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屠戮》 第一章 序幕 ?“我好怕.....” “求求你,快跑……不要管我……” “我爱你.....” “要好好活下去……” ………… ………… 叶青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痉挛,即使在昏迷中,也没有停止过抽动。 脑子犹如被搅拌机打碎后,又被粗暴地塞入了狭小的脑壳中,臌胀,刺痛,昏沉。 他的身体依然还挂在淡黄色液体中,这个一个直立的玻璃罐,罐子上插着两根插管,一根输入营养,一根排出废液。 这就是个冰冷坚硬的水晶棺材,至少他这样觉得。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 被迫地展露着自己的躯体。 被研究,被切割,被接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这里,没有尊严,也没有生存的意义。 有的只是冰冷的实验。 ......... 若是没有刻骨铭心的回忆,或许他也早就被绝望吞噬。 就像其他被研究的小白鼠一样,最终变成一只只奇形怪状的狰狞野兽。 【亚洲东部c区,a—759420号实验体】 这是他铭牌上刻着的东西。 一排冰冷无情的数字,代表的却是数以百万计的生命。 ......... 低沉的嘶吼声,又隔壁的罐子中传来。 他身体微微旋转,抬起麻木空洞的黑眸,呆呆望向那个方向。 【还没死啊.....】 【真是坚强呢,真没想到......】 【到了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活了下来呢......不过......】 【……你也因该不算是人了吧......】 回答他的,依然是罐子里的气泡,和偶尔响起的吼叫。 沉闷,而又带着冰冷的绝望。 ......... 在叶青印象里,曾经见过它一次,那是一起被抓捕进牢笼的时候。 还记得当时他留着一头碎发,黑框眼镜,有些文质彬彬的纤弱。 虽然没有交谈,但从他的眼神中,也能看到某种东西存在。 看起来腼腆的他,在这地狱挣扎,也许正是有这种难以放弃的理由,才让他坚持了这么久。 只是,在名为科技的东西面前,这种坚持脆弱的可笑。 击碎它,只需要小小的一根针剂。 ......... 在名为研究的高尚口号下,生命被随手玩弄,尊严被肆意践踏。 是的,只要科技能继续进步。 一切都会有意义的。 除了那些被焚毁的白鼠。 谁会记得它们。 ......... 实验物品,一种未知液体。 身为一个试验品,他不知道这种东西从何而来。 也许是神话的重演,名为潘多拉的盒子又被轻轻打开。 一个又一个实验,数不清的实验。 焚烧炉日夜不停,失败的只是数字。 百万,千万。 只需小小一滴。 恐怖来的如此之快,在注射了那种东西后,变异就从中产生。 犹如一场噩梦,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只不过,这个噩梦是真实存在的,早晚有一天,叶青会是其中一员。 ......... 实验品的肌肤被细密的鳞甲撕裂。 这是一具鲜血淋漓的庞大身躯。 它有着狰狞弯曲的巨大利爪,和裂开眼眶的通红眼珠。 尖锐的犬牙,扑面而来的野性。 这是能够瞬间将人撕裂成尸块的凶戾武器。 一切都足以说明——它已经不能称为人了。 ......... 倘若不是叶青被检查出脑部有异变,或许那些武器中也会有他吧。 只是为什么其他试验品变成了武器,而他只是脑部异变。 他一无所知。 【或许,我也已经......不算是一个正常人了吧......】 注射过精神抑制剂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叶青缓缓闭上眼,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我的生命到底算什么......只是一只不小心被踩死的虫子吗?】 ............ ............ 【好痛......这是哪儿.....我又是谁......】 ............ “嗯?混蛋!精神数据波动频率太大了!快注射r7稳定剂......” 异常刺耳的声音大叫着,被这尖厉的声音一吵,叶青倒是想起了自己是谁。 “......博士,第五次稳定剂注射完成,实验体出现药剂过量反应,脑部变异区域正在继续扩大,可能会导致身体营养供应不足......” “笨蛋!继续注射,只要它的大脑还活着,这种小事不用告诉我......” 刺耳的声音继续大叫着,尖锐的声音就像一把锉刀,在叶青的脑子里刺入拔出,搅得他痛不欲生。 “杀了我,啊~~快杀了我~!!” “不不不,你这种珍贵的素材,不会这样轻易的死掉的,我对你有信心。” “还有很多有趣的实验在等着你啊~!” 看着数据的平稳增长,那刺耳的声音异常兴奋地大笑起来。 ............ “柯米尔你这个笨蛋!还愣着干嘛?赶快填充物质,这种神奇的脑波,竟然可以吸收物质,这是何等的美妙啊~!” “可是博士,实验体的排斥反应还没有下降到标准值,是不是等他稍微稳定一下,我看不如......” “我不需要你的意见!!你需要做的就是听从命令!” ............ “……这个实验要是成功的话,噗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 随着怪异的笑声,叶青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远去。 ............ “神经......接驳......开始......” ............ “排斥反应加速......正在注射......加大剂量......” ............ “第八次数据......传输开始......注意......控制......” ............ 一切都在扭曲,包括听觉、视觉、以及身体里的一切器官,颜寒感觉自己就像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滋啦滋啦,断断续续的接收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讯息。 他仿佛穿行在无边无际的迷雾中,无论向什么方向寻找都找不到出口,有时雾中会传来几声模糊拉长的奇怪声音,但当他追过去时,却又发现那里早已是无声无息。 ………… “呼哧,呼哧……” 从深沉的黑暗中浮起,朦胧中,叶青仿佛看到了一道红光。 它在眼前悠闲地划过,时而明亮时而暗淡。 就像一颗彗星,明亮时有尾迹,暗淡时只有一个亮点。 似乎有水声隐约传来。 来不及思考,生物的趋光本能,让他拼命的想抓住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越来越近,光点也越来越大。 它骤然一亮,随后扭曲抖动,又忽而黯淡了。 它移动的轨迹一顿,像一条灵活的小蛇,猛地划出一道刀锋般的转折光影,如离弦之箭冲向叶青。 一大片血红色扑面而来...... 叶青猛地坐起,瞪大双眼,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眼眶撕裂,视线内的一切仿佛都染上了一层红漆。 猛烈的眩晕随着心脏的强烈跳动,而越来越缓和。 强劲有力的心脏,仿佛要破开胸膛,血液的加速流动,甚至让他有种想发泄的冲动。 “滋啦……” 无意识下握住的右手,擦起了一阵刺耳的刮划声。 他低头看着这狰狞巨爪,狰狞的嘴角翘起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原来我还活着……” 那么…… 可以开始复仇了吧!!! ……准备好了吗? ………… ………… 滴答......滴答...... 血水从实验室的天花板上滴落,桌子、仪器上到处溅满了鲜红的液体,室顶仿佛下着小雨。 厚实的防弹玻璃墙,被硬生生击爆出一个人形的豁口,在豁口的远处,还镶嵌着一具无头的尸体。 地面被粘稠的液体覆盖,连露出地板的空隙都很少,奇怪的尸块散落各处,白墙上也被血水和脑浆喷射成了各种抽象的泼墨画。 满屋子的腥臭味,熏人欲呕。 “咔嚓......咔嚓......” 沉重的脚步声,在洒满碎玻璃的地面上渐渐远去。 血水泛起的涟漪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侧耳倾听的话,可以听见敞开的实验室门外,隐隐传来有人在惊惧尖叫,伴着撞击的噪杂声。 ………… “喂,有人吗~!突发状况,快启动紧急预案......啊!!!” “喂.....喂!!” “滋啦......” “9...8...7......2...1” 剧烈的轰鸣声,撞击声,爆炸声,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逐渐减少,直到最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哭喊。 终于,一切回归平静,只剩下血液哧哧的喷射声响。 ………… 废墟一般的实验台上,坚硬的钢化玻璃罐破碎了一地,原地只留下薄薄一层黄色的液体,以及几根还在晃动的输液管…… ; 第二章 新生 ?流火之月,沙漠。 浩瀚的沙面接天连地,到处是单调的黄色,灼热的射线光照大地,铺出一片粼粼金色。 地面蒸腾着层叠热浪,烘烤着空气中最后一点水分,热浪吹过,扬起点点金沙,尘埃落定,又复死寂。 视觉在这里失去了真实,被热浪扭曲的光影,在起伏沙丘间幻现,折射出片片浩淼的氤氲。 “叮~~叮~~” 铃声从远方传来,打破了此地的寂静。 地平线浮现出几缕影子,随着时间的拉长,晃动出一伙沙漠骑兵。 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骑队,骑手们跨坐在健壮的双峰白驼上,身上罩着遮阳的白袍斗篷,腰间横跨着一把兽皮鞘弯刀。 骑手中间有一群数量颇多的灰毛骆驼,它们一摇一晃,背负着沉重的辎重。 硕大的蹄子将沙尘扬起又飘落,远远望去,骑队仿佛穿行在烟尘中。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天空依然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夹杂着沙尘的灼炎热风,打着璇儿吹过,掀起骑士的遮阳斗篷,给露出的皮肤带来阵阵火辣辣的灼痛。 领头的骑手撕开尘雾,冲上一座平缓的沙丘,呼啸的热风将他的斗篷帽吹开,露出一颗光秃秃的大脑袋。 光头骑手咒骂一声,放缓了速度,扶起斗篷帽檐并习惯性的转了几下脖子。 令人牙酸的嘎嘣声从他粗壮的脖子上传出来。 这人满脸横肉,一道尚未愈合的新鲜疤痕从额头一直划过右脸颊,将整个右脸一分为二。 “啐——我讨厌沙子!”光头狠狠朝地面啐出一口唾沫,粗壮的右手按住腰间晃动的长弯刀,他扭头回望商队,身下健壮的白骆驼驮着他庞大的身子,呼哧呼哧地喷着粗气。 “嗨——小妞们,都骑快点,要是赶不到下个补水点,明天就喝尿吧。”光头骑手用他独特的大嗓门朝沙丘下的骑手嚷嚷。 “首领,还有多远啊,这鬼天气,热死我了!” “是啊,下趟再也不走沙漠了,听说银铁城那边很繁华啊,肥羊也多,要不我们去那里吧。” 几个骑手赶着骆驼经过小丘,大声朝光头骑士喊着,他们都是些身材魁梧,满脸悍色的精壮汉子,看上去还精力充沛,没被这恶劣的气候压倒。 “少废话,这满口的沙子还堵不住你们的臭嘴,这一单快点完成,老子带你们去喝花酒!” 光头骑士笑骂了几句,从怀中摸出一个单筒远视镜,眯着眼朝四周打量起来。 这是一伙沙漠中常见的骑队,人数不多又灵活多变是这种团队的特点。 可以经商,也可以在有机会的时候干一票无本买卖。 这种流窜的骑队就像沙漠中的秃鹫,也算是沙漠生物链中常见的一员。 这空旷的沙漠倒是有利于探查,有没有状况只要在高处远望,即可一览无余。 见没什么状况,光头骑士拍了拍骆驼,下坡汇入骑队之中。 “首领,小子们说的也有道理,要不,我们就离了这鬼地方?” 一个头上绞着密密小辫子的壮汉凑上前来,嬉皮笑脸的挤着眉毛。 这是骑队的副首领,平时说话最多的就是他,天生就是个话唠。 不过他脑子还算灵活,在骑队这一帮莽汉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光头骑士斜撇了他一眼,没好声气的开口道:“你也跟着瞎参合,那种话能信?哪来那么多肥羊让你打。” “嘿嘿,首领,我觉得倒是可以。”壮汉讪讪的放低嗓子,转而又高亢骂起来起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喝口水都带着沙子,首领,您也说过,要多动脑子嘛。” 他眼珠子转了几下,偷鸡贼一样笑了起来:“正好那几个叫的最响的,可以让他们先去打探一下。” 光头懒得理他,这小子鬼心思多,还派几个人去打探,合着到时候死的不是你吧。 这种地方孤零零几个人穿过沙漠南下,不说沿途的沙盗和强盗,就算能过去,这一趟走下来也是九死一生。 “行了,我再考虑考虑,到时候真要走,那就一起走,人多也多个照应。” 光头骑士没好气的看着辫子男在周围转悠不去,那一幅你不答应我就死皮赖脸的模样,真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快滚远点,看见你就来气。” “得得得,队长你可答应了啊,我马上走,我走了啊!”辫子男眉开眼笑,拍拍骆驼掉头躲后面去了。 “这帮臭小子!”光头骑士笑骂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些汉子都是吃够了沙漠中的苦日子,也经常和那些过往的商人们说趣,都按耐不住了。 “哎,哪有那么容易啊,都不动脑子的,没钱一路喝西北风过去吗?”光头有些发愁,默默在心里算着这一趟能赚多少,盘算着家底。 “哎,钱真他妈是个好东西!”边上一个骑士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摇头晃脑的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光头骑士撇了他一眼,懒得开口理会这帮奇葩,催动坐骑前行到一个骆驼旁。 这个骆驼倒是没有绑着那些高高的辎重,只是在驼峰上面搭了一顶遮阳伞,伞下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同样披着斗篷,只是怀中却抱着一个白布裹着的婴儿。 光头骑士瞅了一眼婴儿,皱了皱眉:“阿海,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毕竟是条生命,既然碰到了,说明他命不该绝。” 这个叫阿海的男子坐在驼峰间,身子随着骆驼的走动身子一晃一晃。 他是骑队中算术最好的,平时经商时把持算盘,打劫时计算收入,也算是高层之一。 为人有点迂腐,说话慢吞吞的,要是遇到性子急的,真能把人给急死。 就像现在,走了好一段路,才慢悠悠的蹦出几个字:“我就领养他吧。” 光头也没在意,他早就知道这帮人的奇葩程度,习惯了。 “得,这又多了一张嘴。”他耸了耸肩。 “也就你心软,我看这孩子除了你,还真没几个有这耐心养大他,不过他的命也算硬。” 光头骑士有点自嘲的意味,他算是手中沾满血腥的了,但对于这种没有威胁,又能让骑队扩大的事情,他还是无所谓的。 “不过我倒有点想不明白,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鬼地方,竟然有人把孩子丢这儿。” 他伸手摩擦着自己的大光脑袋,有点琢磨不透。 “是挺奇怪的。”阿海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婴儿,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看上去眉清目秀的,紧闭着的眼睛显得眼线狭长,正呼呼大睡。 “刚看见这孩子的时候,光着身子,什么都没穿,竟然也没有被沙子烫伤?” 他摸了摸婴儿的小手,迟疑着。 “而且不哭也不闹,一直在睡着,这倒也安静,只是这大热天......” 光头骑士瞧了瞧婴儿,也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倒是说话的人蛮奇怪的,说话都不爽快。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阿海继续往下说:“手也凉凉的,要不是还有呼吸,我都以为......” 他停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了。 看来他有些困惑不解。 光头骑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觉得阿海有点自寻烦恼。 “大概体质不同吧。” 光头到处跑四方的时候,倒是听说过许多传闻,什么冰种火种的,说的人说的热闹,他也是听着解闷,就跟听神话故事一样,反正他是半点不信。 “嗯......这也有可能。”阿海沉吟了一下,觉得也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光头瞥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人挺好忽悠。 他拍了拍驼峰上的沙尘,看了看天色,忽然转头问阿海:“对了,你帮我算算,走完这一趟,加上家底,够不够我们去银铁城一趟。” 阿海诧异地看了光头一眼,也没说话,低头默默盘算起来。 没等多久,他抬起头:“可以是可以,还有的剩,大概能有个......八十个金币左右吧。” 光头手指摩擦着下巴,密密的胡须抖落一层灰。 他想了想,有些拿不定主意。 “算了,反正这一趟走完,下次动身还有一个月,慢慢考虑吧。” 光头揉了揉脑袋,也没和阿海打招呼,就拍打着骆驼向前。 “虎子~!过来~!” 他朝后队大喊:“还有石头,你们两个去前面打探一下,看看玛娜上有没有人。” “别靠的太近,有情况马上回来。” 两骑白骆驼从后队冲了上来,两个大汉经过光头时冲他点了点头,也没说话,闷头向前冲去。 光头口中的玛娜,是沙漠行人对绿洲的称呼,其实是一种爱称,意思是沙漠上的绿洲就像美丽女孩一样动人。 其实骑队本身就有两个游骑在商队两边转悠,并在一定时间按时回来换人,这是防止骑队被偷袭的好办法。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有效的手段已经成了沙漠中生存的准则,商队是老鸟还是新手,一看就知道。 反正只要带够了水囊,体力是不缺的。 人其实很犯贱,往往身体的强壮程度跟气候是相关的,越是恶劣的气候,体质越强。 ; 第三章 沙盗 ?毒辣的日头渐渐西移,商队这一路走来,倒是在路上留下了无数坑坑洼洼的蹄印,一直蔓延到看不见的地方。 骑手们还是几个一伙的交头接耳,大声谈笑,但脸上多少还是有了一丝疲惫。 在这种闷热的沙漠中赶路,骑手们虽说都是些体质魁梧的壮汉,路上也已经几次在背阴处休息过,但这毕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拉长的队伍也已经没有了出发时的整齐,显得很是散乱。 这时队列前方有了点骚动,随后只见一骑骆驼快步向这边跑来。 光头骑士迎上前去。 “首领。”这个回报的骑士正是虎子:“老麻子的队伍正在玛娜边上打劫一队商队。” “石头呢?”光头皱起了眉头,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还在那边,我们把骆驼藏在沙丘下,爬过去看的,没有被发现。” 虎子是队中的老斥候了,对于侦查中的一些该注意的细节还是很了解的。 光头脸色有点缓和了下来,沉吟了一会,开口道:“你让队伍先停下来,留下30人在这守着,其他人跟着我过去看看。” 虎子点点头,拍着骆驼掉头向队前面跑去,一边呼喝着一边朝队伍打了个停止的手势。 商队慢慢停了下来,骑手们熟练地操纵着骆驼群,将驮着辎重的灰毛牲口赶到中间。 辫子男啪啪地抽打着骆驼,从队尾朝光头骑士冲来。 “首领,有情况?”他还没到光头身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嗯,前面老麻子在打劫,刀子你带人看好这里,我先去看看。” 光头摩擦着弯刀柄上的纹理,有些出神,漫不经心的回答。 刀子看了眼虎子召集骑手的情况,又转头对着光头抱怨道:“我说首领,每次都是留我看家,也让我喝次头汤啊。” 光头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少废话,你想喝头汤,等我死了再说!” 没理会还在装委屈的刀子,光头拍打着骆驼,汇合虎子一行人,朝绿洲方向而去。 ......... 绿洲边缘,喧嚣声渐起。 “嗤” 一颗脑袋飞起,掉落在黄沙上,鲜血喷溅出三尺远。 没了脑袋的身躯歪歪斜斜的坐在骆驼上,随着惊慌失措的牲口跑远,从坐骑上摔落下来,砸起一撮沙尘。 鲜血顺着长剑直直地滴落沙中。 坐骑不停,连续越过几名白袍骑手。 “叮~!滋啦~!” 弯刀撞击着板甲,并在甲上拉出一条白痕。 “嗤” 又一颗人头飞起,这是回过力的骑士又一次凶猛的砍击。 “该死的铁皮罐头!” 短暂的交锋,倒下的基本都是白袍骑手,但是他们并没有被吓倒,回转过坐骑,开始了又一次冲锋。 “嗤” 人头飞起。 但是这次不同,在铁骑士的边缘,几个白袍骑手放声大笑,他们从坐骑上一跃而起。 “滚下去吧,该死的,我就不信弄不死你!” 愤怒爆发出来的白袍骑手们,或双手抱紧,或单手拉扯,一起将铁骑士冲撞下坐骑。 “咔擦!” 有些垫底的白袍骑手胸骨被压裂,嘴里喷出血块。 有些骑手在倒地的瞬间爆发,将刀插入头盔眼中。 骆驼们发着沉闷的呼噜声,吐着白沫,在主人们的控制下,相互撞击奔跑跳跃。 钢剑与弯刀撞击在一起,飞溅的火星转眼即灭。 刀剑闪过,鲜血喷洒,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断有尸体从坐骑上摔落。 野蛮和杀戮,是场上唯一的主题曲。 骆驼飞奔的蹄子,也将场地搅得尘土飞扬。 尘雾中,两种骑士在奋力厮杀,他们的装备泾渭分明。 占据大多数数量的骑手,身上披着常见的白斗篷,手持长弯刀,一看就是经常在沙漠中活动的骑士。 他们身上没有铠甲,唯一的优势就是身手灵敏。 另一批骑士人数较少,穿着沙漠中少见的板甲或锁链甲,手持长剑,戴着头盔。 虽然正面对砍中这种铁罐头一样的骑士,占据很大优势,但由于人数较少,往往长剑刚砍翻一个,旁边可能会跳过来几个白袍骑手,将他拉下坐骑。 其实这种铁罐头最能发挥威力的,因该是高速的坐骑,而不是骆驼这种奔跑缓慢的牲口。 而骑士一旦倒地,灵活的白袍骑手就能很容易就将弯刀插入眼部,或铠甲间的缝隙。 当然铁骑士们大多排成阵型,他们互相照应,也砍倒了远比自身损失多得多的骑手。 这些骑士铠甲的胸口都印着花纹,这很明显是一种贵族特有的风格。 奇怪的是,一般的沙盗或者原住民很少去打劫这种有贵族骑士所在的商队,不说这种铁罐头是一块硬骨头,重要的是非常容易得罪这些骑士背后的贵族。 不过也有例外,沙漠中有的是野狼和秃鹫,只要利益大到一定程度,干活干净,倒也不怕追查。 厮杀战场不远的南北两边,分别站着两伙人。 南面一伙,约有10个左右的铁骑士,正围着一辆斗篷车护卫着。 骑士身后还有几十个脸色苍白年轻人。很显然,这是一群赶着骆驼的伙计。 他们神情惶惶,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一边东张西望,大概是想找出一条安全的逃跑路线。 其实不是他们不想马上跑,而是北面还有一大群穿着白色斗篷的骑手在游荡。 间或有冲破战场阻挡的白袍骑手,偶尔会冲击过来,却都被留守的骑士砍杀殆尽。 这也是伙计们还没逃跑的原因之一。 “真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瞧瞧这些铁罐头,磨掉印记就是一堆抢手货啊~!” 北面骑手中间领头的,是一个脸上坑坑洼洼,长满麻子的中年男子。 他正张开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此时他看起来有些兴奋,举起手中的弯刀,挥舞了几下。 “没有什么比杀戮一群惊惶失措的小羊更让人感到愉悦的了。他们会抢着丢掉武器。他们叫喊着,奔跑着~!” 他看到对面赶骆驼伙计惊慌的样子,激动得脸上的麻子都发红了。 “你,还有你,各领一队绕过去。”他回头打了个手势:“一个不留!” “是!”站在他身后的两队骑手绕过战场,向商队冲去。 骑手们大声呼喝着,一边骑乘一边举手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这是一种威吓战术,对于没有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来说,却意外的有效。 整理行李的伙计们,此时不要说维持基本的工作了,就连行走的次序都混乱起来。 南面的骑士见此色变,其中一个头插羽毛的骑士,猛地拔出手中之剑,回首高呼:“杨林,杨潇,你们两兄弟带着小姐先退,我带人挡住他们~!” “骑士长~!”杨林看着骑士们纷纷拔剑冲上去,咬着牙猛地回头,向篷车跑去,一边大喊:“杨潇,你去带领伙计们撤退,我来赶车~!” 赶着骆驼的伙计忙乱地纷纷掉头就跑,此时也不讲究什么次序和贵贱了,被追上可是要命的。 “小姐,请坐稳了!”杨林登上篷车的驾位,用鞭子赶着骆驼掉头离开。 颠簸中,篷车的后窗卷帘被拉开,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篷车中坐着的是个贵族小姐,看上去是个20左右的女子,黑发盘叠成绾,眉清目秀。 此时她轻咬着嘴唇,面无血色,透过篷车后窗的卷帘,担忧地朝后望去。 也许是骆驼奔跑的速度并不快,此时留守的骑士们还未和沙盗接触。 她皱着秀眉,放下卷帘,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