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春光》 分卷阅读1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 遗失的春光 by 石头 1997年春天到现在,正好是两年。 两年的时间不算长,仅仅七百多个日夜而已。却也不是一段很短的日子,足够长到可以渐渐淡忘一段曾经的刻骨铭心。 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在疼痛和伤害面前,要不选择反抗,要不就选择逃避。而时间就是催化剂,像沙漠里的流沙一层层慢慢的掩盖不为人知的伤口。 一 明媚的阳光照在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中,黎耀辉站在接机的人群旁。透过倾斜明亮的玻璃,阳光正好射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渲染成温暖的橙黄色。他侧低着头,眼睛隐藏在阴影下,表情沉静如昔。 就在十几秒钟之前,那个不愿意再见的人从他面前走过,没料到会再次见面,更没想过会在这个场合。 黎耀辉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仔细打量,只匆匆的凝视一眼就飞快的低下了头,本能的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把目光停滞在脚前的地板上,耳中听到的唯一声音是自己的心跳, 如雷般敲打着他的思维。 当他再次抬头时,透过几缕挡在眼前的黑发,一双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高估了自己,尽管心情早已沉淀,但再次看到何宝荣出现在面前仍然带给他震撼,匆匆的一眼,犹如一块石头投入湖中,轻而易举的打破平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和他面对面,对方带着宽大的墨镜拖着行李经过他面前的时候根本目不斜视。 仅仅是单方面的邂逅。 这样的见面避免了尴尬,的确让人松了口气,不用考虑是否该说话、该说什么话。死命纠缠又断然分离的两个人,即使见面又能说什么呢?一切的过去都已经成了过去,把记忆和感情都遗失在阿根廷那个遥远的地方,才能往前继续接下来的生活。 从那时起,何宝荣与黎耀辉已经互不相干,现在也一样。 黎耀辉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没有再让目光追随着那个远去的模糊背影。转过头,面前出现了一张微笑的脸。 小张正看着他:“等了很久了吗?飞机晚点了。”他手里推着一个大箱子,背着一个运动背包。 看到这张脸,黎耀辉才仿佛从思绪中醒过来,突然想起自己是来接机的。 “没有,刚到。”黎耀辉用蹩脚的国语回答。 小张看着黎耀辉的脸说:“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心情不好。” 黎耀辉勉强笑了一下。 “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心情很好。” 小张兴奋得点点头:“半年没见了,见到你当然开心啦。” 小张说这话的语气是很真诚愉快的,相比之下,黎耀辉觉得自己的表情和语言显得有点过于沉闷。 原本他和小张的见面并不会情绪低落,因为小张身上充满了活力,让人不自觉的也有了活力。只是刚才的意外情况,使他在震惊下有些混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终于,看着小张的脸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现在怎么这么黑?” 小张“呵呵”的笑:“因为我刚从肯尼亚回来。” 黎耀辉有些吃惊,惊讶于一个人竟然可以酷爱旅游到这个地步,成年乐此不疲的奔波于世界的各个角落。 而自己平生最远的一次旅游体会到的却是寂寞和悲伤,他甚至后悔那次“重新来过”决定的旅游,那不是自由、不是放逐、更不是享受,当站在大瀑布下任由冰凉的水冲刷着自己的时候,体会到的只是梦醒后的孤独。 黎耀辉接过小张手里的推车往大厅出口走,小张背着包走在他旁边。 “那里好玩吗?” 小张说:“好玩啊,很漂亮,到了非洲才知道那里有多辽阔。枯黄的大草原连着太阳,好像没有边际。生活也很简单,看动物走来走去就能过一天。” “不闷吗?” 小张撅嘴叫道:“怎么不闷!又热又闷,每天都像在三温暖。” 黎耀辉笑了出来,旁边的小张也笑了,虽然在埋怨,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像是留恋那段日子。 黎耀辉说:“好了,我们现在先去吃午饭,然后送你到酒店休息,下午我约了客户所以要赶回公司。” 小张转头看了一下大厅里的钟:“好啊,现在11点钟,吃完饭我们一起回公司。”他愧疚的笑了笑:“这大半年我都没有关心过公司的事,前两天我老爸老妈还在念我,我倒不是怕他们罗嗦拉,只是我们一起合作开公司,什么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做我真有点不好意思。” 黎耀辉拍拍小张的肩。 “你也不用这么急,对了,这次回来打算多住些日子?” “不知道啊!看看情况了,我想不会太快走。” 黎耀辉点点头:“那先把行李送回酒店再去吃饭吧。” 小张犹豫了一下说:“这次我还住酒店吗?你现在一个人住,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两个男人挤一挤吧,住酒店很浪费的。” 黎耀辉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理由说不方便,只好不回答,也算是默认了。 走出机场大厅,外面阳光灿烂,在这样的好天气下阴郁的心情也似乎明亮起来。黎耀辉把小张的行李放进后车箱,微笑着看小张打着哈欠坐上车。 远处,一个人坐在的士后座上,墨镜镜片上倒映着两个身影,只短暂一眼,他就慢慢的收回视线,车窗渐渐上升关上,隐藏了他淡然的侧面。 云淡风轻,一切都可以过去,已不愿重来。 车子启动,不同的两个方向。 九七年亚洲暴发金融危机,回归后的香港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股市、汇市,楼市遭受到重创,出现了经济衰退、劳工失业、企业倒闭等一系列经济和社会问题。 香港人对待回归的矛盾心理恰逢这次的金融风暴更加强烈。香港的现状使回归前的大批往国外的移民庆幸自己的正确选择,而仍然留在香港的人们则以他们的顽强和奋斗精神挣扎在这场社会与经济变革的洪流中。 黎耀辉的回归就在这时。 回香港之前黎耀辉去了台北,小张的家。 透过一排排食物和小张父母来回忙碌的身影,他看到墙壁挂着的相框边上夹着小张在乌苏里亚灯塔下拍的一张照片。 黎耀辉突然知道小张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由的跑来跑去了。因为他是一只系着绳子的风筝,当他累了的时候知道自己该回到哪里去,总有一个地方会随时的接纳他。 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归宿,所以他肆无忌惮的漂泊。 站在热闹的夜市,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黎耀辉发觉自己竟然如此孤单。 然后,他想到了何宝荣,不管他们分开多久,黎耀辉也不能忘了这个人,虽然想起他痛苦多于甜蜜,但是不可想象有一天想不起来他会是什么样子,也许到了生命的终止。 何宝荣不是风筝,他是一只鸟,没有绳子捆住他的脚,所以他可以自由的选择依靠和归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 宿,黎耀辉知道,自己被何宝荣当作了巢穴。 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好何宝荣的巢,可是他错了,经过了那么多次的挣扎,他意识到自己也是一只需要停泊和休息的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累了,失望了,放弃了。 不能这么无休止的纠缠下去,黎耀辉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 只是,他的依靠在哪里? 站在台北的街头,越过大半个地球,已经离香港不远了,只是冷冷的断然挂掉电话的声音还在耳边,香港的父亲还会接纳自己吗? 既然走到这一步,已不容他退缩,无论要面对什么,疲惫的黎耀辉只想回家。回家这个念头是支持他在阿根廷孤独做工赚钱的唯一动力。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回到家没有面对父亲的责骂,而是空无一人的房子,家具都盖上了白布,已经没有人住了。 父亲的不原谅竟然是这么决然。 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在他回来之前一个星期生急病过世了。 这带给黎耀辉巨大的震撼和一生的遗憾。 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是一个黎耀辉从来没有见过的自称父亲老朋友的温文尔雅的男人。花白的头发,戴着眼镜,他想尽量平静,但是还是无法克制的掉下了眼泪,然后又马上别开了头。 站在墓地,黎耀辉麻木的听着看着,不自觉的流着眼泪,自责和内疚得几乎站不稳。长久以来支持自己的力量突然倒塌了,那么辛苦的赚钱回香港却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自私也是多么脆弱。 那个男人眼睛里也有同样的痛苦,他了解黎耀辉的悲伤。当黎耀辉看着他眼睛的时候仿佛也明白了什么,但又有很多不明白。 那种既痛苦又压抑不愿让人看到的悲伤,黎耀辉并不陌生。 这个男人叫戴立斯。 关于他与父亲的关系,黎耀辉始终没有深究。 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为失去的人和事黯然神伤,无论多痛苦和难熬都要忍耐。摆在他面前的是现实的生存问题。 一个人也只有在面临缺乏最基本需要的时候才会突然发现沉浸在以往的情和爱里实在是一种奢侈的事情。 大企业不断裁员,失业率节节上升,找工作变的尤其难。 似乎上帝为人关了所有的门,就一定会为人打开一扇窗。 还在困顿中的黎耀辉继承了一笔不算小的遗产,小张这时也根据黎耀辉留给他父母的电话找到了黎耀辉。 小张是建筑工程专业毕业,香港虽然经济萧条,新物业建造率不高,但翻修率不低,基本建材需求量并未收到很大影响。加之戴立斯是日本最大地板品牌的副总裁。在他的帮助下两人合开了一家经营地板的贸易公司。 失去的永远回不来,黎耀辉得到的是不断取得成绩的事业,与小张并肩创业的忙碌和艰辛终于有了回报。 人若寄情于工作的确是能淡忘痛苦的,黎耀辉已经很少再去想一些遗憾和悲伤。那些事情已经走远了,人始终还是要抛开过去继续生活的。 黎耀辉搬回了老房子,虽然没有了父亲,但重新回到了熟悉的环境,让他觉得没那么寂寞。楼下还是嘈杂的街市,叫卖声还是那么响亮。每当陷入孤独情绪的时候,那些最真实的声音就会把人拉回现实。 这就是生活。 生活不会去适应人,人只有改变自己去适应生活。 人只有明白这个道理才会生活的更快乐。 午饭后,黎耀辉载着小张把他的行李放到了家里。 小张一进屋子就开始到处参观。 “房子不错啊,很干净。” “阳光很好呢,通风也很好。” 黎耀辉把小张的行李放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换洗的衣服和物品搬到了父亲的房间。刚走出房间,听到小张的话不禁觉得好笑。 “你是不是来买房子的?” 小张抓抓头,不好意思的笑着道:“东西放好了吗?我们现在回公司?” 黎耀辉看看表:“差不多了。今天的来的是鼎诚企业的经理,他们在大埔区的仓库需要5000坪的橡胶地板。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今天来谈具体的合同事项。” 黎耀辉的国语还是不太流利,时不时还说出几个粤语词。 小张兴奋的说:“阿辉,你真的很厉害,5000坪是个大合同啊,如果能接下来半年开支就不用愁了。” 黎耀辉淡淡一笑:“那要多谢戴叔叔把独家代理权给我们。” “戴叔叔现在回日本了吗?” 黎耀辉点点头:“回去很久了。”他穿上外套,拿起桌子上的钥匙。 “走吧。” 公司离黎耀辉家其实并不远,在附近一个办公大厦的12层,开车过去车程大约十分钟。 公司里的人也不太多,人员非常简单。大多以前就是做这个行业的。现在大企业工作难找,失业率也高。所以,很多的人愿意留在小公司发展。 至于鼎诚这么大的企业愿意和小企业合作的原因,除了他喜路品牌的独家代理价格相较分销商便宜之外,也因为他们开业至今接了几笔比较大的工程,多是医院、教育部门的工程,在行业里的口碑不错。 合约细节过程琐碎复杂,会议从下午2点一直持续到晚上6点,不仅签定了5000坪的地板材料合同,同时也签了安装施工的工程合同。 晚上,黎耀辉和小张请鼎诚的宋经理和一干随行人员到海景大酒店吃饭。 席间,黎耀辉接着会议上没讨论到的问题说:“日本的集装箱过关手续在一个礼拜之后办好,到时候地板直接运到大埔仓库。关于施工方面的问题,我们需要先去工地看看地坪情况,如果没什么问题,即日工人就可以进场了施工了,这个方面具体的内容由张经理负责。” 宋经理听说小张是学工程的,就执意要求小张多关心仓库的施工。 小张满口答应。 “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大埔工地看看情况,工程中我也会经常去大埔监工的,质量问题宋经理你放心。” 宋经理笑着说:“两位年轻人果然能干,短短的时间就把公司弄的这么井井有条。” 小张说:“宋经理太客气了,我们以后的生意还要多靠你关照呢。” 宋经理大笑,说:“我们合作愉快的话,还有很多机会的。” 黎耀辉看着小张,那个两年前还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小餐馆洗盘子的小张。 当时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工洗盘子,他回答出来玩钱花光了,为了赚够钱继续玩。不知道他现在在这里努力的应酬是为了什么,是否还是那么简单的赚钱出去玩吗? 小张是一个有些内向的人,有些时候很像自己。但他又比自己倔强,倔强的离家,倔强的坚持自己的梦想和目标。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但是大多数人都在寻找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小张寻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 找的是什么?自己寻找的又是什么呢? 饭局结束回到家已经是深夜11点了。 小张今天很兴奋,也许是一回公司就赶上这么大的生意成交非常高兴喝了不少酒。一路上都在兴致勃勃的说这宗生意。 说完了生意说非洲见闻,一路上倒也热闹。黎耀辉没喝多少,也向来比较冷静。他扶着小张进了房间,一手拉着小张一手扭开了灯。 黎耀辉把睡眼朦胧的小张拉到床上说:“小张,等一下再睡,先去洗澡。” 小张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把搁在地板上的背包拎起来,掏出一个方方扁扁的小盒子,递给给黎耀辉说:“这个是非洲买的纪念品送给你的,差点忘记了。” 黎耀辉接过盒子,小张说完就翻了个身,睡熟了。 下了飞机一整天都在忙,现在他真的很累了。黎耀辉只有无奈的站起来,拉过毯子给他盖上。轻轻关上了房门出去。 松了一下领带,黎耀辉坐在沙发上拆开那个盒子。 里面是一个象牙质地的相架。 笑着摇摇头,这可不像是不爱照相的小张送出来的礼物。 抬起头,月光皎洁明亮,在相架上印射出柔润的光。 二 鼎诚在大埔的仓库建造于八五年,因为建造时间比较长,所以进行此次地板的全面翻修。经过现场的检查,地坪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有些潮湿,还有些垃圾需要清理。 仓库离大埔的林村非常近,车子开出仓库后不久,经过著名的林村许愿树,树上挂满红黄色的许愿纸,树前有个小祭司坛、一位贩售许愿纸的婆婆、一迭写着符语的红黄纸上绑着一粒柳丁。 正逢树下有很多游客在祈求许愿,看上去非常热闹。 小张马上就被这个场面吸引住了。 他问道:“阿辉,这里是在干什么?” 黎耀辉侧身看了看:“这个是许愿树。” 小张很感兴趣,让黎耀辉把车停在路旁,下车来到树下。 卖许愿纸的婆婆在一边出售许愿纸,一边对游客们解释许愿的具体方法。 关于这个许愿树,香港人都不陌生。 据说想要树神听到你的祈求并且灵验,一定要把一迭的许愿纸抛挂在树枝上,而且还不能掉下来。所以人们就想出用塑料绳捆住许愿纸之后,再绑上一颗柳丁,利用拋物线的原理 ,就很容易把心中的愿望挂在树上说给树神听了。 树下经常能见到奋力往上抛柳丁诚心祈祷的人们,这成了香港的一大景观。 黎耀辉走到小张旁边。 “你有兴趣的话也去试试。” 小张摇摇头:“我才不要哩!你没看到那边写着:愿与你终老一生许愿树,又叫情人树吗?”他突然转过身,看着黎耀辉说:“我又没有情人。” 黎耀辉的目光正好接触到小张的眼神,他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只是别开了眼抬头看着树上摇摆的黄色许愿纸。 原本他还想告诉小张,许愿树上也可以祈求得到缘分和情人的垂青,逢年过节的时候同样可以来这里祈福。只是小张有些认真地眼神让他突然之间选择了沉默。 对小张,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阿根廷最后那段孤独的日子,回忆里是午后路边的足球赛和小张说着国语的模样。常常是黎耀辉讲粤语小张讲国语,可是却并不影响他们的交流,黎耀辉知道小张离开家一定有不开心的事情,小张也知道黎耀辉是为了一个人不开心。只是他们互相都没有问得更深,也许这其实并不重要。他们只是两个寂寞又不开心的男人,互相填补独自在异乡的孤独。 这样的日子,依赖的感情慢慢建立,等到小张说要走了的时候,黎耀辉竟然有些空虚无助,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流逝。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异乡相逢的客旅,没有了身在异乡的孤独和依赖。 小张认真的眼神,让黎耀辉感到了压力。 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那么又带给何宝荣多少压力呢? 他并不确定小张的心理,只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和任何人有感情交集,也许做朋友会更长久。 离开了何宝荣,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对待感情,也许像何宝荣那样的态度才是正确的选择。 小张也回过头不说话了,热闹的许愿树下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幸好下午公司有事,他们需要马上赶回公司,不能在这里过多耽搁时间。 作为总代理,他们最近扩展了一些分销商,并且有计划吸收澳门、大陆和台湾的地板经销商为分代理。 公司虽小,起点很大,为了节约开支,人员安排也很拮据。如果有工程开工黎耀辉和小张就不得不各自忙碌于公司和工地。 为了方便小张来往于公司和大埔工地,黎耀辉把车子给了小张,自己每天乘地铁上班。 转眼到了4月,大埔的工程已经开工一个星期,进行到了关键的时刻。小张大多数时间就在大埔的仓库,黎耀辉则开始跟另外的一个工程。 对方是有名的大企业,其新建的设在台湾的办公楼宇和酒店会所面积共有20000坪。工程实行公开招投标,各种国外地板品牌都参与竞争,对黎耀辉他们这样的小公司来说难度是非常大的。 土建工程在5月份结束,现在这个期间,是各家销售商拟定计划和投标的时间,正式投标时间安排在4月底。 黎耀辉和小张连同公司里的设计人员有大半个月都在一起做标书,这是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大工程。所以他们为此投入了不少精力。 4月底,投标正式开始,困难比想象中大的多,虽然标书送上去了,但对于小公司,宏升企业的监理兴趣似乎不大。 走出监理室,同行的黎耀辉、小张和公司的另一个叫谈嘉伟的同事难掩失望的神色。小张更是显得闷闷不乐。 黎耀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投标结果要在5月中旬才见分晓,我们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小张叹了一口气:“看监理的样子,我们真的希望不大。” 黎耀辉道:“我们只是小公司,这么大的单子对方不信任我们也合理。” 谈嘉伟点点头:“这个单子是块肥肉,大家都想抢,暗箱操作也是常有的事。这个监理的手我看也不干净。” 生意场上需要做一些不得已的事情,只是黎耀辉和小张并没有准备好,也实在不想这么做。并不是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回报的,但是努力过了还是希望渺茫的话,实在是令人沮丧。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的等着电梯,表情都有些无奈。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们走了进去。 电梯里有两个人站在一起交谈,本来他们都没注意,只是谈嘉伟突然不动声色的靠近黎耀辉耳边小声的说:“阿辉,在你左边的是宏升的大老板顾业天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 。” 黎耀辉自然知道谈嘉伟提醒他的意图,不能放弃这个好机会,他没有马上转头去看,而是快速的掏出名片夹,微笑的转过身。 “顾先生你好,我是伟创贸易的,我姓黎,这是我的名片。” 顾业天五十多岁,看到黎耀辉的举动并没表现出不满,倒是笑着接过了名片。 黎耀辉又接着礼貌性的向他身后的那个人递上名片。 “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刚才注意力全投注在顾业天身上,这时抬头一看面前的人,黎耀辉楞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大脑上,嗡嗡作响,然后就是四周的一片安静。 何宝荣! 距离这么近。黎耀辉的双眼不受控制的看着他。 他更瘦了,皮肤也白了,其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双半眯着的眼睛里还闪着那么明亮的光。 想要不见终于还是见到了,黎耀辉拿着名片举在何宝荣面前的手不知该如何动作,正准备放下,何宝荣就伸出手把名片接了过来。 他歪着头看了看名片上的字,竟然笑着向黎耀辉点了一下头,语气平稳又有些不经意。 “黎先生……你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更低哑了些,像是带着磁场吸引着黎耀辉的目光。 黎耀辉回答不出什么话,正在冷场,小张靠过来,看着黎耀辉和何宝荣两人,眼光中有些好奇和疑惑。 何宝荣瞟了黎耀辉一眼,把眼光移到小张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再看黎耀辉时,眼中有些玩味和笑意。然后自顾自的抱胸靠在了电梯的镜子上没有再看他们。 老道的谈嘉伟接着黎耀辉的话说: “顾先生,我们是伟创贸易的,是日本他喜路的香港独家代理,这次也参与贵公司的投标,希望我们可以有机会合作。” 顾业天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说:“他喜路的独家代理?我不直接负责这个项目,不过我会让负责项目的人员考虑的。” 谈嘉伟笑着说:“谢谢顾先生。” 顾业天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电梯在底楼停了下来,顾业天和何宝荣走了出去。 黎耀辉等三人要到地下车库取车,继续乘到了b2层。 坐上了车,小张问谈嘉伟:“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宏升的老板?” 谈嘉伟道:“你是台湾人所以不知道,阿辉不接触房产也许也不熟,这个顾业天在香港很有名的,金融杂志上常常有他的报道。香港的很多大厦都是他的产业,现在香港楼市不景气,他就把重心转到了台湾。但是听说他是靠洗黑钱起家的黑社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张皱皱眉:“看上去不像生意人,倒真的像黑社会的。” 谈嘉伟道:“可是我发现他这个人倒还不错,起码没有当场回绝我们让我们难看。” 小张点点头:“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考虑我们。” 谈嘉伟继续道:“本来希望就小,不在乎结果了。最起码他收了我们的名片,应该会稍微留意一下。”他看了开车的黎耀辉一眼道:“阿辉,顾业天旁边的那个男人,你是不是认识?” 黎耀辉沉默了几秒,“恩”了一声。 “那可不可以……请他帮忙?” “不用。”黎耀辉打断他的话:“我不会那么做。” 他严肃的语气让谈嘉伟有点吃惊,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了小张一眼,发现他正闭着眼睛打盹。 只有小张自己知道,从黎耀辉的声音里,他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烦躁。 兜兜转转了大半个地球,不知是命运的牵引还是捉弄,在最初相见的地方,何宝荣、黎耀辉,平凡世界里不寻常痴缠的两个人,在不愿再见的时候又见了。 截然不同的他们,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同样的漠视和冷淡。 也许越是牵扯的深,越是让人不敢再去尝试。 当初的果断分离,不给何宝荣任何回转的机会,不单是对何宝荣的残忍,也是对黎耀辉自己的残忍。 在一起的快乐有多少,分手的痛苦就有多少,黎耀辉亲手选择的分手近似自虐,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正迷恋的时候放手是什么滋味。 时间渐渐推移,以往的伤口已经慢慢结痂,蒙上了灰。 前尘往事的感觉也许就是这样了。 到了5月中旬,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伟创中标了。 和另一家瑞典的地板厂商共同合作供应安装地板,而黎耀辉他们主要负责提供酒店场地的地板需要。 这是个令人兴奋的消息,谁都知道,虽然酒店部分的面积只有6000坪,占总面积的小半部分,但是以伟创的规模能接下这个单子就是非常难得的突破了。 本来希望很小,突然成功了,倒使人猜测纷纷了。 在谈嘉伟婉转打听之下,得知的确是顾业天的亲点,原因是因为顾业天和戴立斯在早年合作过工程,关系似乎不错。 可以说,投标的成功戴立斯无形之中帮了忙。 这项工程主要由谈嘉伟负责,如无必要,黎耀辉则尽量不去宏升公司大厦。 偶尔必须要他露面的几次,虽然见到了顾业天很多次,但再也没有遇到过何宝荣。 与他的前两次见面都是一瞬间的掠过,平淡至极。如同街头遇到的路人。 相见,但没有交集。 虽然有种淡淡的哀伤,但黎耀辉还是庆幸存在这样安全的距离感。 到了月底的一天,谈嘉伟和小张去大埔的工地,黎耀辉到宏升送图纸,出了电梯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车被小张开到大埔去了,身边也没带任何雨具,他只有站在大厦台阶上淋不到雨的地方等的士。 下雨天的的士车和雨伞是最抢手的东西,马路上来来往往的的士没有一辆是空车。等了10分钟仍然没有等到。 大厦下又聚集了几个避雨的人,黎耀辉不经意的侧身,猛然接触到一双熟悉的眼睛,何宝荣正站在他的左边,虽然中间隔着一个等雨的人,但距离还是很近。 他们几乎同时发现对方,又同时别开视线。 每一次见面都这么突然。也不管这突然的对视勾起了多少暗中涌动的火花,两人依然不约而同的漠视对方。 人生确实很奇怪,从陌生到相爱,从相爱到陌生,世间所有的失败的爱情都重复经历着这个过程。 黎耀辉左边那个避雨的人终于等不及顶着雨跑了出去,何宝荣还站在原地,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突然克制不住咳嗽起来,并且越咳越厉害。 雨声掩盖了些许他的咳嗽声,黎耀辉却觉得那咳嗽声回荡不绝,让他忍不住转头又看着何宝荣,他正用一只手按住胸口想稳住呼吸,眉头紧锁,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病态的红潮,从侧面看,他光洁的下巴有些消瘦。 往往想要刻意的忘记一个人,却正说明心里在乎这个人。 当黎耀辉再一次见到何宝荣的时候,心底的感觉竟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5 然是激动的,甚至何宝荣的每一声咳嗽和难受的表情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这种过分的关注,使得黎耀辉心情格外矛盾和郁闷。 慢慢回复平复气息的何宝荣也感受到了他注视的眼神,抬起头看着他。 眼神交汇中气氛更加难耐。 幸好黎耀辉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小张。 黎耀辉转过脸,接起电话。 “喂,小张,什么事?” 小张在那头道:“喂,阿辉,你现在在哪里?” 黎耀辉说:“我在宏升楼下。” 小张说:“现在雨很大,你怎么回去?” “等等看,也许等会会停。” 小张马上道:“那你等等,我过去接你。” 黎耀辉说:“不用了,你从大埔过来要很长时间,我自己想办法。” 小张道:“我已经从大埔出来了,快到了,你在原地等我几分钟。”也许正在开车不方便多讲,他说完这句就匆忙把电话挂了。 黎耀辉默默的按下结束通话键,心情有些复杂。 这时从拐弯处开来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大厦台阶下,何宝荣快速跑过去开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一个人拉下玻璃,探出头来。黎耀辉认识他,是顾业天的司机。 他向黎耀辉道:“黎先生,你要去哪里?我顺便送你。” 黎耀辉还没开口,坐在后座上正用纸巾擦湿发的何宝荣突然说:“不用了老王。等会有人会来接黎先生,我们走。” 老王向黎耀辉笑了笑,挥挥手关上车窗,启动了车子。 时间的确能改变很多事,热情任性的何宝荣也会流露出冷漠和淡泊,他的改变让黎耀辉有些愕然。 如黎耀辉所愿,两人的确做了陌生人。 只是这样刻意的回避、忽视、疏远造就的陌生感,让人有说不出的复杂和无奈。 大雨中迷蒙中,车尾溅起两条带着弧度的水花,慢慢的消失于视线。 雨势没有变小的样子,面前是一串串的水帘,路面上有些积水,雨点还在拍打着地面,盛开着一朵朵透明的花。 整个世界都在被冲刷着,唯独黎耀辉的心情在雨中更加郁结。 三 小张没多久就到了,黎耀辉上了车后发现小张浑身竟然是湿的,连他放在一边的鸭舌帽也滴着水。 黎耀辉疑惑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为什么开车还淋到雨了?” 小张撇撇嘴,样子有点腼腆:“没有拉,我今天把车子停在了仓库,和几个工人去林村吃烧烤,回来的时候下雨了。” “你怎么不回家换衣服,这样很容易感冒。” 小张握着方向盘,转头对黎耀辉笑着说:“哎呀,不会拉,怕你等的急先过来接你,再回去换也一样啊!” 黎耀辉没有说话,把车上的纸巾连着抽出几张,塞给小张:“先擦擦,还在滴水。” 小张笑着看他一眼,接过来,边擦边说:“今天的雨真的好大啊。” 黎耀辉道:“恩,怎么会想起来吃烧拷?” 小张说:“雨下的太大拉,没办法开工啊!再说,工程快结束了,大家顺便聚聚吃顿饭。” 黎耀辉道:“嘉伟呢?” 小张说:“哦,他中午就回去拉!”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你今天有没有看到顾先生?” 黎耀辉看了他一眼,说:“没有。” 小张“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黎耀辉也没有再说话,掏出一根烟,把手臂支在窗口,看着打在车窗玻璃上的雨水,嘴里慢慢的吐着烟雾。 到了晚上雨还没停,吃完了饭,黎耀辉在厨房收拾东西,出来的时候看到小张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抬头看看钟,才7点半。 他拿了一罐啤酒坐在小张旁边的位子上喝,小张抬起头看了看他。 黎耀辉说:“这么早就要睡觉了?不舒服吗?” 小张揉揉眼睛:“有点累。” 他的脸色有点红,眼睛也好像睁不开。 黎耀辉伸手摸他的额头,皱了皱眉。 “你发烧了。” 小张做了了苦脸:“不会吧,我身体没这么差阿。” 黎耀辉道:“换季的时候容易感冒,今天你又淋了雨。” 小张听了,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又趴在了桌子上,闭起眼睛。 黎耀辉推推小张。 “起来,回房间睡。” “小张?起来,回房间睡。” 小张应了一声,还是没动静,黎耀辉起身,也拉起了小张,他的身体接触到小张的身体时,感到了对方身体的热度。 小张被拉着进了房间,安置在床上,找出几盒退烧药。 小张看到药就露出一副苦瓜脸。 “我不习惯吃药阿,不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黎耀辉说:“不吃药怎么会好?来,吃药。” 小张摆摆手,往被子里钻。 “不要不要。” “真的不吃?” “不吃。” 黎耀辉也没办法勉强他,只能把药放到床头柜上,说:“那你睡觉吧,要是晚上感觉不好自己吃,我放这里了。” 小张点点头,把头又埋在了被子里。 黎耀辉关灯出去。 在客厅里喝着啤酒看电视。 大概在11点半的时候,他又进去看了看小张。 他蜷缩的睡着,很不安稳的样子,药和水还是没有动过,体温却更高了。 黎耀辉只能叫醒小张。 小张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黎耀辉站在床前对他说话。 “你热度一点没退还升高了,一定要吃药了。”黎耀辉抓住小张的肩膀拖他起来,却被小张一拉坐到了床上,小张的身体马上靠了过来抱住了他,灼热的脸贴着黎耀辉的脸。 黎耀辉被小张突然的举动惊呆了,反应过来后用手轻轻的推小张,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被小张抓得更紧。 小张含糊的声音由耳边传来。 “别动,我听见你的心跳了,好快。” 黎耀辉语塞。 不知道眼前的小张换成别人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眼前是小张不是陌生人。没有必要牵扯进不必要的因素。 在阿根廷最后那段日子,黎耀辉也曾经放纵过自己,也突然明白了,原来寂寞来的时候人人都一样。但是从来没有对小张有过这种想法,他觉得,小张根本与他不同,只要能选择,谁都不愿意拥有一份阴暗不见光的感情和关系。也许,会有一个女孩子适合他。 于是,他轻轻的说。 “小张,我们是朋友。” 小张把头靠在黎耀辉肩上:“我知道啊。” 黎耀辉还是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尽量使语气显得平稳。 “来,吃药。” 这次小张没有再拒绝,艰难的把药吃了。 黎耀辉站了起来,拿起杯子说:“好好休息。” 转身,在走出房门之前,他听到身后小张的声音突然传来。 “阿辉。” 黎耀辉停住,但没有回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6 头。 “我听过他的声音,是布宜诺斯艾利斯餐馆的厨房里跟你讲电话的那个人。” 空气凝聚了几秒。 黎耀辉没有回身,走出去的时候随手带上了房门。 隔开了晕暗的室内低头沉默的小张和门外心情复杂的黎耀辉。 接下来的几天,黎耀辉和小张还是维持正常的朋友与伙伴的关系,大家都没有提那天晚上说过的话。 小张病了3天,黎耀辉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和感动,也知道小张早已看出了很多事情,只是不说而已。 同时,黎耀辉也不确定小张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不确定他的行为是否出于一时的冲动。 小张康复后几天,收到宏升企业成立20周年的宴会邀请函,邀请黎耀辉、小张和谈嘉伟出席。 虽然黎耀辉很想推掉,但是据谈嘉伟说出席这次宴会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以顺便认识一些企业的相关高层。 谈嘉伟是个很有经验的销售,他的话不无道理,况且也要给顾业天面子。 虽然比较低调,但还是有很多商界名人和上层社会的名人名媛参加。会场设在一家高级饭店,装饰很气派,分中餐区,西餐区两种自助餐形式。 会场中心有个小舞台,可供宾客跳舞娱乐,右侧角落里有专门的休息区域,也可以在进门的吧台处喝酒聊天。 顾业天只在宴会开始的时候做了简短的发言,接下来就一直和几个老朋友坐在一起聊天,而黎耀辉他们三人似乎根本可来可不来,顾业天也没注意到他们。 谈嘉伟混在熟悉的商界朋友中间,黎耀辉和小张则坐在吧台闷闷的喝酒。 小张趴在吧台上看着会场中跳舞的、交谈的、休息的人,虽然从未参加过这种大型的派对,但是新鲜感一会就消失殆尽了,他的表情有点无聊。 “阿辉,我们可不可以先走?” “为什么?” “因为很无聊阿,你不觉得吗?” 黎耀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说:“我无所谓,要走的话跟嘉伟打声招呼。” 正说到谈嘉伟,他就从另一堆人处跑了过来。 “阿辉,小张,你们在这里啊,先不要走开啊,等会介绍几个监理朋友给你们认识。” 黎耀辉看了小张一眼,表情有点无奈和好笑。 小张也因为先走的希望破灭而叹了一口气。 谈嘉伟说完就又走开了,黎耀辉对小张说:“你坐一下,我去抽根烟。” 小张点点头,又恢复了趴在了吧台上的姿势。 黎耀辉走出会场,右边是铺着淡色地毯的走廊,在明黄色的灯光下,地毯的颜色变成了温暖的米黄色,四周看起来金碧辉煌。 沿着走廊走了一段,在尽头是洗手间。 他靠在盥洗台上点起一根烟,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夹着烟慢慢的吐吸。 洗手间里没有其它的人,很安静。完全隔开了大厅的嘈杂,黎耀辉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这里抽烟实在比留在那里看着人走来走去好得多。 黎耀辉不是个适合做生意的人,他的性格太内向甚至有点孤僻。 谈嘉伟与他恰恰相反。他总是能在枯燥的交际中找到乐趣和朋友,也许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个枯燥的派对。 其实为了在这个世界生存,人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像谈嘉伟一样在这样的事情中找到乐趣才能使自己快乐吧! 但现在起码黎耀辉做不到,他宁愿枯坐在家里也不愿意出去玩,有的时候真的是非常闷的一个人。 小张与他同样沉闷,虽然有了一些改变,但是人本质固成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他除了上班以外,空闲的时间就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一根烟很快就燃尽了,黎耀辉又掏出一根,还未点燃,他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烟味伴着焦味。 这味道不是来自黎耀辉的烟,他正在疑惑,突然就听到一阵咳嗽声。 越来越急促的咳嗽声和喘息声。 黎耀辉忘记了点烟,眼睛紧紧的盯着洗手间里其中一个厕间,甚至不由自主的向那里走了几步。 咳嗽声渐渐平息,里面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 门随即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面色泛红,神色陶醉又有些迷离,但当他接触到面前黎耀辉深邃的眼神时表情却立刻凝结成冰。 黎耀辉的目光越过他的身体,看到抽水马桶里的水流夹带着几张锡纸不断旋转下沉。 黎耀辉又重新看着面前的人,神色中有种震惊。 “何宝荣,你吸毒!” 何宝荣冷笑了一声,挑着眉。 “关你什么事?让开!” 黎耀辉没有动,他吃惊于眼前的情景,几乎做不了下一步的反应。 何宝荣瞪了黎耀辉一眼,绕过他的身体,黎耀辉突然说:“你为什么要吸毒?” 何宝荣狠狠的回身:“我说不关你的事,你听不听的懂!” 眼前的何宝荣眼神中带着愤怒,脸上的红潮已渐渐退去,脸色异常苍白,嘴唇甚至有些发青。黎耀辉看着那张脸,心中有好多话要问,却无从开口。 僵持了半响,他才问道:“顾业天知道吗?” “挑!”何宝荣骂了一声,转身就走。 可是没走两步,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就支持不住的往下滑。 身后的黎耀辉眼睛一直盯着他,迅速过来及时抱住了他。 何宝荣想要挣扎,但意识渐渐模糊,根本毫无力气,完全倒在了黎耀辉怀中。 “何宝荣!” 黎耀辉抱着何宝荣,接触到他的冰冷的手。 “何宝荣!你怎么样?!” 一瞬间的幻觉,黎耀辉又好似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仓库,抱着同样没有生气的何宝荣。那时和这时是那么相像,只是如今怀抱中的何宝荣却那么冰冷。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不管他们怎么变化,黎耀辉都不想看到何宝荣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突然抱着何宝荣站起来,踢开洗手间的门,快速的跑了出去。 走廊里的人看到他们马上向两边让开,老王正好从大厅里出来,看到他们快速跑了过来。 “何先生他怎么了?” 黎耀辉喘着气说:“他晕倒了。” 老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板,何先生不舒服,我先送他回去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顾业天是怎么回答的,大厅里很快又出来个人。 他大概40岁的样子,是顾业天的养子顾琛。 “老王,我送何先生回去,你留在这里等会送干爹回家。对了,打个电话让郭医生到家里来。” 老王应了一声。 黎耀辉把何宝荣交给顾琛。 又看着老王和顾琛架着何宝荣进了电梯。 很长时间,当他再转头回去的时候,看到小张站在大厅门口正看着他,不知道站了多久。 然后,他听到小张低着声音说:“嘉伟在找我们,他在里面等……” 在顾琛的车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7 里,躺在后座上的何宝荣慢慢苏醒,支撑起身体坐起来,看到车子已经开进了顾宅的花园。 车内反光镜里印照出顾琛阴暗的脸,语气也是阴沉的。 “醒了?我以为你快死了。” 何宝荣哼了一声:“可惜,现在还活着。”说完忍不住咳嗽起来。 顾琛把车停在花园里。 斜看了何宝荣一眼:“我看快了。” 佣人们跑出来,帮着把何宝荣扶进了二楼他的房间,顾琛跟着上了楼。 他把佣人打发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何宝荣。 他打量着何宝荣,继续刚才的话题。 “真不知道干爹看上你哪一点!一个烟鬼而已。” 何宝荣似笑非笑的说:“我也不知道顾业天看上你哪一点,收你这种人做养子。” 顾琛说:“你不要嘴硬,你已经离不开毒品了,他早晚有一天会厌恶你。” 何宝荣满不在乎的说:“好啊,我一直等着这一天,到时候最好你还留在他身边。” 顾琛诡异的笑着:“你以为我很喜欢留在他身边?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依靠我过日子。” 何宝荣说:“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告诉顾业天?” 顾琛哈哈笑道:“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想他早点死。” 何宝荣靠在床上,没心情跟顾琛多说话,轻蔑的道:“顾业天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收养了你这种人,照我看,还不如养条狗来的安全。” 顾琛冲上前来揪起何宝荣的衣领,恶狠狠的道:“你要以为顾业天可以做你的挡箭牌,有他在,我一样可以让你死的很难看!” 何宝荣被揪得喘不过气来,一拳挥上去,顾琛松了一下手,就被何宝荣奋力一把推开,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 正要发作,突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他恶狠狠的瞪着何宝荣,伸手整了整领带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拎着药箱的顾家私人医生。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房间里的两人,向顾琛点点头。 “你好,顾先生。” 顾琛黑着脸让他进来。 又靠在了床上的何宝荣对顾琛露出轻蔑的笑容,顾琛无从发作,“嘭”的一声甩上门。 四 过了两个小时,顾业天回来了,郭医生正在客厅等他。 顾业天示意他到书房去谈。 顾业天点了一根烟,笑着开口:“不好意思郭医生,这么晚还麻烦你。” 郭医生道:“顾先生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 顾业天点点头,笑道:“情况怎么样?” “初步诊断,何先生感染了吸入性肺炎。” 顾业天皱眉:“吸入性肺炎?” 郭医生道:“这完全是吸毒造成的并发症。现在情况还不是最严重,我已经给他打了消炎针,具体的诊断结论需要到我的诊所去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才能确定。” 顾业天道:“可以治愈吗?” 郭医生笑着说:“治疗单纯的吸入性肺炎不是很难,如果医治合理恢复的好两个星期就可以痊愈。关键的问题不是肺炎,而是他的毒瘾. 顾业天沉默的点点头。 郭医生继续说:“他现在吸的是氯胺酮和海洛因的混合毒品,这个恐怕你不知道吧?” 顾业天本来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来。 “海洛因?” 郭医生说:“不错,就是海洛因。其实长期吸毒的人都会对毒品会产生依赖性和耐受性,不断使用一种或者同一类药物后,药用效果会出现退化现象,机体对该药物的反应迟钝变弱。需要增加剂量或者尝试其他药品才能获得与以前相同的效果。把氯氨酮和海洛因这两种药物混合使用,可以产生协同效应。同时也增加了这两种毒品对身体的损害程度。” 顾业天说:“那会有什么后果?” 郭医生说:“凡是染了毒瘾,对身体都是有损伤的,现在照他的情况来看,虽然没有开始注射毒品,但也比较严重,并且影响是长期的。海洛因被称为“毒品之王”。最大的危害就是破坏人体免疫系统,造成免疫功能下降,容易感染疾病。另外,氯氨酮是一种新型的致幻类毒品,作用于脑边缘,对神经细胞的损害很大,容易造成记忆缺失、认知功能等损害。” “所以……”郭医生顿了一下说:“目前最好能让他尽快戒毒,否则即使治好了肺炎,还是会出现其他并发症。” 顾业天皱着眉头听完,一根烟没吸几口,已经只剩烟头了。 半晌,他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对郭医生说:“谢谢你郭医生,明天我会派人送他去你那边的,至于戒毒的事情,我会跟他谈谈,到时候还要麻烦你。” 郭医生笑着站起来:“好,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顾业天点点头。 “慢走。” 顾家的别墅造在半山,总共有三层楼面,一楼为主人房,二楼是客房,三楼是书房健身房等其他辅助房间。 顾家人员简单,人口也很少。 顾业天十年前丧偶至今未再续弦,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前几年已经都出嫁了。顾琛是顾业天20年前收的养子,外界有传言说顾琛对外是养子,其实是顾业天的私生子。 真实的情况是,顾业天与顾琛丝毫没有血缘关系。 收养顾琛对于顾业天来说更类似一种商业性的感情投资,因为他没有儿子,两个女婿又都不是生意人,而他的事业非常需要一个可靠的得力助手,往往为了排除异心,收做养子是安全的笼络人心的方法。 至于遗产方面,养子是没有什么资格分到财产的,赢得的顶多就是一点辛苦的卖命费。 顾业天打的是如意算盘,但顾琛也不是一个能被随意拨弄的棋子。 虽然做顾业天的养子得不到根本的好处,但是却是一条往上爬的捷径,绝对可以少奋斗很多年。 至于这样的互相利用,不知是一种习惯还是默认,都被顾业天和顾琛维持的很好,看上去一派和乐融融。 所以,现在真正住在顾家大宅的,除了顾业天这个真正的主人和顾琛这半个主人,就剩下何宝荣和一些佣人司机了。 准确的说,何宝荣并不住在这里,偶尔来的时候就住在二楼的客房。 现在他每天要到郭医生的诊所治疗,暂时就住在顾家,由司机老王接送。 对于他来说,在哪里住都一样。 虽然他对顾家父子都没什么好感,但是起码顾业天必须供应着他足够买毒品的钱。 所以,即使吸毒这样隐秘的事情,何宝荣都不在顾业天面前隐藏。 顾业天进房间时正好看到何宝荣斜靠在床上用打火机熏烫着一张铺着白色粉末的锡纸。他只眯眼看了顾业天一眼,就继续低头做手里的事。 慵懒的声音慢慢响起。 “干什么不敲门?” 顾业天走到他身边,沉着声音。 “别吸了。” 何宝荣抬头看了看,轻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8 笑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顾业天一把挥掉何宝荣手里的东西,对着他吼道:“我叫你别吸了听到没有!” 何宝荣瞪他一眼,用力的坐了起来,把掉在床上的打火机狠狠的扔出去,砸在对面的墙壁上。 “你现在叫我不要吸?我为什么吸毒你不知啊?” 顾业天依然说道:“我现在叫你不要吸了!” 何宝荣道轻哼道:“现在不吸?”突然他笑了起来:“我知道了,现在你不准备用毒品控制我了。多谢你咯。不过让我戒毒,不行。” 顾业天道:“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后果很严重?” 何宝荣一脸不在乎道:“无所谓。你以为我这个样子还会怕什么?” 说完,他翻个身合衣躺在床上睡觉。 顾业天站在原地,却丝毫办法也没有。 吸毒可以勉强,但是戒毒,除非自己配合,任何强制手段都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顾业天审视着何宝荣,毒品对人最大的影响不在身体,而是人的意志。现在何宝荣除了毒品,什么都不关心。 顾业天从来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但是现在却开始有些后悔了。为了把何宝荣留在身边,他用了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可是现在看来,何宝荣却变的越来越不能控制了。 想要控制别人的人最终都会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在被控制的情况下心悦诚服。 有些事情并没有再次循环,何宝荣又在生活中消失了,没有任何他的消息。 虽然心里不想再见到他,但是那天他晕倒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却常常浮现在黎耀辉脑海里,人总是这样,在不知道和未知结果的情况下是异常悬着神经的。 何宝荣到底怎么样了?他为什么吸毒? 好多问题都压迫着黎耀辉,让他觉得无比沉重。 这两年的时间,原本已经淡忘,但这几次的见面和何宝荣不寻常的病态,让以往的一切慢慢复苏了。 到现在他都必须承认,何宝荣对他来说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所以,他也尽量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何宝荣。 何宝荣在顾业天这样的大人物身边,即使生病了也不会缺乏照顾吧! 台湾宏升酒店的工程进行到首尾阶段,小张回台湾进行材料结算,黎耀辉下了班开始和同事到酒吧喝酒,常常到深夜才回家。 这段时间,他遇到一次司机老王,知道何宝荣得了肺炎,现在已经康复了,并且搬离了顾家。 黎耀辉没有多问,何宝荣的事他还是不想过多了解。 与往常一样,黎耀辉晚上从酒吧回来,没有喝醉,所以他自己开着车子慢慢的在路上闲逛,不知为什么,他来到了一个早就很想再来的地方。 以前他没有勇气去回忆跟何宝荣共同的记忆,现在他突然觉得没必要了。 忘不了前几次何宝荣冰冷厌恶的表情,他这次没有纠缠,只有冷淡。 黎耀辉觉得他甚至不用刻意的去躲避何宝荣,何宝荣也不会来找他。 那座老式的楼房隐藏在一个小巷子里,巷子很窄,以前一辆车进去刚刚好,现在巷子两旁堆了很多废旧的木材和水泥,窄的连容纳一辆车的宽度都不够了。 黎耀辉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公用停车场,走进了巷子。 小巷子没什么变化,只是靠近楼房的拐角处的唯一的路灯坏了,四周一片黑暗,仅靠着月光勉强可以辨别眼前的路面。楼上有几户人家亮着灯,熟悉的那扇窗口里没有一丝光线。 黎耀辉抽出一根烟点燃,背靠在路灯的灯杆上抽烟。 他与何宝荣共同在这里生活了一段他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这段日子里面,何宝荣没有说过跟他在一起很闷,因为他们的感情刚刚开始,甜蜜大大多于争吵。 只是后来,一个越来越闷,一个越来越放荡。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可能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永恒不变的爱情,爱情只是一种短期感觉。只要有一方倦怠了,这感觉就会慢慢变质。 黎耀辉不知不觉抽了很多根烟,他在路灯下站了好久,腿有点麻痛的感觉。 正当他准备抽完最后一根烟就离开的时候,巷子口走进来一个人。 光线太黑看不清长相,他就站在巷子口,好象在等人。 他和黎耀辉相隔很远,他没有看到拐角路灯下的黎耀辉,黎耀辉却看见他了。 没过多久,楼上下来一个人,黎耀辉也没看清他的长相,只在不经意的抬头中看到了那扇熟悉的窗口亮起了灯。 黎耀辉紧张的几乎忘了呼吸,月光下,那个下楼的人赫然就是何宝荣! 何宝荣走向巷口的那个人,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互相交换了手里的东西。然后,那人向巷口走去,何宝荣转身往回走。 何宝荣难道又搬回来了? 黎耀辉屏着呼吸,思绪繁杂。 本以为自己的位置不会被发现,但是当何宝荣经过漆黑路灯的时候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眼睛盯着黎耀辉。 这种情况很明显是被发现了。 黎耀辉走了出来,月光下何宝荣的表情有些惊讶。 显然他虽然发现有人站在这里,却没想到是黎耀辉。 他们面对面,还是没有说话。 对视了一会,何宝荣转身就要走。 黎耀辉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何宝荣停住,转头。 不知道是月色太朦胧还是自己的幻觉,在何宝荣转头的一刹那,黎耀辉看见他眼里闪过晶莹的光。 月光中,何宝荣光滑的脸更加柔润,是淡淡的月牙白,他没有什么表情,眼中的光却一直在闪烁。 他突然伸手轻轻的把黎耀辉嘴里的烟拿下来扔在地上。身体靠近黎耀辉,迅速压上了自己的嘴唇。 放肆的舌尖直窜入黎耀辉错愕的嘴,火热的,柔软的,灵活如蛇般肆意挑逗。 何宝荣是不同于任何人的,他的吻直接、缠绵、又任性。 黎耀辉惊异的眼睛瞪着何宝荣,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知道是要避免要推开的。可是他却逃避不了他滚烫缠绕的湿润。混合着黎耀辉嘴里的酒味和烟味,气息混杂在一起,包裹着黑暗中纠缠的两人。 难道又要重复到那个循环? 不要! 黎耀辉突然使劲推开何宝荣,两人互相瞪着喘气。 黎耀辉哑着声音大声道:“干!我不是要来跟你做这个的!” 何宝荣脸色一凛。 “那你来干什么?” 黎耀辉回答不出,他到这里来的举动他自己都说不清,又怎么能跟何宝荣说的清。 何宝荣推着黎耀辉的肩,大声吼道。 “你说啊!干什么不说?” 黎耀辉甩开他的手。 “我还要问你!你刚才算什么意思!” 何宝荣冷笑道:“没什么意思。你呢?你拉住我什么意思?” 黎耀辉叫道:“我拉住你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吸毒了!” “挑!”何宝荣转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9 身狠狠的踢了一下路灯,铁架子发出剧烈的震动。 “黎耀辉!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管我?” 黎耀辉眼睛有些刺痛,大声叫道:“我不管你,我干什么要管你,你死了关我什么事?当然会有顾老板和多得数不清的男朋友管你!” 何宝荣的脸色发青,抬手甩了黎耀辉一个耳光。 黎耀辉被这个耳光打的有些懵,半个脸和嘴角火辣辣的痛。 何宝荣最后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上了楼。 黎耀辉整个人颓然的靠在了墙壁上。 然后,黎耀辉又回了酒吧,喝了一整夜的酒。 到了凌晨才跌跌撞撞的开着车子回家。 费力的打开门,一进门就滑倒在地上。 小张从房间里面跑出来,看到黎耀辉的样子十分惊讶,连忙把他扶到沙发上。 “阿辉,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你的嘴角出血了!发生什么事了?” 黎耀辉醉的神志迷糊,小张的问题,他没有一个能完整的回答,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心中隐隐做痛。 他靠在小张的肩上,口吃不清的说:“小张,你是谁?小张你回来啦?” 小张把他的头扶正,说:“我昨天晚上回来的,你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回来,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黎耀辉无力的靠着小张,拎起手中的酒瓶又要喝。 小张抢了过来:“你这个样子还喝什么酒啊!” 他把酒瓶扔了,找到医药箱。 拿出酒精棉花,对着黎耀辉的嘴角擦了上去,黎耀辉疼的“嘶”了一声,眯着眼睛抓住了小张的手。 小张说:“干吗?放开我,还没擦好。” 黎耀辉突然说:“小张,你像一个人。” 小张好笑又疑惑的看着黎耀辉,撇嘴道:“你不是又要说像盲侠吧?” 黎耀辉摇摇头,轻轻的道:“像我……” “我”字结束于黎耀辉凑上去的嘴唇中。 小张举着酒精棉花的手愣在半空,茫然的接受了黎耀辉的嘴唇…… 五 黄昏是一天之中最孤独的时刻。 因为它将要拖着一身的余晖慢慢的走向黑夜。 暗金色的光洒在狭小的巷子里,一半是光一半是阴影。 巷子中的路面是由大块的石头铺成的,类似于石板路,有些凹凸不平。高的地方被磨得很光滑,低的地方有些水洼。 这条小巷是闹事中偏避的一角,没有繁华喧闹,甚至看上去有些旧。 它的孤独是无声的,也是无奈的。 同样孤独的暮色下,何宝荣慢慢的走进巷子。 他脸色苍白,嘴唇甚至没有丝毫血色,他把头压得很低,抱着肩。六月的天气,他却仍然感到冷,缩着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他走的很慢,脚步有点浮飘,艰难的走过巷子,艰难的上楼。然后用他不停发抖的手打开房门。在进门的一刻他又好像突然有了点力气,飞快的到房间的柜子里翻找,把柜子里的衣服和其他东西全翻倒散落在地上。 终于在柜子的角落,他找到了期望的东西。 何宝荣如获至宝,忙乱的拆开,马上把上衣口袋里的打火机和锡纸掏出来摊在床上,格外小心翼翼的把白色的粉末均匀的铺平在锡纸上,举起锡纸,右手打燃打火机。 可是那只拿着打火机的手却不可抑制的不住颤抖,完全不能对准锡纸底部,突然火光一闪,烧到了手。 一阵刺心的疼痛,锡纸上的粉末几乎洒落了一半,他皱着眉头,眼睛紧闭一下,睁开眼后他把手肘支在床沿上,稳定抖动不止的手。 虽然还是在微微颤抖,但是总算还是把火对准了锡纸,让白色的粉末化成了丝丝白烟。 何宝荣贪婪的低头嗅着那白色的烟雾,仿佛那是他力量的源头和生命的依托。 从排斥到接受,一直到现在的无法离开,毒品带给他的是逃离世事的解脱和在现实中不可能得到和触摸的迷幻感觉。 他这样一个放荡不羁、随心所欲、孤独无依的人,与虚无缥缈又梦幻刺激的毒品似乎那么的相似。 不知道毒品是他的附属品还是他是毒品的奴隶。 当被迫吸食的第一口开始,何宝荣就知道他离不开这白色的烟雾了。 白色的粉末慢慢燃尽,丝丝烟雾也吸入了何宝荣的身体,飘洒在空气中的是淡淡透明的味道。 迷幻而又糜烂。 何宝荣转个身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边,迷醉的闭着眼睛,身体向后舒展。 又冷又痛的浑身乏力的感觉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四肢直冲而上,来回流动的快感,是舒畅又是刺激,如飞入云霄的轻松。 这感觉似亲身经历,但是又好像是幻觉,脱离了一切现在和曾经的困扰,仿佛新生儿一般没有烦恼。 加入氯胺酮,迷幻的感觉更加强烈,可以维持好几个钟头,在这种神志迷离的状态下,何宝荣感到异常的轻松,任何的事情,只要在脑子里想到,就会如同真的发生在面前一样。 那些他生命中失去的、伤害的、承受的所有事情,在他的幻觉中都不存在,而他想要的和所珍惜的却一次次的出现。 尽管只能有短短几个钟头的迷幻,清醒后是反而更加强烈的空虚和寂寞,但是这短暂的解脱和放松却真真实实的带给他快乐和满足。 这感觉牵引他,越来越痴迷,越走越远。 柜子里没有几包白粉了,顾业天限制了他获得毒品的渠道,何宝荣想要在他的控制之外得到毒品十分困难,数量也是很微少的。 顾业天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当初要让何宝荣吸毒用的是手段,现在让他戒毒也同样用手段。吸和戒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何宝荣只是一个消遣,任何事都不由自主。 如果没有毒品,或者缺货,不用多长时间何宝荣就会再次体会到那种锥心的痛苦和虚脱。 何宝荣对此深深的恐惧。 所以他只能面对现实,偶尔敷衍的到郭医生那里去接受戒毒治疗,不再与顾业天发生正面冲突,以求在夹缝中混生活。 六月中旬,宏升在台湾的工程正式竣工,酒店和办公楼也将择吉日开张。 宏升在台湾投资的酒店建在台北的民权东路上,是一间设施国际化的酒店。办公楼在敦化南路,是商住结合的办公楼宇。 现在都正处于宣传和招商中。 舆论和宣传的造势对于招商的顺利进行作用是很大的,顾业天深谙此道。 所以,在香港的宏升总公司计划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向新闻媒体和业界人士正式推出宏升此次年度最大的商业举动。 新闻发布会订在六月十八日晚7点在富豪酒店举行。 宏升企业在香港是很有实力的公司,所以许多新闻媒体都对这次他们的跨港投资计划很感兴趣。 当天晚上来了很多的电视记者和平面记者,除了媒体人士,其他的参与人员有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0 宏升的总裁顾业天、宏升内部负责此次项目的相关人员。嘉宾有与宏升合作的一些公司代表,包括地材销售商黎耀辉和小张也在受邀范围。 经过了那天晚上的一吻,黎耀辉与小张的关系从瓶颈冲破了出来。 之前模糊暧昧的关系终于也到了摊在眼前的时候。 黎耀辉没有后悔自己当时的举动,甚至在那个时刻他心中有毅然决然的感觉。 因为他终于明白,想要对何宝荣免疫是多么的难,两年时间里做到的淡忘,再次遇到何宝荣后发现,记忆从来没有消失。抵抗的防线却一退再退,在何宝荣突然而又随意的吻中终于无处可退。 这的确是个恶性循环,甚至可以看到再次重来的后果就是再次的失望。 经历了太多次失败的尝试,黎耀辉再也不想跌入这个漩涡里了。 也许,想要忘记一个人就必须让自己心里容纳下另外一个人才行。 这道理简单的就像一个杯子,如果不把原先里面装着的水倒掉,就永远装不下新的液体。 既然如此,那么何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小张一个机会。 在此之前,黎耀辉有诸多的顾忌,为了保护小张也为了给自己避免麻烦,他常常对自己和小张之间微妙朦胧的感情视若无睹。 但并不是视若无睹就代表他不知道,小张对他做的事情的确让他很感动。 那个晚上黎耀辉对小张说他像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自己。 因为在小张身上,他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执著和痴傻。 黎耀辉被小张的认真和坚持吸引,那么自己吸引小张的是否也是这个特质呢? 不能否认,黎耀辉心里是喜欢小张的。 人的感情很复杂,有的时候你不知道对这个人究竟是好感还是喜欢抑或是爱。 不仅是小张,即使是对何宝荣,黎耀辉有的时候也不清楚到底对他是爱还是一种迷恋。 新闻发布会开始后黎耀辉和小张坐在一起,偶尔的有些交谈,他们的表情都是很愉快的,虽然不似与何宝荣在一起时的电光火石,但能这样轻松的交谈却是与何宝荣之间很少发生的情况。 谁能说平淡的感情不是一种幸运呢? 那天晚上酒醉的突然之吻后,他们的关系没有更本质的飞跃,但是从彼此的身上还是能看出比以往亲密的态度。 何宝荣靠在发布会大厅的门框上斜瞪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眼神中流露出很多复杂的情感很多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何宝荣承认黎耀辉对自己的影响力很大,但是还没到少了他不能活的地步。 以前的日子没认识黎耀辉这个人的时候他活过来了,以后的日子没有他也一样可以过。 只是,尽管这样想,他的心里还是燃烧着嫉妒的火苗,充斥着愤恨不平的情绪。 终于,他收回眼神,转过身突然撞上了一双怀疑的眼睛。 站在他面前的是顾琛。 而且显然是站在这里观察何宝荣很久了。 何宝荣很厌恶这个人,不仅因为他的为人,也因为他眼底的阴森和怪异。如同一头即将发疯或者等待猎物的野兽。 偏偏他把眼底的野兽隐藏的很好,顾业天还收了他做养子,而他也得到顾家上下一致的认可。 不知道为什么,在何宝荣面前,他从来不掩饰自己,也许他认为何宝荣微不足道,也许他认为何宝荣与他一样也憎恨顾业天。 何宝荣没有理会他,越过他的身体要走,顾琛突然开口。 “何宝荣,我调查过,你和黎耀辉曾经的关系我已经知道了。” 何宝荣转过身,眼睛中没有任何顾琛期望见到的惊异和害怕,还是那么不在意的口吻。 “那又怎么样?” 顾琛道:“你说顾业天知道了会怎么样?” 何宝荣笑了一声,说:“他知道了那又怎么样?我的男朋友多得我自己都数不清,顾业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我的底细?也许他还不知道黎耀辉和我的关系,但是他起码知道我的事情不会比你少。” 顾琛凝视了何宝荣片刻,带着审视的表情,他说:“何宝荣,你很有种!” 何宝荣笑着瞟了一眼顾琛。 “你不该花心思去调查我,他只不过给了我一幢房子和一点钱作为我陪他的好处,他也不会把钱全败在我身上,你不需要把我想像成你的假想敌。你真正要提防的是他。”何宝荣下巴一抬,往发布会大厅里的一个坐在顾业天身边的年轻男子处一指:“现在他可是顾业天最看中的助手,今天发布会的项目没有一个是你负责的,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是什么地位了。” 顾琛阴沉着脸,咬着牙道:“别忘了,现在宏升的总经理还是我!” 何宝荣道:“不知道还能做几天?” 顾琛瞪着眼睛,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你敢再说一遍!” 何宝荣没兴趣再和他关于这个话题纠缠,却被顾琛用力的抓住衣服。 何宝荣皱着眉毛道:“顾琛,里面都是记者,如果你不想明天上头版头条的话最好马上放开我!” 顾琛愣了一下,随即还是又露出阴森的笑:“好,何宝荣,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笑到最后的是谁!” 新闻发布会在晚上九点钟结束,顾业天和宏升的人员在记者的包围下走出了大厅,何宝荣和司机老王站在走廊里,大厅里的人出来的时候黎耀辉和小张都看到了何宝荣,他和老王跟着顾业天和一大堆记者乘电梯下楼。 在酒店门外的停车场,还是有记者在不断的发问。 顾业天虽然还是带着笑容,但是已经有些累和不耐烦了。 老王适时的把顾业天拉出重围,在打开车门的一刹那,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扫射出一连串的子弹,目标正对着顾业天。 一些子弹打在车子上,发出砰砰砰的巨大声响,他身边围着太多的人,很多人也被飞弹击中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惊叫和呻吟。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子弹大约发射了5秒种,然后就不再响起。 现场全是人们呼唤尖叫的声音。 何宝荣从一辆车身后立起身,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突然,他看到了远处黎耀辉投来的关切的目光。 他们的目光穿过纷乱奔跑的人群互相凝视。 耳边嘈杂混乱呼叫的声音也似乎很远,那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何宝荣的心里出现了久违的充实和满足。 但是时间不可能真的静止。 仅仅3秒,黎耀辉就转身开始询问身边的小张是否受伤,眼睛再也不看何宝荣了。 周围响起了警笛的鸣叫,警察很快赶来,正在疏散人群。 渐渐的黎耀辉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影了,也许疏散到安全的地方了。 何宝荣有些怔,然后就被人推进了车子。 在车厢里,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臂被子弹刮伤了正在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1 流血。 然后他又发现,顾业天肩膀中了弹,而司机老王为了救顾业天小腹中弹浑身是血,已经昏迷了。 他们3个人坐在后座上,副驾驶座位上坐着的是顾业天近来很器重的助手,开车的是顾琛。 车子直奔医院。 司机老王的情况比较严重,正在动手术。 虽然顾业天的伤不致命,但是他失血很多,也被推进了手术室。 何宝荣被处理了一下伤口,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他走出急诊室,看到手术室长凳上坐着等待着的顾琛和那个助手。 顾业天的两个女儿和其他亲戚朋友也赶来了,都围在手术室门外等消息。 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其中有真正关心顾业天安危的人,也有像顾琛这样表面急切内心却坏着鬼胎的人。 顾业天发家的确从黑社会开始,他从默默无闻的小卒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上升中得罪过不少人,踩着很多人的肩膀往上爬。 今天这样的情况,很明显就是冲着顾业天来的。 也许是新仇,也许是旧恨。 恨是一种与爱相反的破坏力。 这样的暗杀,有许多的人受连累,他们往往是最无辜的,却为人做了替死鬼。 老王不知道伤势如何了,回香港的这段日子,混的最熟的就是他,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 左臂传来阵阵的刺痛,又有些麻软肿胀。 折腾了这一回,何宝荣也没力气混在人群中了,他悄悄的离开医院。 叫了一辆的士回家,夜已经很深了,马路上很安静。 在车里的何宝荣思绪却并不安静,窗外的霓虹灯还是那么亮,那么耀眼。 把夜照的如同白昼。 这就是香港。繁华的背后是罪恶。 暗藏了多少黑暗和孤独的人…… 六 六月十八日枪击案发生后,在香港掀起轩然大波。 第二天,各大电视媒体和报纸的头条都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在富豪大酒店门前针对顾业天的枪杀事件。 媒体引用警方的声明,称这是一起有策划和预谋的针对顾业天的暗杀行动,确切案发时间发在六月十八日晚9点20分,子弹是从富豪附近一所小酒店的3楼306房窗口射出的。那所酒店的306房间窗口正对着富豪大酒店的正门。 关于案件的其他线索,警方还在调查之中,另外在顾家的要求下,警方增设了警员24小时保护顾业天的人身安全。 这次事件一共造成2死5伤。死亡的是两家媒体的记者,顾业天伤在肩膀,顾业天的司机老王虽然小腹中弹,但是位置很偏,经过手术取出子弹后恢复情况很好。其他受伤的人是皮外伤伤势都不重。 虽然顾业天的伤势没伤到要害,但是在住院治疗的期间,突然心脏病发,反倒使病情加重,甚至有了生命危险。 一时间,枪杀事件和顾业天的病情成了铺天盖地的新闻,媒体对这次事件的报道也侧重于枪杀的起因,甚至分析了顾业天早年的对头和从商以来的竞争对手作案的可能性,虽然顾业天黑社会的背景并非明朗化,但也是默认了的事实,所以仇杀成了第一猜测。 同时,病情也是舆论关注的焦点,众所周知,宏升是一个家族企业,顾业天等于是宏升的灵魂,他的意外给宏升内部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宏升的股票也爆跌到历史最低点。 由于案件和宏升公司推出新企划发生在同一天,所以很多报纸头条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并且预测宏升企业这次的台湾投资将因为这次的枪杀事件受到惨败。 虽然这样的预言还为时过早,但两处在台湾的地产也的确受到了影响,在枪击案发生的第二天,尚未开幕的酒店和办公楼就受到了不明分子的恶意破坏。 玻璃和内部装修被砸,刚铺设的地板损害也很严重,小张被紧急招回了台湾的工程队。 局面虽然混乱,但是宏升的其他董事不会继续放任这个局面,董事会临时研究由顾琛作为代董事长处理宏升企业日常的事务,虽然还是有很多问题,但是公司内部也就渐渐安定下来。 夜幕降临,香港笼罩在一片灯火阑珊中。 白天的繁忙工作已经过去,夜生活即将开始。 香港中环最著名的夜生活地方就是"兰桂坊"。这个位于威灵顿街与云咸街间之小区域,日间平平无奇,但到了夜晚,便聚集着城中最时髦的--群。 虽然顾琛并非时髦一群,但是现在却是最春风得意的人。 他被几个朋友簇拥着进了其中的一家高级酒吧,居然在门口走廊遇到了正要出来的何宝荣。 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往往都很非常兴奋,气焰也较往常更高。 顾琛有一种心理,即鄙视何宝荣又狠恶他高傲的态度。也许在他的心里,何宝荣是不配有尊严的,但偏偏何宝荣对他就是不放在眼里。 在何宝荣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站住,何宝荣。” 何宝荣应声停步,慢慢的回头,脸上还是带着那让顾琛讨厌的满不在乎。 顾琛打量着他,眼角带着笑。 他转头对着身边的朋友大笑道:“想不到有人跟我一样,等不急要来庆祝一下了。” 他的周围发出一阵哄笑,七嘴八舌的附和。 何宝荣瞥了他们一眼,冷冷的道:“顾琛,人还没有死,庆祝的太早了吧?” 顾琛道:“你还不知道吗?现在宏升的董事是我顾琛了!” 何宝荣道:“是吗?恭喜你。只可惜是临时的,早晚还是要让位。” 顾琛挑眉道:“你不相信我能坐稳?那你等着看吧!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靠我过日子,现在我已经做到了。我如果想整跨宏升简直易如反掌。但是……”他顿了顿,看着何宝荣慢慢的说:“我突然之间后悔了,不想让他依靠我过日子了,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的是嗜血动物般的兴奋光芒。 何宝荣被他这样的表情震慑住了,顾琛是个充满报复和危险的人物,长期的寄人篱下和压抑的生活让他的心态渐渐扭曲,越是表面上顺服,内心就越充满了反抗和恨。 他语言中的暗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更惊人的举动或计划? 何宝荣突然轻笑了一声,扯动了一下唇角,道:“我不需要明白,早晚会知道。再见。”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酒吧。 短暂的对话,让何宝荣感觉到危险和阴谋,他对顾琛这个人非常厌恶,对他的话也丝毫没有兴趣,更不想深究。 顾琛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还是带着他独特的阴森笑容。 他不久前才体会到报复是一种快感,他想,征服同样也是。 这几天何宝荣不用应付顾业天,他的病房24小时有人守着,何宝荣即使想进去也恐怕会被拒绝。 没有人再逼迫他戒毒,不需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2 要勉强的再去郭医生那里治疗。何宝荣放纵的过着日子,也许没有束缚没有明天的感觉就是彻底的轻松,可以放纵自己去流连夜店,继续与毒品纠缠。 只是有一件事情何宝荣虽然明白,但是却无能为力,往往在他疯狂的放纵之后空虚和孤独就如影随至,并且愈加强烈。 如何摆脱他不知道,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迷惑自己。 何宝荣吸食最久最为依赖的是一种叫k粉的毒品,即致幻类新型毒品氯氨酮。 吸食这种毒品会使人陷入一种狂喜,心神迷醉的状态,伴着幻觉和臆想,仿佛置身梦中,如果没有毒品,身体则会出现失眠和烦躁,甚至出现忧郁的情绪,让人又不得不再次吸毒以缓解不适的感觉。 长久以来,何宝荣依赖着它过日子,既摆脱不了也无力摆脱。他的身体越来越消瘦、面色更加苍白、常常感觉全身乏力和晕眩。 他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这样下去生命将会渐渐燃尽。 可现在,他只能躺在沙发上,一边享受着迷幻兴奋的感觉,一边体味着生命流逝的恐惧,其他的什么也不能做。 他的幻觉中经常有黎耀辉的出现,只是近来的幻觉却常常是一种噩梦的体验,因为除了黎耀辉,还出现了小张。 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在面前的情景,何宝荣深刻的记着,并且带到了幻觉中。 无论是怎样极端的爱或恨,都不可能化做简单的遗忘,何宝荣也是如此。 他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接受没有黎耀辉的生活,也可以冷淡的对待黎耀辉,却不能接受黎耀辉有别人这个事实。 这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尽管任性和盲目,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虽然他现在彻底的屈服与毒品,对于一切表现的漠不关心,但是只要人活着就不可能真的无欲无求。 更何况他曾经是那么执著的追求着他要的生活,不管那是自由还是堕落。 寂寥的夜,空旷的房间,孤独的灵魂。 辗转反侧,心中的烦躁和压抑怎么也挥不去。 他突然翻个身抓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方沉着的声音传来:“喂,你好。” 何宝荣举着电话,没有马上回答,毒品的药力还没有过去,他浑身在颤抖,思绪也不太清晰。 电话拨通了,他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对方也没了声音。 他们之间哪怕知识一个微小的呼吸都那么熟悉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对方是谁? 过了一会,何宝荣才说:“黎耀辉,是我,何宝荣。” 他的声音很抖,手也在抖,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合适打电话,可是如果他神志清楚也许更不会这么做了。 黎耀辉听出了何宝荣声音的异常,沉默了半晌,道:“你怎么了,有事吗?” “黎耀辉,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黎耀辉犹豫着。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何宝荣还是执著的问:“黎耀辉,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黎耀辉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何宝荣受伤了?生病了?他发生了什么事?没等他再开口,电话突然挂断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短促声音。 黎耀辉慢慢的把手机放下,呆坐在空荡的办公室。 千头万绪涌上来,最清晰的感觉就是担心。 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门是虚掩着的,何宝荣居然没有锁门,黎耀辉自己推门进来。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房间的装修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暗暗的柔和的灯光,灯光下何宝荣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他又瘦了,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也许睡着了。 看到他并没发生什么事,黎耀辉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过去。 何宝荣的眉头锁着,眉宇间有熟悉的褶皱。 黎耀辉站着看他,几乎克制不住想要伸手抚平他的眉头。 但是他终于还是忍住了。 来过了,看到他没事也可以走了。 黎耀辉转过身,不看何宝荣,却仍然打量这个房间。 眼前的摆设还是那么熟悉,衣架、柜子、茶几,每一件东西至今还有强烈的熟悉感。 也许什么都没有变化也不会变化。一直在变化的只是人。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何宝荣坐了起来。 “黎耀辉。” 黎耀辉转头看着何宝荣。 “你没事,我走了。” 何宝荣道:“一场老朋友了,连多看我一下都不愿意?” 黎耀辉道:“你找我来什么事?” 何宝荣眼睛一瞟,嘴角轻撇:“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其实,我也忘了为什么要找你来。” 黎耀辉说:“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过来,既然你没什么事,我走了。” 何宝荣瞄着黎耀辉,嘴角带着嘲弄:“你还担心我吗?我以为你现在整天只想着那个小张。恐怕我是谁都要忘了。” 黎耀辉压下火气,没有反驳,他认为现在这个情况还是离开比较好,任何的争执都没什么意义,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在第三个人身上。 何宝荣站起来,看着转身要走的黎耀辉,大声叫道:“他在等你吗?你那么急着要走?” 黎耀辉回身看着他,露出讽刺的笑,眼神却认真的盯着他说:“是,又怎么样?” 何宝荣怒道:“那你还来干什么?你干什么还要来?!” 黎耀辉没有理他,转身开门。 何宝荣突然冲上来,从背后抱住他,双臂紧紧的环着黎耀辉的腰。火热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滚烫的气息扑在黎耀辉颈项间。 黎耀辉愣在原地,耳边传来何宝荣的喃喃低语。 “不要走,黎耀辉。” 黎耀辉想要挣脱何宝荣,却被他抱的更紧,他沉声道:“你放开我!你骗我来到底要干什么?” 何宝荣道:“我没有骗你!”眼波一转又巧笑道:“我骗你你就来吗?就算我骗你,你也会来的对不对黎耀辉?” 黎耀辉不回答,拉开何宝荣的双臂,伸手开门,何宝荣从背后上来把黎耀辉推到门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黎耀辉愤怒的眼睛盯着何宝荣同样愤怒的眼睛。 僵持对视了半天,何宝荣突然把黎耀辉压到门上,对着黎耀辉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黎耀辉紧皱着眉,疼的弯下了腰。 下一刻,何宝荣却轻咬住了黎耀辉的耳垂,无限温柔的挑逗。 想留住黎耀辉,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何宝荣只能选择最直接的方法。 从刚才看到黎耀辉开始,他的身体里的欲望就如火上窜,怎么也压抑不下去。 他惊异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这么渴望黎耀辉的身体。 事实上,由于何宝荣刚才吸食了过量的毒品,不仅使他神志迷乱,并且大大刺激了他的性欲。 也许他渴望的是黎耀辉,也或许他只是渴望一具身体,渴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3 望发泄而已。 何宝荣的动作使黎耀辉动弹不得,他的拥抱如火,动作热烈。他感到欲望随着何宝荣的动作在他心里滋长。黎耀辉想挣脱这双手,却没有这个力量,从四肢传导的热流让他额头微微冒汗。 何宝荣把手伸进了黎耀辉的衣服,抚摩着他的胸膛。难以抑制的刺激填满在黎耀辉心中,让他简直无法抗拒。他的衬衫被解开了一大截,何宝荣低头热烈的亲吻他露在外面的皮肤。 内心在抗拒,身体的欲望在叫嚣,黎耀辉的挣扎格外辛苦。身体不断拒绝又忍不住迎合,拉扯中欲望之火愈烧愈炽。 何宝荣的吻越来越火热,越来越往下蔓延。黎耀辉突然抓着他的双臂把他拉上来。 抬头看着黎耀辉的何宝荣有些迷茫,苍白的脸上嫣红一片,眼中闪着情欲的光芒,嘴唇光泽红润,微微开启。 黎耀辉看着这张脸,呆了两秒。 何宝荣趁着他的失神又吻了上来,黎耀辉侧过头,想避开。那唇却不依不饶的跟了过来,紧紧的吻住黎耀辉,舌头在唇齿间打转纠缠。 死命的缠绕,用力的吸吮,仿佛要把对方的所有气息吸进自己的身体。 挣扎拉扯中,两人从门前移动到沙发上,何宝荣把黎耀辉压在身下,黎耀辉半坐着,背靠着沙发,何宝荣一只手脱着他的衬衫,另一只手拉下黎耀辉的裤子拉链,把手伸了进去。 黎耀辉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快感和痛苦挣扎交缠,让黎耀辉忍不住抓住沙发旁边的落地罩灯。 铜制的灯被他的力量挥倒在地,发出一连串撞击翻滚的声音。灯泡并没有摔坏,这房间内唯一的光源躺在地上,柔和的光低低的照在地板上,使室内的光线更加晕暗。 两人从火热中稍微清醒了片刻,黎耀辉一把推开何宝荣,迅速站了起来,胡乱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看到何宝荣还要上前,他大声叫道:“够了,何宝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叫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何宝荣瞪着他,他嘴里无所谓的哼道:“你看到了,你还不明白?刚才不是做给你看了?” “挑!”黎耀辉骂道:“你找我干吗?要做你不会找别人?” 何宝荣道:“我就是中意找你,怎么样?”他也站了起来,站在黎耀辉面前,眼睛瞟着黎耀辉脖子上的齿印,和身上凌乱的衣服。有些心满意足的坏笑:“同样是做,找谁不一样?你不也是有反应?你不是也很享……” 他话音没落,一个耳光就要落在脸上,何宝荣迅速的抓住黎耀辉的手腕。 手指触及的地方有一条微微的凸起。何宝荣的目光移到那个地方,转而看着黎耀辉的眼神中有着残忍的笑。 “黎耀辉,我差点忘了,你为了我自杀过。”他盯着黎耀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但是,这么快就又有新欢了,看来你跟我也没什么不同!” 黎耀辉与他直接的对视,昏暗的室内对方的表情清晰的印在眼底,眼中仿佛串着火苗。 他的这句话不仅侮辱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这是两败俱伤的行为,何宝荣说出这样的话是为了要践踏黎耀辉对他的感情,为了否定黎耀辉的专一。另一方面他又想在黎耀辉身上寻找过去的痕迹,想证明自己在黎耀辉心里的地位。 这些复杂的情绪使得何宝荣口不择言。 他的眼神中和语言中都带着怨带着恨。 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人不告而别,使他痛恨被遗弃的感觉。他永远不会忘了黎耀辉的不告而别,甚至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可是黎耀辉居然这么做了。 不明白什么都不在乎,生命已经是一团乱麻的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烈的情绪,难道还嫌堕落的不够!? 何宝荣突然摔开了黎耀辉的手腕,用力的推开他,大声吼道:“我恨你!!滚!你滚!” 黎耀辉被何宝荣推到了门口,震惊的看着何宝荣,他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恨,就像一个受伤的带着攻击性的野兽。 “滚!” 何宝荣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沙哑而又决裂。 黎耀辉的手在暗暗发抖,勉强的握起拳头稳定住自己。这一刻,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何宝荣对他的恨,而他也同样恨何宝荣的无情和残忍。 他转头,周身是撕裂的感觉,心里却是麻木的。 门“砰”的一声甩上。 房间内又恢复了安静,暗暗的灯光,满室的落寞。 何宝荣突然用力的把躺在地上的灯踢到了门上,随着玻璃破裂的声音,灯光终于灭了。 何宝荣的身体也颓废无力的慢慢滑下,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月光照着他抖动的双肩,他把脸埋在膝盖中,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 黑暗中,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叫黎耀辉来了。 因为他终于体会到了强烈的恐惧、无助和不自信。 他想要抓住什么,哪怕是可以阻止自己生命沉落一片浮木。 可惜,现在他什么都抓不住了。 陪伴他的只有这无尽的黑暗和绝望的呜咽…… 七 同样是满室的黑暗。 黎耀辉疲惫的跌坐在沙发上。 没有开灯,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满身的狼狈。 狼狈的不止身体,还有他的心。 月光直直的照着他,青白的光线下脖子上殷红的点点血迹显得那么刺眼。 太过强烈的感情,浓得像凝固的血块化不开,也散不去。 如果可以,黎耀辉宁愿选择不要认识何宝荣,自从生命里出现了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为了他,黎耀辉能做的和不能做的都做了。却还是换不来何宝荣同样的对待,他就像是何宝荣的玩具,需要的时候被他抱在手上,不需要的时候就撇在角落。 这次还是一样,因为一个电话就马上赶过去,怕他受伤或者生病,他们还有什么关系!?需要自己这样? 黎耀辉烦躁的点起了一根烟,在黑暗中吞吐着烟雾。 明明知道这么做只会使自己重新陷入混乱的深渊,还是忍不住要去确定一下他是否安好。然后就换来这狼狈不堪的样子,无情的讽刺和一个“滚”字。 与其恨何宝荣的捉弄还不如恨自己的愚蠢。 他就这么呆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到身体和心情都开始麻木了的时候,突然沙发那头柜子上的电话机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 寂静的房间内,电话铃声格外的响亮。 一声接着一声,没有挂断的意思,而黎耀辉也没有站起来去接听的意思,他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眼睛半阖,看着电话机。 过了一会,铃声终于停止了,电话里响起一个声音。 “你好,我是黎耀辉,我现在不在家,如果你有事找我请在“嘟”声后留言,谢谢。” “嘟”声过后,那头传来细微的杂音。 “阿辉,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吗?我在台北打电话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4 给你,酒店地板修补已经处理好了,原本我明天就可以回来的。但是我老爸这几天重感冒,我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生意,我只有在这里帮几天忙了,大概下个礼拜回来……哦,对了,香港热不热?台北这几天天气好热阿,热的人受不了,夜市里的芒果冰卖的很火爆……什么时候你来,我请你吃冰!好了,不说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再见。” 又是“嘟”的一声,室内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黑暗中,电话机留言按钮上的红灯在不停的闪动。 静静跳动着红色的光芒。 手中的烟接连不断,烟雾笼罩着黎耀辉。再去摸口袋,烟盒已经空了。 原本不想动,就这么呆着,可是没有烟,烦躁的情绪更甚。 他起身找烟,经过电话的时候,伸手按下了留言删除按钮。 红灯熄灭了,白烟又燃起。 那天晚上以后循环又开始了。 黎耀辉原本以为这样的循环从离开阿根廷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不会再回来了。 但是他显然是错了。 何宝荣又开始打电话找他,虽然黎耀辉没有再接起过他的电话,但何宝荣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打过来。 黎耀辉终于明白,这些事都掌握在何宝荣的手里,想冷漠或者想纠缠全由他决定。 他执著的逼着自己被动接受,再次屈服。 然后再一次的厌倦,抛开,扔掉。 不管经历了什么,过了多久,何宝荣似乎对这样的过程从不厌倦,这次唯一的不同是何宝荣没有再提重新开始。 也许,他那天大吼的“我恨你”就是他的心声。 不管是爱还是恨,他都要纠缠。 桌上放着的手机还在执著的振动,黎耀辉看着它,犹豫了好久终于拿了起来。 按下通话键后,他语气平稳的说了一句话。 “何宝荣,你以后不要找我了。” 然后他就关了机。 不管怎么样,这总算是一种决定。 说完这句话后黎耀辉心里放松了一些,把手机放回桌上,身体向后靠着椅背。 在他平静的脸上,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 对于何宝荣,几乎黎耀辉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能让自己感到真正快乐,但却必须这么做。 飞机降落在桃园机场的时候,是晚上6点半,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半边的天空挂着晚霞,一朵朵薄云后面是旖旎的霞光,把云彩点缀得分外通透美丽。 桃园机场距离台北大约40公里,黎耀辉叫了的士,根据小张以前给过他的地址找到了小张的家。 一直就听说在台湾祖传的小吃生意人都是开着奔驰去夜市摆摊的。虽然难免有夸大之嫌,但多少可以窥出,的确还是有很多人靠着做特色小吃生意而发家。 所以,小张的家在台北一个比较好的地段,房子也很大。 开门的是一个13、4岁的男孩子。 黎耀辉说明了来意后,这个男孩子说:“我哥啊?他去夜市帮忙了。” 黎耀辉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男孩子说:“哦,那要很晚了,夜市11点多才结束,收拾一下大概要到12点多才能回来吧。”男孩子打量了一下黎耀辉说:“你是我哥的朋友吗?你找我哥有事吗?” 黎耀辉说:“我是他香港的朋友。” 男孩子“哦”了一声道:“听他说过啦!是不是一起合作开公司的就是你?” 黎耀辉说:“是我。” 男孩子笑着说:“那你进来等他吧。” 黎耀辉犹豫一下说:“不用了,我去夜市找他。” 男孩子说:“那也好啊,现在这个时间夜市最热闹了,你大概没去过吧?我带你去逛逛啊!很好玩的。”他撇撇嘴道:“要不是我老妈要我复习功课,我情愿过去帮忙。” 黎耀辉对着他笑了笑,说:“我认识,自己去就可以了。” 男孩子说:“那好吧!我也怕我老妈骂我偷懒,等会见咯!” 亮灯街的夜市黎耀辉来过一次。 小小的街道上都是人,来来往往,拥挤吵闹。有时候与人擦肩而过时,还要小心对方手里的美食会蹭到自己身上。 炎热的天气,锅里上升的热气把整条小街烘的如同蒸笼,老板们都汗流浃背,但生意红火早使他们忘记了辛苦。 还是与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嘈杂。 也同样温暖。 黎耀辉的脸上不自觉的带着微笑。 在这条街上来往的各式各样的人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他们都是那么开心没有烦恼,也许他们也是有烦恼的,但那些烦恼早已湮没在人群中,湮没在这嘈杂而温暖的人间。 小张家的铺子在整条街的中间位置,远远的,黎耀辉就看到小张端着碗来回忙碌的身影,他围着白色的围裙让黎耀辉想到了在餐馆里的闭着眼睛剁肉的小张。 小张妈在一边捞着锅里的面一边跟吃东西的客人聊天。 黎耀辉走了过去,正巧小张把洗好的碗端出来,一抬头看到黎耀辉就立刻愣住了,呆呆的端着手里的一大摞碗站在那儿看着黎耀辉。 小张妈回头看他,又看了看黎耀辉,对小张说:“你站在那边干吗?有客人来了快点招呼啊!” 她对着黎耀辉笑着说:“对不起哦,要吃什么?”她的闽南口音很重,黎耀辉勉强可以听明白她的意思。 还没回答,小张就抢着说:“妈,他是我朋友啦!” 小张妈愣了下,又笑道:“是朋友就更要请人家坐下来吃点东西拉。” 小张把碗放下,让黎耀辉坐在铺位前的位子上,他显然还对黎耀辉的突然出现有点吃惊,抓抓头道:“你怎么来了?” 黎耀辉说:“前几天你打电话说这里的芒果冰很好吃……” 小张“啊”的一声打断他:“对啊,我想起来了!你吃晚饭了吗?如果没吃先在这里吃点,等会我带你去逛逛,请你吃冰!” 黎耀辉点了点头,随便点了一样点心。 小张笑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一空下来就到黎耀辉身边来和他聊天。 大约晚上10点半,夜市里面客人开始渐渐少了,店铺也开始各自收拾准备结束一天的生意,小张家提前关了铺子,然后小张带着黎耀辉逛亮灯街夜市。 黎耀辉跟在小张后面,看着他熟门熟路的穿梭在小街中。 这里除了卖吃的,也有卖各式各样的小商品和公仔的。但是还是以小吃居多。各个铺位沿着街的两边排开,每家几乎都有个醒目的小吃名称,熟悉的有:关东煮、蚵仔面线、米糕等等。 还有些名称很古怪,比如:度小月担仔面、棺材板。 黎耀辉看着棺材板三个字觉得有点好笑。 小张说:“其实这个棺材板就是厚片的吐司面包炸酥后挖空,填进牛奶面糊、鸡肉、马铃薯、青豆仁等原料,再把挖掉的面包皮盖上。样子有点像棺材。被客人这么叫了,老板就索性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5 这么起名了,叫着叫着大家就都这么叫了,现在也不管好听不好听了。” 黎耀辉道:“台湾有个城市叫基隆,听说就是因为原名不好听才改成现在这两个字的。” 小张说:“哈哈,是啊,原名叫鸡笼。” 在街道出口的地方就是买芒果冰的店。 小张买了两份,递给黎耀辉一份。 “现在晚了不用排队了,否则起码要排半个小时才能买到呢!” 黎耀辉说:“这么畅销吗?” 小张说:“是啊,虽然店小,但是量很足的。” 走出夜市,亮灯街的尽头往左又是一条很小的街道。路两旁种着柳树,路灯矮矮的不太亮,很有些古朴简约的味道。 小张看着黎耀辉道:“怎么样?刚才的芒果冰很不错吧?” 黎耀辉笑了笑:“这里的东西看起来都很不错。” 小张边走边说:“没想到你会突然来,公司不忙吗?” 黎耀辉说:“公司现在没什么事,有嘉伟在。” 小张说:“这个季节不是淡季,公司也不会太空闲吧?不过……阿辉,你能来我很高兴。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开心的事。” 黎耀辉慢慢的走着,即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看了小张一眼,那双眼睛非常的亮,带着询问也带着关心。 望着他的眼睛,黎耀辉说不出什么话来,心里竟有些愧疚。 小张扭过脸看着地面,缓缓地说:“阿辉,有一段时间我也很不开心,有很多事情都想不通。” 黎耀辉抬头看着他。 小张继续说:“以前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很孤单。”他停顿了一下,眼睛看着远处:“但是后来无意中听到我爸妈的谈话我才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儿子。他们结婚很多年都没有小孩,所以就领养了我。直到我13岁的时候,我弟弟出生了。你看到我弟弟了吧?我知道这个真相以后才突然发现,我弟弟和我妈竟然这么像,原来这就是血缘关系。” 小张慢慢的说着,黎耀辉也静静的看着他。 这些话小张从来没有提过,黎耀辉从他的叙述中能隐约感觉到他当时的失落和打击,只是现在他缓缓道来,语气却平静无痕。 小张继续说:“我知道了以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爸妈不是自己亲爸妈的这种情况。但是在一夜之间我变成了没有父母没有来历的孤儿。我很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既然发生了为什么还要让我知道。” 黎耀辉问:“然后呢?” 小张轻笑了一声:“我不想在家里呆着了,然后我就到处去旅行。越走越远就在阿根廷遇到你了。” 说到这,黎耀辉也笑了一下。 小张说:“那个时候虽然我离开家里已经很久了,但还是没有想通还是不开心。认识你以后我发觉你也很不开心,于是我就让你把不开心录下来,让我带着那些不开心到乌苏里亚灯塔去。那里真的很冷,离台北很远很远,但是站在灯塔上的那一刻,我却觉得和台北的家人很近。离开灯塔的那天,我打了个电话回去。听到我妈的声音,她就说了一句话,她说她很想我叫我快点回家。” 小张呼了一口气,道:“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人的不开心都不是环境和别人造成的,而是自己。当你想通了的时候,虽然困难还在,但是已经不能影响你了。那个时候我虽然孤单一个人,却感觉不到孤独了,只想快点回家,因为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挂念我关心我。” 小张停下了脚步,看着黎耀辉说:“阿辉,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在你不开心和失望的时候,想想还有人在关心你,你会觉得有人关心就不孤独。” 黎耀辉默默无声,这个时候他发现小张似乎什么都明白,虽然他什么都没问。 跟那个在阿根廷的小张有些不同,那时的小张还任性的埋怨自己的身世,孤独的到处流浪想要逃避,现在却可以在这里安慰别人。 人也许真的要失去一些才能得到什么吧! 因为只有在挫折中才能使人更成熟。 他们都停下了脚步,在这条街的一边一棵柳树下,小张看着黎耀辉的眼睛里有些期许。 虽然黎耀辉很想给他所盼望的期许,但是却只能淡淡的对着他笑了笑。 他们几乎还是像在阿根廷那时一样,同时用力的拥抱了对方的身体。 带着安慰和感激,也许还有一丝丝情愫。 黎耀辉的笑容淡淡的,又有些苦涩。 虽然已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但要黎耀辉把早已付出过的满腔热情转移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黎耀辉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有热情可以付出,如果有,那么他情愿把它给眼前的这个人。 小张家的客房里有扇很大的窗,今晚的风很大,把窗帘吹得不断摆动飘舞,黎耀辉躺在床上,用手掂着头,看着窗帘外的墨色的天空。 来的时候是霞光旖旎,现在却已经是黑暗无边了。几点星光在摇曳的薄纱窗帘中探头闪烁,发着微弱的光。 不知为何,黎耀辉突然想起了南丫岛的满天星光。 那片星空又闪又亮,星空下是一片闪闪发光碧蓝的大海。想着那个画面,耳边仿佛又听到了海潮抚岸的声音。 同样的天空同样的夜,心境却如此不同。 小张今天说,有人关心就不孤独。 黎耀辉一直在想这句话。 他想,何宝荣永远都不会孤独。 八 黎耀辉留在小张家暂住。 与台北大多数家庭一样,小张一家虽然平凡但却温暖。 在他们平和热情的脸上,黎耀辉感受到了久未体验了的亲情,在与他们围坐在一起吃饭时,黎耀辉心里有涩涩的感觉。 曾经,这样的场面出现过。在那些久远的日子里,父亲也曾在餐桌上和蔼的微笑,轻松的谈笑。 那时,不以为这是一种拥有。 现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才知道原来哪怕是最平实的感情也是一种拥有,失去以后才觉得可贵。 小张仿佛看出了黎耀辉眼中的忧郁,凑进他问。 “阿辉,怎么了?” 黎耀辉转头看他,笑了一下重新端起饭碗。 “没什么。” 小张说:“我弄到两张弦乐演奏会的票子,吃完饭一起去听?” 小张的弟弟插进话来,说:“哎,哥,那种演唱会多无聊,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喜欢听!” 小张妈过来把汤放在桌上,腾出手来敲了一下他的头。 “小孩子懂什么无聊,快点吃饭,吃完了回房间去做功课!” 小张弟弟道:“妈,现在是放暑假耶!你让不让我活了?” 小张笑说:“谁让你上学期挂掉的科目太多了,活该暑假也要补习!” 小张弟弟瞪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呵呵……好好好,老哥,上个礼拜你刚回来的时候秀雯姐来找过你,我说你还没回来,下次她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6 再来……嘿嘿……我可就要老实说话不帮你挡着拉!” 小张还没开口,小张爸问道:“秀雯来找你哥你为什么要挡着?” 小张弟弟道:“不关我事啊!是哥关照的,我看哥是不喜欢人家。” 小张爸转向小张问道:“人家秀雯不是挺好的女孩子嘛!跟她交往一下也不差啊!” 小张妈接口:“就是啊,秀雯长的清秀,性格又温柔,工作又稳定,什么地方配不上你拉?” 小张爸又说:“我看她就很好啊,难得人家还主动找你,你摆什么架子啊?” 小张弟弟在一旁笑。 “老爸老妈,秀雯姐姐虽然没什么不好,但是也没什么很好啊!哥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叫她往西她绝对不敢往东。很没个性耶!” 他这句话赢得了小张感激的眼光,还正在得意。 小张妈又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懂什么是个性啊!瞎说什么!” 小张弟弟大叫:“哎呦!老妈你下手好狠哪!我现在终于知道我读书为什么这么差了,都是被你敲笨的啦!” 大家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小张爸说:“这叫温顺懂不懂!哪像你妈,我叫她往东她就偏往西,处处跟我反着干。” 小张妈道:“说着说着你扯到我头上来啦?谁说我处处跟你反着干啦?对待秀雯这个事情上,咱们不是一致的啊?” 小张爸说:“那倒是。”又对着小张说:“不过阿辉难得到台北来玩,你最近几天多陪陪他到处去玩玩吧,我这几天病也好了,你不用去夜市帮忙了。” 小张忙附和:“好,好。”转头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黎耀辉一眼。 见他正低着头,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小张父母因为要去夜市做生意,所以张家晚上开饭很早,吃完了饭大家就各自分散了,小张的父母去夜市,小张和黎耀辉去听音乐会,小张的弟弟被独自留在了家里。 小张弄到的两张票是挪威国家乐团来台的第一场音乐会门票。音乐厅里上座率很高,坐了九成的人。 黎耀辉从未听过类似的音乐会,小张问他会不会觉得闷,他轻笑了一下。 原本就很闷的人又怎么会在意? 音乐会进行过程中,小张有大部分的时间是闭着眼睛的。 黎耀辉知道他惯于也擅长用耳朵去感受,也许睁着眼睛对声音的理解就不纯粹了吧。 就像此刻,吸引黎耀辉的并不是音乐本身,而是打在演奏者身后白色幕布上不断变化的灯光。 或舒缓或澎湃,有时分散有时凝聚,随着音乐所营造的起伏而变幻。 进行到后来,幕布上出现了投影机照上去的很多图案,多数是山水景观。 黎耀辉离座出去抽了一根烟,回来的时候愣在了音乐厅进门的台阶上。 那时,幕布上出现了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正随着幕布的轻轻摆动而蜿蜒流淌。 像极了记忆中旋转的灯。 散场后,黎耀辉和小张随着人流走了出来。 刚下了一场小雨,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台北的夜色笼罩在旖旎的灯光中,有些梦幻有些靡丽。 小张有点过意不去的说:“阿辉,是不是真的很闷啊?我看你有点心不在焉。” 黎耀辉说:“也不是很闷,也许我不懂得欣赏吧。你喜欢听高雅音乐?” 小张说:“我听的不是音乐,是感觉。好象每一个曲子都有一个故事,要靠听者自己幻想。” 黎耀辉问:“那你听出了什么?” 小张神秘的说:“我听出了坐在最左边的那个小提琴手在拉第2个曲子的时候拉错了一个音。” 黎耀辉笑着说:“是吗?原来你懂音乐?” 小张说:“不是很懂,一点点而已啦!以前我会弹吉他,特别是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整天无所事事很无聊,就天天弹琴。” 他看了看黎耀辉说:“其实我觉得耳朵真的比眼睛更灵敏,可以听到眼睛看不见的东西。” 黎耀辉犹豫了一下说:“小张,秀雯……?” 小张截断他的话说:“秀雯是以前的邻居,她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黎耀辉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张急切的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黎耀辉说:“这几天,看到你的家人,我明白了你和我最大的不同。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一个人,而你不是,你还有家人,你做的事情也要为家人考虑。” 黎耀辉没有看着小张,继续说:“所以,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小张从黎耀辉脸上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两人默默的走到停车场。 上了车,沉默了一路。谁都没有说话,仿佛黎耀辉那句话不是问句,小张没有回答,黎耀辉也没有再追问。 车子开回家,小张的父母还没回来,小张和黎耀辉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黎耀辉听到敲门声。 门口站着的是小张。 他进来看看黎耀辉,半晌,认真的说:“阿辉,其实我想过。” 黎耀辉看着他,小张的侧脸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但一双眼睛却十分的明亮。 又沉默了片刻,小张开口:“我想过我喜欢的不一定只是男人,只因为那个人是你。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我也能感觉到你心里一直不开心。” 他的眼光微微向下瞄了一眼隐藏在衣领中黎耀辉的脖子。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一点都不怪你。因为我知道,爱是很难克制的。” 他把脸转过去,淡淡的说:“我知道这样的关系也许不能长久,但是我真的没有要求你什么。我也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决定跟我在一起。如果以后,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你就告诉我。如果是我后悔了我也会告诉你。” 小张一口气说很这些话,说完了竟然感到一些轻松,有时候越是不敢面对的问题,越是让人背负了太多的压力,但真的面对了才发现并不是那么难。 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朦胧又暧昧,说没有牵扯并不客观,却谁都没有勇气真的摊开来明说。 他突然又转头看着黎耀辉。 “你是不是现在就后悔了?” 看着小张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急切和期望,黎耀辉说不出任何词语。 小张有小张的执著,自己有自己的痴傻。 每个人的牵连和缘分都不同,和小张,黎耀辉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是此刻心里却有种歉疚的感觉。 良久,他摇摇头,轻轻的道:“没有。” 小张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抱住了黎耀辉,印上了自己的唇。 对方要求的不多,仅仅是情人间的一吻。 不忍心拒绝,黎耀辉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异乡的夜晚,身边有人温柔的拥抱,为何还感到怅然失落? 香港。 顾琛站在大厦淡蓝色落地玻璃前,眯着眼睛看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7 着窗外,夹着烟的手支在玻璃上。 从他这个角度,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通往香港伊丽莎白医院后门的一条幽静的小路。 小路上安安静静的,正是黄昏,过往的行人很少,偶尔开过几辆的士。 他回身,坐在宽大的转椅上,桌子上摊开的报纸上是一整版关于宏升集团和顾业天病情的报道。 黑色的铅字标题大而明显。 顾琛叼着烟慢慢的看着。 “本报记者采访顾业天先生主治医生了解到,顾业天肩伤康复情况良好,但因心脏因动脉硬化产生心肌梗塞,近日从外科转到了心内科,继续接受治疗。” “警方怀疑这次的枪击事件是境外职业杀手做案,但案件本身并未有更多的进展。” “昨天,顾业天先生的家人表示对警方的工作效率十分不满,并敦促联合警署尽快破案。” 看到这里,顾琛合上报纸,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把烟头按到烟灰缸里,接起电话。 “喂。” “顾琛,情况怎么样?” 顾琛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道:“你们既然跟我合作,就要相信我。” “两个星期了,我们老板没耐心跟你耗。” 顾琛眯着眼道:“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这几天。上次你们失败,就是因为时机没到,你们太心急了。” “现在时机到了,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顾琛低笑,摇着头道:“不对,现在也还没到,但是马上就要到了,你可以耐心等待。” “你到底想怎么做?” 顾琛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们除掉顾业天,只有我可以想办法接近他的病房。所以,你们现在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 说完,他又抑制不住的低笑了起来。 “我帮你们除掉顾业天,相信你们老板应该知道怎么报答我。” “这个不用你来教我们老板。” 顾琛道:“叶老板是个聪明人,会好好衡量一下轻重的。” 他在转椅上舒展开身体,眼睛注视着那条安静的小路,一辆黑色的林肯从医院驶出,停在小路旁的林荫下。 顾琛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好了,开始了,叫你们老板准备好钱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起身,手机又响了,他接起电话问道。 “他答应了吗?” “琛哥,这个老家伙很顽固,他没有答应我们的条件。” “哦?”顾琛站在玻璃旁,看着小路上的动静,微微一笑:“枪给他了吗?” “给了,但琛哥……” “不要担心,他一定会做的,顾业天的命重要还是他儿子的命重要我想他应该能想明白。等我,我马上下来。” 抓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在目光移开玻璃外的小路之前,不经意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体又重新转到玻璃窗前,冷酷的眼中发出冷冽的光,嘴角却玩味的扬起,目光随着那人的走动而慢慢移动。 拨通手中的电话。 “琛哥,什么事?” “何宝荣从医院出来了,现在正在你们后面。”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 “我看到他了。” “他看到那个小孩了吗?”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现在要怎么做?” 顾琛眯着似笑非笑的眼睛。 “把他一起带回去。” 何宝荣被强行拉上车,那些人动作敏捷果断,毫无疑问是练家子。 被猛的甩在后座上,双手被麻绳绑在背后。抬头,看到经常跟在顾琛身边的一个叫阿杰的男人。 他的旁边躺着一个昏睡中的孩子,何宝荣只见过他一次,他是老王独生儿子,半年前才刚过完十岁的生日。 何宝荣皱着眉,心里隐隐的猜到了些端倪。 刚才劫持他的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坐在身边,何宝荣不能轻举妄动,他不动声色的问。 “阿杰,你为什么要抓我?” 阿杰道:“何先生,这个不是我的意思,我想你也明白我们这些人都要听琛哥的。你也不要多问了,过一会见了琛哥你问他吧。” 语毕,他启动车子沿着小路开了出去。 一路上,何宝荣没有丝毫逃脱的机会,身边的男人警惕性很高,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使他们非常戒备的肌肉紧绷。 老王的儿子还在昏睡,他的脸被座位靠背挡着,一小节细嫩圆润的手臂荡在两排座位的空档中。 车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这声音在异常安静的车厢内听的恨清楚,厚重的乌云低低的压下来,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宝荣越来越紧张,而车内的气氛也同样紧绷着,大家都像是在焦急的等待什么。 夜幕中,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何宝荣被拖下了车,朦胧中大概能看清这是一栋房子。 不待他多看,就又被推着往前走,进了大门。 走了一段,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暗暗的似乎没有人。 但阿杰却开口道:“琛哥,人都带来了。” 黑暗中,顾琛转过来,点燃了手里的打火机,火光中他的脸更加阴郁。 他点了一根烟,对着阿杰说道:“你做的很好,刚才医院那边有消息了,顾业天死了。” 随着他这一句话,何宝荣浑身一惊,室内的灯突然全部打开。 何宝荣有些适应不过来,侧身低头避着光,眼睛的余光看到顾琛朝他走过来。 “何宝荣,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何宝荣转头看着他:“你终于成功了,顾业天死了。” 顾琛哈哈大笑:“不错,我实在太高兴了,你不是也如愿了?” 他的脸虽然在笑,却那么的阴冷无情。 何宝荣冷笑了一声:“顾琛,顾业天死活跟我没关系。”他看了被抬进来躺在角落的老王的儿子一眼。 “跟他也没关系,你放了他。” 顾琛说:“顾业天死了,我会放了他,他的命这么宝贵,要两条人命来换呢!” 顾琛看着何宝荣的表情继续说:“你不懂吗?我告诉你,刚才顾业天死的时候,老王也自杀了。” 何宝荣差异的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顾琛说:“他为了他儿子的性命必须要杀了顾业天。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死忠,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下手灭口。” 何宝荣惊了半天,突然狠狠地说:“顾琛,你太没人性了。” 顾琛笑得更肆无忌惮。 “何宝荣,你跟我说人性?” 他挥了挥手,阿杰等一群人把孩子抱了出去,然后退出了房间。 顾琛凑近何宝荣的脸。 “还有更没有人性的事,我告诉你,我也没准备让他儿子活。”他的脸几乎贴到了何宝荣的脸上,低低地说着:“还有你,你让我怎么处置你?” 何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8 宝荣极力的躲着他不断前倾的身体,双手在背后使劲挣扎。 突然,绳头松动,顾琛竟然解开了他的束缚。 何宝荣飞快的抽出双手,推开顾琛的身体,伸手拉门。 手还未摸到把手,背部就遭到狠狠一击。 身体一软,何宝荣瘫倒在门口,背部靠着门,惊恐的看着尚在微笑的顾琛。 他的笑里带着寒意和残酷,一步步地逼近何宝荣。 何宝荣无从退缩,挣扎着想要起身拉门,明知道外面那么多的人根本逃不出去,但是此刻的顾琛周围散发出的迫人其事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最可怕的是,哪怕他在笑,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阴冷的如同鬼魅。 顾琛突然揪起何宝荣,恶狠狠的道:“想逃?你现在知道怕我了吗?可惜……已经晚了。”他突然松手,把何宝荣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何宝荣咬着牙,抱着疼得发麻的手臂,瞪着顾琛。 顾琛伸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揪起他的头发,道:“这个时候你还不服气吗?” 何宝荣转过头,嘴角的血染红了他的嘴唇,脸上五条分明的手印使他过于苍白的脸上有了颜色,一双眼睛里含着愤怒和惊恐。 突然,他露出不在乎的轻蔑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顾琛,你干脆也杀了我!” 顾琛看着何宝荣的脸,眼神中有了一丝变化。 他微妙的勾起嘴角,一只手强硬的托起何宝荣的下巴。 “我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顾业天会看上你了,即使这么狼狈,你看上去还是这么美。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他慢慢的低头,眼神中闪动异样的火苗。 在嘴唇即将接触到何宝荣时,突然冷不防的被何宝荣一拳打在了肚子上,手一松,何宝荣挣脱了他的桎梏。 他伸手去抓,何宝荣飞快地拿起刚才顾琛打在自己身上的木棍朝他打去。 顾琛眉角开裂,血一滴滴的流了出来。 何宝荣拿着木棍,顾琛用手背擦着眉角上的血,两人相持而立,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但是何宝荣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发抖,根本克制不住,如同蚁行的刺痛和酸麻感不断的涌上来。 他绝望的闭了一下眼睛,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顾琛审视着他的脸,阴暗的脸上露出冷酷的笑。 “何宝荣,怎么了?毒瘾犯了?” 他走过去,笑着说:“我该说是你运气太差还是我运气太好?” 何宝荣颤抖着嘴唇,紧紧抱着身体,瞪着顾琛的眼神也渐渐无力,一只发抖的手在衣服口袋里摸索。 突然,顾琛猛地上前拉下他的衣服,随着衣帛的撕裂声,前襟被扯下来一大片,胸前是触目惊心的几道血痕。 何宝荣的惊恐再也掩饰不住,顾琛不断的欺进,他费力的不停往后移动。 神志混沌不清,但是恐惧却那么强烈。他退到茶几边上,背抵着玻璃边缘已经无处可退。 突然手碰到茶几上的烟缸,何宝荣不顾一切的扔了出去。 顾琛身子一侧,烟缸砸到了电视机上,屏幕被砸破了,里面闪着火星,汩汩白烟冒出。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巨响,开始敲门。 “琛哥,什么事?” 顾琛扯下领带甩到一边,道:“没什么,你们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过来。” 外面安静了,顾琛的眼睛重新盯着浑身抖成一团的何宝荣。 他的眼神狂野残暴,仿佛野兽看着猎物一般。 他突然拎起何宝荣把他甩到了床上,柔软的床弹了一下,何宝荣借着这个力,挣脱下了床,摔在旁边的茶几上,顿时又是一阵“呯嗙”巨响。 顾琛低哑的笑声响起:“何宝荣,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烈。” 他猛烈的把他拎了上床,身体迅速的压在了何宝荣身上。 他脸上的血滴在何宝荣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虽然无力,但是还是在抵抗,拉扯中,又被顾琛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然后就是一记撕裂布料的声音,他整个背部都暴露在空气中。 顾琛如同发疯的野兽般狠狠地在他的暴露的肌肤上啃咬,一只手扯掉了何宝荣的裤子。 浑身的麻痛加上施暴的疼痛,何宝荣所有的感官都疼,他狠狠的咬住嘴唇,双手死命的捏着被单。 撕咬拉扯,强占掠夺。 何宝荣不断的挣扎,不断地被残酷的按住。 火一样的疼痛勾起旧时的噩梦。 那么的相似,那么撕心裂肺的痛。 身体如同狂风巨浪中的小舟,不断地被吹打掀翻。 眼前是朦胧的泪,在朦胧深处,是不断浮现的前尘旧梦,那些梦都在这一刻苏醒,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吞噬着何宝荣。 无尽的疼痛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再也无力承受,意识渐渐模糊,只有那无休止的疼痛紧紧跟随,始终未曾退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宁愿不要醒来。 但是人生的残酷就在于此。 房间一片狼藉,床上一大片刺目的血迹。 何宝荣虚脱的爬在床上。 他的嘴唇发抖,身体蜷缩着,稍微一动就浑身剧痛。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了,死寂一样的空气。 毒瘾还没有散去,身体还在发颤。 身上的衣服被抛在了墙根下,他挣扎的慢慢移动,像要去抓住那衣服,却怎么也拿不到。身体每动一下就像被刀割般疼痛。 突然,他从床上掉了下来。 摔倒在了衣服旁,急切的摸着口袋里的东西。 快速又颤抖的点火,吸食。 白烟飘荡,迷乱凄怜。 昏沉中。 他把头向后靠着墙壁,脸上露出满足的笑,眼角却滑下泪。 九 大屿山。 夜幕降临,雨势越来越大。 沐雪亭是一座茶社,木质的两层小楼,古朴典雅。建在山顶上,四面岩石,山下是海,通往山上的是一条沿山公路。 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角落望着窗外悠闲的喝茶。 这里距离大屿山昂平大佛很远,人流量不多加上最近频降暴雨,店内的客人很少。 不一会,门口的竹帘一掀,顾琛带着三名手下走了进来。 年轻男人站起来,笑着伸出手。 “顾先生,你好。” 顾琛走过去,笑道:“石先生你好。” 两人握手后对面而坐,顾琛的三名手下选了一张最近的桌子坐下。 侍应拿上茶谱,顾琛叫了一壶碧螺春。 侍应退下,顾琛环顾四周后道:“约在这种地方见面,石先生真是风雅。” 石先生笑道:“多谢顾先生百忙之中赏光,这种偏僻的小地方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依山傍水风景还不错,我们老板倒是准备买棟房子在这里常住。只不过没想到突然又下暴雨了,上山的路还好走吗?” 顾琛道:“石先生约我,再怎么困难也要来。我倒是没什么忙的,都是小生意,只是这几天处理顾家的丧事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19 有些忙而已,倒是叶老大才刚重获自由还没大展拳脚怎么就要退休了?” 石先生笑道:“早一点享清福不是很好?这还要多些顾老板你的帮忙,否则老板还没这么快退休,这一次他特别嘱咐我要好好谢谢顾老板。” 顾琛道:“叶老大客气了,当年要不是顾业天为了保全自己陷害兄弟,叶老大也不会不明不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幸好现在终于查出来是顾业天搞的鬼,叶老大讨回这个公道无可厚非。我只不过尽了点力,也是应该的。”他话锋一转,笑道:“况且,我知道叶老大也不会让我白帮这个忙的,对吗石先生?” 石先生笑道:“当然,不过今天我没带支票。” 顾琛道:“哦?” 石先生拎起脚边的箱子,放到桌上,笑道:“因为我想,顾先生应该不会拒绝现金吧?” 顾琛打量着那个皮箱,也笑道:“不会是假币吧?” 石先生微微一笑道:“顾先生不愧是做这行生意的,果然够敏感。但是在顾先生这个内行人面前我怎么敢拿假的来?当然都是真的。” 顾琛一愣,马上笑道:“石先生真会开玩笑。” 石先生道:“也不完全是玩笑,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对顾先生做的生意很感兴趣,希望这次可以和顾先生合作。” 顾琛看着面前的人,笑道:“石先生怎么会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石先生道:“生意人什么赚钱就对什么感兴趣,顾先生应该了解。” 顾琛道:“如果石先生真的感兴趣,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只是今天我并没有带东西来。相信石先生不会怪我太过谨慎吧?” 石先生道:“做生意谨慎是必须的,所以我也没带定金来,今天就当我请顾先生你喝个茶交个朋友。” 顾琛笑道:“好,石先生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难怪叶老大能减刑10年提前出来,看来是因为他身边有你这个人才。” 石先生微微一笑:“顾业天能死的这么快,也得益于他身边有顾先生你。” 顾琛听了这话干笑一声:“身边的人才更有机会,否则叶老大也不会需要我帮忙,顾业天也不会死的那么精彩。” 石先生道:“不错,身边的人的确更危险,精彩的事情也天天都会发生。” 顾琛不明白对方打什么哑谜,只好笑了一笑。 石先生笑着说:“我的意思是,顾先生居然把主意打到老王身上。据我所知他跟了顾业天20年,是宏升的元老。如果不是看了报纸上的报道,的确让人不敢相信是他做的。” 顾琛笑道:“只要抓住老王的弱点想要控制他也不难。最关键的是顾家的家人和警方的24特护犯了一个错误,前一次老王为顾业天挡了一枪,所以这次他们对每个见顾业天的人盘查都很严格,任何人都不能轻易的见到顾业天,唯独对同样住院治疗的老王检查却很松懈。”他呵呵一笑:“我正好趁老王出院当天探望顾业天的机会,逼他下手。” 石先生微笑的听着,道:“顾先生果然有手段。” 顾琛面有得色,笑道:“过奖了。” 石先生道:“不知道老王做的干不干净,叶老板不想再节外生枝。” 顾琛道:“这个你放心,我处理的很好。倒是你们,上次的枪击案牵连很大,警方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我不希望这两件事让警方有所联想。” 石先生笑道:“顾先生,两个星期了,警方基本上就毫无头绪,我们是有备而来,你也可以放心。” 石先生一边笑一边把手里的皮箱推到顾琛面前。 “五百万,多谢你这次的帮忙,顾先生可以打开看看。另外还有一叠泰铢纸币版图,希望顾先生可以帮我按照这个样子做一套版,如果没问题,我们再约时间,到时候我会把定金带来。” 顾琛接过来,微微开启箱盖,只扫了一眼就立刻合上。 笑着说:“既然石先生这么有诚意,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 石先生笑着点点头,不语。 顾琛道:“石先生的事情我会尽快办。多谢你今天的茶,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两人起身握手。 顾琛和他的三个手下走了出去。 外面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茶社中一个人走向还在喝茶的石先生。 “四哥。” 石先生没有抬头:“办妥了吗?” “都好了,以顾琛名义汇到老王户头的钱已经转帐成功了,刚才也通知了重案组的陈警官。他们一直抓不到顾氏洗黑钱的证据,所以他很感谢四哥你这次提供线索。洗黑钱,买凶杀人,这次顾琛惨了。” 石先生微微一笑,忘着窗外的雨。 “小宣,这还不是最完美的结局,虽然我们做得很小心,但是如果警方调查起来,难保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小宣道:“那么,四哥你的意思是?” 石先生道:“能做得都做了,顾琛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现在只有耐心等待。”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雨势没有减弱,反而更加肆虐。 雨水在公路上溅起一层水雾,淡淡的,仿佛跳跃的银色花边。 蜿蜒的沿山公路上一辆黑色林肯缓慢的开下山,离山顶越来越远,依稀可见山下的村落里的灯火。 顾琛坐在车厢里,打开皮箱摸出那一叠泰铢和图版,脸上露出笑容。 坐在他身边的手下道:“琛哥,你真的要和他们合作?” 顾琛道:“如果没有生意我不会轻易的和他们见面,五百万任何人来拿或者划帐都可以,跟他们接触的越多越麻烦。万一将来顾业天的事情事发即使我不是主谋也脱不了干系。” “恩,我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听说当年叶老大办事心狠手辣。” 顾琛笑道:“哼哼,他再怎么心狠手辣也玩不过顾业天,还不是被关进去坐了八年牢!” “是啊,如今顾老板又栽在了琛哥你的手里。” 顾琛玩弄着手上的戒指:“他们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倒是这个姓石的不是个简单角色。” 话音未落,就听见开车的阿杰急促说道:“琛哥,后面好象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顾琛回头,看到一辆银色的奔驰。 顾琛道:“前面就是码头,不管他,继续开。” 阿杰道:“好。” 车子靠近码头,漆黑的码头突然大亮,警鸣四起。码头上并排停着四辆警车。 车内四人一片惊慌,顾琛眼睛一转,咬牙道:“石四!” 然后一拳打在皮箱上,对阿杰说:“快掉头,走青马大桥。” 车子急转弯,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后面的奔驰没来得及反应,被他们的车越过。微一停顿迅速掉头追上去,并且在车顶按上了警笛,码头上的四辆警笛也跟了上来。 车体剧烈摆动,急转之后四人的身体跌在一起。 顾琛烦躁的推开压在身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0 上的人,阿杰稳定住身体继续开车。 路面很滑,他不敢开的太快,眼看后面的车子越来越近,手一转把车开上了昂平上山方向。 顾琛吼道:“阿杰你疯了!这个时候上山?” 阿杰双手发抖,勉强按在方向盘上道:“琛哥,昂平东涌道也通青马大桥。我们从那里过去也许还可以趁着天黑甩掉他们。” 一时之间顾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勉强镇定下来,身边的另两个手下已经慌乱的毫无主张。 “琛哥,怎么办?” “琛哥,是不是姓石的那小子搞的鬼!他妈的,早知道不要来这一趟,他约在这种地方就是不安好心!” 顾琛一个巴掌扇过去:“闭嘴!” 他回头忘了一眼,被甩远的几辆警车从后面又追了过来。 顾琛低头沉思,突然叫道:“阿杰,停车!” 阿杰只顾着拼命开车对顾琛的话惊了一下:“琛哥,为什么要停车?” 顾琛道:“先不要慌,我栽了石四也没有好下场,这个情况跑是跑不掉的。不如停下来先跟他们回去,什么事情都可以推到他们身上。别忘了,钱和假币样板虽然在我手上,但是却都是石四的东西。” 见车子还在继续开,顾琛吼道:“阿杰,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停车?!” 阿杰狠狠的踩着刹车,车速却一点也没停下来,继续往山上冲去。 “琛哥!车子被动过手脚了!根本停不下来,车速也没办法控制了。” 突然车身遭到重击,山上滑下一大片山泥土石。 左面车窗玻璃向内破裂开来,碎片散落在车内,割伤了顾琛和他身边的一名手下。 顾琛满脸是血,大腿上插着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 他嘶声力竭的叫:“阿杰,你让开,我来开!”说着就要从后座越到前面副驾驶座上。 阿杰道:“琛哥,这样太危险了!” 突然又是一块岩石落到了他们的车前,阿杰手一转飞快的避开了,车子颠簸中上了山顶。 昂平大佛就在眼前,山底是一片大海。 通往东涌道的公路因为大雨被封了,他们没有第二条出路下山。 车子即不能停住也不能稳定住,在雨水和山泥的路面中直冲向山顶的一棵参天大树。 剧烈的冲击下树干被折段,车子连翻了三圈跌下了山顶。 随着车身的坠落,车窗内突然飞出漫天的纸币,在雨中飘散,随风起舞。 如同自由翱翔的群鸟。 钱财本无罪,罪恶的是贪恋钱财势力的心。 这满天的钱财,没有一张是假的,此刻却已经是虚无了。 车子在坠海前撞上对面的山脚,轰隆一声巨响,引起剧烈的爆炸。 火光冲天,染红了一片漆黑的夜空。 香港接连几天的大雨终于转小,虽然还绵绵不断,但已经撤除强烈季候风和了黄色暴雨警报。 受到连日来大雨的影响,街上行人很少,马路上非常安静。 湾仔骆克道上一家酒吧中却正在进行热闹的狂欢派对。 派对没有理由,最重要的是要忘记自己的疯狂投入才会觉得欢乐。 气氛很热烈,大部分是外国人,一堆人在酒吧中心的空地上疯狂的跳着舞,身体贴着对方的身体,剧烈的扭动各种姿势。 这种舞,越是暧昧和撩人越让人激动。 何宝荣混杂在他们中间,他的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只有他还不知疲倦的从开始跳到现在,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他一句也听不见。 轰轰的音响遮盖了一切声音,太过剧烈的噪音下,其实也是另外一种安静。 安静到世界只剩自己,除了自己感觉不到任何人。 对着面前不断变换的人,对着黯淡迷离的空气,他笑的妩媚又放肆,他的身体也好象禁锢了很久的蛇,急欲挣脱似的尽情摆动。 又暗又绚烂的灯光不停闪动,照在酒吧里拥挤的人群中,更让人眼花缭乱。 终于,激烈的音乐停了下来,何宝荣被人群挤到了边上,一个外国男人拿着酒杯送到他面前,他扯动唇角斜着看了对方一眼,接过了酒杯放在面前的矮桌上。 身体倒在沙发中,刚才的疯狂消耗了他所有的体力,此时他才感到身体的疲惫和无力。转眼看着那个外国男人,他非常的年轻,也许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给了何宝荣一杯酒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何宝荣收回目光,轻轻笑了一下。 酒吧里又回荡起音乐,这是休息阶段放的慢音乐。接下来是固定的节目11点档的艳舞表演。 这首慢歌是酒吧里的必备音乐,由黑人说唱结合r&b,单一的曲调和复杂的说唱组合如同一个人行走在闹市中执著无声的呐喊。 何宝荣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听过很多次,却第一次仔细听它的歌词。 ………… i am lonely lonely lonely (中文翻译) 我孤单,我好孤单. i am lonely lonely in my life 我的生活如此寂寞 i am lonely lonely lonely 我孤单,我好孤单. god help me help&o survive! 上帝啊帮我活下去吧。 remember first time& day one 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kids in the garden playin games heaven fun 孩子们在花园里弹唱, exbsp;and amazin havin 如同在天堂中嬉戏。 a real friend of mine 我的挚友懂得我的心声, feel my& and for 拥有真正的朋友多么开心。 real friend of mine fabsp;to fad&o eye 执子之手,心心相映。 usin our hands to buy and supply 在寒冷的一月到六月 bsp;is bsp;from january to june aill&ogether 可我有你,和你如胶似漆。 &he glue and know the rules 相信你我天荒地老 forever you and i and believe 我们知道游戏的规则 it ;bsp;如此的清楚明了 if i ever should fall i bsp;bsp;on you with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1 no fear 有你在,我将无所畏惧。 runnin out of time i see who’s fake alohout&ion 时间漂逝我看到欺骗 from all them snakes all for one one for all i ;told 在这险恶的世界里 blabsp;white yellow no matter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if y or old 有人如此告诉我 nana’s in the&o& you know 不管肤色如何,不在乎年轻或老去。 i see is how i fell and damn nana告诉你 i’m alone] 我看到的就是我的感觉,我只拥有我自己。 i am lonely lonely lonely 我孤单,我孤单啊 i am lonely lonely in my life 我的生活如此寂寞 i am lonely lonely lonely 我孤单,我孤单啊 god help me help&o survive! 上帝啊帮我活下去吧 (everybody’s tripppin’ on me oh lord e help me please (所有的人把我欺压) i did some bad things in my life why bsp;you resbsp;me 噢,神啊救救我吧 ’bsp;you’ve got all i need 生活中我一定犯了错 i know i got to pay the pribsp;为什么你不拯救我啊 {bsp;thru&reets at night 我知道我要付出代价,这就是我孤独的原因) after a fuss and fight 深夜,穿过那寂静的街道 tears in my eyes i’m a man lht 泪盈满眶,我向往光明。 dark is&h 前方的路一片黑暗 i know he will resbsp;me 我知道谁将拯救我,上帝是我的牧羊人 the lord is my shepard 他是我唯一的惧怕 i’m bsp;despite emergenbsp;我心静如水,尽管危险仍在 whom shall i fear&he god thank you for the blessin 谢谢你的祝福 , and the skils on the mibsp;赐予我美妙的歌喉 five years we know there’s no diggity 五年了,活的没有尊严 &&he light in me 我终将获得灵魂的自由。 生生死死无人可避免 & e down 我会陪你走向死亡之巅, 向前看不在回头 i’ll be around while you &o;deathtown all;look for;hardly never look babsp;留过多少泪啊,受过多少磨难 so many tears and the snakes on my jobsp; n in my big fat ride 我已踏上寻找光明的旅徒 your ass is late so look for the line 你来晚了就要到队伍后面 nana in the&o& you know nana告诉你, i see is how 我看到的就是我的感觉 i feel so leave me alone } 所以不要打扰我 i am lonely lonely lonely 我孤单,我好孤单. i am lonely lonely in my life 我的生活如此寂寞 i am lonely lonely lonely 我孤单,我好孤单. god help me help&o survive! 上帝啊帮我活下去吧 knoy door whom you lookin’ for 敲打我门的人儿啊,你在找谁 a dream or&y e my door 是美丽的梦想还是残酷的现实? eyes i realize 我知道这是幻想,我一定是激动难忍 it’s fa be high 在我死前让我好好活一次吧 so& me live before i die 抢过酒瓶,卷起冒子 onbsp;again grab the bottle twist the bsp;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 to survive your life is yours my life is mine ions in this world full of lies 这个世界满是谎言,残酷无情。 &ep and be&ile 一步一印走好自己的路 love pead bsp;热爱和平和或者毁灭 that’s ;is’s all about 这就是全部 alone by yourself than you 毫无疑问,你所依靠的只有自己 labsp;there’s no doubt about 我总是专注于事,努力改进。 i’m al;into&hing making moves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2 to improve would you do 如果你是我,你将如何? if you were in my shoes boom a&er oops another suibsp;让情绪低落,然后解决自己。 & me for a& the boulevard 我将和你一起找寻 nana’s in the&o& you know nana告诉你, i see is how i feel 所看既是所觉 and damn i’m alone 我只拥有我自己 这首歌很长,反复吟唱主旋律。 给喧闹的酒吧增添了一些孤寂和忧郁。 一曲结束后,重新换上劲爆的音乐,艳舞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何宝荣拿起手机,又一次拨通那个号码。 传来的还是对方已关机的回应。 何宝荣淡淡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带着几分醉意踉跄的走出了酒吧,天空是蒙蒙细语,洒在他身上有些细微的寒意,胸中是火辣的酒在灼烧。 像是绽放过后的烟花,不管再如何璀璨也只是一瞬间的美丽。 过后只剩下随风飘散的烟灰。 站在马路中间,头晕目眩,举步艰难。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突然两道白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转过脸看着那两道白色的光,越来越近,就像在眼前。 那么的亮那么光明,直照到灵魂深处,驱走阴暗和失落。 尽管那么刺眼,他也不舍得用手去挡。 喇叭声在急促的叫嚣,可惜何宝荣却似乎完全听不见。 他为这一瞬间的光明感到惊喜和迷惘,微笑的闭上了眼睛…… 十 因持续几天的暴雨天气,香港国际机场大部分航班都受到了影响。 原本打算上个星期就返回香港的黎耀辉和小张,一直在台北等到黄色暴雨警报解除后才回到香港。 到香港后是下午5点,他们直接叫的士回公司,公司里谈嘉伟和几个同事在加班,这些日子接到一些小工程,需要公司负责设计,所以他们正在图纸前研究铺装方案。 看到他们回来,谈嘉伟说:“你们回来就好了,我们最近真的很忙啊!” 小张道:“是你电话里说的那几个幼稚园吗?” 谈嘉伟道:“是啊,加起来总共还不到5000坪,但是对方的要求很高,要设计符合小朋友的审美郏又要安全有路标引导线。? “这样的工程我们还没做过,大家辛苦了。”黎耀辉笑着说:“等会我请大家出去吃饭。” “是不是真的啊?”同事们凑过来道:“公司附近有一家餐厅很好吃,又不贵,吃完饭再去唱ktv怎么样?” 黎耀辉说:“随便哪,我们也没吃饭,大家好了的话现在就过去。” 谈嘉伟说:“弄的差不多了,再等一会,我们算完合计数就好了。” 黎耀辉点点头,然后走到自己桌子上拆这些天的信件。 那边一个同事在向小张打听台北宏升酒店的事情。 谈嘉伟突然对黎耀辉说:“阿辉,顾业天死了你知道吗?” 小张闻言暗暗的看了黎耀辉一眼。 黎耀辉抬头,神色有些黯淡:“在台湾的新闻里看到了。” 小张说:“现在宏升在台湾的物业已经一片乱。” “真想不到,我们和他们做生意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宏升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谈嘉伟叹了口气:“顾业天被他的司机老王枪杀在医院病房里,然后老王也自杀了,前天连顾琛也出意外坠下山死了。” 黎耀辉和小张的表情都有些惊讶。 谈嘉伟看着他们:“怎么你们都不知道顾琛死了吗?” 黎耀辉低着头没有说话,小张说:“不知道,他怎么会发生意外的?” 另一个同事说:“其实也不能算意外,警方公布的说法是怀疑顾琛参与洗黑钱的犯罪活动,在交易结束后被警察追捕,路上遇到了山泥塌陷,然后不慎连人带车摔下了山。同车的还有3名他的手下,全都死了。在车里废墟中发现了破损假币样板和现金,现金的具体金额已经无法确定了,但是单单是这些证据要证明顾琛有罪就已经足够了。另外还有一个线索,顾业天死后,老王的户头多出了一百万港币,调查后发现原来是顾琛汇出的。种种迹象表明,顾琛还有买凶杀人的重大嫌疑。” 黎耀辉皱眉道:“老王会为了钱杀顾业天?那他为什么还要自杀?” 谈嘉伟道:“谁说的清楚,他们这些混黑社会的恩怨情愁本来就很复杂,顾业天和顾琛表面上是义父子关系,但是其中也许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小张道:“上次富豪大酒店门口的枪击案也是顾琛做的吗?” 谈嘉伟道:“这个案子警方已经很头痛了,还没有什么进展就又来一个。现在顾业天死了,最大的嫌疑犯顾琛也死了,这个案子更是没有办法再追查了。现在警方基本有这样的认定,就是把两件案子归结成一个案子来调查。” “听说现在还是没什么进展。”另一个同事又说:“现在顾家人几乎已经认定背后主使是顾琛了,我怀疑警方就这么顺水推舟结案了也有可能。” 谈嘉伟道:“顾业天的死影响太大,警方的压力也很大,现在一切证据都指向顾琛,再查下去如果还没什么头绪,我想就会这样结案了吧。” 另一同事也点点头:“现在死无对证,说什么都行了,顾琛就算是被冤枉的也没办法,反正死都死了。” 谈嘉伟道:“虽然跟那个顾琛接触不多,但是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保镖。” 小张说:“顾业天和顾琛江湖气都很重,样子都不像普通的生意人。” 谈嘉伟突然笑道:“我看你也不像生意人啊,总是戴着鸭舌帽穿休闲衫,像个学生仔。” 小张笑笑,刚要说话。 黎耀辉进了公司才开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黎耀辉接起来:“喂……” 小张靠在桌子上看着他讲电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黎耀辉回答了一声:“我是。” 过了半天黎耀辉才又说:“在哪里?” 然后黎耀辉沉默了很久,久到谈嘉伟也好奇的转身看着他。 最后黎耀辉终于开口:“我过去。”就挂了电话。 小张看着他没有说话,谈嘉伟忍不住道:“阿辉,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都变了。” 黎耀辉勉强笑了笑:“没什么。”站起来对着同事和小张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事,今晚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小张你陪他们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3 去,帐算我的。” 同事们都有些愣,不明白究竟什么事情,但也都不方便追问。 小张点点头:“好,你办完事就早点过来。” 黎耀辉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在抽屉里找到车钥匙就开门走了。 他的神色有些匆忙和紧张,谈嘉伟和几个同事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小张,小张却一言不发低头看着地面。 黎耀辉一路开快车到了仁爱医院,停了车,直接赶到急诊室。 有两个警察和一个中年男人等在急诊室门口。 黎耀辉走过去。 其中一个警察道:“你是黎耀辉先生吗?” 黎耀辉说:“我就是,他怎么样了?” 警察道:“你放心,他伤的不重,局部地方有擦伤,头部撞到了,不过也不严重。”他指着身边的男人道:“这位就是司机。” 中年男人对黎耀辉道:“对不起,我本来以为他是乱穿马路,也许很快就走过去了所以没在意,后来发现他站着不动就马上刹车,但是雨天很滑,还是没完全刹住。” 警察接着说道:“送他来医院后,发现他身上没有其他证件,他当时又是昏迷状态,我们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只找到了一张名片,我们只好根据上面的电话打过去。”他把手里的名片和薄外套递给黎耀辉:“黎先生,你看看这些,是你朋友的东西吗?” 黎耀辉接过来,衣服和名片上染到了斑斑血迹,名片上的字迹依稀可见,几个月前的偶然见面,自己亲手把这张名片给了何宝荣,他当时那么不在意的笑容,此时回想起来却让黎耀辉觉得格外心痛。 原本以为很了解何宝荣,但是现在黎耀辉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他。 其实无须再看这些,单从刚才他们在电话里的描述,黎耀辉就已经确定这是何宝荣了。 忍住心里的不安和紧张,黎耀辉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东西,点点头:“是他的。” 警察道:“幸好你们是朋友,否则现在真的没办法了,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点线索。” 黎耀辉皱着眉:“什么线索?他现在在哪里?” 看到黎耀辉眼中的急切,警察也皱眉说道:“这就是我们找你来的原因,刚才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有吸毒者的体征,我们给他做了检查,结果是阳性。所以医生建议他需要到专门的戒毒医院住院进行戒毒治疗。” 黎耀辉打断他的话:“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警察说:“也许他不愿意接受戒毒治疗,所以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走了。如果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希望跟我们联系,政府虽然不采取强制戒毒,但是一般来说吸毒者是必须要进行专业治疗的,香港明爱医院、香港戒毒会都是专门的机构,如有需要,我们可以帮他联系社工……” 黎耀辉早已经听不下去他们在说什么了,也不管警察在后面的呼叫,紧捏着手里的东西转身跑出了急诊室。 他现在只要知道何宝荣怎么样,他还好不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衣服上的血渍像是催化剂,让他想见何宝荣的心情更加迫切,不管警察怎么说他伤势不严重,他都觉得这血流的太多,太触目惊心。 天空还在密密的下着小雨,空气中有种青草和药水的混合味道。 黎耀辉一路奔到了停车场,身上已经被雨打湿了。 启动车子,飞快的开向何宝荣租借的房子。 也许何宝荣是善变飘无的,但他却常常对一些事物表现出过分的依恋。 从知道他又租了这个房子那天开始,黎耀辉就常常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因为他对那里环境的熟悉也或许怀念以前的不止他一个人。 车子开不进小巷子,黎耀辉在巷口看到那扇窗里是漆黑的一片。 难道何宝荣没有回家? 紧张的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跑进了巷子,径直上了楼。 他站在门前用力的敲门,大声叫着何宝荣的名字。 可是半天没有回应。 他心里一冷,正要掏出手机打里面的电话。 门突然开了,何宝荣靠在门旁,头发上和黎耀辉一样滴着水,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 显然他也刚回来而已,黎耀辉松了一口气。 房间内没有开灯,老式楼道里的灯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头上包裹的白纱布和纱布上印出的鲜红色血迹在黑暗中却格外刺目。 他靠在那里看着黎耀辉,眼中有些漠然。 只片刻,他就转过身不再看黎耀辉自己走回了房间。 “黎耀辉,你来干什么?”他的语气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黎耀辉跟了进来,同时关上了门。 打开门旁的壁灯,黑暗的室内亮了起来。 何宝荣的背影就在面前,他转过身看着黎耀辉。 眼神和声音一样冷。 嘲弄的看着黎耀辉凝重的表情,眼光往下移看到黎耀辉手里拿的东西时,情绪有了一些波澜。 瞪着黎耀辉,语气像是在质问。 “我问你来干什么?” 黎耀辉默不作声,何宝荣比两个星期前瘦了很多,眼眶深深的陷了下去,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是青黑色的。 整个人苍白憔悴,衬托着头上的纱布和血迹分外明显。 这短短两个星期,何宝荣的变化实在太大。 黎耀辉心里百味参杂,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看手里的衣服和名片,扯动嘴角道:“他们看到名片后打电话给我……你没事吧?” 何宝荣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抢过那张名片,说:“我忘记扔了,现在就撕掉它!” 黎耀辉及时抓住他的手腕,何宝荣抬头怒视着他。 “干什么?你这算什么?可怜我啊?” 他用力甩开黎耀辉的手:“我不用你可怜!” 手一松,那张带着血的名片飘落到地上,挣扎拉扯中黎耀辉的手机也同时掉了出来。 手机落地的响声让两人都退了一步愣在那里。 突然何宝荣弯腰捡起他的手机狠狠的扔了出去,手机撞击在墙壁上,摔得七零八落,接着又抢过黎耀辉手里的衣服摔在了地上。 黎耀辉站在那里没有阻止他,何宝荣发泄着,几乎到了疯狂的边缘,无意识的把面前的茶几、台灯,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都打翻在地。 一时间本就已经很乱的房间一片狼藉。 何宝荣喘着粗气,眼神凶狠,是黎耀辉从未见过的狂躁。在他疯狂的破坏行为中,黎耀辉突然间感受到了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人在什么都失去了的时候,破坏是一种变相的安慰,才会觉得有些东西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就在这一瞬间,有一根神经被触动,随之而来的是心里纠结的疼痛。 真实的疼痛,因何宝荣的痛而痛。 多日来压抑的怨恨统统化成疯狂的发泄,何宝荣却在这种行为中感到更加的空虚,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 就像是黑夜大海中的船,即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4 找不到岸也不沉下去,只能在狂风波浪中苦苦挣扎。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随着激烈的动作那串晶莹的液体飞溅了出去,下一刻身体突然被黎耀辉拉了过去,紧紧抱住。 何宝荣下意识的挣扎,却挣脱不开,头被黎耀辉压在了他的胸前。 黎耀辉冰凉的肌肤包裹着何宝荣,灼热的气息盘旋在他颈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何宝荣紧绷的背使他安静下来。 两具身体紧紧贴合,彼此喘息起伏的胸膛抵着对方,房间内安静的只剩下了交融的呼吸声。 何宝荣放弃了挣扎,静静的被黎耀辉抱着,神志有些混乱。 有一瞬间,思绪像灵魂脱壳一般越飘越远,身体好像飘了起来,不知道身处何地,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模糊不清。 幽暗的小屋、宁静的海边、平阔的公路、阳光充足的屋顶、陌生房间里浑身是血的自己、酒吧里疯狂舞蹈,许许多多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痛苦,残酷,毫不留情。 突然记忆一闪,随即一片空白。 他一个颤抖,惶恐的睁大眼睛,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一无所知。 眼前的小屋也似乎要消失,自己将要落入无边的黑暗,本能的伸出双手死死的抱着面前唯一的依托。 内心的恐惧迅速的蔓延,他突然把头埋在黎耀辉胸前不可抑制的哭了起来,瘦弱的肩膀不停抖动,他的哭声还是一如继往的哀伤呜咽,如同小动物无助的哀鸣。 虽然哭声压抑,但纵横的泪水却流淌在黎耀辉胸前。 黎耀辉扶着他瘫软的身体,始终没有放开拥抱他的手,等他渐渐平复,黎耀辉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伸手轻轻擦干他脸上的泪水,深邃的眼神凝视着何宝荣。 放下手,转身离开,还没等何宝荣有所反应,他手里拿着一个医药箱回来了。 重新坐回何宝荣身边,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掏出纱布和酒精,拉起何宝荣刚才的摔东西的时候割伤的手指,低头仔细的消毒包扎。 何宝荣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刚才浑然不觉割伤了手,也不觉得疼痛,此刻在酒精的擦洗下,伤口现在正传来阵阵椎心的刺痛。 短暂的失忆后他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抬起目光,看着专注的黎耀辉。 处理好了伤口,黎耀辉也抬起头,经过刚才长时间的拥抱,目光突然接触到一起时,两个人都有些心惊。但两人都没有逃避对方的注视,目光焦灼了很久,黎耀辉低哑着声音道:“何宝荣,戒毒吧。” 何宝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神突然有些黯淡,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把头轻轻的靠在了黎耀辉身上。 对于黎耀辉的建议,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黎耀辉没有推开他的身体,而是顺从的被何宝荣靠着,那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两个星期前,何宝荣的任何肢体接触都会让他心惊肉跳避之而不及。而现在,他真的不忍心拒绝他,哪怕只是短暂的安慰,只要何宝荣需要,只要他能给予,他都会尝试。 如果肯早点面对自己的真实感觉,他就会明白,与何宝荣之间的牵扯不是拒绝和疏远就能遗了断的。 那是一种特殊的缘分,宿命的纠缠。 身边的何宝荣气息渐渐平稳,靠在肩膀上的头越来越沉。 黎耀辉轻轻的动了一下,何宝荣惊醒了过来。 他看着黎耀辉的眼睛,低低的说了一句:“黎耀辉,不要离开我。” 十一 何宝荣说:“黎耀辉,你不要离开我。” 他说话的时候拧结着双眉,表情有些哀伤。 这句话带着蛊惑的魔力,瓦解了黎耀辉辛苦建立的防线,压抑的情感和理智此时显得脆弱和不堪一击,没有沉默多久,他说:“我不会离开你。” 何宝荣眼里有抹光闪了一下,嘴边荡起笑,重新搂住了黎耀辉。 黎耀辉回抱着他,思维有些空白,已经不能思考对或错,无法权衡这样的沉迷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眼前只有何宝荣,身边只有何宝荣。 只有把他的身体那么真切密实的拥抱在怀里才能平复内心的空虚和想念。 何宝荣真的瘦了很多,隔着衣服,黎耀辉的手心触摸到的是他背部突出的脊椎骨,削尖的下巴顶在自己的肩膀上。 黎耀辉轻轻拉开他的身体。 “何宝荣,戒毒吧。” 听到这句话,何宝荣没有感到意外,但他的眼神却突然变得闪烁不定。 戒毒,很容易的两个字,却要付出多少痛苦的代价? 现在他所拥有的实在不多了,连身体也渐渐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黎耀辉刚才的承诺给了他安全感和信心,他虽然害怕戒毒的痛苦,却也不想马上回绝黎耀辉。 犹豫不决中黎耀辉坚定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他,迫使他不得不抬头。 黎耀辉认真的说:“不要怕,有我帮你。” 黎耀辉的话震动了何宝荣,完全体察到了他真正的顾虑。 对视了很久,何宝荣终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看着黎耀辉默默的点了点头。 为了刚才的感动,为了抓紧面前唯一的依靠,更为了自己。 黎耀辉眼底浮出笑意,捏着何宝荣肩膀的手微微收紧,今天何宝荣带给他的震撼和感动实在太大。从未想过经过这么久和这么多痛苦后,他们能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 这不是迁就,是理解。 他们都太明白对方,却从不真正的理解对方,以自己的方式来爱,结果弄的两败俱伤。 今天的确是不同的,虽然还是曾经的两人,但是在这清冽的雨夜,似乎一切正悄悄的发生变化。 幸福来的太突然,总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害怕,怕这是稍纵即逝的幻觉。虽然彼此都不愿意太快打破此刻的温情,但是对于未来,没有一个人能预料和控制。 就连何宝荣自己也没想到,他刚答应黎耀辉戒毒,毒瘾就毫无预兆的袭来。 很快,他被黎耀辉拥着的身体开始发抖,黎耀辉想控制住他的颤抖,但是那无助颤抖却越来越剧烈,直到何宝荣挣脱了他,滑下沙发抱着身体缩成一团。 他紧紧的闭着眼睛,思绪又开始模糊,以仅存的力量抵抗身体里来自骨髓的难耐疼痛,这痛苦还不单是疼痛,还有尖锐的刺痒,如同虫咬蚁蚀一般。 大滴的冷汗滑下脸颊,已经接近忍耐的极限。 黎耀辉伸出的手只能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臂,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他此刻完全不受控制的抖动。 突然,何宝荣睁开眼睛,勉强扶着沙发站起来,踉跄的跑回内室。 黎耀辉马上站起来跟在了他的后面。 果然,他看到何宝荣在疯狂的翻找。 从衣橱到抽屉,里面的东西全翻在地上,直到翻了一遍又一遍,房间里没有一块地面是空闲的,何宝荣还在不死心的找他要的东西。 他的神情是那么绝望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5 ,但是动作依然急切疯狂,完全停不下来。 黎耀辉站在门口,何宝荣的无助和失望看在他的眼里,却不知道如何缓解他的痛苦。 忍不住上去拉住他的手,何宝荣迷乱的抬头,突然神色一闪,用尽全力推开他,又冲出了房间。 客厅里何宝荣沾血的外套躺在地上,何宝荣拎起它,在口袋里找到了他要的东西,那小小的一袋东西就能解除他所有的痛苦。 只要能让他不要忍受这样的生不如死,即使这是毁灭也不能拒绝。 拆开口,没等倒出来,就被身后上来的黎耀辉一把夺了去。 他猛的转过身,沙哑着声音。 “还给我!” “你答应我戒毒,不能再吸了。” 何宝荣用一只手紧紧环抱着自己颤抖的身体,气乏的喘息。 “最后一次,让我吸最后一次。” 黎耀辉握着那袋东西的手也抖得厉害。 “不行,何宝荣,没有最后一次,否则你永远戒不掉。” 何宝荣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身体摇摇欲坠,向黎耀辉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角,费力的说:“不会的……黎耀辉,求求你……让我吸……最后一次。求求你……给我。” 黎耀辉同样受着折磨,但是他却只能摇头。 何宝荣突然松开他的衣服,身体扑过来抢,把黎耀辉猛的推到对面的墙壁上,伸手胡乱的拉扯他的手。黎耀辉挣脱开他,转身进了浴室把那袋毒品扔进马桶里迅速按下冲水开关。 何宝荣冲进来,愤怒的眼睛似乎能冒出火,挥手狠狠的扇了黎耀辉一个耳光。 黎耀辉被何宝荣凶狠的表情震住了,尚未反应过来,何宝荣又把盥洗台上的东西扔向黎耀辉。 黎耀辉几乎没有躲,只微微伸手挡了一下。 盥洗台前的玻璃被无意中击碎,瞬间一片一片散落在盥洗台上和浴室的大理石地面上。 如同刚才的温情,破碎的无情又彻底。 黎耀辉怕何宝荣伤了自己,上前拦腰把他抱了起来,走出浴室,何宝荣还在猛烈的挣扎叫嚣,狠命的拍打黎耀辉。 “黎耀辉你放开我!……我恨你!……你干嘛要管我?……你干吗要走?你为什么扔下我?我不要戒毒了!我不要戒毒!……” 他的思维开始混乱,无意识的吼叫,拼命的在黎耀辉身上挣扎。 终于致使黎耀辉重心不稳,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何宝荣的腰咯在地上的烟灰缸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黎耀辉急忙拉他坐起来,掀起他的衣服,腰上已经出现了一块圆型的淤血。 黎耀辉胸口像是被堵住般难受,强忍着眼眶的湿热,再看何宝荣,他的身体竟然开始抽搐。 抱起何宝荣进了卧室,越过地板上的杂物,把何宝荣小心的放到床上,他已经失去了力气挣扎,此刻只剩下混乱的喘息和不停的抽搐。 “何宝荣……你怎么样?”黎耀辉的声音也抖的不连贯了。 何宝荣没有回答他,只是开始在床上滚动着蜷缩的身体,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抽搐。 黎耀辉手足无措,他体会到了何宝荣现在的痛苦,却根本无能为力。 何宝荣在忍受着痛苦,他也在忍受着痛苦,同时还有强烈的恐惧。 不能这么下去了,突然他把何宝荣抱在怀里,摇着他的身体。 “何宝荣,你清醒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何宝荣艰难的睁开发涩的双眼,费力的听明白他的话,抖着双唇。 “不……不要……。打,打……电话……给……郭医生……” 耗尽全力的说了这句话,他又重新陷在与身体的挣扎中。 黎耀辉知道郭医生是顾家的家庭医生,也曾经是何宝荣的主治医生。 把何宝荣放下,翻身下床在房间里找何宝荣的手机。 何宝荣现在的状况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只希望他能自己找到联系郭医生的方法,也希望郭医生及时赶来帮忙。 庆幸的是,黎耀辉在何宝荣的手机里找到了郭医生的联系方式,说明情况后郭医生表示在15分钟内赶过来。 黎耀辉打完电话回到房间,何宝荣已经跌落在地上。他的身体还在不停扭曲翻滚,如同被火烤被虫咬,片刻不得安宁,嘴里模糊不清的呻吟,每一声都牵动人心。 从毒瘾发作到现在,何宝荣硬捱了近一个小时,痛苦已经把他打的筋疲力尽。 黎耀辉虚脱的靠在门框上,眼角滚烫的液体这时才缓缓流下。 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情况,这么惨烈的毒瘾发作场面还是来自于何宝荣。 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到何宝荣身边,再次把他抱上床。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全是冰凉的冷汗,浑身都被汗湿了。 虽然帮不到他,但是起码能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何宝荣的呻吟渐渐转弱,身体的挣扎和翻滚也平静了些。又捱过了漫长的15分钟,门铃终于响了。 黎耀辉马上跑去开门,站在门口的人道。 “你好,我是郭医生。” 黎耀辉道:“请进来说吧。” 郭医生点点头,走了进来,面对客厅里的一片混乱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仿佛能猜想到刚才的情况,马上问:“何宝荣现在怎么样了?” 黎耀辉把他请进了房间,道:“他在这里。” 郭医生走近他,眉头皱的更紧,把医药箱打开,迅速的测体温,听心跳,量血压。看了数据后又拿出一瓶药水,叫黎耀辉扶着何宝荣的头喂了下去。 然后拆下何宝荣头上潮湿的纱布,重新消毒伤口包扎好。 一切结束后,何宝荣已经平静下来,睡着了。 黎耀辉感激的看着郭医生,郭医生示意他到客厅去谈,随手关上了何宝荣的房门。 “今天晚上真要谢谢你,郭医生。”黎耀辉在混乱的客厅内拉了两把椅子让郭医生坐下。 “不用客气。”郭医生微笑道:“我和何先生认识1年多,算是朋友了,这个忙我是应该要帮的。但是看到他我吃了一惊,这些日子不见他,他身体情况更加差了。如果方便的话能跟我说说他头上的撞伤是哪里来的吗?” 黎耀辉道:“是被车撞到的。” 郭医生还是习惯性的皱眉:“是意外还是……?” 黎耀辉摇头:“我不确定。” “幸好伤的不重,否则以他的身体实在很难承受。”郭医生继续道:“但是现在要引起重视,因为吸毒的关系,破坏了他的部分神经系统,有时候行为常常不能自控,意识模糊的时候对周遭的威胁会明显出现缺差,容易出现意外。要尽量避免让他一个人出门。” 郭医生看着他疲惫的神情和发红的眼睛,略一迟疑。 “他以前在我这里接受过定期的戒毒美沙酮治疗,顾先生发生意外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我觉得他需要马上恢复治疗。但是我想靠他自己的意志很难坚持,需要朋友的帮助。”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6 黎耀辉点点头。 “我帮他,现在要怎么做?” 郭医生道:“现在他的身体很弱,几乎没什么抵抗力,不能采取干戒法,否则还会出现刚才这种情况。我认为还是继续用美沙酮代替毒品的药物治疗法比较安全,当然了这种方法也有弊端,就是戒毒时间太长,疗效不是太显著。但目前的情况只能这样。我想,等他身体恢复一些再采取干戒法会比较好。” 黎耀辉想起警察的话,问道:“他需要住院吗?” 郭医生说:“住院治疗是比较合理有效的,但是他吸食的毒品比较特殊,属于致幻类毒品。对人的精神伤害很大,我个人认为专业医师辅助家庭治疗会比较好。虽然在毒瘾发作的时候显得会比较狂躁,但是更多的时候的表现是失眠和抑郁,甚至性格还会出现扭曲。毕竟像这样的病人在精神上是很依赖亲人和朋友的。如果完全放到陌生的环境中去,不是每个病人都能适应,这样对治疗也没什么好处。”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 郭医生打开药箱,拿出一瓶消毒水和纱布。 “他刚才服用了美沙酮药液,短时间内毒瘾不会再发,他醒了你给他清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等他恢复一些了,你再带他到我的诊所里来,我回去会专门为他做一个治疗方案。”他顿了一下问道:“他这几天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你有问题吗?” “没有,我可以。” 郭医生笑着说:“那很好,看的出来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黎耀辉:“他的伤口有些发炎,要经常换纱布,这两天你要注意不要让他的伤口沾水,另外他现在很虚弱,吃的东西要非常清淡但也要注意营养。还要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美沙酮的药效不如他原来吸的毒品大,所以维持的时间不长就会再次出现戒断症状。要及时注意他的身体反应,及时带他来诊所,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黎耀辉点点头:“谢谢你,郭医生。” 郭医生站起来道:“不要说谢了,作为医生这是应该的,作为朋友我更加无可推委。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黎耀辉起身道:“今天的出诊费……。” 郭医生打断他:“先不要提诊费了,等你们到我诊所去挂号时再算吧,有什么事不明白打我电话,就这样吧。” 黎耀辉只好点点头:“我送你出去。” 郭医生温和的笑了笑:“不用了,你进去收拾一下吧,否则这样很容易绊倒。” 黎耀辉还是把郭医生送出了门口,回来后先去卧室看何宝荣,他还熟睡,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他实在是太累了。 黎耀辉先把卧室里倒翻在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关了灯,轻轻的合上门。 客厅里更是一片的混乱,地板上还有干涸的血迹,玻璃碎片随处都是,幸好何宝荣刚才没有摔到在碎玻璃上,否则以他的身体怎么经受的住。 黎耀辉捡起茶几下那张带着何宝荣血迹的名片,注视了一会,然后放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中。等收拾好全部的杂乱,抬头看钟,已经凌晨4点多了。 黎耀辉身体虽然疲惫,但是却了无睡意。何宝荣还没醒,他从何宝荣的衣袋中找出房门钥匙,锁上门,下楼。 天色微亮,晨曦中的香港是另一番风情,街道上很安静,他车开的很快,打开车窗,柔软的风吹拂着他的脸。 之前发生的事好象一场梦,显得那么不真实。 但是衣服上沾染到的血迹却在证明这不是一场梦,而是一个悲喜交加让人应接不暇的夜晚。 回到家,客厅内静悄悄的,他直接到自己房间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却看到客厅中沙发柜上的台灯开着,小张坐在沙发上。 黎耀辉呆了一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 小张的声音幽幽的传来:“阿辉,我打了你一个晚上的手机。” 黎耀辉迟疑一下,道:“发生了点事,手机坏了。” 这个理由很不充分,手机坏了同样可以用公用电话打一个回家,也许全部的同事都在为自己担心,但是这个晚上他根本没有时间想到这些。黎耀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即使是解释也显得非常无力没有诚意。他不能在何宝荣那里刚承诺不离开他,又在这里信誓旦旦。 所以,在心里的愧疚和矛盾中,黎耀辉始终说不出第二句话。 安静的客厅,两个人都不说话,过了很久,小张才慢慢的说道:“阿辉,你是不是决定又和他在一起了?” 黎耀辉心中五味翻杂,突然想到小张在台北说:你是不是现在就后悔了,这句话的时候急切焦虑的声音。 小张说声音是骗不了人的,虽然他明白这一点,但是他那时和现在的表情还是装的很平静。 也许他只是在骗自己而已。 片刻后,黎耀辉用轻而坚定的声音说:“我可以不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不能看着他死。” 十二 清晨,黎耀辉回来的时候,何宝荣已经醒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垂着头,眼睛无神的看着地面样子有些落寞,像一个垂头丧气的小孩。 黎耀辉看到他有些吃惊,原本以为经过昨夜的体力消耗他会睡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听到开门声何宝荣回神看他,似乎也有点意外。 黎耀辉转身关上门,把左手拎着的塑料袋放到桌上,走到何宝荣面前。 “怎么不多睡一会?” 何宝荣抬头定定的看他。 “我以为你走了。” 黎耀辉蹲在何宝荣面前打量他疲惫的神态。 “没有,昨天晚上我已经答应你了。” 拉着何宝荣站起来,走到桌前:“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了,刚才我在楼下买了粥,过来吃点,吃完了去洗个澡,我帮你把纱布换掉。” 何宝荣难得温顺的被黎耀辉拉着坐下,虽然几天来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但却丝毫没有胃口,正看着粥皱眉,黎耀辉就舀了一勺到他嘴边。 他侧身看着黎耀辉。 黎耀辉解答他的疑惑:“你手受伤了,不太方便。” 说完这一句,把手中的勺子更贴近他的嘴唇。 来不及思考什么,只是心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悸动,何宝荣被动的张嘴接受送到嘴边的粥,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看着黎耀辉。他低垂着视线,没有在意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而是认真的重复喂粥的动作。 在黎耀辉的坚持下,一碗粥很快吃完了,何宝荣这才尝出来这碗粥是有点淡淡咸味的瘦肉粥。黎耀辉站起来,何宝荣视线也不自觉的跟随他抬高,看到他从桌上的纸巾盒中抽出一张纸巾,动作自然的为他擦掉留在嘴角的米粒。 转身进厨房把一次性餐具扔进垃圾桶,站在水池边洗手,接着一丝不苟的用抹布擦着水池边缘溅到的水痕。背部崩紧的衬衫下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拉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7 伸,平稳中有种安定的力量。 默默注视他的背影,熟悉和陌生的感觉交杂,低头深思片刻突然嗅到一股血腥味,目光移到前襟上,一串黑红色的血迹自领口延伸到腹部,除了这片大块的血迹,衣服上其他地方也分布着不均匀的血渍,何宝荣有些心惊肉跳,难以置信这些都是自己的血。 连忙起身走进浴室,除下沾染污渍血迹的衣服扔在角落里,不经意环顾四周,觉得有些变化,盥洗台前的镜子已经卸掉了,沐浴用品整齐的摆放着,甚至连久不使用的浴缸也被擦的锃亮。 转身的时候头部有些晕沉,额头上的伤口随着血管的跳动一跳一跳的疼,抬起手,看着手上厚厚的纱布,纱布里隐约印出暗红的痕迹。 这个衰败的身体目光所及的地方到处都是伤痕和血渍,他颓废的靠在墙壁上轻轻的喘息。 在角落里看到一片镜面碎片,正对着浴室里的灯,放射出耀眼的光。似乎在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同时也在提醒他昨晚的煎熬。 但脑子里对于昨晚犯毒瘾时的过程十分模糊,这样也好,那种滋味和自己癫狂的行为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忘记了也不是一件坏事。记忆力的渐渐衰退,也许就是吸毒致高快感的代价。 突然,前晚与黎耀辉的对话却清晰的跃入他的脑海。 黎耀辉,不离开我。 何宝荣,戒毒吧。 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何宝荣的双手紧抓住盥洗台的大理石边缘。 愿望总是很美好,未来也太缥缈,眼前的困难却真实而急迫。 对着面前白色的瓷砖墙面,如果那面镜子还在,他会看到自己惊恐无助的眼神。 浴室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黎耀辉推门走了进来,让还沉浸在思绪中浑身赤裸的何宝荣有些猝不及防。 黎耀辉放下手中的换洗衣服,卷起袖子走到浴缸前放水,调换着冷热水开关,然后伸手试了试水温,看着何宝荣:“进来,我帮你洗。” 看他有点愣,黎耀辉又补充了一句:“你头上和手上有伤不能碰水。” 何宝荣没有拒绝,默默转身跨进浴缸,身体被温暖湿热包围,心头也涌上温暖甜蜜的喜悦,满满的塞在胸口,密实的包围着他。终于在背对黎耀辉坐下的时候忍不住偷偷露出一抹笑。 冲淡了刚才的些许苦涩。 突然间有个奇异的想法,如果一直生病下去黎耀辉会不会永远这么温柔? 坐定后回头,看到有些失神的黎耀辉,原来那个轻微的笑容还是被他收在了眼底。 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和燥热,黎耀辉目光转了一下,俯下身用手里沾水的毛巾擦洗何宝荣的脸,然后沿着颈项擦拭他的前胸,凝固了的血块在温水的冲洗下渐渐的化成一条淡红色的痕迹随着水珠滑下,融入水中。身上几处细微的擦伤缓缓褪去了血丝,创口有些发白,黎耀辉小心的避开那些伤口。拉起他的胳膊放在浴缸边上,抬高他受伤的那只手,从手腕擦到腋下再到两肋。 透过毛巾的手指接触到何宝荣身上光滑柔软的肌肤,他蜜色的身体在迷蒙的水汽中泛着淡淡的红润,怕碰到他身上的擦伤,黎耀辉擦拭的动作有些缓慢,但是这样却别有一番煽情的意味,何宝荣的喘息声有些加重,水下的身体挪动了一下,连黎耀辉自己体会到了这狭小浴室中流动的暧昧空气。 拿着毛巾的手渐渐往下,有些迟疑,抬头正对上何宝荣在雾气中晶亮的眼睛,深邃的目光里 闪动着情潮。 体内窜上一股熟悉的悸动,在何宝荣渴望的注视下,几乎忍不住要抚摸上他的脸。对彼此的渴求强烈到让人惊讶,只消一个眼神身体就能敏感至此。 他扯动嘴想说话打破这如弦紧绷的气氛,刚要开口就发现何宝荣在水中微微抬高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浴缸里的水有一部分溢了出来,水面发出“哗哗”的清脆响声,湿热的身体贴上黎耀辉,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扣在颈后,轻柔的在他耳边吐气:“嘘……” 麻热的感觉迅速扩散,黎耀辉闭了闭眼睛,被动的托住何宝荣光滑赤裸的腰,水从他们贴合的身体间缝滴落到地面。 勾着他的颈项,何宝荣把脸转向黎耀辉,用视线勾勒着面前刚毅深沉的轮廓,此时这张脸也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迷乱和无措,深邃漆黑的眸子与何宝荣的相胶着。 何宝荣低低的笑了,低下头吻住他。轻缓的沿着他的薄唇细细啄吻轻舔,黎耀辉闭着眼睛,嘴里不自觉的逸出一声轻微呻吟,何宝荣灵活的舌头趁机探了进去与他的纠缠。温软滑腻的触感带着电流激荡着彼此的感官,引得黎耀辉也开始本能的与之配合,在对方口腔里翻滚搅动,变换着姿势角度,这吻异常的缠绵激烈,几乎把双方引燃。 放开顾及坦然的接受所带来的是无法形容的刺激和快感,也许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无法拒绝这个人,更加无法拒绝他施展在自己身上的诱惑。 到今天这个局面,不知是命运的牵引还是原本他们就不舍得分开。 这个吻绵长持久,像是纠缠一辈子舍不得放开的牵绊。契合的身体连同契合的心是彼此都无法拒绝的柔情。 黎耀辉晕旋在感官的接触中,双手无法自控的摸索着何宝荣的背脊,沿着他的背下滑到他圆润的臀部,致使他的下腹更贴近了自己。 何宝荣哼了一声,松开黎耀辉的唇喘着粗气,情欲涌动的眼睛看着同样迷醉的黎耀辉,惊讶他主动挑逗探索的动作。 也许身体永远比心诚实,看着面前双颊嫣红的何宝荣,身体内波涛暗涌,丝毫没有抵抗和停止的想法,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何宝荣现在很虚弱,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一定会伤害到他。 深深的一个呼吸,艰难的拉开何宝荣的身体,对上何宝荣诧异的表情。 想了好久才低哑的说:“继续洗澡吧。”语气平静,但声音却泄露他压抑的情动。 何宝荣疑惑的看他,表情有些受伤,不明白刚才的火热为何一下子降到了零点。退一步离开他的身体,气愤的半眯着眼睛打量黎耀辉,他浑身湿漉漉的,被自己身体沾湿的衣裤紧贴在身上,薄薄的衬衫里印出皮肤的颜色,胸膛在剧烈的起伏。视线不经意瞄向他的下身,凝霜的表情却突然舒展熔化了,脸上换成似有似无的笑意。 黎耀辉有点窘迫的垂头,突然脸颊被何宝荣用力的亲了一下,他甚至还发出“滋”的一记声响,表情动作显得有些天真无邪。 与刚才那个极度诱惑的他判若两人。 何宝荣坐回浴缸,心中是甜甜的满足和感动,原来黎耀辉并非没有感觉,而是在压抑欲望怕伤害了自己。 水温有些减低,缓解了些许他体内升起的热望。背对着黎耀辉,舒服的靠在浴缸边缘,方便让黎耀辉擦拭他的肩背。 黎耀辉的毛巾和手又重新覆上了他的背,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8 这次他动作加快了不少,想借此掩饰自己的躁动也 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局面。 何宝荣心情大好的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擦洗着双腿。 黎耀辉把沐浴露挤在手心,双手搓匀然后飞快的涂在他身上,觉得有些痒,何宝荣扭动着笑出来,全身滑腻的像一条鱼。 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无论何时总是不自觉的被何宝荣的情绪左右,黎耀辉的嘴角挂上一抹笑容,感情压抑的太久又经过了昨晚辛苦的戒毒过程,突然这么放松的相处让人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在甜蜜的背后暗藏着不安定的成分。 苦笑的摇摇头,想太多了。不应该总是这么杞人忧天,虽然彼此的重新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感情还很脆弱,现在的情况又困难重重,但毕竟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磨砺,也并非完全不堪一击。 想的太多没有益处,丝毫不能决定未来的发展,在这一刻享受美好和谐的相处才是眼前能抓在手中的幸福。 凌晨在家里跟小张说,可以不跟何宝荣在一起,但是却不能看着他死。 直到现在黎耀辉才真正明白自己这话真正的意思,原来,只要看到何宝荣的笑容,只要看他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活已经是最大的幸福,私欲和占有付出和索取的关系已经不是那么主要了。 突然惊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何宝荣已经是这样含蓄得深入骨髓的情感了? 他哭他笑都牵动着自己的心弦,紧密的如同一个人。 也许当爱情的炽热过后,平稳安定的感情才是最安全最持久的,如果换做现在的心境,当初他不会失落的离开阿根廷,因为他知道,他的离开一定让任性天真的何宝荣感到十分害怕和无助。 而何宝荣过的不好,自己怎么能够真正开心的生活? 握着手中的毛巾,细细的擦拭何宝荣的肩膀,在水雾朦胧中,突然注意到他背上分布着一些细小破碎的疤痕,虽然颜色很淡,但还是看的出这不是最近的伤,也不是在黎耀辉离开阿根廷之前他受的伤。依稀辨认的出形状,有些疤痕是长长细细的,有些是小而圆的点。 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猜到这大多数是鞭伤和烟头烫伤的痕迹。 黎耀辉愣在当场,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胸中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也忘了呼吸,好久才缓过来,眼圈渐渐红了。 背后的毛巾好久没有再次落下,何宝荣疑惑的转头,却被黎耀辉扶住肩膀固定住,暂时看不到他的表情。 黎耀辉扭头趁机飞快的拭去眼角的湿润,眨了眨犯酸刺痛的眼睛。何宝荣也许并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背上的这些疤痕,黎耀辉也宁愿他永远不知道。 让这段他不知道的伤害成为过去,不要再影响到他的情绪。 等何宝荣回过头,黎耀辉已经恢复了神态,甚至对他露出浅浅一笑。何宝荣不明就理的看着他,浑然未觉发生了什么事。 黎耀辉笑着拨开他额头上垂下来的一绺头发,暗暗庆幸没有让刚才的事情打扰到他们的温馨。 郭医生说他吸食的这种毒品会影响人的记忆,但有时候忘记某些伤痛的记忆却是一种福气。 把他的头拉入怀里,鼻尖嗅到他身上沐浴露发出的淡淡香味,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也开始滴滴答答的掉着水珠,浴室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大片水,但是没有人去在意,暗香流动的空间里只有贴合着身体彼此贪婪享受温暖慰藉的两个人。 未来也许遥远陌生,但是此刻却已成永恒。 从那天以后何宝荣在黎耀辉的陪同下又开始到郭医生的诊所进行专业戒毒治疗。 郭医生制定了详细的治疗方案,其中脱毒治疗以药物辅助为主,用药效和成瘾性较低的美沙酮代替原先的毒品,逐渐减少计量以达到脱毒的目的。 这种治疗方法周期很长,一段时间后具体的效果并不明显,何宝荣身体逐渐恢复,但是精神却更加低沉,戒毒药物并不能满足他对毒品的身体依赖。缺少氯胺酮补充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戒断症状,他变得很忧郁,晚上常常失眠,虽然饮食起居都有人照顾,但晚上的不能入睡使他变得更加憔悴,脾气也更加暴躁。 犯瘾的周期越来越短,郭医生定期定量的把美沙酮交给黎耀辉保管,方便何宝荣随时需要。 黎耀辉几乎对他寸步不离,公司里的事情打电话交待给了谈嘉伟,原因没有细说,像谈嘉伟这么聪明的人也不会去追问,只是答应会好好帮助小张处理公司的事情等黎耀辉回来。 至于小张,自从那天晚上的对话后,他有些回避和冷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无论小张什么态度都不能怪他,对小张实在亏欠的太多了。但无论是怎么样的亏欠都不能和生命相比较,在生命面前情和爱都变得微不足道。 目前真正摆在眼前的困难就是何宝荣的毒瘾,原本以为系统的治疗后情况会开始好转,但事实证明一切并不乐观。 他白天郁郁寡欢,晚上彻夜难眠,对任何事情都不热衷,神经绷紧的好像随时都会断。偶尔清醒正常的时候会赖着黎耀辉说话,有时还会开心的笑。但这样的情况不经常发生,甚至前一刻还是温顺的举动,下一刻犯了毒瘾就会变得狂躁暴力。 很多个晚上,何宝荣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黎耀辉就坐在床上看着他,看他累了就会拉他坐下休息,但是很快他又坐不住了,似乎只要安静下来心里就会很难受。 一天晚上,他被黎耀辉拉着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过了好久突然扭头对黎耀辉说:“天亮了,你怎么还不上班?” 黎耀辉疑惑的看着他,半晌后说:“你看错了,现在是晚上,天亮了我也不用上班了。” 过了一会何宝荣又说:“不上班怎么有钱回香港?” 黎耀辉震惊的抓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何宝荣挣扎了一下:“干什么?我说你不上班怎么有钱回香港?” 黎耀辉不可致信的看着他的脸,呆了好久才发出有些颤抖声音:“何宝荣,这里是哪里?” 看着黎耀辉惊讶的眼睛,何宝荣有些犹豫,像是在思考,但还是慢慢的说出三个字:“……阿根廷。” 听完,黎耀辉垂下抓住他肩膀的双手,颓然的后退一步,捏紧了自己颤抖的拳头。 十三 从阿根廷到香港,分离了太久也太远,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却发现何宝荣已经伤痕累累,困扰纠缠他的不仅仅是毒瘾,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其它不可知的情况。 戒毒才刚开始,进展缓慢还没看到曙光,现在何宝荣突然出现的神志不清又该如何处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黎耀辉设想猜测了很多种原因,越想越多,却始终不敢往坏的方面想。脑子里的想法纷乱无序,但有一个意识分外清晰。 暗暗的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慌乱和紧张,不管心里有多害怕都不能让何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29 宝荣感受到,这个时候何宝荣需要自己,如果自己乱了阵脚如何去帮助他? 也许是太累了,折腾了一个晚上后何宝荣终于在早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黎耀辉看看钟,早上8点40分。 他趁这段时间走到阳台打电话给郭医生。 叙述了何宝荣最近几天的情况后,详细的把昨天晚上自己与何宝荣之间反常的对话告诉了郭医生。 半晌,郭医生说:“这情况是正常的,凡是吸毒者或多或少都会被毒品影响中枢神经,造成间歇性的失忆、记忆力缺损和认知障碍。尤其何宝荣本身吸食的毒品就是影响神经系统的种类,连同海洛因的影响,所以这样的情况会比其它毒品吸食者严重。但是你不用太担心,他的精神问题是间歇性的,一般情况下应该还是比较正常。” 黎耀辉稍微松了一口气:“戒毒后这样的情况会消失吗?” “不能说完全消失,多少会存留一些,要知道氯胺酮对精神的伤害是长期的,间歇性失忆等症状还是比较普遍和轻微的影响,严重的患者甚至会出现精神失常。当然了,这是很少的病例,还要看恢复的情况如何。关键需要多休息,这样可以缓解他的精神压力。至于失眠不是一个好现象,虽然也属于戒断症状之一,但他的情况似乎比较严重,我其实在配给他的药里加了安神药,现在看来需要重新调整一下剂量。对了,看到何宝荣的反常你对他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郭医生道:“恩,这样的情况不能反驳他,如果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会使他更紧张,也许现在他还没发现到这一点,通常病人对自己精神方面的问题都比较不能接受,我想还是随着戒毒治疗的进展的同时慢慢的让精神问题得到缓解吧,如果以后有必要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心理医生做一些戒毒后心理辅导。” 黎耀辉靠在身后的门框上,手指揉了揉眉心:“那现在我需要做什么?” 电话那头说道:“听你的声音有点哑,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戒毒是一个长期过程,现在只是刚开始,如果你自己也支持不住的话对何宝荣的治疗更没有好处。下午有空吗?我安排一段时间给你们,你带他来诊所,我给他做一次全面检查后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治疗。” 黎耀辉点点头:“下午没问题,大概要稍微晚一点过来。” 郭医生道:“三点半可以吗?” “可以。” 回头看看钟,上午九点半。 挂了电话,黎耀辉站在阳台抽了一根烟,强烈的烟草味让他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突然发现似乎好几天没碰烟了,这些日子与何宝荣形影不离,随时要应付他的突发情况,即使在烦躁疲惫的时候为了不使何宝荣受影响他也不再靠烟来解乏。 这次遇到何宝荣,也许是吸了毒的关系,没见过他吸烟。 以前常常被他吸烟时独特的神态和烟雾飘渺中晶亮的眼睛所吸引,现在虽然看不到了,但是何宝荣始终还是何宝荣,也许本身就是一个磁场,不管他还能吸引谁,那些人里面始终都有自己。 这样的感情实在有些偏执,说不出来他有什么好,对他的好和容忍也没有理由。但就是这样盲目的感情却奇迹的坚持了这么久。 轻弹掉手中的烟头,转身出了阳台。原本以为自己是有烟瘾的,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如果这就算是戒烟了,那么戒烟比戒毒实在容易太多倍了。 整夜没有合眼让他有些头痛,进浴室洗了个澡,冲淡了一些疲惫。然后去厨房炖了一锅鸡汤,加入冬虫夏草、当归和枸杞子做附料,一边慢火煲汤一边吃了两片面包。 出来的时候何宝荣的房间还没有动静,推门进去看到他皱着眉不安稳的睡姿,坐在他身边看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触摸他微拧的眉,慢慢沿着脸颊往下轻抚他的脸,视线沿着手指的移动在他脸上流连,一直到微翘的嘴唇。 黎耀辉眼底浮现出不容易觉察的微笑,当何宝荣安安静静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就会出现一种亲昵的氛围,让人忘了曾经的裂痕和现在的困难。 突然身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嗡鸣声很大,黎耀辉马上看着何宝荣,他身体动了一下,但还没有醒过来,黎耀辉起身快速走出去,转身进厨房接起电话,是谈嘉伟的来电。 “喂,嘉伟,什么事?” 谈嘉伟道:“阿辉,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工程,今天签合同。你有空出席吗?” “不好意思,我不能去,你和小张去吧,辛苦了。” “是这样……那好吧,你有事的话就算了,但是合同章你放在什么地方?” 黎耀辉想了想:“应该在公司我的抽屉里,钥匙在我身边,我现在不方便出来,你可以过来拿吗?” 谈嘉伟说:“好,你在哪里?我过来。” 黎耀辉报了地址,谈嘉伟说:“我马上过来,另外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谈谈。” “过来说吧。” 黎耀辉知道谈嘉伟有很多疑惑,自己这次莫名其妙的行为的确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虽然谈嘉伟对公司的情况很清楚,但是不能不考虑到公司里员工的想法,也许他们认为公司出了什么事。另外,把公司里全部的事都丢给了小张,却对他一点说法也没有并不是很好的处理方法。 只是现在除了这样黎耀辉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是最好的,现在这个情况,跟小张是没办法解释的,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合上电话,转过身看到何宝荣站在厨房门口。 愣了一下,黎耀辉走过去:“醒了,饿不饿?来喝点汤。” 何宝荣摇摇头,直截了当的说:“给我药。” 黎耀辉知道他说的药是什么,美沙酮虽然不比毒品的刺激大,但是也是一种能成瘾的戒毒替代药物,在实在没有毒品的情况下,何宝荣只好指望它来稍微代替一下对毒品的需求。这种药物虽然药性小,但是始终也属于成瘾性的药品,多吃对身体同样有害。郭医生叮嘱如非必要决不能经常服用,并且开始慢慢减少药量。 黎耀辉说:“还没到吃药的时间。” 何宝荣阴沉着脸皱眉:“我不管,给我。” “你别急……” 何宝荣打断他:“快点给我!” 又开始强硬反常了,他这个时候任何话都听不进去,也没有什么比药重要,不能顺从他也不能太严厉,黎耀辉对他有时真的无能为力。 他走出厨房走进客厅,何宝荣紧跟在后面。 “快点给我药!” 黎耀辉站住,转身:“这样,你先吃点东西。然后我就给你药。” 何宝荣不耐烦的说:“不要!就现在,快点!” 黎耀辉道:“不行。” 何宝荣咬牙瞪着他,猛的推开他:“我自己找!”转身奔向房间。 黎耀辉拉住他:“何宝荣,冷静点!你还想不想戒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0 毒?难道不能坚持一下吗?” 何宝荣回头:“不能坚持!我从来没想要戒毒!你干吗逼我?” “不戒毒让你这么继续下去你会死!” “不让我吸毒,也不让我吃药,我会死的更快!”他用力挣脱了一下,却没有挣开黎耀辉的手。 黎耀辉抓的更紧:“现在你根本还没犯瘾,为什么要吃药,不是那么难受为什么不忍一忍!” 何宝荣叫道:“现在是没有,要是不吃药马上就会了,我忍不下去了,你放开我!” 黎耀辉双手抱住何宝荣上身,他拼命挣扎几下,腾出一只手狠狠打了黎耀辉一个耳光。 黎耀辉眼睛一闭,皱了一下眉却没有放开手,何宝荣突然又低头向黎耀辉的手背咬去。 一吃疼,黎耀辉松开手,何宝荣趁机挣脱他向房间跑,刚到门口就被后面上来的黎耀辉紧紧压在门上。 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别闹了何宝荣!” 何宝荣喘息着吼道:“放开我!我警告你快点给我药!” 黎耀辉用力的压制着他不断挣扎的身体:“我不会给你的!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下去,你戒毒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你想永远这么下去吗?有什么好处!?” “我不用你管!你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我受不了了!为什么要戒毒!?就算我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黎耀辉气的发抖:“你说什么话!你就这么没信用吗?只会要求别人自己从来都做不到!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死了也跟你没关系!你马上给我滚!”他突然用力一翻身,双手一推,黎耀辉向后退了几步,何宝荣转身拧开门跑进房间。 刚到床边,黎耀辉就又追了上来,把他扑倒在床上,何宝荣毒瘾开始发作,身体微微发抖,行为也开始不受控制。 他们从床上翻滚扭打到地上,从房间到客厅。 何宝荣下手完全不顾轻重,黎耀辉却不敢还手,相持很长时间,黎耀辉好不容易钳制住他的双手,按在地板上,用大腿用力压住他不断乱踢的腿。 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尽,趁他被压制住喘息的空挡,黎耀辉说:“再忍一忍,一会就好了!” 何宝荣只是喘着气,累的说不出话,额头上全是汗,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眼睛发红,显得格外憔悴和颓废。 黎耀辉心一软,稍微松开了他,挪动了一下压着他的身体。 “听话,何宝荣,忍耐一下就会过去的。” 何宝荣转过头,嘴唇轻颤,视线有些迷朦的,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黎耀辉支撑起身体想要拉他起来。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黎耀辉的动作一停顿,何宝荣突然就像恢复意识似的甩开他的手,推翻面前的茶几冲到门口迅速开门,在门口来人惊讶的注视下跑了出去。 黎耀辉推开压着自己腿的茶几,冲门口喊:“嘉伟!帮我抓住他!” 谈嘉伟微愣了一下,虽然还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是听到黎耀辉的话条件反射的反身追了出去,在楼梯口抓住了何宝荣的手臂。 黎耀辉也马上跑了出来,拦腰抱起何宝荣进了屋子。 谈嘉伟跟了进来,马上关上门。 转身又看到眼前的两个人纠缠扭打在一起。 过了一会何宝荣终于放弃了抵抗,刚才过多的消耗使他现在根本挣脱不开黎耀辉,只是嘴里还在喃喃低语:“给我药,给我药!求求你,给我药。” 黎耀辉紧紧抱着他下滑的身体:“不要动,我拿给你。” 把他放在沙发上,转身离开,回来的时候拿了一瓶药水,扶着何宝荣的头喂下去。 虽然远没到吃药时间,但何宝荣的反应太激烈,似乎真的没有药就支持不住了,最后自己还是不忍心看他这么辛苦放弃了坚持。 那么接下来如何减少剂量?什么时候能脱离药的辅助?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戒毒? 闭了下眼睛,心中不由有些灰心,前景也好象一片黑暗。 谈嘉伟犹豫的走过来:“阿辉……,他……好象睡着了。” 黎耀辉睁开眼,何宝荣的确靠着他不动,看他的样子更像是消耗过大而昏迷了。 抱他起来放到卧室床上盖上薄毯,关上房门出来。黎耀辉看了谈嘉伟一眼,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谈嘉伟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把倒翻的茶几重新摆好,捡起地上的餐巾盒抽出两张来递给黎耀辉。 “嘴角出血了,擦擦吧。” 接过来默默的擦着嘴角的血迹,其实现在不仅是嘴角,他浑身都痛。 谈嘉伟沉默一会:“他生什么病?” 现在这个状况是瞒不住了,谈嘉伟以前见过何宝荣,刚才的情景又被他撞到了,不知道他还能猜测出什么来。 黎耀辉看了他一眼:“吸毒。” 谈嘉伟果然很惊讶:“你在帮他戒毒?” 黎耀辉点点头。 谈嘉伟说:“为什么不到专业的戒毒医院去?” 黎耀辉说:“他的精神状况有些不适合。” “怎么会这样?”谈嘉伟皱着眉:“那现在就一直这样下去?你有把握能帮他戒毒吗?” 黎耀辉摇头:“不容易。” 谈嘉伟道:“我知道香港对待吸毒者不采取强制戒毒形式,但是一般在家庭戒毒的吸毒者戒毒成效是远不如专业医院的,如果想要尽快戒毒成功还是需要到专业的机构去。至于你说的精神问题,恐怕也是毒品引起的吧?如果戒毒成功了是不是就会康复了?不去试一下你怎么知道他的精神状况不适合?” 看黎耀辉没有说话,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是你看看你自己,刚才根本下不了重手,反而被他打的浑身是伤。如果今天他跑出去不是我正好赶过来,你一个人有把握控制住他吗?万一他不小心伤害到自己不是更糟糕?” 黎耀辉道:“正因为是这样,我才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戒毒医院,那里的人不会像我这样。病人那么多,不会耐心的对待每一个病人。” “你也会说病人多,那么大家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想快点戒毒。阿辉,香港的医护人员素质还是不错的。” 黎耀辉抬眼看看他,没有说话。 谈嘉伟道:“看得出来你们是好朋友,你帮他也很应该,但是他没有其它家人吗?” 黎耀辉摇头,突然想到了多年前陪何宝荣到墓地看他母亲的情景,何宝荣当时孤独落寞的神情现在想来还那么清晰。 家人,他很久以前就等于没有了。 不知道谈嘉伟还看出了什么,第一次看到何宝荣时他与顾业天在一起,但是现在他却只字不提。刚才与何宝荣的举动不知道透露了多少信息,对一般人来说,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属于异类,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吸毒者。 现在不仅何宝荣筋疲力尽,他也同样如此,没有精力去在乎那么多了, 过了好久,谈嘉伟叹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1 了口气:“阿辉,这几天你瘦了很多。公司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帮小张的,但是毕竟你们是好朋友又有生意上合作的关系,我想你还是跟他有个交代比较好,省得大家有什么误会。我看的出来,小张最近因为你的事情心情有些低落。虽然我现在知道了,但你明白的,我不方便代你说,有些事情还是你们亲自要沟通一下比较好。” 黎耀辉点头:“我明白。” 谈嘉伟笑道:“那就好,我说要跟你谈的就是这件事,我可不希望两个老板有什么矛盾,希望大家还是好朋友好同事。” 黎耀辉伸手掏出裤袋里的钥匙,交给谈嘉伟:“我会跟他谈谈的,钥匙先给你。” 谈嘉伟接过来:“这个生意谈下来了可要请客啊!不能像上次一样溜掉了!”看了一下表:“赶时间,那我就先走了。” 黎耀辉送谈嘉伟到门口。 谈嘉伟转过身收起笑容,拍拍黎耀辉的肩膀:“自己保重身体。” 送走谈嘉伟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黎耀辉不得不打电话给郭医生取消了三点半的约诊。 坐在客厅简单处理了一下嘴角的伤口和身上的淤青,心情有些烦躁,点起烟默默的抽着,不知抽了多少根,等到眼睛瞟向窗外时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说不出做过什么,一天又过去了,昏昏噩噩快的不可思议。可惜的是时间并不能与何宝荣的康复情况成正比。 如果排斥这个因素,这几天的确能称得上黎耀辉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日子。 两个人,安静的生活。 但往往只有何宝荣受伤了才能给彼此这样互相依偎的机会,一旦他康复了就会毅然的舍弃,毫不留恋。 黎耀辉总是试图离开这样的桎梏,但是眼前的情况看来,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始终在走一个圆,现在又回到了原点。 这一次,没有其他选择。 不管将来怎么样,何宝荣一定要戒毒。 只要能过正常的生活,他将来会厌倦还是会离开都不重要。 房间里一片漆黑,安静的有些压迫。 起身打开壁灯,却在暗黄灯光下看到正站在卧房门口的何宝荣。 他倚在门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平静甚至有些淡漠的目光在突然接触到黎耀辉的面孔时微微闪动了一下。 慢慢放下开灯的手,黎耀辉转头看着他的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的站了一会。 突然想起厨房里的鸡汤,刚转过身就突然被何宝荣从背后抱住。温热的身体和气息贴着他,头也靠在他的背上。 黎耀辉微怔了一下,然后轻轻覆盖上他紧束在腰上的手。抬起头,窗外暗蓝的夜空中有一轮朦胧的下弦月,几朵浮云缓缓散开,月光明亮清透 十四 在香港可以提供美沙酮治疗的共有21家诊所,其中6家日间开放,15家夜间开放。郭医生的诊所是获得日间开放资格的6家诊所之一,这里除了这项特殊的门诊,其他设施和一般诊所无异。 诊所内以中西医治疗为主,何宝荣每个星期固定时间到这里进行针灸戒毒。每次大约需要1个小时,黎耀辉总是独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等。 不知不觉到了九月,从何宝荣开始戒毒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和郭医生预计的相同,戒毒成效并不大,虽然一直没有再接触过毒品,但是他对毒品依然有强烈的渴求,从生理和心理上都并未真正脱毒。 另一方面,他的精神状况仍然时好时坏,以前的一些事情似乎忘了,但有时又会想起来。为了控制严重的失眠,郭医生为他开了安定和抑制精神的药物,但这种抑制神经类的药物服药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使人产生嗜睡、精神不振、行动反应迟缓等副作用。 虽然失眠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是何宝荣没有生机的样子比他暴躁的样子更加让人担心,黎耀辉终于明白,自己在他面前仍然有私心,他宁愿要从前那个何宝荣也不愿意看到何宝荣现在寡言少语沉默呆滞的样子。 原来他最大的缺点也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他的任性、骄横、蛮不讲理,现在想想竟然变得那么珍贵。 什么时候,那些自己最不能容忍的特质也成了怀念?人果然一直不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在眼前的时候不觉得,失去了才明白。人不能剥离自己的本质,不管那是好还是坏,否则,就不是这个人了。 点起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一个月来身心俱疲,何宝荣的情况远不当初估计的困难和复杂,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谁都不能放手。 走廊中一个人走过来,黎耀辉抬头看到郭医生带笑的脸。 “黎先生,这里是禁烟区。” 黎耀辉歉疚的笑笑:“对不起,我忘了。”起身把烟扔进角落中的垃圾桶。 郭医生笑道:“我累的时候也会想要抽根烟,虽然大家都知道吸烟对身体不好,但是好像都改不了这个毛病。” 黎耀辉道:“是一种习惯。” 郭医生笑道:“所以要下定决心才行,无论什么事情都一样,虽然吸烟看起来似乎是一件小事。来吧,他还要等一会才能结束,趁现在没病人有点事跟你谈,到我办公室。” 出走廊第一间房间就是郭医生的办公室,他给黎耀辉倒了一杯水,然后拿出一叠纸。 “这是前几天的身体检查报告,指数都很正常,比我想象中恢复的快,是个好现象。” 黎耀辉接过来翻看,这的确是开始戒毒以来第一次听到令人欣慰的消息。 “他的身体状况已经达到了干戒的要求,所以现在我想有必要考虑一下住院治疗。况且,前一段时间他已经是半干戒状态,我想即使住院也不会反差太大。如果还继续采取药物辅助治疗的话,不仅慢成效小,还影响了他和你的生活。现在在香港有很多违禁药物滥用者采取这样的方式戒毒,但是这样的治疗没有任何监督性,真正能够戒毒成功的人不多,我始终认为戒毒最好的方式就是住院治疗,少量药物辅助以自然戒毒为主,虽然比较痛苦,但是只要脱毒7-10天就可以从生理上戒毒,也就是说生理上对毒品没有渴求的欲望,这比药物戒毒节省了很多时间,所以痛苦也是一时的,我个人比较建议何宝荣采用这个方法。” 放下报告,黎耀辉沉默的点头:“我明白。” 郭医生说:“如果要采取干戒治疗,那么就不是在家庭可以进行的。所以我找你想要说的就是考虑送他去住院戒毒。以前我考虑到他精神问题觉得不适合,现在看他的情况没什么太多异常,何况在医院戒毒除了戒毒本身,还有一定的社会心理辅导,医生可以根据他的情况作比较合理的安排,相信目前的他还是可以适应的,另外对将来戒除心理毒瘾也有很大的帮助。这些是家庭戒毒无法做到的,也是我这里没办法做到的。” 黎耀辉道:“需要住院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2 多长时间?” 郭医生道:“我有个老同学是香港戒毒会的医生,前几天我咨询过他这个问题,据他说一般需要6个月的住院疗程。这其中脱毒治疗占的比例很少,绝大多数是心理康复、个人辅导等内容。这些都是为了帮助吸毒者从心理上脱毒,否则即使戒毒成功了,如果没有消除心理对毒品的依赖,复吸的可能性极大。当然了,复吸的问题是一种复发性的脑部疾病,全世界都没有很有效的药物或者方法治疗,所以只能着重心理康复和个人价值辅导。” 郭医生看黎耀辉没说话,继续道:“政府不采取强制戒毒,所以这些还是需要本人和家属同意。” 黎耀辉说:“何宝荣,他不会同意的。” 郭医生笑道:“几乎每一个吸毒者都不会愿意的,但是想要戒毒,这是最好最快的方法。何宝荣我会单独跟他说说看,等会你过去护士那边拿药,然后就在那边等他吧。” 黎耀辉说:“多谢你,郭医生。” 郭医生笑道:“不用谢,我知道你也有些顾虑,但是我知道你更希望早点看到他康复。如果我不能说服他,就要靠你劝他了。” “我尽量。” 在药房取完药后,黎耀辉就靠在护士台前等何宝荣出来,没等多久何宝荣就出来了,他看到黎耀辉并没有止步,而是阴着脸径直走了出去。 看他的神态就知道郭医生的劝说并不顺利,黎耀辉跟在他身后,从电梯到停车场他们都一言不发,黎耀辉给他打开车门,何宝荣却没有坐进去,用力关上车门,绕过黎耀辉继续往前走。 黎耀辉只好跟上去拉住他的手臂。 “你要去哪里?” 何宝荣一甩手:“你管我?你难道不希望早点摆脱我?” “郭医生跟你怎么说的?” 何宝荣冷笑:“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干吗还要征求我意见?我告诉你,我不去!” 黎耀辉道:“这么做是为你好……” 何宝荣打断他:“我不要!”他眼睛紧紧的盯着黎耀辉:“我不要去!你是不是希望我去?” 黎耀辉被动的与他灼灼的眼神相视,叹息一声:“我希望,但……” 不等他说完,何宝荣就愤怒的转身,黎耀辉急忙拉住他。 “但我也不舍得你受苦!” 一出口黎耀辉马上意识到这句话有些暧昧,也透露了一些隐藏的情感。有些话即使在以前都没说过,现在情急之下却冲口而出,也许最近怕伤害到何宝荣,实在太小心翼翼了。 一时之间黎耀辉感到很窘迫。但这样也好,起码让何宝荣停住了脚步。 他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态转过身,眼神中有些惊喜:“真的?” 黎耀辉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他一眼:“上车,回去再说。” 何宝荣被他拉进车,却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依然在追问:“真的假的啊?” 黎耀辉不答。 “真的假的?说啊!……你在害羞啊?” “我没有。” “那你说!” 黎耀辉只有转过头:“真的,我希望你早点好起来。” 何宝荣一愣:“你好狡猾!”说着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 这是何宝荣最近这些日子的第一个笑容,让黎耀辉有些意外,看起来似乎事情往好的地方发展,郭医生刚才的话开始动摇了,在他面前想要维持理智真的很难,实在不应该在这件事上优柔寡断,原本答应郭医生劝何宝荣去住院戒毒,可是现在却这样的话连一句也说不出来,也许不需要那样也可以,只要能让何宝荣感到快乐。 何宝荣突然放开他的手轻笑道:“看什么看?开车啊!” 黎耀辉回过神,启动车子。 何宝荣在他身边强调:“我不要住医院,你答应我啦!不许反悔!” 黎耀辉无奈叹气,这件事等过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如何再做打算吧,现在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也许毒瘾也会慢慢消除。虽然要面临很多困难,但是他真的太久没有出现这么正常的神态了。不是暴躁也不是萎靡不振,这样的现象实在很宝贵,黎耀辉不愿意让他失望。 郭医生那里需要打个电话交待一下,他们之间的事情别人并不真正了解,究竟什么是对何宝荣好的现在还不能确定。何宝荣现在想要的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但是却是让自己和何宝荣都能接受的方法。 未来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可是现在,他一心想要留住何宝荣的笑容。 “喂!”何宝荣不满的叫他:“大哥!你在想什么?我的话听到没有啊?” 黎耀辉点头:“听到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回家把补血汤喝完。” 何宝荣露出吃惊的表情:“跟我谈条件啊?”咯咯一笑:“黎耀辉,你真的变坏了!” 黎耀辉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一路上何宝荣的心情格外好,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回到家,正是晚饭时间,黎耀辉首先端上令何宝荣皱眉的补血汤,这是郭医生诊所中医师的配方,有安神补血的作用,但其中加了很多重要中药食材,味道并不好。 “可不可以不喝?” 黎耀辉把汤推到他面前:“不行。” 何宝荣叹了口气:“你喝一半。” “我为什么要喝?” “因为……” 何宝荣还在想借口,突然门铃响了。 他趁机放下汤碗:“我去开门。” 黎耀辉摇着头进厨房端其他的菜,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小张站在客厅里,而何宝荣坐回到餐桌前。 气氛有些尴尬,三人互相交错的眼神非常不自然。 何宝荣突然调整坐姿转身背对他们开始吃饭。 小张犹豫的开口:“嘉伟让我把钥匙来还给你。” 黎耀辉点点头:“放你这里吧,以后用起来比较方便。” 小张道:“不用了,最近没什么工程在谈。” 黎耀辉把手里的菜放到桌上,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跟小张在一起向来都很轻松自然,可是现在却弄成了这个局面,有些事情逃避并不是解决的办法,因为迟早都要面对。 “公司的事情最近麻烦你多关心了,吃过饭没有?没有的话过来一起吃点。” 小张摇头,还没开口就听到一声破裂的声音,那一碗补血汤突然落在地上,汤汁和汤碗碎片洒了一地。 黎耀辉和小张都呆了一下,转头看何宝荣,但何宝荣却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在继续吃饭。 小张神色闪了闪,站在那里不知如何进退。 “不用了,我吃过了我要走了。” 黎耀辉走到小张面前为他开门,想开口说话但这个场面似乎说什么都不适宜。 小张深深看了黎耀辉一眼,然后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黎耀辉扶着门立在门口,心里有说不出的压抑,小张并没有错,其实真正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3 错的是自己,自私的想要给自己一个另外的机会,才使现在的局面这么复杂。如果当初一直坚持或许现在小张能好过点。 现在的问题怎么才能理清?对小张是非常复杂的愧疚,让他一直陷在自己的感情夹缝中实在不公平。 叹口气关上门走回餐桌。 何宝荣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黎耀辉弯腰默默收拾地上的残渣,然后起身道:“厨房里还有一碗,我去拿。” 原本以为他会生气,可是他的态度却很平静,让何宝荣有些意外。 “喂……”在背后叫住他。 黎耀辉转过身。 “干嘛?” “你过来就知道了。” 黎耀辉只好走过去,何宝荣坐在凳子上抬头看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拉下他的头,印上自己的唇,灵活的舌尖带着挑逗和温柔,密密的封住黎耀辉诧异的嘴唇。 嘴唇滑到黎耀辉耳边。 “你不生气吗?” 黎耀辉看着他:“你如果把汤喝了我就不会生气。” 何宝荣眼底浮上笑意,眨着晶亮的眼睛。 “原来你还没有忘记。” 黎耀辉说:“怎么会忘记?我煮了好久。” 何宝荣搂着他的脖子站起来。 “我要你陪我一起喝。” “我为什么要喝?”话题又回到了刚才中断的地方。 何宝荣笑道:“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喜欢!” 听到这话黎耀辉也露出笑容,眼前的何宝荣还是原来的娇纵任性的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自己的喜怒,不知道现在与何宝荣这样的情况算不算旧情重燃,或许对他的关心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对他好也成了一种习惯,无论如何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他。 在这段相处的日子中,他们都不自觉的为对方调整着自己,这样的相处模式是黎耀辉从没发觉到的,在不发毒瘾的日子他们之间的确和谐了许多。 两个人相处不能要求对方改变来适应自己,也许更应该懂得欣赏对方。 他也渐渐发现,何宝荣其实很容易满足,一点的纵容一点的宠溺就能让他像个孩子般欣喜。 这样的他就是最真实的他,尽管经历了很多但还独有自己的那份天真。 十五 当天晚上何宝荣睡下后黎耀辉决定打个电话给小张,显而易见今天的情况一定让小张十分难堪,说不清是想安慰还是道歉,总之黎耀辉觉得很对不起小张。可是反复打了很多次,手机和家里都没有人接,打到公司去谈嘉伟还在加班。 问他小张有没有和他在一起,他说:“没有啊,今天小张要去工地,我就叫他顺便把钥匙拿来还给你,他来过了吗?” 黎耀辉说:“来过了。” 谈嘉伟说:“哦,那他应该知道你的情况了吧?对了,你找他干什么?他怎么了?” 黎耀辉道:“没什么。” “我看他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你一定没有跟他好好谈过,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怎么回事,但是阿辉,你们不仅是朋友还有生意上合作的关系,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黎耀辉点头:“我明白,我会处理的。” 合上手机坐在沙发上看着钟。十点半了,小张对香港不熟,平时也不出去玩,既然没有和谈嘉伟在一起现在到哪里去了? 犹豫了很久他走进卧室,何宝荣吃了药正在熟睡,黎耀辉退出来拿了车钥匙下楼。 在九龙的家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去了,现在就留小张一个人住在那里,无论公司和家他都丢给了小张。前一段日子因为何宝荣的关系根本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情,但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小张的事情自己的确做的很不妥。 直接用钥匙开门,安静的房间里漆黑一片,进了房间一股浓重的酒味袭面而来,黎耀辉皱着眉打开灯。 沙发上蜷缩着的人动了动。 黎耀辉走过去:“原来你在家,怎么不接电话?” 小张埋着的头抬起来,眯着眼打量黎耀辉,口齿不清的说:“我把你……家里的一瓶伏特加……喝了,是89年的呢!呵呵……你不会怪我吧?” 黎耀辉放下钥匙:“你不是不会喝酒?” 小张笑了起来:“不会可以学啊,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谁天生就会喝?你不是舍不得酒吧?” “不是。”黎耀辉在他身边坐下:“只是喝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小张摇晃着坐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喝酒?” 黎耀辉本能的闪躲他的目光,有些事情不能躲但有些事情却完全不受控制。 小张看了他一会,轻笑了一声:“呵……阿辉,你不用为难,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对了……”他从裤袋里掏出两串钥匙:“一个是你办公室的钥匙,一个是你家里的钥匙。”他递给黎耀辉:“下午去找你,但根本没机会还给你,现在都给你。” 黎耀辉疑惑的看他,没有接过来。 小张说:“我要搬出去住了。” “你不用这样,现在这里没人住,你在这里没有关系。” 小张道:“主人都不在,客人干吗还赖着不走?” “你不要这么说。”黎耀辉接过那串办公室的钥匙:“你……住在这里总比住酒店方便。” 小张凑近他:“我是什么身份住这里?”看着黎耀辉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自嘲的笑了笑,移开身体:“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天亮就搬走。哦!其实现在就走也没关系!”说着他突然站起来,可是头重脚轻根本站不住,黎耀辉马上扶住他。 “小张,我们一定要搞成这样吗?你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话?” 小张推开他的手:“还有什么好说的?” 的确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黎耀辉还是要说。 “今天的事对不起,他是病人,你不要怪他。我和他……,因为他现在吸毒……我不能不管他,我一定要帮他戒毒。” 黎耀辉说的有些乱,但是却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小张看着他半晌突然说:“然后呢?” 然后?黎耀辉被问住了,只是单纯的帮他戒毒,没有其他原因吗?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他什么都回答不出来?戒毒以后呢?是否一切就又能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去?这样的问题被给何宝荣戒毒这件事掩盖了,的确,自己这么做不仅给了何宝荣也给了自己希望,那么他们是否还会重新在一起?以前的种种逃避就此放弃?不管将来幸福和失望与否?不管小张会受到怎么样的伤害?是否这就是他的决定? “阿辉。”小张突然打破沉默。 黎耀辉抬起头,却惊异的看到小张压上来的嘴唇,震惊的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被他紧紧抱住。 “小张……你干什么?” 小张没有回答他的话,欺上来的身体压在黎耀辉身上,有些急切粗暴的吻着黎耀辉的嘴。 黎耀辉侧开头,奋力推开他:“小张!住手!你喝多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4 什么?” “我当然知道!只是你忘了现在到底在跟谁在交往!” 黎耀辉一愣,小张的嘴唇又压上来,他这次没有反抗,任凭小张的动作,小张刚才的话就像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让他又痛又羞愧。 的确,当初是自己给了他机会,现在也是他无情的推翻了这个机会,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尤其是感情,不是付出了就能马上就收回的,小张执迷,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如果他能,真的想给小张他要的。 可是…… 被紧拥着的身体突然失去桎梏,黎耀辉抬头看着一脸愤怒的小张,这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如果不是酒精的作用就是他真的非常生气。 小张嘲弄的冷笑:“阿辉,你说对了,我们果然很像,连吻对方都需要喝了酒才能有勇气。” 黎耀辉直起身体,叹息一声:“小张,你喝多了……” 小张打断他:“没有!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但我还是以为你既然决定跟我在一起就一定会努力。” “我……”黎耀辉想解释,其实他真的努力过,他所说的话也没有一句是虚假和敷衍的,但是他却开不了口。 小张继续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但是我却喜欢你。” 黎耀辉闭了闭眼睛,今天小张跟以前的小张完全不同,他像是下定决心要把所有问题都扯开、裸露到阳光下。可是他说得越清楚越坦白就让黎耀辉感到越内疚和无地自容。 小张突然幽幽的问:“阿辉,帮他戒毒后你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黎耀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即使他不爱小张也不愿意伤害他。 他们就这么相视着,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思。 直到空气僵硬的快要凝固,黎耀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两个人都回过神,黎耀辉连忙低头接起电话。 “喂……”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走到了窗口。 “喂,阿辉吗?” “戴叔叔?” “哈哈……对啊,这么晚打扰你,没睡吧?” 他的口气很轻松,好象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冲破了现在些许尴尬的局面。 “还没有。” “哦,那就好,代理权的时限快到一年了,过两天我要到香港来跟你们谈谈续约的事情。听嘉伟说现在小张也到香港来了?” 黎耀辉看了小张一眼,他正呆坐在沙发上。 “恩。” “好久没见到你们了,另外……”他语气黯淡了些:“16号是你爸爸的第一个生忌,我想回来看看。” 黎耀辉点头:“好,你哪天过来?我去接机。” “不用了,我又不是没来过香港,下了飞机自己叫车没问题的。” 黎耀辉说:“不要,还是我去接你。” 戴立斯道:“看情况吧,还没定具体哪天。” “好的。” “那就这样吧,到时候打电话给你。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黎耀辉合上电话,回头看看小张说:“戴叔叔过两天来香港。” 小张低头应了一声。 刚才的话题打断了就不容易接上了,对小张来说他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能问得出来那样的话,这样的勇气对于他来说实在不容易。不但是黎耀辉在逃避,小张同样也是,只不过他逃避的是自己的直觉和真相。 为情所困实在是一件很傻的事情,把原本的自己变的那么不像自己。可是明明知道,却很少能有人轻易释怀。 黎耀辉走过来:“我们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我不想让戴叔叔为我们担心。” 小张道:“我明白。” “那,我先回去了,搬出去住的事情先不要提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你完全可以住在这里。” 小张没有应声。 黎耀辉走到门口,小张突然叫住了他。 “阿辉,我很怀念你来台北的那段日子,虽然我知道你其实当时很不开心,但是你跟我在一起我很开心,可是只有短短两个礼拜……” 没有转身,黎耀辉用力捏紧了手里的钥匙,迟疑了一下关上门走了出去。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段日子,又是小张在安慰自己,与阿根廷时候一样,可是自己却自私的只懂得承受他的关心,带给他的却是伤害。 深夜的气温有些凉,他慢慢的开着车,思绪很乱,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小张少受伤害,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彼此都得到释放? 小张的事情虽然没有解决,但让他暂时打消了搬出去的念头。如果让他就这么走了,不但完全失去了曾经的友谊,还会影响公司和公司的员工。谈嘉伟说的很对,他们不单是朋友还是合作伙伴,并非说散就能散。想要妥善处理这件事,但是顾此就要失彼,无论怎样都不能做到完美。 眼下遇到难解决的事情很多,堆在一起就让人有些无从下手了。 但首先还是要向郭医生交代一声。 何宝荣任性也许郭医生能理解,但是自己这么纵容他郭医生一定不能理解,就连黎耀辉自己也不能理解,按照常理绝对知道住院治疗能让何宝荣更快戒毒,但是顾及到很多因素,让他下不了决心。 抽空去找郭医生,郭医生听完黎耀辉的话后说:“既然何宝荣反对,那也没有办法。他本人不同意就不能强制他去戒毒。那么,现在你们是怎么决定的?是准备继续药物治疗还是……” 黎耀辉说:“如果他身体没有问题的话,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断药?” “断药?”郭医生皱起眉:“你的意思是在家里采取干戒法?”没等黎耀辉回答,他又马上摇头道:“不行,你知不知道如果断药他的反应会非常强烈?你一个人怎么应付的来?一定要到医院里去才能这么做。”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对,干戒的痛苦是非常大的,现在他虽然没什么,是因为他有药物支持。一旦断了药行为基本是不受控制的。”推了推眼镜:“在医院里有专业的医生护士应对这个情况,但是家里却很难。” 黎耀辉垂头想了想:“或者可以大幅度减药但是不完全停药?” 郭医生又皱眉:“这样……?即使这样也比前一阶段他的反应要大得多,你一个人还是不行。”他顿了顿:“我不乐观。” 黎耀辉说:“他的心态我很明白,戒毒对他来说从一开始就不是自愿,现在到了这一步如果我们强迫他去住院治疗,而且还需要那么长时间,他会接受不了,也许我更怕他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精神状况再出什么问题。但我也不想就这样放弃戒毒,所以,如果可以我想试一试自己帮他,也请郭医生帮我们。” 郭医生叹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你当然很了解他,但是你却不了解接下来的状况,也许你根本没估计到。除非……如果必须这么做的话只能派我的助手过去帮忙,有专业知识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5 会比较好,另外,家里面也要做好一些准备。” 黎耀辉露出微笑:“如果这样的话就太谢谢你了。” 郭医生笑道:“又不是不用收费,不用谢了。但是我要提醒你,这样做成效不一定好,而且你要付出很多精力。我今天跟阿凯说,明天叫他到你家去上班。” 郭医生的助手叫程凯,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郭医生诊所已经工作了好几年,黎耀辉和何宝荣都认识他。 但是他的突然到来还是让何宝荣吃了一惊,黎耀辉和阿凯没有告诉他什么,但是他已经隐约感到了些不对劲。 阿凯来的第一天下午何宝荣的毒瘾就发作了。阿凯没有给他药,他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偏偏黎耀辉下午抽空去机场接戴立斯不在家,他把所有的火气和愤怒连带戒断症状的痛苦全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 戒毒就像是噩梦缠绕了他一个月,尽管在清醒的时候会庆幸自己已经慢慢的在摆脱毒品,但是一旦那种感觉出来的时候是怎么样也克制不住的痛苦,完全不能忍受。 吸毒后他改变了很多,戒毒中他也改变了很多,如果不是为了心里仅存的一点自己也说不清的希望他不会做这种折磨自己的事,本来生命对他而言就没什么可贵,活着的意义无非就是等待死亡,吸毒只是使它加快了而已。 也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人自出生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时间在等吃、等喝、等车、等上班、等下班、等衰老中流逝,茫然的何宝荣根本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他害怕等待,所以一直在主动的找寻。 可是找到如今,伸出手来依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住。 童年的梦魇和以往经历的种种他都满不在乎,可记忆却一直不曾把它遗忘,如果说这些年他还存有什么,也许就是这些不堪的经历。 留恋黎耀辉温暖的怀抱,以为靠着他就可以脱离痛苦,可是尽管这样,当痛苦来临的时候承受的还只是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身体。 任何人都不能帮他减轻。 只有药或者毒品。 无奈的是,人从离开母腹后就是孤独的个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温暖的包围。 何宝荣害怕孤独,可是却常常与孤独为伴。 经过了一阵激烈的摔打和反抗,何宝荣伏在床上喘息,浑身衣服被冷汗几乎印湿了。阿凯双手把他的手反过来固定住,在他背后喘息的说道:“何先生,你再忍一会,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想戒掉毒瘾就必须要这样,我已经打电话叫郭医生赶过来了,还有黎先生我也打过电话了,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见何宝荣没有回答,程凯探试性的问:“何先生……你还好吗?”手里稍微松了松何宝荣反过来扣住的双手。 突然一个不备被何宝荣挣脱开,他反身推开了程凯,突然又马上紧紧的抓住他的衣领:“我要吃药!快点给我药!” 程凯被揪的透不过气,拉着何宝荣的手说:“好,好。你先放开我,我拿给你。” 脖子上的手松开了,程凯跌倒在地,不停的咳嗽,抬头看到何宝荣发抖的身体和愤怒串火的眼神。慌忙的起身去拿了一瓶药,只有10毫升,他知道这个剂量以何宝荣现在的情况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需求,可是现在何宝荣只能服用限量的药物,而他手头也只有这些而已。 郭医生还关照他不到情不得已不能给何宝荣用药,越是用药越是延迟戒毒成功的时间。还正在犹豫,手里的药就被何宝荣抢走,并且飞快的仰头喝了下去。 可是……,的确不够。 “还有没有?” 程凯叹了口气:“没有了,何先生。” 何宝荣捏紧握着瓶子的拳头,玻璃瓶子在他的手中“嘭”的一声破裂了,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然后他把满手的碎片恶狠狠的摔在地上。 十六 程凯完全惊呆了,虽然对戒毒场面有些经验,但他从没独立面对过这种情况。直到几滴温热的血甩到他脸上他才突然惊醒过来,看到何宝荣正把头撞向墙壁,马上跑过去使劲的抱住何宝荣的腰。 “何先生,你冷静点!” 何宝荣疯狂的挣扎大叫:“啊!!!……放开我!放开我!” “这样很危险!你要干什么?!” “放开我!”何宝荣扭动身体挥着手臂极力想要挣脱程凯的束缚,他浑身上下如同千万根针在锥扎,血管里的血液热的像要沸腾起来,如果不找到出口会被活活烧死。里面如火在烧,皮肤上却不断的冒着冷汗,哆嗦的打着寒战。 他猛的一弯腰剧烈的干呕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但是却只有涩涩的胃酸。一直呕到虚脱,他才勉强被程凯扶着直起身来,身体抖的更厉害,渐渐发展成震颤。 程凯额头上汗水一滴接着一滴的滑下,他知道何宝荣已经到了戒断症状中最痛苦的时刻。身边没有药也没有镇定药和注射器,所有的一切还都在郭医生的诊所没有带来,没想到第一天来他就发毒瘾,这样的情况不仅程凯没有想到,恐怕连郭医生都始料未及。 何宝荣像是发冷一样抖动了很久,嘴唇不停的哆嗦,唇色也慢慢变成了青白,程凯一手扶着他一手又打起电话。 “喂,郭医生你快点过来,把注射器和镇定药都带来。” “我已经开车过来了,马上到,他怎么样?” 程凯看看何宝荣,皱眉道:“不太好,反应很大,有自残举动。” “……黎耀辉回来了没有?” “他还没到,应该也快了。啊!……”余光看到何宝荣突然举起把椅子朝他砸了过来,程凯大叫一声把电话摔到了地上。马上放开何宝荣,慌忙的躲闪着那把椅子。 “何先生,你不要这样!……何先生。” 没等他说完一句话,又一把椅子扔了过来,砸在身边的衣橱上,衣橱上的一面镜子立刻变的粉碎。 事情就是这么糟,在大家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发生,原本做的准备都没用上,现在只有程凯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情况,看看何宝荣的样子明显已经不受控制了,这个时候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否则随时都会被伤到,可是要是不阻止他这样下去他肯定会伤到自己。 咬着牙,程凯还是冲了上去。 可是刚跑到他身边何宝荣就突然弯腰飞快的捡起一块匕首长短尖锐的玻璃碎片,指着程凯吼道:“别过来,给我药!快给我药!” 程凯一动都不敢动,眼睛紧盯着从何宝荣双手握着玻璃的地方不断滴下的血,那些血滴在地上很快汇聚成了一小滩血泊,可是何宝荣却越捏越紧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痛。 程凯声音发颤:“何先生,你放下,我给你药,你快放下。” 一边绕着他慢慢的走,心里衡量着如何趁他不备抢下他手中的利器。 正在僵持的时候,门突然被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6 猛得推开,门口站着一脸惊愕的黎耀辉,在他身后还有三个人,全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程凯趁背对着门的何宝荣想要回头时,突然冲上去紧紧抓住他的手,何宝荣大叫着甩开他,程凯摔倒在地上,抬头看到何宝荣竟然后退了几步,握着手里的玻璃抖动着朝自己的身上扎去。 “不要啊!” 程凯大叫一声,接着眼前就涌出一大片火红的血光,甚至射洒到他的身上和脸上。 程凯绝望的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一阵纷乱的呼叫。 “阿辉!” “阿辉,你怎么样?” “阿辉你要不要紧?” 程凯疑惑的睁开眼,居然看到黎耀辉从背后抱住何宝荣的身体,他的手臂挡在何宝荣的腹部,那块玻璃正插在他的手臂上,已经没入了很深,鲜血汩汩的大量流出,“啪啪”的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惊心。 何宝荣回头终于看到了黎耀辉,可是他根本就无法辨别眼前的情况,混沌的思维和身体强烈的痛苦还在折磨着他,让他依然拼命的挣扎,黎耀辉却死死的抱住他一点也不肯松开,在两人用力的较量中,黎耀辉手臂上血流的更快,利器随着他们的动作搅动着伤口,血已经开始飙射出来。 程凯估计他肯定伤到血管了,否则不会流这么多血。 突然何宝荣把那把玻璃利器抽了出来,鲜血突然不可抑制的喷发出来,如同喷发的深井,染红了黎耀辉与何宝荣的身体。 房间里的人一阵惊呼,黎耀辉终于支持不住松开了手向后跌撞了几步,他们几乎是同时冲了上去,程凯也踉跄的爬起来。 可是何宝荣手里还是有那块尖利的玻璃,随时会刺向自己或者接近他的其他人。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郭医生及时赶到了,他冲上来举起摔坏的椅背狠很敲向何宝荣的后脑。 何宝荣应声倒地。 黎耀辉随着他倒下的身体跪下来抱住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托着他的头,另一只手臂无力的搁在何宝荣胸前,手指轻轻的抚摩他的脸。 他的脸上斑斑驳驳,分不清是血是汗还是眼泪。 他只失去知觉几秒种就幽幽转醒。 黎耀辉清楚的看到他微张的眼睛中瞳孔放大涣散,他的意识还是很模糊,可是经过了刚才的一击他似乎并没有那么狂燥了,身体也渐渐安定下来只微微的发着抖。他用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叫出了黎耀辉的名字。 “黎耀辉……” “你怎么样何宝荣? 何宝荣垂下眼睛看到他还在不断流血的手臂,然后用自己的血肉模糊的手捂住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抬起脸看着黎耀辉,一滴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 “对不起……” 黎耀辉侧头掩饰自己滴落的泪水,转头向他说:“我没事。” 郭医生上前来:“阿辉,你要赶快止血,你们都要马上送医院。” 跟黎耀辉一起来的谈嘉伟和小张走过来,谈嘉伟说:“阿辉,先去医院吧,你流了很多血。” 小张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尽是关切,他紧紧盯着黎耀辉手臂上的伤口,眼睛灼热和刺痛,这种感觉就是明明想上去安慰但是却无能为力。 惟独同来的戴立斯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言不发。 何宝荣转头看着他们,露出惊恐的神情,他蜷缩着身体贴紧黎耀辉:“我不要看到他们!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黎耀辉抬头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一下。” 谈嘉伟道:“可是你现在有伤,还在流血……” 郭医生也焦急的说:“是啊,有什么事等到医院再说。” 黎耀辉轻轻摇头:“我没事,你们先出去。” 小张第一个走出了房间,颓废的靠在外墙上,他们只好一个一个的跟了出去,把门轻轻掩上。 黎耀辉转头看着何宝荣:“他们都走了。” 何宝荣无力的点点头,黎耀辉看着他放松的神情,心中泛起强烈的酸涩。 他知道何宝荣不愿意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他唯一信任的只有自己。直到今天才明白他们彼此之间最深的牵绊从不曾断,受伤的时候只渴望对方的抚慰。 他的目光移动到自己受伤的手臂,何宝荣微抖的手还牢牢的捂着那里,他的头向后仰着,看着窗外。 晚霞中飞过一架飞机,后面托着一条长长的白色气带。 直到飞机和气带都看不见踪影何宝荣才从他臂弯中转过头:“黎耀辉……在回香港的……飞机上的……杂志里我看到一张照片,一座白色的山……山顶上是刚出生的太阳,红色的暖洋洋的照在白色的雪山顶上,真的好漂亮。我……仔细看了那个山的名字,我到现在还记得,叫……蒂特利斯山。”他的眼睛流露出向往迷幻的光:“爬上山顶……看日出……然后……滑雪下山……多好……是不是?黎耀辉?” 黎耀辉点头:“等你好了,我陪你去蒂特利斯山。” 何宝荣勾动嘴角微笑了一下,眼睛又飘向窗外。 许久,他抬起泪水朦胧的眼睛:“黎耀辉……送我去戒毒吧。” 黎耀辉和何宝荣最终被送进附近的一家医院处理伤口。 看着何宝荣被推进注射室后,黎耀辉也因为失血过多终于晕倒在医院急诊外伤科长长的走道上。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耳边响起谈嘉伟的声音。 “醒啦?” 小张和戴立斯也围了上来。 黎耀辉睁开眼睛看着他们。 谈嘉伟皱眉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条手臂割断了一条动脉,缝了16针。差点因为血管缺血萎缩而废掉!” 戴立斯拍拍他的肩头,谈嘉伟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还好,算你幸运!” 黎耀辉动了动身体:“现在是什么什么时候?” “小心,不要碰到伤口。”小张过来扶起他靠在枕头上。 “快9点了。” 手臂上的伤口剧烈的绞痛,火辣辣的感觉,黎耀辉皱了一下眉,迟疑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何宝荣怎么样了?” 谈嘉伟拉了把凳子坐在他身边:“他没事,在另一个病房,郭医生和他的助手在那边。” 黎耀辉点点头,看了看周围,这是急诊室的一间八人临时病房,每个床位都有人住,黎耀辉隔壁床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他也伤在手臂。 黎耀辉对面前的三个人说:“我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戴叔叔,今天真不好意思,中午我打电话在丽晶酒店订了房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戴立斯说:“我知道了,你受伤了就不要管我了。” 谈嘉伟说:“是啊,戴先生的事情我会安排的,好好休息吧,你今晚要睡在医院里了。” 黎耀辉点点头,抬头看到小张站在他们的后边,垂着头默不作声。 除了他,戴立斯和谈嘉伟都看着他,眼神中有关切也有很多疑问。 经过了刚才的一幕,无论是谁都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7 会有疑惑。 爱的确有杀伤力,即便如黎耀辉这样冷静深沉的人也深陷其中,为此挣扎、流血、纠缠。 作为朋友和长辈他们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即使自己也希望能被人理解。 但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没有力气去说什么。或许,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了。很久以前不愿意公开和面对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发展到现在,别人的目光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黎耀辉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们也什么都不问,也许他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而已。 郭医生开门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拿着一盘体温计的护士,进了病房挨个量体温,他向小张等人点点头,然后对着黎耀辉说:“感觉怎么样?” 黎耀辉稍微坐起来一些:“我还好。” 郭医生站在床边看了看他手臂上的纱布:“没有伤到筋骨,好好修养应该很快就会好。他那边也什么事,还要做一些检查。幸好你及时挡住,否则刺到的地方有可能是他的肝部。” 黎耀辉说:“那就好,我也没什么事。” 郭医生笑着说:“你的手伤也很严重,失血过多了,今天留一晚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平时注意不要碰水,饮食要忌辛辣。具体的注意事项这里的护士会关照的。” 黎耀辉点点头:“何宝荣呢?” “他的伤没你重,明天也可以回去。” 黎耀辉叹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臂:“我没想到会这样。” 郭医生说:“是有些突然,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处理这样情况都不是很专业,看来戒毒还是要在医院比较好,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手受伤了我想已经不能照顾他了,是继续还是停止干戒恢复原来的方法?” 黎耀辉说:“不用了。” 面前的几个人都看着他平静的脸。 黎耀辉慢慢的说“……他同意去戒毒了。” 何宝荣同意戒毒,但黎耀辉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这么想,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的冲动,如果让他做出这样决定是因为自己的受伤,那么即使流更多血也值得。 不管怎么样他明白何宝荣这么做需要多大的勇气,这么短短的几天,从强烈的排斥到现在的接受。也许在那个流着血的下午,对着那片残阳渐落的天空,何宝荣想要让自己的生命重新来过。 不管怎么样,他既然下了这样的决心,那么一定要趁他还没后悔之前尽快的实施,否则可能错过最好的一次机会。 在香港戒毒途径一般分三种:惩教署推行的强迫戒毒计划;卫生署提供的美沙酮自愿门诊计划;香港明爱、香港戒毒会和其它非政府机构,包括多间福音戒毒机构推行的自愿住院戒毒治疗计划。 香港明爱、香港戒毒会是自愿戒毒者戒毒的最普遍选择的两个机构,香港戒毒会是一个比较好的去向。唯一的缺点是香港戒毒会旗下的石鼓洲康复院开设在长洲岛石鼓洲上,是一个离香港距离不近的小岛。 从香港中环码头上船需要先到长洲然后再继续转专船才能到达石鼓洲。石鼓洲是禁区,由于怕外界带违禁药物入岛,所以入岛需要进行申请。因为郭医生同学的关系,他们很快就联系好了住院事项。 等何宝荣手上的外伤稍微好了一些,他就被送入了石鼓洲康复院,外人不允许在那里过多停留更不允许进入内部,所以陪同进岛的黎耀辉和郭医生只能的匆匆离开。在离岛的船上,黎耀辉看着那座康复院的房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眼前的石鼓洲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看不见。 海面上起了风,把人所有的情绪全吹乱在一起混成一团,不舍和期盼纠结在心中,怎么也挥不去。 十七 不论什么时候,等待总是最难度过,不管等待的是快乐还是悲伤,也许现在黎耀辉在等的是一种未来,关于何宝荣也关于自己。 从石鼓洲回到香港,回到何宝荣租借的那个房子,为了方便戒毒,房间里的很多摆设都撤去了,现在这个房子愈加显得空寂。黎耀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窗外的落日,余辉照在他的脸上,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起,隐约遮盖了他落寞深邃的眼睛。 何宝荣为了生命的希望而戒毒,他为了看到何宝荣的这个希望而等待。 从认识何宝荣开始,就开始了等待,等他回家、等他每次离开又回来说的那句话。 在分别两年后的今天,他又开始了等待。 黎耀辉害怕等待,也许他更怕的是失望,他怕周而复始让人灰心的循环。 何宝荣走后的第二天他就开始去上班,与其每天面对这个空空的房子倒不如变得忙碌一些,这样时间会过的更快。 戴立斯来香港最主要的目的是和黎耀辉小张谈地板代理权续约的事,这件事基本没什么问题,具体细节按照去年的协议执行,稍做变化而已。除此之外,年初为了拓展业务在珠海开发的分销商近期有一个啤酒厂的工程,包括办公场地和工厂,占地面积一共有2万坪。这个工程不仅面积大,而且是他们在大陆谈的第一笔生意,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借此打开广东珠海一带的市场。 所以黎耀辉、小张、谈嘉伟、戴立斯一行四人出发到珠海出差。 早上从香港出发,到珠海是接近中午的时间,对方在酒店定了饭局招待他们,也正好让黎耀辉等人与啤酒厂业主、总包等人见面。饭后安排的行程是参观啤酒厂总公司和视察工地,总公司在珠海繁华的地段,而工厂建在离市区比较远的郊区。 场地十分开阔,大门进去是一个很宽敞的停车场,往里面由前至后依次是办公区域、生产厂房、包装厂房,在最旁边的是检验车间。 土建工程刚刚结束,厂房内还有些工人在做最后的修葺,地面上铺设的是水泥底面,部分地方还没干透,用木条围成一个区域搁着。 黎耀辉手臂上还包着纱布,虽然愈合情况还不错,但是为了防止感染还是需要很注意,所以查看场地这样的事就由谈嘉伟和小张负责。 黎耀辉、戴立斯和工厂负责人在工厂办公室里交谈,对方是一个年纪和戴立斯相同的男人,很健谈,在啤酒厂工作了20多年。他最后带着黎耀辉和戴立斯上了办公楼的顶楼阳台,从上面看整个工厂,各个区域都被划分成整齐有序的方块。 工厂围墙外面是一条直通市区的公路,两旁是褐黄色的泥土和零落的杂草。公路的尽头是将要落下的太阳,让这条公路看上去好似通往太阳。 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房子,空旷的让人甚至觉得有些悲凉,偶尔几辆汽车开过,又慢慢的消失在公路尽头太阳的光芒中。 在这样的景色中,天地的距离也拉近了,看似遥远的天和地之间的界限也被晚霞和夕阳混淆了。 黎耀辉点起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8 “在日本和香港都不容易看到这样的景色。”旁边的戴立斯突然说道。 黎耀辉扭头笑笑:“日本和香港地方太小人太多。” 戴立斯说:“是啊。” 黎耀辉说:“胡经理呢?” 戴立斯说:“刚才有电话找他,他下去接了。”他俯瞰楼下道:“刚才他说这里不久就要开发成工业区。” “是吗?”黎耀辉笑道:“我没注意到他说什么。” 戴立斯道:“是不是累了?你有些心不在焉,也许不该让你跟我们一起来。虽然只是外伤,但是才一个礼拜而已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黎耀辉说:“好很多了,我自己留在香港也没什么事。” 戴立斯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道:“这几天康复院有没有什么消息?” 黎耀辉看了戴立斯一眼,低头吸一口烟:“没有。” 戴立斯道:“5天了吧?” 黎耀辉点点头。 “别担心,那里完全是封闭式的管理,也不会经常透露病人的消息,但听说入院过段时间后可以申请探视。”戴立斯拍拍他的肩头:“不管怎么样,戒毒需要自己经历。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不是吗?” “我明白。” 戴立斯笑道:“任何事情都会有个结果,只是早晚的问题。有等待其实也是一种幸福,总好过没有等待。” 黎耀辉抬眼看着戴立斯的脸,他的脸在渐暗的光线下挂着微笑,看上去那么从容淡定但又有些伤感。 一时之间涌出很多想法,关于父亲和戴立斯之间的关系。 可是如果这样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母亲和自己是什么情况?父亲一直以来的循规蹈矩又是什么情况?如果这样的怀疑需要推翻一直以来形成的定规,那么现在父亲已经不在了,是否还有弄清楚的必要?或者,一切事情不知道要远比知道来的轻松。 关于自己情感的取向,他们也许都明白了,但是都没有给他任何压力和不理解,甚至根本没有开口询问。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情感的空间,不仅自己需要,戴立斯和父亲同样如此。 黎耀辉手中的烟已经燃尽,他移开目光看着远处,夕阳已经落下大半,天空中的霞光更加旖旎迷蒙。 身边的戴立斯说:“等会回酒店后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要谈和约的事。” 黎耀辉点头:“我会的,你也是。” 戴立斯笑道:“下去吧,看看小张和嘉伟他们场地看的怎么样了。” 两人刚下楼就看到胡经理正要过来找他们,看到他们后胡经理说:“张先生受伤了,现在安排车子送你们回市区。” 戴立斯皱眉:“受伤了?伤哪里了?重不重?” 胡经理道:“放心,手被钉子划伤了,等会儿去医院洗洗伤口包扎一下就行了。” 工厂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黎耀辉、戴立斯和胡经理过去正看到小张和谈嘉伟站在车子前。 小张的手心至手腕处划了一条6厘米的口子,流了不少血。 谈嘉伟看到黎耀辉后笑道:“阿辉,可真是巧,你的伤还没好小张也弄伤了,你是左手他是右手,连受伤都这么有默契。” 小张看了黎耀辉对看一眼都没有说话。 戴立斯问道:“怎么弄的?” 小张道:“一条搁板条上正好有一根钉子,不要紧的,戴叔叔。” 黎耀辉说:“上车吧,去医院处理一下。” 谈嘉伟等他们坐上车后凑在黎耀辉的身边笑:“小张这次算不算因工至伤啊?有没有营养费可以拿啊?” 黎耀辉笑了笑,他知道谈嘉伟在故意调节自己和小张之间僵持的气氛,自从小张那个喝醉后的晚上开始,他们之间总是在尽量避免对话。 谈嘉伟的用心他能体谅,毕竟黎耀辉也不想失去小张这个朋友。 可是很多事情谈嘉伟不完全明白,即使他已经猜出他们之间僵持的原因,他也不能真正体会到这中间的矛盾和顾忌。 正因为他珍惜与小张的友情,才会尽量避免跟他谈及任何会让他受伤害的话题。 不管将来会不会跟何宝荣在一起,黎耀辉都不打算骗自己。 不爱小张就更不能因为自己在何宝荣那里受到伤害而自私的而去伤害小张。 黎耀辉没有陪小张去医院,和戴立斯先回了酒店,简单的吃了点饭,回房间洗完澡后站在窗前,看到酒店三楼露台上小张和谈嘉伟在那里交谈。 过了一会谈嘉伟独自走了,小张一个人看着远处的夜景。 过了很久,黎耀辉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潮湿的海风吹在身上格外舒服,如果回到从前,他们一起吹海风看夜景应该彼此心中都没有那么多杂念和芥蒂。只是如今,很多事情已经让他们不能像在阿根廷那里一样自然的相处。 他走到小张身后,小张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对黎耀辉的出现有些惊讶。 黎耀辉看着他纱布包起来的手:“怎么样?不要紧吧?” 小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没事,小伤而已。”他看了黎耀辉一眼:“跟你的伤没办法比。” 黎耀辉突然有些尴尬,眼光闪动了一下。 小张也意识到了,他马上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看着黎耀辉湿润的头发:“你现在方便洗澡吗?伤口可以碰水了吗?” 黎耀辉走到他身边:“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小张避开他的眼神,淡笑了一下:“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他看着夜色中的灯光:“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不是。”黎耀辉急忙说:“你不明白……” 小张打断他:“我明白。”他盯着黎耀辉的眼睛:“我都明白,那次在电梯里看到他就我就认出他的声音了。你知道为什么在阿根廷那个厨房里我会故意接那个电话吗?”他转过头去继续说:“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讲电话像你这么愉快,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声音什么样的话能让一个人这么开心,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欢那个人,……果然我没有猜错。” 黎耀辉没有出声,小张又说:“我以为我没有希望了,没想到后来你给了我这个希望。” 黎耀辉抬头:“对不起……” “我明知道你为什么给我这个机会,我也知道这个机会一点都不安全,但我还是接受了,所以根本不怪你。” 小张看着楼下的灯光和酒店泛着绿色波光的游泳池里的水:“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台北,我问你的问题?” “当时我敢问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你那时不会回到他身边,现在我不敢问了,因为我现在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黎耀辉开口:“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小张转过头来看着他。 黎耀辉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说:“但是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我一直没有忘了他……” 小张倒退了一步,打断他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39 :“你别说了,我要回房间了。” 黎耀辉拉住他:“小张,让我说清楚。” “我不想听!” “这样对我们都没好处,你难道想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吗?” 小张甩开他:“我不想听!” 他转过身,飞快的走出露台,留下黎耀辉一个人呆立在露台上,他靠在露台雕花的栏杆上,抬头看着夜幕中隐约闪烁的星星。 小张的态度他没想到,原来那个他喝醉酒的晚上是最好的说清楚的机会,现在,他连让自己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了。 但是即使那天黎耀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喝醉了的小张能明白多少?能正确的看待这件事吗?或许他明白自己要说什么,否则他不会连听都不愿意,他只是不想面对,只是需要时间。 这件事本来对他就不公平,他没在其中得到什么,只是一直被动的陷于自己与何宝荣之间,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戴立斯正站在5楼房间窗前看着露台的方向。 这整个事看似只是三个人的事,但是人既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办法完全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突然想起戴立斯今天下午说的话,任何事情都会有个结果,只是早晚的问题,不管是小张的逃避、自己的面对,还是何宝荣的未来,总会有个定论。 既然不能控制,不如顺其自然。 从深圳回来没几天就是9月16日黎耀辉父亲的第一个生忌。 16日清早戴立斯和黎耀辉驱车赶到将军澳华人永远坟场,清扫了一下墓地周围献上花和祭物。 他们静静的站立在墓碑前很久。 黎耀辉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不自觉想起了以前很多已经淡忘了的往事。 而在身边的戴立斯,黎耀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也在回忆他们之间共同的记忆。 他与父亲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一点也不重要,但是肯定他们的结局一定不美好,否则他不会在墓地前露出如此落漠的表情。 有等待总好过没有等待。 这是他说的。 黎耀辉突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一辈子没有遇到自己所爱的那个人,有的人遇到了但又永远的失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也许就是最悲哀的。 戴立斯突然开口:“我们走吧。” 黎耀辉回过神,看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我们走吧,陪他一上午了,下午早点回去,明天还要去珠海,合同准备的差不多了。” 黎耀辉点点头。 在下山的路上戴立斯说:“你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 戴立斯笑道:“我在想,你和你爸爸不太像,他比你果断,你比他心软。” 黎耀辉笑了笑:“为什么这么说?” 戴立斯说:“其实你心里早就已经认定了一些事情,但是还是迟迟不下决定。你怕伤害别人,也怕自己受伤害。” 戴立斯第一次谈这样的话题,虽然黎耀辉已经做好准备有人一定会问,但是真的接触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还是难免有些心惊。 戴立斯笑着看黎耀辉:“阿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认为怎么对就怎么做,我相信你已经考虑的很多了,虽然这样也许会伤害到人,但却是最合理的办法,因为你不想违背自己的想法不是吗?戴叔叔这么大年纪了,看的事情也很多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现在放在你面前的事情不是选择,而是决定。” “我知道。” 戴立斯道:“你知道吗?我三十多年没跟你爸爸见面,直到可是去年他离开了,我又见到了你,终于明白过来,他这么做是对的。” 这些话黎耀辉并不完全明白,他说的也很含糊。 但是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三十年都不见面,之间一定存在很深的裂痕。 黎耀辉只是听着,没有问什么,戴立斯说的这话也许不单是说给黎耀辉听的,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戴立斯笑看他:“好了,我们走吧。” 黎耀辉点头。 下了山坐到车里,黎耀辉放在车里的手机上显示了几个相同的陌生电话号码。 他马上打了回电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有人接了起来。 黎耀辉说:“你好,我是黎耀辉,刚才谁打手机?” “这里是石鼓洲康复院。” 石鼓洲康复院?听到这几个字黎耀辉有些紧张,这是近两个星期那里打来的第一个电话,何宝荣怎么了?前几天郭医生向他的同学打听过他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异常。那么现在怎么了? “你是黎先生吗?” “我是。” “哦,是这样的,出了点事,我们希望你能协助我们……” 黎耀辉的心跳几乎漏跳一拍,他尽量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问道:“何宝荣出了什么事?” 戴立斯听到黎耀辉的话也吃了一惊,连忙注视着他的神情。 “黎先生你不要紧张,何先生没什么,我是总务室的工作人员,具体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你最好能尽快过来一次。” “我马上过来。” 说完黎耀辉挂上了电话,看向戴立斯。 戴立斯坐在他旁边扣上安全带:“不要回去了,直接开车去码头,我陪你去石鼓洲。” 十八 在中环码头,他们接到了郭医生的电话,没过多久他也赶到了码头,简单打了招呼后他就对黎耀辉说:“何宝荣在里面打伤了人。” 黎耀辉和戴立斯没设想到这个情况,听到他的话后都有些意外。 黎耀辉问:“他怎么样?” 郭医生说:“他没事,幸好医生赶来的及时才没发生什么大事,否则如果出现了严重的伤害事件,伤人者需要负刑事责任。” 上船后戴立斯道:“是单方面的责任吗?” 郭医生摇摇头:“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过去就知道了。” 从中环码头上船到长洲转石鼓洲专船上岛需要几个钟头的时间,戴立斯打电话回公司交代了一下他和黎耀辉的去向,和郭医生之间有些简单的交谈,这中间黎耀辉一直没有说话,始终站在船尾伏在栏杆上看船底晃动的海水。 墨绿的海水如同他现在的心情,黯淡又漂浮。 对于未来,他不敢过早设想。因为没有人能控制未来,也许当眼前的事情都一件一件过去了,未来也就到了,不需要刻意去设计或者担忧。 只是对何宝荣,他的未来是否也能如此对待? 是否自己早已认定了一些事情,只是怕伤害别人也怕自己受到伤害呢? 进入禁岛石鼓洲需要事先申请,耽搁了一些时间后他们在下午3点左右到了康复院。郭医生的同学、几名医生和警卫等在接待室里,但并没有看到何宝荣。 黎耀辉虽然急于了解何宝荣的情况但还是必须要维持镇定。 康复院里一位姓郑的官员对他们说:“不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0 好意思,本来这样的事情在康复院里也算普通,病人之间发生口角甚至动手也没什么,康复院里有专门的治安警察来处理。但是这次情况有些特殊,被打伤的病人想要告何宝荣故意伤人,我们院方希望最好能私下调节,事情不要闹大。” 黎耀辉等三人对看一眼,郭医生开口说:“好,郑先生,我们也希望如此,如果可以调节的话,对方提出的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 “那好。”郑先生对身边的医生说:“把波仔带出来。” 没多久,从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男人,他一瘸一拐的进来,狠狠的瞥了满屋子的人一眼。 郑先生说:“波仔,这几位是何宝荣的朋友。” 波仔坐在凳子上,不耐烦的抬眼:“干什么?你们别想我会放过他,我要告到他坐牢!” 郑先生道:“告他坐牢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也动手了,真的告上法庭你也不一定能赢,如果你肯好好谈,或许这件事情会处理的更好。” 波仔哼道:“郑sir你别废话了,我就是看他不爽,他算什么东西?敢动手打老子!哼!你叫他们都回去吧,等着接传单。”他整了整衣服,冷笑着说:“还有啊,你们当他是什么好人?他也就是个被人上的贱货!”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看,波仔晃晃脑袋:“怎么?你们还都不知道他的底细?”他看看铁青着脸的众人:“认不认识前不久才摔死的那个顾琛?告诉你们,以前我跟顾琛混的时候,就看到他被琛哥硬上过了!不过……我想,像他这种人,根本不需要用强的!哈哈……” 他靠在椅子上笑的猖狂,完全没注意到面前出现的黎耀辉,笑声还没结束,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整个身体已经跌飞下椅子倒在了地上。 意识没完全反应过来,第二拳就袭上来,他“哇”的一声大叫出来。 拳头还没接触到他,黎耀辉的手腕就被戴立斯紧紧拉住。 “别冲动,阿辉。” 郭医生适时的过来挡在他面前,几个人把波仔扶起来,他嘴角出了血,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操!你他妈的发什么疯!小心我连你一起告!” 黎耀辉甩下拳头,紧盯着他:“随便你!”转过身看着一脸惊讶的郑先生。 “我要见何宝荣。” 这句话直截了当,郑先生下意识的点点头,交代了一下就带着黎耀辉和戴立斯走出去。 波仔一时也惊的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即发出一连串的咒骂。 郭医生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波仔是吗?” 波仔摸着嘴角皱眉:“干吗?” “在你告人伤害之前,我们会考虑告你诽谤。” 以前没想过戒毒康复院是什么样子,以为和普通的医院差不多,但是真的接触到实质才知道,原来其实更像监狱。 郑先生带着他们走过几条走廊,两边经过的病房窗口都装有铁栏杆,同时,走廊里的警卫和医生护士一样多,这样的感觉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很难想象何宝荣每天是如何面对这样的生活,又是怎样在这样的环境下戒毒的。 虽然送他戒毒是正确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和发生的事情让黎耀辉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 本来想要冷静的处理这次的事件,但刚才打波仔的一拳彻底打破了需要维持的冷静甚至根本不及思考后果如何,也许再冷静的人也有一个底线。 眼前他更在意的是,近十天的戒毒生活,让何宝荣摆脱毒瘾了吗?他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郑先生停在一间小门前,转身对黎耀辉说:“不好意思黎先生,因为他伤了人,所以现在暂时被安置在禁闭室里。” 门从外面锁了起来,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因为窗户都封着房间里很黑,也很安静。 何宝荣靠着墙壁站在角落里,房门打开的声音惊扰到他,他抬起头,看到黎耀辉向他走了过来。 灰暗低垂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他也扶着墙壁直起身子走过去。 互相探索的眼神碰触到一起,撞击出暗流的火花,在今天之前黎耀辉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是当再次见到何宝荣的这一刻起,他终于明白他要的也很简单,只是何宝荣一个信任依赖的眼神而已。 从前明知道他还会厌倦还会离开,可是当他这么看着自己的时候,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接纳他的放纵。 以为这样的接纳会有期限,可是黎耀辉却始终等不到这个期限,两年前他不给自己再次看到何宝荣的机会,两年后的今天还是没有功亏一篑。 对何宝荣,他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执著。 也许这就是宿命的纠缠,让人无法摆脱也不能逃避。 他们的相视涌动着别人难以体会的情感,有依恋有矛盾也有挣扎,却不需要任何语言。 黎耀辉转过身对郑先生说:“我要帮他办出院手续。” 郑先生迟疑着皱眉:“现在?” 黎耀辉点点头,拉着何宝荣从他身边走过。 “哎!”郑先生还来不及开口,戴立斯笑着说:“不好意思郑先生,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再留在这里不是很合适了,需要办什么手续我可以跟你去办。至于波仔的事情,不论他想起诉还是有其他处理方法,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们。” 郑先生叹了口气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看着黎耀辉何宝荣的背影,他说:“请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波仔最终同意私下调节,也许他叫嚣得张狂不过是想得到更多的医药费,既然得到了也不再需要死缠烂打下去。或者,他心里也明白,若论起因事情是他挑起来的,到了法庭上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像他这样混江湖的人,不会真的愚蠢到想把对方送入牢房而自己毫无所得。 能进能退也成了他们生存的定律。 郭医生和戴立斯的同来帮了黎耀辉很多忙,他们很快办完了出院手续,简单收拾了何宝荣的东西后坐上回长洲的船。 回去的船上多了一个静默无声的人,从离开康复院开始何宝荣就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坐在船上的长凳上看着木质的地板。 黎耀辉靠在他面前的墙壁上看着他。 他们很长时间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动,偶尔何宝荣会抬头看看黎耀辉,但是无论对视多久,他们始终都没有说话。 戴立斯和郭医生站在甲板上,戴立斯问到了何宝荣现在的情况。 郭医生说:“近两个星期的时间,毒品应该戒掉了。但也仅仅是生理脱毒而已,最关键的是要维持住这样的脱毒状态而不复吸,很长一段时间后那么才能说真正戒毒成功。” 戴立斯点点头:“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不需要依赖毒品过日子了,以后的事情慢慢解决。” 郭医生淡淡笑道:“不错。”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色:“天快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1 黑了,好像也要下雨了。” 不久,前面出现长洲岛码头的导航灯。 将要下船的时候,何宝荣突然发现远处海面上的另一个岛屿。 黎耀辉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座小岛上灯光点点,如同镶嵌着夜幕中殒落的星星。 何宝荣迎着风站到甲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里。 黎耀辉走到他身旁:“何宝荣?” 何宝荣看着他,终于开头说话:“黎耀辉,你记不记得那里是什么地方?” 黎耀辉点头:“记得,我们一起来过。” 何宝荣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浅笑,对面的光越来越近把他的眼睛也照得格外明亮。 不错,我们一起来过,我们也曾一起坐在岩石上看海。 我们还说好要一起去看瀑布。 原来去哪里不重要,在乎的是在一起。 在追逐前面一个一个梦想的时候,回过头才发现,我们也有共同拥有过的事情。 在南丫岛上,就有我们共同的足迹。 此时此刻,面对这一片海,黎耀辉和何宝荣第一次想着一件共同的事有着共同的感触,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黎耀辉说:“起风了,进去吧,马上就要下船了。” 何宝荣转过头:“黎耀辉,我想去看看。” 黎耀辉看着他期待的眼睛,半晌,点了点头。 从长洲分手,郭医生和戴立斯转乘了上回香港的船,黎耀辉与何宝荣到再次到了南丫岛。 过了这些年,南丫岛并没有太大变化,上次来是冬季,而现在这个季节正好似旅游旺季,所以岛上有很多游客。 时间不算晚,岛上餐厅酒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没有带钥匙,所以他们没有去何宝荣家的老房子,而是找了最近的一家靠海的度假屋。 吃过晚饭,黎耀辉跟着老板娘去办入住手续,在走廊里给戴立斯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他和郭医生已经回到了香港,他正赶回公司拿明天去珠海出差的文件。 无论如何黎耀辉是赶不及去珠海了,所以戴立斯安排了小张和他一起去。 关上电话,黎耀辉接过老板娘递上的登记本,签了名。 抬头一看,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势渐渐增大,打落在木头和竹子做的房屋上,声音格外响亮。 回到房间,何宝荣正半躺在床上看敲打在窗上的雨。 “怎么不关窗?雨溅进来了。” 黎耀辉走过去把窗关上。 他们住在度假屋四层小楼的四楼上,楼下是一片海。四面空旷,使得窗外的风雨显得更加猛烈,吹得窗户“呼呼”响,一道强光闪过,瞬间照亮了房间内的昏暗,又在瞬间恢复昏暗,紧接着一阵轰鸣的雷声响起,何宝荣不自觉的扭头看向窗外。 黎耀辉说:“我去开灯。”走过床尾,何宝荣直起身体跪在床上拉住他的手,黎耀辉被他拉坐在床上。 何宝荣放开他的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我以为能到海边去看看星星,可惜下雨了。” 黎耀辉说:“明天天气好的话再去看。” 何宝荣的呼吸吹拂在黎耀辉后颈:“去年刚回香港的时候我来过这里。” 黎耀辉听着,没有说话。 何宝荣的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锁骨和胸膛:“我看到那棵树上你的名字了。” 闻言,黎耀辉想转头,颈项却接触到何宝荣柔软的嘴唇。 柔软的碰触慢慢游移到耳后:“你什么时候来的?” 冰凉的手指伸进了黎耀辉的衣服中,引得他一阵战栗。 手指缓慢滑到他的肋骨,黎耀辉微闭了一下眼睛:“很久以前。” 何宝荣的吻印上他面颊和他的下巴,一只手慢慢的一颗一颗的解开他的扣子。 他动作缓慢得如同进行一场仪式,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 或许爱情真的需要这样才能完整,当彼此接近到无法再接近的时候,拥有和占有对方的身体能够获得安全感。 当肢体真实接触纠缠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对方因自己而沉醉。 或许寂寞的时候谁都一样,但是在爱情里面更是如此,黎耀辉不能接受自己爱的人对自己没有感情,付出了感情就希望得到感情的回馈,即使不想认真都做不到。 何宝荣每次离开又回来,能拒绝的也只是他的身体而已,对于他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 时间或许真的能冲淡一些事情,很多与何宝荣相处的点滴记忆都模糊了,但是有一些场面他却永远记得。当他在郊区仓库抱着满身是血的何宝荣的时候,当受伤的何宝荣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当他用无助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希望自己带他出戒毒所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何宝荣脆弱的让人疼惜,他就像一个小孩子用顽劣掩饰着自己的无助,然后,弄得遍体鳞伤。 那些放荡不羁是否让他得到了快乐?他是否真正开心过? 如果今天听到的事情让自己也忍不住动手,那么这件事情带给他的伤害一定比任何人都大。 背后的身体贴的越来越紧,交缠的气息愈加灼热。 何宝荣或许在寻求温暖,自己又何尝不想得到温暖?何尝不想以此填补空虚的心? 看向何宝荣迷醉的眼睛,那双眼睛含着浓浓的情潮,像一汪温柔的潭水几乎把黎耀辉淹没。 侧过头,嘴唇在同一时间向彼此贴合,一只手向后轻抚上何宝荣的脸,胶着的唇齿温柔的抵触,偶尔睁开眼睛,看着何宝荣的脸,他的脸在窗外的闪电照射下忽明忽暗,扇形的睫毛拉出一道优美的阴影,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薄汗。 闭上眼睛,把吻加深,滑腻的舌头纠缠舔舐,想要牵引出对方和自己更多的火热。 这个时候这样的接触实在太难抵抗,也根本无力抵抗。 黎耀辉完全转过身子,除了唇,身体也紧紧纠缠在一起,何宝荣的手一路滑下去,隔着衣服抚摸到他的火热的欲望。 黎耀辉松开他的唇,忍不住溢出一记微小的呻吟,反身把何宝荣压到床上,身上半敞开的衣服滑了下去,火热的胸膛贴着对方。 他的手在何宝荣身上移动,所到之处温度渐渐升高,从前胸到消瘦的腰腹,再到滑腻灼热的大腿内侧。 彼此的手和唇牵引着彼此的心,让他们更加贴近。 何宝荣难耐的皱眉,身体向上探起,搂住黎耀辉的脖子吻住他的耳垂,滑向喉咙,一直到他的薄唇。一个用力,他把黎耀辉翻身压在自己身下,身体突然压在他受伤的手臂上,黎耀辉吃痛的低呼。 何宝荣马上抽出他的手,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两人动作都停了下来,黎耀辉笑了一下,坐起身子,用没受伤的手脱着何宝荣的衣服。火热的嘴唇又贴在一起,引发更强烈的情潮,热情到身体微微发颤,气息浑重急促,紧贴着的身体摩擦出汹涌的欲火。 纠缠的身体再也没有束缚,顺从身体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2 和心灵,彼此依赖和索取,紧密的没有一点缝隙。在这个暴雨的夜晚,雨声雷电声混杂着室内浓情的呻吟。久违的身体终于契合在一起,用身体安慰着彼此的心灵。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平息了,窗外的暴风雨也安静下来,夜空如同洗涤过的墨色琉璃,海水的清新味道透过窗缝传进来。 黎耀辉看着窗外,低头对趴在自己胸前的何宝荣低声说:“看……星星出来了。” 十九 第二天清早,戴立斯和小张在罗湖口岸碰面,看到戴立斯一个人来小张还是有点惊讶,昨天晚上他只是接到电话通知他明天一起去珠海,并没有告诉他黎耀辉不会同来。 自从上次在珠海酒店露台里的谈话后,小张和黎耀辉就没有单独说过任何话。原以为今天会看到黎耀辉,心里做了面对他,甚至再一次摊牌的准备,可是他却没有来。 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拖着没有解决,不管是黎耀辉一开始的逃避还是小张后来的逃避,也许都说明他们不愿意失去曾经的友谊。 从罗湖口岸回乡,到深圳后对方派来车接他们,直接开往建在珠海的啤酒总公司谈合作事宜,下午4点双方终于谈妥了这次的合同。 晚上应邀和厂家主要经理吃饭,回到酒店时间尚早,戴立斯拉小张坐在酒店大堂里角楼里的小酒吧喝酒。 酒店装饰很简洁大气,色彩以暗色为主,配合自然岩石花纹的装饰。大堂正门对着服务台,服务台墙上挂着显示世界各主要城市时间的钟,右侧是一组沙发座位,围成一圈,中间是一张很大的茶色玻璃茶几。再右侧是通往二楼的螺旋扶手楼梯,这是个有两层楼面高度的大堂,所以空间显得很宽阔,大堂天花板上镶嵌着一盏盏银白色调的艺术射灯,反射在大堂黑色大理石光滑的地面上,仿佛繁星点点,更把整个大堂装饰的华贵高雅。 酒吧在大堂的最右侧很不显眼的地方,灯光稍微暗一些。只有几个长脚凳和几个沙发座位,也许时间还早,酒吧里面客人不多,只有一个服务生在悠闲的擦着酒杯。 戴立斯和小张坐在酒吧的角落中,相对而坐,各人点了一杯鸡尾酒。 两人因为今天合同谈成的事情心情很好,虽然平时都不善言辞,但是今天却一起谈了很多项目上和其他的杂事。 谈到地板海关进口的事上,因为一直以来都是黎耀辉在负责与海关的联系,关于海关手续和入关费等问题他们都不很了解,所以今天和对方谈细节的时候也只是承诺回香港后会给对方一个书面的介绍 想了一想,戴立斯拿起手机拨了黎耀辉的电话,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回复。 戴立斯笑着摇头,合上手机对小张说:“他这么早就关机了。” 小张抬头,微微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戴立斯看着他的表情,也沉默了一会儿。 今天一整天都很匆忙,但现在静了下来,人的真实情绪就会浮现出来,不管是开心也好还是失落。 小张斜靠在沙发上用手臂支着头看着大堂来来往往走过的人,虽然在这人往的环境中,他注视着人群的眼神却还是显得有些寂寞。 其实人都想在这个世界上来往的人中找到与自己有长久交集的另一个人,但是却往往事与愿违,甚至存有希望之前就要做好失望的准备。 戴立斯拿起酒杯轻轻的放在手中晃了晃,想要开口劝慰他,却找不到合适的立场和言辞。 整件事情他并不清楚详细过程,但是他却能体会小张此刻的心情,尤其当看到黎耀辉为何宝荣奋所做的种种,哪怕是有些冲动的行为,这个时候小张的存在就显得非常苦涩和尴尬。 黎耀辉虽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以后究竟怎么样,虽然他也有挣扎、矛盾和惧怕,但是他完全出自下意识的行为却代表了一切。 这些事情别人看在眼里又怎么能完全不明白?每段爱情都有其共通处,不论是男女之间还是男人和男人之间,区别的地方是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对待。到了他这种年纪,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当看到别人也经历着当初自己曾经熟悉的爱情的时候,就有一种别样的亲切和感叹。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一切都过去,记忆也蒙灰了的时候就懂得了珍惜和放弃之间的关系。 正在思想这些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戴立斯看了看号码,笑着接起了电话。 小张被铃声吸引,转过脸看着戴立斯。 今天戴立斯的手机一直在响,却始终没有响起小张想听到的那个声音。 戴立斯笑着讲了几句谢谢,然后挂上了电话。 看到小张一直看着他,他笑了一下:“你很奇怪今天我为什么这么多电话?”他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今天是我的生日。” 小张转过身体:“真的?为什么你没有提起?” “每年都过生日,其实过不过生日无所谓,重要的是每一天都让自己开心,能在今天谈成这笔生意,能收到这么多电话祝福,现在还有你这个年轻人陪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喝喝小酒聊聊天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小张笑了笑:“我们都不知道你今天生日,如果事先知道的话大家会帮你庆祝,或者你也可以回日本和家人一起过,总比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冷清好。” 戴立斯摇摇头:“以前在日本我太太每年都会给我煮长寿面,她是华裔日本人所以会做中国菜,而且手艺非常好。”他停顿了一下说:“可是,她三年前去世了。后来我的两个女儿都去了澳洲,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注意过我的生日,如果不是一大早女儿们打电话来,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放下酒杯,抬眼看着小张:“所以,生日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一起过。” 小张扯动嘴角笑了笑:“对啊,以前我妈每年也给我做长寿面,现在有好几年不回家过生日了,好久没吃到了。对了,今天是27号,你和黎叔叔的生日原来只差11天。” 戴立斯摇头:“我比他大一岁,但同是9月份。以前我们在日本进修的时候经常合在一起过生日,到了16号就请一大群同学出去吃东西,虽然那个时候没什么钱,但是却非常开心,也正因为这样他的生日我记的很清楚。” 他在说着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有淡淡的向往,似在回味着当年的青春年华。 他微笑的看着小张慢慢的说:“小张,我给你讲个故事。” 小张闻言点点头。 戴立斯开口:“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他的这句话让小张愣了一下,惊异的眼睛看着戴立斯淡然的表情,却根本看不出他有所指或者有其他意图,只得安静的听了下去。 戴立斯没有停顿,尽管这样的开头有些突然,但是这样清楚的说明比暗喻会有效的多,所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3 以他继续说道:“他们是同在国外的留学生,感情非常好。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感情根本不能立足,但是他还是决定和对方在一起,甚至不在乎那个男人早在他们认识之前已经订婚了。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却突然办休学回国了,从此以后再也没了他的消息。这件事对那个一直坚持的男人打击很大,觉得自己受了欺骗也觉得对方伤害了自己的自尊。所以他也没有再去找他,后来他也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慢慢的把曾经的往事淡忘了。过了很多年他终于从别的同学那里得知了其实当年那个男人突然回国是因为他的未婚妻怀孕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对方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是因为责任,更是因为他选择了对他最重要的事情。这样的做法虽然绝情但是却最有效,年轻时候都好强,所以这样的关系断的一干二净。当时接受不了,但是时间久了,当享受着自己一家天伦之乐的时候,他渐渐觉得当时的情况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伤害最小。” “很多年来他都不确定对方当初是否对自己有爱情,但是这个他已经不会耿耿于怀了。因为他发现现在妻子和孩子已经成为自己最重要的了,而他也正抓住了这样的幸福。每个人都应该选择属于自己的最重要的东西,不管那是责任还是感情。有的幸福在眼前需要及时把握,有的幸福在身后,需要回头才能看见。”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好了,故事讲完了,很简单很普通的故事吧?希望你不会觉得枯燥。” 小张拿着杯子的手紧握着杯身,摇了摇头:“不会。” 其实小张又怎么会不知道戴立斯说这些的目的,他也许知道了自己与黎耀辉之间的情况。但他顾及了自己的感受,所以关于别的只字不提,讲这个故事无非也只是想让自己明白他后来说的那些感悟而已。 每个人都应该选择属于自己的最重要的东西,不管那是责任还是感情。 有的幸福在眼前需要及时把握,有的幸福在身后,需要回头才能看见。 这些感悟也许他现在还没有体会,但道理却相同,只是明白和能这么做是完全的两回事,如果可以,谁不想在爱情里做洒脱的那一方? 可是遇到真实的情况就不容易到洒脱,如果你真的在乎对方,的确很难轻言放弃。 只是,不放弃又能怎么样? 他放下酒杯对戴立斯说:“我明白戴叔叔的意思。” 戴立斯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抬腕看看表:“10点了,我们上去吧,明天要回香港了。” 戴立斯给黎耀辉打电话的时候正是南丫岛上最热闹的时候,很多村民和游客都聚集在南丫岛一座靠海的山下办篝火晚会,有很多固定的节目,比如烤鱿鱼、跳舞、看海景、,看星星。 村民和游客的围坐在一起攀谈、跳舞、嬉笑,好象很熟悉一样,场面非常热闹。黎耀辉与何宝荣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也不免被他们影响,心情变的开朗很多。 在这个海边的小岛上人与人的距离似乎都拉进了很多,可能人们都需要一个沟通的桥梁,这样宁静安逸的地方就是这座桥。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那么放松,不用怀疑和防备,每张面孔都是新鲜而又亲切的。 何宝荣虽然喜欢热闹却一直没有加入喧闹的人群,但是他看上去还是很开心,脸上带着笑容。他的确变了很多,经历了一个人在阿根廷的曲折,经历了吸毒戒毒的折磨……也许还有黎耀辉不知道的种种,他的身上多了一分沧桑也多了一分安静。 现在,他也有了安静沉默的时候,每当他不说话,黎耀辉也就会安静的看着他,他不知道何宝荣在想什么,但是却很享受这样安静的相处。 他的变化也许是因为吸毒而产生的精神影响,郭医生说过这样的病症,精神和性格的变化,记忆缺损,严重的话会有轻微的抑郁。 说不清这转变对他而言是好是坏,只是这样的他却更让人怜惜,也让黎耀辉更珍惜他的每一个笑容。 从前,他尽管心里在乎何宝荣,但却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当何宝荣把表给他的时候,他狠狠的摔在地上,可是当何宝荣转过身走了他却捡起来擦干净珍惜的放进口袋。当何宝荣说自己的男朋友多的如同天上的星星的时候,气的要把他赶出去。 他所有的在乎都表现成生硬的推拒,这种错误的方式也许就是爱情中的自尊,一个男人在爱情里的尊严。 可是现在,当何宝荣拉着他的手越过人群上了山顶的时候,他突然发觉他们能到这一步有多艰难。 或许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是当你和一个你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觉得此刻就是你的全部。 他们在山顶的草地上坐下,面前是一大片广阔深蓝色的海,因为从山顶往下看,所以比上一次来看的更加开阔。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印着星星,在海面上闪闪发光。海水潮汐一起一落拍伏着沙滩和岩石,山下偶尔传来人群的欢笑声,除此之外周围很安静,世界好像缩小成了面前的海,可以一眼望穿。 身边的何宝荣勾着嘴笑,然后把头轻轻靠在黎耀辉的肩上。 过了一会儿,黎耀辉伸手搂住了他的肩。 美丽的夜空、海洋和心情。 黎耀辉知道,这个时刻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正因为这个时刻太美好,所以即使两天后回了香港,他晚上做的梦还在南丫岛的海滩上,何宝荣走在他的面前,沙滩上的沙子被他踩得“啧啧”响,他不时回头对他笑,拉着他的手走,他就跟在他后面,默默无声微笑的看着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何宝荣突然回头对他说:“黎耀辉,跟你在一起好闷,不如我们分开下?”然后就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跑走了,黎耀辉伸出去的手还在半空,何宝荣就消失不见了,留下黎耀辉一个人呆立在海风中。 他大声的叫着何宝荣的名字,可是回答他的只有一起一落海潮的声音。 他被这个梦惊醒了,醒来的时候额头上全是冷汗。外面的阳光已经照射进来,他坐在床上喘着粗气,转头一看,身边的何宝荣不在了,他马上掀开毯子下床,在房间里搜索何宝荣的影子。 可是却看不到他,梦境里何宝荣的话越来越真实,黎耀辉也越来越恐惧,他靠在墙壁上,纂紧了自己的拳头。 身边的浴室传来声音,黎耀辉回头,正好看到何宝荣用手围系着毛巾走了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裸露的身体微微泛红。 何宝荣看着黎耀辉古怪的表情愣了一下:“你叫我?干什么?” 黎耀辉平静了一下情绪:“没什么。” 何宝荣撇撇嘴,继续低头围着身上的毛巾:“大哥……拜托你没事不要乱叫ok?害的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冲出来了,” 或许之前的幸福太大,所以现在才会患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4 得患失,看到何宝荣还在身边的确让黎耀辉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抑制不住伸手突然抱住了他。 “啊!干吗啊……”何宝荣正要去穿衣服,却被黎耀辉紧紧抱住,腾出手摸摸他的身体:“你冷啊?身上好凉。” 黎耀辉摇摇头:“我没事。” 何宝荣看着自己围在下身的松散下滑的浴巾,抬头风情万种的朝黎耀辉笑:“你没事?你是故意的哦?”一边说着一边把他的头拉下抱在自己的胸前,黎耀辉双手搂着他的腰。何宝荣身上的浴巾已经滑到了地上,身体还贴在黎耀辉身上不断磨蹭。 他的身体因为刚洗完澡非常热,隐约有股沐浴露的香气,黎耀辉忍不住吻上了他光滑的颈项,然后听到何宝荣在上方低低的笑:“原来你真的是故意的……” 黎耀辉抬头,深邃的视线看着何宝荣带笑晶亮的眼睛,视线下垂,移动到他微翘的唇,他终于吻了上去把他未完的话含在口中。 何宝荣不会知道,刚才他有多害怕,只有真正接触到他温暖的身体才能给自己安全感。他爱何宝荣竟然到了这个地步,甚至只要一想到失去他的情景都会那么心疼。 唇舌纠缠中交换的是对他深深的依恋,带着些微疼痛的情绪。 二十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黎耀辉离开他的唇,从地上捡起浴巾递给何宝荣,何宝荣接过来,另一只手拉着黎耀辉。 “干什么啊……完啦?” 黎耀辉看看他:“去穿衣服,今天要出去。” 何宝荣的手臂缠上他脖子,嘟着嘴埋怨:“你怎么搞的?”不满的拉长声音:“有没有搞错啊……我不要嘛……”他贴近黎耀辉耳边用类似撒娇的声音说:“你留下来陪我……” 黎耀辉无奈的拉住他上下移动不安分的手:“你忘了吗?今天我们要一起出去买东西。” 何宝荣想了想,轻喃一声:“哦……”然后笑嘻嘻的说:“明天去咯!”说完又欺身压了上去,撅起嘴亲着黎耀辉的嘴。 双手也钻进黎耀辉的背心里摸索挑逗着他光滑的身体,他的动作霸道又显得理所当然,或许挑起和操纵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情欲会让人感到异常的满足,当黎耀辉沦陷在他的攻势下的同时也让何宝荣产生了占有感和安全感。 有人说心灵的孤独不能靠肉体来满足,但如果是两个相爱的人,那么肉体的拥有会让他们感到与对方更加贴近。 黎耀辉只得任由何宝荣的动作,对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身体他早已经没了抵抗力,也许顺从自己的心和情欲是他唯一能做的。但是一想到今天要办的事情,他还是在热烈的吻和怀抱中抽空说:“何宝荣……” 何宝荣低哑的“呃?”了一声。 “我们今天要去超级市场买东西……。”何宝荣的手渐渐下移,黎耀辉的手也终于忍不住回抱着他的身体,激荡酥麻的接触让他的声音也变的断断续续:“今天,如果不买……真的没的用了。” 何宝荣抬起头,迷蒙的眼睛看着他:“是吗?那下午去。” “下午要去看家具,家具也要换。” 何宝荣皱眉:“怎么这么烦啊……” 黎耀辉无奈的看着他,从他戒毒后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几乎都有破损,不替换真的没办法继续生活。 何宝荣嘟着嘴稍微松开了他的身体,黎耀辉对他笑了笑,正要安抚他,就听到客厅外面响起了门铃的声音。 黎耀辉弯腰捡起浴巾为他简单的围上,推他到浴室中:“去换衣服,我看看是谁。” 说完到客厅披了一件外套,开门一看是郭医生的助手程凯。 门外的人穿戴整齐,而黎耀辉却衣冠不整,让他不仅觉得有些尴尬。 程凯却满面笑容的说:“刚起床?10点多了。今天经过这里顺便把何先生的药带来给你。”他把手中一小袋牛皮纸包装的东西递给黎耀辉:“那我先走了。” 黎耀辉说:“进来坐坐吧。” 程凯说:“不用了,还要回诊所,拜拜。” “拜拜。” 黎耀辉笑着关上门,何宝荣已经穿上了衣服,从浴室走过来贴在他身边:“是谁啊?” 黎耀辉转身,把拿药的手垂在身后:“程凯。” 何宝荣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哦,这是什么?” 黎耀辉走到卧房寻找放药的抽屉:“他帮郭医生把你的药送来。” 何宝荣语气有些不耐烦:“这是什么药?我到底还要吃药到什么时候啊?” 黎耀辉想了想,突然说:“一直到……去蒂特利斯山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回答,但是他想何宝荣听到这话后也许会开心一些。果然,何宝荣皱着的眉马上舒展开来,拉着黎耀辉兴奋的说:“那我们现在就去!” 黎耀辉的这句话成功的转移了他对药的询问,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药不动声色的放入最底下的抽屉里。转身笑道:“别闹了,今天有别的事,我去换衣服,等我一下马上出来。” 开车大约15分钟是附近最大的一家综合超级市场。他们需要购买的东西除了一些零碎的日用品之外还有食物。 黎耀辉推着购物车仔细的挑选,从小型电器区域一直到厨房用具区,前一阶段砸碎的东西很多,所以现在一下子要添置起这些繁杂的用品的确很费精力。一圈走下来东西还没买齐何宝荣就没了耐性,无聊的跟在黎耀辉身后叫:“还要买多少啊?” 黎耀辉看着手里的茶杯没有回头:“还有很多。” 何宝荣瞄着他严肃认真的表情,突然想到他早上的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不觉一阵好笑和疑惑。 他上去勾住黎耀辉的手臂走在他身边:“喂,黎耀辉。” 黎耀辉看着他:“怎么了?” “早上到底怎么回事?” 黎耀辉转头从货架上取下几个茶杯放进购物车:“什么怎么回事?” “我问你干吗突然那么紧张的叫我啊?” “没什么。” “你讲给我听嘛!” “真的没什么。” 何宝荣拉住他停住了脚步,不满的斜着眼睛瞟他:“你骗人!那!……我告诉你啊,你说没什么我是不会相信的,快点告诉我。” “你要我说什么?” “早上怎么回事!” “你真的要知道?” 何宝荣催促他:“快点讲啦,啰嗦!” 叹了一口气,黎耀辉说:“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发现你走了的梦。” 何宝荣稍微呆了一下,随即笑道:“傻佬!”勾着黎耀辉的手臂向上搭住他的肩,搂着他的肩膀。 “那个是我家,我干吗要走啊?” 黎耀辉不自然的想要拉下他的手臂:“放手阿,会有人看到。” “不会拉!”他瞟了瞟周围:“卖这种东西的区人很少的。” 黎耀辉看着他嬉笑的脸:“人少不代表没人。”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5 何宝荣满不在乎:“让他们看好咯,怕什么?你怕啊?” 黎耀辉无奈的摇头:“没有。” “没有啊?”何宝荣古怪的坏笑起来,身体突然凑上去:“没有怕就亲一下!” 黎耀辉笑着弯腰躲开他撅着的嘴:“不要闹了,真的会被看到!” “还说不怕!”笑着拉他不让他躲开,一边埋怨着:“你骗人!” “好了,别闹拉,我们赶时间。” 何宝荣“哼”了一声,收回翘唇,但搭在黎耀辉肩膀上的手却依然没有放下来。 大约到了下午两点他们的东西才基本买齐,虽然花费了很长时间,但是有何宝荣在身边不停的纠缠也没觉得闷,甚至因为他这样无赖骄纵的样子使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很好。 与那些为他戒毒的日子相比,现在这样的局面好得太多,何宝荣少了很多暴躁和沉默,现在似乎又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生气。 情况越来越乐观,但是也让黎耀辉越来越害怕,每当喜悦的时候总是难以避免会产生担忧,他始终不能忘记何宝荣只有在受伤的时候才会停留在自己身边完全的依靠自己,倘若恢复了元气他又会义无返顾的选择离开。 或许出于心里对他的一份自私占有的爱,也出于长久以来一直认知的习惯,使得黎耀辉每到这样的时刻就难免忐忑不安。虽然爱的更成熟,也把这份占有慢慢藏了起来,但是不管如何隐藏,害怕失去的焦虑却不能避免。 世界上有很多种爱是无私的,但爱情却不能做到完全无私。 趁他不注意,转头默默望着近在咫尺何宝荣带笑的眉眼,身体也被他轻轻的搂着,这种亲密的感觉很真实。 不管怎么样,爱毕竟不是占有,他也明白想要留住一个飘忽不定的灵魂有多不容易,除非何宝荣愿意,否则再多的爱也不能挽留他。 纵使心中有不确定,也怕再次失去,但是此时此刻仍能和他在一起却已经远远出乎自己原本的意料。 何宝荣转过头:“看什么?” 黎耀辉笑了笑:“没什么。”他把东西塞进后车厢,关上车盖绕过车身把车门打开:“走吧。” 绕到驾驶座车身旁,还没打开这边的车门手机响了起来,是公司的电话号码。 他按下通话键站在车外听电话。 过了一会儿打开车门坐进来对何宝荣说:“海关入关手续出了点问题,马上要过去。家具今天不能看了,我先送你回家。” “方向相反啊。” “没关系。” 何宝荣疑惑的看他:“你不是要马上过去?” 黎耀辉点点头。 “那你先走了,我叫的士回去。” 看着黎耀辉还在犹豫,他说:“没关系的啦,这里又不远,好了你先走。”他低头解开安全带下车,黎耀辉在他背后说:“小心点。” “行啦!”朝黎耀辉摆手道:“快走吧!……哎!等等……” 他转到黎耀辉这边的车窗外敲了敲车窗,黎耀辉按下开关,车窗玻璃缓慢拉下,他探出头来问:“怎么了?” 何宝荣弯腰飞快的在他唇上一啄:“没事,亲一下。”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停车场,他一吻得逞后笑的无比得意,看着黎耀辉有点愣的表情他拍拍车顶:“还不快走?傻瓜!” 黎耀辉点头:“好,拜拜。” 何宝荣朝他挥挥手:“拜拜。” 看着黎耀辉的车子开远,何宝荣穿过马路拦了一辆的士,逛了一上午稍微有点累,他直接报了家里的地址,然后靠在后座上伸懒腰。 过了一会儿车子停在小巷子前,付帐下车走进巷子,在上楼之前身后有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男人。 而对方却叫出了他的名字:“最近怎么样?何宝荣?” 何宝荣打量着他:“你是谁?” 那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是吧!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就算很久没见了也不该忘了我吧?” 何宝荣皱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人盯着他:“你怎么了?失忆啊?就算真的忘记我了应该不会忘了这个吧?”他伸手做了一个点火吸烟的动作。 何宝荣神色变了变,那人笑道:“想起来了?最近怎么不向我拿货?这个区域只有我的货最好,你难道还有新的货源?” “没有。” 那男人笑道:“前几次到这里都没遇见你,今天可真巧,正好有点好货,非常纯,有没有兴趣?” 何宝荣有些紧张的退了一步,转身要走:“没有,我不要。” 那人拉住他:“喂!你不是吧?!这么好的货不要?你看!”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小袋东西:“你要k粉还是白粉?不过这个是我最新到的白粉,纯度非常高。” 何宝荣回过头看着他手中的那袋东西,目光像不受控制,盘旋在脑子里的居然都是以前清晰的吸毒场面和感受。对毒品的渴望强烈到他根本抑制不住,之前断断续续的渴望已经被这小小的一袋东西诱引的全部复苏过来。 那人把白粉塞到他手里,又掏出注射器:“用这个比较快。”他笑着看何宝荣:“还在犹豫什么?好了好了,算你便宜点,不要会后悔的啊!” 何宝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他的东西,怎么付给了他钱,又是怎么上了楼。总之等到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家里的客厅中。 举目一看是有些空挡的四壁和破损的家具,看到这些心里一惊,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上,下意识的弯腰去捡,在起身的时候突然感到头晕目眩。 但是他终于想起那个男人是谁,也想起他刚才说的话。 “你怎么了?失忆啊?” 失忆…… 何宝荣的手有些发抖,突然想起什么飞快的奔向卧室。 从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黎耀辉早上放进去的那包东西,倒翻在地上,滚落出来的是几瓶药,胡乱抓起来看药瓶上的字,无一例外全都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 他跌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被这些触目惊心的文字抽离了。 精神药品……精神药品…… 原来自己精神的变化和记忆的丧失是真的,原来不是幻觉……他突然嘶吼着把手上的东西用力的扔出去,药瓶碎片在房间内飞溅。 疯狂奔出去,根本没有方向只得在客厅停住脚步,无助的看着面前朦胧的一切,心底里全是灰心,浑身也冷的发抖,看着空荡荡的周围就好象此刻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少的可怜,连唯一属于自己的思维如今也变得那么混乱,不敢想象将来会怎么样,他也害怕想像。 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他颤抖的捡起地上的白粉和针管。 吸毒这么久,何宝荣从来没用过注射器,他害怕看到用注射器吸毒的人手臂上恐怖的针孔,也听说注射器容易交叉感染,所以不管吸得再厉害,他都未曾试过。 可是现在脑子里的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6 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他尝试,鼓励他重新体验吸毒的快感。 尖锐的疼痛刺破皮肤,溶液慢慢注入血管。 突然想到早上黎耀辉惊慌的脸,手中一抖,那张脸刚才还在面前笑,才与他分别没多久现在怎么就这么模糊了?难道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堕落吗? 为什么前一刻留在唇边的触觉还那么温暖这一刻他却让血管里流淌着那么冰冷液体? 今天他还有话没告诉黎耀辉,那种梦他也做过,一个人在阿根廷的时候经常会梦见黎耀辉离开他独自回香港的情景,梦醒了就只能在寂寞的房间抱着自己孤独冰冷的身体哭。 那是黎耀辉第一次主动离开自己,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怕失去黎耀辉。 挣扎着站起来伸手去拿电话想要打给黎耀辉,可是却犹豫的不敢拨号码,只得茫然的抓着话筒不知所措。 现在打给他又有什么用?跟他说自己又复吸了吗? 眼光移到手臂上未注射完的针筒,突然甩开话筒伸手把针管用力的拔了出来,鲜红的血缓缓流出来。 看着手臂上蜿蜒的血迹慢慢凝固,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给郭医生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关上房门飞奔下楼。 飞快的跑出巷子,一刻也不敢停顿,他怕想到戒毒的痛苦又重新放任自己,更怕黎耀辉失望的眼神,怕手中仅有的温暖也会慢慢流失,怕自己的人生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真的很累,很辛苦。 记忆伤痕累累身体也伤痕累累。 天色暗了下来,偏辟的街道上来往车辆很少,他按着隐隐作痛的手臂跑了很久,然后靠在街角气喘的等的士。 秋风吹着他单薄的衣服,使得他一阵发抖,远处两盏灯向面前慢慢移动,抬手想要招呼,手臂却被人用力一拉,进了街角暗处的窄巷。 何宝荣惊慌的抬头。 “波仔!” 二十一 黎耀辉赶到海关时小张正在和海关的官员核对进出口单据,看到黎耀辉就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向黎耀辉走过来。 黎耀辉说:“什么事?” 小张皱皱眉:“和我们同一批进关的集装箱里发现一些走私车,所以需要对这批货做全面检查。”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正在核对,我不是很懂得海关交涉手续所以打电话给你。” 黎耀辉点点头:“没关系,我知道。”他接过出关单据和货物核对单,跟着海关的工作人员和小张进了办公室。 其他等待核对的人有很多,黎耀辉和小张处理好集装箱的事后天已经黑了,海风吹在空旷的码头上让人觉得有一丝寒意,黎耀辉看着把手插在口袋中缩着颈项的小张说:“你怎么过来的?” 小张说:“叫的士。” 黎耀辉想了想打开车门:“进来,我送你回去。” 小张犹豫了一下:“可以吗?” 黎耀辉说:“顺路,进来吧。” 小张“哦”了一声,跨进车子。 系上安全带,车子开了很长一段路两人才开始简单的说了几句关于公司和同事的话题。不善言辞的人在一起不说话也没什么不妥,可是为了避免尴尬而找话题说却让彼此都有些不自在。在阿根廷的酒馆里他们也只是坐着喝酒,自顾自想着心事,或者什么都不去想,虽然一个晚上说不了几句话,可跟现在的气氛却完全不同。 小张觉得自己是个感情很单纯很干脆的人,喜欢或者不喜欢都会直接的表现出来,可是现在开始明白有些事情想要单纯和干脆是非常难的。 也许和黎耀辉之间最持久的一种感情应该像一杯温水,根本无法想象能用手去把这杯温水捂成热水。 这么想或许会好受点,只是人都需要时间去面对和承认。 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转头说:“戴叔叔下个礼拜要回日本了。” 黎耀辉说:“他和我提过,打算这次的货运到珠海之后就走。” 小张点点头:“我打算去送机……如果你没空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黎耀辉向右转动方向盘,车子向前进入隧道。 “我应该没事,可以去送他。” 隧道里有些堵车,黎耀辉趁这个时候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可是却只听到忙音声。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慢慢等着前面的车疏通,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 以为是何宝荣,马上接了起来,对方却说:“阿辉,我是郭医生。” “……郭医生,怎么了?” “早上的药收到了吗?” 黎耀辉说:“恩,收到了。” “还有其他的一些改天给你们。” “好,没问题。” 听到话筒那边有些犹豫,黎耀辉问:“郭医生?” 郭医生说:“两个小时前我接到何宝荣的电话,他跟我说……他又吸毒了。” 黎耀辉捏紧手机:“你说什么?” 郭医生说:“是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他给我打了个电话,情绪有些不稳定,但是他对我说不想吸毒,要我帮他,没告诉你也许他怕会让你失望。” 黎耀辉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的确很失望,不知道是对何宝荣还是对这个现实,今天和他在一起时发生的美好片段那么快就全破灭了,迅速到现在想想竟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阿辉,我能体会他的心情。记得我和你说过,复吸是一种复发性脑部疾病,迄今为止,无论是成瘾者本人还是从事戒毒防治工作的专业人员,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为复吸这个问题而苦恼。因为脱毒治疗后绝大多数的戒毒者都会重蹈覆辙,难以保持长期戒断状态。如果身边有诱惑或者吸毒环境,会更加不容易抵御。所以,这不是自甘堕落,是一种病而已,否则他不会打电话给我。” “原本我不打算马上告诉你,我要尊重他的意见,至少要和他见面做了检查后才能判断复吸是否造成他再次成瘾。但是我在诊所等了一个多小时他还没有来,移动电话关机,家里的电话却一直占线,考虑了一下我只好打电话找你,现在你在什么地方?” 黎耀辉说:“我在外面。” 郭医生说:“你马上赶回去看看,他在家最好,如果不在你打个电话给我。” 黎耀辉点点头,关上电话时有一瞬间的无力感。可是当自己关心的人软弱时,人总是会形成一种支持自己坚强的动力,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何宝荣,现在更加不能放手,不管要面临怎样的情况。 坐在他身边的小张一直看着他的表情,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能猜想到一定与何宝荣有关。 黎耀辉转身对他说:“对不起小张,发生了些事,我要马上赶回去。” 小张说:“前面转个弯就是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帮到你的忙?” 前面的车辆开始行驶,黎耀辉不及回答他,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就迅速踩上油门。从这里过隧道后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7 绕道回家有一条近路,他们很快就到了巷口。 黎耀辉随便把车停在了巷口,跑上了楼。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打开门看到地上的针筒和干涸的血迹后还是十分震惊。慌张的进了房间搜寻何宝荣的影子,但是除了卧房里的药瓶碎片和满地药丸什么都没发现。何宝荣没有再带着他独特的笑容站在浴室门口看着自己,空旷的房间里居然能到自己呼叫的回音。 站在门口的小张走了过来,把荡在地上的话筒放回了电话坐机上。他的动作提醒了黎耀辉,他马上拨了郭医生的电话,把家里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 郭医生快速的说:“不要急,他应该出来找我了,我们沿着这个路线分头去找。” 黎耀辉点头说:“好,电话联系。” “好。” 收起电话,小张跟着他走出房门,正锁门的时候小张说:“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总能帮到忙。” 黎耀辉看着他,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从何宝荣租借的房子到郭医生的诊所并不太远,但是却有很多不同的路线。黎耀辉只好沿着他们平时最常走的那条路上去找,可是将近二十分钟过去了找遍了好几条大街小巷还是没有看到他。这个方法其实很没头绪,也许何宝荣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去找郭医生去了别的地方,或许他又掉头回家了。 种种的可能性都有,只是目前除了这样盲目的找,一点其他办法也没有,他的行动电话还是关机,家里也没人接电话。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郭医生那里还没有消息,害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听的出来,刚才郭医生的声音也很焦急,现在何宝荣的精神状态让他们谁都很没有把握,尤其现在他还不知去向。 黎耀辉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方向盘,用力的使手上的关节也微微泛白。小张看着他,突然说:“如果等会郭医生还没消息不如报警吧?” 黎耀辉转头,没有说什么,如果郭医生也没找到的话也许只能这样了,眼光瞄向手机屏幕,屏幕灯突然亮了,铃声还没响起来黎耀辉就接起了电话。 那头果然是郭医生,黎耀辉也终于听到了他最想听的那句话。 “阿辉,我找到何宝荣了。” 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他问:“他怎么样?” 郭医生说:“我们在附近汽车加油站后面的巷子里找到了他,你一定要冷静,马上过来,他受伤了。” 赶到了那里黎耀辉终于知道郭医生为什么要他冷静了,因为何宝荣就一动不动的平躺在巷子里,身上头上全是血,郭医生正蹲在他身边为他做胸外心脏按压。 黎耀辉甩上车门冲过去,却被程凯拦住了。 “黎先生先等等,郭医生在急救,现在发现他有脑外伤连同肺部损伤,所以你现在不能碰他。” 黎耀辉难以置信的摇头,看着郭医生以固定的频率按压心脏15下后实施2次人工呼吸,他突然冲着程凯大叫:“为什么不马上送他去医院?为什么不送医院?” 程凯拉着他说:“你别冲动,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普通的车不符合医疗条件,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心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急救。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们都一样,谁也不希望他有事,你先让郭医生帮他做心脏复苏!” “没有心跳”这几个字几乎让黎耀辉再也忍不住,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顾一切的想要接触到躺在地上的何宝荣,可是程凯还是拉着他尽量不让他靠的太近,并且对站在一边吓的呆住了的小张说:“你快过来帮忙,不要让他这样。” 小张这才反应过来,跑上来一起拉着不断挣扎的黎耀辉。 郭医生没有抬头看他们,还是认真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尽管何宝荣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再冲动也无济于事,黎耀辉只能眼睁睁看着何宝荣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直到救护车的鸣叫声由远至近传来。 郭医生这才抬起头,大家协助医护人员把何宝荣抬上了车,很快的他被戴上氧气面罩,同时车里的医护人员在固定时间间隔内采取气囊挤压帮助呼吸,黎耀辉也终于在飞驶的车里握住了何宝荣冰凉的手。 车内仪器指标显示生命迹象在恢复,可是他还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不管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甚至不敢想象面前这张血迹斑斑,淤青肿胀的脸就是下午偷亲他嘴时露出得意笑容的何宝荣。下午时分手是他还那么愉快的挥挥手,柔软的头发被风微微吹拂着,可现在头发却滴着血粘在了脸上,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居然伤成了这样。 救护车呼叫着开到医院急诊室门前,门口的护士已经准备了金属推车等在那里,他们把车上的移动床小心的抬了下来,放到推车上的时候碰在车门上晃动了一下,何宝荣居然咳了一下醒了过来,黎耀辉马上俯在在他身边,何宝荣看到他,微动嘴唇要说话,可是怎么努力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工作人员把他抬上推车,卸下的救护车内白色担架几乎被血染红,那一大片血迹在白色布上异常的刺眼,郭医生扶着黎耀辉颤抖的肩头,拍了拍他。 推车上了急诊室门前斜坡,进了走廊,黎耀辉和郭医生等人跟着跑了过去,推车直接进了急诊室外科门内,几个医生一起把他抬上里面的病床。护士拉上帘子把黎耀辉等人搁在了外面,里面马上传来仪器声和忙碌的对话。 黎耀辉靠着墙壁不住发抖,郭医生和程凯站在他身边,想要安慰他却根本无从开口,小张站在他对面低垂着头。 过了一会里面的推车推了出来,一位医生走出来,他对黎耀辉等人说:“你们是他的家人?情况是这样的。根据ct检查患者是脑外伤导致颅内出血,另外肺部被利器所伤造成大出血,情况很危险。” 黎耀辉忍着颤抖的声音说:“你们……救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哭声低微压抑,虽然用手紧紧捂着的眼睛,可是泪水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那位医生沉默了一下,朝郭医生等人点点头:“我们会尽力,但是请家人事先做好准备。” 他说完就进去了,黎耀辉转身趴在墙壁上,背部因为哭泣和颤抖不断抽动。小张呆呆的看着他,郭医生和程凯对看一眼都默默的坐在了墙壁边上的椅子上。 急诊室内不断的传来仪器的“滴滴“声和医生匆忙的指挥声。 “血压?” “40—60” “心跳?” “20/min,有心肺衰竭迹象。” “准备注射强心针,配合电击。准备注射肾上腺素,剂量5-20μg/kg/min。” “向血库调ab型血。” “准备气管开放做气管插管。” ……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黎耀辉已经有些虚脱,郭医生想要拉他离开这里,但是他却丝毫不肯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8 移动。 望着急诊室里面明亮的灯光和不停晃动的身影,他突然泣不成声的低喃:“何宝荣……你不能死……我们还没……去蒂特利斯……山。” 将近半个小时的急救后何宝荣终于被推出了急诊室,黎耀辉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何宝荣的脸色更加苍白,脸上被罩着氧气罩,喉咙处插入了呼吸管,床边放着呼吸器。只短短的一瞥他就又被推进了急诊室外手术直达电梯。 医生说:“暂时没事了,现在要去做外伤缝合和脑创伤手术,家属跟我来签个字另外办一下入院手续。” 黎耀辉调整了一下呼吸点点头,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 手术室在3楼,黎耀辉办完事上来时郭医生等人已经等在了手术室外。另外还有两名警察在给郭医生和程凯做笔录。郭医生叙述了发现何宝荣的经过,警察做完笔录后就走了。黎耀辉没有追问什么,现在他全部心神都在手术室内的何宝荣身上。任何别的事情都不在乎,或许没有见到刚才一幕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放荡、吸毒都不是阻碍,没有什么比活着的何宝荣重要。 不管他将来怎么样,只要他活着就好。 突然明白了戴立斯在墓地无奈的表情,虽然死亡不是人生最可怕的事情,但是却让人最无能为力。因为它是终结,从此以后不论是幸福或者痛苦都无法和他一起体会了的无奈感觉。人生其实很简单,他要的也不多,只是要一个他在乎的人陪着他一起体会而已。 仿佛等了一个一个世纪,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大家紧张的迎了上去,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病人会被安排到icu重症监护室继续观察。” 黎耀辉稍稍松了口气:“谢谢你医生。” “危险期很长,近半个月。所以大家还是要做好随时有变化的准备,而且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郭医生点点头:“好,我们知道,谢谢。” “还有,由于失血过多,脑部缺血时间过长对脑部细胞损伤很大,他不会这么快醒过来,甚至会对他以后的记忆力等方面有所影响。” 郭医生叹了口气:“我们知道了。” “那好,我就没别的事了,icu在住院部的5楼。” icu重症监护室里不需要家人陪同,但是黎耀辉却一直不肯离开医院,虽然别人的劝说都有道理,但是他仍然不想错过和何宝荣一起的每一分钟。 有时候没到探病时间他只能站在icu大玻璃窗前看着里面,但是仅仅如此,可以看到何宝荣上下起伏呼吸着的胸膛也能令人感到欣慰。他想让何宝荣醒来第一个看到自己,他想问何宝荣究竟想跟自己说什么。 何宝荣从来就喜欢刨根问底,这次要换他这么做。 他们之间还有好多话没说好多事没做,他们都不够珍惜,尽管爱的是那么辛苦和努力。 几天来,何宝荣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只是也一直没有恶化,这样维持半个月是否就代表没事了? 郭医生和程凯天天来,小张和戴立斯还有谈嘉伟也来过。他们都劝黎耀辉要休息,可是黎耀辉现在需要的不是休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即使休息也根本睡不着,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这里陪着他。 警察局那里已经有了破案进展,他们在发现何宝荣的附近找到了行凶的水果刀和染血的砖头,经过指纹比对很快在犯罪指纹库找到了相匹配的波仔等几人的指纹。初步断定做案的是4个人,现场勘察有明显打斗的痕迹。 没过几天他们就全部归案,原来上次用钱摆平波仔后没多久,波仔也出了康复院。他的口供是,他和卖给何宝荣毒品的人认识,听说又见到何宝荣就准备去出口气,只是没想到在混乱中会把人伤的这么重。 就是这么简单的动机却几乎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生命有时很强韧,有时却非常脆弱。人也许可以让自己变得强韧,可终究无法彻度未来。如果可以,那么黎耀辉那天不会离开何宝荣,所有的一切就完全改变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黎耀辉除了洗漱时间他会回家片刻,其他时间都留在医院。 坐在何宝荣面前看着他逐渐消肿的脸,他睡的很恬静,和以往每一次受伤时一样,只是旁边多了一个氧气瓶和心脏监控器在发着轻微的杂音。 这个感觉那么熟悉,黎耀辉又忍不住伸手抚摩了他的眉毛。 在心里的感觉从来都没有变过,所以动作才会这么相似。手指沿着他光滑的眉毛慢慢移动,眼神中的眷恋再也隐藏不住。这次,他不用小心翼翼担心何宝荣会发现他的行为,甚至希望他马上因此醒过来,即使嘲笑他这样的行为都无关紧要。 身后传来轻微开门的声音,回头看见郭医生微笑的脸。 黎耀辉收回自己的手也对着他笑了笑。 郭医生说:“今天怎么样?” 黎耀辉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郭医生点点头:“不用急,他一定会没事的。不过……你看上去很憔悴,很累的样子。”他笑着说:“不过,我不会劝你回去睡觉的,出去抽根烟吧,我在这里看着。” 黎耀辉看了何宝荣一眼:“好,我马上回来。” 郭医生说:“放心,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黎耀辉点头,站起来轻轻走了出去。 天色又暗了,已经进入了十月,在医院里的日子是昼夜不分的。虽然每天都很紧张时刻提心吊胆,但是夜深的时候也能静下来想想很多事情。 今天戴立斯回日本,但是他没有办法去送机,戴立斯没告诉他具体的时间,也是不愿意见到黎耀辉为难,戴立斯也许更加明白黎耀辉此刻的心情。 点了一根烟走到护士室对面的吸烟区,靠在栏杆上看着走廊里来往的人。因为何宝荣病重的缘故使得黎耀辉变得很害怕医院,可是现在他却必须要天天呆在医院面对这些。 远远的看到谈嘉伟走了过来,黎耀辉直起身体,谈嘉伟走到他身边说:“怎么样?” 黎耀辉说:“还好。” 谈嘉伟说:“你不怎么好呢,脸色不好,真的要休息了。” 黎耀辉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今天戴先生回国了。”谈嘉伟突然说道。 “我知道。”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吗?” 黎耀辉转头看他。 “小张回台湾了。” 黎耀辉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和戴先生一起等飞机。没想到我一下子送两个人。” 黎耀辉吸了一口烟。 谈嘉伟说:“他在机场打你电话想跟你告别,但是你关机了,但是他好象留了言。” 黎耀辉掏出手机,开机立即看到了一条语音留言。 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听。 小张的声音传来:“阿辉,我现在在机场给你打电话,等会要登机了。趁现在这段时间有些话要对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49 你说,这些话本来早就要跟你说了,但是我知道你这些天心情很不好。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回家,也许过段日子我会再到非洲去,香港和台北都开始有些冷了,但是非洲还是那么暖和。这次我要去看看东非大裂谷,上次没去那里玩真的很遗憾。说到这个突然想起来,以前我叫你把不开心录下来让我带到灯塔上去,我在录音机里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好象一个人在哭,那天何宝荣出事我终于确定那是什么声音了。听着你哭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我一直都在骗自己。” “在珠海的时候戴叔叔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不知道他的这个故事是在说别人还是自己,可是我知道他在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声音非常伤感。我记得很清楚,他说有的幸福在眼前需要及时把握,有的幸福在身后,需要回头才能看见。我想你的幸福就在眼前,而我,大概需要回头才能看见。我从来没有怨过何宝荣,在你心中我的地位丝毫没办法和他比。我甚至很羡慕他,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可是他真的非常幸运可以遇到愿意陪伴他的人。有你,他永远不会孤单。” “阿辉,我们还是朋友,公司里有我的股份,以后我做个年底收红利的股东也不错,公司里有你和嘉伟我很放心。还有那个相架我拿走了,希望早日转送给其他人,你家的钥匙放在你办公室抽屉里了。恩……没什么事了,如果有空可以来找我聚聚,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就这样了,再见。” 录音结束,传来单调持续的“嘟”声。 慢慢的放下电话,谈嘉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点起了一根烟:“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小张真的是一个挺可爱的年轻人,可以与你并肩作战。” 黎耀辉看看他,默默熄灭了手中的烟头。 谈嘉伟叹了一口气:“好了不说小张了,走都走了。说说他吧!他怎么样了?” 黎耀辉说:“没什么异常。” 谈嘉伟说:“你们真的让我吃惊,发生的事实在太激烈了。但他今后也许因此更加需要你照顾会更加依赖你。” 突然黎耀辉转过身对着谈嘉伟说:“不是他依赖我,我更依赖他。” 谈嘉伟愣了一下,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黎耀辉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就听到护士室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转过头看到有几个护士匆忙的跑出来,连同几名在值班室里的医生。他心中一惊,紧张的从窗口往护士台上的指示灯看,居然看到19号红色的灯在闪。 19号!那是何宝荣的病房! 什么都顾不上,黎耀辉跟着他们向病房跑去,连心里涌起的强烈恐惧都必须努力压抑住,除了让自己镇定之外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奔跑在走廊里周围的一切仿佛与他脱离,何宝荣的一颦一笑在面前飞快闪过,心中在不断呼喊: 何宝荣!不要让我失望,你不要死! 我还没对你说,我再也不会因为害怕你离开我而逃避了! 即使跟你在一起有再多伤心我也不放弃! 不要离开我,我真的舍不得你! 何宝荣我们还没去蒂特利斯山! 我们说好一起爬上山顶看日出,然后滑雪下山的!…… 何宝荣!!!…… 尾声 三个月后……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子夜12时前。 香港维多利亚港。 站在天星码头步道上,眼前是维多利亚港美丽的夜色,沿岸高楼林立,在万千灯火的映照下,港岛和九龙宛如镶嵌在维多利亚港湾的两颗明珠,交相辉映。 清冷的海风徐徐吹来,带着一丝潮气和特殊的海水味。海面上泛着微波,把倒映在其中岸上的旖旎灯光变得更加妖娆,使这样的夜色光彩璀璨中也有一丝迷幻。 我第一次仔细的看着维多利亚港的景色,海水、灯光、高楼都那么近,不同色彩的灯光在眼中汇聚闪耀,又亮又清晰。码头上的汽轮偶尔载着游客驶过,发出悠长的汽笛声。 这里真的很漂亮,只是我一直没有发觉。 岸上巨大的电子时钟上时间一分一秒接近着零点。身边拥挤喧闹的人群慢慢移动,脸上带着期待和欢欣。新的世纪对人们来说就是一个未知的将来,虽然它现在越来越近几乎触手可及。人总是在渴望和追寻着什么,期待就是一种生活状态。 身边的人流开始有些拥挤,还有不到一分钟就要到千禧年了。人群中陆续传来欢呼声,我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他正看着电子钟,嘴角轻轻上扬,一双清亮的眼睛好似闪着光。感觉到我的注视,突然转过头来。 海风吹过,他突然轻轻打了个寒颤,缩着肩膀把手伸进了口袋里。 人群实在太拥挤,我和他不知不觉离开了一段距离,转身向他走过去,整个码头上的人群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身边的人们开始往前涌,使人根本无法移动。 看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只好叫他的名字。 “何宝荣!” 人流都在往一处涌,只有我们却在努力往反方向挣脱。 我们越来越近,他的心情很好,脸上还带着笑。 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随即响起众人一起数倒计时的声音。 10 9 8 7 6…… 人们都静止不动了,只有我与何宝荣越过彼此之间的人群,还在移动着。 5 4 3 2 1…… happy ne; 岸上的人潮陷入一片沸腾,新的世纪终于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来临了。 与此同时,沿岸高楼和港口中的游船上倏地升腾起烟花。巨大的色彩张开,凋零,又张开,此起彼伏,声声不断,和海浪、海风一起光彩璀璨,把夜空照耀的如同白昼。 所有的人都站住了,我的视线注视着何宝荣的脸,他抬着头看着天空,烟花的光芒映照在他的眼睛里,脸上露出纯净满足的笑魇。 记得第一次看到他笑是在六年前,转眼之间到现在,到今天为止或许可以说经历了一个世纪。而我们,还在一起。 视线下移,他仰起的颈项中露出一个淡淡粉红色的疤痕,那是装呼吸器的刀口,现在已经恢复成一个淡淡的痕迹。 终于没有失去他,也许因为他也不愿意离开我。 我浅笑着抬头看向天空。 满天的烟花还在飞腾扩散。 突然我的手被人拉住,低头看到何宝荣兴奋快乐的脸,闪亮的眼睛朝我看着。 “新年快乐,黎耀辉。” 我对着他微笑。 此刻,已不需要再说从头来过…… (完) 后记: 终于写完了,停笔在这里的时候,我想问,千禧年的时候你和谁在一起?是否是你所珍惜的人?虽然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但是我很高兴也很庆幸我让我笔下的他们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遗失的春光 作者:石头 分卷阅读50 能在一起度过这个时刻。这个时候见证的不仅仅是世纪的更替,也见证了平凡世界里的一对既平凡又特殊的情侣。他们的故事承载了太多苦涩和特殊的甜蜜。更重要的是,倾注了我们大家对他们美好未来的种种盼望。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这篇文的支持,在这里我最后一次说谢谢。 谢谢美好的哥哥给我动力。 谢谢老实的辉辉。 谢谢大家。 babsp;: 1496 : 春光系列番外 by 石头 : 1494 : 初见春光 by 石头 分卷阅读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