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烟(骨科兄妹1v1h)》 1.走廊偷听 走廊上寂静无声,除了谭溪,就剩下指尖明明灭灭的猩红的烟头。 还有走廊尽头的两个人,就在她不远处。 现在是凌晨一点,整个宅子里的人都睡去了,没人会在半夜出来遛弯,除了失眠。 比如谭溪。 “鸣……小点声……别把人吵醒了……” 对方的声音娇软,喊得小心翼翼,像羽毛刚蓬满的雏鸟,胆战心惊地接受野兽饕餮前的舔舐。 晚风把窗帘吹起,月光溜进走廊,把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墙面上。 谭溪咬着烟,顺着光看去。 窗户开着,风大,把烟草味尽数散去,所以没有惊动他们,好让谭溪将眼前的春宫看了个够。 男人的胳膊在光下泛着青筋,常年在工地曝晒的皮肤泛着麦色的光泽,遒劲有力,树根一样箍着女人的腰。 他几乎把对方提离了地面,高大的身躯包着那娇滴滴的女孩,一条玉腿挂在肘上,脚趾粉嫩,上下抖得像筛子。 “嗯……谭鸣……” 烟味带着甘苦在齿间缠绕,谭溪抽烟抽的嗓子g痒,忍不住咳了一声,分泌出来点唾液润喉。 她已经极力忍着了,可声音还是惊扰了缠绵的两人。 “有人?”女人惊了一下,揽着对方的胳膊猛一瑟缩,顺着扭头朝谭溪这处看来。 可目光还未到,男人就腾了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把脸掰开:“没人,你听错了。” 谭溪咽了口唾沫,伸手把烟摁灭在掌心,往窗帘后面又缩了缩。 黑暗把她罩得更深了,与月光下的两人不同,她这处没什么光。 “我刚才明明听见有人咳嗽……”女人急于辩解,却被钻了空档,顶的更深了。 “是风。” 他抽烟了,冷色的带着磁x的声音里混着颗粒感,谭溪蜷着的指头不自觉地握了握,掌心包裹的烟头往肉里又陷了几分,手被蛰了一下,有点疼。 “风、风大,鸣……”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被风吹散:“你去把窗户关上吧……嗯、会、着凉……” 关窗户?谭溪一愣,她就站在窗帘后面,来关窗户不就看见她了么? 看人做爱这事实在不是什么磊落的事情,虽然是无意撞见,但到底是尴尬,谭溪现在只希望男人回绝了她,一气呵成地办完事儿回去睡觉。 这样也好放她回去睡觉。 沉默了良久,咕叽咕叽的水声越来越激烈,谭溪听着要到达高峰的时候,突然捉到了极其违和的一句:“好。” 她看不清对面的情况,只听见脚步在地板上跌跌撞撞地朝她走过来。女人被托着屁股,肉棒在肉缝里颠晃。谭溪瞥了一眼就扭过头去,两人离她越来越近了,男人抱着对方一步一顶地走到窗前。 靠,她骂了一句,躲在帘层后面不敢动,紧接着就听见窗户关闭的闷响。 “现在好了吧?”声音从喉结里滚过,像在哄一只小兽,回应他的是女人轻呷的低呜。 谭溪离两人更近了,甚至能透过窗帘感受到鼻息喷洒出来的温热,紧锣密鼓的喘息和肉体碰撞的声音,和她不过就隔了一层帘子,女人情浓时猛地抓住帘布,差一点就碰到谭溪。 “谭、谭鸣……爱我……”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粗喘,谭溪偏了偏头,透过窗帘与墙的缝隙偷窥。 女人要和谭鸣谈爱,她想看看谭鸣的反应。 今晚的月光真好,照的两人的神情都看得分明。男人脸上的薄汗透着亮光,咬肌抽搐了两下,毫无征兆地,他突然转头看向谭溪。 谭溪吓得一抖,反射x往后躲了躲,目光却还在和他对视着。 男人盯着她,像夜里的猫头鹰。脸颊上晕出来潮红,是性爱带来的快感,动作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在女人的身体里抽插着。 “你要我怎么爱你?”他盯着谭溪,笑着说给女人听。 “我要你娶我……要你一辈子就只爱我一个人……” 男人身下抖动,动作越来越激烈,眼皮却垂了下来,再睁开时已然没了方才的兴致,也不再看着谭溪了。 但他的语气倒是没有改变,低沉沙哑的音色里带着几分打趣,牙齿咬着对方的脖颈厮磨。 没几个女人能抵得住这一套,反正谭溪没见过。 “不是已经订婚了吗?”他摸着女人的后背,在对方体内冲了最后一下,之后便撤身提上裤子。 女人挂在他身上,懒洋洋地舔着嘴唇:“我害怕别人把你抢走了,那我该怎么办。” “不会。”谭鸣笑着哄她,把谭溪也看得一愣。 她倒是没想过男人还有这样耐心的一面,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那你就再多爱我一点。”女人还在撒娇:“哥哥,再……唔……” 话未说完,男人就把对方的嘴捂住了。谭溪只能瞧见一个背影,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 “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那你呢?”女人被松开了嘴不乐意地皱眉,“刚出差回来,还要加班么?” “赶图纸,你先回去。” “好吧。”女人有些不舍,揽着垂在腰上的睡裙道:“你少抽烟,今天的烟味都要臭死了。” 谭溪闻言,心虚地把烟头揣进兜里。 女人的脚步渐渐远去,随着一声卧室关门的声响,走廊里渐渐安静下来,静得有些诡异。 谭溪原本打算等男人走了以后再出来,可是半晌都没动静,她只能等着,也不敢探头出来看看。“结束了,还等着想看什么?”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谭溪一愣神的功夫,窗帘就被扯开了。 “嘶啦——”一声轻响,面前的遮蔽消失了,月光同他一起落入眼中。 “好看?” 谭鸣撑着胳膊低头看她,窗户没有关紧,被风撞开,呼呼地往屋里灌着冷气。男人额前的碎发随风张扬,露出来一双深邃的眉眼。 “就那样吧。”谭溪实话实说,没什么技巧可言,只是人的脸漂亮,她很难不欣赏。 谭鸣没有说话,静默地盯着她。 窗外的山被风出簌簌的林涛,初夏的湿气混着泥土草腥席卷过来,在他们之间像横了一座山。 谭溪知道,她和谭鸣之间的距离,远不止一座山石。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不说话,谭溪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去路都被男人挡着,她站在谭鸣的身形下像一只困兽,手指忍不住地蜷握起来。指甲扎进肉里,刚刚烟头的烫伤一下就被戳出来血。 良久的静默,在多一秒谭溪就要撑不住了,无论明天再见面有多尴尬,她都要赶紧跑了 好在谭鸣没让她继续紧张下去。 身形撤开了,谭溪松了口气,抬手扶了一下墙壁。头顶传来了她极为熟悉的,厌恶的声音。 “偷看自己亲哥和嫂子作爱,谭溪,你不觉得恶心么?” 女人的身形抖了两下,但很快又定住了神。她抬头,对上男人的眼:“对不起啊哥,绝对没有下次。” —— 谢谢喜欢,鞠躬!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4②ЩɡS.CΘм 2.名字是巧合吗 谭溪昨晚一直在床上躺到五点,天色都泛青了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智齿又疼,也没睡安稳,在一个接一个的梦里挣扎,中间她听见卧室门响了一次,但是没能睁眼。 谭溪梦见自己被人又从房间里拖了出去,浑身抖得厉害,她想挣开,但看不清拽住自己的人,只觉得那双手把自己往更深的黑暗处拖去,直到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掌心,梦里的拉扯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闻见一股干净的皂香,但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谭溪还没从睡意里完全抽身,昨晚的梦让她极其疲惫,走路也半眯着眼摇摇晃晃的。 何姨抱着脏衣篓上楼,笑着和她打招呼:“小姐醒了?” “嗯。”谭溪朝她笑笑:“去洗衣服呀?” “对,少爷昨天换下来的,我看有点皱了,拿去洗洗熨了。” 谭溪瞥了一眼,深灰色的k脚,和昨日半褪在地板上的颜色一样。 “早餐有你一份,放在保温箱里了,你看看合不合口味,不喜欢,何姨就再给你做一份。” 许久没有被嘘寒问暖过,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谭溪有些不适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道:“不了。” 说完她又觉得不礼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用麻烦,我自己去热一下,谢谢何姨。” 对方顿了一下,看她的眼色也变了。 “小姐的性格,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吧,任谁在十七岁就开始在管教所内改造,性格都会变的。 何姨欲言又止,驻在原地看着她。谭溪不喜欢被人长久地注视,越发无措。 七年的牢狱生活早就让她过惯了,凡事不出头是铁门中的生存法则,像这样被看着,在以前是准没好事的征兆。 可是何姨的眼里又有她说不清的情感,像是一种……怜爱?惋惜? 她不明白,自己和何姨生活也不过是半年,父母一离婚她就搬去照顾谭老太太去了,细想起来也没什么感情。 可能是同情吧,谭溪找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不再纠结这事,转身往下走去:“我哥呢?” “少爷和夫人出门了,中午回来吃饭。” “出门?”谭溪停下脚步,皱着眉看向窗外。雨水在玻璃上冲刷,这几日台风过境,实在不是什么出门的好天气。 “外面下大雨了,出门干什么?” “夫人住不惯这里,想出去走走,也好买些需要的东西。”何姨笑着回她。 “哦。”谭溪点头,不再多问。 “小姐。” 没走两步,她又听见身后何姨欲言又止的声音,谭溪停下来,等着她讲。 “你和少爷也好多年没见面了吧?” “差不多年吧。” 监狱里七年,出来后她就没回过家,一个人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住。 “其实这些年,少爷过得并不如意……” 看她还要再说下去,谭溪出口打断了:“午饭准备了吗,没有的话我一起帮忙做吧。” 她无心听,何姨便也不再说话,寒暄了几句便各自上下楼了。 谭溪心里有些讪然,不如意吗?她想起来前段时间看的杰出人物专访,谭鸣作为青年才俊之一接受了访谈。 他是少年有为的典型代表,是高高在上的月亮。她呢? 她是月光曾经照耀过的y沟马尿,他避之不及。 没人愿意承认有一个杀人犯妹妹,更何况是亲兄妹。 谭鸣是她亲哥,什么程度呢?一个妈肚子里生出的崽,早在她遇见谭鸣之前就住过他住的子宫。眉眼相似,基因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谭鸣是名牌大学毕业,有一份t面的工作,她没有,她替谭鸣吃了七年的牢饭。 转眼,谭鸣也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了。 谭溪看了一眼门口的女士鞋,转头走向餐厅。 保温箱里果真有饭,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碟小菜,还有醋溜西葫芦……都是她爱吃的家常菜,谭溪挺意外地挑眉。 智齿发炎,她胃口也不是很好,喝了半碗粥就放下了。 吃过饭,谭溪闲来无事在屋里散步。这套别墅是她爸留下来的,小时候父母不常在家,就她和谭鸣两个人住,后来谭鸣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脑袋上缝了四针,她妈意识到家里没人不行,就请来了何姨。 她原本不在谭家的别墅里住了,出狱后也没来过,这次回来是因为分家产的事情。她奶奶上周去世,谭家的后代就剩他们两个,合同一签就完事了。 谭鸣也是为了这事来的,不过谭老太太还在世的时候他也常来,一个月一次的频率。昨天谭溪刚到家的时候听何姨说的,谭老太太不喜欢她,遗产怕是全给了谭鸣,何姨让她和谭鸣打好关系,“多少也得要点钱,你一个人在外面,又没个正经工作,太不容易。” 谭溪不是没有正经工作,就是不稳定。出狱后她跟着原来的狱友学做饭,一年下来混水摸鱼也拿了个厨师证。别人点她的菜,她就买了食材过去做,单子不多,但是有几个固定的客人,隔三差五点一桌,收入是差点,可也足够养活自己。 谭溪原本以为,自己和谭鸣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毕竟在监狱里呆了七年都不见他来探视,谭溪从不肖想出狱后,谭鸣对自己的态度会有什么改善。 中午的时候谭鸣回来了,同他的未婚妻一起。外面的雨大,两人都被淋湿了半边。 谭鸣的鬓角滴着水,谭溪看了一眼,两人撑一把伞,不淋湿才怪。 “小溪,”她不认识的嫂子和她打招呼,“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看着买了点,你别介意。” 对方递过来一个首饰盒,谭溪道了谢,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 钻石的色泽很好,切面也细,谭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谭鸣,对方没有什么表情,自顾自地换了身干燥的衣服。 她知道谭鸣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怎么样,喜欢吗?” 对方看着她,眼里闪着期待,谭鸣不好意思拒绝,便笑着回答:“喜欢,谢谢嫂子。” 对方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谭鸣:“小溪喜欢就好,我一路上还在担心送的首饰会不会太俗气,万一小溪不喜欢怎么办?” 谭鸣嗤了一声:“值钱的东西,她都喜欢。” 女人的面色删过一丝尴尬,谭溪嘴角也抽了一下,但随即笑着接话:“我哥说的没错,值钱的东西我都喜欢,越贵越喜欢。” “昨天来的匆忙,还没问嫂子的名字呢。” “瞿曦。” “什么?” 谭溪的脑子轰地一下空白了,只听见瞿曦笑着说:“说起来也巧了,我也叫小曦,只不过是晨曦的曦……” 后面的话谭溪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扭头看谭鸣,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谭溪试图从他的眼眶里找到一丝情绪,被发现的惊慌、难堪,甚至是认为她自作多情的嘲笑、厌恶,都行。总得有点什么吧?她嫂子和她同音同名,怎么会这么巧合? 可惜什么都没有,谭鸣的目光静得像一汪水,在她身上也不停留,径直走向客厅。 “何姨,饭做好了吗?” “做好了,就等着你和夫人了。” 谭溪回过神,被瞿曦揽着胳膊朝屋内走去。 “你先过去吧,我去卧室换件衣服。” 于是整个客厅只剩下谭溪站在中间,谭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 谭溪有点局促地攥了下手指:“哥。” 对方闻声顿了两秒,视线从屏幕上一开,抬头看她:“有事?” 谭溪一愣,恍惚间倒退了十年,她放学回家,谭鸣就坐在沙发上等她。 有时候是在看手机,有时候在写论文,他们住一间小的出租屋,谭鸣每天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从大学回家。 谭鸣大她六岁,她上高中的时候谭鸣已经在本市的重点大学读建筑了。学校里住不习惯,她总是做噩梦,有时候半夜在梦里叫出声,把舍友也吵醒了,高得彼此之间也很尴尬。 谭溪把这事说给谭鸣听,谭鸣说,那就租一个房子,我回来陪你住。 当时谭溪只当是谭鸣在开玩笑,他们没有收入来源,生活费全是谭鸣一个人打工赚的,不仅要交两个人的学费,还要供她的吃穿。说是她哥,也算半个妈了。 出租屋只有十来个平方,除去厕所厨房,只有一张床的地方。 他们把床撤了,在二手市场上买了个小沙发,配上桌子,好让谭溪写作业。空余的地面用来打地铺,狭窄的空间,她贴着墙根睡,背后两拳的距离,是谭鸣。 “小溪。” 黑暗里她哥的声音像是呓语,谭溪没睡着,但也没回他。盛夏里的出租屋像一个蒸笼,她和她哥在里面苦熬。 谭鸣大概是当她睡着了,伸手拢了一下她的头发。谭溪的头皮酥酥痒痒,脊椎仿佛被人用锤子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敲碎了。 “好好长大。” 头顶的手收了回去,窗外的蝉鸣不停,谭溪转身,下巴趴在他肩上,借着月光看谭鸣的脸。 好好长大,我不会把你丢下。 谭鸣食言了,一定是对她失望至极。 谭鸣不耐烦地咳了一声,把谭溪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方看着她又问了一遍:“有事?” 很不耐烦,谭溪抿了抿嘴角,往前走了几步,挨着谭鸣坐下。 “我嫂子也叫小曦啊。” 她没敢看谭鸣,对方的的鼻息喷在头顶,谭溪心头一紧,她已经预感到了谭鸣要说什么。 “一个名字也要赶着往上贴,谭溪,你是狗皮膏药吗。” 果真,一字一句都朝着她的软肋戳去。 “啊。”谭溪小声轻呼,心口猛一抽疼。她低头看着男人垂下来的袖口,不甘心道:“可是你老婆叫小曦,你妹妹也叫小溪。” 她顿了顿,手搭上谭鸣的大腿,向里侧滑去。 “喊得时候不膈应吗,哥哥。” —— 前十章应该都会比较慢热,处在相互试水的过程。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4②ЩɡS.CΘм 3.老天催她还债 谭鸣把她甩开了,扯着胳膊直接从沙发上扔了出去,像丢垃圾一样,扔在路边毫不在乎。 谭溪撞了脑袋,心口却一疼。她抬头看着谭鸣:“你发那么大的火干嘛,又不是没做过,你忘了?” 谭鸣的眉头越来越紧,谭溪报复一样地舒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帮他满满回忆。 “那天下雨,还是你先主动……” “谭溪!” 谭鸣瞪着猩红的眼猛地抬头,她被吼得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道:“你不想承认,那就不说了。” “说,继续说。”谭鸣居高临下地朝她走进,神色收敛了刚才的暴怒,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你好好回忆,是怎么给我下的药,又是怎么说的谎。” 谭溪一下噎住了,尴尬地笑了笑,原来谭鸣都知道。 “怎么不说了?”男人的声音轻轻缓缓,手指压住她下唇,指甲陷在里面,掐出来一道半月弧:“八年,你当我傻么?” 谭溪盯着他的眼有些害怕了,里面深不见底,只有她哥发脾气的时候才会变成这样。谭鸣从不打她,但让她难受的法子多的是,谭鸣深谙门道。 “小姐?少爷?这是在做什么?” 何姨一声惊呼把紧张的气氛打破,谭鸣收手,抽了张纸,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刚刚掐过谭溪下唇的手指。 “怎么了?”瞿曦闻声也从卧室跑了出来,看见场面一愣,转头看向谭鸣:“你打小溪了?” “没有。”谭溪扶着何姨站起来,拍了拍衣摆道:“我自己摔的,我哥正好要拉我起来。” “可是……”何姨皱眉,谭溪看了她一眼,对方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误会,吃饭吧。”谭溪打着圆场,转身朝餐厅走去。刚才那一摔力气不小,脚也扭了一下,现在走路都疼。 看来谭鸣是真的讨厌她,谭溪心里有些后悔,八年的日子都过来了,她不该贪心再去招惹谭鸣。 就像他说的一样,自作多情。 “呀,血……” “什么?”谭溪一愣,觉得额头上流下来一道温热的液体,紧接着视线就变成了红色。 刚刚只关心谭鸣说了什么,没怎么注意额头的物理伤口,现在回过神来,疼痛像潮水一样往上涌,头也开始发晕。 视线模糊之前,她看见瞿曦也倒了下去。可能是晕血吧,她想。 耳边传来喊声,是小溪。 得,名字叫的一样,喊的是谁都分不清了。 总归不会是叫她,但有便宜不占不是谭溪,反正她哥以前,也这么担心地喊过她。 老天催她还债了,这是谭溪晕倒之前想的最后一句话。 谭鸣脑袋上也有一道疤,她高的。 十岁那年她和谭鸣吵架,一失手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了。原因很幼稚,她妈买礼物的时候先让谭鸣挑,最后剩了一个给她。 谭溪觉得委屈,觉得她妈更爱谭鸣一点,也的确是事实。 这样细小的愤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孩子的心思b大人想象的要更细腻,吃饭的时候,她妈总是跨过她的碗给谭鸣夹菜,哪怕他们家每次吃饭都有十来道菜,谭溪也不缺那块红烧肉,可她就是嫉妒。 明明,妈妈可以放进她碗里的。 小孩的争宠心很强,谭溪尤盛,处处给谭鸣使绊子,偷走了他的作业,弄翻了他的杯子,谭鸣的性子一向清冷,懒得朝她发火,谭溪便变本加厉。久而久之,她粘在谭鸣身边,变成了一种本性驱使、后天养成的习惯。 可惜谭鸣不怎么亲近谭溪。 谭溪于他大概是一个空气样的存在,谭溪住二楼的北卧室,他住二楼的南卧室,中学的作息和家人又正好错开,他起床时谭溪还没醒,他回家了谭溪已经睡下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过的却像毫不相干的舍友。 谭鸣个子高,十岁的谭溪才到他腰间,本没有力气推动他。 可那天凑巧谭鸣发烧了,本就晕眩,谭溪在耳边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他刺了谭溪几句,对方憋着泪不说话,看得谭鸣心里内疚。 没必要和十岁的小孩闹脾气吧,谭鸣想着,正准备道歉时,谭溪伸手把他推下去了。 轻度脑震荡,脑袋缝了四针。 听说谭溪被打了一顿,拿皮带抽的,他从病床上醒来时就看见谭溪两眼通红地坐在旁边,胳膊上全是红痕。 谭溪给他削苹果吃,他说他不喜欢吃苹果,说,剥个橘子吧。 谭溪乖乖照做了,橘子剥好后被他放在一边。谭溪的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他,带着一种不能理解的小孩子的神情,问道:“哥哥为什么不吃啊?” 谭鸣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你的手,脏。” 谭鸣心里有种羞愧又解气的舒畅,他看着谭溪抹着泪被人领出去,心里并没有在意。之后的两年,谭溪再也没出现在他的视野了。 他爸妈离婚了。 睁眼就是消毒水的味道,谭溪最讨厌这个味。她总觉得医院不干净,到处都是病人,哪怕喷了消毒水,她也觉得吸进去的空气全是病菌。 “人呢?”谭溪抬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挂着吊瓶,病房里空无一人。 “水,喝水!”她瞪着天花板,自讨没趣地喊了两声,反正也没人理她。 旁边传来一阵抽水马桶的声音,谭溪一愣,紧接着厕所的门就开了。 谭鸣擦着手走出来,接了杯热水递给她。 “不是要喝水吗?”对方愣着没有反应,谭鸣皱了皱眉,举着杯子僵在半空。 “哦,谢谢。”谭溪回神,连忙接过水杯,生怕晚一秒杯子就会被谭鸣扔出窗外。 “就你一个人啊?”谭溪小口喝着,舌尖被烫麻了,忍不住咂嘴。 谭鸣盯着鲜红的舌尖看了两秒,移开视线:“何姨去吃饭了,一会儿就来。” “哦。”谭溪点头,把热水放在一边。 “我嫂子呢?” “在家休息。” “下那么大的雨,你让她一个人在家啊。”谭溪瞥了眼窗外,暴雨在窗户上形成一道水幕,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她在家会淋着雨?”男人的语气很不耐烦。 谭溪抿着嘴唇窃笑了,不愧是谭鸣,对谁都一副冷淡的样子。 那晚走廊里水乳交融的画面又在她脑海里闪过,谭溪偏头,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问道:“你真准备和瞿曦结婚啊?” 对方没说话,偏头看了她一眼。 “当我没问。”谭溪做了个敷衍的投降手势,立马换了个话题:“奶奶的追悼会订到什么时候了?” “这周五。” 谭溪点头,那就是还有三天。 开完追悼会就要着手处理遗产,届时谭鸣、律师都要到场,她只是去走个形式,谭家老太太巴不得她死在监狱里,不可能留什么钱财给她,事情一结束,她就该回家了。 手机铃响了,谭溪拿起来接听,是沈梦秋。 “怎么了小溪,翅膀硬了,连姐的电话都不回了?”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谭溪忍不住漾起笑意:“怎么敢,这不是住院了吗,刚醒。” “住什么院?”对方的尖叫把她都快刺成耳膜穿孔了,谭溪受不住,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了一些。 “你住什么院——怎么回事啊? “这才回去几天啊就住院了,你哥是不是克你啊?就没给你带来过好事……” 沈梦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在病房里格外突兀。谭溪吓了一跳,连忙捂着听筒把手机凑到耳边,尴尬地看了谭鸣一眼。 好在谭鸣不在意,或者说不屑于和她扯上关系。 “我自己摔的,自己摔的……”谭溪一面留意着谭鸣的神色,一面安慰沈梦秋:“你给我打电话有事?” “这不是那个申老板嘛,想请你过去做桌菜。我说了你回娘家没空,对方坚持点你,这就跑来问问你的想法。” “哦。”谭溪顿了一下,申老板是她的熟客,不过她不喜欢他。 但谭溪再不喜欢,也不会不喜欢他的钱。 “说时间了吗?” “下周一,对方说照你的时间定,主要是想给朋友尝尝你那几道拿手菜,不着急。” “知道了,单子我接。” 挂了电话,谭溪看见谭鸣正盯着自己,就解释道:“梦秋姐,我之前的狱友。” 谭溪顿了顿,端起水又接着说下去:“她原来不叫沈梦秋,但是嫌本名太难听,就自己改了名字,你猜猜她原来叫什么。” 对方不答话,谭溪讨了个没趣,便自问自答:“叫沈大芳,她从来不让我们这么叫,改名叫梦秋。’世事一场大梦,醒来几度秋凉’,还是我说给她听的。 “梦秋姐原本在外面做应召女,认识了个男的,死心塌地要跟他走,结果攒的嫁妆全被骗走了,她不甘心,去那人家里闹事,结果打碎玻璃误伤了路人,又被查出来涉h,就进局子呆了几年。 “同牢房里还有两个姐姐,都b我先出去,后来没怎么联系了。我出狱那天是梦秋姐接的我,说要给我找个窝住。她也金盆洗手了,贷款开了个饭店,这几年生意还挺红火。 “我跟着她当厨子,不过不是那种正规的,别人点单我就去……” “说完了吗?”谭鸣把话打断,“你觉得我很关心你的生活?” “没有……”谭溪的声音小了下去,盯着被子,只觉得上面的白色一点点蔓延到了她眼里。 “我是想说,我现在也可以养活自己了,而且过得很好,不是来和你争遗产的。” 谭溪抬头,屋内寂静如死,男人的身后是暴雨,她的暴雨却无处落下。 “哥,我这样,能算是好好长大了吗?” —— 谢谢喜欢,鞠躬!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4.苦烟 病房里空荡荡的,谭鸣走了有一会儿了。谭溪看了看手上的吊瓶,滴完了,伸手便起了针,转身爬下床。 她就是嘴贱,非要问最后那句。谭溪的成长是谭鸣的一道心伤,她上赶着戳别人的短处,可不要挨冷脸色吗。 谭溪是谭鸣养大的,原本的计划,是谭溪从重点高中毕业,考进谭鸣的大学母校,或者次一点,混个本科文凭,安安稳稳地工作就业,幸运了还能结婚生子,让谭鸣当个舅舅。 再退而求其次,别犯罪,做个正常人。 她一样都没做到,甚至成了社会的……蛀虫。 谭溪叹了口气,一边穿着自己的外套一边往外走。迎面而来的护士和她撞了个满怀,看了看谭溪身上的病号服,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病床,愣住了。 “谭小姐,你不能出院呢!还有,这吊针谁拔的……” “唉,没事儿。” “不行,你这是脑震荡,还得留院观察!” “哎呦,哪有那么娇气。我有事着急走呢,耽误就麻烦了……” 谭溪和护士争执,双方纠缠不清。护士应该没见过她这样无理取闹的病人,按下响铃,叫来了其他几个护士,主治医生也来了,把谭溪围在中间。 “谭小姐,您得配合治疗,现在这种情况强行出院,我们需要告知您的家属,签责任保证书。” “我没我哥的电话。”谭溪耸肩,上次给他打电话还是八年前,谭鸣恨透了她,早把电话号码改了。 “那你还有没有其他家人?” “没了,我自己签。” 她的衣服没多少,想着是何姨全拿回家洗了,只留下来一件外套,还是她入狱的时候穿的。 磨旧的灰色牛仔夹克,原本是谭鸣的,她想出狱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谭鸣,但猜着他也不会来接她,便拿了个外套自欺欺人。 袖口起了毛,不用做旧,现在已经很真实地破旧了。 外面风大,树都被吹得清一色地倾斜,像被神明抛弃,却仍要挣扎着去朝拜的信徒。 她双手插袋站在看了一会儿,脑海里闪过她妈,她死去的爹,还有她哥的脸。 道理她都懂,可是……谭溪轻轻叹了口气:“哥,我不甘心。” 雨水在地面上聚成了小的河流,打着旋冲进下水道。谭溪站在门内等着应召车来。外面风太大了,她就穿了一层布,顶不住的。 人影恍恍的门外,廊前的一抹身影突然吸引住谭溪的目光。她眯了眯眼,贴着玻璃门仔细瞧了一下。 谭鸣?!! 他不是走了吗? 谭溪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的视线盲区躲了躲,偷偷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他在抽烟。 院外车来车往,有人进来,有人出去,谭鸣安静地蹲在一边的地上,与外界显得格格不入。 谭溪的手机响了,是应召司机打来的电话,她直接挂掉了。 眼睛盯着谭鸣,谭溪迈不开步。 泥泞不堪的地板和他的k腿不过一拳的距离,男人弓着背,写得一手漂亮字的手指夹着烟条。漂亮又矜贵的人蜷在医院门口抽烟,和混乱肮脏的环境极度违和,来往的人偏头看他,多少都流出诧异或者惋惜的神情。 医院是生与死的交界线,谭溪皱了皱眉,谭鸣这么狼狈为的是谁呢? 她嫂子怀孕了?流产了? 烟灰断了一截又一截,薄唇微张,吐出来一道白烟。雨水在他身后织了一张密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谭溪觉得自己深陷漩涡,她哥是漏网之鱼,但雨水把她网住了,紧紧缠着,浑身的血液都在涌动。 她很久都没有x冲动了,尤其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对象还是谭鸣。 谭溪第一次见谭鸣抽烟,是初中的时候。 谭鸣高三的时候搬出去住了,在离学校很近的一处居民楼里。 他们市的重点高中没有双休日,每个月只让住校生回家一次,拿些刚需用品,为下个月的生活做好储备。 谭鸣走读,就另当别论。 下午约了管毅他们打球,谭鸣嘴里叼着烟,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拎着购物袋往回走。 回到住所要先经过学校门口,现在正逢每月一次的假期,学校里空无一人。 远远的,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门口,好像正在和保安争执。看着不是高中生,他没在意。 继续往前走,谭鸣突然听见一声“哥哥”,随即便被撞了个满怀,等他稳住身形定睛看去时,才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谭溪。 两年了,个子几乎没长高,人也瘦的可怜,堪堪到自己腰间,薄得像个j蛋壳,一碰就碎。 “你妹妹?”保安满头大汗,端着老式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嗯。”谭鸣点头,伸手想把谭溪从腿上扯下来,无果。 “赶紧带回去吧,在这儿闹了一个小时了,怎么劝都劝不走。”保安又喝了一口水,似在喘气:“家长再不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给您添麻烦了。”谭鸣道了谢,拎j崽子一样把谭溪挎起来,径直往家走去。 “怎么来的?爸呢?” “他不知道,我偷跑出来的。” “打车还是公交,你有钱?”谭鸣提着她上楼,楼道里的灯坏了,只有天窗外透出来的一点光亮,他和谭溪站在阴影里,低头翻找钥匙。 “不是,就是跑来的。” 谭鸣一愣,嘴上的烟陡然断了一截。狭窄的楼道里充斥着烟草味和湿咸的汗意,谭溪的脸贴在他的后腰上,嘴里呼出来的热气酥得腰窝发麻。 他反手把谭溪推开,试图让她离自己远一点。 谭溪身上有一股奶香的味道,从小就有,混着汗粘在一起,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肚子如同撕裂了一道口子,在暖流漫过肚脐的一瞬间,他猛地抽了一口烟。苦涩的味道直冲鼻腔,谭鸣呛了两声,开门进去了。 “你以后少来找我。”谭鸣放下手提袋,转身走进浴室。 出租屋年久失修,一切都很破败,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谭鸣把它收拾的很整洁。 浴室的排气扇坏掉了,牛奶一样的雾气充斥满整个浴室,像起了一场大雾,能见度不足半米。 往常谭鸣嫌麻烦,都是敞开浴室门洗澡。现在谭溪来了,他又不得不关上门。 迅速地洗完,谭鸣扶着洗手池,伸手把镜子上的雾气抹掉。刘海滴着水,他盯着从门缝里透出来的人影,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抽出来条毛巾裹在腰上,推门出去了。 谭溪站在门口,好像从来没有离开。 谭鸣看了她一眼,光着脚走进客厅,留下一串是脚印。谭溪踩上去,脚还不够那水印的半个大。 “过来。”他指了指沙发,让谭溪坐下。 “脱鞋。” 退了袜子,一双纤小的脚落在他掌心里,似乎一握就能被手掌整个包住。 谭鸣低头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细嫩的脚底上起了四五个血泡。 从市区徒步走到郊外的高中,少说要四五个小时,他不知道谭溪有没有迷路,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 k腿被挽上去一截,谭鸣的目光落在上面,渐渐凝成了针。 谭溪不说话,伸手想要扯k脚。谭鸣看了她一眼,转身从烟盒里敲出来条烟。 一米八八的个头蹲在沙发前,显得有些笨拙了,水珠顺着头发流下来,在身上滑出一道道水痕。 彼时的少年还没受过在烈日的工地里曝晒,皮肤泛着冷白的光泽,颔首蹲在那里,像米开朗琪罗留下来的杰作。 他托着谭溪的脚把血泡挑了,锋利的针尖刺破皮肤,血珠渗出来,谭鸣用棉签擦净,上了药,转身去拿纱布。 烟灰落了一截,掉在谭溪的脚背上,雪白的皮肤烫出来一个红印。 谭鸣皱眉,伸手抹掉烟灰,脚背上就多了一条灰色的“伤痕”。 “把裤子脱了吧。”谭鸣瞥了她一眼,转身弹了弹烟灰,“上衣也脱了,内裤内衣都留着。” 蹲的久了,他的腿发麻。谭鸣站起身来,血液通畅的一瞬间,热流像游龙一样窜过他的身体。他朝旁边瞥了一眼,谭溪正一声不哼地照做,衣服褪去,白嫩的皮上开满了青青紫紫的小花。 衔在嘴里的烟抖了两下,猩红的火苗闪烁,和谭溪大腿上深深浅浅的圆形疤痕格外相似。 谭鸣转身从卧室里拿来一件衬衣,兜头罩在谭溪身上。衣服太大,而谭溪又太小,衣摆一直垂到膝盖上方。 电话响了,谭鸣叼着烟接听。 “鸣哥,还打不打球了?”听筒里传来管毅的声音,“就差你了。” “不去了。”谭鸣托着谭溪的腿,给新添的伤上药,说话间吐出的烟气喷在谭溪脸上,她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谭鸣抬眼瞥向她,腾手把烟掐了。 “我妹来了,改天再约。” 没多话,谭鸣放下手机,伸手把额前的湿发拢到脑后。 “两个月,能等吗?”他朝谭溪抬抬下巴,天光从身后的窗户照进来,谭溪的脸白得透亮。 两个月后,谭鸣考上了本市的重点大学,就读建筑系。 同年,谭溪从谭家消失了。 —— 谢谢喜欢,鞠躬!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5.海鲜市场 穿过人群,谭溪走到谭鸣面前。光裸的脚踝被风吹得白里透红,她趿拉着病房里的一次性拖鞋,挨着谭鸣蹲下去。 男人漠然地转头看她,目光里有她不可触碰的疏离。 谭溪伸手拈过他的烟,就着原来被唾液浸润的烟头,咬在嘴里。浓烈的烟草味混着她哥舌尖的湿意,在她的味蕾上杀得金戈铁马。 谭溪深深吸了口烟,睨着谭鸣,张嘴把白雾呼在他脸上。 两个人并排蹲在医院门口,不说话地吞云吐雾,场面显得诙谐又怪异。保安上前询问情况,谭溪笑着抬头回道:“这就走。” 说着,肩膀撞了一下谭鸣:“哥,送送我?” 谭鸣不理她,她又继续说:“去海鲜市场,今天周二,我有个单子要接。” 谭鸣动了动,斜眼看她。 谭溪已经率先站起来了,缓步走进雨里,瓢泼的雨水把她淋了个透彻,刚缝的伤口又有些渗血。她转头,隔着雨幕看谭鸣。 一秒、两秒、三秒。 和电视里演的苦情剧不一样,谭鸣不为所动,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酷,更不动人,路边的人怕是会把她当疯子看,或是那些拍土味短视频的人,就差一句:雨、我一个人淋,路、我一个人走,爱你、我一个人扛…… 数到第十秒的时候,谭鸣撑开旁边的雨伞走了过来,和她擦肩而过,没有停留。 她哥松口了。 谭溪笑得自鸣得意,三步两步追上去,强行把自己也塞进伞下。瞿曦和谭鸣打伞各淋一半,看得谭溪都忍不住要扼腕叹息。 她不一样,她和她哥打一把伞,要钻到她哥怀里。 雨天总是和城市交通拥堵并肩前来,他们在路上卡了将近一个小时,方才转进了海鲜市场。 降雨小了很多,谭溪看了一眼窗外,道:“你等我一下,这儿不让停车,看见交警就赶紧把车开走,不然会贴条子。” 她也不等谭鸣答应,抓起雨伞就下了车。风冷的厉害,谭溪缩着身子一路小跑,拖鞋湿透了,沾着泥水,k管也溅湿了半条。 虽说上午的鱼最新鲜,但现在来买海货的人仍旧不少。 天气恶劣,市场的排水系统常年有问题,商铺开不了太久,再过一两个小时应该就要淹了,正是砍价的好时间。 谭溪轻车熟路,在人群里灵活得像个泥鳅。她个头小,雨伞撑不太高,索性就收了起来,象征性地挡在额头上,堪堪遮住面前的雨。 天空的雨和别人伞面滑落的雨全淋在身上,到达目的地时,刚在车里暖的半g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呦!刘叔,上工了?”谭溪仰着头和人打招呼,脸颊上的笑把y翳的天气破开一个口,像是有阳光照进来,看的人心里欢喜。 “谭丫头来了。”唤作刘叔的人是个六旬老头,谢了顶,蓄了一丛茂密的不长不短的胡子,看起来不仅邋遢,还带着几分匪气。 大家也不愿意喊他老刘,小辈称呼刘叔,平辈直接喊刘胡子。 “还是老样子,来点货?”刘胡子从池子里捞出来一条活鱼,在地上狠狠一摔,鱼蹦弹了两下就不动了,只剩嘴和腮在一呼一吸。 “老样子。”谭溪朝他笑笑,目不转睛地看着鱼被刮鳞、开膛、破肚。血水内脏流了一地,把她的布拖鞋染成了红色。 鱼块被装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谭溪的心跳得比平时都要快,鬼使神差地挑起来砧板上的鱼肠。 血顺着手指流下来,很快又被雨水冲干净。 “丫头。”刘胡子把刀往砧板上一插,明晃晃的刀刃在y天里闪着寒光,他喊了一声,把谭溪叫回神来。 刘胡子也不看她,拿着抹布把桌台上的血水擦洗干净,道:“得有半个月没来了吧?” “这么长时间了?”谭溪还有些恍惚,把半截鱼肠丢在旁边的地上,眯了眯眼,也不嫌弃手上的腥味和鱼血,在湿透的脸上抹了一把,“这几天在娘家住,没得空。” “台风快来了,我们明天最后一次出海,你看看要点什么,我给你留下。” 袋子里的肉块在神经的驱使下还在隐隐约约跳动,谭溪的心跳漏了半拍,话不过脑子,随意点了些海货,又让刘胡子撑了两条活鱼,放在有氧密封袋里。 “下周有客人要吃刺身,我先拿它俩练练刀。” 付了款,她又撑了点牡蛎,估摸着谭鸣在外面已经等了近半个小时,便不再逗留,转身原路返回。 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原地。 谭溪拎着大兜小兜的塑料袋,担心谭鸣把她扔在这儿,心里直犯嘀咕。 此处是老城区,前后路都不好打车,若是谭鸣冷了心一人离开,她还真是没辙。 路面湿滑,一次性拖鞋已经完全报废了,谭溪干脆踢了拖鞋光脚走。 碎石子硌得脚底刺痛,也有可能划破了口子,她没顾得看,赶到市场出口时,谭鸣的车已经没了。 交警骑着摩托在雨里巡逻,不少违规停车都被贴了罚单。 谭溪皱眉,把塑料袋放在脚边,从口袋里摸出来手机给谭鸣打电话。 天幕像个巨大的灰色的笼布,雨一直下。 屏幕被打湿了,映出谭溪恍惚的脸。她解了锁,突然想起来自己没存谭鸣的手机号码。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谭溪的运气,也不可能更差了。 雨又下的下了起来,她把伞重新撑开,站在市场口四处张望。人头攒动,根本看不见谭鸣在哪儿。 “谭溪!” 一声刺耳的喊叫在身后炸起,谭溪皱着眉扭头,本来心情就够烦闷了,谁还在这时候没好气儿地喊她? “你个小贱坯子!” 叫声更凄厉了,谭溪抹了一把脸,撇净顺着脸流下来的雨水,定睛看清对方后,愣了两秒。 “c。” 这个一身贵气却披头散发的女人叫扈媛媛,也算是曾经的狱友。她们牢房里一共住了四个女人,她,沈梦秋,扈媛媛,卜晴。 扈媛媛是个卖水货的,性子泼辣,四处逢源,靠着各种高仿包混迹名流之中,毕生追求是钓到金龟婿,一生不愁吃穿。 可惜遇人不淑,假名媛拜金女,遇见假富豪小偷男,终被倒打一耙,马失前蹄。 按照她的说法,那人在宴会上偷了别人一块名表,百来十万的价位,藏不过去了,栽赃给了她。 “我呸,他就是趁着在卫生间和老娘打啵的时候,把表偷塞给我的。小王八羔子,拿准了厕所没有监控,还白骗我一个吻。” 这话谭溪在牢房里每周都要听一次,几乎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扈媛媛的刑期逼她短,先出去的。出狱后她们也见过一面,说起来谭溪到现在还在后悔。 她俩的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来的。 “小贱坯子,你还我男人!” 眼看着扈媛媛撸袖子朝她冲了过来,大有决一死战的架势。谭溪眼皮跳了跳,拎着塑料袋拔腿就跑。 这事真不怪她,当年扈媛媛带着她的新欢和谭溪、沈梦秋吃饭,那人酒x上来了,问谭溪,我包你行不行。 谭溪说,这事得看人,不是我哥不行。 但后来她喝醉后就丧失了意识,听沈梦秋说是亲在一起了,“就差一点,内裤要是脱了,扈媛媛非得杀了你不可。” 谭溪后怕,摆摆手:“往事不堪回首。” 一江春水东流。 她和扈媛媛的情谊就此是断了,干干净净。 但谭溪冤啊,大家心里都揣着明镜装糊涂,她就是男人用来分手的一把挡枪牌,别人怂包,她还要替人背锅。 扈媛媛的情绪要有个出口,见不得谭溪。谭溪也实在尴尬,便也没主动求和。 只是想不到,阔别一年,竟然在这里重逢了。 孽缘啊。 谭溪闷头往前跑,身后的叫喊渐渐小了,她不敢停。雨水冲的她眼睛睁不开,只觉得撞了人,还把别人的摊子弄翻了。 她是运气真的不好,撞的是个地痞流氓,在鱼龙混杂的老城区并不罕见。 谭溪抬眼看见一条青龙纹身,暗骂了句倒霉,紧接着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头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拽了起来,紧接着上半身离了地。 头顶传来闷痛,谭溪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十来年了,挨打的事情她还真是一件没落下。想着,她就认栽地闭了眼。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撕裂雨幕,预想中的殴打没落下,谭溪的头从半空又跌了下来,磕的她呲牙咧嘴。 人们像受惊的沙丁鱼群一样散开,谭溪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一辆黑色悍马,几乎冲上了半个人行道。再多半米,就把那流氓和她一起碾进轮子里了。 谁啊,这么野?她笑得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之后谭鸣从车上下来了,谭溪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 流氓在旁边的泥地里滚了两下,胳膊肘蹭破了皮,瞪着车上下来的男人,脸上的横肉猛一抽。 “n1tama开车没长眼啊!” 话音未落,对方被一拳掀翻在地,鼻子流了血。 谭鸣人高马大,上前又一脚补在那人肚子上,看得谭溪忍不住替他抽了一口凉气。 雨水从天上落下来,好像被慢速播放一样,缓缓落下,缓缓流淌。谭溪仰头看着谭鸣朝她走来,在泥泞中化成了一滩春水。 她哥来救她,要带她回家。 天空如同开了道口子,神明睁眼看她,荒芜的神弃之地开始生根发芽。四周静得心惊,她只听见暖风吹过的声音。 是这样温暖的吗。爱与被爱,前有无穷世,后有无穷世,此一世有无穷日,今日如生,昨日如死。 谭溪恍惚笑了,模糊的视野里闯入了一道明晃晃的银光。 神明的眼睛又闭上了,一瞬间,谭溪从繁花中抽离,又跌进泥泞的人间。 雨声尖叫声嘈杂声,全都汹涌入耳。 流氓举着杀鱼刀朝谭鸣砍来,谭溪的心跳骤停。 谭溪像见血的鲨鱼,本能地向前扑了过去,刀落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失了声。 “你敢动我哥,我杀了你!” 眼前一片红,等谭溪清醒过来时,刀握在自己手上。 血流了一地,混着雨水和鱼类的内脏冲进下水道里。谭鸣扯着她的胳膊,阻止她向前。 对方已经跑的没影了,谭溪脑子里混沌一片,抬头看向谭鸣。 她觉得有人在用手抹着她脸上的雨水,不停地抹,但是她看不见那人的脸,也听不见那人的声音。耳边只有轰鸣的雨声,她像是被现实世界抽离,回到了十七岁的雨夜,她和谭鸣在暴雨中拥吻、做爱,直到警察赶到,在满是血的客厅里带走了谭父,也带走了她。 她现在想要接吻,想疯狂地撕咬谭鸣的嘴唇,把他的血和肉都吞进肚子里。 她要把她哥放进最安全的地方,冷风吹不到他,暴雨淋不着他,外面的人伤害不了他。 谭溪也的确这么做了。 刀子落在地上,毫无征兆的,她在众目睽睽下突然抱住谭鸣的脸,狠狠亲了下去。 男人想要挣身,她偏不让,两人在泥地里打滚,在肮脏的海鲜市场,在满是鱼腥的空气中,在血雨与内脏乱流的泥地上,谭鸣抱着她回吻,耳边传来安抚的叹息,小溪,小溪。 小溪的眼眶里有热液流出来,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血,是实实在在的眼泪。 警笛声由远及近,谭溪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她脸颊靠着谭鸣的胸膛,男人湿发上流下来的水又漫过她的头发。 谭溪感受到左x跳动的软肉渐渐恢复了正常,她哥抱着她,手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肩膀。 警笛声由远及近,她抬头,茫然地看见扈媛媛踩着高跟鞋拨开人群。 “谭溪!愣着干嘛呢!你有前科,跑啊!” —— 元宵节快乐!下章让谭溪摸摸她哥的裤裆!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6.佛祖可能不想渡她哥 车里的暖气开了最大档,热风像山谷里呼啸的风,吹得谭溪头昏脑胀,仿佛置身火山口,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她觉得烫,浑身都浇着岩浆,靠在车座上睁不开眼睛。 “这是要去哪儿呢?”谭溪舔了舔g裂的嘴唇,从眼缝里看见一个模糊的,温热的谭鸣。 “去医院。” 男人的声音含着沙子,谭溪甚至能听出来血的滋味,咸咸的,带着生冷的铁锈味。 她咂了咂嘴,就是这个味道。 “别把我扔医院里,我没病。” 脑袋垂在肩膀上抬不起来,谭溪烦躁得很,伸手推了他一把:“别送我去医院!” 车把被推得猛一歪斜,悍马在车流里豁出去一个口子,差点冲进旁边的绿化带。 谭溪一下又撞在玻璃上,好在有安全带的缓冲,不至于出血。 她瞪着谭鸣,眼睛里股混沌的,近乎野兽的癫狂。脑海中闪过刘胡子杀鱼的画面,跳动的鱼心,血红的腮腺…… 谭溪猛地在胳膊上挠了一把,短暂的疼痛把意识拉回安全界限,闭上眼靠在座椅上,深深呼了口气。 谭鸣不说话,悍马在路上横冲直撞,如困兽犹斗,绕过一个又一个的车辆。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凸现,汽车在禁止鸣笛的市区叫嚣。 谭溪的脑袋随着惯性撞在车窗上,疼痛于她已经麻木了。这些天总伤着脑袋,她哥也不心疼,再这么撞下去,不疯也要傻了。 “疼。”谭溪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我知道。” 谭溪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笑得得瑟,她现在看她哥有重影,一个谭鸣,两个谭鸣……她有那么多哥哥,她什么也不怕。 滚烫的脸颊贴着冰冷的窗,外面的风雨刀割一样划过,伤不到她半分。 “脑袋疼,哥哥给吹吹。心疼,哥哥给肉肉。”谭溪自言自语哼着调调,谭鸣不理会她,她又大声喊了一遍。 “哥哥的鸡8疼怎么办?妹妹给肉一肉!” 喊完,觉得自己猥琐无比。 她看着她哥,仿佛油脑肥肠的男人垂涎少女的白腿。乞丐隔着橱窗垂涎首饰店里的珠宝,她隔着一层布料垂涎她哥的裤裆。 但是渐渐的,那些下流的词句都唱不出来了,谭溪只觉得累,眼睛睁不开,靠着车窗要睡过去。 她这一生的苦乐都是她哥种下的,她不必像佛祖一样苦渡众生才知世间滋味,她只要和她哥亲嘴,就能把人间的悲喜尝遍。 悲、喜、悲喜交加。 “哥,你说佛祖有哥吗。”谭溪的声音细的像蚊子。 “别睡。”谭鸣的声音极低,像车轮下飞溅的脏水,全都潲进她心里。 “佛祖肯定有哥,不然怎么只叫如来,不能唤作如意。” 那佛祖是个变态吗,也像她一样想操她哥吗。 “谭溪,别睡!”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一会儿看见佛祖坐在金光宝莲上,一会儿看见她哥躺在床上撸着鸡8在喘息,一会儿又看见无数双手拖拽着她要下地狱。淫邪伦理两面撕扯着她,谭溪觉得自己被蛮力抻平,又像毛线一样拆散。 她哥好像在喊她,遥远得如同潮汐,音浪逐渐扩大,瞬间没过头顶。 一睁眼,谭溪看见谭鸣的脸近在眼前了,脸被人单手钳着,捏得生疼。 车子横在马路中央,柏油路上留下两道急刹车的刮痕。 谭鸣松了安全带,附身趴在谭溪身前。手指拨开眼皮,他看见黑白眼珠动了动,这才松了口气,跌坐回驾驶座上。 刚刚她哥的失态像梦一样,谭溪迷糊了好久,从酸疼的脸颊上找回存在感。 这么紧张她干嘛? 有时候她觉得她哥挺虚伪的,他现在伪造的兄妹情深薄的像一张草纸。她为谭鸣坐了七年牢,他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车后造成了交通拥堵,眼看着交警就要赶来了,谭鸣瞥了一眼谭溪的胳膊,面容冷肃地把车开进辅路,找了临时停车位,拉上手刹,挂档,熄火。 车里静得可怜,谭溪脱力地靠在窗户上,斜眼瞥着谭鸣。 “不是去医院吗?”她从鼻子下面哼出来一口气,就算快死了,她也要留点力气挑衅这个伪君子。 “去啊,你不是觉得我有病吗?” 谭鸣看着她不说话,她最讨厌这样,打她,骂她,甚至朝她吐口口水都行。唯独像这样看空气一样看她,谭溪受不了。 撕了他作业这么看她,接她走时这么看她,她在法院里被判刑的时候,还这么看她。 就好像,菩萨见众生,无悲无喜。她就像她哥脚下的一只蚂蚁,她看他是高山,是神明,可神明从不低头看蝼蚁。 “草你妈谭鸣……” 谭溪小声呜咽起来,她哥在视线里变得模糊又闪着光。 好委屈。 至始至终都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摆在哪儿都可以。他喜欢他爱她,可以每日护养着,帮她免受风吹之痛,日晒之苦。 等到他厌了倦了,她就变成了垃圾桶里的蓝色泰迪熊,被泡在饮水沟里的布娃娃,在铁栅栏里日复一日磨旧的破夹克衫。 她哥怎么这样狠心? 胳膊上全是指甲挠出来的红痕,好像刚才脑子里的事情全应验了,佛祖要来收了她这个孽障,千万只手拉她堕入地狱,业火烧不尽她觊觎她哥的肮脏爱情。 “不是你说的,你不会把我丢了吗?谭鸣n1tama就是个……骗子,胆小鬼!” 指甲陷入肉里,细密的疼痛让谭溪有了短暂的清醒,可还不够,不够…… 谭鸣松了领口的纽扣,张嘴吻她,舌头在唇齿间搅拌。谭溪的嘴是软的,带着舌苔的微苦和渗血的腥咸,尽数被他吞咽下去。 谭溪顿了两秒,虽然没有反应过来她哥为什么突然亲她,但本能驱使她回吻。 她爱谭鸣,绝对是在亲妈肚子里算计好的事情。谭鸣给她下了降头,专等着她六年后跑进子宫自投罗网。 谭溪吻的动情,一时间忘了大脑的混胀,抱着谭鸣的肩膀覆身压他。膝盖顶在两胯之间,隔着湿透的裤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东西在慢慢胀大。 谭溪抬头,舌尖舔过谭鸣唇上的破口,又划过自己嘴角的血沫。她单手撑着谭鸣的肩膀,另一只手顺着他的唇齿一路下滑。 喉结,锁骨,乳尖,肚脐。 谭溪灵巧地解开对方的腰带,贴着内裤蹭了进去。大概是被雨淋过,手太冷了,她感到谭鸣在她手里猛地一颤。 阴毛蹭得她手心发痒,她哥的肉棒被她握在手里,把持着挺在她小腹上摩擦。 马眼里渗出来一丝粘液,谭溪拿手抹去,在半空拈了拈。 微亮的天空只留给车厢一方狭小的光明,黯淡,冷峻,像寿命将近的恒星。指尖的粘液扯出来细丝,在空气下泛着点点星光。 暴雨敲打着玻璃,雨刷器还停在前车窗的中央,水幕给他们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外面是人间,他们是他们。 “哥。”谭溪嘲讽地笑了,盯着谭鸣沉静的瞳孔,张嘴吮住粘有他体液的手指。 “你这么虚伪,佛祖可能都不想渡你。” 但是没关系,佛祖不渡她哥,她便也不去来世。她要和谭鸣在一起,哪怕是地狱,她也要当着阎王的面大声说出“我、爱、你。” “胳膊还疼吗?”谭鸣任由她揉捏着自己的y囊,目光落在谭溪纤细的胳膊上。 深深浅浅的指甲划痕,像藤萝一样缠在上面。 “疼啊。”谭溪笑得得意,把他的内裤又往下扯了扯,“你让我c一c就不疼了。” 胀红的肉棒猛地弹出来,打在她小腹上。谭鸣终于有所动了,他反扣住女人的手,一转身,谭溪就被他压制在了身下,从主动位瞬间变成被动方。 “就那么想让我上你?” 磁x的声音刮过她的耳膜,谭溪仰着脖子,把脆弱的脖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眼下。 粗砺的手指挑开裤腰,捏着一块软肉摩挲。 谭溪想象着他那双性感的,骨节分明的手,在阴唇间挑逗留恋,像捏住烟条一样捏着她的阴蒂肉弄。探进去,再抠出一汪液体来。 仰头呼出了一口气,她放松得像一只餍足的猫,对万事万物都满意。 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情要做,她残破又短暂的人生就要圆满了。 那就是,把她哥的鸡8吞下去,然后掐着他的脖子问他最后一句话。 “我在监狱里呆了七年,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来看我。” 揉搓着腰肉的手顿住了,谭鸣看了眼闭眼躺着的女人,神色微动。 “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去看你?” 谭溪的心脏猛一抽痛,b挨了十个耳光还要疼。 “因为你是我哥啊。” 她盯着车顶,没有注意到男人游走的手掌,正悄然给她上绑。 手腕一紧,谭溪从情欲里突然清醒,手已经被反扣着用腰带绑住了。 一切都突如其来,在谭溪最无防备的时候,谭鸣把她逮住了。做爱是假,诱捕是真。 “c!谭鸣,你个骗子!” 她一脚踹在对方肩上,谭鸣闷哼了一声,迅速提上裤子,用安全带把两个人都扣好。 小穴里吐出的淫液顺着腿根流下来,但她现在不想做爱了,她只想把谭鸣那张欠揍的脸砸在地板上。 “十分钟后到医院。”谭鸣拨通了一个号码,丢下几个字就把手机扔到后座上。 谭溪挣扎着踹他的脸,还未触及鼻尖就被单手擒住。谭鸣开着车在拥挤的马路上穿行,并不妨碍他抓着两只乱踢的脚并把它们压在腿下。 “谭鸣!” 谭溪只觉得气血上涌,头痛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刚才撞的,还是被谭鸣气的。 彩色的车灯被雨水折射出怪诞的色彩,视线逐渐扭曲,谭溪在暴揍她哥的愿景里渐渐睡去,黑暗吞没最后一丝意识之前,她听见有人叫她。 “小溪。” —— 冷知识,谭鸣大学选修《人类的说话艺术》,不及格。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7.哥给你买别墅 按照原来的剧本,谭溪被判给了她爸,谭鸣被判给了她妈。 谭鸣带她跑了以后,她妈每个月给他们一千的生活费,她爸活着还不如死了,谭溪全部的生活都是由她哥来照顾的。 起初的几年,她和她哥住出租屋。房子算是负0.5楼,一半埋在地下,一半露在上面,窗户打不开,只能靠开门通风,让里面的霉味不那么刺鼻。 谭鸣在当地的一所大学读建筑,每天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家。谭溪有心病,一天不见谭鸣就开始发热,脑子犯糊涂。 谭鸣是她的药,他一出现,谭溪就好了。 谭鸣从来没告诉过她学校里的事情,谭溪好奇,每次问起来,都只会得到一句“想知道你就自己考进去”的回答。 “不就是个大学吗,你能考,我也能考。”谭溪坐在她哥的自行车后座上,笑得不屑一顾。 她哥一向话少,但这次却突然开了口。他说,你要是能考进这个学校,哥就给你买一套以前住的大别墅。 她沉默了一下,仅用了五秒的时间就从书包里翻出纸笔,让她哥签字画押。 “傻b。”谭溪弹了弹那张字据,笑得犯贱。考个学就能换一套别墅,她稳赚不赔。 谭溪已经开始想象未来的家里应该怎么装修了, “我要落地窗,还有水晶灯。我们去海边捡贝壳,捡了贝壳就粘在灯罩上……” 一年粘一片,慢慢粘,她和她哥要过一辈子。 卧室不用太多,她和她哥住一个。床要大,她家现在就一个一米五的单人床,她哥每天连腿都伸不开。 谭溪想要一个大床,不仅够两个人睡觉,还能让她哥从这头滚到那头,再从那头滚到这头。 文艺赛,她演讲的题目是《我的梦想》,谭溪提笔就写,我要考我哥的学校。 她班主任把她叫进办公室,问她,你知道你哥读的什么大学吗? “我知道啊。”谭溪毫不在意。 班主任欣慰地笑了,说孩子努力吧,有你哥做榜样,你一定有大出息。 谭溪被高得莫名其妙,随便在校门口找了个家长,“唉,你知道某某大学吗?” 她一扬下巴,“我哥,某某大学建筑系的。” 谭溪被极其夸张地赞扬了一顿,主要是夸她哥。透过家长对她同学进行的,“别人家的孩子”的人身攻击,谭溪突然意识到,她哥好像还挺牛b。 这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浑身无力,像被十几个大熊猫暴揍了一晚上。她第一次觉得,人生路上横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这座大山长得像她哥。 回到家,谭溪问谭鸣,“你当年到底考了多少分?” 谭鸣看着她的演讲稿,破天荒地笑了,一脸欠揍,“也就b第二名多了十来分吧。” “c。” “你真想考我学校?” 谭鸣捏着演讲稿在她眼前晃悠,谭溪一拳打在他脸上,抢过稿子,把最上面的一行字涂掉,改成了“我的梦想,是让我哥住上干净的房子,睡一张可以随便翻身的大床。” 她看见她哥的喉结动了一下,手指按着眼角,转身去了洗手间。她只听见水龙头的声音,没有听见其他。 她哥很牛b,可很牛b的人,不一定有钱。 谭鸣在大学里做各种兼职,跟着外面的老板跑生意,有时候谭溪觉得,谭鸣拼命学习,并不是因为好学上进有出息,而是他需要那笔奖学金。 她不知道她哥的钱是怎么来的,可每个月的生活费总是定时送到她手里。谭鸣那几年瘦得形销骨立,谭溪每天贴着他睡觉都要喊三声,每次间隔五分钟。 她怕她哥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谭鸣被人灌酒,她背不动她哥,就拽着两条胳膊把谭鸣拖回家。 她哥一身酒气,晚风吹过她哥再吹过她,谭溪身上也沾了烟酒香。 谭鸣的老板给他找罪受,谭溪想安慰他,就张嘴咬他的嘴唇。他们在马路垭子上接吻,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亲嘴。 谭鸣被她咬醒了,推开她坐在一旁抽烟,眉头皱得b刚才醉吐时还紧。 谭溪贴着他坐下来,说:“哥,你胃又疼了吗?” 她哥只抽烟,不说话。 谭溪滚了一身灰,躺在她哥的大腿上,盯着明晃晃的路灯发呆,灯像夜晚里的太阳,她哥像她眼里的月亮。 耳边有硬邦邦的东西顶着她,谭溪扭头,看见她哥的裤裆撑起来了。 学校的卫生课里没讲,但她从同学电脑里的h片中见过。谭溪伸手拉开他的k链,握着发硬的鸡8肉了两下,谭鸣的脸色更黑了,还很难受地哼了声。 谭溪吓一跳,她以为这样会很舒服,片里的人这么撸完鸡8都很爽,她不想她哥难受。 回想了一下h片的细节,谭溪照葫芦画瓢,低头,隔着内裤吸住了谭鸣的睾丸。抓住她头发的手指猛地一紧,谭溪伸舌头舔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谭溪。” 她哥喊她,她含着鸡8,说不出话,便敷衍地嗯了一声。 谭溪被提起来了,谭鸣看她的眼神像要杀了她。但谭鸣没有,他把谭溪提起来,伸手抹掉她挂在嘴边的口水,从烟盒里敲出来条烟。 谭溪从他口袋里摸出火机,很臭p地帮谭鸣点烟。 “谭溪,”谭鸣抽了一口烟,吐出来,又抽了一口,“我是你哥。” 谭溪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伸手去摸:“傻b,这还用你说?” “有些事情只能和男朋友做,不能和哥哥做。” 谭溪盯着他的黑脸想笑,可又不敢驳了她哥的面子,只能也沉着脸点点头,“知道了。” 谭鸣的眼睫毛闪了一下,转头咬着烟条狠狠吸了几口。烟灰燃得很凶,断了一截又一截,马上就要烧尽了。 好像是错觉,她哥身子在抖,伸手在眼角处飞快地捏了一下。 她拍了拍谭鸣的背,她哭的时候谭鸣就这么拍她。 谭溪陪着他抽了很长时间的烟,远处的灯火像漂浮在海面上的孤岛,她和她哥在黑色的海里沉浮。 烟盒空了,脚边的烟灰堆了一小堆。谭溪把谭鸣嘴里的最后一颗烟摘下来,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又苦又涩,呛得她直咳嗽。 她哥为什么喜欢抽这种东西? 谭鸣在后面拍她的背给她顺气,谭溪咳出来一把眼泪,扔了烟头,张嘴去亲他。 他们滚的浑身都是土,她不嫌她哥脏,她哥也不能嫌弃她。 晚风寂寥,谭溪的快乐灿烂又安静。 她看着自己种的红草莓甚是满意,趴在她哥身上轻声说:“那你和我谈恋爱呗。” “打过安定了,我给你备几支,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就及时给她打上。” 谭鸣从管馨手里接了药,沉默着不说话。 “她的症状b以前好很多了,今天的情况,可能是情绪太激动导致的。”管馨把验血单和脑电图都递给谭鸣,“我看了她在狱的t检记录,复发的次数很少,可以说是基本能保持稳定状态。最近别让她受刺激,好好休养,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谭鸣道了谢,手指轻轻磨着谭溪的眉心,女人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睡梦里的面容安静柔和,像被温水浸润的羊脂玉。 “你哥最近怎么样了?” “管毅?”管馨翻了一个大白眼,“在国外忙着谈恋爱呢,听说下个星期回国。” “等管毅回来聚一聚,我做东。” 谭鸣出了医院,把谭溪放在副驾驶上。女人的睫毛动了动,他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绑好安全带,关门,坐进驾驶座上。 车内灯慢慢熄灭了,密闭的空间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烟香。这是她哥洗不掉的味道,和洗发水的清香混在一起,让谭溪觉得很安稳。 黑暗里她听见一声极低的喘息,性感得谭溪差点跳起来办了他。但她忍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钥匙转动,汽车发动起来,在雨夜中缓慢行驶。 谭鸣开得很慢,磨磨蹭蹭快到家的时候,谭溪几乎真的要睡着了。 开门声惊醒了她,车厢重新被照亮。 谭鸣打开她那侧的车门,她闭着眼,心跳得厉害。 男人的掌心拖着她的后颈,谭溪被打横抱起来,鼻尖触着他的衣领,谭溪谨慎地吸了一口他的体温,脸靠在男人胸前,任他抱着。 但人不能贪得无厌,谭溪闭着眼,在对方用脚踢上车门的一瞬,翻身从他怀里滚了出去。虽然用胳膊偷偷做了缓冲,可她还是摔疼了。 地板b谭溪想象中要y,她闭着眼轻哼一声,把腰侧的酸痛忍下。 “嗯……疼……”谭溪在地上蜷了蜷,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地娇软无助,“弄脏了……可能,需要洗澡……” “哪儿脏了?”谭鸣蹲下来,看着谭溪把自己缩得像只西瓜虫。 谭溪在地上打了个滚,道:“地板……脏……哪儿都脏,要脱衣服洗澡……胳膊疼,你帮我脱……” 对方不为所动,谭溪皱着眉又哼哼了两声,慢慢睁开了一条眼缝。 明亮的车库,地板在冷色的光下照出了她和她哥的影子。 “靠!”谭溪坐起来四处看了看,“你居然给车库铺瓷地板……” “醒了就自己走。”谭鸣站起身来,径直往里走。 “疼!”谭溪坐在原地喊了两声,对方越走越远,她暗骂了一句谭鸣傻b,爬起来追了上去。 “我嫂子也在家?” 谭鸣的神色不好看,伸手开了门锁:“不在。” “哦?”谭溪笑得意有所指,手摸上谭鸣的腰,在腰窝里狠狠肉了一把,“那你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对方不理她,谭溪自讨没趣,撇撇嘴跟着进了屋。 灯光点亮的一瞬间,谭溪玩世不恭的笑停在了脸上。 房间布置得很漂亮,落地窗框住了琳琅夜景,镶着白贝壳的水晶灯在发光…… 一切熟悉得如同记忆倒涌。 谭鸣在玄关换鞋,谭溪站在身后y恻恻地盯着他,声音平静得像一碗冷水。 “哥。 “你要是敢在这个屋里c女人,我就杀了你们再进一次监狱。” —— 欧呦,点点收藏,下章吃肉肉~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4②ЩɡS.CΘм 8.胆小鬼 她哥不缺女人,男人女人都不缺。谭鸣身材好,脸蛋漂亮,在建筑公司里做大老板,渴望他钱的人多,渴望他肉体的人更多。 谭溪一想到自己在监狱里清汤寡水地过了七年,她哥在外面逍遥自在,心里就突突地疼。 佳人常伴,美人在卧,谭溪想着她哥把鸡8放进别人体内的场景,对着谭鸣的肚子又是一脚。 男人皱着眉跌坐在地上,单手撑着沙发,脸色煞白。她哥不还手,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暴揍棕熊的臭j崽子。 谭溪上前跨坐在他腰上,手掌一翻,十指扣着按住他的手掌。牙齿陷进肉里,她松口,看着谭鸣肩膀上的牙印里渗出一串血珠。 “你是不是和很多女人都上床?” “我就算和别的女人上床,你又能怎么样呢?”谭鸣抬眼看着谭溪,薄唇微张。 谭溪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她确实不能怎么样。 她可以疯但她哥不疯,谭鸣能把鸡8塞进任何女人的嘴里,唯独不能塞进他亲妹妹的嘴里。 谭鸣的手在抖,肌肉块上暴起来青筋如同绵延山脉。谭溪叫完之后喘着气,和谭鸣额头抵着额头,像蜷缩在一个子宫里。 休战了。她脸上挨了谭鸣一巴掌,原因是她说她要杀了他和他的情妇。她踹了谭鸣两脚,是因为她觉得她哥在这个屋子里c过b。 男人咬着后牙槽,脸部的肌肉在小幅度抽动。谭溪看在眼里,戳心窝子地疼。 小时候她爸打她,她一滴眼泪都不会流。但她爸打谭鸣不行,谭鸣痛一分她痛十分,她要和她爸拼命。 后来她爸打她,谭鸣也和她爸拼命。她爸打不过她哥,便也不再打她。 谭溪松了手,喘着粗气跌在谭鸣肩膀上。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她贴在上面,像小狗用气味标记领地一样,把汗全蹭在自己脸上。 “我管不着你结婚谈恋爱,但是你至少……不能在这个屋子里做……” 谭溪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舌头舔上去,他也不躲。 “这原本是我要和你住的……你说了等我考上大学,你就给我买一个这样的房子。” 可惜她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和谭鸣一起住进干净舒服的房子里。 谭鸣伸手摸她的脸,被打的地方透出来淤青。 谭溪嘶了一声,往上又蹭了蹭。她哥的手上有常年点烟的香味,她张嘴含住,觉得自己的舌尖也被烟头烫伤了。 “后悔吗?” 贴着她脸颊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她听见满是沙粒的声音,“八年前杀人入狱,后悔吗?” 谭溪的睫毛动了动,感受着她哥顿挫的心跳声。 “不后悔。” “那你还记得,哥怎么和你说的?” 屋子里寂静无声,谭溪躺在她哥身上,听见一字一句心脏碎裂的声音。 【小溪,好好长大,不要去伤害别人,也别让自己受伤……】 他忘了最后一句。 【哥不会把你丢下。】 半夜谭鸣犯了胃病,谭溪手忙脚乱,把屋子翻了一遍才找到她哥说的胃药。 谭鸣年轻时胃就不好,为了拉生意谈项目不要命地喝酒,把胃喝坏了。白天淋雨着凉,晚上又被踹了两脚,现在人躺在床上,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谭溪掀开被子,看见谭鸣正蜷缩着身子,像只巨大的虾米精。 “把药吃了。”谭溪尝了口热水,不烫嘴,这才扶着谭鸣坐起来吃药。 卧室里安静得只有他喝水的声音,谭鸣躺下了,谭溪也蜷着身子钻进被窝,双手搓热了给她哥暖肚子。 她哥抱着她,从鼻子下面哼气,她知道那是她哥疼了。谭鸣不像她,疼了就喊困了就睡,她哥永远都在思考,事事考虑周到。她说谎能被她哥一眼看穿,但反过来就不行。 谭鸣说谎滴水不漏,十个她也看不透这个老狐狸到底想做什么。 谭鸣背着她去见她爸,就是说谎瞒过去的。 她跟着谭鸣叛逃的第四年,终于脱离了那个狭窄b仄的负0.5楼。 谭鸣的收入与日俱增,带着她搬进了高中附近的居民楼。两室一厅,小是小点,但够他们住了。 说起来悲欣交集,欣,她和她哥总算把苦日子熬到了头,悲,屋子里有两个卧室,她再也不能用正当理由和谭鸣睡在一起了。 人就是犯贱,吃饱了就开始回忆“伤痛文学”。谭溪躺在床上,竟然开始怀念起出租屋的生活。 冬天没有暖气,她哥抱着她取暖。两个人必须钻进一个被窝,谁离了谁都会被冻伤。她哥的身体很暖,谭溪两条腿夹着他的腰,美其名曰为共享体温。 他们就像拥在一起冬眠的熊,一只熊格外疼爱另一只熊。 但是现在有暖气了,那只熊把她踢到了另一个窝里。 半夜谭溪钻谭鸣的被窝,谭鸣冷着脸问她做什么。她说,做噩梦了,她爸在梦里打她。 谭溪知道,这么说谭鸣一定会心软,不仅会张开被子让她躺进来,还会抱着她在床上打滚。 这是少年的一块软肋,只要谭溪还在,记忆的刀就会反复刮着他的痛处。 “进来吧。” 谭溪等了好久,站在地上,脚丫子都冻凉了,终于等到她哥做出让步。 谭鸣像贝壳一样掀开被子,谭溪笑嘻嘻地钻进去,变成贝壳怀里血肉滋养的宝贝。 谭溪抬头,试探着去吻谭鸣的脖颈。她哥就像聊斋里的画皮,总在夜深的时候勾起人的性欲,用那张漂亮的皮囊把人拉入y曹地府。 “哥,我白天看见你和一个女的站在一起。我嫂子啊?”谭溪亲着谭鸣的皮肤,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吻。 谭鸣想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是谁的时候,谭溪已经从他的脖子亲到肚皮了。 “管馨,你管毅哥的胞妹。”谭鸣把想要向下亲吻的谭溪拽出来,重新放回枕头上,道:“朋友。” “真的吗?”谭溪满意地戳着她哥的嘴角,手指伸进去,摸他整齐的牙齿。答案无所谓,反正她哥说什么她都信。 谭鸣咬了一下她,谭溪吃痛,乖乖把手指缩回来。 “学心理学的,我找她问一些事情。”谭鸣翻了个身,显然极累了,不想再说话。 谭溪不出声,她知道她哥又在担心她的病。但谭鸣从来不说,去看心理医生,也只会告诉她是一个朋友要做社会调查,让她去帮着充个数。 然后她就会填一堆表格,做各项检查,进行一番又臭又长的对话。对方说什么她都听不清,低头拿着笔在表格上写满“谭鸣”。 谭鸣抽着烟拉她走出医院,她正好写到第32个“谭鸣”。 谭溪脑子有病,她自己知道。 没病谁会爱上自己亲哥。 “明天我晚上不回家住了,出差。” 她哥的话还是少得可怜,谭溪摸着他的腹肌,点头保证让他放心去。 谭鸣不说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想要什么?哥给你买回来。” 甜蜜的陷阱,谭溪深陷其中。 她抬头在黑暗里看她哥的下颌线,此刻的谭鸣温柔的要死,冰山也化成了水。 她说,哥,你摸摸我吧。 谭鸣顿了一下,伸手在她肋骨上捏了捏。这是他们的独有的动作,她哥以前每天都这么捏她,看她有没有好好吃饭,长没长肉。 “不是这样摸。”谭溪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x上,“要这样。” “谭溪。” 头顶传来喉结滚动的声音,她死命抓着她哥想要缩回的手,指甲在上面掐出五个半月印。 “哥,我追你吧。”谭溪一字一顿,“我想和你谈恋爱。” 她可以给谭鸣写情书,给他买玫瑰花,带着他去挑钻戒。虽然花的都是谭鸣的钱,但谁让他是她哥?活该。 “就这样不好吗?”谭鸣吻她,舌尖钻到她的唇齿间,吮着她的舌头深入。 她哥的吻技诱人,没多久谭溪就软了。谭鸣咬着她的耳垂喊她,小溪,小溪。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化成溪水,被他掬一捧沾湿唇面。 谭溪去咬他的乳尖,谭鸣也回咬她的乳尖。但是她哥总是很有技巧,不像她一样只会闭着眼啃咬。 奶头在他的舌尖上被撩拨,谭鸣单手握着,把她的小r聚在一起。遒劲的手掌在她皮肤上留下五指红痕,谭鸣松开,乳肉在他眼下颤了两颤,又被张嘴含住。 牙齿轻磨,在缠绵的吸吮和拨弄下,谭溪觉得自己的奶子被肉大了一圈,从未如此舒适又难耐过。 她抓着谭鸣的头发,叫得像发情的猫。 “哥……疼……” 穴口剧烈地喘息,谭溪觉得有暖流从腿间流下来,乳尖酥麻,谭鸣的舌尖碾过去,酸涩与痛俱袭。 “疼就对了。” 谭鸣两指捏着粉嫩的奶头向外一扯,谭溪咿呜一声软在他怀里。 “爱就是一件很疼的事情。” 他顿了顿,“但是爱别人不会。” 爱就是疼吗? 谭溪把他的话在脑子里重复了三十遍,搂住她哥的脖子道:“我不怕疼。” 她的腿上有十来个烟头印,胳膊上有疤,背上也有疤。她怕挨打怕得要死,每天要听着谭鸣叫她小溪听话小溪不怕才能睡去,她带着她哥抚摸自己身上的疤痕——她不漂亮,也不正常。 她怕死了挨打,却不怕疼。 黑暗里谭溪听见谭鸣的呼吸变得急促,像山洪决堤一样。她翻身去亲谭鸣,要抢在洪水奔涌之前,让自己的津液去填满对方的唇脸。 “谭鸣……”她在她哥耳边呼热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我、不、怕。” 吻落在嘴边,像雪花化成的一滴水珠,渐渐地谭鸣的喘气开始急促,在她身上粗暴地啃咬,像条矜持又克制的雪豹。 他让谭溪扶着他的阴精撸动,教她如何抚摸铃口、舔弄乳头。谭鸣趴在她身上如同一只巨兽,双手锁着谭溪的胳膊在她腿间操弄。 “夹紧了。”她哥的声音b抽了一整包烟还沙哑,“弄出去一次就多草你十下。” 阴精冲破紧致的软肉顶进去,谭溪疼得叫出来,谭鸣吻她,把尖叫和喘息尽数吞进嘴里。 谭溪被他操的很深,像世人把耶稣钉在十字架上一样,她哥要把她钉在自己的肉棒上,他们要黏连一辈子,在交媾处用体液互相写满耻辱的大字报。 谭鸣可以是她哥,也可以是她的爱人。是性交ei时的疯子,是安伏在她胸前的一头洪水猛兽。 “我,好,疼……”抽插到最猛烈的时候,谭溪握着他的胳膊,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奶白色的精液射在她肚子上,谭溪拈了一点放进嘴里,又抱着谭鸣的脸把精液渡进他口中。 她从没见过这样不受控制的谭鸣,打破了自己制定的所有规则与她相拥。谭溪好像在迷宫中兜兜转转,终于走到了最里面的那扇门。 她打开,走进去,这是她离真实的谭鸣最近的一次。 “哥,你疼吗?” 抱着她的胳膊轻轻颤抖,谭溪听见头顶的叹息。 “很疼。” 第二天,谭溪在谭鸣脸上写了三个大字,“胆小鬼”。她去上学,物理老师讲天t循环,她一个字都没听到,她在给谭鸣写情书。 “我是行星,你是拥我入怀的星环。我们终有一别,但是别怕,万里星河与爱将永远存在。” 这都是谭鸣去见谭金明的前几天发生的了,陈年往事,不过离她堕入牢狱,也不远了。 谭溪躺在她哥怀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 谭鸣已经睡过去了,紧皱的眉头没松开。谭溪帮忙把它抻平,可很快又皱了起来。 “不可靠进……” 男人的嘴里嘟哝着呓语,谭溪靠近了才听仔细。她愣了一下,忍住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跑去书房找了支签字笔,在谭鸣脸上写了三个字。 【胆小鬼】 想了想,她又添了几笔。 【王八(乌龟形)蛋】 解气后,她关了灯缩回谭鸣怀里,仔细回忆着两人的一点一滴。 卧室里的飘窗上放着一盆花,谭溪认得,叫白日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开花,到了晚上花瓣就会闭合回去。性子很韧,花期长,但是短命,只能活一年,开不了第二春。 花的旁边还摞着几个空花盆,以及一盆枯萎的,没来及清空的白日菊,看着g瘪程度像是去年的植株。 谭溪数了一下,算上开花的这朵,连带着枯草空盆,一共八个。 她摸出手机,在黑暗里打了个电话。 “喂?梦秋姐啊,睡了吗?” “谭溪你有病吧?都几点了还敢给姐打电话!” “哎呀,醒了呀?”谭溪伸手摸着男人的眉头,把刚刚皱起来的皮肤又抻平,对着电话小声讲:“卜晴的电话还有吗?” “你做什么?” “我找她查个人。” “谁?” 谭溪顿了顿,在谭鸣脸上掐了一把,确定对方睡死过去了,这才压着声音道:“我哥……” 电话里一下子没了音,谭溪盯着窗台上的白日菊,又数了一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我想查查,我入狱的那七年,我哥都在g啥?” 黑暗里,谭溪的声音幽幽的,“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 “知道了,明天帮你联系,但是不一定能找到。” 谭溪道了谢,放下手机,把谭鸣的胳膊揽在胸前。 白日菊……她要是没记错,这个花的寓意可不太好听。叫什么来着?啊,对,她脑海里闪出来四个字。 永失吾爱。 —— 明天歇歇,应该不更文。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4②ЩɡS.CΘм 9.螃蟹 谭鸣起床的时候,谭溪已经跟着他醒来了。男人转身,牵动着被子滑落。 她听见头顶穿了一声长两声短的,不清醒的吐气的声音,身边的床垫一空,她跟着弹力短暂地上浮,紧接着就被窗帘后的天光唤醒了。 是个雨季里难得的晴天。 无数日的落日与晨曦的光曾落在地板上,空荡的卧室里的足音,让日子里的余温都臣服在脚下。 浴室里响起水声,谭溪想着他看见了脸上的涂鸦,脑海里飘出对方的反应。 她扭头探着脖子看,无奈只能瞧见一个紧闭的门。 阳光渐亮,谭溪在监狱里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但此刻不想起床。她听着浴室里的声响判断谭鸣在做什么,刷牙,漱口……门内传来小解的声音,谭溪没由来脸一红。 原来的负0.5楼,屋子小得人下了床就是厕所,为了节省空间,门也只能朝里开。清晨的时候她哥先起床,谭溪缩在床上,偶尔从没关紧的门缝中看见谭鸣坚实的腰肌。 她没接受过正规的两穴教育,幼年时在网页中看见色情弹窗,虽然不理解其中的具t含义,但却十分清楚这种东西不能让家长看见,否则会要挨吵。 谭溪盯着缝隙里抖动的肌肉,鬼使神差地学着广告里模特的样子,单手撑着头,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指抚腰。像一个不饱满的,甚至有些敷衍的s字母,英语老师那老头都不喜欢,她哥会喜欢吗? 厕所的木门动了,谭溪迅速地扯回被子躺平,板板正正地像一个“1”。谭鸣在她床头停顿了几秒,她心虚要死,攥出来两手汗。 本能告诉她,如果被谭鸣看到,就像被抓到看小h片一样,绝对要挨吵的。她闭着眼不知道谭鸣知不知道,但腹部像是有树苗破土了,带着春日的羞耻怯懦和悸动生枝开花。 就像现在一样,她闭着眼,感受到身边的床垫陷下去了,谭鸣坐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 “我回公司一趟,你醒了以后直接回老家。” 这是下逐客令了。 谭溪闭着眼,装模作样地哼唧了两声,眉头也皱了起来,一副在梦境里被打扰了不耐烦的模样。直到门落锁,她睁开眼,才看见空荡荡的卧室里只剩下一双拖鞋。 谭溪不着急离开,她哥只说让她回去,但也没说几点回去,她索性就在屋子里参观起来。 阳台上有很多植物,开花的没开花的,谭溪数了数得有数十种。旁边放了花洒,还有一本养护指南,她翻了翻,内容眼花缭乱,谭溪b着花盆对了几遍都没认清品种,就把所有的植物都浇了一遍水,顺便把卧室里的白日菊也搬出来晒太阳。 给花浇完水,她又闲庭信步溜达到了书房。柜子是锁着的,实木的书柜,她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办公桌上除了图纸什么都没有,她拉了拉一侧的柜门,清一色锁得严严实实。 倒是书架上最上面一层的文件夹吸引了谭溪的注意,她搬了椅子爬上去,拿出来一看,乐了。 谭鸣起诉了他奶奶? 都说她哥在父亲去世后,仍然保持着每月一次回探谭老太太的频率。她就纳了闷了,从小到大,谭老太太几乎就没在他们的生活里存在过,依着谭鸣的性子,对父母就已经像对陌生人那么冷淡了,没理由挂念他奶奶呀。 谭溪弹了弹律师函,可惜起诉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老太太没来及和谭鸣在法庭上分庭对抗,这份文件也就失了效。 她对谭家的人没有好感,自然也没兴趣深究前因后果。随意翻了几页,谭溪被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刺的头痛,索性叠好放回了原处。 家里已再无可看,她锁了门,在街上找了家早餐铺,坐在晨光下喝豆浆。 “出门没带钱,”谭溪朝老板笑了笑,“你看拿这个抵行不行?” 说着,从兜里掏出来块男士手表丢过去。 她不存钱,有多少花多少,靠着给人做饭赚的钱,除去房租还有日常开销,基本所剩无多。参加追悼会的衣服还是临时买的,卡上的钱虽然还能支付一杯豆浆,但是加一屉包子就不够了。 谭溪从谭鸣的床头柜里摸出来了一堆东西,从中选了个最能唬人的。 “这……不太好吧?”老板有些为难,“不然你赊个帐,下次再付也不迟。” “我下次就不来了,我哥说了人可以穷但要有志气,不能吃白食。” 表盘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旁边的食客探头凑热闹,摸着下巴打趣:“老板,我要是没看走眼,这表都能抵你一个铺子了。小姑娘,你确定要把这表给他?” “那更不能收了!” 谭溪皱眉,把表扔到早餐盘子上,监狱里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身上也沾了点匪气。她朝老板努了努嘴,“又不是只吃你这一顿,我哥不爱吃早饭,拜托你每天给他送一份过去,一年的量,门牌号是2x03,你看这么办成不?旁边也有当铺,保真的,你放心去验就行。” 和老板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把话说通,她又打劫了两屉小笼包,坐在椅子上逗老板的小女儿玩。 老板诚惶诚恐,老板娘倒是惊喜,压低了嗓子和老板争执。谭溪戳着老板女儿的肉肉脸,听见了几句。 “人家好心,你就收了……就算是犯糊涂,以后还了不就行了?你囡囡的书费、辅导班、衣食住行,哪一处不要钱,你就卖个早餐能养她多长时间……” 谭溪看了眼“肉肉脸”,问她:“你爸爸疼你不?” “肉肉脸”点头。 “我爸不疼我,算你赢一回。” 她拍拍“肉肉脸”,又问,“那你有哥吗?” “肉肉脸”摇头,谭溪顿时笑出来两颗虎牙:“我有!” 初夏的阳光穿枝拂叶,路边闪过少年单车的银铃声,谭溪点了点小女孩的脸,道:“我有我哥疼我。” 出了早餐店,她拎着她的包子回老谭家,进门就看见瞿曦正和何姨坐在沙发聊天,瞿曦的脸色不是很好,她猛地心虚,好像偷情被发现了一样。 但瞿曦见了她心情却很好,松了口气似的,还起身上前迎她:“小溪来了?” 何姨嘴角平扯了一下,也笑着和她打招呼,就是最初那一眼的神色盯得她不自在。 “啊,回来了。”谭溪尴尬地笑了一下,伸手把包子塞给瞿曦,“给你买的,尝尝?” 对方意外,多看了她两眼,笑道:“哪儿买的包子,闻着还挺香。” “就那个……朝艳路唐苑壹号门口那家,我尝着不错。”谭溪说完就后悔了,她不小心暴露了地址,一会儿又得和对方解释,为什么要在她哥家里住了一晚。 “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啊,就昨天我身体不怎么舒服,去了趟医院,我哥送我回去……” 话未说完,瞿曦就颇有意外地抬头看向她,道:“你在唐苑买的房子?” “嗯?”谭溪一脸错愕,她就一介贫民,哪来的钱买房…… “那儿房价可贵了。”瞿曦没发现一样,又咬了口包子,肉汁顺着流了下来,“这包子味道真不错。” “啊……我租的房子。”谭溪舌头一打转就应了下来,盯着瞿曦试探x地说道,“你们新房买到哪儿了?唐苑的房子我觉得挺合适,我哥有钱,宰他!” 瞿曦摇头,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又去拿第二个,“房子还没看呢,结不结婚的事情……” 她伸头,瞅了眼客厅,道:“何姨呢?” “刚有人送东西,出去拿了吧。”方才何姨接电话,谭溪听见了几句。 “哦,”瞿曦擦了擦手指,继续道,“结婚也不是件小事嘛,我和你哥决定再等等。” “那结婚的时候通知我一声。”谭溪也捏了个包子,撕开了个口子,用筷子把馅和皮分开,“我换个城市,去找朋友住。” 她不是个善良女人,她可以拒绝世俗的道德,但谭鸣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她不能拒绝。 “那自然。”瞿曦笑,“怎么可能会不通知你?” 门开了,玄关处传来何姨的声音:“我托人定了一箱螃蟹,中午蒸一蒸上桌,小姐和夫人对海鲜过敏吗?” “不过敏。”瞿曦扭头看像谭溪,“小溪呢?” 谭溪挑包子馅的手停下了,她瞥了眼装螃蟹的泡沫箱,道:“我……不吃同类。”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10.玫瑰花 “同类?” 瞿曦一怔,何姨也跟着一怔,两人噗地笑出来,看着谭溪道:“你是人,它是螃蟹,怎么变成同类了?” 何姨伸手点在她脑门上,“你又说胡话了。” 谭溪垂落的眼睫扇动了两下,光影像脆弱的蝴蝶翅膀。泡沫箱里的传来蟹爪爬动的窸窣声,何姨颠了颠箱子,道:“我先去处理一下,这都是好蟹,中午让少爷也回来吃饭吧?” “好,我给谭鸣打电话。”瞿曦笑着应下来。 谭溪还在戳她的包子,等到谭鸣回来,她已经把买来的小笼包都戳了一遍,包子皮与馅剥离,分别划分为两大阵营。 谭溪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两条细长的腿在k管里晃荡。她抬头,逆着阳光看见谭鸣捧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口,周身漾着金光,如同神袛降世垂爱人间。 她朝里面懒洋洋地一指:“去吧,里面吃螃蟹呢。” 等到何姨来催的第三次,谭溪才慢悠悠地进去。谭鸣和瞿曦坐在桌前,餐盘里放着澄红的蟹h。谭鸣正挑着白肉,听见门口的响声,抬头看了一眼。 “吃个饭都要让人催三四遍,哪里学的毛病?”谭鸣皱眉,把蟹腿放在了一边。 “没人教养,你指望我七年铁窗出来做模范标兵?”谭溪瞥了眼椅子上的红玫瑰,说话带着辛辣味。 桌子上的氛围一时间变得尴尬,瞿曦举着筷子,笑容僵在脸上。 “小溪不吃螃蟹,那就吃点别的?”她笑着打圆场,“尝尝炒菜?何姨做的好吃,你看看喜不喜欢?” 谭溪盯着那簇玫瑰花,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慢悠悠地道:“那花是给我嫂子的啊?” 说罢,她又觉得自己的语气酸溜溜的,不像一个妹妹的正常语气,又扯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真漂亮!” “呀?”瞿曦一愣,看了看花又看了看谭鸣,男人并不说话,她停顿了一下,笑得有些腼腆:“应该是吧?我还没收过你哥送的玫瑰花呢……” “那收过别人的?”谭溪像揪住她的小辫子一样,抓着话里的漏洞不放。她笑得有些得意,甚至还有些贱嗖嗖地,往谭鸣那处瞥了一眼。 “也没有啦……”瞿曦的脸上晕出来一层绯红,像玫瑰花瓣飘在了脸颊上。手机恰巧响铃了,她吓了一跳,看了眼屏幕又飞快地捂住,朝他们抱歉地笑了笑,道,“我去接个电话。” 谭溪看着她小跑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来几分艳羡。瞿曦的腼腆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单纯,不像她,笑也只是扯扯皮。 一瞬间谭溪又觉得自己可恶起来,像面前的丑陋的螃蟹,她拿筷子在上面敲了敲,听见灵与肉俱空的脆响。 “我要是瞿曦就好了。” 谭鸣拿筷子的手一顿,过了会才缓缓道:“先做好你自己吧。” 谭溪白了他一眼,没等张嘴,瞿曦就又回来了,只是有些急匆匆地,并没有继续吃饭的意思。 “我出门一趟,去见一个……朋友。”女人的嘴角压着笑意,抬头对着谭鸣道,“今晚我回娘家住,明天和正好我妈一起去追悼会。” 说罢,便穿上衣服出门了。 “玫瑰花,不带着吗?”谭溪从后面喊了一声,可惜对方已经离开了。 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谭溪盯着面前的玫瑰花,突然幽幽地张了嘴:“这花真的是给瞿曦的吗?” 她抬头看着谭鸣,道:“哥,有时候我都分不清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你别有用心了。” 扬言追她哥的第四个月,谭溪还在坚持写着情书。她写到王尔德的诗,格外喜欢那一句,真正的爱人总是痛苦的沉默的。 写完句号,她的情书就被老师没收了。 谭鸣被叫到办公室训话,情书被拍在桌面上,谭鸣拾起来,低头仔细看了一遍。 谭溪站在她旁边,心脏砰砰地跳。 不知道自己写的怎么样,她哥会不会喜欢?他一定收到过各种各样的情书,藏在桌洞里的,亲手交付的,但被老师转赠,或许还是第一次吧。 她想着,偷看谭鸣的神色。 男人并无异色,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写的?” “嗯。”谭溪点头,在班主任面前表白也太刺激了。 “学校有规定,不允许学生之间谈恋爱,你是知道的吧?”班主任盯着谭溪,又转头看向谭鸣,等待家长的反应。 “你谈恋爱了?”谭鸣依旧神色淡然。 “算是吧。”她手指绞着袖口,偷偷在背后掐她哥的腰。谭鸣笑了一下,给老师鞠躬道歉,保证会妥善处理。 回家的路上,谭溪舔着冰糕,仰头看谭鸣:“我这算表白成功了吗?” “高中生之间不允许谈恋爱。”她哥瞥了她一眼,把凑到嘴边冰糕移开。 “我又不是和高中生谈!”谭溪很j贼地一笑,“妥善处理是怎么处理?” “带你去吃生日蛋糕。” “不行,我要玫瑰花,我现在是你女朋友,只有一个蛋糕已经不行了。” “我答应了吗?” 谭溪在他后腰上又狠狠掐了一把,影子被夕阳拉得斜长,跳得像只小鸟。 “情书都收了,你怎么能赖账呢!我情书写的好吗,b之前有没有进步?” “堆砌辞藻。” “靠!谭鸣!” 信里她说,纵然夜莺不会前来,你仍旧是我的玫瑰,痛苦与沉默是我走向你的必经之路,无论身在何处,我的生命之血永远为你翻腾。 这段被谭鸣嘲笑太俗套了,谭溪一脚踹在他小腿肚上。他们在路边花五块钱买了一支玫瑰,谭溪笑他寒酸,回到家给花瓶倒满水,玫瑰撑了三天,枯萎后就被扔进了垃圾篓。 今天是她的生日,除了谭鸣没有人知道。她盯着玫瑰花,得到了一句回答。 “是你太自作多情了。” 她身上的伤,并不是单纯地挨打得来的。 谭家做的是药剂生意,专攻精神科药物。谭溪觉得她家开药厂,多少都有点自救的意味。谭金明是独子,没能继承谭老太太的衣钵下海经商,反而喜欢摄影,而且脑子也不太正常。 只是没有诊断证明,谭溪并不确定是她因恨生疑,还是谭金明真的有病。 小时候谭溪得到的爱还是很饱满丰盈的,像汁水丰沛的罂粟,她只觉得漂亮,不懂得这爱是不可深究。 谭金明喜欢给她买各种各样的衣服,蓝的粉的白的,各式各样的裙子堆满了衣橱。谭溪装扮芭比娃娃,谭金明装扮她。 她妈骂她爸变态,她爸就开始动手。谭溪觉得妈妈莫名其妙,新衣服不好么?她妈鼻青脸肿地帮她把衣服脱下来,说,衣服不是这么穿的,小溪也不应该是这么被打扮的。 直到她在某一天突然觉得,身上的衣服和朋友的不一样,面前的黑色摄像机开始变得可怕。谭溪开始拒绝,从公主房一样梦幻的房子里跑出去,她身上开始有伤。 “小溪这么漂亮,像瓷娃娃一样,不应该有这些瑕疵……所以小溪要听话,爸爸不会害你,你是为艺术而生。” 谭金明的地下画展举办的很成功,为了庆祝,谭金明带她去吃晚宴。谭溪看着她爸把螃蟹的肉剔出来,沾着酱汁放进嘴里,雪白的肉和红色的舌,卷动嚼碎吞咽,空掉的壳和腿又被整整齐齐摆放成螃蟹的形状。 吃螃蟹也是一种艺术,爸爸教你。谭金明把蟹八件递给她,她推了回去,“我也是这里面的一只吗?” 螃蟹是她的兄弟姐妹,同她一起被束缚着手脚苦苦蒸熬,掏空白肉后,又要还她一副空皮囊。 谭金明敲着敲着蟹壳,脆响瞄准了她开枪,“小溪当然不是,小溪是最完美无瑕的宝贝。” 她是宝贝,但不是她爸的宝贝。谭金明把她弄成了空蟹壳子,谭鸣一点一点把她填满过。 谭溪从水池里睁开眼,泡澡的热水早就凉了,她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j皮疙瘩。 手机响了,她擦干了手去接电话。浴室里没有雾气,谭溪就光着身子坐在浴缸的边缘上。 “谭小溪?”对面传来沈梦秋的声音,“吃了吗?” “没吃。”谭溪翘起来脚看着自己的趾尖,透粉色,带着一丝被浸泡过的病态的白。 “怎么没吃饭呢?你这脑袋刚摔了,可别再把胃饿坏了……姐这次给你打电话呢,是想说卜晴那边来消息了,你哥的信息和网上的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这几年专心高事业,也算天纵奇才……” 沈梦秋倒出来一大堆话,听得谭溪脑仁痛。她直截了当地打断对方的话匣子,“和网上的一样,那还要卜晴查干什么?我直接去网上搜就行了。你拜托她再看看,如果没有切入点的话……”她灵光一现,道,“我哥两年前起诉过我奶奶,就查这个事,你告诉卜晴,就当我欠她一次。” 对方沉默了几秒,道:“小溪,卜晴不打算帮忙。但是你别着急啊,卜晴也不是刻意针对你,你知道她对所有人都这个样子……姐再帮你想办法。” “你把卜晴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去找她。”谭溪皱眉,心烦意乱地拨了一下水面,表层漂浮的玫瑰花瓣散开又聚拢。 卜晴和她一样,都不是正常人,但是异类有时候并不会同病相怜。仿佛照镜自见,她从对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病态,卜晴也一定从她身上看见过自己。 谭溪放下电话又呆愣了一会儿,裹上浴巾走了出去。 —— 看文的时候轻松点啦,自由来自由去,祝大家都拥有快乐的一天!晚安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11.弄得她睫毛很沉很脏 卧室里没有人,谭溪光着脚溜进去,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浴巾裹着前穴,把雪白的r勒成一道深陷的牛奶海。 她披头散发,像从水里爬出来妩媚的水鬼,双唇紧闭,安静地踩在卧室里的长羊毛地毯上,手指一挑,浴巾“噗”一下落在脚边。纤细的脚腕上有几处浅浅的淤青,让透骨的皮肤看着更加清冷。 浴室的门紧闭,她听见漱口的声音,水流冲进下水道里,谭溪的心打着漩涡,盯着门的眼神猝然一紧。 卧室里静悄悄的,她悄悄拉开衣柜,看见里面挂着几件男人的衣服,还有几件女人的衣服,崭新的绸面泛着光,仿佛没有人穿过。 谭溪拿出来一条睡裙,凑在鼻子前闻了一下,有股洗衣粉的皂香。 女主人的身量逼她高且瘦,原本齐t的衣服遮到她大腿处,前穴又紧许多,乳头在衣服的束缚下顶出来两个小小的凸起。 前襟束不住她,绷在身上,绸面被身上的水珠浸透,灯光一照,像包着n糖的玻璃纸。 偷情的罪恶与紧张像毛毛虫一样啃咬着谭溪,她拿领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桌上有女人用的蕾丝丝带和香水,她全部拿在手里,金属瓶盖泛着冷光,谭溪凝视了一会儿,手指按压,水雾细密地飘散在身上,她看着镜子里不应该出现的自己,从心里掏出来挣扎、混沌的跳动声。 绯红的脸,包着水的眼睛,湿透的黑发低伏在胸前,像无辜又憨愚的美杜莎。 她喷了香水,用丝带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今夜她不可看人,她的秘密情人也不可看她。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门把动了。几乎同时,卧室里的灯暗了下去,月光从窗户中落吻,把湿脚印濡成小片的星星海。 转动的门把一顿,停顿了两秒,里面的人出来了,周身被水汽环绕。朦胧的视野中,谭溪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走向床前。 谭溪很擅长压着脚走,如同深夜捕猎的兽,踩在地板上没有声响。 墙面映出人影,男人仰头喝水的动作一顿,身后娇小的黑影猛地扑上前去,领结勒住了他的眼睛,墙上的影子滚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纠缠的共存t。 谭溪双腿挟着谭鸣的腰,顺着惯性把他扑倒在床。 一声闷响,两人跌在羽绒被里,她身上涌上一股热液,原来是男人手里的杯子倒了,水洒了她一身。 绸裙变得更加贴身,湿漉漉地粘在她的小腹上。谭溪抿着嘴,将手中的领带拽的更紧,像扯住奔马脖子上的缰绳一样。 她侧身滚了一下骑在男人身上,迅速地给领带打了结,又反钳住他的双手。 谭鸣趴着被她坐在身下,方才扑倒时呛了嗓子,黑暗里他短又急促咳嗽了几声,鼻尖蹭过被褥,谭鸣偏头道:“你做什么?” 谭溪断定他今夜没有抽烟,声音清润,带着贴地的磁x抚摸过她跳动的心脏。 黑暗里没有人回答他,光裸的脖颈被人吻住,唇舌勾着背肌吮吸。柔软的臀肉压在他腰上,谭鸣能够感受到身上人的重量,几乎毫不留情地压下来。 好在,她很轻。 谭溪叼着他背上的软肉轻咬,但她的虎牙太利了,还是痛得男人闷哼一声。压抑的喘息把她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唤醒了,谭溪更狠地咬了一口,随即又安抚地舔舐起来,像母亲的唇触碰婴儿一样,舌尖在上面滑动。 她知道她哥的左背敏感,是触碰禁区,尤其在靠近后腰的这段,精瘦的肌肉内收,她在上面哈了一口气,听见头顶传来急促地喘息。 “下去!” 谭溪没有理会呵斥,牙齿咬着内裤的一角往下扯,嘴唇扫过男人的皮肤,伸舌头舔了舔,挑衅似的,“啵”一声亲了个脆响。 屋里一片寂静,谭溪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蕾丝罩着她的眼,视线朦胧一片,她看见月光照在对方的背上,像一尊精心雕刻的塑像。 窗外的野鸦“嘎——”地腾枝而飞,谭溪被吓一跳,也几乎同时,谭鸣反握着她的手向旁一扯,蛮力把谭溪甩出去,她在尖叫出口之前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发出了谭溪的声音,她就不是“瞿曦”了。 男人倾覆而上,留有余力地压制住她太简单了,动动手腕的事情。 谭溪被他单手扯着双臂拽过头顶,睡衣领口勒得她乳房胀痛,男人的手指隔着衣料摩挲奶头,谭溪受不了爱人的触碰,忍不住仰头发出喟叹。 双腿蹭着男人的腿根舒展,她向上弓着腰,慵懒得如被搔弄的小猫。 膝盖打着转蹭过胯下,刚被叼下半边的内裤,被女人的脚尖勾着完全退了下来。她蜷着腿,膝盖抵在男人胸前,脚背托住两个囊带向上g弄。 男人的手松开了一点,谭溪转转腕轴,把手从禁锢中抽出来一只,搂着谭鸣的脖子向上吻他。 是一个粘腻又绵长的亲吻,谭鸣几乎没动,她搅着对方的舌头在唇齿间缱绻,离开的时候嘴角粘着湿漉漉的口水。谭溪摩挲着他的耳垂,蜻蜓点水一样,又在他唇上啄了两下。 晚风安静又快乐地吹,谭溪伸手点着男人的脸颊,嘴角漾出笑来。 大概有五六秒的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动,隔着眼罩相视,谁也看不清谁。谭鸣伸手想把眼前的领带拆掉,被谭溪揽了下来,往复几次无果,对方对自己睁眼看清她这件事出奇地执拗。 一声冗长的叹气,谭鸣作罢,伸手又握她的r。满盈盈地胀满指间。 谭溪娇酥酥地喘了口气,男人手上的薄茧蹭得她发痒。她伸手压着男人的手背,和他同方向地十指交握,让揉捏的力量又重了一分。 “奶子变大了?”他轻笑,伸手在上面拍了两下,两指托着,颠了颠晃动的白肉。 谭溪正舒服地哈气,闻声猛地一停。 瞿曦和她不是一个尺寸的,她被肉得骨肉俱酥,把这茬忘记了。 谭鸣的手很快就被拍了下来,对方说什么都不让摸了,他顺着衣料上滑,又被毫不客气地推下来。 谭鸣叹了口气,伸手在她肋骨上捏了捏,道:“原是长肉了。” 谭溪把自己的手腕凑到他鼻下,桌子上的香水她喷了好几下,浓得有些呛人,不知道熏着他没。接着她又去扯对方的手,摸身上的睡衣,手腕上戴的、摆放在香水旁边的手链,都是瞿曦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她听见男人的喉咙动了两下,沉默了会儿,对方说,声线有些冷硬,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怎么又从家里回来了?” 谭溪无声地笑了,勾着他的肩膀亲他。睡裙被推到胸前,两团软肉少了束缚一下就跳了出来,谭鸣从乳尖吻到肚脐,手指摸着大腿根上轻微凸起的陈伤,捂在掌心里。 女人在他身下叮咛,谭鸣去亲她的疤,脖子被腿夹住了,少女的私处有玫瑰的清香。舌头探了进去,热液沾满了嘴唇。 谭溪感受到抵在小穴的嘴从亲吻变成吮吸,小腹忍不住抽搐,越来越多的淫水从两股之间流下来,舌头顶开穴口弹着肉逼,电流从脚趾尖直直地窜到天灵盖。 “嗯啊……” 脑子短暂地空白了,谭溪没忍住轻叫出来,身体蜷得像个虾米,男人又蛮横地把她并起的腿掰开抻平。谭溪咬着手指,避免发出更多的叫声,只能大口喘着气。 手链被脱了下来,睡衣也从身上消失了,她湿软得像一个没有骨架的布娃娃,被男人拽着胳膊在身下摆出各种形状。 淫水流得满腿都是,谭溪两股间又痒又滑,男人喘着粗气在她腿间磨擦,龟头蹭着小穴,顶开了探进去两厘米又全身而退。 她浑身火烧一样难受,摇着头求他。小巧的手去抓阴精,摸到上面的青筋,循着稀薄的记忆用他教的动作套弄。 “谭、谭鸣……” “你叫我什么?” 平静的询问口气,对方的的手捏着她的脸颊,嘴巴只张开了一个小口,谭溪口齿不清,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又说了一遍:“谭鸣……” 没有扩张,男人一挺腰就把肉棒整个插进她体内。长久不开荤,肉穴紧致得出乎意料,软肉从四面八方咬住阴精,他被裹得厉害,扎扎实实地倒喘了口气。 “嗯唔……胀!” 谭溪吃痛叫了出来,伸手拍着对方的胸膛叫他赶紧出去。小脚踩在他腹上,又被钳住向两侧拽去,穴口被撕的更窄长,性器抽动时带出来粉色的肉褶,好在她水多,让这个体位进出得不至于太艰难。 谭溪的嘴被手指侵犯了,男人磨着她的后牙槽,敲在刚出头的智齿上。谭溪小时候也被这么摸牙,她喊脸疼,谭鸣伸手去摸她的牙床,看看长了牙齿没有。 混沌里,谭溪嘴里含着手指,下面含着肉棒,肉体撞击的啪响让她在情欲的极乐与罪恶间沉浮。 “嗯……哥……” 她咬着手指,说的话粘腻又含糊,那人坏心眼地猛地顶她,声音未落又被尖叫吞并。她听见谭鸣问她她叫他什么,她摸着自己凸起的小腹,喘息着喊他,“哥哥……” “嘘。” 对方的手指压着她的嘴唇,下体快速地抽插起来。谭溪被颠得连喘气都乱了,她被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对方又问她:“那你在做什么?” 和她亲哥乱伦,谭溪噫噫呜呜地呻吟,伸手抱着他的腰迎合,肉体靡乱。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谭溪被顶得要尖叫,连忙捂住了嘴把声音和喘息都吞进肚子里。谭鸣动作没有停,只是轻缓了许多,耐心地前后磨她。 门外传来何姨的声音,“少爷睡了么?” 谭鸣皱眉,隔了五六秒才应她,“有事? “啊,是这样的……我看小姐的卧室里没有人,时间这么晚了,小姐是出门了还是……” “你觉得她在我这儿?” 谭鸣尾音上扬,扯下领带盯着谭溪,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好似这话在问她。 性器从谭溪两股间滑了出来,啵一声轻响,仿佛她的肉体还在恋恋不舍一样。 “不是……”何姨立马讪笑,“这是哪里的话?少爷是小姐的亲哥哥,我是想看小姐出门前有没有通知您……” 耽误的时间太久,何姨也觉得失礼,便赶紧找借口结束了话题:“少爷赶快休息吧,明天就是追悼会了,我再去给小姐打个电话。” 门外没了声响,谭溪松了口气,低头钻到男人胯间,在性器上舔了一下。温热的肉棒挺立着,粘的两人的体液,有些腥咸。 “这样的状态你喜欢吗?” 男人哑着声音,谭溪知道他是指偷着乱伦的事情,顿了两秒,嘴唇印在囊袋上。 “喜欢啊。”她顿了顿,“你又不和我谈恋爱,不能偷着,还能包养不成?” 男人不说话,谭溪把嘴里含的睾丸吐出来,隔着蕾丝布条看他。 曲线救国,她道,“也不是不可以。” 舌头g弄着冠状沟,她含了没几下就被提着胳膊拽起来,压在床上又狠狠操弄了数十下。男人抖动着腰峰,在最后几秒时抽身而出,谭溪被他按在身下,肉棒在脖颈间c。龟头磨着她的脸颊,谭溪不敢睁眼,生怕谭鸣一用力就戳到她眼珠子上去。好在时间不长,男人撸了几把便低喘着抖动,一股温热的浊液尽数射在她脸上。 白浆把谭溪的眼睫毛都弄湿了,黏在一起,她伸手抹了一下,又怕精液进眼睛里,不敢睁大眼,只眯了个缝,眼皮又沉又重。 她哥还算理智尚存,知道把这些东西射进她体内,她可能会生出来长着尾巴的怪物。但她又高不懂她哥到底还有没有理智,由她爬了床还把肉棒放进她小穴里。 谭溪越想越乱,索性伸手把残留的精液甩在谭鸣脸上,心里给瞿曦说了一百遍对不起以后还给你新睡衣,之后又爬到了自己床上安然睡去。 她有一瞬间觉得做瞿曦也不过如此,虽然有娘家有她哥还有干净的笑,但是她没哥哥,也不能喊谭鸣哥哥。 之前卜晴问她活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去死,她说我哥最好的朋友有个妹妹,我怕他一个人显得太孤单。 但就算她哥不爱她她也会好好活下去,谭溪这样劝过卜晴,没有爱也没有关系,自己抱住自己也是一种陪伴和温馨。 她要活着给她哥送终,熬也要熬死他。 谭溪一会儿想着她年老的样子,一会儿又看见她哥捏着她写的情书笑得欠揍。身上还留着她哥的味道,谭溪睡得很安心,她在梦里又遇见谭鸣了,她打了他一拳,很痛也很畅快,她又在问他那个问题,为什么不去看她,别人都有家人就她没有,他有没有想过她也会害怕。 但是没有回答,屋子里好像有人进来了,握着她的手没放。睫毛被弄得很沉很脏,她想看看是谁,但是没能睁开眼。 这一夜就这样混混沌沌地睡去了,第二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 谢谢大家愿意喜欢点烟!鞠躬!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12.金鱼尾巴 十七岁那年的除夕下了雪,谭溪从商场里走出来,天上飘下来的雪花落在肩上,毛茸茸的,指尖一摸就化了。 她哥被领导看重,接手了个大项目,工资也愈发客观,只是在家的时间也更短了。谭溪理解,这是获得面包所必须的牺牲。她要知足,在新房子里衣食无忧,这一年算是谭溪过得最舒服的春节,她哥带她去买了几身新衣服,她挑了好久,选中了一件情侣毛衣,说,就这个吧。 当然,他们买了一套,谭鸣付款。 人人都要过除夕,商场今天会提前歇业,原本他们定了一桌年夜饭,准备在外面吃了,可谭溪突然说回家吧,想吃火锅涮菜。 其实是临时起意,但谭鸣没有拒绝,也没有责怪,在超市关门之前买到了一些不太新鲜的菜叶。家里还有之前买的涮肉,是为了他不在家的时候让谭溪方便给自己弄点吃的,不至于饿着。 路上的行人少了,路上的车多起来,冬日的天黑得快,马路上的红色车灯串成了一条长河,像流动的岩浆,但并没有给这个冬天增添多少温暖。 “你现在的钱能贷款买一辆车吗?”谭溪也不怕手冷,咬着快化了的冰糖葫芦说道,“最近去工地频繁,买辆车方便些。” “不需要。” 脆皮糖衣掉了一块,粘在谭溪的围巾上,他伸手摘了下来。谭溪吃得起劲儿,把冰糖葫芦凑到他嘴边,他咬了一口,酸的有些倒牙。 不知道她为什么爱吃这种东西,被要求吃第二口的时候,谭鸣拒绝了。 “小溪考不考虑出国读书?” 往家走的路越来越偏僻,渐渐的就剩他们和路灯。两边的商铺都关了门,街道显得有些清冷,连流浪狗出行都形单影只。谭溪不自觉地去牵谭鸣的手,好像感知到他的体温就能驱散一些冬日的孤独。 “我不去。”她直截了当地拒绝。 路灯透过冷风艰难地触摸大地,照在雪层上泛出温h的光,雪花还在打旋,头顶的树枝都结了冰,人走在路上像是置身水晶球中。 “为什么呢?”停顿了许久,谭鸣又张嘴问她。这段时间里谭溪快把冰糖葫芦吃完了,也不知道他在权衡什么。 “不为什么啊,不喜欢。”谭溪抿了一下嘴,伸手拍掉围巾上的雪,“你又不去国外,我要隔着一个大洋和你打电话,想一想就很孤独。” 谭鸣皱了一下眉,“那如果我过几年也去呢?” 糖衣被咬的嘎嘣响,谭溪抬眼看他,说:“不去,太贵了。” “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可是想你的成本也太贵了。”谭溪停下来,搂着他的脖子把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面,没有接吻,只是贴在一起。糖衣在两人的体温之间融化,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现在想你,最多也就是几天就能见到了,在国外怎么办呢?一天想二十四个小时都不能见面,亲一下还要印在机票上,好贵,我不喜欢。” 谭鸣的眼睛平静无澜,她眨眨眼,想把自己眼里的光分给她哥一点。 “你不能把我丢下哦。”谭溪搂着他的脖子,对方得弯着腰,糖葫芦丢了糖衣就只山楂了,她不要做那个酸山楂。 “不会。”谭鸣盯着她的脸,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不能在国内正常考大学吗?”谭溪眉毛一皱,“你不相信我?” 她哥只是笑,不回答。谭溪勾着他的胳膊大吵大闹,把街边的感应灯都喊亮了,她说你别不信,我今晚就回去复习。她哥摇头,说,你会吗? 聒耳的吵闹一直持续到他们看见一家水族馆,很小的一间,在除夕夜里竟然没有关门。 “咦?”谭溪安静了,把全身的重量挂在她哥胳膊上,站在店门口往里面窥探,“怎么他家没歇业呢?不回去吃年夜饭吗?”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带着粗框眼镜,白了半个头。家里没人了,妻子离世,女儿又在外工作常年不回家,一个人吃也是不吃也是。老板这么说着,看着谭溪笑了起来。 眼角堆起来皱纹,发黄色指甲点着谭溪道:“我女儿和你长得像,都是黑头发大眼睛,都漂亮。” 谭溪心想那叫什么相像呀,被一旁的热带鱼吸引了目光。火红的鱼尾透过水波和玻璃缸,被折射成绚丽的扭曲的形状,她的脸凑到玻璃前,传来的温热的气息像鱼尾拂面。 “我想买鱼。”她朝她哥嘟嘴,指着橙红色的小鱼,声音软了下来,“我想养。” “是你哥哥?”老板笑着看看她又看看谭鸣。 “不是哦,这是我男朋友。”谭溪抢在谭鸣张嘴之前说话,把他的手拽到身前抻着,眼睛笑成一条缝,“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老板咋舌,颇有意外:“像,不说都以为是亲兄妹呢。” 她还要张嘴,谭鸣知道接下来她十有会语出惊人,便在那句“他就是我亲哥啊”之前先开了口。 “这鱼,怎么卖?” 老板一搓手,抄起来旁边的鱼网道,“春节了都求个年年有余的好兆头,我给你们打折,就当是拜年了。” “要几条?” “两条。”谭溪笑眯眯地b了个数字,抱着老板的鱼缸鱼饵走出店。 雪下得小了,谭溪一路拎着她的热带鱼,生怕它们被冻死在半路上,回到家连鞋都没换就跑去安置她的宝贝鱼。 好在还活着,喂了点饵料,游得甚欢。 谭鸣去煮火锅,热气熏的人发困,电视里播着春晚,谭溪不看,谭鸣更不看。红汤煮的冒泡,一屋子涮料味。谭溪借口马上就成年啦可不可以喝一点酒啦,从她哥嘴里偷了点酒喝。 白酒入口又苦又辣,她闭着眼咽下去,觉得有一个火球从喉咙滚到胃里,随即脸和胃都热起来。她张嘴咬她哥的唇,软软的,带着刚吃的火锅的辣味,还有酒香。 谭溪靠在谭鸣怀里,安静的像一只穿蓝衣服的泰迪熊。她跑去把新买的毛衣套在身上,又让谭鸣换上,然后毛茸茸地抱在一起。 双臂双腿都卸了力气,谭鸣的头发蹭在她颈肩上,软软的,搔得她想笑。灯还没有关,电视里在讲小品,谭溪只听见火锅烧沸的声响,以及耳边男人的喘息。她任由自己被打开,随着吻落在身上,她新买的毛衣被推到胸前,两片r湿漉漉的,谭鸣用手指教她辨别情爱的感觉,哪一种是疼,哪一种是欢愉,哪一种是热潮裹挟而来的颤抖与折磨。 谭溪张嘴咬着他襟前的毛衣,口水濡湿了一小片。男人的头发被她扯乱了,碎发散在额头上,透过情欲覆盖的眼睛,谭溪看见自己在他瞳孔里淫乱的倒影。 两腿架在肩膀上,谭溪摸到他手臂上鼓起的青筋,被颠晃得泣不成声。她被完全打开了,性器在穴口顺畅地进出,把体液磨成白浆,顺着股缝流下来。 “嗯……火锅都要烧g了……”男人的动作激烈,晃的她乳房上下摇动,她伸手去握自己的n,却被一只大手按压着将乳肉推向锁骨。 指尖在奶头上弹弄,谭溪很快就知道被折磨的滋味。她被压在沙发上,屁股黏糊糊的,被体液浇透了。 “有功夫想火锅,怎么不想想自己的水g没g?” 他伸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清脆的肉响让叫声变得更娇y。 她被抱起来,直直地坐在肉棒上。新买的毛衣要被扯变形了,但她哥不想放过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能让他改变心意。 鱼缸里的金鱼一摆尾,她就觉得阴精在她体内又多攻陷一寸,谭溪从没吃过这么深,好像要顶破宫口一样,酸涩和肿胀的不适感撑得她小腹抽搐。 “好哥哥,太大了受不住……” 她要哭出来,谭鸣却低头吻她,提着她的t把她往上抱了抱。 随着惯性,龟头一下卡在环状的肉褶里,谭溪哇一声叫出来,潮红涨了满脸,她感受到自己体内不可思议的深度,低头看着两人的交合e处,白液粘在t毛上,她的小腹鼓起来,像塞了根香蕉在里面。 透过薄薄的肚皮,甚至能模糊地看见性器头部顶弄的样子。 “和小溪的妹妹打个招呼。”谭鸣淡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抽送腰胯,在她体内动了两下。 谭鸣笑,谭溪哭的就更厉害,她说,你就知道欺负我。谭鸣问她怎么个欺负法?她支支吾吾不肯说,被弯着腰悬在半空中狠命操了几十余下,这才半带了哭腔说了。 “你用……肉棒……插我小穴……好疼……嗯,都操进肚子里去了……” 谭鸣笑得很甚,又诱哄她说了许多害臊的话。谭溪的脸涨的通红,透着一层汗在灯下闪光。 谭鸣亲她,动作温和起来,谭溪断断续续的哭声又变成了无力的呻吟,她倒在她哥怀里,像鱼尾一样旖旎又柔软。 零点的烟花响了起来,窗外迎来了独属于春节的欢腾,冬日渐暖,性爱之后谭溪躺在他臂弯里喘息。窗外的五彩色入眼成星,她扭头在谭鸣脸上印下湿润的吻。 谭鸣也回吻她,只是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没有接。 “不认识,误拨。”他解释道,可是铃声又响了起来,接二连三地挂掉,谭鸣终于不再无视,拿着电话起身。 听筒里的声音她觉得熟悉,可窗外的鞭炮让她不能听清。谭溪跟着出去,却被拦在了阳台外面。透过玻璃门,她看见她哥的身影,在烟花形成的巨大帷幕下显得料峭又单薄。 她哥嘴里说着什么,回头看她。谭溪听不见,但逆着光看到她哥只是盯着她,嘴唇缓缓地一张一合。 鱼缸里的金鱼吃得太撑,有些翻肚皮的预兆。她站在她哥和金鱼之间,不知道走向哪一步会离结局更远。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4②ЩɡS.CΘм 13.傻B高中生 雨季里的天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昨日还晴空万里,今日就下起了小雨,像她哥一样,阴晴不定。 追悼会定到今日,何姨一早就来敲她的房门,谭溪睡得沉,昨夜又折腾了半宿,待到第四遍叩门时才挣扎着起来,顶着眼袋去开门。 “早……”谭溪倚着门框,睡眼惺忪。 何姨看她一脸的睡意,笑得有些无奈,催促道:“衣服已经熨烫好了,等您吃过早饭我们就走。” “好……” 谭溪接了衣服,转身走进浴室。镜子里照出来她气色不甚好的脸,眉骨上还有浅淡的精斑,谭溪肉了肉眼,打开淋浴头冲了个澡。 脖子上被咬出来三四个牙印,有处还破皮了,涂沐浴液的时候沙得发疼。谭溪拧着头去看后颈,从柜子里抽出来条丝带把吻痕尽数遮住。 天气不好,她食欲也欠佳,不施粉黛的脸看起来素净又疲惫,白得没有血色。她穿戴整齐地坐上车,何姨也跟着上来了,看了她一眼,道:“老夫人走的时候没受苦,小姐也不要过度伤心。” 谭溪点点头,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她奶奶去世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她们既无亲情的羁绊,又没有切骨的恨意,老太太驾鹤西去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世界上又少了一个旁人罢了。人都会变成一抔土,她也会有这一天,没什么值得悲伤的。 谭溪只是疲于应付繁杂的礼节,而且谭鸣不在。 谭鸣为什么不在呢? 谭溪皱眉,转头问何姨,对方闻言从前座回头道:“少爷说要先去开晨会,但是会准时参加追悼会的,不必担心。” 谭溪点点头,今天是周五,她哥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自然不会旷工。以前也如此,给她开完家长会又去继续加班,有时周末白天也见不到人影。 汽车驶向城郊的墓地,谭溪靠着车窗眯了一会儿,雨水在玻璃上化成银色的细丝,她想起来昨夜两人津液相交时挂在嘴边的水渍,也同这般亮亮的。 大约在殡仪馆等了十来分钟,参加追悼会的宾客便便陆陆续续地来了。谭溪隔着很远就认出来瞿曦,她身材高挑,穿了身黑色长裙,西装外面别了朵白花,如同耳间的黑珍珠耳钉一样,笼罩着一层温润的光泽。 “小溪!”瞿曦也看见她了,小步快走过来,挽住手臂道,“我们遇见堵车了,晚到了一会。” “我们也刚到。”谭溪朝她身后看了看,没见着身影。她原以为谭鸣会同瞿曦一起,竟没想到现在还没来。 “我哥呢?” 瞿曦一怔,四处看了看,道:“我也想问你呢,谭鸣没和你们一起来么?” “没有……何姨说是有早会要开。” 瞿曦了然,摆摆手道:“他不会迟到的。” 语气肯定,让谭溪觉得不舒服,仿佛自己私藏的玩具被人分享了一样,谭鸣身边又多了一个深谙他脾性的人,谭溪心里给自己划定的“唯一”被抢夺了。 “走吧,去见见客人,正好我也能帮忙介绍一下。” 瞿曦作为准孙媳妇应该去亲自会客的,谭溪更不必说,只是她的处境有些尴尬。谭金明的死和她有关,今日前来吊唁她都觉得自己是来给逝者添堵的。 谭溪被瞿曦拉着往前走,每一步都迈得不情愿。何姨正前后忙着招待来客,瞿曦也跟了上去,得t地给人打着招呼。谭溪朝后退了几步,面不改色地看着何姨偷偷抹眼泪。 “老夫人生前待我很好……我前夫好赌,高得家中欠累累,她也不曾弃我……也多亏了老夫人,犬子的学业才能得以继续……” 何姨说得泣不成声,拿着绢帕不停地擦眼泪,瞿曦和客人在一旁安慰着,谭溪听见人感慨她奶奶一生与人为善,谭氏家道中落,也是她一人力挽狂澜开拓海外市场,将风雨飘摇的企业重新振兴起来…… 谭溪听得似懂非懂,字里行间辨别出老太太在谭家的声望很高。只是在谭金明去世之前她都身居国外,谭溪只在法庭上作为被告方见过她一面,记忆里是个稳重又内敛的老人。 “这位是犬子裴筝……小筝,给你谭叔叔问好。”何姨招呼着,谭溪看见何姨身边多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正和人打招呼。 很漂亮,言语有些青涩腼腆。谭溪多看了他两眼,见到他也朝自己看过来,猛地一愣。 “谭小姐?”何姨朝她招手,又喊了一遍,谭溪听清了,对方在喊她呢。 “小溪快来。”瞿曦上前挽住她手臂,扯着她走了过去。谭溪的步子有些虚,像风里飘摇的叶子,踉跄着走到人面前。 瞿曦压着嗓子在她耳边小声道:“乖,这是你二叔,谭金义……” 谭溪:“……” “二叔好啊……”谭溪尴尬地扯出来一个笑,对方的目光落在她头顶,谭溪觉得要被看穿了一样。 “你好。”对方浅笑,伸手握了一下她的肩膀,礼貌又克制:“二叔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家里的事也没能及时照顾到,让你和你哥受苦了。” 谭溪有些意外地抬头,对方笑得并无恶意,面容苍而不老,一身西装笔直,逼她爸更英朗些。 寒暄了几句后对方便离开了,瞿曦与何姨都忙得无暇顾她,一时间就剩下她与裴筝两人。 少年看了她一眼,伸手打招呼:“你好,裴筝……”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筝瑟齐鸣的筝,不是铮铮铁骨的那个……啊,今年十七,在一中读书……” 她不说话,少年便显得尤为尴尬,手指攥了攥衣摆,兜里的耳机掉了出来,半挂在空中。 谭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把对方的局促尽收眼底。灯光下照,裴筝被雨淋湿的头发闪着微光,他睫毛很长,也有些湿了,几根粘成一簇上翘着,一双天生的大眼睛被点缀的更加漂亮。 傻b……她心里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傻b高中生。 “哦。”谭溪点头,伸出手道,“谭溪,清溪濯足的溪,不是不是东西的西。” 对方怔住,伸手握了一下。谭溪瞅着他有点泛红的脸颊觉得可爱,可惜对方太高她够不到脑门,不然绝对要在上面拍一下,然后一对肩,行罢高中生特有的礼仪,道,姐罩你。 大门被推开了,众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谭溪和裴筝也转头。 风把雨丝吹送进来,门口很快就被溅湿了,谭鸣将雨伞送给侍者,抬头也正好看见她。 男人穿着一丝不苟,头发抹了发油,仔仔细细梳到耳后。身影映在地板上如同大鸟一样,谭鸣朝着经过的人一一点头,缓步朝她走来,沉稳,优雅,得t。 谭溪听见旁人小声的议论,不自觉地摸到脖子上的丝巾。她哥的外表太具有欺骗x了,谁都看不出来他脱了裤子下嘴有多狠。 谭鸣的目光锁着她,让人心里莫名一紧张。谭溪撞在裴筝胳膊上的肩膀往后收了收,轻咳了两下,把“姐罩你”改成了“姐的亲哥罩你”。 殡仪馆不大,不过几十步男人便走到她面前,如同鹏鸟展翼一样,她被遮盖在身影下面,听得头顶一句凉凉的话语:“这位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不太喜欢三角关系二选一,所以大概也不会有男二,也怕男主的人设架不住被男二抢风头…所以裴筝大概不会和妹妹有感情线,但是…大家愿不愿看傻b社恐高中生和拜金站街女的故事…高中生没c过批所以每次在钟点房都毫无技巧地把站街女高得死去活来,然后非常不好意思地买奶茶道歉。站街女帮傻b高中生开家长会,傻b高中生给她买五块钱一支的冰淇淋,情人节别人背着老婆看烟花他背着老婆在c场上跑八百米…(我爽一下不用理我) 以及明天有事不更新,抱歉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4②ЩɡS.CΘм 14.惺惺作态 “何姨的儿子,裴筝……” 谭鸣沉默得像手持天秤的十二泰坦,站在前面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审判。谭溪撞入平静的目光中有些无措,便伸手扯扯旁边无辜的“共犯”,道:“我哥,谭鸣,打个招呼……” 裴筝的反应有些超乎她意料,嘴唇抿着,握在身前的双手也有些发抖,谭溪仔细瞧过去,发现对方的指甲陷在肉里,白瘦的手背上被掐出来几道浅浅的红痕。 “谭……谭先生好!”少年倒退一步,朝谭鸣深深鞠了一躬。 “……” “倒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谭溪尴尬地摸了下眉毛,见裴筝的手还掐着。她也有掐自己的毛病,多半是情绪不受控的时候,治标不治本。 她看了眼裴筝微微抽搐的嘴角,目光动了动,把他的手扯开道:“打完招呼就走呗,站着干什么呢?走啦!” 说着便把少年拽出了大厅,边走边回头道:“屋里闷,我们出去呆会儿。” 谭鸣站在原处,灯光冷冷地照下来,随着她的转头在视野中变成一闪而过的剪影。 谭溪推开殡仪馆的大门走了出去,外面还在下雨,连廊上落下的雨点串成了珠。墓地多草木泥土,两道的花椒树散发出来g烈的香气,混着凉风让人清醒又平静。 她松了裴筝的手,插兜和他站在廊下,四下无人,万物肃穆。 “好点了吗?”谭溪用下巴指指他印着指甲印的手背问。 “好多了……”少年松了口气,挺直的背也稍稍弯了些,“人一多我就紧张,刚刚对谭先生失礼了……真不好意思……” “哦,他不在乎这些。”谭溪摆摆手,倒不是她哥不拘礼节,只是谭鸣性子冷硬得像磁盘,哪一部分情绪用来容纳哪些人都是设定好的,显然裴筝不在他的规划里,自然不会在意。 但对方仍不能释然,至少从他紧绷的嘴角能看出来。裴筝的语气不乏失落和惋惜,他抬头看了眼谭溪,嘴唇蠕动了两下:“那个,嗯……” 谭溪正准备回去,闻声停了脚步,却没等到下文。 “嗯……” 对方又开始抠手背,那些红印子看的谭溪心里猫挠一样,她心里烦躁,伸脚踹在他小腿上,声音有些怒意:“有话说话,磨磨唧唧的……你拍你同学屁股的时候也这么扭扭捏捏吗?” “我不拍别人屁股……” 谭溪翻了个白眼:“那你同学一定很喜欢拍你屁股,我们班男同学最爱打那些不拍他们屁股的男生。” 裴筝一时惊异地看着谭溪,对于她的言辞百口莫辩。 对方则不以为然且不耐烦,胳膊肘点点大门道:“不说我就进去了。” 她只是对于掐手背的行为感同身受地难受,不是来教小孩如何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的。 “唉……等一下!” “你能不能帮我在谭先生面前引荐一下麻烦你了我真的非常想和谭先生见面!” 眼看着人要进去,裴筝向前冲了一步,闭上眼憋足了气把话一口说完,谭溪反应了好几秒才把他的句子断开。 “我非常崇拜谭先生,希望有机会能当面像他请教一下!” “啊……”谭溪看了他两眼,确定神志正常,“没问题啊,但是你崇拜他什么呢?” 她哥有什么好崇拜的?她一想谭鸣人前冷淡的臭脸与脱裤子的行径,能萌生出的只有踹他肚子的情绪。 “谭先生……非常厉害,去年我听过他的返校演讲,深受触动,一直想要找机会……” “停,打住,我不想听马p。”谭溪b了个停止的手势,“等追悼会结束我帮你喊一下他,行吧?” 对方点头,白净的脸又泛起樱红。他也太容易脸红了吧? 谭溪要走,他又叫住人,嘴巴张了好久才憋出来句,谢谢刚才带我出来。顿了顿,又补充,也谢谢你帮我引荐。 世间良善偶尔并非两两相对,少年得到的回应,是被上下打量了两眼,一个嘲讽的笑,以及一句傻b。 “……” 谭溪进屋后,裴筝又在门前停顿了几分钟,雨水潲湿了k脚,安静了许久,似乎憋足巨大勇气,这才伸手压住门把,推开,涌入绰绰人影中。 追悼会上没什么人认识她,她也不愿和人说话,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她哥在人前应酬。 笔直的西k把一双腿裹得修长,谭溪偏着头静静地看着,耳边传来人们小声的交谈,是在说她。 没什么新奇的句子,无非是她少年弑父的事情,谭家事后极力压制了风声,可坏消息总是不胫而走。谭金明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被人口口相传,到最后变成了她捅了她爸十来刀,刀刀致命。 没意思。 谭溪朝那边议论的人看去,对方便立马止声离开,以她为中心像扇形一样的辐s区域无人靠近,愿与之相依相靠的只有背后冷冰冰的墙。 谭溪无趣,流转的目光落在厅堂的中心,花圈拥簇中,她奶奶在相框里淡笑,扬起的嘴角仿佛当日在法庭上那样,温和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就虚伪,少一分就冷酷。 就是这样笑着,她看着法官要落锤,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投向被告台。谭溪无话,命运已经明了了,甚至不需要她在人生的分岔路口纠结,她的生命会裹着囚衣一条路走到尽头,破碎日子所求越多便越一无所有。 谭金明是自己滚下去的,她只会说这一句话。“谭金明是自己滚下去的,我哥知道。” “谭鸣先生拒绝出席作证,被告人反驳无效。” “那我想见一下我哥……”她退一万步,仍没有人愿意让步半分。 法官敲了敲锤道,肃静。谭溪站在被告台上,囚服被扯得没有一丝褶皱。她奶奶看着她淡笑,在那束平静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目光中,谭溪不能够呼吸。 “谭鸣很好,但不愿意见你。”仍旧是笑,牵动的嘴角为她落幕。 “但是小溪,我总会应你一声奶奶……”仁慈的女人张开了嘴,谭溪心头莫名一紧,她看着对方的淡笑,白齿红唇黑口,如同一个长满利牙的漩涡,谭溪没由来地担心,她想知道她哥在哪里,她从未如此惶恐过,她哥怎么会不愿意见她呢?明明警方来之前还在抱着她不要让她害怕的人,怎么会不愿意见她呢? “你让谭鸣来见我,我认罪,我只要我哥。” 庭上变得躁乱起来,法官不得不高声呵止了很多声,她奶奶站起身来张嘴,结果却是,原告方同意减缓她的刑罚为有期徒刑七年,众人一片唏嘘。 一锤定音,旁听席开始离散,她被扯着离开法庭,无数的相机对准了她,记者刻薄的提问铺天盖地压倒过来,谭溪在人潮中远远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黑白的世界里站成一个明亮的点。 谭溪尖叫起来,挣脱了民警的控制扑过去,推倒了几位记者,人群如同受惊的鱼群,叫声四起。但谭溪很快就被制服了,视线从半空一节节跌落在地面上,她看见很多脚,明亮的皮鞋,纤细的高跟,带着泥点的帆布鞋……一辆车开门,带着她的心上人离开。 透过错杂的伸来压制她的手,她看最后一眼牢门之外的天空。 天日无光。 司仪开始宣布追悼会正式开始了,她从角落里走出去,另一个人也抖落墙角的阴影现身,低着头,拔了耳机,默默站到了最后。谭溪看了裴筝一眼,心情没由来豁朗起来。 看来她不是唯一一个不自在的人。 谭鸣在中间站着,于理,谭溪应该与他同列孙辈,于情,她是他养护大的妹妹。可谭溪既不能合情地顶着弑父头衔站在第一排,又不能合理地篡夺了瞿曦的位置站在他身边,只好不l不类地缩在人群中。周围都是她不认识的人,谭溪觉得扫兴,便向后退了几步站到了人群的最后。 这一举止引起了骚动,司仪不得不停下悼词,她哥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她,谭溪退了一步,站在裴筝身后。 满屋人的目光突然袭来,少年一下子又不安起来,垂落的双手紧紧蜷着,想挪动脚步躲开众人的视线。 谭溪伸手在他背上打了一下,压着嗓子道:“不许动,不然我就去我哥面前说你坏话!” 对方果然不动了,谭溪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缩成鹌鹑,等待司仪的声音又重新响起,她才从人身后探出头。 谭鸣的身影被人群遮挡住了,她垫垫脚没能看到。 时间过得漫长又无聊,悼词如同大悲咒一样在她耳边翻来覆去地念诵,别人鞠躬她就鞠躬,别人抹泪她就也擦擦眼角。 裴筝看了她一眼,悄声安慰她不要难过。少年还是有些局促,她伸手给他看自己擦眼泪的手指,干干净净没有水渍,“装的。” 对方一怔,撇过头去,嘴角抽了几下,把笑压下去了。 待到和遗t告别的时候,她跟着客人拿着白花往前走。别人的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伤心事离别话,她朝前看去,眼里只有她哥谨默地朝客人轻声道谢的身影。 “瞿曦是我奶奶的舅侄孙女?”谭溪被站在花圈前的人影吸引住了,黑色的长裙没有站在谭鸣身边,而是和家人一同朝着逝者鞠躬。 “嗯。”裴筝同她一起小步往前走,闻言惊讶起来,“你不知道?” 谭溪又看了两眼,谭鸣抬头,和她的目光对上了,她又赶紧低下头去,对着裴筝说:“刚知道……” “老夫人亲自挑的孙媳妇,我听我妈说谭先生前几个都没看上眼,只和瞿小姐谈成了……”他压着步子,离遗像越近声音就越小,“老夫人生前一直想抱曾孙,不知道为什么谭先生拖着不办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不是出差就是生病,h了四五次,闹得老夫人很不痛快……” 谭溪一挑眉,眼前的花也变得可爱起来。 “我哥总是很忙。”她道,脸上漾出笑。 “对啊……”裴筝叹了口气,道,“尤其是刚接手谭家药业的那几年,忙得人影都看不见,我拜托我妈留了谭先生几次都没成功……” 咔嚓一声,无解的碎片拼凑得合理起来,谭溪的心脏突然碎了一个小角,不过还在跳动,她不动声色,问道:“什么药业?” “就你家开的制药公司啊,老夫人直接跨过你二叔,把手里全部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都转给了谭先生……等等,你真不知道?” 谭溪没有接话,透过前面人的肩膀看向谭鸣,那人依旧一副谦恭姿态,垂着眼皮躬身和人交谈。冷光在他身上敷了层水色,照出一张漂亮又惺惺作态的脸。 轮到了他俩,谭溪低着头看见了两条细长的k管。她把花扔在前面的花堆里,抬头对上谭鸣的目光。 谭鸣和待他人一样,微微欠了欠身子,道:“感谢挂念。” 像是两条冰冷的河流碰撞在一起,寒意在想接的目光中激荡。 “谭金明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整个厅堂的人一瞬间都噤了声,司仪慌了神,连忙上前扯住她,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谭小姐哀心过切,不妨先到一旁休息……” 谭鸣的神色没有波动,依旧浅淡地看着她,道:“追悼会上不要吵闹。” 裴筝在一旁扯着她,大概是被强拉出去的,谭溪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谭鸣吩咐侍者把她带离殡仪馆,能留下的只有一句没有眼泪也没有悲哀的话,“谭鸣,你没有心。”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 15.请善待小狗(之前写的因为不喜欢所以变成 谭溪和她哥,其实没有很多漂亮的回忆。 在谭溪的童年时期,国内二胎政策还没开放,她的同学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偶尔有哥哥妹妹的同学,虽然少,但谭溪总把他们当成精神上的知己。 毕竟,不是谁都有个妹妹的,她哥很幸运。 “那你觉得你妹怎么样?” “不怎么样。”对方直截了当,让谭溪吞了口口水。 “为什么呢,具t说说?” “害,你知道,老二生来就是折磨老大的,总是乱翻你的桌子,抢走你喜欢的玩具,你不能打也不能骂,就因为逼她大几岁的原因,你要做一个合格的哥哥,要处处谦让,任由她抢走父母的爱,还要在她闯了祸之后帮她擦屁股……” 对方每说一句,谭溪的心就凉一截,回到家她又溜进谭鸣的卧室,把早上弄乱的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有之前偷拿他的派克笔,谭溪在上面哈了几口气,仔细地用纸擦了四五遍,甚至涂了点口水去擦上面的w渍。 可惜漆被刮掉了一块,谭溪没有办法弥补,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掉漆的那面贴着桌面放。 谭鸣也是这么看她的吗?谭溪不确定,她哥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任凭她怎么扯怎么拽都懒得低头看她一眼。 为什么不能多看她一眼呢?她也想像别人的妹妹一样拽着哥哥的裤子要糖吃。 可是她哥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 桌子弄乱了,他就再收拾一遍;钢笔被她抢走了,他就再买一只。谭鸣为了减少和她的交集,连打骂都不愿意。 她唯一一次明确地感受到谭鸣厌烦的情绪,是某一天谭鸣的卧室门上锁了,她再也不能随意进出。那天谭溪甚是得意,吃完饭的时候故意提及卧室门的事情,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看,我闯入了你的世界,让你不得不提防我。 但谭鸣只是沉默地瞥了她一眼。 谭溪长大了后知后觉,她看傻b的时候,也常用那种眼神。 卧室门上锁后,谭溪无师自通了撬锁,她哥对她越冷漠,卧室就越惨不忍睹。这大概是近一年来唯一一次,谭鸣的书桌像早上出门时一样整洁。 谭鸣进门的时候只是小小地意外了一下,以为是谭溪新的花招,便和往常一样把她丢到卧室外面,门一关,世界清净。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谭溪都表现得异常乖巧。 他原本以为,他和谭溪的关系就会一直这样下去。他讨厌这个家,这种身在安房却总有着居无定所的心情他无人诉说,告诉终日争吵的母亲吗,告诉只会给他制造麻烦的妹妹吗? 他无处安放自己,谭鸣知道他终要离开,只是现在还不是逃离的时候。逃亡得越远越好,而这个规划里没有谭溪。 转折点是他升入高中前的夜晚,为了庆祝他中考的胜利,常年在外的爸爸回家了,偶尔回家的妈妈亲手做了顿饭,橡皮糖一样的谭溪仍旧黏在身边。他是主角,看着一家人围聚在一起,像提线木偶在演皮影戏,虚假的幸福感让人恶心。 他喝了半碗粥,借口身体不适便上了楼。 半夜,房门被敲响了,谭溪在外面猫叫一样小声喊他。 哥哥,让我进去好不好。 他没有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之后客厅里传来一阵重物砸地的声音,接着就是女人凄厉的惨叫,马达轰鸣的声音。他知道,他妈又走了,他爸也走了。没由来的,谭鸣松了口气。 你看,一潭浮萍本就不必强行团聚,石子一投,粉饰的太平下每个人都t无完肤。 “哥哥。” 第三次敲门,谭鸣顿了一下,翻身爬起来了。可能是那晚的月色太漂亮,或者是安静下来的屋子让人愉悦又孤独,他把谭溪放了进来,这个卧室,第一次同时容纳两个生命。 微风吹拂的初夏,谭溪像寄居蟹抱着它的壳一样抱着他,柔软的嘴唇在他耳边蠕动:哥哥,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他斟酌了一个比较和善的用词,但也不算喜欢,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然后伸手去摸环着自己腰的胳膊,摸到了一片创可贴。 “我也不讨厌你。”谭溪小声地说,之后就睡着了。 小孩子睡觉可真快,谭鸣忍不住羡慕,他的脑子总是在运转,这个脑子让他快速地破解难题,也让他睡觉不常安稳,别人只觉得艳羡,但如果可以,他选择丢弃或者慷慨赠予。 如果能变成背后愚蠢的小孩子就好了,他想。 身后的呓语让他想起来之前养的小狗,嘴唇蠕动的时候会把他的手指当奶头吸,可惜从路边捡回来不久就死掉了,他妈失手摔死的,但他没有觉得悲伤,只是有些遗憾,他还没能听见它发出真正意义上的犬吠。 如果他说的话可以被重视,或者说,他可以被当做一个的有自主意识的个体,情况是否会不一样。 父亲叫他做好功课,叫他参加各类晚宴认识各位股东,唯独没有叫他好好做人。但是能怪谁呢,他的父亲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吗?他不知如何评价,像吸饱了水的海绵怀着一颗沉重的心。月光照下来,他摸着腰间柔软的小手,眼睛看向月光里,从中走出来,又抱着寂寞的心情。 哥,我不快乐,带我走好不好。 梦一样的呓语让他分不真切,谭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闭上眼,他想着应当做的事情。 小狗没有错,请善待小狗。肆②ωɡs.C哦м(42wg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