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群侠传》 第八十四章:人何以堪 ?桓温的东路军连下数城,燕国朝野震动,很多宗室大臣主张放弃中原退回辽东,慕容评此时却力主抗击桓温,对这位贪鄙王爷,诸位是刮目相看。慕容评早年也曾率军征战,立下一些军功,虽说不如慕容恪和慕容垂,但也算是老将了。朝中也有一些人推举慕容垂带兵出征,但是可足浑太后和慕容评都极力反对,众人只好作罢。一听到慕容评自荐要领兵出征,可足浑太后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既然皇叔愿意领兵去前线,那么我们就在邺城等着皇叔击败桓温了” 慕容评笑了笑:“臣只是做统帅,至于前线,我派人去征讨就行了” 慕容德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了:“我六哥也只能和桓温大哥平手,如今桓温两路大军并进,丞相竟然说派人前去征讨?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慕容评厉声喝道:“无知后辈,我上阵杀敌时你还在吃奶,军国大事我自有主张,桓温两路来,我集中全力击破桓温中军,自然可退敌,况且我大燕骑士骁勇无敌,桓温目前不过占了几座边陲小城而已” 慕容德瞪大眼睛吼道:“淮阳被晋军五百人击破,这就是骁勇无敌?” 慕容评也吼道:“晋军一时侥幸而已,五百人破城不过是晋军自欺欺人放出谣言恐吓你这样的无胆之辈,你不必多言。我帐下慕容厉慕容忠必能击破桓温,你就躲在邺城好了” 可足浑太后出面喝止了慕容德:“慕容德,你怎能如此诘难丞相,他还是你的叔叔,你就这么不顾长幼尊卑?!” 慕容德不再言语,慕容评面露喜色:“还请朝廷早日拨付军饷粮草辎重,我亲自清点押运”,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抗击桓温只是借口,慕容评看中的是军饷和粮草。退朝后,众人窃窃私语。 “丞相这次又要发财了” “这燕国的国库都快被他搬空了” “太后都不心疼,你们心疼什么?” 慕容垂此时还在回邺城的路上,他以为朝廷会派他迎战桓温,他一路上已经想好了调遣哪些将领和军队以及如何行军如何布防。等他回到邺城时,慕容德垂头丧气地告诉他:“六哥,这次完了,慕容厉和慕容忠已经领兵去了前线,他们必定会兵败,我们还是做好退回辽东的准备吧” 慕容垂微微一笑:“德弟,你六哥我还在这儿,怕什么” 慕容德苦笑一声:“我知道六哥武功盖世谋略过人,可是你手上没有一兵一卒,到时候如何迎敌?” 慕容垂双手搭在慕容德肩上,眼神坚定的望着他:“只要我在,我就能聚起数万兵马,我出征之时,你做我的副将,你敢吗?” 慕容德见他如此肯定,便点了点头:“但凭六哥驱使,六哥都这样说了,我就等着和六哥在沙场并肩杀敌了!” 慕容垂放下双手拉起慕容德:“和我一起入府赏花去吧,现在你我也只能赏花饮酒了”。 晋军的西路军在谯郡汇合,谭鑫等人杀到谯城时,谯城的燕军听说淮阳失守便弃城逃到了许昌。燕军在走之前,放火烧毁了谯城,把不愿意跟随燕军北逃的人全部杀死。等各路晋军赶到时,谯城已是一片焦土,满城焦尸。众将见此情形,无不悲愤,袁真把剑狠狠的插入城墙:“战场上不敢对阵,却杀百姓泄愤,比禽兽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玄依躲在谭鑫背后:“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太惨了”, 一旁的楚为答话:“打仗是要死人的,以后我们看到的尸体会越来越多,说不定我们哪一天也会躺在一片焦土之中” 谭鑫伸手搂住张玄依的肩膀:“这种场面你还是不要看了,你还是早点回荆州吧” 张玄依抬起头:“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会适应这些的,我知道我选的是一条什么路了,这一次我不仅要看,还要亲自上战场” 谭鑫抚摸着她的头发:“那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长醉公子和楚为也说话了:“你们俩够了,我们四个同进退,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袁真在旁听了半天咳嗽一声:“四位的兵马有六千五百人,我再给各位调派三千五百人,你们就带着这一万大军去淮阳支援谢玄,与他合兵一处归他节制” 四人谢过袁真,便带着大军去了淮阳。大军到淮阳时,谢玄已经招募了两千人在淮阳守城,谢玄见到四人喜出望外:“不想朝廷这次竟能让我统帅上万大军,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长醉公子却呵呵一笑:“谢公子,你要谢就谢在建康的那些人吧,是他们联名给袁真写信,让袁真全力支持你的” 谢玄有点不敢相信:“袁真不是桓温的人吗?怎么会听世家大族的?” 长醉公子看了看四周:“这里没有外人,我就不妨说出来,袁真帮桓温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如今是最怕桓温篡位的人,一旦桓温篡位,袁真就会第一个被灭口。你叔父安石先生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但他不好出面,只好让众人联名给袁真写信,让袁真全力支持你。袁真支持你也就得到了世家们的认可,而你又成为世家大族们新的依靠” 谢玄摇了摇头:“这朝堂之事我一直就没弄明白过” 谢芊在一旁笑了:“朝堂之事不过就是一笔笔的买卖,这些人既是卖主又是被卖的货物,玄弟,你要多学一些,将来你可是这些世家大族的领袖” 谢玄连连摆手:“我还是愿意驰骋疆场,我看芊姐做领袖更合适,绝代佳人又聪明过人,这世上谁要是娶了芊姐,比做皇帝都快活” 谢芊脸一红伸手要打谢玄,长醉公子伸手拦住谢芊:“玄弟是夸你,连我这个自称世外高人的人都有些心动了”,众人一齐大笑,谢芊只好捂着脸回了营帐。 ; 第八十五章:两个卧底 ?慕容忠和慕容厉带着五万大军来到前线,聚拢败兵,不到十天就有了八万之众。根据探子的报告,桓温的中军才三万人,跟随的其余军队也不到一万,慕容厉和慕容忠商议各领四万人合围桓温,一战歼灭桓温。为了引诱桓温出击,慕容忠带着四万人往西做出增援洛阳的姿态,慕容厉则按兵不动,等桓温出击后便挥军掩杀与慕容忠夹攻合围。 燕军的动作很快也被晋军探知,桓温在大帐中只问了探子一句话:“燕军主将可是慕容垂?”,探子回话说慕容垂被贬斥还在邺城赋闲,桓温长舒一口气:“如此,燕军虽众,无能为也”,郗超在旁也笑了:“就他们也想算计主公,我们这次就让他们见识下我们的厉害”,桓温收敛起笑容:“郗公,就算我们全歼了这些燕军,我们也会死伤大半,难道郗公还有什么妙计?” 郗超屏退左右,在桓温耳旁说了一番,桓温连连点头,然后命人唤赵东入帐。 赵东入帐给桓温郗超行礼,桓温怒目而视收起以往对赵东的客气:“赵东,你可知罪?” 赵东茫然不知所措,郗超在旁喝到:“你的部下已经逃跑了一百多人,致使各营兵马人心惶惶,扰乱军心,理当军法从事!” 赵东这才想起来前几天练兵的时候,有些军士思乡心切在军营哭了起来,他和楚星都觉得自己是秦人,如今硬逼着这些他国的百姓上战场送死确实很残忍,便放走了百余人。不想此事竟然被桓温知晓了,桓温怎么会有空理会他这个小吏呢?赵东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身份被他们知晓了,不然他们不会如此注意自己。赵东还在疑虑惊恐之中,桓温咳嗽一声:“本帅也是惜才之人,念你有一番武艺,就给你个机会将功赎罪!”,赵东正要谢恩,郗超阴阳怪气的说话了:“秦国丞相王猛爱徒,破虏军校尉,竟然愿意在桓公帐下做个小吏” 赵东此时反倒舒了一口气,对方竟然说破了:“桓公,郗公,你们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为何不杀了我?” 桓温哈哈大笑:“王猛也曾与我有缘,当初让他跟着我走,他没答应,我也不怪他。杀了你,王猛得知之后就会马上发兵东进,我怎么会杀你呢” 郗超说道:“我们会重用你,不过的你的副将们要全部留在桓公身边,至于你,你带着桓公的令牌潜入燕国去找孙元,你协助他在燕地起兵截断燕军粮道,事成之后,我们会护送你们回到秦国,而且还会给你们封赏” 赵东笑了:“郗公果然是郗公,我不去也不行,去了事成之后秦国得知我在燕地起事,便不会发兵攻打你们,要是我被燕军杀了,你们更可以联合秦国夹攻燕国,真是好计,在下佩服” 桓温反倒有了几丝歉意:“我们不是要借刀杀人,我们要的是截断燕军粮道,你放心,只要你把这件事做好了,我桓温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反悔” 赵东拱了拱手:“事到如今还请桓公郗公善待我的兄弟们,我前去燕地便是” 赵东在前往燕地的路上一直在想,究竟桓温他们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的,自己的兄弟没有见过桓温和郗超,是不会泄密的,谢玄也没有理由告诉桓温。一连想了好几天,赵东始终没有想明白。 虽是大战在即,但是燕国境内的守军还是一如既往的只认钱不认人,赵东掏了几贯钱便入了燕境,在燕境便慢慢打听孙元的下落。一打听才得知孙元是武阳城中的侠客,早年曾在晋军中效力,后来去了燕国,在燕国不被重用,便索性在武阳城做起了押镖的营生。此人性格豪爽,为人慷慨,如今手下有了数百名伙计。赵东想了想就明白了此人一定是桓温派过来的细作,潜伏多年,桓温暗中资助,为的就是北伐之时能够在燕国策应他。赵东不禁感叹:“这些大人物布局真是深,阴起人来是一个比一个狠”,想到这里他不禁担心起自己来,自己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是谁卖的,现在来武阳又是前途未明。 赵东见到孙元后,打量了一番,此人相貌平平,在人群中很难一眼分辨出来,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伙计而已。赵东拿出令牌,孙元接过令牌看了许久:“请随我来密室”,赵东跟着孙元进了密室,孙元让赵东坐下,自己去外面取来武阳城的布防图。孙元刚出门,赵东脚下地砖突然下陷,赵东猝不及防掉入一个深坑,孙元这才回身过来:“你是慕容家的探子,我孙元既不是桓温的人,也不想与你们慕容家有什么瓜葛,三天后我会放你出去的”,赵东暗自叫苦,转念一想,孙元应该是在试探他,便闭上眼睛端坐在坑中。 孙元见赵东不言语,就纵身跃入坑中:“你真是桓公的人?” 赵东睁开眼,突然出手扼住孙元的咽喉:“孙大侠,我可以杀死你,但是我不杀你,因为我们都是桓公的人,桓公是让我来协助你起事的”,说完便松开手, 孙元退后一步咳嗽了一阵:“好了,我不得不谨慎,如今武阳城中我只有数百人,夺占城池恐非易事”, 赵东笑了:“我们先不要夺占城池,我们先要出城,断了燕军粮道,截杀燕军传令兵,然后换上我们的人去扰乱他们”, 孙元想了一会儿:“看来桓公已给你交代好了,那我就按你说的行事了”,赵东拉着孙元跃出坑外,孙元朝赵东点了点头,召来手下伙计,带上弓弩刀剑便一齐趁夜出了城。 ; 第八十六章:谁是忠臣 ?孙元和赵东截断燕军粮道的过程很顺利,顺利到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其实主要还是燕军根本没有料到在后方还会有人埋伏。杀光了押运粮草的燕军,孙元打算一把火烧掉粮草,赵东阻止了他:“我们立刻放出消息,告诉附近的流民和城中百姓,让他们来把这些粮草弄走”,孙元看了看这上百车军粮:“好,我明白了,这真是一条好计”。 无数流民和城中的男女老少都去抢官道上的粮食,武阳太守的人马阻拦不住,即使拔刀杀死了上百流民也无济于事,愤怒的流民一拥而上把太守和军士全部活活打死,在远处观望的赵东也头皮发麻。那是看不到头的人堆,就像是蜂巢里的蜜蜂一样,密密麻麻。人群里早有孙元安排的人在里面趁机高喊:“去邺城,这些粮食都是邺城来的,半路上肯定还有”,不光是鸟为食亡,人活着有时候也是为了吃上一口饭。眼窝深陷骨瘦如柴的流民们听到这话两眼放光,尤其是来晚了没有抢到粮食的,自发的在官道上朝邺城进发。 孙元拍了拍赵东:“该轮到我们接管武阳城了”,二人带着手下的人回到武阳,城中已是一片混乱,肆意抢掠放火的人很多,更多的则是在逃亡。武阳城头很快树起了晋字大旗,孙元带着手下人紧闭四门,把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人胁迫过来守城,一时之间,武阳城看上去已经有近万守军。 前线的慕容厉得知武阳失守,大为震惊,不是怕被人在背后袭击,而是粮道已经断绝,而且和邺城的联系也断了。 邺城的皇宫中,一场争论又开始了。这次慕容垂也上朝了,本来是不准他入宫的,但是他硬闯了进去,没有一个卫士敢阻拦。可足浑太后看见慕容垂上朝是敢怒不敢言,她不知道这位吴王想要干什么,小皇帝慕容暐看着怒目圆睁的六叔也瑟瑟发抖。朝堂上的大臣,有的惊恐,有的窃喜,但是也都不敢言语。还是慕容评先开口了:“慕容垂,你君前失态,这是做臣子的礼节吗?” 慕容垂瞪了他一眼:“你擅权误国,贪得无厌,做臣子的礼节又何在?流民如今都涌到邺城脚下了,粮道被断,你却还安坐邺城,置前线将士生死于不顾,你如何对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 慕容评呵呵一笑:“我以为吴王是久经沙场的大将,想不到如此胆小,不过是些流民,我派兵马剿灭便是。不要以为就你立下大功,就以忠臣自居,整天把功劳和忠君挂在嘴上的人我看不一定是忠臣。我征战几十年,从来不敢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提起自己往日的功劳,我所想的是如何为太后皇上分忧,个人的荣辱何足道哉” 慕容垂狂笑:“似丞相这般说,我慕容垂倒是奸臣,丞相却是大燕第一忠臣了” 慕容评看了一眼可足浑太后:“太后皇上自有圣裁” 有了慕容评在前面冲锋陷阵,可足浑太后有了底气:“慕容垂,你是当今天子的叔叔,为何不能和丞相团结一心,共同对敌呢?” 慕容垂跪倒在可足浑太后面前抬起头说:“臣以为流民应招抚,挑选能战者去前线,贸然乱杀,只会逼得这些流民帮助反贼,请太后皇上三思” 慕容评哈哈大笑:“哈哈,吴王的意思是大燕的铁骑都打不过这些流民了?我看就派太原王留下的铁甲骑兵去对付这些流民打通粮道吧” 慕容垂正欲说话,可足浑太后起身:“丞相所说也正是我和皇上心中所想,太原王的铁甲骑兵也该拉出去锻炼一下了,前线八万人马即使不能取胜也能挡住桓温,众位不必惊慌,退朝吧” 慕容垂跪在地上看着转身离去的可足浑太后和小皇帝慕容暐,久久没有起身,众人散去后,慕容德把他拉了起来:“六哥,你今天太冒险了,擅闯皇宫的事他们都没有提起,以后肯定会对付你的。六哥,为了燕国,你就别再冒险了” 慕容垂站起身来:“为了燕国,我会一直冒险” 慕容评用三千铁甲骑兵去驱散流民,结果三千铁甲军被几十万流民围住,最后动用了邺城所有的军队才杀出一条通道救回了一千多铁甲骑兵。流民虽然手无寸铁,但是他们不怕死,因为活着其实也不如死掉,拼一把却还有希望过上一天好日子。铁甲骑兵虽然战斗力强,可是杀人也会杀到手软,刀也会砍到卷刃,而敌人却越杀越多,一不留神就会被人从马上扑下来,或是几个流氓涌上来连人带马按倒。流民就地烧火煮马肉,抢不到马肉的就直接煮人肉吃,只要能吃上一口肉,他们死也就值了。铁甲骑兵不是被打败了,而是看到这一幕幕就如同置身地狱,他们的意志崩溃了。好在流民没有组织也没有攻打邺城的想法,在和燕军厮杀了几天后就朝西南方向去了。 桓温在收到孙元手下人的密报后,当即决定分两路进军吃掉慕容忠和慕容厉的大军。对付久经战阵的慕容厉,他决定亲自带领三万人前去,至于慕容忠他只派了八百人,只有八百人的琅琊卫! ; 第八十七章:旗开得胜 ?慕容忠的军队走到湖陆时停了下来,粮道被断,只有在湖陆驻扎下来征粮。四万大军,湖陆城中的粮食根本难以支撑,再率军西行也是不可能了,燕军已经开始有人逃亡了。等候了多时的桓温大军却始终没有来到湖陆,慕容忠派出的斥候来往多次都没有发现晋军的大部队,最后发现有一只几百人的队伍向湖陆方向而来。 慕容忠和手下人商议了许久,决定派一万人马去打掉这只晋军小部队,慕容忠带着两万骑兵出城准备迎战晋军的后续部队,留下剩余的一万人守城。这个部署几乎是毫无破绽,无论晋军是不是派出小股部队诱敌深入,都可以应对。但是慕容忠的心里始终有一丝不安,对方数百人的部队就赶深入燕国境内,不是疯了就是有阴谋。 晋军很快看到了前方的扬尘,停了下来,为首的红衣女子挥了挥手,晋军立即一字散开,从背后的行囊中拿出连弩,只剩下一百人由一位西域打扮的人带领,手持长刀和圆盾在后面待命。燕军看见晋军时,发现这只队伍的异样,清一色的红袍黑甲,双手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对着他们。燕军开始张弓搭箭,晋军却一齐冲了过来,瞬间晋军手中的连弩射出一阵箭雨,冲在前面的燕军纷纷坠地,后面的燕军准备放箭时,晋军的长刀已经砍杀过来。燕军被打懵了,从来都是他们先放箭,然后再冲过去砍杀别人,这次晋军的箭太过密集,燕军一交战就死了数千人,短兵相接更是惨不忍睹,晋军收起连弩后拿出来的竟是羌人用的弯刀,晋军的主将红衣女子冲在了最前面,整只晋军就像是一条红色巨蛇在燕军阵中前进,此时的燕军其实已经没有阵型了。慕容忠在后面意识到这只晋军就是来攻打湖陆的全部人马,他让人去调城内剩余人马前来助战。 红衣女子从马上腾空跃起,看到了远处观战的慕容忠,吹了声口哨,所有晋军立即冲了过来,燕军完全不能抵挡。慕容忠也看到了晋军的动作,于是下令放箭,红衣女子带着晋军全部翻身藏在各自战马的肚子下面,两万人的齐射,连同惊魂未定的几千燕军一齐射杀,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慕容忠带着两万多人冲了过来把四下围住,检查战场。 横尸遍野,只有极少数伤兵在哀嚎,慕容忠突然发现了异样,没有一具尸体是晋军的,他马上勒马后退,但为时已晚,红衣女子从尸体堆里面跃出扑向慕容忠,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红衣女子已扼住慕容忠的咽喉,冲着他诡异的笑了笑,周围的燕军全部挽弓对准了红衣女子。此时,藏在尸体中的晋军全部跃起将手中的短刀掷了出去,慕容忠身边的卫兵全部坠地,红衣女子一把提起慕容忠举过头顶:“弃甲投刀者不杀!”,慕容忠浑身颤抖不敢出声,燕军有的扔掉兵器,有的开始逃散。握着两把弯刀的西域人说话了:“还是全部杀了,以绝后患”,红衣女子把慕容忠扔给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笛开始吹奏。呆立在原地的燕军突然惊叫起来:“虫,虫”,有些人抬头看向天空,头上黑压压一大片野蜂,野蜂在燕军阵中蔓延开来,燕军士兵纷纷抱头坠马惨叫,晋军带着慕容忠冲向了湖陆。 刚出湖陆城外的燕军见主将被擒绑在马上拖行,纷纷溃散,慕容忠喘着气问:“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红衣女子没有理会他,西域打扮的男子转身:“琅琊卫,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 慕容忠被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慕容厉军中,慕容厉以为是桓温主力去了湖陆,便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引军退回邺城。此时手下偏将来报,桓温亲率大军已到城外,慕容厉让偏将再报了一遍,慕容厉瘫坐在座位上许久才起身走向城头。 桓温大军在城下齐列,步兵拥盾在前,骑兵在后,最后面的是冲车和抬着云梯的民夫,慕容厉在城头一眼望不到头,桓温在城下大笑:“慕容家的小儿,老夫不欺你,我引军后退二十里,给你留一条生路,你若是慕容家的子孙可来与我一决胜负,若是无胆鼠辈,我倒可以饶你一命”,慕容厉没有立即答话,他想了想自己骑兵多于桓温,旷野对战,奋力一战也可以打个平手,自己回邺城也好有个交代。考虑一会儿后慕容厉答话:“你后退二十里我必亲自前来一决胜负”,话音一落,桓温传令全军后退二十里。 待桓温引兵退去,慕容厉率军倾巢而出,沿路发现晋军丢弃不少金银玉器以及粮车,燕军本就缺粮,如今见到粮车三三两两在路上,便下马取粮捡拾金银玉器。慕容厉知道已中桓温的计策,但已无法约束手下兵马,此时桓温的骑兵冲了过来,每人举着一个点燃的火把投向粮车,顿时燕军身处一片火海,浓烟四起。慕容厉打马往北而逃,晋军箭射刀砍,四万燕军全部被杀死,慕容厉只身逃回邺城。 ; 第八十八章:决断 ?慕容厉战败,桓温大喜,湖陆与黄墟两战全胜,燕国的高平太守徐翻也献城投降。郗超此时劝桓温集合各路人马直扑邺城,桓温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先保住粮道,我们断了燕军粮道,燕军也有可能断我们的粮道”,郗超在地上跺脚:“燕军此时已是惊弓之鸟,都缩回了邺城,哪里还敢想着截断我们的粮道,此时不一鼓作气挥军北上,恐怕会错失良机”,桓温低头不语,郗超恨恨地走出帐去。见郗超出了营帐,桓温让部下带着自己的手令去找袁真,让袁真带领西路军凿通巨野至黄河的运河河道。 入夜后,桓温把谢安的密信掏出来再看了一遍,郗超不知何时入了营帐,桓温抬头时,郗超已走到他书案前,桓温把谢安的密信递给郗超。郗超把信看了看,连连摇头:“主公被谢安骗了,主公不是已经采用我的计策把江南大族剩余的兵马全部调走了吗?谢安说建康人心不稳,一旦主公攻下邺城朝中诸臣便会组织人马拒主公于国门之外,这都是不实之词。他已无一兵一卒,即使挟持天子也斗不过主公”,桓温叹了口气:“我立下收复中原的大功如果背上篡位的恶名还是有损我一世英名”,郗超笑了,笑声中有一丝悲凉:“司马家的江山不也是篡位得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又顾虑起自己的名声了!只要你灭了燕国,就算是弑君夺位也不为过,天下本来就该由能者居之”,桓温又沉默不语,郗超长叹一声:“我还是去前线,我现在的计谋,主公也用不上了”,桓温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去吧,天凉了,把我当年在关中给你弄得那件大氅带上”,郗超没有言语,转身离去。 谢玄在打下淮阳后,与谭鑫等人合力打下许昌。许昌城内燕军死守,张玄依和长醉公子的部下死伤众多,多亏谢玄的人马趁夜攀上城墙打开城门,众人才攻入城中。许昌失陷,洛阳城中守军不战而逃,袁真率领剩余的西路军进驻洛阳,袁真在接到桓温手令后,传令让谢玄谭鑫诸人前来洛阳商议开凿运河之事。谢玄到了洛阳后,本以为能继续领兵渡hb上,接到的指令却是开凿运河,谢玄不禁扼腕叹息,袁真却笑着说:“前线情形瞬息万变,留下来开河未必不是好事”,谢玄回道:“将军已是朝廷重臣,我等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却在这里开河,错失良机啊”,袁真拍了拍谢玄肩膀:“谢公子,功劳太大不是好事,建功立业的机会多得是,锋芒太露会招人嫉恨的”,袁真反复劝说,加上谭鑫诸人兵马折损过半,也都不愿北上,谢玄只得留下来开凿运河。 邺城中再一次乱作一团,已经有富商大户开始出逃,慕容评没有像上次一样慷慨激昂,但是却有另一个人站出来要求领兵去前线。此人不是慕容垂,而是小皇帝慕容暐的庶兄乐安王慕容臧,慕容臧没有夸下海口说要领兵破敌,而是说先肃清武阳的叛军,全线收缩兵力防守。这个稳重的方案得到大臣的一致同意,慕容暐就任命慕容臧为南讨大都督,统领各州郡兵马抵挡桓温。 武阳是个小城,慕容臧的军队很快就包围了武阳,只是在准备攻城的时候,手下的士兵因为对晋军有了恐惧,竟然在前锋受挫后就退了回来,慕容臧连斩数十人依然没有人再奋力攻城。城内的赵东孙元却吓出一身冷汗,赵东见燕军退去,便让孙元带人突围去报知桓温前来救援。 孙元一突围,慕容臧就明白了武阳城内兵力不足,于是催动大军再次攻城,赵东见抵挡不住便只身躲进了武阳城内的一口废井里。 慕容臧夺回武阳,但却未敢大意,派出不少斥候探子,又调来其余州郡数万人马埋伏在武阳附近,等候桓温前来。 孙元一行见到桓温,汇报了武阳城中情形,桓温试探了孙元几番,终于下令进发武阳。 ; 第八十九章:吴王复出 ?桓温的大军还未赶到武阳,武阳城就被攻克,慕容臧败回邺城。郗超在慕容臧大军占领武阳后,就带着先锋官朱序直扑武阳,慕容臧此时调遣的兵马还未全部就绪,朱序带人猛攻城门,赵东听到城内异动,便朝城门杀去,数掌便打破城门,接应朱序入城,燕军本就士气低落,城门一失,便四散而逃。慕容臧带领残部逃回邺城,此时慕容评和可足浑太后已经下令百官及宗室退往辽东。 郗超没有冒进,而是火速派人去请桓温进兵。桓温得知武阳再次被攻克,便一面催动全军赶往武阳,一面传令让袁真诸将加快开河进度。 谢玄和楚为在同一段河道开挖。开挖河道需要将有水的河道堵塞起来,把淤塞的河道清理深挖后,再放水连接。楚为这次复出,带的是谢家的部曲,因此和谢玄在同一段河道开挖。所有的兵士都站在齐膝深的淤泥里挖掘,谢玄让谢芊和丑奴儿楚为三人监工,自己亲自和部下在河床里运土。每挖一段出来,就要先放下绳索把河床中的人全部拉上来了再掘开堤坝灌水。 连挖数十里之后,众人渐渐熟悉流程,便松懈起来。当谢玄意识到危险时,几丈高的水浪已经朝他们涌了过来,谢玄靠着自己的轻功跃上岸去,可河床下的上千士兵却被突如其来的河水卷走。谢玄在岸上看着自己的部下活活淹死却无能为力,等他跑去看拦截堤坝的地方时才发现守卫堤坝的士兵全部失踪了,堤坝不知何时被人掘开。他去找监工的三人,却只找到谢芊,丑奴儿与楚为都不见了。谢玄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数千人被淹死,自己的得力助手与好友同时失踪。 袁真没有责难谢玄,而是给谢玄又增派了两千人,此时,不光谢玄所处的河道出了事,其余各处也都出现堤坝被掘开淹死开河士兵的事。怀疑的对象一下子集中到楚为和丑奴儿身上了,理由是二人武功卓越,弄开拦河堤坝再逃跑对他们来说太容易了。谢玄也无法为二人辩护,只得默默忍受众人的指责和愤怒。桓温得知这些情况后,也大为震怒,派冠军将军毛虎生前来督办开河事宜。 桓温进驻武阳,可足浑太后与慕容评已经带着小皇帝离开皇宫,正要出城的时候,慕容垂持剑在城门挡住了去路,可足浑太后吓得不敢出声躲在马车里,慕容评倒是打马上前大喝:“慕容垂,国家已经危若累卵,你还要犯上作乱吗?”,慕容垂拔剑顺手插在了地上:“桓温都要打到邺城了,丞相难道只知道逃跑吗?我慕容垂岂会犯上作乱,我是慕容家的子孙,我怎能看着几代人的基业就这么毁了?我今天只要兵符和南讨大都督是官位,你们留在邺城,让我召集人马去击败桓温,如果我败了你们再逃也不迟”, 慕容评此时竟下马跪拜慕容垂:“吴王才是大忠大勇,只是现在已无兵可用,吴王如何召集人马?”, 可足浑太后也挑开车上的门帘:“吴王,兵符我马上给你,你从现在起就是南讨大都督,只要你能把桓温挡住,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慕容垂接过太后手中的兵符:“请太后现在即刻回宫,也请丞相带领宫中禁卫守住宫门,我这就去召集人马”,可足浑太后与慕容评只得回到皇宫,等着慕容垂的消息。 慕容垂找到慕容德,让慕容德拿着兵符在邺城中高呼吴王掌兵以此号令人马。慕容德依令行事,骑马在邺城跑了一遍,身后就跟了数千人。慕容德把他们带到慕容垂府门外,慕容垂早就一身甲胄等候。慕容垂看了看众人:“诸位兄弟,事不宜迟,诸位的官职我已上表,印信即刻送到,还请诸位立即出城去招募人马,大家都在枋头会合”,众人欣然领命,各自带着奴仆出城而去。慕容垂看了一眼自己的府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急忙入宫。 慕容垂入宫,又把可足浑太后吓得不轻,她以为慕容垂是来逼宫篡位的,慕容垂见到脸色惨白的可足浑太后和瑟瑟发抖的慕容暐后摘下金盔跪倒在地:“臣先前考虑不周,忘了一件事,还请陛下火速派出使者去秦国搬去救兵”,慕容暐战战兢兢地答话:“秦国,会,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们吗?”,慕容垂笑了:“当然不会,所以还请陛下许诺击败桓温后把洛阳让给秦国,秦国自然就肯出兵了”,慕容暐没有犹豫:“好,那就按六叔所说,我马上就派使者去秦国,我和太后就在邺城等六叔凯旋归来了”。 慕容垂与慕容德出城的时候,慕容德对慕容垂说:“六哥,你这次去了就回不来了,要是败了,以你的个性肯定不会偷生,要是胜了,必定功高盖主,回到邺城必为慕容评和可足浑太后害死”, 慕容垂沉默了一会儿:“德弟,我们都是慕容家的子孙,即使战到最后一个人,也要保住我们的大燕国,生死又何足惜哉”, 慕容德看了看自己的这位六哥,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六哥的话我记住了,这次出征,我必誓死在六哥左右” 慕容垂似乎想起了什么,勒住马:“德弟,你不能和我走,待我们的骑兵到了之后你要带着他们火速赶去石门,击败袁真” 慕容德疑惑地说:“我们的兵马本就所剩无几,我带走之后,六哥如何对敌?” 慕容垂哈哈大笑:“可是桓温并不知道你带走了骑兵还去了石门,等他发现你到了石门的时候,已经晚了” 慕容德恍然大悟,不过还是为慕容垂担心,毕竟桓温连战连捷,而且手下兵多将广,慕容垂能招募到的只是一些残弱兵马,能抵挡住桓温的进攻就很难得了。 带着担心和疑虑,慕容德领着一万多骑兵向西而去,慕容垂在枋头北岸扎下数百座营寨,每日单骑在岸边来回向对面的晋军叫阵。 ; 第九十章:算计 ?燕国的使者到了秦国,觐见苻坚,说明了来意,但是只字未提割让洛阳的事,而是讲了一大堆唇亡齿寒的道理,又大谈燕国与秦国的情谊。苻坚一直听着,王猛却忍不住问燕国使臣:“几年前我们都还打了一仗,哪里来的情谊?所谓唇亡齿寒我看未必,你们要是灭了,我们立马夺占洛阳与晋国瓜分你们。桓温灭了你们就会回去忙着篡位,又怎么会掉头西进呢?”,这一番话让燕国使臣无话可说,燕国使臣托词派人回国请旨,王猛却冷笑着:“你不用演戏了,你们的心思怎么能瞒得了我们圣上,你们求我们出兵,恐怕是把洛阳以西的土地全部让给我们了”,燕国使臣面红耳赤只得承认,苻坚此时说话了:“既然如此,我们可以考虑” 王猛咳嗽了一声:“陛下,我们出兵不是贪图燕国的土地,但是既然他们送上我们还是接纳。我主张出兵救燕国纯粹是出于对吴王的敬重,陛下也不是常说如果有吴王慕容垂相助,何愁不能天下一统吗?”,苻坚心领神会,随即说:“朕早就安排了邓羌苟池领精兵两万出关了,吴王慕容垂殿下在复出之前就已经捎来书信让我协助他击破桓温。如今你们燕国皇帝也派你来请求我们出兵,朕就加派一万兵马,就让破虏军统领宗立率军出关直取洛阳吧”,燕国使臣跪地连连称谢,拜别苻坚后连夜赶回邺城。 桓温赶到枋头的时候,得知慕容垂复出而且还在对面挑战,便命全军在枋头驻扎。一连数十日,桓温都能看到河对岸的慕容垂挥剑叫阵,正在诧异的时候,消息传来,慕容垂竟然带着少数骑兵渡河袭击了桓温大军的右翼,擒获先锋段思,斩杀前军将军李述。桓温这才知道中了慕容垂的疑兵之计,于是传令全军渡河,先头部队刚上岸,慕容垂挥剑带头冲击,把晋军先头部队全部斩杀。到处都有慕容垂的身影,晋军一时陷入了迷茫之中,郗超劝桓温全线渡河破釜沉舟一战决胜负,晋军粮草不多了。桓温却还等着袁真凿通石门水道后东西两路人马汇合,粮草也能悉数运抵枋头,到时候与慕容垂对峙,步步蚕食燕国。郗超始终觉得慕容垂不止是拖住他们这么简单,苦劝几次桓温,桓温把郗超派去指挥琅琊卫肃清燕军残兵。 郗超走之前,让人在武阳竖起了秦字大旗,又让几名军士背着写上“大秦龙骧将军赵东”的旗子沿河驰骋。对面的燕军士兵果然紧张起来,慕容垂也一度以为秦军来帮助晋军攻击燕国了,慕容垂派亲信连夜回邺城询问向秦国求援的情况,他担心秦国趁火打劫。此时邺城的使者也到了慕容垂军中,责问慕容垂为何私自与秦国来往,还割让国土给秦国云云。慕容垂耐着性子听完,向使者表明自己的忠心,使者却把圣旨扔下就走了。慕容垂知道一定是秦国用了反间计,不过他也肯定了对面的秦军并非是苻坚派来的,秦国一定会出兵攻击桓温的军队。慕容垂索性在枋头训练起这些招募来的新兵了,他知道拖下去只要慕容德在石门得手,他们反攻的时机就会来临。 赵东赶到枋头时,才发现自己的旗号已经被打出来了,他担心的是秦国一旦出兵在合肥的苻仙儿拓跋薇就会有危险,此时他想偷偷潜回合肥,桓温的手下却一直盯着他。不久之后,楚星李景王扬也被带到枋头,这本不足为奇,奇的是三人已经做了晋军的校尉,他质问楚星为何叛国,楚星笑着说:“南郡公就要一统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妻子已在合肥置办了产业。赵兄不如也留下来好了,南郡公一定会重用你的”,王扬李景都给赵东使了个眼色,赵东明白他们投靠桓温不过是权宜之计。四人聚在一起,商议连夜奔回合肥后西返,约定三更巡夜士兵换防时盗马逃走。 赵东前脚离去,李景王扬就邀楚星一起去桓温处告密,楚星一口答应,快到桓温大营时,楚星调转马头朝赵东营帐奔去,二人朝楚星连射数箭,楚星屈身躲过。楚星撞见正在营门边的赵东,一把拉上马:“快走,他们二人叛变了!”,二人冲出去数里,后面追兵便越追越近,楚星突然从马上跳了下来,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剑,马驮着赵东狂奔而去,楚星对赵东喊了声:“你要带着他们回家,将来带着大军为我报仇!”,话音刚落,晋军便放箭过来,楚星挥剑抵挡了一阵便带着浑身的箭倒在地上。赵东含泪一直向南奔去,追兵见射死了楚星,赵东又逃了很远,便不再追击。 慕容德的一万多骑兵已经渡河,可是袁真的所有人马都在集中精力开凿运河,防备非常松懈,慕容德的人马日夜兼程,到达石门已是人困马乏。慕容德让众人休整了两个时辰,便对袁真的军队发起了冲击,对于正在日夜开挖河道的晋军来说,慕容德的一万多骑兵是从天而降的,很多人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便被燕军杀死。袁真在谢玄谭鑫长醉公子等人的保护下才逃了出来。晋军溃败,袁真等人收集残军准备抵御慕容德的再一次攻击,可是等了数天都没见到燕军的踪影,慕容德带着一万多骑兵消失了。 ; 第九十一章:一路向北 ?袁真意识到必须追上慕容德的这只骑兵,不然,这只骑兵会杀到桓温的后方断绝粮道,甚至一直南下都有可能。就在袁真谢玄等人集合剩余的一万多人马准备向东南搜索慕容德的军队时,军营里爆发了疫病,不少将士都浑身瘫软,轻的还能走动,重的昏迷不醒。只有谢玄谭鑫长醉公子谢芊少数人因为内功深厚,没有异样,但这支军队已经无力再战。袁真无奈之下之好让众人慢慢南下。 赵东一路南逃,沿途见到不少人倒毙在路上,赵东很是诧异,问了几个奄奄一息的人才得知沿途的水井很多都被人投毒了,很多人都中毒死去。等赵东赶到合肥时,苻仙儿与拓跋薇却不见了,问了几位仆人才得知是丑奴儿把他们接走往北去了。赵东暗叫不好,丑奴儿极可能也是桓温的人,于是只好继续往北去寻找丑奴儿的踪迹。 谢玄等人走在半路的时候,遇到了拓跋薇,拓跋薇此时也浑身瘫软,谢玄等人运功救下了她。拓跋薇告诉他们,丑奴儿绑走了她和苻仙儿,在半路把她丢下带着苻仙儿往襄邑去了。众人一商议,决定让谢芊带着拓跋薇南归,其余人去襄邑救回苻仙儿,谢芊此时主动要去襄邑,众人争不过她,便让谭鑫张玄依夫妇带着拓跋薇继续南归。 袁真战败的消息传到枋头,桓温急忙召来郗超,郗超看了看桓温,桓温脸有些红:“悔不听郗公的话,让慕容垂算计了”,郗超捋了捋胡子:“主公不必担忧,我军主力尚在,西路军本来就是江南大族的人马,折损了也好。我军如今士气受挫,渡河的时机已经错过,不如迅速撤到淮南休整,让秦军和燕军在hn淮北之地厮杀,我们可坐收渔翁之利”,这一次桓温终于听了郗超的一次话。 桓温大军沿路南撤,琅琊卫在后面断后。大军走了没多久,就有人开始中毒,桓温当机立断命各营掘地挖井取水。桓温大军一路挖井,走的极慢,郗超意识到井水被投毒是燕军用来消耗晋军粮草和体力的,急忙劝阻桓温扔下辎重各队备好水之后迅速南归。桓温也觉察到危险,于是传令各营拔营,此时,琅琊卫传来消息,慕容垂带着燕军骑兵赶了过来。桓温只得停下来准备应战,可是慕容垂并不发起攻击,而是和桓温保持着五十里的距离。 邓羌苟池带领的两万秦军一路往东南而来,所路过的城池基本望风归降,二人进驻许昌后便停下来等候燕军和晋军的消息,此时慕容德的信使来到许昌,二人再次领兵往东而去。宗立带领的破虏军本来是接收洛阳的,但是王猛临行前让宗立去接应困在晋军中的赵东等人,宗立便带着破虏军也向东进军。 赵东一路往北,途中遇见了谢玄众人,赵东此时不敢再相信晋军,便只让谢玄一人过来答话,谢玄走了过去,赵东把自己的遭遇全部说给了谢玄,让他提防丑奴儿,谢玄也告诉赵东拓跋薇已经被他们救下,丑奴儿带着苻仙儿去了襄邑,赵东犹豫了一会儿,也加入了谢玄的队伍。 谢玄把赵东的话讲给其余人,长醉公子说:“丑奴儿肯定是桓温的人,不过始终也是我们晋国的人,赵东再怎么说都是秦人,此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谢芊问道:“那楚为下落不明,会不会他也叛变了?”,谢玄看了看两人:“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必须得找到丑奴儿和楚为才能知道真相”,众人继续往襄邑而去。 众人来到襄邑附近,被数千燕军骑兵挡住去路,众人定睛一看,为首的将领竟然是丑奴儿,苻仙儿被绑在他的马背上。众人大惊失色,谢玄首先打马向前:“丑奴儿,你我兄弟一场,你为何要这么做?”, 丑奴儿哈哈一笑,撕掉脸上的面具,露出来的竟是一张十分俊俏的脸,丑奴儿也打马向前:“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真相了,我的真名叫慕容令,你们所有人都中了我父王和我的计策,念在我们曾经相识一场,我会放你们走”, 赵东也打马上前把剑指着慕容令:“你是什么人对我来说不重要,把苻仙儿交出来”, 慕容令笑了:“苻仙儿可是价值连城,有她在手上,秦国趁火打劫的城池都得还回来”, 赵东拔剑向慕容令冲去,慕容令退回阵中,燕军骑兵纷纷朝赵东放箭,赵东运功将箭全部挡掉但马却被射倒,赵东只得向后跃退,慕容令喝令停止放箭,再次打马出阵:“赵将军,我不会伤害苻仙儿的,你们走吧,你们如果执迷不悟,都会死在这里” 谢芊和长醉公子耳语一番,二人同时出手朝慕容令扑去,燕军骑兵再次放箭,长醉公子刀剑齐舞已扑到慕容令马前,慕容令向后一跃,长醉公子继续抵挡燕军,谢芊带着苻仙儿朝谢玄赵东奔去。慕容令腾空跃起,挽弓搭了三支箭在手朝苻仙儿射去,长醉公子与谢芊各自挡去一箭,第三支箭却还是射中了苻仙儿。 赵东向前一跃抱下苻仙儿,苻仙儿胸前后背都被染红,嘴里也开始出血,这一箭力道极大,已经穿胸而出。苻仙儿看到眼前的赵东,勉强喊了声:“姐夫”,赵东与谢玄连忙运功给苻仙儿疗伤。 苻仙儿挣扎起来:“不要白费内功了,姐夫,谢公子,我真羡慕姐姐,其实我这次出来就想一直能和姐夫在一起,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还要死在这里”, 赵东抹了抹眼睛,想说话喉咙却被哽住,不到十天,好兄弟死在自己眼前,如今这个想和自己在一起的小姨子也要死去,苻仙儿伸手摸了摸赵东的脸:“姐夫,你抱着紧些,我好冷,你是大英雄,你不能哭,你一哭就不是英雄了”,赵东再也忍不住抱着苻仙儿嚎啕大哭,不是大哭,而是歇斯底里的悲号。慕容令带着骑兵向北退去,长醉公子和谢芊也赶了过来,苻仙儿看了看谢芊:“芊姐姐,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谢芊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妹妹,你是最美的,你在我们心中一直都很美” 苻仙儿用尽全力仰起头吻了赵东:“姐夫,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做你的妻子,我听说佛陀能知道我的来世在哪里,答应我一定要去在佛陀那里找到我” 赵东抱着她不住的点头,苻仙儿笑了笑头一歪倒在了赵东怀里。 谢芊哭了,谢玄和长醉公子也抹了抹眼睛,谢玄往北看了看:“我们还要往北去给桓温他们报信吗?”, 谢芊拉住谢玄:“玄弟,别去了,我们还是回合肥吧,我们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了,况且慕容令他们已经挡住去路”, 长醉公子看了看赵东:“赵兄带着仙儿公主回去吧,我听说秦军也朝这边杀过来了”,赵东没有回话,依旧抱着苻仙儿坐在地上。 谢玄沉思片刻:“都是朝廷的人马,这个时候不应该再分彼此,芊姐你先回合肥,我和长醉公子两个人可以闯过慕容令的拦截” 谢芊改变主意,决定跟谢玄他们一起去找桓温,他们辞别赵东,继续往北而去。 ; 第九十二章:真相 ?赵东一直在旷野上抱着苻仙儿的遗体默默流泪,直到宗立带着破虏军赶到,见到此情形,宗立完全不敢相信,他搀起赵东:“楚星他们呢?公主怎么会这样?”,赵东深吸了一口气:“楚星死了,公主也死了,其他人都叛变了”,宗立叹息一番,将苻仙儿的遗体收拾了一番,命人星夜送回长安,宗立准备留下来,赵东拉住他:“阿立,都回去吧,我不想再看到我身边的人死去了,你是我的好兄弟,破虏军的将士们都是”,宗立转身搀着赵东上马,带着破虏军西返。 谢玄谢芊长醉公子三人一起突破了燕军的包围,往北而去。三人见到桓温时,桓温和郗超正在商议如何歼灭慕容垂的计划,谢玄将沿路情形告诉二人。郗超拍了拍书案:“为今之计,只有往东夺路而逃了,慕容垂早已定下计策要在襄邑合围我军”,桓温此时却十分镇定,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我们先打慕容垂再回师打其他几路,郗公你坐镇本营,谢玄和我一起去迎战慕容垂”,桓温看了看长醉公子,长醉公子双手一拱:“国事为重,我也跟桓公去迎战慕容垂”,桓温大喜,取下很久没有用的七星宝刀,跨上战马带着谢玄长醉公子去迎战慕容垂。 桓温三人带着琅琊卫去邀击慕容垂,慕容垂这一次没有退却,而是迎了上来,为首的两千铁甲骑兵倾巢而出,其余骑兵从两翼包抄过来。琅琊卫中的红衣女子毒仙姑拿出竹笛引来遮云蔽日的野蜂,其余军士均戴上面具持刀准备冲击。慕容垂把背后白袍一扯,其余士兵也扯掉身上的白袍,无数山雀从燕军阵中飞出直扑野蜂。燕军继续冲击,很快把桓温众人围住,此时桓温原来安排好的后军却迟迟未到。红衣女子与支罗林联手扑向慕容垂,慕容垂挥剑跃起,不到十回合就把二人刺死。琅琊卫铠甲坚硬,燕军的弓箭射不进,燕军阵中扔出无数绳套将琅琊卫套住拉下马,很快,战场上只剩桓温谢玄长醉公子三人和少数晋军了。慕容垂仰天大笑:“今天要活捉桓温老儿,肉袒牵羊祭拜太庙”,桓温大怒挥刀直取慕容垂,谢玄与长醉公子也紧随其后,四人战成一团。慕容垂双眼发红一声狂吼,头上金盔崩裂,头发披散,将三人吸了过来,三人联手运功抵御,与慕容垂在半空中僵持。燕军径直越过四人向南冲杀,不到片刻,燕军纷纷败退回来,郗超亲自领兵杀到,郗超的马上绑着一个人,正是谢芊。谢玄和慕容垂都一下子分神,一声轰响,四人都被震开。 慕容垂桓温谢玄长醉公子都口吐鲜血,四人比拼内力此时已元气大伤。谢玄不顾伤痛朝谢芊奔去:“郗公,你绑我芊姐是什么意思?”,郗超冷笑一声:“谢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材!你的这个芊姐在你们出发后就四下放火烧毁粮草营帐,军中大乱,若不是我及时出手,桓公和你们今天都死在这里了!”,谢芊闭着眼说:“玄弟,我不该骗你们,但是我有我的苦衷”,慕容垂看到谢芊被绑,有心来救,却只能在原地暗暗运功,对方来了一个郗超,自己现在胜算太小,只有拖延时间等待恢复。 郗超却不会等候,他纵马扑向慕容垂,慕容垂正在运功,郗超来的极快,无法闪避,几名冲过来抵挡的士兵都被郗超挥掌拍死,郗超朝空中跃起的一瞬间,谢芊从马背上冲上来抱住了郗超,燕军士兵挽弓射向郗超,慕容垂大喊:“不要”,为时已晚,郗超一个转身,谢芊已身中数十箭。晋军阵中此时冲来一队人马,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德与慕容令叔侄二人,二人以逸待劳,从南边掩杀过来。郗超只得跃回桓温身边,谢芊松手倒在地上,慕容垂运功完毕,谢玄等人以为必死无疑,慕容垂却举手做了个停止的姿势,慕容德慕容令以及所有燕军立即停了下来。 桓温以为慕容垂要劝降,哈哈大笑:“我桓温是见皇帝都不拜的人,让我投降那是妄想,大丈夫马革裹尸,死得其所!”,郗超挡在桓温前面,谢玄此时搂起了谢芊,谢芊中箭不深,谢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慕容垂大吼一声:“放下芊儿!把她送过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众人不解,谢玄却把谢芊搂的更紧了,谢芊摸了摸谢玄的头:“玄弟,我骗了你们,你不会怪我吧,慕容垂是我亲叔叔,我的父亲是太原王慕容恪,我在江南潜伏数年,为的就是今日!” 谢玄低头不语,郗超笑了:“你这是在为谢家洗脱罪名,这个谎话编的太好了” 慕容垂此时已走了过来,郗超虽然运功在手掌但不敢贸然出手,慕容垂没有看他,而是伸手把谢芊拉起来。慕容垂左手按住谢芊后背运功,把箭全部逼了出来,右手迅速封住谢芊穴道。谢芊惨叫一声,随即长舒一口气,众人一时骇然,慕容垂的功力已经深厚到如此地步,当今世上恐怕已无人能敌。慕容垂问谢芊:“芊儿,既然你已经暴露身份,就跟我回燕国吧”, 谢芊看了一眼慕容垂摇了摇头:“叔父,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要留下来”,说完朝谢玄笑了笑,谢玄此时却不敢答话,因为谢芊毕竟还是谢安义女,如今却成了燕国奸细,桓温回到建康,谢家必定难保。 慕容垂和慕容令深感意外,慕容令从马上跳了下来:“芊姐,我们在石门不是说好一起回到燕国吗?”, 谢芊笑了:“我更愿意做一个江南人,我也对得起慕容家了,我的使命完成了。我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做谢芊的日子,我不想做慕容芊了”, 慕容垂父子愕然,但也无话可说。谢芊走到谢玄面前:“玄弟,帮我告诉安石先生,除了大燕的太原王,安石先生也是我的父亲”, 谢玄不知道如何回答,谢芊又叹息一声双手捧住谢玄的脸:“玄弟,你是个将才,可惜你太傻了,很傻,我真想一辈子做你姐姐,我记得你说要娶一个和我一样的女子的,你可要做到哦”, 谢玄吃惊的看着谢芊,从前他这样说起,谢芊总是会训斥他或是跑开,今天却给他说这些,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谢芊却把手中的不知何时藏起的发簪插进了自己胸膛,慕容垂父子飞扑过来,长醉公子也围了过来,谢芊一把抱住谢玄,谢玄反应不及一把托住谢芊。慕容垂要运功,谢芊摆手:“叔父不用了,我若活着,玄弟和安石先生就活不了,我不能连累他们,芊儿最后的请求是你放过他们,让他们回去吧,你们已经赢了。我喜欢江南,我会活着撑到江南的,玄弟,把我葬在开满樱花的山上,我一直很想在樱花纷纷坠落的时候跳舞,可是没有如愿。”,说完便昏死过去,谢玄已经哭成泪人:“我真笨,我真笨,芊姐,我要娶你为妻,你不能死,明年你还要在樱花树下为我跳舞,不,是每一年”,慕容垂叹息一声,想起自己的妻子来:“令儿,把我们的还魂丹给芊儿服下,能不能活着到江南,就看她的造化了”,慕容令掏出一颗紫色小药丸给谢芊服下,随即和慕容垂转身离去。 桓温郗超二人一言不发,慕容垂挥剑指向他们:“桓温,今天看在我侄女面上放你们一马,如果我侄女和谢家有个三长两短,我慕容垂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桓温把七星宝刀扔给慕容垂:“我以此刀为誓,定不会加害谢家!”,慕容垂接过七星宝刀带着慕容令慕容德离去,桓温等人也往南集合败兵退去。 ; 第九十三章:咄咄休休 ?慕容垂,桓温的军马又被秦军的邓羌苟池袭击,死伤数万,秦军见好就收,取得战果便回师去夺占城池了。 南归的路上,桓温一直埋怨自己没有听从郗超的话,以至于大好形势被断送,自己也差点回不来。郗超笑了笑:“桓公,人算不如天算,有如此劫数,也是天意。我们顺从天意即可,其实如今我们反倒一身轻松了”, 桓温不解:“北伐成了虚梦,损兵折将,郗兄却说一身轻松”, 郗超停顿了一会儿:“人在有梦的时候,总想着赌一把拼一回,为这个梦而累,梦碎了,反倒不需要去追逐了。你我都已是暮年,这北伐梦也该做完了”,说完又看了一眼抱着谢芊的谢玄:“现在这个梦该谢公子他们这一代人去做了,我们该享享清福了” 一席话说完,桓温竟老泪纵横:“郗兄,还记得当年我们在京口输得一干二净,还欠了许多赌债被人绑住吗?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敢输啊” 郗超哈哈大笑:“要不是袁彦道去救我们,我们恐怕早就被人喂鱼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干的荒唐事太多了,想不到后来还要叫这群后辈循规蹈矩,想来就觉得好笑” 桓温也边抹泪边大笑:“回到建康,我们再去赌上些时日,朝中的政事还是交给谢安王坦之他们吧,我也不想管了” 谢玄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南郡公,你说的可是真的?” 桓温哈哈大笑:“我桓温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实话告诉你,最难缠的就是朝中的那些人,他们不上战场不种田地,却生来富贵,每天闲着没事就是和你闹别扭。你以后要是坐到我的位置上你就明白了,这些人,明明是把百姓盘剥的一干二净,他们攻击我的时候却喊着为民请命。我要他们把多占的田地还给百姓的时候,他们又哭喊着说我虐待百姓。反正百姓就被他们给代表了,有时候皇帝也被他们代表了,这群人是最忠君爱国爱护百姓的,呵呵” 谢玄听的一头雾水,谢芊此时咳嗽两声:“其实燕国又何尝不是,你们打来打去,晋军去了要征粮,燕国的军队也要征粮,成为战场的地方更惨,房屋烧了,井里下毒了,最惨的始终是百姓” 郗超看了看谢芊:“可惜了,以你的才智,我会收你为徒的,不过你是个女人” 谢芊笑了,又咳嗽几声:“我父王也说过你这样的话,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就要低男人一等呢?” 桓温大笑:“可能还是男人更喜欢男人吧”,说着看了郗超一眼。 郗超脸立即红了,没有答话。 慕容垂父子在回城的路上,不断有亲信来报知邺城情形,得知他大破桓温,邺城军民欢庆,宫中大摆筵席。后来听说慕容垂放走桓温,慕容评大为震怒,说要是他领兵前去,莫说擒获桓温,此时连建康都攻下了。再后来,听说秦军夺取了洛阳许昌等地,慕容评又说慕容垂丧权辱国,对不起燕国列祖列宗。还没等慕容垂回到邺城,他的南讨大都督已经被罢免,兵马被调去攻打洛阳许昌。 邓羌和苟池的兵马在回去的路上遭遇燕军,二人打了个小胜仗不敢恋战,便迅速撤回了秦国境内。宗立赵东也往西撤回了长安,一路上,赵东默然不语,他始终不能接受楚星和苻仙儿死了,王扬和李景叛变的事实,有时候在梦里喊着他们的名字,宗立在一旁也默默叹息。 谭鑫和张玄依带着残余人马回到荆州,在荆州遇到了败退的巴镣帅和卫昭,卫昭和巴獠帅带领的人马出襄阳后便被王猛亲自率军阻截,二人不能取胜,部众损失大半,只好逃回荆州。张玄依和二人合计,准备合三人之力夺占蜀地,借此打回凉国。 赵东回到长安,向苻坚请罪,苻坚得知苻仙儿的死讯,差点从御座上摔下来,当即下令处斩赵东,苻融王猛邓羌等人死谏后将赵东褫夺爵位罢去官职后赶出朝堂。赵东面对妻子苻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过了很久才把苻仙儿的死讯讲出来,夫妻二人抱头痛哭,苻淑紧抱着赵东:“我不要你做英雄做大官,只要我们能平平安安在一起就行了,从现在起,我们就待在家里不出来了”,此时王猛闯了进来,叹息一声:“为师失算,连累了你,你今天失去的我都要帮你拿回来,慕容家的小儿,我会让他们死的很惨”,赵东跪倒在王猛面前:“仙儿的仇,我一定要报,不报此仇我赵东枉为人!”,王猛扶起他:“你忍耐些时日,正好潜心修炼,也陪陪苻淑,机会到了我会通知你的” ; 第九十四章:赏罚分明 ?慕容垂回到邺城,邺城外不少人聚在那里,和慕容垂身后的寥寥数人形成鲜明对比。一些慕容恪和慕容垂的旧部在城外带着百姓纷纷下跪,吴王万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邺城。慕容垂看着喧闹的人群,勉强露出一些笑容,他的心里却有一丝不安。 皇宫大殿之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一向很少自己说话的小皇帝慕容暐说话了,面对他的六叔,他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问前线战事,而是问:“六叔,你怎么如此糊涂,私下把洛阳割让给秦国,若不是太傅当机立断,你让我如何有面目去太庙告慰先帝?” 慕容垂没有出声,他知道多说无益,慕容暐又说话了:“念在六叔在前线击退桓温的功劳,这次的事就不予追究了,你回府好好反省吧” 可足浑太后出声了:“慕容垂割让洛阳给秦国,只怕不是为了借兵打晋国,我听说邺城百姓都叫吴王万岁了,我看陛下还是退位让贤吧!” 慕容垂跪了下来:“皇上,臣绝无此心,臣永远是燕国的忠臣!” 慕容评阴笑着:“吴王,口说无凭,忠臣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是不是忠臣看的是行动” 慕容垂没有理会:“我慕容垂愿抛弃一切官职爵位,在燕国做一个普通百姓” 慕容暐呆住了,他没想到他的六叔会这样说,一时语塞。 可足浑太后却直接下旨了:“褫夺慕容垂吴王爵位,所任官职一概罢免,令其在府内居住,无旨意不得外出” 慕容垂谢恩出了宫门,慕容垂没有回头,对他来说,他击败桓温就足够了,是不是吴王是不是将军,已经不重要,他现在最想见得人是段晴。然而这个愿望也无法达成,因为他实际上已经是即将被软禁在府中了。 桓温回到建康后,众大臣窃窃私语,但是又不敢明说,郗超告诉桓温,战败的责任桓温不能自己承担,否则就会失去一切,包括性命。桓温思考了很久,决定召集朝会,在朝堂上,他让谢玄按郗超拟好的文书讲述了战败的原因。 谢玄不敢看众人,只是把郗超写下来的东西复述了一遍,大致内容是因为袁真开凿运河不力致使东路军缺粮无法坚持,而袁真作为西路军统帅又玩忽职守导致在石门的溃败让慕容德长驱千里包围了东路军。总之东路军殊死搏杀,在桓温的正确指挥下得以突围,而西路军是一路溃败丧师失地还连累友军。谢玄刚说完,就有一些桓温的部属开始骂起袁真来,接着,出身世家大族的大臣们也开始喊着要诛杀袁真以谢天下。桓温等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才说话:“袁真虽有战败之责,但仍忠心朝廷,念在其多年为朝廷效力,还是废为庶人留他一条性命”,此言一出,众人都表示同意,反正杀也好废也好,都是袁真,而他们还是在朝中为官。 燕晋大战下来,北顾堂在淮北的势力荡然无存,谢玄手中的精锐全军覆没。此消彼长,五斗米道和一些小的帮派开始在淮北兴起。长醉公子和袁军萧怀之一商议,决定请回卫昭,众人再一起谋划北顾堂的事务。 谢芊活着到了江南,在谢玄府上养伤,谢玄不顾家人反对,娶谢芊为妻。谢安作为谢家的当家人,无法当场庆贺,只是暗中派人送去礼物。谢玄和谢芊成婚的当日,只有北顾堂的人前来庆贺,谢玄的那些世家子弟朋友们一个没来。江南不只是谢芊想象那么美好,这是一个看门第出身的地方。虽然谢芊是燕国的郡主,但在那些世家大族眼中也只不过是夷狄。不过谢芊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担心谢玄未来的发展,得罪了世家大族,以后就难以出头了,而且谢玄所擅长的只是行军打仗,如今桓温兵败,江南短时间内不会有战事,谢玄可能一辈子都要赋闲在家。 楚为仍旧下落不明,而他的孩子已然出世,谢安命人去照顾云雀母子,但是只字未提楚为的事。 赵东去见了王猛,他说他想再去一次西域,他要找到鸠摩罗什,完成苻仙儿的遗愿,王猛破例的拥抱了赵东一次:“好徒儿,也许江湖更适合你,如果你回来的早,还能赶上立功的机会,五年内,你必须回来,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赵东心里又涌出一丝悲凉,前不久失去好友和妻妹,这次师父也说五年后就无法再见,于是哽咽着说:“师父怎么这么说,徒儿去完成仙儿的遗愿了就会返回,师父武功盖世,谋略天下第一,你现在这么硬朗,至少还可以活上五十年” 王猛久违的嬉笑起来:“哈哈,你小子,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师父还要活上一百年,我和江南的谢安还约了十五年后的棋局,倒是你小子,千万要小心,一个人跋涉千里,无依无靠。师父在长安等着你回来,师父攻灭燕国代国你要给我做先锋” 赵东终于舒了一口气:“我每次都被师父骗到,我这么笨真的不好意思说是您老人家的徒弟” 王猛咯咯一笑:“我从来只骗那些相信我的人,你不笨,你只是心里想着师父” 赵东也笑了:“不相信你的人您就骗不到了” 王猛嘿嘿一笑:“不相信我的人被我骗的更惨,被我卖掉了还帮我数钱” ; 第九十五章:又见高僧 ?赵东去西域之前,回到府里陪着苻淑待了几天,苻淑没有多说话,只是靠在赵东身上,她们俩相聚的时间太少,赵东也觉得太亏欠她,便一直不提去西域的事。终究还是苻淑先开口了:“仙儿的遗愿,你去替她完成吧,家里有我,还有你师父和我父王照应。你早些回来便是,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赵东面有愧色,苻淑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你走吧,多带点钱和衣物,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赵东把她紧抱在怀里:“我一定早点回来陪你,什么天下大事,我再也不要参与其中了,现在只有你最重要” 苻淑目送赵东远去,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这些年和赵东聚少离多,如今赵东又失去了爵位官职,被废为庶人,以后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 一样的西行之路,这次却只有赵东一个人前去,回想起这些年的经历,赵东不禁潸然泪下。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现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再次踏上去西域的路。 在陇西出关的时候,昔日还客客气气的将官如今装作不认识他,赵东也没在意,在他看来,那些虚伪的应酬让他迫于应付,清静才是他需要的。 在穿过羌人的地界后,第一站依旧是姑臧,几年前的姑臧客商云集,现在却是一片萧条。自张天锡篡位之后,大肆屠杀忠于原来凉王的人,不仅如此,他还丧心病狂的让手下士兵直接抢掠过往客商,整个凉国现在都没有商队的踪迹。赵东小心翼翼的在姑臧城内寻找落脚的地方,最后在一家破烂的客栈住了下来。客栈太过简陋,以至于赵东不得不运功御寒,就在半夜时分,客栈就被人纵火,然后一队士兵冲进来大肆抢掠。赵东跃上房梁,静静地看着这些士兵胡作非为,却不出手,他已经决定不再理会这些纷争了。 士兵们抢完东西,就开始杀人,赵东只当是没看见,但是手却紧紧的捏住房梁,当这些人挥刀看向一名在这里借宿的僧人时,赵东忍不住跳下房梁几掌将凉军士兵打死。赵东认出了那名僧人,他是鸠摩罗什的弟子道融,在龟兹的时候,曾经和他师傅鸠摩罗什一起在荣素洁刀下救出了赵东等人。道融双手合十谢过赵东,赵东却没有和他多说,拉起他就往外跑。 赵东抢了一匹马,带着道融夺路西去,一路出关都是斩将杀兵,道融责怪赵东不该杀人,赵东火上心来:“若不是我杀了这些人,你早就在黄泉之下去诵经了。我杀生也是迫不得已,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道融怕赵东丢下自己,于是就不再说话。 二人来到龟兹时,鸠摩罗什正在讲经,龟兹城内居民商人全部在鸠摩罗什寺外围坐,赵东一路拨开人群,才和道融一起进到寺内。 鸠摩罗什看见了赵东,但是他没有露声色,而是继续讲经,赵东也不好打扰这位老朋友,于是也坐下来听鸠摩罗什讲经。赵东耳听得一段:“佛告文殊师利:吾以佛眼观故,犹不尽数。此皆是地藏菩萨久远劫来,已度、当度、未度,已成就、当成就、未成就。”,想起自己处境,不正是当度之时却未度,也确实是未成就。鸠摩罗什看向他:“佛陀度人,必先度己。以己之未成就令他们当成就已成就”,赵东不禁暗暗称奇,这鸠摩罗什和他年龄相仿,却能说出这番道理令万人信服。 等鸠摩罗什讲经完毕,赵东也双手合十向他行礼,鸠摩罗什微微一笑:“贵客几年未见,为何添了许多怨愁,希望小僧可以为你化解”,赵东立即跪倒在地,说明了来意,鸠摩罗什弯下腰双手合十:“贵客所说穿越阴阳看到来世,小僧确实没有这样的本事,但是小僧可以为施主诵经”,赵东却坚持认为鸠摩罗什可以看到苻仙儿的来世,便一直长跪不起。鸠摩罗什也跪了下来,众弟子一齐下跪,赵东终究还是没有丧失理智,他扶着鸠摩罗什起身,鸠摩罗什告诉他苻仙儿会上天堂,但是具体会转世到哪里,他无法知道。赵东很失望,但是既然来了,他还是决定留下来为苻仙儿祈福一年,祈祷她来世平安健康快乐幸福。 在西域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在寺中,听着佛经一天天就过去了。转眼间一年之期已到,赵东便辞别鸠摩罗什踏上回家的路,这一年你他变得越发安静和沉稳,很多事也不再执拗了。 ; 第九十六章:无妄之灾 ?赵东回到长安时,还没走进城门,宗立带着白文吉任重公孙尚在路边等着他。四人一身便装,带好了酒菜等着赵东,他们的手下在看到行色匆匆的赵东后便禀报了他们。 赵东看着眼前的四位昔日好友,百感交集,一时痴痴的看着他们,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四人都捧起一碗酒:“赵大哥我们先干为敬!”,赵东有点哽咽,但还是忍住了。宗立把碗摔在地上:“赵大哥,破虏军的兄弟们都很想你,今天来接你,是想你跟我们回去看看” 白文吉没有以前那么黑了,一身打扮完全看不出是羌人,不过一说话,还是那么浑厚的嗓音:“老赵,很久没有和你一起打猎了,我怕你手生了,箭也射不准了” 任重依旧话不多,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只剩下我们五个了” 众人一起沉默,昔日的长安七少,如今死了三个,现在的他们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但是在赵东身上仿佛已经过了一生。 宗立首先打破了沉默:“诸位不要这么伤感,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至少我们现在都还能有酒喝,与其伤感垂泪,不如把酒大醉一场!”,说罢,便抱起酒坛狂饮。 白文吉也抱起一坛酒:“我说也是,大丈夫何必要整天叹气伤感,我们草原上的男人,饿了就吃,渴了就喝,高兴就笑,不开心就骑着马狂奔呐喊,我们不喜欢憋在心里!” 赵东苦笑一声:“我也想和白大哥一样,可惜我做不到,有些东西我始终放不下,有些事我永远也忘不了!” 公孙尚提起一坛酒递给赵东:“赵大哥,先干了这坛酒,把酒喝下去,再把不开心的事和酒一起吐出来” 白文吉哈哈大笑:“喝进去又吐出来,那不是白喝了?” 赵东接过酒坛,双手举起酒坛往嘴里倾倒,咕咕咕咕的他就喝完了,喝完长舒一口气:“痛快,痛快!众兄弟都不怕与我结交惹祸,我今天又怎能不一醉方休!”,说罢自己便又抄起一坛酒,宗立他们也跟着再拿起一坛酒:“赵大哥哪里话,什么惹祸不惹祸,我们这将军和校尉可以不做,但不能不认你赵大哥!”,众人一起狂饮,还没到天黑,带来的一车酒便喝完了。 五人没有尽兴,便去城中酒肆继续饮酒,在酒肆里遇到了回长安的吕光。吕光正和几位朋友在这里相聚,赵东见是吕光,便拿起酒坛去邀吕光同饮。吕光见赵东已有几分醉意,便婉言拒绝,赵东一再相劝,吕光的一位朋友说话了:“你是什么人,吕将军岂会和你喝酒,识趣的话赶紧滚!” 话音刚落,白文吉一坛酒就砸了过来,吕光一挥手把酒坛接住反手一推,酒坛朝白文吉面门飞去,赵东挥掌把酒坛在空中打碎,一时间碎渣和酒水溅的到处都是。吕光这桌的人都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今天非要闹事不可的话,我们就让你们尝尝厉害!”,宗立等人抄起酒坛就砸了过来,顿时双方掀桌砸碗缠斗在一起,酒肆的其他客人和店主早早的跑出店外去报官了。 吕光的朋友武功平平,很快就被赵东等五人打翻在地,吕光虽说武艺高强,但毕竟难敌赵东五人的围攻,不一会儿也被赵东宗立按倒在地上。地上的人还在大骂,扬言将赵东等人灭族,白文吉在别的桌上拎了几坛酒,捏着这些人的嘴,挨个灌了下去。一边灌一边骂着:“爷爷让你们敬酒不喝喝罚酒!爷爷今天让你们这些孙子喝个够!” 轮到吕光时,吕光看着赵东:“赵东,你我曾经同朝为官,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如果也这样对我你今天就闯下大祸了!”,赵东本来准备放他一马,可是听到吕光威胁的口气,便夺过白文吉手中的酒坛,亲自给吕光灌了下去。 五人正按着吕光灌酒,官府来人了,而且还是京兆尹姚苌亲自带人来的。姚苌看了看这些人,大声喝道:“丞相法令,当街酗酒闹事者,杖责三十,罚钱三千贯!”,说罢,手下卫士已持刀搭箭对准众人。赵东此时已经酒醉,便挥掌将众卫士和姚苌震飞了出去,带着宗立等人逃出酒肆。 五人一直狂奔到破虏军的驻地,禁闭营门,然后在营帐中昏昏睡去。等醒来时,都已经被铁链捆住。王猛黑着脸看着他们,此时已经在京兆尹的府尹衙门里,此案牵涉的人都是王猛的亲信,而王猛就是秦国法令的制定者。 审理五人,无疑是一块烫手山芋,对王猛来说却是心痛,这五人都是军中良将,但是不惩处他们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威信就会大打折扣。王猛没有和他们多说话,传令全部脊杖五十,罚钱一万贯,免去官职,流放到平阳郡苻融军中效力。多年来的军功,宗立几人才分别做到将军和校尉,如今因为酒后闹事,又成了普通士兵。在很多人看来,王猛的惩罚太过严苛,但其实王猛已经尽全力保护他们了,如果让他们在长安的监牢里呆上几天,也许就成了死人,王猛这些年得罪的勋贵太多了,尤其是氐族的亲贵们,而吕光正是氐人。让他们去苻融帐下,起码可以保证安全,不会被人不明不白的害死,毕竟苻融是赵东的岳父。 ; 第九十七章:赌局 ?谢玄的府上,已经无人拜访,除了谢安有时候来看看,其余的王谢顾陆等大姓豪门无人与他交往。谢玄也乐得清静,每日抚琴,陪着谢芊,给她疗伤。谢芊的伤比较重,虽然活下来了,但是武功已失,而且身体非常虚弱,只能勉强在府内慢慢走动,不能大笑不能大哭。谢玄遍访名医,都无能为力。 忽一日,桓温和郗超两人竟然来了他的府上,出人意料的是,二人连个家奴都没带,素装前来。谢玄给他们施了礼:“二位大人驾临寒舍,这一路上不怕被人认出来吗?”,谢玄倒也直接,桓温哈哈一笑:“世人所认识的桓温,只是他们心中的桓温,我和嘉宾兄走在闹市自称是桓温和郗超,别人都把我们当疯子”,郗超也笑了起来:“我说阿温,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你还能如此调皮,先前在街上你可让我捏了一把汗”,谢玄朝二人看了看,这哪里是令人胆寒的两位朝廷重臣,分明是两位顽童。谢玄猛然想起这二人前来肯定要重要的事,便问道:“桓公和郗公驾临恐怕是有要事交给在下吧” 桓温哈哈大笑:“聪明,孺子可教,我们来找你,是想约你一起去干一件大事!” 谢玄心头一紧,难道是桓温郗超拉拢他一起去逼供篡位,转念一想,以他们的武功和势力不至于来邀请他,即使是需要谢家人出面,也是找他叔父谢安。 正在谢玄犹豫间,郗超笑了:“阿温,这第一把你赌输了,我就说这小子一定会胡思乱想!” 桓温摆摆手:“他还没说他是怎么想的,怎么能算我输了” 郗超急了:“你你你,又耍起无赖了,当年在京口你就是这样一幅无赖嘴脸,怎么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改过来,难道你跟着我江南名士郗嘉宾还没学会名士风范?” 桓温嘿嘿一笑:“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如今我哪一样做不到,你倒是说说看。我倒是觉得你和我当年一样越来越无赖了” 谢玄不知所措,只好听二人斗嘴。 郗超朝桓温拱手:“好好好,说不过你,咱们还是先带这位谢公子出去见识见识” 谢玄此时说话了:“我要在家中陪着芊姐,两位大人请恕我无礼” 桓温和郗超拉起他就走:“今天我们说了算,你必须得跟我们去赌钱” “赌钱?”谢玄大吃一惊:“桓公郗公,你们今天就只是为了找我去赌钱?” 桓温和郗超同时说:“别废话,今天就是来约你一起去赌钱的,从刚才起,我们就是你的老家奴,你好好赌一天,有我们给你看着” 谢家的公子去赌坊,这件事立马引起了轰动,世家大族更加鄙夷谢玄,赌坊里的赌客和庄家把谢玄奉为上宾。在他们眼里,谢家不争气的公子,就是一只大肥羊,弄不好可以发一笔巨财。众人摩拳擦掌,都点名要和谢玄赌,谢玄看了看身后的桓温郗超,两个老家伙只把他往前推,谢玄被推到赌桌前。赌坊庄家咳嗽了几声:“今天来的是贵客谢公子,诸位不得无礼,谢公子,这赌桌上的规矩你可知道?” 谢玄一脸茫然地说:“不知道,还请老板明说”,众人一阵大笑,老板又咳嗽几声:“谢公子既然不知道,那我就先来陪谢公子玩几把最简单的,就是比大小“,说完就抄起骰盅摇了起来,在空中翻飞一阵,老板把骰盅往桌上一扣:“敢问谢公子是押大还是押小”,谢玄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大”,老板揭开骰盅,里面三个骰子都是一点朝上,老板笑着说:“谢公子开得是三个一,小,我就谢谢公子打赏了”。 谢玄一连押了三十三把大,庄家连赢三十三把,谢玄此时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桓温在后面递过来自己的玉佩押上,老板看了看玉佩:“这谢公子府上的家奴都是用的上等货色,真不愧是豪门望族,佩服佩服”,谢玄有点慌了,扭头看了看桓温郗超,二人示意他继续。谢玄再一次押大,玉佩也输掉了,老板开始收起骰盅:“谢公子今天身上已经没有东西可押了,不如明日再来”,谢玄愣住了,这老板倒真是绝情,见自己输光了,就赶他走。 谢玄准备离开,桓温郗超二人从怀中掏出一条玉带和一颗金印放倒了赌桌上,桓温把谢玄拉了回来:“公子,让老奴代你押一把吧”,谢玄面露难色,已经把桓温的玉佩输掉了,要是再输掉这金印和玉带,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桓温不等谢玄说话就发话了:“老奴这一把定要给公子赢回来,我押上公子的金印和玉带,还押上老奴的一只手,老板,你看如何”,赌坊老板打量了桓温一番,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便假意说:“押手就不必了,老人家”,老板又摇起骰盅,桓温却伸手按住:“每一把都是你坐庄,不行,这一把得我来摇”,老板眼珠一转:“你摇可以,不过玩法要变一变,这次不赌大小,咱们猜点数,谁猜中了就谁赢,都猜不中就只要你一只手”,桓温笑了笑:“好,这个玩法我喜欢,比大小也是没意思,要是你输了,你留下一只手,之前赢得都得退给我家公子”,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因为都知道老板听骰子的本事在江南都是数一数二。谢玄在郗超耳边轻声说:“要是桓公真输了手可如何是好”,郗超朝他一笑:“那就是独臂桓公了,嘿嘿”,谢玄心想这二人真是疯子,难怪江南大姓斗不过他们,简直就是亡命之徒。 桓温把骰子要了很久,老板最后不耐烦了:“老人家,你打算摇一夜是吗”,桓温把骰盅一扣:“你猜几点”,老板定了定神务必肯定地说:“三点,该你了,老人家”,桓温笑着说:“两点!”,除了郗超,所有的人都惊呼和大笑起来 “这老家伙肯定是老糊涂了,三个骰子怎么可能会是两点” “哈哈,这么大年纪还要被砍一只手,真是个赌鬼” 桓温也大笑着让老板揭开骰盅,老板把骰盅一揭开,三只骰盅有一只已经成了粉末,另外两只果然是一点。老板大叫:“老东西,你使得什么妖法,这局不算,你耍诈!”,桓温收敛起笑容,一把拉过老板:“愿赌服输,剁手!”,话音刚落,郗超已经拿出短刀砍下了老板的右手。老板一声惨叫,赌坊的伙计们全部拿刀围了过来,桓温冷冷一笑:“就凭你们也敢在我面前动刀?”,音罢,一掌打出震碎了一根廊柱,赌坊的伙计们全部扔了刀跪在地上。桓温和郗超把赌桌上的东西全部揣进了自己怀里带着谢玄扬长而去。老板一边惨叫一边说:“这个老头难道是袁彦道的传人?” ; 第九十八章:桓温的托付 ?桓温郗超带着谢玄离开赌坊,径直去了桓温府上。此时的桓温已经辞退了不少仆人,府中显得冷清许多。谢玄还是第一次去桓温的府上,只听叔父谢安说起过这里是龙潭虎穴,没来一次都如履深渊。当然谢玄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只觉得今天跟着两个老顽童疯了一天。 桓温领着郗超和谢玄去他的内堂,内堂的女眷不多,只有几名侍女带着一名两三岁的小孩,桓温看着他异常兴奋:“龙儿,快过来,让爹抱抱”,小孩儿马上跑了过来,桓温抱起他时他却挣扎:“我不要爹抱,我要这个人抱”,说着话便向谢玄身上扑,谢玄顺势接过小孩儿。桓温大笑:“这孩子,一向是看到生人就跑的,今天见了阿玄却格外亲热,真是天意”,郗超也笑了:“应该是阿玄身上没有酸臭气,所以龙儿才喜欢他”,桓温郗超二人大笑不已,谢玄却抱着龙儿有些窘迫,毕竟他也是谢家人。 谢玄看了看小孩儿,小孩儿伸出手指摸他的额头咯咯的笑,很是开心,谢玄便问:“桓公,敢问公子名讳?”, 桓温愣了一会儿:“我忙于朝廷之事,还未曾给龙儿起名,干脆你来给他起一个,他这么喜欢你”, 谢玄犯了难了,虽说谢家人大多是饱读诗书的,偏偏就他是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的,一时抓起脑袋来,郗超却笑了:“阿温,你忘了你的名字怎么来的了?今天这事也是巧合啊”, 桓温恍然大悟:“对对对,不是你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桓玄,桓玄,这名字不错,玄妙之极,玄妙之极啊”,谢玄呆住了,他没想到桓温竟然借用他的名给了龙儿。桓温拍了拍谢玄的肩膀:“我是希望龙儿以后和你一样能够驰骋疆场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所以借了你的名字”, 谢玄有些不好意思:“桓公过奖了,我哪里受得起”, 郗超说:“阿玄,你当之无愧,你和他们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不一样,江南的未来就靠你了”, 桓温也捋了捋胡子:“我已年过六十,这些年东征西讨留下不少伤病,已经时日无多,我若倒下,你叔父谢安会出来安定人心,但是你叔父为人太过宽宥,如果没有你辅佐,将来大晋只怕会越来越糟” 谢玄瞪大了眼睛:“桓公,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有个问题,外面一直传言你会篡位,怎么我见到的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郗超笑了:“时乎时乎,会当有变。实不相瞒,以前却有此心,现在看来,什么皇图霸业,只是骗的我们劳心劳力。这皇帝不是那么好做的,篡位的话就更不好做了。” 桓温咳嗽了一声:“我做出要篡位的架势,也是给一些追求荣华富贵的人看的,如果不这样,他们就不会追随我。而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他们又会去撺掇别的人去篡位。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这朝廷到地方的官位被世家大族占了十之七八,别人没有份,所以只能北去燕代西去秦国,留在江南的就跟随我,指望着我做了皇帝后好让他们进入朝廷。” 谢玄不好意思的笑了:“桓公,我知道,有些王谢家族的人,马都不会骑,生下来就是将军,账目都弄不清楚却年纪轻轻做了郡守县令,锦衣玉食尸位素餐,连我都看不下去。” 桓温叹了口气:“其实这晋国最大的敌人不是慕容垂也不是苻坚,而正是这些大晋的百官们,反过来,慕容垂的劲敌也不是我桓温,也是在燕国朝堂之上的人。阿玄,正面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不是以敌人身份出现的敌人” 谢玄点了点头,怀里的桓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桓温唤来侍女把桓玄抱了进去,带着谢玄郗超去了他的书房。 在书房里,桓温找出一卷帛书交给谢玄:“阿玄,学会这本帛书上的武功加上你练的金石记可以和慕容垂一战。慕容垂也该有个对手才行,对了,我带你去赌坊,不仅仅是为了疯一把,而是让你体验一下一直输的滋味,真正的名将不是靠胜仗,而是靠许许多多的败仗里走出来,最后才能无坚不摧!” 郗超拿出怀里的一道令牌给谢玄:“这是琅琊卫的令牌,虽然琅琊卫折损大半,但是还有一些余部,我也知会了桓公的旧部,以后就听你的号令了。有人领着他们,晋国才能安稳,不然就会出乱子。今天我和桓公算是把我们的身后事都托付给你了,你可以走了” 桓温看了看谢玄:“阿玄,我若是哪天不在了,龙儿你要多多教导,这是我所有的托付” 谢玄收好帛书和令牌,跪拜郗超和桓温后离开桓府。 ; 第九十九章:绝世美男 ?慕容垂投降秦国了,这个消息足令天下震惊,被震惊的人不包括慕容评,慕容评在朝堂上再次证明自己的忠诚以及远见——早就看出慕容垂有异心,只是他作为燕国三代老臣宅心仁厚才没有对慕容垂下手等等。 慕容垂带着儿子慕容令一起越境到了平阳,苻融收留了他,但是苻融也不敢确定这位战无不胜的敌国亲王是不是真心投降,所以带着慕容垂父子回了长安。赵东宗立虽说是发配到平阳做最低一级的喂马的马夫,但是因为苻融的原因,现在他们已是苻融的亲兵和奴仆。苻融走的时候,让赵东掌管军队印信,由宗立负责操练士兵,实际上已把这只军队指挥权给了赵东他们。 赵东看到慕容令的那一刻,手里把刀攥的死死的,但是苻融让他们不得伤害慕容垂父子,一切事情应让皇上决断,赵东只能作罢。慕容令走的时候回望了一眼赵东,欲言又止,赵东的目光已经射出火来,慕容令无法继续对视,只好扭头继续赶路。 宗立宽慰赵东,到了长安,皇帝苻坚一定会亲自为女儿报仇,赵东想了想也是,便与宗立回了大营。 赵东等人创立的破虏军已被吕光接管,吕光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所有大小将领校尉赏赐,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些人都是赵东宗立一手提拔,对吕光很有敌意。不过吕光很快靠自己的武艺和手段收服了这只军队,他把大部分将领和校尉的家眷集中安置到了长安,当然是他向苻坚请旨的,一是让这些人从此成为京城人,二是监视控制他们。 慕容垂进宫前,慕容令把发髻散开,披着头发,然后买了一些脂粉,给自己淡淡描了一番。慕容令本来就十分俊美,一经打扮,和谢芊都不相上下。慕容垂问他:“令儿这是要干什么?”慕容令神色凝重:“保命!”慕容垂叹息一声:“都是我心慈手软,才使我们父子二人如丧家之犬”慕容令眼睛有些湿润:“父王,只要我们好好的活下去,他日我们还能兴复大燕国的”,父子两谈话未必,馆驿外宫里的太监已经进门来催了。 传令的太监****三看到慕容令啊的一下叫了出来:“慕容垂,你的女儿这么漂亮,为何说是儿子”,慕容垂准备解释,慕容令给他使了个眼色,慕容垂便答道:“是儿子还是女儿进宫后皇上自有圣断?”****三哼了一声,便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上车走吧” 进宫之后,众大臣都窃窃私语对慕容垂父子指指点点,慕容垂父子跪在殿上,苻坚看了看他们,走下御座搀起慕容垂仔细打量一番:“吴王乃当世英雄,为何弃祖国来我大秦,朕不能解”慕容垂拱手:“良臣择明主,臣在燕国,忠而见疑,小人屡次谄害,有志难伸。当今天下唯陛下雄才大略可一统天下,臣平生抱负只有靠陛下才能实现!” 苻坚大悦:“朕得吴王相助何愁不能扫平四海!你在燕国是吴王,在我大秦还做吴王” 王猛厉声喝到:“陛下此举不妥,倘若我大秦明日伐燕或是燕国来犯,吴王何以自处?当战还是当叛,战则愧对他慕容氏列祖列宗,叛则有负陛下!”一席话,苻坚与慕容垂都无法应对。 跪在地上的慕容令抬头说了句:“罪人慕容令射杀了陛下的爱女,请陛下将我处斩”苻坚大惊,他一直以为慕容垂带上殿的是一名女子,可这声音却铿锵有力,眼睛中噙着泪看上去温润无比,再看五官比苻坚的后妃都美出许多。苻坚一时间竟看的出了神,王猛咳嗽了几声才回过神来,苻坚扫了一眼群臣,除了王猛都低下头去,有的也在偷瞟慕容令。苻坚伸手拉起慕容令,语气变得严厉:“射杀朕的太原公主,罪无可恕,但念在是在战场各位其主,死罪可免,但” 活罪难逃,罚你在宫中做杂役十年!”此言一出,群臣哗然,王猛与慕容垂几乎同时跪下:“陛下此举不妥!”,苻坚看向二人,王猛抬头说道:“治罪当交给廷尉署,或是发配或是徒刑,陛下留下慕容令在宫中,有违大秦律法”,慕容垂也高声说道:“陛下若真心为我儿考虑,就请赐其死罪,我慕容家的子孙可杀不可辱!”苻坚拔剑横在慕容垂脖子上:“你当真不怕死?”慕容垂怒目而视:“死则死耳!何惧之有!”苻坚看了看慕容垂坚定的眼神,哈哈大笑:“吴王果然是大英雄,刚才朕出言相戏,请勿见怪,朕还是封你为吴王,至于你的好儿子,朕赦他无罪,朕的爱女换来两位英雄也值了!”王猛准备说话,苻坚却传令所有文臣武将必须对慕容垂以礼相待,有敢加害慕容氏父子者夷九族! 慕容令走出大殿的时候,苻坚在后面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世间竟有如此美男子,朕后宫的妃子和他比起来,完全是瓦砾与美玉的差距”想着想着苻坚又分了神,直到身边的太监提醒他该回内宫才醒悟过来。 王猛回府后,思来想去,觉得慕容氏父子终究是大患,便深夜进宫找苻坚,要苻坚除掉慕容垂父子。此时的苻坚哪里还有心思杀他们,完全被慕容令迷住了,讲了一番杀降不祥什么天下未定当礼贤下士的道理,又搬出齐桓公与管仲的典故,王猛心知劝不动苻坚便行礼离开。看着王猛消瘦的身影,苻坚问身边的太监:“王先生是不是越老越嫉妒年轻人了?”身边的太监****三应了声:“王先生老了,陛下信任他这么多年,他却这也不让陛下做,那也不让陛下干,确实有些过分!” ; 第一百章:绝响 ?谢玄自跟着桓温郗超在京口赌坊大闹后,在江湖中的名声大增。以前谢玄只是北顾堂的分堂堂主,江湖上大湖大江的盗匪其实都不把北顾堂放在眼里,自从跟着桓温郗超在赌坊青楼混迹了一段时间,江湖豪杰都纷纷敬重谢玄。 其实桓温郗超原本就是江湖中人,桓温年少为父报仇,手刃仇人父子,一战成名,成为荆州侠客的魁首;郗超一日散尽千万家财,资助江湖侠客,天下侠客凡见郗超令牌皆退避三舍。二人结合本来是珠联璧合,桓温三次北伐,江南侠客都鼎力相助,可惜王谢等大姓豪族都百般阻拦破坏,逼得桓温不得已有了篡晋自立的想法。但桓温始终心中还是心存侠义二字,在遇到谢玄之后,决定放弃篡位的念头,而是把希望寄托在谢玄这位年轻人身上。 桓温的旧伤复发,伤痛日益加剧,这消息瞒不住,不久便为朝中大臣得知。昔日投靠谄媚桓温的大臣们,纷纷推举谢安和王坦之为首领,让他们以清君侧的名义诛杀桓温这个病人。桓温的弟弟桓冲得知消息后日夜兼程从荆州带着两万人马赶往建康。江南局势顿时扑朔迷离,在这个关头,本来没有资格上朝的谢玄在长醉公子的带领下,在朝堂上呵斥群臣,谢安沉默以对,诸大臣却大骂谢玄投靠桓温,叛国背家,此时的长醉公子也顾不得身份,拿出国玺与众人对质。大臣们却依然不依不饶,非但不认国玺,反而群起围住谢玄和长醉公子二人,要先杀他们再诛杀桓温。 就在此时,桓温与郗超带着琅琊卫冲进朝堂,除了桓温神色自若,其余大臣皆面如土色,谢玄更是失望,大臣们纷纷叩头,谢玄却大骂:“桓温,你和我说好归隐江湖,不会篡位的,今日带兵逼宫,真是毫无信义之人!” 桓温哈哈大笑:“玄弟,这朝堂之上有几人是有信义之人?有几人肯给我一条活路,我走到今日都是他们逼得,今天你怪不得你大哥,我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拦”,说罢,郗超已冲到御座旁伸手:“阿温,这位子早该你坐了” 群臣不敢做声,有胆大的又骂起谢玄来:“谢玄,你大胆,见到南郡公还不下跪!” 骂谢玄的几个,被桓温出掌打出殿门,摔死在门外,众臣都埋头颤抖,唯独谢安昂首闭眼。 郗超看了一眼谢安,便闪道谢安身边按住谢安肩头:“有请谢太傅到内宫撰写诏书” 谢玄与长醉公子心知这诏书必是让皇帝禅位的诏书,便飞身扑向桓温,桓温一掌击出,二人闪开,御座被打碎,大臣一片慌乱,郗超趁乱带走谢安,桓温退出殿外。 谢玄与长醉公子一直追到桓温府上,桓温早已坐在书案前,谢玄怒目而视:“桓温老贼,你为何出尔反尔!” 桓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若不是我出尔反尔,恐怕你们已经在死在大殿上” 长醉公子瞪圆了眼睛:“你是说,你是故意要逼宫?” 谢玄没有理会:“别听他撒谎,他是被我们阻止了,如果不是我们,他现在已经杀了皇帝与大臣称帝了!” 桓温长啸一声,运足气力,全力推出一掌,谢玄和长醉公子二人躲避不及,被打出门外口吐鲜血。 桓温咳嗽几声:“以我和郗超的武功,要杀皇帝和大臣,你们二人根本无法阻止,非得要逼我出手你们才信!” 谢玄与长醉公子相互看了看,挣扎着从地上起身,郗超和谢安也已赶到。 郗超见桓温吐血,便径直扑到他身边:“阿温,你何苦如此,你若不运功,还可以多活三年,如今。。。。” 谢玄长醉公子谢安三人面面相觑,谢安首先施礼:“南郡公用心良苦,在下惭愧万分,惭愧万分”,听到这话,谢玄和长醉公子已经知道桓温命在旦夕,谢玄也扑了过去:“大哥,你这是何苦?小弟错怪你们了,小弟真不是人!” 桓温留着血的嘴角微微上扬:“玄弟,江南的未来我早就托付给你们了,今天我们出手,是不想我们的梦想毁在小人手里!” 谢安长叹一声:“南郡公,谢家欠你的太多!” 桓温挣扎着笑了几声,声音比以前弱了很多:“你我都是为国事,何必这么说,只是这辈子没能得到安石先生支持,实为遗憾” 谢安走到近前弯下腰:“南郡公保住一世英名,为国留下贤才,安石毕生支持!” 桓温哈哈大笑,郗超大喊道:”说到底你们就是不让阿温做皇帝,阿温比起大晋的历代帝王,哪里差了??若不是阿温,江南流民可有寸土能耕种?阿温若做了皇帝,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的荣华富贵也不好少一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同意阿温称帝?为什么?“ 谢安冷笑一声:”嘉宾兄,你不懂大晋的皇帝,百官们所需要的不是神文圣武的天子,他们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只需要朝拜的木偶而已。即使南郡公给的赏赐再多,他们也不会同意南郡公称帝!“ 此言一出,众人都寂然,许久,桓温才发出声音:”嘉宾把琴拿来!“ 郗超取出焦木古琴递给桓温,自己掏出玉箫,二人慢慢弹奏起来,桓温笑着说:”词曲即为广陵散,诸位都是天下英豪,也是桓温平生最佩服的人,此曲让诸位听才物有所值!“ 曲罢,桓温倒在地上,众人扶起时已没有气息,桓冲也刚好赶到府内,看见兄长微笑离世,桓冲让本部兵马返回荆州,自己跟随谢安谢玄入朝。 ; 第一百零一章:入狱 ?苻坚不仅赦免了慕容令,之后还让慕容令做了禁卫副统领,苻坚出行总有慕容令随侍左右。 这个消息传到赵东耳边,无疑是晴天霹雳,起初赵东不敢相信,天底下哪有把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一再封赏又带在身边宠爱的父亲,而且还是一国之君。 不仅是赵东震惊和悲愤,长安的街头巷尾也是传言四起,被传扬最多的版本是慕容令本是女儿身,然后被苻坚召入宫中。街谈巷议,也贱贱地的传到了慕容垂耳中,慕容垂无法与众人争辩,便去请求苻坚放回慕容令,苻坚却总是婉言拒绝。慕容垂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去找王猛,王猛热情招待了慕容垂,与他谈论起燕国的政务军事,二人一见如故,聊了半天之后,王猛告诉慕容垂要让慕容令出宫,只有众位大臣联名上奏。慕容垂按照王猛的建议,依次找了吕婆楼苻融邓羌姚苌等人。 五位重臣联合上表,让苻坚把慕容令请出皇宫,苻坚虽是万般不舍,但也不得不把慕容令送出宫去。自此后,慕容垂去王猛府上的次数越来越多,王猛也把自己的一些武功秘术展示给慕容垂,二人遂以知己相交。 赵东在苻融返回平阳后,向苻融辞行要求回到长安。苻融考虑到自己女儿苻淑的将来,便放赵东回了长安。赵东悄悄地返回长安,先去见了苻淑,和苻淑二人温存一番,便去见了王猛。 王猛见到赵东,老泪纵横:”我的徒儿,你总算聪明了一回,知道回来“,赵东见王猛更加消瘦,喉咙也有些哽咽:”师父,不肖劣徒让你费心了!“,王猛摸了摸赵东的脸:”阿东,你宅心仁厚,光这一点,就比别人强过千万倍“ 赵东想起来这些年跟随王猛的种种经历,不禁唏嘘:”师父,徒儿愿常在您身边伺候“,王猛摆了摆手:”师父知道你的来意,你的大仇未报,现在谈这些都是空。你的报仇之路,我已经设计好了,只是还要你往邺城走一趟“ 赵东跪倒在地:”仙儿大仇,若能得师父帮助,何愁不能报!“ 王猛捋了捋胡子:”以我的武功和地位,现在帮你除掉慕容令也不是难事,只是要除掉慕容令不能这样直接,慕容垂将来还有用,我们要除掉慕容令就要让慕容垂无话可说,也不需要在秦国“ 赵东抬起头:”慕容令他们千难万难才逃到长安,他们又怎么会回去燕国?师父派我去邺城,如何能报仇?“ 王猛咳嗽一声:”你是不相信师父了?你只管在邺城重开青衫社,记住,贿赂慕容评,你给他的财宝,早晚都会赚回来,也只有他才能让慕容令再回去燕国“ 赵东想了想也是,王猛的计策从来都没有失手过,于是便答应了下来。赵东准备起身离去,王猛却大喝一声:”赵东意图行刺本相,来人,拿下!“ 话音刚落,王猛的侍卫全部扑了过来,把赵东按倒在地,戴上了脚镣手镣。赵东以为师父和他玩闹的,便和侍卫们攀谈,侍卫们一改平时的习惯,根本不搭理赵东,赵东叫着:”兄弟们,演戏别这么当真,给松开点!“,侍卫们却拖着他往外走。 直到进到长安的囚牢中,赵东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捕了。赵东靠着牢房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他不明白这一去是为什么,无缘无故就被师父送进了监牢,不过此时他还认为是师父让他为苦肉计做准备,便也没多想。 深夜,监牢进来一群人,对着熟睡的赵东就是一阵猛打,赵东慌忙抵御,但来的人也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赵东敌不过,被按在地上,为首的人看的分明,正是吕光。吕光狞笑着:”赵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那天你请我喝酒,今天我得回敬你!“,赵东心知不妙,吕光手下人拿过来一个尿桶,众人都撒尿在桶里。吕光让手底下人死死按住赵东,自己提起尿桶从赵东头上淋了下去。赵东顿时一阵恶心,呕吐不止,吕光又让人把赵东呕吐出来的赃物强塞回赵东嘴里。此时,监牢中传来一声咳嗽,吕光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父亲吕婆楼。吕婆楼给吕光甩手几耳光,让他跪下给赵东道歉,拔剑刺死几名侮辱赵东的人。赵东还在呕吐不止,吕婆楼让人打水来给赵东洗漱,和赵东讲了一番,赵东没有理会,此刻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吕婆楼喝退了吕光等人,待只剩他的时候,他捏住赵东颈部,运足气力,赵东一阵颤抖失去知觉。 赵东醒来时,只觉浑身无力,运了运气,发现自己已经武功全废,面前的狱卒还要提他到大堂去审问。 ; 第一百零二章:毁容 ?赵东武功全失后,吕光等人不再来继续侮辱他,但是狱卒们却折磨起赵东来。赵东很是诧异,挣扎着说:“我与诸位无冤无仇,为何你们也要如此对我,莫非是收了吕氏父子的钱财?” 为首的狱卒猛踢了赵东一脚:“我们是替天行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哪一个不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你们哪里会想到有今天?”众狱卒紧跟着一阵毒打,大骂赵东。 赵东忍痛没有做声,他知道这群人的仇恨不只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整个群体。等这群人打完了,赵东观察了一下监牢的情形,以他现在的处境,越狱是不可能的,要想出狱,只有想别的办法。他瞥见旁边监牢里的一位身形消瘦的犯人正在喝酒,狱卒恭恭敬敬地给他倒酒上菜。赵东大喊:“同样是囚犯,为什么待遇如此不同?”,紧接着又是一顿毒打,牢头大喝:“你也配和他老人家相比,人家是敢造反杀官的英雄,你是什么东西?”,赵东沉默不语,此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出狱的办法,只是太冒险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赵东大喊:“来人,有人要刺杀皇上,有人要谋反!”,此言一出,牢头狱卒们不敢小觑,便立即上报。不久宫中的禁卫急匆匆赶来带走了赵东。 已经不成人形的赵东被带上了大殿,王猛吕婆楼等人都看着他默不作声。赵东看了看他们,双目圆瞪,用尽全身力气朝御座上扑去:“我效忠大秦舍生忘死,大秦却把我打入死牢,我今天虽死也要反了!”,禁卫一拥而上按住赵东。王猛闭目不言,殿上众臣一致要求处死赵东。苻坚毫不犹豫下令把赵东车裂,此时慕容垂站了出来:“监斩反贼的事请交给微臣去办,微臣自来到大秦,皇恩浩荡,尚未立尺寸之功,如今难得有机会为陛下分忧”,苻坚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王猛,想了想处斩赵东的事交给慕容垂办,确实是最合适的,苻坚最担心的是王猛与慕容垂珠联璧合,二人一文一武难保将来不会取而代之。想到这里苻坚咳嗽一声:“吴王既有如此忠心,就交给吴王去办”,慕容垂欣然领命带着赵东出城去。 赵东出殿时大骂不止,慕容垂一掌轻劈在他脖子上,赵东立即昏死过去。赵东醒来时,四肢和脖子都被套上了绳套,绳套的另一端各是一匹马。赵东看了看四周,只有慕容垂和慕容令父子和一些士兵在场。慕容垂围着赵东转了几圈:”你也算是将才,可惜今天落到这个地步“,赵东冷笑一声::”你们不用惺惺作态,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我师父都会背叛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慕容令走了过来:“你跟错人了,现在苻坚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所以这些人想尽办法除掉你”,赵东闭上眼:“可怜我妻子还不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更可怜的是我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未出世就没了父亲!”,慕容垂拍了拍他的脸:“我想让你见识一下车裂的威力”,说罢,慕容垂一挥手,几名士兵带了一个被绑着的人过来,把赵东身上的绳套解开,再把被绑的人套上。 赵东四下打量一番:“慕容垂,你们要杀便杀,难道你们以为我看见别人被车裂后就会哭着求饶吗?”,慕容垂笑了笑:“你太小看我们慕容家的人了”,慕容令挥动手中令旗,骑在五匹马上的士兵扬鞭大喝,被绑着的人惨叫一声,只剩了血淋淋的躯干在原地,头和四肢都被马拖走了。赵东神色不变:“该我了,来吧”,说完闭上眼等死。 过了许久,没有动静,等赵东睁眼时,身边只剩了慕容垂和慕容令父子二人,慕容垂朝赵东拱手:“你落到今天如此下场,和我们也有关系,如今放了你,也算是我们还给你一个人情。我和你师父是至交,有些事他不能出面,所以今天就由我办了”,说完,慕容垂挥剑在赵东脸上划了个十字划痕,赵东惨叫一声。慕容垂叹息一声:“你要活着离开就必须牺牲这张脸了,我们给你留下金疮药和盘缠,以后的路靠你自己了”,说完,慕容垂父子纵马回城,只剩下赵东捂着脸在原地。 赵东把慕容垂留下的金疮药敷上,整个脸变得黝黑可怖,他捡起包袱慢慢朝东走去。走了十多里,赵东昏倒在地,醒来时,王猛已经在他身旁,王猛一言不发,只是交给他一封密信和一本梵文的经书。虽然王猛让他落到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但毕竟是他师父,赵东起身拜了拜,刚欲发问,王猛在他面前闪了出去,赵东朝四周看去,此时已近黄昏,四下根本没有人迹。赵东把经书收在怀中,拆开密信看了看,苦笑一声,便取火烧了。 ; 第一百零三章:流浪 ?赵东出了长安之后,因为面目可怖,一路用高价都难以买到食物,至于住店更是难上加难。走了几天之后,赵东只好和一群流民混在一起,跟着他们捉麻雀老鼠甚至虫子吃,晚上都挤在山洞或在断壁残垣中搭个棚子凑合。 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捉到麻雀老鼠,多数时候,他们要靠别人施舍的剩饭馊饭活下来。起初赵东吃不下去,看着其他人吃着腐烂的食物,自己心里一阵阵反胃干呕。直到赵东饿的快昏的时候,一个小孩儿把一些沾了沙子的麦饭塞给他,赵东吃惊的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孩,小孩惴惴不安的说:“快吃吧”,赵东闭着眼嚼下去,小孩的脚靠着他,身子却往旁边躲开。赵东睁开眼看到小孩这样,想起来自己已经毁容了,小孩敢来给他喂饭已经很不容易了。赵东看着小孩,很感激的说了声:“谢谢”,小孩往旁边又缩了一下:“你别过来”,赵东呵呵的笑了:“我不过来,你倒是挺好的,你叫什么名字?”,小孩儿愣了一会儿:“我叫丐儿,我爹娘早就不在了,这名字是大伙儿喊得,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赵东看了看他,虽然骨瘦如柴,但脸上的肉却格外厚实。赵东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脸:“丐儿,我给你改个名,怎么样?”,丐儿把头一扭:“不改,我就叫丐儿”,其余人也围了过来:“你这个丑哥儿,我们这些人要名有啥用,除了我们自己叫,别人都是叫我们乞丐”,“话说,我们看你不像是老乞丐,你是被人害成这样的吧”,“肯定是为了躲避仇家才这样的,别问了,小心他把我们杀了”,众人好奇的看了看赵东,又各自缩回去。赵东没有做声,他等众人睡去,偷偷的拿出经书来看,可梵文他一个字也不认识,于是又塞了回去。 第二天他们进了弘农城,在弘农的一位富商门口等候施舍,不料富商的仆人们开门后放出几条恶狗,流民们躲避不及,有几个已经被咬,丐儿便被一条恶狗扑倒在地。周围的奴仆们一边狂笑一边拿着棍子驱赶流民,赵东冲上前去大喊:“住手!”,此时众人都看向他,赵东也忘了自己武功全废,现在想起来已是进退两难。赵东趁众人还在惊讶之中,夺过一条棍子,将扑在丐儿身上的狗一棍打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赵东又一棍挑起一只狗摔在地上。赵东虽然武功全废,但昔日在军中操练枪法的招式依然记得,情急之下以棍代枪使了出来。众奴仆大喝:“你这贱民,也敢打我们家的狗?”,赵东此时已一棍插入一条狗的咽喉,狗立时毙命。 打死了富商家的狗,奴仆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一拥而上围住了赵东,赵东虽然棍法精妙,但终究武功尽失,渐渐不支。此时流民们躲在一边看着,丐儿只是被扑倒,并未受伤,他准备上去帮赵东,却被流民们拉住。赵东见继续缠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便抡起棍子大力横扫,把在他前面的几名奴仆扫翻在地,夺路而逃。奴仆们见赵东逃走,追不上赵东,便用乱棍打流民。丐儿跑得慢,被打倒在地,大哭起来,赵东听见哭声,又冲回来,拦住奔跑的流民:“你们不帮我我不怪你们,这丐儿是你们一直带着的,难道你们要看着他被人打死?”,众流民面露惭色,有几个胆大的转身朝丐儿奔去,赵东也趁势冲上前把丐儿抢了回来。赵东带着流民们逃出了弘农城,在城外的一个破窑洞中躲避,丐儿不顾身上的疼痛凑到赵东身边:“丑大哥,你能教我用棍子吗?我学会了就不怕他们的狗了”,其余人也问起来:“这是什么招式,看你也不像有武功的人,竟然能一个人打这么多人?”,赵东本来准备说是枪法的,但是想起过去种种便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这招式是我自创的,专门用来对付恶狗的,特别是仗势欺人的狗!”,流民们一片叫好,有几个年长的喊道:“不如就叫打狗棒法吧”,赵东哈哈一笑:“好,就叫打狗棒法,我们以后都带上一根棍子,每个人都要学这打狗棒法,专打恶狗!” 就在赵东带着流民们继续往东流浪的时候,宗立任重公孙尚三人被王猛派去了燕国,确切地说是让他们叛变投燕。赵东的死讯已经传遍了秦国,昔日威震朔方的破虏军统领,竟然被车裂,谢玄在建康得知消息后潸然泪下,想不到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兄弟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宗立任重公孙尚三人因为赵东被杀,便顺理成章的投奔燕国,不过一到燕国就被慕容评下令抓起来,慕容评认定三人是奸细,倒不是慕容评识破了他们,而是三人没有给他送礼 ; 第一百零四回:交易 ?慕容评扣下了宗立任重公孙尚三人,秦国遣使来索要,慕容评严词拒绝,他觉得这三个人此刻有了价值,于是带着秦国使臣去了自己府上。 慕容评在自己府上屏退左右,问使者:“三人中谁官阶最高?”, 使者想了一会儿:“叛贼宗立在大秦做过破虏军统领,其余二人只是副将”, 慕容评捋了捋胡子:“宗立五十万钱,其余二人每人三十万钱,便送还贵国!” 使者以为自己听错了,慕容评很坚决地说:”三个人一起一百万,不能再少了!“ 使者长大了嘴巴半天才说出话:”太傅大人何出此言,这些叛贼我大秦不会赎买,大人要藏匿他们,就悉听尊便!“ 慕容评很是懊悔,到手的生意没了,于是不顾自己身份起身拉住使者:”价钱可以再议,你先别急着走,留在燕国住几天再说!“ 使者哭笑不得,向慕容评施礼之后便归国复命了。使者回到秦国,苻坚在大殿上问起燕国情形,使者摇了摇头:”臣未曾见天下之贪鄙有如慕容评者,连我大秦的叛贼也拿来讨价还价“王猛咳嗽一声,看了看慕容垂:”燕国百姓如何?“使者叹息一声:”如昔日蜀汉一般,入其朝不闻诤言,经其野民有菜色“,慕容垂低下头沉默不语,苻坚微微一笑:”如此看来,我们当征伐燕国了?“,王猛站出来说:”不可,燕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国内骑兵步兵加起来有五十多万,虽然慕容评贪得无厌,大失民心,但昔日太原王慕容恪的恩德犹在,百姓心里还是向着慕容氏。“,苻坚有些不悦:”那如此说来,我大秦一统中原是遥遥无期了“,王猛笑了笑:”陛下不必心急,不出一年,慕容评人心丧尽,到时候我与吴王一起领兵征伐,所到之处必定望风归降,中原一统,指日可待“,慕容垂此时也不顾降臣身份,站了出来:”请陛下许我他日随王丞相一起征伐慕容评这个老贼!“,苻坚哈哈大笑:”吴王还是心怀故国啊“,其余人都替慕容垂捏了一把汗,慕容垂却神色自若的说道:”陛下,臣有报仇的私心不假,但天下本应由有德者居之,陛下宽宏雅量,躬行仁义,广纳四海贤士,臣早已抱定决心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愿为陛下执鞭坠镫,为陛下之前驱,扫平四海!“,苻坚大悦:”吴王真乃英雄本色,果不欺朕!他日伐燕之时,吴王就是朕的前锋大将!“,正在苻坚君臣筹划伐燕大计的时候,西边传来急报,凉国张天锡竟然攻破陇西,杀死在陇西镇守的秦国守将。苻坚大怒,即刻下令征伐凉国,慕容垂主动请缨,苻坚却拒绝了:”吴王以后要担当伐燕重任,张天锡不过跳梁小丑,自有他人前去征讨“,慕容垂只得退下,堂下吕光闪了出来:”微臣愿为陛下分忧,前去讨伐逆贼“,苻坚看了看他和吕婆楼,点了点头:”很好,你们父子忠心为国,朕任命你为征西将军,讨伐张天锡,若攻下凉国,便封你为王!“,吕光谢过苻坚,接过兵符径直出城去了破虏军大营领兵西去。 慕容评送走秦国使者后,立即提审了宗立三人,慕容评见到三人,火冒三丈,大骂三人叛国无信无义等等。宗立咳嗽了一声,朝慕容评使了个眼色,慕容评立即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宗立。宗立见其他人都走了,便开口说道:”太傅大人和秦国的买卖没做好,这笔损失,我兄弟三人补偿给太傅“, 慕容评眼睛一亮:”你们在秦国还有家产?“ 宗立呵呵一笑:”早就被抄家了,何来家产?“ 慕容评哼了一声:”你知道戏弄本王的下场是什么吗?“ 宗立笑了:”在下绝无戏弄太傅之意,在下有好主意可以让太傅在燕国赚到更多的钱“ 慕容评呵呵一笑:”你若是有这样的主意,你为何自己还落到如此下场?“ 宗立淡淡地说了句:”因为我不是太傅大人!“ 慕容评大笑:”我位极人臣,全国赋税我都能抽去一半,你能想到的办法难道本王还有没有用上的?“ 宗立笑了笑:”盐和粮食,恐怕还不在太傅大人手上吧“ 慕容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你牢坐久了,脑子都有问题了,燕国的盐和粮食都是我负责转运和贩卖,怎么会不在我手上?“ 宗立也大笑:”敢问太傅大人敢在现在的价位上再提高十倍吗?“ 慕容评大吃一惊,他已经算贪得无厌,但盐价和粮价他却不敢卖的太高,逼反了百姓他的损失会很大,要是闹出大乱,恐怕还不可收拾。如今面前的这位囚犯竟敢说提高十倍,慕容评完全不敢相信:”你太小看我了,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我的盐价和粮价已经很高了,你倒是说说如何提高十倍?“ 宗立顿了顿:”太傅大人,你试想一下,如果有一伙盗匪专门打劫运盐和粮食的车队,打劫的盗匪又在黑市卖出十五倍的价格,太傅大人只卖十倍之价已经是仁义之至了“ 慕容评疑惑的说:”被打劫的也是我的东西,盗匪们岂不是赚的比我更多?“ 宗立大笑:”如果这伙盗匪把八成以上的收入都交给太傅又当如何?“ 慕容评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难怪你能够从秦国逃出来,果然是当世英杰,如此说来,这只盗匪也就交给你统领了“ 宗立点了点头:”我只求他日大人能让我等兄弟在燕国做官,这收入全归大人,我等的身家性命都是大人救的,此生唯太傅大人马首是瞻!“ ; 第一百零五章:相逢 ?赵东带着丐儿等人出了秦国地界,进入燕国,却看到不少燕国人往秦国逃去,赵东拦住一些燕国人,一问之下才得知燕国粮价盐价暴涨,很多人都无法生存,便举家往秦国晋国逃难。而且燕国现在是盗贼蜂起,最大的一只自称天胜军,专门劫杀运粮和运盐的队伍,其余小的盗贼也纷纷效仿。 赵东看了看一众流民,决定南下去晋国,在燕国想要乞食现在几乎是不可能了。燕国的百姓能在路上颠沛流离的,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其余的不是被盗贼杀死在家里,就是被盗贼在燕晋两国边界杀死。天胜军的头目不是别人,正是宗立,他除了帮助慕容评疯狂敛财,还要帮慕容评在边境阻止百姓逃亡,这种事,靠燕国的军队是不好办的,但是他们是盗匪,所以杀人放火劫掠起来名正言顺。 赵东带着的流民队伍起初只有三十多人,一路有不少燕国百姓加入进来,到达淮水时,已有上千人。这上千人自然在天胜军的屠杀对象之中,宗立远远看着这只流民队伍过来,便摆好阵型等候在路上。 赵东此时带着一个虎头铁面具,手上拿着一只竹棍,他看见前方的队伍列好阵型,便让流民们停了下来,他走上前一看,发现对面队伍的领头人竟然是宗立,但是宗立却没有认出他。赵东双手拱了拱:“这位将军,我们不过是一群逃难的饥民,请放我们一条生路”,宗立也吃了一惊,来人虽然带着面具,这声音却如此熟悉:“你是谁?”,赵东愣了一愣,他不知道宗立为何在燕国做了盗匪,如果告诉他自己是赵东,接下来的事会不会又是一个更大的陷阱,他抬起头看着宗立:“在下贱名不值一提,我一生命苦,就叫我苦命人吧”,苦命人这三个字让宗立百感交集,加上这声音分明就是赵东的,他想起赵东的种种遭遇,竟也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于是让挽弓在手的部下们停了下来:“苦命人,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你可以选十个人和你一起留下来,其余人必须回到燕国,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与我们一战!” 赵东回头看了看流民们,男女老少都是祈盼的眼神在看着赵东,在他们眼里,赵东可以带着他们闯出一条生路,让他们返回燕国是绝无可能的,但是自己留下来让他们送死,赵东也狠不下心。 赵东犹豫了一会儿,揭下了面具,宗立任重公孙尚大惊,从马上差点跌了下来:“东哥,你,你不是被杀了吗?”, 赵东走了过去:“我死里逃生,武功尽失,今天为了救这些人不得不暴露身份”, 宗立一把拥住赵东:“你还是改不了你的善心,既然你还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宗立扭头对部下做了个放行的手势,众人让出一条道来,流民队伍纷纷跪下磕头,宗立摆了摆手:“快走吧,一会儿我要是改变主意,你们可就活不了了”, 最初跟着赵东的三十多人却始终不肯走,他们在原地等着赵东。 宗立打量了一番他们:“你们走吧,东哥就在我这儿了,他和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们就别等他了”, 丐儿却冲过来抱住赵东:“丑大哥,你说了要带我们一起走的,你不走,我们都不会走”, 宗立有些恼火,赵东拉住宗立:“他们都是苦命人,今天见到你,我也算了了一桩心愿,我要带着他们继续走,你和两位兄弟多多珍重吧”, 赵东转身要走,宗立却拔出剑来:“东哥,难道我们兄弟情义在你心目中还比不上一群乞丐吗?”, 赵东摇了摇头:“阿立,我只是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我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 宗立大吼道:“你的仇不报了?你知不知道嫂夫人得知你的死讯已经疯魔了,整天只知道对着人傻笑!”, 赵东仰天长叹一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害我?更不知道找谁报仇!而且他们不是皇帝就是丞相,我这辈子如何能报仇?”, 宗立把剑扔在地上:“我今天就让你明白!是吕家父子,本来王大人已经设计好,你入狱后只需要待上几天便把你救走。结果他们告诉皇上说你私自潜回长安,意图刺杀皇帝。才有了后面的事,只是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活着。还有,嫂夫人本来是吕光准备迎娶的,结果嫁给了你。我们那次在长安醉酒又羞辱了吕光,所以结了下仇怨。只是没想到吕光他们心胸如此狭小,竟然要置你于死地!” 赵东没有说话,他始终想不明白曾经无所不能的师父,如今怎么都不能保护他。宗立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也别怪王大人了,他这些年来把长安的权贵几乎全部得罪了,如今皇上有了慕容垂姚苌等人,也就不再只倚靠王大人一人了,而且功高震主历来都是如此” 赵东摆了摆手:“别说了,你还是放我走吧,我现在武功尽失,就算有心报仇,也报不了了” 宗立伸手推了赵东一掌,赵东跌坐在地上,宗立慌忙扶起他:“东哥,我一时失手,我以为你是心灰意冷故意说的,想不到你真的武功尽失”,此时任重说话了:“东哥现在这个样子,不如去江南找到谢玄,看他们能否帮东哥恢复功力。”,宗立白了他一眼:“有我在,定能保东哥周全,我们现在也有上千人马,难道还不能把东哥守护好?” 赵东跪倒在地:“好兄弟,心意我领了,任重说的对,如果想要报仇,只有去江南找他们帮忙了”,宗立也跪倒在地:“可惜我功力太浅,让哥哥受苦了,既然如此,我们护送你们去江南吧” 赵东把手搭在宗立肩上:“不必了,如果晋军看到了,会认为我们是燕国奸细,反而会惹上麻烦,我带着这群苦命人,慢慢走到江南便是” 宗立见挽留不在,便吩咐手下给他们取来一些粟米和钱,流民们都跪在地上叩头谢过。 赵东带着众人向南走去,宗立目送赵东背影消失后,纵马北返。 ; 第一百零六章:西风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赵东带着流民队伍进入了晋国境内,在淮南逗留。秦国征讨张天锡的大军,由吕光带领着去了陇西,这是破虏军归吕光节制之后的第一战,大小将校也忍耐了许久,这一只军队,当年在朔方几乎每月都会和代国人匈奴人交战,如今自伐蜀半途而废回了长安,已是两年未曾征战。 虽说吕光收服了这只军队,但吕光毕竟是后来者,大部分士兵还是惦记着昔日的统帅赵东宗立等人。在行军练兵的方法上,吕光与赵东他们截然不同。凡是受伤染病的,吕光都下令杀死后烧掉,毫不留情。大军在前往陇西的途中,遭遇风沙,有一只百人队与大军走散,等追上大军后,吕光当即拔剑杀死了带队的百人将:“敢延误军期者,斩!身为领队不识路途,就是废物!”,说完便狠狠地盯着疲惫不堪的一百多人,扫了一眼之后,吕光挥剑:“全部杀了,通令全军,不遵我将令者,杀无赦!”,前来斩杀这些士兵的是吕光的卫队,被斩杀的人已经筋疲力尽,都引颈受戮,杀人者与被杀者都很麻木。但是旁边看着的其他士兵却不寒而栗,这一刻他们知道了他们的新统帅比起前面几位,完全是恶魔。 在吕光的威慑下,破虏军的士兵强行攻城,死伤惨重,吕光亲自拔剑督阵,斩杀退下来的士兵,在这样的情形下,破虏军在死伤大半后,收复了陇西。在陇西城中,吕光设了庆功宴,和诸位将校们饮酒,一名校尉喝多了说了句:“要是我们佯攻东面,派人从其他地方攀上城墙,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吕光冷冷一笑:“你是说本将不会打仗了?既然如此,咱俩来比试一下,你若胜了,这征西将军就让给你了”,校尉一听此话,忙跪了下来:“卑职一时失言,请征西大将军责罚”,吕光呵呵的起身:“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的话难道都不能算数?”,边说着就从身边的卫士手边抽出一把刀扔给校尉,校尉接住刀之后浑身颤抖,吕光大笑:“今晚只论武艺,不论官职,你若胜了我,你便是破虏军的统帅”,此时,军中众人都开始起哄,怂恿校尉和吕光比试。校尉看了看四周,便捡起刀:“征西大将军,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吕光拔剑刺了过来,校尉虽然酒醉,但一侧身便躲了过去,回手一刀砍向吕光,吕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吕光定了定神,把剑横在胸前围着校尉转了起来。校尉毕竟碍于吕光的身份,便迟迟不敢出手,吕光察觉到校尉不敢对他下狠手,便纵身挥剑直扑了过来,校尉挥刀格挡,吕光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校尉,校尉躲避不及,被匕首刺中,趁校尉停手,吕光挥剑砍断校尉右臂,校尉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吕光收剑看向众人,众人一阵叹息,然后一齐说道:“征西大将军武功盖世,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那名校尉被拖出去烧死,有几个看的分明的人趁夜逃出了军营。 在吕光征讨张天锡的同时,王猛和慕容垂联名上表,要求伐燕,苻坚也收到来自燕国的密报,燕国已经是民怨沸腾,盗贼蜂起,士兵已经半年没有军饷。苻坚大悦,下诏任命王猛为平东大都督,慕容垂为副都督,发兵八万,征讨燕国。慕容垂却力辞副都督一职,苻坚不解,慕容垂说:“臣入燕境,遇故人,当杀耶当纵耶?”,苻坚准其所请,王猛却要求慕容令作为先锋,跟随王猛前去伐燕。苻坚大喜,慕容垂也不好拒绝,于是便令慕容令为先锋。 王猛在出征前,带着府上珍藏的酒去了慕容垂府上,慕容垂大喜过望,带着慕容令出府相迎。 ; 第一百零七章:金刀宴 ?慕容垂外穿红袍,一身朝服站在门外,对于王猛的到来,他是很在意的,吩咐府上打扫的干干净净,连屋檐上的瓦片都擦拭了一遍。慕容令在慕容垂身后一身戎装,此时格外显得英气逼人,气度不亚于慕容垂。 王猛从马车上下来,整了整衣服,双手对着慕容垂一拱:“让吴王和公子久候了,请恕王某无礼”,慕容垂双手拉住王猛的手:“王兄太客气了,位极人臣,却能来我这个降臣家中,我慕容垂已是万分感激”,边说着边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王猛伸出右手:“主在前,我是客,不能在你前面”,慕容垂哈哈一笑:“王兄,自我来长安,与你一见如故,我们之间就别这么客气了,我习惯了直来直去,礼数多了我几下就糊涂了”,王猛也哈哈一笑:“其实我也憋了很久了,那我们就直接去喝酒好了”,说着话两人在前面进了府,慕容令跟在后面。 慕容垂的府上,比起在邺城之时,繁华了许多,倒不是慕容垂变得贪图享受了,而是这府邸是苻坚赏赐的,而去其余的物件金银玉器也都是苻坚隔三差五的派人送来的。慕容垂不得不用,一是不能拒绝苻坚的好意,二是如果他在长安弄出一幅卧薪尝胆的样子,恐怕会身首异处。就连苻坚赏赐的美女,慕容垂也都笑纳了,只是深夜之时慕容垂总会一个人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看着天空,想着在龙城的段晴现在怎么样了。 慕容垂在长安,从不宴请朝中文武大臣,他怕被苻坚怀疑,但是王猛是个例外,王猛平时就喜欢去各位大臣府上饮酒,所以王猛去慕容垂府上极为自然,而且这次去,也是因为大战在即,专程去向慕容垂辞行的。说是宴席,实际上就慕容垂父子与王猛三人,旁边都是府上的侍女们。慕容垂亲自给王猛斟酒,王猛看了看这些侍女,把酒放下,嘿嘿一笑:“慕容老弟,你听过我们王家人喝酒的故事没有”, 慕容垂想了想:“王兄别卖关子,你有什么新奇的喝法只管说出来”, 王猛看向一名身着紫衣的侍女:“多年前,王敦王导兄弟在石崇家中喝酒,只要倒给他们兄弟二人的酒没有喝下去,石崇就斩杀一名美人,我看慕容老弟府上美女众多,不如我们也来玩一玩”, 此话一出,慕容垂和周围的侍女脸都变色了,慕容垂是惊讶,侍女们是恐惧。慕容垂心想这些侍女是苻坚派来监视我的,如果就这么随随便便杀了,恐怕自己会有大祸,于是把酒端起递到王猛嘴边:“王兄,别说笑了,我们岂是王敦石崇那样的人物,况且我府上的人,我都视为自己的亲人,虽说我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但是自己身边的人,我拼了命也要保护她们”, 王猛把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递还给慕容垂:“慕容老弟倒是有君子之风,我王某人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慕容垂再给王猛斟满酒,这次他先满饮了一杯:“其实我慕容垂算什么,要是我四哥慕容恪他还在,你们两个聚在一起,那真是珠联璧合!”, 王猛咋了咂嘴一口喝下刚斟的酒:“太原王国士无双,文武双全,神文圣武,我王猛岂敢与他相提并论!既然如此,我们二人为太原王干上三杯!”, 一旁的慕容令不经意说了句:“我伯父要在,我们又岂会在这里”, 慕容垂脸色青了一下:“令儿,不许胡说!”, 王猛还自顾自的倒酒:“贤侄哪里是胡说,太原王若在,你们兄弟二人可扫平天下,一统四海!就算是只剩太原王在燕国,没有你吴王,我们现在哪里敢去征伐燕国!,慕容老弟,人生最大的对手往往就是自己最好的老师和朋友,只有英雄才理解英雄的所作所为!来,我王猛又敬你们父子三杯”,说着话就给慕容令也斟了三杯酒。 慕容垂见王猛已有几分醉意,便问道:“王兄,这次我辞去副都督一职,皇上一下子就准了,是不是皇上还是不相信我?” 王猛摇晃着身子慢慢说道:“哪里话,我说慕容老弟,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皇上如果不相信你,又如何肯让贤侄做先锋。要是皇上真不相信你,就会让你去做先锋,留下贤侄做人质。” 慕容垂看了看脸色通红的王猛,对着慕容令使了个眼色,慕容令立即给王猛斟满了酒:“多谢王伯父的厚爱,我慕容令今天也要敬伯父三杯酒,以后在军中还要仰仗伯父多多提携” 王猛嘿嘿的笑着接过酒吞了下去:“你,你还年轻,别心急,这次征伐燕国,你会立大功。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说着停顿了下来,慕容垂父子都凑了过来:“什么秘密” 王猛伸手捏了捏慕容令的脸:“我们皇上啊,最喜欢俊美帅气的年轻人,所以这次的头功肯定是贤侄的,贤侄前途无量啊。来,伯父也敬你一杯!” 听到这话,慕容垂父子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感觉屈辱,但不好发作,便又拉着王猛喝了几杯酒。此时,府外来了苻坚的使者,说是传召慕容令入宫,苻坚要赏赐锦袍和盔甲给慕容令。皇命征召,慕容令只得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使者入了宫。 慕容令走后,慕容垂屏退左右侍女,又套了王猛许多话,连王猛当年的扪虱而谈都问了出来,王猛一只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撑着头,眼睛开始迷离,慕容垂见状,便喊来侍女,要送王猛回府。几个人扶着王猛经过书房的时候,王猛一把抱住慕容垂:“慕容老弟,我不走了,我要是走了,见不到你,可怎么办,不行,我今夜不走,明天也不走了”,慕容垂哭笑不得:“王兄凯旋归来,我出城相迎,小弟把随身玉佩给大哥,大哥看到玉佩就如同看到我了”,王猛一摆手:“你我都是领兵打仗之人,送玉佩算什么,定情吗?我不要你的玉佩,你送我刀剑都行”,慕容垂心头一紧,想到自己的剑是号令龙城军团的信物之一,是万万不能送的,自己有一把金刀,却又是慕容家祖传宝物,犹豫间王猛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慕容老弟,你怎么不理我了,我不走了,不走了,”,慕容垂想了想,毕竟王猛也要带着慕容令征战,说不定王猛酒醒之后又会把刀交给慕容令,于是便搀住王猛:“王兄,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把我慕容家祖传金刀送给你,见金刀就如同见到我”,王猛咯咯的傻笑:“这金刀可以抱着不,我要抱着慕容老弟”,说着话抱的更紧了,慕容垂顿时有些紧张,忙让侍女们取来金刀。慕容垂把金刀塞到王猛手里:“王兄,你现在起就抱着我了,我送你回府,回府啊”,王猛还是傻笑着:“好,慕容老弟,我要和你讲一夜,我那个打柴的事儿还没说完”,慕容垂和侍女们扶着王猛出了府,送上马车,慕容垂骑着马把王猛送回来府上。 ; 第一百零八章:易容 ?赵东在淮南和流民们待了数十日,不是这里有多好,而是连日大雨,他们只能在这里的一座废弃道观里面栖身。好在淮南一带比中原情形要好得多,这里来往客商非常多,赵东带着流民们可以去给做苦力,有时候一些赌客赢了钱还扔给他们大把的赏钱。 日子过的很平静,有时候赵东不禁在想如果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也未尝不可。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了,因为两封书信,一封是王猛的家奴带来的,一封是宗立派人送来的。两封信的内容差不多,都是说慕容令已经跟着王猛大军出征,让赵东赶回王猛大营。赵东有些犹豫,可就在此时,在外劳作刚领了赏钱的流民们被一只路过的晋国军队抢劫了,还被杀死几个人。剩下的人逃回道观,向赵东哭诉,丐儿抱着赵东嚎啕大哭,浑身颤抖,赵东咬了咬牙,一想到自己武功全失,便更加气愤。王猛的家奴看了看流民们,对赵东说道:“你还是回去吧,你要报仇,要不被人欺负,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做到。这些人,我带回秦国会给他们田宅,不用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赵东看了看这位自称王二的人,王二目光坚定,不像是说谎,而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即使上当也不过是死而已。赵东抱起丐儿:“诸位兄弟,我们先回秦国,只要你们能过上好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流民们听到王二说有田宅的时候,就已经心动了,此刻便一起答应了下来。几十人便跟着王二离开了淮南。 快到弘农的时候,王二把赵东留在了城外的一家客栈,自己带着流民返回长安,临行前告诉赵东在客栈等上几天,王猛自然会来找他。有吃有喝,赵东也不去多想,便在客栈住了下来,他戴着面具,太引人注目,便一直待在客栈里。 过了好几天,都没有动静,赵东便继续早早睡去,睡到半夜他只觉得浑身炽热,而且又痒又痛,便醒了过来,这一醒,着实吓到他了。房间里王猛卫昭长醉公子谢玄四人正在他身上运功。王猛示意赵东不要乱动,赵东便继续闭上眼睛忍着。四人运功的位置逐渐移到了赵东脸上,赵东顿时觉得有四把刀在脸上乱划,连骨头都疼起来了,但此刻他已叫不出来,只有双脚在有气无力的乱蹬着,赵东疼的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赵东看见四人已经坐在房间里看着他,赵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疼,疼的他咧开嘴,但是手上的感觉却很光滑。王猛哈哈大笑:“这下他可是比慕容家的人都要俊美了” 谢玄拿起镜子走到赵东面前,赵东看到镜子里面的情形,张大了嘴巴,闭上眼又睁开眼:“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不是和慕容家的人长的一模一样了吗?” 王猛呵呵一笑:“如果你不变成慕容家的人,你如何能去的了龙城,又如何能待在慕容令身边?” 卫昭说话了:“赵贤弟,我们已经各自输了一半的功力给你了,现在你身上的功力已经超过我们了” 赵东伸手运了运功,体内却有几股气力乱撞,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长醉公子示意他不要强行运功:“我们四人功力各有差异,你必须花时间把他们融会贯通后才能运用自如” 王猛咳嗽一下:“你不要心急,这次你回来之后,你的容貌和姓名都要改换,等大功告成之后,我自会为你正名的” 赵东却摆了摆手:“师父,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已经无所谓了。你也曾经说过,一个人没地位的时候,没人在意他的名字,一个人有了地位,再也没人敢轻易直呼其名,所以即使今天你让我叫作阿猫阿狗都可以” 王猛点了点头:“你终于长进很多了,我找来三位大侠,就是为了帮你报仇,当然你也可以恨我,将来也可以找我报仇” 谢玄插话了:“王丞相有他的苦衷,正如我叔父现在在江南一样,虽说也是宰执,但是很多事身不由己,就像我现在,即使是他侄儿,仍然还是赋闲在家,得了个虚职” 卫昭在一旁脸色突然变得异常红艳,他起身运足力气说了句:“诸位,我有要事在身,我先告辞了”,说完便出了房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长醉公子叹息一声:“卫兄修炼魔刀,每个月都会入魔一次,上一次他杀了上百人,把他们的血都吸干了,以至于荆州传出了厉鬼害人的传闻” 王猛摇了摇头:“这卫昭早晚会走火入魔,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他来帮忙。阿东,你记住,从此刻起你不再是赵东,你是慕容金熙” 赵东点了点头:“好,在下慕容金熙,其实赵东早就死了,只有死人才能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 王猛很欣慰,经过这些磨难,赵东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善良单纯的世家子弟了:“我会告诉你慕容金熙的所有经历和偏好,真正的慕容金熙已经在三天前被我杀掉,烧成灰烬了,现在即便是慕容垂也不会发现你是假的” 谢玄看了看长醉公子,二人同时起身:“王丞相,赵东兄弟,我们的事做完了,也该告辞了,有些事我们不知道的为好” 二人正欲离去,赵东在背后追来:“二位大恩,赵东必铭记于心,只是我还有一事要麻烦二位,当年襄邑一战,拓跋薇下落不明,还望二位在江南帮忙找到她,我兄弟楚星因我而死,他把拓跋薇托付给我,而我却连拓跋薇的音讯都没有,实在是有负于他” 谢玄转身过来:“我们北顾堂现在已经恢复元气,找人的话不难,这件事,我们一定帮你办到,你就放心吧” 长醉公子扭头笑了一下:“北顾堂马上就不叫北顾堂了,不久之后我们除了留下一些打理产业的人,其余的人都要跟着谢公子去组建北府军” 赵东愕然,再次被谢玄的能力震惊,这年纪轻轻的谢玄已经仿效当年的他组建军队了,毫无疑问,北府军比破虏军更强悍,因为在这世上,谢玄学别人的东西极快,更厉害的是他会改进的比别人还要好。 目送二人离开,赵东问王猛:“破虏军现在怎么样了?” 王猛摇了摇头:“你的旧部大部分战死,有些不服吕光的都被按军法处死,少数逃离了回来躲在我府上。你现在不用操心他们,你得让自己在吕光之上,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也才能报仇!” ; 第一百零九章:慕容金熙 ?王猛带着易容后的赵东去了弘农城,他没有立即回大营,此时的赵东对于慕容金熙一无所知,除了容貌和慕容金熙一样。 赵东跟着王猛径直去了一座青楼,赵东有点不自在,说实话,这地方他确实是第一次来。但是一进门,几个伙计就迎了上来:“哟,金大侠,很久没来咱们这儿了,今天来咋还带来个老头子,你不怕他死在我们这儿啊”, 赵东随即笑着说:“哦哦哦,这位老人家,是个治病的先生,今天要跟着我来在这里找点药引子”, 伙计们凑上来:“哟,真的啊,敢问老先生平时治什么病啊,也给我们兄弟们瞧瞧”, 王猛阴阳怪气地说道:“老夫专治话多和多管闲事的人”, 一个头戴绿头巾的伙计问道:“这怎么个治法?”, 王猛非常严肃地说道:“话多的割舌头,多管闲事的杀了让他再投胎” 说着话突然一下就闪到几位伙计背后,几位伙计一见这阵势立马脸变了色:“先生是高人,我们多有冒犯,请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 王猛嘿嘿一笑:“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给我找来,我要给她瞧病”。 绿头巾的伙计很快就去请来了这里最好的姑娘巧巧,这女子,一身淡蓝丝裙,头上打着蝴蝶发髻,脸色微白泛红,瓜子脸,一双手纤细,眼睛里随时闪着暧昧的眼神,赵东看得直直的, 王猛径直过去拉起巧巧的手:“体虚,体虚,得补一补”, 巧巧一把挣开:“就你这老头子也想假装瞧病来占我便宜,真是白日做梦”, 巧巧再用手在赵东眼前晃动几下:“金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死盯着人家,你也学会装斯文了吗”, 说着话就伸手去捏赵东的脸,胸往赵东身上紧贴,赵东却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巧巧不乐意了:“金大哥,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有了别的相好,现在嫌弃我了”, 王猛凑过来:“姑娘,你真聪明”, 巧巧哼了一声转身要走,王猛对赵东喊着:“金大侠,给抱起来啊,抱,抱上啊”, 赵东还在迟疑,王猛在他身后一掌推出,赵东毫无防备扑在了巧巧身上。这一扑,巧巧上身的襦衣被全部拉了下来,赵东的脸正好趴在巧巧的胸前,赵东只觉得碰到软绵绵香扑扑的东西,反应过来时准备起身,巧巧却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金大哥,你真坏,你压得人家骨头都快散架了,我起不来了,起不来了,浑身疼,今夜你要留在这儿给我疗伤”, 赵东一时不知道怎么应答,双手自然在巧巧的后背搂住,王猛在后面喊道:“你不抱我可就要抱了,要不我去给姑娘治病”, 王猛说着话人就走到跟前握住了巧巧的一只脚,巧巧大叫道:“你这个老头子,给我滚一边儿去,快来人把这老头轰出去” 伙计们跑过来,一看是王猛,都围在边上看着,王猛握着巧巧的脚,一只手拍了拍赵东后背:“金大侠,你到底抱不抱啊,你不抱我就要抱了”, 赵东把心一横,猛地抱着巧巧起身:“老先生,这事就不用你帮忙了,还是我自己来”, 王猛嘿嘿一笑:“老夫就跟着你去房中观摩去了” 巧巧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你这老头有病啊,人家在房间里面两情相悦,你去在旁边看个啥?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还有你们这些伙计,怎么今天连个老头子都撵不走,成心和我过不去是吗?” 赵东摸了摸巧巧的脸:“你别怪他,他老人家是位治病的先生,人虽然古古怪怪但是本事挺大,你最好别惹他,不然他发起疯来会把这楼给烧了” 巧巧伸手在赵东鼻子上摸了一把:“好啦好啦,既然你金大哥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和他计较了,人家可是等了你好多天了” 赵东哈哈一笑,便抱着巧巧上了楼,绿头巾伙计在前面领路,王猛真的就跟在了后面,下面的人看着:“这金大侠爱好真不一般,干那事还带着个老头,有意思,有意思”, 王猛转身喊了声:“取六坛酒来!”,伙计们顿时忙碌了起来,这是慕容金熙每次来青楼的规矩,边喝酒边和巧巧卿卿我我。 三个人进了房间,巧巧始终觉得有些别扭,便贴在赵东耳边说:“金大哥,你还是把这老头弄出去吧,他在这儿我很不自在” 赵东看了看王猛:“老先生,你还是出去吧,你这儿,我们始终不方便” 王猛嘿嘿一笑:“金大侠,你先办事,我去放放火杀杀人便来” 赵东一听这话便起身:“老先生,老先生,你还是留下来吧” 巧巧朝门外走去:“你们俩玩,我不伺候了!” 王猛一把拉住巧巧,把自己身上带的珍珠金锭抖落下来:“姑娘,你的东西掉了,你还是留下来捡东西吧” 巧巧两眼一亮:“老神仙,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大手笔,你不用走了,你和我们一起玩都可以” 王猛摆摆手:“我看看就好,你们玩,你们玩,我喝酒” 伙计把酒送上来,看着房间里巧巧搂着赵东,王猛在旁边看着,伙计脸都憋红了,放下酒出了门是一阵狂笑。 王猛喝着酒,看着床上二人的动作,巧巧慢慢地把赵东的上衣剥了下来,突然惊呼了一声:“金大哥,你的刺青怎么不见了,你,你不是金大哥” 赵东捂住了她的嘴,王猛飞扑过去点住了巧巧的几处穴道:“现在我们问一句,你答一句,我可是真的杀人放火都干的,你回答完了,我们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巧巧点了点头,浑身颤抖。 王猛问道:“你的金大哥背后是什么刺青?” 巧巧想了想:“后背是一只长着人脸的大鸟,胸前是一条大蛇,他说他不是中原人,所以有这样的刺青” 王猛也想起了当初一掌打死慕容金熙后,隐约看到他身上的刺青,只是掌力太猛烈,刺青大部分被震化了,不过依稀是蛇和鸟的纹路,于是又问道:“你能把大致样子画出来吗?还有,他的爱好,你要如实告诉我们!” 巧巧又想了一会儿:“我能画出来,只是不太像,他平时就是喝酒赌钱然后和我睡觉了,再就是有了钱就会赏给街上的乞丐们,他有时候富得流油,有时候又穷的连乞丐都不如,但是口气很大,喝完酒总是说当年在战场上如何如何” 王猛看了看赵东:“你记下了吗?这些你都要记住,不然你这个金大侠就演不下去了”,随即点了巧巧的哑穴:“这位姑娘,现在就跟我们走,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巧巧一脸惊恐,但是她清楚这青楼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这老头子的对手,如今只有听天由命了。王猛把巧巧用被子裹了扛在肩上走了出去,青楼老板出面阻拦,王猛掏出几个金锭扔在地上,和赵东一言不发的出门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 ; 第一百一十章:密信 ?慕容令跟着王猛的大军出发,临行前慕容垂叮嘱他遇事小心谨慎,不可张扬,更不要轻信任何人。慕容令把这一切谨记在心,此次出征,他心里也是没底的,他身份尴尬,作为燕国的王族却要带着秦国的军队去进攻燕国,而秦国很显然不是很信任他。仗打胜了,难免会被说成是引狼入室的叛徒,可要是败了,屈辱就更大了。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慕容令这些天明显气色不太好,整夜整夜的都心神不宁。 王猛终于召见了慕容令,对这位口中的贤侄热情接待,慕容令对王猛的警惕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高,王猛对他也格外的随和,而且上来就问:”贤侄看来是寝食难安,眼下离燕国边境不到百里了,恐怕你的心里既有思乡之苦又有报仇之志吧“, 慕容令很机紧的答道:”在下效忠大秦,绝不会首鼠两端,请大都督放心,即使是遇见以前的兄弟部下,我也会毫不手软!“ 王猛微微一笑:”贤侄,思乡是人之常情,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换做是我,也会进退两难,遇到昔日的部下,是不可能直接去拼个你死我活的,毕竟都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兄弟。而你现在招抚他们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除非是你父亲,振臂一呼,可能会有很多人响应“ 慕容令跪倒在地:”多谢大都督体谅在下,这些天在下一直失眠,就想着要是遇到昔日的部下,要是他们死在我手里,该怎么办?大都督,你能教教我吗?“ 王猛笑了笑:”贤侄,你好糊涂,皇上任命你做先锋,你父亲又把你托付给我,难道我就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其实我早就想找你了,不过如今也正合适,你从今天起,就留在后军中,先锋仍然打着你的旗号,你不出面就行,功劳自然还是你的。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只管在后军中好吃好喝,等着我们大获全胜之后班师回朝好了。你可以带上你从府里带来的亲兵留下,在我的军中不会有人监视你!“ 慕容令磕了几个头,王猛急忙把他拉起:”贤侄这是干什么,我和你父亲相交甚厚,这是我王某分内之事,你赶快赶去后军吧“ 慕容令含泪辞别了王猛,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自己不用去在前线拼杀,不用面对燕国的军队,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好呢? 在长安的慕容垂,收到了一封密信,送信的人是在半夜射进他府里的,他的仆人捡到之后就立即交给了他。他拆开密信,第一个反应就是秦国在试探他,因为信里说的是要他迅速逃回燕国,统领全军抵挡秦军。慕容垂微微一笑准备把信烧掉,可是看到信下方的印记,又再看了一眼字体,他又不得不从头把这封信再看了一遍。这信是慕容评写的,字迹除了慕容评再没第二人,因为在慕容垂的印象中,慕容评的字不多,而且里面所说也都符合慕容评的为人,信中说慕容评只要自己仍旧是丞相,保住自己的财产,其余的权力可以都交给慕容垂。慕容垂反反复复的把信看了很久,还是烧掉了,原因是他现在是无法从长安顺利脱身的,而且自己的儿子还在王猛军中,如果自己一走,慕容令必定被扣下,何况这封信也不一定就是慕容评的真实意图,他被慕容评害的次数太多了。 此时,留在后军的慕容令也收到了密信,也是来自慕容评的,信中要慕容令潜回长安,接应慕容垂一起去燕国。慕容令毫不犹豫的把信烧了,因为这信里的要求无疑是痴人说梦,从边境回长安,还没到就会被人发现,不要说接应,恐怕父子二人都会被抓起来。而去慕容令怀疑这信是秦国伪造的,目的是试探他,所以他根本不为所动。 很快,慕容垂收到了第二封密信,还是慕容评的,信中说也寄信给了慕容令,慕容令已做好在边境倒戈的准备,只等着慕容垂逃出长安了。慕容垂再次烧掉了密信,他依然不信,因为他知道在王猛身边,慕容令即使真的要倒戈,也毫无胜算。 慕容令几乎在同时,见到了第二个送信的人,来人没有带来书信,而是告诉慕容令,慕容垂已经逃离长安,让慕容令现在立即从营中一直往北逃入代国,再从代国回到燕国。信使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赵东突然出现,一剑刺死信使。慕容令大惊:”金熙你这是干什么?“, 赵东跪倒在地:”世子,此人并非燕国使者,而是秦国派来试探你的,此人留下只会陷世子和吴王于险境,所以我出手杀死他“ 慕容令像是想起什么来了:”金熙,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怎么我们离开长安的时候,你还没回府复命?“ 赵东抬起头:”世子,这段时间我一直暗中跟着世子,怕有人对世子不利,为免世子分心,所以属下没有提前告诉世子,请世子恕罪“ 慕容令想了想:”还是我们自家人可靠,金熙,起来吧,你赶快回长安看看,我怕父王那里也会有人试探,你一定要告诉父王我在这里平安无事“ 赵东领命出了慕容令的营帐,连夜赶去了王猛营中。 王猛营中,赵东问王猛:”那个歌妓巧巧,师父为何不像以前一样灭口?而是把她送回相府“ 王猛叹了口气:”有时候杀人,是因为对方逼着你杀他,你不杀他,他就会置你于死地!而这个歌妓,说起来也是苦命人,以我的权势,她是不可能做出反抗的,所以不如让她活着。你要记住,只有你是主宰而对方根本不肯反抗的时候,才可以这样做,否则就是养虎为患了。不过,对于这些在民间讨口饭吃的人,能让他们活下来就尽力不要杀死他们。高高在上的人物,有时候是无法体会如同蝼蚁一样的人的痛苦的,他们能活着就已经很不易了!“ 赵东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眼神有点黯淡:”师父,当初跟随我的那些流民,王二把他们安置到哪里了?“ 王猛嘿嘿笑了一声:”还是在长安城里做流民“ 赵东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有了一些愤怒:”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好给他们田宅吗?怎么,丞相大人也是说话不算话的吗?“ 王猛呵呵一笑:”那是你的认为,你说是整天游手好闲的生活好过还是每天汗流浃背劳苦终日的生活好过?在长安城里,做流民乞讨比老老实实种田要划算的多,现在那些达官贵人,打赏乞丐都是很丰厚的,而跟随你的那些流民,我给他们弄了个帮会,叫做丐帮,帮主嘛,我让那个小孩做了,将来你有兴趣可以去帮帮他“ 赵东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只怕我现在回去他们也不认识我了“ 王猛嘿嘿一笑:”没事,等你把这些大事做了,你再把自己弄成原来那样就行了“ 赵东一听,连连摆手:”还是别了,现在这模样挺好的“ ; 第一百一十一章:信任 ?慕容令在后军中焦急的等了十多天,每次有人进入营帐,他总要看一下来人的模样。而答应去长安打探消息的赵东却往东去了王猛军中。 赵东与王猛汇合后,王猛没有让他休息,而是让他戴上面具每日跟随在他身边,而且还不准换衣服。一连跟着大军行进了几日,王猛屏退左右,单独召见赵东,把慕容垂送给他的金刀交到了赵东手中。王猛再次仔细的打量了赵东一番,点了点头:“风尘仆仆,身上汗渍的味道很大,很像是连日奔波从长安而来的人。这把金刀是慕容家的宝物,有了此刀,慕容令必定会相信你带给他的消息。虽然慕容令不轻易信任别人,但是这把金刀却容不得他不信。你只需要告诉慕容令慕容垂已经离开长安,往北逃去,让你带着金刀跟着慕容令回去燕国就行,记住言多必失!” 赵东有些疑惑:“师父的意思是真的让我跟着慕容令去燕国?为何不在慕容令逃走的时候就杀了他?还要送他回燕国?” 王猛深吸了一口气:“别人会信慕容氏父子叛逃,唯独皇上不会信,在秦国境内杀了慕容令,会有很多麻烦,让皇上相信他们叛逃,必须得把戏做真,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慕容令逃回了燕国,到了燕国,你只需要一直做那个忠心护主的慕容金熙,一路跟着慕容令,时机到了,自然就能杀了他” 赵东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王猛:“师父,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猛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错,慕容垂把我当做知己,送了金刀给我,而我却要谋害他们父子。阿东,做大事者,不要被这些念头左右,慕容垂父子终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必定会对我大秦不利,因此为师宁可背上骂名也要先除掉他们” 赵东双手一拱:“其实我不该问这些,师父说的我只管去做就行了,慕容令是杀死仙儿的凶手,我从此以后还要和他同行,他却不知道我就是他的仇人,想想也是可笑” 王猛拍了拍赵东的肩膀:“忍,一定要忍,这几年的遭遇,我想你应该能沉住气了,你只管做你的慕容金熙,说不定还能跟着慕容令去看看龙城军团” 赵东听到龙城军团有点吃惊:“师父,真的有龙城军团存在?” 王猛摇了摇头:“这是慕容家最大的秘密,根据二十多年前他们攻灭冉魏的一些蛛丝马迹,我觉得这支军团是真实存在的。万事小心,这次我只给你一个任务,那就是活着!” 赵东辞别王猛,小心翼翼地去了慕容令的营帐。慕容令看到满脸污泥的赵东,长舒了一口气,再一眼便看到了赵东腰间挎的那把刀。这刀很眼熟,慕容令正在疑惑间,赵东跪在地上,把刀解下来递给慕容令:“世子,这是吴王命我带给你的”,慕容令接过刀抽出来一看,果然是他家里的那把金刀。慕容令这时候才扶起赵东,掩了掩鼻子:“金熙,你辛苦了,这一趟没少受累,我父王那里说了什么没有?” 赵东朝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吴王让我带这把刀来,说世子拿到刀就明白意思了” 慕容令看了看赵东,他刚才也闪现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慕容金熙偷出金刀来诓骗他的,但是面前的慕容金熙却只说他拿到刀就明白了。慕容令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把刀横在赵东脖子上:“金熙,是不是你偷出我家的宝刀来诓骗我的?“ 赵东面不改色,其实刀也确实不是他偷的,是王猛给的,赵东一言不发,慕容令收起刀:”金熙,多有得罪,非常时期,只有用非常手段,说实话,我现在谁也不敢相信“ 赵东淡淡地说了句:”世子这样做吴王才能放心,吴王叫我跟着世子,听从世子号令便是“ 慕容令想了想,如果眼前的慕容金熙是奸细,那么应该是传达了慕容垂的命令后就会想办法脱身,而慕容金熙却说要跟着自己,看来此人可以信任,毕竟在慕容垂的府上能偷出宝刀几乎也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慕容垂亲手交给此人的,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慕容垂被抓,宝刀落在了别人手中。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慕容令只剩下一个选择——逃回燕国。 慕容令看了看赵东:”金熙,事不宜迟,我们今夜就往北走,此事决不能泄露出去!“ 赵东跪了下来:”金熙愿拼死保护世子周全!“ 入夜后,慕容令与赵东二人骑马往北逃去,冲出营地的时候,被巡夜的士兵发现,二人不容分说挥剑斩杀了他们,一路狂奔。 慕容令叛逃的事,很快传到了长安,但还是没有得到证实,而王猛给苻坚的报告却说是慕容令被奸细挟持而去,还写信宽慰慕容垂。 慕容垂在府中思来想去,觉得慕容令不至于如此鲁莽,自己还在长安的府邸里,慕容令就公开叛逃,这不是陷自己于绝地吗?此时,慕容垂的亲兵们都劝慕容垂别想了,既然世子都逃了,如果慕容垂不逃,必定会被秦国抓起来害死。慕容垂也没有别的对策,于是带着几名亲兵就往西奔去。 慕容垂的行踪早有人报知苻坚,苻坚却没有下令捉拿慕容垂,而是说:”吴王因为恐惧流言,所以不得不自证清白,往西而去,如果吴王真有反意,必定往东或北而去。关于慕容令的事,你们一定要迅速查清楚,我想他不会背叛朕的!“ ; 第一百一十二章:失算 ?慕容令与赵东一路往北,背后是追兵不断,不过二人的武功对付一般的兵将实在是不在话下,一路上是有惊无险。 狂奔了五天,二人已经到了朔方,赵东看到残破的朔方城,便停了下来,慕容令在前面勒马停住:“金熙,出了朔方就是代国境内了,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值得” 赵东打马朝前:“世子,我只是觉得这朔方城可惜了,昔日的北方重镇,现在成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慕容令也看了看四周:“确实挺可惜,听说当年破虏军在这里经营的已有几分起色,后来让给刘卫辰之后,被代国攻破,代国掳走了城中百姓,将朔方洗劫一空,若是我回去后能在燕国领兵,一定先赶来朔方,进可以直取长安,退可以往草原上任意驰骋”,说到这里,慕容令面有喜色:“金熙,我们是在代国等父王回来,还是先赶回邺城?” 赵东想了想:“世子,代国虽然和燕国是姻亲,但是人心叵测,万一被代国把我们扣下,我们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慕容令回想起这几年在长安的日子,握紧了手里的马鞭:“你说的对,我们先回去邺城,待我领兵来接应父王,到时候我与父王合力击破秦国来犯之敌,重掌燕国军权,好过在他乡做人质百倍!” 赵东与慕容令并辔而行,慕容令对他的感觉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以前慕容金熙只是慕容家的家臣,可这次和慕容金熙一起逃出来,他觉得这慕容金熙似曾相识,虽然对于之前的慕容金熙慕容令只是见过数面,但是他仍旧感觉到这个慕容金熙不像是慕容家族的人。想到这里,慕容令突然喊了一声:”慕容金熙听令!“ 赵东的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丝,迟疑的片刻被慕容令察觉,慕容令警惕的调转马头:”你不是慕容金熙!你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赵东意识到自己被识破后便翻身下马跪在地上:”世子,你说得对,我不是慕容金熙,我是慕容明,我和大哥容貌一样,所以便同时以金熙的名字为吴王效力,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出来,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慕容令印证了自己判断,便又朝赵东打马走了过来:”你起来吧,我只是不喜欢有人瞒着我,你既然承认了,就没什么了,你既然能拿到父王的金刀,必然是父王的亲信“ 赵东如释重负:”效忠吴王和世子,是我们的使命,属下必定誓死追随世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慕容令下马扶起赵东:”慕容明,其实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没有旁人的话,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好了,以后我就叫你明兄好了“ 赵东俯首:”属下不敢,世子终究是世子,我始终都是臣子“ 慕容令拂袖转身,面色不悦:”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种态度,总和你隔着一些距离,你要做臣子就做吧,我也不为难你“ 赵东双手一拱:”属下谢过世子好意,君臣之间走得太近,终究不是好事,还望世子体谅!“ 二人再无言语,上马往东北而去,消失在茫茫草原上。 逃出长安的慕容垂,确实是为了自证清白,一路往西,不想在陇西遇到吕光大军。吕光早已得知慕容垂逃走的消息,但是迎面撞见,终究还是忌惮慕容垂的武功,于是便笑着打马上前:”吴王亲自前来****,我吕光真是受宠若惊,我早已备下酒菜恭候吴王“ 本来已经运功在手准备拼杀的慕容垂也长舒了一口气:”征西将军破敌立功,皇上多有赞赏,这次命我先行前来犒赏将军“ 二人心照不宣,便一齐去了吕光的大帐,宾主之间在酒席上都各自撒着谎,但都不会说破,吕光拖延时间是等苻坚的旨意,毕竟慕容垂是苻坚的宠臣,即使是叛逃,他吕光也不敢随意处置。而慕容垂却是拖着时间等吕光放松警惕,然后带着亲信出关。吕光比慕容垂更为紧张,若是苻坚的旨意是让他带回慕容垂,以他的功力,即使有几万大军在手,也难以捉住慕容垂。 慕容垂对自己的武功毫不怀疑,此刻他担心的却是身边的这些亲信,这些人有的是在他逃亡秦国后,从燕国弃官来投奔他的,不少人也被慕容评迫害的家破人亡,如果再因为他死在这里,他是无法接受的。 慕容垂一直待在吕光军中,吕光也早已派人把慕容垂的行踪飞鸽传书给了长安,很快,有了苻坚的旨意:”护送吴王回长安“,吕光接到苻坚的旨意后,脑袋闪过了很多念头,如何对付慕容垂,思来想去,他决定赌一把。 吕光一个人去了慕容垂的营帐,慕容垂与吕光四目相对,慕容垂微微一笑:”征西将军亲自来我营帐,是有什么要事吗?“ 吕光把苻坚的诏书递给了慕容垂:”吴王,皇上命我等护送吴王回长安,我不敢私自做主,所以让吴王先看旨意“ 慕容垂马上明白了,随即大笑:”如果我不回长安,将军会不会把我们关进囚车?“ 吕光双手抱拳:”皇上是让我们护送吴王,我等岂敢对吴王不敬,你可是皇上身边的重臣!“ 慕容垂看了看吕光的眼神,收起诏书:”好,我跟着你们回长安,不让你们为难,也不负陛下的一片心意“ 吕光感到意外,慕容垂竟然同意跟他回去,其实他是打算和慕容垂讲和,让慕容垂出关,而慕容垂留下书信给苻坚,自己也好回长安复命。 感到意外的还有王猛,王猛设计这一切,本来是为了除掉慕容垂父子,如今慕容垂回到长安,以苻坚的性格肯定不会杀掉慕容垂,于是王猛决定孤注一掷,暗中指使一些大臣上表给苻坚要苻坚以叛逃的罪名处斩慕容垂。 王猛大军此时已经进入燕国境内,邓羌带领的前军已经攻下了洛阳,王猛朝长安回望了许久,纵马向东而去。 ; 第一百一十三章:无向辽东行 ?慕容令与赵东在穿越代国后,几经辗转,终于到了邺城。在秦国的时候,只是有追兵和拦截的士兵,在燕国境内,却要防备盗贼和四处劫掠的军队,还有成千上万的流民。 赵东与慕容令好几次不得不出手杀死流民,赵东用剑刺向这些饿的抱住马腿就啃的人的时候,心中隐隐作痛,他想起了自己流浪的那些日子,但是眼前这些流民,已经饿的发疯了,他不杀死他们,他就会被他们吃掉。 慕容令满心欢喜地走到邺城皇宫的宫门,告诉士兵自己是吴王世子,接到太傅慕容评的密信现在归国,守门的士兵没有听他眉飞色舞的讲自己是谁,而是伸手要钱,慕容令与赵东二人此时已身无分文,慕容令抱着的那口金刀却被守卫们盯住了。当即,卫士们要捉拿慕容令,理由是他们盗窃宝物,慕容令火冒三丈,准备拔刀杀死守卫,赵东却阻止了他。正在这时,慕容德正好入宫,看见衣衫褴褛的慕容令,大吃一惊:”令儿,你怎么回来了?“ 慕容令也看向慕容德:”不是太傅写给我密信让我回国吗?怎么,叔父还不知道这件事?“ 慕容德看了看四周:”令儿,你说的可是真话?“ 慕容令拿出慕容评的密信递给慕容德,慕容德看了看:”是慕容评的字迹,那我们先进宫吧“ 叔侄二人进宫去,赵东在门外等候,上了大殿,皇帝慕容暐和群臣都很吃惊,最吃惊的是慕容评。慕容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声喝道”慕容令,你和慕容垂叛国投敌,怎么还敢回来?其我大燕无人吗?“ 慕容令也很震惊,心想你三番四次写信给我们,怎么我们回来了你却不承认,还没等他说话,慕容德把几封密信递给了慕容评。慕容评看了看信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简直不敢相信:“这,这,这不是我写的,我怎么会要他们父子回国?”,边说着边把信扔了,御座上的慕容暐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忙去把几封信捡起来交给了慕容暐。慕容暐打量了自己那位衣衫褴褛的堂兄,再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慕容评,又翻看了这几封信,竟站了起来:“这信是真的,但是看你们说话也都真的,我想这其中必有蹊跷” 慕容暐的本意是把这件事查一下,在他心里,堂兄慕容令还是值得信任的,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一旁的可足浑太后发话了:“这事是有蹊跷,我看既然慕容令回来了,不如让他去镇守龙城” 此言一出,连慕容评都感到吃惊,因为龙城根本不需要镇守,那里除了神秘的龙城军团,根本没有百姓,让慕容令去龙城,无异于是流放。 慕容令想辩解,慕容德却在后面扯住了他的衣襟,示意他不要说话。 慕容德与慕容令叔侄二人出了宫门后,带着赵东去了慕容德府上。在慕容德府上,慕容德才告诉慕容令,如果刚才在朝堂上违抗可足浑太后的命令,慕容令连命都可能保不住,去龙城,好歹能保命,而且慕容垂的妻子段晴也在那里。赵东很是失望,他忍不住说话了:“说好了回来是领兵抗击秦国的,怎么变成去龙城了,坏了,吴王还在路上,要是他回来,肯定会遭毒手。我们要想办法通知吴王才是” 慕容德淡淡地说:“我六哥应该逃不了,以他的武功,如果逃了,早就到了邺城,如今未见动静,必定是被扣在秦国了。你们两位去龙城倒是要万事小心,我怕可足浑太后还是不会放过令儿,毕竟她是令儿的杀母仇人” 慕容令一拳砸在桌子上:“身为人子,杀母之仇却无法去报,我真是枉活了这一世!” 慕容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是君,我们是臣,有些事只能忍着,你们自己多保重吧,我明天就要带兵去前线了” 三人饮酒一番,各是一番叹息和无奈,不觉间,慕容德与慕容令都已大醉,赵东看了看这对叔侄,摇了摇头,任慕容家英雄辈出,这次也难逃覆国的命运了。 等慕容令醒来后,赵东早已备好行装,慕容令醉眼惺忪双手搭在赵东肩上:“明兄,你也要去辽东龙城吗?” 赵东把慕容令扶稳站住:”世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慕容明誓死追随“ 慕容令呵呵一笑:”这次去真的可能会死,有人要杀我们,就算不被杀死,也可能会在龙城冻死饿死,你难道不知道龙城的雪有多厚吗?“ 赵东微微一笑:”如果和世子死在一起,也算是在下的福分了,至少我完成了吴王的托付“ 慕容令摇了摇头:”还是活下来吧,你要活下来,我也要活下来,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 慕容德此时取来了一些狐裘让人送给慕容令和赵东:”令儿,你们自己多保重吧,听说今年的雪来的很早,眼下虽是初秋,但是龙城那边已经开始飘雪了“ 慕容令赵东二人谢过慕容德,出府上马而去。一路上,天气渐渐变凉,所路过的地方,人烟越来越稀少。半个月后,开始一连几天都看不到路人,偶尔窜出几只野狗或是露出一些白骨,才能使赵东和慕容令觉得自己是在前进。 一路上,二人没有太多的言语,都到了这地步,说什么都意义不大,一路上,干粮吃的快完了,二人只好猎杀一些飞鸟和兔子充饥。慕容令已经开始怀念起在长安的日子了,虽说那时候不自由,但是不至于挨饿受冻,如今二人晚上只能在山洞里过夜,与乞丐无异。运气差的几天连山洞都没有,只能找些干草干柴盖住身躯睡去。赵东却始终没有怨言,大部分时间是他在守着篝火,保护着慕容令。每次看着熟睡的慕容令,赵东都想拔刀砍下他的头颅,可是一想到这些天与慕容令同行,便又想着还是先留下慕容令的性命。 终于到了有积雪的地方,马已经冻死了,二人只好拄着棍子在雪中前进。不知道走了多久,二人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原,慕容令看了看四周忙停下来:”明兄,这么走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先吃点干粮,挖个洞躲避一下,看天色,会有更大的风雪“ 赵东从未到过这样的雪原,于是便拔刀出来:”挖洞吧,要是遇到大风雪,那我们可就会死在这里了“ 二人刨开周围数丈的积雪,把积雪堆成一圈墙,又斜着在墙底下挖了一个大洞,躲了进去,把身上背的干粮衣物堵在洞口,二人在洞中吃着之前烤干的一些鹿肉,等着外面的变化。很快,他们就听到了轰隆的声音,风裹着雪花漫天飞舞,他们从缝隙中看向外面,只觉得眼睛刺痛,吹进来的风力道很大,而且冰冷异常。二人看了几眼就缩回去了,他们闭上眼,静静地等这场风雪的停止。 ; 第一百一十四章:龙城 ?赵东与慕容令躲过风雪,在雪地里又行进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了一座被雪覆盖的寨子。慕容令看了看这座空空的寨子,回头对赵东说:“明兄,这里就是龙城,我们进去找个地方先歇歇吧” 赵东打量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所谓的龙城竟然只是一座残破不堪的寨子,他答应了一声,便跟着慕容令进了寨子深处。寨子被雪覆盖,两边的草木搭成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挂在每座房子门前的木牌被风吹的撞击在一起的声音不断传来。他们找了一间房间钻了进去,拆了一些其他房间的朽木生了一堆火,二人吃了一点干粮便靠在门边睡去。 睡着睡着,二人感觉越来越热便醒了,看到四周火光冲天,不断有雪掉到火堆里发出呲呲的声音,二人马上跃了出去,发现整个寨子都被烧了,这火不是从他们引发的,而是从寨子的最里面烧过来的。慕容令朝远处的火光看了看:“那边有人,明兄,我们要小心了” 赵东拔剑在手,慕容令也抽出金刀,二人慢慢地往前面走去,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望不到尽头的石阶,石阶上面是没有雪的,只是有点湿还冒着雾气。慕容令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上去,赵东紧随其后。 石阶的尽头,是一道石门,慕容令朝赵东使了个眼色,二人合力出掌打在石门上,石门却发出更强的力道把二人震倒在地,二人还未起身,石门却打开了。从石门里面走出来一个瘦小的人,上身****,下身围了一圈兽皮,赤着脚在地上。这人一下又闪到二人中间,二人看清这人面容时,都呆住了。这分明是一个干瘦的慕容垂,相貌极像,只是双眼突出,眼窝深陷,脸上可以看到包裹的头骨轮廓了。再看身上的刺青,图案与慕容令赵东二人身上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再明亮,这个人的胡子一直垂到胸前,眉毛也垂到了鼻子附近。 二人还没开口,老头开口了:“这里是禁地,你们擅闯,只有死路一条!”,说着话手上便有了一道红光。 慕容令此时扯下衣服大喊道:“我是慕容垂的儿子,我奉父王的命令来调动龙城军团的!” 老头也看到了慕容令的刺青,便收起红光,但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赵东。 赵东也扯下身上的衣服:“我是慕容明,我与世子带着吴王的金刀前来调动龙城军团,还请前辈不要误会” 老头冷笑一声:“我可以不杀你们,但是你们休想骗我,这世上除了慕容垂,其余人是无法调动龙城军团的,哪怕你们是慕容垂的儿子和亲信也没有资格” 慕容令跪在地上:“前辈,现在慕容家有大难,秦国大举来犯,再不出动龙城军团,我们的大燕就要被灭了!” 老头继续冷笑:“你们以为龙城军团是大燕的军队?真是笑话!龙城军团只听命真正的王者!” 慕容令站了起来:“我慕容令,虽然现在才二十岁,但我也是王者!你说吧,要怎么证明我是真正的王者?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做到!” 老头哈哈大笑:“需要证明的王者不是王者,证明不了的也不是王者。或许你将来是王者,但是你现在不是” 慕容令把刀指向老头:“前辈,是不是要我打败你,你才会让我调动龙城军团,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慕容破奴将军!” 老头拍了拍手:“知道我名字的人只有三个人,你是第四个,看来慕容垂也确实准备让你将来能够统领龙城军团。可是,你无法打败我,而且你现在也没有能力能统领龙城军团”,说着话老头便闪到慕容令身边夺下了慕容垂手中的金刀又闪回原地。 这一切完成的太快,赵东在一旁都没有看清楚,慕容令也完全不敢相信,即使是慕容垂也没有这样的身手,而且放眼天下,王猛谢安等人怕是也无法做到。老头又笑了:“年轻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外更有人!你们如此固执,我就带你们进入石门后面,去看看龙城军团” 慕容令和赵东依旧还呆立在原地,慕容破奴闪过来一手一个提起二人便闪进了石门。进入了石门,二人看到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里面红光涌动,如同繁星,又过了一会儿,二人才看到,那红光并非是星星点缀,而是一条一条正在燃烧流动的火龙。这情景,二人从未见过,而且洞中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洞中还有一些刺鼻的味道。二人又到处看了看,除了慕容破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慕容令看向慕容破奴:“前辈,你说的龙城军团难道还在更深处?” 慕容破奴拿过赵东的长剑,往前面三丈外的地方扔了过去,只见长剑轰的一下就烧红了,顿时就化为铁水,慕容令与赵东原本通红的脸一下子都白了。慕容破奴笑了笑:“如果不是我以内力护住你们,你们早就化成灰烬了。龙城军团就在这熊熊火焰之下,你们还想去看吗?” 慕容令与赵东对视一眼,都连忙摆手:“算了,以我们的能力是看不到龙城军团了,看来龙城军团不是凡间之物!” 慕容破奴捋了捋胡子:“龙城军团现在也还没到出来的时候,上一次出来灭了冉闵,需要至少三十年后才能再出来” 慕容令和赵东有些失望,准备出石门,慕容破奴在背后喊了声:“停下,你们现在贸然出去,必死无疑,一是我早已感觉到有人在你们身后追杀你们,二是马上还有大风雪,你们出去也会被冻死” 慕容令和赵东正准备谢过慕容破奴,慕容破奴却出手在他们额上点了一下,二人还没看清也没明白就倒在了地上。 ; 第一百一十五章:拔城 ?王猛的大军总共是六万人,其中邓羌梁成带着一万精兵作为前军走南路,已经占了洛阳,杨安带走三万人往北攻克了壶关,王猛自己带着两万人直扑晋阳。 在慕容评眼中,王猛虽然厉害,但是终究兵少国弱,步骑加在一起才六万人,而慕容评则调动了四十万大军,分拨给慕容庄十万人死守晋阳,慕容评亲领着三十万大军盘踞潞州。如此部署,就连秦军也觉得胜算几乎是没有,然而王猛之所以是王猛,除了智谋过人,更重要的是他有勇气。 两万步骑对战十万守军,王猛选择了攻城,这是一个让燕秦双方士兵都很震惊的决定,然而就靠着王猛的三百亲兵就差点攻上城头,让城头的燕军感觉到对手是如此可怕。慕容庄下令所有士兵全部在城墙和城门处交替防守,特别是四座城门,守军全部挤在城门和街道上。这样的安排,燕军觉得即使用人堆,也可以挡住秦军,除非秦军从天而降! 果不其然,王猛的军营里放出了几个巨大的纸鸢,朝晋阳城内飞去,燕军不敢大意,纷纷朝纸鸢放箭,没过多久,纸鸢全部被射穿后坠落下来,燕军捡起纸鸢看了看,并无特别。但是王猛仍不放弃,一次次的放出纸鸢,燕军也习惯了,于是继续朝纸鸢射箭,在不知道是多少次之后,纸鸢上面竟然绑了一些小蜂巢,蜂巢被射中,野蜂便疯狂的扑向燕军。一时间,晋阳城中燕军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燕军人多,没用多久便将野蜂收拾干净。就在燕军应付野蜂的时候,王猛又攻城了,这一次,仍然没能登上城头,城门也没能打破。慕容庄在城头洋洋得意:“都说王猛与太原王齐名,我看不过如此,这晋阳城只要我们件坚守不出,王猛粮草耗尽,自然退去!”燕军在打退几次秦军进攻后,恐惧感也渐渐消除,虽然警惕没有放松,但是也有了轻敌之意。 入夜后,王猛的营地中又飞出数百盏孔明灯飞向晋阳城,晋阳城中军士百姓都纷纷在城头上围观,孔明灯在夜空中漂浮,忽明忽暗,忽左忽右,这景象就连慕容庄也被吸引了。此时,在晋阳守军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已经胜利,这城中的欢呼声正说明着他们的感觉是如此真切。而此时,王猛的营地里,鸦雀无声,城头的燕军都开始怀疑秦军是不是已经撤走了。 就在晋阳城中的军民都是看着天上的孔明灯,忘我的欢呼的时候,城东出现了秦军,但是欢呼声太大,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边的喊杀声。很快,秦军占领了晋阳东门,秦军的骑兵已经冲入了晋阳城,东门的城头上插上了秦字大旗,秦军还点燃了东门附近的房屋。东门的火光开始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城东失火,而且城头飘起了秦军的旗帜。慕容庄立即派人去城东,由于城中到处是初来观灯的百姓,整个城里军民混在一起,人马走动不开,派出去的人还没走到城东,城北城南都已经起了火光,唯独慕容庄亲自镇守的西门安然无恙。慕容庄定了定神,正准备传令,却在城头望见城内所有军民一齐涌向东门,他以为是去救援东门的,很快便发现这股人流是在溃逃,从东门逃命而去的。慕容庄很不解,明明自己手握重兵,和秦军交手也没有失利,为什么城里的军民都要纷纷逃走。 很快王猛亲自告诉了他答案,慕容庄带人在城中喝止逃走的军民,不料背后却出现了秦军,慕容庄躲避不及,被秦军生擒。秦军把慕容庄绑在马上,直接去接管了西门,西门守军或降或逃,晋阳城失陷。慕容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固若金汤的晋阳城就这样失陷了,他鼓起勇气在马背上仰起头问王猛:“我十万大军镇守晋阳,你们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煽动城中军民逃散?” 王猛嘿嘿一笑:“我不让你做枉死鬼,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取了东门后,先是换上我军的旗帜,吸引你的部下前来救援,而我们的一部分兵马早已穿上你们的衣甲,等到你的部下赶到时,我们又换上了你们的旗帜,告诉你的部下,我军已逃出城,你的部下便追出城去,在城外,我的主力早已埋伏,你的人马全部被射死在城边,然后我军在城中大喊城破,秦军要屠城,先是百姓争相逃命,逃的人越多你的士兵自然也会信以为真,而此时北门和南门起火更使得城中人心惶惶,你的人越多就会越乱,而你在混乱之中根本无法指挥兵马,你能做的只有束手就擒。至于我们进城,是早已挖好了地道,纸鸢和孔明灯只是吸引你们的注意力,欢呼声越大,就没有人能发现我们的人从地道中入城了。对付你,老夫也只好用这种雕虫小技了!” 慕容庄垂下脑袋长叹一声:“兵不厌诈,我还是太嫩了,如何斗得过你这个老狐狸” 王猛哈哈大笑:“放心,我不会杀你,来人,将他连夜送去长安安置,传令在晋阳安顿,灭火,救人!” 晋阳城被攻克的消息传到了慕容评那里,慕容评连问了前来报信的人几遍,又派人抓来几个逃兵,便摇了摇头:“看来我军不能与秦军正面交战,秦军太过狡诈” 此时,宗立带着天胜军来到了慕容评的大营,慕容评听说宗立到来,忽然有了主意,于是召见宗立:“宗将军,如今国难当头,昔日将军也在秦军中效力,秦军虚实将军是最了解的,我拨给你三万人马,你渡河抵挡秦军,我率大军随后杀到,一举扫平秦军如何?” 宗立心知慕容评只不过让自己带人渡河去拖住秦军,考虑到自己的人马现在只有数千,便答应了:”多谢太傅提拔,宗立愿肝脑涂地报答太傅,在下还有一些主意,希望太傅能听听“ 慕容评听到这里,差一点高兴的笑了出来,这下不仅有人做挡箭牌,还能给自己出主意,于是面露喜色:”宗将军说来听听,你的计策比然是破敌良策!“ 宗立顿了顿:”坚壁清野,此其一,为免燕国百姓资敌,太傅应尽早将所有百姓的粮食衣物充公,按人头发放给百姓,还有河流山林,也要归大军管理,凡进山打猎取柴,入河取水者,必须验明身份才能打柴打猎取水;严惩奸细,此其二,洛阳壶关晋阳接连失陷,定有奸细在城中作为内应,太傅应及早在军民中排查奸细,保证军情不外泄;赏罚分明,此其三,败军溃军逃兵,不得姑息,对于立功的将士,太傅要重赏,我建议太傅出重金招抚燕国的侠客豪杰去刺杀王猛“ 慕容评听完第一条其实就已经不想听了,因为对于他来说,有第一条就够了,第一条可以发财,然而宗立看穿了他的心思,很快又说话了:”太傅,凡我军将士,愿意将家产暂时充公的,必定不是奸细,我宗立带头将家产献出,以证清白!“ 慕容评只差喊宗立一声亲爹了,这主意都能想到,看来宗立是上天赐给他的财神,于是哈哈大笑:”宗将军忠心我是不怀疑的,你的家产就不用献出了,有宗将军的妙计,定能击破王猛老贼!” 宗立也笑了:“我总算遇到明主了,在下这就带人渡河,击破王猛老贼” 慕容评怕宗立这个财神真的带兵和王猛死拼战死,便大喊一声:“慢,宗将军此去一定要保重,本帅再给你调拨两万人,如果不敌秦军,便渡河返回潞州,你我一起坚守!” 宗立领命而去,带着五万燕军渡河列阵,等候王猛到来。 ; 第一百一十六章:灭国 ?宗立引兵渡河之后,就地安营扎寨,到处搜集船只,对部下说是防备战事不利,方便逃回潞州。渡河的燕军,确实也不愿意与秦军交战,见主将也在预留后路,便更没有恋战之心了,搜寻船只倒是特别卖力。 安排好搜集船只的事,宗立决定派人去秦军大营下战书,大营里的人都不做声,有一些人还在窃窃私语,宗立咳嗽了一声,公孙尚站了出来:“我愿去下战书”,众人如释重负,毕竟被秦军打怕了,哪里还敢去秦军大营下战书。 公孙尚到了秦军大营后,把战书交给王猛,便大骂起来,果然王猛恼羞成怒把公孙尚扣下,把跟随公孙尚前来的几名燕军轰出了大营。几名士兵连滚带爬的回了宗立营中复命,营中其他将领有的叹息,有的幸灾乐祸,宗立扫视了众人一番立即传令准备迎战。 宗立五万大军还未准备,秦军已然杀到,宗立带着亲兵冲入秦军阵中,竟然杀退了秦军。眼见秦军败退,燕军便跟着追了过去,宗立也命人挥动令旗下令全军出击,燕军如潮水般往西奔去,宗立却停了下来。等到燕军追出五十里后,秦军早已不见踪影,军中突然有人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此时的燕军三三两两的散开,人数众多却不成阵型,有些机警的将领开始聚拢部下。此刻,从他们背后传来令他们颤抖的喊杀声,数万秦军骑兵出现在他们背后,退路已然被断了。燕军毕竟人多,便想做拼死一搏,于是迎着秦军冲了上去,然而,秦军的步兵也出现了,无数的箭雨飞向燕军,燕军大乱,秦军骑兵自东向西掩杀过来,燕军死的死,逃的逃,更多的是扔了刀枪跪在地上。 王猛留下一万人马打扫战场,趁胜率领诸军杀到宗立大营,宗立带领身边少数人冲杀过去,王猛挥掌将众人打落下马,宗立全军覆没。宗立搜集的战船全部归了王猛,秦军很快沿河竖起王猛的旗号,对面的燕军看到燕军大旗被丢入河中,连忙禀报了慕容评。慕容评亲自来到河边一看,顿时面如土色,五万人马不到三天就没了,而且还给秦军准备了无数船只,虽然他手上还有三十万人马,但是面对只有六万人马的王猛,他还是很恐惧。慕容评的恐惧除了来自秦军,还有燕国境内的乱象。 此时的燕国,因为慕容评采取了宗立的建议,百姓纷纷逃亡,而那些被招募来的盗匪,却变本加厉的搜刮掠夺百姓,甚至还抢掠燕军的粮草辎重。就连在深宫之中的皇帝慕容暐也得知了现在的情形,慕容暐显得极为愤怒,于是下了一道诏书:“你是高祖之子,应该以宗庙社稷为忧,怎能不力求建立功勋,而专门聚敛财富呢!国家府库中收藏的珍贵财物,朕怎能对你有所吝惜呢!如果贼寇军队冒犯推进,你拿着钱帛放到哪里去呢!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钱帛散发给三军,以扫平敌寇胜利班师为要”,慕容评收到诏书,看了看营中诸将,下了一道命令:“据守潞州,等待秦军粮草耗尽,严禁出战!”,随即又给慕容暐上书要求朝廷迅速派出使节联络代国和晋国,即使割地也要请两国出兵救燕国。慕容暐召集朝会,立即派出使臣去代国和晋国求救,然而为时已晚,代国发生内乱,长孙斤谋反,世子拓跋寔被杀,拓跋什翼犍也身受重伤,而晋国的谢安则回绝了燕国的请求。 外援断绝,内无良将,慕容评与慕容暐只好分别在潞州与邺城等待秦军的进攻。王猛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做出了要长期驻扎的姿态,给了慕容评一点据守的希望。但是王猛的厉害之处就在于给敌人希望和错觉,然后突然发动致命一击,击败对手。 宗立被俘之后,很快就连同公孙尚一起被释放了,任命二人为平东将军和平北将军,任重为征东将军,三人将燕国境内虚实全部告知王猛及邓羌等人,王猛传令全军强渡攻击潞州。秦军半夜渡河,燕军猝不及防,秦军悉数渡河。 慕容评据守潞州的计划已经落空,于是决定与秦军决战,他手上三十万人马不一定顶不住。燕军全部出动,列阵在潞州城下,城上也是强弓硬弩以待。慕容评下令燕军步步为营,用箭雨将秦军逼到河边。秦军虽然英勇,但血肉之躯毕竟挡不住箭雨的攻击,眼看秦军已经被逼到河边,危急之下,邓羌张蚝请命冲击燕军中军,挽回败局。张蚝脱去衣甲,拿起一面圆盾,挥着一根椽木冲了过去,邓羌在后面带着几十人跟随。燕军见只过来了几十人,便没有在意,很快就接近了这几十人,张蚝纵身跃起,挥动椽木打倒一身边的燕军,邓羌等人趁机跃上燕军的战马,挥刀在燕军阵中砍杀。此时燕军顾不得自己人死伤,便朝这几十人发动齐射,张蚝邓羌等人随即翻身下马,藏入马下。此时王猛军中的宗立公孙尚任重三人也聚齐了一些原来在破虏军中效力的士兵,三人带着数百名骑兵也冲了过去。燕军的箭雨很密集,但仍被他们躲了过去,他们在马背和马腹之间翻滚躲避射击,很快就冲入燕军阵中。燕军刚聚起的士气被打压下去,宗立与邓羌很快汇合在燕军阵中撕开了一个空缺,王猛随即率领大军掩杀过去。燕军的箭阵很快失去作用,两军厮杀在一起,王猛与诸将冲在前面,燕军不能抵挡,而其余的秦军则更加勇猛。燕军抵挡一阵便向潞州城中退去,燕军人数太多,战车战马全部堵在城门口,慕容评仍想催动败军继续抵挡,但已经没人听从号令,见此情形,慕容评只得丢下大军逃往邺城。 燕秦大战,燕军主力全部溃败,秦军在燕国境内如入无人之境,慕容暐与诸宗室只得逃往辽东。不久,苻坚派出慕容垂去燕地稳定人心,招降燕国官吏军士。慕容暐和慕容评等人在逃往辽东的路上全部被活捉,慕容暐恨恨地说道:“我贵为天子,却遭小人弄权,残害忠良,终至亡国,愧对列祖列宗”。此时,慕容暐想起了不久前在辽东自杀的慕容令,懊悔不已,如果慕容令在,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亡国被俘。 一年后,代国灭亡,王猛派出奸细煽动拓跋什翼犍的庶长子拓跋实君谋反,拓跋什翼犍重伤死去,拓跋氏宗室也大部分被杀,代国陷入内乱。王猛派出邓羌刘卫辰等一举攻灭代国,刘卫辰继续在朔方留守,拓跋氏的遗孤拓跋珪下落不明,王猛令人全力搜寻但一无所获。 淮河以北的土地全部归了秦国,只剩下西北的凉国和南方的晋国,宗立等人连年征战,已经立下不少战功,宗立被封为潞川侯,任重被封为高平侯,公孙尚被封为黎阳侯。而赵东已经记不起以前的事了,现在的赵东每天都在府里修炼阴符经补录,他连自己的姓名也不知道,苻淑被王猛治好,但是已经不再有笑容了,因为赵东现在认不出他了,她带着他们的儿子每天陪着赵东,但是赵东只是好奇的看着他们,他不记得自己有妻子,更不记得自己有儿子,唯一记得是他最后见到的人——王猛。 王猛的身体越来越衰弱了,自从灭掉代国后,王猛被封为冀州牧大将军兼丞相,苻坚要给他封王,被王猛拒绝了。王猛把自己关在府里,从此闭门谢客,他在思索赵东的未来以及秦国的未来。 此时表面繁荣强盛的秦国,却已经埋下了隐患。慕容垂几次上书要求苻坚杀掉慕容评,苻坚却劝二人和解,还把慕容评封为范阳太守,不让慕容垂有机会杀他。慕容垂虽然在燕国找到了自己的妻子段晴和小儿子慕容麟,但是慕容令却只剩了一堆白骨,慕容垂捶胸痛哭,抱着慕容令的白骨一个人去了龙城。 南方的晋国,虽然没有发兵救燕国,但是也加紧了防备,谢玄的北府军已经有了五千余人,长醉公子与萧怀之袁军等人在江南继续监视五斗米道的行踪。谭鑫张玄依二人已经与巴獠帅结盟,意图从蜀中去凉国收复国土,此时苻坚的密使找到了张玄依,告诉她,苻坚会帮她复国,要张玄依去长安。卫昭却下落不明,所有人都失去了他的消息。谢安除了处理政事,每天都在窗台眺望,期待着一个人的出现,这个人就是出海多年的荣素洁。 ; 第一百一十七章:故人之子 ?赵东整日在府中修炼武功,是因为王猛的嘱咐,王猛的意愿是不让赵东四处走动,以免造成一些误会和麻烦。他的脸还是慕容金熙的那张脸,而他对于过去的事则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贸然在长安城里走动,对于赵东来说是极为危险的。 然而赵东终究还是一个人,当有一天他的儿子从街上给他买回一只竹笛的时候,赵东对这只竹笛产生了兴趣,接过竹笛端详了一番,接着就吹奏了起来。苻淑和儿子赵安明都很吃惊,这是她们自赵东回来后第一次见到赵东除了练武还会别的东西。赵东没有理会他们的吃惊,而是给他们吹奏了一曲,笛声哀怨幽邃,吹着吹着苻淑和赵安明都落泪了。吹完一曲,赵东才发现妻儿的异样,于是放下竹笛抱着她们:“不要哭,我也不知道我也为什么会吹这首曲子,你们照顾我这么久,我很过意不去” 苻淑含泪抱住赵东:“只要你平安就好,我生下安明的时候,你还生死未卜,那段日子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有你在身边,我就知足了” 赵安明才三岁,哇哇的哭了起来,苻淑抱起赵安明,赵东有点不知所措,苻淑哄着赵安明:“安明别哭,我们去逛街,给你买纸鸢买花灯,别哭”,赵东看了看母子二人,一把伸手抱过来赵安明:“我们一起去吧,一家人是应该一起逛街的”苻淑很意外:“好好好,走,我们一家人去逛街”,赵安明也破涕为笑:“逛街去啰,我爹带我逛街去了” 此时的长安,早已不是十多年前的长安,如今已是高楼林立,酒肆云集,集市上的商人比当年龟兹的国都延城还要多,一家人一路逛下来,身后已经跟了一辆马车,东西太多,苻淑只好雇了一辆马车装着。像他们一样雇车装东西的人,比比皆是,很多都是原来燕国代国投降过来的官员的眷属,有些认得慕容金熙的便和赵东打招呼,赵东只是微微一笑。这些人也没有多理会,便继续去酒肆青楼中溜达了。 然而在这繁华之中,依然存在着流民,虽说比以前少了许多,但还是有一些流民在长安城里,流民之中又分两种,一种是当年跟着赵东流浪过的,现在叫做丐帮了,丐儿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带着丐帮的兄弟在长安城各处转悠。另一种是这几年的灭国大战造成的,在这长安城里,达官商贾云集,多少都会给他们一些施舍,所以在长安乞讨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赵东和苻淑二人,本就心地善良,一路下来也打赏了不少流民。流民们大都是磕完头便走,只有一对母子一直跟着他们,苻淑递给她们铜钱,她们都拒绝了,女的只是道谢,她的儿子却盯住了赵安明手里的面人玩具,盯着盯着便伸手去拿了。那头发蓬乱的女人连忙伸手阻拦:“住手,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能拿”,男孩儿并没有缩手回来,而是已经握住了面人,赵安明这时候反应过来,猛地向后一扯,面人被扯成了两截,赵安明哭了起来,男孩儿却把半截面人塞进嘴里啃了起来。赵东和苻淑明白了,这男孩儿已经饿坏了,苻淑过去拉住正要下跪的女子:“你别怕,你的儿子怕是饿坏了,这面人很难吃,我们带你们去吃东西吧”,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男孩儿却扭头过来:“快带我去吃肉,我很久都没吃肉了”,赵东抱起了赵安明:“不哭,不哭,爹再给你买,我们多买几个面人,再去吃东西” 五个人一起来到一家酒肆吃东西,吃着吃着,苻淑打量起这个女人来,又起身围着他们转了几圈,突然惊叫:“你是不是拓跋薇?”, 那女人先是一愣,继而哭了起来,酒肆的人全部看了过来。苻淑拿出自己的丝帕给她擦了擦泪:“薇姐姐不要哭,我是苻淑,旁边的是赵东,你总算回来了” 拓跋薇看了看赵东:“郡主,这是赵东赵将军?他怎么是这个样子?” 苻淑附耳过去:“赵东经历了很多事,容貌大变,记忆也没有了,所以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赶紧回府吧,这些事我们回去了细说” 五个人又雇了一辆马车带着一车木偶面人泥人纸鸢回了赵府,苻淑安排仆人给拓跋薇母子洗漱一番,换上一身新衣服。苻淑让仆人带走了赵安明,便把拓跋薇母子接到了书房,赵东已在书房等着他们了。 拓跋薇摸着男孩儿的头:“快叫赵叔叔,这是郡主姨娘” 男孩儿眼睛溜了一圈才随口叫了声:“赵叔叔,郡主姨娘” 拓跋薇叹了口气:“我们母子这几年流落淮南,靠着一路乞讨才回到长安,谁知道回到长安,楚星以前的宅子早已归了别人。所以只能流落街头,在街上看见了郡主,但又不敢确定,才一路跟着” 赵东一脸茫然,苻淑摇了摇头:“姐姐真是太不容易了,楚星的儿子叫啥名字,以后有我在,你们母子便不会流落街头,我马上给你们建一座新宅” 拓跋薇突然一声苦笑:“郡主,我现在只有这个孩子了,国没了,家也没了,丈夫也没了” 苻淑很吃惊,还没发问,拓跋薇就说话了:“其实我就是昔日的代国公主,本来是来朔方刺探军情,结果阴差阳错嫁给了楚星,如今代国已灭,楚星也死在乱军之中,我已经没有什么念想了” 苻淑心里暗暗一惊:“姐姐,你可不能犯傻啊,楚星没了,再嫁人就是,你的儿子就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养着也没有问题,对了,还没问贤侄的姓名” 拓跋薇看了一眼爬到赵东腿上的儿子:“我给他起名拓跋归,意思是平安归来,如今真的平安归来了,放心吧,郡主,我现在只想回去原来代国故地去看看” 拓跋归听说母亲要走,便跳了下来:“娘,你别走,你要走,我跟你一起走” 拓跋薇双手捧住他的脸:“娘不走,娘只是说说,我们母子就在这里住下了” 赵东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听着,这时候他说话了:“都留下来吧,如今天下太平,何必要去奔波劳碌,我很喜欢拓跋归,不如跟着我学武,将来也好” 话音未落,拓跋薇打断了:“我不想他学武,只想他平平安安的过下去” 赵东不好再言语,苻淑笑了起来:“都别说话了,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们晚上去看长安城的花灯” 苻淑一说话,大家都应允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剑术 ?拓跋薇还是走了,赵东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拓跋薇的去向了,问遍府里的仆人,大家都说没有看到。醒来找不到母亲的拓跋归哭的撕心裂肺,任凭赵东苻淑二人怎么哄拓跋归就是不依,他拼命的挥手捶打赵东的脸,脚也在赵东怀里乱蹬,苻淑劝着劝着自己也哭了。赵安明在一旁被吓坏了,也哭了起来,府里的仆人赶过来把他抱走了。 声嘶力竭的拓跋归在赵东怀里睡去了,苻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夫妻俩几乎同时说出那句话:“就当多生了一个儿子吧”,苻淑笑了,虽然赵东现在记不起以前的事,但赵东还是以前那个心存善念的赵东,而且连争取功名的心都没有了。 拓跋归偷着从赵府跑了几次,但每次都被赵东找了回来,对于拓跋归的哭闹,赵东始终都很平静,现在的赵东,几乎是没有脾气的人,一直等到拓跋归不再哭闹,或睡去或是饿了。 关于这个孩子,苻淑问了问赵东,是不是真的不教他武功,而是让他读书。赵东看了看拓跋归:“如果他长大了要去寻找什么,没有一身武功怕是很难活下来”, 苻淑笑了笑:“现在已经天下太平了,还是让他读书之后去朝廷做官吧” 赵东若有所思:“可是我师父说将来极可能还会有更大的乱世,让我把武功练成后将来好保护你们” 苻淑有些不悦:“王师父一向都是离不开乱世的,没有乱世,他的一身本领又如何施展” 赵东有些诧异:“你怎么能这样说师父呢?我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 苻淑笑了:“好了好了,你和你师父最亲,我不说了,我去给孩子们置办衣服去” 赵东也笑了:“我也是随便说说,我们就现在这样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什么乱世盛世,与我是没有关系的” 这话一说,苻淑无比欣喜,一把搂住赵东:“一家人在一起就是真正的盛世,衣食无忧,我们可以好好的抚养这两个孩子” 赵东和苻淑二人又带着拓跋归和赵安明上街去了。时间长了,拓跋归就变得循规蹈矩了,虽说偶尔还是会有些调皮,但已经不再哭闹了。 几个月后,越来越干瘦的王猛来到了赵府,赵东正在教授拓跋归练剑,王猛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出声:“阿东,你这样教他还不如不教,将来会害死他” 赵东转身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师父,我可是按照你传给我的剑谱上面教他的,一招一式都没有差错” 王猛咳嗽了几声:“阿东,我问你,他的对手会按剑谱上面所说出招吗?” 赵东愣住了:“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 王猛突然出手夺过拓跋归手中的木剑:“临阵对敌,形势复杂多变,怎么能按剑谱来,剑谱只是基本的招式,要想真正的练好剑法,必须实战!” 赵东看了看王猛:“师父的意思是找个人和他对练?还是?” 王猛摇了摇头:“也罢,我正好同时传授你们真正的剑术,带我去你们家的水榭吧” 赵东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师父请随我来” 赵东带着王猛和拓跋归去了赵府的水榭,水榭不大,有水的地方不过几亩而已。王猛从水榭旁边摘下几个小葫芦扔进水里,然后拔剑递给赵东:“你去刺水中的葫芦” 赵东按照王猛说的去做,对准葫芦就是一剑,却没刺中,葫芦在剑锋旁起起伏伏。王猛笑了:“你们两个先在这死水中刺葫芦,什么时候能够每剑都刺中了,再换羽毛丢进去,对准羽毛运力劈砍,什么时候能够不劈空了,我再来教你们” 赵东带着拓跋归刺了半个月葫芦,又劈砍了一个月羽毛,王猛又来到了赵府。王猛检验了二人练剑的效果,看了看拓跋归:“这个孩子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成绝顶高手,可惜我时日无多了” 赵东心中一紧:“师父,你们这么说,师父武功这么高,怎么会时日无多?难道有人要害师父?” 王猛嘿嘿一笑:“谁敢害我,别人不防着我害他们就好了,只是一个人武功再高,也难逃生老病死,师父当年为了练成阴符经补录中的武功,不惜损坏身体,虽然年纪轻轻就能横行天下,但是人到中年便会渐渐油尽灯枯。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阿东你资质平平,却意外获得深厚内功,将来在武学上的成就能在我之上,因为你心中没有太多的欲望,虽然不能达到精绝的境界,但是可以博采众家之长,成为一代宗师。”,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赵东伸手去拍王猛的背:“师父,我只是按你的吩咐去学武将来保护家人,什么一代宗师我不感兴趣” 王猛回头看了赵东一眼:“也好,一个人的动机越单纯,越能有所成就,今天我就带你们去练剑术的第二层”,说完,就领着赵东和拓跋归去了长安城外的老鹰涧。 老鹰涧两边都是绝壁,一条小溪垂直而下,王猛双手提着二人跃入涧中,拓跋归和赵东都呛了好几口水。三人站在溪水中,赵东运功才在水中站稳,王猛左手在拓跋归后背抵住。从崖顶落下的无数水珠打在三人的脸上,赵东和拓跋归眼睛都被打得睁不开。 赵东大喊一声:“师父,在这里眼睛都睁不开,如何练剑?” 王猛反问道:“如果敌人就在前面的水潭里埋伏,他会考虑你的眼睛能不能睁开吗?你们从现在起就要练习在这溪水里逆流睁眼挥剑,剑必须迎着水流上挑!我刚才已经给拓跋归传了我的三成功力,在这溪水里他完全可以站立了”,说着话,便松开手,拓跋归被水流往后冲动了几尺,眼见得要被水流冲走,拓跋归大吼一声浑身运功定住了身体。 赵东见拓跋归年仅五岁都能站立,不禁有些羞愧,于是挥剑缓缓迎着水流向前挑起。王猛此时跃出了溪水,在旁边的桃树下坐着。看着二人练了半晌,王猛让二人上岸休息,指着头上的桃花说道:“十天后,我把这一树桃摇落,你们必须在桃落在地上之前,把桃全部劈开” 赵东与拓跋归面面相觑,这树上至少有一百只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桃全部劈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两个人都愣住了,王猛咳嗽一声:“知道自己现在做不到,你们就得加紧练,回家后,让府里的仆人去长安街上买来桃,然后从楼台上抛下,你们先从十个开始练起,逐次增加,十天后,这一树桃,你们完全可以在落地之前全部劈开”。 十天后,赵东与拓跋归二人将一树桃在落地之前全部劈开,王猛拍了拍手掌:“以后的剑术,你们练习在空中劈砍羽毛吧,羽毛轻柔,能劈开羽毛,说明对剑的驾驭已经很成熟了。至于人剑合一的境界,我就不教你们了,因为我自己都做不到。你们一边学剑术,我再教给你们其他的东西,我的时间不多了” 听到这话,赵东不免有些伤感:“师父,是我太笨了,所以浪费了师父许多时间” 王猛哈哈笑了起来:”我这辈子和聪明人打交道太多,也太累了,和你在一起,我也许才是真正的王猛,人笨点好,如同你一样纯朴善良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福气,不说了,我还要入宫劝谏皇上,让他把慕容冲送出宫。我绝不容许慕容氏的妖孽惑乱后宫,干涉朝政!“ ; 第一百一十九章:眼睛 ?在秦国的朝堂上,赵东早已属于被抹掉和遗忘的人物,昔日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没有会提起他,包括王猛,他从燕国回来之后,按照王猛的叙述是立了大功,但是苻坚却只是给赵东封了个尽忠伯的爵位和一道诏书。对于赵东和苻淑夫妇来说,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远离朝堂也就远离了是非。昔日的兄弟宗立等人都封了侯爵,而且身居要职,伴随着赵东失忆,原先的情谊也渐渐淡了下来。 一年一度的元旦节要到了,皇帝苻坚这段时间心情越来越好,于是在宫中设宴大宴群臣,也不知道是他忘了还是什么原因,赵东也居然在邀请名单之列。 接到宫内的请帖,苻淑很是意外,这么多年来,自苻仙儿死后,她再也没被宣召入宫过,更别说赵东了。看着前来送请帖的宦官,苻淑问道:“所有的请帖都是陛下御笔吗?”,宦官笑了一声:“郡主,外人谁敢在这黄绢上面写字,你们夫妻俩收拾准备一下,明晚入宫赴宴,明晚可热闹了”,苻淑随即笑道:“我也是多年不曾入宫,所以很多东西都记不得了,还要烦请中官大人多多指教”,说着话便吩咐仆人取来了几贯钱交给宦官,宦官慌忙推脱,但拗不过苻淑,还是将几贯钱收了下来。 苻淑给赵东找来一套红色的朝服,亲手给赵东慢慢地穿上整理,赵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很有些陌生。这一年多来,赵东几乎每天都会在镜子前发呆几次,他对镜子中的自己始终很陌生,忍不住问了苻淑几次,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苻淑看着又在发呆的赵东,一把从后面搂住他:“夫君,我看起来比你大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样子却一点都没变,连你的肌肤都要比我细腻嫩滑许多”,赵东吃惊的转身看着苻淑,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苻淑的放在一起,自己的手即使天天练剑,也比苻淑的手要嫩白红润。苻淑有些感伤:“夫君,我真怕有一天我又老又丑你却还是如此年轻,那时候我真的不敢和你在一起了” 赵东突然把苻淑抱了起来:“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无论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边。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有些事我想我会弄清楚的,其实没有过去也是好事,我和你只有现在和将来。现在你是我妻子,将来也是,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也换上衣裳,我们准备好了就入宫去吧” 苻淑的眼角渗出几滴眼泪,抱紧了赵东,又露出笑容:“好了,我们都不要想太多,放我下来吧” 赵东放下苻淑,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他觉得镜中的自己仿佛在哪里见过,但是却想不起来,他只知道那个人不是他。 赵东苻淑夫妇跟着其余的郡王公爵侯爵们进了内宫,这次被邀请的伯爵只有赵东,所以周围的人看他们夫妇的眼神都有些异样。赵东一路拿着请帖,把守的军士宦官也是一路盘问,他们也觉得奇怪,这种宴会,侯爵以下的是没有资格参加的。连王猛都觉得有些异常,便穿过人群来到赵东身边:“阿东,你的请帖是谁送的” 苻淑看了看王猛,便把送请帖的情形给王猛描述了一遍,王猛闭了下眼:“这个宦官我认识,确实是陛下身边的宦官,也许皇上是看在阳平公的情分上宴请你们的,总之你二人只需要跟着众人吃吃喝喝就行,切记不要多说话,也不要随意走动” 赵东苻淑对王猛的话一向都是很听从,这次也不例外,二人跟着人群进了内宫,找了个僻远的座位坐了下来。 皇宫之中,灯火通明,衣着华贵的人比比皆是,特别是燕国投降过来的慕容氏的贵族们,本来就要比一般人高大白皙俊朗,再穿上各种光鲜华丽的衣裳,一下子就把在秦国朝堂上活跃多年的旧贵族们比了下去。除了慕容垂一个人衣着普通,静静地坐在一边,其余的男男女女都仿佛还是置身于燕国的朝堂之上。几名年轻的女子已经借着礼乐声起舞,一时间喝彩不断。 在这喧闹的环境中,众人等待着皇帝苻坚的到来,赵东总觉得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于是悄悄地的观察了一下。大殿东侧的慕容垂正在注视着赵东,西侧的吕光把目光移开,像在躲避什么,除了他们,赵东还在寻找着剩下的眼睛。 苻坚的仪仗到了,令一干重臣瞠目结舌,尤其是王猛,直接站了起来。在他们面前的苻坚,是三十二名男童和三十二名女童抬着蒙上黄色纱帐的銮轿慢慢走出来的。在苻坚的身边,还有一男一女,男的目光哀怨,女的目光有些闪躲。下面有人叫了出来:“是清河公主和凤凰”,马上有人呵斥道:“不要多嘴,这不是在邺城!” 王猛大声的猛咳嗽几声:“陛下,此举于礼制不合,有损天子威仪,老臣劝陛下清退左右诸男女,重换天子仪仗” 王猛的话一出,气氛异常尴尬,谁都不敢接话,苻坚面色不悦,此时苻坚身边的男子说话了:“陛下亲近降臣贱婢,正是天子气度,心胸宽广,威严和仁德笼罩四海,怎么能说没有威仪呢?” 苻坚趁势接话:“哈哈哈哈哈哈,王先生多虑了,还是凤凰会说话,如今我大秦即将一统天下,我身为天子,与众人同乐,也正是要告诉世人我苻坚的宽仁和大量。诸位既然都到了,就举杯同贺元旦吧” 苻坚话音未落,群臣举杯跪下:“贺我大秦一统天下,皇上万寿无疆!” 苻坚接过身边女子的酒杯,一饮而尽:“诸位请起,有诸位的辅佐,我大秦定能饮马江淮,平定江南,朕再贺诸位一杯,愿诸位再立功勋,扬名天下!” 群臣又是一阵山呼万岁,王猛欲言又止,无奈地跟着一起饮酒下跪。赵东看着銮轿上的三个人,突然发现那男子正盯着自己,那种眼神很捉摸不透,仿佛是认识赵东,又带着一丝怨毒,却又闪过一点怜惜。 赵东的异样被旁边的一位侯爵发现了,这名侯爵扯了扯赵东的衣襟轻声说道:“不要盯着他们看,那男的是慕容冲,一双眼睛据说可以勾魂,男人女人看了都会受不了,那女的是他姐姐,燕国的清河公主,现在都服侍陛下,你别看了,小心陛下怪罪” 赵东低下头,把眼光从慕容冲身上移开。慕容冲却在苻坚旁边耳语了几句,苻坚看向了赵东用手一指:“尽忠伯赵东何在?” 赵东抬头:“陛下,臣在!” 苻坚看了看赵东,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名字他是熟悉的,但是眼前的这个赵东却不是昔日的那个样子,容貌和身边的慕容冲倒有几分相似:“凤凰想单独给尽忠伯贺酒,朕已经准了,凤凰,去吧” 几名童男童女跪在銮轿前,慕容冲踩着他们的背慢慢走了下来,端起一杯酒缓缓走向赵东。走的近了,众人才看到慕容冲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很多人都惊呼起来,但是一些慕容家的人却投来了鄙夷的眼神。慕容冲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喜欢和厌恶,他只是盯着赵东,端着酒走了过去,赵东看着慕容冲,也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是却不知道熟悉在哪里。慕容冲已经走到赵东身边:“尽忠伯,贺你貌美如花,容颜不老” 众人听的诧异,赵东也很吃惊,接过酒杯的手突然颤抖一下,酒杯竟摔在了地上,慕容冲扭头便走,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赵东,赵东也不知所措,苻坚脸色阴沉了下来,正准备说话,慕容垂却说话了:“陛下,臣以为陛下应遣散童男童女和凤凰,现在外面有人诽谤陛下,对凤凰也是百般羞辱,为陛下英名考虑,请陛下避嫌” 这番话一说,苻坚更加认定赵东是看不起慕容冲,所以拒绝慕容冲的敬酒。但是现在又不能发作,心中很是憋屈。此时王猛又说话了:“慕容垂将军所言甚是,请陛下三思” 苻坚看了看慕容冲,又强露出欢颜:“朕有贤臣王先生和慕容垂将军,此生无憾,你们的忠言,朕岂会不纳,来,朕贺二位将来裂土封王成就不世功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