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青山独往之》 分卷阅读1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 书名: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文案 徐家村很小,青山脚下冒起的几间草屋,经过几代徐家村人的不懈努力,好歹发展成了百来人的小村庄,姑且算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徐青山在徐家村毫无波澜的做了十几年的先生,直到他而立之年,在学堂的李树花下,看见了花下立着的一个人。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乡村爱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青山,李往之 ┃ 配角:徐家村若干人等 ┃ 其它:甲乙丙丁 ================== ☆、一 徐家村很小,青山脚下冒起的几间草屋,经过几代徐家村人的不懈努力,好歹发展成了百来人的小村庄,姑且算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每日暮色渐隐,晨光微启,上山砍柴的人远远的从山下望去,衬着山间云雾,绿意青松,只见各家烟囱袅袅一缕,似是天衣飘渺,犹如仙境,外人初识,也会赞叹为山下小小的桃花源地。 徐青山是个土生土长的的徐家村人士,出生时丧母,八岁时丧父,父母双亡听起来挺悲惨的,可徐家村一大帮子村人,又都个个沾亲带故的,加上祖父母皆在,每家见到小青山时总要往他手里塞些花生果子一类的小东西,或者是死拉硬拽的把徐青山拖到自家吃饭,怎么拒绝都无济于事,村里人的举动让徐青山在初丧父的一段时间,硬是没感到多大的伤感,待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算是孤身一人,再也不会有人在清早将熟透的红薯用布包好,塞到自己的被褥中,散发出香甜的热气。 待他再大了一些,祖父母的身子已经不大好,生怕自己时日无多,不能在照抚外孙,于是两位老人找到村长,将自己的忧虑说了。 毕竟徐青山是个没有爹妈的,眼下看来没有什么,可一等到徐青山娶妻生子的时候,缺爹少娘,是个大劣势。村长和徐青山是叔侄,听两位老人那么一讲,也觉得是个理,于是将村子里的大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又询问了少年小徐,最终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村子里的每家每户凑了点银子,把徐青山送到了十里地外的王家镇上的私塾里学些学问,一来,这孩子文文静静的,总觉得做不了重体力的农活,做个读书人兴许将来在婚嫁一事上能有个助力。二来,徐家村那么多人的一个村子,说起来,却都是一辈子的睁眼瞎,没一个识文断字的。 这个决定在当时看来,就像埋下了一个种子,只是那时候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种子后来在徐家村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庇护了徐家村的子子孙孙,从此改变了徐家村几代文盲的状况。 徐青山有个小姑妈,是他爹的亲妹妹,相貌十分娇俏,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满地的乱跑,怎么都抓不住,和徐青山文静的亲爹一比,就显得有些欢脱过头,有些疯癫,让父母很是担忧着女娃娃的前景。 万幸的是,他姑妈十六岁的时候有天去王家镇赶集,碰到一个呆头呆脑的年轻小伙子,从王家镇一路尾随到了徐家村,对着一脸防备的徐家二老,颤抖的将身家姓名,田地房屋,外加祖上十八代一一的交代清楚。 徐家两老两两相对,一脸的莫名其妙,以为是来了个疯子,差点拿棍棒将人打了。待到次日,有媒婆到家里来说亲,这才搞清楚昨日的那个小伙子是看上了他家的女儿,昨个一时冲动,没交代清楚,回家回过神来,立刻就找媒人提亲来了。 这事让两老没思量多久,直接把徐青山的姑妈找来,当着她的面问了问她意愿。徐青山姑妈听了,也没多想,只让媒人回去,让那小伙子亲自来一趟,说是的亲眼看到对方才行。 这一见啊,让双方都很满意。没过多久,徐青山的姑妈就嫁到了王家镇,过了两年就生了一对龙凤胎,平日里夫妻恩爱,婆媳相处和谐,甚是自在。 徐青山的姑父是个做小生意的,在王家镇有个不大不小的杂货铺子,人憨厚老实,就是反应有些迟钝,做事认认真真的,有些死板。 自从徐青山他爹去了后,徐青山的姑妈就主动的将徐青山当做了半个儿子,逢年过节回娘家,拎着一堆鸡鸭鱼肉,在灶屋里总要忙活很久。他姑父知道了徐青山要到王家镇上私塾后,干脆把自己的儿子也送了去,让他两做个伴,三天两头的送些生活上的物件,让徐青山私底下很是感激。 反正,总的来说,徐青山虽然爹娘死得早,却是一点都不缺人爱的。 ☆、二 徐青山进私塾的时候,年纪是学生们当中最大的,已经十二周岁有余,而身边的同学们大多都是些□□岁出头的孩子,几乎个个都矮他一头,每日早读,学生们并列排排一看,让徐青山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加上徐青山生性温和,让人不觉亲近,这让徐青山不知不觉中就充当了这一群孩童们的兄长,在学堂里,但凡学生们有什么书册散了,衣裳破了的琐事都会跑到徐青山那里求助。 久而久之,徐青山就得了个外号,叫做阿姆哥,意思是说他像阿母一般会照顾人,是公认的兄长。 私塾里的学生们家里住的近些的就回家吃喝,远一些的,就多付点银子,吃住都在学堂。几年下来,徐青山也算是没辜负徐家村的一番心意,在二八年华时,顺利的过了院试,成了生员。徐家村得到消息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特地为徐青山摆了村宴,一村人欢天喜地的庆贺徐家村第一位秀才出世。 可接下来问题就来了,徐青山成了生员之后,若是还想参加乡试,就不能继续呆在王家镇,要去七十里地外的乡镇上学,学途的费用也自然增了不少。可若是顺利的话,便会越走越远,甚至有机会走出这偏远的傍山小村,到繁华的京都一瞧。 读书人的终极目标是公认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徐青山自知自己并无大志,修身尚可,齐家还未曾,那治国平天下更是想都没想过。 只是他现在好歹迈出了一步,仿佛只要继续走,就能看到外面世界的大门。这对徐青山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 村长作为一村之长,眼界自然长远一些,徐青山现在是徐家村的骄傲,也是整个村子的脸面。他找来徐青山,满脸郑重的和徐青山说,只要徐青山愿意继续,整个徐家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徐青山给供着。 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但是不乏真心实意,徐青山听的心里一热,就快要做出无畏的决定时,村人跑到了两人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让徐青山赶紧回家看看他祖父母。 徐青山一听到祖父母,就知道不大好,立马撒腿就跑回家。两位老人上了年纪了,一辈子只有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2 一儿一女,女儿出嫁天经地义,两老是留不住的。儿子虽然英年早逝,却留了个孙子下来,好歹也保住了一根香火。如今这香火还烧得挺旺,两位一高兴,被这喜事一冲,席间喝了两口小酒,回到家就有些不行了。 徐青山飞似的跑回家,跪在了二老的塌下,身后跟着一队村里的人,都守在了外面,只有村长和几个长辈在里屋候着。 徐青山的祖母和祖父一并躺在床上,手和手指尖紧紧相扣,都在吊着最后一口气等着徐青山,徐青山一屋就扑到床榻前握住二老合握住的手,带着哭腔叫了叫二老。 徐青山的祖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耷拉的眼皮,像是在酣睡。他祖母本来已经恍惚了,可一听到孙子的声音立马就清醒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另一只手指了指屋里案桌的方向。 徐青山立刻会意,将案桌上的东西拿到祖母面前。那是他爹的牌位,和一把银子打的长命锁,是她祖母每日都要看一遍,擦一遍,再念一遍的东西。 祖母一手拉着徐青山和老伴的手,一手抱着儿子的牌位,心满意足的就闭上了眼,面容安静祥和,徐青山顷刻间腿就软了下来,连忙再去看他祖父。 之见他祖父悠悠的抬起眼,转过头看了看他已去老伴一眼,神情微动,动了动眼珠,再去看徐青山,双唇动了动,是含了话要说。 徐青山忍住悲痛听着祖父交代事情,只是将去之人的气力不济,话语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他祖父断断续续的说:“孙儿…一定要…替徐家…留下…不能…抱…养…出息…光耀……” 他祖父说话的本意是这样的:青山孙儿,你一定替徐家延续香火,娶妻生子,养育徐家子孙,我不能亲自抱抱我的子孙,养育他们,可你要好好的让他们有出息,将来光耀我徐家宗族。 这短短几字包含大量的信息,表面了徐青山祖父的盼望,遗憾,及对徐青山的期望。那么一大段的话,用短短几字解释下来是有些困难的。 于是徐青山自动的补完这些字,意思就变成了:青山孙儿,你一定要留在徐家村,不能不报答徐家村对你的养育之恩,将来光耀徐家村。 于是徐青山连忙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祖父的意思,说自己一定会做到了,让祖父放心。 徐青山的祖父一听,心愿一了,便合上了眼皮,毫无遗憾的去了。 待办完二老后事,村子再来找徐青山商量之前被打断的事时,徐青山已经完全改了主意,他 一抹眼泪,斩钉截铁的对村长道:“我不去了,我要留下来报答村子。” 村子一听,心里既高兴也很失落,总之就是很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收藏我决定再更一章,看文的大人们,青山爱你哟。 ☆、三 徐青山就那么留了下来,带着一身书册上学来的学问回到了徐家村,和村长商量了几天,就在自家堂屋里开了一个小学堂,让村子里的孩子们都来上学。 村里的人对这事虽然表示支持,但是毕竟是大姑娘上娇头一回,谁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村子里的孩子说多不多,说少也少,平日里大人务农,基本上都无人看管,如今徐青山此举不仅解决了看管问题,还让徐家村的地位瞬间在附件的几个村庄里提了起来。 附近的几个村子其实也都和徐家村差不多,如今徐家村忽然立起一个学堂,不得不说是十分让他村人唏嘘却羡慕的。 教书育人是大事,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做的,而徐青山在村人的眼里就是这样的。只是万事开头难,徐青山虽然最开始就承诺上学可以不给银子,用些粮米油盐代替,可他也清楚,并不是所有人就觉得读书是个正途,不比实实在在的收成来的踏实。 所以教学堂刚开起来的时候,只有徐家村本村的几个小娃子去捧个场,年纪从三岁跌撞学步到七八岁上窜下爬的不等,质量参差不齐,看着就十分的闹心。若是换了旁人,估计已经存了要打退堂鼓的念头,可幸好徐青山不是旁人,他是拥有阿姆哥称号的徐家村大好才俊。 在他的良好耐心和温和教导下,不过半月有余,就将七八个孩子收到麾下,妥妥帖帖的跟在他后面叫着先生,让徐青山大感安慰。 徐青山一心要把学堂办好,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了进去,待学堂渐渐的上了正轨,初见模样后,已经过了好几年。 学堂里的学生已经换了一批,又多了几个旁边村子里来的孩子。今年开春后,又有不少外村的人也都慕名将孩子送了过来,只是徐家村终究比不上王家镇,徐青山的学堂很小,就在他家的堂屋里,十几个孩子尚可盛的下,再多几个,就溢出门口了。 这事让徐青山稍微烦恼了几天,就被村长给解决了。 外村的几个带头的先是找到了村长,和他商量着想送几个孩子到徐青山这里来上学,村长一听有学生,自然满口答应,回头就和徐青山说了。徐青山听完很高兴,只是转眼再看自家的堂屋,就有些忧愁。村子一看徐青山的脸色,大致就猜出来徐青山在想什么。 村长是个好村长,一直把这学堂放在心上,只要有空闲就会溜步似得去学堂里视察一番,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所以对于学堂的情况也很了解。如今学生是越来越多,可地方就那么点大,僧多粥少,不够分,又不能赶出去。 两个人一合计,就想出了个办法,将徐青山祖父母家的旧屋修缮一番,当做学堂来用。徐青山是这样想的,二老离世时就留下来嘱咐,让徐青山报答村子。如今自家的地方不够用了,老屋空着也是空着,想必老人家也不会怪罪什么的。 这事敲定的快,没两天村长就找到几个会些功夫的村子来修缮老屋,刚开春的时候还有些寒气,学生们要等到初夏的时候才会来上课,徐青山闲的没事,也就跟着一起干些他理所能力的活。 村子里的汉子们常年务农,个个都身材壮实,臂膀有力,徐青山在他们面前虽然不输个头,身板到底还是薄了一些,有些没有底气。是所谓输人不输阵,徐青山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加上常年习惯于照顾他人的阿姆哥做事情来总是认真卖力,所以……徐青山就出了个意外,在补修屋顶的时候脚踩了空,从上面摔了下来。 这一摔,引起一片惊呼,迅速的在他身边围了一圈人,围观的人有过经验,知道此时不能乱动人,反应快的当场就跑了出去找了大夫。 再来看伤者小徐,此时他眼前已经花了一片,看东西都是模糊的,隐约的知道自己是从屋上摔了下来,但是却感觉不到哪里疼,只觉得自己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3 脑袋昏昏沉沉,怎么都抬不起来。周围很喧闹,却什么都听不清明,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大概又过了一会,在恍惚中,一个声音就那么进到了他的脑子里。 那是一种很舒畅,却又略带嘶哑的声音,既不显得浑厚,也不觉得低沉。 徐青山听着这声音来来回回的在他耳旁周璇,却怎么都睁不开眼去见这声音的主人,最后彻底的沉溺在了混沌之中,昏死过去了。 其实说来也巧,那天徐青山刚从屋顶上摔下来,徐家村的村口就来了一个外乡人,那外乡人一见到有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将人拦下,又一听是要救人,有些讶异,说自己就是个救人的。 可是跑去喊大夫的人一见对方是个年青人,怎么都不肯相信,急急忙忙的要甩开人去镇上的大夫,被甩开的人也不恼,只问了问摔下来的人在那,就提腿跑了去。 见到人后,那青年快速的查看了一下病人,接着便问了旁人病人的名字,然后不断的叫着徐青山的名字。 所以,徐青山最后意识里,满满的就是那个年青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四 这一昏就是三天,等到徐青山再睁开眼,他的脑袋上裹了厚厚的一层布,一只脚也被吊了起来。惊恐的再一扭头,入眼的便是她姑妈的带着泪痕和浮肿的脸,差点又将他给吓昏过去。 听闻徐青山醒了的消息后,整个徐家村的人几乎都挤在了徐青山的床边,村长热泪盈眶的握着徐青山的手,嘴里不住的说着老天保佑,福大命大一类的话。 再后来,等徐青山的脑袋不那么糊涂了,他才知道救了他的那个年青人在他醒的那天早上就已经离开了徐家村,对于这个恩人,他甚至连一个当面道谢的机会都没有,着实有些遗憾。 等到学堂开课后,又多了不少学生,徐青山的心思天天围着学堂转悠,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在想着这位救命恩人的事,只是偶尔会在看着学堂屋顶时,又回想起那个声音,然后悄然无声的在心底叹出一口气。 日子如流水般一般过眼,这件事对徐家村和徐青山来说,终究是个小插曲,等徐青山的脑袋一好,腿也利索了之后,他的姑妈就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飓风,成天的在徐青山耳边唠叨起他的终身大事来。 徐青山这时的年纪已经不小,过了秋天就要满二十五了,小他三岁的表弟去年就成了亲,过完年弟媳的肚子里就有了音讯,而他呢,成天都围着他的两间茅屋和一大帮孩子转悠,一点想要成家的迹象都没有,他姑妈原本是觉得徐青山这些年忙于事业,对于成家之事搁置在一边也情有可原。 只是这次徐青山受了伤之后,她姑妈的心里忽然就砰砰砰的响起了鼓,发觉了徐青山身边缺少一个能嘘寒问暖的人。毕竟阿姆哥再会照顾人,也不能将自己也照顾进去,这男人身边,还是得有个婆娘给他煮饭添衣,温语暖床,况且他家侄儿相貌清俊,又是方圆三十里地有名的读书人,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事必然是顺顺利利。打定主意后,姑妈回了王家镇和自家汉子一商量,没过几日就将徐青山的生辰八字送到了各家月婆的手上。 徐青山刚开始时,还是个热勃勃。 方圆三十里地范围内的月婆对徐青山这个年轻有为,长相斯文的小青年是极尽了功夫,有段时间内,徐青山家的门槛说是要被踏平了也不为过。 徐青山的相貌好,性子温吞,从他对学生的态度来看就知道这是个体贴的男人。他有学识,却不酸腐,过起日子来以和为贵,吵不起嫁来。最终要的是,他是个单身汉,父母双亡,只要姑娘嫁过去就立马当家做主。这些条件不可谓不好,月婆一看到徐青山本人,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成就一对才子佳人的姻缘来。 可是当事人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见过几个候选之后,徐青山就开始推脱,说学堂学生众多,无法分心,这时候成亲实在不妥。最后甚至让学生替他把门,见了月婆的影子就避开。 久而久之,热脸对着冷屁股,渐渐的就没人来了。她姑妈见状,找到徐青山就是一顿数落,说徐家现在就他那么一个独苗,成家立业就是先成家才能立业,吧啦吧啦的扯出了一堆大道理来。徐青山在听她姑妈说教的时候态度很认真,眼神也很诚恳,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转眼就忘光。 其实那个少年不怀春呢?徐青山曾经也是有过少年人懵懂的春心,只不过这春心当时才刚发了芽,就来了一场暴风雨将其打残废了。 他十五六时曾对他姑妈隔壁老王家的小女儿有过一点小心思,那小姑娘同他表弟一般大,性子极为活泼,和他姑妈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很讨人欢喜。 徐青山在私塾时常会被他表弟拉回家中,他表弟和这姑娘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见过徐青山几面后,就和跟着他表弟一起在他身后叫着阿姆哥。 徐青山看着那姑娘,只觉得很开心,想多照顾她,听她叫着自己阿姆哥,一直也没有表明心意,后来啊,那姑娘托他的手递给他了他表弟一个荷包,红着脸让他做个中间人问问他表弟喜不喜欢他,他点点头,默不作声的将荷包接了过来。 再后来啊,她就成了他的弟媳,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 好像从那时开始,徐青山在这方面就沉寂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波澜被挑起。 他见的几个姑娘都很好,可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和这些姑娘们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模样,他也曾试过去喜欢上那么其中一个,体现出情投意合的模样去讨姑娘的欢心,但是总有种违心的不安感萦绕着他。特别是设身处地的为那些姑娘们一想,就更加的有些心虚。 自己难道要促使一个姑娘和一个不欢喜自己的男子厮守一生?在他看来,这是何其悲哀!何其可怜!所以啊,还是罢了吧。 幸好没过多久,徐青山的姑妈的婆母就生了病,手脚不利索,没法自己吃饭穿衣,成日需要人看守在身旁,他姑父忙着杂货铺的声音脱不开身,自然就得让儿媳妇伺候,这样一来,徐青山被念叨的次数就大大减少,让他好生的松了口气。他姑妈见他这副样子,有心无力,只能暂时放置,专注的伺候老人去了。 之后几年,学堂越来越有模样,看着的孩子们一年一年的拔高,徐青山觉得无比满足,甚至连年少的那一点惆怅就被这种满足感给抚平,再也没冒出过成家的心思。 于是到了三十岁的时候,徐青山依旧是孑然一身,在徐家村学堂里做了将近十几年的教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4 书先生。 此时的他心态平和,每日看着青山绵绵,东升西落,自以为已超脱红尘。 学堂的后院里有一棵上了百年的李子树,结出的果子又大又红,酸酸甜甜,很是可口。徐青山自打有记忆以来,就一年不落的吃着这树的果子。对于他来说,这棵百年的李树不单单只是棵果树,而是他的亲人,长辈,是看着他长大的伙伴,更是个在他觉得人生无趣时,一个极好的倾听对象。当然,他觉得无趣的日子,基本就是夏暑严冬学生们不来上课的那段时间。 寒冬已过,天气微暖。 二月末尾的早春,学堂旁的李树星星点点的开出了雪白的小花,初期还不多,树枝上西一点白,东一点白,若是不太注意,就会忽略过去,需在等个几天,才会有雪落满枝头的景象。 清明一过,学生们陆陆续续的都开始报道。又是一个和平日一般的清早,徐青山在家中收拾完毕后,就去了学堂。学堂里的学生还未到,他便将学生们的案桌和坐墩垫排列整齐,又拿起扫把将昨夜风吹下的残花落叶收到院子角落,最后提起了木桶,去村外的溪河里打水。 打完水回来,进了学堂,学生没来几个,却看到了村长,拉着他和他说了起来。 原来村里来了个郎中要到山中去采药,因为要寻的草药十分难找,想在徐家村暂住几天。村长一听是个郎中,就答应了下来,然后想了想村里住户的人家,立刻就想到了徐青山。 他是独居,家里有空出来的地方,又是个教书先生,和郎中交流也顺畅些,于是二话不说就将人带了到了学堂。 徐青山听了之后,想都没想都答应了,之后村长说了几句吩咐的话,就急急忙忙的去地里干活了,因为春日对于田地农作而言,是一分也不能耽误的。他只告诉徐青山那郎中会在院中等他,让徐青山早课一结束就带郎中去他家安顿。 村长走后,学生们喧闹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徐青山抬起头,视线正好落在窗外,后院的李子树上花开的正茂盛,再往下望,树下站了一个人。背着竹箱,正和他一同的望着那串白雪似得李花上。 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徐青山低低的咳嗽了几声,脉搏跳的比方才快了些,随即有学生陆陆续续的进来,接着便开了堂。带着学生了念了一遍启蒙律诗之后,徐青山就出了学堂。徐青山绕到后院,一眼就看见了青年还站在树下。 青年见到他,走了他的面前,开口却不自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了指身后树枝上的花,笑着朝他道:“这花开的真好。” 徐青山并没有回应,因为他愣住了。 此时他脑子里正回荡着一个模糊的声音,那声音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奇妙的和刚才青年的声音有了呼应。 他回过神又看了看青年,只见青年忽然将身后背着的手伸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枝被折下的李花,略带讨好的道:“在下李往之,李花之李,南来北往之的往之。”然后将这枝话递到了徐青山的面前,有些歉意的道:“折了花下来,还请兄台莫要怪我。” 徐青山木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显得有些迷茫,他仿佛看见满树的雪花漫天飞舞,耳旁的低沉之音就像雪川崩裂的霹雳声响,紧接着,枯木就到了要逢生的时节。 作者有话要说: ☆、六 徐家村村口外面有条溪河,平日里徐家村的人吃饭净衣都是从这溪河里打水。 初春的夜,溪河里的流水还有些寒意,将双手在河水里全然侵下,刺骨的寒意便嗖嗖嗖的从掌心蔓爬到心上,瞬间就能被激灵的清醒过来。 弦月弯成镰刀的模样,高高的挂在山头,世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它的眼。村子里传来几声狗咲,喧闹完之后便显得越发静谧起来。 徐青山被河水的凉意激得脑袋一片空白,头皮阵阵发麻,他掬起一捧清水往自己门面上一扑,深深的吐了口长气,抬起头望了望天。他先前喝了些高粱酒,酒劲一冲上来,脸颊就被醉意醺的有些发红,月光下看来,本来是不怎么明显的,可他一捧冷水上脸,将自己的脑袋弄清醒后,整个脸颊片刻就烧的通红,连眼睛快要冒出火来。 他站起身来,立刻觉得头昏脑胀,立的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月光照在河面,在黑夜中反射出粼粼的波光,河中徐青山的倒影被水中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打散,在河面上模糊成一大团黑幽幽的圆,看的他更是眼前又有些发晕,他伸手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也差不多清醒了,刚转过身要回去,就撞上了一个人。 “没想到徐大哥也在啊。” 来者笑眯眯的问好,一身的酒气和徐青山如出一辙,都是在村长家被热情灌下。 “往之兄弟也来洗脸?”徐青山脸上看似平静,心里却跟进了蚂蚁似得挠心。李往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之走到河边也掬起水来糊弄了一把脸,随后立即倒吸一口气,惊讶道“这河水还挺凉的。” 徐青山一听,阿姆哥本性爆出,立刻呼道:“你快起来,夜里河水太凉,别冻着了。”李往之听了话很乖的从河边起身,退到徐青山面前,将手猛然一伸,弹了徐青山一脸的水滴,然后不待对方反应便得意道:“徐大哥忘了我是个大夫了?” 被偷袭的人一脸淡定,徐青山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正经的开始说教。“就是因为你身为大夫,所以就更应明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皮一发都要爱之护之,万不可随意践踏,若是大夫连自己都不能保重,谈何济世救人。好了,夜一深,寒气就重了,你我还是快些回去吧。” 徐青山摆摆手,转头朝村子里走去,李往之在他身后伸了伸懒腰,呼吸间也觉得有些凉意,快步的跟上了徐青山的步子,肩并肩的回了徐青山的家,正式的登堂入室了。 村子里偶尔会来些外乡人,带着包袱板车,摆起边走便卖的物件,亦或是些漂泊不定的手艺人,耍刀弄枪,就地的圈出一阵热闹。而这天徐家村迎来一位年轻大夫,算起来,还是第一位被整个徐家村举村欢迎的人物,当然,这和他放了要为徐家村义诊的话有着莫大的关系。 村子为了表示感谢,当天晚上就通知了全村要为李往之接风,拉着他和徐青山喝了好几坛子的酒。酒过三巡,互相举杯后,也就差不多弄清了各自的状况。 李往之是个年方二十七的江湖郎中,小时候一直跟着行医的双亲,居无定所,他是父母的老来子,等到他能够自食其力的年纪,双亲就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不再四处云游,回到故乡颐养天年。 而他则继续父母的路子,靠着从父辈处学来的医术得以谋生,独自走南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5 闯北了很多年。他少时就行走江湖,东西南北的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朝京都城的火树银花,栖身过野兽出没的无人山谷,曾随着商船飘过一望无际的西洋,也伏着驮马踏过炙热扑面的狂沙。险象环生,饥餐少食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大的城镇有医馆医房,安稳有保障,看病的人自然都会去当地的医馆看病,所以对于李往之来说,大地方通常都不大好做生意,赚不了几个钱,所以常去些乡野之地,行到哪儿便到哪儿,没个定性。 这一天,他来到了一处依山傍水的乡镇,看着山峰云海,便打算停留段日子,去山中寻些草药。于是找了个山下就近的村子,找到了此村的村长说明了来意。 村长见了他之后,也没推脱,一番介绍后便答应了下来,略微思量后,就与他说道这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应该可以让李往之落踏。这户人家的户主叫徐青山,是个近三十的教书先生,爹娘去的早,家里一清二白的,也没有娶媳妇,是村里唯一独居的一户人家,脾气很好,温温糯糯的,大家都格外的帮衬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往之听到这,很是满意,随即便让村长带他去见这位教书先生。路上村长和他聊了聊了这位先生的事,片刻就来到了徐青山的学堂里。他们人到了,徐青山却不在,村长让他等等,说估摸着去村口打水,很快就回来了。 李往之摆摆手,先是朝村长道了谢,然后就出了学堂,绕了堂屋一圈,到了后院里。方才他走进这院落的时候,就看见了泥地上有碾落的小花,有清风一送,便是浅浅清香,让他很想去看一看着花是从哪儿来的。 接下来徐青山出现,带他回了自己的家中安置,又仔细的和他说了山中的一些情况,到了旁晚,村长就带了一帮乡人将两人拉走,为李往之接风洗尘,欢迎这位远方来客。 其实认真说来,这并不是李往之初次到这个不大繁华的乡野之地。早些年,李往之曾跟着父母路过一次王家镇,只是当日来当日走,补完了行路的补给后就离开。几年之后双亲年老归乡,他独自一人在江湖摸爬滚打,也曾在此处待了些时日。 至于这次,李往之既是上山寻药,二三日不能够,便要找个方便又安稳的住处。而他脑中不作他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家村这个地方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七 收拾完床榻后,李往之就在徐青山家安眠去了,他的客房与徐青山的屋子隔了一间堂屋,回来之后徐青山将一些物件摆放的位置告诉他后,就进了自己的屋子,这一夜再没打过照面。 徐青山喝了酒,夜里睡的极度安稳,意识从黒\\\\\\\\\\\\\甜乡中苏醒时,屋内还是一片昏暗,他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了一会,屋外檐边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传到他耳中格外清晰。 徐青山起了身,推开窗户,染着春泥的水气就那么扑面而来,软绵绵的打着他的面。 徐家村的村人这时已经有不少起了身,提着水桶去村外打水。清明时节,细雨缠绵人间。不远处的山丘被烟雨蒙了层雾,淡墨青黛的使人看着都会不自觉的轻柔起来。 李往之起身后,徐青山已经出了门,堂屋的饭桌上已经留好了早饭,用纱笼盖着,上面又盖了层厚棉布,再一打开,里面的白粥还微微的冒出点热气,配了简单的面食咸菜。 李往之洗漱完毕,坐在饭桌上吃饭,才有闲情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徐青山的家。 村子都是一家一院,徐青山的院子里中央就是堂屋,堂屋左右是两间里屋,左边一间是徐青山的卧房,右边这一间因为没有人住,就被徐青山当做了堆物的地方,放些书本和学堂要用的物件,摆放的位置有顺序一目了然,极有条理性。另外就是床榻,尺寸不大,是徐青山小时候用的,被杂物压的几乎看不见,还是昨天李往之来了之后才重见的天日。 灶房另起一间,放在院子左侧,篱笆下的地也没有浪费,种了些花花草草,按着种类和节气排列,和徐青山放物件的作风如出一辙。院子后面有个鸡舍,其中三只鸡两只鸭,还有一只胖胖的大白鹅。一见到有人来全部一下子就哄闹起来,嘎嘎叽叽的叫了不停。 李往之只觉得的面前一个黑影一闪,一只乌漆麻黑的乌鸦就落到了鸡舍的围栏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群叽里呱啦的一看乌鸦来了后,叫的更欢,黑乌鸦抖了抖羽毛,脖子提高,鸟样很是高傲。 李往之笑笑,转身回了屋内。 不多会,就有个人在院子外面喊着他,李往之出门一看,是个长的虎头虎脑的小青年,带着顶避雨的宽檐草帽,告诉李往之说是村子让他过来问问他上山有什么需要。 李往之今日其实本打算上山先探探地形,不过他一起身就发现落了雨,屋外的土地踩踏下去软陷了半寸,看样子应该是从昨夜就开始落下。 泥被雨水一旦冲的软了,山路就难走,万一遇到些饿的狠了的山兽,对付起来就吃力的多。李往之打定主意不上山,就让青年去找了村长,说他暂时不去山上,先将徐家村老人们的义诊先看起来。 青年来去匆匆,片刻就回来了,带着村子和李往之挨家挨户的去替老人看病。 一个上午的时光消磨的很快,李往之在村子里走了几趟,每次都会路过徐青山的学堂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路过学堂的那几步路走起来似乎比一般的步子要慢上许多。 雨一直在下,渐渐的开始细密起来。 晌午将近。各家炊烟袅袅,从烟囱上歪歪斜斜的冒出,义诊才告一段落,李往之谢绝了最后一家人家提出在他家食午饭的好意,和村子与青年约定好下午会面的时间后,就撑着一柄青黛色儿的纸伞去学堂里接徐青山回家。 这雨落的越来越密,一时半会估摸的停不了,徐青山见状就和学生们说了下午的堂放了,让他们回了家,待学堂中学生们散尽,徐青山便收拾起学堂,将物件一样样的放置好,最后将学堂的门一带,就准备加快步伐,从雨中跑回家。 刚一踏出门,一片青灰阴影都落到了他的头上,徐青山愕然了片刻,就被李往之拉近。 “就知道你没拿伞来,春雨不能多淋,我来接你。”李往之将徐青山拉到了面前,几乎是胸贴着背的把人带了回去。 这短短的几步路,徐青山一直捂着脸,没有回头。 身后的李往之关切的问到:“徐大哥可是那里不舒服,需不需让我瞧瞧?”一把低沉的嗓音比细雨的靡靡之音来的还要催动人心。 徐青山摇摇头,心中的堤岸就要被洪波冲击到溃塌。 他心中叹道:这春心大动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6 的病,谁治得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慢腾腾更啦。 求收藏~ ☆、八 前两年的除夕,徐青山被他姑妈拉倒家中吃团圆饭,见到了许久都不曾碰面的表弟,着实的被表弟这几年的变化给吓了一跳。 年岁上明明还要小他几岁,当初小青葱水嫩似的人转眼间都变成了盘着张大脸,小腹微凸的模样,正抱着女儿逗弄,眼角里都是宠溺。抬头一见他,再一笑,两只眼睛就眯成了一线天。让徐青山有种弥勒佛在世的错觉。 年夜饭上姑妈一家其乐融融,两个小孩很活泼,一唱一和的将一桌人逗的开怀大笑,让人看着就欢喜。一旁两对夫妻互相体恤,亦是恩爱非常。 说实话,要是徐青山对这场景没有感叹那是假的。慈爱和睦的长辈,温香软玉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儿女,无论哪一样对他来说都显得很陌生。虽然他的口碑在地方上甚好,可自己也知道,平日里在背后说闲话的也不是没有。 那天夜里吃完年夜饭,徐青山坚持要回徐家村,姑妈一家拦不住,只能随他去了,再三嘱咐要他一路小心。 冰天雪地,夜幕苍白。 他提着灯笼,一步一步,深深浅浅的脚印显眼的在雪地里延伸。雪地里都是艳红的鞭炮纸,看在眼中真是既热烈又凄楚。 并不是一点都无动于衷的,徐青山扣心自问,这些年下来,他终于知道自己当初选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留村,教书,守着那两间学堂,这些真是自己想要的? 如果能再早一些,也许会有别的答案出现,可现在,徐青山却是对着这一切有着使命的责任感。他教的学生当中已经有几个过了乡试,秋后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正在李树下摘李子,一听到报喜的人说出这个消息来,高兴的差点将手上的果子都扔了出去。 之后便是学生们的双亲带着人登门谢师,一个个激动的不能自己,拉着徐青山的手止不住的鞠躬。 也就是从那时,徐青山忽然就顿悟出他教了那么多年书到底是为了些什么。 这个地方山水秀丽,资源充沛,人活在此地自给自足,完全没有要想出去闯一闯的念头,骨子里都习惯于这份安逸了。就连徐青山自己也是如此,当年他留在村子中用的是祖父留下的遗言,但是其中不愿远行的成分也不乏是个主因。 可是他现在忽然了解到自己有能力让其余的人走出去,走出这几个村子,到更远更广阔的地方。那种任重而道远的职责感,就好像拨开乌云一窥天日一样,是那么的清明的展现在了徐青山的心中。 之后几年,徐青山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在他的学生们身上,几乎就要忘乎所以,忘却了其实有些事情就算自己不去想,不去催促,也还是会来的,甚至哪怕会来的很晚。甚至哪怕徐青山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行事举动都愈发沉稳,不再逾越,以为自己心如镜湖,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可那初春的清早,那学堂的李树花下,那花下立着的一个人,依旧乱了他的一面平镜。 李往之就在他的身后提两人撑着伞,鼻息间的热气源源不断的催送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的呢喃着。 徐青山仿佛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镜面开始起伏不定,然后一条条裂痕出现,交叉,贯彻了整个镜面。 终于,镜面被打破了。 有什么东西忽然冒出了头,重获自由的愉悦让他在徐青山面前得意洋洋。“你瞧,再也不能把我压下去了吧。” 压下去?我将什么压了下去? 徐青山仰了面,伞外的雨滴啪嗒一下打进了他的眼中,他揉了揉眼,终于把那得意洋洋的东西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是一枝开的鲜红的李花,红艳的简直就要滴出血来,并且还在不断的伸展,开放,逐渐的在他面前长成了一个参天高大的花树。 然后一树艳红如雨纷纷落下,一点一点都把他从脚跟处掩埋起来,淹没到顶。 李往之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语:“就当是报答你的收留之恩,如何?” 徐青山从花海中退出,微凉的雨打在脸上像是击乐之声,他转头过,毫无表情的对着李往之道:“是不是什么病你都会治?” 李往之嘴角弯起一个弧,又将伞拉低,青色的阴影一下子就将两人包裹在了一个世界里。李往之离的更近了,几乎是身子贴着身子,唇齿就在他耳边说话。 徐青山听到他说:“我只会治你的病。”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真是写的越来越顺口了…… 依旧,求收藏~ ☆、九 晌午饭吃的简单,过年腌的腊肉条切成片码在盘子里,搁在蒸板上放到锅中和米饭一起蒸熟,幼嫩的小青菜在热锅里翻几下,滴上两三滴麻油,一会就出了锅。 徐青山想了想,最后又从草篮里敲了个蛋,准备再烧个蛋花汤。 等锅里传来腊肉和白米的香味,灶屋里已经是仙雾缭绕。 李往之一掀开灶屋的门帘,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顶上飘了一层云雾,徐青山就身在云雾之中,拿着颠勺在锅中放水,抬起一见是他,道了声“你来的正好,帮我添些柴进去。” 李往之依言,坐到了灶口前,填了几根细柴进去,然后看着徐青山有条不紊的掀锅打蛋,出锅盛碗,最后擦了额上冒出的细汗,宣布可以吃饭了。 吃过饭,李往之主动请缨收拾余下,徐青山点点头,没有阻拦。待李往之收拾完毕之后,从灶屋中回来后,堂屋里已经没有了人。 他站在徐青山的屋前,踌躇着要不要敲门,刚抬起手时,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徐青山站在他面前,有些惊讶的望着他。“李兄有事?” 李往之连忙摆摆手,脑中转的却快,“我是来问徐大哥可有什么地方需要在下瞧瞧的。”未了,李往之才发现面前的徐青山只穿着内衫,肩上披着外衣,状态很是松散。 屋外细雨还在缠绵悱恻的飘着,天色因阴云积压变的昏暗,连带的屋内光线也不明。徐青山站在门边,看了李往之好一会,才对他道:“那就有劳了。只是昨夜睡得不大好,现下有些困顿。” 李往之忙道:“这个不急,你先休息,春下容易困倦,是该养养神。”徐青山点点头看着李往之转身要走。可还没走两步,便又回过头来欲言又止似的看着他。 “怎么了?”徐青山问道。 李往之道:“我方才在想,我能不能不叫你徐大哥,而你也不要兄台兄弟的称呼我?” “那你我该怎么称呼?”徐青山微微抿了抿唇,头有些微低,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7 眼神也偏到了别处去。 雨声滴滴答答的传进来,犹如催眠之乐使人昏昏欲睡,空气里弥漫着水气的寒意,可李往之看着徐青山,手心却出了层薄薄的细汗,他握紧了掌心,状似轻松的对面前的人道:“不如就直接叫青山,你也直接唤我往之。” 徐青山依旧没看他,眼神有些涣散,像是真的十分困倦了的样子,他退到门后,轻轻打了个呵欠。在李往之期盼的目光中说了声:“那我要歇下了,往之。”不待李往之的回应,然后将门轻轻合上,一点一点的,让自己消失在了李往之的眼中。 李往之看着徐青山带上门,嘴角朝上弯的明显,回到自己的屋中去,也不休息,精神甚好的去整理午后问诊需要的物件了。 学堂午后的课放掉后,下午就空闲起来,没什么要惦记。也许是昨夜真的没有睡好,徐青山躺在被褥中,只觉得滚滚倦意袭来,身子如同陷在棉花中松懈了下来。 这两日对他来说,似乎总感觉的和平时不大一样,可到底是那里不一样了呢?他躺在床上闭着眼,脑海里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青山,青山,青山…… “往之,李往之……”徐青山念着这个名字,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场梦。 梦中,还是那棵开的满树艳红李树,枝条因为生长的太长,流苏似得一一的垂了下来,疏密错落的形成了花帘。 徐青山站在花帘外,迷茫的不知所以。这棵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青山,我在这里。”“徐青山,我在这里……” 忽然,徐青山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他迟疑了下,回应了那个声音:“你在哪里?是在叫我麽? “青山,来找我,我就在这里……” “你在哪儿?”徐青山又问。 那声音继续说:“在里面,你要往前走……就能找到我。” 徐青山停了下来,抬起头,将面前的树打量了一遍,这个声音,是从树下传来的,只是花帘垂的太多,将视线都挡住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那,他是不是要去探一探? 声音还在继续的呼唤着他。 “我等你来……青山……” 胸腔里闷了口气,徐青山悠悠的睁开眼,将这口气给吐了出来。 来唤人的青年正在屋外喊着李大夫的名字。 李往之匆匆的出了门,连忙让青年压低了声音,说是徐先生正在休息,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后,两人便走了。 一片静默,只余和风细雨还未停息。 徐青山脑海里揪成一团,将被子朝头一闷,忽然就传出了阵阵的呜咽声。 作者有话要说: ☆、十 这雨没玩没了的下了三天,下的缠缠绵绵,欲断未断的快要生出恼意,徐青山院前的大伯一家昨夜里传来争吵声,鸡飞狗跳的将整个村子都闹醒了,围观的聚了半个村子,拉来来去扯得才知道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起来的。于是劝的劝拉的拉,闹哄哄的到了下半夜才算消停。 早上徐青山打折哈欠开门的时候,雨暂时的停了。李往之已经起来,手上正端着一海碗米粥放下,听到动静,转头来看徐青山,心情颇好的打了招呼。 他昨夜也被这阵杖弄醒,只是徐青山拦着了他让他呆在家中,所以还不知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一大早起来,见徐青山的房门还闭着,就去河边打好了水,中途碰到了几个村人,才将夜里的事情知晓。 回到家中,李往之将米粥熬好,翻了翻橱柜的余粮,刚折腾出一顿早饭来,徐青山就打开门,一脸倦怠的打着哈欠。 “醒了,睡的如何?”李往之放下米粥,关切的问道。 徐青山摆摆手,摇摇头,一手捏着腰,一手揉弄着太阳穴萎靡不振的去外面洗漱去了。 昨夜里徐青山是被人从周公处硬生生的拉出来的,迷迷糊糊的穿起衣服就到了大伯家,大伯母硬拉着他倾诉了半宿,一条一条的将大伯父的罪证数落出来让徐青山给评论,待到最后人都散尽了才被大伯母放了回来。 等再次躺倒在床上时,徐青山还有些庆幸,好在最近几日学堂都放了假,不然白日一定难以坚持。只是这庆幸到了次日清早全部都化成了他腰上的酸胀感,一个翻身就将他打的清醒,他捂着腰,一阵悲愤感油然而生。 徐青山今年三十,和寻常的这个年纪的庄稼汉相比,他体力活干的少,又成天的和小孩子打交道,样子实在显得要嫩的多。可是脸面上如此,骨子里却是落了后。不过是一个夜里没睡好,筋骨就叫嚣了起来。 他走出门洗漱完毕,刚要踏进堂屋,就见李往之横在门前抱着胸,下巴抬了抬,询问道:“你的腰怎么了?” “睡的姿势不太对,估计是闪着了。”徐青山错开人,直径朝饭桌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吸溜了几口米粥才朝李往之招手。 “不要傻站着,快些来吃饭。” 李往之听闻,脸上便挂上了忧心,走到饭桌做了下来,刚拿起一个面饼,手却般半空一停顿,又转头看了看徐青山,口气温和道:“待会吃完饭,让我帮你看看,身子骨是自己的,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徐青山埋头吃着米粥,听到李往之的建议,却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就是没睡好,过会就好。”言毕,顺口就转了话题。“这雨也快也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山?” “再过两天吧,村里的诊都看的差不多了,就等天晴晒晒地,山路容易走再上去。”李往之跟着他转了话题,也不再提之前的话题了。 两人吃完饭,依旧是李往之善后。徐青山理了理屋子,之后打算去学堂看看,虽然这几日不授课,不过按照他的习惯,还是会每天去学堂里看一看才觉得舒心。 李往之收拾完毕,从灶屋走出来,正巧看着徐青山出了堂屋,像是要往外走的样子。 “要去哪儿?”李往之问道。 徐青山头没抬,步子也没停,径直超前走,只说了声去学堂看看。 就在他快要走出院门,李往之喊住了他。 “徐青山。” 徐青山停下步伐,转身望着李往之,用眼神示意询问有何事?李往之张了张嘴,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回到脸上,浮出了些苦涩的意味。 徐青山看着李往之表现的意味不明,有些奇怪,便问了出来:“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我住在这,让你不开心了?”李往之的样子很失落,这两天他明显觉得徐青山故意冷落他,说话也是他问一句人便答一句,从来不肯多与他亲近。 徐青山愕然于李往之的话,想起这两天自己的表现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8 将人隔得过了头,很是不近人情,想要出口来解释,言语却慌乱。 “当然不……不,我只是…这几日…有些烦扰。” 李往之看着他慌乱的模样,暗了暗眸子,变本加厉的道:“烦扰?是我让你觉得烦扰了原来……” 徐青山连忙否认:“真不是,你不要多想,只是这雨下的太久,有些烦躁罢了。我想……等雨停了就会好。” 李往之疑道:“真是如此?” 徐青山连忙点头,生怕点的晚了让对方再觉得自己有嫌隙。 “那你的腰还是让我看看吧,前两天既然都答应,那就莫要食言。”李往之满意了,朝徐青山摆摆手。 “快去吧,我等你回来就替你瞧。” 徐青山:“……” 作者有话要说:  更,求收藏。 ☆、十一 从天色和村中各家冒出的缕缕白烟来看,已将近午时,算一算时间,从徐青山从家中离开时,到现在怎么也有了两个时辰。 李往之气定神闲的在堂屋的椅上坐着,手中捧着书册,眼神时不时的瞟一瞟院子的大门,一看就知道这是在等人。 学堂离徐青山的家有多远?大概也就绕着院子转个七八圈,几个百米的脚程罢了。那么这百来米的路上还能冒出阵大风把人吹走不成?李往之被脑海中冒出的想法给逗得无奈的笑出了声,正可惜现下没有旁人,不然还以为他是想到什么值得一笑的好事呢。 他在这等了一个上午,出门溜达的人还是不见踪影,难不成自己就如此吓煞人,让人连家都不敢回了。明明就是对自个避之不及,偏偏徐青山还义正言辞,口上死不承认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徐青山躲的实在没有技巧,让李往之连个安慰自己的理由都难以找出来。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只不过,某些人啊,就算躲得了初一十五,但这饭却总还是要吃的吧。 李往之放下书册从椅上站起身来,拉长手臂伸了个拦腰,活动了下这一上午呆坐着的筋骨,施施然的朝灶屋走去。 今日的天色很是赏脸,雨水从昨夜起就停了,虽说路还是有些泥泞,可总算能出门抖抖这些日子来积累的水汽。村里有不少人出来去田里看看地况,路过学堂的时候看到徐青山在院子里顺口就打了招呼。 徐青山挥手回应,心思一转,就跟上去问了几句。村子见人跟来,便说是家中的柴火不够了,乘着雨停了去田边的柴堆旁拉柴。 徐青山一听,主动提起来要去帮忙,村人见小徐那么热情,也就答应了,两人有说有笑的朝着田里走去。 说实话,徐青山心中暂时的松了口气,出门前李往之的话像是烙印似得贴在他的脑子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心里沉甸甸的,如同压了块大石头。 明明都想好了,要狠狠心,将这人隔远。他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上完山,采完药也就没有交集了,就那么几天的事,只要自己忍一忍就能过去。 像是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为自个大气似得,徐青山垒起柴来更是十分的卖力。 李往之刚把米饭蒸好,从布袋中挖了勺小米绕道后院去喂那几只带翅膀的。鸡舍里的几只家伙这几天估摸是见李往之见的多了,见到他也不怎么闹,一看到他手中的碗就挥腾着小翅膀欢愉的叽叽咯咯的叫着,还知道一顺溜的排着,也不争食。 李往之看着这几只鸡鸭鹅如此懂事,心中大叹,这几只不会讲人话的都那么通人性,怎么主人却像是少根筋似得不识人情?于是越看这几只越顺眼,又想起这几只还有个朋友,连带的还在鸡舍的篱笆上抓了一小把米放着。 “李大夫,李大夫!” 此时院落外有人喊着李往之。李往之闻音,拿着空碗走了出去,看见是村里的人,以为是有人生了病,关切的问了句:“怎么了,可是有人生了毛病?” “不是不是,李大夫,我是想问小徐回来了没有?” “小徐,他还没回来呢,怎么,可是找他有事?” “哎呀,我早上去拉柴,小徐看见了就帮着我一起,我看他那么热情也就答应了,可半路上小徐好像不太对劲,脸上直冒着冷汗,我一看就赶紧让他回来了,怎么,他还没到家?他那时脸色差的很,我还以为他都回来了呢!” 李往之一听人那么说,立刻就想到了怎么回事。一大早就把腰给闪了,还不要命的去替人拉柴,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李往之对村人道:“没事,我去找他,你和他在那分开的?” 村人道:“就在村子外河弯的地方。” “行,我去找找。”说罢,就回屋放下碗,擦了把手出门,临走前看了看天。 明明是阳气最鼎盛的时候,却已是昏云密布。 徐青山这一个上午,游魂似得在村外的河边晃荡来晃荡去,腰两处的酸痛因为时间太长已经麻木了感觉,于是任由它去折腾。 古人说的好啊,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徐青山这是深刻的体会到了,心烦腰疼全部一起上,他坐在河边,只觉得心力交瘁。 到了三十还没有成家也就罢了,如今还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算是什么事啊。龙阳断袖的事他也见过,当初在王家镇里有个同窗也是有这癖好的,只是徐青山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自己也成了此道中人,而那位同窗却是早早的就娶了妻,女儿都七八岁了。 人的际遇还真是难以预料,至少他的际遇总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就跟老天爷跟他闹着玩似得,那么久了,却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人。 感慨到这里,徐青山又想起自己双亲,眼眶一阵发热,他吸了下鼻子,忽然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了鼻尖,抬起一看发现又是下了雨。 他将头埋在膝间,不打算躲。 过了一会,徐青山觉得不大对劲,虽然他埋着头,却能感觉的雨滴没有继续的落到身上,于是把头抬起,发现顶上落下一片青影。 他猛的转过头,正对上了来人的脸。 “我说你啊,还要在这待多久。”李往之半跪着,一只手撑着伞,另只则伸出去擦向徐青山眼角边的水痕,然后微皱了眉头道:“你这是哭了麽?” 徐青山挥袖抹去脸上的水迹,嗡着声,却不容否决的道:“是雨水!”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 李往之一手提了一壶刚烧好的热水,一手撑着伞从灶屋快步的进了堂中,放下热水,转身收伞的时候又望了望外面的天。 屋内,徐青山僵硬的将湿透的外衫褪去。内衫上寒意直激的他全身鸡皮疙瘩凸起,特别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9 是到了屋内后,先前麻痹的神经全部回来,一点一点的腐蚀着他。 狼狈不堪用来形容他此时的状况是再贴切不过的。 门被推开,李往之提着热水和干的麻巾进来,放下东西后就到了徐青山身后。 “我来,你别乱动了。”说着就将徐青山身上还湿着的衣物都扒了下来,只余了条衬裤,拿着麻巾给徐青山擦着头发上的水。然后拧起热水里的麻巾,朝徐青山手中一放。 “把身子擦擦,擦完赶紧去被子里待着。” 徐青山全程一言不发,按照李往之的话去做,李往之见他那么听话,就去灶屋里煮姜水去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门旁靠着一把刚用过的青纸伞,伞下一摊水渍流出了河川的模样,还在不断扩散。 李往之担心徐青山受凉,煮了一大碗热姜水逼着人喝了下去,又找出了一个冬天烧的炉子燃了,放在屋子里,看着人在被子里冒出里些汗才算完。 徐青山煎熬了一上午,几番折腾下来就困了,可脑子又清明的很,乱糟糟的想东想西。 午饭早就做好,可一个没胃口一个没心思,就都省了。 看着李往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忙碌着的身影,徐青山就觉得像是自己在做梦一样。这样的感觉太好,太久没有体会到,好的有些不真实。 “往之。”徐青山开口叫了声李往之的名字,李往之直接到里他的面前。 “是那里不舒服?” “没有,你别忙了。” “那行,那你躺好,待会我帮你看看腰。”李往之又出门了。 不一会,搬了个矮凳进来,放到徐青山的床边。 “来,翻过来。”李往之拍拍床边,让徐青山翻过去。徐青山依言翻过,改成趴着的姿势。 “冷不冷?”李往之掀开了他背上覆着的被子,温热的皮肤一下子□□,被空气席卷了一番。 “……”徐青山摇摇头,两只手臂交叉,将头埋了进去。 霹雳的燃烧声炸开了声响,炉子里的温度开始节节攀升,凉意被驱逐散开。 徐青山有些失神,脑袋里在发着昏,腰上的异物感却强势的占去了注意力。有些冰凉的指尖顺着腰肌两则的肌肉忽深忽浅的按着,游走时带出摩擦感给徐青山带来阵阵酥麻。 罪魁祸首认真的在执行这刑法,并且神情严肃,对徐青山的反应格外注意。 “可是这里?是不是很酸……”李往之按到一处僵硬的区域,下了些力气,深深的按了按。 徐青山闷叫了一声。 “是这里了。”李往之揉了揉按的那块地方,沉思道:“接下来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嗯。”徐青山答应了一声,接着就不吭声了。他等着等着,等着痛感的降临,可就是没有动静。于是扭过头去看看李往之是什么状况。 李往之坐在矮凳上,将手掌撑在腮下,意有作弄的盯着徐青山瞧,等人终于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对上了。 徐青山:“……” “你怎么就像个蜗牛似的,总要埋起来,是不想见我吗。” “不是……”徐青山只能这么说。 “还说不是,跑了一上午都不回家,不就是不想见到我,我就那么招你厌恶” “真不是……你别总和这过不去,没有的事?” 李往之好笑道:“到底是谁和谁过不去啊……那么大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徐青山张了张嘴,一时被堵的没话了。生来就是不爱与人争的个性,十几年的经验也都是教导的话语,旁人对上他都是水里放炮顿时就熄了的状况,鲜少有争锋。实战经验太少,于是和李往之这天南地北晃荡过的人一搭上,读的万卷书都被堵了下去,一句能说的也没有。 当然,就是有也说不出这个口。徐青山就眼睁睁的看着李往之起身褪去鞋袜,翻身到了床榻上,抬起半身,一脸的惊慌失措。 “你上来干嘛?” 李往之对徐青山的反应全然不在意,将腿一跨,半骑在了徐青山的大腿上,光明正大的将人压下去。 “按摩的话,这样比较方便。你那么慌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李往之那么一说,徐青山只好无言的又趴了下去。 接下来,想必又是一番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  温水煮青山……李大夫有好几把刷子呢~ ☆、十三 李往之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全然昏暗,只有炉子里猩红的火星还在忽明忽暗的亮着。耳旁传来徐青山均匀的气息声,看来人还睡的正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李往之侧着身子躺在床榻的内侧,徐青山则依旧还是之前的姿势,平趴在床上。 昏暗中,徐青山的半露出来的脸颊很模糊,只能看清楚两道眉毛因为睡姿的关系,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让李往之看的很来趣,伸出手顺着眉毛的挑弄。 这个人啊,在李往之卖力的给他揉按的时候,竟然不吭不响的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让李往之对此实在无语,只好停下来,让人安稳的睡。他不想将徐青山唤醒,也不想离开,于是就顺道在徐青山的旁边一躺,拉开被褥,将两人一块给罩住。 徐青山的睡相很安静,呼吸清浅,起伏也不大,就和他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差不多。就是很平和的状态,几乎见不到他激烈的样子。 喜怒哀乐的鲜明感似乎在徐青山这里都能被他给化掉,滚烫的放了凉,冰冷的捂得温热,最后出来的,就是温水似得表情,看不出水中的味道。 李往之觉得有些挫败。 到徐家村也有好几天了,这几天与徐青山的相处,他是能感觉的徐青山对他与旁人的不同的。只是,这种不同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种,现在看来,似乎有待考证。 李往之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说到与人相处也是进退有度,十分能博旁人的好感。行走江湖,形形□□的人见的太多,好的坏的,善的,恶的,其实都只是浮世间的一份子,没有什么不寻常,也没有什么不能忘。这样一来,却又有一些特别,出挑的人,就自然而然的浮现了出来。 而李往之确定,徐青山就是他所认为的,那个特别的人。 其实事情总是一环一环的牵扯着,有了前因,便会有后果,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你永远不知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李往之走的地方很多,可是真正能记住的却很少,而徐家村则是其中之一。 原因也许是因为他在这个村子里救过一个傻愣愣的年轻人,可说起病人,他过手的没有千人,也有数百,怎么偏偏就是徐家村的病人让他如此印象深刻,不远千里的又绕到这个地方。 这种借口搪塞搪塞别人也就算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0 了,李往之自己心中却清楚的很,事情上,这个病人和他可远不止那次全程昏迷的会面。 当李往之再次来到徐家村的时候,好像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那个人竟然还未成亲,不仅如此,他还能光明正大的住到对方的家中,实实在在的和对方相处一室。 李往之看的出来,徐青山看着他的眼神,和对待他的态度,是和旁人不一样的。刚开始意识到的时候,李往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两情相悦的认知让他实在庆幸自己来了这里,只是这认知还没有多久,便被徐青山的行动的动摇了。 清晨早早的就出了门,哪怕李往之特意早起也已经没能看到徐青山的影。义诊的时候,路过学堂看到李往之,想要打声招呼,对方却立马一副有事很急的样子,匆匆的将自己避开。 好嘛,晚上你总该要回来的,看你还怎么躲。 结果,对方竟然回来的比他还晚,带着一脸的疲惫,打着哈欠跟他打个照面就将房门一关。只留了他一人对着一桌早就凉透的饭菜。 李往之简直就要心灰意冷了,也许真的是他自作多情,意会错了些什么。可今日徐青山的表现却让李往之又觉得看到了些希望。 也许不是自己的会错了意,而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也许放到徐青山眼中,就没那么简单。 外人会怎么看,怎么说?徐青山心中是怎么想的?这无数个问题在李往之心中轮番的上阵,让很多事开始清晰起来,慢慢的有了脉络。 想到这,李往之心里有了计较。 炉子的余温还在,屋子里暖烘烘的,李往之在床榻的里侧,手中把玩了一会徐青山的发梢,然后慢悠悠的道了一句。 “你还记不记得,王家镇后街的地方有座石桥,那才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说罢,李往之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翻身下了床,又给徐青山掖好被子,才转身开门走了。 门合上的瞬间,徐青山的眉头动了动,就又无波了。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李往之到了灶屋将午间的饭菜热了热,端到了堂屋中。 徐青山这时已经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门。李往之见到他,好声道:“起来了,腰感觉怎么样,可有好些?” 徐青山点点头道:“好多了,多谢你。” “那就快些来吃饭吧,我可快饿死了!”李往之将碗筷都摆放好,坐了下来。徐青山在他的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扒饭。 蜡烛烧的火热且不稳,一滴一滴从烛台流了下来,烛光将两人的影映上了墙,颤颤巍巍的发着抖。 两人各自吃着饭,气氛很沉默,徐青山默默的吃着饭,故意不去看对面的人。而这时,李往之却先开了口。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徐青山的碗中道:“我要走了。” 徐青山听到后,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将自己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然后猛的抬起头对李往之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 这一夜对徐青山来说,注定彻夜难眠。不仅是因为午后已然补了一番,更是因为李往之扔下一句临别之言。 心上如同将酸甜苦辣咸各味都浇了个遍,硬是什么都尝不出。 徐青山失魂落魄的吃完饭,又踉踉跄跄的收拾完毕,整个过程神情萧然,意识恍惚,仿佛遭受什么巨大的打击,心神已不在人间。看的李往之都快于心不忍,险些改口。 只不过,重症重药,徐青山这病已入膏肓,李往之即使再不忍心也都得压下去。 于是这一夜,屋两间,一位先生一位大夫皆都是辗转反侧,各自挂忧。 清晨时分,李往之早早的就起了。推开大门,天色清透如洗,青碧如玉,遥远山巅面纱落地,全然浮现。竟是他到此地后第一个好天气。 好吧好吧,连老天爷都如此的赏脸,李往之岂还有不走的道理。于是他依是将两人早饭做好,收拾了下行李,便出了门先去找村长告别。 李往之出门后没多久,徐青山就起了身,他昨夜难眠,几近天光微现才略微闭眼,早上对面的推门声一响,他就醒了。 他强打起精神起床,到了堂屋就发现了饭桌上的饭,正要洗漱,又看到面盆中干净的清水和一旁摆好的麻巾。 走到脸盆前,徐青山弯下腰刚想捧水扑一把脸,却注意到水面上倒影出他的影。随即一愣。 那是一副徐青山从未有过的憔悴面容。眼角眉梢含着疲,双颊嘴角带着倦,颓废气息缠绕周身,让徐青山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到底何至于此?这才几日的功夫,自己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徐青山猛的把脸一扑,狠狠的搓了一把。然后大步流星的回到自己的屋中翻箱倒柜的折腾,最后翻出一套半新的衣衫,又重新束发穿戴,恨不得立刻脱胎换骨。 徐青山将自己收拾的焕然一新,刚踏出门,这才发现,今日的天是如此的澄净,万里无云,阴霾俱退。苦笑一声,些微酸涩。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 李往之还未回来,徐青山想着他应该是要去找村长告别,朝他屋子里一看,果然连行李都收拾便当。不想在家中干等,便出了门。 也许是习惯使然,徐青山漫无目的出门,在村里走了几步不由自主的又到了学堂。 后院的那棵李树经过几日雨打,今日终于扬眉吐气,开满了一树百花,带着点微粉,带着点微香,开的尽兴,徐青山走到树下,立了片刻。 其实李树若论起来,也算是并不起眼的树。它没有杨柳依依的惬意,柳绿的温香软玉小河岸,红尘里有数不尽的风流。也比不上桃树,花开人见人爱,作诗寓意皆是讨喜,就连结出来的果子也比李子要大要甜,满口留香。而李子呢,即使是最甜的果子,也要带着酸味,涩一涩嘴才能尝到甘滋。 徐青山像和多年老友寒暄似得拍了拍树干,转身打算去学堂的屋里看看。再过两日就要开课了,他提早收拾收拾也好。 绕到前院,没想屋子的门却是开的,徐青山觉得疑惑,他上次明明将门栓都插好,怎么会开? 门口几排鞋印,看来是有人进来过,徐青山知道是人后便了然,也不在意了。学堂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多是一些座椅板凳,还都是学生们自家动手做的,再来,村子里安安稳稳,从来没出现过偷鸡摸狗的事。 于是不待多想,徐青山推门进去,当门的屋子是空的,他转身进了旁侧的一间,没想到里面还有人在。 那个人就站在窗前,目光落向窗外,侧脸的轮廓边缘镀上一层光,若有所思的模样。 此时此景,徐青山很是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1 熟悉。自己当日也是如此,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目光。只不过他当时看的是人,李往之看的却是花。 徐青山笑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的,回家一看你不在,就找到这里来了,结果没想到这花开成这样。”李往之移目,将徐青山的不同看在眼里,继续道:“我已经和徐叔告辞过,今日就要走了。” 徐青山点点头,只道好。 “我今天正好也要去镇子上,和你是一路,那就一块走,顺道送送你。” “也好。”李往之笑道,随即又道:“你穿这身挺好看的。” 徐青山的这身衣服是他姑妈为了他出门相亲特地给他做的,按着他的身量一点一点的量出的尺寸,又拖人从大些的镇子买来的好料子一针一线缝出来,是徐青山穿着最显风采的一件衣裳。 徐青山听李往之那么一说,就解释一下这衣服的来处,丝毫没注意的李往之的口气有了变化。 “这样说来,今日看来是有好事喽,是那家的姑娘那么有福气?” 徐青山先是不明李往之话语的意思,联系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话,就知道对方是误会了,可看着李往之,他却说不出否认的话来,只好憋出一句话来。 “还未知呢。” 李往之见徐青山扭捏的样子,语气上扬,十分轻快的道:“那还要祝青山兄弟能抱得美人归呢。” 徐青山眼里一片黯然,口上却说着:“一定一定。”李往之更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调笑了他几句,边说边带着徐青山离开了屋子,徐青山被人那么一搂,收拾学堂的事自然就放了下来,跟着李往之的步子朝家中走去。 他和李往之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觉得自己方才没有解释是对的。这样一来,至少还能与这个人,再多相处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 李往之说是今日要走,其实也只是先离开徐家村,到王家镇上做一番整理,而后明日一早再从镇集上出发。 村长知道他要走后,本是极力的做了挽留的。毕竟这几日,李大夫自己的正事没顾的上干,却将村子的老人们都问了一遍诊,对此,村长实在是过意不去。 李往之只能安慰他道,说是他本来是要去他地办事,中途路过此地一时兴起才想要采集些药材,只是没想到天公不作美,这一连几天的雨水将时日耗了去,于是就只能做了罢。 事不等人,就算雨停了,他也没有时间上山去了。再说况且来日方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回来了呢。 这一样说,合情于理,村长也只好放人,又嘱咐了徐青山一定要将李大夫安安稳稳的送走,打点好李大夫临行前的一切事项。在村口和村里人拜别后,李往之与徐青山步行了一段路,到了前面的村子坐上了去往王家镇的马车。 这个节点去镇子上的人不多,除却车夫和徐李二人,也就只有一位上了些年纪的阿婆。车夫的认识徐青山的,他的小儿子在徐青山那里上过两年的学,所以一看到徐青山就热情的招呼起来。 “这不是小徐先生么,要去镇子上啊!” “是啊,去办些事,阿武最近可还好?” “哎,年前出的门,去他二舅处学手艺了。” “那也好,有一技之长将来也是条出路。” “可不是嘛,他娘也是这样说的……” 徐青山坐在外侧,掀起帘子和车夫说话,马车里李往之坐在最里侧,对于熟人之间的交谈插不上话。车里晃晃荡荡的让李往之略微不爽,这眼见都快到镇上了,前面拉家常的两人依旧聊的火热。 李往之摇摇头,叹息一声,一转头。真对上对面座上阿婆笑眯眯的脸。 李往之:“……” 阿婆笑眯眯的问:“小伙子多大了,看着不像是咱们这地人啊。” 李往之:“二十七了,您老眼力真好,的确不是。” 阿婆嘿嘿的笑起来,面容慈祥,眯着眼道:“这里的人啊,我都见过,认的出来。”然后又呵呵的笑道:“小伙子长的好啊,家里孩子几个啦?怎么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李往之道:“我还没成亲呢。到这里做生意的。” “哟,咋还没成亲呢?二十七不小了啦!”阿婆哟呵了一声,小惊了一下。“这可是人生大事,可别放在心上,小徐你说是不是?”阿婆扭头,换了一声徐青山。 徐青山听到有人叫他,身子伸了进来,看了看李往之,又看了看阿婆,然后问道:“阿母你说啥?” “这小伙子都二十七了,长的那么好看,可还没娶媳妇呢!你快说说他!” 李往之静默。 徐青山静默。 阿婆笑呵呵。 李往之朝阿婆道:“小徐也没娶媳妇呢!” 阿婆嘴一瘪,摆摆手道:“小徐还小呢。娶媳妇啊,还早着呢!” 李往之:“……”阿婆啊,小徐比我还大呢,您老这是不识数啊!!! 李往之真准备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徐青山摇摇头,拍了拍自个,示意他不要再说。 此时马车也进了镇子,停在了路边。车夫下了车,牵着马将车带进了接送客人的车棚中停好,徐青山跳了下来,敲了敲车厢,将车帘挂起来。 “到镇子上了,阿母你慢点,我扶你下来。”徐青山先是把坐车的钱给了车夫,然后对阿婆伸出手来。车里李往之便将阿婆搀扶起来,交给了徐青山,顺后下了车,又将行李搬了下来。左右一望,没看见徐青山的人,正要寻时,才见徐青山在车棚外的亭中朝他挥手。走过去问了才知道,原来是阿婆被扶下了车之后,就有家里的人接了去,其中一人和徐青山是昔日的同窗,就拉着讲了几句话。李往之见状便没有进到亭中,只在一旁等了会儿,才见徐青山和阿婆一行人告了别,朝他走来。 时下已近午时中旬,春阳微暖照抚在身,总是诱出人的慵懒,吸掉些力气。 李往之走了几步,只觉的浑身懒洋洋的,摸了摸肚子,拉着徐青山就要去吃饭,徐青山对此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一并朝镇集中央走出。 路上,徐青山这才和李往之解释了一番刚才在马车里的事。 “阿母年纪很大了,事情不太记得住,一直以为我还是十来岁那会。” “我知道。”李往之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 “我好歹也是个大夫。” “也是,是我失言了。”徐青山出口后才觉自己的话语有欠,有些不好意思。李往之顺势拉着徐青山的袖口,摇摇头道:“不碍事,别那么客气。对了你的腰怎么样。” “好多了。这会都不酸了。” “那就好,以后入睡时尽量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2 平着躺,少侧着,睡姿若是不好,一夜下来腰肯定要酸的。” 李往之此时在徐青山面前才真正显现出大夫的姿态来,只不过手中依旧还攥着徐青山的袖口没有松手。 徐青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两人就那么肩并肩的走着,若是不仔细看,任谁也注意不到中间的牵连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 吃过午饭,李往之就要去准备这一路上的干粮补给。徐青山提出要全程陪同,李往之却说是怕耽搁徐青山的要紧事,推脱了几句。 “你还是快些去寻你姑妈吧,要是让人家姑娘等着可就不好了。”说着话的李往之显得真心实意的为徐青山着想,让徐青山有些心虚。哪里有什么姑娘等他呢?当年合适的几位姑娘们现在早就嫁做人妇,孩子最大的都在他的学堂了叫他先生了。 “不碍事的,徐叔嘱咐过我,一定要送到你离开这里。我姑妈哪里,去和她说一声就是。”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李往之犯了难,徐青山急忙说:“没什么不好的,我姑妈家就在不远处,我现在就去说,你姑且等一等。” “既然如此,不如我陪你一道,毕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耽搁了,我去解释解释也好,顺道也帮青山你看看 “那……”李往之拉长了语调,见徐青山神情微动,才笑着道:“我就只好从命了。” “那你等等我……”徐青山朝左右看了看,想寻个地方约做碰头的地点,李往之上前推了他几步,督促道:“你就快些去吧,我不走,就在这里等着你。” 徐青山道了声好,急急忙忙的消失在李往之的视线之中。李往之看着徐青山的背影,悠悠的叹口气,默默的跟了上去。 徐青山这边离开之后,并没有走远。他姑妈压根就不知道他来了,如今要是贸贸然上门,按他姑妈的性子搞不好真的能立刻拉出个大活人给他,那他可是消受不起。可话都放出去了,总要真的做出了个样子。于是只能自己溜达了几圈,估摸下时间再去找李往之了。 徐青山独自一人来到了王家镇的后街,街后有河有桥,一旁的桥是座普通的石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块土丘顺着河岸隆起,成了一处河岸与街道的屏障,走上小丘,才望见河堤的草长莺飞,浅浅一片青绿。河面波光粼粼,逢风微皱。徐青山看的入了迷,又记起一段多年前的小事来。 还是那个春心萌动的年纪。话说,那日少年小徐收到了那姑娘的荷包后,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内心争斗的。这荷包就如烫手的山芋,香的很,也伤的很。徐青山怀揣着荷包失魂落魄的在街上逛荡,不知不觉的就偏离了热闹的地方,跑到了相对僻静的后街上去。一路积累下来的伤心终于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爆发出来,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躲到了地势低陷的河边宣泄。 少年人总是爱面子的,徐青山再乖巧懂事也不过是强撑出来的样子,他年纪本就比同窗们要大的多,先生见他年纪稍长又知道轻重,自然比起他人要来的看重。小徐从小就丧母,心智上和比同龄人更是早熟的多。与人相处更是凡事多忍耐,多包容,久而久之,就被戏称为阿姆哥,让小徐在心态上面俨然像个家长一般。 可就算徐青山再老成,内心却有一块地方还未经人发掘,如今却被一只荷包给硬生生的砸开,说不出的憋屈与酸楚。徐青山躲在桥旁,实在不愿意让人看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他盘腿坐在小丘下,掏出怀里的荷包,越看越伤心,越哭越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哭啦?”忽然,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徐青山被这声音一惊,慌得站了起来,左右前后的都看了个遍,就是没见到说话的人。 “别找了,我在桥上。”徐青山一听声音略显清脆,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孩童,慌张也收敛了些,扭头朝桥上看去,果然看见看一个人趴在石栏上望着他。徐青山连忙背过身子,挥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刚才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是……是荷包?”徐青山背过身,清了清嘶哑的喉咙。 “荷包?是姑娘给情郎的那个荷包么?谁给你的?你喜欢那个姑娘么?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哭啊,还给人家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哭了,你要是拉不下脸面我帮你还好了!” 徐青山本来的心情还是很低落的,结果被这小孩的连番炮轰瞬间就提升了不少。 这是打那冒出来的小孩,嘴怎么就那么顺溜呢。 “不是,人家姑娘不喜欢我,这是她给我表弟的。”徐青山黯然道。 “给你表弟的,那怎么到你手上了?” “是她拖我给的。” “啊,我懂了!你喜欢那姑娘,可那姑娘不喜欢你,而是喜欢你表弟。哎,那么你表弟喜欢人家吗?” “想来,该是喜欢的吧。”徐青山回想了一番,觉得那两人其实表现的十分明显,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被自己的心思蒙住了眼,才没有注意,如今再回想起来,就立刻清明了。 “所以,你才躲在这里哭的吗?” 徐青山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根本就不敢转过身来去面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孩童,而接二连三的质问对徐青山来说更让他窘迫。 “其实你可以不把荷包给你表弟啊,这样,兴许你还有机会呢。”那孩童稍稍想了一下,给小徐提了个意见。 徐青山却摇了摇头。不是没想过这样做,可对方是他的亲人,姑妈一家对他如何他心里可是清清楚楚的,他这样做了,还能有什么脸面面对姑妈一家。 “那你怎么办?”孩童在他身后的桥上问他。 “荷包我会给他的,谢谢你陪我说这些话,我得走了。”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徐青山无奈的自嘲一笑,不想再和这孩子说下去。留下最后一句话就快步走了,走了好几步,身后传来那孩子的喊声。 “你不要伤心了,要是没人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了。”小徐的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只是没有停步,速速离开了后街。 那句胡话徐青山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其实后来想想,徐青山才意识到,当时那孩子,应该是在安慰他吧。 如今多年过去,他也不知那小孩如今怎么样。而自己,却依旧没有什么长进。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不去想了。 徐青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离开了后街,朝他和李往之分别的地方走去。他打算和李往之说他今日的事都推了,可以带着李往之好好的逛一逛,明日一早将他送走后,再回姑妈家打个招呼。毕竟都到了这里,不上门也说不过去,他两个侄儿正是长个子的年纪,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3 估计身量又高了不少,买些吃食哄他们开心也是不错。 就这样,徐青山打算盘到了和李往之约定的地方,只见李往之背着身子似乎和一个人在说着话,徐青山没多想,走道李往之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回来了。”李往之回过头来,对他一笑,然后侧开身,让徐青山看清了他身后的人。 刹那间,徐青山犹如被五雷轰顶,目瞪口呆的瞪着眼前这直击他心灵的一幕。李往之怎么会和他姑妈在一起啊!!!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饶是徐青山表面再怎么平静,也架不住这一幕带给他的冲击。好死不死的,她姑妈一看到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将人拉到面前,狐疑的问道:“侄儿,你怎么来了?” “我……”口张无言,徐青山脑子闪过千万个念头,想着到底该怎么解释时,李往之出来打圆场了。 “原来青山认识这位婶婶啊。” 姑妈见状,看看自己的侄子,有看看李往之,疑惑道:“你们这是?” “我是青山的朋友,前两日路过此地,就来看看他。” “哎,真是巧了,我是青山的姑妈!”姑妈两手一拍,惊喜道,然后说了徐青山。 “你看你,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还在准备去村里找你呢。” 徐青山浑浑噩噩的点头又摇头,像是丢了三魂,木然的看向李往之。李往之还是在笑,意味深长的道:“无巧不成书。” 作者有话要说:  到现在还没走的李大夫。。。 ☆、十七 原来徐青山的姑妈今日本是要去徐家村找自己的侄子的,结果刚出了街口,就被街上疯闹的孩子给撞上,一个没把持住就跌倒了在了地。 而巧的是,李往之站在街边,隔了四五米远的距离,却是一眼就看见了,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道明自己是个大夫,热心的询问姑妈的状况。 徐青山的姑妈是个热枕的性子,身上没摔着,却见眼前的小青年是个好心人,三言两语的就聊上了。刚要深入了解一番,就见自己的侄儿站在了青年的背后。虽说有些搞不清楚当前的状况,但是显而易见的,这小青年和自己的侄儿却是认识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缘分啊,青山你既然来了,我也省了这一趟。小李大夫你要是不嫌弃,就和青山一块到我家里坐坐。” “可我是来送他的…不是我…”徐青山连忙解释,可他还处于懵劲没过去,脑子转不过来,有些口齿不清。 “是啊,姑妈,我就要走了,青山是来给我送行的。”李往之插嘴解释道。 “怎么好好的才刚来就要走了呢?”姑妈遗憾道,拉过徐青山的袖子,又责怪似的说了几句:“你也真是,来了客人也不招呼好。”转头又问:“李大夫这几天就在镇子上住着么?” “来了好些天了,一直在小徐的村子里呆着呢。”李往之替徐青山解了围。“我和青山准备买些东西带着,明天一早才出城。今天晚上就歇在镇子上,姑妈要是不介意,不如晚些我再登门拜访。”说完,看了徐青山一眼,示意对方反应一下。 徐青山接到李往之的讯息,点点头和他姑妈说道:“对的对的,晚些再上门。” 姑妈看了看自己的侄子又瞧了瞧李往之,迟疑了一会才出口道:“那……这,容我在问一问,李大夫歇息的地方还没找好吧,我家里还有间空房,你们啊也别花银子去客栈了,直接到家里来住。晚上我多烧几个菜,也当是给小李践行,你们看,成不?” 姑妈的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两人再有异议,也都咽了下去。徐青山偷偷的撇了一眼李往之,只见李往之面容上很是感激,十分高兴的谢过自己的姑妈。 “姑妈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也正在想着要去寻个客栈呢,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推脱了。等我和青山买好东西就上门去。” “那好嘞,你们快些去,我回家准备准备。”姑妈笑开了眼眉,可算是满了心意,拍了拍徐青山的肩嘱咐道:“你可得把人给我带回来。行了行了,甭耽搁了,快点去吧。” 待姑妈离开后,徐青山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先前对李往之扯得慌……哎,怎么就能巧成这样呢。果然天不饶人,报应不爽。 李往之看着徐青山快要垂到地面的头,只能将人拉到身边来。事情发展至此,他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刚才他不过好心上去搀扶,没想到歪打正着的竟然对上了徐青山的亲姑妈。这算不算缘分呢?李往之实在感慨,于是对着徐蜗牛道:“你姑妈方才说了句话,我觉得很是有道理。” 徐青山此时正在悔恨不已,一听李往之那么说,下意识的就问道:“什么话?” 李往之笑笑道:“她说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青山觉得呢?” 徐青山干笑了两声,道:“呵呵,的确很是有理。” 接下来,半个下午的时光都耗费在了镇集上。李往之的确是要准备好些东西的,他先是去了镇上的几家医馆,询问了当地出诊的诊金,又跑到药材铺探了探当地的药材行情,最后才拉着徐青山去买了一些路上的必备品。 “你姑妈家有几口人?”未了,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李往之问了徐青山那么一个问题,徐青山想也没想就答了他:“家里就六口人,我姑妈姑父和表弟弟媳,还有一对侄儿。不过他家的铺子里有个长工是住在家里的,好些年头了。算进去七个吧。” 于是,李往之让徐青山带他去了糖脯铺子买了好些吃食,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和徐青山一块上了门。 这一下午的时间里,徐青山都很沉默,他跟着李往之,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李往之却好像忘了之前的事一般,带着他该做什么做什么,全然不见异样。他现在就像头忐忑待宰的羊,就等着临死前的那一刀落下来。可等来等去,这刀就是在半空举着,直到两人进了他姑妈家的大门,徐青山才有种暂免一死的回魂感。 家中的人全齐了,饭厅中的八角桌上摆满了菜肴,见到人到了全都迎了上来。李往之一一问好,又拿出糖包就去逗徐青山的两个侄儿,立刻就让两个孩子成了小蜜蜂似围着他叫李叔李叔的叫。 不仅是小孩子。饭桌上,李往之天南地北练出的好口才更俘获了姑妈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随便挑个见闻都能说上几句,谈笑之间让众人对他的好感嗖嗖嗖的往上窜。 吃完饭,徐青山的弟媳去收拾,丈夫也跟着一块帮忙,二个小孩让家中的帮工带着,徐青山的姑父就拉着李往之到厅堂里喝茶聊天,而徐青山则是被她姑妈带到房间里。 “什么事啊,非得要现在说,客人还在外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4 头呢。”徐青山在他姑妈面前始终没办法做到他在学堂里的稳重样子,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语气中不自觉的会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我说你今个都到了镇子上,也不回来看看。真是越来越长进了啊,我要是没碰着你,还傻不愣登的跑那么大老远去村里扑影呢。”姑妈自然也是不客气,她对自家的这个侄子实在是了解的很。 “说吧,你这个朋友打那来的,你从小到大的朋友我谁没见过啊,这李大夫一看就不是咱们这的人。” “人本来就不是这的人。” “少打马虎眼,我问你的是这大夫你怎么认识的。”姑妈敲了下徐青山的头,气势难挡。徐青山只好老实将所有事都交代清楚,包括前些年他从学堂里摔下来的那次也一并说了。 “他可是你侄儿的救命恩人,这次就是来采药的,没采着就走了。”说完后,徐青山见他姑妈狐疑的眼神,没好气的又补了一句:“你侄子的命都是他救的,难不成还怕是坏人不成。” 姑妈瞪了徐青山一眼,颇为复杂道:“指不定要的是别的些什么呢……” 徐青山被姑妈的话给惊了惊,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响起敲门声,徐青山打门一看,是李往之在外头,笑意吟吟的说道:“没打扰到你和姑妈吧。” “那的话,我正好要和青山说给他讲门亲事呢。”姑妈在后面补到。李往之一副明了的模样,笑着道:“青山早上也和我说这事来着呢。不过这亲事跑不了,明天我这朋友却是见不着了,刚巧听你姑父说镇子有夜市,想让青山带我去见见呢。” 姑妈哎哟一声,就将徐青山推出门:“夜市也就那样,没啥稀奇的,比不了外头人多的地方,不过方才青山说他吃的太多,出去走走消消食也好。你们去就是,我给你两先把床铺收拾了,回来就好歇下了。” 李往之谢过,拉着徐青山就出了门。路上徐青山还在腹诽着,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吃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大夫你赶紧走人啊。。。 ☆、十八 姑妈这一夜睡的不好,一大早就起了身。姑父被她的动静给弄醒了,眯着眼问了问时候,得到答案后,嘟囔了几句就又睡了过去。可姑妈是真睡不着啊,她这一夜心乱的很,徐青山可是她看着大的,自己的侄儿在她眼前的一举一动都跟照妖镜似的什么都藏不住。 这李大夫不好说,她看不透,可徐青山她摸的清楚啊。 那眼神的东西藏也藏不住,分分明明的就是情意啊。 这……算什么啊。 姑妈想来想去,越发觉得不安,心中一个琢磨。披了件外衣,就轻手轻脚的开了门。 外头天色已经微亮,朦朦胧胧的透着光。一家人都还没醒,唯有姑妈出了屋,来到李往之和自己侄儿的那间屋前,正想敲门时,里头却传出说话声。 姑妈的手顿了顿,终是没有下手,而是把脸凑了上去,耳朵贴着门缝听了起来。 屋子里还有些黑,但是透过窗还是能瞧见些物影。 这一夜何尝只是姑妈一人没个好觉,这边昨晚上徐青山和李往之从夜市回来,也是一夜难眠,只不过这睡不好的原因和姑妈却相差甚大,姑妈是心忧,他啊,则是身忧。 身忧的也还是老问题,出在他的腰上。前几日已经大好地方兴许是在马车上颠的,又兴许是昨夜瞧见街头摊子卖的热胡辣汤一时高兴,拉着李往之一个快步给冲的,反正回来后,一得了闲,就察觉到不对劲。 刚开始还能忍受,只是微微的酸痛,若是身边是个普通的大夫,徐青山必然会求助一番,可是自从上次李往之帮他推拿过之后,他起的那点小心思就完完全全的不敢再放出来。嘴上可以不说,心里可以不想,但是身体却是骗不了人的。 徐青山虽然独身了那么多年,可芙蓉帐春宵暖的绮丽事却还是有很多这样那样的想法的。以前呢,虽说也就做做梦,可到底不影响什么。如今李往之的手在他身上一过,他就知道,要完蛋了。 上一次屋里的炉子烧的热,他身上的热源还能有个解释。如今再烧起来,他可就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于是腰依旧疼,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偏偏姑妈算的好啊,屋里本来就一张床榻,是他平时到姑妈家睡的一张。回来时一推开门,发现屋子里竟然又多出来一张木板拼出来的床榻。 姑妈见两人回来,进来屋就拉着李往之到了原先的床前。 “李大夫啊,你就睡这好了。” “这不大好吧。”李往之看了看旁边的木板床,真是和一旁的软卧厚褥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客人啊,再说你明个还要赶路,夜里要是睡的不好,那可难熬呢。”姑妈是热心且贴心的,为李往之想的可是周到,眼神一撇,望见一旁的侄儿,指了指木板床道:“你就睡这吧,待会我给你拿床被子。”说完话,心情甚好的出了门,都到了门口了,还是不忘一回头,对李往之笑道:“李大夫,你可千万不要客气啊。” 李往之目送姑妈出了屋子,再看了看一旁没出声的徐青山。 “要不,你还是睡着这里好了。”李往之看徐青山的脸色不怎么好,拍了拍身后的床,给徐青山建议。可徐青山哪敢忤逆他姑妈的圣旨哟,苦着脸坐到了木板上面。他的老腰啊,今可真是无处安放了。 于是这一夜,徐青山屏住了自己的全身上下的感官,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一个劲的和自己说我一点儿都不难受。熬到下半夜的时候终于抵不住倦意,呼吸逐渐见匀,浓浓的睡了过去。 隔着不远的床上,李往之睁了眼,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到了徐青山的床前,伸手往他头上一摸,得了一手的冷汗。 李往之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回了自己的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 徐青山是被疼醒的,是一种针扎在骨头上的刺疼,在天还未凉的时候大口大口喘着气醒来的。下半身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可腰下的感触却被下身的无感给衬托的越加难熬。他怕自己的声响将李往之吵醒,只能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缓缓的倾吐,试着将这痛缓解下来。 可是熬了一夜的不适感哪有那么容易就被降幅。 徐青山到最后已经疼的在床上发起抖,咬着牙将呜咽给吞了下去,实在分不出心来去在意李往之有没有醒。所以当感觉到头额上有温热的覆盖时,徐青山楞住了。 床上起了动静,是李往之掀开了自己的被子钻了进来。 “把身子翻了,我帮你揉一揉。”李往之低沉的声音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5 传到徐青山耳中立刻化成棉絮将人软了下来,徐青山听话的翻了身,换个了趴着的姿势伏在床上。 身上的内衫被解来开推倒了肩膀处,李往之侧着身子躺在他身边,手心贴上了腰轻柔的动了起来。 徐青山如释重负的吐出口气,悠悠的闭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徐青山迷迷糊糊的听见李往之在说话。 “还疼不疼了,好些了没?” 此时被褥里热气腾腾,李往之的气息就在他呼吸间萦绕,扰的他的气息开始不稳,连打出来的话都变了调调。 “还有些疼,你再帮我揉揉。”语气不可谓不软人。李往之听罢,将手再次覆了上去,游走的地方也较之前大了许多。 徐青山只觉的被子的温度越发的高,全身的知觉带着一股燥热再次回归。 这边一室温软,氛围迷人。外面却是冷风阵阵,吹的姑妈的心犹如掉进了冰窟窿里,瞬间就打了个冷颤。她将听到的话在心中又重现了一遍,然后就跟收不住了似的,一直在她脑海中回放……。 “还疼不疼了,好些了没?”“还有些疼,你再帮我揉揉。”“还疼不疼了,好些了没?”…… 这这这这已经不需要她去猜了,两人之间都说上这些话了,还能是什么啊啊! 姑妈失魂落魄的回了屋子,将自己的房门一推,惊的姑夫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哎哟,吓死我了!我说你这一大早干嘛啊!”姑夫见姑妈没了动静,连忙下床去看,一见姑妈脸上的泪痕,就慌了神,把人拉进屋搂进了怀里。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姑妈不做声,埋在丈夫的怀里哭的更凶。 “我说年纪一把大了,说你两句就哭成这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好了好了,别哭了啊,小心岔气了。”姑父无法,只能哄着。 姑妈当然不是为了这点事就哭,她是为了她那唯一的侄儿啊哭啊!!!那么多年了!那么多个姑娘都见了!一个瞧上眼的都没有!还以为是自己的侄儿眼光太高,结果呢,原来人要的压根就不是姑娘,是小伙子啊!!! 姑妈想着自己的亲爹亲妈亲哥哥,随是越想越伤心,可到底哭太久,渐渐了也就停了。姑夫看着姑妈一脸严肃,以为姑妈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呢,搞的自个也不自觉的凝住气来。 又过了一会,姑父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这气压欲要开口时,姑妈终于发话了。 “你知道隔壁老王家那个小儿子么?” 姑父一听姑妈的话,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啊,怎么就扯到老王家了呢,不过还是依着姑妈的话给回了。 “这怎么不知道,他家小儿子不是都成亲好些年了,孩子都多大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姑妈重重的叹口气,陷到了回忆中去。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还记得那天是十二月里的初十,一整天都在飘着小雪。 王家镇的陵园都是独户,一条道只通一家,用白墙隔开的,本地人家几乎都在这园子里有个地方,有的几家老的活着的时候是邻居,入土了也依旧是个伴。 姑妈的公婆是大前年年去的,一个年头一个年尾,都是早上起来发现人没了的。新丧前三年里的祭日都得去,过了三年才能停。 那天姑妈一家早早的就起了床,姑夫带着儿子先去铺子里取要烧的元宝锡纸,自己则带着儿媳妇先过去将拜祭的贡品摆放好。到了地方两人将瓜果蜡烛等物件布置的差不多了,聊着家常等了些会还是不见人来,于是就让媳妇去看看情况,自己则在原地守着东西。 前几日下了场大雪,将整个陵园都染了白,飞檐瓦角的边缘则是墨黑,像副水墨画似的,和这地方的意义一联系起来,还是真应景的沧桑。 媳妇刚去没多久,姑妈就听见了一阵阵的低泣声,和面前的白烛墓碑一呼应,不由的有些心悸。 有些怪力乱神的事,姑妈是信的,只不过姑妈一直以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话来做人,所以就算心有戚戚然也不觉的多可怕,毕竟还是青天白日的,什么鬼怪那么出格连这个规矩都不懂要出来害人?于是放大了胆子,寻着这声音走了几步,转了个墙脚就看到这泣声的由来。 然后姑妈就松了口气,原来是个人在哭啊。 那个人跪坐在雪地上还在哭着,哭的既不撕心裂肺,也不抽抽搭搭。而是那种压在心头上的,像是宣泄,抑或是悲鸣。 姑妈站在拐角处站着瞧,那人跪坐在雪中,弯着上半身,肩头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一看就知道是维持一个姿势没动过。 抽泣声幽咽的忽高忽低,嘶哑着很难听。 可在冰天雪地里,姑妈的心却被这低泣声抽的心也缩了紧,不由得也要落下泪来。 这声悲鸣太真切了,和整个天地的黑白搅浑在一处,直撞在心上最幽谧的地方,那是只有真正经历过死离死别的人才能体会到的声音,是种可以在平日装作若无其事,却深埋在所有帷幕之下的一处空白。 这空白无人来问,无人来填,每每想起,却依旧如初般的撕心裂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不在乎李大夫走不走了…… ☆、二十 后来,姑妈又在街上碰到了那个人。 那天是元月十五,集市上热闹非凡,挤满了出来溜达的人。姑妈从家里出来去铺子拿东西,刚从巷子拐出来,迎面就看见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一边走一边在逗着,娃娃的整个小脸红扑扑的,穿着一身大红的棉袄,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周边张望,灵气的不得了,对上姑妈的时候,嘴一咧就咯咯的笑开了,让姑妈忍不住上前去逗逗。 抱着孩子的青年从始至终都是温和的,说话很客气,语气没什么起伏。可姑妈看着看着就有种熟悉的感觉,于是便问了起来。这一问,才知道是南边王老头家的老二,叫做王唯清,和儿媳妇是表亲关系。年少的时候还和自己的侄儿在一起念过书,只不过很早就离开了王家镇,几年后直接带着媳妇回了家。只是人才回来没多久,也不怎么声张,所以没留什么大影响。 这一答,却让姑妈想起了别的事来,只是当时人抱着孩子都走远了,也不好再追上去问了。 姑妈后来又存了心找了自己的儿媳妇打听了一下,原来那人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个牌位,说是自己的义兄,曾救过自己的命,英年早逝无家可归,死活要放在自己家的墓地里。可谁家的义兄义到连身后都要在一处呢。况且那孩子少年时就传出来些事,不过如今都娶妻生子,也就都不再提了。只是将所有事上上下下的一联想,也就什么都清了。 这件事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6 对姑妈来说其实并不应该让她那么放在心上。只是当日那陵园的哭声实在太让人记忆犹新,让姑妈一看见那孩子就止不住回想起来。想起那黑与白中的背影,无助的单薄的埋在冰冷的雪中。 这个世上什么事都有回转的余地,唯独生死不能,可偏偏人总是醒悟的晚,于是许多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都没了去处。多情的也好,无情的也罢,反正一把黄土都埋了干净,想追究也没了机会。 姑妈叹了口,抹干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屋。姑父依旧不明所以,只是这一闹,睡意也都消散了干净,穿戴好衣服后,这一日就开了头。 另一边,徐青山与李往之也起了身,正在外面洗漱。姑妈推开了两人的屋子,看见两床的凌乱的被褥还在心中腹诽了句:“得,还装的挺像。” 吃早饭时,除了两个小家伙还在酣睡外,其余都到了齐。饭桌上的羊肉汤和酥油烧饼是姑父和表弟从外面早市上买回来的,家里媳妇则做了糍粑饭和毛豆咸菜,一端上来,就冒着白白的热气。 徐青山坐在凳子上想伸手去够烧饼,无奈腰还是有些酸,动作也就僵硬了许多。表弟见他这样,就问了问。 “哥你咋了,够不着么?”说着,表弟还好心的夹了张烧饼放在徐青山的盘子里。徐青山揉揉腰道:“前些天腰扭着了,这几天都不大好。” “扭着腰那你可得注意些了,李大哥不是大夫么,你怎么不让他给看看?”表弟好心道。 徐青山闷闷的咬了口烧饼,脸有些发红,连忙咳了几声掩饰了一下脸色。 “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和徐青山隔着一个表弟的李往之这时插嘴道:“还是要注意些的,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提重物,没事多活动活动,对了,我这有本《六字诀》你可以拿去练练。” 姑夫也点头附和道:“是啊,青山你是要多练练身子,我看你比上次瞧着要瘦了不少。” 徐青山道:“那我多吃些就是。”说罢,又要伸手去拿烧饼,不过李往之眼疾手快,先了一步将东西递了过去。 李往之笑道:“多吃些。” 徐青山点头道:“好。” 姑妈喝着汤,心中道:“哟,还装的还一套一套的……” 接下来,就到了送行的时刻了。 姑父得去开铺子,表弟要去进货,二个孩子醒了,弟媳要去照顾。于是只有姑妈和徐青山两人去送李往之。 街上每日都会有去外镇的马车,许多小商贩都会做这车去外面进货,所以客棚里挤了不少要坐车的人。姑妈认识车夫,于是就去找人,想让人路上多照顾下李往之。 徐李两人就先到了客棚,李往之看了看里面的状况,实在不想挤进去,就拉着徐青山站在外面说着话。 “我要走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徐青山对着李往之,头微微低下,听见李往之那么一问,也没抬头,只是眼神朝上,瞧了一眼李往之。 “我想让你说的可太多,恐怕真要说起来,现在是说不完的。”李往之不为徐青山的态度所动,仍是笑。 徐青山看着李往之脸上挂着的笑脸,心中很复杂,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说出的话也没记得要过脑子。 “那……你挑个最想让我说的话,我说给你听,行么?” 李往之挑眉,注意到了徐青山的耳朵红了起来,此时姑妈却回来了,身后就是一辆马车,引的客棚一阵喧闹。 看来的确是没时间,李往之只好赶紧抓住机会,倾了身子,将口凑到徐青山的耳旁道:“说你喜欢我吧。” 徐青山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李往之下一句接着道:“不许成亲,等我回来。” 此时姑妈已经到了跟前,看着李往之正和徐青山咬着耳朵,徐青山的脸一片绯红,李往之看到姑妈就拿起了行李,和姑妈打着招呼。 “车来了。” “李大夫路上多注意些啊!”姑妈还是那么热情,看着李往之上了车,徐青山站在姑妈的身后,也不知道要道别,全程木然的看着李往之上了车。 李往之朝路边的两人挥了挥手,就缩进了车厢中。车夫上了车,鞭子一扬,落在了马匹上,一声啼嘶后,就带着一车的人朝着前面跑去,马车晃晃悠悠的在路间颠簸,扬起了一地的烟土。 姑妈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往之离去的方向。 “侄儿,这个李大夫就没和你说些别的?” 徐青山闻音终于回过神,从那抹消失于天际的风尘中移开,对上了他姑妈深沉的脸,有些不解他姑妈的话。 “还能说什么?” 姑妈掐着腰,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徐青山一眼。 “自然是说些要负责的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李终于走了。 另老王家儿子是个重要的be存在..... ☆、二十一 许多年以后,当姑妈终于晓得侄子和李往之竟然是她推的波助的澜,将本未萌芽的种子硬生生的催成了苗,并且在往后的日子里,又是她亲眼看着这苗生出来的米入了锅上了火,再从熟饭变成了粥,一个完整的米粒都没留下。 她的心情,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复杂两字就能描述的。因为此时此刻,李往之已经唤她一声姑妈多年,逢年过节时在她家的厅堂也有了一席之地,行为举止俨然是一家人的做派。 这时的姑妈也不禁的回忆起了自己是如何将侄儿往李往之手心里送的整个过程…… 话说那日李往之离开了王家镇以后,姑妈拉着徐青山就回了家,这时姑妈虽然在心中已认定了李往之和侄儿有些什么,可还是想挣扎一下,试探试探侄儿是不是真的好了这口。 “侄儿,你还记不记得老王家的那个小女儿么?”姑妈把徐青山拉进屋内,一脸正经的问道。 “老王?又是那个老王?”徐青山是在不知道她姑妈口中说的老王是那个,毕竟这镇子上姓王的实在是太多了,站在街上大喊一声老王,十个里头能有七个回头。 “就是西边街上开裁衣铺的,你小时候人家还抱过你呢。” “早就记不得的,姑妈你有事就直说,是不是又要给我介绍姑娘?若是得话,还是算了吧。”徐青山都不要用脑袋想,就知道她姑妈是什么意思。 “怎么个算了吧,你倒是好好给我说明白!”姑妈一听徐青山竟是一点余地都没的样子,脾气也上来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说是在这里,就算放到都城里你这年纪也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这几年什么样的姑娘没给你见过,俊俏的机灵的贤惠的什么样的没有啊,你这眼睛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7 是长到天上去了,非得碰上个仙女下凡才能入的了你的眼是吧!你爹娘死的早,咱们姓徐的男丁就只有你这一个,我这个姑妈成了外人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不是……姑妈,你听我说……”徐青山一看姑妈这架势,立刻就焉了下来,拉着姑妈的袖子哀求着:“消消气消消气……你对我什么样我怎么会不知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啊。” “裁衣铺老王的小女儿是吧,我去见就是了。”徐青山叹了口气,认了命。 姑妈其实这一出有五成的做戏成分在里面,要的就是想看看徐青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这一看徐青山垂头丧气的模样,那真的五分气也都渐渐消了下去。 要是侄子娶了个姑娘,从此以后这日子都过得不再开心,那么面子上的圆满要来又有何用。人不就图个温饱有余开心度日么,姑妈是这样想的。 “其实,你要是真不喜欢姑娘,换成小伙子也成……”尽管姑妈在内心已然挣扎了很久,脑子闪过无数个遭人非议的场面,可一想到侄儿要是一辈子不得开怀,还是没法说出要他娶妻的话来,只能艰难的温婉的再试一试自己的猜测。 徐青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多在意姑妈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不想反驳。 姑妈一见徐青山迫不及待的承认,便道:“真喜欢小伙子啊?” 徐青山点点头,点点头。 是是是,姑妈你说啥就是啥,我喜欢小伙子就小伙子呗。 小伙子……哎,姑妈你说什么,徐青山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只见姑妈认了命似得一脸绝望神情。 “小伙子就小伙子,我看你也别挑来拣去的了,我看那个李大夫……人其实不错。你……”姑妈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又重重的叹息一声,转身走出了门。 姑妈觉得自己还是得花些时间适应适应,不然她那小心脏实在是受不了啊。 徐青山还一脸震惊的站在原地回味着她姑妈的话。 到底是姑妈说错了……还是他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不多一小更。 姑妈真神助攻…… ☆、二十二 徐青山之后并没有再去质问姑妈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一是他怕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错,万一姑妈并不是那个意思,那自己就实在太糟糕了。再来,这几日因为有李往之在的原因已经耽搁了他不少的事,现在真的入了春,天气常好,学堂也不能再放假。 于是在姑妈家吃过午饭后,徐青山也就打道回府,坐车回了徐家村。 接来下的日子,徐青山有意的让自己忙碌了起来,或者说,就是让自己没事找事,反正就是不闲着。偶尔有村人在徐青山面前提了提曾经客宿在他家的那位李大夫,他也会附和上几句,装作自己因为旁人的提醒才会记起有那么一个人。 然后又是偶尔的,在看向窗外的那棵李树时,再恍然的失了神。之前的几日好似黄粱一梦,徐青山甚至会怀疑李往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幻想出来的。这样说虽然有些略显夸张,可徐青山实在没有更好的理由让自己去相信那天早上李往之的举动。 回过神的徐青山会将指尖抚在唇间,来回轻轻的摩捏着,指尖传来的温度有些高,可远远及不上那日清楚的热度,那是一段徐青山脑海中一直无法抹去,并且循环了无数遍的一段记忆。 昏暗的屋子与身下硬邦邦的床,徐青山趴在上面,全身上下的感官都随着李往之手掌游走的方向跟随,划过腰侧,划过背脊,游蛇般的来到了后颈。 屋子很静,徐青山听见自己胸膛传出砰砰的声响,呼吸的频率也快了许多。 “好些了么……”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缭绕,偕同那只游动的掌划到了徐青山的耳下,然后捏拿住了温软的耳垂,再细细的揉捏。 呼吸的频率再次升高,徐青山不得不翻身,将自己解救。只是床板的面积有限,他刚侧了身,身后就贴上了另一具温热的身躯。耳垂发热发烫,依旧在那只手上被把玩着,而李往之的另一只手也没有息战,抓住了徐青山的臂膀,将人往身后的怀里带。 “会掉下去的。” 接到好意的提醒,徐青山侧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那人的面容近在咫尺了,徐青山不由得咽了喉,像是受了蛊惑似得,凑的更近,然后……贴上了那人的嘴角。 贴合的肌肤处传来的感触是柔软的,让人发出惬意的低吟。徐青山微微张开了嘴,轻咬了上去,齿间挤压的地方很有弹性,徐青山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李往之在臂膀上的手抓了紧。 痛感传到脑中,徐青山心中一慌,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刚要把人推开,唇上却再次感受到温热。 李往之毫不犹豫的咬上了徐青山的唇,直接将人固在怀中。两人的姿势有些别扭,徐青山反侧的身子,时间一长就维持不住,李往之迅速的翻过身将人放平,立刻又将唇贴了上去。 被褥里的热浪一波一波快要冲了出来,徐青山浮浮沉沉的,觉得自己似乎溺了水,怎么都喘不过气来。可气息似断未断,每当竭尽时又会得以喘息。 是真的发生过的。 徐青山不得不承认,那天清晨和李往之,是真的唇齿相依过,而且还是自己主动亲上去的。至于为什么自己会做出那么不检点的举动,那就要归结于自己心智不坚,容易受美色所蛊惑。 可李往之有什么美色可以让徐青山神魂颠倒的呢?这就不好再往下追究了,徐青山可不愿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挖出来。 反正人都走了,再去想这些也没用,至于李往之临走前和他说的话,也都是些废话…… 不成亲就不成亲,反正徐青山压根就没想过成亲,说不说都是一样的。等李往之回来?等来又如何呢,终究这里不是李往之的根,来的再勤快也都是客。 真是实实在在的废话,姑且就当做没听过吧。徐青山很快就淡然了,可这一边徐青山越是淡然,另一处姑妈却越是不能安心。 她想不通了啊,自己将话都说到那么清楚的分上了,怎么这傻侄子还跟没事人一样一点表示都没有。这李大夫走了都快大半年了,怎么侄子还是一点焦急的模样也没有。她侧记旁敲的问了不知多少遍关于李大夫的事,再问下去姑妈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了,甚至徐青山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这李大夫是蛮好,可人家到底是个巡游四方的,去过的地方多了去,怎么会惦记着这么个小乡镇。姑妈你就不要记挂了,少操心点心吧。 姑妈一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暗骂,你这小兔崽子,你当我替谁操这门心呢!接着越看侄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8 子越生气,有种得不偿失的挫败感,于是好长好一段时间都不再提关于李大夫的任何事。 徐青山乐的如此,觉得想明白想透彻,什么都干净了,于是又变回了那个以往的徐先生。 那什么门闲庭下坐看花开花落,冬来扫扫门前雪,秋深收收红李果,不是也是乐的自在。 接着就是日月更迭,万物凋零,最后的冬雪飘落,这一年又过去了。 当学堂前的李花又一次开满枝头,徐青山正在学堂中听着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 门外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原是几个学生迟了到,背着徐青山偷偷的要从门外溜进来,可徐青山的余光早就将几个毛头的动作收入眼底,捧着书册在门边晃悠,悠哉悠哉的来回走动。 门外的几个小家伙左等右等就是抓不到进来的机会,这才反应过来是先生故意在整治他们,于是哀嚎一声:“先生啊,你就别晃了,我们错了还不行么?您就放我们进来吧!” “是啊,先生!让我们进去吧!”门外几个小家伙见状此起彼伏的告饶。 徐青山合了书册,看着门口的几个小脑袋板着脸道:“一人抄五遍韵律歌。明日给我。” 学生哀嚎阵阵,哭丧着进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三 开春的时候,徐青山在学堂的篱笆下围了青砖,在青砖里插苗垒土,计划将整个学堂都绕了一圈,做个花圃。除此之外,后院的一大片空地是块泥地,一旦下了雨,就变得泥泞难行,弄得整个学堂都不爽利。徐青山想了想,托人从镇子买来大块的石板,阶梯似的从学堂的门口一路铺到后院,又做了一套案椅摆在了李子树下,几点添描,一下子就将原本看似简陋的学堂给弄出了些风雅的味道。 春分过后雨如油,花圃里的草苗破竹似的一天比一天窜的高,徐青山记挂在心,早中晚都要去转一圈,看上几眼。 这天下了课,学堂的学生大部分都跑了光,只留下几个之前迟到的学生围着徐青山身边打转。 “先生先生,五遍实在也太多了,根本抄不完的。”其中一个抱着徐青山的袖子摇着,这孩子是个活泼的,是一群孩子里面的头,平日里虽然闹腾,却也知道分寸。 另外几个学生一见徐青山的脸色有缓,全部都凑了上来,一个劲的哀求着,装的可怜兮兮的。徐青山被他们几个逗的摆不出铁脸,于是道:“我问你们,尊时守序,失信于人可是错?”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将头都低了下去,音若蚊声:“是错……” 徐青山点点头,道:“下次可还会犯?” 几个学生慌忙答到:“不会了先生,不犯了不犯了!” 徐青山见他们态度还算诚恳,也不打算再追究,一一扫过去,却见为首的那个孩子没发声,于是便问他:“阿律你为什么不说话?” 阿律面色纠结,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要是说了自己不再迟了,可之后又犯,这不也是失信了。” 徐青山听了愕然片刻,对学生们道:“五遍不抄,一遍却是逃不过去的,明日都要交上来。阿律你留下来,其余都回家吧。”学生一听全都看向阿律,阿律见状,只是摇摇头,让他们先走了。 最后只留下了徐青山和阿律两人。徐青山将屋中的案椅教具归放原位,阿律看了,一并来帮忙。等将一切收拾妥当,徐青山才对着阿律道:“今天因为什么迟到的?” 阿律扭了眉,有些不好意思。“路上碰到了耍戏的,就多看了一会,回过神来就迟了……” “难道你们一帮子人,一个回神的都没有?”徐青山提高了声音,质问起来。 “我……和他们说反正都迟了,不如一块迟,这样先生要是罚下来也不至于……”阿律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徐青山道:“不至于什么?” 阿律喃喃低语:“不至于……太重。” 徐青山心中叹气,果然他猜的不错,这种主意也只有阿律在里面出。 “我看你也不用抄了,跟我过来。”说罢,徐青山转身走出屋中,后面跟着忐忑不安的阿律。徐青山将人带到篱笆下的花圃旁,板着脸道:“以后这些花草都交给你来照看,一直到你从我这离开,要是中间这些花草枯了死了,那可不是几遍抄写就能抵得过的。” “知道了……谢谢先生。”阿律点点头,知道徐青山这是放过了他。 “好了,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是,先生,我回去了。”阿律吐了吐舌头,松了口气,挥挥手别了徐青山。 之后徐青山便关了学堂的大门,回到家开始做饭。 这几年风调雨顺的,田里的收成都不错。年前快放假的时候,徐青山的学生家里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每家都不多,可加起来堆在一处看起来也颇为壮观。其中腌肉年货占了不少的分量,徐青山推了几次也没将东西给推回去,只好收了放到了仓房。这些东西算不上贵重,可是都是实打实的精肉,一条腊肉拎一拎分量沉手,足够徐青山吃到来年入冬。 徐青山将昨日的剩菜热了,又生火煮了清汤下面,简简单单的将晚饭解决了。等到今日的所有事项都了结,徐青山躺在床上,这才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有个叫做李往之的大夫在他家住了几天,而如今,那个大夫已经走了一年。 一年了啊,徐青山自嘲的笑了笑。 他当初果然想的不错,这里不过只是个小地方,哪里会让一个看过了大千世界的人留念,搞不好早就忘在了脑后。再说自己一把大年纪了,怎么还会如此的幼稚,还自欺欺人的说自己不期待李往之对他的说的话。 这一年来,他明明每个夜里都会在脑海中想着也许第二天他就再见到李往之,见到李往之如同那一日,站在李树下,挥手同他问好。 这份期待最开始总是最难耐的,如同江海的怒波,而后随着时日消逝变的渐渐不安,减退成了几个余浪还在敲打,直至如今认清了事实,只剩下潮湿的堤坝提醒曾有怎样孟浪的风浪到过他的心口。最终一切归于平静,连个影子都无法剩下。 徐青山叹息,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从明日起,他再也不去期待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四 照常来说,徐青山下定了决心之后,按照这世上的某些规律,一定是要来一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踏破铁鞋无觅处等等等等的事情来,反正横竖出不了什么新意。 可是老天爷终究还是讲那么一点信用。当又一次的春雨来了又走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19 ,年月辗转而过,已经是来年的初夏。 徐青山的学堂里学生一年比一年多,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只好从以前的同窗里请了一位同做了先生,又在教授的学项中加上算数和天文地理两门。 这几日同窗的女儿染了热病,不能授课,徐青山干脆提前了几日,要假将提前放了,只是多布置了些功课下去,惹得学生们连连哀嚎。 阿律因为去年答应了徐青山要照料学堂里的花圃,这天放堂后,就直奔了花圃,利索的将花圃里的杂草一一拔去。学堂的同伴们都走的光了,只余了他家先生还在收拾,待阿律将草除的差不多了,徐青山也理好了一切,立在了大门前。 此时夕阳摇摇欲坠,快要落入群山之后,徐青山站在学堂的门口,眼中印出着千山的倒影,背后还站着拿着一把杂草的一脸不解的阿律。 阿律望着他家先生的背影,从先生的背影中隐隐的解读出了一种叫做寂寞的味道来。 先生应该是在沉思吧……阿律想。 “先生,先生。”阿律唤了唤徐青山。“先生你在看什么?我杂草都拔干净了,先生你要不要来检查检查……” 徐青山徐徐回转了身子,倒逆的光线将他包裹其中。阿律看着徐青山晦暗不明的面色,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先生在想什么啊……”阿律摸不着头脑,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先生的面容上出现那么一种……哀怨的神情?他只是因为后天要放假,而这些花好几天都照顾不了,所以才在放堂后留下来先料理一部分。 可先生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模样?他应该没做错什么吧。阿律又检查了一遍手上的草根,确定自己是不是拔错了什么。 徐青山看着一脸惊恐的阿律,朝他挥挥手。 “不必了,你回去吧。”徐青山开了口,走出门外,对着里面的阿律道:“再不出来,我可要锁门了?” “哎哎,来了,来了,先生等等我。”阿律连忙跑出来,手中还抓着一把刚拔的草。跟在徐青山的后面。 “对了,先生,我听前面村子的阿哥说,明天那些跑江湖的会来徐家村,到时候一定有好多人来看热闹。” “跑江湖的?”徐青山询道。 “就是耍刀弄枪啊,翻跟斗啊,胸口碎大石,还有喷火的呢!”阿律一提到这个整个口气提了起来,掰着手指数着那些杂耍项目,整张脸上的眉眼配合的特别生动,让徐青山看着笑出了声。 “所以你那时才失了神,魂都留在哪儿了。”徐青山笑道。 阿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起自己是因为什么才留下来拔的草,就不做声了。徐青山见状也不揶揄了,拍了拍阿律的肩头。 “要是这些走江湖的明天真的来了,让你们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真的?”阿律猛的跳了起来。 徐青山颇为无奈的摆摆手。 “真的假的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好了好了。快回家去吧。” 阿律欢呼一声,撒开腿跑了出去,几步就到了分叉口,往左是村口,往左是徐青山家中的方向。阿律转过身,大幅度的朝徐青山招呼,杂草还被他拽在手中,一时忘了丢。 “那明日再见啦,先生!” “去吧。”徐青山摆摆手。 此时夕阳已只剩一线红光,在山与山的间隙之间弥留。徐青山走到分叉口,看了看村口的方向,又向右去了。 再一日。 早读课刚过,村口就传来一阵动静,敲锣打鼓的吸引了整个村子的注意。学生们一听到声音一个个的都挤在了门口张望,碍着徐青山才不敢出门。徐青山见状斥了声:“都给我回去坐好。” 于是七七八八的轰隆隆的又回了各自的位子。 阿律说的没错,这些跑江湖的果然进了村子。徐青山看了一眼堂内的学生们,感受到了他们内心中蠢蠢欲动的翻涌,清咳了几声,肃静了之后,徐青山道:“昨日让你们回家背诵的文章可都背了?” “背了!”学生们齐答。 “那好,待会上来一个一个背与我听。”徐青山点头,开始抽人到跟前默读。 村口的动静越来越大,引的不少人都出去围观。好不容易背完了全部,被喧闹扰的头痛的徐青山揉了揉眉心。往下一看,地下一帮子学生都睁大了眼睛期期艾艾的都望着他呢。 徐青山觉得差不多了,便吩咐道:“明日就要放假,今日布置下去的功课复堂的时候就要交上来,你们回去再准备准备这个月教给你们的文章,等回来了就直接小试。” 话一说完,底下一片哀嚎。 徐青山不加理会,接着又道:“接下来就默写,写完之后就放你们出去看。” 又是一阵欢呼。 徐青海摇摇头,拿起书册等学生们准备笔墨。 晌午时分,徐青山回了家。他提早放了半日,将午后的课都停了。上午的热闹消停了下来,耍杂耍的人都乘着午间稍做修整,暂时歇了。学生们大部分都住的近,跑的飞快赶着回家吃饭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 徐青山吃完午饭又去学堂里转了一圈,村口的那帮人还在休息,可不少学生都赶了回来,见还没开始就回了学堂等着。不仅如此,除了他的学生外,村子里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邻村人,有的还将自己的祖父母也带了过来。 “先生先生!”眼尖的阿律看到徐青山叫了起来,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徐青山没有办法,只好进了屋,然后就被几位老人给围了起来。 不多会,外面都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村里的人一听都涌了出去,在村口围成了了群。不仅如此,还有不少小商贩或推着板车或挑着担子出现在了村口,想来应该是约好的凑在一处做个小集市,各自的吆喝着招揽着人。 而邻近的村子里听闻徐家村有热闹看,都赶集似的跑了过来,一时间人多的将村口都堵了起来。 徐青山与学生们赶得早,占的位子还算靠前,勉勉强强能看清被围着的江湖艺人里一人在眼睛上围起黑布条,手中拿着几枚飞刀对着中心点了红点的木板投掷。 嗖声传过,一下命中红心,引的看的人拍手叫好。 徐青山对这一类武技不甚感趣,看了一会便觉得没劲,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他左右望了望只见一帮孩子们看着正入了迷,全神贯注的看着。 “我好像没见你啊。” 就在徐青山准备转身离去时,身后传来了阿律的声音,一问一答的似乎正在和人说话。 阿律说:“阿哥你也是跑江湖的么?” “姑且也算是吧。”说话的人听得出来心情颇为不错,语调吐出来都是往上扬的。 “那你和他们是一伙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20 的么?不过我觉得好像不太像。”阿律说话的调调总是很丰富,抑扬顿挫的能听得出他的情绪。 “那是什么地方不太相像呢。”被问的人带着笑意反问回去。 “是什么地方我也说不大出来,反正就是不大一样。不过我看阿哥你倒是跟我家先生的感觉更近些。” “你家先生,是村子里那位教书的先生么?” “是啊,阿哥你怎么晓得呀。”阿律一听到那人的回答,有些惊讶,这个人知道我家先生呢。 “你都说我和你家先生有几分相近,那么认识也不奇怪的。”说话的人有意逗着阿律。“兴许我和你家先生相识的时候比你都要早呢。” “怎么可能嘛。”阿律不相信。 徐青山回过头,对上那人的带着笑意的脸,神色如常的道:“李大夫,好久不见了。” 李往之点点头,回道:“怕是又要烦扰青山兄弟收留在下了。” 阿律张大了嘴,正要说话。 忽然人声鼎沸。走江湖的艺人正将武艺耍至□□,拍手叫好的声音一下子就将阿律的声音给淹没住。阿律看着他家先生和面生的阿哥,那句“原来真的认识啊!”没有一人听到。 “这儿人实在太多,不如换个地方在和青山兄叙旧如何?”李往之提议道。 徐青山道:“那也好。”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退出了人群。 阿律对这个阿哥到底没怎么上心,心思一转,就投入到了场中央的身影上去,想都没想为何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会主动和个小孩搭起话来。 所以说啊,幼子真挚天真可爱,才不会像某些老油条似的人精有那么多弯弯折折的小心思,见个故人却不敢搭话,还得迂回一番才能得逞。 之后江湖艺人们接着就是喷火钻圈,逢着初夏的气温节节攀高,在午后升到鼎沸,与热闹的人群衬在一起,竟出来些许繁华的味道。 喧闹过后,江湖人累了散了,收了些打赏就各自散去,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不少来看热闹的村人之后还能跑到小集市上看看逛逛,直至日头有了西斜的势头才结着伴离去。 徐青山家中来着的客人此时正靠在摆着杂物的屋门前看着徐青山在里头忙碌,眼神里含着深意,抱着胸看着徐青山将被杂物压住的床给重现人间。 “青山何必要收拾呢?”李往之道。徐青山没有理会,便搬便道:“不收拾你晚睡哪?难不成睡在地上。” “这提议也不错啊。” “李大夫就别说笑了。”徐青山摇摇头。 “我可没有说笑,李某可是将全部家当都带了过来,只为换得青山兄家中一个铺位。” 徐青山停了手,总算正视了李往之,李往之见状又补道:“不过可不是这间屋子的铺位。”之后有意的回望了一眼徐青山住的那间屋子。 许久之后,徐青山吐出了两个字给李往之。 “无聊。” 于是李大夫首战以失败告终,只是以李大夫的为人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言弃,他的手上可是有着改变战局的杀手锏。 李往之又道:“其实我来之前,是先去拜会了姑妈的。” “那又如何?”徐青山看着李往之意味深长的嘴角逐渐上扬,放下手中的一切和李往之面对着面。 李往之上前一步,近了徐青山,贴着他的耳道:“姑妈可是将李某当成了徐家的上门女婿,答应将青山许了我呢。你说如何呢?” 徐青山身后就是被收拾出来的床铺,此时被李往之压迫近身,已经没了后路可退,终于变了神色,脸庞起了红晕,一下子坐到了上面。 “李往之,我求求你就别再逗我了行不行!”徐青山双手掩住脸,说出来的话让李往之意识到自己将人弄急了,已经出了哭腔,于是连忙上前将徐青山环在怀中,手掌抚上了徐青山的背脊轻轻的拍着。 李往之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一上来的确有些操之过急,可是这整整两年他都在担忧着徐青山会不会已经娶妻生子,然后完全将自己忘却。如今好不容易这担忧卸了去,徐青山的冷淡的模样却还是让他着了急。若是还依着徐青山原本的调子来发展,怕是花上个十年八年都达不到自己的意图。 所以李往之在来之前苦想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就直接的敲响了姑妈家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 ☆、二十六 华月初上,初夏之夜清风气朗。 李往之又至徐家村的消息在傍晚就已传开,受过他恩惠的人一听皆是大喜,来来往往的伫立在徐青山的家中,少不得又是一轮寒暄。其中村长最为尤甚。他一听到李大夫回来,二话不说就是到了徐青山的家中把人拉了出来。又吩咐自己婆娘下厨烧了几盘小菜,拿出了自己私藏的一坛香酒,拉着李往之就要叙旧。 徐青山并没有跟来,而是在家中为李往之收拾床榻。 李往之捧起酒碗也不客气,一仰而尽,爽快的劲头让村长大呼过瘾。 “徐叔,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的。”放下酒碗的李往之欲言又止,的确像是碰着了什么难以解决之事。 村长是个什么性子,前文意略见一二,当下就让李往之直言不讳,只要帮的上忙必然会全力以赴。 李往之又倒了一碗酒,面露感激之情的将事情娓娓道来。 徐青山将李往之的被褥铺好,忽然就打了个喷嚏,转头一看,是窗子开着,风打了进来。 虽说是入了夏,但贪凉染病的事例也有不少,另一位先生的女儿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么?徐青山走向窗前。 小窗之外夜色浓郁,一轮明月,银河玉带星点点。 徐青山伸手将窗框一带,就将美好月夜给挡在了窗外,毫无欣赏之意。 难怪遭人抱怨。 不解风情啊。 徐青山在堂屋等了一会,依旧不见李往之有回来的迹象,打了大呵欠就去睡觉了。 反正人又不瞎,总归认的路。自己年纪可是一大把了,熬夜多伤身,比不得的。念头于此,徐青山心安理得的就回屋睡去。 当然,至于睡不睡的着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李往之是在半夜才归的家。 村长热情如火无法推脱,一坛子酒喝的见了底,吵吵嚷嚷的让李往之放一百个心。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啊,李大夫,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放心吧,我们徐家村这里就是李大夫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哎呀,哈哈哈,我们村子里不仅有先生,现在连大夫也有了,哈哈哈哈。”喝醉的村长行步已经没了章法,东倒西歪的要去送李往之到徐青山的家中。 李往之自己醉的也有些迷糊,还是把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21 村长挽留住了,让徐嫂好好的照看,踏着月色的余晖踉跄的回了家。 一路跌跌撞撞还绊倒了几次,撑地爬起,拍拍手掌,又斗志昂扬的朝徐青山的方向前进了。 柴扉大开,自然是徐青山有意留门。李往之进了大门还不忘转身把门关好。 堂屋的门也是开的,月光照亮堂屋,一片皎洁明亮。 李往之傻呵呵的笑了,他这是半醉半醒,脑袋虽然被酒意给熏的混乱,心却还是细致有条理的。 这往左是徐青山的屋子,朝右是徐青山给自己准备好的客房。 还用选择么? 李往之直接推开了徐青山屋中的门。 哟。 怎么没落门栓呢。 大约是徐先生忘记了吧。 于是月落日升,晨光微醺,鸡鸣声划破天际。 徐家村又开始了崭新的一日。 姑妈起的早早的,坐上了第一趟往村落去的马车。驾车的大夫见姑妈心事重重的模样,就好心问上了一句。 “大姐你这是回娘家啊,那么一大早的,是家里有急事?” 姑妈声色凝重的点点头,直道了声是有要紧事。 车夫见了心里估摸着这大姐家里是出了白事,猜一猜年纪和大姐的脸色,搞不好还是亲爹娘,于是也不再多问,专心的赶着马车。 到了地方,姑妈下了车,车夫还好心的安慰了几句。 “生老病死是常有的,大姐你看开点,不要太伤心了。” “生老病死?伤心?这是那的话啊!”姑妈一路上都在想着侄儿和李往之的事,哪里有心事去注意旁人,一时被对方的话给弄的莫名。 “大姐不是家里有白事?”车夫一看人脸色恢复如初,哪里还有什么沉重之色。 “当然不是!”姑妈自然反驳。 “那……哎哟,我这是说错话了,大姐你别见怪啊。”车夫不好意思了。“我拉了那么多年车了,像大姐刚刚那模样的,都是家里老的出了要紧的事,我这……大姐你别生气啊!” “原来是这样,没事儿。”姑妈一听就明白了,她父母公婆早就去了,没什么禁忌了。不过…… “我家出的可是喜事,弟兄是好心我知道的,不过还是问清楚的好。”说完急匆匆的就走了。 “喜事啊……” 那车夫就不明白了,既然是喜事,大姐你干嘛拧着那么沉重的脸色…… 徐青山睡的正熟,暂时不会醒来。反而是宿醉的李大夫因为脑袋昏痛的厉害,难受的不得已起了床,他出了堂屋真要到灶屋烧些热水,刚生好火,就听到外面有叩门的声音。 宿醉的时候有人来打扰。李大夫其实还是很不开心的,但还是去开了门。 不会是徐叔吧,昨个晚上他喝的可不比自个要少,这精力也未免太…… 门一开,李往之微微张了嘴,明白过来后以最快的速度化惊讶为欢迎,迅速的吐出了一声“姑妈早啊。” 姑妈挎着小包袱,看着李往之只穿着内衫,又望了望日头,回了一句。 “我看可不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七 姑妈在堂屋已经坐了有一会了,屋子里头的徐青山还未醒。李往之提着壶进来,拿出杯子倒了茶水双手捧至姑妈的面前。 “姑姑一路过来辛苦了,喝些水解解渴。我先去做饭,待会等青山醒了再说也不迟。”李往之可是很自觉,表现的那是一个落落大方,俨然把此地当做了自己府上。 姑妈接过茶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呡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以当徐青山醒来推开房门一看,一副诡异无比的场景显现在眼前。 他姑妈坐在饭桌上一脸窥探的望着自己,另一边李往之正将手中的盘碗放下,回转过身满脸欢喜的看着自己。 此情此景实在有些不大对劲?徐青山总觉得不太对,可又说不出那里出了问题,可见姑妈的神色平静,不由的心下起了不安。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徐青山下了评断,道了一声:“姑妈你先坐,我去洗把脸。”说完,便拉着李往之急匆匆朝屋后走。 “你那么慌张做什么?”李往之被他拉着,不解其意。 “你实话和我说,你和姑妈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猜猜啊……”李往之朝徐青山眨眨眼,让徐青山很像掐上他的脸颊。 当然,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李往之轻声连喊了好几声的疼,却是笑意盈盈,一点悔意也没有。“青山也真是狠,求的时候知道要温顺,用不着了就下狠手。”说完,拉了拉自己的领口,露出一片绯红。 徐青山顿时气短,脸腾地一下红了,刚要反驳,就听到姑妈喊人。 “还没洗好么,快点来吃饭。”姑妈站在门口,朝院子里喊了两人。 于是没法在追究,徐青山只好去糊了把脸进门去吃饭。 李往之亦步亦趋的跟在徐青山的身后。 姑妈坐镇堂中,接受度较之两年前已大幅上升,可心中还是忍不住念叨:哎哟,你两也太腻歪了吧。 吃完饭没多久,就有人敲响了徐青山家的大门。 堂屋中的三人异样沉默,直到门声响起前无人开口。姑妈一听到动静便如惊弓之鸟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将徐青山与李往之两人吓了一跳。 沉默顿时,姑妈道:“我去开门。” 她松了口气,朝大门走去,身后两行视线如影目送。 门开之后,有的只是熟人,村子打了个哈哈,一见是姑妈,站在门外就三言两语的寒暄了起来。 “小妹子,你来看小徐啊。” “是啊,伍哥来找青山有事?” “不是找青山,是找李大夫,这不是昨个和李大夫说好的嘛,让我过来商量事情。” “什么事啊?”姑妈说着还望了望屋里,然后将村长迎了进来。 “进来说进来说,人都在屋里呢。” 之后的气氛显然就松懈了不少,村长将李往之的诉求当着徐青山和姑妈的面说了,听的徐青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什么时候答应李往之要让出一间屋子给他?结拜成义弟又是哪一出? 徐青山看向姑妈,却见姑妈一点也又没异议。 “我看着两个孩子脾气也对味,李大夫的为人我也是见过的。妹子,你也是青山的长辈,这事你看如何?”村子见徐青山不语,以为是他碍着长辈在场不好直说,所以直接换了苗头,找上了姑妈。 姑妈面上听着村子的话,腹稿早就打好了。 “这是好事情啊,村里有个大夫怎么都是好处,也不需跑上个几里的地去别处求了。青山和我说过了,我没意见。”姑妈赞同,通情达理好似照了明镜。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22 李往之笑意更甚,挨着徐青山的手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扭了扭。 徐青山已经没心思去理会李往之的小动作,内心的浪潮还在滚滚的翻涌着。 李往之说瞎话也就算了。姑妈啊,你怎么也跟着一块呢? 当天夜里,姑妈留宿在了徐青山的家,李往之和徐青山名正言顺的挤在一个屋子里。 初夏的夜来的晚,姑妈在家折腾床铺,徐青山只好带着李往之去学堂后院闲聊。 李树的枝叶茂密,风一吹打,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徐青山和李往之对坐,桌上还摆出一户小酒。直到他俩将壶倾尽,姑妈才将人唤归。李往之牵起他的手走在村中的小路上,就像平常的眷侣一般。 而直到这时徐青山才真的意识到,似乎,自己的生活里真的要加个人进来了。 没过几天李大夫常驻徐家村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而他居在徐先生家中的事也成了全体村人公知的一件事。 之后,便是李往之的接风宴,或者换个头目,是李往之与徐青山同居于一家的庆贺之宴。 摆宴之前,徐青山的大伯母拿了好多大红纸剪出来的喜字给徐青山。 “青山啊,你看看剪的怎么样,六对也不知道够不够,我去数一数啊。”大伯母手上拿着喜字,一边说一边去数徐青山家中要贴字的地方。“大门小门堂屋内屋……” “不是,我说你剪这个做什么……”徐青山看着伯母拿着喜字在门板上比划着,心里咯噔一下。这大红双喜字可都是成亲时候才用的。 “当然是贴啊。”大伯母是理所当然的。 “可这是婚娶成亲才贴的啊。”徐青山纠正。大伯母没反应过来,顺口就道:“对啊,不就是成亲嘛……哎呀,青山啊,这百无禁忌的,反正都是喜事嘛,一样的一样的。”说到一半的伯母算是反应过来,将徐青山往大门外一推。 “你先去忙别的,这里就交给我了。”之后大门一关,就将正主隔离在了门外。徐青山只得无语,去寻学堂里的李往之。 接风宴的前晚,堂屋点上了两根红烛。徐青山坐在堂屋中央,看着左右两边的门板上大刺刺的艳红喜字,生出了曾在梦境中的恍惚之感。 李往之从屋子踱步走出,来到他的身侧,温言细语督促他进屋歇息。 他一步一步走向前,走至门前,回首瞩目。李往之正要吹熄红烛。 他出声阻下,得来李往之的无语的眼神询问。 “别吹,就让它燃着好了。” 李往之听完笑了,在跳动的烛光里宛如春风,李往之走上前拉住了自己的手,一同进了屋。 花烛夜话,对影成双。 这场景在年少时也曾梦寐几许,却不曾得尝。 可岁月温柔,终能吹化寒霜。徐青山只觉的万幸,万幸的是李往之又回到了这里。 夜才开始,堂屋的一双红烛直至蜡尽,都未曾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八 摆宴的那天,徐青山的姑妈在酒席上哭的肝肠寸断,村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她家中出了什么事,三姑六婆的拉着她劝,要她想开一点。 结果,徐青山的姑妈哭的更加的凶狠,抓着李往之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李往之半天,最终吐出句:“你要好好看着我家侄儿啊,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李往之:“……” 徐青山:“……” 村人:“……” 姑妈说完才反应过来,立刻又道:“看我说的什么啊,没病没灾就是福气,李大夫啊,我是让你多看着我家青山的身子。” 李往之忙道:“自然自然,姑妈且放心就是。” 话止于此,众人皆是松了口气,然后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有徐青山一人面色复杂。他总觉的,这场景似曾相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出自何处。 直到,李往之和他一起度过了三个春夏秋冬。深秋时,李往之提出学堂还少个名字,然后提笔一挥,徐青山的学堂就挂出了一块“青山书塾”的简匾。 学堂的匾挂上的那天,学堂里有不少人来庆贺,李往之站在大门口笑脸相迎,俨然正主,而后他居于其次,再次受人恭贺。 倒不是李往之喧宾夺主的行为让徐青山不痛快了,恰恰相反的,是徐青山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中意了李往之。 他做了稍稍回想就会发现,无论何时何地,李往之似乎都是挡在他的前面的那个人,是除了已故的双亲和长辈之外唯一一个替他出头的人。徐青山做了那么多年的阿姆哥和先生,替人排忧解难,倾听心声,可就是唯独自己没有那么一个人肯为他解忧。 但是没有却并不代表徐青山就不期望能有一个人为他站在身前,填补他缺失的那份温情。 接下来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了。 这要从他和李往之平日的相处说起。虽说他和李往之在各个方面都甚是和谐,可两人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好,偶尔的,也有相互闹脾气的时候。 徐青山生气的原因大多都是因为李往之闹他闹的狠了,脸皮太薄,又不肯拉下脸来与之相抗。只能甩着脸离家……去学堂度日,以示他真的动了气。 而通常呢,只要李往之乖乖的对他服个软,态度诚恳的认了错也就过去了,十分的好哄。对此,徐青山并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太好拿捏,而是因为他姑妈特地的和他嘱咐过。 过日子呢,有时候就要睁只眼闭着眼,棒子和糖都要给,但是不能给他太多糖,以免对方得寸进尺,做什么事都没了底线。当然,棒子也不能太狠,毕竟是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总是闹会伤了感情。 徐青山听着觉得很有道理,而且做出来的效果也是十分不错。 于是事后和他姑妈一起聊家常的时候,随口提了几句,让他姑妈一脸的得意。 “那是,你也不想想我这是积累了多少年的经验,听我的,准没错!” 徐青山表示的确甘拜下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的他姑妈的语气总觉的有那么一点不对头。 “慢着,姑妈,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和小燕说的差不多呢?” 小燕是姑妈家的女儿,七年前就嫁的外镇,婆家这里办了场酒席,徐青山被叫去写请帖,陪着表妹听了整整三天她姑妈的驭夫经,什么从小窥大,细节决定成败,还有什么和公婆的相处之道,林林总总的,事事都能引据经典,条条都有至真大理,简直让徐青山内心撼动的差点要拜他姑妈为师。 只不过,现下听起来,却是那么的不对劲。徐青山想起那日姑妈的语气,竟是和小燕出嫁时她娘的语气一模一样。终于意识到自己那么久以来纠结的关键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23 处。 徐青山的姑妈沉默了许久,一脸复杂的看着徐青山,最后,呵呵了两声。 徐青山:“……” 姑妈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徐青山的脸红了红绿了绿。回家对着李往之发了一通脾气,让李往之完全摸不到头绪。 “我这是什么地方招惹了你,你至少也得让我死的明白啊!”徐青山冷着脸看着李往之,如同他姑妈一样,一脸的复杂。 再来说李往之。 李往之闹脾气的原因则是因为徐青山的姑妈依旧不死心,三天两头的变着法子的给徐青山介绍姑娘,徐青山对他姑妈没有办法,只能嘴上答应,然后去见那什么阿红小妍的。 连名字都那么的艳俗,李往之在心中无限的唾弃。面子上却还得装作一副替徐青山欢喜的模样。哟,这是好事啊,青山你看啊姑妈对你就是上心。 李往之嘴上越是这样说,徐青山就知道这是要难办了。果不其然,李往之郁悴了好些天,让徐青山觉得周身都缠上了一圈怨气,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只能和李往之摊牌,说是姑妈有意而为之的。而李往之听了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哼哼的道:“你以为我瞧不明白幺,我气的是你居然帮着她来唬我,一起见我不痛快,哼,我让你见个够。” 徐青山沉默许久,终于意识到了错误,当夜就将李往之关在了门外。 第二日,李往之一改前几日之风貌,如沐春风的以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原谅。 两人就此和好,再无类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算一算,李往之在徐家村已经住了已近了十年。 这一天,有个瞎了一只眼的算命先生到了徐家村,寻了个空地,在地上放了块麻布,布上零零碎碎的放了铜板竹签红绳等物件,一大早就在村头摆起了摊子。 李往之起的早,去村旁的溪河里打水,看见了村口的算命先生,李往之一时兴起,便跑回家将要去学堂的徐青山拉到了村口,非要去算算。 在李往之放下一枚铜钱后,算命先生抬起了眼,主动的朝徐青山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徐青山指了指自己,心中腹诽道,为何找上的是他而不是丢了钱的李往之。 李往之推了推他,推到了那算命先生的面前。 算面的摸了摸徐青山的手,一寸寸的细捏过,又示意徐青山的脸伸过来,待摸完后,撸了撸他下巴的山羊胡,感叹道:“德隆望重,得以天保,是好命啊,长寿呐。” 还未等徐青山反应,一旁的李往之倒是先笑了。 “先生说你能活的久呢。” “真活那么长,那岂不是要变老妖精了。”徐青山咂嘴,显然没有李往之那么高兴,有些怀疑,于是凑到李往之耳边道:“准不准啊?别是招摇撞骗的,胡乱诌的。” 李往之下了力气捏了徐青山的腰,正色道:“不许乱说话。”徐青山被李往之掐的嘶嘶的只抽气,不敢再乱说话,只是把李往之往前推了推,对算命先生道:“那先生给他也瞧瞧吧。” 算命先生用仅存的那只眼瞧了瞧李往之的面相,然后叹息道:“六亲淡薄,兄弟无足,早年驿马大动,漂泊四方。” 李往之听着,不住点头,徐青山听来却有些不高兴,却因为李往之示意的眼神没怎么出声,最后只问了句:“那他的姻缘呢,怎么样?” 还未等先生说话,不远处就有学生喊着徐青山,徐青山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学生要管,一堆人都等着他呢,可是没听到李往之的姻缘有有些不甘心。 先生一见这情况,就对他说:“快些去吧,教育育人可是大事。” 李往之也点头,对他说:“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便是,快些去吧。” 于是徐青山只好听从,急急忙忙走了,飞速的没了身影。 算命的先生拉住李往之的手,闭上眼细细的摸过,然后忽然一笑道: “你却是个有福气的人。” 李往之收回手有些不解:“那么说,我和他都是好命了?” 算命的摇了摇手,微眯着眼,一脸高深莫测的道:“有好命和有福气是两回事,不能相比,不能相比的。” 李往之还想说些什么,可那算命的已经开始收摊,嘴里唱着不知哪里的乡间小调,朝着远方走去。 带徐青山从学堂归来质问李往之姻缘之事时,李往之只好撒了个慌,装作失意道:“他说我啊,终身不娶,可却是有人相伴终老。” 徐青山听后,高兴了许久许久,当夜就让李往之得了不少甜头,让他深感徐青山姑妈的一番教诲实在精深。 这有些事,的确不必交代的太干净,要挑着说才好。 接下来,又过了好些年。徐青山快要六十岁的时候,李往之得了一场大病,这病是在深秋的时候,李往之为了冬藏做准备,上山狩猎不慎落入水潭冻了整整一个晚上,幸好那天有村人上山,被发现给救了回来。 徐青山寸步不离的照顾了李往之整整一个冬天,在好不容易就要熬过一个严冬,眼见就要开春回暖之时,却还是没挨过去。 那天夜里,徐青山和李往之窝在一个被褥里。明日就要开堂,徐青山特意歇了早,就在睡得迷迷糊糊之时,迷茫中感觉到李往之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喃喃的在说些什么。 他无意识的将被褥替李往之掖好,怕冷风灌进来,强打起精神听李往之说话。 李往之是很英俊的,即使眼角已有了浅浅的沟壑纹路,两鬓见显出隐隐白雪,即使在重病的时候,依旧不能忽视他是个五官十分俊朗的人,他微微的垂着眼帘,低着头,在徐青山耳旁说着事。 “我走了以后,你要把我葬在山上,这样我就能天天在山下看你。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以后你身边没了我,万事都要多注意些。”“冷了,要多添些衣服,夜里被子盖好。”“若是有好的,身边再找个人罢。” 徐青山闭着眼,眉头却皱起。 “说什么有的没有,你这家伙心眼小的跟针的,我要真找了,你还不得闹上天去。好了好了,快睡。” 李往之搂紧了怀里的徐青山,念念叨叨,气若游丝。 “让我说罢,我想和你再说会话。” 徐青山佯装无奈。“说罢说罢,我听着。” “徐青山啊……” “在呢。” “我们好像真的过了一辈子……” “本来就是真的。” “你再说些话给我听听吧……” “那我说,你听好了,我徐青山此生只爱过李往之一人,从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念着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这次你总算先说了。”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24 李往之还在絮絮叨叨的在说着,可徐青山听着听着,就抵不住困倦,只将李往之抱得更紧,最后同李往之一起闭了眼,睡了过去。直到有人来敲门,才悠悠的醒来,他翻下床,披了外衣,淡淡的告知那人说今日不去学堂了,然后回屋继续拥住李往之还微热的身躯合了眼继续睡了。 在睡着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里第一次见到李往之的时候,却换了个视角,做了旁观的人。 他在梦里看着自己站在学堂的窗边,那时他还算很年轻,面庞干净温和,正瞧着李子花出神。他顺着自己的目光看去,只间那花下立着一个人,也正瞧着那开的正好的花枝。 李树花下的李往之穿了身白衫子,外面套了件墨黑的罩衣,后面背着竹筐,踮着脚将那枝花折了下来,然后走得近了,侧着身子,从徐青山看不见的角度,在窗边站了好一会。最后,将那支花放到了窗台上。 徐青山温润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 他捧著书册,领着学生一起朗声道: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冯妇虎,叶公龙,舞蝶对鸣蛩。衔泥双紫燕,课蜜几黄蜂。春日园中莺恰恰,秋天塞外雁雍雍。秦岭云横,迢递八千远路;巫山雨洗,嵯峨十二危峰…… 梦中的徐青山望着窗边的李往之,有些着迷,他知道自己如今是在梦境中,总会有醒来那一刻,可他多想一直不醒,就那么一直看着李往之。而梦里的李往之似乎察觉到了他,竟然拿起窗边那枝花朝他走了过来。 他看着李往之朝他走来,停在他面前,眼眉间含着温柔的笑,将折下的那枝李花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拥住他,在他耳边轻轻道:“你莫要急,我会等你。” 徐青山的眼眶一温热,视线刹那间就模糊起来。 这梦就那么戛然而止。 徐青山从梦境里醒了过来,他依旧窝在李往之的怀里,被褥中很温暖,心里却是空荡荡的,只觉得很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满面的泪水,一片冰凉的湿意。 李往之去了之后,徐青山按照他的吩咐,将李往之葬在了山上,从家门口往上眺望,正对着山间李往之安葬的方向。 从此之后,徐青山每日早起出门,都会对着李往之的方向说声,我出门了;从学堂回家时,还要说声,我回来了;最后到这天结束,徐青山就要闭眼安眠,梦会周公时,他还要自言自语一番,认真的拍拍床榻的空余地方,道一声快些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任性。明日还有三更完结,大家先不要放弃。 求评。 ☆、三十 三十 徐青山往后独自一个人又活了好多年,他依旧在徐家村里做教书先生,每日清晨,听着学堂们学子朗朗的读书声时,偶尔会有点迷糊。 村里还是会来些兜售小玩意的外乡人,他们摇着驼铃,走进徐家村,在徐家村里兜转一周,大声的吆喝。 每当这时,徐青山总会停下手上的事,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叫卖声,就算在授以学识的当口,也会放下手中的书册,象是入定了似得着迷得听着。 徐青山的学生们都知道,这是他们先生的习惯,他们会静静的等着先生回过神来,然后继续方才打断的内容。 那一声声吆喝声各种各样,带着不同的外乡口音回荡在徐家村,说不上是什么动人心弦的声音。可在徐青山的耳中听来,总是有那么一丝丝别的意味在,好像每一声的呼唤叠加在一块,就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 在没有李往之的日子里,徐青山有时候会想,也许不是那个梦,说不定他会跟着李往之一起走,李往之这个人总是很明白,总是能先他一步将一切看清楚,将自己吃的死死的,连抱怨声都没有底气。 徐青山曾经是和李往之埋怨过的,当时李往之已经在徐家村住了五年,早已成了村中一员。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好像就该是如此。 李往之在院子外面晒着草药,徐青山无事,便帮着他一起理,理着理着,忽然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习惯了李往之在家中的各种痕迹,终于发现了对方几乎是不动声色的就将自己给收拢,于是幡然醒悟,心中无比郁瘁,对李往之的一肚子黑水起了牢骚。 李往之听完他的埋怨,只是笑,乐不可支的样子让徐青山很是忿忿不平。 “你这是什么意思,笑成这样?”徐青山不乐意了。 “我笑你这个人才是扮猪吃老虎的,你看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哪一样不是必须你愿意,肯点头,我才能得逞。四两拨千斤,也得是千斤心甘情愿,四两才能拨的动,你说是不是,我的徐先生。”李往之放下草药,从身后环住了徐青山,将下巴搁在了徐青山的肩上,眼睛笑的弯成弦月,象是狐兽偷到了腥似得。 “那如果我一直不肯点头呢?”徐青山纳闷的问。 “可能,我会一个人偷偷的哭一场,然后依旧如此。”李往之不在意的道,徐青山则不再不说话。那时候一意孤行的避开,连一点勇气都没有的自己,若是没有往之的坚持,那么结果一定会是错过吧。徐青山站在里李往之的角度回顾了一下,的确是要流泪的冲动。 自己何其有幸能得到心上人的眷顾与不弃,还能与之相守多年。就算李往之先行一步,还是和他约好了会等着他。 “说的好听,还不是被你牵着鼻子走。” 结果到最后,即使隔着阴阳,自己却还是在按着李往之的意愿在走,徐青山无奈的对着山上的方向自言自语着。 如今的徐青山只能在午夜梦回之时,期待着能在梦中多和李往之相处一会,于梦中再听一听李往之的温言细语。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一 一日一日,光阴难留,与青山一比,人间总是过得很快。 徐家村的人又换了一换,徐青山也已经记不得他的年纪了,只是从他深深的皱纹来和佝偻的背脊来猜测,该是徐家村年纪最大的一位。 他不再做教书先生,每日就在家里浇花种菜,又或者什么都不做的,就对着青山的方向发着呆。 徐青山老了,真的老了,以往的很多事他都记不起来了。他在徐家村里德高望重,连咿呀学语的幼童见到他,都会下意识的的摆摆手。 他教过的学生们大多都离开了徐家村,带着青春的活力到外面去闯荡,多年都不曾回乡。 徐家村在这时候已经成了一个很有名的村子,因为徐青山的学生里出了一个大官。大官乘着回乡祭祖,特地的拐到了徐家村去看徐青山,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他有青山独往之 作者:狐添棋 分卷阅读25 整个村子热闹非凡。 大官姓易,名曰之姜,是个外姓人,小时候在母族这里呆过几年,听了几年徐青山的课。初来乍到时还满脸的不情愿,硬被自家的娘亲给押过来的。看着自家娘亲和徐青山说话,低着头正觉得无趣时,却被一阵酸涩的鲜香勾住了。 学堂的后面长着一颗大大的李树,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吃过这棵李树的李子。而小易初次登堂的时候,就被这棵李树上红彤彤的李子给吸引住了,酸酸甜甜的果香从外面飘进屋里,十分的引诱人。 不只是他,这一段时间,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被这香气弄的垂涎欲滴,认真程度大幅下降。徐青山看在眼中,若有所思。 这天下了堂,小易没走,他偷偷的躲在了后院和屋子的缝隙里,就等着人散光好对李树下手。等了好一会,好不容易人都散尽了,刚想出去却被一阵动静给吓退了回去,偷偷的瞄了一瞄,原来是先生搬了个凳子过来。 满树的红果磊磊挂在树上,徐青山踩在凳子上踮起脚尖去够树上的果子,李往之来学堂找他,看到屋子没有人,想都没想就去了后院。 脚步声在徐青山后面响起,徐青山一回头,顺手就将刚摘下的李子递到了李往之的面前,李往之报以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眉开眼笑的将果子咬了过去。 “甜幺?”徐青山问。 “甜。”李往之不住点头。 “那我摘些下来。明个给学生们分一分,再不让他们尝到,一个个都快没魂了。”徐青山说着,又往李往之嘴里塞了一个,转身又去够树梢上的果子了。 李往之则一直就在徐青山的身后站着,默默的,守在他的身后。 李子的香味还是那么浓郁,可小易却盯着那两人看的出了神,直到两人将果子都摘好,离开了学堂。 那一幕不知为何,就那么印在了易之姜的脑海里,多年都挥散不去。 他总觉得,那副景象说不出的动人,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可是让他说的明白些,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些什么。午夜梦回,总是会出现在他脑海,并且随着长大成人,越加的抓心挠肺。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完结。 ☆、三十二 “先生可还好。”小易如今已变成老易,但是在徐青山这老老先生面前依旧是要弯下腰的。徐青山却是老的迷迷糊糊的。 “啊,吃过了吃过了。”徐青山拄着拐, “我记得村里还有李大夫,他可还好?” “大夫啊?”徐青山微眯着眼,费劲的回想着。 “李大夫,姓李,李往之李大夫。”小易大声的在徐青山耳旁喊了一遍,徐青山模模糊糊的算是听明白了其中的几字。 “李大夫……你是说往之啊,他在哪里……我带你看他。”徐青山踉踉跄跄的拄着拐,蹒跚到了门外,对着青山的方向,指给小易看。 小易张大了嘴,十分震惊。 拜别先生后,小易随意的和村人聊着徐家村的状况,想起李大夫的时候,又问了问。 “李大夫年纪都那么大了,怎么还上山?” 村人不得其解道:“李大夫,咱们村可没有姓李的大夫啊。” “怎么会,和徐老先生在一块的,李往之李大夫!” 村人一愣,而后说道:“大人说的是他啊,哎,李大夫都死好多年了,棺材还是我帮着一块抬的。”村人又指了指山间。“就埋在山上。” 小易随着村人的指向去看那山间,却只见那处云雾半掩,青山之上深墨点点,却是什么都瞧不见的。 之后还是要过日子的,徐家村还是徐家村,依如过往。 在这里有个老先生叫做徐青山,他教了几十年的书,千百个学生中,有的官拜丞相位极人臣,有战死沙场铁骨铮铮,有的居于市井,有的默默无闻,而然,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曾经在年少时都叫过徐青山一声先生。 只是现在,几乎没人知道徐青山年轻时候的模样,当然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先生身边曾经有一个叫做李往之的人在这里落地扎根,在青山上入土为安。 他们只知道在山上,有一座墓碑,那墓碑之下葬着徐青山早年相识的一位挚友,墓碑上只有草草的几个字,是徐青山亲手刻上的。 未明与先生的关联,也无生前名讳。 青山独往之。 单单数字,几近成迷。 青山独往之,这算是什么呢?当然,也只有徐青山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才明了这几个字的意义。 离去的那天是一个大好的春日,在他走马观花,回顾一生的那刻,徐青山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夜里。 那一夜,月色正好。 山头悬着上一轮明月,泼墨上现出座广寒玉殿。 人间千里婵娟,蝉蛙鸣音,清风疏影。 李树的叶枝斑驳入地,流光溢彩的铺满一片星碎。 李往之在月光下好看的象是个仙人一般,他喝着酒,弯弯的眼睛直盯着徐青山,随意又认真的要说要留下来。徐青山的心砰砰的跳的很快,在胸膛里象是要跳出来,手足无措的去斟酒掩饰自己的慌乱。 李往之笑的实在是太明媚,那种笑就象是迷魂的网,毫不费力的就将徐青山给套住,再也不能挣脱。 “这处青山之下,你可愿与我往之终老?”“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幺?”李往之将徐青山拉入怀中,轻声细语道:“装模作样吧,你不说,可我懂你啊。” 可我懂你啊。 就是那么一句话,徐青山才明白了过来自己为何处处落在下风。 李往之的的确确是懂他的,这种懂不需说透,只一个眼神交汇就能知晓。徐青山一直徘徊犹豫就是因为他总是不能明了这是种什么样的情谊,怕是他所想,也怕不是他所想。 毕竟人世间的情与爱有太多解读,有人说那是不动声色的两军交锋,也是锋利却伤不见血的刀刃。 是狠绝而隐忍,是温柔又有怜。 是无理却信服,是寻常可见毫无新意,又是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是有今生无来世的执妄,是生离死别皆似平常。 而李往之给他的简单明了。 一是知你心意,便不再相离。 二是有青山,却只愿与之共往同去。 【完】 分卷阅读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