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猿中猿》 贱笑了~ ?@@这部小说在2012年“末日”之前如种子植入脑田，挥之不去，就这么断断续续，写了改，改了写……几年来从未示人。 今年稍有空闲，没事躺着仰望星空，趴着俯察大地，站着研究空气。试着把自己对人类终极问题的思考，都写了进去。 如果有一天，小区门口的保安叔叔再问你哲学三大命题“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希望本书能帮你一把，;@@ 内容简介 ?@@小小码农重阳，初涉职场，热血愤青，带着拯救世界的梦想，努力工作，渴望脱单。 电子生物人（m种人）judy神秘、多变，像个谜，吸引着重阳一步步了解她，也因此越陷越深，不可自拔，自愿走上了“成猿”之路。 为了maxo，为了地球星际文明跃迁，更是为了judy和“终极真相”，重阳用“0”和“1”几乎创造了一个虚拟帝国，深刻影响现实世界。 确保人类种族延续，本是m种人存在的第一法则，却没料到会逐渐变成一种可怕的“宗教审判”。世人惶惶，重阳责无旁贷，义无反顾以生命为赌注，试图力挽狂澜。 几经波折，九死一生，人类重获安全感，地球星际文明也随之上升一个等级。 就在人们放松警惕，自以为高枕无忧时，一场更大的考验正在天边悄然酝酿……;@@ 因为猿粪~!~ ?@@来啦~~~ 说明咱们有“猿粪”~！~ 也就请您伸出“猿”手，屏幕右上角登录qq或微信~！~ 对本书收藏、评论、推荐、打赏、加入书架…… 那都是极好的~！~ 您的哪怕一次收藏、鼓励甚至打赏，都是对本猿最大的支持与那啥么么你个哒~！~ 评论有空必回~！~ ps:本书长期征集有“猿”人留下“猿”名当配角，身高、三围、银行卡密码啥的您高兴着留~！~ 反正本猿不介意~~~ （本书每天上午12点之前保证一更，存稿等催更~程序猿中猿_读者交流qq群：340799290）;@@ 第一章 上班灵感 ?我每天被迫参加体育运动，竞走、短跑、缩骨功、平衡木、吊环等都是必修课。 早上七点半，一个长方体庞然大物“哼哧”一声停在了离我10米远的马路边。泥做的或是水做的，人模狗样的或是狗模人样的，全都涨潮般瞬间涌向车门。我暗叫不好，一个激动，居然捏爆了手里那袋尚未开封的豆浆，乳白色的稠液喷射在脸上，好不邪恶。 正要擦脸时，突然想起一个科学研究，说是人的舌头因生理所限而永远也舔不到自己的鼻子，嘿，我今天还不信邪了，狗都可以做成的事，我还不如一条狗？ 于是，我伸出舌头，奋发向上，全然不理他人打量神经病一般的目光。只因我相信自己是真的猛士，真的猛士，就是要敢于挑战权威的理论，敢于无视别人的白眼。 两分钟后，我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猛士也要相信科学；二是人有时候还真不如狗。 手里还剩下大半个肉包子，又咬了一口，根据我二十几年的经验，这应该是上等腐肉做成的馅儿，毒不死我，于是全部吃掉。 我吧唧着嘴，眼巴巴看公交车放了个黑屁，“哧”的一声弃我而去，唯见车身一个男性医院广告——印着一个用围巾包住头脸的肌肉男，旁边大写：包住头，难显英雄本色！ 搁在平时，我应该是已经挤上车的那群不懂生活的愚蠢人类中的一员。 可是，今天，我心血来潮，就想着改变一下。所以，早上出门时，我没有竞走，看到周围翘首以盼的人突然骚动起来的时候，我也没有短跑，而是继续淡定地迈着我的小碎步。 缩骨功也免了，不小心炼成了白骨爪，还勇敢地质疑了一把权威，尽管让“权威”射了一脸。 你想，他们这时候在车上是什么样的呢？不过也是重复我以前所重复的罢了——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练习吊环。 我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公司，平时在车上消耗的三十分钟今天缩短了三分之二。 谁说金钱买不到时间的？ 钱，真他母亲的是个好东西。 感慨之余，我想到了一个“空间换时间”的等量替换算法，这下子困扰我多时的程序bug一下子就有了眉目！ “到了！”我眉开眼笑地看着出租车师傅，“29.8元，给你30元，两毛钱就不用找了，今儿俺高兴。” 他挤出一副笑的表情：“呵呵。” 我双手搓脸，十指梳头，一边整理仪容仪表，一边等待电梯开门。门一开，我立刻两手合十前刺，同时左摇右摆开路，身体亦水蛇般随之钻入电梯。在我周围的几个女生或者女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甚至拿纸巾捂住鼻子，竭力和我拉开距离。 我歪头嗅了嗅双肩，确定她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味，不和她们一般见识。 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挺胸收腹以展示男性魅力时，电梯门开了，而门口站着的居然是老板真身。我一愣，嘴巴就条件反射地张开，打招呼吧？不打！算了，还是给他个面子……于是，胡乱问候了一句，估计他也没听清我问候的是他，还是他的家人——因为我也不知道。 作为老板，我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想微笑颔首以示平易近人，又觉得应该不苟言笑好保持威严，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挤出了一副便秘似的古怪表情。 我感觉他的表现比我刚才的还窘迫，心里蓦地就有了优越感。 印象中，老板总是大马金刀龙行虎步而来，鬼魅遁形无迹可寻而去；眼神中从来不流露出一丝犹豫，坚毅的目光落在墙上可以砸出个窟窿；白发永远钢针似的扎出头皮层，比雄狮的鬣毛还威武；讲话永远中气十足，让人怀疑他肚子里装了扩音器，还自带环绕立体效果。 我顾不得拉尿倒水看花边新闻关注国家大事，一到工作岗位立马打开电脑直接敲代码，好抱住路上灵感那白花花的大腿。 组长金昔正仰头四十五度做思考人生状，二逼中带点文艺，文艺中充满淡淡的忧伤；沧桑中有点儿小清新，小清新中尽是销魂的迷茫。 我一口气写完一个复杂的接口函数以备调用，下意识又看了组长一眼，心想：是不是我这么拼命地工作，几年后也会如他这副尊容？ 心一下凉了半截，摇摇头，赶快冲了杯咖啡，收摄心神，继续战斗…… 这时，腾讯弹出一个窗口新闻，《本市知名it公司一员工晕倒送医抢救无效死亡》。查看详情，所谓的知名it公司正是我们的兄弟公司。敢情如今自杀已不兴跳楼，而是流行加班？整个社会风气如此，就算那个倒下的是我隔壁同事，大概我也不会太惊讶，甚至是我自己，兴许比庄子还看得开——不过是一种生命状态罢了，物质不灭，死又何惧？哥来到这世上也没打算活着回去。 部门内部社交群顿时炸开了锅，有的诅咒万恶的资本主义，有的感叹命运无常，有的祈祷死者安息，后来不知谁说了一句：“也许他并没有真正死去，只不过在另一个世界罢了。” “我也常有这种想法。人的生命正如一段程序，在我们当下世界的操作平台上运行，人死去，如同把这段代码剪切，粘贴到另一世界的操作平台上运行；当然也许被彻底删除了，那才意味着彻底的死亡。” “有点意思，这和佛教的投胎转世之说倒是有些相似之处。如果代表人的这段代码被剪切，然后粘贴到另一平台，那是所谓的投胎转世；如果被删除，那是所谓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咯。” “可是谁创造了我们这些源代码呢？又是谁在管理这些世界机器呢？” “也许真的另有更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他们看我们，正如我们看自己编写的程序，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编写的程序还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呢！” “如果真相如斯，高能粒子的频谱之间就应该会有断层，而‘gzk极限＇（源自远处的宇宙射线应有的理论上限值）恰好就是这个断层。” “……” 一直没有发言的组长，最后冒了一句：“《金昔宝典》有云：话说多，不如少。” 音乐响起，广播体操时间到。我不屑做这种懒人运动，与其在办公室乱颤，不如跑去小解，我才发现原来这音乐和我的尿意早勾搭上了，而且建立了坚不可摧的反射弧关系。 我选了一间特别远的厕所，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个长得很想亲一个下去的素衣妹子在我眼前缓缓飘过，也不知是哪个部门的。我好奇地尾随其后，筹划着是不是该上去搭讪。记得曾看过一本小说，列举了许多搭讪大法，这个时候却只想到两个。第一个，捡一块板砖冲过去，说：“小姐，这砖头你掉的吧？”第二个，还是冲过去，说：“请问一下，今天星期一是周几？” 我现在觉得那本小说真是扯淡，要是使用那两种方法，结果只有两种，一是我从此怀疑这妹子的智商；二是被她怀疑我的智商。唉，求人不如求己。我灵机一动，想不如对她说：“真巧啊，你也上完厕所了。”至少显得真诚…… 真是纠结，想我智商卓绝的it人才，堂堂七尺男儿汉，怎么会被一个非逻辑性的问题难得束手无策。大不了干脆直接推倒，比阿q求爱时问一句“吴妈，我和你困觉”来得还更猛烈些。 我壮了壮色胆，继续跟踪，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转弯就不见了。我赶紧跟着转弯，可再也不敢跟上去了，因为她往老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老天真是不公平，像我这种小时候爱祖国爱人民的三好学生，长大后有理想有道德的有志青年，以后将会是爱老婆怕老婆的极品丈夫，到现在就是连个妹子都搞不掂。 想起万千往事，不禁悲从中来，直欲放声大哭。我垂头丧气地回了几乎是清一色男人的程序设计部门，又噼里啪啦地敲起了代码。只有忘情的工作，才能让我忘记一切不开心。因此，组长老大吩咐下来的任务，我总是拼命完成，经常主动加班，做到尽善尽美。 夸奖声、奖金不时地受赠于我，这些能给我带来满足感的虚荣总是暂时性地让我忘乎所以，觉得自己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只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寂寞才一寸寸地啮噬着神经，无处可逃。 “你好，是重阳童鞋么？”我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就是刚才的那个妹子正带着台湾口音嗲声嗲气地问我话呢！ ; 第二章 消失怪事 ?我顿感血脉贲张，一阵眩晕，好不容易才吸回不争气的三尺垂涎，摆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神色说：“你好，我是重阳。” 妹子笑了一下，我的小心脏跟着剧烈地跳了一下。这一笑，似笑非笑，雾里看花，技术含量极高，让我感到她已看出了我的兽性却又有不忍揭穿的宽容。 她又说：“请跟我来，老板有请。” 我昏昏糊糊地跟着她走，脚下轻飘飘的，如同宝玉被警幻仙子引入太虚幻境。 看到老板时，我立马夹紧双臀立正。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朝气蓬勃，给老板留个好印象；更重要的是今早下肚的包子中葱蒜含量丰富，怕氨和硫化氢气体泄漏污染了办公室，给老板和美女留下坏印象。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老板办公室，这房间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熠熠生辉，老板整个人仿佛也发出一种奇异的神一般光芒。 老板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他示意我在他旁边坐下，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我摇了摇头，一边就近坐在真皮沙发上，但努力保持上半身与下半身成九十度角。 “judy，可以开始了。”老板对站在一旁的妹子吩咐道。 原来她叫judy，名字都这么洋气。只见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u盘，挂坠上刻着异常醒目的伏羲八卦图，流光溢彩。 她走到办公桌前，把u盘插入电脑主机箱，房间里的大显示屏立刻出现了一段监控录像。 那是在明亮建筑内的一段走廊上，走廊上出现一个长发及腰的带着几分仙气的妹子；紧接其后跟随着一个男青年，举手投足无不显露出一股闷骚……咦？不对，那条路，那个女的，那个男的，我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那不正是我尾随她的那段录像吗？！ 天！ 我涨红了脸，真希望此刻能变成鸵鸟，面前一堆粪土，估计我也会选择把头埋下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老板微微一笑，反而让我更加无地自容。我借机偷偷瞄了一眼judy的反应，发现她一脸淡定。 “老板，我……” “重阳啊，不必紧张。”老板缓缓站起来，语调平稳地说，“你很优秀，公司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你的工作，我们都看在眼里。” 这时老板顿了一下，我的心咚咚直跳，心想这不是反话吧？我的工作是还不错，可为什么要先给我看这段录像呢？不至于要据此作为开除我的理由吧？ “现在公司决定把你的薪水上调500%！这是个重大决定，也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第一个原因。”老板的话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我张大嘴巴，倐地站起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作为最球最牛的软件公司“中国龙”的boss高斯特，今天突然在公司出现，亲自给他的一个入职不久的员工通知大涨工资——这要是传出去，各大媒体岂不争相上头条？至少可以猜得到，我将瞬间成为程序员中的超级明星。 看到我张大的嘴巴，老板似乎有些满意，“至于第二个原因嘛，便是关于这段监控录像。我们企业文化的核心是‘以人为本’，人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只要是合理且公司有能力帮助实现的，员工大可勇敢提出其想法。” 我有点儿搞不清状况。这是？难不成要逼我直接说，我需要一个妹子。当然，两个也不嫌多，谢谢。 想想真是不靠谱，尾随一下异性都被监控，等会儿要是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还不被录音？说不定还成了什么呈堂证据。幸福来得突然而蹊跷，让我怀疑它如怀疑软件质量的正确性、健壮性和可靠性。 “我调试一下。”我本想说“我考虑一下”，没料自己脱口而出的却是这句话。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职业病吧！ 老板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眼角处的金边眼镜框，往下轻轻一拉，露出一双带着问号的三角眼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干脆将错就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当时我正在调试一个新程序，脑子里全是代码，并非有意跟踪judy。我尝试将软件与硬件结合，并融入一点中国古老的太极思想，将时间与空间的相互转化单独成一个电子团，管理员仅通过控制这个电子团，可以无需通过网线便可操纵监控程序，只要监控器连接在电路上。” 老板听了我的话，踱着步子不说话，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头，一会儿点头地若有所思。神情让我印象深刻。实际上，等我说出来，我也才逐渐意识到，一旦这个幻想成真，很可能掀起一场崭新的计算机革命。 这么说吧，当年法拉第在展示他发明的发电机，有个贵妇人问他：“先生，这个有什么用呢？”法拉第答道：“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有什么用呢？” 老板终于停下脚步，转过那一张布着成熟与睿智的脸，颇显郑重地问道：“你想改变世界吗？” 见我迟疑着，他又说：“或是只对judy动心？” “我……”我偷瞄judy一眼，不明白她为何能够始终保持一脸淡定，当然也就更判断不出老板是不是在开我的玩笑。 这个时候，老板突然消失了。 judy却好像读懂了我的真实渴望，竟施施然朝我走来…… 接着我完全忘记了后面的事情，只觉得自己如同没入了很深却又有充足氧气的水中，有点儿不想离开。 当我醒来时，阳光明媚。 我想，我大概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奇怪的梦。 锁门时，我却发现钥匙扣上多了一个u盘，和我“梦中”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不科学！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快速思索，希望能从残破不堪的记忆中搜到一点解惑的蛛丝马迹。 未遂。 赶快重进门检查屋里的每个角落，确定没有其它生物来过时，我又摸了摸脸，嗅了嗅身上的衣服。 一番折腾下来，确定了三件事：第一，我不是在做梦；第二，我身上没有女人的味道，换句话说，节操尚存；第三，我无端获得一个u盘。 为不迟到，我忍住打开u盘的好奇心，再次锁门向公交站狂奔，边跑边默念口诀：伸、手、要、钱。 口诀出自组长自称的多年呕心沥血之作《金昔宝典》，书名以他名字命名，又俗气又深刻。内容无一句废话，据说字字是生活智慧深入浅出的再浓缩。我有幸获得手抄残本一份，没事就勤加背诵，反复钻研，学以致用，屡试不爽。 举个例子，就我出门时念的那四个字，“伸”代表身份证；“手”代表手机；“要”代表钥匙；“钱”代表钱包。 还好，出门“必备四宝”都在。 我刚松了一口气，又提一口气上来。赶在后门打开和人流向下涌出前的一刹那，我已窜入公交车内，手脚并用攀住扶手，活像表演钢管舞的猿猴。好容易保住在车上的位置，我同时也能感受到车外射进来毒辣的鄙视。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虚伪的地球人就喜欢争来争去！争得到利益的就如爬高的猴子，向下挥手炫耀，却不知已露出红通通的屁股；争不到的那一群吧，便站在道义的高峰上说事儿。真是无聊透了。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智商程序员，我才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呢！ 然而，一阵阵污浊难闻的气味却熏断了我的思维，几个蓬头垢面的白领张大嘴全力以赴地在我身边打呵欠，我仿佛能看到从他们口出冒出一团团屎黄色的有毒气体，环绕着我袅袅升腾。 我为自己的优秀大脑受到空气污染感到深深的惋惜，又暗暗谴责这些人的无知。都说男人是泥做的，我看不止，简直就是粪土做的。 所以，我不喜欢男人。 “咯咯咯！”旁边一个胖女人笑起来浑身上下波涛汹涌，我只和她对上一眼，即刻被她侧漏的霸气所吞没。仿佛高手对决，才一亮剑，剑气已将我震伤。我无力地仰视着她，眼神一定含着哀求。 她看都没看谁一眼，把耳机塞得更紧了一点，把鼻孔挖得更深了一些。 “啊——哈！哈哈！哈哈哈！”旁若无人，抑扬顿挫。 女人，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美丽是你，丑陋是你；优雅是你，恶俗是你；光明是你，黑暗是你；智慧是你，愚蠢是你；希望是你，绝望是你。你会上天堂，你也会下地狱。 胡思乱想间，车已到站。我故意虚站着不动，因为我知道，强大的人类一定会从后面把我推搡下去的。我早学会了借力用力，这是我这些年来练太极拳最得意的活学活用。 “昨天你改进的算法还不赖！经测试，提取数据库的速度已由原来的10秒缩短到1秒。”快进公司时，我遇到了组长金昔，“——不对，你今天为什么还要来上班？” ; 第三章 神秘U盘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一拍脑门，“老大，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啊？” “向来只听过提醒人加班，还没听过提醒人调休。”老大翘起兰花指对着我，说：“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 我一口气呛在喉头，差点噎死，同时化没得到《金昔宝典》全本的遗憾为庆幸。突然想起，是不是所有宝典开头的第一句都是：“欲练此功，必先那个啥？”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在古代，翘兰花指是男人的专利，是他们显示男子气概的标志。当时有人写了一本《兰花品藻》，专门教人如何鉴赏、锤炼和保养兰花指。 当时，他就对我说，《金昔宝典》威力无穷，但我现在还无法完全驾驭它，为了避免被它所伤，只能先给我手抄残本一份。我很纳闷，怀疑他要么故作高深；要么该书并非他原创，只是换了书名，他也没参透其中奥义。 “好吧，来都来了，我就进去溜达一圈吧。”我心里挂念着昨天突然空白掉的那段记忆，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u盘又是怎么回事? “真不愧是好员工，也难怪boss昨天特意叮嘱我好好培养你。”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也在场？就在老板办公室。”老大停顿了一下，“哦，是了。那时你似乎睡得正酣，真有你的，把老板的沙发当床用，说睡就睡。” “啊？”我瞪大我的单眼皮小眼睛。 这时，我们已到了程序设计部。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昨天，到底睡了多久？” “这得你自己去问老板，我就知道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你还躺在沙发上鼻息如雷。哦，对了，当时你梦中微笑的表情挺……嗯，有点儿……猥琐……” 我一时无语，跟着老大往他的座位走去，说：“重点是，我后来的事情……那你知道我昨天是怎么回去的吗？” “我说老板送你回去的，”老大坐下摁下电脑启动键，“你信吗？” “怪事！真是怪事！我怎么可能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那至少得先把我弄醒吧。”网上传言有些不法分子可以利用奇药使人麻痹，再从后腰两侧开刀盗人肾脏。醒来之后，受害者会躺在一个装满冰的浴缸里，旁边一张纸条写着：“打120，否则你会死”。我一想起就脊背发凉，忙用手捏住自己的小蛮腰。还好，没有伤口。 “《金昔宝典》有云：邪僻事，绝勿问。”上班时间临近，老大摆出工作状态，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我只好也缩回自己的座位，希望u盘可以给我带来答案。 我一把u盘插入usb接口，主机箱就轰隆隆地工作起来，如读取光盘一样耗资源。我才发现，u盘的挂坠竟然是u盘本身一部分，像一条连着的尾巴，通电后镂空的伏羲八卦图一闪一闪的，十分梦幻。昨天可能过于集中精力撒谎，倒是疏忽了一些细节。 过了一会儿，电脑连续几次提示硬件安装时出现了一个问题，usb无法正常运行。突然，电脑黑屏了。我正想骂娘重启时，黑屏中竟蹦出一行白字：“hello，world!” 这不科学！我赶快喊了旁边的同事过来和我一起分享恐怖，不料电脑已自动恢复正常，只是仍不识别这外来的硬件设备。 我拿u盘在其他人电脑上做插拔运动，都是一样的提示，根本无法再看到那所有编程语言中的经典名句。直到他们都骂我一句神经病，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看错了。 每当遇到难题，我总是习惯性地瞄向组长，可每次看到他那四十五度的仰望角度，我就想起他说过的，打扰他思考等同于在精神上强奸他。于是，向他求助的行动常常在孕育中流产。 可不知为什么，似乎他那雕塑般的神态却总能给我力量，只要看一眼，体内的小宇宙就会爆发，如果我有的话。 这次也不例外。我马上想到，问题的关键在于judy和老板，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一问不就都明白了吗？美女与野兽，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当然选择找美女。 “我实在是太聪明了！”一想到有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以和judy见面，我就情不自贱地笑出声来。看来，那些个扯淡的搭讪大法还是有借鉴价值的，这次我可以这么说：“hello，这个u盘是你掉的吧？”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排练见到她时需要用到的表情和语调，边往人事部走去，我想首先摸清她的身份。兵法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 “什么！出差了？”我几乎喊出来。 “相同的话我可不想说两次。”hr是个典型的职场丽人，由于保养好，细看才能察觉她眼角浅浅的皱纹，但仍无损她的风华。可能由于久历职场的缘故，同样一句在别人口中说出十分欠抽的话，用她的声音传递出却别有一番风味，叫人无法生她的气。 我试探着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回公司呢？” 她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给我了一个姐姐般的温暖笑容。“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就随便，问问。”我正视着她的笑容，想起一句“淡极始知花更艳”，竟无法再问下去。 就在我要离开时，她却叫住我问道：“你就是重阳吧？” 我心里纳闷，点头称是。 她打量了我好一阵子，空出左手，拇指先是搭在无名指的第三关节指纹处，接着边嘴里念念有词，边让拇指在其它四指的关节纹处点来点去，末了才喃喃自道：“难怪老板会选中你。” 这个女人怎么神叨叨的像个江湖术士？我暗自疑惑，小时候大家都说我长得像雾像雨又像风——太抽象了——算命的一看却说我这是贵胄之相，俗人不懂。我妈一听解释说我长大能当大官，特别高兴，就把身上的所有钱都给了他。那个骗子！我到现在连公务员都没考上。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她告诉我judy是老板的特聘秘书，经常调动出差，行踪和老板一样神秘莫测。另外，她还跟我说她叫曲幽兰，让我以后叫她曲姐，因为她以后将是我命中的贵人。 出了公司，我越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似乎我身边的人都知道一个关于我的什么“秘密”，但都刻意回避告诉我真相。更让我发毛的是，我总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无论在家还是在公司。 现在我只想知道真相，但唯一能指望上的线索，却是手中这个让电脑黑屏的u盘。 我盯着u盘上的八卦图发呆：“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时间一长，我竟似乎看出点什么来，只是千头万绪如万马奔腾，一时间理不过来。 众所周知，现代电子计算机以二进位制为运算基础，靠0和1两个符号代表了一切，创造出现实之外另一个叫人叹为观止的虚拟世界。 若把八卦中的阳爻“—”看成1，阴爻“”看成0的话…… 我十分激动，奔回住处，拿笔推算。以乾卦为例，初九、九二、九三用二进制表示即是111，相当于十进制的7。 依此类推，按先天八卦“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的顺序，则可分别得出如下结果：乾，111，7；兑，110，6；离，101，5；震，100，4；巽，011，3；坎，010，2；艮，001，1；坤，000，0。 卦图的走向按照“逢二进一”的规则看，竟是“s”曲线的阴阳规律变化图！ 我不顾鼻尖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继续深挖，又发现《易经》中的六十四卦亦符合二进制规律。是了！六十四卦不过是八个正卦的扩大推演，本质也是由阴阳二爻排列组合而来，用数学的方法计算正好是二的六次幂…… u盘似乎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我忙把它插在自己的电脑上，随后奇异的事发生了—— 电脑先是在我的意料中再次黑屏，不同的是，这次弹出的白字却是要我输入6位数的密码！ 我把出生年月、邮政编码、本人三围等等能想到的都胡乱输了几次后，屏幕中弹出一行字：希望我们没有看错人，你还有最后三次机会——u盘要么自动销毁；要么带你进入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解谜的诱惑太大了，尽管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恐惧感，但还是继续输入密码。 在接着连续输错两次密码后，我注意到一个现象。每次密码错误，卦象的闪动次序便与上次不同，也就是说，镂空八卦图的闪动具有某种特定的规律。 看，正闪动着的卦象顺序是：乾、坤、震、艮、离、坎（兑、巽轮空），稍微停顿后又开始和刚才一样的循环，于是我根据自己刚刚关于阴阳爻和二进制联系的猜想，得出这次的密码：704152。 “恭喜你，密码正确。”我舒了一口气，想想这个u盘真有意思，简直就是个动态电子口令卡嘛！ 随后，电脑提示我输入本人姓名。验证通过后，u盘上的八卦图快速闪动，忽然间涌射出一道奇异的光，将我周身笼罩住。我有一种“变身”或更像是处于3d电影院的错觉，因为我分明看到光芒中混合着数不清的各种符号，它们快速旋转，变幻无常，刚刚还是“0”，霎眼成了“1”，再一会儿可能成了“”…… 精光闪现，一个人影出现在我身边，我惊呼一声：“judy！” ; 第四章 MAXO ?我的房间长6米，宽3米，房门左边只有一米宽。站在门口向里看，门的左侧由西向东依次摆着衣柜和书柜。以书柜为参考系，按顺时针方向，由北向南依次摆放着床和床头柜。 在门的右侧贴墙处，并列放着两张大写字桌，第一张上面很乱，有书本、笔，中间一台17寸笔记本电脑，左边有个台灯。另一张靠窗，也乱，桌面上散放着许多电子元件，中间立着一个27寸的电脑显示器。 “很高兴再见到你，重阳童鞋！”judy站在门的右侧，用职业味很重的口吻继续说：“请允许我代表高斯特博士邀请你加入maxo大家庭。” 什么？马克思狗？高斯特博士？等等，我一定又做梦了！judy怎么会狐妖似的凭空出现……这孤男寡女的？噢，不对，昨天老板不也凭空消失了吗？这到底…… 我揪着头发，这些杂乱无章的问题，像一团狗毛堆在我的脑子里，纠结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甚至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问judy，只两眼迷茫地望着她。 这时judy双手向左右一划拉，竟在我眼前生生出现一段视频资料—— 我了解到，judy口中的maxo是个基于全球的超级网络系统，某种程度上如同gps系统，不同的是，maxo连接的是人的大脑意识。从理论上讲，maxo可以帮助人类变得更加强大，从而跃迁到更高级的星际文明。 就目前的前景而言，它会更多地被应用在医疗上，尤其是心理与精神科。比如，让病人的意识与maxo连接，医生就可以十分精确地对病人执行找回、删除特定记忆等等诸如此类的操作。 如果有人在大脑中植入特殊的电子芯片，使之直接与maxo相连，现在这样的人被称为“电子生物人”或“m种人”。从某种意义上说，现代人已经几乎或多或少属于电子生物人了。人们借助一系列外在的辅助设备，例如汽车、飞机、望眼镜、手机、计算机、心脏起搏器等等以延伸感官和能力！人类似乎已经来到了一个“奇点”，缺的只是把这些设备与身体紧密结合的临门一脚罢了！ 所以，高斯特博士坚信：未来已来，只是尚未流行。 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将都会自愿选择升级为电子生物人——平常得如同婴儿出生就要接种疫苗一样。从最简单的人性考虑，哪个家长会拒绝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而maxo，满足所有人的愿望。因为大脑植入电子芯片与maxo连接后，他们将具有比普通人更快的学习、存储能力，甚至不排除会拥有某些在现在人看来的特异功能，比如可以共享记忆、意念交流、远程遥控等等。 “难道你就是?”视频结束，我不太确定地望向judy。 “没错！我就是传说中极少数的第一代电子生物人之一。而你有了这个u盘，也勉强算半个电子生物人了。现在，我们的交流正是基于maxo实现的。” 我着实怔了一下，慎重地问了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那么，你也有感情吗？我指的是那种感情，就是人类永恒的那种感情。” judy勾唇深意一笑，没有回答，向我走近一步，探身反问道：“这个重要吗？” 她眼中一泓秋水，很深很美，我看得入神，好容易才咽下一口唾沫，然后轻声说：“不——重——要——” “唔……你在看哪里？！”judy挺身站直，恢复了之前的职业化神态。 “我……”我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每次与女生说话一看对方眼睛，我就自乱阵脚语无伦次。所以总不由自主地把眼光下移至对方下巴以下十厘米处，那个容易让人误会的地方！只有这样，我的思维才得以活跃运转。可是，哥的纯洁谁懂？ 我慌忙从椅子上弹起，试图解释，努力挣扎。 “我是个孤儿，天生智力残缺，是高斯特博士，也就是我们的老板，把我升级成电子生物人。我的情感模块经过高斯特博士的多次升级，基本与普通人无异。”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她没有记怪我。为了努力表现我的正经，我决定问她一个正经的问题：“那么，为什么选择我？” “第一，你是罕见的计算机天才；第二，你对《易经》等传统文化颇有深究，具备优秀的东方哲学思维；最重要的是第三，你喜欢胡思乱想。”我仍感到不可思议，她顿了大约两秒钟，继续说，“目前maxo遇到技术瓶颈，通过多方考察，高斯特博士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人类文明的进步迫切需要你搭一把手，请你加入。” 我的自信心从未如此膨胀，脑海浮出拿钢管的孙悟空、穿丝袜的蝙蝠侠以及内裤外穿的超人……为了让世界更加美好，为了维护宇宙的和谐，我将使出我的洪荒之力——但是首先，我该设计一个怎样拉风的造型呢？ “你在听吗？”judy的语气又有了一丝温柔。 “哦！当然，我在做慎重的考虑。”我暂时放下造型的事，“我有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对于我的第二和第三个问题，你可不可以只用‘yes’或‘no’来回答?” “yes.”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如果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我能不能加入maxo？那么你对于我的第三个问题的答案能不能和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一样？” 电子生物人逻辑思维果然强大，judy几乎不暇思索便识破我的雕虫小技，她做了一个表示欢迎的手势。 “好啦！你还有其它的问题想问吗？我的时间有限呢。”judy说。 “我……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再次看她的眼睛，“老板，哦，不！高斯特博士到底是什么人？” judy轻启朱唇，笑着说：“不算重要。不用我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的。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重要的吧，那就是你的任务。等我的虚像消失后，它将通过maxo传送到你的u盘中，注意查收吧！再见。” 搞了半天，原来是judy的虚像！这么说来，昨天在办公室出现的老板必也是虚像无疑了。我从小学习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可不相信怪力乱神，至今电脑上仍存着一个“马哲”的文件夹，以供深夜寂寞时分温故而知新。 看她的倩影一寸寸破碎，直至化作虚空，周围的异光也随之不见。我做出挽留状的手还未来得及完全伸出。 八卦图再次闪亮异常，我猛地一震，眼前一花，意识已与maxo接轨？ 我不确定。 望向窗外，思感延伸开去——闭上眼，苍穹漆黑一片，身旁无数泛着微光的物体向后急退，快到我尚看不清那些是什么东西。下意识转头时，只见一个“大银盘”在苍茫中缓缓旋动，似乎流淌着的浓稠奶油。 不暇细想，我感到身前有光，恢恢乎突见一个深蓝的星球由远及近，我甚至能感到大气层的密度。接着，我听到一个声音，确切地说，是感受到一个来自外界的清晰指令，没有声音，也许。 “maxo防火墙扫描到一批未知数据包，却无法从入侵检测系统中得到详尽的入侵记录。经初步判断，这些数据包含丰富的人类文明信息，奇怪的是，信息源并非来自地球，可能是宇宙某处——这可能事关人类文明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你当前的任务便是帮忙研究这些数据包，同时着手完善‘蜜罐’技术和加强‘防火墙’系统。另外，你的组长金昔将会和你一起完成这项工作。” 这就是我的任务？ 接着，我感到了熟悉的地球引力，身体急速下坠，云层过后，速度转缓。 眼前开始出现一幕幕场景，如同按了快进的电影画面： 电闪雷鸣，苍莽的东非大草原，燃起熊熊烈火，一群类人猿呼啸着，挥舞着，在火堆中扒拉觅食…… 智人走进阿拉伯半岛，很快覆盖了欧亚大陆乃至全球，所到之处无不燃起战火，让许多不同的人种与物种从此灭绝…… 原始人聚集成一个个部落，毁林造田，追逐猎物，当然也互相残杀…… 一群带着镣铐的黑人奴隶赤身裸体站在台上被拍卖，另一群衣冠楚楚的白种人在台下叫价竞拍…… 人们身穿铠甲，手握兵器，在战场上杀来杀去，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原子弹弹出弹舱，在一个岛国的上空爆炸，闪光、声波和蘑菇云之后，火海和浓烟笼罩了全城，之后几乎寸草不生…… 汽笛声从远处传来，一列火车头上冒着白烟哧哧地载着新时代人类向前开动…… 冰川融化，上升的海平面飘满黑的油污、白的塑料、臭的死鱼…… 牛被关在长方形的笼子里，几乎无法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它的面前是一套机器，提供饲料、激素和药物；身后是另一套机器，每隔几小时便过来挤奶，终其一生不知草原为何物…… 实验室中，一名科学家用牛软骨细胞让老鼠的背上长出一只“牛耳朵”，人们弹冠相庆…… 心念一动，画面全黑。 近处一只大鸟哀鸣骤起，撕心裂肺。然后我见工业烟囱上一滩新鲜血迹，它扑棱翅膀，笔直加速度坠入悬崖。我一惊，本能般伸手去抓——痛入神经，我的手一定是打在什么地方了。猛一睁眼，我仍在房中，身前一扇窗，玻璃微微颤动…… 我痛得泪流满面。 ; 第五章 秘密基地 ?突然，一道道斑斓的、无常的、耀眼的、像麦芒一样的光，嗖嗖地从银蛇般的地平线上空升腾而起，云层浮开了一条条细小的缝隙。天边像闽南特产的大块豆腐花射入了七色的流矢，流光溢彩，热闹非凡。 人们还没来得及想发生了什么，天空便飞出一个耀眼的大火球，风驰电掣。呼啸声惊心动魄。方圆六百公里，窗户玻璃无一完整。八千万树木，顷刻之间，化作黑炭。 没有陨石坑，也找不到任何陨石残骸。 这一幕，发生在一九零八年的西伯利亚通古斯河附近，史称“通古斯爆炸之谜”，至今未解。 老板把基地设在通古斯河底，是否有什么特殊用意呢？ 此时此刻，我和组长金昔以出差之名，已在秘密基地工作了一个多月。 晨光熹微，老大仰头四十五度专注看天。这也是我第三十三次，看到他傻大黑粗的鼻毛晒着金黄璀璨的旭日，有时摇曳，有时生辉，有时边摇曳边生辉。 老大观察天，我观察他。正如诗里写的那样：你站在湖边挖鼻孔，挖鼻孔的人在湖边看你。 这段日子来，我自觉哲学思维功力见长，窃以为要归于他的鼻子。 他的弯鼻子属于“憨豆先生”的那一款，鼻毛比水草丰盛，但不鲜美——我没尝过，猜的。天亮时分，水草上常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看了仿佛世上的一切都可以原谅；他鼻腔内的水草却常挂一些草绿色、暗褐色的颗粒状固体，草绿色的捏上去绵中带软，暗褐色的软中带硬——手感如面团，前者是待入炉的，后者是风干透的。 久看他的鼻毛，我有一种由静入定，由定入慧的美妙感受，如见我佛。我还联想到印度的瑜伽功、中国的气功，只要心有灵犀，万事万物俱是表象、是形式的，内核的、微妙的、不足为外人道的一点即通，宛若莲花一夜铺满荷塘，无声无息，馨香扑鼻；宛若百灵鸟林中啼啭，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见物不见物，在我眼里，屙屎也是可以上升到宗教的、哲学的、宇宙的高度的，什么都是神圣的，什么都是庄严的。 “fuckbeautiful！”我打出一个水漂，在湖面上点出十多个圈，圈圈相交，梦幻美丽。 老大扭过身，鼻毛抖动。他屁股一撅，捡起一个石片，也奋力扔出。“咕噜”一声，水花翻滚。 “水漂打得好，知识未必牢。”他清清嗓子，兰花指指向湖面水波说，“联想到什么没有？” 考我呢！ 我也清清嗓子：“干涉和衍射是波的特有的现象，一切波（包含水波、声波、光波、电磁波等在内），都能发生干涉和衍射。反之，能发生干涉和衍射的一定是波。目前湖面上波的干涉现象比较明显。” “背得倒挺溜！怎么证明？” “双缝干涉实验，”我强调了一句，“任何人都能做。” “愿闻其详。” 哟呵！还来劲了，小小的中学物理实验，岂难得倒曾经的三好学生？ “准备一间小黑屋，一片硬纸板和一只手电筒。如果我们在硬纸板上，弄出一个竖长条的缝隙来，打开手电一照，你在小黑屋的墙上会看到一条光带。对吧？” “对，继续。” “除了在硬纸板上再掏出一个竖长条缝隙外，其它条件不变，你在墙上会看到几条光带呢？” “普通人想当然是两条，然而实验证明墙上是一系列光栅。”组长老大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如果硬纸板共被掏出四条缝隙，其它条件不变，墙上的光带会是几条？” 我学着老大的口吻说：“普通人想当然是刚才的两倍，然而实验证明墙上的光栅数目是刚才的一半。因为缝隙过多，就造成了光波互相抵消，这也就是光的干涉现象。” 老大抚掌道：“很好！不过你一定在心里对我为什么突然这样考你犯嘀咕了吧？” 我笑了笑，没有否认，顺手又漂出一个石片，仍然是“干得漂亮”。 “其实啊，我有重要的工作上的事要跟你说，而以上呢，是非说不可的铺垫。” 我掬起水，象征性地洗洗耳朵，以示态度恭敬，求知旺盛。 他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下，接着说：“这个实验无疑很好地解释了光具有波的特性，换句话说，只有光才可以干涉光。然而你也知道，同时代的物理学家，发现用光照射金属板会产生电流，通过研究金属板上光线的量和产生电流量的关系，得出另一个结论——光是以连续而独立的单元存在的能量，即粒子。爱因斯坦把光粒子叫作光子。” “是的，后来科学家证明，光具有波粒二象性。”我顺着他的话，跟着也在他旁边坐下，却仍不知老大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既然如此。按理说，如果每次只放出一个光子，用专门的光感应器来接收，这样就没有干扰了，对吧？” “嗯，理论上是这样。” “但是，实验结果让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光子的落点根本无法预测，这次在这里，下次在那里……” “会不会有个概率问题或者误差什么的？” 他摇了摇头：“不要用数学来说，这是个真正的实验，真正的光，真正的感应器，真正的顶尖科学家，在地下几公里的深处，排除了所有干扰因素。但是，无法预测，没有定式。” “老大，这绕了半天，到底和你说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啊？”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正是我要说的，高斯特博士和我也曾在基地一起做过这个实验，”他仍然不慌不忙，语气变得十分谨慎，“我们怀疑是其他宇宙的光子干扰了这个光子。” “啊……你是说，哦，不，你们认为存在多个宇宙？”我似乎有点明白高斯特博士把基地建在通古斯河底的原因了。 虽然我在基地工作了一个多月，但是我的任务是judy通过maxo传给我的。也就是说，我不过是换了个工作环境，对的还是一台电脑，干的还是编码的活。所以，对于基地究竟有多大，还有其它什么作用，有没有其他人，我也没有时间去琢磨。每天早晨，组长老大都会带着我从一个特殊的隐蔽的通道出来，到湖边透透气。其它时间，除了吃饭和睡觉，我几乎都在工作。 老大点了点头：“没有人能证明这个说法错误。相反，maxo那天接收到的那批数据包，应该就是来自于其它宇宙的直接证据。” “这……怎么可能呢？”我简直无法相信老大在说什么，这已经大大超出我的认知水平了。 “不着急，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还记得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那天你在干什么吧？” 大概是看到我一头雾水，他又补充了一句：“与工作有关！” 我努力回忆着：那些天，天天有人在网上鼓吹，什么玛雅人的五个预言前四个已经应验了，最后一个是世界末日，即2012年12月21日，地球将发生重大灾难。甚至还有一些所谓的专家出来推测原因，大致有“磁极偏转”、“行星撞地”、“地核过热”等等。我记得，那天天亮时，是个阴天。然后，我起床、洗头、洗脸、刷牙，然后去图书馆等待美丽的邂逅顺便看书……然后一直单身，而地球照样旋转。 组长告诉我，“世界末日”那天，他和老板在秘密基地试图击破夸克——目前已知的物质最小单位——从而窥见物质世界最深层的秘密。为了知道终极真相，老板不惜斥下巨资，在秘密基地中修造了一条周长150公里的粒子加速隧道。加速器必须把粒子加速到10的20次方电子伏特，才能将夸克击碎。目前人类尚无法提供这股能量。 这也是宇宙大爆炸时的能量，万物创生时的能量！ 老板是个“多宇宙理论”支持者，他通过计算机和maxo的模拟计算预测，“世界末日”那天将有一股巨大的它宇宙能量在通古斯附近产生。粒子加速器，正好可以借助这股不明能量来撞碎夸克。 等待。 终于，蜂鸣声骤响，表示能量值越过了临界线，加速器中的粒子已获得撞击夸克所需的能量。 “最高能量的粒子！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所获得的最高能量的粒子！”高斯特博士一边喊着一边按下控制键，几乎同时，粒子便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向靶标飞去。靶标立刻迸发出一场粒子辐射的暴雨，无数个传感器睁大眼睛盯着这场暴雨，计算机和已和高斯特博士意识接驳的maxo在紧张工作着…… “结果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第一，高斯特博士昏迷了两个小时，只有他知道终极真相，但从来不说。第二，maxo在那时获取了那批数据包。另外一件趣事，高斯特博士的头发在那之前是黑的，在那之后不仅全白了，而且硬得像钢针。” 我吞了一口唾沫，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头脑冷静，“难道说玛雅人的预言没错？那次试验意外拯救了全人类？” 一个兰花指对着我，“高斯特博士也这么认为。” 我心中一个念头，电光石火，努力寻找时却全无踪影。 纳闷间，老大说：“关键还是抓紧时间解密数据包啊！” 我疲惫地躺倒在河边——天哪！智商快不够用了…… ; 第六章 数据包之谜 ?我和金昔“走”进湖边森林的一块大石头，是的，我们就是走进去的。 拨开那块大石头上的青藤与杂草，可以隐约看见上面刻着一句英文：talk~is~cheap，show~me~the~code. 除此之外，它与普通石头毫无二异。 然而，这石头乃是通往湖底秘密基地的一个入口。据说它是当年高斯特博士考察基地选址时在湖底发现的陨石，经过他亲手改造，便成了如今的样子。 金昔口中念念有词，像个职业神棍。后来我知道他念的是一段代码，代码本身是在建立一个类，描述的是石头的基本属性和方法。 如果你会写几句代码，将会觉得这很有意思，因为它确实就像现实世界中能起作用的神秘咒语。 从理论上说，世上万物，只要了解它的数据结构，参透它的基本属性……无不可以在程序上体现出来。当编译器把程序翻译成计算机可以理解语言（0和1）时，一个叹为观止的虚拟世界也就出现了。计算机的工作原理，其实没有想象中复杂。因此说代码也是一种咒语，一点也不为过。 这时，石头散发出一圈幽幽的蓝光。那些英文单词则幻化成一道红色光束射出，老大用两根手指撑开眼皮让光束射在瞳孔上。 我学着他的样子刚把眼皮撑开，就听到他一声大喝： “run!” 程序运行。 石头应声变成透明如水，晶莹剔透。我们的身体一扎入石头，立刻各自被一个胶囊状的透明膜所包裹。 软软绵绵，舒服极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和那天我在老板办公室突然意识模糊的情景很像。 我在石头里看到外面的最后一点光慢慢消失，原本透明的石头，又慢慢恢复原貌。 耳边传来一阵流水声，若有若无。不暇细听，我们已然到了湖底的计算机室。 老大双手向两边撑开，眼前的透明触屏屏幕立刻最大化。瀑布般的绿色代码刷刷滚动，几乎占满一面墙。他指着其中一段说：“64555。” “64556。”我也抓住其中一行道。 “……”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分析了65536个死循环。”老大总结似的说，“这得做个记号，应该有用。” 我明白他为何得出这个结论，65536这个数字，对一个老码农而言，他一眼看到的是2的16次方。那是代码世界的一个相对极限。 我略作沉思，道：“我想到了奥卡姆剃刀。”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说说看。” 1974年11月16日，在阿雷西博（arecibo）射电望远镜改建完成的庆祝仪式上，人们向外天空发射了一段电波。这段信息也就是著名的“阿雷西博信息”，一共1679比特，翻译成二进制码如下： 00000010101010000000000001010000101000000100100 ……（省略34行） 0000001111001111101001111000 美国天文学家弗兰克.德雷克（frankdrake，创造了著名的德雷克公式）和卡尔.萨根（carlsagan）精心编写了它们，目的在于让接收到此信号的外星文明了解地球文明的存在。 它们其实是一个高度为73单位，宽度为23个单位的黑白像素画。 只要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依次记下每一个像素，用0表示白色，用1表示黑色，就有一半的概率马上得出正确答案。因为73和23都是质数，所以他们的乘积只能分解成73*23或者23*73.当然，如果每73个数字换一行，将会得到一个无意义的图片；如果每23个数字换一行，答案就对了。 数字串开头先定义了一套数字系统，类似钥匙。然后，据此可显现出地球生命的几个基本化学元素、核苷酸化学式、人类dna的双螺旋结构图、小人图形、简易太阳系图，最后是阿雷西博射电望远镜的形状。[ps：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在网上搜索相关图片] 蹊跷的是，这段信号恰好也出现在maxo接收到的数据包开端中。 尽管之后的数据包在我们看来，几乎残缺不全。但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会想到，这可能是外星人——或者用高斯特博士的话说——是另一个宇宙的文明在向我们发射信号。也许只是我们的文明不够高，还不足以解码那些在我们看来“残破”的数据包。 按理说，如果外星人或者它宇宙文明要回传信息给我们，也应该以当年人类传给它的那种方式——电波——回传。 maxo网络何以无端获取得到呢？ 神仙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金昔和我曾此做过几种推测： 一、信号是“末日”爆炸影响时空产生的，原因不明，目的不明。 二、发来这串数据的文明高级得要把人类文明甩出几条街，人类暂时无法理解他们的文明。正如原始人无法想明白，现代人怎么可能开着一架铁疙瘩在天上飞。正巧这高级文明吃素念佛，慈悲为怀，看到人类这小毛虫朝自己吱吱叫，不仅不忍心捏死，还来个拈花一笑，赐赠真经一部，以帮助人类小毛虫早日化蝶飞翔。那信息包含人类文明，甚至是宇宙文明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解开它一小步，人类文明就跨出一大步。至于小毛虫有无慧根，那得看它自己的造化了……阿弥你个陀佛！ 三、外星人和人类一样孤独寂寞，突然收到未知文明发来的信息，他也试着回复一条玩玩。多么有趣的“漂流瓶”游戏啊！可外星人就这么闲得蛋疼？有可能。谁叫人类科学家先蛋疼的？ 四、不知外星人有没看过《三体》，但他们绝对信奉宇宙黑暗森林法则，每个宇宙文明都如同黑暗森林中带枪的猎人，所以他们在发送信息时隐藏了自己的坐标。但是他们发给人类的又是什么呢？劝降书？宣战书？和谐社会？哦，不，和谐宇宙协议书？还是……另有阴谋？ 五、这他母亲的纯属maxo系统异常产生的垃圾信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六、病毒。经检测，除了一些死循环，暂时还没发现其它明显的病毒特征。 七、高斯特博士神经错乱，虐人有方，把我们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瞎折腾…… 我每天被困在这四四方方、安静到不敢大声发屁的巨大亮白房间里，面对的永远只有几台大型计算机、哗啦啦的代码、一个爱捏兰花指的老男人，啃面包、吃干粮、消耗最大的脑力去破解所谓的可能是臆想的“天机”，以为全人类的文明升级而宁愿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多么的伟大和崇高！ 我不知道，我和日日推巨石上山又滚下山的西西弗斯，让生命在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中慢慢消耗殆尽的西西弗斯，到底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些莫名的愤怒。 “很简单，它们就是一堆乱码！”我说道，“我们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如果真有外星人，要么他们故意不让我们知道；要么有其它阴谋，我们更没法知道。” “好吧，你的剃刀可真锋利。” “你们一定是看错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小的码农！也不是什么计算机天才，我能改变什么世界？我连自己都改变不了。” “所以，你告诉我，你准备放弃了？”老大冷静地盯着我，“这可不像你。” “没错，这就是我！ 我在公司那么努力工作，不过是因为我在逃避，我怕自己闲下来的那种空虚感，那种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的空虚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那种感觉……你懂吗？老大！”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居然显得有些哽咽：“从小到大，我就被人告诉要做这个，要做那个，却始终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我看《易经》，我学太极，我相信科学，我也天马行空……越是拷问人生，越是追求终极真理的学问，我越爱钻研，然而，你知道的，仍然没有谁会告诉你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有时候，我真担心自己不过就是一段程序，一段早注定好如何执行的程序，只是，身为程序的本身如何才能自知呢？ 多么可悲，多么可怜！ 我工作，就像酒徒爱喝酒，仅仅是因为能麻醉大脑，本质上无非都是多巴胺在作怪罢了。 那天，你们告诉我，我是个天才。 那一刻，我真的好开心，仿佛找回了我失散多年的使命——拯救世界。 可到头来，我却发现其实我就是个全天下最蠢最蠢的蠢才。我生活不知道为了什么，至少我还有眼睛可以慢慢寻找；但在这里，我等于蒙圈打转的驴！甚至到现在都没人告诉我，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所谓的“maxoer”，我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你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 我挑衅似的看着我的组长。 我本以为这一定会激怒他，轻则扣绩效，重则申请将我开除——正合我意。 然而，金昔却哈哈大笑，满意地点点头，一个兰花指向前： “跟我来！” ; 第七章 殊死搏斗 ?“站住！”一个寒冰般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在我后面叫道。 我暗叫不好，已感到身后有风，来势凶猛。 招架已不可能，只好侧身右闪，同时我双手顺势向左撩拨。 一只脚的脚尖还是击中了我左边肩膀，所幸那力道已被我那一招“野马分鬃”化去不少，并无大碍。 我还没来得及完全调整好重心，一记直拳又直扑面门，拳风凌厉。 几乎发自本能，我微微后仰，左手边摊开他的直线攻击，啪！“见手响，往里闯！”右手边同时发劲，拳眼朝上，直取对手膻中。 好家伙！ 他居然不退，反而撇身避开，闪到我左路，伺机进攻我下段。 我没料到对手反应这么快，这么难缠，一个轻敌，大腿已被他的扫踢击中。麻痹接着疼痛，电流似的从左边大腿外侧处迅速传开。 “靠！”我吃痛暗骂一声，借被击中的那力道向旁边滚开，旋即站立起来。大腿仍微微发麻。 “等等！”我大喝一声，双手向前一推，厉声质问，“干什么？！” 对面那人听到我的吼声，只是愣住了一下，却没有回答我。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冰冻多日的死人脸。只有眼睛里射出一道难以名状的光，像是饥饿的狼遇见了猎物。然后，我看到他右手从腰间皮套处，缓缓地，抽出一把短刀，刀尖对准我，一步步奔我而来。 奶奶的！今天不使出我的看家本领，教训教训这孙子，他还上脸了是吧？ 我心里咒骂，拳脚却不敢再有一点大意。短兵相接，勇者胜。可是我的短兵在哪？ 我以最快的速度环顾四周，发现我们正身处丛林中一处一百平米见方的开阔地带。四周长满杂草和高大乔木，而这些乔木上攀附着许多麻花藤，有的比手臂还粗。虽然这环境看上去有些奇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我已无暇细看，一心全力应战。 麻花藤！对，全靠你了！ 见对方短刀杀将过来，我转身撒腿就跑。 他穷追不舍，我脚下也不敢怠慢。一路跑到方才看好的一棵大树下，奋力扯住一条麻花藤，就在他的短刀将要刺中我时，我借麻花藤之力往上一跃而起。一个干脆的后空翻，他刚想转身，却已被我下落的双脚击中。 他立刻跌出十几步之远，趴在地上没有动弹，短刀也闷响一声落在一旁。 我总算缓了一口气，又吃了一惊，他不会死了吧？ 这是不是防卫过当？我会不会坐牢…… 毫无疑问，躺在地上的是个危险人物。从他的攻击手段来看，一不小心很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但是，我至少还是得走过去看看他伤得如何。 他手里已没有武器，而且我相信刚才受我这么重一击，他也不太可能再对我构成多大威胁。 慢慢的，我边观察他的动静，边绕到一边捡起那把短刀。刀很沉。我看了一眼，只见那刀弓背弯腰形状，刃长约12英寸，刀身厚几近1厘米，很像尼泊尔战斗砍弯刀。最显眼的是，刀柄处刻着的“maxoer”闪闪发光。我微微一笑，突然想起来…… ……金昔老大说完“跟我来”三个字，我便随他走出计算机室，进入一个甬道。甬道看起来厚实得连子弹也穿不过，尽头是堵可抗核辐射的加密门。他在门前念念有词，然后用手在门上按来按去，最后撑开眼皮让一束红光射入。 “虹膜验证通过，请入舱！”一个标准的女中音说道。s形的门缝也在此时从两边扩大，我们旋踵而入。 一阵机器传送的声响过后，门再次打开，语音提醒响起： “目的地已送达，请出舱！” 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没想到这湖底还有这等所在，我在心里暗暗赞叹，双脚也已踏出传送舱，进入眼前的宏伟建筑中。 抬头往上看，这个圆拱形房间至少有八层楼那么高，穹顶内部呈辐辏状，可见一个特制的八卦高高在上，中心最高处则是一个完整的太极图案。 我感到一种熟悉感。 “你们来了！”一个自带环绕立体效果的声音响起。 咦？ 我忙视线下移，定睛一看，果然是老板在说话！ “judy！”看到老板旁边还站着我最想念的人，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你……你们，原来你们都在。”…… 我把短刀用力向草丛处扔出去，走到危险人物身边三步远的地方打量他。 他身材颀长，着一身老式军装，腰间宽大的棕色皮带上别着一个旧刀鞘，脚下是长筒行军靴。 我绕了他一圈，只见他圆脑袋，尖嘴巴，没有眉毛，再加上谢了顶，看去活像个倒挂葫芦。这“葫芦”上空始终有几个字悬浮，刚才忙打斗没法细看，这才看清那是“朱鲁克”三个字。想必是他的名字？姑且这么称呼他吧。难道我头上也有？这么一想，我也下意识抬头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然而，我忘了我的眼睛是不可能看到自己头顶的，而且脚下还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在。就那么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朱鲁克居然腾身飞起，双脚如剪，取我中段，一下就将我掀翻在地。 我们立刻如麻花藤般纠缠在一起，滚了几滚。 才这么几下，我就感觉出，朱鲁克的地面技术十分了得。他不断熟练地变换使用“三角锁”、“十字固”，试图用柔术将我锁住。而这正好是我的弱项，这样一来，我便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打得十分被动。 再这么下去，必然对我十分不利。 不行！ 得尽快想办法摆脱他，我首先还是想到了刚刚助我一臂之力的麻花藤。 然而，此时非彼时。我们已经又滚回到那个空阔地带，再者说了，就算地上有麻花藤，在这种情况下怕也难起到什么关键作用了。当机立断，我放弃再次借力麻花藤的想法。 这次看来得靠我自己解围了！ 我一面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挣扎站起来，一面继续回忆…… ; 第八章 金昔宝典 ?……我说话结巴，是因为我看到了生平难忘的那一幕！ 这个房间，除了高度惊人，平面面积也大到足以超过半个足球场。高斯特博士和judy离传送舱最近，当我的视线从穹顶下移时，首先看到他们。随后，我的目光越到他们身后，透过一堵玻璃墙，到处是各式各样的仪器和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在忙忙碌碌。 judy走在前面带路，引着我们一行共四人进入其中参观，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老板眼中的分量。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当眼前突然出现一颗泡在培养皿里的光头脑袋时，我着实怔了一下。 “一切正常。”judy走到光头脑袋边，在maxo主机上操作了一会儿回头说道。 接着，她又极其熟练地把各色线路接在那颗光头上。眼前的宽幅电脑显示屏立刻出现出一个几可乱真的场景： 一个一百平米见方的空阔地带，四周长满杂草和高大乔木，而这些乔木上攀附着许多麻花藤，有的比手臂还粗……丛林中出现了一个人，他身材颀长，着一身老式军装，腰间宽大的棕色皮带上别着一个旧刀鞘，脚下是长筒行军靴。只见他圆脑袋，尖嘴巴，没有眉毛，再加上谢了顶，看去活像个倒挂葫芦，“葫芦”顶上悬浮三个字“朱鲁克”…… “这是？”我的脑袋有些蒙。 “还记得一个多月前的那则新闻吗？”金昔老大看着我说道，“《本市知名it公司一员工晕倒送医抢救无效死亡》那则。” “嗯，我记得。是咱们兄弟公司‘中国凤’的事……”我一下反应过来，“难道他……你是说他就是，不，这脑袋……” “没错！朱鲁克自愿捐献的，一切手续合法。”高斯特博士转过身，眼镜片闪过一道光。 金昔补充道：“新闻总是源于现实而高于现实嘛。” “这可能吗？这不可能啊！”乍一听这消息，我惊讶不已。 judy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我们在做的不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吗？” “对不起，我只是……” “可以理解。”高斯特博士用手拍拍我的肩膀，我感到一股暖流注入心中。 judy俏皮地眨着她的大眼睛，我仿佛听到蝴蝶闪动翅膀的声音。她朝我伸出纤纤玉掌，掌心朝上，“所以，你现在下定决心准备知道更多为什么了，是么，重阳童鞋？” 在她面前，我岂有后退的道理？ “是的！”我努力睁大自己的单眼皮小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咚咚心跳，努力让自己站得很直很man，一边从兜里掏出之前她给我的神秘u盘。 我后来把它取名为:伏羲u盘…… ……朱鲁克在地上不断旋转身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我的防守被动而吃力，一点儿便宜也占不着。 这死光头，跟个野兽似的。我一想到judy此时正在大屏幕前看着我这么狼狈，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忽然，他绕到我左侧，我们四手四脚纠缠在一起，他腰一用劲，把我往右侧带。我顺他力过去，身子向右斜倾，却没曾想他早已看穿我善用太极“借力用力”，竟来个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就在我旧力已发，新力未续时，他利用身体优势，一个蛮力猛地把我的两手又拉扯到左边来。 十字固？！ 我大吃一惊，然而他和我的身体已成十字交叉。 他的左右脚几乎同时分别盖住我的前胸和脖颈，将我的身体始终控制在与他成九十度的夹角方向上。紧接着，我的左手被他双手一前一后托起，穿过他的裆部，压在他的胸前。这时，我的拇指方向朝上——此时我的关节是反向的。 我深感危险来临，奋力扭转挣脱。 他用手紧紧控制住我的肘部贴向自己的身体，同时双腿加大力气夹紧我的上身。 这样一来，我的身体和手臂几乎再无法动弹。 只要他再一起桥，我的左手关节将因生理所限而折断！ 他的跨在用力，他真的在用力！ 我的左手开始感到疼痛，天啊！ 不能退出游戏吗？他还在用力…… ……就在judy准备把伏羲u盘插入主机箱时，金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慌忙制止道： “等等！这样太危险！” “《金昔宝典》，最新完整版，关键时刻一定想起它！”金昔老大郑重地说，一面把一份电子资料拷入伏羲u盘。 “谢谢老大。”我装出一份轻松的样子，根本没怎么把它当回事。 “乾、坤、震、艮、离、坎、兑、巽……”我的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7、0、4、1、5、2、6、3。” 我在脑中不断重复记忆这串数字。根据伏羲u盘的卦象闪动顺序，这串数字将成为本次我进入maxo的通行密码。我必须在意识模糊前将他牢牢记住。 就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瞬，我感到百会穴似乎被什么东西一下冲开，浑身为之一颤，周身接驳的线路能量流便如百川汇海全聚往这里，如灌如注，巨大的压迫感好似飞流撞在天灵盖上。 几近崩溃时，这股力量戛然而止，紧接着，感受到的是一股莫名的无可抗拒的巨大吸引力，由内向外，电光火石间只觉天旋地转，江河倒悬，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亦被这股奇异的力量抽离出去，随着刚才记忆的那几个数字不断地飞向远方……很远很远的远方。 意识清醒过来，我已身在一丛林中间空阔地带站稳脚跟。蓦地，就听到一个寒冰般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在我后面叫道：“站住！” 我暗叫不好，已感到身后有风，来势凶猛。 招架已不可能，只好侧身右闪，同时我双手顺势向左撩拨…… ……我疼的几乎要掉下泪来。 朱鲁克的腰劲越来越大，他简直像一条冷血的蟒蛇。看来在战斗中退出游戏显然不被允许，我得靠自己！ 我尝试着把意识集中起来，快速从与我大脑相连的伏羲u盘中检索出《金昔宝典》。才一打开，那书封面倏然变样，成了《创世圣经——maxo万物数据结构及程序运行原理》。 我快速浏览了一下…… 原来如此！ 舌顶上腭，气沉丹田……在关节断裂的最后一刻，我终于使出裂帛之力惨叫一声： “run!” ; 第九章 三次握手 ?霎时间，狂风骤起，石走沙飞。 周围的麻花藤都顿时长了眼，嗖嗖嗖如离弦之箭准确射出，分别勒住朱鲁克的脖子、腰部、肩膀、手腕、大腿、脚踝…… 朱鲁克吃痛，早已放弃控制我，狼嚎着拼命要甩脱那些怪藤。 不一会儿，我却看到他整个被捆得只露出眼睛、鼻孔、嘴巴……像个人肉粽。紧接着麻花藤又嗖嗖嗖，火速撤离现场，顺带着把朱鲁克也拖走，并最终将他悬挂在就近大树的侧枝上。 此时，他已声嘶力竭，目光涣散，偶尔挣扎两下，麻花藤便发出吱吱的声音。 我躺在地上，发现左手肘关节伤得尤其严重，只好由右手扶着，吃力地站起来。甫一站定，我的眼睛余光扫到，一个人影在我左后方突然出现了! 我的心又提到嗓子眼，“谁？”忙转身看时，发现却是judy。我舒了一口气，忍住痛，双手在身上这儿拍拍那儿掸掸——装得出潇洒的表情，却装不出潇洒的神韵。 “你没事吧？”judy关切地问。 “噢，当然！ofcoures.certainly.littlecase.3qverymuch.” judy把目光转向朱鲁克，说：“他会死的，放他下来吧。” 美女有求，我自当欣然应允。况且我已了悟《金昔宝典》，噢，不！现在应该叫《创世圣经——maxo万物数据结构及程序运行原理》，小小一个朱鲁克，已不足为惧。 我学着叶良辰的口吻说：“我重阳有一千种方法让朱鲁克束手就擒，而朱鲁克，却无可奈何。当然，我重阳也有一千种方法让朱鲁克松绑，而朱鲁克，却依然无可奈何。” judy白了我一眼。 我立身站好，虚领顶劲，双眼平视，舌抵上腭，气沉丹田，两脚并拢，十指抓地……在脑海中找出《创世圣经》上记载的麻花藤的数据机构及其程序运行原理，口中念出一段改动麻花藤基本属性和方法的代码…… “run!” 麻花藤应声纷纷从朱鲁克身上撤去，朱鲁克一声闷哼躺倒在地，看来是昏迷过去了。 “咱们快回去吧！”judy催促道。 “不用怕他，有我在呢！”难得可以在judy面前展示自己的强大，我真想多逗留一会儿。 “这里是模拟单兵格斗的游戏场景，朱鲁克已被设定成‘主动攻击模式’，等他醒来，还会来攻击我们的。”judy解释道。 我嘿嘿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judy的焦急神情，悠然地说：“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知道你会。可是难道你没发现当你再次改变代码时，觉得越来越吃力了么？” 这个倒是事实。很明显，我的每次“run”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可代价是什么？ 见我不说话，judy又道：“每次在maxo中修改代码，都会极端消耗你的元气！你学过太极，个中利害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我想起教我太极和武功的师傅曾告诉过我：“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如果一个人元气消耗过多，便会伤到元神，元神一伤，病入膏肓。” 说实话，现在我确实已经气力用尽，而且浑身上下几乎无一处不受伤。 倘若这非人类的朱鲁克又来袭击，我并没有把握将他制服。此地不宜久留，但我嘴上还逞强：“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咱们回……”说了一半，我陡然停止。回去？怎么回去？ 看来是judy刚刚在屏幕中看到我有危险，特意来接我回现实世界的。意淫至此，我把眼神和音色都调至最感动、最温柔，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搓动着，“judy啊……如果，我说如果啊，我们都回不去了……你，愿意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吗？” “什么？”judy手指前方，“快看，在那儿！” 我清清嗓子，刚想再重复一遍。她已经跑进树林，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我只好赶紧跟上。果不其然，树丛中有一颗大石头，她在大石头边停下，脸上露出难言的喜悦，十分动人。 我望向还躺在地上的朱鲁克，心想，同样是电子生物人，表情丰富度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是了，我曾经问过judy，她告诉我她的情感模块经过高斯特博士的多次升级，情商基本上与普通人无异。 拨开那块大石头上的青藤与杂草，可以隐约看见上面刻着一句英文：talk~is~cheap，show~me~the~code. 除此之外，它与普通石头毫无二异。 “我知道怎么做。”我想起了通古斯湖边森林里的那块大石头。 “不，你不知道，让我来。”judy说得坚定有力。 我一开始以为是她担心我的安危，不愿再让我透支元气调用《创世圣经》。事实并非如此。在maxo中调用《创世圣经》，需要有编程权限的人类意识，而judy的意识并不是，而且也没有变成权限。换句话说，我可以说是从现实进入maxo的gm，而judy只是maxo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一段程序而已，当然，朱鲁克也是，麻花藤也是……从本质上说，他们是一样的。 以此推演，从理论上说，如果我愿意，应该可以在maxo中通过修改judy的基本属性和方法，让她开开心心地跟我做一些文字不可描述的羞羞的嘿嘿的事呵…… 龌龊！我怎么可以这么无耻？不过，想想过去的自己好像也没多纯洁过…… “啪！”我一巴掌盖在自己脸上，好让自己收敛一些，此时只见judy双手按住大石头说：“hello，world!” 那石头便散发出一圈幽幽的蓝光，石头上那句英文也随之变成一束红光射出，judy示意我和她一块赶紧把眼皮撑开，让红光对准瞳孔。 “hello，world!”再一次，judy对着石头说道。 石头应声变成透明如水，晶莹剔透。我们的身体一扎入石头，立刻各自被一个胶囊状的透明膜所包裹。 软软绵绵，舒服极了。 在石头恢复原貌之前，我半真半假地问道：“这传送又有什么科学道理？” judy略加思索道：“类似网络tcp/ip协议中的‘三次握手’。” 我暗自称妙，记起《网络工程》教科书上对于“三次握手”是这么写的：首先client端发送连接请求报文，server端接受连接后回复ack报文，并为这次连接分配资源。client端接收到ack报文后也向server端发生ack报文，并分配资源，这样tcp连接就建立了。 说人话就是：你要从maxo传送到现实世界，首先得发送一个请求报文（hello，world!），在现实端的工作人员收到请求后回复报文（激活英文红光束），并为这次传送做好准备。你的虹膜通过红光束验证后再次向现实端发送报文（hello，world!），并把自己传送过去，这样传送就完成了。 突然，我瞥见朱鲁克居然正在向我们这边快速冲刺过来！ 他的手扬起，手里已多了柄刀！ 我认得，是那把我丢入草丛的尼泊尔战斗砍弯刀！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他找到。 大石头还没完全恢复原状，他还在冲刺！ 他在瞄准！ 他的刀已朝我们飞来！ “啊！小心！”judy的叫声消失，我还没来得及启用《创世圣经》，意识已模糊…… ; 第十章 幽兰神医 ?当我醒转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白色的医疗室内，而第一眼看到的人却是人事部的曲幽兰，曲姐，我的贵人。 “曲姐？”我刚想坐起来，“你怎么……我……” 她急忙打断了我，“哎哎，别乱动！我在给你打石膏，伤得还不轻呢！” 我实在是浑身碰哪哪疼，也就听话继续躺好，任凭左手随她处置。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曲姐，你知道judy怎么样了吗？” 孰料曲幽兰笑得合不拢嘴，好一会儿才说：“哟！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惦记着人家呢！放心吧，她一点儿事也没有。反倒是你啊，左手关节骨裂，其余全身上下也几乎没一处不受伤。不过，不怕，你曲姐我可是传统中医世家出身，手上也有西医职业医师执照，你这点伤，包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再给你弄点儿祖传的跌打药，保证药到病除！” 我谢过曲幽兰，看她把自己说得很厉害的样子，想正好可以跟她确认一个医学问题，“既然在maxo中受伤，现实中也会跟着受伤；那么如果万一我在其中被打死了，是不是意味着在现实中我也就真的死了？” 曲姐皱了皱眉，说：“从医学的角度上讲，在maxo里的大脑意识一旦认定一个人死亡，现实中还真是——不好说……” 我明白：一个懂得移情的医生，当她措辞委婉时，是包含着怎样的潜台词！ 想起和朱鲁克的殊死搏斗，我不禁有些后怕。然而我做事，一旦决定了，便从来不后悔。 我从小没有见过父亲，在我8岁那年暑假，母亲送我去武当山学习。从我走入玄岳门的那一刻起，我的师傅静虚道长就经常对我说：“说到底，咱们修道之人，修的是一份心。后悔你就输了，唯有心法不可战胜。切记，切记！” 我点了点头，心里默默记住：后悔你就输了，唯有心法不可战胜！ 当时我没理解。 只知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你可以想象，这些年来，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下山到学校读书，会遭受多少嘲笑与坎坷才能长大成人。然而，我不后悔当时上武当，也不怨恨什么。 如果师傅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男人，高斯特博士和金昔可以同时算是第二个（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体的）。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当金昔老大为我的安危担心时，当高斯特博士的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时，我自内心生发出一股莫名的力量。那一刻，我彻底感受到了他们对我的那份信任与期待！而这种感情，就像我从小缺失的父爱，更是一种男人间、战友间、兄弟间的情谊，可以义无反顾为彼此上山下海的那种！ 帮我打完石膏，系好绷带，曲姐站起身，取来几粒玻璃弹珠大小的苦药丸让我服下，“好好睡一觉，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曲姐走后，大概是药力生效，我竟沉沉睡了一觉，没有一点梦。 再次醒来，除了左手挂着石膏不能自由活动外，我已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就在我想要起床活动活动时，judy进来了。 “你没事吧？”我们相视而笑，为几乎同时说出一样的话。 从judy口中得知，我自maxo回到现实，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那是在传送的最后瞬间，我不顾元气透支强行调用《创世圣经》导致的。而朱鲁克虽然也伤得不轻，但因为他的脑中植入了电子芯片，已然是个电子生物人。所以只要通过主机修改其代码，在maxo中他即可满血复活。又因为现实中朱鲁克没有肢体，所以也就谈不上受伤了，最多大脑有些疼痛感。 换句话说，朱鲁克的“元神”在maxo中，现实的那颗光头不过是载体。所以为朱鲁克疗伤，最重要的是在要maxo主机中修改代码。 “幸亏传送及时……”judy说。 “你在担心我吗？”我微微一笑，借题发挥。 她像没听见似的，故意把头别到一边去，又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朱鲁克的飞刀在最后瞬间被传送石挡住了。” 这时曲姐来了，她才一进门便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了，小伙子？” 我拍拍胸脯，“可以再打一次朱鲁克。” 我话音未落，金昔和高斯特博士也赶到了，就都看着我的滑稽样子大声笑起来。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曲姐坐到床边，抓过我的右手用她的左手切脉，一会儿又小心地用她的右手在我的左手上切脉。大家都默契不说话，只静静在旁观看。 曲姐的手纤细而灵活，处处透露着线的优美与温柔，如兰叶葳蕤，但这优美与柔弱中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刚强与坚韧。显然，这是为精准脉诊而经过长期训练的医之神手。她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对应把住我的寸、关、尺三脉，时而轻贴，时而沉按，时而三指协同发力，时而又只发力一二指。我甚至能清晰感受她的指肚血管与我桡骨端皮肤接触时的轻微跳动，好似她不在切脉，而是抚琴，这跳动便有如那旋律的和谐音符，美妙极了。 就这样大概过了有一分钟，她又让我伸出舌头给她看。诊断完毕，曲姐专业而谨慎的表情才逐渐转为轻松。 “脉象平稳，五脏调和，气血通畅……身体已无大碍，多注意休息即可。”曲姐站起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对我坏坏一笑，“小伙子还是童子身吧？元气恢复得也太快了点吧！” 一听这话，大家又都笑起来。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囧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心想这曲姐也太神了点吧，这都能知道！ “幽兰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啊，看来我特意提早把她从公司请过来，也还算勉强是准了一卦！”高斯特博士说得不无敬服之意。 曲姐连忙摆手道：“孙思邈在《千金要方》中曾说，‘医者，意也。善于用意，即为良医。’也就是说，善于借助良性的精神刺激，激发出病人的潜能抗体以促进康复的，才能算得上是良医。而我，最多不过是医治了他的身体，真正医术高超的其实是他自己的心！” 我突然又想起师傅的话——唯有心法可以战胜一切——不觉对这话多了一层领悟。 “无论如何，看到重阳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高斯特博士说，“其实这次让幽兰你过来，一方面是帮重阳疗伤；另一方面，是要在场的几位都一起找个时间探讨一下下一步的工作重心。” ; 第十一章 地球联邦 ?“时刻准备着！”说完，我跳下床，用右手对老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早知道你这么热血，就该早点让你进入单兵格斗模拟训练场内测，省得我前些天分析数据包一直对着一张苦瓜脸。”金昔语带揶揄，鼻毛抖动。 “那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某人的缘故吧？！”曲姐挤挤眼，补了一刀。 我偷眼看到judy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 “老大你还说呢，要不是靠你的‘葵花宝典’，我都差点死在里面了。”我以牙还牙地说。 “一是我们都相信你的实力，才故意把难度系数调到最高，方便进行极限测试。”金昔大概没有听清我说的是葵花宝典而非金昔宝典，他又把兰花指往上一指，继续一本正经地说下去，“二是我们都在屏幕上看着呢！万一真有情况，我们当然还有应急措施。” 不过，这倒是着实让我见识到电子生物人的厉害。如果在职业军人脑中植入特殊的电子芯片，使其意识与maxo相连而进行大量类似的模拟训练，岂不是能在最短时间内最大化提高士兵的作战能力，那兵可真是特种兵中的特种兵了！我脱口说出自己的胡思乱想，没曾想却在高斯特博士的眼中看到了肯定。 他缓而有力地说道：“没错！那正是为提升地球联邦军的整体作战能力，而特意开发的。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地球联邦国际防御总司令部的人。” 地球联邦国际防御总司令部？ 这些天来见识了太多以前从未想象的东西，以致现在的我虽然第一次听到这个不明觉厉的名字，但也没表现出过分的讶异。我只是皱了皱眉，努力在脑中搜索可能与它有半个球联系的相关资料。 大概是看出我的迷茫，老板耐心地解释说，所谓地球联邦国际防御总司令部，顾名思义，就是保卫地球的一个组织。正如地球上的多数国家会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而专门设立一个国防部或者其它类似部门。当然，和国防部不同的地方在于，地球联邦国际防御总司令部乃是由全球多个国家组成的机密部门，是为了保卫地球免遭******袭击行为而设立的——比如阻止大规模恐怖袭击或者抵抗外星人侵略之类的。 “我可以叫它球防部吗？”我问，心里竟偷偷乐了一下。 “当然，如果你不觉得它听起来不够严肃的话。”高斯特博士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镜。 简单点儿说，球防部的主要任务就是拯救世界嘛！想到这，我的双眼闪闪发光，仿佛看到球防部挥舞着地球联邦旗热烈欢迎我加入。 “地球联邦国际防御总司令部，”高斯特博士始终坚持说完全称，“立足于当下，防患于未来，肩负责任重大而特殊。因此在吸收人才方面，通常先暗中多方考察，再则选定时机明白测试，将测试情况上报地球联邦军委会，再给予其相应任务。”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高斯特博士又继续说：“这些日子来，根据我们对你的考察与测试，你的条件完全符合加入地球联邦国际防御总司令部。重阳同志，你愿意吗？” 我终于听懂了最后一个疑问句。高斯特博士就像主持婚礼的牧师，庄严而认真地等待新人亲口说出他的确切答复。虽然答案基本都一致，似乎也就走走过场，但这种仪式感的东西却总能给人内心以极大的震撼力。 你想，穿礼服跟穿裤衩参加宴会的感觉能一样吗? 我立马也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出那三个字：我愿意！ 我一说完，高斯特博士边缓慢而庄重地对我敬了一个深沉而厚重的军礼，仿佛有万千没有说出口的话都寓意在这一军礼中。 几乎同时，金昔、judy、曲幽兰也都不约而同地朝我敬礼，十分标准——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我一下就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我的战友！ 我夹紧双臀，连忙一一回礼，心想我刚才闹着玩的军礼也算敬对了人！ 礼毕，我问：“那我以后要叫老板首长什么的吗？” 一屋子的人一听都乐了。 等我反应过来，差点被自己蠢哭，这是个秘密组织，我们之间的称呼怎么能太张扬？ “我们之间都只是任务不同，没有大小之分。”高斯特博士还是很认真地对我说，“一会儿，judy会把地球联邦军委会发来的正式任命书交到你手上，到时你会更清楚。”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确定了各自下一步的工作任务，然后高斯特博士提出要和我单独聊一聊。 不一会儿，高斯特博士和我就通过传送舱，很快到达通古斯湖边。 外面天蓝云淡，阳光正好，群山巍峨，湖水碧波。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禁感慨起大自然的造化之神奇。 我们绕着湖边走了一会儿，这让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心里幻想着什么时候和judy也来这里散散步，那就真的是人生夫复何求了！ “重阳，你怎么看？”高斯特博士忽然地问了一句。 显然，这是他深思熟虑的问话，像是一种考察或者说是测试。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然而我也绝不能反问一句“什么怎么看？”那会抹杀本次问话全部意义。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答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高斯特博士没有说话，双手后背，微微仰着头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隐约间，我听到高斯特博士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像是在自言自语，“希望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我问，心想高斯特博居然也会有叹气的时候，这可与我之前对他的印象大不相符。 他的钢针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七彩的光芒，然而一阵风吹来，它们又似乎都在瑟瑟发抖，害怕会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高斯特博士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转身凝视我，缓缓抬手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什么，你表现得比我预想中的好，我没有看错你！我为你而骄傲。” 我简直莫名其妙。 抬眼看他时，正好对着他的三角眼，那眼睛深邃如夜空，透出谜样辉光，似乎永无尽头但能透过镜片一眼将人看穿。再看那鼻梁挺直贯印，双眉却粗浓短促，若不是法令线和眼角皱纹凸显衰老，真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之感。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了高斯特博士的又一个身份—— 他是个老人。 而且还在不断衰老。 ; 第十二章 M军计划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我忽然想起那天早上与金昔在湖边聊天时的景象。 那天金昔老大跟我说，2012年“世界末日”当天，高斯特博士和他就在这湖底试图击破夸克——目前已知物质的最小单位——以窥见物质世界最深层的秘密。 为了知道这终极真相，老板不惜斥下巨资，在秘密基地中修造了一条周长150公里的粒子加速隧道。而为了让加速器把粒子加速到10的20次方电子伏特——宇宙大爆炸时的能量——他通过计算机和maxo的模拟计算预测到当天有一股巨大的它宇宙能量在通古斯附近产生，并且借助了这股不明能量完成了让加速器击破夸克的实验。 当加速器获得能量时，高斯特博士一边喊着一边按下控制键。几乎同时，粒子便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向靶标飞去，靶标立刻迸发出一场粒子辐射的暴雨，无数个传感器睁大眼睛盯着这场暴雨，计算机与已和高斯特博士意识接驳的maxo在紧张工作着…… 结果是：第一，高斯特博士昏迷了两个小时，只有他知道终极真相，但从来不说。第二，maxo在那时获取了那批数据包。另外一件趣事，高斯特博士的头发在那之前是黑的，在那之后不仅全白了，而且硬得像钢针。 我走到他前面，好奇地问道：“boss，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唐突，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如果在2012年‘世界末日’那天，您已经看到了真相，为什么您从来不告诉别人呢？” 高斯特博士看了一会儿湖面，才缓缓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的。”我坚定地说。 “知道真相并没什么好处……” “头发突然变白还是挺酷的。”我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但似乎没成功。 高斯特博士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还不是时候……” “那要到什么时候您才会告诉我？”我穷追不舍。 他往前走了两步，像为了扛起人类所有的罪恶而背负着沉重十字架走向刑场的耶稣，“会知道的，所有人都会知道的，我保证。” 这太像网络小说挖下的坑了，我最受不了这种“太监”，于是退而求其次地请求高斯特博士给我一点儿提示。 他想了想，终于开口说了四个字：“有无相生。” 阿弥你个陀佛，我还难易相成，色即是空了呢！ 这不等于啥都没说嘛！ 但又好像啥都说了！ 过了一会儿，他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我也跟着他坐下来。 “‘m军计划’是把双刃剑，用不好会伤人伤己。”高斯特博士把话题带到工作任务的安排上来，“刚刚在湖底，你也知道了，地球联邦军委会决定把金昔和你作为这个项目的研发领头人——这不可谓不对你们信任有加。但是，我也从你眼神中看出，你似乎还有顾虑？” 高斯特博士就是高斯特博士，这么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当我知道接到的任务是和金昔老大一起完成“m军计划”的研发时，一开始我的内心是无比兴奋的。毕竟，我这才真的朝拯救世界的梦想进发了。可等兴奋劲一过，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中闪过一丝顾虑。 一想起朱鲁克，他脑中的电子芯片不过是写入了一些散打、摔跤、柔术等技击术资料就如此强大，那么如果像他接受这种训练的军人——m军人——万一叛变或是被人利用了，那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这便是我真正担心的地方。 我简单地说完了我真正担心的地方，高斯特博士似乎早料到了。他说：“很好！你能这么想，让你参与这个项目我就更加放心了。可你刚才没有当场说出来又是为什么？” 我说：“尽管有风险，但是为了提升地球联邦军的整体作战能力，甚至升级地球星际文明，我们不得不冒这个险。这就像人类的祖先，不会因为害怕野兽而拒绝从树上下来，也不会因为怕螃蟹而不去尝试吃第一口。人类的基因中从来都不拒绝冒险，没有它，人类的文明不可能进步到今天这种地步。” 高斯特博士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其实也是地球联邦军委会的最后观点，是权衡所有利弊之后的最终决定！” 在judy给我的地球联邦军委会的正式任命书中，还包含着一个附件，那便是关于“m军计划”的详细内容。 “m军计划”的继续研发，简单来说，主要包含以下四方面内容： 第一，确保人类种族延续与生生不息是为所有改造成为电子生物人（包括m军人和其它所有类型m种人在内）生存的第一法则； 第二，务必同时加强maxo防火墙的安全性、可靠性及健壮性建设，确保maxo不会因受黑客、骇客或其它类似攻击而瘫痪； 第三，在确保以上两点无误的情况下，加快m军人模拟战斗训练场景丰富度与完善度的建设； 第四，如若以上三点在实际研发过程中发生不可避免的矛盾，以第一法则为准。 第一法则最为m种人存在的最高法则，就相当于把保护人类生生不息写入了m种人的基因中，让它成为m种人的一种本能。 换句话说，如果万一哪天m种人发生叛变要进行fan人类活动，那么首先灭亡是他们自己——当然，这是后话了。 高斯特博士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湖心，咕咚一声，水波荡漾。 我心想：这……不会是跟金昔一样要再考我一次波的干涉与衍射吧…… 没想到高斯特却明知故问：“这些天来，辛苦你们两个了，能和我谈谈未知数据包的进展吗？” 未知数据包的解析任务之大、之烦、之杂，远超预想，我和金昔常常从月上柳梢头，奋战到启明星升空，但至今也还没有确定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我把曾经和金昔一起做出的推测和高斯特博士大概说了一遍。 当然，对于第七种可能——高斯特博士神经错乱，虐人有方，把我们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瞎折腾——已被我改说成——高斯特博士高瞻远瞩，育人有方，特意把我们送到这与世无争的地方潜心修炼。 “那就暂且缓一缓吧，‘m军计划’的优先级更高一些。”高斯特博士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坚定，然后他站起来，朝传送石的方向走去，而我似乎又听到他那不易察觉的叹息—— “希望来得及……” ; 第十三章 爻防火墙 ?高斯特博士和judy，有其它重要任务在身，第二天便率先离开秘密基地。曲姐因担心我左手的伤尚未痊愈，就又多留了一天。临走前，她帮我卸去石膏，又给我留了一瓶祖传秘制药酒，以巩固疗效。 “早晚各服一次，每次10ml。”曲姐怕我不懂，又耐心地补充说，“也就是每次喝一小口就行了。” 我谨遵医嘱，过了一个星期，我的左手已经感觉不出和健康时有什么不一样了。 养伤的这段时间，我和金昔两人同时也为“m军计划”的正式开展做好了充分准备。 我们互相协作，又各有分工。 金昔主要负责的是，m军人模拟战斗训练场景丰富度与完善度建设的准备工作。场景、道具、物品等一旦确定，他就将它们转为源代码，并写入他的《创世圣经——maxo万物数据结构及程序运行原理》。 而我，此时正背对金昔老大。 望着桌上的一堆电子元器件，我一边一遍又一遍猫似的挠墙，一边思考mxao防火墙的升级问题…… 可是那个困扰我许久的技术瓶颈，还是没有被我挠破。 于是我干脆站起来，转身伸了个懒腰。 却正好瞧见一把奇怪的环形刀，十分逼真地显示在金昔老大面前的触摸屏幕上。 细看那刀，三百六十度皆是利刃，刀光闪闪。而中间的刀柄处，却镂刻着一只奇怪的老虎，特别抢眼。 “它叫什么？”我向前走了一步问。 金昔老大回过头，神秘一笑，“这刀如环无端，能驱毒吸毒，可是把神器，全名就叫360奇虎刀……”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360奇虎刀啊！”老大的脸上写满了无辜与迷茫。 “不是，最前面那句。”我语速飞快。 “如环无端？”他迟疑地说。 “对了，就是这个！”我激动得作势要亲一口他那可爱的“憨豆鼻”，“老大，我想通了，maxo的超级防火墙马上就要腾空出世了！多谢提醒，么么你个哒！” 他张大嘴，眨眨眼，用右手抹了一把脸，鼻子吸溜一声，“啊”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众所周知，正常的入侵，是通过对方服务器的网卡端口，进入对方系统。在这期间，可以充分利用系统软件或应用软件的程序漏洞，突破系统加载的各种防火墙，从而接管系统的控制。 然而，随着软件工程的商业化、模块化，能够产生漏洞的概率越来越小。况且，有中国龙这种最大的软件公司作为技术后盾，就算真的还存有一点点软件上的漏洞，也是可以进行可控性预防或说是解决的。 但是，硬件上的漏洞攻击却是根本还没解决的事！ 我自己的卧室桌上，之所以也有那么多电子元器件，正是我看到了这种威胁性！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默默努力，试图做出一款软硬件结合的完美防火墙。这也是我和金昔在这个项目协作分工上的一个重要考虑。 以前，我就差那么一步！ 刚刚听金昔老大一说出那四个字，我的心里蓦然就像亮起了一道光。 我一下想到了之前慌乱间吹过的牛皮。 未出世的防火墙的名字也跟着浮出脑海——那就是：爻防火墙。 事情还得从我跟踪judy被老板请进办公室的那天说起，记得当时我说：“将时间与空间的相互转化单独成一个电子团，管理员仅通过控制这个电子团，可以无需通过网线便可操纵监控程序。” “将时间与空间的相互转化单独成一个电子团”，我后来睡觉时一琢磨，还真有可能实现！于是，心中便有了代码的雏形。 灵感已来，说干就干。 我也就在计算机室花费了一个星期时间，把心中基本成型的代码写了下来。 同时，我让金昔老大帮忙，用桌上的电子元件根据我画好的环形电路图，制作了一个基于卦象的控制盒。 接着，我把写好的代码烧制在控制盒中。所以，这个控制盒，里面就藏着一个八卦阵列的电子集团。如同诸葛亮摆下的八卦阵，变化莫测。 于是，取名上瘾的金昔非要给这个控制盒取个名，叫电子八卦盒。 所以，给maxo主机外接上电子八卦盒，相当于为maxo主机布上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八卦阵。它又像一个圆球泡泡，把整个网卡数据端口都保护在里面。 至于正常数据的出入端口，必须通过电子团的密码验证系统。由于卦象的不可预测性，也就能够严格保证密码验证系统的不可预测性。 至此，大功告成一半！ “第二百二十一款，‘网络瑞士军刀’，”金昔老大坐在电脑前，打了个哈欠，疲乏地念出黑客软件的序数和名称，“测试开始……” 我盯屏幕看了一会儿，胸有成竹地说：“一样太弱了，来吧，给你下一款，‘黑掉整个星球’。”说着，我把压缩包传给它。 金昔老大一听，眼睛一亮，说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来吧！邪恶的魔鬼，有种你就黑掉它吧！”…… “这已经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后一款病毒软件了。”我揉揉太阳穴，眼睛里布满血丝，“当年让大伙儿闻风丧胆的‘熊猫烧香’，我传给你了。” 金昔老大又打了一个哈欠，解压缩，测试…… 结果，都是毫无悬念地，它们一个也不能入侵爻防火墙之一寸。 老大站起来，我也站起来。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着他的大弯鼻子。 五秒钟后，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回公司！” 联系完judy，我们从森林里出来，就看到一架直升飞机早已等待在通古斯湖边的一片平地上。 直升机的尾巴长得像蜻蜓，机舱像只小蝈蝈儿。头上的螺旋桨则像把大刀轰轰轰不断挥舞着，好似那刀要把蜻蜓和蝈蝈，连同我们一起一劈为二。 被激起的气浪使旁边的枯枝野草俯首称臣，尘土飞扬。越是走近它，我们越是难以睁开眼。 金昔已快走到机舱，他挥挥手，示意我快点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等我们都坐上飞机，我才发现，这是一架无人驾驶直升机。 “怎么样？高科技吧。”金昔笑得特别欠抽，“还是坐一次做无人机吧？至于嘛你，看把你吓得，脸都白了。嘿嘿！” “去去！我那是尿给憋的。”我不想搭理他，自顾系好安全带。 不一会儿，螺旋桨飞速旋转起来，机身晃了几晃，便腾地而起。 石头、杂草、树木、森林、通古斯湖等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了……白云仿佛唾手可得。 靠，我还真上天了！ 猛然间，飞机失去了平衡，如同一只受伤的铁鹰，迅速朝左侧倾倒，朝地面直线下坠。 “什么情况？”金昔转头问我，一脸慌张，似乎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老大，你别开玩笑好吗？”我差点口吐鲜血，“我还想问你呢！” 飞机翻了个身，急剧抖动。我们看到云朵飞速上浮，头昏目眩。 “我没开玩笑！我们现在有危险！”他突然满头是汗，语气焦急得不得了。 “快想办法啊！”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大声说，“降落伞呢？在哪里？” 这时，金昔已经解开安全带，一边伸手去控制方向杆，一边朝我大声说，“坐稳了！不能跳，太低了，会摔死的。” 我听话抓稳扶手，看见他拼命操控飞机，螺旋桨发出刺耳的轰鸣！ ; 第十四章 电磁干扰 ?中国龙公司。 会议室。 高斯特博士踱着步子，推了推眼镜，指着触摸屏幕上的地图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前两天发生飞机坠毁爆炸案。” 地图上三个地方在他的指点下，瞬间不断荡出一圈圈红色的涟漪。 “昨天，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也发生类似的坠机案。”高斯特博士两眼圆瞪，向外喷出无形的火焰，“从作案手法上看，基本上可以断定，这是一起连续恐怖袭击案!” 众所周知，飞机失事的概率约为二十万分之一，比浴缸溺亡的概率还小。 气氛陡然升温。 会议室里共有六个人，高斯特特博士、judy站在最前面的触摸屏前，我、金昔、曲幽兰依次坐在会议桌前。 曲幽兰旁边还坐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他一身中山装，酱紫色的一张方脸，悬胆鼻，浓眉毛，一双看不透的眼睛不断闪烁着。对了，他的脸上还长着许多肉疣。 judy在会前对他做过简单介绍，他叫堂吉诃，是“m军计划”在中国凤公司的接头人。 我坐在会议室角落处，可以很方便看到每个人的不同表情变化。 “据媒体报道，两天时间，无辜群众死亡人数高达上千人。”judy调出一段段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报道视频。 整个世界都在关注这两天频繁发生的飞机失事案，目前所有机场已全部关闭。 天上不敢再有一只飞机。 据称，所有失事的飞机起飞前一切正常，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起飞后的飞机就与航空基站突然失去一切联系。 “地球联邦军委会已得到可靠消息，袭击者是通过向飞机发射一种专门针对飞机的高能电磁干扰信号，辐射面积极广。事发时，许多飞行员都称有收到不同程度的干扰，被严重干扰的基本都已经坠毁。这种干扰会导致飞机的电子设备受损或是误导飞机进入错误航线，从而在很大概率上出现飞机坠亡事件。” 这是一种广撒网的袭击，如果机长当时没有开启全自动导航模式，反应也足够灵敏，那才有一定的概率幸免罹难。 这时，我看了一眼坐在左边的金昔，又想起前天乘无人驾驶飞机回来的惊险景象。 当时，飞机螺旋桨的巨大轰鸣声一响，飞机又剧烈颤抖了十多秒。 直升机在空中失去动力，飞机始终在下坠，所幸机身已经在金昔的努力下摆正。 空气带动着主旋翼旋转，主旋翼就像一把巨大的边自由下落边旋转的毽子，这使得飞机下降的速度得到缓冲。 “抓稳了！”金昔老大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祈祷吧！” 就在机身快要落地的前一瞬，他猛地拉一把，瞬间加大了主旋翼螺距。借助这被动旋转的旋翼，直升机忽的一下又获得了短时间升力。 正是这千钧一发获得的拉力！ 由主旋翼旋转的动能转化成的拉力！ 我们才得以安全着陆，才还能坐在公司的会议室中，讨论同一天和我们一样遭受电磁干扰却不幸遇难的同胞们。 高斯特博士又说：“地球联邦军委会已经做出明确指示，务必阻止这类恶性恐怖袭击再次发生，务必将罪魁祸首绳之于法。必须尽快秘密出动m军人，暗中协助各国抓获人类的共同罪犯。” 高斯特博士看了金昔和我一眼，示意我们说说“m军计划”的进展情况。 我们立刻站起来，金昔老大让我先说明爻防火墙的情况。 我想了一下，节奏明朗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已成功开发出一款用于mxao的超级防火墙，名叫爻防火墙。经过我们多方测试，就目前而言，所有能找得到的黑客软件和病毒软件都无法攻破这款防火墙。”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高斯特博士，又接着说：“昨天，我们获得您的批准，动用了全公司以及兄弟公司所有人的力量，依然没能攻破爻防火墙。就连最最暴力的暴力破解器，在允许无限次暴力破解的条件下，也依然无法攻破它。” “所以，我们敢保守地讲，maxo的安全性将会在将来一段时间内获得极大的提高。”我和金昔对视一眼，总结性说出最后一句话。 “很好！那么，m军人的电子芯片最新进展又如何？”高斯特博士的眼镜片闪过一丝光芒。 金昔不慌不忙地说：“电子生物人存在的第一法则，从您当时创造maxo起，我们在编写新代码的过程中一直严格继承。在这个前提下，我们正在不断丰富和完善maxo的军事模拟训练场。除了之前类似朱鲁克原有的格斗术之外，我们还加入了各类兵器的使用。最关键的是，我们还增加了《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等等中国古代兵书，以供m军人学习使用。” 金昔深吸了一口气，才慎重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昨天，我们经过测试后，已将最新版的源代码烧制在电子芯片中，但尚未用于实践验证。” 高斯特博士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和金昔，说道：“情况紧急，你们是否有信心将它投入实践？” “应该没问题。”我和金昔异口同声地说，“但是，我们要马上返回基地去maxo主机上看着。” 高斯特博士点点头，将任务安排如下： 曲幽兰暂时留在公司，随时待命。我们则火速返回基地继续“m军计划”的跟进与改善工作。judy立刻带上最新版的电子芯片，与接头人堂吉诃，一同速去中国凤公司。地球联邦军人志愿者已经等在那边，将电子芯片植入志愿者脑中这事由堂吉诃负责。一旦植入成功，judy就一人先到基地去找我们。 回到基地后，我们就疯狂地在计算机前忙碌工作起来。电子八卦盒的出现，给了我们更大的启发。我们希望通过maxo，可以直接看到m军人在现实生活中的实时动态。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要实现的是我吹过的后一半牛皮：“……将时间与空间的相互转化单独成一个电子团，管理员仅通过控制这个电子团，可以无需通过网线便可操纵监控程序，只要监控器连接在电路上。” 由于m军人首先是个活着的生命体，所以他的大脑产生的化学电能足以提供电子芯片工作所需的电能。所以，无需担心断电的问题，除非现实中的m军人死亡。 而maxo主机和现实生活中的m军人，如果也能通过电子团取得联系，那么举个例子说——下次要想在屏幕上看到朱鲁克在maxo中的表现如何，就无需在他的光头上接驳那么多的各色线路了。 我们只需通过操作主机，通过控制电子团，便能看到朱鲁克所看到的一切。 是的，每个m军人都是我们通过maxo延伸出去的眼睛，可以直接观察现场情况。 多么伟大而疯狂的想法啊！ 这或许已不仅是在控制电子团，而已隶属“量子纠缠”的范畴了？！ 是的！ 我们就是m军人的神！ ; 第十五章 魔鬼训练 ?通过maxo，我和金昔升级了朱鲁克脑中的电子芯片。 然后，我们拔去接驳在他那颗光头上的所有线路，开始测试，是否能够只通过控制电子团就在显示屏中看到朱鲁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朱鲁克的眼睛始终紧闭着，这说明他的意识一直都在maxo中。事实上，他在现实中的视力已严重退化，我们也基本上没有看过他睁开眼睛。 可以想象，如果条件允许，他也一定愿意永远呆在maxo中，永不睁眼。在那里，他是第一个m军人，他是总教官，他拥有一切。这也许也是他把自己捐献出来的目的，只因他还想再活得更加有成就感。 如果虚拟能让你横刀立马，所向披靡，而现实却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你是否还会选择活在现实？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归根究底，现实和虚拟又哪里真的分得清？ 与其在现实中当一条可怜虫，不如长梦不复醒？ 我的手指头仍飞快地操控着maxo主机，不经意间瞥见朱鲁克，不觉深深叹了一口气，感慨良多！ “有了！有了！成功了！”突然间，一直守在另一个外接屏幕前的金昔兴奋地叫出声来。 此时，屏幕中已出现一个人形，他身材颀长，着一身老式军装，腰间宽大的棕色皮带上别着一个旧刀鞘，脚下是长筒行军靴。只见他圆脑袋，尖嘴巴，没有眉毛，再加上谢了顶，看去活像个倒挂葫芦，“葫芦”顶上悬浮三个字：朱鲁克！ 没错！ 我看向金昔，也跟着激动地回应了一声：“yes!现在我们来试试下一步……” 我吸了一口气，抑制住难言的喜悦，开始尝试切换成朱鲁克的视角。 嗡嗡嗡！ maxo主机发出激剧的蜂鸣声，我咬了咬下唇，继续操控电子团。这声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主机最终还是承受住了这么超高强度的运算。我很为兄弟公司中国凤提供的硬件感到满意。 就在这时，屏幕闪了几闪，噗嗤一下，全部黑屏！ “什么情况？”金昔吐口而出地问道，他显然比我更专注地盯着这个测试的实时动态。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屏幕又变把戏般的在眼前显示出一片丛林。视角转动，发现这里是一处一百平米见方的开阔地带。四周长满杂草和高大乔木，而这些乔木上攀附着许多麻花藤，有的比手臂还粗…… 我愣了一下，这场景我似乎见过，旋即反应过来。 是的，这不正是那天我和朱鲁克搏斗过的地方吗？！！！ “我们好像已经成功切换……”我不太确定地说了一半。 金昔老大可早就坐不住了，生生把我的话吓断。 他一把蹦到我旁边，双手掰过我的肩膀，双唇撅起如老母鸡的屁股，臭烘烘地就要往我脸上招呼。 我忙一边用手护住脸，一边弹珠似的跳开，“死开，死开，这都还没完呢！” 他喜笑颜开，“老板果然没有看错你！我更加没有看错你啊！” 我又坐下来，着手优化切换视角时的资源消耗。 就在这时，屏幕中又出现了另外三个人。准确地说，是从朱鲁克眼中看去，眼前这空阔地带突然又出现了三个人。 这三人清一色身材颀长，着一身老式军装，腰间宽大的棕色皮带上别着一个旧刀鞘，脚下是长筒行军靴…… 就连这三人的表情，也像和朱鲁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冷得让人汗毛倒立。 那三人从丛林中慢慢走出来，来到朱鲁克跟前时，他们就自动排成一字型队伍，胸膛一个个挺得像准备战斗的公鸡。 朱鲁克的视角始终没有发生变化，说明他只是一直静静站在那里。 从右到左，三个人头上依次飘浮着的名字是：朱鲁克001，朱鲁克002，朱鲁克003。 我先是诧异，后来就从金昔口中得到答案，虚拟中的m军人是以朱鲁克为统一模型，现实中可并非如此。 朱鲁克001脑袋向左用力一甩，大喊一声“1”，又立刻把头摆正，双目平视前方。 朱鲁克002像触电似的，一听到那喊声，也把脑袋用力向左一甩，大喊一声“2”，又立刻把头摆正，双目平视前方。 朱鲁克003的动作、语气、神态，皆与前面两人如出一辙，只是在报完“3”这个数字后，他又多喊了一声“报数完毕！” “开始热身。”朱鲁克没有动，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就只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眼前那三人却如同上好的发条，居然同时向左转身，双手抱拳放于腰间，齐刷刷地跑起步来。他们绕这空阔地带一共跑了五十圈才停下来。 又一字型排开，“唰”的一声，身体笔直，双掌朝地，三人同时直接卧倒。“嘭！”烟尘四起。 “第一关，体能训练。”这时，朱鲁克开口这么一句，便再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那三人便开始做起俯卧撑，依然是整齐划一，不多不少，每人一千次。 起身后，他们拍拍身上的尘土，双膝下蹲，双手背后，一个接一个，开始绕着空阔地蛙跳。跳到第九百二十三下的时候，朱鲁克001已经坚持不住，歪倒在一边的空地上，双脚不停地抽搐，像实验室中接受电流刺激的死青蛙。 朱鲁克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会儿，朱鲁克002和朱鲁克003都已经跳完了完整的一千个蛙跳。 他们两人就各自转身，一人走到一棵大树下。两人各抓住一根麻花藤，左一下，右一下，稳中求快地向高处爬去。接近最高点时，他们又各自藉着麻花藤的力，双脚往身后树干一蹬，身子即如秋千荡开来，朝另一棵大树飞去，待到最低点时，他们又双手紧紧抓住眼前出现的某一根麻花藤……如此左飞右荡，往复循环，好似人猿泰山。 直到他们的脚又全在地上落稳，两人就又迅速排成整齐的一队，头部正直，眼睛平视前方，似在等待朱鲁克的下一个指令。 朱鲁克终于又开口冷冷地说道：“第二关，单兵格斗。”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还好当时我进入maxo时，没让我和朱鲁克比赛俯卧撑、蛙跳以及攀高…… 我们看到朱鲁克001仍旧瘫倒在一旁，但是不再剧烈抽搐；而朱鲁克002与朱鲁克003早已拳来脚去，打得难解难分。 从格斗中，可以看出，两人获得的技击技能包含泰拳、散打、咏春、柔术、擒拿、跆拳道、空手道、截拳道等等，流派众多，进攻与防守技术都十分全面。 二人打到最后，皆躺倒在地，只是互相纠缠在一起。只有出拳的动作，没有出拳的速度。 朱鲁克的声音又响起：“第三关，射击训练。” 随着朱鲁克的眼睛看去，场景已然随之一变，眼前出现一个设有多级靶挡的射击训练场。手枪、步枪、冲锋枪、机枪、狙击枪、散弹枪等依次排列在三人面前，各型号枪支几乎应有尽有。 朱鲁克001这时已恢复体力，首先抓起一把ak47步枪，瞄准百米开外的一个突然窜出的靶标，“嘭！”一声正中标的。 这时朱鲁克002手里早已多了一支沙漠之鹰，他几乎不用瞄准，砰！砰！砰！连续三枪，不远处的三个移动人形靶标亦应声在头上破了三个窟窿。 朱鲁克003不见了？ 低头一看，却发现他早趴在地上，头上戴着一圈麻花藤作为掩护，手里握着的却是一柄狙击枪。他已经瞄准多时，就在朱鲁克002的手枪连响三声之后，他的枪声也紧随其后响起。我们马上看到，几百米开外的一个红色气球，炸裂如花。 …… “第四关，团队作战。”就在朱鲁克蹦出这句话的时候，judy给基地传来消息，说在中国凤公司接受改造的三个军人志愿者，都已经改造成功。而且，都已经处在意识期的魔鬼军事训练状态。 我和金昔相互看了一眼，亮开破锣嗓子，扬声大笑。 ; 第十六章 戈壁冒险 ?正当我还沉浸在魔鬼训练的场景中时，一道白色的人影蓦地闯入我的余光，颇有几分仙气。 我下意识抬头，近距离看到的是一张白皙细腻的俏脸，微卷的长发随意飘盖住白皙的脖颈，涂着淡色唇彩的樱唇似散发着成熟水蜜挑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大而灵动的眼眸透出恰到好处的妩媚，勾魂摄魄。 她全身被一袭白色纱裙包裹，半月形的领口勾勒出精致的锁骨，一束乳白色的腰带紧紧系在她那盈盈可握的柳腰上，更使得她的胸部就像放松弹簧似的要鼓突出来，把白色纱裙上半身的对襟纽扣的踞间都涨出了小圆孔，隐约现出白缎子似的肌肤。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地打量judy！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鼻间呼出的温热馨甜的气息，不觉间我已是口干舌燥，不知魂飘何处。 “咕咚！” 我好容易才咽下一口唾液，一股难言的不可自控的冲动才算有所缓解。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忙不迭地收回自己火辣辣的目光，站起身来，换出一副非礼勿视的神情，不无骄傲地跟judy讲述maxo的最新突破。 她痴痴地听着，不时点头。 这个时候，金昔去厕所新陈代谢回来，忙拔出挖鼻孔的右手小指头，藏在身后，“哟！judy妹子你来啦。嘿嘿！你们，你们继续……我去那边忙会儿哈……”说完这话他便又不见了人影。 “训练结束了。”judy指着屏幕，提醒我说。 果然，屏幕中只剩下了朱鲁克孤单一人，显然三个m军人已完成训练退出了maxo。 我对judy微微一笑，转身去操控主机，“现在就让我们来试试现实中的视角吧……” 随着我手指头的飞速操作，电子团剧烈运转起来。 我成功将视角切至朱鲁克001。一张长满肉疣的酱紫方脸，率先霸住整个屏幕。 “看到了！是堂吉诃。”judy激动地说，我一下回想起堂吉诃是“m军计划”中国凤公司的接头人。 现在，朱鲁克001就是我在现实中的另一双眼睛。他所看到的，也就是我们在屏幕中所看到的。 视角有些颠簸，朱鲁克001的视角绕四周快速转动，我们从屏幕中基本上可以断定，他正身处在一辆行进中的军用越野车上。 judy对这事早就知道，开口解释说：“地球联邦军委会已经发现恐怖分子的藏身之所，现在事态紧急，为了节约时间，高斯特博士让堂吉诃把还处在maxo的三个m军人先躺上车，直接往目的地进发。这样只要他们一醒来，就可以马上投入战斗。” 我恍然大悟。 果然，朱鲁克001又看到身边坐起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一个是脸色黝黑发光的黑种人，军衣右肩膀处绣着002。另一个是眉弓高耸的白种人，军衣右肩处绣着003。显然，黑人是朱鲁克002在现实中的形象，另一个则是现实版版的朱鲁克003无疑了。 堂吉诃似乎说了些什么，越野车轰轰作响，我们在屏幕前听不清楚。 一会儿，车停下。堂吉诃打开车门，一阵狂风裹挟细砂石，打得副驾座沙沙作响。这使得他收回下车的脚步，重新关上车门，坐回副驾，用手对着车窗外这边指指，那边指指…… 后座的三个m军人几乎没有搭话，只各自取了武器，拉开车门，狼一般地冲出去。 我一路追随朱鲁克001的视角，他一路奔跑，进入眼帘的到处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滩和奇形怪状的风化石。朱鲁克002和朱鲁克003的体能显然要比他好得多，都跑在了前头可见的视野之内。 茫茫戈壁滩，充满了干涸和苍凉，没有一丝生气。渐渐的，不远处的瘦山边出现了一座低矮的土房子。前面的两个战友已放下速度，一黑一白，一左一右，匍匐前进。 终于，他们各自在前面的山边找到一块石头当障碍物，隐蔽起来。 这时的戈壁滩静悄悄的，静得让人窒息，远处偶尔有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 朱鲁克001的视角也停止晃动，他熟练地打开手中ak47的保险栓，瞄准小矮屋。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格外凶猛，飞砂走石漫屏飞舞，能见度不足二十米。 等这阵风过去，两个战友已不知影踪。 隐蔽自己的同时，朱鲁克001朝着小矮屋的方向，继续慢慢向前挺进。 突然间，房子里探出一张黝黑发光的脸，他急忙举枪瞄准，却发现是朱鲁克002。只见他朝屏幕这边快速挥了挥手，就又把头缩回屋子。 看来，两位战友趁黄沙飞舞已经成功潜入小矮屋。 朱鲁克001一看手势，立刻开足马力朝矮屋子全力奔跑。 到了屋内，屋内一目了然。不足一百平方米的四方屋子，全是由粗粝的条石和砂土混合砌成。没有窗户，一看就不像住人的样子，两位战友也不见影踪。 奇怪的是，屋子正中有一口黑洞洞的井，井口有个轱辘。 朱鲁克001探头一看，井内黑不见底，也不知多深。 就在这时，井内亮起一只军用照明灯。两个战友的身形赫然出现在井内，他们显然发现了什么，在等他下去。朱鲁克001抓住轱辘上的一根绳子，掂量了两下，便身手敏捷地攀着绳子一下滑到了井底。 在照明灯的光亮下，这时屏幕显示出井底周围环境和两个战友的清晰轮廓。 井深约有十米，井底没有水，却散落着几根分不出是人还是兽的腿骨，以及数截还在淌血的响尾蛇段。 视角转动，黑人战友的手上还握着一把军用开山刀，利刃处鲜血淋漓。 看到这里，我在屏幕前的心跳已不自觉地咚咚作响。突然想起judy就在旁边，我又显示出镇定的样子，干咳了两声，“别怕，别怕……” 透过朱鲁克001的视角，我们又发现黑人战友身后是一堵厚重的石门。 白人战友高举手上的照明灯，在井底墙壁上到处观察，一会儿这儿敲敲，一会儿那里打打，似乎在寻找开门的机关。 果不其然，一块石头被白人战友敲得松动了一角。朱鲁克001帮忙拿着照明灯，白人战友就双手用力往墙壁内一推，再用力向右一旋转。石门就缓缓地自右而左地开启了。 几乎同时，照明灯熄灭，三人极其训练有素地举枪做出防备动作。然而，石门内没有一丝动静，却隐约可见石阶一路朝上，似乎是通往瘦山内心处的方向。 黑人战友和白人战友依然一左一右，借着不知哪里来的微光在前开路。 朱鲁克001也紧握枪杆，紧随其后，跟着前面的战友，正一步一步地慢慢拾级而上。 静！ 太静了，静得让人冷汗涔涔。 如同把人关进小黑屋，听不到任何外界声音的那种绝望的死静。而这静中又带着随时可能出现危险的恐怖气氛。 正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嗖然响起。迅如急雷般，一道道电光，并列交织如细网状，快速摇摆俯冲而下，窜满视野。 砰！砰！砰！ ; 第十七章 死亡之虫 ?三个枪口几乎同时爆出火光，子弹在黑暗中划出亮眼的轨迹，都一同射入俯冲下来的闪电中。 闪电消失，周围一片黢黑，哼唧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石阶上。 白人战友亮起照明灯，只见那石阶上躺着一条奇丑无比的怪物。那东西约有一米长，浑身通红，也看不到眼睛，整个儿像根大牛肠。大概因为中弹的缘故，“牛肠”蜷缩成一团，身体泡在一滩猩红色的液体中，一动也不动。 三人的枪口同时对准那怪物，缓慢而谨慎地靠过去。白人战友看了黑人战友和朱鲁克001一眼，耸耸肩用英文说道：“这是什么鬼？” 黑人战友也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他收起枪，从腰间掏出那柄军用开山刀，扬手就要砍下去。 “不要！”我大吃一惊，在屏幕前大喊。 然而已经来不及，那“牛肠”根本没有完全断气，就在接触到黑人战友军刀的前一瞬，“牛肠”突然张开大口，森森白牙上下打开，有拳头大小。 砰！砰！ 又是两枪，朱鲁克001和白人战友同时各发一枪，“牛肠”汁液四溅。 “牛肠”的牙无法咬到黑人战友，但“牛肠”的本意就不是咬人！ 而是张开大口拼死喷出一道浓稠的绿色液体，黑人战士哪里料到这般，手上、脸上、脖子、以及部分衣服上都已被那液体喷射到。 “糟了！”我在屏幕前心急如焚，却无法帮上一个忙。 这东西太毒了！我师父静虚道长曾经跟我说过，传说在戈壁滩上存在一种被人称为“死亡之虫”的肠虫，这东西不仅能放电，还能喷射毒液。当地人甚至都不敢谈论起它，认为它是魔鬼的化身，谈论它会招来横祸。以前我只当它是个类似怪力乱神的恐怖传说，没想到今天还真的让我见识到了。 当我看到那道俯冲而下的闪电时，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踢中了似的，马上联想到传说中的“死亡之虫”，等到看清它的身体时，我就基本确定下来。 黑人战友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要发出这样的惨叫，是得承受了多大的痛楚啊！ 白人战友和朱鲁克001见势不妙，忙后退一步，又朝着死亡之虫补了几枪，确定那东西被打个稀巴烂了才敢靠近去扶住黑人战友。 此时，黑人战友的脸上、脖子、手上、衣服被喷到毒液的地方均已全部焦黑炭化，比他原来黑色的皮肤还要黑上一个色度。 这东西喷出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腐蚀性极强的浓硫酸！ 黑人战友痛苦得挣开两个战友的手，在石阶上疯狂地滚落下去，气力却已经明显衰竭。一定是脖子的气管和大动脉被腐蚀了。 “嗖嗖嗖！！！”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阵响声由从上而下，由远及近，黑暗处冒出许多鬼魂似的点点微光。 “嗖嗖嗖！！！” 白人战友赶紧灭灯。 石阶上方出现不知道哪里来的微光越来越多了，那嗖嗖嗖的响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 白人战友把灯放到一边，一手各举起一把沙漠之鹰。朱鲁克001则继续后撤两步，握住ak47随时准备射击。 快来了！ “5！4！3！2!1！”白人战友在倒计时，“开火！” 一时间，枪声震耳欲聋，两人三枪组成的强大火力网朝着黑暗中的死亡之虫疯狂发射。那丑陋无比的肠虫丝毫没有后退之意，反而越逼越近。数量也似乎越来越多。 朱鲁克001和白人战友一边开枪，一边慌忙向后撤退。 “快！出去，我来关石门！”白人的双枪不停射出子弹，一边不忘指挥战事。 朱鲁克001先出了石门，枪却没有停止向里面射击。这时，白人战友已后退到石门机关前，双手掰紧石块，向左旋转，石门轰然作响，开始慢慢闭合。 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肠虫已如泉涌般将要漫到石门边上。白人战友和朱鲁克见势不妙，又继续向后撤退到井口正下方。白人战友一腾出双手，他们的火力瞬间又强盛起来，似乎可以听到石门内肠虫痛苦嗷嗷叫的声音。 就在石门即将关紧的一刹那，白人战友腾出左手，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手榴弹，插销在嘴上用力一拔，刚好顺着石门的最后一条缝扔进去。 石门完全紧闭，两个战士同时卧倒。 轰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朱鲁克001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从背包中摸出一个矿灯，灯亮后发现白人战友早在一边戒备着，双枪枪口对准石门。 爆炸之后，这口井发生了轻微的塌方，不断有灰土下落。石门则裂开一道缝，宽度足以窜出数条死亡之虫。 然而，一切静悄悄的。 好像里面所有虫都被炸死了一样。 啪！ 朱鲁克001猛一转身，以为肩膀上掉下一条肠虫，抬手就是一枪，在这寂静中，枪声格外巨大。然而，仔细一看却发现不过是塌方掉下一个土块。 这枪声过后，一阵颤抖，两个军人均站立不稳，好似地震的感觉。 突然，两人脚下均是一空，一点儿防备没有，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我在屏幕前看得激动，不自觉叫了一声，“不好！” 电光火石间，朱鲁克001和白人战友都已两脚着地，但不幸的是，朱鲁克001手上的矿灯啪一声砸在地上，电池掉了出来，灯灭了。 整个屏幕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种情况下，矿灯简直就是命，没有光线，约等同于把自己洗好了暴露在肠虫的嘴下，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咔嚓！ 是划火柴的声音，白人战友的手中亮起一根点燃的火柴棍，在黑暗中特别耀眼。快如闪电般，他突然抬起左手的沙漠之鹰，对准朱鲁克001的脑袋，手起枪响，砰！砰！砰！砰！砰！连放五枪，沙漠之鹰的枪口爆出巨大的火花。 朱鲁克001的喘息声在寂静的黑暗中被大肆放大，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白人战友开口道；“有虫，你身后有虫！咱们快走！” 借火柴的最后一点微光，白人战友已看清矿灯和电池掉在哪里，连忙爬去捡起。 矿灯亮起，朱鲁克001惊魂未定转身去看身后，一条约一尺长的死亡之虫就在他头顶的沙土中，已被子弹打得陷入其中，猩红色的液体不断滴落下来。 白人战友举着矿灯朝另一边爬过去，朱鲁克001立刻紧跟其后。 越过白人战友的头，可以看到前面是一条不足半人高的隧道，隧道两边由乱石砌成。 我在屏幕前暗暗赞叹这白人战士的智慧，看来他已经发现了死亡之虫的生活习性。沙土才是它们的藏身之所，这隧道既然由乱石砌成，便不必担心会有虫子从墙壁中窜出来。至少，这里是安全的。 但是，我马上就听到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嗷嗷叫声，从隧道的幽深处传了出来。 ; 第十八章 幽处魅影 ?白人战友回过头来，摆手示意朱鲁克001，意思好像是：屏住呼吸，不要动！ 然后他一手捏住鼻子，一手关掉矿灯。 马上，他们又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四周除了那凄惨的嗷嗷叫声在回荡，还有屏幕前我那急促的心跳。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声音中，我听到它时远时近，空气中似乎也出现了一股奇怪的臭鸡蛋味。 我的心里替他们感到一百个害怕，一个恍惚间，那声音却突然听不见了！ 我心里一抖，“啪！”的一声，一双手突然用力搭在我的双肩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金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了。 他大概是看到这恐怖的一幕，想要吓我一下，但为什么那奇怪的臭鸡蛋味却是那么的真切！ “老金，是不是你放的屁！”我反应过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声。 金昔满脸通红，“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放屁了？” judy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我太投入恐怖氛围，一直把judy晾在一边，这时我才猛然想起她。就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略表歉意。 我心里又暗骂了金昔一句，吓我也就算了，关键是害我在女神面前暴露自己的胆怯与粗俗，那简直是罪不可赦。 我故意拿话堵他再出去，“我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个时候，突然就听到judy大叫：“啊！” 我一惊，刚想问她啊什么，看到屏幕中的那一幕，也跟着“啊”的大叫了一声。 怎么形容呢？到处是微光，凡是黑暗的地方都冒出鬼魂似的点点微光，那些微光还在慢慢移动，正在逐步缩小对两个战士的包围圈。 它们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仿佛杀死包围圈中的这两个人不过是探囊取物。但它们迟迟没有发出致命的那一击，似乎在等待什么。我不禁暗赞，看来这丑陋的东西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高智慧生物，这也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它们能一直以来都几乎存在于传说中。 这时，矿灯亮了。 果不其然，铺天盖地的死亡之虫，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我到这时才看清，黑暗中发出的鬼魂似的微光是虫子头上的两点光，似乎是他们的眼睛。 白人战友和朱鲁克001的表情没有慌张，或者说他们的芯片中根本没有刻入细腻的情感模块足以表达恐惧。 只见他们两人背靠背斜坐着，白人战友和朱鲁克001把光荣弹都握在手上，看样子两人是下定决心要和这些肠虫来个同归于尽。 m军人的逻辑体现的是真正的军魂，不怕困苦，能征善战，即使要牺牲自己也无所畏惧。 突然，那凄厉的嗷嗷叫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十分近，因此声音也格外大！ “快看！”金昔又拍了我一把，指着隧道幽深处。 我回神见隧道幽深处显出一道黑影，几乎占满整个隧道高度，它在缓缓朝朱鲁克001他们移动过来。 越来越近了！ 嗷嗷叫的声音震耳欲聋，四周的死亡之虫全都一动不动，似乎在恭迎它的到来。 我明白了，这一定是这些丑八怪的头儿。 大概也是想见识见识死亡之虫的虫王长什么样，两个m军人竟也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那团黑影越来越近。 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张大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 突然，隧道那端探出一个足有足球大小的脑袋，张口犬牙交错，如同张开的捕兽夹。我们听到了又一阵嗷嗷叫的声音，这次的叫声却比以往似乎更加悠长和圆润，少了之前的那种凄厉和恐怖！ 然后，那脑袋一闪就突然又潜入幽深的黑暗中，了无影踪。 说也奇怪，自那大脑袋不见，嗷嗷叫的声音也全听不见了。包围圈的死亡之虫们居然也纷纷撤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不消一泡尿的功夫，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又突然间全部消失了，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四周一片安静。 这次的安静，是那种叫人心安的安静。 我们三人在屏幕前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怪物会突然撤退？ 朱鲁克001和白人战友显然也没明白这戏剧性的转变，刚刚还在鬼门关外徘徊，现在就可以逃出生天了吗？ 朱鲁克001借着矿灯，抬头打量让他们掉下来的陷阱深度，估计在盘算着怎么出陷阱。但是，白人战友抬眼瞧了瞧，却坚定地说：“继续往前爬，目标一定在那里。” 两人最后达成一致，也就往隧道深处继续进发。 这隧道原来是个向上的斜坡，白人战友仍然提着矿灯在前开路，前面两墙壁仍是由乱石砌成，没有什么特殊。只是在几个拐弯处，可以发现几处无乱石的凹进去的沙墙，白人战友提着灯观察了一会儿，也没再发现有肠虫冒出来，便继续往前赶路。 就这么七拐八弯的，隧道里除了他们两人发出的声音，再也没有听到其它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隐约传来一阵滴滴嗒嗒嗒的水声。 “有水就有出口。”白人战友说了一句又继续开爬，接着全是下坡路，水声滴滴嗒嗒越来越响亮。 果然，大概又爬了有十分钟，可以发现两边的墙壁开始有水珠渗透进来。石头墙壁也消失了，只剩下裸露的山体。 这些水珠积少成多，汇成一股细细的小溪朝着隧道的前头流下去。仿佛看到希望，白人战友和朱鲁克001一下子都加快了爬行速度。 水声已经近在耳边了，白人战友爬得太快，差点失足滑落下去，“是一条河！” 见白人战友在前边停下，朱鲁克001急忙上前和他并头往下看——原来这隧道的尽头竟然藏着一条地下河，那小溪汇聚到此全都滴落下去，水声滴滴嗒嗒。 白人战友小心把矿灯往前一探，目测隧道尽头离那河面至少还有三米落差，而且依稀可见河中怪石嶙峋。就这么贸然跳下去，就算你是练过的，不摔死怕也要摔个半身不遂。 仔细听，这河里除了水声，似乎还有其它的声音在扰动水面。 咕噜！ 十分清晰，河面传来一个声音，不知道突然游过一个什么生物。 ; 第十九章 猿形毕现 ?白人战友赶紧收回矿灯，背靠墙壁，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枚照明弹。 呼哧一声，照明弹在地下河上空绽放，一瞬间整个地下空间亮如白昼。 可以发现，这条河水平面离上方的山体约有六七米高，河道最宽约十米，可见尽头的长度约有两百米，尽头处似乎拐了个弯，但已看不到流水去向。河底不时有大石头冒出水面，水流不算急，水底深浅不一，最浅处不过脚踝。 河面翻滚如花开，想必就是刚才发出咕噜声的生物造成的。它们长期在不见光的地下河生活，视线应该已经退化，对光并不敏感，但对声音异常敏锐。所以，与其说它们是被强光吓到，更应相信它们是被从未听过的响声所惊扰。 这些生物看起来虽然不算可爱，但也并不可怕。它们长得阔腮溜尾，虽然第一次见，但至少可以一眼看出它们也是鱼类的一种，只是叫不上名字。在强光下它们看上去几乎全身透明，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厘米左右。 白人战友瞅住时机，一跃而下，地下河河面顿时溅起一滩水花。见白人战友已经站稳，朱鲁克001也跟着跳下去。这个时候，照明弹刚好燃烧殆尽。 四周稍远处又陷入黑暗，只有矿灯的亮光把他们两人的身形无限放大，如守山魑魅可怖。白人战友提灯在前，朱鲁克001荷枪紧跟其步伐，两人淌水试探河底的深浅，一步接一步，顺着河流的方向蹒跚而行。 这段路虽然走得很慢，但比起刚才的遭遇并不算艰难。他们两人不觉间加快了速度，河水也就发出了急促的咕噜咕噜的淌水声。 河流尽头的拐弯处就在前方，这时可以明显感觉水流在加急。白人战友把灯一抬，发现水流朝左边转了个急弯，一路朝下奔去。水上的空间也变得十分狭小，至多仅够一人通过，况且深浅未知，就如同一个倾斜而下的地下排水道。看起来凶险异常。 他把矿灯又朝右边一看，便立刻拔开脚，淌了过去。 朱鲁克001跟上步伐，在矿灯的照射下，才发现右边的坡度却是向上的。天然的山体阶梯，有一些小水溪汇流下来，最终一同并入这脚下的地下暗河。往上的这条路，空间却比较宽敞，足以并排容下两个人，往上看更是漫无尽头。 这个时候，白人战友已登上天然阶梯走了差不多五分钟。他突然停下来，回头示意朱鲁克001停下，然后把矿灯一关。 四周暗下来，不！远处隐约又出现了零星点状的微光！ 我的心又咕咚咕咚地跳动起来。 “出口！一定是出口！”金昔在我耳朵边激动地哄着，他把“出口”说得特别重，口水喷了我一脸。 金昔毫不介意我的介意，继续高声解释道：“你看那光，是白的！那是阳光的颜色，和怪虫的幽光不一样。” 我擦了擦脸，仔细再看，似乎还真是如他所言。 说话间，白人战友和朱鲁克001早已又开灯继续赶路。脚下的山路变得越来越干燥，土质也逐渐砂石化，踩上去嘎嘎作响，甚至可以感到有一些灰尘被他们踢起。 这时白人战友把灯一熄灭，那原是零星点状的微光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已经随着他们的靠近而汇成了一条粗细不等的不规则光线。 “那一定是一线天，是太阳射进来的光芒！”这次是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朝着那道光，白人战友和朱鲁克001似乎是找到航向的船只，几乎要跑起来。然而也就过了一小会儿，路却已变得越发陡峭和狭小，有时一人还要侧身才能通过。就在这时，我们都听见了山外面响起了枪炮声。 突然之间，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似乎就在他们的头上响起，簌簌落下的砂石如倾倒般，在两个m军人的身前身后纷纷落下。 整座山似乎都在颤抖，朱鲁克001抬头向上一看，却仍是漆黑一片，只有不断滚落的砂石发出碰撞石头的闷响，回荡在黑暗之中。 就这样持续了半分钟之久，在这期间，他们并没有停下，而是一直朝着那道希望之光继续赶路…… 那光已经有三四寸之宽，透进来的光足以让他们看清眼下的一切。 随着朱鲁克001的视角转动，可以发现他们的左边是一条内部开裂的山体峡谷，如同一个馒头内部裂了一条缝。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正是紧靠裂缝右侧的山体，左前方就是透光的出口。 他们施展出过人的体能在山内部向上攀爬，丝毫不见气喘吁吁的疲态。 只是感觉那外面的枪炮声却是愈来愈近了！ 我和金昔面面相觑，judy告诉我们，应该是外面的人类支援军赶到，正和恐怖分子发生激战。 这对仍还在山体内的两名战士十分不利，一个不小心，山顶被炸，他们也许就要被长埋在此，成为亿万年后的人类化石。 这时候，战场上的人们都自顾不暇，更说不定他们一会儿才在出口处露面，就被流弹击毙。 要知道，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大漠上，一切通讯工具几近瘫痪。这种战斗愈是趋近原始，愈是考验人类的感官极限。从这个程度上讲，m军人无疑是具有先天优势，可惜空有一身好本领，却仍被困在这叫人憋屈的山体之内。 我和金昔早就想尽一切办法要通过maxo和m军人取得联系，然而并不成功。 最后，只好让judy赶紧去联系高斯特博士，告诉他目前两个m军人的处境，好让外面的人类联盟军注意。 我们正为两个战士捏一把汗时，两人已然来到离那道光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这透光的缝竖直高度约有三米左右，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仅容一个人可以通过。 光线极其强烈的射进来，可以看到，这缝隙其实也是属于山体内部的巨大裂缝的一部分。此时，站在巨大裂缝右侧山体高处的两人，发现出口就在离他们脚下五米左右的左下方。 但是，在他们和出口之间，除了峭壁，就是空气！ “正常人怎么可能过得去？”金昔半自言自语地说道。 见识了m军人这一路来的表现，我却持乐观态度，“幸运的是，他们并不是正常人。” 这时，只见白人战友毫不迟疑，一马当先，扔掉负重。他双手双脚如钩，牢牢抓住峭壁，不时还有跳跃的动作，一路攀岩下行，不久居然就到了出口边的一块岩石上！ 朱鲁克也不落后，几乎紧跟其后，自己另外开了一条路，一蹦一跃间竟然也很快就到了白人战友的身边站定！ 他们的动作，一致的干脆利落，甚至还带着一丝兴奋和激动。仿佛这不过是他们出生就会的本能，如同吃奶和排泄…… “老金，你发现没有？”我眯着眼说。 金昔眼睛还直直地盯着屏幕，“什么？” “m军人很像一种动物。”我说得很慢很重，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他转过身，“什么动物？” “猿！”我心中一动，说出了藏在我心中许久的感觉，蓦地竟产生了排泄似的快感。 ; 第二十章 真相之一 ?“突突突突突……” 外面的枪炮声听起来密如雨点，格外瘆人。 阳光冲过出口的缝隙恣意地激射下来，朱鲁克001和白人战友望向缝外的天空，轻快地抬手遮住额头，仿佛忘了他们正处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白人战友才把头和一只脚越过出口，一声悠长的划破长空的呼啸声便接踵而至。通过朱鲁克001的视角，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白人战友立刻回身向内，他的嘴巴仍保持着张大的角度。接着，他就义无反顾地朝朱鲁克001虎扑过来。 朱鲁克001显然也意识到什么，便双手接住白人战友。说时迟，那时快，白人战友才将朱鲁克扑倒在岩石上，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霎时间，地动山摇，天旋地转，从碰撞的声音上判断，可以感觉到，这次簌簌下落的不再仅仅是砂石居多，更多的是岩石！ 那枚炮弹也不知是哪方发出，竟不偏不倚就落在了出口处的正上方，震得山体迅速塌方。 白人战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整个人紧紧将朱鲁克001压在身下，用自己的生命护住了自己战友的生命！ 白人战友，三个m军人中可谓智商最高的朱鲁克003，就这么被压在了一堆砂石之下！ 这是让每个人闻之肃然起敬的死法，死得何其壮烈，何其伟大！ 当人类盟军打败恐怖分子，堂吉诃在清点战场时把这一幕拍成照片传回时，我们在屏幕前无不热泪盈眶。 为了人类，却反被人类所伤害…… m军人，人类是否真的对得起你？ 我不禁对m军人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负罪感，说到底，我也是始作俑者之一……将来要是下地狱，我一定走在最前头…… 高斯特博士来基地时，judy、金昔和我正还在为m军人的牺牲扼腕叹息。 高斯特博士带来消息，一番激战，人类联盟军队共歼灭恐怖分子三十二个，活捉头目一人。地球联邦军委会对m军人这次展现出的军事才能做出了肯定，正是因为m军人炸裂了恐怖分子秘密基地的入口，才迫使恐怖分子露出地面。这为人类联盟军的进攻胜利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这其实也是对maxo，对你们的认可！”高斯特博士大概是意识到我们还在为m军人的死而神情沮丧，他又说：“战争总是残酷的！我们痛恨一切恐怖分子，我们热爱和平，故此为人类和平的牺牲才显得弥足珍贵。” 高斯特博士是典型的理性派，等我们的情绪都恢复稳定，他开始坐下来和我们探讨关于这次的反恐行动。由于之前judy和高斯特联系时只是大略提过我们在基地发生的事，所以，我们就详细讲述了我们如何通过朱鲁克001的视角，在屏幕前如何随着m军人经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听毕，他的表情很古怪，然后才显出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你们所说的死亡之虫，头上是不是有两只犄角？” “如果那两点微光不是眼睛，而要算是犄角的话，也可以这么说。”judy不愧为高斯特博士的特聘秘书，一下子就明白高斯特博士想要知道什么。 我和金昔都不解地望向高斯特博士，“您见过……？” 高斯特博士却也不马上回答，而是背起手，似乎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回答我们，“眼睛也没错！犄角也没错！我甚至还怀疑，它们是信号接收发射器！” 这次，连judy也和我们一起陷入了迷惑。 信号接收发射器？ 像蚂蚁那样的触角，通过气味互相传递信息，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或者像蝙蝠，修炼出一副雷达耳，这也不过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一种规律罢了。况且，在那戈壁大漠间，地形十分复杂，常人都难以到达的地方，本就是极其考验生命极限的地方！想能在那里生存下来的生物，怎么能不进化出一两手绝活？就算那眼睛或者说那叫犄角的东西其实就是信号接收发射器，那又能说明什么？ 相比之下，我会更佩服它们的钻地之能耐！ 高斯特博士的声音似乎带着轻微颤抖，“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见过它……” “您是说您到过戈壁大漠？”judy问道。 “不！我在‘末日’那天，也许见过它们。”高斯特博士转过身，表情十分复杂。然后，他慢慢调转头，踱步出去，疲惫衰老之态毕现。 高斯特博士的话一说出口，我的心登时一颤，连呼吸也显得不太顺畅，耳边隐约又传来那一声不易被人察觉的老人的叹息。 金昔看看我，见我没心思理会他，又看向judy，“老板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judy略微皱眉，“他一定承受着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压力。这段日子，他一直没停止过思考未知数据包的事；另一方面，他希望m军人能快速壮大起来。” “未知数据包的事，急也急不得。”我接过judy的话，“但是m军人的壮大倒是可以试着广发英雄帖啊！” “不！你想得太简单了。”judy正色道，“就算有许多志愿者，也未必全都合乎地球军委会的审核手续。” 我确实只是大略（也许连大略都算不上）知道成为m军人，除了一大堆麻烦申请程序，似乎还要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条件审核，便好奇地望向judy。 judy立刻换出一副职业化的神态，口齿清晰，娓娓道来，“申请成为m军人受地球联邦军委会严格管控，具体表现如下：一、申请人本人、本人全部直系亲属，签署相关同意书、保密书；二、申请人具有特殊才能或对人类社会做出过巨大贡献，经地球联邦军委会m军计划委员会审定通过者……” 我咽了一口口水，虽然也不是很清楚这个秘书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很享受听她说话时的感觉。 等她讲完，我露出心虚的笑，像成绩不好的学生硬着头皮去问老师一个简单的问题那样，“是不是成了m军人，人类社会的档案中就找不到这号人物了？” 像讲课中途被学生的简单问题打断了一下，judy点了点头，表示回答后就又接着上课：“地球联邦军委员会审定通过m军计划委员会的组成，则有以下几项主要原则：一为必须有享誉全球的法律专家、医生、伦理或哲学专家参加；二为必须有享誉全球的法律专家担任委员会主席；三为必须是奇数……” “快走！咱们快走！”就在这个时候，金昔说高斯特博士让我们赶紧到会议室。 ; 第二十一章 马太福音 ?秘密基地的会议室，和中国龙公司的有几分相似，都是正前方有一个半面墙大小的触摸幕。我们一出传送舱，直奔会议室而去，就看见高斯特博士坐在桌前，正仰头观看屏幕上的视频。 那是国际军事法庭对这次活捉的恐怖分子头目的现场审判转播。 “都快过来，看看这场审判……”高斯特博士一听我们的脚步声，马上回过头，像个慈祥的老爷爷招呼他的孩子们进家门一样。 我们原本还在猜测是不是又发生什么恐怖事件，听到这句话，就都稍微松了一口气，鱼贯而入在会议桌前坐好。 由于此次恐怖袭击影响范围极为深广，受到危害的国家不仅出兵结盟反恐，而且在抓获恐怖分子头目后，特意临时组建了一个国际军事法庭，审理此案。因此，各国大小媒体自然纷纷对此进行实时转播。联合国秘书长也出席现场，他代表全人类作为原告向这个fan人类的头目厉声质问：“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自称叫“马太”的恐怖分子头目，有一个宽阔的前额，五官端正：一双天蓝色的大眼睛，鹰嘴鼻，高颧骨，阔嘴巴，牙齿洁白而整齐，一头耶稣式的淡褐色头发浓厚飘逸，更使得他的脸庞添了几分庄严。他就那样端正而坦然地站在被告台上，仿佛飞机失事与他毫无干系。 一听问话，马太便露出最雅致的微笑，“不！我亲爱的联合国秘书长大人，您搞错了，这……并不是我的目的。这是上帝的旨意！” “还敢狡辩！无论如何，你都将为你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代价！但首先你必须给上千条无辜逝去的生命一个交代！”秘书长有点激动地说道。 戴着银白色卷曲假发的大法官敲了一下惊堂木，“请被告正面回答原告问题！” 马太双掌在胸前做摊开状，哦了一声，仍面带微笑，“我亲爱的联合国秘书长大人，马太说的句句属实。反倒是您，说得可能有失偏颇……我猜想您一定没有认真读过《圣经》吧？”他见秘书长铁青着脸不点头也不摇头，便又接着说，“那就请您有空一定认真读一读《马太福音》第二十四章，万能的主啊！已经在上面说得非常清楚了，我只不过是那个幸运的被选中的传播福音的人啊！” “请被告正面回答原告问题！”大法官又敲了一下惊堂木，声音比上一次更响亮。 马太转身，对大法官优雅地鞠了一躬，“我亲爱的法官大人，我一直在认真回答问题，就请您允许我把话说完吧。” 端正身子后，马太又开始有条不紊地接着说道：“人类的心灵受到了严重污染，末日已经要到来。马太这么做，完全是受仁慈的上帝的指引，他老人家送给了我一个十分神奇的宝物。我朝天空发射，飞机上有福的人儿就先飞到天堂去了……是的，我亲爱的联合国秘书长大人，很遗憾您刚刚说错了——他们都没有死，他们都只是提前到天堂避难去了。他们才是最有福的人啊！当然，我们很快也都会去的——请您一定好好读一读《圣经》……” “一派胡言！”联合国秘书长忍不住吼了一声，银白色的胡须微微颤抖。 马太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依然波澜不惊地说道：“是的，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你们一定猜到了，那宝物就是连通天堂的路啊！可惜它现在已经被你们有罪的人儿在战斗中所毁坏……但是，我想只要你们真心忏悔，仁慈的上帝啊！还是会原谅你们的。” “梆！梆！”大法官连续敲了两下惊堂木，终止了这场问答，“请原告提出下一个问题。” 联合国秘书长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终于还是没忍住，连珠炮似的质问道：“你说的上帝到底是谁？是不是你的同伙？他为什么给你那个邪恶的仪器？他在哪里？” “哦，请别激动，这会伤身体的，我亲爱的秘书长大人！”马太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您没有读过《圣经》，就请允许我代劳告诉您《希伯来书》第十一章六节上就记载着您要的答案。不过，我猜您现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大概要等到冷静以后才会想起我说过的话的。” “正面回答我！”秘书长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我亲爱的联合国秘书长大人，看来您还是没有明白我说的，其实我已经回答了您的问题。”马太再次画了一个十字，闭起眼睛用拉丁文专注地背起圣经上的一段原话，“我们因着信，就知道世界是藉神话造成的，这样，所看见的，并不是从显然之物造出来的……” 全部念完之后，马太缓缓睁开双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仿佛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一件慨慷而正义的伟大之事，即使为此牺牲生命也是理所应当。 他的眼神看起来虔诚而圣洁，又是如此相貌堂堂，气度非凡。要是在路上碰到这个人，有人告诉你，他就是前两天制造了令人发指的恐怖袭击事件的恐怖分子头目，谁会相信呢？ 最最可怕的是，我们在马太脸上居然看不出一点点儿负罪感，真的是一点儿也没有……想想一个人故意杀害自己的同胞，却没有任何负罪感，甚至反而认为这是一件帮人去往天堂避难的值得歌颂的好事…… 想想周围若多几个这样的人，世界会变得多么可怕！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邪教存在，为什么传销组织会屡禁不止，为什么许多人会陷入“我执”不可自拔…… 因为“马太”们洗了他们的脑，让他们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着十分伟大甚至神圣的理由！ 这才是真正最可怕的！ …… “疯子！绝对的疯子！他娘的疯子！祖宗十八代都是疯子！”金昔看了一半视频看不下去，开始破口大骂。 没想到，高斯特博士回过头，用一种听不出喜怒的平直语调说道：“也许马太说的都是事实呢？” 听了这话，金昔骂人的嘴也噎在半空，judy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表情，这让我怀疑电子生物人的情感模块有时也许不能够精确表达人类的正常情感。 而我，全身立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好像掉入九重冰窖，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弱弱地问了一句：“博士……您……确定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 第二十二章 望知谓神 ?高斯特博士慢慢站起来，看看我，又看看金昔。 我们睁大眼睛盯着高斯特博士的一举一动，生怕遗漏一个细节而误解他的意思。 半晌，他才若所保留地开口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不管是否有上帝，也不管是否有末日，人类必须快点借助maxo变得更强！这是一场生死竞赛！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看看金昔，金昔也看看我，然后我们一起看向提问者，一起点了点头，又一起摇了摇头…… 高斯特博士背过身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意思就是赶紧去工作！”judy抬手作势在我们头上各轻轻敲了一下，嗔声叫道。 我哦了一声，心虚地问：“确定不看了？” “哎呀，你们快去吧。博士想要静静。”说着，judy双手就要把我们推出会议室，“幽兰姐姐应该快到了，待会儿有你们忙的。” 原来，这次朱鲁克001虽然保住了生命，但身负重伤，仍昏迷不醒。曲幽兰来一方面正是为了这件事；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地球联邦军委会安排她，尽快与我和金昔共同开发出一套专门保护和治疗m军人的医疗系统。 曲姐自从给我疗过一次伤后，每次见到我，总爱先开我玩笑，“小伙子，元气挺旺，又长高了呀！” 这话表面上是夸我“长高”，其实我知道她还在因上次为我把脉得知我还是个童子身，而故意拿话调侃我呢！而至于她这个连高斯特博士都要敬她三分的人，我一个后生小辈哪敢反唇揶揄半句？自然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总之，从辈分、论利害，她吃定我，就是天命已定的事，而她似乎也乐此不疲。我真是哑巴吃黄连，只好苦笑着回答说，“曲姐你不也变美了嘛！” “嗯，这话我爱听，上次没白给你治疗！”此时曲姐和我在主机室，她看了看四周，忽然问：“诶，这金大鼻子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一起在这边商量事情嘛！” 金大鼻子？！ 我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心想曲姐真是会取外号。不过，全公司大概也只有曲姐一个人敢这么叫他。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我和金昔的关系虽然越来越铁，但也只是从以前称呼他“老大”换成叫他一声“老金”。 “臭小子，你傻笑什么，倒是回答我啊！”曲姐的嗓门高了一点，一点点把我对她的第一印象颠覆了。不过，人性也许就是如此。在第一次认识的人面前总是铠甲护身，只有在熟悉之后才会慢慢卸下伪装，流露本真。 这样想着，我不禁有些得意曲姐这么厉害的人物竟能把我当成她亲近的人，即使后面要加上“之一”，也是我莫大的荣幸。 “他最近似乎有点儿……”我一时想不起“腹泻”这个专业的医学词汇，卡在那里，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蹲坑去了！”这一定让我的粗俗本性再次暴露无遗！同时我也暗幸她是曲姐，不是judy。 “哦？！”她双手往胸前一抱，薄唇上撅，眉头轻皱，眼睛眨巴眨巴作思考状。 这个时候，金大鼻子，哦，不，金昔，老金一脸苍白地进来了。他一眼看到曲姐，就如同见到救星，“曲神医，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说着就主动袖子一挽，把手伸过来，要让曲幽兰把脉。 “干嘛呢？这点小病还要把脉，金大鼻子，认识了这么久原来你就这么小瞧我啊！”曲姐半真半假地白了金昔一眼。 我想金昔此刻的感受和我刚才是一样的，何况这个时候还有求于人，哪敢不小心赔话，“哟！曲神医，这是哪里的话？《金昔宝典》有云：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你看我这都快要拉死在茅坑的人了，咳咳，我知道您老人家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去去，你才老人家，你们全家都老人家！”说完这句，曲姐颇有深意看了我一眼说，“小朋友可别被那什么破宝典教坏呵！告诉你那都是从古书中抄出来的，还经常抄错！——行啦，不瞎扯了！今天正式谈事之前，本神医我有必要先考考你们：知道医生诊断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我和金昔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听曲幽兰悠然吟道：“望而知之谓之神！” “啥？”金昔用右手拇指在鼻孔口快速擦了一下，同时配合哧溜一声把将出未出的鼻涕吸回肺里。 “我说你这金大鼻子，是不是要本神医在你耳朵上扎两针——谈正事呢！”曲姐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金昔赶紧满脸赔笑摆手道，“别，这个还真不用，我耳朵没病。一时走神，嘿嘿！” 看到老金在曲姐面前也这么弱势，我的心里早就莫名地乐开了。这感觉很奇妙，好像读书时你一个人被班里的一个女汉子欺负，心里多少总会有些不开心，如果看到比你强的那个人也和你一样被女汉子欺负，甚至更惨，你的心中就会不自觉产生许多安慰，甚至是开心……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知道曲姐玩笑归玩笑，但是她的玩笑往往和工作挂钩。或许是为了调动气氛，或许是为了控制话题的主动权……我阅历尚浅，无法完全参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无聊到单纯要拿我们开涮而忘记目标，一个职场精英和一个职场小白的区别也许就在于此！ 也不知道金昔是故意装傻压她，还是真病得耳朵不好使了……至少我一听曲姐卖了这么大关子才说出那话，便猜想她应该是想说明两个意思： 一是金昔你这点小病，我曲幽兰看一眼就知道如何对症下药了，何须多把脉一举；二是顺道夸夸自己，我只需靠一个望诊就知道病症，就更加充分说明我曲幽兰的医术就是神医级别的！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替他解围道：“曲姐说这话，必定是有药到病除的把握了。望而知之，神！” “还是小伙子悟性高！”曲姐笑了笑，对着金昔说，“我看你脸色苍白，鼻流清涕，腹泻畏寒，基本上可以判断出这是由于感染风寒所致，只需同时艾灸大椎、神阙**十五分钟，灸后两小时忌风忌水，注意保暖，多喝热水，可保痊愈。” “早说嘛！”金昔眉开眼笑，“望而知之，神！” “神？是我们三人要合力追求的！”曲姐突然神色一肃，“如今朱鲁克001仍昏迷不醒，未来必定会有更多的m种人需要我们的帮助。作为m军医疗项目的领头人，我时常感到责任重大，时间紧迫。是啊，望而知之，望而知之，诚然不易，但我们还是要心怀梦想！不如我们就把这个新项目取名为：望知。” 我和金昔一听都拍手称好。 “金昔留下继续完善maxo，重阳得马上先陪我去趟武当山。”曲姐分配任务，语气不容置否。 我张大眼睛，不敢乱开玩笑，“去干嘛？” ; 第二十三章 武当之行 ?“去找你的师傅，静虚道长。”曲姐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诧异极了，从没想过曲姐居然不仅知道我有个师傅，而且连姓甚名谁都知道。看来我在被“球防部”选中之前，着实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在他们这些老鸟面前，我可谓是一丝不挂。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汗颜。 可是我们要找他干什么呢？自从大学毕业，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师傅了，主要是因为他老人家近年来闲云野鹤，来去无踪，什么通讯工具都不用。要找他，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把这层顾虑和曲姐讲了，曲姐就说了一句：“为了‘望知’，必须找到他。” 我更加迷惑了，刚想开口再问一句，曲姐就催我立刻动身。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武当山药用植物丰富，据《本草纲目》记载的一千八百多种中草药里，武当山就有四百多种，约占了四分之一。新中国成立后，药用植物普查发现，武当全山共有药材六百一十七种。因此，素有“天然药库”之称的武当确实无愧于这个称号。 但是，我师傅既不是千年灵芝，也没见他给人开过药，最大的特点是很会打太极以及特别能睡觉。 可是这两个特点似乎也没啥值得稀奇的，会打太极的人陈家沟一抓一大把。 至于特别能睡觉吧，现在的许多大学生恐怕也不比他差。 难不成，师傅还有另一个秘密身份，有着比这两个特点还重要的作用？ 转眼间，曲姐和我已经到了武当山的玄岳门外。这座由巨型青石雕凿榫卯而成的古代石雕珍品，令不少游客在此驻足一望，正中坊额上镌刻嘉靖皇帝亲书“治世玄岳”四个大字，平添了几分豪华大气，稳固磅礴。 我看着身边一路拿出相机不停拍照嬉戏的游客，不禁想起某知名作家打过的一个好玩比喻，他说这行为如同公狗每到一陌生地方就要抬腿撒尿…… 我心里偷偷一乐，转念又想起师傅曾说过，此门的造型代表着道教所信仰的“五城十二楼”，即这个地方是等候与神仙相遇的场所。而道家又以人的喉管为“十二重楼”穴道，故又寓意此地是阴阳交界处，为武当第一道神门，被称为“仙界第一关”。 于是也有了“进了玄岳门，性命交给神”的说法。意思就是说，凡人进了神门仙界后，生死祸福，已由不得自己了。 所以，稍微懂点道的人一旦进入玄岳门，无不神情肃穆，不敢高声谈笑。 这么些年过去，武当山的游人确实多了许多，但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消失……或许也正是出于这样的感觉，师父他老人家才会迷上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去晃荡。 记得有一次，大家到处找不到他。后来，居然发现他躺在太子洞后的古林上睡大觉。那次师父一放开睡去，竟不吃不喝睡了整整七天七夜。而且我们都知道，如果不等他睡饱了，我们怎么都无法叫醒他。 “以你对静虚道长的了解，你猜猜他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曲姐看了看路边刻着“磨针石”三个字的巨石，转过头问我。 “这个……”这时我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个道长模样的人路过，于是我说，“我想我们还是先问问那位道长吧！” 没想曲姐却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要是找个路人甲都能问出你师傅的行踪，那你师傅就不叫静虚道长！” 我摸摸头，想想也是，不过曲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连我师傅这么神出鬼没的人物的脾性都能调查得这么清楚。 说实话，她问我的问题我还想问她呢！ 但是，当我的目光一碰到她的目光，就感觉那光里有一种让人静下来的力量。于是，我沉下心，开始慢慢回想我与师傅共处的那些日子，想起他曾经对我的教导，想起他最爱去的地方……我希望能据此推测出他的可能行踪。 “我师傅会去的地方一定要人少，同时那个地方又适合打太极或者睡觉。”我停了一下，“咱们不如先往太子坡的方向去碰碰运气，这段山路挺长的，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曲姐略一思考，同意了我的建议。 这时，一阵微风掠过，天高云淡，四周群山巍峨，我的心底蓦地感到一阵舒畅。 曲姐抬起手指向天边的一道长云，动情地说道：“看！天空留不了飞鸟的痕迹，但飞机可以。多美啊！” 我顺着曲姐手指的方向看去，依稀可见高空处一架客机在天边航行，身后拖着一串长长的云线，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梦幻。 看来机场又重新开放，我不禁感慨了一句：“是啊！人类要是永远和平相处，人间就是最美的仙界！” 曲姐保持着观天的姿态，仍没有动身赶路的意思，忽然她转过头对我说：“你知道吗？高斯特博士以前是研究科学的人，他不相信未经科学验证过的事物，然而后来，他越来越发现很多东西并不是科学可以解释得清楚的。就比如说，道家经常讲的气，你说它有吧，它藏在哪里呢？你要说它没有吧，可它又实实在在是气功、中医等领域的理论基础。” 我自然知道高斯特博士是个很厉害的科学家，但好奇曲姐为什么这时突然提他。 曲姐又接着说：“我们来这里找你师傅，其实也是高斯特博士强烈要求的。他相信，‘望知’要成功，非得有你师傅助力不可！” 这理由还真是科学不能解释的，我心里这样想着，不解地问道：“可是我师傅能帮上什么忙呢?” 曲姐莞尔一笑，我第一次发现她的右脸上居然隐约露出一个小酒窝。那一瞬间，我发觉曲姐美丽得像成熟的茄子，饱满而甘甜。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们要找到他。”她淡淡地说道。 一听这话，我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看见真武大帝显圣武当。 这不等同于说，高斯特博士一开始就先把我师傅作为该项目成功的充分条件，坑爹的是这条件并不靠谱啊！当然，从我个人的感情上，我当然非常乐意再见见我久违了的师傅。 “可是……” “这就是科学不能解释的事啊！小伙子，人们经常把它称作直觉，或者叫第六感。”曲姐迈开脚步往山上走去，回头对我一笑，“我们有时要学会跟着心走。你说，对吗？” ; 第二十四章 想入非非 ?“我……对!”不知道为什么，曲姐的口吻让我又想起师傅曾经和我说过的那句话：唯有心法可以战胜一切。 然而心法于我而言，就如听女生说“不要”，此两者，简直是同出而异名，玄之又玄，深不可测。 我跟上曲姐的脚步，心想自古医道不分家，难道高斯特博士是出于这个考虑？可万一要是找不到我师傅呢？ 真是越想越没有科学道理，我摇了摇头，干脆不再管它。 抬头只见曲姐的优美身段与延绵山脉之间合为一体，形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美妙景象，颇有几分师傅常说的“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之感。 过了老君堂，我们竭力避开游人，下至剑河边。此刻正值秋季，瓜果成熟。曲姐以专业的医学眼光，一路走一路技术性地对遇到的各种药材做出“四性”、“五味”、“归经”、“升降沉浮”诸如此类的点评。 每次我总要关心地问上一句：能不能吃？也因此几乎把山上能吃的野果都尝了个遍。 此时日已西斜，两岸柳树如烟。我们又起身溯剑河而上，身体上虽有些疲累，但心里却在说着“不要停”、“加把劲”…… “逝者如斯！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呀。”曲姐俯视奔流不息的河面，背靠一棵树宝相庄严地慢慢坐下，“过来，你也坐下来好好用心感受一下你师傅。” 我先是一愣，却又突然觉得曲姐的话包含着“不要”似的玄妙至理。 毕竟学了这么多年的太极，我虽然血气方刚，心性未定，功力也尚不及师父的百分之一。但是，我想我师傅这样的高人，如果我用心来感应他，说不定他能感应出我对他的感应，从而给我一点指示也未可知。 我这么说并非无稽之谈。修炼功夫到了一定的境界，眼、耳、鼻、舌、身、意已不和我等凡夫俗子在同一频道，他们的感官已极端灵敏。最难以置信的莫过于，传言佛陀一闭眼即可感知三千大千世界。况且此地又是仙界，万物皆有灵性。很神的说。 于是，我也盘地而坐，全身放松，双眼微闭，意守丹田。 慢慢地，我杂念全无，只剩呼吸，最后连呼吸也感应不到。只觉一股暖流自下丹田部位慢慢发动，我由着它往下沉至会阴，再向后流经尾闾，循督脉向上过灵台至百会穴。此时我感到头皮似乎微微鼓胀起来，忙又集中意念，顺着那暖流继续流行。那暖流又继续下行至印堂，循任脉过膻中又渐至下丹田。 如此任督二脉刚好完成一个循环。瞬间我感到精神为之一振，似有无穷力量，周身的皮毛亦好似同时张开嘴巴尽情吸取这山间之灵气。 “是了！”我心内狂喜万分，没曾想师傅没感应到，却在此地意外打通了我多年来一直无法突破的小周天！ 曲姐显然不明就里，问道：“怎么样，感应到了？” 我看着她疑惑的眼睛，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忍不住开心得笑出声来，“当然——没有！” 她的一记暴栗又要朝我头上砸来，她的速度明明很快，搁在平时，我必定难以躲闪。但此时，我定睛一看，却觉得这动作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这么微弱的光线下，我甚至能十分清楚地观察到，她手上的汗毛因惯性而被风吹向一边。 电光石火一刹那，我硬是生生将她袭来的右手腕抓在我的左手里，角度和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她一点也动弹不得。 “长能耐了是吧，还敢反抗！”话音未落，她的另一手已张开朝我右耳揪来。说也奇怪，我不仅能看出她出手的路线，竟也能听出她出手带出的呼呼风声。 心里十分好奇自己的变化，我于是又出右手，捏蚊子般只想轻轻化去她的劲力，却不料她出手时本重心不稳，再被我看来“轻轻”的一带，居然整个上身往我怀里侧翻。她的下半身也因惯性离地而起，强调出丰腴性感的电臀和浑圆健美的长腿。 一时间，成熟女人特有的芳香扑鼻，一团丰满柔软撞得我春色满怀。我身体发热，脸红气粗，脑中一片混乱，心里一边讶异于原来女人的身体里是可以不长骨头的，一边只呆呆地任凭这一切发生。 “还不快放开！你弄疼我了。”曲姐嗔声叫道。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右手腕仍被我握在手里，忙触电般松开，“对不起，对不起……曲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感到十分窘迫，暗庆光线渐暗，不仔细难以看清人脸表情。曲姐从我怀里起来，坐正身体，不停用左手按摩自己的右手腕。而刚才那对我来说十分香艳刺激又难以启齿的一幕，于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禁暗自感慨，这也许就是青苹果与熟蜜桃之间的差别吧！ “臭小子，没事用那么大力气干什么？欺负你曲姐老了是不是？”说完，又假装要来打我。 这下，我连忙摆手求饶。于是乎，干脆把我刚才打通小周天后的奇妙体验和她讲了一遍。 曲姐听完也是啧啧称奇，突然她神色一变，娇喝道：“还愣着干嘛！想着吃老娘豆腐不成？赶紧的，运行小周天去感应你师傅啊！” 我老脸一红，忙再次盘坐，意欲调匀呼吸。可这次却不如上次顺畅，总是心猿意马，脑中不时还浮现曲姐撞入我怀时的那刻奇妙体验，始终难以集中精神。 我想扇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怎么可以老是这么乱想呢…… 可又是谁规定我不可以这么乱想呢…… 唉！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来还真有几分道理。像我这种撞怀不乱身的纯洁男人，都会因此而乱心，试问天底下把持得住又有几人？ 心中两束矛盾，龙争虎斗，你争我抢，都试图要攻占住我心中要守。 “不要！”我在心里痛喊一声，纠结得像个女人。 思绪纷繁，念及此处，师傅的样貌却突然出现：他鹤顶龟背，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似乎正轻捋银须站在远远的高处含笑望着我呢！ 我猛地一睁眼，却发现全无师傅影踪。但是，师傅站的那个地方我知道在哪里…… ; 第二十五章 静虚道长 ?这个时候，我看见曲姐全神贯注地坐在地上玩蓍草。 准确地说，她是在用蓍草卜卦。这种古老的占卜方法十分耗时，一个完整的卦算下来，需要个把钟头。现代人讲效率，基本很少再用这套方法，扔两次硬币就可以解决事，为什么非要握一把草呢？我猜曲姐这么做应该有消磨时间的成分在里头。 我没有打扰她，只静静对她行注目礼。等她发觉时，俏脸闪过一丝绯红，娇咤道：“臭小子你不专心打坐，看着我做什么！” 看她脸红，我居然有了一丝得意的心理，好像从刚才的窘境中掰回一局。鬼使神差地，我说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曲姐好奇地问。 鱼儿上钩，我说：“为什么人在被异性注视时会脸红？” 曲姐先是怔了一下，立时面如红纸，一边站起来骂道：“我看你是皮痒了！”一边将手上的所有蓍草朝我头上扔过来。 我没有刻意躲闪，模样可想而知。她踱着步子绕圈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得意地笑了笑，说：“你小子以后在我面前最好还是老实点。姐姐我刚刚给你算了一卦，近日运势如日中天，只是要注意别犯了桃花。” 我扒拉掉头上的蓍草，“那你怎么不算算我们来武当山能不能找到师傅？” “早算过了，是大吉之象！”曲姐背起手走了两步，转身盯住我，“造化全在你！” 到了这步田地，我也只好信一信我闭眼时所见了，“曲姐，我感应到师傅可能在八脉洞附近。” 其实，挑好路线，武当山的夜路并不难走。一是近年来旅游开发的功劳，二是我本来就对武当山地形相当熟悉。 我们赶到了八脉洞外，其时漫天繁星，北斗七星更是耀眼夺目。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俊朗的老者声音倐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却没看到人。 “师傅！你在哪呢？”我一下就听出是师傅的声音，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师傅爽朗地笑了笑，“往前走。” 我们在师傅的指引下，一步步走到一处密林中。这时师傅的声音停止了，我刚想说话，曲姐突然叫了一声：“何首乌！” 我一惊，就看到她从地上刨出一对人形样的小瓜。她显然十分激动，“幻化成人形的何首乌本来就十分少见，成对出现的就更加稀罕了。《本草纲目》记载，何首乌，白者雌，赤者雄，我今天算捡到宝了。” “哈哈！”师傅迎面走了出来，“想必姑娘你就是叶天士的传人吧。” 曲姐忙上前作揖道：“静虚道长好！名医叶天士正是小女曲幽兰外祖祖上家师。” 师傅连声说了三个好后，两人就聊起了医医道道的事情，大半天我竟然一句话也插不上。 我本想好一见师傅就先来给他个大拥抱，以表我的思念之情。这下倒好，他们两个是聊上了，我却是被晾在一边了。 于是，我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最后干脆在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打坐。 就在我运行完一个小周天时，师傅走过来，轻轻按住我的百会穴，让我躺下。 “睡神仙，睡神仙，石根高卧忘其年，三光沉沦性自圆。气气归玄窍，息息任自然。莫散乱，须安恬，温养得汞性儿圆，等待他铅花现，无走失，有防闲，真火候，运中间……这是师祖张三丰睡功的口诀，你要牢牢记住啊！”师傅的手没离开过我百会***中传出的阵阵沉吟温润如玉，好似散发辉光的北斗七星。 我感到一股暖流生生不息地体内运转，刹那间我抛开一切凡念，将精神关注在灵台之间。 总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混混沌沌，无内无外，无人无我，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尽去诸般相。 灵神不断提升，众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无念，虚虚灵灵，空而不空。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我发觉自己整个人飘在空中，地面上一个老者把手按在一个躺在巨石上的年轻后生的脑袋上，旁边还站在一个身段优美的中年你女子，她的手里捧着一对人形的何首乌。 那一刻，我醒悟到那巨石上的年轻人正是自己，大吃一惊。众念纷至，一声呻吟，我缓缓回过神来，张开双眼，正见师傅星夜下精芒毕露的双眼。 他银须飘动，缓而有力地说道：“师傅教你的这套睡功，能帮你把大周天的主要障碍打通，以后你只要勤加练习，将来或有所成啊！” 想起这些年来师傅的恩情，一时间我热泪盈眶，抱住师傅，几乎要跪倒在地。 师傅挥挥道袍，说天色不早了。他早已帮我们安排好可供休息的场所，只要过去自然有人接待了。说完这话他边哈哈大笑，边扬长而去，说要继续找个清净的地儿睡他的春秋大觉去了。 曲姐一看好不容易找到的师傅又要走，一下就紧张起来，叫道：“静虚道长，您还没跟我们说‘望知’该怎么办呢！” “该说了我都已经跟你们说了！哈哈哈……”这时师傅已进入密林不见了人影，但声音传出来犹如在耳畔，听得一清二楚。 我问曲姐师傅和她说了什么，曲姐皱皱眉头，“没说什么呀！主要是拉拉家常呗。你呢？” “你刚才不是也在这儿，都看见、听见了嘛！”我嘟囔着嘴说。 曲姐叹了口气，“敢情是奔武当山悟道来了？！” 经过一夜的休整，我在心里默默把师傅传授的睡功温习了数遍。但奇怪的是，怎么也达不到昨晚师傅把手按在我头上时，产生的那种灵肉分离的奇妙体验。我推测应该是和师傅当时默默帮我有关，可惜我醒来太早，还没有完全抓住其中精髓。但既然师傅已经说了要我勤加修炼，必定是道理的。练功这种事，本最是急不得，有些人练到胡子发白也没什么进步，有些人却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神功盖世。 我擦了擦脸，不再想它，起床去往女寝门口找曲姐。走到半路，就看见曲姐手上捧着一束花花草草，迎面而来。 我说：“曲姐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这些都是药材，看看，天门冬、白芷、红芍……”她如数家珍。 我哈哈大笑，“一个来采药，一个来悟道，高斯特博士要是知道不知会怎么想呢？” 曲姐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的事，你师傅不是说了嘛！息息任自然，就是要我们顺其自然咯！咱们也算都没有白来，所以呢？也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 我望着初生旭日，听着阵阵鸟鸣，感受着徐来山风，不觉被大自然的美深深震撼，竟有点儿不想回去。我瞥了曲姐一眼，发现她神采奕奕的脸上也露出陶醉的表情，我相信她的内心深处也一定向往这种逍遥生活。 就在我们跳出凡尘外，沉浸于这醉人的仙界中时，却不知秘密基地里正发生着一件可怕的事…… ; 第二十六章 臀白如纸 ?金昔谨遵幽兰神医医嘱，把自己包裹得像只北极熊，过五分钟就喝一杯热水。 这么一来，他的膀胱因承受不住那么多多余的水分，平均尿点下降到约隔半个小时一次。当他最后一次哆嗦着，甩干净手上残留的尿液，渐渐地拉紧裤子拉链时，突然感到肚子里一股稀里哗啦，忙脱下裤子，打开门，占住一个蹲坑。 厕所里传出一阵虎啸龙吟，之后伴随一声声长长的呻吟和叹息。 过了一小段时间，蹲坑门一打开，金昔煞白的脸色变得十分润红，简直可以说是细腻红嫩有光泽。但是，他忘了一件事，蹲得舒服忘记时间就把脚蹲麻了！ 这直接导致他无法把裤子利索地提上腰，也直接导致了他的不可描述部分暴露在空气中。 堂吉诃走进厕所的时候，正瞧见金昔撅着屁股，手上还拿着一张a4纸。堂吉诃后来跟我们坦白，当时他脑子里闪过四个念头：拉屎为什么不关门？糟糕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晚上会不会做奇怪的梦？他用打印纸擦屁股？臀白如纸。 为了工作拉屎两不误，金昔早就把“望知”模块的核心待解决问题打印出来了，正反复琢磨研究，试图在卫生间与屎尿碰撞出灵感的火花，好赶在我回基地之前解决望知的所有核心问题，以证明写代码这件小事：姜还是老的辣！ 然而看到堂吉诃的那一刻，就像看到乌鸦停在办丧事的人家门口，金昔神经兮兮地想，这么尴尬的局面一定是一种不详的征兆，自己可能会摊上事儿。等曲神医回来一定得给让她给自己算上一卦。 首先，他得冷静地提起裤子，“你背过身去，等我穿好了裤子你再过来上厕所。” “别担心，我直得像公路。”堂吉诃笑了笑，眼光却没离开过打量金昔的不可描述部位，“对你不感兴趣。” 公路也有弯的的不是？ 金昔下意识地把那张a4纸遮挡在前面，一边拽紧裤腰带，可因为蹲久了腿麻，动作艰难得就像他在思考纸上的难题。 “你来干什么？”金昔终于想起一个缓解尴尬的正经问题。 “小便。”堂吉诃无视金昔的要求，自然地解开裤子，对着小便池，哼起歌来。 金昔有点恼火，“我说的是你来基地干什么？” 高斯特博士得知曲幽兰和我去了武当山，便让judy通知堂吉诃将仍昏迷的朱鲁克001运送到基地来。他这么做出于两点考虑：一个是他不知道我们这趟上武当山会多久才下山，把朱鲁克001留在基地，他比较放心。第二个原因，自然是他希望“望知”能加快研发进度，尽管理性告诉他没等我们回来不可能完成。但是，他仍希望金昔有了朱鲁克001的现实载体，多少能帮助他把项目往前多推动一步——一小步也好过没有。 所以，堂吉诃就来了。 金昔听完堂吉诃的回答，突然想通了一个核心问题。但把意念从自己的下体转移后，发现裤子依然蜷缩在脚踝，双腿也更麻了。他警觉地望向厕所门口，生怕基地的其他同事过来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路上朱鲁克001一直在含含糊糊地说梦话，我感觉有点怪。”堂吉诃整理完裤子，在衣服上拽了拽，神秘一笑后对金昔伸出友情的双手，“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金昔艰难而决绝地吼了一嗓子，裤子依然没能穿好，“你先走，我一会儿就到。” 看到堂吉诃走出厕所，金昔松了一口气，蓦地又大声喊了一句：“不要告诉别人！” 这是一架特制的推床，全身笼罩着玻璃舱，朱鲁克001就被固定在其中，口鼻处还戴着蓝色的氧气罩。厚重的白皮合金门朝左右两边分开，堂吉诃把床缓缓地推进主机房。金昔精神饱满地坐在主屏幕前，为调试他想通的核心问题，摩拳擦掌。 自从我改进了电子生物人和主机的联系方式，操作简便了许多。金昔两手如飞，在屏幕中打出一行行活蹦乱跳的新鲜代码。 “你有信心让他活过来吗？”堂吉诃小心问了一句。 “嘘！”金昔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巴上，“maxo中的朱鲁克001，我正在全力修复，一会儿自然见分晓。” 堂吉诃盯着满屏的代码不觉有些头晕，他早年本是特种兵部队长官，高斯特博士明面上让他在中国凤公司挂了个闲职，暗地里让他当现实中m军人的直接领头人，也算是人尽其才。要让他站在这里对着电脑看人写代码而不说一句话，他宁愿抱个地雷睡觉。 堂吉诃没有办法，被要求在这里看着朱鲁克001，以防发生什么意外。好不容易看到躺在床上的朱鲁克001手指头动了动，他立刻心潮澎湃：“动了！动了！” “很好！”金昔回头看了一眼朱鲁克001，龙颜大悦的样子，讲话都变得客气了许多，“看来我的猜想完全正确，我继续调试，一有动静请你马上提醒我。” 一方面他在maxo中的意识受到强烈刺激，导致代码错乱；另一方面他在现实中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只能先靠过硬的医学条件维持住生命特征。这两个方面互相影响，互为因果，朱鲁克001的麻烦之处就在于此。 金昔的本意是单方面通过修改其代码，使他受刺激的乱码先变得正常起来。同时，他想借调试朱鲁克001的机会，探索望知系统在maxo中的初步规律，以开发出望知系统对m种人意识的自我诊断系统。 理论上他的想法本没有错，实践中却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脚也可以动了！”堂吉诃在一旁忠实地配合着金昔的工作，低声说了一句，“可惜朱鲁克001是三个m军人中的次品，体能和智商都比不上002和003。” “什么？”金昔忙着写代码，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堂吉诃朗声道：“我说，朱鲁克001是m军中人的次品，残疾人！可惜了!” 金昔红润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小心不要刺激他！他听得到，他现在的意识很清醒，听得到我们的谈话。” 话音未落。 朱鲁克001突然睁开眼睛，只一下就摆脱了固定绷带，同时用头撞开护床玻璃舱。他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堂吉诃，任凭血从撞破的头上流下，模样恐怖如丧尸。 堂吉诃的头部向右后方仰起，一道翻出红肉的血淋淋伤口从他的左锁骨处斜向下腹部。 朱鲁克001握着滴血的战斗刀，这把三十多厘米的战斗刀片刻之前还插在他的腰带上。 ; 第二十七章 血染基地 ?他们大意了！ 可又有谁会想到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会突然爆出这般惊人的杀伤力？ 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堂吉诃躺倒在地上，双手捂住伤口，鲜血还是汩汩地从他的十个手指缝间冒出。他实在伤得太重，挣扎了几下又倒下去。眼睁睁地看到朱鲁克001反握着刀，眼睛和刀尖上的血滴一样红，正一步步向金昔逼近。 金昔的脸色变得比拉稀前还惨白，他双手在前摆动，脚步朝后急退，有意无意地触发了一个控制键，把屏幕视角切换成朱鲁克001的视角。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撞在什么东西上，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瞬间，主机房的主屏幕和副屏幕都出现了朱鲁克001所看到的当下。然而由于网络传输延迟的缘故，朱鲁克001看到的其实是他在前一瞬间所经历的一切。等于说，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要在下一个瞬间才会在屏幕中显示出来。 这种经历和我灵肉分离的奇妙经验有点像。对于一个电子生物人而言，突然间让他知道他自己存在的“真相”，他的理性逻辑思维能力一定要把大脑运转到崩溃。 这就是尽量不让电子生物人出现在基地的原因。当然judy是个特例，他是高斯特博士亲自多次“打造”的，而且由于天生智力残缺的缘故，这反而成为她的优势。就像从娘胎里就接种过了各种疫苗，所以她对m种人种种可能发生的“免疫力缺陷疾病”可谓百毒不侵。换句话说，她就像电子生物人里的修仙者。 想想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完整无缺地监控着。那该是多么震撼的事啊！ 战斗刀掉在地上，朱鲁克001就在这一刻发了疯似的，拼命捶打自己的脑袋。最后一头撞在副屏幕上，屏幕四分五裂，朱鲁克001趴倒在地，血流如注。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声哧哧爆响的短路火花，一阵阵刺鼻的电子元件和电路烧焦的特有刺鼻气味。 然后整个白亮整洁的房间顿时乌烟瘴气，人仰马翻，血迹斑斑，基地警报哔哔作响。 高斯特博士和judy等人赶到时，看到正是这混乱的一幕。 “是我的错，是我太着急了！”高斯特博士颤抖着说完这句话，又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坚定对judy说，“先救人！通知医疗部，通知电路维修部，通知曲幽兰和重阳。” judy接到指令刚要迈开步伐，一阵嘈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原来是闻讯赶来的基地其他工作人员。 不知道为什么，judy也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人踉踉跄跄似的就要跌倒。这时，我和曲姐正好赶在人群后面。 一看势头不对，我们立刻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 judy瘫软下来，我飞奔过去，正好来得及接住judy，不至于让她瘫倒在地。 “金昔，你快出来！”曲姐和高斯特博士点了个头，就一人冒着浓烟率先冲进主机房。她先切断和副屏幕有关的电源，发现一旁的金昔自己无法站立，便招呼门口其他人进来把他抬去医疗室。 曲姐又转身疾步，蹲下看了一眼身前的堂吉诃，眉头一皱立刻回头朝我喊：“重阳你来当我的助手，快！” 我刚想说个可是，但曲姐的语气冷静而果断，叫人只能跟着她的话照做。我赶紧把judy放下，请人帮忙把她扶往医疗室。 冲到曲姐旁边的时候，她手里已经多了一瓶药粉，瓶盖打开，“按住他的手，别让他乱动。” 此时的堂吉诃面无血色，两只眼皮不断往上翻，还伴着轻微的抽搐，想必是出血过多引起了意识恍惚。 我听命照做，曲姐一下就把那瓶药粉均匀撒了大半在堂吉诃的刀口子中。只见堂吉诃用力蜷曲起上身，咬牙发出痛苦的嘶哑，然后身体一直，彻底昏死过去。 这时两个护士模样的人正好抬着担架急匆匆赶到我们身边，曲姐回头令道：“金创药暂时止住了他的血，快帮忙扶他上担架，去医疗室做进一步治疗。” 说完她一转身又到了满头是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朱鲁克001身边。 曲姐先是探出两根手指头，在朱鲁克001的脖子上略微摸桉。 迅速将他翻过身，略作检查，曲姐便在朱鲁克001头上伤口处熟练地撒入刚才剩下的金创药，回头命道：“重阳，快！来扶他上推床。” 这个时候，堂吉诃已被护士和门口的几个人抬起。我应了一声，门口又进来两个医务人员过来帮忙，一边把床上的玻璃渣子清理干净，一边把朱鲁克001弄上推床。 曲姐马上把刚才被朱鲁克001弄掉的氧气罩又重新给他戴上。 “不用人工呼吸吗？”我自作聪明地问了一句，问完差点反悔。 曲姐看了我一眼，不苟言笑地说：“以后有机会我会把他留给你。” “推走！”曲姐命令道，“去医疗室。” “您没事吧？”走到门口时，曲姐关切地看着高斯特博士的眼睛说。 “我没事。”我还没揣测出高斯特博士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就马上听到他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幽兰。” 电路维修部门人这时全部冲了进来，从我们和高斯特博士中间的空档穿过。 在完全出门的那一刻，我才突然想起朱鲁克的光头培养皿。回头一瞥，正见他眼睛紧闭，以及那招牌似的面无表情。保护着培养皿的安全透明防护罩似乎落了一层黑色的灰，但现实世界发生的这一切与他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重阳！快走。”曲姐声音明显大了几分，但仍保持着一贯的舒服语调，“有高斯特博士在这里，我们可以放心先过去。” 曲姐的心思何其缜密！我回过神，正好看到她的眼眸闪出不一样的光芒，如同我第一次在公司见到她时的那种印象。 我才意识到，在熟人面前会露出女性特质的曲姐，此时完全变身成了另一个人。她是临危不乱的职场精英，是成熟老练的交际高手，更是专业而冷静的顶尖医师。 这，才是大家都认识的曲幽兰！ ; 第二十八章 人性本贱 ?金昔躺在病床上，脚被吊得比心脏高，这是曲姐吩咐的。 他的脚崴了，后脑勺也撞了个大包。 “这是我的思路，也许对你有所启发。”金昔的情绪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说话皱巴巴的，像他递过来的那张残留着几点淡黄色液体的a4纸。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接过纸，并不想马上和一个病人讨论工作，“老金，先好好养伤吧！” “我这点伤，小事。”这个敬业的程序员又把话题引回去，“我只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栽在这么低级的bug上！” 作为一个几乎完全参与了整件事发生始末的当事人，金昔慢慢地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巨细靡遗地和我说了。 连他上厕所的那尴尬一幕以及丰富的心理戏，都没遗漏。 看到他讲得滔滔不绝，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我又高兴又无奈地笑了笑，也说起了在武当山的奇遇，当然和曲姐不小心发生意外碰撞的那一段，不可描述，自行脑补。 好在他也没怎么在意那一段，却对我师傅特别感兴趣。金昔听完全部，拉长声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我以为他参透了我师傅他老人家的话，没想到他却说了一句：“你师傅是个高人啊！” 这不废话嘛！ 他又接着说：“可能和我差不多高。” 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面子上，我真想掐死他。不过既然这大鼻子都能开玩笑了，也就证明他真的没什么事了，我来看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就在我准备要离开的时候，金昔叫住我，“我们应该一起睡觉！” 被曾经佩服的老大这么赤果果地约，我老脸一红，下体一硬，原来是手机振了。 马上，我就冷静而理智地婉拒了他：“不好意思，我回个信息先。”低头看到低电量提醒。 金昔显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用词有多么污、多么有歧义、多么的不恰当，给我幼小而纯洁的心灵造成多么大的负担与伤害！ 他只是看到我没有显示出醍醐灌顶的表情，就开始不甘而激动地解释着：“你师傅一定是要我们从睡觉中获得实现‘望知’的灵感，才会教你睡功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在来看望金昔之前，我已经把maxo检查了一遍，发现有一些‘中毒’的迹象。但这毒并非源于入侵，而是代码自发混乱产生的。甚至，连朱鲁克在maxo中也显得像大病了一场那么虚弱，而judy的昏倒应该也是源于同一个原因。 我想到了之前金昔制作的那把狂拽酷炫的360奇虎刀，查过《创世圣经》后，发现它的本质其实就是个杀毒程序。 于是我心中马上早就有了计较！ 自从小周天打通之后，我一开始只发现自己的感官优于常人。现在才逐渐发现，其实我的思维能力涨得比房价的势头还要猛。 但为了照顾伤员情绪，不想打击他看似很有道理的修道门外汉的无稽之谈，我首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才说：“老金，你的思路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如果我们和曲姐三人同时开发的话，一定可以成功！” 我的话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便又接着说：“现在你有伤在身，不便下床写代码，这种体力活就我来代劳，你在旁边帮忙把把关。 我操作的主要内容，首先是升级你的那把神器——360奇虎刀，让它独立成一个集安全防护、危险预警、望知自检、杀毒修复于一体的模块。这样，一旦m种人在maxo中出现点儿‘头疼脑热’的，360奇虎刀就如曲神医在maxo中的化身：先诊断，再出诊断分析报告和治疗方案，最后才是确认执行。 曲姐呢，得利用她的医术，同一时间稳定住现实中朱鲁克001的情绪和身体状况。当然，最后都是以治疗痊愈为目的。 我们到时再单独给她做一个登录‘望知’的客户端，并开放一个高级权限，让她可以一眼就看出电子生物人在意识上出了什么问题，方便配合她在现实中的治疗。 这样双管齐下，虚实结合，互根互用，应该没问题。你觉得呢？” “好一个虚实结合，互根互用，我脚都举起来赞同了。”金昔动了动自己裹得像木乃伊的伤脚，在下巴处滑稽地摸了摸胡茬，“如果构想实现，那真可谓是望而知之！神了！就按重贤弟说的干！” “曲姐现在要照顾这么多病人，估计也抽不出时间，我会找个时间再和她沟通。”我补充了一句。 金昔垫高枕头，双手背到头上去，感慨了一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躺在病床上啊！” 接下来，‘望知’的进展虽不如我想象的那么一帆风顺，但整体上基本按照我所说的在曲折中逐步推进。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初中那年在政治复习资料上用黑色水笔画下的我党的哲学理论武器之名言：“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夏天吹着冷气嚼辣椒，火冰火三重天，让我********，欲罢不能。 也许人就是这么喜欢犯贱的动物，在逆境中挣扎吧，觉得太苦太累太不公平，简直是瞎了上帝的24k钛合金狗眼！太顺吧，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夜路走多了不碰上个鬼打墙出门都没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所以，古今中外的名人就曰过很多鸡汤来治愈这种病。比较著名的如：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再如：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多骗几次就习惯了。又如：不经一番寒屁股，哪得梅花扑鼻香。 在我连喝了三个月鸡汤后，望知系统的内测版本终于完成。 高斯特博士自责自己上次太过心急，这次让我们再公测三个月，确保万无一失才敢投入使用。 六个月后，望知系统公测完毕。 确切地说，是军用版的望知系统准备投入使用了。你知道的，自从上次m军人执行反恐任务，虽然说是秘密进行，但纸是包不住火的。现在的狗仔队又那么拼命，各大媒体也都遵循金昔定律——新闻总是源于现实而高于现实——早就在进行各种猜测了。 按这种趋势，望知系统民用版本的推出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 第二十九章 舆论导向 ?“升级成电子生物人是不是真有可能产生这些副作用？”这天，堂吉诃在中国龙公司找到我，神秘兮兮地塞给我一份知名的科技日报。 他用了食指指甲点了点，《大脑植入芯片可能产生的一百种副作用》赫然醒目，占据着头版头条的标题。 这是我第一天在中国龙高级程序研发部工作，整个工作室和秘密基地的格局差不多。不仅换了新环境，还开始拥有中国龙公司的股份，我的心情十分愉快。 看到堂吉诃的报纸，我放下手里的鼠标，粗略浏览了一下，笑了笑，“我倒是很想先听听堂总的高见。” 堂吉诃略一沉吟，“自上次基地事故后，朱鲁克001经过你们的升级，现在的表现比之前不知道上升了几个等级。最重要的是，我并没发现报纸上说的这些狗屁副作用。其它新来的m军人也没有发现。这不，特意过来请教请教重工你。” 大难不死的堂吉诃说的的确没有错。朱鲁克001在那次事故后，我和金昔一起对电子芯片进行了升级和优化。如果把朱鲁克001比作一台电脑，那我们相当于对这台电脑进行了系统重装与升级，还配备了最新的系统安全软件——望知。 现在m军人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反应更加灵敏，这当然是受到我打通小周天的启发。举个例子，m军人的视力如猫，他们可以在黑暗中借一点光线，将光线放大，看清目标。不用说，我去完武当后早就可以了。 “不敢当。”我摆摆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大屏幕前，调出一系列类似的科技报道，“你看，这些全是网上的评论和猜测，何止一百种。当然，我们得承认，有些说得很有道理，比如说返祖现象。” 我走回自己的座位，“但是，副作用的发生有一个概率问题。就比如说吧，杨利伟上了天，并不一定就要发生基因突变。对吧？” “重工就是重工！”堂吉诃酱紫色的方脸荡出笑容，肉疣夹在细纹上，“我明白了！这是个概率问题。” 高级程序部目前就我和金昔两人，这时金昔从外面进来，手里正端着一杯热咖啡，哈了一小口，“什么概率问题？”被烫得跟狗一样吐出长长的舌头。 “喝咖啡被烫到也是个概率问题。”堂吉诃哈哈一笑，扬扬手，“好了！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人做事总有个目的。”堂吉诃走后，金昔凑过来，看到堂吉诃拿来的报纸，拿起来在手上抖了抖，“他也这么上心干什么？！” “那不过是他的借口。”我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金昔瞪大眼睛，口里含着一口没有咽下去的咖啡，“什么借口？” 我一本正经地说：“来看你的借口。” 空中，暗褐色的液体开始一滴两滴三滴四滴连成线，许多线朝我同时喷来。还好我的反应已不同往日，立刻抢过报纸挡住门面，才没让老金的口水咖啡上脸。 他放下杯子，擦了擦嘴角残渣，“还有这心思开我玩笑。你前段时间都在基地忙活，还不知道吧，我们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我一惊，“什么意思？” “地球联邦军委会假装成一家新新媒体，在网络上炒热了‘人芯结合’这个话题，然后发起一个匿名投票，试探广大网友对人机结合的接受度。你猜结果怎么着？” “能怎么着，至少也要五五分吧。”我满不在乎地说。 “你倒是挺乐观。”金昔摸了一下鼻子，“反对声音占到百分之九十。” “为什么？” “你看看今天堂吉诃这猴急的样子，他不就是广大人民群众的一个典型代表嘛！” 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地球联邦军委会的成员，本来就有一部分是由影响力巨大的参政人员组成的。这些人，像高斯特博士一样是人芯结合的坚定拥趸，他们必定会在本国内或多或少举起升级星际文明的大旗，至少也会吹点类似的耳边风。 按理说，整体上支持的声音要大于反对的才正常。 退一步说，就算有保守派担心被这柄双刃剑所伤而宁愿选择安于现状，但是这数据太过垄断性，人为暗箱操作的嫌疑也未免太大了些！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这事儿有点儿玄乎。”金昔又接着说，“本来啊，网上支持和反对人芯结合的人数差不多，说也说服不了谁。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部分媒体都中了邪似的，反对的声音日涨。” “理由呢？” “无非就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比如，”金昔指了指向被咖啡浸透的报纸，“诺！副作用恐怖论，还有基因突变论、人类灭亡论、道德灭绝论……” “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我说，“人类发展到今天，多少次悲观派和乐观派的博弈，最终还不是乐观派站在胜利的一方。说到底，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我想起了当初judy第一次给我看的介绍视频—— “我了解到，judy口中的maxo是个基于全球的超级网络系统，某种程度上如同gps系统，不同的是，maxo连接的是人的大脑意识。从理论上讲，maxo可以帮助人类变得更加强大，从而跃迁到更高级的星际文明。 就目前的前景而言，它会更多地被应用在医疗上，尤其是心理与精神科。比如，让病人的意识与maxo连接，医生就可以十分精确地对病人执行找回、删除特定记忆等等诸如此类的操作。 如果有人在大脑中植入特殊的电子芯片，使之直接与maxo相连，现在这样的人被称为“电子生物人”或“m种人”。从某种意义上说，现代人已经几乎或多或少属于电子生物人了。人们借助一系列外在的辅助设备，例如汽车、飞机、望眼镜、手机、计算机、心脏起搏器等等以延伸感官和能力！ 人类似乎已经来到了一个“奇点”，缺的只是把这些设备与身体紧密结合的临门一脚罢了！ 所以，高斯特博士坚信：未来已来，只是尚未流行。 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将都会自愿选择升级为电子生物人——平常得如同婴儿出生就要接种疫苗一样。从最简单的人性考虑，哪个家长会拒绝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而maxo，满足所有人的愿望。因为大脑植入电子芯片与maxo连接后，他们将具有比普通人更快的学习、存储能力，甚至不排除会拥有某些在现在人看来的特异功能，比如可以共享记忆、意念交流、远程遥控等等。 ……” “我怀疑这是一场有组织的阴谋，有另一股势力在和地球联邦作对。”我说出自己的结论。 金昔点点头，“他们在害怕人类的进步！” “可这会是谁呢？”我背靠座椅，双手交叉搭在胸前，眼睛盯着天花板。 “马太！”一阵沉默，我和金昔异口同声喊了出来，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恐的神色。 ; 第三十章 马太的信 ?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 当你们再翻出这封信仔细推敲的时候，我猜应该是半年之后的事了。 我不得不说，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你们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从那几条碱基片段在分裂时发生了不同寻常的错误开始，你们就注定了从此要与众不同。 哦，原谅我，也许我该从头开始说得明白一点。 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你们之间有些称作地质学家的人，已经知道了地球南半球曾存在着一个古大陆，他们称之为“冈瓦纳古陆”。 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我该在开头处加上“很久很久以前”，在冈瓦纳古陆西南缘浅海处，飘浮着数以万计的蓝绿菌群。它们看似漫无目的，却又本能地知道吸收阳光的能量，然后再释放出地球上最早的氧气。 我冒着被惩罚的风险，可以偷偷地告诉你们：这一切，不过是万能全知的上帝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这锅细菌浓汤，经过了约三十亿年的进化——对了，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你们还发现了“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进化规律，真是了不起！——终于出现了一种新的生物。 这种生物相对于蓝绿菌而言，是硕大无朋的存在，当它鼓动起由双胚层细胞形成的开口，一股混合着海水的美味蓝绿菌汤就畅快地涌进腔室。 它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个星球食物链的顶端，当然这个时候它们还不懂得感恩上帝，因为它们甚至连神经节都没有呢，更遑论大脑了。 我还是借用《圣经》来说吧，它们现在所处的和《圣经》上描述的“流着蜜与奶”的迦南圣地本质上没什么两样。 哦，当然，这也是全能的上帝计划中的一部分。 不同的是，新族群的出现是必然中的一个偶然而已。 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你们以后也会慢慢知道，其实你们和它们本质上也并没太大不同！ 现在不理解没关系，先记住我的话，我说过了，这可是我冒着被惩罚的风险偷偷告诉你们的。不过，不用太感谢我，是我自己乐意这么做的。 不好意思，我好像跑题了。 话说回来，又经过了百亿年的时间，地球虽然经历了无数次的灾难甚至毁灭。但是，最终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人类终于奇迹般地出现了，你们不失所望地进化出举世无双的大脑。 这，连仁慈的上帝都曾为此发出由衷的赞叹！ 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你们的祖先很快地爬出洞穴，学会用火，接连发生农业革命、工业革命、科学革命……不像不懂变通的笨重恐龙，也不像蝇营狗苟的老鼠蟑螂。 毫无悬念地，你们战胜一切竞争者，成为了这个星球的主宰。 你们是地球上迄今出现过的创造力最强、能量最充足的生物。 你们的大脑袋散发着让上帝流涎的神性之光。 上帝很满意。 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你们一定猜到了，那满意只是过去式。 你们能上天入地，就开始以为自己就是万物之灵了，就可以连上帝在《圣经》里的劝告都当成耳边风了？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虽然我在信的开头那么称赞你们，但如果我不说，你们又怎么会听得出那是反语呢？ 哈哈，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故事的发展出了点小插曲，上帝没有想到的是，末日那天，有个叫高斯特的糟老头竟然会阴差阳错地了破坏了上帝的计划。 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你们从意外的诞生开始就一直给上帝带来“惊喜”。 这也是我半年前不得不故意制造点儿动静，集中全人类注意力的原因。相信我，我那么做绝对是为了给人类一个忠告：拿起《圣经》好好读一读，让心灵回到纯净的最初吧。 好吧，我亲爱的上帝的子民们，也许你们又要骂我是变态、疯子、神经病等等等。我无所谓的，我连你们十分恐惧的死都不放在心上。你们可以去问问联盟军，他们那天真的抓得住我吗？ 不！ 我说过了，我只是借“被抓”的机会，要在全世界的媒体面前告诉我亲爱的上帝的子民们，你们该悬崖勒马，好自为之！ 哦，不好意思，我又扯远了。 话说那不自量力的糟老头，误打误撞地知道了一些皮毛，现在一定还以为自己就是人类的先知和救星了吧？ 哈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你们以为摧毁了戈壁大漠底下的基地就摧毁了上帝的使者军了是吧？ 你们以为沙漠中那些个丑陋的虫子突然消失是害怕那糟老头弄出来的所谓的电子生物人了是吧？ 你们以为有了电子生物人就可以让人类高枕无忧了是吧？ 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你们尽管去思考吧。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顺便告诉高斯特那个糟老头，叫他不用担心，上帝会给他时间的。 好好努力吧，我聪明的上帝的子民们。 一个马太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马太站起来。 上帝使者和电子生物人的生存竞赛游戏才真正拉开序幕！ 上帝很公平，对吧？ 这封信的落款是“上帝使者：马太”，写于半年前飞机失事当天。 一开始，这封信只是在网上的科幻论坛小范围流传，很多人以为这不过是某些无聊的人故意借反恐噱头写出来的谈资。直到“人芯结合”经过半年的发酵，成为当下最热门的话题时，这封信才开始被某知名科技日报转载。 谁也不能确定转载的这封就是最初的版本，还是另有好事者又经过添油加醋。 科技日报网站靠这封信吸引了足够的眼球，一时间网上议论纷纷，但是第二天网络上的这封信就被偷偷地删除得一干二净。 这是因为地球联邦的秘密干涉，因为信中披露的细节太过真实。将会有极小的概率引起世界性的恐慌，好在大部分群众都是吃瓜观望的心态，对信中的细节真假并不深究。 为了以防万一，这信还是被偷偷处理了。 连个声明都不发，就是最好最低调的处理方式。 幸运的是，大众网民最是善忘，今天追追王宝强和马蓉的离婚事件，明天关注关注神舟十一号的升空，等后天看到iphone8横空出世亮瞎双眼，就会一起把前两天的事情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马太的信，热过也就热过了，谁会吃饱了没事天天念叨着那个宗教狂热分子的胡乱呓语呢？ 何况这半年多来，天下太平，大家都很忙。 要不是今天堂吉诃的突然造访，引发了我和金昔的那番对话，又怎么会再想起这封信来？ “上帝使者和电子生物人的生存竞赛游戏才真正拉开序幕！”信中最后这总结性的语句，无疑点明了马太所属的上帝使者军团和电子生物人是相互竞争的关系。 我和金昔把信反复琢磨了好几遍，又发现了几个惊人的巧合。 ; 第三十一章 不速之客 ?第一，传说中的末日和高斯特博士的大脑意识第一次正式与maxo连接是同一天。 第二，半年前飞机失事那天和maxo爻防火墙研发成功是同一天。 第三，基地发生事故和马太被国际军事法庭处决是同一天。 第四，望知系统公测完成和马太的信被科技日报公开转载是同一天。 如果把这些当作巧合来看，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是，如果它们之间有所联系，那就太可怕了。 这约等于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马太所谓的上帝使者的监控之中，就像我们可以监控m军人那样。 我心中一个突兀，马太口中的上帝难道真有其人，或者说有这种存在？ “假如传说中的神人、怪物就是上帝或叫外星人的话……”金昔摸着他的大鼻子，不太坚定地来回踱步，“他们穿着先进的宇航服在地球上飞来飞去做‘科研’，原始人看到后便以自己能理解的方式口耳相传，并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联想和想象，等到人类发明文字记录时……这一切就成了神话？！” 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外许多古代神话和传说都出奇地相似，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比如西方有传说中的伊甸园，东方则有昆仑山可通天；《圣经》说最初伊甸园有四条河，华夏传说最初地上有四水（四条河）；西方认为‘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而女娲抟土造人的传说在神州家喻户晓…… 我低头陷入沉思，金昔踱到我前面，慢慢地说道：“也许所谓的三皇五帝，所谓的耶和华神，说不定就是外星人的不同科研组。而伊甸园、昆仑山、巨石阵等等不过是他们在地球上试验基地名称而已。” 不可否认，金昔的话很有道理。 史前超文明早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如在非洲发现的20亿年前的核反应堆，在南美发现的第阿瓦拉克神秘古城废墟神像上的星空图……这些现代文明无法解释的现象，无不挑战着现有人类文明起源的权威说法。 “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抬起头，两只脚十字交叉叠放在桌子上，半自言自语地问。 咚！咚咚！ 一重二轻，训练有素的敲门声。 我忙把脚放下，回头一看，发现judy站在门口，眉头微皱，“高斯特博士被国安局带走了。” “什么？”judy的声音透亮而清晰，但我和金昔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基地事故中，judy只是昏迷了一阵子，并没有出现其它并发症。 后来曲姐也没诊断出她为什么晕倒，倒是她自己醒了过来。望知系统研发成功，帮了做了全面检查后也没发现其它问题。 “他临走前交代过，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他自有安排。”judy停了一下，“公司如果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让我们和幽兰姐商量处理。” 这半年来，曲姐的角色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每当高斯特博士不在公司，曲姐便被授权为他的代理人。 另外，经常会有一些国内外知名的医学专家慕名而来，专程拜访她。这缘于她在sci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望知’的学术论文，尤其是在脑神经医学领域引起了巨大轰动。 “带走高斯特博士的理由是什么？”我问。 “有人举报他与六个月前的飞机失事案有重大嫌疑。”judy说。 金昔愤怒地朝墙壁上打了一拳，声音跟着大了起来，“国安局怎么会干这种事？这明摆着的是诬告嘛！” 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一个冷静的女中音，“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曲姐！你来得正好。”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事……看起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我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乃是因为高斯特博士的多重特殊身份。就地球联邦国际防御总司令部领头人这重身份，国安局难道没几个人厉害人物知道？ 谁相信呢？这就好像在说，一线明星范冰冰不认识马云等商业大亨一样。 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晓得，人其实还是分圈子混的。你在自己圈子的最顶端，自然很容易就会横向认识其它圈子最顶端的人物。 曲姐走进来，把门关上。 “这件事，我们谁也不要声张。如果万一有人问起，我们统一口径，就说高斯特博士出差去了。”见我们都点了一下头，曲姐又接着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恐怕只是个开始，我们得做好应对各种突发危机的准备。” “开始？”judy重复了一下，“高斯特博士被带走前也这么说。” “他还说了什么？”金昔把头转向judy，脱口而出。 原来，judy当时在办公室整理资料，高斯特博士则在窗户边眺望着什么。一会儿，监控上显示一辆黑色的红旗车停在公司楼下，走出两个人。高斯特博士就转身对judy说，帮我去电梯门口接两个贵宾，注意保持低调。 judy来到电梯门口，一高一矮两个穿黑色西服的戴墨镜的中年男子已经等在那边。 “请跟我来。”judy极其职业化地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他们没有说话，哼了一声，就跟着judy一路走。 到了办公室，两个黑衣人分别从内衬口袋里掏出证件，上前一步，在高斯特博士眼前晃了晃。 “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协助调查。”表明身份后，高个子的黑衣人率先开口说话，他的语速很快，“现在就走。” “我可以先给我的秘书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吗？”高斯特博士显得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 高个子黑衣人看了矮个子一眼，矮个子微微颔首。高个子男人才又开口说：“可以。我们的任务是接你到指定地点，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judy悬着的心稍微轻松了一点，她看到高斯特博士在办公桌前的一张纸中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judy说： “记着我的话，告诉重阳他们，让他们不要去找我，我自有安排。” 两个黑衣人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高斯特博士，无声地催促着。 高斯特博士仍然不慌不忙，把那张刚写好的工作安排便签纸交到judy手中，镇定地说：“让我离开中国龙公司，这可能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和曲幽兰商量着去解决，不要管我。这是工作安排，你收好。” “时间差不多了。”一直没说话的矮个子男子发出低沉雄厚的男中音，“请吧！高斯特博士。” ; 第三十二章 红衣主教 ?去年圣诞节，离飞机失事案造成的巨大恐怖阴影仅过去两个月。 走出公司，一阵冷风吹来，高斯特博士裹紧大衣。 他刚刚把马太的审判视频又回放了一遍，无意间在网络上发现科幻论坛中流传的马太的信，就让judy打印出一份。打印稿折叠好放在内衬口袋里，高斯特博士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放眼望去，商家无不在店门口摆出圣诞树，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圣诞大放价”、“圣诞元旦，蛋蛋有礼”、“圣诞狂欢夜，越夜越精彩”七彩的横幅更是满街飘扬。 飞机失事，马太fan人类，仿佛与他们都没半毛钱关系。 高斯特博士叹了口气，白气就像一条小白龙从口中飞出，消散。 世界瞬息万变，地球越来越“小”。仿佛才在昨天，基督仍是中国不能提及的话题，现在已经被商人炒得比春节还隆重，人们的生活方式日趋一致。 “merry~christmas!”一个戴着白边红帽子的圣诞老人走过来，双手递给高斯特博士一张参加圣诞敬拜赞美会的请柬。 换在平时，高斯特博士绝对不会看第二眼，就把那张纸扔进垃圾桶。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深入了解一下，这马太口口声声鼓吹的上帝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于是，他顺着请柬上写着的地址很快来到了山上的一座教堂。 这里的气温要比市区还要低上两三度。教堂是典型的哥特式，房子顶端如笔尖直插云层，显得庄严肃穆。 “阿肋路亚！”守门的也是两个圣诞老人模样打扮的人。 两人的语调洋溢着冬日火把的温度，高斯特博士点点头，把请柬递给其中一个。因为历史上到中国传教的传教士来自不同的地方，“赞美耶和华”这句话在国内天主教会里的发音就是“阿肋路亚”，而广为人知的“哈利路亚”是国内基督教会的发音。 那接过请柬的圣诞老人把高斯特博士引入会场，就径直退了出去。 会场里的赞美诗音乐好似漫天巨浪，一下子就把高斯特博士的心深深淹没。 前排坐满了人，一个个都跟着音乐大声唱起赞美诗，仿佛世界上的其它外物都与他们无关。 高斯特博士找了个靠后的位置，暗自打量这谜一样的宗教场所。 教堂里屋顶与墙壁满是碎玻璃嵌成的画，大概是真金色的底，蓝色和红色的圣灵像，显出瑰丽十足的异域美。地是用大理石铺的，颜色花样种种不同。在这空阔阴暗的氛围中，让人觉得无比的伟丽与森严。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完全与他深深痴迷的讲求冷静客观的科学理性相悖，但他又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又完全不同的震撼。 这使得他下定决心要好好从头到尾来体验一下。赞美会举行了大半时，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上台宣讲，高斯特博士远远看到那人不觉吓了一大跳！ “马太？！” 那黑袍人和已被国际军事法庭处决的马太竟是如此惊人的神似！ 高斯特博士跟旁边的信徒一打听，才知道黑袍人是罗马教廷枢机主教之一雅各布。信徒还耐心地解释说，枢机主教俗称红衣主教，在教会内的地位仅次于教皇，他这次能来圣克洛教堂十分难得。 雅各布宣讲完，接着是教友们陆续到前台交流自己的感悟。雅各布再一次上台宣读福音，带着大家高唱“阿肋路亚”。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似乎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能紧紧抓着人的心。 前台侧边有一片隔离的就餐区，用于举行仪式及之后的餐会。唱毕，信徒把面包和牛奶分给在座的每一个人。然后邀请像高斯特博士这种第一次来的人上台发言，当然也十分热情地邀请他们加入教会。 就在这个时候，就餐区一个红光满面的胖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大声唱起歌来：“天大地大，我最大……什么救世主，什么神仙皇帝，老子最大，天下第一，哼哼哈兮，我的地盘我做主！” 全场愕然，紧接着赞美诗的音乐又响起。高斯特博士看到雅各布向那胖子走去，他便也跟了过去。 原来那胖子是借着酒精的力量恶作剧，脸上挂着一股搞怪的笑容。 雅各布保持着和蔼的神色，他注视着那个胖子，似乎用眼光在启发对方。 说也奇怪，那胖子只是抬眼看了看雅各布，脸上便露出慌张甚至胆怯的神色，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肥大的屁股撞在餐桌上。 咣咣当当！ 杯盘碰撞破碎的声音。红酒染红了桌布，艳丽到窒息。 那胖子大概被这突变吓到，回头去看，一个重心不稳，就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向后倒在地上。 “迷途知返的羔羊，愿主与你同在！”雅各布在额上、胸口、左肩、右肩分别点了一下，画了一个十字，口里念着，“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 好像被蛇咬住一般不敢动弹，那胖子喘着粗气，两只眼睛诚惶诚恐地看着眼前的黑袍人。 “来吧，孩子！”雅各布朝微微屈膝，向那胖子伸出右手，尽管在音乐的影响下，他的声音仍然穿透力十足。 “神父！”胖子突然双脚匍匐跪地，双手捧住雅各布伸出的手不放，疯狂地亲吻那手背，然后才咧开嘴放声哇哇大哭，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 几个信徒上去把胖子拉开，扶到一边去…… 转身时，雅各布的目光正好和高斯特博士的紧紧钉在一起。 他们就那样，谁也不让谁地看了对方半分钟之久。 “迷途的羔羊在这片土地上游荡，但是仁慈的主不会抛弃他们。”雅各布的声音保持一如既往的魔力，他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整体正在疏离主的眷顾，他们只相信肉体感官感受到的一切。在他们眼里，夜空星辰不是装点神圣殿堂的珍宝，而不过是一个个受引力制约的氢气云团。” 高斯特博士推了推眼镜，雅各布的人影跟着晃动了几下。 雅各布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高斯特博士脸上，“从他们所信奉的科学角度出发，他们当然是正确的。但是这些所谓的正确的东西，往往会带给他们难以忍受的痛苦。”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雅各布神情自若，微微转身，右掌心朝上，做出邀请的手势，“我想我们可以单独谈一谈！” “请！”高斯特博士也做出和雅各布类似的动作，然后随他一起上到了二楼一个五星级档次的套房里。 ; 第三十三章 警报骤响 ?“我叫雅各布，是一名神职人员。”雅各布请高斯特博士坐在软皮沙发上，“你可以称我神父。” 雅各布停了下来，眼神饱含期待地看着高斯特博士，似乎要高斯特博士也向他袒露更多个人信息。 高斯特博士放松地坐稳后，说：“不胜殊荣！还没请问神父把我带来这里有何指教？” “我们没有必要绕圈子。”雅各布在高斯特博士对面坐好，“我希望你能皈依上帝，得到主的赐福。” “你都没问过我愿意与否。”高斯特博士笑了笑，“我是一名科学家，我并不相信未经科学验证过的事物。” “很不幸的是，你的语气出卖了你。”雅各布语调坚定而又充满磁性，“我相信你，以前一定是一个坚定的无神主义者。但现在未必，我从你的眼神看得出，你需要帮助。” 高斯特博士起身作势要走，“对不起，那你一定搞错了！”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我会跟他说教会是所有教友的家，可以帮他解开生活中的烦恼。我们会经常邀请他参加活动，让他感受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潜移默化地接受主的存在，成为主的信徒。然而，对于你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我并不打算这样做。这也是我邀请你上楼来的目的。”雅各布的语速快了一些。 “所以，现在你准备怎么做？能立刻让上帝现身?真是这样的话，也许我会考虑一下。”高斯特博士带着一丝挑衅地问。 雅各布淡定地笑了一下，端起一杯茶却不入口，“茶笋尽禅味，松杉长法音。你听过这两句诗吗？” 高斯特博士想了想，转身又坐下来，“是苏东坡的诗句。” “学识绝不是限制一个人皈依上帝的障碍，在我看来，恰恰相反！当一个人的学识达到某种境界时，对于宇宙终极意义的探索，将会自动引领着他走向寻找主的道路上来。”雅各布放下手中的茶杯，“你知道，苏东坡是宋代大学问家，给后人留下无数珍贵的精神财富，可谓穷究天人之理。到了晚年，他已阅尽沧桑，却选择皈依佛门。写下‘不向南华结香火，此生何处是真依’的诗句。” 一个外国传教士竟然对中国文化有如此深入的研究，还真是不一般。 “这又能说明什么？”高斯特博士轻描淡写地问，“难道古代的大学者就不能有点儿爱好？” “不不！这可不是什么爱好，更不是消遣。苏东坡作为一个儒学大家，必然深谙“不知生焉知死”、“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儒家训诫。从本质上讲，儒学和佛学两者难以相容，甚至相斥。苏轼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学识和智慧去解释世间的绝大多数现象，但是当他困在这个高度想再进一步探索的时候，就遇到了超出世间学问所及的东西——或者说存在。这不由他的意愿所决定。苏东坡所求的‘佛’和我说的‘主’都是这种存在。” “我不得不承认，你学识渊博，演讲很精彩。既然你提到了我们中国古代的苏东坡，这让我想到了你们西方的牛顿和爱因斯坦，他们晚年也一直在寻找上帝。”高斯特博士再次站起来，“但是我很抱歉，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雅各布笑了笑，也跟着站起来，一种让人无法漠视的神韵笼罩在他身上，“不！高斯特博士，很抱歉我知道你是谁。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们是一路人！” 高斯特博士迈出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只听雅各布又说：“如果你方便的话，随时欢迎你到圣克洛教堂来。接下来的四个月我一般都在。”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judy手指一点，把大屏幕上的视频窗口关掉，转身对我们说：“这是去年圣诞节，高斯特博士用随身佩戴的智能眼镜录制的。” 我第一次知道，架在高斯特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是一款特制的增强现实型穿戴式智能眼镜，但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这是中国凤公司的最新科技产品“凤眼”，我早有耳闻，只不过还没有在市场上大规模流行起来。 简单地说，中国凤公司对外是这么介绍“凤眼”的：它集智能手机、gps、相机于一身，在用户眼前展现实时信息。只要眨眨眼就能拍照上传、收发短信、查询天气路况等操作。用户无需动手便可上网冲浪或者处理文字信息和电子邮件。同时，戴上这款“拓展现实”眼镜，用户可以用自己的声音控制拍照、视频通话和辨明方向……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还有其它资料吗？” judy摇了摇头，“高斯特博士在便签纸上留下的网址只有这个视频。但是，我知道，后来高斯特博士经常去找那个黑袍人。” “那黑袍人说的是四个月，离今天刚好就是四个月，这太巧了。”金昔说。 毫无疑问，雅各布一定有问题，自始至终视频中的高斯特博士都没有泄露个人信息。雅各布又怎么会知道高斯特博士的名字？ 雅各布说的“我们是一路人”是什么意思？ 我有种直觉，雅各布和马太就是一伙的。躺下的是马太，站起来的是雅各布！然而，千头万绪的，我却抓不住一个头，脑子里顿时乱开了锅。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曲姐断言道，“高斯特博士一定看得出来，我认为他是为了揪出马太身后的‘上帝’，才一再深入虎穴。” 正在这个时候，公司的消防警报骤然响起，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赶紧在电脑上调出公司的各处监控视频，发现公司大楼门口正堵着一群人，他们有的手上举着牌子，有的拉着横幅，有的正朝公司里面扔鸡蛋、西红柿…… “打倒黑科技!” “为人类讨回一个公道！” “揪出马太幕后主谋！” “为了人类基因的纯净，打倒中国龙！” 现场一片疯狂。和抵抗日货，保卫dyd式的上街打砸有得一比。门口的保安死死顶住外面的人群，终于成了互相对峙的姿态。 曲姐的眼睛里燃起一团火焰，“知道要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judy问。 “静观其变，随机应变。”曲姐说得刚柔并济，给人以极大安全感。 这时候许多媒体围在人群外圈，摄像机的闪光灯闪个不停。 ; 第三十四章 风尖浪口 ?接下来的时间，是媒体抢时间撰文疯狂炒作以博取群众眼球的黄金时机。 以下几条新闻占据榜首： 《中国龙公司老板被指为马太幕后主使，已被国安局带走调查》 《致飞机失事仪器是否出自中国龙公司》 《中国龙公司黑科技可能致人类绝种》 《中国龙公司总部大楼遭群众围堵》 《中国龙公司股票一落千丈》 …… 小道消息和负面新闻，源于现实而高于现实，铺天盖地。网友的情绪被充分煽动至高潮，纷纷跳出来骂中国龙公司。 极其少数的网友会发一两篇文章对此表示质疑，或者保持中立，或者坚决拥护中国龙公司。他们免不了要被群众的主流舆论狂潮淹没。 自然地，“人芯结合”“黑科技”“中国龙”等关键字成了热搜，网上到处是骂战。 曲姐做出决定，让中国龙公司全体员工临时带薪休假一个星期。 受影响的还有兄弟公司中国凤，本来打算借中国龙公司推出民用版本的“望知”医疗系统，“凤眼”眼镜也跟着开始作为配套设备正式投入市场。 一直以来，凤眼不能得到社会的广泛接受，主要源于舆论压力。因为很多人对可穿戴式智能设备带来的隐私方面的问题，仍然表示担心。在这风尖浪口的节骨眼上，“凤眼”在是否会侵犯人们隐私的问题上难以避免地再次遭到强烈质疑。 不仅如此，就在高斯特博士被带走的第二天，中国凤公司发生爆炸案件。 这事发生得毫无征兆。 那天上午，中国凤公司正常上班。员工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几乎都在议论这两天网上的头条新闻。随着上班人流的涌动，一个带着口罩的平头男子随之混了进去。平头口罩男手里拿着两个保温杯，走得从容不迫。 来到中国凤总部一楼大厅时，他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看看公司的企业文化宣传海报。像是不经意，他就把其中一个水杯落在了前台的桌子上。 上了电梯，他直接朝研发出“凤眼”的智能设备研发部门走去。 研发部门的门禁挡住了他，平头口罩男就在门口转了两圈。那时正好有一个人要进入研发部，平头口罩男就把保温杯给了那个人。平头口罩男跟那人说，自己要赶着去上厕所，麻烦他把这水杯先带进去放在某某座位上。 十分钟后，平头口罩男离开了中国凤公司。 轰！ 一声巨响首先在中国凤公司一楼大厅传出，爆炸的正是那口罩男放在前台的保温杯。 原来那保温杯装的不是水，而是定时炸弹！ 这爆炸惊动了中国凤的保安部门。他们调动了监控视频，马上就确定了嫌疑犯。 只不过嫌疑犯在十分钟前已经逃之夭夭了。 所幸的是，那值班的前台小妹刚好有事离开，大厅当时也没其它人在。所以除了大厅那些企业宣传资料被炸得粉身碎骨，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但是别忘了，智能设备研发部门里还有一个口罩男留下的保温杯！ 谁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不是更加厉害的炸弹呢？谁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埋伏炸弹呢？ 一时间，中国凤公司人心惶惶，消防警报早已长鸣不止。 紧急疏散。 中国凤公司也被迫临时放假，具体上班时间等待各部门通知。 堂吉诃带着朱鲁克001赶到现场时，已经有许多记者围在公司大楼边做现场直播了。 一小部分不怕死的记者还进入到一楼大厅拍摄现场爆炸图片，更小部分不怕死的记者跟随堂吉诃等人来到智能设备研发部。 那个亮银色的子弹型保温杯，仍安之若素地放在某个工程师的座位上。 一个最不怕死的年轻记者冲在最前头，把摄像头对准保温杯，给了它一个特写。 五分钟后，这张照片就在网上被各大媒体疯狂转载。网民的注意力也随之被分流了一部分到中国凤公司的神秘爆炸事件上来。 这个时候，我正好一个人在中国龙公司高级程序部远程登入maxo主机，将屏幕切换成朱鲁克001的视角。 “你不要命了！”堂吉诃呵斥那个上前拍照的年轻记者，又转头对后面跟着的两个记者吼道，“都给老子退远点！” 那年轻记者显然是求功心切，一点也没有理会堂吉诃的愤怒，反而举起相机就要给堂吉诃和朱鲁克001拍照。 说时迟那时快，可怜那记者的相机还没摆正，朱鲁克001的食指已经插进了摄像头。那镜头便如遭子弹射击一般，碎了一地。 “滚！” 朱鲁克001的声音冷得像把刀，一下子粉碎了那年轻记者的所有激情。 他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两腿发软，倒退着跌出了研发部门。 后面的两个畏畏缩缩的记者见状，早被吓得躲到走廊上去，只敢偷偷拍一两张他们的背影。 朱鲁克001站的地方离那保温杯约一米远的距离，他站在那里凝视着它。他是在用眼睛和耳朵帮助做判断。 我之前提过，朱鲁克001经过改造，各种感觉器官十分灵敏。 众所周知，从科学的角度上说，根据布朗运动规律，一切分子都在不停地做无规则运动。也就是说，万物都处于绝对的振动中。 而有振动必然有相应的振动频率。 频率高的，用普通人的肉眼就能看出这东西在振动；频率低的，普通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举个例子，固体的固有振动频率低，一张桌子放在那里，我们普通人的肉眼就看不出它在振动。 气体的固有振动频率高，金昔的屁，哦，不，水蒸气从沸腾的水中向上蒸发，我们普通人的肉眼就一下就能看出它在振动。 他现在做的正是通过“看”和“听”，得出保温杯内里的固有振动频率，从而判断出这里面装的是不是炸弹。 堂吉诃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不敢惊动朱鲁克001。 半分钟后，朱鲁克001走向前去，一把抓过保温杯，说：“是水！” 保温杯的盖子在朱鲁克001有力的大手下，毫不费劲地被拧开了。 “果然是水！”堂吉诃看清杯子里的东西后忍不住说了一句。 “等等！这里有字。”就在朱鲁克001又要把杯盖盖上的时候，堂吉诃制止了他。 堂吉诃把杯盖翻了个底朝天，只听他清晰地念出了杯盖里刻着的五个汉字： 圣洛克教堂！ ; 第三十五章 独闯教堂 ?没错! 这就是高斯特博士去年圣诞节第一次走进去的那家教堂的名字。 我马上联系了堂吉诃，要他赶紧带着朱鲁克001赶去圣洛克教堂。 我的直觉告诉我，推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在那里！ 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也许他们就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可是难道我们还有其它选择吗？ 与其站在明处让躲在暗处的敌人放枪，不如抓住这条线索，跟他们来拼个你死我活。 我没把我的想法告诉曲姐、金昔以及judy。我怕他们会阻止我去冒险，当然也不希望在这敏感时期，他们再为我担心。 况且，自从打通了小周天之后，我半年来每天坚持打坐。自我感觉功力见长，离打通大周天只是临门一脚的事了，或者说我要的只是一个契机。虽然这种想法毫无根据，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这么肯定。 我凭增长了的记忆力，回忆起高斯特录制视频中他走过的路。没有费太大的劲，就找对了方向。 此时日已过午，天空中呈现出死鱼般的灰白，没有太阳也没有一丝风。 站在半山腰，我抬头上望，松林蓊蓊郁郁，只隐约可见那标志性的尖尖房顶直插云层。好像电影里的魔法城堡，笼罩着幽深恐怖的气息。 印象中的寺庙才喜欢建在山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这反而常引得许多信徒开开心心地献出大笔供养费。 而教堂恰恰相反，它们喜欢闹市，从来都是赤裸裸地拉人入教。 我心中正还在为此感到奇怪，脚下已经踏在了教堂的大门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教堂大门紧闭着，完全没有一丝活人存在的气息。 我谨慎地绕着教堂走了一圈，发现的确没有人埋伏在教堂边上。堂吉诃他们应该早到了，我刚才要出发的时候，堂吉诃就发短信告诉我他们快到了。在这里手机几乎没有信号，我也联系不上他们。 可他们到了之后又去哪里了呢？ 我叫了一声堂吉诃的名字，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山间回响。 不管了，我得先进教堂去看看。 一脚踹开教堂大门，那门吱呀一声便老气横秋地打开，像奄奄一息的病人。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它竟然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里面阴暗恐怖的氛围立刻将我笼罩住，我感到有点不自在。敏感的感觉器官告诉我，我好像被人在看不见的地方盯着一般。 集中起所有的注意力，我一步一步地朝里面走进去。由于之前在高斯特博士的视频中已经看过这教堂的一楼大体布局，我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里不可能藏人。 于是，我径直登上楼梯，朝二楼那间雅各布会见高斯特博士的豪华套房大步走去。 那门虚掩着，我用手轻轻一推，门便无声无息地八字分开。 这房间地板全铺了一层上等的波斯地毯，走起来软绵舒服，就像自己的脚换成了猫爪子走路。 我以极快的速度扫视了一圈。 没有人。 就在我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带着磁性的奇怪声音却响了起来。 这不可能，以我现在的目力，怎么可能在这么小的一个空间发现不了一个大活人。就算不用看，如果我集中注意力仅凭耳朵听，我有相当的信心就能听出人的呼吸声。 我吓了一跳，连忙转身问：“谁？” “你好！”发出声音的是房间里那台突然亮起的55寸显示器。 “你是谁？”我还没问完其实就已经认出来了，那一身标志性的黑袍，与马太神似的气质，除了与高斯特博士会面的雅各布还能有谁？ 黑袍人在屏幕里显出一丝吃惊的样子，又马上恢复平静，“我是一名神职人员，我叫雅各布，也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你呢？”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反客为主，又显得理直气壮。 “我在等人。”雅各布突然哈哈一笑，“看起来你像在找什么东西。方不方便告诉我？” “不方便。”我不苟言笑地说，“高斯特博士是不是因为你被国安局带走的？马太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雅各布两只眼睛盯着我，仿佛透过显示器也能把我看透一样，“中国最讲究尊老爱幼，你这么突然闯入我的房间质问我，可不太礼貌。” 他顿了顿，“我猜你也是高斯特博士的手下。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这种说话语气十分反感，借着愤怒的劲头，我掷地有声地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人重阳！” “原来就是你，真是人不可貌相！”雅各布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这么说来，咱们其实也是一路人。”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后句话怎么就那么熟悉呢？是了！他在视频中对高斯特博士也说过这样的话。 我的心立刻变得警惕起来，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请你把话说清楚一点？谁跟你是一路人！”我尽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屏幕中的雅各布似乎在一个很寒冷的地方，他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而是转身去拨弄他身后正熊熊燃烧的室内篝火。屏幕中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十分响亮，火舌窜动，像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邪恶火龙。 雅各布走回屏幕前，正对着我又开始说道，“其实，我们都是上帝派来的使者。” “你说的我们是指谁？”我希望他说得更加明白一点。 “马太、高斯特、我还有你等等人。”他说得波澜不惊，在我听来却如雷贯耳。 “胡说！”我嘴上虽然这么呵斥，但心里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我的猜想：他肯定和马太关系，高斯特博士被国安局带走也有很大的概率是他搞的鬼。 雅各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听我说真话；另一个是继续被情感蒙蔽理智。” 在视频中，这黑袍人的能言善辩我算是领教过了。难道连高斯特博士这样的老江湖，也就是这样被他接下来的所谓“真话”绕进去的吗？ 我不禁脊背一阵发凉，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不要和我绕圈子！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 第三十六章 难以置信 ?“开始说真话之前，我们有必要先达成一个共识。”雅各布的声音充满魔性，“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或者你得认为上帝是佛，或者其它更加高级的一种存在也行。” 我实在是太过好奇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就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然后，他马上接着说下去，“人类从远古文明发展至今，心灵深受污染，已经不可救药。” 在这点上，如果是在一年前，我仍是那个挤个公交都要愤世嫉俗一番的骚年，一定会十分认同他的这种悲观主义论调。 如今，经过这么一些事，我反倒对人类抱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悲悯情怀。无论如何，人类都是我的同胞，我有义务为人类变得更加美好贡献自己的一点光和热。 这感觉，已为人父母的人比较容易理解。自己的孩子再调皮，那也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父母永远有足够的宽容和耐心等他成长。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就听到他继续说： “上帝他老人家无时无处不在。但你也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他在地球上选派了一些使者，作为他的代表来净化人类的灵魂。我和马太一样，一开始都是利用教会的方式，引人向善，普度众生。” “邪教！”一想起马太，想到那天我和金昔也差点在飞机上丧命，想到那些无辜死去的上千条生命，我忍不住冷哼一声。 雅各布停下来，再次转身去拨弄他身后的篝火。 “后来，”显然，他并没有理会我的情绪，而是选择继续说下去，他对着镜头清了清嗓子，“我们都发现现代人已经完全被利益蒙蔽了真心，眼睛里只看到金钱。飞机失事，其实真的不能怪马太。从某种程度上说，人类反而要感谢他。那是马太的再一次确认实验，他随机地抽取了飞机上的灵魂，作为样本送到上帝那边去了。上帝会根据这些灵魂样本的纯净度再次计算全体人类的灵魂纯净度，以决定是否再给人类一个末日，是否再在幽蓝的海洋中重新播撒生命的种子！就像马太的信中描述的蓝绿菌漂满海洋那样重新来过。” “什么？”这怎么可能？可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又是那么的无懈可击。 “你的反应和你的上司高斯特有点像。”雅各布似乎无视我的震惊，继续说，“2012年玛雅末日那天，按上帝原来的计划，是毁灭掉地球，重新来过。可是，正是由于半路冒出个高斯特，导致上帝的能量被阴差阳错地被用来击破夸克。也因此，高斯特知道了一些真相。不过这不是上帝放弃毁灭人类的原因，而是上帝发现了一种人芯结合的新人类，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电子生物人。 上帝认为电子生物人十分完美，他们的灵魂简直无可挑剔的纯净！”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编，继续编！” 雅各布没有再次没有理睬我，“于是，我和马太等人开始成了上帝使者。关注人类和电子生物人的灵魂动向，或者用你们的话说得高尚一点，拯救全人类那是我们的使命。我们要确保人类的灵魂往纯净方向发展，你也看到了我们教会的努力，虽然不是所有教会，但我们确实在努力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又怎么舍得对人类做出什么所谓的“过分”举动呢？” “冠冕堂皇！”我强压怒火。 我在心里揣测，雅各布的洗脑功力可能要更胜马太一筹，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标准和根据。 但是，好在我已深知他的所谓的“真话”一定都是歪理邪说。他每说一句话，我就在心里默默加一句“洗脑歪理”。 这时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于是大吼一声，“你闭嘴！伪教徒！” 雅各布在镜头上真的停下来，但是他的眼睛一直闪着光芒，就那样看着我。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竟然双膝一软，差点要跪下，叫上一声“神父”。 接下来，雅各布的声音如同念咒一样，嗡嗡嗡地我脑子里响起： “高斯特他不配合，他在和我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游戏，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他想单干。所以，他才会有今天的麻烦。” “孩子，你明白了吧。我和马太在做的事是拯救人类，你们在做的事也是拯救人类。所以，我们其实是一路人。 “上帝全知全能，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站对阵地，来到上帝的身边，得到主的赐福。” “来吧，孩子！也许有些你还不明白，不过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来吧，孩子，全知全能的上帝正张开怀抱呢，勇敢地跪下来，就对了。” “……” 妖术！一个我在心中呐喊。 雅各布的语气确实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让你忍不住想要多听他说一些，而且关键是他说的十分有道理的样子，你简直很难或者说舍不得去反驳他。 “神父说的可都是真话啊，比高斯特博士坦诚多了！”另一个我立即跳出来说。 “不！”另一个我又叫道：“这一定是妖术！” 我奋力摆摆脑袋，扭头不再去看他的眼睛。桌子上一个杯子，顺手抄起，我眼睛一闭，杯子也脱手朝显示器方向砸了过去。 咣当！ 我睁开眼睛，杯子撞在了显示器的边角处，掉在地上，碎成渣子。 “很可惜！”屏幕中的雅各布没有一丝惧怕的神色，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人到齐了，看来你有点麻烦要先处理一下。” 一个拉长的黑影出现在我身前，不用回头，我就知道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神父！”听门口那人的声音约莫三十岁左右，“对不起，我来晚了，那两个人有点难缠。——他是谁？” 我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那人理平头戴一个白色口罩，手上还拿着两个保温杯。 我一惊，这不就是那个在中国凤公司放定时炸弹的口罩男吗？ “小煞，”雅各布缓缓说道，“他就是编写maxo的重阳，可惜暂时站错队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话音一落，雅各布在视频上就没了人影。 我还没反应过来要说些什么，那个叫小煞的口罩男已经把一个保温杯朝我头上扔来。 炸弹！ 我暗叫不好，整个人飞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不对！ 怎么他扔了炸弹自己却不躲，反而跳跃起来。 他的速度奇快，几乎同时，就在我趴下的瞬间，他的身子已经从空中落下，一下子就将我压在身下。 接着是重重的一击，一个金属样的重物打在我的脑门上。 接下来，我的脑袋感到一阵剧烈的钝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 第三十七章 真相之二 ?冷，是我的第一反应。 湿，是我的第二感觉。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灰蒙的天空，乌黑的云朵，牛毛般的细雨。耳边传来细微的水声，不时爆发出的噼啪声。仔细闻，还有一些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痛！ 终于在我翻身要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的痛感再次剧烈袭来。 我想起来了，是自己被一个叫小煞的男人骑在身后。然后我受到剧烈的撞击，就昏死过去了。尽管被撞的是头部，说起来还真是羞耻。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这会儿正仰躺在教堂外的一块空地上，天也下起了细雨。而教堂，显示是炸毁了的模样，只有零星未燃尽的火苗还在苟延残喘，不时迸发出一两声啪啪的呻吟。 我终于摸着后脑壳，站定了脚跟，还是有些颤颤巍巍。我只是想先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不想让破了皮的脑壳进水。 靠，我心里暗骂，那个挨千刀的骑在我身上的王八蛋男人。搞了事情就一走了之，太他母亲的不负责任了！ 既然没把我弄死，至少也要留下来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子又不是福尔摩斯，以为我还能从这些现象中推出什么真相吗？我又气又恼，手捂住脑袋，边骂边往教堂的残垣断壁走去。 找到一个地方，勉强可以遮住雨。于是，我双腿一盘，调匀呼吸，开始打理脑中盘旋着的诸多困惑。 高斯特博士曾暗示马太说的是真话，雅各布的所谓“真话”是对马太和高斯特博士说辞的印证。再根据前些日子，怪事频发，联系起来，可以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马太和雅各布是一丘之貉，他们被某个高于人类的文明种族选中以监督地球文明的进步。这个高级的文明种族，在马太和雅各布口中被称之为“上帝”，他们则自称是“上帝使者”。 从飞机恐怖袭击来看，上帝使者拥有一些高科技，甚至有可能有自己的使者军团。 高斯特博士在玛雅末日那天见到的可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真相，但感觉还不是时候将它公之于众。 如果我是高斯特博士，应该也会选择暂时保密。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真相尚未明朗，说出来会引发不必要的恐慌——主要是很难解释清楚；二是maxo的研发尚未完全成熟，地球星际文明的发展尚未达到与“上帝”抗衡的地步，不如先选择韬光养晦。 同时，根据这次发生的事，可以肯定：上帝使者并不希望高斯特博士成功，他们对电子生物人颇为忌惮。 但是，我们对他们应该有某种利用价值。所以，他们一再拉拢我们，希望我们能为他们所用。另一方面，上帝使者被逼急了也会弄点阴谋，搞搞破坏。 比如这次的事件，从网上到线下，很明显就是上帝使者在暗中推动。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 我呼出一口浊气，从避雨的地方站起来，才发现雨水早漫到大腿根部，连内裤都湿了。只是刚才太过投入思考，没有注意到。 我下意识地摸摸两只裤腿的口袋，又拍拍身上衬衣的上口袋…… 糟了！ 本来担心伏羲u盘会被打湿，这下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因为我他娘的把它弄丢了。 我怎么可以把它弄丢呢？这可是我接驳maxo的通行证啊！要知道，伏羲u盘可不是富士康能代工得了的神器，这是高斯特博士当年做实验剩下的唯一一个珍藏品，制作材料已经耗尽。换句话说，它是绝无仅有，千金不易的东西。 不说使用价值，就说高斯特对我的那份情谊，岂是其它东西能代替得了的？ 我怅然若失，迷迷糊糊地在污水流淌的废墟中疯狂寻找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堂吉诃和朱鲁克001来了。他们脚步匆匆，面容严肃。 “那小子真是狡猾，我们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听到爆炸声，我们就马上往山上赶过来了。”堂吉诃快步走到我跟前，语速飞快，“唉，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我淡淡地回了一句，继续弯腰扒拉。 大概是见我的样子有些异常，他又开口问道：“找什么呢？” 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也淋得像落汤鸡，“没什么，就一个普通u盘，可能刚才不小心弄掉了。” 有些话，不必对谁都大嘴巴，尤其是包含了个人感情成分的。 这是我从中学教科书中悟出的道理，那课文叫《祝福》，讲的是一个孩子被狼吃掉的可怜女人，天天在村里头讲述她的悲惨遭遇。一开始人们同情她，讲多了之后，就变得让人讨厌。所以，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守口如瓶。 雨丝蒙蒙，纠缠不断。教堂废墟，熏黑一块，焦臭一块。火苗都灭了，也不会再有任何燃烧的可能。 略去和雅各布的对话内容，我把自己刚才在教堂里的经历，白描了一遍。 “会不会是被那小子偷了？”堂吉诃听完，冷不丁地冒了这么一句。如同一阵春雨直接打在我的心里，竟使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真是小煞把我打晕，故意偷走我的u盘，又不让我和教堂一起炸毁。那么，说明我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或者说，是maxo对他们有很重要的价值，而我恰好只是那个编程人员。 如果真是如此，以后他们一定还会来找我，我心里想着。 “但愿不是才好。”我半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怕堂吉诃再问太多，我越解释越糊涂，只好赶紧转移话题，“你们刚才又去哪里了？” 堂吉诃没有深究，而是先找了个足够三人可以勉强避雨的地方。然后，他才把刚才他们的经历也说给我听。 原来，堂吉诃和朱鲁克001追到山上的时候，小煞却没有进教堂，而是往另一个山头跑去。堂吉诃让朱鲁克001先追上去，沿途做记号。他自己则先到教堂内搜了一圈，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顺着朱鲁克001留下的记号，堂吉诃很快就追上了朱鲁克001。 但是，这个时候，小煞已经跟丢了。 更要命的是，堂吉诃发现他们已经陷入了一个迷阵中。刚才朱鲁克001做下的记号也变动了方向。无论他们怎么走，最后就是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要不是发生了爆炸，朱鲁克001再次调动自己强大的感官力，顺着声音和火光慢慢辨明方向，估计也很难走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 第三十八章 自有安排 ?我憋着一股劲，努起小腹之力，长啸一声。 呱啦呱啦……马桶里的水由清澈变成淡黄。 一按冲水按钮，淡黄的水面打起龙卷水似的旋儿，咕噜咕噜，马桶把我新陈代谢的废液连同自来水冲进下水道。 我站在公司的厕所里，仰头拉起裤链，心情舒畅。不由得想要学古人曰一句：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我甚至开始怀疑，孔夫子可能就是站在河边尿尿的时候，尿出和我一样的心情舒畅，才尿出那句名言。科学实验证明，人在心情愉快的时候，灵感更加充沛。 我深以为然。因为就在我排泄完毕的一刹那，我突然就想通了一个重要算法。 从教堂大难不死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中国龙公司再次成为媒体的焦点。 不过，和上个星期想比较，那简直是地狱与天堂之间的区别。 那天，我们从烧焦的教堂回到公司，已是暮色四合。我一进高级程序设计办公室，就看到高斯特博士背对着我，昂然而立。 没有其他人。 “博士！”我叫了一声。 高斯特博士缓缓回过头，颇有深意地看着我：“你回来了。” “他们没对您怎么样吧？”我注视他的眼睛，走进去，在离他差不多半米远的距离停下。 “我没事。”高斯特博士摆了摆手，“说说你都在圣洛克看到和听到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想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我略微吃惊地看着高斯特博士，他又补充说：“国安局很快就送我回来，回到公司我听说了中国凤爆炸的事，judy她们发现你不见了。我让金昔调用了朱鲁克001的视角……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博士，我能不能先请教您一件事？”我谨慎地问。 “你说。” “您是不是在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那天，发现了比我们更加高级的地外文明或叫‘上帝’？”我实在太过好奇，让雅各布和马太这么疯狂的上帝是否臆想的还是确有其人。 高斯特博士，背起手，向左走了一步，又转过身来，重重地点了个头，因情绪激动声音显得更加沉重，“还有死亡之虫……还有人类……惨不忍睹……电子生物人是我们人类的唯一希望！我们人类要进化得更快，实力要更强……这是唯一的出路！” 好一阵子，高斯特因用力说话而颤抖须发才趋于平静，又缓缓地开口说：“既然你也已经猜到了。那么，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怔了一下，“和您一样。守口如瓶，韬光养晦。” 接下来，我把在教堂的经历和高斯特博士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包括我的关于真相的推测。他不时地点点头，或者皱起眉头，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打断我或问任何问题。好像他只是在听一个故事那样。 高斯特博士在一张电脑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左右手拇指相对循环在空中画圈。然后，他才慢慢说道：“然后呢？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安排下一步的具体计划？” 这个我确实没想过，但是我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仿佛都能听见它如电脑主机高速运转发出的轰隆声。 过了大约三十秒，我调匀呼吸，说：“如果和盘托出真相，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势必谣言四起，人类必然引发末日般的恐慌——这断然不可行。 我停了一下，说出我的真正想法：“上帝使者既然能够暗中控制舆论导向，说明他们的势力已经如森林根系盘根错节。如果要贸然让所有人一下子都接受人芯结合，几乎是要中他们的诡计，如同这次的事件。所以，我想，既然博士您能从国安局这么快被放出来，必定是打通了白道上的关系。从您走之前留下的信息来看，应该也已经想好了对策。——您尽管吩咐，重阳必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任务。” “为了人类，甚至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动情处，这句话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怪的是，我的眼里居然也噙满了泪水。 我都从没想过我会有这么高尚的情怀啊！ 高斯特博士听了我的话，蓦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拍拍我的肩膀，喉结动了动，双手颤巍巍地抱住我的肩膀，说了一声：“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去吧！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其它的，咱们明天一起开会再说。” 第二天公司内部会议一结束后，judy就请早已邀请好的新闻媒体进入中国龙公司。 高斯特博士也就对外召开了一个简约而不简单的新闻发布会。 会上，高斯特博士对媒体详细地描述了近未来科技的发展趋势，也第一次对外正式说明了maxo的存在。 高斯特博士对媒体宣称，maxo是一个巨大的虚拟‘游戏’系统，是计算机对现实的全真模拟。在这里，你可以玩游戏，可以接受教育，可以治疗疾病，甚至可以娶妻生子……关键的是，maxo已经获得了全球的官方认可和合作，成为了合法的全球性虚拟系统，是现实世界中又一个叹为观止的虚拟帝国。 《基于maxo的全球人类文明提升法案》业已由联合国总部起草，有望明年正式颁布。 高斯特扶了扶眼镜，抬头遥想，不再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片刻，终于他用那标志性的混响嗓音诗一般地念出最后的总结词： ——未来，我们每个人的大脑都会植入电子芯片，这不会莲花一夜开遍荷塘！ ——但是，天命已定！ 语毕，现场媒体人员掌声雷动，经久不息；闪光灯咔嚓交响，亮如闪电。 而这句话，也开始如同中国龙公司的绝佳名片，病毒般火速塞进世界上的每一个网民脑中。 那时，我和金昔已在高级程序办公室开始编写程序。 我的灵感和尿意成反比例关系，随着我灵感的耗尽，我的尿意也随之增值到最大。 根据以前的架构而言，maxo只是单纯为秘密军事而开发，现在要让它全民普及化，不得不说是个相当大的挑战。 这等于说，本来这么个虚拟帝国是用来培养军事人才的，到处可能充满生命危险；要是有良好民众进来，那就显得相当危险。 所以，我和金昔火力全开，正为世界如何重新划分的算法绞尽脑汁。 但是，膀胱不答应…… ; 第三十九章 完美合体 ?我的灵感潮汐与膀胱胀痛之间的残酷博弈，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最终，达成了一个黄金平衡点。 然后，编写代码变得畅快起来。 按照老样子，金昔与我相互协作又各有分工。不过，由于maxo受到我创造性的电子八卦团的巨大影响，以致我如今在mxao的编程上，更加有话语权。 换句话说，金昔的工作，更多的是变成了配合者。 举个例子，我架构出一个蛋糕，分解出许多小模块，分一块给他。如果少的话，他一个人吃掉。如果吃不下，他就再想办法让公司的其他程序员参与编程。然后，他汇总，之后打通各个更小模块之间的接口即可。 但不得不提的是，公司其他的一般程序员，最多也就只从老板的新闻发布会上知道maxo是超级牛13的系统。除了深感荣幸的参与感之外，却难再想象他们编写的每一字节，如何有可能最终成为改变世界的神奇咒语。 就在我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中国凤公司那边智能硬件的开发也是搞得有模有样，风生水起，震惊中外。 当然了，这也是高斯特博士的连锁计划之一。 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良辰吉日，适宜嫁娶。玄学上讲，注定它就是个适合创生“新人”或者“新事”的日子。 曲姐戴上凤眼眼镜，将要亲自演示正式投入使用的民用版本的望知系统。国内外的知名医学专家无不为此刻的到来，又是担心又是高兴。 所谓的民用版本的望知系统，简单点儿说，就是去除掉了专为电子生物人而设计的含有“360奇虎刀”的望知系统。 而“凤眼”戴在曲姐脸上，相当于她戴了一台智能手机或者说电脑。基本功能，如同中国凤公司之前对外宣传的那样。 这款凤眼眼镜镜框如凤翼双展，颜色火红热辣，如同一只槃涅重生的凤凰，浴火而飞。 时间在倒计时中消逝。 最后10秒钟。 手术室雅雀无声，无影灯全睁大眼睛，恪守岗位，绝不放过一丁点儿阴影。 三个助手按约定好的位置站定，曲姐一身绿色手术服，出现在手术台边，反衬之下，凤眼的造型生猛无比。 三！ 二！！ 一！！！ 曲姐的手扬起，一把手术刀已稳稳握在她手上。 这本是个普通的急性阑尾炎切除手术，有点魄力的实习生也敢于胜任。但是，今天因为凤眼眼镜，因为望知系统，因为是隆重仪式下两者的第一次合体。如同成年男女在婚姻仪式下的一刻千金的初夜，总是值得纪念的。 所以，这手术也注定要成为医学史上的浓重一笔。 全身麻醉在五分前开始发挥出最佳效果，曲姐点点头，轻声发出指令：“备皮！” 助手们一听，便有条不紊地在患者的下腹部皮肤上做好备皮工作。 倒计时结束时。 只见手术刀一闪，患者右下腹肚皮就出现5厘米左右的细致切口，紧接着是拉钩、止血…… 曲姐的手忙碌个不停，几分钟后，她额前的汗珠便如豆子般冒出来，又马上被助手的手帕及时吸走。 助手与主刀医生的配合，心有灵犀，天衣无缝。 凤眼眼镜与望知系统早已建立连接，凤眼眼镜的右上角立刻浮现望知系统给出的手术步骤和注意事项，还伴随着温柔的语音提醒。这个手术做起来，就如同开车用了精准导航一般，按理说，毫无压力！ 但是，手术的全过程乃是通过凤眼眼镜录制成实时视频，有实时同步分享到网上。所以，这也是压力山大的一个手术。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关注这历史性的一刻，这种震撼，在人类史上可一点也不比航天飞机第一次上天逊色。 缝合止血，最后的手术步骤和之前一样，整个手术过程堪称完美。而志愿患者仍在麻醉状态下沉睡，等他醒来，自己也将被载入史册。 曲姐走出手术室，取下凤眼眼镜，摘下口罩和手术帽。 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但医学已不再是完全等同于以前的医学了。 后来，网上跳出许多专家，有人发文称：凤眼与望知的完美结合，如同干柴遇到烈火，天雷勾动地火。 二者合体，一加一不仅仅等于二。也可能是二十，甚至更多。 它们在未来的医疗领域将会有更多用途，尤其是复杂的手术。 甚至可以试想，遇到需要急救的患者，如果医生和护士能够通过接收实况视频的指示前往急诊室准备急诊手术，头也不回就可以通过医护人员和患者在做什么。这无论对医院还是对患者而言，实在都是造福人类的事。 此外，凤眼眼镜可以帮助医疗保健专业人士快速找到和读取病人的医疗记录或测试结果，该设备还可能提高医学教导方式——让医学院的学生实时观摩手术的全部操作过程。 …… 然而，专家们没有猜到的一点是曲姐的真正野心：她真正要挑战的是脑神经方面的医学难题，诸如恢复或删除记忆之类。 没过多久，高斯特博士对外宣称的maxo的民用版本基本架构已颇具规模。 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的架构思想灵感便是受道家这句话的影响。 maxo的民用版本和军用版本，本质上使用的是同一个内核。然后，军用版本和民用版本各自衍生出自己的一个帝国。以民用版本来举个例子，普通用户登录mxao，默认进入民用版本，他们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各取所需：娱乐、商业、教育、医疗、艺术……应用尽有。 这个虚拟世界本来就是对现实世界的抽象再具体，所以，它拥有和现实世界许多一样的游戏规则。 从这点上说，如果抛开秘密的军事用途不说，高斯特博士对外说maxo是一款大型的游戏也没有错。 但是，这就好比现实中，我等小民一般情况下是没有权限进得了军事基地的，而军事基地的人要到社会中来执行任务，上级一声令下，那是说走就走的事。 这在maxo中也一样，普通用户登录maxo会默认进入民用版，m军人则默认进入军用版。一般情况下，两者泾渭分明，没有交集。但是，像judy这样高权限的电子生物人，是个特例——她可以在两个版本之间自由切换。 ; 第四十章 VR蚕衣 ?我学着曲姐的样子，掐指一算，二算，三算……难道今天就是我命犯桃花的日子？ 因为系统分模块的开发需要，我必须和judy在maxo里单独约会玩cosplay：她扮演老师，我扮演学生。 一想到judy戴上红框眼镜，穿上乳白衬衣和黑色包臀短裙，脚踩高跟鞋站在三尺讲台上给我上课的样子，我就兴奋得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嗷嗷乱叫。 夜里，我看到了嫣红的海棠开出了花朵，幽蓝的蝴蝶展开了翅膀，清晨的甘露不情愿地从花瓣和蝶翼上滑落。 这是文艺的说法，实际不可描述，你懂的。 早上五点一刻，我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 没办法，春梦了有痕，我得起床换内裤。 脱光了衣服，我把自己搓洗得干干净净，简直一尘不染。只为了有更棒的感官享受，嗯，我努力着用干毛巾擦净每一根毫毛。 之后，我拿过一套早准备好的轻、薄、透、肉的贴身衣裤，穿好，在浴室的大镜子前转了一圈。 看着自己的身材，在这套弹性触觉套装的包裹下，该凸的地方凸，不该凸的地方也挺凸。无论如何，整体上自我感觉还是又性感又骨感。 我甩甩手脚，活动了一下各个关节，确定我套上这采用纳米技术制作的高科技玩意儿后，可以如平常一样自然活动。 感觉还不错，穿了跟没穿一样。这还包括覆盖住手指、脚趾、脖颈的部分，也显得十分舒适。 这正是中国凤公司尚未推出的“vr蚕衣”！——如果凤眼眼镜成功推出，那么高斯特博士连锁计划的第二步便是推出这款触觉套装。 今天是教育模块内测的日子，因为judy被任命为maxo教育模块的主要负责人，我也就毛遂自荐，亲自参与到这个模块建设的每一个细节中来。 在vr蚕衣的基础上穿上长袖的校服和校裤，我又在镜子前傻笑了半个多小时。 到了公司高级程序部办公室时，我才戴上凤眼眼镜。它像泳镜一样舒服地贴在我的眼睛上，挡住了外界的光线。小型耳机从镜架两侧展开，自动地伸进我的耳朵里。 凤眼眼镜还内置两个立体声话筒，可以录下我说的每一句话。它巧妙地利用了凤凰展翅的造型，隐藏在盖住鼻尖的“凤头”处，兼具了科技高与艺术美。 我开机准备登录maxo。只见镜片散发出一圈幽幽的蓝光，清晰地浮现出一行字母：talk~is~cheap，show~me~the~code.同时，一个标准的柔美女声在耳边响起：“请输入声控密码。” “hello，world!”我清了清嗓子，小声而清晰地念出我用测试账号临时设置的简单密码。 “恭喜你！密码验证通过。请不要闭上眼睛。”女声又说。 话音一落，原本镜片上的那行英文也随之变成一道红光，扫过我的视网膜。 接着一段文字出现，附在视野的正中央： 账号验证成功！ 欢迎来到maxo，重阳！ 登录时间： 09:08:05mos(maxosystemtime)23.04.0000 这段文字渐渐隐去，我感觉自己在maxo中获得实体，周围也逐渐清晰起来。 这让我想起了去年在秘密基地的时候：我通过伏羲u盘，身体躺进透明玻璃罩，脑袋接驳电路，意识与maxo连为一体，一阵巨大的痛苦之后才进入maxo的军用版，然后和朱鲁克打得差点丢了小命。 但是，通过穿戴凤眼眼镜和vr蚕衣进入maxo的用户，永远不用担心有生命危险。 一方面，我们在代码中做了限制，maxo的民用版本是非pvp区，即无法使用暴力。 另一方面，这只是个虚拟账号创建的人物形象，万一遇到什么不测，重建一个便可以了。本质上，它和现在流行的那些游戏中的角色死亡，没有太大区别。 这一切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在一个教室里——我昨天独自测试完下线的地方。 我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目之所及：黑板、墙壁、课桌椅、励志标语以及教室后的那一排储物柜，无不十分真实。maxo中一切事物都有完美的三维建模，连木质课桌上的细密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如果十分仔细辨别，还是可以发现眼前的一切就是一串数据流。而这里不得不提起我之前进入过的军用版本，那才叫一个几可乱真！ 我摸了一下写着“重阳”的柜子，金属质感的指纹识别锁，咔嚓一下弹开。里面摆了几本高校教科书，几件系统默认生成的普通装备。 反正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毕竟只是个测试账号，我也就按最普通的默认设置来体验。 如果充值了m币，你当然也可以在maxo中买到更加显摆的东西。 m币是maxo中唯一指定的虚拟流通货币，一百m币等价于现实中的一元钱人民币。 柜子最上头是面小镜子，靠近它我就能看见自己在虚拟世界中的形象。 编程时，我对学校模块的代码做了限制，每个学生建立人物形象时，必须根据本人注册时提供的真实形象，允许但最多不得超出百分之三十的改变或美化，否则系统审核不予通过。 所以，抛开一些小细节不谈，我在虚拟学校中的形象就是加高加帅版的重阳。 这时铃声响起，我的视野角落出现一个闪闪发光的图标，提醒我五分钟后开始上第一节课。 通过镜子，我看到了一个红眼镜白衬衣黑短裙的女教师走上讲台，俏脸微红，笑容隐约。 老师头上悬浮着名字：judy。 judy提前来了！ 我睁大眼睛，赶紧转过头，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老师好！” “怎么把我进入教室的默认形象设计成这样，好难为情啊！”judy在自己身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嗔声说道。 我在心里偷笑不止，点击储物柜的几本教科书，它们一下子就都移入到我的物品栏中。 我在物品栏的右上角打叉处一点，物品栏立刻消失无踪。然后，我把储物柜关上。 转身走到座位上，从物品栏掏出英语课本，翻开第一页，像模像样地等待judy老师上课。 在离上课前的最后一分钟，教室里走进许多人，渐渐把座位占满。 他们的头上悬浮着张三、李四、王五之类……全部恭恭敬敬，表情做作。这些都是为了测试起来更有氛围而随机设置的假学生。在上课前一分钟，如果教室里有空位，他们就会自动填充在空白的座位上。 奇怪的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人却朝我猥琐地笑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进来，一屁股在我的座位边暧昧地坐下去。 ——————————————感谢这几天起点端“幽天鬼帝“的给力支持~—————— ; 第四十一章 一百M币 ?“老金！”虽然样貌上做了一些修改，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他头上浮现的名字，低声惊呼，“你怎么也来了？” “监督监督你，怕你乱来。”金昔坏坏地笑着，眼睛却一刻不离地盯着台上judy白色衬衣的特别凸出处。 我恨得牙痒痒的，“做人要厚道!” 视野前方提示，上课模式已开启，全班同学处于禁言状态。 judy清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同学们好！现在请同学们翻开《新概念》英语第三册第一课……” 金昔抬手在我面前比画了两下，我就被他拉入一个独立的聊天室内。换句话说，这是在虚拟世界里的另一个独立的虚拟聊天系统。 建立一个这样的私人聊天室，可得花费一大笔m币。看来他的测试账号用户级别要比我高贵得多啊！这大鼻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给聊天窗口发去一个挖鼻孔的表情。 他回了一个鬼脸，“是高斯特博士让我来的。他让我挑战系统的各种极限，多个人多一份测试体验嘛！” 从严谨的角度上来说，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可来日方长，就不能换个时间嘛！ 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和judy单独一起约会的机会，我这都还没开始和她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呢！ 老金嘿嘿一笑，说我假公济私，我就有点儿不高兴了。像他这样见不得人好的程序员，鼻子又那么大，活该没有女朋友。我怎么说也是注定命中要犯桃花的人，一定不会像他每年都过光棍节。 虽然我也不太确定，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不小心实现了呢！ “pumas~are~large~catlike~animals，which~are~found~in~america...”judy老师朗读课文的声音十分悦耳地响起。 我在聊天室再次弱弱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手指一点，退出聊天室。 眼睛重新聚焦到judy身上，看她十分投入朗读课文的样子，我托起下巴，一动不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人。 心醉了。 然而，扫兴的金大鼻子又强行把我拉入另一个vip聊天室。摸着良心说，这个聊天室才叫聊天室。相比之下，刚才的那个只能算是聊天窗口。 这时，我整个人置身在一个高级欧式装修风格的房间里。 这个聊天室还取了骚气的名字：金昔小屋。 在聊天窗口聊天的时候还能听到judy的声音，而在这里就完全没有其它干扰了，连说话内容都被特殊加密。 我预留了这样的功能，也是源于现实情况的考虑。 如果把聊天窗口比作课上传小纸条，那么vip聊天室就类似于大学生为了混学分而让人顶替上课了。 当然这样的功能都是限制级别的，特别是vip聊天室，除非有十分特殊的申请理由才会审核通过。 我啐了一句，在一张高级沙发上坐下，把脚毫不客气的翘到会客桌上。 这时，金昔取来两杯咖啡，递给我一杯，“我来，就是专门来测试限制级功能的。” 接过他的咖啡，我抿了一口，其实就是做个样子，没有任何味道。但是，这虚拟的咖啡价格和现实中一样贵，普通用户根本喝不起。 “我来帮你测试！”我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手指上下翻飞，视野中随即弹出一个红色警告按键，我毫不犹豫地触按下了确定键。 然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眼前的金昔立马变成一滩水银状的人形，他手舞足蹈的，发出几不可闻，瓮声瓮气的声音。 他是被我屏蔽了，系统默认为一个小时。 而且，他看我时也是一滩水银状的人形，无法和我取得任何联系，除非我解除屏蔽。 当然，这个只是个人的屏蔽行为。最严重的屏蔽行为是由系统发出的，那个时候，被屏蔽的人看不到和听不到任何人，别人也无法和被屏蔽人取得任何联系。 那简直是个噩梦，比当年被困孤岛的鲁滨逊要孤独难受不知多少倍。 想象金昔抓狂的样子，我就在心里乐开了花。 终于清静了一些。 哈哈，对他挥挥手，还打出一个飞吻，我就心情愉快地回到了英语课上。 judy还在讲课，她在解释句子的语法结构。由于她的特殊身份，她几乎内置了世界上能找得到的各国语言。所以，她讲课旁征博引，把日式英语、印式英语、中式英语等等都拿来调戏一番。 听她上课，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要是现实中有这样的老师，想当年我在大学的英语四级也不至于考了四年。 高斯特博士曾经对我说过，当时白道上的关系之所以最终决定通过maxo民用版本的审核，很关键的一个因素就是因为maxo拥有这个教育模块。 众所周知，现实中的教育资源普遍存在分配不均的现象，甚至有些地域化歧视。而在这虚拟平台里，则可以大大降低这种不公平。 这是因为：你只要在网上支付一百m币注册账号，按要求填写完整的个人详细真实信息。一旦审核通过，包括真名、指纹、视网膜形状等信息都会被存储在专门的加密数据库中，这些信息甚至连最高法院都无法过问。 一个星期左右，你就能按填写的收货地址收到一副个人专属的高科技产品——凤眼眼镜。 如果没有特别说明，男性镜框默认为亮黑色，女性的则默认为火红色。 当然，如果你是土豪，愿意支付更多m币，可以申请购买特制颜色款的眼镜。比如，土豪金，玫瑰紫什么的，都可以商量。 总之，戴上凤眼眼镜，你也就等于拥有了maxo的永久免费使用权，亦即你可以永久免费到maxo公共学校学习。 毕业后，教育部门同样承认这种受教育方式，会授予相应的毕业证书。 时间也证明，这种做法，取得了十分好的社会反响。 一开始，注册的人还战战兢兢，但是它的巨大优势很快在网络上炒得沸沸扬扬。很多教师也注册成为了maxo中的职业教师。整个教育体系进行了一番大洗牌。 还好我们当初有先见之明，预知未来使用maxo的人数将以几何级增长。所以，我们同时对maxo服务器改进了“分布式云计算”技术。也就是说，我们把每一个连接入maxo的用户主机都作为maxo服务器的一部分，从而减少maxo主机服务器的负担。 这样，即使全球所有人同时在线，也都能保持较快的网速。 取得这样的成功后，高斯特博士开始让中国凤公司加大宣传力度，推出vr蚕衣。一样的，用户只需另外在网上支付一百m币即可获得这套神衣。 而vr蚕衣与凤眼眼镜的配合更是被网民称为21世纪影响世界的十大发明之首。 第二节是地理课，我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水银形金昔，手指一动，解除了对他的屏蔽。 ; 第四十二章 财源滚滚 ?地理课的老师仍然是judy，上课铃声一响，她的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一个瑜伽球大小的地球仪就魔术般蹦哒在教室的半空中。 judy用手对着那地球仪轻轻一旋，地球仪就开始了自转。再轻轻一点，一个虚拟的太阳就出现在教室正中央，那地球便在我们头上绕着太阳开始公转。 同时出现的，还有金星、木星、土星等等其它星体，但是它们的块头普遍要小得多，最多只有乒乓球大小。 “重阳童鞋，”judy解除了对所有同学的禁言，向我提问，“请问你最想旅游的地方是哪里？” 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端正身姿，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去。” 我仿佛听到一声偷笑，转头果然见金大鼻子举手发言，得到允许后他说： “报告老师！重阳的意思是他喜欢和我一起去旅游。” 才刚刚被我解除屏蔽，又马上来捣乱。我用眼角斜了他一眼，再次狠心屏蔽了这个电灯泡。 立刻，他半圆形的嘴巴在我视野中慢慢模糊不见。 “请同学们严肃回答问题。”judy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我特别想了解火星，谢谢judy老师!”我眼巴巴地抬眼看judy，眼神中流露出尽可能多的诚恳和哀求，就像个求知若渴的小学生那样。 judy无奈地摇摇头，纤手一挥，教室里马上放大出一个巨型的绕太阳轨道运行的火星。相应地，地球缩小成乒乓球大小的样子，躲到一隅，不再抢眼。 随后，全班同学包括judy和我以及一个水银形状的人在内的所有人就一起置身在一颗火红色的星球上。不用说，那个水银人肯定就是被我屏蔽的金大鼻子。 “同学们，现在我们的位置就在火星上，它的命名来源于罗马神话中的战神——马尔斯。”judy再次摆出上课的架势，侃侃而谈，“火星与太阳的平均距离是2.28亿千米，有2颗卫星绕行，质量为地球的10%，公转周期是687天。火星上的一天相当于地球上的24小时39分钟，所以那里的日出和日落节律和地球上几乎是一样的。未来人类如果在那里建立基地，宇航员的昼夜节律调整起来比较容易……” “你们看，在火星上看日落，和地球上是完全不一样的美。”讲到这里，judy双手划动，我们果然见一轮泛着幽蓝光芒的太阳正从西边缓缓落下，十分梦幻。 judy站在最前面，就像一个导游一般，认真地解说地理知识，准确点说应该叫天文知识。 我一个劲头地问各种奇怪的问题，她倒也不厌其烦地做出解答。 “同学们，火星的介绍就到此为止了。”话音一落，我们又都置身教室，“现在请金昔童鞋说出地球上的一个地理位置。” 听到judy向金昔提问，我倒是也很想听听金大鼻子能说出什么话来，于是又解除了对他的屏蔽。 金昔说：“我想看看maxo中地球的全貌是什么样子的。” 不一会儿，在judy的操作下，我们的视野都成了俯视状态。一颗水蓝色的星球运转在苍茫的宇宙背景中，显得几分孤独。 编程时，我模拟了空间站观测地球的角度，资料是从最新最权威的nasa调取的。 依稀可见，长城在黄昏的阳光中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judy又不失时机地介绍了地球的各种参数，然后把视野投向外太空，说那里还有许许多多未开发的星球，每个星球都有她自己独特的一面。 如果在maxo中，万一哪一天你有足够的m币买得起一架宇宙飞船，也不要轻易离开地球，因为那些地方可能十分危险。 是的，正如judy所言，我们的确在其它星球的设置上，给了许多未知数。有可能你幸运到了这个星球，然后你就获得了许多资源，于是你就发了横财。 也有可能你在那个星球上什么好处没捞着，还被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失去你在地球上所拥有的一切装备。那么，你就得回到启动点，从普通用户开始重新来过。 接着，我们又上了历史课，一会儿访问古老的埃及文明，一会儿又穿越到黑暗的中世纪…… 生物课上，我们的视野可以跟随血管的走向，化身成一点血分子不断地在人体内部穿梭，感受人体血液如何流动。 …… 总之，在教育上的体验十分美妙。 事实上，后来的发展也是如此。 而且，也因为虚拟中的老师一般不用担心学生的纪律问题，她们都十分热爱这种课堂方式，脸上总是挂着园丁般的微笑。 所以，你可以想象，我们的maxo一旦正式推出，中国龙公司的股票会如何从一落千丈变成涨停。 中国凤公司也因不断提供维修和定制智能设备等服务而赚得盆满钵满。 高斯特博士的股份在中国凤公司占有百分之五十一，但是外界只知道他是股东，一般不知道他是实际控股人。 judy由于其本身就是电子生物人，所以进入maxo根本不需要穿戴什么凤眼蚕衣，因为其实这些东西对她而言都已经内置在芯片中了。 在这次商业冒险中，高斯特博士十分成功地获得市场上的成功，但实际上，他真正的成功在于他为最后的计划做好了充分准备。更加有利的一点是，曲姐和许多医学专家已经经过多次论证，证明了maxo不会导致人上瘾或是引起其它医学上的问题。 为了保险起见，在高斯特博士的授意下，中国凤公司又推出一款“动感单车”。 用户通过每天原地踩自行车锻炼身体、获得电能以及可以按里程换取一定的m币。登录系统前，系统会先默认检查你每天是否拥有足够的运动量，如果没有踩满一定的里程，你将无法继续登录maxo，除非你把亏欠的里程都先补全了。 不久中国凤公司对外宣称，为了感谢广大用户对maxo的支持，所以原地自行车一律全部免费赠送给maxo的用户。 这下子，连之前有些反对maxo的人都有一大部分开始转而支持maxo的做法。 他们认为公司能从人性的角度考虑问题，真的是伟大而良心的企业。 “这样免费赠送太吃亏了，至少收点成本费什么的。”堂吉诃在会议桌上提出自己的看法。 “挣钱是必需的，但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高斯特博士十分肯定地说，“况且这些日子靠卖高级装备挣的钱也早已远超这些自行车的生产成本了。” 堂吉诃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再说什么。 散会后，堂吉诃跑过来，拉住我，说：“重工，能否借一步说话？” ; 第四十三章 最终计划 ?“什么情况？”我问。 堂吉诃的嘴角微动了一下，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他到底还是没有回答我，而是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印象中，从第一次在中国龙公司会议室见到他开始，堂吉诃给我的感觉总是看不透。我不知道这个特种兵出身的中年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 而和他仅有的几次单独接触，他对我也总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 一般而言，人们会认为这是一种礼貌，或者说这是长期的军队生活影响了他的行为举止。 但是，自从打通了小周天，我那异常敏锐的感官，总是提醒着我这人好像哪里不对劲，虽然毫无根据。 好吧，既然我的好奇心一下全被他勾引起来。正好现在我也有点时间，于是，我调转方向，随他走出公司。 公司外面的这片草地如同公司的后花园，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这里。 我双手插在裤兜里，用脚踢了几下脚边的小草，催了他两声，问他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好一阵子，堂吉诃才下定决心似的，转过身正对着我说：“maxo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功，你这个主要负责人实在是功不可没。我很欣赏你。” “你不是要专门来夸我的吧？”我听着有些奇怪，但不可否认，夸人的话听起来心里就是舒坦。 “重工你是个聪明的人，那我也就直接说了。”堂吉诃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你觉得高斯特博士的这个决定怎么样？” “什么决定？”我猜他肯定是因为高斯特博士不对动感单车收费还心存不满，但还是保险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堂吉诃把眼睛看向远处，“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今天想告诉重工的一句话无非就是，以重工的实力，完全可以让自己的能力获得更大的报酬。” 我算是大概知道他的意图了，但还是故意问了一句：“哦，是么？怎么获得？” 堂吉诃在草地上坐下来，请我也跟着坐在旁边。 我站着不动，见他在地上握起几根草，双手不慌不忙地把那几根草折成一个圆圈。这时，他手指着那圆圈说： “这个是maxo。” “然后呢？”我哼了一声，曲腿在旁边的一个石头上坐下。 堂吉诃脸上看不出一点多余的表情，他继续拔了几根草，搓成一条长长的绳子模样。然后，他把刚才的草圈撕开一个缺口，又把“绳子”接入其中，“绳子”的另一端则伸到我放在草地上的脚边。 “重工，这是一条路。”他笑了笑，“发财路！就看重工你愿不愿意走。” 我看着他，也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故意让他说得更加明白一些。 果然，他继续说：“以重工的实力，要在自己软件里开个小后门，让自己方便，也让有需要的用户方便，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你是要我给maxo开个挂，你想私下再卖给用户，对吧？”我一针见血，没有耐性再和他绕圈子。 根据高斯特博士的连锁计划，凤眼眼镜和vr蚕衣的市场接受度都非常高，证明前两步已经走的十分顺利。 但是，两步的计划其实都是为第三步的最终计划积累基础。 高斯特博士的最终目的是让人们接受电子生物人的存在，换句话说，让人们都不再对大脑植入芯片报有异样心理。正如我第一次见到maxo的介绍视频那样，他希望植入芯片像打预防针一样自然。 只有这样，人类的星际文明才有可能获得快速提升，以牵制“上帝”的力量！ 然而，由于之前爆发的事件，导致高斯特博士才多走了前面的两步。这几天，地球联邦又在网上发起了一次匿名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大部分已经是maxo的用户，都有很大的意愿接受自己的大脑植入芯片，从而获得更好的体验。 从网上的评论上来看，穿戴凤眼蚕衣的人们获得的知识要远比普通人来得更加牢固和高效。特别是学生在学习成绩上的比较，更是一下就显示出高科技和传统教学的巨大差别——在maxo完成学业的第一批用户完胜传统教学的学生。 另外，通过在maxo中模拟科研项目，然后再在现实中实现，从而获得巨大成功的也不在少数。虚拟中的实验成本要远远比现实中降低得多，所以，很多原本因经费不足而不得不停下的实验，因为有了maxo的支持，他们的实验才得以继续下去。 这些人都是maxo的忠实粉丝，对于是否愿意把凤眼蚕衣内置在一个小芯片中，然后植入脑中这种问题，他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 还有一些新涌现出来的商业新星，也是得益于maxo这个大平台。如果把maxo比作公共基础设施，他们就是最善于利用的那批聪明人。他们不是选择再修一条路，而是学会了如何在高速路上开加油站赚钱。 听了我的深明大义的解释，堂吉诃只是笑了笑，似乎含着一些不屑的味道。 突然，他那两只深不可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语速略快，“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高斯特博士还是太理想主义了！他根本不是个很好的商人！我算过一笔账了，按照他这么干下去，公司迟早要亏本倒闭。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赶在公司倒闭之前，积累足够的资本呢？万一东窗事发，也不算什么东窗事发，说得严重了，哪个游戏软件没有外挂？重工你说是不是？好吧，就算万一有个什么事吧，我来承担一切后果。” 我噔地一下站起来，脑子里又冒出一串大道理，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我就说了一句：“感谢抬爱！不过高斯特博士对我恩重如山。这件事，我做不到！” 然后，我大步流星向公司走去。 堂吉诃却也没有挽留我，而是在我走出十步远的时候，才幽幽地说一声：“这是趋势，你不做自然有别人来做。” “那就走着瞧。”我冷哼一声，“同事一场，我也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能忘本！” ; 第四十四章 将计就计 ?身后的堂吉诃突然哈哈大笑，听起来十分阴森，“重阳，你回头看看，这是什么？”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伏羲u盘？！ “怎么会在你手里？”我警惕地问，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堂吉诃站起来，把右手摊平，u盘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仿佛我第一次见到它那么惊艳。他挑衅似的看着我，把手又收起来，说：“你跟我走，我保证把它还给你。” 几个意思？ 堂吉诃平时的表现虽然有点看不透，但是今天简直太奇怪了。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一直以来都隐藏得这么深吗？那么他潜伏在公司这么久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怒不可遏，“堂吉诃，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请重工跟我走一趟，就我们两个人。”堂吉诃的语气很像某个人，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刚才就要我和他合谋给maxo开挂，发现我不干，现在又要叫我去哪里威逼利诱？ “我是不会和你狼狈为奸的，把u盘还给我！你走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毕竟同事一场，如果他能够悬崖勒马，我真的不想告诉高斯特博士。 “哈哈哈……”堂吉诃仰天长笑了三四秒，“重阳，高斯特能有你这样的员工还真是幸运呢！如果我告诉你这个u盘是上帝使者给我的，你会跟我走吗？” 我的心骤然咯噔一下。什么！上帝使者？自从上次教堂事件之后，他们这些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我也正纳闷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蟑螂都躲哪儿去了。难不成，他们收买了堂吉诃，利用堂吉诃再来收买我？ 对了，我想起来了，上次他们没有杀掉我，一定是认为我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而我的利用价值，一定和伏羲u盘有关，他们是想利用伏羲u盘让我去赴鸿门宴吗？ “少废话，直接说去哪里！” “到了才能告诉你。”堂吉诃还在故弄玄虚。 我冷冷一笑，堂吉诃的实力，我是没有见识过，不过高斯特博士既然能让他当m军人的首领，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但是，两人单挑，我倒也没怕他。我心中已经在暗暗估量，怎样把这个叛徒放倒，取回我自己的东西了。 “记住，你不是我的对手，老实跟我走吧，别耍花招。”堂吉诃十分自信，说得云淡风轻，迈开脚步走在前面。 我想他大概只知道我会写代码，没想过其实我比写代码还厉害的一项能力就是会功夫。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放松警惕，我倒是想看看他能把我带到哪里去。等我摸清虚实，到时通知高斯特博士他们一起来收网。我心里盘算着。 一辆白色路虎早已等在公司门口，我看清了里面的司机是面无表情的朱鲁克001。在我们走出公司期间，我瞅准时机向高斯特博士发了一条信息：堂吉诃叛变，我跟去探虚实。再联系。 堂吉诃请我坐在后座，他也跟着紧挨在我旁边坐下，“不好意思，按照规定，我得先帮你保管一切通讯设备。” wtf!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了。我攥紧拳头，哦不，顾全大局，冷静冷静。 “请吧！”他的右手毫不客气地伸过来。 我一想万一高斯特博士发来信息，就前功尽弃了，赶紧偷偷按下关机键。然后，我才把手机交给他。 此时，车已经轰轰开动。路上行人不多，大多数都戴着五颜六色的凤眼眼镜。 收起手机，堂吉诃又说：“不好意思，按照规定，我还得把你的眼睛蒙上。” “这都是谁******规定！”我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堂吉诃，你当自己是谁啊！给你点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告诉你，该老实点的人是你！”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条黑色布条，举起来又放下去，哑然失笑，“年轻人火气就是大啊！要是怕的话，咱们不去了，我把u盘还给你，送你回公司。” “激将法？还是省省吧，收起你那破布条！”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堂吉诃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 冷静，冷静！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来。 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吸进了我的肺里。 接着，我就感到一阵眩晕，上眼皮跟着开始不争气地耷拉下来。就像它有千钧之重，我努力要扛住，却还是败给了它。 “你真的缺德……”我开始感到手脚软得像团棉花，奋力打出去的拳头慢得像只大蜗牛。 他直接无视我的拳头，再次举起手上的黑布条，利索地蒙上我的眼睛，“来吧，老实点！跟我耍花招，你还是嫩了点。” 眼前瞬间黑了下来，我无力地挣扎着，用尽全力也是徒劳无功。怎么回事？我的大脑快速思考着，为什么我会突然变得这样，没有道理啊！ 接着，我再次听到堂吉诃的一阵贱笑，“想不到吧，车里有迷魂香……哦，对了，我和朱鲁克001早吃过解药。” 这是我的身体完全不听话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感觉自己的双手也被绳子样的东西绑起来，动弹不得。 不行，不行，一定要撑住。 我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昏迷了。 堂吉诃这个内奸，利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带走我，一定是早有预谋，我不能就这样认输。 快想想办法，重阳，不要睡着，决定不可以。 我的脑中快速闪过judy、高斯特博士、金昔、曲姐、师傅…… 我得振作起来，对了，师傅曾经教过我睡功心法，也许这时候能起作用呢！ “睡神仙，睡神仙，石根高卧忘其年，三光沉沦性自圆。气气归玄窍，息息任自然……” 口诀在我心中默默浮现，我开始凝神静气：眼耳鼻舌身意，世间万象，开始通通逝去。 车子十分颠簸，看来这个时候已经出了市区。 说也奇怪，我的身体里忽然就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奇异力量，好像那天师傅把手按在我百会时的那种感觉。虽然四肢还是没有力量，但是头脑却是清醒得很。 我再次集中精神，一边默念心法，一边运行起小周天，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好像越来越颠簸，像是在走山路。但是，这对我全然没有任何影响。 那个时候，我似乎已经和车子、堂吉诃、朱鲁克001、路、树林等周围的一切都合二为一了。 我就是全世界，全世界就是我。 树木？车子？…… 不对，我闭着眼睛好像也都看得见它们。 ; 第四十五章 真相之三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我的思维一断，便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听到巨大的轰隆隆声音在耳边响起。 车门打开的声音，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说：“怎么样？这迷魂香效果还不错吧，告诉你吧，不给他解药他能全身麻醉24小时，你把他杀了他都不知道疼。” 堂吉诃的声音：“说不定，车里那小子就在听呢！” “不可能。”那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又说，“快把他弄飞机上去，雅各布主教在等我们呢！” 这时，我感到全身的气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意识也是清醒的很。 太好了，一定是师傅传授我的睡功起作用了。 我心里一边暗自开心，一边忖度着要和他们来玩个大的，于是仍然假装一副软趴趴的样子。 我听到前座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朱鲁克001似乎也下了车。 然后，好几只手一起用力把我半拖半抬着扔进直升机。 机翼加速割裂空气的巨大噪音响起，失重的感觉袭来，我整个人被他们几个弄瘫坐在后座椅子上，他们就没有再管我。 趁这个机会，我再次调匀呼吸，丹田里一股暖流，缓缓上升，通达任督二脉，循环不息。心法在我心中泛起奇异的光芒，息息任自然。这样瘫坐着，有点儿像葛优躺，正好是个很舒服的状态，暗中也符合了睡功的心法精髓。 我再次感到目能视物，力量也在一点一滴地回升。 在直升机平稳飞行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快乐和满足，捏花一笑，如见我佛。然后，我的整个人就轻飘飘的，四肢仿佛已经不存在，飞机也不存在，世界都不存在。 再接下来，我又似乎与周遭一切合为一体，然后，吸收了空气中的所有能量，通达四肢。仿佛连毛孔长了触角，懂得从空中攫取能量，皮肤也变成绿色，可以光合作用。 尽管闭着眼睛，还被蒙上布条，我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主座驾上是小煞，副驾是朱鲁克001，坐在我旁边的则是堂吉诃……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我也就继续假装还在麻醉状态。 天知道，我在飞机上居然打通了大周天！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飞越海平面，最后才在一个私人岛屿上方盘旋着。 从高空处看，这个海岛就像一只巨大的海龟伏在海中央，目测有一百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镇那么大。 表面上，它和普通的岛屿没有什么差别，除了树，几所房子，便是石头。 飞机降落后，我被抬进一间屋子，然后他们用绳子把我固定在一张椅子上。 “弄醒他！”雅各布的声音威严。 一阵刺鼻的气味袭来，呛得我连续咳嗽和流泪。黑布条被揭下来，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眨了几眨，好不容易才适应突然刺眼的光线。 我环顾四周，假装要挣扎摆脱身上的束缚。蓦然发现，这间屋子有种熟悉的感觉，特别雅各布背后的那个壁炉，和当初我在那已炸毁的圣洛克教堂二楼视频中看到的背景很相似。 雅各布坐在宽大的欧式沙发上，堂吉诃和小煞，一左一右，黑白双煞似的站在雅各布身边。小煞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药瓶子，另一手拿着保温杯，邪恶地笑容隐约可见。 朱鲁克001呢？我突然想起他来，然后我一转头，就见他笔直地在门口站岗。 “我们真是有缘，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雅各布微微一笑，“这次请你来，是想和谈谈心。” 我瞪了他一眼，“哼！你就这样待客？还谈什么心。” 雅各布一定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先是愣了一下，失声笑道，“世上只有两种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在你没有答应成为我们的朋友之前，只好先委屈一下你。” 尽管心里有些恶心，但我还是想要套出更多上帝使者的秘密，不如就来个反间计。于是我说： “我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您老这样抬举。” “此言差矣。咱们资源共享，才能共同更好地为上帝效命。”雅各布说，“你是maxo一席的设计师，我欣赏你的才能。我希望你能站对立场，按照上帝的指示做事情，而不是高斯特那冥顽不灵的老头子。”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问。 “你的灵魂会得到净化，升入天堂。”雅各布说。 我笑了一下，“我根本就不信上帝。” “那是因为你无知！”雅各布突然站起来，“你发现了没有，为什么最近犯罪率在上升，而警察对此却束手无策？他们既不知道凶手是谁，更别想知道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似乎最近网上是有出现一些比较诡异的凶杀案件。 比如说，有个胖子尸体被发现时，浑身长蛆发臭，他的手脚全部被铐牢，法医证明他是被汉堡包等食物活活撑死的。 又比如说，三个高级政府官员相继写下自己的贪腐罪行，巨细靡遗，然后被逼上吊或是跳楼…… 难道是他们干的，我疑惑地看着他，“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雅各布、堂吉诃和小煞同时笑了起来。 “始作俑者是你！”雅各布厉声说。 “胡扯!”我突然意识情形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雅各布干笑了两声，“你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未知数据包，不过是上帝安插在maxo中的一个潜伏程序，以人类的智商，还不足以能识别它。不过也难怪，它也只有在某种情况下才会被激活。” “不可能，它已经被删掉了。”我说。 “哈哈，你太天真了。”雅阁布说，“一张纸上留下了铅笔划痕，怎么擦也是有痕迹的，而这正是激活它的条件之一。” 我有点蒙，雅各布踱了两步，“另一个条件就是m军人的深度学习被激活，或者叫基因突变。电子生物人彻底和人类划清界限了，他们表面上仍然听命于人类，实际上他们现在的真正身份是——上帝使者！想不到吧，高斯特所精心策划的一切，其实不过是更好地往我们设下的套子里钻。 ; 第四十六章 唯一筹码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有点喘不过气来。 雅各布又说，“人类现在有人口七十多亿，灵魂纯净度良莠不齐，这可太糟糕了！上帝可不喜欢这样。我们计算过，这么庞大的人口数量，必然会更加地激发人类的贪欲、虚荣、淫邪等等罪恶。现在，m军人正在为上帝清除掉一部分老鼠屎一样的人类。” “不！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我不敢置信。 “上帝有权利！”雅各布说，“现在，死亡之虫，m军人都站到一起了，哦对了，还有你曾经的队友堂吉诃也迷途知返了。” 说到这里，雅各布看了一眼堂吉诃。 堂吉诃像收到指示似的，走到我面前小声地说，“重工，上帝真的存在。他们需要人类的灵魂，特别是纯净的灵魂作为能量。就跟我们人需要吃饭，车需要汽油作为能量一样。我们没法和上帝对抗，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上帝的队伍，成为上帝使者，帮忙上帝净化人类的灵魂。上帝会承诺让你获得永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人生不就追求这些东西吗？趁他们还对你有耐心，赶紧点个头答应了吧。” 我是无神论者，从来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这个样子的。 这太难以接受了。 不过也许是他们联合起来编的一个故事呢，毕竟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上帝我到现在也没有见过。 “来吧，孩子。”雅各布魔性的声音响起，“上帝在向你招手。” “重阳，你要做的仅仅是告诉打通maxo军民版本的接口，使得人类在上帝使者的帮助下，优胜略汰罢了。” “来吧，孩子，只要你通过属于你自己的伏羲u盘进入，在maxo中改写一下就可以了。” 不！ 这太危险了。 到目前为止，受到凤眼蚕衣的影响，早就有许多人强烈要求在脑中植入芯片，变身电子生物人。 而《人类基因提升法案》也将于下个月正式颁布。 所以，对于社会中已经发现的一些人拥有电子生物人特征的情况，政府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据报道，这些人两三岁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被称为新新人类的希望。 这本是高斯特博士想要的结果，这些新新人类拥有更大的知识和力量，更容易成为升级星际文明的主力军。 可是，就因为我的一个疏忽，伏羲u盘落入上帝使者手中，他们一定知道了通过伏羲u盘进入maxo的通道。 这才会导致他们比我们早一步下手，引诱电子生物人突变成了上帝使者。 真是该死！ 我简直不可原谅。 看看我都干了些什么破事！ 现在，不管我愿不愿意，事情都已经以不可扭转的方向发展了。 这意味着未来更多的电子生物人出现，一旦军用版本和民用版本相通，也意味着进入maxo的意识随时都可能遭到攻击，而他们在现实中也会跟着受到伤害。 举个例子，一群孩子在maxo公共学校上课，突然冲进一批m军人。 他们说：不好意思，我们在执行人类清除计划，手起刀落，瞬间毁掉虚拟中一半以上的生命。 如果两个版本混用，则现实中的生命也要跟着被毁灭！ m军人在maxo中行动要比现实中来得更加快、准、狠。 因为他们是maxo的原住民，他们熟悉里面一切规则，可怕的是他们的意识中还存有一套完备的军事训练体系。 这就是可能出现的可怕后果之一。 不幸中的万幸是，伏羲u盘与我产生了身份联结，要想让军民版本互通，只有我通过伏羲u盘进入maxo，改写代码，才有可能实现。 而这，大概也是我握在手中的唯一筹码了！ “放开我！”我稍微冷静了一下，心里盘算着怎样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你答应了吗？”雅各布问。 我怎么可能答应这些疯子，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要先放开我。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我一个人不成？” 雅各布干笑了两声，在小煞耳边嘀咕了两声。 声音很小，但是我集中精神，他在小煞耳边说的话，就如同在我耳边说的一样清楚。 “先给他吃点软脚药，再解开绳子。” 雅各布果然老奸巨猾，不过他没料到他的什么药对我可起不了什么作用。 果然，小煞转身到一个房间里去，出来时，手里拿着几粒药片。 “来吧！”小煞用一只手撑开我的嘴巴，另一只手把药扔进我的嘴里。然后，给我猛灌了大半杯水，确保我服下药片。 这引起了我的剧烈咳嗽，胸前衣服也湿了一片。 我抬起头，故意愤怒地问：“你们给我吃的什么？” “确保你不耍花招而已。”小煞说。 我哈哈大笑，“上帝使者都是胆小鬼吗？” “中国有句古话：小心使得万年船。”雅各布说，“在我们没有成为朋友之前，我们把你当成敌人，而这已经是很仁慈的做法了。”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药效在发挥作用。为了让他们相信，我故意先不运行大周天，感受这药力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浑身无力。 冷汗。 我任凭这一切发生，当然我心中有数，这些并不能伤我一毫。而我，自然也知道我的大周天一运行这个药效也就灰飞烟灭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我耷拉着脑袋，整个人装的快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雅各布点点头，小煞和堂吉诃就一起过来，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这一下，确实轻松了不少。 好像唐三藏揭开了如来的封印，孙猴子从五指山蹦了出来。 然而，我没有蹦，还是一副软脚虾的样子。 借势就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堂吉诃和小煞把我扶起来，按到椅子上。 “药效还挺强啊！”堂吉诃笑着说。 小煞说：“是程序员体质太差了吧。” 他们两人这么一扶，我集中精力感应他们的身体，一下子就把他们的武力值摸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这个小煞比堂吉诃还要略胜一筹——不过我确定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在心里暗笑：等着，一会儿就让你们知道程序员的体质有多差！ ; 第四十七章 基因突变 ?雅各布蹲下来，与我的视线保持同一水平。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没有你——地球照样转。”雅各布的声音刀子一样，“我最后问你一遍：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用尽全力的样子，点了两下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雅各布哈哈站起来，一袭黑袍格外邪魅，“一会儿你的意识进入maxo，我们会时刻关注你的动态。如果没有按要求完成，我保证死亡之虫会喜欢你的肉体……” 说完，雅各布一声令下，堂吉诃在左边，小煞在右边，他们各抬起一边椅子的把手。 我也就在半空晃晃悠悠地往前移动，坐轿子似的。 从大厅右边过去，雅各布打开一道厚重的欧式木质门。门里又显出一道白色合金金属门，通过虹膜验证，指纹验证，声控验证，雅各布右手做了个前进的动作。 大门缓缓打开，夕阳色的灯光透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那不是灯光，是真正的夕阳从这个房子的外面投射进来。 霞光万道，十分好看。 这房子不是一般的房子，在直升机上看，外表和普通的别墅房没什么两样，最多是多了一些太阳能吸收板。实际上，从里面却是可以直接看到外面。 特殊材料才有可能支撑这种建筑构造，我不禁暗暗称奇。 往里走了大约2米，身后的大门闷哼一声，紧紧关上。同时，一道螺旋楼梯浮现在眼前，最上面是一个足够容纳10人的透明空间平台。 雅各布走在最前面，率先站上去，我们紧随其后。 抬起右手一个手势向下，雅各布指挥着楼梯螺旋下降，好似进入地下室。 大约过了1秒钟，楼梯轻微晃了一下，与地面严丝合缝。 我抬眼看了一下这层空间的天花板，一米见方的晶体片，一块连接一块，十分规整。 从这些晶体片透出星星点点的光，整个房间透出一股科幻空间的味道。 正前方一座很像耶稣的石头像，大约3米高，他双手左右摊开，掌心钉在十字架上，乱糟糟的头歪在一边，看不清面孔，下半身只由一条带血的白布条裹着。 耶稣像，我见过，但总觉这幅石头像哪里不对劲，一时说不上来。 石像旁边，摆放几个架子，上面放着vr蚕衣，凤眼眼镜，机器人模型，人体模型，猿猴模型……散乱而又按某种规律排列。 在我两边，一个个倒扣碗形房间延展开去，无边无际。 碗形房的表面都贴着和天花板一样的片状晶体。每个房间都只有一扇容一人通过的拱形门，门前有编号。 “老巢还挺奢华啊！”我有气无力地说。 堂吉诃马上接话，“是吧，比通古斯的那破秘密基地上档多了，有机会我带你参观参观，嘿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基地。” “少废话。”小煞见雅阁布向他使了个眼色，正色道，“快把他弄进主机房。” 我被半搀扶进一间编号为t589的房间里，让我惊讶的是，这里的设施竟然和通古斯河底的主机房布置一模一样！ 当然，除了没有朱鲁克的那颗“缸中之脑”。 我轻蔑地看了堂吉诃一眼，“堂总，情报工作不赖嘛！” 堂吉诃真以为我夸他，居然有点谦虚地笑了笑，“应该的，应该的，你以后也可以的。” 这个时候，房间拱形门还开着。 我看到朱鲁克001突然从一个编号为m214的碗形房间里出来，而且还换了一套衣服：胸前一个特别显眼的大写红色m字，金黄色底色条纹套装，有点类似“麦当劳叔叔”的造型，配合那单调的表情有些违和感。 雅各布此时还在拱形门外，他走到雅各布身边停下。我没有仔细听，不知道在门口偷偷和雅各布说了什么。 不！ 他不是朱鲁克001，只是很像，我集中目力，看清了他臂袖上的编号是214. 难道他是朱鲁克214？ 也就是说，他们这里的房间里住着数量庞大的m军人？ 我感到一阵冷风从背后嗖嗖窜上来。 雅各布一边听，脸上一边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雅各布提高嗓门，似乎故意要说给我听，“中国龙公司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朱鲁克214，把资料都给大家看看吧。” 朱鲁克214听令，手掌轻微转动，手指头在空中点击了几下，双手按对角线一划拉，一副视频资料就浮现在空中： 高斯特、金昔、曲姐三个人眼睛都被黑色布条蒙住，双手也被绑住，耷拉着脑袋，左摇右晃。 他们并排坐在一辆加长版的林肯车内，三个荷枪实弹的m军人押送着他们…… 故技重施！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真是卑鄙。 他们没有我打通大周天之后那种奇妙感官，怕是凶多吉少。 我原先计划，摸清这里的状况，抓住雅各布当人质……现在，高斯特他们有危险，这里似乎又有许多m军人，看来原来的计划不太可行。 奇怪，怎么没有看到judy? “不对，还少一个人。”堂吉诃替我说出了疑问，“高斯特的秘书，judy.” 雅各布嘿嘿一笑，“不用担心，她本质上就是电子生物人，潜伏程序一运行，所有的电子生物人都会站到上帝一边来。” “你大爷的！”我喘着粗气小声骂了一句。 “一会儿，他们一来，就可以拍个全家福啦！”堂吉诃跟着笑起来。 雅各布手一挥，朱鲁克214授意，关闭了视频窗口，转身离开。 我的目力仍然集中地看着他，因为有些愤怒，目光能量过于强烈，竟然不小心看穿了朱鲁克214的衣服。 天！ 朱鲁克214全身长满浓密的毛发，脊柱末端居然还长出了一条小指大小的尾巴！ 基因突变？ 没等我细想，小煞就把我按倒在透明人形皿中，我的手脚被自动铐住，四周伸出的电路接驳在我脑袋上。 u盘插进主机，硬盘读取数据，吱吱作响。 我没有一点反抗。 因为这是我已经改变了计划的另一个计划。 高斯特博士曾经和我说过：伏羲u盘不同于其它u盘，它材料特殊，有灵性，会认主。 如果有一天，我决定和伏羲u盘融为一体，伏羲u盘里的所有资料将都拷贝入我的脑中。 但是我得承担一个后果：基因突变。 类似把一个人送入太空接收宇宙射线那样的突变，有什么副作用？ 谁也不知道。 现在，我得拖时间：等待高斯特他们被送到这里来，确保他们安全的情况下，我才可以进行新计划。 ; 第四十八章 奇门遁甲 ?没有丝毫痛感。 我惊讶于此刻的感受。 这可是我的意识与maxo以直接相连的方式进入，而非穿戴凤眼蚕衣。 一定是我闭目运行了大周天，全身潜能被激发，除了一些轻微的不适应，但很快也消失不见。 我的身体逐渐实体化，眼前却是抽象诡异，如同梵高的画作糅杂在一起。太阳像个烂鸡蛋，天空五颜六色，扭曲纠缠，缓慢流动，如同因重金属污染而过度营养化的河流。 我集中精神，仔细再看，居然从它们的表面看出隐藏在其中的一串串流动着的数据流。 我尝试着用精神的力量去将太阳遮蔽，那些浓稠的东西就开始加速流动，最后把太阳的光芒全部包裹住。 眼前陷入黑暗，我吹了口气，太阳便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光亮如初。 环顾四周，我似乎置身在一个封闭的球形空间内。我能感受到这个空间在不断旋转，场景支离破碎，又无处不在，如同一面面破碎的不规则的小镜子片，镜子残片中反映出许许多多丰富的场景，它们在快速不断地经历变换，抽象迷离。 我大概能看清一些比较完整的，比如原始人在丛林中追逐猎物，比如数据的河流奔腾不休，比如高斯特博士的叹气，比如judy的音容笑貌……更多的是转瞬即逝，毫无完整的画面。 当我集中精神，这种流动感就缓了下来，我可以看清更多完整生动的画面。 我幡然醒悟，这一切都是我模糊思维的可视化，宛若梦境。 这是一个真正的代码世界，对应着的是主机cpu控制中心。 他们把我送到这里来，无非就是要我从最根本的地方改变maxo的状态。 果然，一颗熟悉的光头首先在我眼前实体化，我一眼就认出来是朱鲁克，并没有特别惊讶。 随着全身实体化，我注意到他的着装有些变化：胸前一个特别显眼的大写红色m字，金黄底色条纹套装，有点类似“麦当劳叔叔”的造型…… 他的脸苍白如同死尸，朝我走来悄无声息，我仿佛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肉味。伏羲u盘就握在他的手上，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把它使劲朝地上一扔。 刹那间，我们脚底下的抽象场景涌出一阵波浪式的颤抖，它们纠缠，媾和，翻滚……然后在某个瞬间，它们又如同衣服褶子被熨烫得服服帖帖，光洁如洗。 最后，我和他站的地方呈现出的是一个巨型的八卦图案，我们如同站在坚硬的玻璃上方，玻璃下方的八卦图案疯狂旋转，丝毫不影响我们站立。 同时，我的前后左右凭空出现了八扇门，有的黑洞洞，有的红灿灿，有的绿幽幽……分别对应乾、坤、坎、巽、艮、震、兑、离。 这可以说是高斯特博士为maxo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对应在现实中，便是我与伏羲u盘的身份绑定。 高斯特博士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我身上，在maxo中精心构造了这么一个相信只有我才可能安全进出的奇门遁甲。 甚至可以这么说，他相信我比他更适合完成这个守护者的使命。 没错，雅各布他们费尽周章，让我来的目的，就是要我进入这个阵中去打开军民版本之间的通路开关。 可以推知，在此之前，不知道已经有多少m军人在此阵亡或是不得要领而吃尽苦头。 要知道，奇门遁甲，一共有四四一十六种变化，只要你进了阵，下一次的入口位置就会发生改变。周而复始的下来，就不是要走一次两次那么简单。这八个门中有一个死门，进去之后必死无疑。除了唯一一个生门，可以让你安全通过，其余的六个门可能有各种机关，让你吃尽苦头，最后再把你扔回起点。 而奇门遁甲的高深之处就在于你看不见下次生门开在哪里，死门开在哪里？破阵之人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之后，需要等到十六种变化全部发生，再次重新排列之后才会重新开启。 “进去。”朱鲁克就那么死死地盯着我，两眼空洞。 我知道此刻雅各布他们一定在屏幕前看着我们，计上心头。 我说：“朱鲁克，好久不见啊，你知道这是在哪里吗？” “进去！找到开关，不然你会死。”朱鲁克的声音冰冻三尺，“你们通通都会死。” 我尽量拖延时间，“你怎么不进去？” “中国有句俗语：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是雅各布？”朱鲁克才不会讲这种话，除了雅各布我还没见过谁讲话这么喜欢卖弄中国俗语的。 朱鲁克这下不再答话，抬腿就是一脚，速度很快，直捣我门户。 我已不是当初的我，再快的招式，在我集中的目力之下，可以慢得像蜗牛。 我没有马上避开，而是等他的脚离击中我只剩一公分时，才猛然发力，随着他力将到达的方向后撤。 朱鲁克吃了空，紧接铺面而来的是连续的左勾拳、右勾拳、直拳、摆拳…… 我双手背后，身体左摇右晃，均以巧妙的角度避开或化解了他的攻击。 朱鲁克停下来，笑得脸部有些扭曲，随即右手手掌张开，食指在空中点了几下。 这个动作朱鲁克214在倒扣碗形屋外也做过，当时我没仔细看，这下不敢大意，看清了朱鲁克空中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控制板。他从控制板里调出物品栏，取出一把冲锋枪。 关闭控制板，他把枪口对准我的左胸口。 “嘣！”忽然，一道火光从枪口喷射出来。 子弹螺旋式地飞射过来，我看得清清楚楚，在不到两米远的距离下，我可以看到那子弹因为重力的缘故，并非按严格的平行角度飞出，而是已极细微的抛物线方式。这一切，落在我视网膜，皆以高清****的方式呈现。 不过，扳机的前一瞬间，他刻意把枪口的方向拉低到我左侧大腿处…… 在maxo中他再如何厉害，如何对我不利，都是枉然。 我最怕的是他用高斯特博士他们威胁我，事实上，当我的手往前一推，毫不费力地让子弹停在离我0.1米的地方时，雅各布也开始明白这一点了。 ; 第四十九章 沙漠之舞 ?朱鲁克丢掉枪，往前进一步，与我拉近一点距离。我们脚下的八卦图形旋转得愈加疯狂，他的光头仿佛镀上了一层金。他缓慢张开嘴巴，声音富有磁性，魔力四射。 “别忘了，我随时可以让堂吉诃在你的动脉上割一刀。就算你不怕死，但我手上还有你的三个人质，杀掉一两个也没什么关系。” 我微微一颤，目不转睛地盯着朱鲁克的眼睛。他的眼睛不仅空洞无物，而且还幽深恐怖，隐约显出雅各布的影子。 “不！”我手一摆，“别乱来，我刚刚只是和老朋友玩两招，我这就进去！” 我盘腿在地上坐下，调匀呼吸，世界在此刻静止，时间不存在，空间亦不存在。朱鲁克不在这里，我不在这里，门也不在这里。 大周天呼呼运行，周遭显出它的本质，不是0就是1，不是1就是0，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又神鬼莫测，不生不灭。 我猛一睁眼，八扇门在我眼中集合成一扇门，那就是生门。它富丽堂皇，庄严肃穆，又热情洋溢，充满神奇。它在向我招手，那手如同少女柔滑又摇曳生姿，它拉着我心，前进，前进。 我信步由缰，带着自信与期望，恐惧与勇猛，朝那扇在我眼中写着“生”的大门大步跨了过去。 那门发出一阵轰然响声，然后如同嗝屁一动不动，张开如同哑巴的大口，咻地把我一下子吞噬。 没及反应过来，我已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什么东西又在我脚下沙沙作响。我踩一下，脚下就响动一下，我用力踩一下，它就大声响一下。这里很暗，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什么也看不太清，单凭触觉，仿佛踩在沙漠柔软的沙子上。 稍微缓过劲，我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大周天赐予我的神技使我能在黑暗中如猫眼一样忽略黑暗，看清微弱光线下的每一处细节。 我又尝试了一下精神力，试图在上空请出一个月亮或是太阳，点亮这个幽暗的空间。 然而，我的能力似乎受到限制，最后我的头顶上空只出现了一盏节能灯模样的东西。这么做，可以方便自己不用一直调用自身精神来看清路。 当我低下头，我才看到脚下发出沙沙响声的根本不止于我脚踩沙子的声音，那是一具具的骷髅。由于年岁久远的缘故，它们在我的重压之下一下子都化作骨沙，和脚下延绵不绝的沙漠融为一体。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以致有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都没有意识到。直到我的肩膀被那人拍了一下，我才一惊一乍反应过来。 猛一回头，正好再次看到朱鲁克空洞的眼睛。 “你带路。”他说。 “去哪里？”我问。 他用右手拇指的长长指甲在我胸口点了点，“跟着你的心走！” 我艰难地迈开脚步，竭力要避开脚下一切，却又避无可避，终于忍不住问：“这些骨头是哪里来的？” 朱鲁克邪恶一笑，“未来人类的末日，死亡之虫吃肉吐出的骨头。” 我浑身一阵发冷，一边拖着脚步，一边不敢相信地看着脚下的累累白骨。 “这难道就是高斯特博士当初看到的景象的一部分？”我心中突然冒出这个猜测。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要走到哪里去，但心中却像有一个指南针似的，冥冥之中指引我信步前行。我跟着心内指引的那个方向，慢慢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泓月牙泉，周围是一个绿洲，水草丰美，奇珍异兽，嬉戏其中。 我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发现它不是我的幻觉。 然后，我的心中突然就像起了一阵波澜，一股强烈的冲动让我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我边跑边剥去衣服、裤子，无比神速地跳下泉水中。泉水冰凉，我却张开大嘴，咕噜咕噜地把胃都灌满了水才肯罢休。泉水消失了一大半，我又连忙火急火燎地把全身洗了一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洗掉我刚才所有的不痛快。 我扬起头，发现朱鲁克在岸边定定地看着我。他的头上显示出一轮明月，月光皎洁，映在逐渐恢复平静的月牙泉面，如梦如幻。 一张长满毛的脸，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水面中。 这是谁？ 这是猿？ 这是我？ 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着水中的那个人也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张大眼睛，嘴巴成o字型，水中那人也张大眼睛，嘴巴也成o字型。 我拍自己一巴掌，傻傻地笑出声，那人也模仿我的样子，连傻笑起来的样子都和我很像。 “啊！” 我的长啸一声，让在一旁的朱鲁克居然显出一种类似惊恐的表情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 “你的u盘为什么会消失？”朱鲁克说，“这月牙泉和u盘什么关系！”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反而不禁产生一种胜利者的开心。“哈哈，月牙泉就是伏羲u盘的化身，我们合体了！” 也许就是天意吧？果然，我再次集中精神力，试着将月亮变成月牙。这次毫不费力，一弯月牙如同鱼钩就那么弱弱地挂在天上。 我再一用力，那月牙便开始又生长起来，像小船，像半圆，像圆盘…… 振臂一呼，一声大喝，我从泉水中跳出来，双手托起一轮明月，用力扔向天空，那天空就有了两个月亮，成了我的两只眼睛，俯瞰着茫茫大漠。 原来，死亡之虫全部集中在离月牙泉的不远处的一处巨大的沙丘上，数以万计，列队整齐，严阵以待。 巨大的队形前面有一团巨大的篝火，火舌旺盛。篝火前一个人，一袭白衣，姿态婀娜地弯腰低头，簌簌抖动双臂，似乎在翩翩起舞。 死亡之虫全部头朝篝火也朝着她一动不动，全神贯注，欣赏舞蹈的样子。 那个白衣人，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拔腿就朝着篝火的方向奔跑过去。朱鲁克一下子也跟在我后面，前后不过3米。我在篝火前停下，他也停下。 那个白衣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于我，却是如同电击一般！ judy！ 我几乎用尽全力呼出一声，却声若羽毛落地。 ; 第五十章 最高领袖 ?我拖着脚步走到篝火前，judy当我完全不存在，只顾继续跳舞，身姿愈加妙曼，篝火越是旺盛。 我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没有回应。 这个时候，本来跟在我身后的朱鲁克突然大叫一声。我回头看，朱鲁克已全身焦黑，一股浓厚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他的周围圆环形地围着数十只死亡之虫，一只只张开血盆大口，用力地撕扯着朱鲁克身上烤熟焦黑了的尸体。 他们发出咯咯咯的叫声，摇头摆尾，一副愉快而满足的样子。我没想到凶悍的朱鲁克在死亡之虫面前这么不堪一击。死亡之虫吃得很快，一眨眼，朱鲁克只剩下一堆白骨，风沙吹过去，沙沙作响。 饱餐一顿，这些丑陋的东西全重新又钻入沙子中，不见踪影，一会儿又都在我眼前的死亡之虫阵列的最前面排得整整齐齐，好似认真看布幕电影的小学生，十分乖巧地自带椅子坐好。 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惊悚。 “judy！”篝火在她脸上映出一阵亮一阵黑，我走近她一点说，“我是重阳啊！” 她还是没有正视我一眼，当我要再次走近一步的时候，前排的死亡之虫突然嗷嗷嗷仰天长叫。 我刚刚就已经试着用精神力去感应它们，居然一点儿也感应不到，更别提让这些讨厌的东西消失了。它们似乎是独立于maxo之外的程序，这让我感到一阵不安。 我停下脚步，那些虫子便又安静下来，我作势要抬脚再走一步，它们就又叫起来，显然是对我发出警告。 想起朱鲁克的死相，我着实有些恐惧。 “小心！不要靠近judy!”一个熟悉的雄浑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果然，我回头一看是高斯特博士。 我大喜过望，几乎要拥抱他一下，“您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高斯特博士说，“我是被他们植入电子生物人的芯片后送进来的，金昔、曲幽兰他们也都将被植入芯片，但不一定进得来这里。” “judy怎么了？”我问。 “judy已经中毒了。他现在的身份其实是上帝使者的最高领袖，或者就是他们口中说的上帝。”高斯特博士说。 “这……不可能啊？” “我也是看到这一幕才推断出来的。”高斯特博士把我拉退后一步，让我们与judy保持更远的距离，“这一切都有一个超越人类智慧文明的东西或者存在在操控，那些死亡之虫就是当初你们破解不了的未知来源的数据包。” 我感到一阵不可思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现在时间很紧迫。”高斯特博士把嘴巴靠近我的耳朵，小声说道：“我们要……啊！” “博士！你怎么了？” 我低头一看，三条死亡之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咬住了他的小腿肚子，高斯特博士痛得脸部剧烈抽动起来。 我怒不可遏，手扬起，一把机关枪已握在手中，幽幽泛着蓝光。我疯狂地扣动扳机，哒哒哒……三条死亡之虫应声喷溅出恶心浓稠的血红和墨绿的液体。 子弹在沙漠中打出一串细密的弹孔。说也奇怪，除了这三条死亡之虫，其余的死亡之虫一直待在自己的队列中，居然也没有对我发起进攻或是偷袭。 高斯特博士蜷缩着身体，弓着背，他嘴里不断地喊冷。我让天上的两轮明月合二为一，变成一个中午的太阳，又把伸手变出一件厚毛毯盖在他身上。 高斯特博士才好受了一些，但是脸上的血色已经逐渐被淤青所取代，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不！”我喊叫着，“怎么会这样？” 高斯特博士的嘴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我把耳朵靠近他。只听他说： “judy是诱饵……不要被上帝使者迷惑……你要小心！” 我突然想到曲姐，“她在哪里？我去找她。” “没用了，听我说，毁掉maxo……” “什么？” 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实体突然消失不见。我赶紧收摄心神，集中注意力感应外界的变化。 一股强劲的利刃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破空而来，我翻身一躲。 “当”的一声，刀光一闪，一柄匕首插在我身下人形皿中，裂开一道缝。我睁开眼睛，已经看清小煞的突然袭击，他是要将刀子刺进我的心脏。 幸亏我反应及时，从人形皿中翻身跳出，不然早已一命呜呼。 小煞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手，愣了一下，费劲地把匕首从中拔出，再次向我袭来。球形的屋内还有堂吉诃，他见小煞已经动手，自然伸手来抓我。 说时迟那时快，我翻身扭手，缠住他发出来的劲，一转身，一捋再一按，那力便脱离原有轨道冲着小煞而去。 小煞的刀光又是一闪，没料到堂吉诃反而攻击起他来，硬生生把堂吉诃的右手砍成两截，从手腕处断开。堂吉诃先是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这惊天突变，随后捂住鲜血如注的断手，呼天抢地跑了出去。 小煞凶光毕露，比朱鲁克还狰狞恐怖。他红着眼睛，漫天的刀影将我笼罩住。我暗叫不好，运足内力，大喝一声，将他的凌厉攻势缓下几分。正是他的这一分迟疑，在这狭小的空间，给了我反攻的机会。 我孤注一掷，身形一矮，先是一击扫堂腿，被他跳起躲过。正中下怀，就在他在空中将落未落，我以最快的速度抢占先机，整个人将他拦腰抱起，扑倒在地。他啊呀一声，知道形势对他不利，但也已无力回天。 两记重拳已经分别打中他的眼眶和鼻梁，他的脸上顿时像炸开了花，鲜血四溢。同时右手手腕也被我死死踩住，小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又给他了几拳，确定他没有还手之力，解下他腰间皮带，把他翻过身，反手绑住他的双手，拖拽着他站起来。 “金昔和曲幽兰他们在哪里？”我厉声质问，一边把他推出屋外。 这个时候，雅各布已站在门口，神态安然的样子。他的身后，齐刷刷一律是荷枪实弹的m军人。 ; 第五十一章 上帝苏醒 ?“很好很好！”雅各布很有节奏地鼓掌，声音怪异地说，“好一个扮猪吃虎。” “少废话，回答我。”我提高声音，龇牙咧嘴，“不然我就杀了他。” “你以为你跑得出去？”雅各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的右手慢慢扬到耳边，身后第一排m军人居然慢慢地举起长枪对准我，黑洞洞的枪口如同黑无常，似乎要吞噬一切活物。 我一手用肘窝卡住小煞的脖子，一手把小刀横在他的颈动脉上。 “把枪放下！”我喝道。 雅各布昂头大笑，“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扬起的手居然朝下挥，毫不迟疑。 我心里暗叫不好，早料到这个雅各布绝非善类，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这么一激，是想和他的良知赌一把，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他。为了免受我威胁，他居然可以随意就杀掉跟自己出生入死的下属生命。 真是心狠手辣！ 他的手才一挥下，数十枪声齐响，好在我早有防备，以一个极快的驴打滚立刻躲到了耶稣石像边上。他们没有打中我，但是为雅各布鞍前马后，忠心耿耿的小煞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弹孔在他身上如同筛糠，鲜血汩汩溢出，染红了他的衣服。我在一边瞥见他双眼睁大地看着雅各布，直到小煞沉重的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最后“嘭”的一声整个人趴倒在地，不停抽搐。 m军人显然发现我躲到耶稣石像后了，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对石像似乎颇为恭敬，也不敢朝我这边开枪。我心里暗忖，万一他们对我形成包围之势，那我可就插翅难飞了。 趁着m军人愣住的当口，我把身边的几个展示架拉在一起，又一把扯下石像上的那条血色布条，快速地将它们绑在一起，以形成一个简单的护栏。这一切，我仅用了一秒钟不到。 换句话说，等到它们反应过来，我已经有了自己简陋的护身之所。 然而，让我真正诧异的是，我发现了裹尸布之下石像背后的秘密：它居然雕刻着一条尾巴！ “胆小鬼！出来！”雅各布大叫两声，声音又恢复魔性，“中国有句俗语：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我正纳闷为什么他们不直接绕到石像后来抓我，然后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石像居然慢慢在转动，石灰簌簌地下落，差点眯了我的眼睛。原先灰白色的皮肤龟裂开一条条细缝，随即慢慢扩大，直到成片成片的石块掉落。他的头左摇右摆，似乎要挣脱十字架，突然，双手左右往前同时一伸，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起，巨大的木质十字架应声断裂，砸烂了展示架。我赶紧退后几步，以免被砸伤。 “上帝醒了！”我第一次看到雅各布的眼睛中显出惊恐的神色。 m军人纷纷向后撤退了一步，然后齐刷刷地跪下。 雅各布一个人愣愣地站在最前面，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巨大的石像迈出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雅各布走去，雅各布吧嗒一下也跪倒在地，石像就停了下来。雅各布双手张开反复挥动好几次，似乎在表明数量。顷刻间，超过半百的m军人就全朝自己的脑袋开了枪。 我怔了一下，运足内劲，集中目力试图看清这诡异的一幕。 能量！ 我看清了，m军人躺下时，一股若有若有的烟样的气息从他们的七窍飘出。一开始它们只是无规律的飘浮着，然后石像似乎颤抖了一下，那些烟便如同流水知道了方向，全部往石像的身上汇聚，一会儿也就消失不见，如同被石像吸收。 我不可思议，想到了之前雅各布说的上帝确有其人，而且需要人死亡后的灵魂。 这个时候，雅各布突然抬手指着我，“那个人会破坏计划，我恳请全能的上帝取了他的灵魂。” 石像似乎吸足了灵魂，它转过身，看我的表情居然变得有些生动起来。我诧异地看着他，实在不知道该把它当做地球上的石头还是外星来的魔鬼？ “你们的事。”石像的声音十分浑浊，咕噜咕噜的，不仔细听难以辨认，如同翻腾的开水。 我防备地看着它，说:“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石像一步一步退后，重新回到刚才它站的那个位置上，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动物，退回自己的老窝。 扫视了一眼m军人的数量，雅各布身后没有自杀而还跪着的，少说也有上百人。我暗暗算计，如果不好好利用石像对他们的威慑力，今天必定要死在他们手中。 于是，我大喝一声，后脚一蹬，贯注全身气力，一下跳到石像后背上。我双手勾住它的肩膀，紧紧贴住那接近一米半的后背。它动我也跟着动，它停我也跟着停，它转身我也跟着转身。太极里的缠丝劲，我已是练得炉火纯青，它要甩开我，可没有那么简单。 “下来！”雅各布站起来，大声呵斥我。 我没有理他，而是在石像耳朵边强调：“我想和你谈判！” 在我重复了5次过后，石像终于停下，点了点头。 “就这么谈吧，我感觉挺亲切，也挺有安全感。”我说，“他们不敢对你开枪？” “好吧！”石像说，“打到我他们死后会受尽折磨，他们不敢。” “你真的是上帝？”我问。 “可以这么说。”石像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石像只是我们的载体和工具，我们的文明比人类高级得多，你们难以想象。你只要知道，通过石像，我们在外星可以获得人类的灵魂作为能量。” “我代表人类，强烈要求你们停止对人类的杀戮！” “不！我们以前只吸收自然死亡的人类灵魂。”石像说，“但由于人类的灵魂恶化，我们找不到足够的纯净灵魂作为能量。所以，这个条件难以满足。” “换句话说，地球不过是为你们提供能量的牧场？”我双手有些失去力气。 “可以这么理解。” “那请再给人类一个机会。”我说，“我有信心能恢复人类的灵魂纯净度。” 石像似乎挺怕我缠着它不放，在我的死缠烂打下，它终于松了口： “先说说你会怎么做？” ; 第五十二章 最后结局 ?天空湛蓝，秋风乍起，红掌似的枫叶飘然起舞。 与落叶的柔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龙公司大楼前耸立着的那尊线条明朗的大理石雕像，他的头发钢针似的立起，鼻梁贯印，一双三角眼透过眼镜，仍能感受出那目光投射出的坚毅与期待。 那目光所及正好是大楼对面的另一栋新建的m字型建筑物——maxo公共学校报名点。 宽阔洁净的马路，车流有序。红灯停，绿灯行，人行道上一个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有点不安又有点兴奋地跨过最后一条斑马线。 站在maxo公共学校报名处门口，巨大“m”字形投出七彩的光斑，将两人全身上下笼罩住。 “身份已确认，进门请右拐。”光芒中，一个标准女声在两人耳边轻轻响起，不大不小，柔和而又清晰。同时，一个绿色安全通行标志特别显眼地浮现在前方闪烁，指示他们进门向右拐。 穿过一道无形的安检门，小男孩多了几分拘谨，他拉紧妈妈的手说： “妈妈，我怕痛。” “傻孩子，就跟蚊子在耳朵后面叮一下一样，不会痛的。”妈妈摸摸小男孩的头，蹲下来，把盖住耳朵的头发掀起，露出植入电子芯片的痕迹。 “你看，就米粒大小的一个红点。”妈妈说，“这样你就能和小丽一样一起上学了。” 男孩摸摸妈妈耳后的红点，若有所思地说：“小丽的耳朵后面也有这个小红点，我看过。” “是啊，人家一个小女生都不怕呢！”妈妈鼓励地说，“小明是男子汉，更加不能怕。对不对？” 小男孩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 “好孩子。”妈妈拉着小男孩的手来到一个智能终端柜台前面。 “感谢您已阅读《程序猿中猿》，且自愿遵守m种人生存法则，决心共同为创造更美好的未来而规范一切行为举止以保护自身灵魂纯净。”智能终端界面一个judy职业造型的女性卡通人物露出一个微笑，“根据您植入电子芯片后的表现和对被监护人小明的体检表现，恭喜您，您的监护人小明已通过maxo公共学校入学申请。” “太好了，谢谢！”妈妈脸上露出笑容，转过身低头在小男孩额头亲了一下。 “请您带领被监护人小明进入植芯室。”女声提醒，一个亮绿色的箭头标志浮现…… 从植芯室出来，小男孩的右手捏着一小团止血棉花按在耳朵后面。他不仅没有哭，眼神中还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喜悦。 “真的一点都不痛，比蚊子叮还不痛。”小男孩说，“妈妈，我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间长大了，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二十岁那样。” 妈妈笑了一下，“对啊！从某种程度上讲，maxo就是个神奇的快速学习系统，植入芯片后你的阅读能力就自动达到高中生水平了。等过两天正式入学，你还能更快地学到更多的东西呢！” 小男孩把棉花丢在垃圾桶，说：“医生说，我要在正式入学前仔细阅读《程序猿中猿》，自愿遵守m种人生存法则，通过相关考试才能入学。” 妈妈蹲下来，握着孩子的手，“没错，为了让我们的种族能够长远延续，我们每个人都要保护自身灵魂的纯净。” “如果万一不小心犯错了呢？”小男孩露出调皮的一面，眨着大眼睛明知故问。 妈妈没有一丝不耐烦，温柔地看着小男孩的眼睛说：“那会被送到月牙沙漠去，让judy姐姐帮你把灵魂的污垢洗掉，表现好了，再请重阳哥哥帮你送回来。” 小男孩用食指指肚在耳后摸了一下小红点，把食指指肚放到眼前看，心不在焉地说：“要是洗不掉呢？” “不准再说这种话！”妈妈神色骤然严肃起来，“答应我。” “妈妈，我答应你再不开这种玩笑了。”小男孩的声音低下来，拉起妈妈的手道歉似的说，“我知道雅各布是条脑袋比足球大的大虫子，他会吃掉屡教不改的大坏蛋。妈妈，我一定不当大坏蛋。” ********************************** 通古斯河底，秘密基地。 金昔守在maxo主机前，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看，不时摸摸鼻子，露出会心的笑。 “金大鼻子，你一个人傻乐什么呢？”曲姐人未到声先到。 “你过来看。”金昔指着屏幕中的画面说，“你看，重阳在maxo沙漠中挑水植树造林，judy在篝火前跳舞，他们两人凑在一个地方，是不是有点像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 “愚公移山？”曲姐想了一下又说，“吴刚伐桂？” 金昔笑了一下，“愚公移山不够浪漫，吴刚伐桂太过悲催……如果把这两个神话传说的结合起来是不是刚刚好，就是他们的那一出？” 曲姐看着金昔的眼睛，金昔看着曲姐的眼睛，突然，两人同时爆发出一阵默契的笑声。 ************************************** 那天，石像相信了我的话：人类的未来会更和谐，更美好。 但是，作为交换或说担保条件，我得几乎永远地留在maxo的核心处。在maxo中呈现出来的场景，便是死亡之虫聚集的沙漠，而死亡之虫的数量多寡与人类的灵魂污染度成正比。judy也几乎要永远地留在沙漠中，她和我一样，配合着要承担起灵魂净化师的责任。 在篝火前起舞，用舞姿让死亡之虫觉悟，便是她的工作。觉醒后的死亡之虫将蜕下一层皮，交给我，我把这层皮种在以月牙泉为中心的沙漠周围，每天亲力亲为不停地为它挑水灌溉。 直到，它长成一棵生命树。 这样，那觉醒之后的死亡之虫就能通过代表着灵魂重生的生命树，再次回到现实中的身体中。 这对于犯了小错的电子生物人而言，是一次灵魂救赎和净化。 最糟的情况是，死亡之虫执迷不悟，甚至再次犯错，那它就会被由雅各布化身的超级死亡之虫吞噬掉，永远地死去（包括肉体和灵魂）。 我和judy约定，等到沙漠中不再有死亡之虫，沙漠成为永远的绿洲，我们就在月牙泉边牵手漫步…… 到那时，我会调用一切力量造出很多很美的星星，如同变量“爱”，一直累积到无穷无尽，直到遇到它的终止条件，然后再开启下一个阶段的开始。 遥望星空，我只是不知道如果高斯特博士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会作何感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