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岑先生的阮小姐》 一 阮琦粗略回想了一下,自己上一次这样坐在火锅店里竟然已经是半年前,同俞楠难得线下碰面的时候。她在一间翻译公司做译员,平日里很多工作都能在家里远程完成,去公司的时候不多,跟同事们聚餐就更少,因而火锅这种针对两人及两人以上群体的食物,虽然她很喜欢,却也被迫断了许久。断得太久,即便偶尔想起来,也只好懒散地说服自己其实火锅也没什么好吃的。 然而今天坐在火锅店里闻到冒着香气的红汤,她兴奋得仿佛毛孔都颤栗起来——原来爱终究是爱,无论过了多久,隔了多远,重见的那一次便可轻易地摒弃前尘,好像分离从不曾发生。 她开始在心里盘算在网上约同城火锅的主意,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社交群。她想着,也跟坐在对面的岑渊说了,又补充了一句,“我找不着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火锅了。”这句话不算全对,祁子珉研究生毕业回到N城后仍然不肯放弃地对她示好,时不时就想约她出来吃饭,她前几日觉得他苗头不太对,于是又明确地拒绝了他一次,说他们真的不合适,希望他能另找个合适的女孩儿。但显然她如今躲着祁子珉,不能将他算在饭友之列。 祁子珉和岑渊、俞楠一样是阮琦的高中同学,巧的是叁人都专修自动化,俞楠和祁子珉虽然不同校,上了大学之后却因此交流更频繁,而岑渊高中毕业之后便直接去了美国,同国内联系减少,跟她之间也只剩下了常规的生日和节日祝福和夹带的闲聊,本科毕业之后由于她刻意的疏远,两人关系便更淡,逢年过节的交流只剩下短短几条消息。 前几天岑渊给她发消息说回了国,想一起吃饭,她虽然心里有些抵触,但到底不好拒绝。左右不是面试,也不是相亲对象,她无意在岑渊面前维持良好的形象,连口红都不涂了,素着脸出来,同岑渊在火锅店附近的地铁站碰面。 先前草草聊过几句,才知道他工作的那家自动化研究所离她上班的翻译公司只隔着一条街,因而两人住的地段也十分接近,碰头倒是很方便,只是她眼下不太需要这个便利。 菜上来之后阮琦便专注地烫鸭肠和腰片,有意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岑渊身上。长得比高中毕业还高了叁四厘米的岑渊,浅蓝条纹衬衣内搭白T恤的岑渊,一双丹凤眼长在他脸上都能显得清冷的岑渊,数学竞赛金牌得主的岑渊,连拇指上的纹路都能让她看上许久也不腻的岑渊。 她从一开始说话便很少,对岑渊不似高中时那般亲近,甚至带着些依赖——她数学不算差,但在高手群集的理科一班就是着实的中下游,因而常常拿着题来问他。这时她难得说起了网约火锅的想法,岑渊便温柔专注地附和,“是听说有那样的群,过后我问问同事,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以后想吃火锅,我可以陪你。住得近,还能送你回家。” 阮琦垂眸不语。他对她还是这么仔细体贴,像高中时每一次她跟他说话,连看她的一眼都能倾注无限温情。他的心思她又怎会无从察觉,只是他毕业之后就远赴美国,两人最终什么都没有捅破,如今他回来了,她却已经不愿再与他交集。缠着蓝水玉手链的左手朝后缩了缩,她推托道,“你们这一行平时都很忙吧,俞楠跟我一个月也就见得上一两回,你还在研究所待,就不打扰你了。” “再忙总是要吃饭的。”他柔声说,倾身把烫好的毛肚夹到她碗里,再把她点的脑花下进锅。 他还记得她喜欢毛肚。阮琦默默地咬了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隔多年,她却轻易就能在他面前找回当初那种被他珍视的感觉,就像语文课上她抬头去看课件投影,悄悄瞥他一眼,他笑着看回来,那一眼里全是情愫。 但也只是当初而已。 阮琦下意识地将左手缩到了碗背后,小声说,“你别管我了,自己吃。”她控制住自己没有拿着勺子给他添两颗丸子。 岑渊顿了顿,视线落在她身上,不一会儿淡谑道,“你以前可没这么客气。” 阮琦自觉自己这话是有些生分,可除了生分之外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其实不想再见到岑渊,甚至有些畏怯面前这个待她如以往的岑渊,他看她的眼神还含着过去不曾袒露的炽烈。她不想让他知道,他曾经那般温柔呵护的女孩,内地里是怎样的千疮百孔。她低下头盯着自己腕上的水玉链子,强作出自然的态度,“六年不见,总不能还和以前一样。” “的确是不一样了。”他探身过来,伸手捧住了她的左脸,轻轻道,“高中的时候叫早恋,现在可不是。” 阮琦理智上觉得该躲开,可被锁在座椅和桌子之间逼仄的空间里,她肢体本就不够敏捷,她动了动脖子,一时竟不知如何躲开。 她原本的打算是一顿饭快收尾再跟岑渊摊牌,声明一句她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可现在脑花还没烫熟呢,她好像就要被迫把气氛弄坏。 “岑渊,我没有那个意思。”她盯着锅中翻滚的红汤,说,“我早就没有那个意思了。” 捧在她脸上的手僵了僵,岑渊缓慢地把手收了回去,“是我唐突了。不过你也没有喜欢的人吧?我听说你妈妈在帮你相亲。我觉得哪怕你不喜欢我了,我的条件也是不错的,认识九年,我的性格脾气你都清楚,总好过其余你只见过一两次的对象。” 他在说服她吗?阮琦心里有点难过,他怎么会把自己跟那些人放在一起比较。她想说清楚,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只有你不行。”她干巴巴地挤出这一句。这是实话,虽然只说出了一部分真相,因而听上去分外扎人。她默默地想,话说到这一步,岑渊哪怕甩袖子走人她也不会见怪,她自己把两颗脑花吃掉就行了。 岑渊果然愣了愣。半晌,他缓声说,“阮阮,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你可以跟我说,我愿意改。如果你不高兴我没有尽早跟你确定关系,那是因为我担心太早开始,异国的六七年会把我们高中叁年的感情基础全都消磨掉,还不如我回国,时机成熟之后再跟你说开。” 阮琦左手支颐,想了想,一边把脑花盛上来一边说,“岑渊,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们一点都不合适。” 她在他将要开口前接上了话,无声打断,“岑渊,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不是那样的。我有很多事都是你不知道的。喜欢一个人多容易啊,不说我们叁年同桌,还有人只靠着一张照片就能自顾自地喜欢我五年,可是我跟他不合适,跟你也不合适。” 岑渊听罢露出个有些古怪的笑来,“你在说祁子珉?” 阮琦从刚刚开始就有些怀疑,眼下一听就更确定了,“俞楠告诉你的?” 祁子珉虽然死缠烂打,但一直保持低调,高中同学里只有平日里跟他走得近的俞楠知道这件事,相亲想必也是俞楠跟他透的口风。 岑渊点头默认。 阮琦摸了摸手上的蓝水玉链子,无奈道,“但是有的事情连俞楠我也没说过……”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喃喃,“不过我不想在这里说出来。” “去我家吧。”他提议,“离这里近。” 阮琦听他说过他家的地址,离研究所近,离火锅店近,甚至离她家也不远。她同意了,心想至少这一顿火锅能相安无事地吃完。 -- 二 岑渊说的家是他租在这附近的一个单身公寓,离火锅店七百米的距离。他进研究所以后家里还在那附近给他另买了一套房,眼下在装修。岑渊替她打开门,他的钥匙扣是她高二那年玩十字绣时绣给他的一枚熊猫。他当时问她为什么要绣熊猫,她笑嘻嘻地说因为熊猫本来就是白的,不费针不费线,好偷懒。嘴上说罢了,熊猫轮廓附近的灰色阴影她还是花过好一番功夫,不过她偏不让他知道。 她假装未曾留意那枚钥匙扣,迈进门,也不等他替她找拖鞋了,把门带过来,道,“我说完就走,不用多久。” 但他还是替她另拿了双新的拖鞋,浅咖色,女式,小码,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先坐吧,哪儿有在门口站着说话的。” 阮琦还是换上拖鞋进了门,努力让自己无动于衷,也不多打量房间里的摆设。岑渊从冰箱里替她拿了冰镇的柠檬汁,再从茶盒里拿了红茶包,替她泡柠檬茶。连饮料都一应是她喜欢的。她想让他不用费那么多心思,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盯着自己左腕上的蓝水玉看了一会儿。房间的电视机旁连着switch的底座,她猜他买了美版的主机,也不知道最近在玩儿什么游戏。 岑渊把饮料拿过来,她啜了几口便开门见山了,“其实我想说的事不复杂,但是我希望你别告诉别人,俞楠也不行。” “好。”他承诺。 岑渊的承诺十分信得过,况且他本就不是爱多嘴多舌的人。 “我大学本科的实习期间出了些事故。”她试着回想一个比较温和中肯的词来形容,“我当时工作节奏比较紧张,上司……脾气也比较阴晴不定、独断专行,我性格又有些脆弱敏感,所以……”她沉默地捋下自己左腕上的水玉链子,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疤痕。她刻意躲避着岑渊的眼睛,“我觉得我不适合商科,研究生的时候才转了行,好在现在的工作不需要跟太多人打交道。但是我不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你能看出来吗,岑渊?”能看出来吗,我内地里就是这么软弱不堪。 她没有等岑渊多说,想将手链绕回腕子上,却被岑渊紧紧攥住了挣脱不得。他捏得她骨头疼,但是比起当初刀口发炎的疼痛其实不算什么。他将她的左腕捧起来,那一双出尘的丹凤眼落在她腕上,阮琦有些意外地看见他眼中的脆弱和惶然——真不像他,她想。 她心中的岑渊是一个自律又冷静的人,那些稀奇古怪的数学题,他却能在课堂上提出巧妙又简单的解法,过后又私下里算一遍常规解法给她看,照顾她这种“思维平庸”的正常人,教她这样虽然繁琐了些,但稳扎稳打,哪怕算错了也能有步骤分。 可她没想到岑渊有一天也会像她一样脆弱,一样惶惑。那一刻她忽然发觉她和岑渊其实都是残缺的。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为了她的左手而难过,不是温和的安慰,不是小心地避讳,而是难过和痛苦。阮琦感到了些许心酸的释怀,仿佛这样就证明了她的痛苦不是那么不堪,那么软弱,她的痛苦也是能被理解,被宽容的。 “岑渊,”她小声说,说出了许多年来压在心里不知如何倾诉的话,“我一直以为这是我的错。我前面也有好几届实习生,为什么只有我受不了,为什么只有我会这样,我觉得这是因为我不够好。最开始我告诉老师我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没有人相信我,后来直到事情收尾,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我可以被宽容,可以被原谅,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这不是我的错。我不想见你,我害怕你发现,原来你喜欢过的人内里是这么脆弱不堪……”她说着就流泪了。哪怕面对心理咨询师,面对主管实习的老师,她也从来不曾哭过。 岑渊紧紧握着她细弱的腕节,另一手将她扣进怀抱中,有些语无伦次,“囡囡,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不好,一点都没有……你不是脆弱,你没有一点不好……我喜欢你,我一直都爱你,没有人比你更好……”他附在她耳边,不停地对她说爱,他的嘴唇近乎溺爱地衔在她的耳廓、腮边和嘴角,越说越动情,“你最好了。我一直都想着你,又生怕异国太久你会厌烦我,都不敢多找你说话……”他将她摁倒在地板上,另一手掐着她的左腕,钝钝地疼,他的脸伏在她肩上,她的胸脯之间埋着他极低的哽咽,“我爱你,那么期待,又那么忐忑,可你怎么舍得这样作践自己?” 阮琦双眼放空地望着天花板。她不知道怎样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好多当时的细节她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她空出的右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怀中的男人动了动,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压在了里间的床上,顿时满鼻都是他的味道。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躺在他的床上。高一升高二的那个暑假,两人都报名了N市重点高校的数学夏令营活动,地点不是他们B高,而在隔区的L高,她宿舍里的空调坏了,大夏天中了暑,发消息跟岑渊抱怨。岑渊家里在那附近有套小房子,他跟家里人说过之后就带她去了那边住,每到了晚上她就常常捧着白天发的材料,坐在他的床上问他。虽然同在夏令营,岑渊的班跟她当然不是一个级别,讲的内容也不同。后来宿舍里空调修好了,她也没有回去,两人竟然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 她不知道岑渊的妈妈知道他想带同桌去家里住时还殷殷切切地嘱咐,“妈妈相信你的眼光,但是人女孩儿还小,太心急了伤身子的。” 岑渊当时很无语,“她当然还小,连我肩膀都不到,谁下得去那个手。” 可八年过去,阮琦依旧连他的肩膀都够不到。她的胸脯长大了些,精致可爱的五官显得更加妩媚,他跪在她身上舔她的脖子,手游走着丈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她是他想了那么久的宝贝。 “囡囡……”他嘬起嘴来吸吮润湿以后更好下口的皮肤,她的身躯不安地颤动起来,像一只柔软的蝶。像是为了回敬他,她开始伸手扒他的衬衣。他怜爱地抱起她的腰任她施为,让她攀着他的肩膀小口小口地啃他的锁骨,手已经探进她的衣服里摸索着解开了她的内衣,“给我摸摸,宝贝儿。” 他将手伸进内衣底下捏住了绵软的一团,只觉得心都要化了,渴得厉害,把怀里的女孩儿硬生生按回了床上,抬高她的手将那件宽松的T恤衫直接褪了下来,内衣也扔到了一边,脱下上身的打底衫便扑下去一口一口地往下吃,她柔嫩的脖颈,她可爱秀气的锁骨——阮琦的锁骨并不似其余身材性感的女子一般棱线分明,像是两个软绵绵的涡儿一般卧在肩胛,可他爱死了这若有若无的曲线,每到夏天她露出锁骨便忍不住盯着看,少年青涩的欲望盘旋在电风扇旋转的气流中久久不散。 岑渊情热难耐,一边吻她一边解开了裤子,掏出那根硬挺挺的阴茎在她腿间蹭着,她脸上的羞涩让他怜爱之下更上了兴头,摸进她的裙子里把内裤拉下来,指头寻到那湿泞的一处试着往里插,嘴上低低地逗弄着,“是这儿吗?是不是?” “是……是吧。”她看上去也有些不确定,习惯性地依赖着他,“你觉得像吗?怎么挺疼的……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胯,俯下身去,“我看看……” 他埋在她腿间亲吻那小小的径口,贴上唇去,吮了满嘴腥甜的蜜液,顾不上跟她说话,便把舌头探了进去,又舔又吸,那张流口水的小嘴儿快活得像在哼哼。 “喜不喜欢?我的小囡囡……”他爬上去亲她的小小的乳尖儿,手上揉着她因情动而起伏韵律的柔软肚皮。 “你……怎么不进来?”舌头离开之后半开的阴穴越发空虚,她搂着他的腰,顶着胯央求,“进来呀……” 他温柔地笑了几声,“我们囡囡想要了?” “要。”哪怕初在火锅店碰面时刻意要拉开两人的距离,阮琦高中叁年里被他疼爱惯了,因而分毫不觉得向他直白地要求有什么羞耻。他要是还吊着她,她就要推倒他自己动手了。 不过岑渊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避孕套,戴好之后握着阴茎小心地往她身体里塞,窄小的内穴吞得有些紧,他一边让她把腿开大些,一边问她有没有难受。 “还好,就是有点涨。”她觉得他有些婆婆妈妈,催促他快一些。 岑渊有些无奈,他太怕弄伤了她,她却仿佛一点不顾忌。他依言往里又进了一截,阮琦没有说话,他握住她的腰,这回一股脑儿全塞了进去。她的身体被完全破开,沿着穴口渗血,他抚摸着她的小腰,埋在她的身体里,有些紧张,“囡囡,疼不疼?你流血了。” 她别开了脸,他双手掐着她的腰,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甜美的嗓音带着有些任性的口气,“流血挺正常的,你别管了,继续吧。” 他敏锐地听出了一丝哭腔,也不顾越来越兴奋的肉茎,倏地拔出来,探身过去将她的脸捧起,那双惹人怜爱的桃花眼正泛着莹莹泪花。 “囡囡,是不是疼了?”他俯下身抱着她,耐心地抚摸她的脸,眼里的温情快要溢出来,“疼就先不做了,我给你拿条毛巾。”她的一切都那么招人疼,他又怎么舍得欺负她。 “别……”她却急急抓住了他的手,“你先弄,我没事。”见他似有不信,她张开纤细的胳膊牢牢抱住了他的身躯,要求道,“真的没事,我想要……你别走。”她攀到了他颈边,抬起头吻他的嘴,送上了那娇软的舌与他纠缠吮吸。他又如何能禁得起这样的勾引,挪动了腰身,顶着穴口再往里进,这回她真的疼哭了,一双细嫩的腿儿却紧紧缚在他腰上生怕他反悔要走。 “好囡囡,我不走,我跟你做。”他扣着她的后脑勺,越亲越上瘾,勾着她的舌往自己嘴里吞,像是恨不能将她吃下去;抽动了腰身在她身体里起伏辗转,动作缓慢,却是一下一下地往最深处进。 哪怕岑渊有意放轻了力度,阮琦还是被撞得又涩又疼。她其实很能忍,没有挣扎,没有痛呼,身体软绵绵的,仿佛温和无害永远都不会反抗,连将她紧搂在怀里的岑渊都抱不出她身上有难受的地方,但他记得她先头出的血,因而一直不曾太过放纵。 好在岑渊也是第一次,并未要太久便夹在她身体里射了。初经人事,阮琦感受不到太多快意,她只是想要亲近岑渊,本能地希望满足岑渊。她躺在岑渊的枕头上,湿漉漉的嘴唇同他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我的囡囡……”他半眯着眼抚摸她的耳侧和面颊。 -- H@ιτ@иɡsℍùщù.Ⓜе 三 阮琦迷迷糊糊将要睡去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一段有些陌生的铃响,她反应过来是岑渊的手机。 “我接个电话。”半俯在她身上的岑渊在她耳后亲了一下,翻起身来,从扔到了床脚的牛仔裤里摸出了手机,电话里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说手里的程序总跑不起来,想参考他曾经写过的一个模型。 “好,我等会儿发给你。”他说,音色冷静得不像刚结束一场欢爱,“或者林延还在实验室的话,你找他拷给你,我先前给过他。” 电话那头的女孩又说了几句什么,岑渊答了句“那我等会儿发给你”,就挂断了电话。 侧卧在床上,搭着岑渊替她盖上的薄被,阮琦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咯咯轻笑,被子起伏勾勒出她娇憨的曲线。 “笑什么?”岑渊套上牛仔裤,披了衬衣,倾身过来捏她的脸。 阮琦说,“先前俞楠还跟我说,她写程序的时候有个地方总是bug,她自己用实验室的模型改不出来,结果用了他们实验室里一位大神几年前写的一个模型,居然立刻就好了。”她翻身仰躺,笑道,“我只是想到原来大神就在我身边。” 岑渊弯腰在她嘴上嘬了一口,“好好的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偏像是在取笑我?” “我没有,我没有!”她翻过去背对着他,满口欲盖弥彰。他替她把被子盖好,进了客厅去用电脑。 阮琦腰上软,趴在枕头里半晌没动,懒洋洋地快要睡过去。不一会儿岑渊回来,顺道拿了她的手机,“囡囡,祁子珉发了消息给你。” 她转过去接了手机,是祁子珉约她看话剧。她一双透明似的眼望向岑渊,“我跟他真的没什么,说清楚好几次了,但是他好像一直不死心。” 岑渊的手伸进被子里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不说话。身为叁年的高中同桌,阮琦十分上道地理解到这是岑渊想要她做些什么但非要她自己提出的意思。比如运动会男子八百米时去终点线等着他,比如去礼堂听辩论表演赛占座位时选择坐在第二排挨在他旁边而不是去第一排挨着韩栩。 阮琦试探道,“我跟他说,我和你在一起了?” “好。”岑渊有时候虽然有点别扭,但表态向来十分直白。 他坐在她身边盯着她回复,“我跟岑渊在一起了。”她皱眉想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加些其他拒绝的词句,然而最终还是停了手,以为这一句话的意思就够了。她一直是个温软的性子,总是尽力为他人着想,哪怕拒绝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生怕伤害了对方,怕也是因为这个,才格外承受不住别人的情感暴力。 那边回得很快,“什么时候?” “就今天。”阮琦纠结了一阵,决定假装忽略、默认拒绝他先头看话剧的邀请,“也希望你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女朋友。” 祁子珉一直没有回复。 “应该行了吧,这次。”阮琦放下了手机说。她拨了拨岑渊的手指,“其实我不觉得他是喜欢我。先前我还跟俞楠说呢,祁子珉八成是把我当成备胎吧。”她说着也被自己逗笑了,“他第一次给我发消息,是看到了俞楠恶作剧偷拍我照片发在朋友圈之后,说我原来那么可爱——高中叁年什么感觉都没有,大学之后靠一张照片就能被打动,这分明是高中有女朋友,大学空窗了想排遣寂寞吧? “还有呐,我回绝过他以后,他中途另外交了个女朋友,我以为他死心了,还挺高兴,后来那个小学妹把他甩了以后,他又回来说喜欢我……” 她笑嘻嘻地拉岑渊的手,“你看我像不像备胎?像不像?” 岑渊绷着脸捏了她一把,“哪儿有涮自己还涮得这么乐的。” “可我说得有道理吧?是不是?”她蹭过去枕着他的腿。 方才没留意,她的头发比高中时长了很多,铺在背后如云如瀑。 他以手为梳,插进她发间,有一下没有下地理着,“都把你当备胎了,为什么还要跟他说话?” “他跟俞楠关系挺好的 ,我排斥他俞楠会难做吧。”阮琦说,“而且他除了感情上有点拎不清之外,别的也还好,见地也不错,能力也不错。” 在她发间游走的手指插进发根,抚在了她的头皮上,“囡囡,不要在男朋友面前夸喜欢你男人。” 啊,阮琦意识到虽然她说的是客观事实,但是这样确实不好。要是岑渊在她面前夸他们研究所哪个女同事好看又厉害,她估计早就忍不住酸他几句了。她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我不夸,我不夸了。岑渊才是最好的。”想想又交代,“我真的清清白白,他约我,我一次都没去过。” “乖囡囡。”他捏着她的脖子,捧起了她的下颔,和她对视,“以后也不许去。” “不去,不去。”阮琦很有觉悟地保证。 “晚上就住在这儿吧,我给你找件衣服换。” “好……” 阮琦本来以为岑渊会从衣柜里帮她找件T恤。他高她许多,他的T恤她都能当裙子穿,短外套披在她身上就成了长夹克。然而岑渊拿给她的是一条均码的女款睡裙,宽松的版型,棉麻的质地,是她高中时就偏爱的那种风格。 他多早以前就计划着留她在这里过夜了?阮琦讷讷地接过,不知该说什么。六年,她早就不再惦记着岑渊给她的好,实习事故之后对他更是完全断了心思,甚至接到岑渊的邀约以前她都没想过会再见他。然而她不知道的时候,他甚至在家里备上了给她的衣服。 “你的避孕套是什么时候买的?”她别扭地问,睇眼瞪他,摆明了怀疑他不安好心。 “囡囡,我不是……”他果然被问得有些窘迫,“我的确想过,但是我绝对不会强迫你……” 阮琦撑着酥软的腰身坐起来,也不理他,气鼓鼓地说,“我要洗澡。” 他立刻跟在她后面起来,“我帮你调水温。”他还记得,当初跟阮琦在夏令营期间同住,他在她之后洗澡总嫌水烫,那她洗他的水温就该觉得冷了。 阮琦大学在北方念,洗惯了大澡堂,这时在岑渊面前也不害臊,挽着他给的裙子,光溜溜地就往浴室那边去,她走起路来腿根僵得厉害,却一句话也不抱怨,他看得心疼,跟上去把她抱起来,“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像是有些惊讶,“也没那么严重,忍忍就过去了。” 岑渊的脚步顿住,她有些意外地感到他身形颤了颤。她自己像是都忘记了,她曾经多爱跟他撒娇,有时候生理期肚子疼,就拉着他的袖子嘀嘀咕咕,说她是热水喝少了还是火锅吃多了,一点都不避讳。如今腿儿都快站不稳,却只静静地收敛着,一句话也不说,仿佛这点儿不适没什么大不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在了她褪下水玉链子的手腕上——也许初夜这点儿痛她真的已经不稀罕抱怨了。为何她偏偏成了这样。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岑渊声音发哑。她怀疑的时候,她痛苦的时候,他在哪儿呢?他分毫不知情地在实验室里做毕业设计。她那么难过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而他明明是那样地爱着她。 “囡囡,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你怎么会这样说?”阮琦茫然道,“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岑渊那一刻才感到了怆然。他宁愿阮琦怨怪他,怨怪他不在,怨怪他没能陪在她身边,那至少说明她心里对他还有依恋和期待。可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事情,连俞楠都不曾说过,遑论远在重洋的他?她终究是对他失望了。早在他着手申请美国的学校时她就开始认定了他不会一直在她身边,他下意识里也明白,也因而不敢对她表明心迹,害怕长时间的异国终究会让她厌倦。 都是自己种下的果,然而他此刻依然灼热地期盼着,期盼着她爱他。 “囡囡……”岑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的臂膀已经将阮琦放下了地,他无视了她困惑的眼神,单臂扣紧了她的腰,另一手伸入她的下体,掠过干燥的花径,探至花蕾处,活动着手指逗弄她。 “岑渊……”她的腰一下子就软了,整个人塌在墙边几乎站不起来,嫩嫩的乳房像生涩的枝桠一般颤抖着,而他只更紧地固住了她的腰,手指试着往花瓣儿深处含着的花珠儿移动,她扭着小屁股发出哭泣似的吟哦,他心里的怆然仿佛一下找到了慰藉。 就是这样——她的穴口被他如愿挑逗出了湿意,她弓在他面前为他撒娇般地呻吟——就是这样,囡囡。有了先头的铺垫,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手指开路,捉住她的腰,硬邦邦的阴茎直接抵进了花穴中,侵占她为了迎合男人而天生得柔软、娇嫩,又贪心得直流口水的女性身体——像这样,对我撒娇,为我快乐,紧紧吸着我,舍不得放我离开,求我,求我给你更多,你的渴望都由我亲手赋予,你的幸福都由我亲手满足——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对我那么漠然?为什么都不肯亲近地依赖我?为什么疼了都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给你,让我给你一切,你的天堂,你的欢愉,你汗水淋漓中挣扎的痛苦和悸动?为什么要忘记,忘记你是我的? 她被他磨得没办法,嘴上渴了,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吸上了他的,一口又一口,黏滑的舌头,甘甜的津液,千万爱欲被他哺进她嘴里,她天真似的享受着,喉咙咽动,将他们悉数吞进了软绵绵的肚子里,那鼓动的小腹底下插着他勃起的阴茎,她没有露出分毫不适,仿佛它本该这样被她含在下体里。 “还要吗?”他爱怜地顺着她的唇舌给予,迎着她的动作细细相贴抚慰着,“要吗?乖乖?告诉我,你要不要我?” “要……”她两眼隔着一层莹亮的泪花儿望着他,读他的唇,读他的声。他是岑渊,说话发音时喉结鼓动的岑渊,嘴唇开合时给她无限疼爱的岑渊,舌头甜蜜任由她吸吮的岑渊,她的岑渊。她的岑渊将她摁在了浴室门口的地板上,那先前对她温驯又娇惯的舌头忽然变作着了魔的藤蔓,紧紧缠缚住她,快要扼得她不能呼吸。他的大手掐着她小小的乳,狎昵而放荡,他占有着她的下体,初开不久的生涩穴道被他要得生疼。 “岑渊,这样不好,这样不好……”她盯着他的脸喃喃,自己也不知为何说出这样的话。那双狭长的凤眼近在咫尺地凝视着她,她陷进去的同时流下了眼泪,却不知这眼泪是为了什么。不要这样看我,不要这样爱我,不要这样,根植在我的身体里,热的是火种,甜的是津浆,疼的是你咬我的被欲望硬起来的乳尖,酥麻的是你插进我发根里助长情潮的指腹。 “为什么不好?”潮汐泼洒而去,她初熟的身体热情地吮吸着他深埋的阴茎,满是眷恋,满是缠绵,岑渊的大掌捧在她耳后,抬起了她的脸,甜蜜地,轻快地热吻她,即将离开时深深嘬了一口她的嘴唇,“这些都是我的。你给我的这些,都是我的。好囡囡,再多爱我一点,像你的身体一样爱我,爱这个卑鄙又狂热的我。” 爱?гοúωεи⒏.cοм(rouwen8.com) 她不爱他吗?她一直在跟他做爱,她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他攫取得分毫不剩,并且她心甘情愿。她曾经仔细地想过接受祁子珉,在学校劝她休学的时候,在她对本科专业几乎产生畏惧的时候,在她临近毕业却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可是她最终却步了,因为她想象着吻他,想象着跟他做的时候,心里全是反感。 她想说她爱岑渊,可是她却说不出口。她做梦一般地望着他的眼,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这双眼一辈子,她也愿意被他按在地板上,顶在衣柜前,淋在花洒下,用任何一种姿势满足他的欲望,但望着他久了,她才讶然地发现,原来他看她的时候是这样炽热深邃,原来他所谓的“爱”比她心中所怀抱的要灼烈那么多。 最终,阮琦露出了一个温淡的微笑,“我当然爱你,岑渊。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再爱过别人。只是我是个残缺的人,我给你的爱也是残缺的。”伤疤愈合之后会留下痕迹,过去的事情也不会因无视而真的仿若未曾发生,她很早以前就放弃了思考,自己究竟是在何处一步踏错。 “岑渊,”她依然微笑着,她笑起来真的很美,甚至如今比当年令他一见钟情的那个笑更美,那份温柔剔透如水晶,没有怨怼,不杂世故,隐含悲伤,“我以前是个有些任性的人。手臂发炎的时候,我曾经想过给你发消息,告诉你我的痛苦,那时候我知道我的痛苦一定能伤到你,但是你太远了,我没有那么做,后来,我连痛苦都分辨不出来了。我一个人去咨询,一个人静养,一个人重新振作起来准备毕业论文,我渐渐地就忘记了,为什么我曾经坚信我的痛苦会让你悲伤,为什么我会认为有个人能等我。要是没有再见到你,我应该连你都快要忘记了。你是那样的人,让人看一眼之后什么都心甘情愿,但是一抔贫瘠的土里面是养不出鲜活的花儿的。” 她没想过会跟岑渊说起这些。在他要她“爱”他之前,她几乎忘记了她一度对他抱有的侥幸的期待。 两人无言对视。许久之后,岑渊小心地将她的身体抱起,拥进了怀中,她的下体渗着浓精,一滴一滴溅在他腿上,“你的贫瘠是我的过失,你的残缺是我的亏欠,我知道我可能还不清,但是让我还给你,让我背负我应得的痛苦。” 她有些茫然,似是不明白他有什么“应得的痛苦”。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将她抱进了浴室里,替她调高了水温,往浴缸里注水。 我心爱之人给予我残缺而纯净的爱就是我永远的痛苦和缺憾。 -- H@ιτ@иɡsℍùщù.Ⓜе 四 四 阮琦第二天回家去收拾东西,搬进岑渊的公寓里去。岑渊想起先前在美国路遇同校的中国女生搬家,来美国半年不到,衣服鞋子都打包了六七个箱子。他怕阮琦的箱子不够,说自己还有两个叁十寸的,也一并给她拿过去,她想了想,说一个就够了,她书多了一点,别的东西两个箱子就能装完,可以用她自己的。 这是岑渊第一次进到阮琦住的地方,如她说的,除了书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沙发上、茶几上、椅子上、地毯上,所有寻常人家里用来放靠垫、摆装饰的地方几乎都搁着书,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不大的房间里飘浮着她身上玫瑰的幼甜香气,沙发上横着一条她约莫是洗澡时在客厅里直接脱下的白裙子,因为她看到裙子的那一眼显得有些窘迫,慌慌张张地把它收进了怀里。 “你帮我把书拣一下,我去收衣服和日用品。”她交代。 “好。” 岑渊把书摞好依次放进箱子里,许多书因为时间的曝晒已经发了黄,在她的翻阅下卷起了边,有的书页上还有她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笔记。放在茶几上的是她最近常看的,存在书柜里的有些已经积了灰。一本一本,平静地堆砌起了他不在的那六年。 衣服,鞋子,日用品,几支口红,一根眉笔,还有她的电脑和游戏机——阮琦很快拖着两只箱子走出房门。她的生活简单而沉默,仅仅叁个箱子就能装下;她热络的朋友也只有俞楠一个,仿佛她轻易就能收拾掉所有她存在过的痕迹转身消失。 “我的床跟你是一样的尺寸,所以床单我也打包带走了。”她并未看出他心里的感慨,解释了一句,拿着手机看时间,“跟房东说了今天还钥匙,她应该快到了。”见他一直站着,便拉着他到沙发里坐下,“先等等吧。” 她摁了一会儿手机,又拿出电脑来收主管发过来的打包稿件。她的工作地点和工作时间都比较自由,但相对的她并没有特定的休假时间,只要有项目派过来,很多时候她都要跟着截止日期直接开始工作的。 她坐在他身畔,侧影恬静中带着一丝淡漠,自然卷的长发被她随意在背后扎起一个马尾,不同于高中时的温软可人,她的通透像是阳光底下将融未融的雪水,美好而脆弱。 “囡囡。” “嗯?”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阮琦从客观条件出发想了想,虽然两人认识这么些年,甚至也曾经一起住过,但有的生活习惯还是需要磨合,“半年之后吧。”她估算了一个差不多的日期。 “好。”她还在浏览这一批稿子的内容,因而未曾留意到岑渊这一个“好”背后的含义,琢磨着时间充裕不急着做事以后才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我跟家里人联系一下,这两周去跟我爸妈一起吃顿饭吧。”岑渊说,“你都见过的。” 阮琦愣了愣。的确见过,高二暑假住在他家里半个多月,怎么可能没见过,只不过就眼下的情况而言,“这么快?”她有些惊讶。 “也不是大事,他们都知道你。”他注意到阮琦脸上写着的“我见过他们,他们当然该知道我”之后,换了种说法,“知道我跟你。” 听上去条件铺垫得相当成熟,阮琦捻了捻手指,“好啊,找叔叔阿姨有空的时候,我的时间很灵活,什么时候都可以。”岑渊这边这么主动,她也该跟家里说说他的事了。跟岑渊的情况相反,阮琦的爸爸甚至不知道阮琦高中叁年的同桌都只有一个男生,真要说起这个名字,能想到的充其量是“理科一班里一个成绩比阮琦好很多的男生”。当初夏令营,阮琦说宿舍空调坏了,去同学家借住,他甚至没有精力多问过那同学是男是女,更不知道对象就是岑渊。 而阮琦印象里岑渊的父母都是十分亲和宽容的人。当初第一次见他们是在集训结束的某个晚上,岑渊还耽搁在学校,就她一人在家里,晚饭过后听见敲门还以为是岑渊回来了,不过他向来用钥匙自己开门的,她打开门以后才惊觉来人是岑渊的父母。 “这就是阮阮?”那个端庄温柔的中年女人微笑打招呼,“真是个小美人儿。我们是岑渊的爸爸妈妈,今天有事在附近,就顺道来看看,岑渊在家吗?” “岑渊的集训还没有结束,应该还在学校。”她有些拘谨地让到一边,“叔叔阿姨吃饭了吗?我再去做点东西。”桌子上只留了一人份的饭菜,本来是给岑渊准备的。 “不必忙,我们都吃过了。”岑母笑眯眯地往饭桌上看了一眼,“这是给岑渊留的?平时都是你做饭?” 阮琦说是,腼腆道,“宿舍里空调坏了,真的很谢谢叔叔阿姨让我借住,平时做几顿饭是应该的。” “可不要跟岑渊客气啊,他是个男孩子,多做点事是应该的。”岑母说,寡言的岑父也开口附和,“让他来,他自己把你接到家里来住的,自然该照顾好你。” 阮琦不是会邀宠的性子,面对两位长辈的热心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岑渊很快就回来了,拎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超市购物袋,镇定地喊了声“爸、妈”。阮琦赶紧把东西接过去,借故装冰箱离开了客厅,留他们一家人在客厅里说话。不过也没说多久。岑母说来看看,还真只是“看看”而已,两人不一会儿就走了。 “我还想你怎么这么晚。”家长离开之后阮琦跟岑渊说,“最迟六点半也该结束了,原来你还去了超市。” 岑渊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嗯,冰箱里东西不多了。” 阮琦是到了第二天才从中级班里L高女生的闲言碎语中听到L高一个女生似乎被岑渊拒绝了,就在高级班散课之后无人的教室里,被回去取东西的同学刚好撞见。 她彼时一边算解析几何一边在心头草草地想,那个女生可真有魄力。带课的老师出去打电话了,这时坐在她旁边,同为B高理科一班的池惜熙用手肘捅了捅她,表情夸张,“岑渊诶,你怎么这么淡定?”因为班级人口分散进了各个学科的夏令营,B高理科一班来参加数学集训的本就不多,进了中级班的就更少,池惜熙竟然成了阮琦在这里唯一的同班同学。 她的宿舍离阮琦很远,阮琦也避讳着没跟她说,因而她不知道阮琦住在岑渊家里。 阮琦诚恳地说,“我哪里淡定?我正在佩服那个女生非同常人的胆气。” 池惜熙还真差点儿被她带偏了。岑渊这张脸在B高整个年级都是有辨识度的,不过性格和成绩确实让人有点不敢亲近。在池惜熙这种靠文科在理科班里挣排名的人眼里,能把数学考到满分的简直是异形!是不可亲近的物种!而坐在她身边理科平无奇,英语平天下的阮琦似乎也怀抱着相同的想法——敢去跟岑渊表白通常需要非同寻常的理科头脑或者非同寻常的胆识魄力。 不过池惜熙及时纠正道,“不是,你们平时那么要好,我本来以为你会知道点别的内幕。” 阮琦有些为难,她知道的唯一内幕就是岑渊昨天回来的时候去超市买了他们叁天的口粮,还有她第一天搬进他家时顺便在路上买的那种蓝莓果粒酸奶。гοúωεи⒏.cοм(rouwen8.com) 那边池惜熙还在继续,“或者,还以为你会表现出正宫的威严。” 阮琦眉心一跳,满目畏惧,“打……打扰了。” 阮琦彼时尚未发觉,她那么淡定,甚至如池惜熙一般“客观”评价勾搭岑渊的难度,其实是因为她心里笃定了岑渊只会对她一个人好。 好到连给她讲题的时候,语气都是掩不住的疼惜和温柔,一开口就露了痕迹。 “阮阮?我说得太快了?”岑渊注意到她趴在桌上有些分神,放下了手头演算的笔。 “啊……对不起。”她的指头绕着自己披散下来的长发,却不知灯光之下、岑渊眼中,有多娇憨动人。她岔开了话题问,“美国的学校,你是M大和D大一起申吗?” “嗯。”他说,“虽然我更喜欢M大,但是有D大作保底比较稳当。” 阮琦扑哧地笑了。D大保底,可她的顶连这个底都挨不着。 “祝你顺利。”她凝视着他,笑得十分温暖灿烂。岑渊定定地盯着她,半晌不语,喉结动了动,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两人之间无语,而热闹的夏夜里,蟋蟀正唧唧地叫着。蟋蟀不会一直叫,入了深秋之后便会纷纷凋亡;他也不会一直在她身边,总会分开。 阮琦白日里评价表白的那个女孩胆气大,其实是真的,但不是池惜熙理解的那样。她佩服那个女孩能勇敢地对不知以后能见多少面,不知何时就会远渡重洋的那个人说喜欢,而她就做不到。她的淡定,也是因为岑渊注定会离开,所以一场好聚好散的故事并不能凭借精彩的开头让她动容。 她想得很明白,但是她低估了她对岑渊的依赖。岑渊对她太好,好得无声无息,好得无所不在,她像是呼吸着空气,却忘了空气并非生来就在那里,竟然未曾觉察,她听到表白的小道消息之后,那复杂的波澜不惊源于何处。 阮琦以为她做得很好,不去指望指望不上的人,按部就班地高考,填学校,过单身的大学生活。直到大叁那一年,她最绝望的时候盯着的居然是他账号的对话框,想要打字,抬起了手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她才无比清醒地看见自己原来这么可笑、荒唐又懦弱,臣服于不明的压力和痛苦,寄希望于乌有的爱和悲伤。 岑渊,他的好变成了她的回忆,他的爱变成了她的伤疤,他的存在也最终变成了聊天软件里,四千多汉字里挑出来两个的组合之一。岑,渊,两个字拼凑在一起,却永远拼不成一个完整的人,她终于放任他被时间消磨,被遗忘取代。 她结束休学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大四上半学年。她本来修够了学分,预备在大叁那一批提前毕业的,实习事故之后论文自然也没能赶上,但看起来却也不比同届学生差了什么。她放弃了商科深造,改准备年底英语笔译的考研。那一年的九月,岑渊祝她生日快乐,她没有回复。十二月底,考研之后,她发了他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美国那时候是大半夜,他却回得很快,问她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她回答不是,“有点小感冒,拖得久了些,现在已经好了。” “22岁,”她打字,“希望你越来越远。” 他回了一个听话的小黄狗表情。他出国之后似乎很少再捣鼓国内聊天软件的表情包,以至于现在用的还是高中时的存货。不过她也一样,手机里那些小黄狗从来没删过。 阮琦把手机搁在了一边,惠风和畅,阳光煦暖,难能温情的一个冬日,她心里默念着,再见,岑渊。 -- 番外触手不及 姜菲第一次听到岑渊的名字,是从新闻传播学院的学长口中。学长叫韩玟,刚升入二年级,领她参观学校的时候说,“我住得离你的宿舍楼不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我帮忙。” “学长是一个人租的房子吗?”她问,“我听说很多学生到了二年级都基本会搬出宿舍,也想找找房源。” “我跟人合租,室友也是我们学校的,自动化学院的N市男生,叫岑渊,跟我一届。” 自动化,M大的王牌专业之一,姜菲心生敬佩,“理工科的学霸?” “嗯,性格安静,做事利落,不抽烟不喝酒,跟他做室友经常会忽略掉隔壁房间里还有个人,不过偶尔听见他跟小组同学讨论作业,对我们传媒人来说讲的简直是天书。”韩玟打趣,又补充,“我记得他高中的时候拿过数学竞赛的金牌。” “我懂了,”姜菲郑重地点头,“是那种脑子构造跟我完全不一样的神仙。” “还好,还好。”韩玟及时替岑渊澄清,“也不是说不上话,他其实很好相处。” 姜菲基本在脑子里勾勒出了一个行为举止略沉闷,然而头脑堪比计算机的人物形象,也没有再多放在心上。 后来她第一次见到岑渊,是第一学期中期过后,她跟韩玟买了台他刚换下来的二手打印机,去取的时候韩玟小组讨论不在家,发消息给她说岑渊在,她直接按铃就行。 姜菲谨慎地在地址上的那栋小楼底下按铃,铁门门打开之后一路爬到二楼,门已经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容清冷,带着些书卷气的高个子男生,那一双斜飞的丹凤眼看了她一眼,“韩玟的学妹?” “是。”姜菲出于学传媒的习惯,也不怵,热络地介绍了一句,“我叫姜菲,也是M大的。学长好。” “你好。”他点了下头,转身把沙发上的打印机搬起来,顿了顿,“搬不动就打辆车回去吧。” “搬得动,搬得动。”她忙不迭地解释,“我们学传媒的成天扛着器材东奔西跑,哪儿有搬不动的。况且我住得近,打车连司机都嫌不够开呢。” 他沉思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我替你搬回去。” “诶?不必了,真的很近。” “就搬到宿舍楼底下。”他似乎理解为她在避讳异性,主动提出,然后换了鞋出来,单手撑着打印机掏出钥匙锁了门,钥匙扣是一枚十字绣的熊猫。 “你哪儿买的钥匙扣?绣得真可爱。”她感兴趣地打听。 “我女朋友绣的。”他抱着打印机下楼,道,“她高中有段时间很爱摆弄这些,不过进了高叁就很少做了。”提起女朋友,他的语气显而易见地柔和了下来。 姜菲心想这一句话信息量可真大。女友。会刺绣的女友。还是高中情侣。不过都有女朋友了,干嘛还要这么殷勤地帮一个刚见面的女孩儿搬打印机?真是没谱。 “学长的女朋友在哪儿?也是我们学校的吗?”姜菲问出来才觉得不太可能,真是同校,乃至同市,岑渊也不至于跟韩玟合租。 果然,岑渊说,“她在G大。” 姜菲正要赞美一句,“G大也不是轻易能考进的。”岑渊却先在她前面说,“她就一个人,没人照看,我希望她有难处的时候也有谁能替她想想。” 姜菲眨了眨眼睛——喔,原来帮她是为了替女朋友积德。如果姜菲知道了岑渊和阮琦后面的故事,大概才会感叹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如此不相通。 姜菲和同专业的一个中国女孩儿林止安聊天时说起了这件事,笑嘻嘻道,“原来理工男这么体贴,我也想找个理工科的男朋友了。” 而林止安的重点放在了另一处,“岑渊?自动化的那个岑渊?他有女朋友啊?” “你是不是也很惊讶,那种用来写代码和操控飞机的脑子居然能运作‘喜欢’这种感情?”姜菲兴致勃勃地跟她分享自己对岑渊最初的观感。 “何止啊!”林止安附议,“寻常理工男也罢了,那是岑渊!全额奖学金的岑渊!开学这么久我都没有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过他,中国留学生开聚会他也从来不来,整个人像是代码做的,然后披了一副好看的皮囊来伪装这个事实!”林止安自认为找了个很合适的比喻,不过她想了会儿,提问,“不过他不是学自动化吗,怎么跟飞机还能扯上关系?” “自动化的一个分支就是飞行控制啊。”姜菲说,“我先前好奇,特意在网上查过。” “这样。”林止安信服地点了点头。 姜菲事后回想起来,觉得那也许就是开始。她怎么会对自动化的学科内容产生兴趣呢?原来那时候就开始了。 传媒学院离自动化学院很远,姜菲每次去学校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寻找他,但是也只能在食堂碰见他一两次,还总是和外国的同学在一起讨论她听不懂的模型, 代码做的,林止安的比喻太恰当了。或者,应该是代码和女朋友做的。这似乎是仅有两样岑渊愿意花心思讨论的事情。 姜菲没忍住好奇,在聊天软件上绕着弯子跟韩玟打听岑渊的女朋友。 “啊,你也觉得他看上去不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对不对?”韩玟很默契地在这一点上与大多数同学达成了共识,“其他谈恋爱的隔个一两天总忍不住要视频通话一下吧,我从来没听见他房间里有这样的声音,觉得奇怪,先前还问了他。结果他跟我说,他不敢太频繁地找她,怕这样只靠社交软件联系会让她越来越深地认识到他们隔得很远,他其实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反而厌倦了他。” 姜菲发现这实在是个非常有远见并且犀利的观点。想找个人陪的时候那个人却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这样的关系和谈纸片人看电视剧又有什么区别?她高中班上的情侣上了大学之后大多异地,竟然分得一对不剩。 所以岑渊是有意在女朋友面前掩藏他的劣势了?姜菲叹口气——真是用心良苦。 异国也太苦了,连多说几句话都怕让对方厌烦。 姜菲再一次跟岑渊说上话时第一学期已经结束了。她找到了合适的独居房源,在第二学期开始之前搬出了学校的宿舍,找了韩玟来替她搬家,五六个箱子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两个大收纳包。找韩玟的时候她还有些私心,想岑渊或许会来帮忙呢,但这的确不太现实。韩玟本人赌上男人的尊严也绝不会承认他对付不了区区五六个箱包的。 她租的地方坐落于本市有名的艺术区,两人出了地铁站,没走几步却在街上遇见了岑渊,手里拎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纸袋子。 “岑渊,买东西了?”韩玟见那个袋子分明是一个有名的香氛精油品牌,笑道,“给女朋友的礼物?” “不是。”岑渊说,“最近有些失眠,买来试试。”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偏买玫瑰味儿的?”韩玟乐得不行。 岑渊倒是一点没有被嘲讽的窘迫,“我女朋友喜欢这个味道。” 单身狗韩玟一下子被虐得不想说话了,朝他挥挥手,“我帮小学妹搬家,你先回去吧。” 岑渊看了一眼他们身边堆迭的箱子包袱,似是有些诧异于这个数量,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姜菲望着岑渊走远,他的背影修长如昔,只是那一刻她忽然有了些不真实的无力感。她喜欢了岑渊半年有余,查过他的专业,旁敲侧击地跟别人了解他的生活,只是这一刻她忽然才觉得,她喜欢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标记堆砌起来,对她却没有分毫意义的符号。 岑渊是谁?他学着一个她不懂的专业,爱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他的喜好和行为是为了那个女孩儿,他的钻研和奉献是为了那个行业,可那些她一点都不明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玫瑰香,她觉得太浓太甜,更偏爱马鞭草和天使草。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编程,她的数学在高中时从没上过一百叁。 她不是不能明白,只是那些岑渊都没有跟她说过。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她一厢情愿,在他问“是韩玟的学妹?”那一瞬间。 姜菲突然就死心了,仅仅因为他买的一瓶玫瑰精油。 二年级的时候她另交了个男朋友,叁年级的时候她从韩玟那儿听说岑渊和女朋友之间好像出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她问,心里有些遗憾。他那么喜欢过的人,最终还是要跟他分开了吗? 韩玟说,“我也不知道,我瞎猜的。最近岑渊拼得不像个人,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他还亮着灯在写代码,他似乎想尽快做完毕业设计,赶最早那一批跟导师答辩,然后回国。” “为什么要赶着回去?不是说很多导师在答辩完成之后就会开始带研究生做项目了,他这样回去真的好?”姜菲忍不住意外,又没那么意外。岑渊是代码和女朋友做的,无论她最初对他怀抱过什么幻想,这一点上她却看得很准。姜菲自问自答,“是为了陪女朋友?” “我也不知道啊。”韩玟几乎是一问叁不知,“我也不太懂自动化学院那一套。不过岑渊也该跟女朋友见见了,他自从来了美国之后连家都没回过,倒是能忍。” 姜菲再听他说起“女朋友”叁个字,忽然住了嘴。从一开始她就是个局外人。 不过岑渊最终没有回去,答辩结束之后便跟着研究生导师开始做项目。似乎他女朋友也很忙,哪怕回去之后也见不到人。 姜菲再见到岑渊已经是一年多以后,在学校附近的地铁站里。她本科之后继续在M大读研,而岑渊研究生即将毕业。 “好久不见,岑学长。”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彼时她和男朋友已经分了手,而岑渊身上的淡漠比当初更甚,看着越发冷清,仿佛他的头发是代码,五官是程序模型,皮肤是二进制,胡茬是熬夜时零星打的那一两个盹,而他的女朋友是心脏,深埋在胸骨之内搏动着过劳的频率。 “你好。”他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姜菲想劝他注意休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他也不会听的。她看着他萧索得几乎没有人气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而岑渊没有多寒暄,点点头就与她错身而过。 她背对他,听他的脚步声被地铁站的人潮淹没,那一刻她终于发现了,他的悲喜完全与她无关。能让他幸福温柔的人远在大洋彼岸,能让他专注投入的事业她也毫不了解。那个初见时,心目中体贴的理工男,他的温度和爱甚至不曾倾注在他自己身上,她哪怕站在他面前,他始终触手不及。 “你去找你的太阳吧。”她闭上眼睛轻轻呢喃,过耳的穿堂风卷走了多余的声音和期待。世界多大,他们约莫不会再见了。 -- 五 岑渊是个实际的行动派,阮琦刚松了口愿意见家长,他下一秒就掏出了手机开始往群里边发消息,阮琦有点儿紧张地扒着他的胳膊看他说了些什么。 “爸妈,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带阮阮一起回来吃饭。” 很朴素的修辞,阮琦忽然没那么紧张了。不过原来岑渊在叔叔阿姨面前都叫她“阮阮”的吗,难怪当初见面阿姨就直接叫她阮阮。 她晃了晃他的胳膊,问,“叔叔阿姨知不知道我的全名叫什么?” 岑渊被逗笑了,“当然知道,为什么不知道?” “我以为你总在他们面前叫我阮阮,导致他们对我的名字产生了误解。”阮琦很严肃地阐明她的想法。 “傻囡囡,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心都要化了,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阮琦隐隐觉得她跟岑渊这进展可真快,高中毕业之前连手都没牵过呢,六年后刚见面就睡,抱一下亲一口什么都来了。她想起俞楠当初谈恋爱的时候给她发消息感叹,“成年人谈恋爱跟高中生谈恋爱的区别大概就是,高中生从牵手到接吻要叁个月,成年人只需要一天。” “在想什么?”他的手摸在她耳后,抬起她的脸来与她对视。 阮琦微弯了两眼,如实重复了俞楠当初的吐槽。 岑渊听了有一会儿没说话,别开了眼睛。 “怎么啦?”她凑上去抓着他的肩膀,趴在他身边问。岑渊这是害羞了,可是有什么好害羞的呢,昨天是他要把她往床上抱,避孕套都是他自己找出来的。 “我很早就想过。”岑渊避开她的视线承认道,“跟你做的这些事情,我全都想过,在回国之前,在高中的时候。” 阮琦愣了愣,但不是太惊讶。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谁还不知道男生青春期都有些躁动的欲望。 “喔……那我原谅你了。”她说。睡都睡过了,介意那点意淫做什么。要是高中的时候被她知道,指不定还要气愤地骂岑渊几句,然后挑着刺找他点不痛快。不过岑渊害羞还是蛮有意思的,她兴致勃勃地逗他,“那你想的好一些还是真的好一些?” “真的。”岑渊毫不犹豫的回答。 “就没有什么落差?”阮琦坚持着自己的求知欲。 在回答之前,岑渊的视线诚实地掠过她的胸部。掩盖在白衬衣之下的,幼小浑圆的形状,每一只都比乖巧白嫩的珍珠兔还要可爱。 阮琦捕捉到这个信号之后冷哼一声,“你们男人是对胸有什么奇怪的幻想?你还想要多大?” “太大了也不好。”岑渊柔声说,手隔着衬衣伸进她的内衣里,握着乳房轻轻捏了一把——软软的,迎合着他的手指,害羞似地颤了颤,不知道乳尖有没有红彤彤地涨起来呢,像开了一朵最明丽的花骨朵儿。 “你……”她打开他的手,有些难为情,“你别乱摸。” “为什么不行?”他捏着一只羞怯般颤颤的奶儿,用最温和亲切的方式问候它,“我没摸过,还是没吃过?反而要躲着我了。” “现在不许。”她指甲修得干干净净的小手掐着他的手腕,这是有些急了。 岑渊笑着将手摊开在她面前,“亲一下,我就不摸了。” 从前怎么没看出他会有这么多要求。阮琦还是乖乖地捧起他的手,在掌心印下了一个轻吻,完了说道,“不许摸了。” “亲得没有诚意啊。”他挑叁拣四道,“再舔一舔。” 怎么这么难缠。阮琦听话地伸出舌尖舔舐他的掌心,为了表现得有诚意,柔软的小嘴儿沿着舔湿的痕迹一口一口地嘬了一遍,“好了?”她问。 岑渊没有说不,可也没有把手收回去。他睨着她半晌,眼里谑笑,“囡囡,你亲得哥哥好想在这儿就上了你。” “走开,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她恨恨地踹了他一脚。 好在迟到了十分钟的房东及时现身,查看了一圈房子的状态,称赞道,“还是读文学的小姑娘爱干净,先头我租的那个女孩儿,人看上去也整整齐齐的,厨房到处是油点子,垃圾桶周围积的东西都没法儿看。” 这就是没问题的意思了,阮琦把钥匙交回去,岑渊跟着递上一个纸袋子,“这是一点小礼物,谢谢您先头对她的照顾。” 说是小礼物,房东太太便没有推辞地收下了,“这是阮小姐的男朋友?我就说,阮小姐这么可人儿的姑娘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这也太替你想了。” 阮琦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尴尬地附和,“刚找的,刚找的。”心头想,她怎么没注意岑渊还拿了这么个小袋子在身上。她自己很少化妆,但是护肤品还是知道不少,那么一个小绿瓶子在美国当地的确很便宜,但是进口以后牌价就高了,说是小礼物也不为过,但是在中国当地也见得上份量——她瞥了岑渊一眼,没想到还挺懂。 把行李装进后备箱,岑渊启动了车子,无奈对她道,“你刚看我那是什么眼神?” 阮琦直言不讳,“惊讶你在美国待六年居然成了妇女之友的眼神。” “你可别冤枉我。”岑渊自证清白,“那些东西是我妈妈和小姨让我带的,买回来有剩,我才拿来送人了。” “难怪……”阮琦小声咕哝,“看上去还挺会挑的。” 她想到了护肤品,便开始盯着岑渊的脸看。他被她看得想亲她,硬忍下来,在一处红绿灯停车,问她在看什么。 阮琦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听说S州挺干的,但是你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闻起来有点儿不一样。你用了什么东西擦脸吗?” “用了点面霜。”他问,“闻不惯?” “没有。”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她还用力吸了吸鼻子确认,然后凑近他的下巴嗅了嗅,“好像不全是面霜……” “须后水?”他用嘴轻轻吸气,像是亲吻着她近在咫尺的鼻息。 “应该是。”她瞅着他的下巴道,“你以前不用须后水。” 而她闻起来还是如从前一般甜美。不知她自己有没有发现,每到月经来潮前后她身上玫瑰似的甜香就格外馥郁,混合她皮肤上淡淡的奶味儿,风一吹他就神迷。他甚至能靠鼻子闻出她的生理期。 变回绿灯前他低头吻了她的嘴唇。 他常开的车里,他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摆在置物架上还剩下一半的纸巾盒——踩下油门时岑渊心里冒出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阮琦留意到岑渊把车开进公寓楼底的地下停车场时一路略过了好几个空闲的停车位,还在往最深处去。 “你想停到哪儿?”她问,“停在太里面,下一次进来会有些难找吧。” “再里面一点儿就好了。”他温柔地说着意味不明的话。 最后岑渊把车子倒进了一个几乎无人的角落。阮琦想开门下车,却拧不动门把手,“你开一下这个……”话到一半,岑渊从背后倾身过来,在她领悟出他要替她开门之前,人已经被他压在了柔软的椅背上,岑渊那只她以为会帮她拧开门把的手正调低了座椅靠背,让她更舒服地在车里躺下来。 “听话一点。”他屈膝俯身,捧着她的脸,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很快就好了。” 阮琦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为何他刻意把车泊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你开车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吐词的音节被衔在舌尖的唇一一吮去,缠绕进来的舌头舔走了多余的话语,疼的、痒的、甜的、贪心的,都只有岑渊。她又哪里躲得开呢,右手的车门紧闭,背后是放低的椅背,掣肘在她耳畔的是那个昨夜打开了她身体的男人。他褪下她裙子底下的内裤,探指拨了拨,“真听话,湿得这么厉害。”他半跪在她身上表达了嘉奖,接着是一声隐隐的低笑,“我还以为你只有在我的幻想里才会湿得这么快。” 岑渊解了她的衬衣扣子,松开她的内衣,他说话时舌隐在唇齿里,阮琦有些迷茫他先前是怎样伸出那样含蓄温吞的舌头来,卷着她不放,逼她哺出津液来的。吸过她津液的舌头正逗着她裸露的奶尖儿,把小小的乳逗得挺起来了,才附上了嘴毫不吝惜地予以疼爱,密密实实地亲着每一寸肌理,舔得她几乎要哭出来。 “不是不许我摸?”他握着她的腰儿捏了捏,逗她,“现在给不给了?” “你都吃下去了,还问我做什么。”她睁大眼睛,茫然地喃语,奶儿在胸前随着气息的起伏颤颤地抖着,好不可怜。 “囡囡不给,我就不吃了。”他抚摸另一只乳儿,像爱着一只刚刚生出来的小奶猫团子——怎么可能不吃,他只是想让他的囡囡哄哄他。 阮琦这时格外像一只动物,仅仅靠身体的本能就能解读出男人的用意,甚至不用思考,她握着他抚摸的手指,加了把力,让那一只白嫩的奶儿尽落入他掌心,轻声顺从,“给你。”她撒撒娇,就这样轻易地为那只乳儿博得了比先前更溺爱的疼宠。 他插进她身体的时候,两只被吃得满是唾液的奶儿像是玩累了一般,正懒懒地倒在她胸前。车里太窄,她连动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哪怕有时候插得太深了,也只哼哼两声,挣也不挣,乖得让他发疯。他把她抱在怀里,从脖子到肚子,越亲越肆无忌惮,哪一处把她逗痒了,哪一处把她咬疼了,花穴里的蜜浆汩汩地冒着就没停过,下体跟他交合时她叫得越来越忘形。 他的囡囡。狭小的空间里,低矮的车顶下,逼仄的座椅上,一只小脚蹬到了手刹,禁锢在他怀里,为他打开了身体的,他的囡囡。被他一次次挺身占有的囡囡,长发散下了椅背的囡囡,他的车里,无处逃离,汗水和蜜水渗进了他挑的座套,这个弓身缩在了他的副驾驶位上,腰儿却咬紧了不让他走的囡囡。 他捧着她的脸,紧着腰往里射,直到这一次结束的时候她都仿佛一个娃娃一般,听话地躺在他为她准备的窄小的陈列架上,悉数承受他的情欲和爱欲,她在他伏上她的身体寻求温存时乖巧地搂着他的肩背,她柔软的小腹还一下一下地鼓动着,那是方才的余韵。 “这个,你之前也想过吗?”她望着头上压下来的车顶,呓语似的出声。多近的车顶,她分明触手可及,但眼下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竟不能确认它是不是和穹顶一般看着亲近,实则无限遥远。真实的只有他,他泄在她身体里的精液,他偎在她颈间的呼吸,他心脏的搏动,他对她所有的幻想和欲望。 和许多车的车顶那么相似,构造,颜色,甚至是高度,然而她坐在别人的,更多是出租车和网约车的车顶下算着约会的时间,处理着上司安排的工作,衣服扣得整整齐齐,却在这个车顶下衣衫不整地跟他做爱。 她身上的男人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拢。他低低地回答,“嗯,想过。”首发:yuzhaiwu.biz (woo13.) -- H@ιτ@иɡsℍùщù.Ⓜе 六 阮琦最后是被岑渊抱着上电梯的。她说还要搬箱子,岑渊回答说他等会儿下来搬。阮琦软绵绵地靠在他肩上,想起昨晚的事,小声对他撒娇道,“我有点疼。” “嗯,是我不好。”他低下头贴着她的额,“下次我轻一点。” 好在一路回去都没有碰见邻居,不然她可没脸见人了。相对之下岑渊似乎分毫不曾想过这个问题。阮琦又咕哝道,“总觉得你在美国待几年,人越来越恬不知耻了。” “或许吧。”岑渊也不打算否认。他自认内敛,可是面对阮琦的时候仿佛什么手都下得去。 岑渊的手机震了震,应该是消息提示。他让她帮他拿一下,她便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指头贴着他大腿的曲线摸索,掏出来一看,是岑母的回复。 “是你妈妈,”她说,“让我们下周末回去吃饭。” “说知道了。” 阮琦坐在他怀里打字,发送。本打算把手机放回去,岑母的消息又进来了,“阮阮的口味还跟高中时一样吗?” 由不得她不惊讶了,几面之缘的岑母竟然留意过她的口味?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岑家父母过来探望岑渊时她留在桌上的那份晚饭。 她看向岑渊,等着他指示,而岑渊低低一笑,几分温柔几分打趣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回啊,当事人不是最清楚不过了?” 嗯,这是要她自作主张了。阮琦实话实说,“还是一样的,喜欢甜辣和酸辣,不过她不挑,不用特意迁就她了,照家里的习惯来就行。”她爸爸上了年纪,原本爱吃辣的人也不得不开始忌口,她想岑家长辈应该也差不多。 岑母却很快回复,带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是阮阮?岑渊手上正忙吗? “不用这么客气,家里也吃辣,我们有分寸。” 阮琦倒吸了口气,岑渊垂眸问她怎么了,她战战兢兢地报告,“阿姨认出是我在打字了……”为什么?她以为学岑渊的口气还挺像的。 岑渊也被逗笑,柔声道,“你说了什么?就让她识破了?” 阮琦复述了一遍,岑渊听罢道,“也难怪。”他怎么可能说出“不用迁就她了”这种话。 阮琦硬着头皮打招呼,“岑渊有点事儿不方便用手机,阿姨好。” “阮阮好呀。他爸忙,才没在群里冒泡。下周跟岑渊一起回来吃饭啊。” 岑渊把她剥光了放进蓄满水的浴缸里时她还在跟岑母寒暄,见他转身要出去了,赶忙把手机递给他,怕他下去拿行李的时候有工作上的电话进来。 “你拿着吧。”岑渊说,“陪妈再聊会儿。我这些年跟她说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专业忙嘛,还有时差,阮琦可以理解,点了点头,拿起手机更认真地跟岑母发起消息来。她性格安静,但很会开启话题,从昨晚上和岑渊吃了什么就能延展到阿姨那边吃了什么,最近暑热吃那些合不合适,她了解到中年人体虚的问题阿姨是不是也有,有的话能怎么用食疗来缓解…… 不过岑母更关心她和岑渊的事,“高中的时候我就看出那孩子的心思了,只是他去了美国,这边时机不合适,才一直没跟你说清楚。但是他是个死心眼儿,认定了很少有改的。他出去六七年,刚回家那几天我就看出他还惦记着你,你们俩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阮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复她跟岑渊处得还不错,她会努力对他好。 泡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她把手机还给岑渊,蹲下身在行李箱里找换洗衣服,一边套上白棉麻的连衣裙一边说,“嗯……我告诉俞楠我们在一起了,这两天,你有空的时候,我们请她吃顿饭吧?” 是俞楠发消息过来主动要求的。她昨天告诉祁子珉她和岑渊在一起了,虽然有岑渊的名讳在,她不像是作假,祁子珉还是跑去跟俞楠确认了一下。然后俞楠就到了她这儿调笑,说她跟岑渊好上了,她这半个媒人居然还是从别人那儿知道的——她当初跟岑渊透了多少阮琦的底儿啊。 俞楠怀着媒人的责任感要求阮岑二人请她一顿谢媒宴,这就有了阮琦现下的一问。 “当然,”岑渊也认同了谢媒宴的必要性,“她跟我说了不少事情,本来就该感谢她的。” “感谢?”阮琦撇撇嘴,“她那样的行为对我来说分明叫出卖。” “好,是我策反她出卖了你。”岑渊哄她道,“我来请客,给你赔罪,谢她叛友之恩。” “我说着玩儿玩儿而已。”阮琦伸脚蹭了蹭他的拖鞋,“当然还是我们俩请客的。”她拿着手机给俞楠发消息,而俞楠好一会儿没回,十分符合她程序员的工作节奏。 俞楠的消息进来时阮琦已经差不多把东西都排进了岑渊的衣柜里、书架上、洗手台旁。 “好啊,我组里这个项目刚结,啥时候你和岑渊有空,请我吃烤肉。” 阮琦阴恻恻地回,“我还没说你在背后把我卖了这码事。” 而俞楠分毫不感羞愧,“那可不是别人,那是岑渊啊,跟岑渊说不叫卖,你们俩这不是凑一块儿了嘛。” 阮琦竟然不知如何反驳,只能败给了俞楠对岑渊事成的必胜心和既定的事实。 “岑渊,”她坐在床上,问电脑桌前的岑渊,“跟俞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空?” “看她。”岑渊简练地回。 “她说看你啊。”гοúωεи⒏.cοм(rouwen8.com) “周叁晚上吧,”岑渊说,“地方你们挑。” 最后俞楠挑了一家韩式烤肉店,离她和阮琦住的地方都不远。 岑渊还在电脑前敲代码。阮琦躺在床上,眼前是空白的天花板,那粉刷的质感吸收了反光,也仿佛要将她的意识吸进去。时响时弱的键盘,初夏带着阳光温度的微风,这是个她昨日之前甚至不曾到访过的房间,她却躺在床上被久违的睡意渐渐淹没。 她许久没有这样舒服地入睡过了,她白日里一点睡意都不会有,早晨又总是醒的早,明明觉得累,却常常睡不着。而她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日光不知何时熬成了曛黄。是岑渊叫醒了她,她意识朦胧之间才发现自己已经耗费了一整个下午。阮琦有些难过,白天竟然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不等那沮丧从心脏蔓延上脑海,她的舌就被岑渊吮住,一丝一寸地缠吻起来——为什么这么突然?她翘起嘴唇,茫然地同他接了叁个吻,任由他再一次席卷而入。 “你记得高二的暑假吗?我们一起住的时候,我也这样叫醒过你。那个时候你可真爱睡觉,躺下了就不愿意起来。” 他不说,阮琦都快忘了。她原本是个嗜睡的人。 “你睡着的样子太可爱了。”岑渊捧着她的脸,怜爱至极地说,“我那时候真想亲你。” 阮琦潮润的眼睑觑向他,她以为“想”的意思就是只停留在想想而已,大多数人都会这么认为。可岑渊接着说,“所以我真的那样做了。” 疼惜的吻,像花瓣儿上的露儿,一滴一滴试探般地点下来,岑渊说,“像这样,像这样,”他亲吻了她鬓边的鬈发,“还有,像这样。” “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阮琦低语。 “你当然不会记得。”他碾开她的唇瓣,像衔着花茎吸吮花蜜,抬手抚摸她的脸,“你那时候太爱睡了,我不弄出声音来,你就不会醒。” 阮琦抬起下颔迎合他。能怎样呢,她还能说他流氓不成?他们已经做了比亲吻更亲密的事。 “该起床了,囡囡。”几个甜美的吸吻过后,他将她抱下了床。 “我去做饭。”嘴里隐隐的甘甜让阮琦几乎分不出心来伤感这个别人都在劳忙,而仿佛只她虚度了的下午。 她没有告诉岑渊她其实被他亲湿了。 她一点点尝着嘴里残留的他的味道,咽动着喉咙一口一口地吞进肚子里——是她在过去六年里想也不曾想过的满足。 -- H@ιτ@иɡsℍùщù.ме 七 阮琦和岑渊同居之后磨合得很顺利,两人都不喜欢熬夜,口味也没有冲突,白日里岑渊出去上班,阮琦就待在家里工作,饭菜基本是她准备,每天晚上还会顺带做好岑渊第二天的饭盒。买菜则多是岑渊,她需要买鱼这类新鲜的食材时才会自己出门。 日子很快就转到了星期叁,阮琦和岑渊分别从家和研究所出发,俞楠也发消息说在来的路上,不过阮琦还是成了叁人中第一个到的,在店里要了张叁人的桌子,扫码把菜单发给了俞楠让她点菜,至于岑渊,他一般不挑食,而且阮琦认为出于“主随客便”的原则不必过多征求他的意见。 俞楠要了一份羊肉,一份牛肉,还有些小食和配菜,阮琦自己看着加了一些东西填够叁人的分量,就下了单。 俞楠不多时就出现在了餐厅里,阮琦举起手来向她示意,绑着低马尾的俞楠走过来狐疑似的盯了盯,才说,“岑渊还没来?我以为你们在一起。” “我从家里过来,今天也不用去公司啊。”阮琦解释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该到了。” 俞楠坐下来“啧”了一声,打量她时神情颇有些骄傲,“虽然我感觉岑渊一向是个效率派,不过他这么几天就把你拿下了还是有点出乎我意料。” 阮琦瞪她一眼,“你还敢说?还敢说?有你这样在背后揭人老底的吗?连祁子珉的事情都说出去了。我真跟他没什么,指不定过几天祁子珉又移情别恋了,什么水花都激不起来,结果刚见面不久就被岑渊说破,当时我感觉在他面前像连骨头都是透明的,偏偏卖我的还是你!” “阮阮,我可是为你好。”俞楠理直气壮地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最近祁子珉的公司跟岑渊的研究所有项目对接,我提前把那点儿事都兜给岑渊,总好过他以后从祁子珉那里知道。你是不当回事儿,反而显得你像要瞒着他似的。”她咂咂嘴——再说,她当真相信岑渊在感情上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 高中的时候阮琦有段时间很爱走过大半个教室去问她数学题,她问阮琦怎么不找岑渊,同桌呢,多省事,阮琦说她这些问题太弱智,不好意思拿去侵占岑渊学竞赛的时间,结果不多久以后她去上厕所,就听见岑渊用很柔和的口气跟阮琦说,“如果我讲题有哪里不清楚,你可以跟我说。” “没有啊,你讲的很好。”阮琦真诚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最近都不来问我了?”岑渊提出了那个他真正在意的问题。гοúωεи⒏.cοм(rouwen8.com) 阮琦诚实地说,“你还要练竞赛呢,就不打搅你了。” “没有打搅。”岑渊话不多,但是表态鲜明的风格一直令人难以拒绝,“来问我吧。” 岑大神,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抢人——俞楠去厕所的一路上脑子里转的都是这样一句话。 十几岁的年纪,喜欢和感情多么简单。后来俞楠谈了恋爱,分了手,阮琦心无旁骛地读书毕业,俞楠都没有问过她心里究竟是怎么看岑渊的,因为问了也是无果。但自己被老板盘剥写代码到深夜再打车回家时,望着窗外色彩浓郁的霓虹,精致华美仿佛成年人斑驳复杂又沉重的世界,她偶尔会回想起高中的时候,那时的练习题没有这么难,那时的感情哪怕埋在一句话、一个眼神里,也直白而炽烈。 “是吗?岑渊的研究所跟祁子珉的公司?”阮琦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说得有道理。我也真不想祁子珉白白耽搁在我身上。” 她又往门口望了眼,看岑渊是不是来了,而俞楠坐在她对面,已经研究地端详了她好一会儿,那股陌生的娇媚盛开在她眉目间,仿佛散发着温恬的馨香,她忍不住小声问出来,“你跟岑渊已经那个了?” 阮琦愣了愣,有些难为情,但她没有说谎,“嗯。”毕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怎么知道?”阮琦检查自己的领口,又想掏出手机来照一照脖子,下意识以为有痕迹露在了外面。 “没事,看不出来。”俞楠安慰她,然后说,“只是觉得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开苞是一朵花,从阴道伸展到眉目,连卷卷的头发丝里都像是透出了妍媚,然而藏在她小巧的五官和恬静的气质之中,那妍媚便像是皮肤底下半透明的一帐纱,捉也捉不到根由,只让人觉得美。 “是吗?”阮琦一知半解地咕哝了一句,她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转头朝门口那边挥了挥手。俞楠不用回头也能猜出是岑渊来了。 “我们点了菜,够叁个人吃了。”岑渊在阮琦身侧坐下后她把手机上存的记录给他看,“肉应该是够的,就是小食和饮料,看你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岑渊扫了几眼,“就这样吧,不必加了。” “岑渊,好久不见。”俞楠识相地在饭桌对面打招呼。 “俞楠。”岑渊点头,“先前多谢你。” “又来了,又来了,”阮琦努努嘴,“非得把背后出卖我那一套搞得好像多上得了台面。” 岑渊捏了下她的脸,没有说话。 “也不说别的,”俞楠笑道,“不管我怎么出卖你,四舍五入也算送了你一个男朋友,你给我介绍个对象,才算是回报了我的人情。” “我认识什么人,你再清楚不过了。”阮琦挪动鞋尖蹭了蹭地上,“上司是女性,70%的同事是女性,剩下30%的男性同事连好友都没加过,有事情全靠群里私戳。岑渊也许能帮你介绍,他们研究所里不少男同事吧?跟他一届进去的人,跟你年龄也相当。” “是有两叁个单身,我回头问问。”岑渊上道地附和。 俞楠也不假客气,“那再好不过了,我本科期间分手以后单到现在,家里都有些着急了。” 肉盘依次盛上来,服务员正帮忙烤,岑渊接着问,“不过你确定要找个干自动化的同行吗?” “同行不好?”俞楠反问,“有共同语言啊。”她当初的男朋友跟她也是一个系。 阮琦一边吃肉一边盯着岑渊,看他怎么回答。 “因为是同行,说的东西你都知道,没什么新鲜的,不好互补。”岑渊说。 “敢情你是为了互补才找上我的?”阮琦忍不住插嘴,不满地踢了踢他的鞋子。 “囡囡,你明知道不是。”岑渊安抚地理她的鬈发,按了按她衬衣的领口,指腹的温度熨烫在他昨夜留下的吻痕上,“虽然你确实不太可能选理工科。我只是觉得做自动化的压力比较大,两人凑在一起情绪也不好调和。” “……有道理。”俞楠想起了当初和男朋友分手。虽然客观原因是他要出国深造,不过在那之前他们的感情就不太顺了。 “那我该找个什么样的?”俞楠求教地问,“找个阮阮这样学语言文学的?别说,阮阮还真讨学自动化的人喜欢。”她想到了祁子珉,那边岑渊似乎也没有漏过她这点心理活动,俞楠对上他情绪莫测的脸,赶紧打哈哈,“当然,我对阮阮没有怀抱过超出友情以外的任何想法。” “这个得看你自己的喜好……”阮琦实际地说,“毕竟你的性子也不像岑渊,爱好也不像岑渊。”她帮岑渊夹了片肉,把自己调的蘸料推到他面前,说,“这个好吃。” “嗯。”岑渊从善如流地用了她的酱料,自己那份反而没动。 饭后俞楠自己搭地铁回去,叁人在地铁站分别。车厢里阮琦想想,试探地跟岑渊说,“我大学毕业以后都没怎么见过祁子珉,就有一回,N市开同学会的时候一起吃过饭,我也没让他送我回去。” “不是已经说过了?我记着呢。”岑渊的手插在衣袋里,脸上无甚表情。 阮琦犹豫了一下,直接说道,“但是我觉得你心情不好。” 岑渊的视线转到了她脸上,有一瞬锐得像芒,不过立刻又恢复了平和。阮琦想安抚他,提议道,“要不……你说说你在美国那些桃花,也膈应膈应我。”这样心里该平衡了吧? 岑渊无奈地捏了一把她的后脖颈,“哪儿有什么桃花。”心里还是不太高兴祁子珉对阮琦的纠缠,不过哪儿舍得再对她摆脸色。 “怎么可能没有。”阮琦却说,低着头回想道,“高二夏令营那会儿,我都听说有L高的女生跟你表白了。” 岑渊有些意外,“你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我们组里一上午都有人在传呢。”阮琦陈述事实,岑渊却有些不好受,“也没见你问过我。” “也不是我该问的吧。”阮琦脱口而出。 岑渊脸上僵了僵,阮琦敏感地意识到刚就祁子珉的事儿把他哄好了,眼下却又惹了他不悦。她愣愣地眨了眨眼,勉强补救,“问了你也不能怎样啊,我还要吃醋不成?数学已经够我操心了……” “在M大有个低我一届的女生对我有好感,但是我没搭理过她。同届有个学公共关系的女生跟我示好,也被我拒绝了。”岑渊忽然开口说。 阮琦懵了会儿,心想刚还说没有桃花,下一秒张口就是两个,这男人什么时候这样口是心非了?她“哼”了一声,“改口可真快,我有点什么可全都让你知道了,你还藏着掖着的。”前一刻还是岑渊不高兴呢,转眼她就成了不想理人的那一个,转过去背对着,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囡囡,都说了我没理过她们。”她一发脾气,岑渊倒是气顺了,柔声细语地开始哄她。 阮琦冷冷道,“谁招桃花,谁受欢迎,你心里清楚得很嘛,一个祁子珉有什么好让你膈应的,你自己的事迹说出来,才知道哪边理亏。” “囡囡,我的确是不高兴他喜欢你,因为你心肠软,这么多年不也没甩掉他?我那些事儿苗头还没冒出来就被我掐掉了,可你由着他喜欢了你五年。” “我可没有要他喜欢我,他的礼物我都退回去了,退不掉的都转了账给他,他说几句暧昧的话我立刻就表态拒绝,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他要做什么,是我管得了的吗?”阮琦先是不平,说着说着就成了委屈,那捏着一丝哭腔的嗓音让岑渊听得心酸,好声好气地从背后把她揽在胸口,“是我不好,是他不好,你不要理他了,剩下的让我处理。” 这倒是不错,本来她就拿祁子珉没办法。阮琦一下子就被哄好了,口气轻快了许多,“是你说的,让你处理,我可不管了。” “嗯,不管。”岑渊附和了一句,两人算是和平结束了这个话题。 -- 八 阮琦不曾想过她会那么快遇上祁子珉,仿佛巧合之中的巧合,又仿佛隐隐的注定。事情的起因是周五岑渊上班时把饭盒忘在了家里,当时阮琦刚提交了一批译稿,比较空闲,正打算偶尔听从岑渊的建议出去走一走,就给他发了消息说会把饭盒送到研究所的前台。 阮琦没有去过岑渊的研究所,不过离她供职的翻译公司很近,她以往下班时看见过,因而很快就找到了。前台小姐听过她解释之后热情地将饭盒收下,笑容甜美地说,“好的,我先替您保管,等会儿岑先生应该会过来取。” 前台小姐坐了小半了上午,一直没什么事儿,好容易来了个人搭理,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您就是岑先生的女朋友吧?这两天所里都知道他不点外卖,从家里带了女朋友准备的饭菜,好多人都羡慕呢。” 阮琦有些腼腆,“只是做晚饭顺便准备的,都是很简单的菜式。” 几句寒暄过后阮琦走出研究所大门,她就是这时不期然偶遇了祁子珉。五官轮廓像是比她记忆中更鲜明了些,不过大致能认出是他。阮琦顿住了脚步——自从她和岑渊在一起之后两人就没有联系,她希望祁子珉已经死心了,不过眼下这么撞见实在有些尴尬,毕竟她刚跟岑渊说了不会再跟他有交集。 还是祁子珉先打了个招呼,“阮阮。” “你好。”阮琦想尽快结束对话,下一句跟着就是,“我回去了。”说完迈步就想走。 “也不用这么敷衍我吧?你跟岑渊还好吗?”祁子珉叫住了她,态度很放得开地闲聊。 “挺好的。”阮琦挤出了叁个字,这么对峙着,祁子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觉得心里毛毛的,低着头不看他。 “……你会跟他结婚吗?”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突兀,“应该会吧。”阮琦说。她不自在地点了点运动鞋的鞋跟,“你忙你的,我先走了。”这可是岑渊的研究所门口,她可不想等会儿岑渊出来拿饭盒然后看她看个 正着,搞得好像她很不守信用。 “阮阮!”他在背后叫了她一声,阮琦假装没听见,兔子一般扑腾着跑开了,留下祁子珉有些出神地望着她玲珑的背影。 而此时岑渊正站在叁楼的窗前,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还是那么可爱,连拒绝的样子都那么让人心动,让他一点都不想给别人看见。 岑渊转身下了楼,跟同事说,今天约好来看项目的公司来人了,他去接一下,同事应了声好。 岑渊到前台时祁子珉正在跟那位妆容精致的小姐问话,见他过来,她介绍道,“岑先生,这是今天有约的F公司代表祁子珉先生,我正要打电话上去问呢。” “嗯,我带他上去,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岑渊朝祁子珉简单地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问前台小姐道,“我女朋友是不是把饭盒放这儿了。” “是的,我正要跟您说。”她热心地把饭盒交给了他,“有这么贴心的女朋友,跟您也是互补了。”岑渊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没想到女朋友是温软可爱的类型,而且桃花眼小嘴巴的,配岑渊一点不逊色,在前台小姐眼里就是登对又互补。 岑渊坦然领受了她的恭维,“谢谢。”转身跟祁子珉说,“上去吧。”他没有忽略祁子珉眼中的羡慕。 毕竟公务在身,直到事情结束之前祁子珉都在跟几个研究员谈项目的对接和改进意见,完了岑渊主动说送他下去,两人才有了些时间闲聊。 “祁子珉,我们是高中同学。”静默的电梯里,岑渊突然开口,犀利地指出,“你不该对高中同学的女朋友抱有其余的心思。” 祁子珉好一会儿没说话,才缓缓开口,“我也喜欢过她很多年。” “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会是我的妻子,由不得你喜欢。”岑渊言简意赅地说清了要害,道,“以后不要再找她了。” 祁子珉又沉默了半晌。电梯门打开时他说,“我没见过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她半年之后就会嫁给我。”岑渊不动声色地强调。他不感兴趣祁子珉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不曾留意过阮琦,反而交了其他班的女朋友,也不关心他一边说喜欢她,被拒绝以后交了别的女朋友,分了手又回来说喜欢她是不是合适,但是他不可能容忍祁子珉眷恋的视线再停留在阮琦身上——只有他才能那样看她。 直到祁子珉离开,他也没有对岑渊的要求作出明确的答复,岑渊也不介意给他些时间让他想开。 晚上岑渊回家时阮琦正在厨房准备晚饭,油焖大虾的香味儿一直飘到了门口,鲜甜诱人。他放下了包走进厨房里,把站在灶台前的女孩儿抱了起来。 “别,这火还烧着呢。”正是收汁的时候,阮琦生怕锅一不小心就糊了,人被他拦在臂弯里,锅铲还攥着不敢放手,快速翻炒了几下,然后关了火。 “诶……”她被放回地上装完盘,抬起眼来觑她,显然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虽然他不难猜到她想说什么。 “我碰到祁子珉了,给你送饭的时候。”阮琦说,“打了个招呼,不过我没跟他多说话。” “嗯,他公司有合作,过来跟我们所谈事情。”岑渊解释了一句,意有所指地跟她对视。 “我也不理亏啊,我真的没跟他多说话。”阮琦坦然地说,“他后面还叫我,我假装没听见就跑掉了。” “嗯……”岑渊又把她提了起来,这回按在了厨房的墙上。 “这儿不行……”阮琦抗议,“瓷砖上还有油烟呢,我可不愿意。”在他把她拦腰抱起往客厅里走的时候,她赶紧追加,“我身上疼,今天不可以……” “哪儿疼?”他把她放在沙发上,捏她的肩膀,她的胳膊。 “都疼。”阮琦说。除了那下面,皮肤也被他吸得生疼,乳头都咬得发涨,哪怕不影响正常行动,她今天也不敢再跟他做。她偷偷瞥了岑渊一眼——劲头这么大,是怎么忍到25岁的? 岑渊摸摸她的背,安慰了几句,看来是放弃了,不过阮琦还是能看出来他心里因为祁子珉有些不痛快。明明冷静的人,为什么总钻在旁人身上寻不开心?她跪起来捧着他的下颔,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说,“我只是你的。”摩挲着岑渊的脖子,她感觉这个男人有时候也像只猫,像个小孩儿一样,非要人哄。也不知道小时候他闹了脾气,他爸爸妈妈是怎么哄他的。 她蹲下去,拉开了他的裤裆,放出那根勃起的阴茎,尝试着用嘴衔上了龟头,舌尖顶着小眼儿舔了一圈。岑渊身上一震,“囡囡,别乱来……”他怕自己忍不住灌死她。 “你不喜欢?”她本着平等开放的态度问,“呃,要不你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一边用手指捻弄着那两枚柔软的阴囊。 喜欢什么样的——岑渊听得头皮一阵麻,恨不得捏开她的嘴,让她一直吞进喉咙里,摇动腰身欺负她小小的舌头,欺负她那张贪食小嘴里的一丝一寸,亲自来教一教她,他喜欢什么样的——他又有什么是不喜欢的。 见岑渊没有回答,她当他是默许了,又握起了硬邦邦的阴茎,凑过去含进了嘴里,她没有经验,嘴里又被塞得胀满,只能勉强转动舌头舔舐了几圈,尝着很热,有点咸,还有点腥,津液积在嘴里,她没忍住吸了吸,往下咽了一口,却把岑渊吸得几近销魂。 喜欢吃是不是?他挺着跨往她嘴里喂,喂得更深,龟头下到了细细的咽喉,把她撑得直流口水。都给你——他爱怜地捧着她的脸,替她擦去嘴角的津液——乖乖吃,都是你的。喉咙被塞满,阮琦膝头软了一下,指头往他大腿里掐了一把才算扶稳,嘬着唇继续亲吻肉茎的根部,那两只小囊几乎被塞到了她鼻子底下,一边吸,再试着转动舌尖去舔,不过当然比不上先头浅含时灵活。 她一口一口地往下咽,咽得岑渊性器酥麻,本就是他爱若至宝的女孩儿,如今更是恨不得什么都给她。他倾身过来撑着茶几,一手捏开了阮琦的牙,往前一送,整根都食进了她嘴里,囊袋拍在了她嫩嫩的淡唇上,看着都叫人断魂——一边按着她的后颈抽送,他一边想着,还是她的嘴儿最美,不抹口红,是最干净的粉色,让人怎么疼都不嫌多。 “好好喝下去,我的囡囡。”滚烫的精液尽数哺进了阮琦的喉咙里,他温柔地看她仰起脖子咽动,他给的食饮都流进了她柔软的肚皮里,如婴儿吸吮乳汁,如旅人酣饮溪水。 岑渊将软下来的阴茎从她嘴中慢慢拔出,把跪在地上,脸憋得通红的女孩儿捞进了怀里,拍着背哄了好一会儿,亲她的腮边,她的颈侧,手伸进她的内衣里抚摸她翘起来的乳儿。她把脸侧进他怀里,没说话,只有呼吸在颤抖。 半晌,她抱住了他的腰,重复她先前说过的话,“我只是你的。” “嗯,只是我的。”他用哄骗的柔软口气附和了一遍。 -- 番外从头到尾 后来,阮琦又一次回绝祁子珉言语中过度的关心时,曾经说过,“其实我觉得,你不喜欢我吧。”她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你看我像不像你的备胎,高中的时候有女朋友,大学空窗才觉得我不错,被回绝之后可以很快找到下一任,分手之后又想起了我。这种情况,很难让人相信我不是备胎啊。小伙子,你还是找个更有发展可能性的对象,不要总想翻旧账了。” 祁子珉想说不是这样,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回想起来,她跟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一个好的开始。他也和阮琦和同班叁年,然而高一开学一个月之后,他才留意到班上有个个子很小,绑马尾辫的女孩。那时候月度调座位,她跟岑渊从以前的后排换到了前排,正好坐他以前的桌子,她把书搬过来的时候,他仿佛才第一次留意到她。 其实他一直知道班上有个女孩儿叫阮琦,但是他印象里仿佛只有她的背影,站在食堂买饭的队伍里,混在跑操人群里,没有身材,没有五官,甚至没有声音。可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她长得这么可爱,小小的脸,小小的嘴,桃花眼眯起来的时候干净而明媚。他想跟她说几句话,然而在他开口之前,她就被劳动委员叫走和岑渊一起去扫走廊了。她的背影没入班里的几十号人中,他心里动了一瞬,然而很快就忘了。 十几岁的男生,除了学习和打球都是健忘的,加上阮琦平时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她不是那种能在课堂上另辟蹊径提出简便解法的优秀理科生,在她擅长的英语课上也总是一言不发,跑操的时候规规矩矩,也不像别人一般打来闹去,下课的时候经常就坐在座位上写作业、看闲书。因而祁子珉一直记得数学雄踞年级榜首的岑渊,却不曾留意过岑渊的同桌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他再一次留意到阮琦是高二上学期,当时班里在开辩论赛,他的桌子充公给了前面的辩手,便到后排寻空座位,那时候阮琦旁边的桌子刚好是空的。他看着这个五官精致的女孩,竟然想不起她同桌是谁。 “这儿有人没?”他友好地凑上去问,“我桌子给前面占着呢。” “没有。”阮琦正努力跟上台上的唇枪舌剑,闻言只简短回了他两个字。 “这是谁的桌子啊?他去哪儿了?”他坐下以后跟她搭话。 阮琦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岑渊的,他去竞赛集训了。” 哦,岑渊。那一刻祁子珉才算是把人都对上号。其实数学老师上课的时候时常调侃,岑渊有空多帮助帮助你同桌啊,然后班里哄堂大笑,只是那时候他要不走了神,要不没留意。他竟然就这样一直阴差阳错地忽视了她,而彼时他已经在文科班交了一个小女朋友。虽然后来回想,那时候比起喜欢,更多是想给自己找个伴儿,一起吃饭,等着对方上下学,也算是给平淡枯燥的高中生活一点盼头。 阮琦一点也没有跟他聊天的意思,她长得小,如此便仿佛是不存在一样。辩论赛进行到一半,岑渊忽然从教室后门进来了,弯腰在他桌盒里找着什么,一边跟要起身的祁子珉说“不必,我拿完东西就回去了”。 “你忘什么啦?”刚才一言不发的阮琦态度熟稔地跟他搭话。 “铅笔。”岑渊咕哝,“我在那边教室的桌子里找到一根别人用剩的铅笔头,撑了大半节课,中间休息我就回来拿了。” 阮琦听得咯咯直笑,眼角弯出了纯真的媚意。祁子珉像是头一次发现她原来也会笑,不似先前沉静得几近木讷,笑得开心又甜美,让人心头一丝丝地起着痒。 岑渊掏出了铅笔,又掏出了一板印着外文的巧克力来给她,“也不是上课,这个你拿着吃吧。” 阮琦没多推脱就接受了,看起来他们经常这样分东西吃。 阮琦拆开包装纸,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意识到他的视线,理解为自己吃独食不太好,便把巧克力朝他递了递,“你要吗?” “谢谢。”祁子珉的眼睛落在她捏着包装的细弱手指上,没有拒绝。 掰了一块儿含进嘴里,他说,“牛奶巧克力?岑渊买这么甜的东西?” “这是正常甜度吧。”不过多亏了巧克力,阮琦终于跟他多说了几句话,“你喜欢黑巧?也太苦了,我做数学的时候吃那么苦的东西会失去斗志。” 直到辩论赛收尾,岑渊集训回来,阮琦还在慢慢啃他给的那一板巧克力,嘴里浓醇的可可味儿就没断过。 祁子珉走的时候阮琦正跟岑渊说,“还剩了小半板,你要吃吗?” “不用了,你吃。” 阮琦好像很习惯这样的回答,没有多说就自顾自地接着吃了。 几年后祁子珉偶然回想起,才后知后觉,一根铅笔而已,集训队里不止岑渊一个人,也不愁借,非要跨一栋教学楼跑回来,不过是想顺带多看阮琦几眼。在俞楠让他帮忙看一个模型,偶然提到阮琦竟然还顽强地在单身之后,空窗半年的他终于有心来琢磨这些细节。 “她还说她没人要呢,怎么可能没人要。我就在朋友圈贴了偷拍她的照片,限时24小时替她钓鱼——你别说,我们学校的男生还挺靠谱的……” 于是祁子珉打开了朋友圈,没翻几条就看到了俞楠说的照片——那个曾经坐在下午的教室里,撕开包装纸小口吃巧克力的女孩儿,笑得让人怎么都觉得可爱。岑渊也出国了,她也进了G大,祁子珉像是做了许多年混沌的梦,然后突然醒了过来——那么他可以追她啊,为什么不呢?她明明那么招人喜欢。 他开始在社交软件上找她聊天,阮琦都会回,似乎也不像当初在辩论赛时表现出的那般不健谈,不过刚试着表明心意的时候就遭到了她的回绝,“我理解你习惯了谈恋爱所以空窗期会觉得寂寞,但是你这样拉别人下水可就有点不负责任啦。” 他的大学不在N城。盯着手机上的回复,他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当时他还比较乐观地想,她如果怀疑他的诚意,他可以慢慢向她证明,但是一年一年下来,她相信了他是认真的,然而回复只变成了更加诚恳的拒绝,“你是个很好的人,真的特别好,很聪明,也有能力,但是我跟你不合适,你明白吗?” 他再一次见到阮琦是在研一N城的同学会上,他跟导师来出差,下班以后绕了半个城区赶到聚餐的店里,俞楠有事没来,阮琦看他的眼神就更加躲闪了,她本来就是因为俞楠才会出席的,因而一顿饭还未收尾就匆匆道别出了门。 他跟在她背后,说要送她回去。 “不用了。”阮琦有些惊讶,但是声音很温软,那一串蓝水玉手链在她左腕上折射出夜灯黯淡的光芒,“我学校很近,倒是你回宾馆挺远。你自己回去吧。” “阮阮,”他叫住了她,问出那个在心里盘旋很久的问题,“你是不是还在等着岑渊?”回绝他也罢了,阮琦五年都不曾谈过别的恋爱,哪怕俞楠脱单了,也没见她对这事儿有多上心,这是祁子珉想出来最可能的原因。 可阮琦闻言只茫然了一瞬,便十分明确地摇头,“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跟岑渊在一起的。” 这个答案却也有些奇怪,不像是她放弃了,反而像是他们闹翻了。 “我不会跟岑渊在一起,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祁子珉,你去找个喜欢你的姑娘吧。”在他思索的时候,阮琦接着说完,便转身消失在了街边的夜色里。她的身影渐渐模糊了,被彩色的霓虹吞没了,他却想起这每一年他试着送礼物给她,都被她转账还了回来,一点不曾心软过。收个礼物又没什么,不济退回来也是一样的,她却没有那么做,约莫是怕伤了他的心,因而宁愿自己掏钱,权当买了下来。 似乎也不该说她心不软。他不就是因为她心软,除了私底下拒绝之外绝不会跟别人抱怨他半句不好,才能这样缠着她许多年吗。 “我不能。”那天晚上,祁子珉站在火锅店的门前,对着她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哪儿有姑娘能比你更好。”即便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也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哪怕对俞楠,也没有碎过他一句嘴,他在追阮琦的事还是他自己跟俞楠抖出来的。 左右她也没有男朋友,他总等得起。 然而也由不得他等了。俞楠前两天跟他说,“如果你对阮阮还有意思,还是收一收吧。” “为什么?” 俞楠没有再说,只含糊道,“总之,你不太可能。” 他刚回到N城工作,这两天正想跟她多见见,也许能培养些感情,他毕竟认识她快十年,总比旁人机会更多一些。但那天晚上,阮琦的消息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发了过来,“我跟岑渊在一起了。” 他下意识地问她什么时候——能在一起,为什么不早在一起?那个“今天”的回复他几乎没心思看,脑子里想的全是她当初说的“我不会跟岑渊在一起”。她不是向来言出必践吗?说他是个好人的时候每句话都认真,说不喜欢他的时候无一字作伪,那么说“不会跟岑渊在一起”的时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是在跟岑渊闹脾气吗? 祁子珉苦涩地摇了摇头,他跟岑渊始终是不一样的。他在她身边六年,也比不上岑渊回国以后的那一两天。他如果高中的时候再留意阮琦一点,或许也会如俞楠一般觉得,他们才是一对。 他没有再联系阮琦。俞楠很有同学爱地关怀他有没有走出情感创伤,他只能打哈哈,“我不会去影响他们,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他日日在公司熬到凌晨,姑且把阮琦放到了一边,那天去岑渊的研究所对接项目,却不想在门口就撞见了她,只一眼,他便舍不得再移开视线。她容色中流露出娇媚,美得更甚从前;她仍穿着两年前同学会上穿的那件白棉布裙子,他却敏感地觉出她身上有些不一样了。 “你会跟他结婚吗?”他试探地问。 “应该会吧。”似乎结婚对阮琦而言并不是一个遥远的话题,他也隐隐确认了心中的怀疑,不知该吃惊还是失落。 她和岑渊才在一起几天,就轻率得什么都敢做?虽然,轻率的人可能并不是她。祁子珉还记得毕业聚餐那天,阮琦两杯啤酒就喝懵了,岑渊陪她去洗手间,无人的廊道上,他提起她的腰,把她按在墙上就亲,她小小的两片唇被他叼在嘴里,舌尖轻而易举被他从口中觅出,吸吻交含间,喝得微醺,偶然也出来上厕所的祁子珉都有点不敢看,他面红耳赤地回了席面上,讷讷地半天没说话,只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他这边出着神,阮琦趁机就跟他道别了。她今天似乎尤其急着要避开他——毕竟是在岑渊上班的研究所门前。 高峰期的大街上,她的背影轻易就没入人潮,让他再难寻见,就像当初她躲在几十人的高中教室里,他一次又一次地遗忘她。 本来没有一个特别好的开始,如今结束的时候也是这么仓促。转眼之间,已过去十年。 -- H@ιτ@иɡsℍùщù.Ⓜе 九 周六中午岑渊带阮琦回了趟爸妈家里,进门时两位家长正在厨房里忙着,岑母谢绝了阮琦搭把手的提议,“平时跟岑渊一块儿肯定也是你做饭的多,今天你就歇歇。”再招呼岑渊,“阮阮好不容易来趟家里,带她过去坐坐。” 岑渊应了声,带阮琦回了客厅,从冰箱里拿了水果,给她榨果汁。阮琦坐在沙发上,倒是挺熟门熟路的,毕竟不是第一回来。 她第一回进岑家门还是高一的时候,岑渊发高烧请了病假,她作为同桌帮他把作业拿回去。放学后按照老师给的地址一路找过来,在大楼底下输入了岑渊家的门牌号,一边等接通一边在心里模拟他家里人接起电话之后该怎么说——也不知会是他爸爸还是妈妈,或者是岑渊的奶奶? “喂?”她正思索着,那边响起一个男声——阮琦寻思着有点像岑渊,不过他发高烧应该还睡着呢,于是试探地叫了一声“岑叔叔?”。话筒里的人顿了顿,“阮阮,我是岑渊。” “啊,岑渊,我来给你送作业了。”她干巴巴地解释。门立刻被他按开。 阮琦进门时正迎上岑渊似笑非笑的一张有些萎顿的脸,“岑叔叔?”他说,“什么时候‘叔叔’又流行起来了?有题要问我,不是该叫我‘岑爸爸’?” “你闭嘴,你闭嘴。”阮琦气哼哼地被他占便宜,“你才该叫我爸爸,你的作业还在我手里呢。你得罪了我,我就把你的练习册都烧掉,让明天老师来找你谈话!” “听上去不错。”岑渊脸上带着潮红的病容,看着倒挺怡然自乐,“我就跟老师说,阮琦同学蓄意报复,把我的练习册都烧掉了,反正也是实话,看老师到时候找谁。” 她坐下以后岑渊便在餐厅里忙前忙后的,阮琦看了一会儿才看出来这是在做柠檬茶,“诶,不用麻烦了,”她说,“你要多休息,而且我等会儿就走啦。” 岑渊刚把红茶包泡上,闻言只问了一句,“你赶时间?” “那倒没有。”不过后面那句“只是也没事儿啊”被岑渊硬生生打断了,“那就再坐会儿吧,跟我说今天讲了什么。” “啊,对。”阮琦这才想起来,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课本,“今天语文讲了新的一篇《项脊轩志》,我的笔记借你看,数学评讲了上次小考的卷子,你应该也不用补什么,竞赛班的讲义我去找老师给你拿了一份……” 于是岑渊把兑好的柠檬茶给她拿过来,借了她的语文和英语课本在抄,她一边等一边拿出数学作业来写,有不会的正好直接问岑渊。 “你烧退了吗?你爸妈都不在吗?”她观察着岑渊的脸色,伸手摸他的额头,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明天来不来学校?” 岑渊的温度还不低,凉丝丝的小手覆上额头,像清晨夹着寒露的矮灌木叶都扑到了他脸上,却散发出不合时宜的玫瑰香。他怔了会儿,才说,“都夏天了,你手怎么这么冰。” “我一直这么冰,可是你也太烫了。”她收回手,给他倒水,口中嘀咕,“多喝热水,多喝热水。你家里人呢?” “我爸上班,我妈演出。”岑母弹琵琶,在N市剧团里唱苏州评弹,有时候也去古街上参与普及戏曲艺术。 “你都一个人?”阮琦说,“那跟我一样嘛。我爸爸经常往工地现场跑,我也只有一个人。” “你妈妈呢?” “我小学的时候不在了。”阮琦说完,对岑渊一瞬间的沉默有些司空见惯,“你不用在意,我跟很多人都这么说过,现在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岑渊抄笔记的手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暑假的时候我妈会去XX古街的戏曲中心演出,我跟她要票,我们一起去看。” “好啊。”阮琦答应得很快——估计岑渊平时自己一个人也挺寂寞的,“不过你们竞赛队的要集训吧?”她想到。 “总有假期的。” “也是。” 阮琦看快到傍晚了,岑渊病恹恹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饭吃,问他,“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我爸大概十点,我妈也差不多。” 居然真的这么晚,“那你吃什么?” “外卖。”岑渊读出了阮琦脸上的诧异,却将它误解成了另一种期待,“你家里没人,就一起点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阮琦确实有留下来的意思,但不是为了分享外卖,也不是为了让岑渊一个病号送她回去。她站起身来,“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给你弄点吃的。我家离这儿也不远,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会做饭?”这是岑渊第一次听说。 “嗯,而且技术肯定比你好。”阮琦打开冰箱一边翻找,一边揶揄。她拿了鱼肉、胡萝卜、黄瓜,熟练地在砧板上切片擦丝,淘好米,加了食用油和盐放在一旁腌着,有些得意地对守在一旁的岑渊说,“叫爸爸。” “没门儿。”гοúωεи⒏.cοм(rouwen8.com) “你还真是叁贞九烈。”她吐槽,推了推他的肩膀,“回屋躺着吧,把笔记抄完,出来就有饭吃了。” 阮琦高中毕业以后就很少回想岑渊,本科之后甚至更少,于是跟岑渊重逢以来,她记得的都是眼前二十五岁的他,如今故地重游回想起当年,才发现岑渊其实也变了很多。 当年生着病,话少,带着一丝青涩的少年,和如今高大,内敛,看她的目光却温柔炽烈的男人。 他在美国想必也经历了不少,她盯着他宽阔的肩线和结实的臂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当初连做饭都不太会,现在味道虽然寡淡了些,好歹火候尚佳。还有她最初在火锅店跟他碰面时,他在附近的地铁站口等她,她从滚梯升上来,入眼那个披着黑夹克的男人身上有一股藏都藏不住的冷清——那样的男人,她以为他的手也会是凉的,然而他抚摸她头顶的掌心却是那么温暖,甚至当时他看向她那一眼,她就知道他还喜欢她。可她惦记着跟他划清界限,忽略了许多细节。 “我还有些东西在房间里,陪我去收拾一下。”岑渊把果汁递给她,阮琦接过玻璃杯,应了声,也起了身。 岑渊的房间还维持着他高中时的样貌,只是因他搬走,床上空荡荡的,还罩上了罩子,显示着屋子的无人使用,不过书桌和书架上还很干净,没有积上灰尘。岑渊几乎是刚找到工作安顿下来就将她约了出去。 岑渊把几本英文书拣进他的包里,阮琦在一旁参观,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只十分精致的喷雾瓶,闻起来味道有些熟,但又不那么像。她看了一眼标签,是助眠的精油喷雾。 “你失眠?”她有些惊讶地问。印象里过去这一周岑渊都睡得很安稳,他也从来没用过这类喷雾。 “以前学业紧张的时候有一点。”岑渊顿了顿,像是欲言又止,说,“现在好多了。” “真的有用?”阮琦喷出一管来闻了闻,很怡人的幽香,接着问,“你都喷在哪儿啊?枕头上?” “嗯。” 阮琦拨闻着空气里精油的中调和后调,脸色却慢慢地凝下来——前调的确不太像,但是眼下的主调却跟她身上的甜香味儿十分相似。她一语不发地觑了岑渊一眼——很难说他不是刻意,而岑渊满面淡然,似乎无意抵赖这个事实。 “你用多久了?” “五六年。” 阮琦默默放下了精油瓶子,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她一直在他心上,哪怕她自以为最绝望最孤独的时候,他也从未放下过她,甚至用她的气味每晚伴着他入眠。想要放弃的,一直在淡忘的人,竟然真的只有她一个。 她不知是愧疚、温暖还是心酸。 “对不起。”她小声说,眼睛渐渐显了红。 “为什么要道歉?”他见状,心里一阵难受,抽了纸巾小心地替她抹眼,“囡囡,你别哭……” 阮琦扑进他的胸膛紧紧地抱住他,埋在他怀里,酸着鼻子跟他承认,“我想过要丢下你,我真的想过……我想过再也不见你了……对不起……” 他搂着她的肩膀,她的每一下抽噎都那么真实,贴着他的胸口,仿佛他自己的心脏也在悸动。原来那时的感觉并不是他的错觉。 “我也以为过,你不要我了。”毕竟已经过去,他没想过有一天会再跟她谈起这个。岑渊低声说,“大四我偶尔找你的时候,你对我越来越冷淡,我怕你厌倦总是见不到我了,把毕业设计赶得很紧,想在研究生项目开始以前结束答辩,回国陪你待几天,但是你说你也没什么时间见面,让我留在美国好跟导师对接,我就没有回来,安慰自己说你只是没空,不是不想理我,但是也不敢给你发太多消息了,怕你嫌我烦。”他拍抚她的背,柔声说,“都过去了。”叹了口气,“是我不好,你真不要我了,也是我活该。” 阮琦没有说话,因为这个问题说再多也不会有答案。其实没有谁错了,可结果就是一地狼藉,她动容的只是她其实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孤独,悲伤的只是她曾经对岑渊的错待。 “别那么想。”她触摸着他的背脊,指尖一寸一寸爬上他的凹陷的骨节——结实、挺拔、属于一个男人,而不是曾经身姿略显单薄的少年——他们都长大了,都在彼此不知道的地方磨砺出了创伤和痕迹,然而最终竟然也回到了彼此身边,“是你说的,都过去了。”她低回的悦耳嗓音像在哼一首晚歌。 -- H@ιτ@иɡsℍùщù.Ⓜе 十 这还是阮琦第一次吃岑家父母做的饭,她有些惊讶地面对着一桌她十分偏爱的食物,糖醋鱼、冷吃兔、香菇酿肉、清炒黄豆芽儿、小葱拌豆腐,菜式不多,但几乎全是按她口味做的——她怀疑岑渊跟家里打过小报告,但她没有证据。 岑母在对面热切地说,“这还是六年以来第一回见阮阮呢,进大学以后你都不来看阿姨演出了,以前明明经常跟岑渊一块儿来的。” “她上课忙,以后我跟她去看。”岑渊在阮琦前头开口了,说道,“爸不也很久没去过。” 一旁被无辜拉下水的岑父态度稳重地辩白,“我一年里也去过两回。” 岑母帮腔,“可比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崽子强。”得意地睇了一眼老公,“你爸还点过戏呐,不像你一毛不拔。” 岑渊有点无语,爸爸点你的曲子叫情趣,我点你的曲子还真没那么大的脸。他一边帮阮琦夹菜一边说,“那下回我们点就是。” “诶,那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岑母问阮琦。 阮琦赶紧笑笑,“我都有空。我时间不像岑渊卡得那么死,在哪儿都能工作的,看岑渊什么时候方便。” “这样?那你们半个月过后来吧,二十六号,在N市大剧院,我给你们拿票。”显然岑母直接跳过了征询岑渊的意见。 “好。”不过岑渊答应得也很痛快。 其实阮琦有过不少机会能看岑母的演出,比如学校知识竞赛的奖品演出票,比如同学的邀请,比如在大剧院组织秩序的志愿活动,但是她一次都没去过,因为太怕看到岑母脸上和岑渊相似的地方,太怕自己不经意又想起了他。гοúωεи⒏.cοм(rouwen8.com) 想念一个见不到的人是一件多么无望的事。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啊?”岑母继续问,“我们还没见过阮阮家里人,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半年以后吧,回头我跟阮阮再商量一下。”岑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阮琦自这以后起就意识到,跟理工男不能用那种具体的数字来表达一个粗略的概念,因为他们眼里可能没有“粗略”这一说。 “见岳父可得礼貌些,别一副少言寡语的样子。”岑母叮嘱。 阮琦忍不住插话了,“岑渊这样挺好,我爸喜欢话少的,觉得可靠。”她说的是真的,祁子珉读研的时候,出差时常会寄些特产给她,每次都不先问过她,她也怕千里迢迢退回去伤了他的心,就每次都拿去跟俞楠一起分,然后跟他表示感谢,再暗示他以后不必再这样,不过他很少听进去。包裹经常是寄到阮琦家里来的,因而她爸爸也知道了这么一号人的存在,阮琦明言过对祁子珉没有那样的感觉,也劝过祁子珉多次,阮父由此对这样的殷勤就有些不喜,说男孩子还是言行有度才靠得住些。 不过岑渊似乎以为她这番中肯的实话是在维护他,分外温和地跟她说,“我心里有数,你不要担心。” 阮琦眨了下眼睛,心里想她真的不是担心,她很肯定岑渊会讨她爸爸喜欢——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跟爸爸说。等下发个消息吧——她看向手机。 从岑家出来,还是岑渊开车。阮琦坐在副驾驶上,想起先前的话,问他,“你真打算半年过后就……结婚?” 岑渊瞟她一眼,“不是你说的半年?” 但是提结婚的是你啊。阮琦拨了拨自己的手指——虽然他们这样,结婚也没什么稀罕的。 “那你要见见我爸吗?我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她拿出了手机。 “问问吧。”他说,“我先上门,过后两边家长再一起吃顿饭。” 阮琦一边打字一边想,怎么听起来都是近期计划,他们在一起还没多久吧,然而岑渊的下一句话才让她真实地见识到了理工男的行动力,“先领证吧,婚礼看你的喜好,太仓促了也不好。” 阮琦好容易跟上他的思路,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是很想办婚礼。” “那就不办了,发发喜糖,知会一下同事亲友就行。”他看着后视镜打方向盘,一边很果断地决定,脸上一点没有迟疑和意外。 他就是这样,好像永远都不会拒绝她。 虽然挺高兴他就这么答应了,阮琦过一会儿还是又问了一句,“你不介意吗?就没有想要点仪式感之类的?” 岑渊一直没回答,直到车子在前方的红绿灯路口停下。他看着前方说,“你愿意嫁给我,我很高兴,别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接受。”即将切换的红绿灯上的小人图案在车窗外闪烁着,有一个赶时间的女孩刚奔到这路口,慌忙扯着双肩包带向马路另一头跑去,而他的表意平静直白,仿佛等了许久,仿佛更久也不会改变。她一时都有些分不清,是他性格本就波澜不惊,还是他笃定得势在必行。 阮琦莫名地想要说点什么,挑开他面上的平静,“你这样,让人好想亲你啊。”一串字句从嘴上溜出,她才意识到自己多么口不择言。在她张嘴想要弥补之前,岑渊的脸压过来,贴着她的嘴啄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眼中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回去给你亲。” 阮琦热着耳朵偷瞄旁边镇定自若的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一个多么了不得的邀请。她拿着手机,努力全神贯注地回复俞楠刚发进来的消息。俞楠说她们公司发了KTV的优惠券,请她跟岑渊去唱歌,还有她们单位的小刘。她兴致勃勃地说,“我跟他的优惠券拼一块儿,四个小时才五十,还附赠啤酒和零食,来吧来吧!” “就是跟你走得很近的那个小刘?”阮琦猜她和岑渊过去是陪人壮胆的,问了岑渊一句,“明天晚上俞楠叫唱歌,还有她们单位的小刘,你去不去?”岑渊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登时觉得嘴上发麻,盯着自己的膝盖说,“主角应该是他们两个,我们就去陪着玩儿会儿。” “去。”岑渊盯着她简短地吐出了一个字,轻轻的语气,然而阮琦听得仿佛肩膀过了电,一阵颤栗。她只说了句调戏的话,怎么反而自己全身都被带得不对劲起来? 跟岑渊走进停车场的电梯时她还专心地跟俞楠商量时间,看都不敢多看身旁的男人一眼。回到家里,岑渊在背后带上门,刚结束对话的阮琦站在玄关里握着手机,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接着手机便被换上拖鞋的男人从手里抽走了,他环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按在了墙上,对抵着他鼻尖,腿攀在他腰上的女孩儿要求,“回家了,现在给你亲。” 她没有理由拒绝,不过是抬一抬下巴的距离,她闭上眼就寻到了他的唇,才刚衔上,舌头就冒了出来,困住了她,猝不及防。 岑渊很想要。他甚至没有说过一个字,但她闭眼和他交换的津液,他缠上她的吮舔,他换气时的吐息,他起伏的胸膛都唤醒了她与他交欢狎昵时的直觉——不知忍了多久,他很想要。 阮琦解开他的衬衣领口去亲他,他的脖子,他锁骨之间陷下去的小涡,她把脸埋在他胸前,漫无目的地咬了一口,下嘴是硬邦邦的骨骼,什么也没咬着——她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连腰也绷得这么硬。 他把她放在地上,脱了衬衣,跪下来把她抱进怀里,“亲我,囡囡。”他的手摸索着解她连衣裙的扣子。他身材比她高大很多,阮琦一时不知从何处开始,她亲他的肩胛骨,亲他的肩窝——她不太懂该怎么取悦他阴茎以外的其余身体部位,手指沿着他的脊线往下摩挲,触摸到了他惬意的颤栗——她小声问,“哪里……你想亲哪里?” “哪里都好,”他把她的裙子剥下来,硬起来的阴茎抵在她腿间,每一寸没有她的肌肤都渴求,“要你。”他低喃。 她扑在他身上与他紧紧相贴,两人潮热的细汗像两片靠在一起蒸腾的绿叶般不分彼此,手捏着他的臀掐了一把,他们都发出了孩子窃语一般的低笑。 “连这里都是硬邦邦的。”她咕哝。 他说,“男人都是这样,只有你才这么软。”软得他心里只剩下了怜爱和疼惜。 她的手捏他的胳膊,他的腰,按在他的胸口抓了一把,她嘴抿着他的乳头,含糊地问,“这样也喜欢?” “喜欢。”他腰腹的起伏早已代替了言语作答。 她觉得很有趣,“我以为只有女孩子才喜欢这样。” “我喜欢。” 他拍了拍她的后腰,她会意地提起臀从他胯间慢慢坐下去。哪怕是跪坐着,他的肩线也比她高不少,然而他的阴茎含在她的身体里,是进是退竟只由她一人抉择——她一直心慕的男人啊。 阮琦扭着腰儿绞他,咬合的每一处都像是甜津津的。岑渊被她拧得出了汗,掐着她的腰想要她再多给些。 “抱抱我,囡囡。”他央求,享受着她柔软的身子嵌在他怀里,享受她指尖径底给他的欢愉,享受她起伏辗转,每一寸律动都只为了他收迎,每一丝羞耻也只为了他开拓。他一开口,唇齿间就能尝到比空气甜蜜百倍的津液和舌头,她心甘情愿地喂养他,接纳他的一切,哄着他把热意都泼洒在了她的巢穴里。 一切收束之后阮琦软绵绵地倒在了他身上,腿儿还不适地开着,他把她并腿抱起来时她猫哼了一两声。 “乖,洗洗就不疼了。”他哄了一句,抱着她进了浴室。 -- H@ιτ@иɡsℍùщù.Ⓜе 十一 阮琦醒来的时候岑渊已经去上班了。一个很寻常的星期叁,天空中堆满了乌云,黑压压的像是一直按到了她头顶——那一刻她觉得有些恍惚。如果不是下体隐约的疼痛,她几乎忘记了岑渊的存在,仿佛她回到了过往无数个独自一人度过的阴天,莫名的忧郁从早晨的窗户偷袭而入,将她从头萦绕到尾,扼在她的咽喉让她有些难以呼吸。 “对不起,我没办法。”她低语着闭上眼睛,掐住自己的手指——被岑渊一根一根舔舐亲吻过的手指,他是那样地疼惜她。 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然而打出错词太多,她不得已停下来,改为打开一集综艺,然而逗趣的对话像是在白水里泡烂了的鱿鱼丝,又干又腥。 身体像是有自己的记忆,曾经她痛苦的时刻一瞬不落地在她眼前回溯,是多年以后仍然新鲜的噩梦。在阮琦意识到之前她已经跌坐在了地板上,头搭在床沿。她想摆脱,却时不时自己找上她,让她挣脱不得,连她也不知她是有意识地在回忆,还是被摁进了注满水的水盆里吐出空气,不自觉地吸水沉溺。 她条件反射地撕开了一块巧克力的包装纸,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她品尝不出太多巧克力的甜美,只是习惯性地觉得能靠它得救。 这样不行,她告诉自己。 阮琦拿出手机,给岑渊发了条消息,虽然她觉得他在午饭之前可能都不会看到。 “我有点难过。” 她摁下发送以后便把手机扔到一边,栽倒在床,把头埋进了枕头里。眯了会儿眼睛,她把手机捡回来又发了一条,“不过没事,生理期前几天都会这样,过了就好了。” 她陷在柔软的床里,任由自己的心脏皱缩一般地疼痛。你为什么难过?她想问它。真可惜,它不会回答。它只会痛,不知是惩罚她还是惩罚它自己。 “不要再难过了。”她小声,自言自语地呢喃。虽然没有人会听,连她自己也不会听。гοúωεи⒏.cοм(rouwen8.com) 过了就好了,她安慰自己,无动于衷地让时间在她的指间发丝里流逝。窗外似是有鸽子在叫,咕咕的一声两声,拍打着翅膀。真可怜,挥动翅膀不是一样会栽到地上吗。 她胡斯乱想的时候,客厅里的大门打开了。她迟钝地坐起来,岑渊高大的身影正从门外掠入。他把她抱进怀里,抚着脊背拍了拍。 “你忘了东西?”她下意识地问。 “我请假了。”岑渊说,“我们来看电影?还是打游戏?我给你做饭吧,你告诉我怎么做,口味一定会合适。或者你想看演出吗?今天晚上N市大剧院有话剧……” 他数出了一连串的选项,然而阮琦还停留在第一句话上,“请假?”她不可置信道,“因为我吗?其实没什么严重的,我已经习惯了。你看我到今天还活得好好的。” “不是因为你。”他说,“我今天走进所里就想请年假了。我们出去吧,我还没有在工作日跟你出去过。” 阮琦缠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上没说话 她又怎么会信。 意外,又其实不太意外。她知道她总是能伤到岑渊,哪怕当初把打给他的消息一字字删掉,按灭了手机屏幕时,她也知道他一定会难过。但是她没想到会这样难过。 “那去看电影吧。”她说,“恐怖片。” “好。”他立刻答应,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的鼻间分享着他脖颈领口的气息。 阮琦吸了一口,突然轻笑一声,“岑渊,你真好闻。” “嗯?” 阮琦又吸了一口,她的身体像是迷恋一般地苏醒过来,让她记起了快乐的感觉,“好闻得,我可以忘记一切。”好像她一个人在冷潭死水之中等了许多年,就只等着这一刻,他在她身边。 她想说,随便请假不好,但又说不出口。他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告诉她,她可以偶尔任性,就像他可以偶尔翘班。 “岑渊,”阮琦寐语似的小声道,“你要是有一天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她竟然有点说不下去,索性不说了。真要有那么一天,就不是她管得了的了。 岑渊却皱眉轻责道,“乱说什么。” “要是我不在了,我允许你找别人。”这句话倒没那么难出口。本来就没有谁能永远在谁身边,所以她没有了母亲,爸爸没有了妻子。世事又是多么无常,而岑渊这样的,总不缺人喜欢。 “阮阮。”岑渊语中严肃,一字一顿,“你闭嘴。” 这是在一起之后岑渊第一次叫她阮阮。 阮琦很知趣地没有再说下去。他们眼下正在一起,是没必要说这种煞风景的话,但岑渊显然猜出了她的想法。他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握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最终他叹了口气,他下颔的曲线在那一刻显得像将融的雪,“我只想把心掏出来让你看一看。” 让她看一看,那里面是谁,又只有谁。叁年,七年,九年,他活着是为了爱她,也只为了爱她而活着。 阮琦眼中错愕了一瞬,然后她低下了头。一会儿,她挽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 “恐怖片。”她重申。 “好。”他像之前一样回答。 她在他怀里,嗅他身上的味道。 真好闻,好闻得她可以忘记一切。 P.S. -- 十二 周五那晚阮琦跟岑渊他们实验室里的同事去烤肉,人不多,坐了两张桌子,她和岑渊坐在靠里的沙发位,他在桌子底下牵着她的手。他这两天不是牵着就是抱着,两个人贴在一起,仿佛怕放她一个人待着心情又不好。 对面的林含兴致勃勃地跟她说话,聊的还是她和岑渊的八卦,“我们实验室里都知道你很会做饭,师兄每天到午饭时间热的饭盒都特别香!所有后来谁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阮琦有些不自在地谦虚道,“就是些寻常的菜,都不难做的。” 林含说,“哪里,做饭也要靠天分。我这么多年做得最好的也只有一个水蛋。还有我每次烧牛肉都烧得特别老……” 整桌唯二的女孩儿于是正儿八经地讨论起了做饭经。别的男同事也没闲着,嚷嚷说一个实验室就岑渊有对象,这次聚餐他要出大头,岑渊倒是答应得很痛快。 “诶,开玩笑,别当真啊。”男同事接着很友善地说道,“钱你留着养女朋友吧,我先头看我那高中同学,谈个恋爱今天也要送礼,明天也要进贡的。” 阮琦被逗笑了,睨着岑渊,像是在问她今天的礼,明天的贡都上哪儿去了,岑渊在桌子底下捏她的手,看着同事很坦然地说,“我们认识九年了,不像别人刚恋爱那么多花样。” 脑子好的立刻往前推九年算出结果,“高中同学?啧啧 ,都说校服到婚纱,今天看到真的了!” “什么校服,”阮琦说,“我们学校没有校服。”本来还想补充一句“我们高中的时候也清清白白”,可想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没有说下去。 肉和菜送上来了,两边的锅里烤得滋滋响。男生助兴点了啤酒,阮琦只敢喝饮料。以前是酒量不好,现在是后劲太重,尤其她这两天情绪本来就不太稳定,好在没人说什么。林含倒是大大方方地也要了罐啤酒。 席间没多久就上了林含先前说的真心话大冒险,在群里摇骰子,点数最小的受罚,好巧不巧第一回就是阮琦。 她想了想,瞟了身侧的岑渊一眼,“我选真心话。”真心话比较保险,她除了腕上的水玉链子以外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如果大冒险要她去跟邻桌谁表白,她还真玩儿不下来。 “嫂子,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啊。”林含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会儿。 阮琦毫不畏惧,“请吧。”她甚至还有闲心挠一挠岑渊的手心,觑了他一眼——怕什么,问出来羞人的事他肯定也有份儿。 对面的人商量了一会儿,唯一的女生林含出面作为发言人,“初吻是什么时候?” 真是不痛不痒的问题啊。阮琦诚实地说,“25岁。” 满座失望。 “不是吧,这么规矩?”提出质疑的还是林含,其余男士对着岑渊还好,对着阮琦总不好意思涮太狠。 “啊,”阮琦附和道,“真挺规矩。” 然而岑渊倾身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是十八岁。” 阮琦脸上变了变,虽然大概猜出来这是说他以前偷亲过她,但转头面对一众好奇的同事复述时还是有点跟不上,“纠正一下,是十八岁。” 兴奋的拳头砸在了桌上,此起彼伏的事起哄声。 “哎唷,哎唷,我们是不是问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林含要求道,“师兄,解释一下!” 岑渊很平静,“受罚的人不是我,一个问题也已经用完了。” 于是众人斗志昂扬地在群里发起了第二轮扔骰子,不过这回投到的是另一个男生,选的是大冒险。 商量惩罚的时候阮琦凑到岑渊耳边,“十八岁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告诉你。”他摸了摸她的腮边。 阮琦得不到答案,自顾自地琢磨,连张籍气宇轩昂迈向邻桌先是宣布“你们的单我请了”,又赔着小心解释,“游戏输了,不好意思。吃好喝好啊”的滑稽一幕都没特意欣赏。 经此一战,张籍回来,挽着袖子说这回非要把岑渊摇出来不可,或许是众人的意念太强大,岑渊真就中了招,摇出来红彤彤的一点。 同事们如愿以偿地要发问,岑渊却开口道,“我选大冒险。” “你确定?”陆斐饱含暗示地看着他。 “确定。”岑渊对这帮人的底线非常确定。 众人商量之后,张籍拍桌宣判,“现在,对着弟妹数出五个暗恋过你的女生名字!”周遭全是怪叫。 阮琦弯着眼睛迎上岑渊的目光——这个问题也够挑拨离间了,暗恋过,他还能说上名字,想多了指不定她就该闹别扭了。 岑渊眉心滚过一丝不自在,语声平淡,“宫蕾。” 阮琦眉梢一挑——数学夏令营L高的那个女孩子。 “韩闵艺。” 她也知道,以前去食堂的路上听俞楠说起过,二班有个计算机竞赛组的女生好像挺喜欢岑渊,她当时还奇怪,计竞组跟数竞也没什么交集吧,然后才知道转进计竞组之前在数竞组待过。 “啧。”她砸了咂舌。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岑渊捏她的手指紧了紧,然而面上不动声色,“姜菲、施闫。” 美国的时候,她也知道。 最后岑渊柔声说,“阮琦。” “哦哦哦!”饮酒正酣的同事纷纷拍桌。 而阮琦“哼”了一声,把头转过去没理他,自顾自地夹泡椒牛肉。岑渊面对满桌哄笑自若地喝了几口啤酒,桌下握着阮琦的手却没松过,不知是酒意还是紧张,贴着她的肌理都出了汗。 阮琦朝他笑了笑,“我又没生气,你紧张什么?” 同事们很有眼色地忙着说起实验室新来的那两个实习生。岑渊靠过来,嘈杂沸腾的人声里,鲜香杂糅的空气中,她读他的唇,“还说没生气?”很低的声音。 她别开头大口把泡椒肥牛片儿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好一会儿,吞下肚,才说,“气着玩儿玩儿,你连这都要管?” 她也知道自己没道理,别人的感情不是岑渊能控制的,他也从来不曾和别的女孩走得近,甚至这些人名她全都听过,但他眼下一个一个地数,她只觉得窝火,想也不想就发了出来。 刚吞下一片汤汁浓郁的泡椒肥牛,阮琦满口的辣,想喝柠檬水,偏偏杯子空了,岑渊立刻把自己那杯推给了她。 其实他哪次不是对她有求必应?明明他所有的专注都只在她身上。淡淡的柠檬水含在舌间,阮琦觉得自己先头的脾气真有点没意思,转眼间连恼都恼不起来。 回去的路上,岑渊带着酒意说要背她。她看他还挺清醒,就爬到了他背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岑渊这么背,他走得很稳,从地铁站到公寓楼六百米,不慌也不忙。 “诶,我不重吗?”阮琦忍不住问。 “不重。”他说,“你很轻。我早就想这样背你了。”她埋在他颈间嗅他的汗意,像靠在一棵巨树旁呼吸它夏日里的蒸腾和吐息,气脉相连。 一直都只有她,她再清楚不过了。 刚进家门,岑渊就把她拦腰抱起,放在了沙发上。他们已经有些天没做过了,她精神不好,他也不敢勉强。这一次虽然突然,两人却仿佛有了默契,自然而然就吻到了一起,他咬在她锁骨下方,牙痕锐利,唇吻缠绵,一寸一寸织她的胸,她的乳,她肋前的肤,她肤下的骨;把她翻过来,小腹俯着骑在她臀上,耐心地夹紧腿磨着,仿佛她是他胯下一匹温驯却有些不知事的小母马——他们之前还没试过这样。 阮琦说不出话来,她像是陷进了一个虚幻的温柔乡里,托她起来的是柔软得看不到底的沙发,硌人的是岑渊拨弄在她乳房上的手,他骑在她身上,顶入抽出地晃动腰身驾驭她,层层深入地剖开,占据她,让她匍匐臣下。 岑渊仿佛很喜欢这样,他的手指黏在她身上就没离开过,每一处柔软都赏玩,每一丝褶皱都抚入,好像她当真是他心爱的一匹良驹,她的阴毛是他驭她的鬃毛,她的阴蒂是他给予她的爱抚与奖赏,他炽热的阴茎是鞭子,一下一下抽进她最快意的径穴深处,让她放肆,让她疼痛,让她沉迷,让她交出她的一切,而他如最娴熟的骑手,夹紧腿,用腰腹的动作告知她他的意愿,要她无条件遵从。 “囡囡……”他的一双手摸在她的小腹上又揉又掐,像用马刺调教着亲密的坐骑,指引她顶起屁股来迎合他。 “真听话。”他把她的侧肋扳过来叼住了她的奶儿,一口一口地咬着吃起来,她早就乖得不会拒绝,留印儿了都不哼一声,身体柔软地撑开,她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他的口腹和情色。 这时候可真乖,先头不是还在闹脾气?任性的囡囡。想起先头她生他气的样子,他无限疼惜中夹上了一丝恨意,在她肚皮上抽了一巴掌,软成一汪水的小腰可怜地颤了颤。 不是不愿意理我了?真是不听教啊。他捉着他的小马儿用力骑了两下,掰过她的脸嘬在嘴上就亲起来,熟练地找到了舌头——哪一样不是我的?哪一样没给过我?连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他扬手两巴掌又抽在了她的屁股上,却打得她直接送了去,花心张开,馋嘴地抱着他吸。 真是粘人啊。 岑渊猛地抽出,把她翻了过来,失去了阴茎的阮琦正哀哀地啼了一声,满脸被惯坏的娇气。他立刻又插进去给她,听她满足地猫哼,手指舔在她唇畔,他丹凤眼眯出的笑纹里全是纵溺,“真馋啊?是不是?” 她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像是没有,但是她的身体已经领会到他的心意并下意识遵从——搂住他的脖子把纠缠不休的长吻尽数奉上。他吞食她渡给他的津液,腰上适时地动作着喂饱她,他吃得越来越急,她被他咽得呛了一下。 他把她抱在胸前,轻轻地拍着替她顺气,她喘息的气动叩着他的肋骨,岑渊身上紧了紧,按着她的腰,全身的欲浪都喂进了她一人的嘴里。 “囡囡,”滚烫的吻烙在她的脸颊,鼻梁,眉心,“不许不理我。” 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