,早就成为了世界格局的有力推动因素。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考考你,如何看待将魔法这种珍稀资源不断进行私有化的行为?” 『老狐狸…!』沙罗暗自咬牙,魔法私有化这种事本就是人性使然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在日本这种世家林立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这种问题本就敏感,冰帝虽说并不像魔法艺术学院那样九成以上都是魔法相关者,但这些学生都是非富即贵的身份,指不准说了什么触到了什么会导致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说,这种情况下她把话题扯开更好些? 沙罗权衡利弊的时间在他人眼中就是犯了难,不由得有些坐不住,后排的一些学生甚至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忍足坐在第四排,有些担心地看着前方那个瘦弱的身影,他也清楚这种问题有多棘手,若说支持的话,那难免会被扣上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帽子;若是不支持,那也会被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是针对于世家的公开不满,万一日后再有什么那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祸从口出。 沙罗定了定神,看着台上的男人依旧波澜不惊的面容,心底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被身边的那位给抢了过去。 “私有化在两百年前,至少保证各个国家,尤其是大国在进行较量时,竭尽所能将每一分资源用在刀刃上。现在一些国家还有私有化的倾向,有一些就不再继续,代表着不同国家选择的路不同,魔法师不是两百年前的魔法师,不是人人都乐意做兵器,但也不会人人都愿意埋没自己的才能。” -- ρΘ1⑧ㄚ.℃Θм 第三十一章砸场子(二) 整个礼堂安静地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别说是沙罗,就连后面坐着的网球部几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什么诡异的发展啊? 反观迹部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紫灰色的眼睛却毫不退避地与美浓对视。“您认为呢?” 美浓绽开点点笑意,只是在此种情景下有些虚伪的紧。“迹部君的观点倒是十分新奇了,这种私有化的行为的确有利有弊,全看人更看重什么,毕竟,少有决策能够将利益完全分配公平。” 眼光落到一旁的女孩子身上。“你认为呢?” 沙罗从善如流地点头,迹部替她说了等于是解了围,她要是再不识抬举那就说不过去了。 美浓继续了自己的授课,沙罗松了口气,低低地向一旁的迹部道谢。 “没什么。”迹部抚了抚自己的刘海,眼中带着一点调侃。“你也是倒霉让他撞上。” “我以后会注意,至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抓着对付。”刚才已经很明显了,无论是出于什么事,他的所作所为都称不上友好。可到底这是学校,有一层师生关系在,沙罗也不好直接做点什么。 “这事儿还没完,”迹部不再看她,“让你坐在前排绝不是为了点你方便,他还要处理刚才的事儿,毕竟将他们请来就是校董会做出的决定。” 沙罗自然清楚,真是够麻烦。 果不其然,下课之后沙罗便被他叫住,礼堂很快就空无一人,美浓整理好自己的课件,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女孩子。 身高腿长亭亭玉立,肤色白皙而富有活力,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十分有底气,一看就不是一般家庭里出来的姑娘。 “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美浓平静地看着她,“动手打了他们之后,有消气么?” 沙罗扯了扯嘴角,这是老师该问的话么,她算是见识了。“态度从头到尾让人恶心,只是这样我不觉得会让他们有什么改变。” “他们再怎么说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德行之类的确实不敢恭维,但面子还是要给的,”美浓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是他们错在先,也就不让你写什么检讨之类的了,以后在校园里遇见的话,不要和他们再有接触就行。” 『什么玩意儿?这件事从头到尾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么?』沙罗心里那叫一个不爽,从成年人的角度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她总得大度地表示理解不是?呵呵~ 美浓满意地看着她点头,继续说:“至于望月艾丽卡,她专攻竖琴多年,这次来的老师是南美最有名的竖琴演奏家,她今天那么说话也是不妥,但不要为此结怨,对你们都不好。” 沙罗撇撇嘴。“我是无所谓,可望月桑是不是这么想的我就保证不了了。” 美浓笑了笑。“她如何与你无关,你不记恨就很好。” 沙罗有些奇怪地看他几眼,这才告辞离开,并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在她走后脸色在瞬间落了下来。 “啊,樱江桑出来了,”向日看着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女孩,语气有些急切,“樱江桑,美浓理事长没有对你刻意刁难什么吧?” “他能如何,又不是我先挑事的。”想起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冒她还是有些不爽,“在学校里我懒得多事,那几个货可千万别让我再碰见。”不然她非得把人打的半死才行。 冥户撇撇嘴。“他一直都这样,从小学开始就是如此,心眼小不说还喜欢摆谱拉偏架,虚伪得不行。” 一旁的忍足闻言叹了口气,这个冥户啊,说话真是直来直往,也不带怕隔墙有耳的。“我听说了,榊教练在给你辅导钢琴?” 沙罗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忍足听完一声叹息,“那就难怪了。” “什么?”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望月桑原本希望榊老师能做她的家教,结果却被拒绝了,至于原因,听说是老师对她并不看好。” 沙罗有些惊讶,还有这事? “望月桑不是什么坏人,但她出身名门又在德国长大,难免……” 说穿了就是大小姐脾气呗,沙罗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当是她家啊谁都得围着她来。“随便吧反正与我无瓜。” “唉?樱江桑会这么说话也是挺稀奇的。” “这个说法好玩吗?我在家政社学到的,东金部长和田中学姐拌嘴的时候我听见了。” “没什么,挺好的。” “哈哈……” 与忍足等叁人分开后,沙罗按时来了家政社,却见许多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二年级的南野看到她来,连忙招呼道:“樱江桑快来快来,我们准备抽签啦。” 沙罗一脸问号,抽签干什么? “下周五是田中桑的生日,社里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准备用抽签决定,当天由谁给田中桑做蛋糕。” 南野将她推到桌边,怂恿着让她先抽。 沙罗也没推辞,随手摸了个打开一看,上头明晃晃地画着一块蛋糕,就这么中奖了。 看着周围人几乎快藏不住的揶揄眼光,沙罗想了想还是把到嘴边的怀疑咽了下去。“这…我还没一个人做过这么大工程,这些天在家里我会好好练练的。” “没事没事,我们帮你一起过一遍流程。” 于是乎—— “樱江桑不对不对,先放鸡蛋不是砂糖!” “砂糖放太多啦,是两勺半哦。” “樱江桑,那一天做的话牛奶记得要选温度合适的……” 被众人言语轰炸了一遍又一遍的沙罗手足无措地听着一群学姐同学七手八脚地指导,好不容易把最后的巧克力碎淋了上去,沙罗这才感觉空气充裕了起来。 『太魔鬼了!』沙罗埋头喝光了一杯水,放了学的她早就换掉了校服盘起了头发,坐在被人清了场的酒吧雅座里少见地发起了呆。 “这是哪家迷路的小猫咪?” 看也不看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沙罗自顾自地喝着水。 “唉,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大十几岁,好歹关爱一下我这个空巢老人吧。” 沙罗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叁十而立的“空巢老人”,皮笑肉不笑地问:“脸呢?” “早没了。” 沙罗砸吧了下嘴。“你倒是乐得轻松,跑到日本来开了个酒吧,把我们骗得好苦。” 男人乐了。“祖宗,我跑路前没给你说吗,要骗也是咱俩一起,可不能光踹我出去顶锅。” “本来就是你,一把年纪的人还想赖账。”接过他递来的鸡尾酒,看着杯中如血的光泽,沙罗罕见地叹了句:“…活着就好。” 男人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大拇指,眼底的哀痛一闪而过。“是,活着真好。” “你准备什么时候见她?” “再说吧,法夫纳死了,她和法尔杜丝如今过得很好,就够了。”男人笑了笑,灰色的眼眸透出几分忧郁,“变成普通人的我,没必要再让她记着。” “这话自己说去。”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法蒂妮如今可是大好青春,你要想看她找别人那你就继续在日本缩着。” “狄安娜,你知道的,激将法对我没用,”阿奎达也不生气,“法蒂妮从不会为失去而感到后悔,你也不会,我亦如此。” “可我们从来没说过,我们不觉得可惜!”沙罗声音有点高,她少见地怒了,一把抓住男人的领子将他扯到面前,“你以为我为什么放你走?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好心?” “你一直如此,不是么?”阿奎达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平和,细看却感到漠然。“你不好心就不会答应和我里应外合,你不好心,伊芙琳恐怕早就被处理掉了。你是为了利益,可其中真心,我们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 “从那种地方爬出来的人,会信真心这种徒有虚表的东西?”沙罗冷笑一声,“托加一事后我得到了叁个分队长,好处可谓实实在在。倒是你,如果让法蒂妮知道法夫纳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你觉得她会不会和你拼命?” 男人表情微僵,沙罗满意地笑了。“伊芙琳是你们托加近百年研究出来的最成功的作品,可最成功的,多半不是最早的那一个,我说的对么?” “你可真能豁的出去,亲手送他下地狱,当真够狠。” “你想说什么?” 女人一身黑衣,头发松松挽起,唇边的笑意怎么看都带着危险。“我自然不会说,但艾薇拉我不保证,毕竟艾薇拉是被你父亲葬送在实验台上的。她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继续存活下来,所以你一直都想销毁掉伊芙琳永绝后患,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男人终于失去了原有的理性。“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知道多少不重要,法夫纳敢算计我就得付出代价,你杀他我乐见其成。我无意为难你,但我希望你能亲自了结这场十几年的旧怨,法蒂妮还念着你,你真以为她一点都不知道么?你是太小看她还是看不起我?” 看着男人突然沉默,沙罗叹了口气,这笔糊涂烂账她是真的懒得多问,可她不得不管,难道这就是能者多劳么?那她宁愿躺平。 “我已经没用了,回去也没什么意义。”男人笑了一下,饮尽了杯中的酒。“但还是谢谢你给我自由。明知道我和法夫纳各怀鬼胎,也乐意和我合作。” “我给了你们两个机会,可惜你们俩一个都没抓住,”提起旧事沙罗也有些感慨,“法夫纳和他父亲一样,脑子永远跟不上动作。你有勇有谋还会装傻,活像只穿着狐皮的野狼。法夫纳败了,是你先给了他一刀。” “像托加这种地方不该存在,”阿奎达摇了摇头,“我当时没想活下来,也没想到你会让雷蒙德带人堵到我。” “运气好罢了,莉亚模拟了托加的内部设施后说可能有生还的希望我才让他多注意的,毕竟她当年可没有你幸运。” 阿奎达闭了闭眼,面前的这位一直很有主张,他当时选择她只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可没想到,这个单枪匹马跑来新月地区的女孩子的参与却让本应结束的生命得以继续,当真是…… “虽然我早就没有让你信我的理由,但我还是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到你。” 看着向自己呈九十度鞠躬的男人,沙罗觉得有点讽刺,当年的她籍籍无名,在新月地区的灰色地带找寻着下手目标作为跳板,而这个有着相当大名气的托加研究所却正好内部分裂,作为独行侠的她游刃有余,成了那场博弈的最大赢家,然而,她从未见到这个处心积虑多年只为了毁灭的男人如此谦恭过。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对我心悦诚服的那一天。”沙罗弯了一下嘴角,“那么,就多多指教吧,阿奎达·松桥先生?” “你还是老样子。”男人笑着坐了回去,“情报高于一切,新任【Aquarius】首领倒是个聪明的,把这一条坚持得很好。” “初来乍到,不多做点功课可不行啊,毕竟我可没完全认同她。” 阿奎达摇了摇头,谨慎的性子依旧没变。“你一直在找尤利西斯的下落,对吗?” 沙罗慢慢抬眼,示意他继续说。 “你运气很好,他如今就在日本,【丸山组】就是他在实际操控,也就是他的私人渠道。” “实力如何?还是干走私?”沙罗兴致缺缺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差不多吧,毕竟他是从罗特基尔特家族出来的人,除了这个,可能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出来别的法子了,呵呵。” 沙罗笑了笑。“这儿可是新宿的歌舞伎町,你知道的不止这些,对么?” “下周五他会亲自来商讨事情,应该是和人见面,不排除带着货的可能。” 这么巧啊?沙罗抬了抬眉毛。“好,到时候可要麻烦你了。” “我的荣幸。” んаìτайɡsんúщú.úκ -- 第三十二章蓝泽之痛(一) “沙罗桑你听说了吗?”同班的仙波惠蹦蹦跳跳地坐到沙罗前面的座位上,两个长长的辫子正好扫到了桌边。“从南美来的那几个学生好像都被带走了,说是要调查呢。” 沙罗抬起头来,故作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这周一来大家都传疯啦,”仙波一张娃娃脸带着很是愤慨的表情,着实有点可爱。“要我说啊被抓起来也算是好事,省得在校园里呆着碍眼,除了在礼堂里对你那样子,他们几个可也没少惹事。” 沙罗扯了扯嘴角,事实证明渣滓就是渣滓,怎么也改不了自己的本性。“再怎么说,出身魔法艺术学院的师生有外交豁免权在,也就是被关个几天的事。” 仙波惠笑嘻嘻地看着她。“关上几天也行啊,但说起来,隔壁的望月心情可不怎么好咯,你是没看见她的面色,好难看啊。” 沙罗不在意地笑笑,望月艾丽卡她一点也不关心,不过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而已。“你怎么这么关心她,是原来认识么?” 仙波惠笑容依旧。“她啊,一直都挺清高的,和原来没有什么变化。” 沙罗自然能看到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嫉妒,毕竟面前的女孩才只有十二叁岁,情绪管理并没有很出色。 “我记得你也是从德国回来的。” 仙波惠愣了一下。“是啊,你、你记得啊。” 沙罗勾了下唇,难得语气带上了调侃。“不知道是哪只小雀鸟每天都会缠着我一段时间来问东问西。” 仙波惠脸一下就红了,沙罗第一天来班里的时候,她就是那个说她头发颜色很好看的人,毕竟她就坐在沙罗的右边,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过道,她还记得,那天阳光很好,灿烂的日光从窗户闯进教室,在她有意无意被吸引的目光里,银发的新同学就像一幅风景画,美的让人无法用语言表达,而在那之后她就死皮赖脸地坚持每天都来和她说话。 “那是…因为沙罗桑真的很好看,我想和你做朋友。”仙波惠直白地看着她,眼底一片坦然,反倒让沙罗有些意外。 “搞了半天,你是因为看上了我的美色啊?” “也、也不完全是啊!” “开玩笑的~” 沙罗看着词穷的女生有些沮丧,眼底涌上些凉意。朋友这个词,她们两个可能都不怎么配得上。自己是如此,仙波看上去…也一样。 “樱江桑…樱江桑?” 沙罗猛地回神,坐在身旁的忍足侑士担心地看着她。“怎么了,很少见你上课发呆。” “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沙罗笑了笑,认真看起了这堂课的相关内容——法国国花。 埃莉诺很快讲完了自己想要说的,将课堂的剩余时间交给了学生们。沙罗看着书上的彩色配图,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忍足君的气质和这香根鸢尾十分切合。” “樱江桑为什么这么认为?” 沙罗笑了笑。“法国人大多浪漫多情,一生都在坚持追求美丽的邂逅。忍足君你,就像花语代表的那样,以后会是个大情圣吧~” “哎呀,原来在樱江桑眼里我就只是这样的而已么?” 忍足侑士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银色的长发扎成马尾,光洁的脸庞线条优美,低调奢华的眼镜让她本就出众的气质更添贵气。 “网球部的那些男孩子里,你和迹部君可是最抢手的,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抢着想和你们谈一场恋爱吧。”沙罗不像同龄的小姑娘一样会发花痴,但在学校里呆着,闲言碎语之类的不断入耳,有些事自然是清楚的,况且她也承认这些人的确是有资本让女孩们趋之若鹜。 “那樱江桑,有偏好的类型么?” 忍足鲜少有些较真,步步紧逼着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只见面前的女孩轻轻一笑,漂亮的紫色眸子里是满满的自信。“只要合得来,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轻易地给自己下限制,岂不是会错过许多新奇的事?” “樱江桑真是,”忍足笑着摇摇头,“自信得可怕呢。” “彼此彼此~” 法语会话很快结束,沙罗和忍足笑着分别,今天她请了一次社团的假,原因无他,她需要去赴渊上家的约,和下属家族的人一起。 “沙罗小姐。” 面前身穿正装的女孩和药师寺幸子生的足足有七分相似,但很明显她要更加的成熟圆滑。 “我是紫川晶子,是幸子的二姐。” “你好,是我一直受幸子前辈的照顾。”沙罗笑着与她握手,坐上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来到了沙龙做造型。 “这次还麻烦你特意从埼玉县赶来,真是辛苦了。” “升学的事情已经结束,也不算很忙。对于下属家族,听从本家的调遣是理所应当的。” 沙罗闻言不可置否,东洋地区的忠君文化真的是影响深远,虽然她并不觉得这是好事,但也同样不会反对。 造型师很快将人打理完毕,沙罗换上了一件深蓝色礼裙,头发高高盘起,着了淡妆的脸依旧被那副眼镜挡住,平添几分成熟。 “我记得,幸子前辈说你很小的时候就被过继到了紫川家。” “我和我大哥是双生子,我满四岁后就去了紫川家,大哥被外祖父带在身边,只有幸子是在我父亲伊达家那边长大的。” 沙罗点点头,她对外家的基本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下属家族人才济济,涉及领域颇多。紫川家主唯一的女儿嫁了出去,成为世家的夫人后也只有一个独生子,自然就不能继承母亲娘家的位置,故而过继家主堂外甥女的孩子就成为了最佳选择。 “你们的父亲是伊达氏,就是如今仙台圈的那个?” 紫川晶子笑了笑。“就是原仙台地区的大名家族伊达氏的后裔,也是斯莱丝特魔法艺术学院的校董席之一,当年我父母还是托了清志先生的福才走到一起。” “原来如此,你们兄妹也是出身显赫。”沙罗并不意外,包括下属家族在内,紫苑寺一族基本挑不出什么毛病,个个祖上都是能在历史长河里找的见数的出的人物。她原先就知道外祖和伊达家关系颇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紫川晶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高贵的从来不是身份,而是心。我和大哥正式被定下下任家主的身份时,清志先生是这么告诉我们的,我们要做的是让家族以我们为傲,而不是倚仗家族的荣光来让自己得利。” 沙罗看她一眼。“累吗?” 紫川晶子眨了眨眼,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应该很疲惫吧,这么多年。”沙罗没有再看她,声音却软了些。“你其实也可以和幸子一样,而不是承担起一个家族的责任,如果当时你的长辈们能坚持的话,对么。” 听得此话,紫川晶子沉默许久,沙罗也没有多言,一时间车内气氛十分诡异。 “我自然怨过。但可悲的是,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一切,所以才会感觉……”紫川晶子笑的苦涩,“加倍的无力啊。” 沙罗微微侧过头,这个比她大了五岁的女孩终于弯曲了自己挺直的背脊,在昏暗的车内显得有些无助。 “清志先生说您洞若观火,再细枝末节的情绪也不会放过,的确是所言非虚。” “只是敏感了些而已。我点明这个并不是想让你难堪,只是若你想通了其中关窍,也就不必这么多年连一声母亲都不愿出口。长大了,长辈也就老了,时不我待,你且好好想想,这也是我外祖的意思。” 紫川晶子听着有些懵然,然而车子很快停在了路边,一位中年美妇正等在那里,细看之下与紫川晶子有相当强的熟悉感。 “该下车了。” 沙罗率先推开了车门。那名中年美妇上前了两步。“大小姐。” “珠纪夫人贵安,今夜还要多亏您来打个掩护了。” “哪儿的话。”药师寺珠纪看了身后自己的二女儿一眼,便继续同沙罗说话。 “渊上家这次请大小姐,老家主怕您和晶子两人应付不来,所以才让我也出席。” “外祖实在是,太麻烦您了。不过,渊上家主的夫人就出自水无月家族,而水无月家主将是我继母的贴身侍女。这样的关系,让我不多想都困难。”沙罗腼腆地笑笑,让药师寺珠纪有一瞬恍神。 “夫人?” “没什么,你刚刚笑起来的时候,很像你妈妈年轻时候。”药师寺珠纪有些感慨,“不过要是绮罗还在,你也不会这么难做了。” 沙罗不知该说什么,叁人很快就到了定好的包厢门口,甫一推开门,里面的说话声便戛然而止。 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上首,一进门便与沙罗对上了视线。 “沙罗大小姐。” “初次见面,渊上先生。”沙罗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一切可好?” 老人笑容满面:“一切都好,不过倒是没想到连同珠纪也一起来了。” “看您说的,抽出一顿饭的功夫自然还是有的不是。”眼光扫到了一旁的美妇,药师寺珠纪并不意外她也在。“美佳也在。” 泉本美佳笑着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老人看了看这两位,带着些许遗憾,说:“要是结衣也在的话,当年帝国大学的叁朵金花也就齐全了。” 沙罗侧过头对一旁的晶子问道:“结衣你知道是谁么?” “他们说的是海音寺结衣,也是帝国大学魔法部成立近五十年来第一个女部长,可是后来在海外出了事,客死异乡了。” 沙罗点点头,看样子这个海音寺结衣应该就是越前龙雅的母亲了。 “大小姐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渊上敏英笑着说,“清志先生不知可还好?” “外祖一切都好,就是最近偶感风寒,不然一定会亲自前来。”沙罗笑容依旧,下一刻却直接发动了雷属性的能力,将屋里的四个菱形壁灯给炸了个粉碎。 屋里一片寂静,药师寺珠纪却将女儿和泉本氏立刻拉了出去。 “现在您可以直接说明来意了,渊上先生,我们的时间不多。” 渊上敏英愣了下神,随即面容变得很是扭曲疯狂,大笑出声。“蓝泽家的大女儿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也对,你是绮罗的女儿,怎么可能和那个血统低贱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一样,而蓝泽正史的儿子却将你防备至此,简直是可笑至极!” 他猛地起身走到沙罗面前,细细地端详她的眼睛。“真像啊,真的像她。” 沙罗面无表情。“孙女有一两处像奶奶,有什么不对么?” 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温柔地笑了一下。“连蓝泽正史的儿子都因为爱莎而不那么让人厌烦,你要是多像爱莎一些,自然也会更好。” “我祖父如何轮不到你来评判,”沙罗打断了他,“我祖母的好,同样也不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是你祖父抢走了她!”老人有些癫狂,“你以为一个远在英国的贵族女孩为什么不远万里跑来日本,她当年是来见我的,你的祖父是个无耻的小偷,是他偷走了爱莎!” 沙罗脸色不虞,老人却哼笑出声。“你以为你祖父是什么正人君子么?他当年手里有爱莎父亲的把柄,不仅将爱莎当做两家联盟的筹码娶回来,还同时金屋藏娇了另外一个女人。” “知道她是谁吗?”渊上敏英眸底猩红,“是你祖母父亲在外的一个私生女!比你祖母只小了不到叁个月!” “这就是蓝泽正史,你的好祖父。当真是好得很啊,他是那个德行,可他的儿子却比他还要不如。” 沙罗定了定神,开口道:“你一直不喜欢我父亲,是因为我祖父的缘故?” “呵,你祖父其实也有过私生子,只不过没出生就让老公爵给解决了,”渊上敏英老神在在地品了一口酒,眼中的疯狂丝毫不减,“可你父亲更无耻,儿子比你都大,还敢在原配夫人死后厚颜无耻地把那个女人娶进门,又生了一个女儿。败坏世家门楣,他们父子一个赛一个的无耻。” “这与你何干?这是我蓝泽本家的事情,渊上家只是下属家族,无权过问太多。再者,您后来也娶了妻子,是水无月家的女儿,可看样子你却对我祖母念念不忘一生,那您的品行也是不可恭维啊。” “那个贱人,如何比得上爱莎一分一毫,”老人眸光一冷,“不过是你祖父的计策罢了,娶了她又能如何,她压根就不配。” 沙罗嘴角一抖,这个老头子,当真已经是丧心病狂,说什么都是白说。 “你是唯一一个继承了爱莎眼睛的孙辈,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一点都不像蓝泽家的人,完完全全继承了你母亲。”老人看着她,不再那么狂躁,但语气却平静地让她感到不安,“我这辈子无子无女,算得上后辈的也就是卡兰,爱莎把他给了你,也算是圆了我的心愿。” 沙罗瞳孔一缩,老人的五官已经开始渗血,但却依然看着她,目光平静悠远。“攻击已经开始,你就算赶回去本家也无济于事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人笑了,被鲜血浸染了大半的脸庞很是可怖,他气若游丝:“爱莎已经将东西给你了,这是我和她唯一共同拥有的东西,就…当作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 第三十四章蓝泽之痛(二) 京都下了雨,连绵不断,活像提前进入了梅雨季,犹带着湿冷的气息,平白让人不喜。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香案上的四只蜡烛燃得基本见了底,沙罗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黑色的纱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人看到她的一丝一毫。她就那么静静地跪在那里,看着被花朵簇拥在中间的照片,她的笑容很淡,就好像吹过河川的一场杏花微雨。 很是神奇,祖母明明是个英国人,却从她的笑里感到了东洋文化说的那种岁月静好。 繁复的鲜花坛五色缤纷,但大多以白色为主,沙罗恍惚想起,祖母的院落里,好像就只有白蔷薇和零星几点的荼蘼花。 “姨母,”看着停在那里孤零零的一方棺木,沙罗有些木然地问道,“你知道荼蘼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高贵的女人面容尚有哀戚未退。“我记得,是末路之美,象征着最后的美丽。” “最后么?”沙罗喃喃自语道,韶华易逝青春不在,连同爱情也走到了末路,似乎只剩下了分离与诀别。这样看来,她的祖母如今应该得到永恒的安宁了吧。 估摸着灵堂里人渐渐要多起来,沙罗摇摇晃晃地起了身,跟着姨母到了花园里,她已经跪了整整一个通宵,是该出来透透气了。 花园里有大片大片的白蔷薇,开得正好,而自己的外祖父正坐在花坛旁边,和身边的一个赤发小男孩说着什么。 走近了些看,那个小男孩和自己的姨母有着八分相似,长得十分精致,让人心生喜欢。 “小征,这就是表姐。” 男孩抬起头来,肉嘟嘟的脸颊还有些婴儿肥,一双漂亮的赤色丹凤眼和母亲如出一辙。 “沙罗姐姐好,我是征十郎,今年五岁。” 沙罗蹲下身子与他视线持平,到底没忍住去抚了下那头蓬松的赤发。“你好呀,你和妈妈真的好像呢。” 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去看自己的母亲,沙罗看着这对母子相视而笑,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酸涩,泪水就那么掉了下来,砸到了孩子的手背上。 小男孩有些讶然,看着面前的人微低着头默默落泪,慢慢伸出手去,摸了摸她没能隐藏在纱下的右眼眼眶。“姐姐不哭。” 沙罗轻吸口气,向孩子露出微笑。“嗯,姐姐不哭。” 男孩很是认真的点头,沙罗笑着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征好乖。” 女子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一旁的紫苑寺清志发了话:“诗织,看时间征臣应该快到了,你和征十郎就过去吧。” “好,舅舅。” 母子二人很快就走远了,沙罗坐在老人身旁,看着他缓缓摸着一朵尚未完全绽放的白蔷薇。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祖母会自杀?” 老人动作停了下,沙罗咬了下唇。“壁灯里放的东西我查过了,渊上先生应该只是不想让我那么快就离开。” “沙罗,有些事儿就让它永远沉下去吧,”紫苑寺清志有些疲惫,“你祖父母再如何,也终究没有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大势发展,这就足够了。敏英……他对绮丽莎一往情深,在最近的距离看了她一辈子,也折磨了一辈子,和她在同日死去,也是他的选择和归宿。” 沙罗还想再说,老人却先一步截断了这个话头。“高门大户里是什么样,你应该清楚。老一辈的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前来吊唁的人可谓络绎不绝,可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实意的呢?多么可笑又多么无奈,这就是世家大族么,好讽刺。 “公爵夫妇也来了,按照规矩,你祖母的骨灰有一半是要回到英国本土的。老公爵苏塞克斯去世时,就曾知会过蓝泽家的。” 沙罗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她并不适合在大众面前出现,现在也就只好呆在出云小院里。 “听说本家遭到攻击时,你和星罗正好一起待在东京?” 卡兰眼底一片青黑,显然没怎么睡好。“是,老夫人让千代夫人带着我们,说是有事要我们去做。” 沙罗嗤笑,这还真是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下她能确定,祖母和那位渊上先生是真的,约好的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祖母和渊上先生关系特殊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淡然了。 “不算早,也就是在你离开本家后不久,”卡兰苦笑,“我之所以回到华国,就是为了避开蓝泽家的耳目从而更好的接受训练,毕竟老夫人将我和你连接在了一起,我怎么也不能差太多。不然的话,保护你的意义何在?” 沙罗有些惊异,卡兰的语气却波澜不惊。“去华国的那天晚上,我不小心撞到了老夫人和渊上家主在一起,但她很冷静,就像说着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她说老家主玩金屋藏娇,而她自然也有她的好情郎。” “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是各玩各的?” 卡兰摇了摇头。“我在接手【Albion】后就私下曾查过整件事。对老夫人来说,她被老家主骗了近十年才是最让她接受不了的。苏塞克斯先生去世前不久曾寄给夫人一封信,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夫人才……” 沙罗闭了闭眼,答案很明显了,当真是一笔糊涂账。“苏塞克斯,是祖母的弟弟吧?” “是,苏塞克斯先生比老夫人小五岁,两位的母亲去世很早,父亲也不甚可靠,姐弟的感情非常好。” 沙罗看了看外面,又开始下雨了,灰蒙蒙的天色,就像她的心一样。她如今才算是彻底理解祖母为什么那么坚持要让自己和罗克宁订婚。 “那你觉得,我祖母到底爱着谁呢?” 沙罗想起祖母床头的那张旧照,院中摇曳的洁白花朵,又想起渊上死前的话语,第一次感到疑惑。 卡兰抿了抿唇,他又如何能下定论,感情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老家主伤透了老夫人的心,即使后来他回归家庭也无法再回到从前,因为夫人不会回头了。 “也许现在再纠结这个问题已经没什么用了,但她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一把火将自己烧成了灰烬。”沙罗遥遥望着基本什么也不剩的废墟,眼底一片苍凉,“她都不疼的么,非要这样……” 不过……可能比起一生经历的苦楚,这种灼烧的痛感都不算什么了吧,天之骄女出身名门,却被背叛得彻底,这么一看,祖母和自己的生母的确是像的很。 “你…别那么难过,”卡兰抿了抿唇,“老夫人是这个家里最不希望你痛苦的人。她希望你能幸福,而不是像她和绮罗夫人一样。” 沙罗没搭话,她有些累了。 卡兰没再说话,就那么待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客厅里,直到这一场雨停。 “蓝泽云辰伤势如何?” 卡兰愣了下,似乎有些奇怪她居然会问起自己这位兄长。“有家主护着,没有重伤到,倒是家主腹部撕裂,如今还无法下床走动。” 呵,到底是自己心爱的儿子,肯定舍不得有什么事。“渊上敏英临死也要来一记重创,当真是恨入骨髓,够狠的。” “如今基本是灵子夫人和千代夫人在支撑着,经此一事必定会影响到蓝泽家。” “所以他的目的达到了,”沙罗冷笑,“无论如何,我该高兴才是,不是么。” 卡兰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沙罗不再看他,转身离开了院子向外面走去。 “您…是大小姐?” 沙罗在侧门口停下了脚步,面前的两个男子她不认识,反倒是中年男子先向她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幸子的父亲,这是犬子。” “原来是伊达先生和药师寺先生。” “是,清志先生让我们也来帮把手,毕竟紫苑寺一族这边,只有他母亲一个人在,有些担心她忙不过来。” 沙罗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这个担心到底是外祖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呢?“原来如此,您二位辛苦了。” 坐在车上,沙罗有些沉思,紫苑寺一系的各家都来了人,这似乎太过隆重了些。 “沙罗?”蓝泽云辰手上端着一个果盘,有些惊讶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看自己的父亲,很奇怪么?”沙罗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说出口的话却带着百分百的恶意。“你不是也受伤了,去歇着吧,我送进去就行。” 蓝泽云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扯进了一旁的茶水间,沙罗挑高眉头看着他把门关上。 “这次的事,”他犹豫了很久,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其实主要是想杀我,对吗?” 沙罗面色不变,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眼底遮掩不住的痛色,心中居然也有被针扎过一般的细密的不适。“可父亲没让你出事儿,你还有什么不满么?” “沙罗!”蓝泽云辰第一次如此凌厉地看着这个妹妹,“他是咱们的父亲!”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沙罗沉下脸,一张姝丽的美人脸显得有些阴鹜,“我和你们两个不一样,别把我绑上这可笑的父子情深,他不配!” “你不是想知道这次的事针对的是谁么,那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是祖母授意的,为了就是报复这个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的蓝泽世家!” 紫色的眼眸犹如淬了毒的蝎尾针,让蓝泽云辰在一瞬间如坠冰窟,这个眼神像极了祖母每次看到他的模样,冷漠的,不喜的,厌弃的,轻而易举就让他再无反驳的勇气。 “杀你只是顺带,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跟整个蓝泽家比起来,你什么都不算。”沙罗一笑,语气满是不愉,“现在,你给我让开。” 蓝泽云辰笑了一下,让沙罗有些愣神,这一秒的犹豫就让男孩直接将她压在了窗边,直直地看着她。“之前不就想直接掐死我么?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你真以为我不敢是吗?”女孩眼睛一眯,不紧不慢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试试?” 两人就这样在窗边死死僵持着,谁也不肯先退一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沙罗手突然变了方向,按着他的脖子就压了下来,两张薄唇就那样碰在了一起。 不同于当年离开之际的浅尝辄止,这一次沙罗毫不客气地撬开了他的牙关,在里面横冲直撞作威作福,与他纠缠不休。 蓝泽云辰似乎有些被吓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便要推开她,却被沙罗死死揽着脖子,一时间动弹不得,只得由着她乱来。 “呵呵,连接吻都不会?”沙罗身子靠着他,眸子波光潋滟,闪着揶揄的色彩,“不是说有钱人家的子弟都身经百战的么?” 蓝泽云辰咬牙,这都什么和什么,他才十叁岁有哪门子必要和途径去整这些? 一把推开了女孩,他深吸口气,低声道:“你恨我,我知道,但我依旧把你当做妹妹,这种事儿不会再有下次,女孩子要自爱些。” 沙罗靠在窗边,笑的很是不屑。“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自己开心了就行,自爱不自爱也轮不到你来说,再者…” 走近了两步,看着他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模样,沙罗这才停下脚步,语气轻飘飘的。“只是接吻罢了,我又没跟你上床,急什么。” 蓝泽云辰闻言脸色瞬黑。“你!” “放心,哪怕和你真的有了什么,我也不稀罕你对我负责。” 沙罗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道:“让开吧,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父亲还没醒,刚有治愈系魔法师过来治疗了一下。” 沙罗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那我就等他醒,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我和他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掺和。” -- 第三十五章蓝泽之痛(三) 窗外的雨下大了,滴滴答答的,好像是有人正在弹琴,沙罗顺手翻了翻从医生那儿弄来的病历,看完之后将东西放在了一边,仔细端详着依旧睡着的男人。 老实说,她对他没什么感情,甚至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一个连同女儿危重之际都不来看一眼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他是个父亲?而当年只是个孩子的蓝泽沙罗又该多可怜?虽说她不是本人,可她如今用了这具身体,就需要承担起她的一切。 她不知道已经死去的她是否乐意看到这个辜负了自己的亲人一败涂地的模样,但至少现在,她还不能那么做。 病床上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混混沌沌的眼中犹带着些许茫然。 “醒了就起来吧,该喝药了。” 看着为自己整好靠枕的大女儿,蓝泽英人有些受宠若惊,而这份惊讶在她端着水杯靠近自己唇边时达到了顶峰。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沙罗面对他的目光丝毫不为所动,稳稳地拿着水杯,其中略显浑浊的药还温着。“家里有灵子夫人他们看着,你不需要担心什么。” 蓝泽英人微微颔首,就着她的手喝完了药。 沙罗目光轻轻一动,不着痕迹扫过他的腹部,光是看着影像就能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我记得,你和灵子夫人都不擅长强攻,面对着四个魔法师敢直接硬来,是太过自信,还是已经危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沙罗也没指望能得到他的回答,或者说她不在意。 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苹果,泛着银光的小刀在她手里十分灵巧,她仔细地削着皮,语调平静地说:“所谓的幸福充斥着秘密和谎言,至少对祖母和我母亲来说,就是如此。” 沙罗抬起头来与他对视,这似乎是他们父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话。 “以前我告诉过你,我能过的好,你不需要管我,同样,也没有权力来干涉我,其实还是有些偏差的。” 沙罗笑了一声,却带着些许哀凉。“我曾的的确确对你有过期待,但从现在开始,都不会再有。”也永远,不会再有了。 男人的脸瞬间变白,嘴唇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看着他颓然的模样,沙罗纳罕自己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暴躁,反而有些空落落的。她有些自嘲,事已至此却还是会感觉难过的。也对,是该难过的,人总是在追求着自己未曾拥有的东西,她两辈子都没有机会记住什么是家,上辈子不到六岁就进了那个地方,这辈子出自高门世家,普通的真心更是难得。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有着那种无偿的爱,但她却从未有机会来好好享受,就这一点她和早就死去的小女孩倒是一样的。 “我答应过祖母,不会拿蓝泽家开刀,我拿到了我应得的,所以,我没兴趣和他们俩争夺任何东西。” 都是聪明人,蓝泽英人自然知道这是在和他摊牌,他看着端坐着的女儿,心里有些愧疚,开口说:“我知道。” 沙罗侧过身子,一脉相承的紫色眼眸里是同样的锋锐。“祖母给我的东西我已经看了,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蓝泽英人点点头,如今的情况下,母亲留给沙罗的东西他自然能猜到。“如果是【Albion】的话,能让你情报方面在东洋地区立于不败之地,这本就是渊上敏英一手建立起来的,你祖母把卡兰送回华国时我就知道,她是在为你打算的。” 沙罗心底酸涩,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打起精神继续问:“你……知道他们的事么?” 蓝泽英人摇了摇头。“那些袭击者自称是津叶会的人时,我才明白,只要渊上敏英一死,如今的渊上家就会彻底沦为空壳。” 他笑了笑,却带着落寞。“他和你祖母为了这一次的事早就把渊上家架空了,大部分精锐都到了【Albion】才对。” 沙罗自然想到了问题所在,她没想到祖母这一手釜底抽薪如此狠毒。泉本一族和渊上一族是掌握着蓝泽家实体业务的两大家,泉本氏的权力经由祖母之手已经归属了自己,渊上家若再成了废棋,即使是蓝泽家这样的世家也会遭到不小的打击。祖母一边费尽心力让自己与蓝泽家脱不开关系,一边她自己却在摧毁着蓝泽家的根基,瓦解分化着蓝泽家的力量,一步一步地,让自己与本家的人来分庭抗礼。 “【Albion】的前身就是津叶会,几十年前是被你祖父和赤司老家主一起摧毁的,毕竟这个组织在当年基本是整个黑道龙头,摧毁后的工作就是我们两家的妥协和交换。”蓝泽英人静静地说着,“渊上一族本就控制内陆水运,本家分得的四成有一多半都归属了渊上一族,剩下的则由水无月一族控制。” “渊上敏英娶水无月一族的人,就是为了剩下的那部分控制权?” “水无月一族拿到的虽然少,但论起质量还比渊上一族更重要。” 沙罗笑了下,难怪渊上敏英不喜欢他,谁会喜欢一个对自己的精粹力量虎视眈眈的人呢?更别提还有祖父和祖母的关系在。 “所以你们不对盘,就是为了控制权?” 蓝泽英人声音有些冰冷。“情报之于一个家族的重要性不亚于魔导器对魔法师的重要程度,这样东西,我们很难放弃。况且,你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控制好。” “是么,”沙罗哂笑,却是分毫不让,“泉本家和神无月家的控制权已经到了我手里,渊上一族因为发动袭击而彻底成了空壳,水无月家略有衰败,又是负责家主夫人的侍女一族,如今你手里只有那四家掌握着魔法的分家,即使你还有别的牌,确定打起来能占便宜么?” 男人看着她,容貌姿态都像极了她的母亲,当年的绮罗也是如此,从来不顺从自己的意思,也不听自己的话,一直都是那般的自信,甚至可以称作是狂妄,让人不喜,却又真的无法反驳什么,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某种力量一样。 而十几年后,他又一次在自己这个女儿身上感受到了那样的力量,让他挫败,让他厌倦,却是同样的无所适从。 “想要来抢,那就尽管来,我奉陪。” 挑起凉薄的笑容,沙罗并不体谅他的心情,直言不讳地道:“不过现如今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稳住吧,处理不好,整个家族都得跟着一起受难。” 蓝泽英人闭了闭眼。“今天,紫苑寺一族的人应该都来了,是么?来了才对,你以为所有分家都派了人来是为了什么?” 提起紫苑寺一族,蓝泽英人面色有些嘲讽,慢慢开口:“倒是忘记了,高贵如紫苑寺一族,可是日本绵延时间最长的世家,曾是存在过的天皇一脉的远亲,又有古华国人的血统,积累的智慧与谋略从来只多不少。如此机会,怎会放过?” “那又如何?”沙罗笑靥如花,亦是针尖对麦芒。“祖母为什么给我【Albion】的同时非要自断臂膀?因为她在报复蓝泽家的同时也留给了你们一条生路,蓝泽家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即使被骗了大半辈子,也不愿意看着这个家族就这么开始走向败落。” 沙罗没办法确定祖母到底是如何想的,她不知道祖母到生命尽头时到底还爱不爱祖父,但出身名门的人最懂得世家的软肋,没有什么比拿捏着命脉更痛苦的了,而自己正好成了她最佳的工具。祖母所有的布局意味着自己将拥有一个与自己的父亲在蓝泽家平起平坐的机会,的确是从她死去的那一刻开始。 而在其中穿针引线的人,沙罗心里也有数,无疑就是自己的外祖父,紫苑寺清志了。 “我不会刻意让蓝泽家难做,但你我是泾渭分明的,我不稀罕承认是你女儿,也别认为可以管到我,如果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我是不会留情面的。”沙罗想起上次蓝泽云辰来给她带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闭了闭眼,向他伸出手去。 美丽的海青色花朵自掌心盛情绽放,花瓣旋转开来好似一阵吹过原野的风,一点一点地将那狰狞的伤口愈合,与此同时,沙罗的脸也在渐渐变白,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水。 “你这是…?”蓝泽英人看着她,眼底的震惊一览无余。 “【水下花】这种异能总听过吧?”沙罗不欲多言,“蓝泽家太快败落并不有利于我,剩下的,就看你如何处理了。” 蓝泽英人还处在一种发懵的状态,他对这个女儿的确有着愧疚,但却从不觉得她会站在自己这边,他也不需要这个女儿来做什么。毕竟她身后有一个具备强大软实力的世家,比起来,灵子他们更需要自己庇护。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无法言说的因素,他对这个女儿是能避则避,这样也许就能减少一点自己的负罪感。 沙罗可不管他怎样,门刚一关上她的脸就开始疯狂扭曲,全身骨骼传来的阵痛感几乎要她的神经都开始麻痹。 强撑着走到了楼梯口,却在迎头撞上了一堵人墙后失去了知觉。唯一记得的就是视线最后出现的那一点金色。 克诺伊尔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简直堪称精彩,他恨不能直接把她叫起来狠狠批一顿,可看着她疼得浑身痉挛的模样又有些心痛,只得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 克诺伊尔回头,蓝泽云辰有些焦急地赶到了楼梯口,看着脸埋在男子怀中的沙罗,声音不由得放轻了些。 “她这是怎么了,你要带沙罗去哪儿,圣里格先生?” 克诺伊尔看着他,他如今十五岁,却因为药学方面的成就而早熟,怀里的沙罗也就是才上初中的年纪,却要比面前这个一开始就被偏爱的人不知道多受了多少苦难。 思及此,他的目光冷了下来。“与你何干?蓝泽家的大少爷,我与沙罗之间的事没有必要对你仔细汇报吧?” 蓝泽云辰咬牙,他方才一直在等着,只是被医生叫走了一会儿,沙罗就不见人了。“她是我妹妹,再如何也是我蓝泽家的人。” 克诺伊尔闻言笑了笑,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这种话还是给你的好父亲去说吧,你看看他乐不乐意承认是他的女儿?你可以辩解说是为了沙罗的体质而将她雪藏多年,可你能保证他一点都没有想要把她,或者是绮罗夫人背后紫苑寺一族的势力清除出去的打算么?” 蓝泽云辰沉默,从小在世家长大,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虽身份尴尬,但却有着父亲的支持,自然清楚父亲的一些想法。他自己虽不认同,但也无法撼动什么。 克诺伊尔不再多言,抱着沙罗便走,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话。 “我不会害她,也不愿意她受到伤害。可给她最大伤害的,从来都是蓝泽家。” -- 第三十六章药学天才的请求 四肢好沉,头也好重。 心脏好像被压在千斤巨石之下,喘不上气来。 五感也好像失去了效用,轻轻一动似乎就会有大量的水涌进来。 ………… 自有记忆开始,她就似乎总是一个人。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们这些孩子就像牲口一样,被挑选被驱使,再到被使用。而她很幸运,底子很好又有天赋,学什么都很快,因此变得有价值,所以她成为了最后被留下的少数人之一。 可她也不那么幸运,高强度的压榨早就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和曾憎恨的人一样铁石心肠冷漠无情,就像个无情的杀人机器,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煎熬着尚不自知。 上辈子的自己是怎么死的来着?哦对,是被一起长大的那个人给出卖了。可自己当时是真的不清楚他有问题了么,应该不吧,杀了那么多人的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是她自己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吧,那场属于佣兵王月夜的人生空虚无聊得一眼望得到头,生死这种事儿,迟早都是会有那么一天的不是么? 可是啊……即使是这样的我,也会想有一个温暖的地方能轻松惬意,而不是夜夜在酒精的陪伴或是情事的爱抚下疲累入梦…… 睁开眼睛,满是焦灼的脸出现在眼前。 “做噩梦了么?” 沙罗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显得很是无辜。 克诺伊尔脸色复杂,面前的她在沉睡中显得很没安全感,就像一只小猫咪,知道外界很不安全处处都是危险,所以即使是休息也不敢放松警惕,竖起了全身的毛来保护自己,让人看着便心生怜惜,想要摸摸她的背脊,给她一点安心的温度。 可明明她是一个如此强大自信的人,所以这样的反差出现在她身上着实是有些震撼,哪怕他知道人都会累的,还是被吓到了。 “怎么一直看着我?”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沙罗只觉得头昏脑胀完全没睡够,可克诺伊尔的脸色让她觉得应该好好解释下。 “对不起。” 克诺伊尔满头黑线地看着她,认错倒是快,可这道歉也太没诚意了吧。“错哪儿了?” “……”沙罗看他一眼,开口说:“给你添麻烦了。” 这是重点吗?!克诺伊尔深呼吸了好几次依旧没忍住自己暴走的火气。“你不要命了?越高级的治愈系异能对你的魔力因子伤害就越大,你是不是想直接变成一个傻子?!” 沙罗梗着脖子乖乖听训,真不是她怂,而是她的确不占理,而且到现在都很难受,所以她还是消停点吧。 “这…这不是没什么么…好歹也有60%的完成度呢,总不能一直禁止我用吧,万一以后有突发情况什么的…” 克诺伊尔差点没直接掐上去,听听这说的什么话?“你也知道才60%?知道你还干?!还有,都这样子了还说没什么,那你觉得什么样才算有事?!” 看着她低着头不吭声了,克诺伊尔头一回觉得卡伦说的太对了,这丫头没人看着就要胡搞瞎搞,仗着能力简直是无法无天。“我要是没来你这回要怎么办,疼得连动都费劲儿就是你的自我管理能力吗?” 沙罗小声嘟囔。“这锅我不背,我可没说过我自我管理能力很好……” 克诺伊尔气笑了,还有心思顶嘴?真是个欠说教的。“你是觉得自己能力出众所以无所畏惧是吧,你要知道现在可不太平,不说别的,光是你这一身皮囊就已经很值钱了,更别说你的能力与因子库数据代表的价值!” 沙罗咽了咽口水,有一说一克诺伊尔可比卡伦难对付的多,以往卡伦是想管管不了,也不舍得说太多,因为说了也没用。可如今这个简直就是个管家公一样的,明明是个阳光开朗好少年,怎么生气起来这么可怕? “我知道了,这次就是一时兴起……” 克诺伊尔根本不信。“其他的说一时兴起我可能会信,去见蓝泽家主这事儿和一时兴起可半点儿都搭不上!” 沙罗抽抽嘴角,真是的,为啥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凡事留一线不行么。 克诺伊尔气的简直是要炸了,看着她一脸倦容蔫蔫的小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回踱步了几个来回一屁股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我知道,卡伦和我把你的事告诉了老夫人他们你不高兴,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挣扎,这不公平,也不合理。”克诺伊尔揉揉眉心,有些后悔地说:“我们已经传了话,也就自愿接受惩罚。但我们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快就……” 沙罗打断了他。“这件事就这样吧,以我祖母的立场来看,我父亲也不会知道。反正我摊牌了,自此之后我和蓝泽家在明面上完全没有了关系,至于暗地里……” 她停了停,语气变得有些戏谑。“就要看他是不是够聪明了。” “你丝毫不担心会出问题啊,”克诺伊尔想了想,“不过也是,那个卡兰是老夫人选中的,比起家主,他自然更乐意效忠你。” 沙罗翻了个白眼。“别那么理所当然行不,我可没想着要把组织给吸纳进来。” “这就是你们达成的共识?”克诺伊尔有些惊讶,按理来说绮丽莎夫人这一手完全就是给自己的孙女挖了个大墙角回来,为何不要呢? “你应该知道德国的安妮斯顿家族吧?”沙罗有些疲惫地靠在床头,“安妮斯顿家的老夫人和我祖母关系很好,而卡兰的母亲…就来自安妮斯顿家族。” 克诺伊尔瞪大眼睛,安妮斯顿家是德国异能者名门,在没出现异能前是有相当名望的学者家族。“他是旁系的?” 沙罗笑了笑。“要是旁系也就罢了,他的生母是海莉·安妮斯顿,上任家主的独生女。他和现任家主戈兹是同母异父。” 克诺伊尔沉默,这就难怪了。“所以你和他达成契约关系,表面上看是为了保护你,客观上也是在给他一柄保护伞。” 沙罗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可不信安妮斯顿家族对他一点数都没有,所以就让他先控制着吧,在东洋地区活动,对外也能说得过去。” 克诺伊尔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这样是最合适的处理方式了。 “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么?”沙罗可没忘记他这次来没提前说。 克诺伊尔叹口气,坐直了身体向她说—— “我想要你身体的一切数据。” 沙罗眯起眼睛,整个房间瞬间降了几十度。 “我想研究你,”克诺伊尔不闪不避,“或者说你往后的一生,我都想要参与。” “你说的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向我求婚。”沙罗笑吟吟的,克诺伊尔耸了耸肩,的确是有歧义,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的一生早在曼陀罗植根的时候就注定不会太平,当年你发病,蓝泽家就乱了套,思来想去才把你送去了德国,还暗地里找了圣魔地区魔力医学方面的顶级教授,只可惜没多久他就去世了,所以他的学生卡伦才破例留下来,代替那位教授看护着你。” 沙罗点了点头,她在脱离蓝泽家后便首先将自己周围的一切查了个彻底,自然知道自己去德国那四年的事。 “而我去德国,就是因为无意间在我父亲那里知道了你的事,那位死去的教授的事一直有我父亲暗地里协助调查,毕竟我们家和你们家是多年的交情。可我去你身边不到四个月,你就自己醒了过来,虽然为你高兴,但对我来说时间和资料还是远远不够的。” 沙罗沉默,她知道克诺伊尔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孪生哥哥,如今他的兄长已死,能够让他继续坚持着的恐怕就剩下了对坎特雷拉的敌视和仇恨了。 “我同卡伦一直有来往,直到希腊发生那件事情后生死不明。再联络便是他主动联系我提起你的事……不说其他,光是在药学领域里,我还是有能力为你做些什么的。” 克诺伊尔面上带着自信,他笃定,她不会拒绝自己。而沙罗也没有让他失望,饶有兴趣地问他:“当时拜托你处理【Belladonna】的时候我就在给你机会,看样子你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不后悔么?” 克诺伊尔望着她,翡翠色的眼眸中压抑着几乎要脱缰而出的狂热。“我相信你的基因隐藏着秘密,也相信我的能力可以得到答案,其他的一切都不及这重要。” 沙罗看着他,轻轻一笑。不得不承认,这真是自信过盛的想法,天才和疯子总是一线之隔,像她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早就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她并不感觉害怕,因为这也是她的自信,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同时也是对自己眼光的自信。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克诺伊尔·圣里格先生。”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沙罗与他相视一笑。 “我想莎米亚一定会乐意看到你出现在我们的基地里。” 克诺伊尔闻言点了点头。“我们都是研究者,虽说专攻的领域不同,但说到底都是将自己奉献给理想的人。” “可我不这么认为,”沙罗有些感叹,“你的说法太过浪漫主义,你少年成名,和她可谓是云泥之别。你有家族为你保驾护航,而她承受的是难以想到的歧视与压力。不然的话,我也得不到她。” 克诺伊尔沉默了,莎米亚·阿德姆这个名字在圣魔地区的魔力因子学界可谓是被狠狠钉在了耻辱柱上,她几乎犯了所有研究者都唾弃的错误,从而被孤立被拒绝被驱逐,可这份罄竹难书的罪过却也让人感到违和。但这都不重要,公众追求的是公平,研究者需要的是成就,立场的不同或许能代表初心不同,但偶尔也会有巧合出现,让这些力量成为某些人手中屡试不爽的神兵。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基于实力,谁掌握了更强的力量,谁就拥有话语权。 “人跟人不会完全一样,你们有共同点,可她和你的出发点是绝对不同的,与她有机会共事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尝试。” 看向了窗台上盛开的蔷薇花,经过风雨的摧残后绽放得更加傲然。“这个世界本质上是残酷的,而之所以有人会相信天堂,是因为有许多来自天堂的人存在过。人之所以要努力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就是为了要证明,自己所坚信的,是真实存在的。” “你也是个浪漫主义者啊。”克诺伊尔有些疑惑。“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怎么,觉得我这种人应该是物竞天择的忠实粉丝么?”沙罗不在意地笑了笑,当年她为数不多得到的礼物里有一本有关骑士精神的书,也曾畅想过会有像骑士一样的英雄来拯救她,可直到她作为月夜死去的那一刻,这样的人都没有出现,又或者是,没有看到需要被拯救的她。后来想想,正是那样对骑士精神的向往之情支撑着她活过了最后一次考验,得到了可以离开组织接触外面世界的机会,从而有了后来一步步上位的可能。 所以,人最终要感谢的都是自己。看上去浪漫的幻想也许很让人不屑一顾,又也许在自己达成之后不会那么让你满意,但至少因为它曾经存在,而让你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和希望,这就已经足够。 “说真的,每一次与你交往,都会让我有更加新奇的体验,”少年望着她,语气平和地继续说:“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沙罗惊讶地挑了挑眉,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到。“我不理解朋友这个概念,也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合格的朋友。我对朋友的定义,只有利益划分这一条准则。” “所以,你和卢卡尔家的小姐也是如此?” 沙罗并不意外他会提起森芳子。“自然。” 克诺伊尔面色不变,继续问道:“那,雷蒙德呢?” “……为什么你对他这么关心?”沙罗歪了歪头,当时关禁闭的时候克诺伊尔还为他劝说了几句,只是因为关系要好么? 克诺伊尔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他来瑞典时我其实就已经猜到了一些,如果不是太过危险,他不会一直不挑明自己还活着。而他来找我的理由是你的确是让我惊讶了一把,蓝泽家不公开你的任何信息我们不惊讶,保护你的安全是首要的。可我没想到,一个世家出身的女孩子居然在短短两叁年里白手起家建立起了一个组织。” 沙罗幽幽一笑,没有吭声。严格意义上她可不算是白手起家,毕竟她的经验放在那里,但她不得不承认,组织的建立离不开自己做的两个重大决定,一个就是在新月地区借由托加研究所的崩溃搅乱并扩大局势,而另一个就是放火烧了高寒地区的碧莉欧斯监狱和拉克斯维尔精神病院。 “他来瑞典,对我提的那些问题知无不言,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是情人。”想起当时的情况,克诺伊尔叹了口气,“看你的模样,似乎是我想错了。” “他喜欢我,我也不讨厌他,这样的关系就够了。”沙罗冷静地说着,眼底无悲无喜,“一切都会变,方向我们无法掌控,唯有变化我们无力阻止,所以他的感情是他的,我的感情是我的。但我不否认有可能产生化学反应,至于有没有产物,那要交给时间来决定。因为不只是他,任何人都有可能。” 克诺伊尔有些瞠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奇特的观念。顺其自然保持清醒自主,看重过程又对结果给予了一定可能性,承认特殊却又否认永恒。真的是个,太有意思的人了。 “怎么这样看我?”沙罗有些不自然,面前的人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点,是她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还是怎么地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的跟其他人很不一样。”克诺伊尔笑了一下,“那么,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解决林家的事,你要怎么安排我?” 沙罗摇了摇头。“不急,维利娜这两天会带你去,你和萨曼莎都还在考核阶段。过了这个时期,林家的善后工作会交到你手上。” 克诺伊尔点了点头,他理解这样的方式,毕竟是被吸纳,凡事都要小心点。 “你先休息吧,这里是宾馆,等你醒来再回去吧,我会先给老先生带话的。” 沙罗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克诺伊尔看她很快就闭上了眼,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你来的倒快。”克诺伊尔来到了宾馆后面的花园中,临近花簇的座位上已经有了一位年轻男子。 “你带走了她,自然是要管的。”卡兰穿的很是随意,仔细端详了一番对面来自瑞典的金发少年,他们年岁差了不多,也就两岁左右,可由于东西方人种的差别,就显得自己有些青涩了。 “是这样么?”克诺伊尔看向他,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你到底是谁?” 卡兰面色不变。“如你们查到的那样。” 见他并没有配合的意向,克诺伊尔也懒得打太极,直接将那封他从拿到便一直随身携带的信推了过去。“可我们查到的和对外公布的完全不同,你确定要继续坚持么,根津卡兰?” -- ρΘ1⑧ㄚ.℃Θм 第三十七章津叶会旧事 卡兰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嘴角扯了一下,原本很是冷漠的脸瞬间生动起来。 “她知道了?” 一瞬间,克诺伊尔心底立刻拉起了警报。他很清楚面前的少年是个深藏不露的。 “她不知道,或许即使是感到了一些不对,也还没来得及管你的事。” 卡兰点点头,站起身来。“这里不太方便说一些事,如果你乐意,跟我来吧。” 说完,也不在意身后的少年如何,径直走了出去,克诺伊尔想了想,跟着他上车来到了一间竹苑茶馆。 “请先在此等候。”身穿和服的男性侍者将其引至一间小小的茶室内。 卡兰很快换上了非常正式的和服跪坐在对面,打开了折迭好的月白色绸巾仔细地擦着乌中透紫的陶制茶具,用干净的竹制柄杓自地炉舀出煮在釜中的水,沸腾的开水很快温热了茶杯,倒掉水以后才将小巧的茶碗擦干。 用崭新的竹刷子拌好已经被充分碾碎的抹茶,手腕微微使力将散发出幽幽香气的茶沫斟入茶碗,又用竹刷轻轻搅拌,很快便将一盏琥珀色的香茶奉上。 “你的动作很熟练,就和在桌上表演的舞蹈一般。”克诺伊尔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他虽不十分了解东洋的文化,但也知道方才卡兰跪行着将茶献上是一种礼仪和尊重。 卡兰闻言笑了一下,在这方茶室内显得更加沉静。“我其实并不喜欢茶道,甚至称得上是厌恶。但为了让他们满意,我学的很认真。却阴差阳错为此让年幼的她喜欢与我一起,因为绮罗夫人很擅长茶道。” 盯着碗中的茶汤,卡兰笑的很是淡然。“那封信,是清志先生给的吧?” 克诺伊尔默然,卡兰也不在意,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寄居在蓝泽家是因为绮丽莎老夫人。而先不提绮罗夫人的恩情,她身后的紫苑寺一族传承千年而不断绝,祖上与华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时间的考验下早就有了属于本族的信念,在历史的沉浮中充分磨砺了处事智慧,像极了华国几千年来走过的路,在日本可谓独此一家。这样的世家家主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呢? “不过我很惊讶,他会让你来和我说,”声音猛地冷了下去,墨绿色的眼眸闪着复杂难辨的光,“我想着应该会是那个希腊人才对。” 克诺伊尔叹了口气。“是,这件事并非是非我不可,可当我知道你母亲是上任安妮斯顿家主的独生女,我才明白用意。” 看了看茶碗上的花纹,他笑了。“他的确是算无遗策。雷蒙德和她关系特殊,但毕竟他的身后什么也没有。真要比较起来,我是目前最合适的人,因为安妮斯顿家族也许不会承认你的身份,但圣里格家族在短时间内一定不会轻易放弃我,所以你不会把我如何。”也不能。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卡兰轻嗤。“如果想承认,我外祖母也不会将我送来老夫人这里。我的到来,对紫苑寺一族和老夫人自己来说都是一个机会,尤其是我父亲那边的事。” “外界都以为是蓝泽家、赤司家还有黑羽家当年联手摧毁了津叶会,都在称赞当时刚成为正式家主的蓝泽正史年轻有为。可谁知道,真正提供了决定性情报的人却是我祖父。用了他父亲根津黑石卧底近二十年的所有来达成的。” 卡兰笑着,声音依旧冰冷的可怕。“这叁家的确行动够快,将津叶会全盘摧毁,可蓝泽正史却将我祖父先一步灭口,变相践踏了我曾祖一生经营的心血。” 克诺伊尔本就十分震惊于事件的始末,听他这么一说更是觉得背脊发凉。“所以,你的曾祖根津黑石真的是华国的卧底?” 卡兰看他一眼。“我曾祖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和根津武的次女所生,就是根津明石。而另一个就是我祖父,随母亲姓萧。” 闻言,克诺伊尔不再发问,因为事情已经很明显。 “【Albion】就是津叶会精锐力量的前身,也是蓝泽正史践踏我祖父和曾祖两代人心血的证明。”卡兰冷笑一声,“现在,你觉得我会乐意再向蓝泽家效力么?告诉清志先生,我同沙罗一样,无意伤害蓝泽家的一分一毫,但也无意保护蓝泽家的一草一木。” 克诺伊尔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叹息一声。都是孽缘,蓝泽家自老家主死后真是混乱不堪,有些事也不是抛开时间就能淡化的。“当年明智信子能那么轻易地给他下了水晶兰,也是你的手笔?” 卡兰顿了一下。“不,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父辈和蓝泽家的纠葛,【水晶兰】这种变种我可得不到。在沙罗走后,我被送到华国的前一天晚上,老夫人将她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我。” 克诺伊尔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道:“你是否有意解除与她的契约?” “什么意思?” 卡兰眯起眼,克诺伊尔完全不在意。 “这是老先生的意思,你与蓝泽家恩怨不小,但与紫苑寺一族无恩无仇。只要她一日不将蓝泽沙罗的身份从世上抹杀,她就不会让蓝泽家倒下,她也就此对绮丽莎夫人立过誓。所以比较起来,你与她也不会是一条心。这样的契约者对她而言,太危险了。” 卡兰沉默着,他说的没错,他无法就这么原谅蓝泽正史的所作所为,即使他如今已经死了很多年。可他也清楚,因为一个人而迁怒一个家族也不够明智,即使这个家族从这个人的决定中也都获了利。 “你好好想想吧,老夫人的葬礼结束之后,清志先生希望能和你好好谈谈。”克诺伊尔叹了口气,“于她而言,光你母亲那边的事就已经很让她头疼了,她也无意要让【Albion】成为【Moonlight】的一部分。” 卡兰抬起头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这是同意与她一起了?” “是,她已经同意了,我将会对她的一生进行研究。”克诺伊尔说完便起身离开,他还需要去做些别的,毕竟要处理好家族的事也需要一些时间。 卡兰静坐在那里,看着茶案上的汤碗已经慢慢凉透,他不由得感觉有些寂寥。 『呐呐,为什么人们都说人走茶凉啊?人自己走了就是了,难道还要把茶吹凉了再走? 沙罗你怎么傻乎乎的,茶不用人走之前就吹,放着不管自然就凉了啊。 你才傻呢,那要是都这样,茶凉不凉就和人走不走没啥关系了啊。』 “呵呵……”卡兰嗤嗤笑着,细看还有些怀念的神色,“你说得对,凉不凉和走不走没有关系……也本来就,不该有关系。” 卡兰的纠结自然不为沙罗知晓,一觉醒来已经是月上中天,沙罗伸了个懒腰便利索下床,将自己收拾好下了楼。 “小姐留步。” 沙罗顿了顿,面前这个身穿西服的老人她并不认识。 “我是桑岛,是黑羽家的管家,”老人笑眯眯的,“老家主与清志先生已经订好了地方,着我请您过去。” 沙罗转过身去。“看样子是不得不去了?” 老人笑容不变,沙罗也就只好随了他的意,毕竟黑羽家是九大世家里为数不多她外祖来往密切的一家,就冲这个,她也不能轻易扫了黑羽家的面子。 坐在车上,沙罗闭目养神着,黑羽家是如今的军部叁大家之一,家族在海军可谓是话语权极重,就像青木家掌握着陆军和金城家掌握着空军一样。黑羽老家主倒是和外祖关系甚好,黑羽家的下属家族黑田家还曾娶过外家下属的紫藤家的女儿。可她父族这边就有些尴尬了,当年分离出去的海月家主娶过黑羽家下属家族儿玉家的女儿,以期达成联盟。虽说最后海月家还是回到了蓝泽家,但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两家之间交往可能还是会有些不自然。 看着面前这座高档酒店,沙罗幽幽一笑,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九大世家里的人,老实说她很期待。 “家主,清志先生,两位夫人,沙罗小姐已经到了。” 两位老人坐在上首,还有两位中年女子坐在一旁,一人穿深色旗袍眉目如画,另一人留了短发,气息有些特殊。 沙罗眯了眯眼,倒是那位素未见面的老人先笑着开口:“果真是个美人胚子,跟绮罗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啊。” 紫苑寺清志笑着摇了摇头。“还小着呢,若是长大了不见得和她是一个类型的。” 沙罗微微一笑,向叁人打了招呼。“老家主贵安,两位夫人贵安,我是沙罗。” 老人和那位旗袍美人很是高兴地点了点头,倒是一边的短发女性将她打量了许久。 “真是后生可畏,魔力因子很强大,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强势的姑娘了。” 沙罗回以微笑。“您过奖了。” “圣子,你别吓到小姑娘了。”旗袍美人笑着打圆场,“别紧张,这位是黑羽圣子,是有名的强攻系魔法师。” 沙罗点点头,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了很是强悍的气息,而这位黑羽老家主将气息收敛得很好,想来这叁人里,只有那位旗袍美人不是魔法师了。 “我是东金圣子,也是东金岭一的姨母。”短发女性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不得不说很有魅力,有种洒脱大气的美,与她身边的那位截然不同。 “您是东金部长的?”沙罗有些惊讶,这倒是没想到。 “这倒不是重点。” 东金圣子看向一旁的老家主,老人接过话头,笑呵呵地开口说:“这次是想着来看看你,白日去蓝泽家的时候没见到你,毕竟从你六岁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了,原来你经常跟着你外祖一起来。” “是沙罗的不是,醒过来什么都忘了。” 沙罗有些歉意地低下头,老人摆摆手,看着她的面容有些感慨。 “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其他都可以慢慢找回来。不说别的,那两本【碎月】和【铩羽】我都读过,很不错。也难怪你们上杉出版想要做大一些,这要找也该找个最好的啊。” 旗袍夫人笑着说:“您就别挤兑我了,鬼束当时是一郎挑的,想着能拍的唯美些更能让大众接受,毕竟也算是小有名气的。” 老人有些不满。“那年轻人的风格可不怎么符合,得选个契合度高些的才行。” 旗袍美人苦笑,沙罗笑着接了话。“谢谢您的美意,拍好的确还是要找合适的人,我想着还是等等,和公司好好商量后再做决定。” 紫苑寺清志这时才插话道:“唉,你就少掺和点吧,还嫌一天天不够忙的?这事儿有你侄女在沙罗也不会难做。” 老人一听立刻有点吹胡子瞪眼。“我可不像你一天到晚养花养鱼就是不好好养孙女。” 紫苑寺清志张嘴便反驳了回去,两个年岁加起来快一百叁十岁的老人就这么直接开始拌嘴,让一旁的叁个女人很是无奈。 旗袍美人此时向沙罗正式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深夜小姐,我是上杉美奈子,是上杉一郎的母亲。” 沙罗恍然,上杉一郎就是她作为小说家出云深夜所在的上杉出版的负责人,说是负责人但其实还没正式成为社长,毕竟还是在上学期间,传闻说上杉社长是娶了黑田家的女儿,看样子这位就是老家主的侄女了。 “一郎当时决定有些草率,光想着要把你的作品好好运作一下,有点太急迫了。”提起儿子女人有些歉意,“到底是年轻了些,若你没有拒绝可能就真让他毁了作品了。” 沙罗摇了摇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两本书我还是想着再斟酌一下,并不着急着要完全推向娱乐市场。毕竟目前我的顾虑有些多。” 女人叹了口气。“无妨,毕竟你还年轻,有些事太早了也不好。” “谢谢您的理解。” 女人笑了笑,看向了两位老人,说:“姑父,清志先生,公司那边还有事,我与圣子就先走了。” 黑羽尚之点了点头,沙罗笑容不变,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她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紫苑寺清志将一个文件袋推了过去,沙罗默默地浏览着,到了最后一份时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别太紧张。”黑羽尚之和蔼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找尤利西斯,所以这次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沙罗定了定神,她现在感觉有些棘手,她没想到区区一个丸山组居然能扯到那件五十年前震惊整个东洋的旧事,而这件事的始末原由她刚刚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就更加犹豫。 再一次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沙罗不得不承认,有因必有果,尤利西斯她势在必得,即使真的被当了枪使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您想要什么?” 老人面色冷了下来。“丸山组覆灭后,我还需要一个人。” 沙罗皱了皱眉。“谁?” “丸山组如今实际上的一把手,小泉,也是当年根津明石唯一活下来的后代。” -- 第三十八章重逢·尤利西斯 夜色降临,第四音乐室却灯火正好,沙罗正在演奏那首已经传唱世间几百年的名曲月光。 而一曲终了,坐在一旁的榊站起身来,声音冰冷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完全不在状态,你的心乱了。” 沙罗叹了口气,她不否认今天的自己的确是状态很差。毕竟满心都是前几天与黑羽老家主的会面时讨论的事情。 “非常抱歉老师。” 榊也不多说什么,面前的女孩儿一直都是严于律己的,今天的情况的确是第一次出现,他也不需要太过严厉。“回去后练习翻两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榊离开后,她有些疲惫地靠在了音乐室的沙发上。不得不说黑羽老家主给出的条件已经是很简单的了,可对她来说,她不得不衡量单就尤利西斯一个人又是否值得自己这么选择?如果答应,她就等于要掺和进世家之间的泥潭。这对于刚刚进入东洋地区的组织而言就是一个赌博。 『罢了。』沙罗揉揉眉心,她一向是个果断的人,当时没有拒绝便证明有些东西是自己无法舍去的,也就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了。 打开手机很快通知了部下,沙罗叹了口气,她似乎根本就闲不下来啊。 “你这手……玩的有点大啊,”阿奎达有些担心,“丸山组不是吃素的,你部署在东洋的也就只有一个【Aquarius】和一个刚上任的首领,你自己还不出手,能行么?” 沙罗抿了一口几乎没有颜色的鸡尾酒,语气悠悠的。“这你别管,倒是拜托你查的,有眉目了么?” 提起这个阿奎达的面色就冷了下来。“这是自然。” “那就好,除了尤利西斯本人,其他的我不方便出手,所以一切事务都会由艾蔻负责,至于别的事就暂时搁置吧。” 阿奎达有些无奈于她的自信,可如今说什么都是白说。“不提别的,小泉是个老手,十几岁就混迹在社会上,除了十叁年前的那件事外基本找不出什么别的把柄。” 沙罗笑了下,可惜光是这一个把柄就足够他被两个世家死死盯住了,也真是个倒霉的,明明都成了这样还要继续作死,真是个不怕死的玩意儿。“之前外务省那边不是处理了来冰帝的那几个美洲人么,调查结果可太有意思了。” 阿奎达目露思索,他自然清楚结果是什么,所以这一切就有了一个看似合理却又很不可思议的解释。 沙罗看他一眼,不着痕迹地笑了下。“等我把他抓住了,一切问题就有解释了。” “你确定一个人就能这么轻易抓得住?黑羽家给的情报也不能完全相信不是么?” “是啊,所以我查证过了,就算有问题,我一个人也会容易脱身些。”沙罗亮了亮左手的银色镯子,刺眼的紫蓝色光芒一闪而过。 “罢了,我会安排好后援,一旦抓住了我就会替你看住他。” 沙罗嗯了声,走到了房间最里面的衣柜,很快换好了自己的行装,从半开的窗户一跃而下,迅速隐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转了下手上的银色镯子,沙罗闭了闭眼,几个空间跳跃后就到了东京都港区的航运港口。 短程的空间跳跃对如今的她并不构成负担,躲在建筑物背后观察了下周围,却发现这里四处都是巡逻的高壮保镖。 沙罗眉头皱紧,她必须要比所有人都快找到尤利西斯,并且带走他。 回忆起了大概的地形图,沙罗几个闪身便绕到了库房后面,看着门前站着的几个警卫一样的人,一声轻叹消失在风中,几个呼吸间男人们便全部倒下。 一脚踹开了后门,沙罗向里面走了几步之后便看到了还握着手机的尤利西斯,屋子里很暗,唯有清冷的月光照耀了进来。 很快,警卫们便从后门涌了进来,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这名入侵者,而沙罗浑不在意,与他四目相对,却不发一言。 尤利西斯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出去。 “你是谁?” 沙罗轻飘飘的回答他。“你觉得我是谁?” 尤利西斯身体一顿,下个瞬间便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扑向了猎物。“是你!?” 沙罗不慌不忙地抬手,紫蓝色的闪电瞬间打了上去,逼迫男人不得不后退。 闪电过处可谓是一片焦土,尤利西斯看着地上一块一块的灼痕,心中窝火,但他不能动用自己引以为傲的爆裂能力,这里是日本,如今的局势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沙罗自然知道他如今的顾虑,也不废话。“跟我走。” 尤利西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什么?” “除非你想被当作小泉的同伙被一起顺道处理掉。如果不想,那就立刻跟我走。” 尤利西斯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番。“我凭什么相信你?” 沙罗回视着他。“你可以不信,但如果你再不做决定,等着你的可就是隶属日本的执法人员了。” 尤利西斯眸色暗沉,他如今处于劣势是不争的事实,走错一步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沙罗眼眸垂下,指尖的电芒却在噼啪作响,在她几乎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才听到男子同意的声音。 “抓紧我。” 再睁眼便发现已经处于了一间客房,尤利西斯迅速与她扯开了距离,沙罗也不在意,只是将自己的头发解开,卸掉贴在面上的伪装。 男子直直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的脸时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你到底是谁?” 沙罗不答,门外倏地响起了敲门声,沙罗应了一声后,阿奎达推门进来,看到坐在一旁的男子,眼底涌现了些惊讶。 “这么快?” “还要多慢,再慢点都要和条子他们碰上了,刚才都直接想把他打晕拖回来。” 这是完全没在意自己的话让人有多尴尬,阿奎达有些无奈地说:“那你先去吧,这里我看着就是。” 沙罗侧过头看了一眼尤利西斯便走了出去,屋子里很快就剩了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阿奎达细细打量着刚被带回来的男子,高大魁梧,容貌外形都很像来自美洲的混血儿,回忆起这个人的生平事项,不由得开口说:“的确很有你义父的风范。” 尤利西斯方才也在观察他,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现,倒让阿奎达对他更加欣赏了一些。 指了指他方才拿来的一套衣服。“无需过度紧张,Hecate小姐还需要一些时间,这期间还请自便,一会儿还要请您下楼来。” 尤利西斯露出了悟的神色,同在灰色地带游走他自然听过这位【Moonlight】的头号杀手是个多么神秘的人,回忆起她的声音,内心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洗了个清爽的澡,换上了那身休闲服才来到了楼下,宽敞的会所一层内气氛却十分凝重,无外乎是因为在会所各个角落都有人在把守。 尤利西斯扫视一圈,看到了那个坐在雅座内的女子,见他看过来才慢悠悠地举了举杯。 沙罗看着他坐到了对面,眼眸很是满意地眯了起来,这身衣服可能还是有点不合适,但也算是恰到好处地勒出了他的好身材,就是这一身肌肉对比起东洋人来还是稍显狰狞了,明明也就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而已。 阿奎达看她一眼,就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同为男性他也没觉得这人有多好看啊。“尤利西斯先生喜好烈酒么?” “不了,谈正事的时候还是清醒点比较好。” 沙罗微侧过头,阿奎达接到眼神后起身离开,将整个空间留给了两人。 “【Moonlight】的头号杀手没想到会在东洋地区现身,”尤利西斯可不认为这位救自己是出于好心,“你,或者你背后的人,到底想要什么?” 沙罗赞许地看他一眼,她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尤其是自己的合作对象。但她也知道,他这句话既是在问现时现刻的自己,又是在问当时孤身一人潜入的自己。 “我要【Moonlight】获得在墨西哥境内的控制权。” 尤利西斯了然地笑了,他生的长手长腿,个子早就已经超过了一米八直逼一米九,修长的四肢放松后让雅座的沙发都显得过于狭窄。“你们吃了败仗,所以想要扶持我回到墨西哥和他们争斗,想得倒简单。” 沙罗不在意他的态度,对她来说,在墨西哥的部署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我自然清楚你的本事,毕竟有能力的人才能讨价还价,你够格了。” 尤利西斯冷笑。“是么,林家如今还没有爆出来【Belladonna】的事,也就应该和你们有关系吧。” “托你的福,才让我有机会带走萨曼莎。”沙罗看着他不爽的模样,笑的很是欢畅,让尤利西斯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和她打一架。 “萨曼莎把东西交给我,无意间就破坏你的计划,你放任【Belladonna】流向林家,因为他们在你和尤塞比奥之间两头下注。” 沙罗不看他,眼中流露出些许嘲讽,林家固然不是好人,罗特基尔特家族存在百年之久,皆以贩毒为生,他们又可曾记得那些被坑害一生的人的痛苦?毒品可不是什么好玩意,贩毒的人一般不会自己使用,因为他们很清楚那有多可怕,可明知道贻害无穷却还要使用,这又算什么呢? 晃了晃高脚杯里的酒红色液体,沙罗开口继续说道:“你五年前想要发展自己的私人势力,可没想到小泉和尤塞比奥早有来往,在那之后受你整合而出现的【丸山组】就成了在日本倾销毒品的最大渠道之一。” 尤利西斯脸色阴沉,沙罗撑着头看他,眼里闪着难以言喻的光,嫣红的唇轻轻开合。“现在的你…被小泉抓住你就是最好的背锅侠;而被执法机关抓住,你就是个最好的诱饵。” 尤利西斯闭了闭眼,显得有些颓丧。他的处境只会比她说的更糟糕,罗特基尔特家族大乱之后他没能想到会发展到如今这样。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脱离那个地方,可我没想到,远在日本的【丸山组】都已经成了【Cakchiquel】的卒子。” 沙罗满目的笑意微收。“什么意思?” 尤利西斯看她一眼,眼神带有一丝复杂。“罗特基尔特家族早就被【Cakchiquel】侵蚀得不成样子了,尤塞比奥兄弟能和我对峙,我原先以为只有林家插手,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情妇就来自【Cakchiquel】” 沙罗扯了扯嘴角,罗特基尔特家族的上任首领就死在与【Cakchiquel】的角力中,而他的两个亲生儿子却和杀父仇人沆瀣一气,真是讽刺。 “你们吃亏太正常了,毕竟这个家族是从内部开始腐败的。你出现的时机太巧,那时候我正和林轩逸围绕林家本家的事情在博弈,他要借助我来平复林家的事,毕竟他不是正室所出。所以你与我摊牌时我是顺水推舟,而你大闹帕提亚杀掉涅尔瓦的同时,我也趁此机会暂时离开,不然没办法得知最高层的内鬼是谁。” 沙罗笑了笑,所谓破而后立么?真是够豁的出去,不过也是,华国有句谚语说的很到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传闻中的【帕提亚星云炮】根本就不存在?” “是,义父提出收容他的条件里就有这一条,但为了他,没有对外说明。” 沙罗幽幽一笑,对涅尔瓦来说,这样处理的确是考虑周全,却为此让整个家族被更多势力盯上,这样的决定可不明智。 “你那位好管家可真是了不得,连同那个莉莉娅·凯威斯基都得听他的差遣,将妃格涅尔家族、格拉斯沃家族与卢卡尔家族折腾了近二十年。” 尤利西斯叹息。“乌吉尔的确能力出众,不然我义父也不会那么倚重他。而如今罗特基尔特家族已经彻底腐烂,不如彻底葬送之后,重新建立一个。” 沙罗望着他,十几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而现在的他面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同为背负着一个组织的人,她很清楚如今他的境地有多么痛苦。 “考虑合作么?” 尤利西斯直直地看着她,他声音平静,却又带着怀疑。“合作?”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尤利西斯想要东山再起的资本【丸山组】已经千疮百孔,成了一张废牌不说,如果继续使用还有可能伤到自己,还不如直接毁掉。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和任何势力合作,大概率都会变成傀儡般的存在。 唇边漾起一个魅惑的笑容,沙罗本就生的姝丽绝伦,又是十四五岁的身体,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涩感,两种有些极端的美感融合在一起,硬生生地将人的目光牢牢吸引在自己的身上,当然也包括了面前的男子。 不知何时,女孩儿已经凑近了他,用低低的、柔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不愿意么?” 尤利西斯呼吸一窒,他必须承认一点,这个女人实在太有杀伤力。当她还是米拉时就已经很吸引人,而如今的她更是如此。但她的声音却没有变化,这也是他第一时间就能判断出她身份的原因。 沙罗笑意盈盈,她已经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直起身子比尤利西斯略高一点,头微微垂下与他对视。 “为什么选择我?”尤利西斯眯起眼睛,大手握住了她的腰,让她没法再有动作。“你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是的,她可以选择他,也可以选择别人,比起自己她的选择更多,如今的他自觉可没有什么再让她看上的了。 闻言,沙罗抬起左手摸上了他的额头,一点一点地划下,细细勾勒着他的眼眶,动作温柔得好像初冬的第一片雪花。“这是资源的最大利用,也是我认为的最佳方案。” 眼底泛起一丝愠怒,但他控制的很好,只是用力捏了把她的腰,让她发出一声嘤咛。“利用我,消耗他们?” 沙罗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你而言这也是个送上门的机会,你…没可能拒绝。” “送上门?”男子的脸上出现了玩味的表情,手在女人的腰上缓缓抚动,“是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沙罗望着他,笑容露出一丝危险的意味。“你可以试试看~” 尤利西斯闭上眼睛,唇边却有了一丝弧度。沙罗笑了笑,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 第三十九章克拉诺夫斯卡娅 “嗯……嗯啊~好棒~” 床上的女人发出满足的喟叹,一双眸子舒爽地眯起,宛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身体透着粉红,与伏在身上的小麦色皮肤的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棒?那么这样呢?”尤利西斯在她那已经湿漉漉的花穴里飞速抽插,男女交合的液体四溅,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爱欲的味道。 沙罗尖叫一声。“轻点~” “轻点怎么满足你这个小荡妇?”尤利西斯眯起眼睛,他的阳物在女人下体进进出出,不知餍足地索要着,娇媚的呻吟不绝于耳,刺激得他越发用力肏弄着她。 “你不喜欢么?”勾着男人的脖子,带着酡红的脸颊美的惊人,下体猛地一缩,让男人闷哼一声。 尤利西斯素来在性事上风流,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就像是朵罂粟花,有着能让男人上瘾的魔力,就比如他,碰过她之后,对其他的女人都提不起来多少兴趣,一心只想把她抓到身下,好好干上几轮。 猛地将女人翻了个身,粗长的肉棒再次捅了进去,从后面狠狠咬住了女人的颈侧,喘着粗气说道:“看你这股子荡劲儿,老子迟早把你干死在床上。” 沙罗咯咯笑着,尤利西斯和卡伦不一样,和她上床做爱很喜欢说一些荤话来刺激她,而卡伦更顾及她的感受,让她体会愉悦。“行啊,就怕你干不死我~” 两人胡天胡地了许久,终于在男人将精液尽数射在女人穴内而告终。 沙罗躺在男人怀里,手指轻飘飘地在男人胸膛上画着圈圈。 “听阿奎达说你日语还不错。” 尤利西斯抚摸着她那头银发,心情甚好地开口回答:“我交易从不用翻译,有市场的国家语言基本都会一点。” 沙罗不满地扯了扯他胸前的褐色小点,这可伤到她自尊心了,上次那几个混蛋美洲人还欺负她不懂西班牙语来着。 男人也不生气,反而低下头来与她交换了一个湿吻。 “你不问我点什么?” 沙罗睁开眼,看着已经正经起来的男人,笑了笑说:“你觉得我要问什么?” 尤利西斯轻叹,手却不安分地继续抚摸着她的腰,带着炽热的温度。他待在松芝会所已经有好些天了,沙罗有时晚上会来,基本都会与他翻云覆雨,却只字不提有关他的事。 “卡舒吉曾是【丸山组】的客户,说是来进行访问本来就是个幌子。” 沙罗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庞。“小泉不被你信任,所以你主动制造事端,故意让日本的执法力量介入?” 尤利西斯沉默,显然是默认了她的说法。沙罗抬起头来与他接吻,一吻结束后才贴着他的嘴唇说道:“皇家不会放过小泉,所以那天你是故意放出的消息?” “日本的世家只想解决身为津叶会后人的他,对我并没有执念。他想让我背锅,那用我来吸引火力就是最好的选择,然后,再送他的人一锅端。” 眼底凶光一闪而过,尤利西斯转而有些无奈,他没想到自己的决定反而让自己有了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人生还真是戏剧化。 “你最近安分点,避避风头,过了这阵子我会替你清理门户,但小泉得交给我来处置。” 尤利西斯叹口气,他如今没有什么选择,自然是没意见的。 沙罗满意一笑,翻身坐到他身上,被男人好好疼爱过的身体吻痕遍布,丰满的乳房诱惑力十足,平坦的小腹下方便是被男人好好浇灌过的花穴,正一张一合地吐着花蜜。 女人风骚地在他身上扭动,已经立起来的肉棒被抚摸了两下,便被肏的烂熟的穴口一寸寸吞入。 “你好大。”沙罗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努力让自己尽快适应这根大尺寸的肉棒。 尤利西斯翻身将其压在身下,下体异常粗大的肉棒在淡淡稀疏的耻毛中规律进出,俯首含住一粒乳头舔玩,她的乳头因动情而硬挺,从原本的粉色变得鲜红欲滴。 乳头湿痒火热,沙罗的身体酥酥麻麻的发抖,挺胸扭腰,挺翘的臀部不时的上下摩擦,让自己的敏感点被男人好好疼爱一番。 “啊~那里…!嗯啊,好棒!” 龟头狠狠研磨着女子的宫口,沙罗猛地绷紧腰肢,尤利西斯的肉棒很大很长,能很快干到她的身体深处,他也很喜欢这样肏她,而只要肏到她的子宫口,她就离高潮不远了。 尤利西斯看着身下的人,本就出众的脸似乎更加美艳,眼角眉梢都荡漾着妩媚的春情,一张小嘴只能发出诱人的淫叫。 对准子宫狠狠插了几下,湿热的体液瞬间迸发而出,浇在了他的肉棒上。 他迅速封住她的唇,抬高她的屁股让她更好的打开自己的下体,猛力抽动肏干几十下后,龟头卡在子宫口,大量火热的精液在子宫内一泻千里,将女人烫的小腹抽搐,表情欲仙欲死,极为淫荡。 尤利西斯俯下身去,狠狠地吮了一口她滚烫的唇,保持着环着她的姿势一觉到天明。 沙罗睡到日上叁竿才起,慢吞吞地打理好自己后下楼准备离开,今日是周六,不必上课但却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而楼下却气氛诡异,由于暂时休业一楼现在十分平静,两个男人之间却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儿。 普通服务生的衣服穿在尤利西斯身上体现出了别样的性感,而对面的东方少年宛如一株水墨青竹,面容清冷而气质出众。 “你怎么到的这么早?”沙罗穿着很是正式的黑色振袖款款走来,似乎是没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特殊气场。 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脖颈,平静地说:“习惯了。” 眼神在看向尤利西斯时变得有些嘲讽。“倒是没想到,罗特基尔特最年轻的掌权者,如今居然藏在女人的裙下。” 尤利西斯脸色猛地一沉,他的性格从魔法特性中就可见一斑。他并不是个和善的人,如今被人当面这么讽刺羞辱,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男人正要发作,沙罗却先一步开口:“我的情人向我寻求抚慰,有什么不对么?” 卡兰眼底有些复杂,但没有继续说下去。最后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跟上了直接出门的沙罗的步伐。 两人一路无言,沙罗身子有些疲惫,毕竟是有一个十分激情的夜晚,头歪向一边闭目养神,却听到了身旁人的话。 “一会儿要见的是长辈,脖子那里还是遮一遮比较好。” 沙罗轻轻哼了下,她就说呢,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无妨。” 卡兰眼睛一斜,他的眸色随了母亲海莉,是深邃的绿色,与尤利西斯有些像迷雾森林的灰绿色不太相同。但沙罗知道,这个人并不比尤利西斯简单多少,在得到黑羽家给的那些情报之前就有这种感觉,知道了之后就体会得更加深刻。 “那你是想要晚间让紫苑寺一族在克拉诺夫斯卡娅家族的人面前丢脸么?” 沙罗眼眸一弯。“那麻烦你借我个帷帽。” 卡兰看了她一会儿,把一顶崭新的帷帽从座椅背后的口袋里抽了出来。 沙罗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让卡兰略微有些不自然,但沙罗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道了谢。 “你庇护他自然有你的原因,可他毕竟是罗特基尔特家族的人,”卡兰垂下眼眸,“还是别引火烧身得好。” “你担心我?”沙罗已经戴好了帷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卡兰知道,语调听起来平静的她如今心情并不好。 “不,只是随口一说,不必放在心上。” 呵,这可真是个识时务的人,沙罗嘲讽地勾起唇,由衷佩服一个小小的蓝泽家居然能有这么多“能人”。 “我不管你想什么,也不想猜测祖母安排这一切的意图,【Albion】给到你手上我就不会收回,做你想做的吧,别妨碍我们就行。” 卡兰眼睛一闪,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欣喜,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谢谢,小泉的事,如果你乐意,我可以提供一切你们想要的线索。” 帷帽下的人并没有回应,卡兰也不着急,他知道,现在该想的是晚间如何和那个远在高寒地区的俄国家族打交道。 两人很快到了东京的一处茶馆,环境却很是隐蔽清幽,茶室的首位坐着的正是自己的外祖紫苑寺清志,左手边是药师寺珠纪与她的伴侣伊达先生,右侧的那位老人她却不认识。 “来了。”紫苑寺清志笑了笑,将自己泡好的茶递了过来。 沙罗与卡兰坐在一起,右边的那位老人先开了口。“【Albion】的新负责人?” 卡兰不慌不忙地回答。“是的,紫川先生。” 老人看上去比自己的外祖还要大一些,但那双眼睛却十分犀利。“绮丽莎肯把东西还给你,到底是比蓝泽正史好上不少。” “阿京。” 紫苑寺清志微皱眉头,卡兰却不太在意地笑了笑。“是老夫人和渊上先生抬爱,我如今才疏学浅,有些事不太能解决好。” “慢慢来总能可以的。”药师寺珠纪打了个圆场,但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 “都是根津黑石的后人,你比其他的那些已经要好上太多。”紫川京一神情淡淡,显然是不太认可他的话。 卡兰面色不变,他很清楚,他是一个卧底的后人,即使曾祖父和祖父两代人将津叶会彻底葬送,客观上有利于日本的安全,但这也不能改变身份。而不管再如何亲近尊重华国,紫苑寺一族也是日本的世家,对他也不会多客气。 “卡兰先生,随我们来吧。”药师寺珠纪扶着紫苑寺清志起身离开了茶室,将空间留给了沙罗与其他两人。 “连绮罗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时间可过得真快啊。”紫川京一望着沙罗,眸光温和了许多。 “但即使是绮罗,在大小姐的年纪也没有那么多的成就。”伊达氏笑道。 “您二位过誉了。” “不过,”老人摇了摇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做的很好,没有走你姑祖母和母亲的老路。” 沙罗抿抿唇,她能听出来老人话语中的伤痛,那是经历了失去才能懂得的怅然若失。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见见族里下一任继承者是否合格。” 老人的眼睛宛如鹰隼,锐利的让人感到疼痛,沙罗也有些不太适应,但依旧直视着他,不闪不避。 老人哼笑一声,眼中有了几分满意。“到底是绮罗的女儿,很有魄力,也难怪黑羽家的媳妇对你评价那么高。” 沙罗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黑羽家的媳妇应该指的是东金部长的姨妈圣子夫人。 “你祖母的离世可以说是将蓝泽家内部的分裂趋势进一步扩大,你是怎么想的?” 沙罗微微眯眼,这是在询问,还是在试探? “无意争夺,也不屑于此。” 伊达氏有些意外她的回答,老人打量了她两眼后笑了笑。“世家的建立是很困难的,可塌陷往往都是潜移默化的,第一步流失的必定就是人心。” 沙罗点点头,她自然清楚人是最珍贵的资源,所以管理者的能力就更加重要。 “蓝泽家在你祖父手里达到巅峰,可也是从他开始衰落,因为他做了太多不该做的。至于你那个爹,”老人顿了顿,“他就只是他父亲的好儿子,不然的话也不会娶你母亲。” 沙罗嘴角上扬,这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父亲的不满,不过也对,这也没说错什么。 “你祖父母看重你母亲,而你父亲看重那个华国女人,所以蓝泽家的分裂是必然的。” 沙罗默默听着,母亲身后是一个软实力首屈一指的世家,代表着强大的魔法实力,即使是夫家也轻易不敢招惹,可她已经死了,影响力终究有限。而如今木已成舟,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蓝泽家陷入分裂的泥沼,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这就是外祖的打算么?” 老人并不说话,沙罗突然想到一件事,紫川家现在虽然成了分家,但论起血统却不比任何一个世家差。紫川家的先祖是古代武藏国的莲俊高僧,他的父亲河内经国就是源平两家联姻的产物,不然她的表姨母如何能嫁到赤司家还被人解读为下嫁呢? “大小姐,请您不要对先生有什么误解,”伊达氏出声解释,“家主从未希望您和蓝泽家彻底撕破脸。您是他唯一的后代,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还继续把您搭进去。所以绮丽莎夫人当年同意了先生的想法,承诺将蓝泽家的一半控制权转移给您。” 沙罗冷冷地开口:“以前我还不觉得,但现在知道了,这就是在报复。” 紫川京一看着她,声音可谓斩钉截铁。“紫苑寺一族传承千年,从不轻易参与党派斗争,一直声誉甚好。蓝泽家既然不懂珍惜,自然就要适当的还以颜色。” 沙罗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紫苑寺一族的所作所为她可以理解,一个合格的父亲看着女儿死去多年连个说法都给不出来能无动于衷么?然而这小小的报复就是将蓝泽家闹到几乎要分裂的地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母家当真是狠。 试问一个房子的地基都要塌陷了,里面的人还能住的安稳么? “泉本家主曾受我母亲的恩惠,泉本夫人和珠纪夫人是闺中密友,难怪泉本家偏向我。神无月一族的族长是我祖母的侍女,渊上一族的精锐力量已经全部分离出去,由和祖父有过节的人掌控,再加上母族,我随时可以准备将我父亲架空。而如果我能力不够也无妨,你们将我做成傀儡,也能控制蓝泽家。” 沙罗眸子发冷,她并不生气,这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易地而处她也会这么选择。 “所以你继母背后的家族坐不住了,绮丽莎一死,他们就来了,指名要见你。”紫川京一抚了抚手上饱满的玉珠。“克拉诺夫斯卡娅一族是俄国大公之后,也是名门,但论起出身,你继母是不光彩。” 沙罗讥讽地开口:“就因为她母亲是华国蓝家的私生女,和人私奔又生的她?” 老人面色沉沉,沙罗看着更觉可笑。高门大户里的腌臜事从来只多不少,紫苑寺一族也许的确是少见,可光扯着这个攻击是不是也有点不够光明磊落? “既然克拉诺夫想和我谈,那就谈吧。”沙罗抬起眸子,“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但我不打算继续扩大事态。如果只把手段局限于毁灭,那也只能证明作选择的人是个疯子。” -- ρΘ1⑧ㄚ.℃Θм 第四十章会面 简约而不失庄重的门庭依旧属于蓝泽家,可随着上一任家主夫人的逝去,注定了有些东西将不复存在,很快就会被新的事物所替代。 绮丽莎的葬礼已经基本结束,按照约定,骨灰的一半已经回到了英国,葬在了家族墓地里,另一半留在了日本的夫家。而现任蓝泽家主的继室终于在嫁进蓝泽家七年之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女主人,看着基本与祖母在时别无二致的陈设,沙罗面色依旧,眼底古井无波。 神无月千代带着女儿在正厅门口迎接了自己所选择的这位尚且年幼的主事者,看到她身边宛如执事一般存在的卡兰时,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复杂,卡兰也看到了她,面带微笑地打了招呼。 “神无月夫人贵安。” 听到他已经改变了的称呼,神无月千代并不意外,她是绮丽莎的侍女,这么多年来也是广受恩惠,虽然神无月家族从未参与过任何越线的行动,但她没有拒绝女儿成为大小姐的侍女,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表态。 但在这场世家内部的动荡结束之后,她不得不承认,最出乎意料的,还是面前这个自小身份特殊却又沉默寡言的孩子。 “没想到卡兰先生也跟着大小姐一起来了,里面请。” 卡兰同沙罗并肩前行着,远远看上去倒也颇为般配。 “家主可曾回来?” 神无月千代低下头回答:“家主已经可以正常行动,但也一直在外,并没有回到族里,这些天族里一直都是出云夫人在管理着。” 沙罗笑了笑,要是这样的话,那今天是真的有好戏可看了。 进了本家的正院,这些复古的建筑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依旧留有哀伤的余韵。 “姐姐~” 一团小小的身影从一旁冲了出来,着实吓到了沙罗,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妹妹星罗。 小姑娘穿着薄薄的白裙子,水蓝色的头发刚能扎起来两个辫子,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因为奔跑而变得粉粉嫩嫩,可爱得让人很想上手捏一把。 沙罗停下脚步半蹲下来,脸上带着微笑。“怎么了?” 小姑娘笑的甜甜的,直接扑到她怀里挂在脖子上。“星罗想姐姐了,姐姐好久没回家了。” 沙罗拍了拍她的背,将她顺手抱起来。“姐姐这不是回来了么?” 星罗蹭了蹭她的脸侧,声音软软地。“对了对了,这次爷爷也来了,说是想见姐姐一面。” 沙罗笑着说了声好,自己这个妹妹听说是因为当年早产所以一直身体不太好,多半时间都呆她身在俄国的外祖父身边。 星罗看到了一边的卡兰,笑着打招呼。“卡兰哥哥好。” 卡兰点点头做了回应,上前两步说:“抱得动么?” 沙罗抚了抚那头看起来很柔顺的蓝发。“星罗很轻,没事。” 蓝发的小女孩就像一只萌萌的考拉,乖巧地被姐姐抱着进了门,等在正厅的父女二人看到这个场景,都不由得愣了一愣。 “星罗,快下来,”出云灵子说道,“多大了还要姐姐抱着。” 沙罗笑着颠了颠孩子。“没什么,星罗很乖,也是好久没见了。” 见她并不在意,出云灵子脸色微微放松下来,而一旁的白发老人露出了很淡的笑容。 刚把孩子放下来,却被小姑娘握住了手,沙罗也不介意,带着孩子坐在了老人对面。“您是阿列克谢先生吧?初次见面,我是沙罗。” 老人用有些拗口的语调回答:“不不不,并非是第一次,早在两年前我就知道你。” 老人看了看女儿,出云灵子复杂地看了沙罗一眼,起身带着星罗离开。卡兰也识趣地退了出去,整个会客室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我由衷为见到你而荣幸,沙罗小姐。暂且不提碧莉欧斯,光是在拉克斯维尔的行动,真的很精彩。” 沙罗闻言挑高了眉,老人继续说:“放走了里面的所有人,让外界根本搞不清楚你的目的到底是谁,的确是很高明的选择。” “您,应该是知道我带走了谁。”很显然眼前这个老人是有备而来的,沙罗也没有装傻的必要。“碧莉欧斯不在俄国地界,但依旧属于俄国的势力范围。而拉克斯维尔可是实打实的牺牲品,不是么?”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老人轻叹一声。“克拉诺夫斯卡娅一族从存在开始就很少参与政治,这一点与紫苑寺一族很像。而我和你的外祖父,也都娶了华国女子为妻。” 沙罗自然知道,外祖母容氏是当年名动一时的振动系魔法师,身份背景并无特殊之处,而阿列克谢娶的那位蓝郁夫人就没那么简单,甚至称得上是麻烦。 “我只有一个女儿,还嫁的那么远,但只要她过的好,也就不会介意太多。”老人似乎有些自嘲,话语里却有着浓浓的担忧,“如果她只是嫁给了一个普通人,也许一切都不会这么棘手。” 沙罗有些不明所以,克拉诺夫斯卡娅一族在她眼里基本是无害的,这个家族的名人多半都是有文学艺术方面的成就。对世家来说,名望可能会更重要一些,几代人的积淀也没那么容易就消耗完。 “今日我来,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也是以克拉诺夫斯卡娅的家主身份,恳请您同意一件事。” 老人的五官很深邃,有浓郁的高加索味道。沙罗猛地想起,比起妹妹星罗,继母的模样似乎要更加凌厉,只是因为她总是温柔的浅笑着,所以没有发现。 “绮丽莎的死象征着你将成为下一任继承者,不论是紫苑寺一族或者是蓝泽家,你都是最有利的人选,可你同样不能轻易走到台前,在你没有解决你是如何从【曼陀罗变种】生还的事情前。” 沙罗眯起眼睛,的确,这是事实,没有合适的处理方式,那她就是个活生生的研究体,她担不起这个风险,身边的人也担不起。 “我可以为你找到【坎特雷拉】的后人,替你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什么?”沙罗的脸色从来没有扭曲得这么厉害过,“坎特雷拉的家系不是死绝了么?!” “理论上是这样的,”老人并不在意她情绪的波动,“你祖父他们的确是清理的很成功,但还是有的。” 沙罗拧紧眉心,他既然敢说就不会骗她。“人在哪里?” 老人笑了笑。“以你的情报关系,应该知道他如今在哪儿不是么?”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埃尔莫尔·格林海姆吧?” 老人惊讶一瞬,随即默认。 沙罗觉得有些荒谬,老人话里的意思是认为她也在找寻可能解决【曼陀罗变种】的人,而她寻找的理由却还是与这个有出入的。 “既然知道我也在找他,那凭什么认为我会多此一举答应你?” 老人淡笑着。“你可以听听我的要求,再做判断。” “我所求不多,只希望你在危急时刻能保护灵犀和星罗母女。如今绮丽莎将一半蓝泽家的权力全部转移给了你,所以即使是有你父亲他们提供荫蔽,但要说保护周全,远远不够。” 沙罗有些不解,只是如此而已? “埃尔莫尔现在在塞斯塔里,名为监禁,实为保护。你应该知道波吉亚家族的手段,在如今的你面前最可行的方法就是进行谈判,绝不是正面对抗。” 会客室里万籁俱寂,沙罗眼底起起伏伏,闪着晦涩难懂的光,老人面色稍有忧虑,但并不明显。 “所以,你可以牵线搭桥?” 听到她在难捱的沉默后这么问,老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我可以与他们交涉,让你见到他,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 闻言,沙罗轻轻靠到椅背上。“你担心灵子夫人和星罗,是忌惮蓝家么?” 提起这个话题,老人有些伤感。“她母亲怎么死的,我很清楚,蓝家在异能界的地位无人能及,哪怕不是华国人,都会对这个特殊的世家充满好奇、敬意,甚至于畏惧。” 沙罗叹口气,异能界的五种类别里,治愈系异能是最少见的,同时也是最容易受到打击的。像她手下的法尔杜丝,她的母亲就出身新月地区的米雅族,部落世系就是【水下花】这种治愈系异能,可怀璧其罪,如果没有异能也许米雅族也不会沦落到几乎全族覆灭的下场。 可蓝家不同,他们有一个繁华安定的国家作为后盾,本家寓居在海岛上,就像神话传说里的蓬莱住民一样,带着神秘的色彩。他们的世系就是【极限治愈】,然而除却这个,这个家族还盛产异能者,兴盛多年而不曾落魄。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有潜在的威胁还不做任何反应,虽说如今也只是未雨绸缪。” 沙罗听着只感觉好笑,这也不是笑别人,更多的是有些可怜自己。 “既然知道拉克斯维尔和碧莉欧斯,证明你对我做的事有了解,这样的情况下亲自来让我保护你的女儿和外孙女,我不得不说,您也很聪明。” 一席话说不出是称赞还是暗讽,蓝泽家分裂的趋势已成定局,只要自己答应,客观上就等于稳住了紫苑寺一族,也稳住了蓝泽家局面继续恶化的态势。而蓝泽家也是他女儿与外孙女的后盾,而她背后又不止紫苑寺一族,如此行动对达成他的目的的确是一举多得。 而对于她来说,有光明正大的渠道与波吉亚家族接触,的确能省去很多成本,怎么看都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最后一个问题,”沙罗抿了一口案上的茶,声音变得有些冰冷,“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某种意义上,我和你女儿她们是对立的。” “灵犀嫁过来的时候我就与你外祖见过面,她本人也答应了你外祖的一些条件,这是世家的规矩,我们都懂。但现在看来,这些都不会再那么具有效力。” 老人灰蓝色的眼睛似乎有些无力。“紫苑寺素来是亲和派,当年的那些要求也并不过分。我不能否认现实,你父亲的一些做法的确是太过明显的不公。招致你的母族进行雷霆反击也算是因果循环。” 沙罗扯了扯嘴角,世家的婚姻素来都是利益因素最为凸现,自己母亲嫁进来的那几年,蓝泽家的影响力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而母亲一死便立刻想着将这些驱除出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我相信你保持了克制,不然的话,蓝泽家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老人面色不变,“等到你成熟之时,区区一个蓝泽家,区区一个日本,在你的眼里也会是不过尔尔。” “那您是过誉了。”沙罗扯出一丝微笑,“既然如此,就麻烦您进行斡旋了。至于答应您的条件,我会履行。” “那这就最好不过了。”老人笑了笑,“星罗很喜欢你,在俄国的时候经常提起你。” “我也很喜欢她,只不过没什么机会与她多相处。” “这并不难,她也该回到她父母身边了。”老人有些感慨,“紫苑寺一族看云辰素来心气不顺,连带着对你父亲也越发不满。” “做了就是做了,就该为此付出代价。而您和灵子夫人都很有格局,不然的话,蓝泽家恐怕早就不得安宁了。” 沙罗也很清楚,别看克拉诺夫斯卡娅一族离日本很远,看上去也只是一个艺术世家,可一个有头有脸的世家怎么能允许自己家的孩子随随便便被轻视?所以只能是他们做足了姿态,让母族选择了接纳。毕竟从东洋文化的那一套来看,自己的母亲再怎么也是原配,出云灵子永远只是个继室,更别提还有蓝泽云辰这个活生生的靶子摆在那里。 想到这些,沙罗有些不满地皱皱眉,如果可以她真不想掺和这种家族纠纷,完全就是一笔糊涂账,掰扯不清。 “我会向外祖详细说明,无需担心会有进一步动作,一切都会到此为止。” 沙罗轻轻点头之后,先一步离开了会客室,老人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复杂地叹息一声。 “爸爸。” 出云灵子走进来,老人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星罗呢?” “云辰带着在院子里玩,看到沙罗和卡兰准备离开还说想跟着她一起回东京。”出云灵子有些好奇,“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即使没有我提的条件,她也不打算继续分裂蓝泽家,这一点上,是你们夫妇俩太过小人之心了。” 出云灵子被父亲直白的话语说的有些难堪,老人也不再批评什么,他理解自己的女儿,和她的母亲蓝郁一样,对自己不如何上心,但对关心的人总是会有很大反应。她这次这样做,也是担心儿女会受牵连,毕竟紫苑寺一族如今的动作绝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那个当年和自己见面的男人,老人心里有些沉重。“尽量不要再刺激紫苑寺一族,英人这么多年的做法的确有失公允,云辰的存在本就已经让他们颜面无光,不要再多生事端。” 出云灵子想要说几句什么,却被父亲的眼神逼退。看着女儿有些委屈地样子,老人缓和了面色,说道:“灵犀,易地而处,如果你是紫苑寺绮罗,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一辈子压着么?” 出云灵子摇摇头,这怎么可能? 老人笑了一下。“所以别觉得委屈,当你选择嫁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这是你选的路。紫苑寺一族也不是蛮横无理之辈,这么多年他们也从未在正式场合给你难看,比起日本的其他世家可已经好了太多。” 出云灵子抿抿唇,她自然知道。所以每次见到沙罗都带着愧疚。哪怕她知道,这个继女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愧疚。 “知道了爸爸,我会好好劝劝英人。” 老人叹了口气。“她远比我想象的要有出息,如果可以,多让星罗和她在一起,她好像很喜欢星罗,姐妹俩多多来往也会对你们和她的关系有好处。” 出云灵子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好的,爸爸。” -- ρΘ1⑧ㄚ.℃Θм 第四十一章英语竞赛(一) 经过一系列风波,沙罗终于将手头的事务暂时告一段落,有时间专心做好一个普通的女子初中生,甚至还参与了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期中考试。 “樱江桑,这里这里!” 红发的向日远远地朝她打招呼,沙罗回以微笑后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了两人身边。 “樱江桑好厉害哦,年级排名第七位啊。” 沙罗抬眼一看,自己的名字俨然出现在第一梯队里,只能说这次发挥也就那样,毕竟她对名次没有太大的执念。 “你们也都考的不错啊。”这两人都在一百五十名之前,向日的名次还略微高一些。 “哪有,和樱江桑比起来还不太行,”向日看了看自从出了成绩就有些不太高兴的冥户,话锋一转。“樱江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沙罗歪了歪头,向日继续说:“亮他啊,对英语会话很苦手的。这回名次不理想也是因为这门课分数太低了。听我们班老师说,樱江桑的英语体系是唯一一个和迹部一样全部满分的,能不能帮帮他呀?” 沙罗也知道,那位负责英语会话的女老师是个严格到有些严苛的人,看冥户也不是个十分擅长交流的外向性格,也就难怪了。 “哦呀,樱江桑?还有岳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忍足从走廊的另一边走过来,沙罗侧过头笑着说:“来看下名次,和向日他们遇见了。” “哦呀,樱江桑比我还要高一些呢。”忍足这次排在了第九位。 “忍足君和冥户君的历史分数都相当好呢,不像我。”沙罗叹了口气,她日本史是真的不太行,也不怎么喜欢,对比前面和后面临近的同学成绩,这门课也是她排在第七位的主要原因之一。 “冥户君要是乐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组成学习小组么?”反正老师也要说让他们组队干啥来着,不限班级不限人数的,索性就都一解决好了。 冥户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这、这会有什么不方便,自然可以。” “一组的话,樱江桑和亮就可以互相帮助弱势的科目呢,真好,我也想听樱江桑说英语呢,英语老师说樱江桑水平特别高,连迹部在有的地方都不及你。” 沙罗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迹部的语言成绩都很不错,应该说他就没有什么不拿手的科目才对,不然也不会是第一名了。 “说起来英语,樱江桑,老师那边似乎想要你代表冰帝参与这一次的英语竞赛。”Ρо㈡零㈡㈡.てоM(po2022.com) “啊?英语竞赛?那是啥?” 冥户向她解释道:“是全国级的英语竞赛,冰帝有名额豁免的,可以不用参与初选,每次都是海外交流委员会推荐人选的。” 沙罗知道忍足是海外交流委员会的成员,一双漂亮的眼睛便直直看着他,很明显是想要他进一步说明。 经过忍足的叙述和另外两人时不时地冒出来几句,沙罗总算是搞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说白了就是去打一场比赛为学校争光的。名校么,肯定是重名声的,尤其是冰帝这种贵族学校就更是如此了。 “英语组的所有老师看了你的成绩和表现,都很满意,希望你不要推辞这一次的比赛。” 沙罗叹了口气,这倒是没啥,比就比吧。“一年级难道就我一个吗?” “名单上还有另外几个,但你和迹部是最佳的人选。因为除却个人赛,还有新人赛、团体战和男女混合的形式。” 沙罗皱了皱眉,团体战和混合战啊,她最怕麻烦了,这两种形式主要就是配合的问题,个人的能力固然重要,但把一个团队的力量有效的磨合,达到协同效应可不容易。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给我解释。” “不客气,我们都很期待樱江桑参加比赛,到时候会去加油的哦。” 上午的四节课结束后,沙罗便被班主任工藤叫去提了英语竞赛,沙罗并没有反对,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要去参加英语竞赛?你和迹部君吗?”药师寺幸子睁大眼睛,沙罗也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不止我俩,但候选的里面女生就我一个,内部选拔也就没我事了。” “你和迹部君是一年级里整个英文体系课程唯二的满分,大概率应该就是你们两人组成搭档参与新人赛了。” “随便吧,老师们还说定下来人选后就要我们加练,好麻烦哦。”沙罗嘟了嘟嘴,让药师寺幸子不由得发笑。 “全国级的英语竞赛,虽说和理工类的竞赛不一样,但形式和题目听说都比较刁钻,含金量也不低。如果今年能够成功夺冠,也是个不小的亮点。对于迹部君来说,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沙罗想了想便知道她说的好机会是什么。“他想要做学生会长?” 药师寺幸子笑了笑,沙罗了然,像迹部那样奉行实力至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会长这个头衔?怕是早就将那个位置看做是掌中之物了。 “不过提起英语竞赛…我记得我们部的南野去年就参与过男女混合赛,今年估计他还会继续参加,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商量商量。” “好。” 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正好是英语,英语老师在布置好作业后,带着沙罗和迹部一起回到了办公室。 “这次的英语竞赛,一年级里面就选了你们两位,”英语老师温柔地说着,“竞赛统共有四种赛制,新人赛,个人赛,男女混合赛以及最后的团体战。我和高年级的老师已经商量过,你们就先以新人赛和个人赛来训练吧。” 沙罗没什么意见,反倒是迹部哼笑一声。“去年如果不是叁年级的学长失误,也不会让立海大夺去桂冠。这次还准备继续这样么?” 英语老师闻言也有些难堪,沙罗笑着插了一句进来。“老师,如果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这也是为了冰帝的荣光。我和迹部君都希望能和高年级的前辈们进行一次正规的比试,届时根据结果再来分配如何?” “这…”英语老师很年轻,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我会和高年级的老师们再商讨一下的。” 沙罗笑弯了眼。“谢谢小山老师。” 离开办公室后,迹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沙罗也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你倒是很有自信。” “彼此彼此,毕竟也不是你一个人对这种固化的所谓规矩心有不满。”沙罗与他并排走着,面容带着淡笑,“如果能掌握主导权,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好的情况。” 迹部笑了下,这个女孩和学校里其他那些见了他就只会尖叫的不同。她很敏锐,对他的心理把握的也很好,同样她也很有分寸,在进退有度的前提下达成了她自己的想法。 “你和罗克宁是什么关系?” 沙罗笑了笑。“远房亲戚,我很感激他,他一直很关照我们一家,像我能来冰帝也是托了他的福。” 迹部不再多问,而是谈起了别的话题。“我知道榊教练在指导你,如果有机会,我很乐意和你一起探讨西洋乐。” 沙罗眨了眨眼。“榊老师给你指导得什么,钢琴还是小提琴?” “钢琴。” “我现在也在受他指导练习钢琴。”沙罗想起这些日子的魔鬼训练,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训练的确是斯巴达式的,但她并不觉得痛苦,她不怕苦也不怕累,因为只要有利于她就会全力以赴去做。 “教练很少指导别人,用他的话说,音乐是需要灵气的,既然选择你,就证明你具有让他不愿放之不顾的天赋。” “哦?那迹部君也是如此了?” “那是自然,本大爷是谁?” 依旧是那么自信到自恋的模样,沙罗其实不太喜欢过于争强好胜和锋芒毕露的人,但迹部她并不觉得讨厌,也不觉得有什么违和,因为这个人仿佛生来如此,就好像太阳一般,只要它存在,就要发光发热,这是本质,也是天性。 “我很期待和你一起比赛,迹部君,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呵,那是自然,倒是樱江桑,可别拖本大爷的后腿才是。” 之后几天,沙罗在接到比赛通知后就利用在学校的空余时间进行着准备,虽说知识储备她是有,但用什么渠道来测试也是有必要熟悉一下的。 转眼就到了英语组老师所设置的比赛当天,地点就在海外交流委员会的所属楼层。 “本次考试将团体战暂时排除在外,其余叁项皆要进行测试。” 沙罗皱了皱眉,新人赛和个人赛都属于个人能力范畴,各有叁个回合,她都不畏惧。但唯有男女混合赛她吃不准自己是否能发挥出最高水平,因为男女混合赛不但要考验个人能力,还有与搭档的默契,而这次考验是随机抽取一位异性来作为搭档的。 新人赛包括笔试、五分钟知识问答与长达十分钟的脱稿演讲,个人赛则是笔试、听力复述和叁分钟的即兴演讲。 沙罗神清气爽地走出了考场,迎面撞上了靠在墙边的忍足。 “看样子是很成功了,樱江桑,”忍足带着笑意地走到她面前,“还有最后一轮比赛,请多指教。” 沙罗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合,但她如今也不觉得有什么。“谢谢你,忍足君。” 两人走进了最后一轮比赛的考场,整个考场只有一位老师在,正是那位负责英语会话的女老师。 “谁来做猜的哪一方?” 沙罗与忍足对视一眼。“我来吧,就拜托忍足君描述了。” 老师点点头,忍足取过桌上那条做工精细的深蓝色丝带,看着女孩取下眼镜后的容颜,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那日礼堂里的惊鸿一瞥,她虽俏脸含煞,但依旧无损于她的美。怒气似乎也只是让她的美丽多了那不可侵犯的威慑,除此之外,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忍足闭闭眼,用那不到四指宽的丝带小心翼翼地遮住她的那双眼眸,他知道丝帛之下的这双眼睛有多好看,尊贵高雅的紫色融化在她眸中化作深邃神秘的湖泊,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有着让人不由得一次又一次驻足的魅力。 “好了。” 听着耳边传来微痒的声音,沙罗心中一动,双手交迭在小腹处,微微一笑。“谢谢。” 忍足退到五米开外,老师轻轻点头,随着计时声响起,电子屏上显示出了第一个英语名词。 -- 第四十二章英语竞赛(二) “我说樱江妹妹,你俩也真的是够刚。”南野头顶着一本习题册坐在对面,“我还真没见过一年级生敢当面挑衅的。” “那是因为前辈你们当年没有迹部君,而我们有。”沙罗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嘴上却不软不硬地反驳了回去。 南野把头上的册子放下来,他受老师的嘱咐来给这两个刺头后辈辅导,迹部是理都不理直接翘了,这个漂亮的学妹还挺给面子地来了一趟图书馆,结果他说一句她怼一句,所以说他今天到底是来干嘛来了? “不闹了,我看你也不需要我给你说什么注意事项了,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怪物。我看你们俩都不需要其他人,直接把英语竞赛的四种赛制全给承包了对了。” 沙罗不说话,竞赛是以总分来排名,四种赛制都很重要,虽说论起分值是团体战占比最大,但新人赛和个人赛是有额外加分点的。“那可不行,我才不要,累死人了。” 南野蹬了蹬腿,语调变得认真起来。“不说别的,我们这些二年级的其实罢了,有几个看你们搞出来这种事甚至还感觉开心呢,但叁年级的那些人,你们俩可要小心了。” 沙罗终于分给了他一个眼神,但却只有一个意思——您老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瞬间踩到了南野的尾巴,气哼哼地扔下一沓子他整好的笔记抬腿走人了。 沙罗看着桌上的东西又多了一摞,无奈地摇了摇头,冰帝虽然不用参与初选,但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不多了。她和迹部的能力经过前两天的测试可谓是有目共睹,自然而然获得了一定的议事权。迹部贵人事忙,管他怎么样她懒得想,反正以他那事事争先的性格肯定出不了啥岔子。反倒是下午去请假的时候,家政社的前辈们听说她要准备这个,立刻同意给她放了全勤假不说,东金部长还嚷嚷着要给他们俩在考试的时候送点吃的表达对后辈们的关爱,结果被田中学姐几人直接给一口回绝,直说他做出来的东西吃完估计就真得去给上帝演讲了。 『真吵闹啊。』沙罗笑着翻过一页,她知道,自己也是欢欣的。 转眼就到了临近竞赛的日子,作为首都地区乃至全国有名的种子级学校,冰帝的队伍自然受到了极大关注。 沙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一次感叹冰帝不愧是贵族学校,光校服都有叁套,一套春季一套冬季还有一套礼服! 竞赛的第一轮是按一级行政区进行的,各自选出第一名来到首都参与第二轮,而享有豁免权的是上届大赛的冠亚军学校,直接参与第叁轮的小组赛决出前六支队伍后进入总决赛。 “我们有豁免权,位置是在右侧的S区,检查一下相关的东西,我们准备进场等候了。” 沙罗叹了口气,她和迹部基本不分上下,也都属于单打独斗的类型,索性就用了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她抽到了个人赛,迹部是新人赛,时间也都是今天,只不过她在下午,迹部则是在早上。 进了会场后,沙罗与带队的老师打了招呼,默默坐到了不显眼的角落里闭目养神,回忆完个人赛的叁个阶段后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等了大半个小时后,考场内的老师来了。“可以入场了。” 沙罗向带队的英语老师点了点头,来到了二层那间宽敞的主考室,考场是单人单桌,进入第二轮的也就是二十四所学校,加上他们这两所豁免权学校的也就是二十六个人,打眼望去,女孩子还是要多一些的。 随着广播里发出声音,沙罗收敛心思,专心致志地准备答这套限时一个半小时的卷面考。第一轮和第二轮都没有团体战和男女混合赛,也就是说想要成为那六分之一,就得靠这两项个体赛。 时间匆匆流逝,这种水平的卷子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在确认了一遍自己考卷的所有细节后,这才举手交卷。 沙罗提前了半个小时出来,百无聊赖只能坐在候考区,没过几分钟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也走了进来,出于好奇与无聊,她多看了那个男孩子两眼—— 略有一点小麦色的肤色,但也绝称不上是黑,棕色的头发稍有些长,一双眼睛眯着,面容温文,一看就有着良好的家教。 再一看那身深黄色的校服,沙罗明了,这是去年的竞赛冠军立海大的学生。 两人并没有任何交谈,安安静静地共处一室,倒也各得清净。 “已经下考了,可以走了。”老师推门进来。 沙罗与男孩向老师点了点头,临近出门时男孩刻意放慢了脚步,让沙罗先行。 “谢谢。” 男孩比她略高半个头,闻言轻轻点了下头。随后两人便分开了。 第二轮考试是听力复述,播放一段不限体裁长约五分钟的英文,考生要以自己的理解进行记忆,然后以口复述。 沙罗扫了一眼自己身处的地方,很小,就像同声翻译呆的地方一样。 试音很快开始,短短的五分钟结束后,沙罗踏出了小隔间,坐在了休息室里,第二场比赛和第叁场比赛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透过窗户,沙罗看向不远处的礼堂,那里是即兴演讲的考场。 “这是第二轮比赛,并没有媒体在,不需要过于紧张。”带队老师解释道,“现在我们先进行抓阄,抽到序号后请大家待在后台的休息室里。每抽取一道题后会给抽题人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沙罗对这些要求烂熟于心,排好队抽走了序位号。 看着手里的七号,沙罗面色不改,这个序位还算可以。按照每年竞赛披露的题目数量来看,会有叁到四个人抽到同一个题目。 看着身边的这些学生,有人跃跃欲试,俨然是成竹在胸,有人手指绞紧,表现得有些胆怯,倒是很有意思。 沙罗闭了闭眼,直到休息室里的巨大显示屏猛然亮起她才睁开眼睛,演讲正式开始了。 看着那个与她一样提前交卷的立海大学生,沙罗不由得升起些许期待。 “没想到是立海大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难说,去年立海大可是把冰帝从连续五年冠军的宝座上拉下来了。” “他第一场也是提前交卷的,就和冰帝的那个一样。” 悬在墙壁上的显示屏上很快显示出来,一号选手抽到的题目关键词是『矛盾』这个宏大又抽象的概念,身边的人又一次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沙罗这些充耳不闻,饶有兴趣地盯着台上的少年。 少年的声音很平稳,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序位的影响。一口纯正发音的英语更是让听众很是享受。他的切入点很令人意外,提到了近年的一些社会矛盾,遣词造句都十分有水准,沙罗不由得承认,这真的是一篇很优秀的演讲。 叁分钟很快结束,看到台下的五位评委一致给出的高分,休息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 随后的第二位到第四位抽到的题目都很正常,而第五位和第六位却一连两个都是矛盾,这让留在休息室里的人更有些坐立难安。 沙罗也不在意,第六位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她便起身向外走去,抽出了自己的题目——矛盾。 扯了扯嘴角,也不在意老师有些同情的目光,就那么站在台边等着前面那位选手下来。 第六位选手是个看上去挺显小的姑娘,也许是抽到的题目太过意外,她发挥得并不好。而同为矛盾的题目,前面已经有那位立海大的学生压阵,想要得到高分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看着小姑娘顶着有些发红的眼眶下了台,沙罗叹了口气,十分随意地站到了台前。 向台下的老师们鞠了一躬后,沙罗扶住面前的话筒,面带微笑地开口:“今天向大家分享一下,神权与王权之间的争斗。” 一时间,台下的几个外国人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这样的角度的确太过新奇。 还在休息室的那些人也有些懵然,从来没想到有人敢把这个话题拿出来做演讲的素材的。 在魔法没有出现之前,西方的神权与王权纠缠长达几个世纪,不然也不会出现中世纪,而新月地区的国家更是为了宗教信仰而互相仇视了一千多年。而对于东洋地区的华国文明圈,神权从没有完全凌驾于王权之上,即使存在也只是一种保持王权的手段。 矛盾本就是对立统一的关系,通过东西方的对比更能体会的深刻。 沙罗的口语很流利,语调也不紧不慢,就像是给他人讲故事一般,虽是行云流水却又掷地有声,将自己的思想完全表达了出来。 “谢谢大家。” 台下的老师们愣在当场,然后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那位看上去年纪最大的男老师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满意,一甩手就给出了目前的第一个满分。 沙罗再次向评委们行了一礼,这才慢悠悠地出了考场,带队老师急急上前问她如何。 “没什么问题,不过,立海大有一个男孩子也挺不错的。” 老师点了点头,这倒也不奇怪,立海大去年就把冰帝拉下了马。“辛苦了。” “老师也是,我就先走啦。” 沙罗走了一段路,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的高大男子,见她从那头而来,立刻将门打开。 “你倒是把自己折腾得好。”沙罗看着他头顶着黑色假发,上下打量了下,感觉还是金发好看些。 尤利西斯透过后视镜看到她脸上的揶揄,也笑了笑。“像你这样的身份,来做这种事,也很少见。” 沙罗耸耸肩,融入水面上的社会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总不见得自己和组织要一辈子隐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怎么是你来接我?” “你的老熟人来了,就在会所里等着你,阿奎达正在接待她。” -- 第四十三章英语竞赛(三) 一踏进会所,沙罗就看见了坐在雅座里的年轻女孩子,一头金色波浪长卷发十分显眼,身边还坐着两个长相很是不错的牛郎。 沙罗向尤利西斯点了点头,便上楼去换了一身衣服下来。 牛郎已经离开,只有尤利西斯坐在她对面,金发女子转过头来看到她,眼眸一亮,竟是直接扑了过来。 沙罗接住她,语气有些无奈。“这才多久没见啊,这么着急?” 薇诺娜嘟起嘴巴,鲜红欲滴的唇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我这回来可是讨债来的。” 沙罗想了想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避讳什么,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讨哪门子债?风流债么?” 薇诺娜意味不明地看了她身边的男人,语气有些不满。“你还真插手管了,那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是为了组织,与个人无关。” “哦呀?无关么?”薇诺娜笑弯了眼睛,翡翠色的眼中冷光一闪,“我看,罗特基尔特家族的末代掌权人在你裙下可是乐不思蜀啊。” 沙罗也不生气。“我的情人与我亲昵,有什么不妥么?” 薇诺娜切了一声,这才看向了那个面色不变的男子。“原以为你会坐不住,看样子是我对你偏见过重了。” “盛传卢卡尔家的大小姐只是个爱好美色的花架子,看样子也不全然如此。”尤利西斯看到这个出身黑手党的女人便猜到了当时的途径,不由得看了身边人一眼。 “不敢,比起『墨西哥之虎』我这也就是个小打小闹。”薇诺娜眼底冷淡笑容明艳,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但和沙罗一比较却瞬间黯淡了不少。 尤利西斯笑了笑,与沙罗交换了一个深吻后起身离开,薇诺娜面色嫌弃。“原来你好这一口啊?” “不可以么?” “脾气不好,一身硬梆梆的腱子肉,怎么就入了你的眼?”薇诺娜真的想不通,“你收留他在你这里,就不怕有朝一日他反咬你一口?” 沙罗敲了敲扶手,笑容不变。“无妨,如果他到时候有那个本事的话。” 薇诺娜回过味儿来,心中的火气瞬间消了一大半。“墨西哥那边大洗牌,连我们家都受到波及了,以防万一还是尽量收敛些吧。美国与墨西哥离得太近,受到影响再正常不过,那个乌吉尔已经发了针对尤利西斯的通缉令。” 薇诺娜叹了口气,这也是她为什么来日本找她的一个原因。“从『Cakchiquel』出来的人的确是不好对付,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着眼于日本。” “【丸山组】已经覆灭,小泉我也已经秘密交给了黑羽家,由公安接手。”沙罗靠在沙发背上,“其他的我不想牵扯过多。” “你有主意就好,”薇诺娜点了点头,“我哥那边,说菲尔兹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沙罗眼神一动,这么快?“魅兰莎那边呢,有消息么?” “魅兰莎是个性子野的,做事风风火火不太稳健。基本都是要菲尔兹给她善后。”提起那个性格火爆的女孩子,薇诺娜也有些头疼,“当年你是怎么想的把他俩凑一对做搭档啊。” “薇诺娜,如果你决定要养一匹狼,你会怎么做?” 薇诺娜愣了一下,沙罗笑了笑,菲尔兹性格深沉手段毒辣,并不是个好掌控的人。魅兰莎本身性格火爆了些,但再怎么说也曾为了她的目的韬光养晦好几年。这两人都曾野心勃勃,可出发点却不一样。 薇诺娜似乎想到了什么。“狼需要吃肉,可光有肉却不一定能保证他的忠诚。” 沙罗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我曾在拉克斯维尔将魅兰莎的计划全盘颠覆,拿莉亚逼迫她向我臣服,为此我得到了她们二人和维利娜。托加一事我得到了阿奎达他们四人。那么多分队首领里,其实就菲尔兹我不放心。” “可你也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薇诺娜看着她,“时机一旦成熟,一个庞大的商业体就会浮出水面,这是你一直努力的事情,不是么?” “魅兰莎和菲尔兹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魅兰莎的努力目标已经消失,而菲尔兹的野望不仅限于我给他的那些。”沙罗冷冷勾唇,眼底锋锐,“魅兰莎能不计代价去完成对莉亚父母的承诺,光这一点就够我对她信任。而菲尔兹,我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同时也是给他的考验。如果他通过了,那他会得到他应得的,如果没有,卡亚尼和维利娜可不会留情面。” “你这不就是在赌博?”薇诺娜惊疑不定,她认识的沙罗从来都是蓄谋已久,走一步能预见十步的那种。怎么突然会? 沙罗笑了笑。“这不会影响我和卢卡尔家的合作,你大可放心。” “我们倒不在意这个,你要是真麻烦他了他高兴还来不及。”薇诺娜笑了笑,“我向阿奎达打听过了,他说你最近要打什么比赛。我不管,打完了你得陪我去香港玩。” “出息。”沙罗笑骂了一句,“行,打完了就去,这几天你就乖乖呆着。” “那我可就在这先住下了,”薇诺娜轻轻舔了舔唇,“听人说日本的牛郎相当不错。” 沙罗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八成又是几天没和人上床,心里痒了。“随你,帐记我头上就行。” 薇诺娜笑着看她离开,很快拨通了电话。“她同意了,这回可别说我没给你俩机会。” 过了几天,第二轮竞赛结果出来了,冰帝以第一名的姿态进入了第叁轮,但以防万一老师还是把参与比赛的学生聚集在一起开了个会。 “这次迹部君和樱江桑做的相当不错,都是各自赛内的第一名,辛苦了。” 会议室里一共九个正选和叁个候补,正选是二年级和一年级各有两个,其余的全都是叁年级的。而沙罗左边是迹部,右边是南野,老师就坐在她正对面,可让她感兴趣的,还是老师左手边的那位学长,也是如今冰帝的学生会长北条。 “老师,这次立海大的学生也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听樱江学妹说好像是叫柳君?” “我知道他,他是立海大的柳莲二,英语一直很好。”一年级的候补姑娘插了一句。 “看来这一次立海大也是倾尽全力想要连续夺冠的,”英语老师面露难色,“我看那位柳君的成绩紧跟在樱江后面,是个劲敌。” 北条温声道:“后面的比赛会有男女混合赛和团体战的分值,只要这两项再夺得头筹就不会有问题。” 沙罗思索一番,男女混合大概率会是南野和他的搭档上,问题就出在团体战是四人一组,很明显叁年级的是不想让出去的。她看过前两年的录影,老实说北条身边那位看上去十分典雅的学姐水平是真不怎么样。 “可是去年失利,就是因为团体战的失败而造成的不是么?” 迹部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个持续两年无人敢说的事实,锐利的目光直直看着那位。 北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保持着名门的气度回应道:“去年的事责任在我,是我没有排布好。” 迹部嗤笑一声,室内一片寂静,其余人不敢多话,北条这个姓氏可不一般,而迹部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族,如果神仙要打架他们也就是看看就好。 “这次团体战,会长怎么想的呢?”沙罗接过话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身边那个学姐,话语丝毫没有留情面。“哪怕光按照成绩,伊藤学姐似乎也不该再出战。” 英语老师想要说什么来转圜气氛,却被沙罗率先截断。“团体战里学姐是最薄弱的点,会被别人抓着不放,会长,这已经是你们参与的第叁年了,一成不变的话,难道要把冰帝的胜利拱手让给他人么?” 这高帽子扣下来,饶是北条再想靠沉默不了了之也没法继续了。“团体的胜利自然是高于个人的,但樱江学妹,团体战讲究默契,我们四人已经有了合作的经验,如果伊藤退出,那么人选又将如何分配比较好?” 沙罗很想翻白眼,但她不能。别说的和少了你们就不行了一样。 “当然不了,伊藤学姐和会长关系这么好,完全可以参加男女混合赛的。”沙罗语气风轻云淡,却十分扎心。 北条沉下脸来,他现在再看不出来这个学妹是故意和他作对那就是他瞎了。 “竞赛以实力说话,学长,您敢和我比一场来决定谁来控制后面的比赛导向么?” 这下连迹部都有些意外了,这个女孩今天宛如吃了炸药一般,对北条穷追猛打,俨然是要把他拉下来才罢休的架势。 北条的脸色很难看,他虽然不是直系子弟但因为这个姓氏而一直顺风顺水,他从没有想过居然真的有人敢当面让他难堪,然而出身世家的他从来都不知道避而不战怎么写。 “可以,你想怎么比?” 沙罗故作思考。“还是比英语就好,是我提出的比试,就由您来选择吧。” 北条压着一肚子火,看向了一旁的老师,被无视很久的老师叫苦不迭,火速从档案室抽调大学部的一套试卷让他们二人做。 沙罗笑了笑,姿态还是那么的漫不经心,细看却能发现她神情自若,毫无压力可言。 反观北条,虽然还保持着世家公子的矜贵,但还是差了学妹一截。 “时间到。” 老师将两人的卷子收走,为表公正她又请了另外两位一同阅卷。等待的感觉很焦灼,北条全程阴着脸,他已经有了初步的预感。 叁位老师看着卷子,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樱江的卷子没有什么瑕疵可言,北条也很不错,但从结果来看,北条,是你输了。” 同学们围到桌边观摩两人的卷子,北条的脸就在落了霜花的钢板一样,沙罗就当没看见,转身离开了教室。 “你等等。”迹部叫住她,深灰色的眼眸直直看着她,“你不像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为什么要这么挑衅他?” 沙罗打量了他两眼,笑的意味不明。“我的目的你不需要知道,但打击了北条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不是么?” 迹部默然,北条虽不是家主的嫡系,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北条,而且北条的上主橘家也不是好惹的。 “我和他没有私人恩怨,要怨的话,就怪有人先给我不痛快吧,女人都是很记仇的。”沙罗朝他眨眨眼,扬长而去。 迹部品了品她的话,不由得发笑。“睚眦必报么,我喜欢。” “你可真行,当众给北条下脸子。”山崎倒了一杯水给她,他和父亲差不多年纪,却很显年轻,感觉还是个青年人。 “美浓让我不舒服,我就让橘家的不舒服,礼尚往来。”沙罗笑了笑,“本来这种事我是不想动手的,但美浓既然不老实,那就让橘家人来买单吧,反正也是穿一条裤子的。” 山崎暗地摇了摇头,美浓素来和他不和,人品也就那样,凭借着妻子在青木家族的地位才取得一席之地,可到头来丝毫没有长进,还像当年那样,用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美浓暗地里在调查你的背景,虽说目前还没找到什么,但他既然有那样的动作,也许是有人起疑心了。” 沙罗笑了笑,她不太明白为什么美浓对她会敌意这么大。“该给他一个教训了,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盯着我不放。” 山崎苦笑一下。“我和他祖上都参与过政治,只不过政见一直不和,他的确是个很狭隘的男人,在青木家也一直不太得家主看重。” 沙罗知道,青木家族是九大世家里最有军国主义残余的家族,风评也不及其他军部两家,又与橘家有了勾连,近些年更是飘得厉害了些。 “他来冰帝,只是为了对付你么?”沙罗问出了这个问题。 山崎面色不改。“在青木家眼里,我就是紫苑寺的门生,美浓也许是因为我个人,而青木家具体想做什么,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头绪。” 沙罗指尖轻轻敲了敲扶手,冰帝的学生们非富即贵,人本身就是一种资源,人才更是。“不管怎么样,他这位子是坐不稳当了。” 听出来了女孩话语中的狠戾,山崎不由得想起了当时为了他据理力争的清志先生,心底有些莫名的激动与兴奋。 入夜,沙罗端着一杯豆浆慢慢饮着,听着耳边外祖父的絮絮叨叨。 “愚蠢至极,”老人似乎有些动气,“难怪被青木家放逐,的确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骂完美浓,老人转头又开始训她。“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给家里说一声?闷不作响地把这处理了。” “他算个什么,很快就自顾不暇了,用得着让你们生气么。”沙罗凉凉一笑,“不过,卡兰查到了点好东西,已经足够他被青木家族扫地出门了。” “不过没想到星家也牵扯其中了,”老人有些感慨,“星家那个女孩子会从德国回来冰帝,本就有那么一层关系在。真是可惜了。” 沙罗也不说什么,迹部家的确是有意和星家联姻,可美浓却想要星家女转而选择别的家族,偏偏望月艾丽卡是个眼光高的,这么长时间了与迹部景吾似乎也不怎么合得来,一手牌硬生生僵持住了。 “难道是青木家或者橘家,想和迹部家联姻?从而让美浓从中牵线?”迹部家在海外也是有头有脸的,不比九大世家差什么。 “他有自己的打算,但不论是什么,既然他敢动你,那就得付出代价。”老人冷冷说完,瑰红色的眼睛猛地眯起,俨然是动怒了。 沙罗忙给他顺气。“您别生气,他既然那么想被重视,那就让镁光灯好好跟着他好了。” 老人叹了口气,儿孙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他也就不了了之,随他们去折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