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前未婚夫世子之后》


 第1章 进门

    崇德十八年春，鄞州。
    这日下午，一行奇怪的队伍如长龙般浩浩荡荡进了鄞州城。
    一辆辆马车鱼贯而入，仆从或骑马或步行环绕云集。
    每一辆马车上四角都悬挂着大红流苏双喜字挂件，车厢上也贴着大红双喜字，就连拉车的马头上都系着一朵大大的红绸花。
    “这是——迎亲队伍吗？看着不太像，没喜乐啊。”
    “咦，那个骑着棕色高头马的我认得，是平山王府的家将卢将军嘛！”
    围观百姓们“哦......”的一声，都明白了。
    人群中喧嚣指点声更大了，更有人面露鄙夷之色，冲着队伍啐。
    “不要脸！”
    “可不是，这等忘恩负义的人家脸皮果然也够厚！不说退亲，居然还老着脸把姑娘给嫁过来了。世子爷可是险些叫她们家给害死......”
    “世子爷是没死，可他的胞妹小郡主却死了，还有奶娘两口子、奶兄弟也没了，底下忠心耿耿的随从更不用说死了多少！这舒家，够绝的！”
    “呵，等着吧，这般厚颜无耻，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可不，我听说世子爷昨日便往牧州办差去了，得好些天才回呢，这舒家小姐今日怕是拜不成堂啰！也不知臊不臊！”
    “活该！”
    “对！”
    “......”
    人群很是喧嚣，可马车里的舒锦华却将那刺耳的一句句听得明明白白，心不由沉了沉。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万料不到到了这鄞州城迎接自己的是这样一份大礼......
    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悲催的王府世子妃了。
    昨日，那王府家将卢将军还特意跟她说，今日大婚典礼，申时二刻大吉，正宜拜堂。
    因此今日天蒙蒙亮西姑姑和吟风、落月、飞花、知秋等便开始为她忙活，沐浴更衣，穿戴上层层叠叠整套的新娘冠服，描摹妆容。
    然后，她顶着这不下三十斤的重量在马车里僵坐了大半天，东西不敢吃、水不敢喝，却原来......都成了笑话！
    人家摆明了是戏弄她！
    世子爷领了急差外出办理，平山王府自然没有婚宴典礼。兵荒马乱的嘈杂中，舒锦华主仆一行就被送到了世子妃与世子爷大婚之后住的知微堂。
    因为还没有拜堂成亲，她自然不能住正院，所以临时被安排在了东跨院。
    满室描金大红的喜庆，同样也是满室的冷清。
    几个婢女均红了眼眶，咬着唇，一脸愤怒和委屈。
    委屈不仅仅是今日，这一路上平山王府的人对她们舒家人都没有好脸色，即便沉默的时候，也仿佛带着抗拒与厌恶。
    只不过，这份委屈今日到达了顶点。
    西姑姑勉强笑道：“好了，世子爷定是真有要紧事这才办差去了，无论如何，平山王府既然将小姐三媒六聘的娶进门，小姐便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妃！这一点，谁也不能不认！这会儿且先安置下来吧。”
    舒锦华点点头，“姑姑说的没错。”
    她看了吟风等一眼，微微一笑：“放心，有我在呢！只要我在，定会护着你们。”
    众人各自神色稍缓，勉强陪笑相互鼓励宽慰一二。
    小姐向来聪慧，待她们也是真好，小姐出阁，她们都是自愿陪嫁，便是因为信任她，愿意跟着她。

 第2章 风波

    时候已是不早，待舒锦华换下这一整套笨重的礼服、拆掉头饰重新梳好了头、洗了脸卸了妆，外边已是暮霭朦胧，天色将晚了。
    知秋带着两个小丫鬟去大厨房取饭食顺便认认门，不想被人泼了一身的汤水回来。
    那粉红绣春燕桃花的百褶裙上淋淋漓漓一大片黄褐色的汁水，知秋拎着裙子，俏脸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们几个都是一等丫头，在舒家是副小姐的存在，哪里受过这种羞辱？
    送知秋回来的嬷嬷见世子妃等脸色都不太好看，便忙笑着道：“世子妃可别多心了！今儿个府里头事儿多，大伙儿都忙，一不留神这不就撞上啦？谁知竟这样巧呢！这啊，就是个意外，还请世子妃千万恕罪则个......”
    不用舒锦华吩咐，落月便陪着知秋去换衣裳了。
    舒锦华打量了一眼说话的嬷嬷，但见四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量，长脸，五官周正，皮肤显白，扁平髻上插着银钗和绢花。一双眼睛很是精明。
    穿着雪青色菱花格子纹的窄袖对襟立领褙子，茶色长裙。棕灰色缎面的绣鞋上还绣着精致的缠枝莲花纹，手腕上也戴着成色不错的玉镯。
    舒锦华便客气冲那嬷嬷笑笑，问道：“敢问嬷嬷如何称呼？在何处当差？”
    那嬷嬷一愣，显然没想到世子妃会这么问。
    她本以为世子妃会迁怒发作自己，正想着再顺势拱一拱火惹世子妃发作更甚，到了最后亮出身份再打世子妃的脸。
    谁知她竟这么一问......
    世子妃明明白白的问，她也只能明明白白的回，只好陪笑道：“回世子妃，老奴是王妃跟前的沈嬷嬷。”
    西姑姑、吟风等俱是心头一跳。
    舒锦华本以为她是内府权柄颇重的管家，不料竟是沈氏王妃跟前的人。当下笑得更和气了，将沈嬷嬷请进屋落座，这才笑道：“嬷嬷您是王妃跟前的人，您的话哪有人不信的？既然是意外，那便算了！能在王府厨房当差的人，自然都是稳重的，但偶有意外，也属正常。”
    沈嬷嬷叫她不软不硬这么顶了一句，脸上笑容有点儿僵，“那是、那是自然......”
    既然是意外，当然不能隔三差五的发生，否则，便是王妃用人不当、管家不力了。
    沈嬷嬷暗道，舒家不是土财主吗？晋地那么穷，水土也不好，本以为世子妃是个粗鄙粗俗的地主家的蠢丫头，谁想这般水灵美貌，还这般伶俐。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舒家做事不地道，害惨了世子爷，隔着似海深仇呢，世子爷岂会看重她？迟早有的闹。
    这下马威已给了，该给甜枣了，总要替王妃把人拉过来才好。
    要让她知道，在这平山王府中，世子爷，她是靠不住的；想要过安稳日子，只有抱紧王妃的大腿、听王妃的话！

 第3章 软硬兼施

    沈嬷嬷饮了口茶搁下茶盏，下意识挺了挺腰杆，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向舒锦华道：“世子妃真个好容貌、好气度，怪不得有这样大的福气呢！您可别怪世子爷，世子爷是真有要紧事需赶去处置，断断不是故意下世子妃的脸面。且府中有王妃在呢，王妃特意打发老奴过来请安，有话交代，世子妃有什么需求，只管同老奴说，王妃定会为世子妃做主的！”
    “世子妃千里迢迢嫁过来，多不容易，可见是个情深意重的！”
    “谁要怠慢了世子妃，王妃第一个不答应。”
    “王妃说了，这往后啊，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必见外，世子妃但凡有事儿定要说，千万别委屈自个儿了......”
    沈嬷嬷真情流露，情真意切，最能温暖触动千里迢迢远离父母、无依无靠茫然四顾的柔弱女子的心了。
    可惜偏偏她碰到的是舒锦华。
    这张善良温柔的皮子下包裹着什么样的心肠、单从方才故意不表身份先拿话挑拨企图激怒自己便可见一斑。
    舒锦华点头，目露感激：“谢谢！多谢王妃，也多谢嬷嬷，你们真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沈嬷嬷笑得一脸褶子，“世子妃真是太客气啦！都是一家人嘛！”
    一番真情实意的交流后，沈嬷嬷方心满意足离开。
    离开前还笑吟吟的提醒舒锦华：“今日天已晚，世子妃一路跋涉不知多辛苦，老奴已交代了厨房，一会儿便会送过膳食来。用了膳食，世子妃便早些就寝歇着吧。明儿一早世子妃别忘了过去给王爷、王妃请安！”
    “世子妃放心，王爷也是极和蔼慈和的长辈。”
    舒锦华笑着感激说好，让西姑姑送她出去。
    果然不多会儿，晚膳便送过来了。
    羔羊肉、炸绣球、桂花翅子、烩鸭丝......单看这十八道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沈王妃的心意可表现得足足的。
    舒锦华赏了厨房，这十来道菜主仆一并全都够了，用过之后很快便熄灯睡下。
    既来之则安之，这话当初她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舒家大房三岁小闺女的时候对自己说过，如今，再对自己说一次。
    她是舒家女，在舒家过了十三年快乐幸福、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自然也该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当年的事......她会想办法善了的。
    然后，再求离去。
    王府正院。
    沈王妃与沈嬷嬷正在翻看舒锦华的嫁妆单子，一边看一边嘲笑。
    嫁妆整整一百二十抬，之前王府送去的聘礼舒家哪儿敢留，也全都放在嫁妆里仍旧送回来了。
    东西不少，四平八稳的，能够匹配王府世子妃的身份，但要说出彩那也一点儿不出彩。
    就，平平无奇。
    “这门亲事啊，可算是做对了！”沈嬷嬷笑道。
    沈王妃“嗤”的一笑，面有得色，“可不是呢！”
    舒家这是高攀了，加上之前那段血仇，自然有心修好，自然会铆足了劲儿的在嫁妆上下功夫，也好以此讨好讨好世子爷。
    然而也就这样！
    可见，舒家的家底不行啊！
    世子爷的岳家不行，沈王妃作为继母当然高兴了。也不枉她费了这么多心思，才说动王爷，促成了这门亲事儿呢......
    锦华：其实......我挺有钱的，真的。
    王妃沈嬷嬷：吹，继续吹！

 第4章 上眼药

    次日。
    正院。
    沈王妃请了平山王过去一道儿用早膳，笑吟吟同他说一会儿世子妃会过来请安呢，他这个父王可不能不在场。
    平山王听了这话微微挑了挑眉，随口道：“倒也不必这么急，待拜堂礼成之后再敬茶请安也不迟！”
    沈王妃当即掩口咯咯一笑，嗔了他一眼道：“王爷这是什么话？世子妃千里迢迢到此，有这份心意，咱们做长辈的不领受，岂不叫她心里不好受？”
    说着又幽幽轻叹：“也怪不得世子妃心里不安，着急......这姑娘家一辈子也就出阁这么一次，偏偏——”
    沈王妃欲言又止，只余叹息。
    平山王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哼道：“那个不肖子！本王是为他好，他却不懂本王的良苦用心。罢了，不说他了，说了又叫本王生气！”
    “是妾身不是，不该一大早提这事儿，”沈王妃忙又笑着转了话题，笑道：“世子爷这娶亲了，定然会有所长进的。这可是老王爷在世时特意请高人为他算过、定下的好亲事儿，定然错不了！”
    平山王哼哼：“但愿吧！这混账东西，本王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只要不闹事、不气本王，让本王多活几年，本王便心满意足了！”
    沈王妃听着这般自是心花怒放，连连温柔贤惠的劝着。
    不多会儿，婢女彩衣进来禀报：“王爷、王妃，世子妃——”
    沈王妃眼睛一亮，忙笑道：“可是世子妃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彩衣神色微滞，“回王妃，不、不是世子妃......是、是世子妃身边的西姑姑来了......”
    沈王妃一愣，下意识与沈嬷嬷交换了个眼神，笑得和气：“这样啊，那也快请。”
    舒锦华自然不会来。
    别看沈嬷嬷一口一个“世子妃”、“世子妃”的，她这个“世子妃”这会儿还没有实锤定下名分呢。
    离“名正言顺”还差最后临门一脚。
    所以，这一早她跑来给王爷、王妃请安那算什么？
    亲戚不像亲戚、新妇不是新妇，不伦不类、不三不四，只怕很快就会传遍鄞州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沈王妃若是再推波助澜，连世子爷也会成为笑话。
    到时候，世子爷岂不是更反感她，那她未来的路将会走的更加艰辛。
    但既然进了王府大门，自然也不好不给王爷、王妃请安，否则也不太好看。所以，她便命西姑姑代替前来。
    西姑姑刚年过四十，穿着枣红色暗葡萄纹对襟被子、象牙色长裙，梳着整整齐齐的扁平髻，因为自家主子的喜事儿，鬓上除了银钗，还应景的簪了两朵铜钱大小的暗红色绢花。
    容长脸，眉眼温和，行走间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不卑不亢、恭谦有礼的气质。
    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人。
    她带着小丫头进来，恭恭敬敬行礼：“老奴给王爷、王妃请安！”
    沈王妃看了王爷一眼，笑道：“西姑姑是吗？快起！怎么是你来了？不是说世子妃要过来吗？”

 第5章 礼物和心意

    “王妃说笑了，”西姑姑笑容温和得体：“世子妃尚未与世子爷拜堂成礼，还未敬过新妇茶，自然不好过来。这于礼不合，世子妃自然不会这般行事。”
    沈王妃一噎：“......”
    西姑姑又微笑道：“因此，世子妃特意命老奴过来一趟，替她向王爷、王妃请安！”
    西姑姑说着便与小丫头跪了下去，冲上叩首。
    平山王哈哈大笑，“快起来！快起来！世子妃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好！”
    “谢王爷！”西姑姑起身，从小丫鬟手里拿过一卷画，恭恭敬敬双手奉上：“世子妃听说王爷素喜字画，得了这一幅听人说很是不错，因此特意献给王爷，聊表孝心。”
    平山王笑得更欢畅了，连连称好，侍从将画接过来，他略略打开一角，本意是表示他很看重这份礼物的意思，意思意思就行了。
    不料，扫过那一角，精神大振，连忙命人将画展开。
    “这、这——这是阆山居士的《江山初雪图》！”平山王激动的不行，声音都带了兴奋的颤抖：“太贵重了！真是太贵重了！”
    阆山居士乃前朝画坛第一把交椅，尤擅山水林木，长于布景，但极其爱惜自己的羽毛，加上经历战乱，流传于世的画作并不多。
    平山王是他的脑残粉，费尽功夫也只收藏了他的六幅画。
    好巧，他手里就有《江山初雪图》上卷，做梦都想要与之匹配的下卷，然而一直不能如愿，深为扼腕。
    不想幸福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平山王这一下可给砸得晕晕乎乎的！
    西姑姑微笑，依旧恭谦：“王爷喜欢便好，世子妃定会十分高兴的。”
    平山王笑得合不拢嘴：“世子妃真是太孝顺了！往后有什么难处，只管与王妃或者本王说！”
    “是，多谢王爷。”西姑姑笑笑，又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奉上给王妃：“这是世子妃亲手绣的手帕，略表心意，请王妃莫要嫌弃。”
    沈王妃郁闷得脸上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神特么的心意！
    给王爷的是价值千金的珍贵画卷，给她的就是代表“心意”的手帕？
    她稀罕手帕吗？
    可是，她还真不能说不稀罕。
    “世子妃真是有心了，”沈王妃笑得慈爱，当场取出手帕看了看，笑着夸赞：“绣得极好，世子妃的女红做的真是不错。”
    西姑姑也笑得谦和：“王妃喜欢便好。”
    平山王这会儿觉得世子妃哪哪儿都好，笑呵呵道：“世子妃如此孝顺，本王和王妃自然喜欢！”
    王妃笑：“是呢......”
    咬咬牙，她将手腕上戴的翡翠镯子撸了下来，微笑着向西姑姑道：“这镯子是本妃戴了多年的，略表心意，这便赏给世子妃了！”
    她也不想啊，可是，王爷这会儿对这舒锦华印象实在太好了，她若是毫无表现，岂不是叫舒锦华给比下去了？
    不能输......
    西姑姑恭敬接下。
    果然，平山王看到沈王妃将那么贵重的翡翠镯子赏给世子妃，十分满意的冲她微微点头，又对着西姑姑夸了舒锦华一番，这才命她退下。
    西姑姑一走，平山王也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拿着画回书房，他要好好的欣赏欣赏......
    沈王妃：心好痛！
    锦华：这镯子其实挺一般的。
    穷作者：（鼓掌~）真凡尔赛人了！

 第6章 水竹寺

    知微堂东跨院，听西姑姑讲述了整个经过，飞花等无不忍笑。
    舒锦华也笑。
    可算在娘家时没白费功夫做功课啊！
    至于这翡翠镯子，她命人收了起来。
    这镯子晶莹通透，碧莹莹的，如汪了一湖春水，毫无瑕疵，一看便是上等极品的翡翠打磨而成。
    不过这样的东西对于舒锦华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舒家不显山不露水的低调着，不差钱。
    她很喜欢翡翠和珍珠，拇指大的珍珠有数百颗，这种极品的翡翠首饰不下几十件，光是与这相当、以及比这更好的翡翠镯子便有五对。
    至于嫁妆单子？那是给别人看的东西......
    飞花等打听了确切消息，世子爷至少还有六七天才会回来。
    舒锦华很快便禀了王爷、王妃，表示自己想要去鄞州城外玉泉山水竹寺小住几日，为世子祈福。
    平山王这会儿对她的印象非常好，觉得这么有些委屈她，特意打发身边人过来劝说安慰。
    但舒锦华执意要去，他也就成全了。
    王爷都点了头，沈王妃当然没法反对。
    她便命沈嬷嬷安排侍卫车马，派了管事娘子随行，事无巨细的交代定要照顾好舒锦华。
    听沈嬷嬷禀报马车已经离府的时候，沈王妃咬牙切齿：“这个舒锦华，你说先前我是不是小看她了？真是好有心机！”
    本来以为楚羲和没有跟她拜堂，她一定灰头土脸、默默垂泪、难堪不已。
    这种时候自己主动表示了关心体贴，释放善意，必定能够博取好感、将她拉入自己阵营。
    谁知，这女人戏这么多，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神特么的水竹寺为世子祈福！她可真会给自己贴好名声！
    沈王妃却是不得不承认，舒锦华玩儿这么一招，的确很能博取好感、收买人心。
    不动声色的，就将尴尬笑话化为无形。
    沈嬷嬷想了想，笑着劝道：“依老奴看，王妃是太瞧得起她了。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呢？他们舒家这毕竟与世子爷隔着仇呢，她要嫁过来，家里长辈岂能不将方方面面、各种可能性考虑周全？不然，万一她惹得世子爷更怒那怎么办？”
    “老奴看啊，这定是他们家里长辈为她出的主意之一，这会儿正好用上了罢了！”
    “王妃稍安勿躁，这将来日子还长着呢......”
    鄞州和晋地相隔千里，将来她还想要向娘家请教，那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门儿都没有！
    沈王妃细想了想，觉得此话有理。
    她心里这才舒坦几分，点头冷笑：“正是呢，本妃倒要瞧瞧，没了娘家人出谋划策，这小丫头片子有什么本事跳得出本妃的手掌心！”
    “王妃英明！”
    水竹寺。
    中午时分舒锦华一行便到了。
    安顿好一切之后，舒锦华便带着武功不俗的飞花、探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寺中。
    三人皆是男装打扮，随身包袱里装着地质锤、攀登绳、匕首、指南针、打火石、火折子、哨子、信号箭、解毒药、毛毯、肉干以及一人一套的山中衣物鞋袜装备等。
    还有用来存储珍稀药材的几个玉盒。

 第7章 大青龙山

    打包得十分紧凑，虽然东西不少，也依然不觉得累赘。
    水竹寺祈福是幌子，实际上，舒锦华是要去大青龙山采一种叫做骨玲珑花的珍稀药材。
    从师父华素老人所赠古医书上所言，此物只在鄞州大青龙山中有发现。
    而此花花期不过七天，恰好正是此时。
    骨玲珑花入药可解百毒，错过等一年，她当然不愿意。
    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和离离开鄞州了呢？若是解决了昔日恩怨得以离开，她是不敢再多逗留的。
    她前世是干地质的，对河谷山脉比旁人要敏锐多了，从收集的地理志等资料反复推敲，结合骨玲珑的习性，她甚至大概能确定骨玲珑有可能生长的范围，这一趟进山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半日时光，主仆三人来到了大青龙山入山前的最后一处村庄，找了户农家借宿，次日天一亮便会进山。
    按照舒锦华的计划，她们在山中过一夜，后天应当便会找到骨玲珑生长的地方，之后出山。
    无论找得到找不到都会按时出山、回寺。
    沈王妃派了人盯着呢，西姑姑和知秋应付三四天应当没什么问题，再多恐怕就有点危险了。
    一宿无话。
    次日主仆扎紧裤腿、袖口，领口也是贴合脖子严严实实的，穿着防滑耐磨的登山靴，束好头发。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主仆便出发了。
    飞花、探雪武功不弱，舒锦华七岁那年被自称是华佗传人的师父华素暗地里收为徒弟之后，时不时跟着师父进山采药，也锻炼出了一副好身体。
    三人健步如飞，谁也没拖后腿。
    大青龙山深处虫蛇猛兽出没，处处危机，便是村子里最有经验的猎户也不敢涉入。
    不到一个时辰，步入真正的深山老林之中，但见古木参天，山石嶙峋，脚下是堆积厚厚的腐叶，抬头可见到处都是高大树木，爬满各种奇形怪状的藤蔓。
    冷不丁有山鹞鸟雀扑棱而过，尖利的鸣叫吓得人心尖发颤、发凉。
    除此，便是踩在腐叶和疯长杂草上的簌簌的声音。
    愈显万籁寂静。
    然而对三人来说这都算不得什么。
    身上佩戴了驱散蚊虫毒虫的香囊解决了一半的麻烦，要注意的只有猛兽、各种极擅伪装的毒蛇。
    这一日，避开了五次毒蛇、三次猛兽，落日西沉时，便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下休息。
    舒锦华服了两粒益气补血的益生丹，靠着树休息。
    飞花、探雪有条不紊的分工忙碌着。就地取材，很快三人便吃上了烤鸡和现挖的山药块、舒锦华看过可以食用的美味野果。
    随后熄了火，远远扔掉鸡骨头等，坐靠着背风山壁，盖着不厚但保暖性非常好的毯子休息，轮流守夜。
    舒锦华在附近撒了一圈药粉，遮盖了三人的气味，如非意外，没有什么动物会闯入，远远闻到那味道便会掉头离开。

 第8章 陌生人

    次日也是天刚亮便赶路。
    舒锦华一路走一路查看地形地貌、植被特征，估计着中午便可到达地方。
    很顺利，三人都振奋起来。
    赶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加上目的地近在眼前，就没有那么着急了，三人正打算找个地方歇一歇脚吃点儿肉干补充补充体力，不想，拐过一道刁钻的弯，眼前赫然一小片挨着森林边的宽敞明亮的草地，草地上赫然一行大约七八人。
    顿时一愣。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有人，也愣住了。
    飞花、探雪霎时凝神戒备，不动声色护着舒锦华。
    舒锦华只扫了对方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嘴唇微动低声道：“继续走，别看......”
    寻常人不会出现在这儿，也没那本事出现在这。
    她不想惹事。
    对方要干什么跟她们没有关系，大家继续当陌生人无视对方就好了。
    “哎，”她们无视对方，对方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这不，一名年轻男子冲她们招呼，露出一口白牙：“往里去很危险，你们三个姑娘家跑这来做什么？这不好玩，快回去吧！”
    让人一眼看破主仆三人都没觉得奇怪，毕竟男女有别，大部分男女的体态、容貌特征还是十分明显的。
    而且，她们这身装扮并不想要掩饰什么，只是为了方便进山赶路。
    舒锦华朝他看了一眼，见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剑眉长目，阳光疏朗，俊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眸光明亮干净，虽语气带着几分调笑，但显然好意也是真好意。
    她冲少年微微点头：“多谢！”
    好意心领了，走还是继续走。
    “哎......”少年见她们还往前，忙道：“真的，你们别不听呀！前边有座鬼转山，进去了就会迷路，我们都不敢轻易去，你们千万不要冲动呀！要是万一出不来，岂不——”
    “你别乌鸦嘴啊，”飞花听得有些生气，瞪了那少年一眼，骄傲道：“我家小姐无所不能！”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之中，多少讲些忌讳，少年这话，可没人爱听。
    少年“哈！”的笑起来，还想说什么，另一比他年纪大些的男子叫住了他，又向舒锦华等客气道：“三位能到此处可见是有几分本事的，但前方路的确不好走，三位三思。”
    “对啊对啊，”先前那少年脱口便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啊？要不我们结伴吧！”
    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人齐刷刷看向他，目光带着几分警告。
    那少年仿佛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缩了缩脖子。
    年纪大些的男子又道：“三位离开之后，还请保密，切勿与任何人提及在这山中见过我等！”
    他手一扬，一袋大约三四斤肉干抛了过来，探雪随手接住。
    这什么意思啊？敢情认定她们不听劝阻定会被困在前方山中，所以支援一袋肉干好让她们能多撑些时日？
    “否则，三位或许便不会再有平静日子过了。”
    舒锦华立刻点头：“放心，我们只当今日从未见过各位，我发誓说到做到！”
    男子对这种不怎么走心的誓言也没计较，点了点头。

 第9章 安然而过

    舒锦华一行离开后，男子忍不住看向偏身坐在一侧，始终没有多看那主仆三人一眼的世子爷，小声道：“主子，这三人也不知什么来头，偏这么巧与咱们碰上了，要不要派人暗中盯一盯？”
    楚羲和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淡声道：“不必，她们想来是医者，进山采药罢了。那小姐根本不会武功，两个丫头也算不得顶级高手，盯她们做什么？”
    这大青龙山危险重重，经验最丰富的猎人也不敢轻涉，但每年偶尔都会有医者进山采药，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医者都能平安离开。
    可是每年仍然会有人来。
    大概做大夫的比做猎人的要更疯狂？
    那男子叫谢关山，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笑着点头：“主子说的是。”
    楚羲和抬头望望天，略作沉吟，慢慢道：“再找一日，若是无果，便先回去吧！”
    谢关山等一时心情都有些沉郁起来，低声应是。
    想也是，沈家的私兵，哪儿那么好找？
    这次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线索，据说与大青龙山有关，加上办完了差不必急于回去，顺道就来了这儿。
    可当他们真正深入大青龙山，才明白这座山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这其中藏下一支私兵，便如同一把豆子撒入山中，想要找出来那可太难了。
    虽说大家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看、探探路的想法，但一无所获，自然也不会高兴。
    舒锦华主仆三人继续往前走，为了保持体力，三人赶路很少说话，可走着走着，舒锦华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不对劲了。
    飞花“啊！”的一声，后知后觉吃惊道：“小姐，这、这儿方才咱们走过，咱们这是、这是绕了一圈又回来啦？”
    鬼转山？
    飞花、探雪相视一眼，均想起了那少年的话。
    舒锦华低头看了一眼指南针。
    很明显，指南针出问题了。
    也就是说，这片山谷的磁场有问题。不但干扰了指南针，也干扰了她们的方向感。
    要知道，每个人身体内都有一个内磁场，与外界磁场达成某种平衡，让人因此得以辨明方向位置。现在显然这种平衡被打破了，所以她们认为是正确的往前的方向，其实不对，她们在下意识的绕圈。
    “别自己吓唬自己，”舒锦华笑了笑：“你们俩坐下休息休息，我随便走走，很快便回来。”
    这问题也不难解决，她将大青龙山的地理地貌特征早就熟记在心，以此为基础，大致推算出指南针究竟偏离正常方位多少度，就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到时跟着指南针指示的正确方向走就行了。
    鬼转山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看到自家小姐依旧云淡风轻、从容淡定，两人也放了心，连忙答应，就地休息。
    遇到事的时候，听小姐的没错。
    大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彻底摆脱了那一片山地，回归正道。
    舒锦华一直关注着的指南针也恢复了正常，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

 第10章 再次偶遇

    “厉害还是咱们小姐厉害！”飞花眉眼弯弯。
    探雪亦莞尔，由衷笑道：“这世上我最佩服的便是小姐，没有之一！”
    “哈哈，正是正是！”
    她两个嘻嘻哈哈一人一句的吹捧，把舒锦华也逗笑了：“你们两个够了啊！闭上嘴，保持体力！”
    “是，小姐，嘻嘻！”
    深山老林中赶路，最好一声不吭埋头走，边走边说很浪费体力的。
    虽说在鬼转山那里耽搁了好些时候，但三人运气显然不错。
    或者说，是舒锦华的判断没错，下午大约四点的时候，三人终于在一处峡谷中发现了崖壁上的骨玲珑花。
    月季花大小的花朵儿有着淡紫色的花瓣，鲜红花蕊，单层花瓣，状若莲，却是比莲更显得单薄而脆弱，山风吹过，顺风倒伏，仿佛下一秒那管状的纤细茎杆就要被吹断似的。
    舒锦华欢然笑道：“太好了！太好了！飞花你去，采摘下来，小心一点！”
    飞花轻功比探雪更好，当下笑着答应，肩上搭着装了四个玉盒的包袱，动作敏捷向崖壁攀登而去......
    返程的时候，因为有了经验，这路就好走的多了。
    加上心里边还惦记着水竹寺里，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脚程。
    舒锦华其实心里是好不惋惜的，这大青龙山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宝库，随处可见各种药材，若是好好的走一走、寻一寻，必定能收获大大的惊喜。
    可惜，眼下显然是不可能了。
    只能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吧。
    行了小半日路程，山中过了一夜，次日东方泛白的时候便又开始赶路。
    舒锦华大致算了算，只要途中不耽搁，天黑之前应当可以回到山外的那处小山庄。
    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仙缘分，中午准备打尖的时候，竟然又碰见了那一行陌生男子。
    那少年笑容灿烂，十分热情的冲她们招手：“三位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啊！来来来，这儿有地方，快过来坐下休息休息！我们猎了好些山鸡野兔，反正也吃不完，三位不如一块坐下用些吧！”
    楚羲和瞟了这傻兄弟一眼，懒得说话。
    反正也要出山了，他素来便是跳脱爽朗、喜欢结交的性子，由着他吧。
    旁人也没有意见，谢关山也冲她们点头笑了笑，释放善意。
    肉香味阵阵飘来，着实有些馋人，现成省事儿当然求之不得。飞花、探雪下意识带着点儿祈求看向舒锦华。
    舒锦华看他们也不像坏人，想了想，也就接受了这份好意，微笑着道谢，带着飞花、探雪二人坐了过去。
    那少年名唤宋知年，做了自我介绍，十分殷勤的拿采摘的野果给她们吃，又问要不要喝水？又热情表示一会儿肉便烤熟了，她们是喜欢吃野兔肉还是野鸡肉？
    飞花也是个话多的，很快就同宋知年有说有笑起来，其他几个一时加入，更是热闹。
    探雪默默的坐在舒锦华身边，保持着可以瞬间发动攻击的姿势。
    舒锦华早已习惯了两人的行事风格，听那边聊天不由莞尔。
    宋知年忍不住道：“飞姑娘，你们后来可没去鬼转山吧？幸好没去，不然只怕这会儿还困在里头呢！”

 第11章 你可不可以矜持一点

    宋知年下意识挺了挺胸膛，少年人有点儿小骄傲。
    看看，幸好遇到他了、幸好他比较好心肠吧？
    提醒了她们，让她们幸免于难！
    他这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飞花却脱口便道：“什么鬼转山？哦，你说那座走着走着不觉便迷路转圈的山啊？去了啊，我们穿过了那座山。”
    这下子，不但宋知年，楚羲和、谢关山以及其他几人全都露出诧异的目光，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宋知年睁大眼睛，结结巴巴：“这、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要知道那山他们原本也想进去一探究竟的，但没进多远便察觉了不对劲，若不是退得及时，只怕就真的迷失在里头了。
    饶是如此，也是费了老大劲儿才险之又险的退了出来。
    这丫头怕不是吹牛吧？说的这样轻松的吗？
    宋知年觉得自己的智商仿佛遭到了冷酷无情的碾压......
    “这有什么玩笑？”飞花笑嘻嘻道：“我家小姐无所不能！”
    众人：“......”
    姑娘，你可不可以矜持一点！
    舒锦华有些好笑，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当下便道：“哦，说来也简单，我们有指南针。”
    “指南针我们也有啊，”宋知年忙道：“可那地方邪门的很，若不是我们公子很快察觉指南针不对劲儿我们及时退了出来，后果都不敢想。”
    舒锦华：“那你们运气真不错！那一片山的确有古怪，会影响指南针，所以，在那一片儿，指南针就不是日常里那么看了。”
    宋知年等：“......”
    这样也行？
    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
    “华小姐，”宋知年冲她嘿嘿陪笑，挠挠头试探道：“有道是相逢即有缘，华小姐能不能——这个......那个......”
    舒锦华见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想请教但是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她也不藏着掖着。
    这不过就是个小窍门而已，告诉了人也没什么。
    普及开去都是好事儿，说不定还能多救几个人呢。
    便笑道：“你想让我教你进去了怎么看那指南针吗？这有什么难的！”
    “真的？那太好了！多谢华小姐、多谢！”宋知年眉开眼笑，一溜烟跑到舒锦华跟前求教。
    便是谢关山、即墨长青、薛安等“呼啦”一下也围了过来。
    舒锦华当下便拿出指南针给他们讲解起来，捡了一根树枝随手在地上一边划一边解说。
    几个人都不笨，很快都恍然大悟，暗记在心。
    谢关山冲舒锦华拱手，“若果真有效，定会回报华小姐！”
    在遇到她们之前，他们便是为那一片山脉所阻，无法前进。那一片地域宽广，地势险峻，想要绕道，他们试过，根本不可能。
    可想要传穿过去，更是难于登天。
    这才不得不从长计议。
    谁知峰回路转，机缘却是在此。

 第12章 同行

    舒锦华闻言便知这一行人只怕大有来头，当下便半真半假道：“各位放心，咱们这萍水相逢，离了山中，在外我们主仆定不会向人提起半句，希望各位也一样。至于回报，将来若是有缘再见，各位莫要落井下石，小女子便感激不尽了！”
    这话一出，飞花、探雪顿时也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郁闷起来。
    对方呢，饶是楚羲和、谢关山这样的聪明人，也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宋知年更是云里雾里，眨了眨眼：“这、这个，华小姐的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呀！”
    舒锦华莞尔一笑，“这不重要，总之，各位记着这话便是。”
    口音乃鄞州当地，气度不俗，能来此地可见本事不小，只怕是鄞州城中的大人物，未必不与平王府有交际关系。
    若是将来知晓了她的身份，可不就是不落井下石，她便感激不尽了！
    宋知年这傻小子又“啊”了一声，挠挠头嘿嘿笑道：“那行吧，记住、记住便是！”
    很快烤山鸡、烤野兔子便熟了，一行人倒是很客气，将最鲜嫩的肉先分割给了她们主仆，各人这才吃起来。
    闲聊间聊了关于这山的不少，倒是没问她们的身份来历，舒锦华估摸着，或许是生怕她们反问回来他们不好答话，因此也就干脆不问。
    这倒让舒锦华松了口气。
    同时也让她高看他们一眼——因为他们不好回答真话明明可以撒谎的。
    一起吃过午饭，大家都着急赶路，自然而然结伴同行。
    舒锦华主仆三人的包袱对方十分主动的接了过去表示非常乐意帮忙。
    主仆三人乐得轻松，道了谢顺理成章的偷懒了。
    一行人启程的时候，舒锦华发现那叫即墨大哥的与另外一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心中料想他二人多半是回那座山去试一试指南针的用法了，也没点破。
    没有了行李累赘，搭伙同行，比起之前倒是更轻快了些。
    落日西沉，晚霞余归，当暮色一点一点浓重、只能恍惚看清楚对面人轮廓的时候，众人终于走出了大青龙山。
    只要再有不到两刻钟的距离，便可以回到距离此最近的小山庄，大家都松了口气。
    飞花和探雪也就罢了，舒锦华分明不是习武之人，一路上竟然也没有拖后腿，脸不红气不喘的跟着他们赶路，虽然他们有意的稍稍放慢了一点儿，但这女子的毅力依然不能不叫人佩服。
    这会儿，便是一路上不言语的楚羲和也忍不住多看了舒锦华两眼。
    谢关山一行并没有预订过夜之处，索性便跟舒锦华主仆三个一道儿走。
    离了大青龙山，也就离了危险，一路紧张兮兮的赶路，这会儿终于可以身心放松，自然也不必着急赶路了。
    一行人来到落脚的农家时，天色早已黑定了。
    农家晚上舍不得点灯，这时候正要准备睡觉，听得拍门叫唤声，知道是之前的借宿客人回来了，连忙起来开门。
    看到门外这么多人，三十出头的乡下两口子均吓了一跳变了脸色。

 第13章 回城后，世子打算如何

    飞花忙笑着道：“顾大嫂、顾大哥别担心，我们是一起的，借宿一晚而已，快准备些吃的、烧些热水，我们可都饿坏了。”说着便塞了约莫二三两银子到顾大嫂手里。
    谢关山也微笑颔首客气两句，有样学样也给了银子。
    乡下人胆小，把人吓坏就不好了。
    那顾家夫妻这才放下心来，赶紧陪笑着把人请进来。
    小小的厅堂中顿时拥挤起来，顾家夫妻和爹娘老两口、十二三的闺女、九岁的小子一家子都忙活起来，很快便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粗陶大盆中是烧得香喷喷的大肥鸡、大碗的腊肉炒蒜苗、黄澄澄的大碗韭菜炒鸡蛋、一大盘炒蔬菜，虽简单，分量却是实打实的。
    除此还有大碗的雪白米饭，光是这热乎乎的米饭的香味，对一行几天没有吃上热乎饭菜、饥肠辘辘的众人来说，也足以令人垂涎欲滴迫不及待起来了。
    薛安忍不住笑道：“这顾家看着不怎么样，谁知竟有这样的白米饭，今儿咱们可算来着了！”
    谢关山等都露出赞同的神情笑了起来。
    飞花小嘴翘了翘，骄傲道：“这是我们进山前我家小姐让顾大嫂买的！”
    她们主仆进山采药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会给了银子如此安排，以保证出山之后就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好饭菜。
    谢关山等意外之余由衷笑赞：“原来如此！华小姐真是心细如尘。”
    舒锦华笑了笑：“出门在外，自当如此。”
    能不委屈的时候，她是不会让自己委屈的。
    反正银子她有的是，既然如此，当然要让自己好过一点。
    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两个大鸡腿，笑吟吟唤那巴着门眼巴巴的瞅着一桌子好菜暗暗吞咽口水的姐弟俩，给他们大鸡腿。
    姐弟俩一开始还不太敢要，见舒锦华笑得亲切，是真的要给他们，这才上前，高高兴兴的拿着鸡腿跑开去啃了。
    楚羲和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女子倒是心善，一路看来，这世上性子、行事如她这般的，倒是真不多见......
    吃过晚饭，众人都满足得不得了。
    舒锦华不但让顾家人准备了食物，房间也早给她整出铺盖簇新的来了，她们主仆三个洗漱之后关门睡觉。楚羲和一行索性也懒得再去找别的人家过夜，楚羲和住了个厢房，其他人干脆就在厅堂之中随意坐靠将就一夜。
    次日，天刚蒙蒙亮，舒锦华主仆便轻手轻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顾家。
    楚羲和、谢关山等发现的时候，人家主仆早就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没来由的，楚羲和一行心里下意识的竟都生出几分空荡荡的感觉来。
    就好像，什么事情原本应当赋予一个完美的结局的，结果还没等到就冷不丁的戛然而止了。
    让毫无防备的人心里总觉难受。
    谢关山一笑：“这华小姐主仆，倒是有些意思。”
    楚羲和也笑了笑。
    谢关山看了他一眼，顺势低声道：“回城之后，世子打算如何？”
    楚羲和眸光微敛，俊朗的眉眼瞬间染上一层意味不明的寒霜，淡淡道：“该如何便如何。”

 第14章 疑心

    谢关山轻叹：“这倒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王妃故意促成这门亲事，不过是想恶心世子，无论世子心里如何想，面上到底收着些，别叫遂了王妃的意。”
    楚羲和轻嗤，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谢兄放心，我自然不会让她如意。再说了，昔年的事与那舒家丫头也没什么关系，我还不至于迁怒于她。”
    “只要她本分规矩不惹事，我不介意她暂时顶着世子妃的名头。可她若是不识抬举，背地里胡作非为，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谢关山点头一笑：“那是自然。世子心下有成算，我们也都放心了......”
    且说舒锦华主仆离开水竹寺之后，西姑姑和知秋应付得当，只说世子妃潜心念佛抄经，不许外人打扰，倒是安然应付了两三日。
    但世子妃再也不露面，自然也引起了旁人怀疑。
    伍望家的能让沈王妃派着跟这一趟差事，本身就是个精于打探的，次日一早便来找西姑姑，说是来了之后便不曾得见世子妃，放心不下，也无法向王妃交代，因此要给世子妃请个安。
    一日的时间呢，倒也不急，她等着，世子妃什么时候有空她便什么时候请安。
    一切以世子妃为重，万万不敢耽搁了世子妃......
    伍望家的笑眯眯的一开口便将前后堵死了，西姑姑虽含笑应付着并无露出半点行迹，心里却叫苦。
    这伍望家的如此老辣，只怕不好糊弄。唯有祈祷世子妃快些儿回来了！
    这一天，西姑姑当然没有让伍望家的进去请安，到了晚上伍望家的过来时，不等她开口，西姑姑先是连连表示歉意：“嫂子真是对不住，一忙乎我竟给忘了此事，这会儿世子妃已经歇下了，不如，明日嫂子再过来？”
    伍望家的气结，一眼朝西姑姑瞥过去，四目相对，各自眼底意味不明。
    伍望家的便笑道：“既然世子妃已经歇下了，老奴自然不敢打扰，既如此，老奴明日再来便是。”
    眼看着伍望家的带人离开，西姑姑和落月舒了口气，但同时心里更紧张了。
    因为明天，伍望家的肯定不会让她们钻这同样的空子了。
    西姑姑只能暗暗祈祷，明日世子妃可一定要回来呀......
    果然，次日伍望家的带着四个媳妇子什么都不做，就在舒锦华的屋子外头伺候着，等着请安。
    她倒要看看，这世子妃究竟在搞什么鬼！
    若是抓到了世子妃的把柄，在王妃跟前可是大功一件！
    这眼看到了午，伍望家的便来了，皮笑肉不笑向西姑姑道：“西姑姑，这会儿世子妃也该用午膳了吧？可否禀报一声，老奴好给世子妃请安？”
    西姑姑笑笑：“世子妃在礼佛，其实真的不喜旁人打扰......”
    “这如何是打扰呢？老奴奉王妃之命伺候世子妃，可来了这几日却连世子妃一面也不曾见过，王妃知晓了定要怪罪老奴不上心，无论如何，今儿老奴必须要见到世子妃。”
    世子：给我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否则别怪本世子冷酷无情！
    锦华：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世子：（满脸笑容）......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媳妇想干什么都可以~~

 第15章 强闯

    “西姑姑一味推脱，难不成，世子妃出了什么事儿？哎呀，那可了不得，那老奴就更要知晓了，也好禀了王妃。不然万一有个什么，老奴可担待不起！”
    “这等话嫂子可别乱说，有道是三人成虎，世子妃好好的呢！嫂子既这么说了，且候着吧，待稍候世子妃用了午膳再说。”
    “好，那么老奴便等着！”
    屋子里，落月急的团团转，“姑姑，咱们怎么办？世子妃她们怎么还不回来呀......”
    西姑姑笑笑：“别着急，也就这一两日世子妃定会回来的。咱们且挡着......”
    如此又拖延了大半个时辰，眼见拖不下去了，西姑姑只好再次出去。
    伍望家的笑道：“世子妃可用好午膳了？可算是有空见老奴了！真是不容易啊，见世子妃一面，比见王妃一面还费劲儿呢！”
    伍望家的一边说一边就要往里边走。
    西姑姑往她跟前拦住，笑道：“实在对不住，嫂子，世子妃有些累了，不如晚上您再来？我保证，晚膳时嫂子定能见着世子妃。”
    这大饼画的......
    伍望家的气结，瞅着西姑姑，半响冷笑道：“你这是何意？消遣我不成？”
    “哪里，这我也想不到啊，世子妃尽心竭力跪佛诵经，是真的累着了！”
    “世子妃既累着了，那老奴就更要进去看看了，总要劝劝世子妃才是！你们既然劝不住，便不要挡路！我领了王妃的吩咐照顾世子妃，便义不容辞！给我闪开！”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伍望家的是真快气炸了。
    “那可不成！”西姑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脸上带笑，语气断然：“世子妃已经很累了，嫂子再要打扰是不是太过分了？”
    “闪开！”
    “我说了，嫂子晚上再来！”
    “呵，信你的邪了！放手！”
    “嫂子自重，别失了体面。”
    “岂有此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冲进去！”
    “我看谁敢！”
    “冲！”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着伍望家的来的四个媳妇子到底是王府的人，当然更听王妃的话，稍有犹豫便上前，落月见状按照之前说的带着两个小丫头果断转身进屋，“哐当！”一声紧紧的从里边关死了门。
    伍望家的：“......”
    四个媳妇子：“......”
    “你、你们！”伍望家的气得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能不气吗？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人！
    西姑姑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伍望家的可以硬闯，但是绝对不敢踹门，反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只要世子妃回来了，伍望家的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作罢。
    相反，若是这会儿叫她撞破，那就糟了。
    “嫂子缓缓，世子妃是真的累了，我们做奴才的也是心疼她呀，怎么忍心打扰她休息？若有对嫂子失礼之处，还请嫂子谅解呀！”
    伍望家的在心里咆哮：去你m的谅解！咱们对调试试看你谅解不谅解！
    “呵，这外头吵闹成这样了，世子妃还能安然休息？那还真是累的不轻呀！”

 第16章 好险

    西姑姑笑笑，竟是默认了这话。
    伍望家的更气了，眼神阴沉沉的。
    此刻，她敢笃定这里头肯定有她所不知道的猫腻，绝对不正常！
    这世子妃，胆子倒是不小，才过门居然也敢搞事情。
    只是，自己要怎么拆穿呢？
    踹门......她一个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踹主子的门。可是，如果自己抓到了现行，不愁王妃不赏识提拔、前途无量......
    伍望家的心头有些火热。
    最后把心一横，富贵险中求，赌了！
    这么明显还不赌还等什么？
    打定了主意，伍望家的冷笑道：“西姑姑再三阻拦，别不是世子妃根本就不在里边吧？这可不是小事儿！万一世子妃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担当不起！抱歉了，今儿我必须进去看个究竟！来人，给我把门踹开！”
    媳妇子们瞪大了眼睛倒抽冷气！
    西姑姑亦心中一凛，“你敢。”
    “呵，我也是为了世子妃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踹！天塌下来有我呢！不听话，回头我禀了王妃，往后你们也别想再当差了！”
    四个媳妇子咬咬牙，冲上前踹。
    西姑姑被伍望家的拉住，根本无法上前——
    突然，门猛的从里边打开，四名媳妇子惊叫着摔了进去，滚做一团，你压我我压你痛得惨叫连连。
    “这是怎么回事？”舒锦华被婢女簇拥着站在那里，拧眉质问。
    伍望家的脸色一变，惊道：“世子妃您、您怎么在这！”
    “这话好笑，我不在这，该在哪？”
    “世子妃！”西姑姑大喜，奔到舒锦华身边扶着她，关切道：“可有吓着您？”
    飞花冷笑：“闹成这样，世子妃可不就是给吓醒的！”
    “伍望家的，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上下？还有没有王妃？王妃命你随行，好好照顾我，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我可实在消受不起！”
    四个媳妇子顾不得痛，慌忙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伍望家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回过神来也慌忙跪下：“老奴、老奴——若不是西姑姑不许老奴见世子妃——”
    “是我不喜有人打扰！”
    伍望家的哑口无言，颓丧低下头：“是老奴冲动了，请世子妃责罚。”
    舒锦华：“自然要罚，不然若是传开了平山王府岂不成了笑话！便是寻常富户人家，也没有哪个奴才敢这般大胆的！西姑姑，把人带下去！”
    伍望家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是，世子妃！”
    舒锦华冷冷收回目光，转身进了里屋。
    “好险！”
    众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舒锦华轻轻拍了拍落月的手微笑道：“辛苦你们了，下去歇着吧。”
    取回了骨玲珑花，舒锦华便不再水竹寺待着了，次日便领着众人回了平山王府。
    西姑姑昨日已经当众宣布了伍望家的罪行，但没有立即处置，只是命人捆了关在厢房里。
    伍望家的是沈王妃亲点随行的管事娘子，当然要沈王妃亲自处理才合适。舒锦华不会做落人口实之事。

 第17章 世子爷回来了

    回了王府，西姑姑便叫人押着伍望家的往正院去。
    一来替舒锦华向沈王妃请安，二来便是交代清楚伍望家的事儿。
    听西姑姑多说一句，沈王妃的脸色便难看一分，眼风凌厉扫过跪在地上的伍望家的身上。
    这个蠢妇！
    瞧瞧这办的是什么事儿！
    叫王爷知晓了，会如何看自己。
    “......伍望家的行事虽是僭越，想来也并非恶意，是太过关心世子妃了！可无规矩不成方圆，她以下犯上，便是不应当的，世子妃说，王妃不必额外考虑世子妃的感受，只按王府的规矩惩罚她便是。”
    “还有那四个媳妇子，是受她管辖，不能不听她的话，世子妃说，还请王妃看在她们是从犯的份上，从轻发落。”
    沈王妃瞪着西姑姑，半响说不出话来。
    伍望家的如此没用，丢她的脸，西姑姑既然告到她面前来，她恼怒之下原本想着干脆将一顿板子下去拉倒，打死打残不论。没用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横竖即便打死了也是为了给世子妃出气，旁人也只会说世子妃残忍跋扈，与她何干？
    谁知这仆妇倒是好一张利嘴！几句话既不饶伍望家的，又撇清了干系！连那四个媳妇子都不忘卖人情。
    沈王妃莫名的就憋了一肚子气，“本妃自然有数，下去吧。”
    “是，王妃。”
    西姑姑刚走，沈王妃便狠狠瞪伍望家的。
    伍望家的哆嗦着，连连磕头：“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老奴是真觉着蹊跷，这才想要闯进去好抓个现行的把柄，谁知道——”
    “给我闭嘴吧！”沈王妃哼道：“蹊跷？她既是去拜佛祈福，不出屋子不见人有何稀奇？糊涂！这会儿还执迷不悟，看来果然是欠教训。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扣半年月钱，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往后当差想仔细了，别给本妃丢脸！”
    “王妃、王妃！”伍望家的被拖了出去，哭天喊地。
    她冤枉啊！真的冤枉啊！世子妃主仆明明就是有猫腻，为什么王妃就是不相信她呢......
    西姑姑回了知微堂东跨院，向舒锦华回禀了此事，笑道：“如此既罚了人不至于叫人看轻了世子妃，也没人能说世子妃狠辣，也算妥帖了。其实说来，到底委屈世子妃了......”
    西姑姑轻叹，看向舒锦华的眼神温柔怜惜。
    老爷夫人还有两位少爷那么疼爱世子妃，从小到大世子妃便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要什么给什么，疼得眼珠子似的。
    世子妃碰倒了半人多高的珍品珊瑚树，老爷和夫人第一反应也是她有没有伤着、有没有吓着？压根不管那珊瑚树毁不毁。
    若是在舒家，哪个奴才敢踹世子妃的门，早就狠罚一顿、远远的发卖撵出去！
    岂会这般不痛不痒？
    舒锦华倒是看得开，轻轻扯了扯西姑姑的袖子笑了笑：“姑姑是个明白人，岂有不知做姑娘与做人媳妇的不同？况且......这是平山王府！我并不觉得委屈，姑姑也要打起精神来早早习惯。”
    西姑姑心中轻松了些，点头一笑：“世子妃聪慧又大度，老奴不如！”
    她微微皱眉，压低声音又道：“对了，老奴听说，世子爷昨儿便回来了......”

 第18章 我想先见他一见

    舒锦华心里“咯噔！”一下，世子回来了？那......是不是就要拜堂了？
    一个不想嫁，一个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也不愿娶。
    拜堂这种事，当天进门一气儿干了也就算了，这会儿再来说这事儿，舒锦华心里油然而生一阵抗拒。
    她不想拜。
    然后，心里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西姑姑还在那忧心忡忡的絮叨：“世子爷既然回来了，是不是也该看吉日拜堂了？可不能再拖啊，再拖下去，那成何体统？王爷对世子妃您印象甚好，这事儿，老奴看还得王爷做主......嗯？”
    舒锦华一声“姑姑！”打断了西姑姑，只见她道：“你让飞花给世子爷带个信，我想先见他一见！”
    西姑姑：“......”
    楚羲和回府了，自然住在王府前院他的书房里，那成亲之后才入住的知微堂，他连问也没问一声。
    这门亲事他很膈应，初定下之时甚至找父王大吵了一架，可最终，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但来日方长。他绝不是任人摆布之徒。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舒家女，居然让他晚上悄悄去一趟知微堂东跨院，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他如果不去，必定会后悔！
    楚羲和当时就愣住了，愣了之后一阵气恼，这舒家女胆子倒是大！她在搞什么名堂？
    楚羲和心里很不舒服，他不想见舒家女，本想置之不理。
    可纠结一番之后，天黑之后他还是去了。
    为什么不去？不去还以为他怕她呢！
    他倒要看看，她打着什么算盘！
    若是敢在他面前弄鬼，哼，他定会叫她后悔！
    舒锦华早早支开了人，东次间中只有她一个。
    楚羲和踏入时，一抬头，便看到坐在贵妃榻上的女子款款站了起来，女子身姿窈窕修长，粉色撒花的裙袄在晕黄灯光下愈显柔美娇艳，乌油油的秀发松松挽着髻披在脑后，两缕碎发划过脸庞，皮肤很白，五官精致，那双眼睛在他进来时便向他望了过来，如一泓秋水干净明亮。
    四目恰恰相对，两人均是一愣。
    下一瞬，舒锦华脸色变了，脱口便道：“是你！”
    楚羲和也觉得眼前人隐约仿佛有点儿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一下子没想起来，然后眼睛猛的睁大：“是你！”
    他本想问“你见过我？”，然后灵光一闪，也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大青龙山遇到的那主仆三人的主子吗？
    当时是男装，这会儿裙衫精致换回了女儿身，他这才一下子没想到。
    这就尴尬了！
    两人：“......”
    舒锦华心里哔了狗，这叫什么神仙缘分！本来就不受人待见，这下子怕不是要被嫌弃死了！
    她咳了咳，冲楚羲和微微屈膝施礼：“世子爷，我可以解释的。”
    楚羲和冷嗤，嫌弃的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们舒家，就是这样教你礼数的？”
    舒锦华想死......但是她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反正再糟糕也不会比眼下更差了，那她还怕个鸟？
    “世子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忘了我教你们怎样在那座迷山里使用指南针了吗？”
    不管怎样我可是帮过你忙！
    楚羲和噎住：“......”

 第19章 对不起

    舒锦华人在屋檐下不敢太放肆，赶紧又软了声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今日请世子爷前来，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或许应该好好谈一谈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比较合适，所以，请世子爷给我个机会，听我说几句如何？”
    楚羲和听到“以后”两个字明显周身气压低了下来，本就显得冷硬的眉眼愈加锋利。
    可是，或许是看在指南针的份上，他到底没有发作，而是用冷得掉冰渣子的声音道：“你想说什么？”
    重头戏来了，不能砸！一定不能搞砸！
    舒锦华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清澈漂亮的眼眸看向他，语气轻柔，赤诚而坚定：“我知道我人微言轻，在世子眼里大概算不得什么，可作为舒家女，有些话不吐不快。昔年，是舒家的错——”
    “够了！”
    “如今后悔也无用，旁的我也不多说，只盼能补偿一二，无论世子有何吩咐，只要我能做到，必定义不容辞！还有，对不起！”
    舒锦华说着，深深的冲楚羲和弯腰鞠躬。
    楚羲和身侧的手紧紧攥着，骨节泛白，呼吸也有些微微的乱。
    “呵，对不起？补偿？别说这等话恶心人！你们拿什么来补偿？”他冷冷睨了舒锦华一眼：“你不用怕，本世子不是那等卑鄙小人，此事与你没多大关系，还不至于迁怒于你！前提是，你给本世子老实规矩一点，别生出什么歪邪心思来！你们舒家的人本世子不想见，你以后少出现在本世子面前！”
    “世子！”舒锦华见他要走急忙拦住，“不如，世子寻个由头把我赶走如何？横竖也没拜堂，如此我也不必占了世子原配嫡妻的位置......”
    楚羲和定定的看着她，那目光......说不出的意味不明，以至于舒锦华的声音不自觉的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消失。
    她不肯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被他这么盯着竟然有点儿发憷......可是她这话不是为他着想吗？她为什么要发憷！
    楚羲和语带嘲讽，一个字一个字刀子似的锋利：“你若是以退为进，省省吧，本世子不吃这一套！如果不是以退为进，那就是蠢！本世子不想跟蠢人说话！”
    舒锦华气得瞪大眼睛：“......”
    楚羲和眼神轻蔑，连多说一句都欠奉。
    寻个由头赶她走？她以为有这么容易？他大婚的奏表已上报朝廷，这门亲事便已无可更改！
    舒锦华深吸一口气，忍了。
    “既如此，世子爷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世子爷添麻烦的。还有，我方才所言皆是真心，世子爷但有差遣，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将来无论何时，世子爷有了心爱之人，我随时可以离开，成全世子爷，绝无二话，更不敢怨。”
    或许她说得太坚定而斩钉截铁，楚羲和直觉的相信这是她的心里话。
    却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有些不悦起来，定定的瞅着她，冷笑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舒锦华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抓紧时间连忙又道：“世子爷，我们......尽快拜堂吧......”
    世子：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锦华：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世子：主动要拜堂的不是你？
    锦华：......虽然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第20章 以退为进

    楚羲和低头瞅了瞅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再瞅着她：“一会儿自请离开，一会儿又要拜堂？嗯？”
    还敢说你之前不是以退为进？
    舒锦华尴尬，难得有点儿脸红臊热，她努力强撑着挺直腰杆，咬咬唇道：“我总不能名不正言不顺的待在平山王府......这般对世子爷同样不好！”
    这个话其实她也不想说，但是不得不说。
    否则，她妾身未明的待在平山王府，太尴尬了。
    既然走不掉，那就必须最快的坐实世子妃的身份。
    这事儿她不为自己争取，天知道楚羲和记不记得？
    反正尴尬又不是他尴尬......
    楚羲和冷哼，这次是真的拂袖而去了。
    舒锦华扶额舒了口气，罢了，谁叫舒家对不起他、谁叫她是舒家女呢？她不跟他一般计较......
    楚羲和十四岁那年，鄞州地界大后方阳禺、扶蛮两个部落叛乱，声势一度浩大，平山王亲自带人平叛。
    结果传来消息，平山王中毒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沈王妃便打发楚羲和带着他的胞妹小郡主往白麓山大钟寺为王爷祈福。
    沈王妃哪儿安什么好心？那时候平山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楚羲和继承王位，她的亲生儿子楚羲延还有什么指望？
    她动了杀心。
    楚羲和兄妹俩路遇“山匪”。
    幸好，楚羲和对她早有防备，避过一劫。
    但已经到了图穷见匕的地步，沈王妃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们？
    楚羲和那时候到底年幼，手中势力也不多，一追一逃结果就到了晋地附近，他想到未来岳家就在晋地，自然便上门投靠寻求帮助。
    谁知那么巧，舒锦华一家上外祖家给外祖母过寿并不在场，二叔先是将楚羲和一行收留了下来，但随后被沈王妃的人威胁，心生惧意，又将他们逼走了。
    楚羲和一行遭到了“山匪”伏击......
    那一天，血流成河，大雨如倾。
    那一天，他相依为命的胞妹惨死，自幼护他疼他的奶娘一家三口为了掩护他而丧命，忠心耿耿的属下更是死得七零八落......
    若不是那场大雨干扰阻碍了对方，或许，他也会丧了命......
    事后父亲惊怒交加，狠狠痛骂了二叔一顿，暗中去找楚羲和，企图赔罪一二——挽回那是真的不敢想。
    可惜，他连楚羲和的面都没能见着。
    关系变成这样，这亲事儿当然不可能结了。
    爹娘识趣，主动退亲。
    本以为这亲事已经算是退掉了——虽没有回音，但他们家当做是王府默认了。
    谁知道......平山王府忽然就上门商量婚期，之后就、就这样了......
    尽管舒家上下都不愿意也不敢结这门亲事儿，可是，婚约仍在，人家世子爷都大度的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舒锦华能做的，就是打听平山王府的现况，然后，嫁过来，再设法化解旧怨。
    外界传闻平山王世子冷面冷心、刻薄寡情，想想他方才对自己的态度以及这一段过往，舒锦华心情很是复杂......
    这日子，怕是药丸啊！

 第21章 她这就算是......嫁了？

    舒锦华没想到，当天晚上，沈王妃身边的沈嬷嬷便又来了，笑吟吟的恭喜道贺，说是三日之后便是大吉之日，到时她与世子爷正式拜堂完婚。
    舒锦华大喜，心里一块石头可算是落了地！
    当着沈嬷嬷的面，少不得做出几分少女含羞带怯的娇羞来。
    沈嬷嬷少不了胡吹海侃的为沈王妃表功，不但劳心劳力为她和世子爷的亲事操持，三日后拜堂，也是她见世子爷回府了主动跟王爷提及拜堂的。
    “王妃可全是为了世子妃您啊，您这已经进门了，若是不早早拜堂，这么拖下去是要叫人笑话的......”
    舒锦华不太信，但这并不影响她对沈王妃表示感激之情。
    沈嬷嬷颇为满意，又宽慰道：“世子妃容貌过人，温柔贤淑，世子爷见了您必定会喜欢的，您不用紧张。这成了亲，定了夫妻名分，天长日久的，情分自然会愈加深厚，往后再为世子爷生下一儿半女，更是谁也动摇不了您的地位！就是......”
    沈嬷嬷欲言又止，似是有些为难。
    舒锦华明白她是要上眼药了，于是很配合的笑问道：“就是什么？还请嬷嬷告诉我明白。”
    沈嬷嬷咳了咳，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神秘秘的道：“这话啊，论理不该老奴说，说了倒显得老奴有心挑拨似的。可老奴实在喜欢世子妃，不忍世子妃稀里糊涂的，少不得提醒一二。”
    “世子爷先头的侍卫统领唐大人是为了救世子爷而丧命的，他有个闺女叫唐星儿，听说身手很是了得，世子爷十分看重，跟在世子爷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呃，咳咳，当然了，她爹是世子爷的侍卫，她如今也不过是个侍卫罢了。就是以后......”
    舒锦华眉心跳了跳，更感激了，“原来竟有这种事？多谢嬷嬷提醒！”
    “哎哎，老奴也是心疼世子妃，世子妃不用客气。总之世子妃有数便是了，日常里也别带出来，不然恐怕会惹世子爷不痛快......”
    “嬷嬷放心，我懂的。”
    “也别，咳咳，别告诉人老奴跟您说了这个，不然......”
    “放心，我不会说的！”
    “那好，老奴这便告辞了，世子妃且歇着吧！”
    “嬷嬷慢走。”
    送走了沈嬷嬷，舒锦华念了念唐星儿的名字，笑了起来。
    沈嬷嬷的话，一半一半吧。人肯定是有这么个人的，却未必如她所言，至少在大青龙山偶遇的时候，她就没见他身边的人里头有女的。
    而且，若是这位唐姑娘真的是他心上人那不正好吗？自己全身而退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三日转眼即过。
    王府大摆宴席，大宴宾客，欢声笑语、喜乐喧天中，舒锦华再次披挂那三十多斤重的冠服行头，蒙上了红盖头，握着红绸带，被人搀扶着，一步步走向楚羲和。
    在宾客们的见证下，拜了天地高堂，定了名分，结为夫妻。
    跪下去，叩首顿拜的时候，舒锦华突然感到有些紧张和惶然，脑子也有点儿愣愣的起来。
    她这就算是......嫁了？跟一个跟自家隔着仇的男子结成夫妻了？

 第22章 顺便表明心迹

    以往种种，仿佛梦一般的遥远；眼前四顾，同样茫茫然......
    恍恍惚惚间，她有种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往哪里去的感觉。
    起身的时候一不留神踩到了裙角，立刻踉跄着朝前栽倒——
    惊呼声隔着盖头从四面八方涌来，舒锦华猛的回神心里哀嚎，惨了惨了！这拜着堂摔一大跤那可热闹了！
    不想，一只手打横里斜斜而过，稳稳地扶住了她，阻挡了她向前栽倒的趋势。
    “呼！”周围众人跟着松了口气，然后便是阵阵揶揄打趣的说笑声。
    “世子爷对世子妃真好啊！”
    “是啊是啊，两人看起来很是般配呢。”
    “这可是老王爷在世时为世子爷定下的亲事儿，自然错不了！”
    高堂上端坐着的平山王和王妃也松了口气，平山王掠了掠下巴上的短胡子，老怀欣慰大笑。
    舒锦华：“......”
    她脸上微微一红，不知为何，那茫茫四顾惶然的心瞬间安定了几分，低低道了声：“多谢......”
    世子爷当然没有理会她，松开了手。
    拜堂继续。
    所幸之后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了，等进了新房坐在床上时，舒锦华终于彻底的松了口气。
    两个人被送入洞房之后，世子爷就出去招呼宾客们去了，新房中便只剩下了舒锦华和伺候的西姑姑、落月、见夏。
    西姑姑一个错眼的功夫，便看到自家主子将红盖头掀了起来，正将那冠顶三层、缀满珍珠宝石的翟鸟展翅赤金冠取下来，她“哎哟！”一声三步两步过去忙要阻止：“世子妃，使不得呀！”
    “姑姑，世子爷不会在意这个的。再说了，我脖子都要压断了啊！”
    说话间，舒锦华已经将金冠取了一半，微低着头，因为看不见头顶而动作有些僵硬乱来。
    “您这——”西姑姑轻叹，到底心疼自家小姐，只得给她帮忙。
    “姑姑放心，我心里有数！”舒锦华很清楚，楚羲和心里边根本没有真的把她当做妻子，又怎么会在意她等不等他来掀盖头呢？
    他们不是正常的夫妻，所以正常的那一套新人流程在他们这里是没有用的。
    她这么做，既少受点罪，也正好借此向他表明心迹：你看，我真的不会因为拜了堂就要求你为我做什么，我懂我们就是假夫妻，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配合你。
    暮色渐渐笼下，儿臂粗的龙凤红烛将屋里映得亮堂堂的一片红。
    舒锦华主仆已经用过晚饭，在等新郎官入洞房。
    直到外边完全陷入黑夜许久，新郎官终于姗姗迟来。
    他推门而入，坐在新房里的女人下意识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泛着红晕的烛光下，她身着华丽锦绣的大红礼服，莹白的小脸、娇艳的菱唇小嘴、乌漆漆的眼眸美丽得有些耀眼，格外引人注目。
    他压下眼底涌动的光芒，面无表情上前。
    “世子爷！”西姑姑等连忙屈膝请安。
    “都下去吧！”
    “是......”
    西姑姑等不敢不从，担忧的飞快瞟了一眼自家主子，低头敛袖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第23章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便知道该信谁

    看到西姑姑那担忧又隐有期盼的目光，舒锦华只觉得哭笑不得。
    西姑姑这是盼着她和世子爷洞房呢。但是她很清楚，跟他洞房那是不可能洞房的，这辈子他俩都不可能洞房的。
    舒锦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坦然而淡定，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于是一种叫做“尴尬”的气氛慢慢扩散......
    她咳了咳便说道：“......多谢世子爷，若非世子爷，只怕今日也拜不了堂，我还不知要尴尬到什么时候呢！”
    楚羲和轻嗤，看了她一眼：“没准你谢错人了，或许，是王妃提的呢？”
    舒锦华一愣，目光怀疑，欲言又止：他难道知道沈嬷嬷过来说了什么吗？他怎么会知道？
    “看你这表情，王妃那边打发人找过你真这么说的？这等事，你又是这么个身份，来的必定是那沈婆子吧？”
    舒锦华心中稍缓。
    毕竟，无论是谁，如果被人躲在暗处偷听监视，总归心里会不爽。
    “世子爷猜的没错，”舒锦华笑笑，“不过，我自然不会相信她！”
    楚羲和一挑眉：“哦？”
    舒锦华：“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便知道自己该信谁了。”
    沈王妃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为她好呢？就算她嘴里说的再好听、就算明面上表现得再好，立场决定态度，她绝对是最想看自己和楚羲和的笑话的。
    相反，楚羲和哪怕再不待见她，只要他不蠢，便该知道她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出丑、被人笑话，他同样颜面有损。
    楚羲和脸色稍缓，“你倒是个明白人，最好一直这么明白下去。还有，别惹事。”
    “世子爷放心！”
    比自己预料中的要通透得多，算她识相。楚羲和再无多话，扫了一眼这新房，皱眉道：“时候不早，歇着吧！”
    他转身，便欲离开。
    舒锦华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落，总之并没有挽留他。
    楚羲和却是突然痛苦闷哼捂住了心口位置，踉跄着另一手撑在桌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便要跌倒。
    “世子！”舒锦华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他额头一层豆大的冷汗，五官隐忍扭曲，脸色已是煞白，哪怕晕红的烛光下也看得清楚分明。
    舒锦华心中一凛，习惯使然，下意识便欲去摸他手腕处脉搏。
    还没摸着，楚羲和毫不客气挡开了她的手，他不习惯陌生人如此触碰。
    “去、去叫人，别弄出、动静，叫星儿、叫星儿来......”
    “星儿？”舒锦华愣了愣，猛的想到沈嬷嬷的话，“是......唐星儿唐姑娘吗？”
    “对，快去！”
    舒锦华张了张嘴：“......你忍一忍！”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很淡，一掠而过，但真的存在。强压下这点儿情绪，舒锦华连忙出去吩咐了西姑姑。
    西姑姑脸色既难看又愤怒：“世子妃，世子爷这也太过了！”
    “姑姑先去叫人，世子爷似乎真的不舒服，先别说了！”
    “......老奴这就去！”

 第24章 沈王妃成功的恶心到了他

    世子爷突然身体不舒服，万一闹出大事儿来可不是玩的，西姑姑心里再愤怒也不敢拿世子爷的身体开玩笑，连忙去了。
    知微堂因为是楚羲和与舒锦华大婚之后的住处，楚羲和已经命人亲自布置过了，他的人也已安排了不少进来——倒不是他多想跟舒锦华抢地盘或者是住一起。
    而是他心里明白，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沈王妃一定会插手。
    知微堂中的人手安排，绝对不能经了沈王妃的手。
    她插手的话，天知道她会安排些什么样的奴才过来？
    因此，哪怕他对这门亲事再不满意、再不想见舒家人，也不得不做出个姿态来。
    沈王妃成功的恶心到了他！
    舒锦华之前住东跨院，如今大婚了，自然便住正院，楚羲和便将西跨院占据了，西姑姑只需要去西跨院叫人。
    反正西跨院都是世子爷的心腹，她们自然知道怎么去找什么唐星儿姑娘。
    要她说，找不着人才好呢。世子爷不舒服，自家世子妃医术精妙，难道还照顾不来？
    哪里用得着什么唐姑娘！
    西姑姑没想到的是这位唐姑娘竟然就住在西跨院中，一听说世子爷身体不太舒服，还不等她说什么呢，这唐姑娘便脸色大变拔腿就往正院跑。
    伺候她的小婢女丝竹也变了脸色惊叫“姑娘！”跟着拔腿跑。
    西姑姑：“......”
    西姑姑气的够呛，心里暗骂不要脸！黑着脸忿忿转回。
    这叫什么事儿啊！大婚之日闹出这等事故来，世子妃真正要委屈死了！
    西姑姑回到正院，便看到楚羲和面无表情与唐星儿主仆离开，唐星儿主仆一左一右虚扶着他往西跨院去了。
    西姑姑急忙进了新房，落月等正陪着舒锦华，无不忿忿。
    看见她来了，舒锦华笑笑，说道：“世子爷身体忽然不舒服，不是什么大事，这院子里的事儿，离了院门半个字也不许往外边说去，可都记好了。天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姑姑，你留下陪我。”
    西姑姑暗叹，扫了众人一圈：“下去吧，这有我呢！世子妃的话，可都记好了！”
    “是......”落月等再气恼也无计可施，只得先行退下。
    再留下，她们也无法安慰到世子妃，反倒让世子妃更加难堪。
    西姑姑关上门，刚张嘴要说什么，舒锦华摆摆手，笑笑道：“姑姑不用安慰我，我没事。这做人啊，得知足，尤其是舒家女做平山王世子妃，更得学会知足。”
    “一会儿......姑姑过去问候一声世子爷情形如何，咱们心意到了，就行了！”
    西姑姑心疼得难受，她素来是个稳重冷静心里有成算的，可是这会儿却湿润了眼眶，伤感叹息：“老奴只是心疼世子妃......您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承受这些？今日可是您和世子爷大婚啊，世子爷怎么就——”
    舒锦华：“姑姑，世子爷是真的不舒服。”
    “那您也能照顾啊，为何要叫什么唐姑娘！”
    “姑姑，世子爷怎么可能放心让咱们照顾？”
    西姑姑一时哑然。

 第25章 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说这个了，”舒锦华认真道：“我会医术的事跟从前一样，不可张扬。至于世子爷......我原本没打算这会儿跟你说的，如今看来，还是早说的好。我与世子爷已经说好，不过是明面上的夫妻罢了，来日他有了心爱之人，真正掌了权做的了主，便会放我离开！”
    “什么！这——”
    “这是好事。”
    西姑姑黯然，也有些懵。好事吗，她不知道......
    “我们舒家到底对不住他，所以，咱们不要多想。趁着咱们还留在平山王府，我想在我离开之前，能够设法化解这段恩怨，换咱们舒家上下一个真真正正的安心！”
    这些年来，爹娘兄长和二叔二婶他们始终不安，那一段仇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舒家人的头顶，让舒家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敢保证，那块大石头会不会有一天滚落下来，将舒家砸得七零八落！
    西姑姑沉默半响叹道：“您太委屈了......”
    舒锦华淡然一笑：“姑姑，我是舒家女。”
    西姑姑点点头：“您素来便是有主意的，您既主意已定，老奴听您的便是。”
    舒锦华料到会是如此，笑着握住西姑姑的手：“姑姑，别这样，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会有那么一天的！”
    西姑姑也不禁笑了，再点点头：“您说的是！”
    今日折腾了一天，舒锦华早已累得有点儿撑不住，西姑姑忙叫了小丫鬟进来伺候她歇下，自己又等了约莫两刻钟，便往西跨院去关心关心、表表心意。
    果然，她没有见到世子爷，只有一名婢女说道世子爷已经无恙，已然歇下了，请她回去。
    话里话外还暗示她管好她们的人，不要将世子爷不舒服的事儿说出去。
    西姑姑气得够呛，但想到舒锦华的打算，到底不像之前那样愤怒了，淡淡客气应下，腰杆子挺得直直的，脚下生风的离开。
    当谁稀罕呢！
    自家小姐那么好，将来必定有大福气！
    西跨院中，楚羲和合衣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唐星儿替他施了针，两刻多钟后，他方渐渐的缓了过来，浑身疲惫更衣，在西跨院中歇下。
    体内余毒发作的时间间隔不一样了，按照原本的规律，这一次发作应当在十天之后。
    他一时疏忽，毫无准备，这才突然在舒锦华面前发作起来。
    如果，如果再找不到那位擅长解毒、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华素老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久。
    西厢房中，唐星儿抱膝坐在窗前榻上，愁眉不展。
    丝竹不安，好容易鼓起勇气小声道：“姑娘，时候不早，该歇着了。”
    唐星儿若有似无的叹息：“我睡不着，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丝竹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道：“姑娘，您已经尽力了......”
    “可是，有什么用？”唐星儿苦笑：“我还是、还是救不了世子爷......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苦受煎熬，看着他痛苦！看着他的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

 第26章 敬茶

    唐星儿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到痛苦和深深的无力。
    她为了世子爷苦学医术，但是，在这上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天赋，再怎么努力，所成也有限的很。
    只除了机缘巧合好不容易学会这一套针法，定期为世子爷施针缓和缓和，别的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没头苍蝇似的，无计可施！
    这一夜，舒锦华睡得还是挺香甜的。
    大概......因为昨天折腾一天实在太累了。
    今天一大早，西姑姑便叫她起来了。今日要敬茶请安，还要开祠堂拜祖先，拜过世的嫡亲婆婆，还有的忙呢。
    收拾得差不多了，舒锦华想了想，向西姑姑道：“姑姑去西跨院看看世子爷如何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见吟风打起帘子：“世子妃，世子爷来了！”
    舒锦华便起身相迎：“世子爷。”
    楚羲和点点头，顺势打量了她一眼，便道：“收拾好了？走吧！”
    舒锦华看他气色如常，若无其事的样子，显然不想再提昨夜的事，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点头“嗯”了一声，随他一道儿往正院去。
    正院里，平山王和沈王妃以及王府中其他人等正等着一对新人过来请安。
    平山王儿女不少，先头王妃生下了楚羲和以及那位已经死去的胞妹兄妹俩，沈王妃也有两子一女，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庶女，一位庶长女早已出阁，另一位因为特殊原因不肯出嫁，仍待字闺中。
    两人到正院时，那屋子里穿红着绿已是一屋子人。
    原本正说笑着，听着那传来的轻快说话声和笑声，便可知气氛轻松温馨，绝不是面子情上的客套寒暄。
    只是，随着两个人的出现，那些说笑声便戛然而止，轻松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没来由的让舒锦华感到一阵尴尬。
    仿佛是她这个罪魁祸首破坏了这份温馨似的。
    她有这种感觉，身边的楚羲和只怕也是一样。
    舒锦华忍不住有些同情的瞥了楚羲和一眼，虽然是一家人，但是显而易见，他被排除在外，进不去他们的热闹与亲昵。
    楚羲和敏锐察觉了她的目光，偏头回望，微怔，继而俊脸冷了两分，冷冷轻哼。
    她那是什么眼神！
    舒锦华收回目光。
    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舒锦华懒得计较他这又臭又硬的态度。说真的，若是自己从小生活成长在这等环境之中，只怕......早就变态了。
    二人上前，站在众人注目之中，楚羲和冲上略拱了拱手：“父王。”
    平山王心头火起，瞪了过去。
    看看！看看他这副样子！哪哪儿都叫自己看不顺眼。
    平山王咳了咳，板起脸威严道：“你既大婚成了家，也该懂事了！凡事要有个章程、有个担当，不可再如从前那样冲动放肆，毫无规矩礼数！要有身为王府世子爷该有的体统和表率，不要叫人笑话！”
    楚羲和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儿，面上带出几分嘲讽，轻嗤淡淡道：“父王教训的是。”
    “你这是什么态度！”平山王火气蹭的窜高八米八，勃然大怒拍桌子。

 第27章 唱念做打

    “王爷！”沈王妃见状连忙陪笑：“王爷息怒，今儿是新媳妇敬茶的大日子，便是看在新媳妇面上，王爷也别动怒呀！到底是亲父子，有什么话好好儿说便是，何苦每每弄成这般呢？岂不伤了父子情分！”
    “世子爷，你快些向王爷陪个不是吧！要不......说句软话也行呀！王爷到底是长辈，为人子的，在父亲跟前，哪有如此的？我知道这话从我口中说来你只怕不爱听，可这是为人处世的大道理，我不能不教导你。”
    “不然，万一将来你误入歧途，坏了心性，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我如何对得起王爷、对得起楚家列祖列宗啊！”
    只有继承了祖业却坏了祖业的子孙才是对不起列祖列宗，沈王妃这话，明着在劝，却是字字诛心，就差没说世子爷根本不配继承祖业了！
    舒锦华飞快瞟了一眼，果然看到平山王的脸色铁青，比先前更加难看。
    “父王......”赶在平山王火山爆发之前，舒锦华轻柔开口：“是不是先......”
    是不是先敬茶行礼啊，不然她这个新妇这样子站在这里很难做的啊。
    平山王对舒锦华这个儿媳妇的印象极好，她一开口他脸色便缓了几分，点点头温言道：“罢了，先敬茶吧。”
    说着又狠狠瞪了楚羲和一眼，低声骂道：“不争气的东西！”
    惯会架桥拨火的沈王妃看了舒锦华一眼，再看了看楚羲和，也笑道：“我们跟前也就罢了，这往后啊，世子爷可要对世子妃好一些，瞧世子妃多贤惠、对世子爷多上心呢！”
    舒锦华心里无语，这位真是见缝插针，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总而言之就是极尽挑拨之能。
    “您误会了，世子爷虽然话极少，但待人却是真诚，一看便是坦荡之人，他对我很好......”
    沈王妃瞪大眼睛：“是嘛，呵呵......”
    心里气得狂骂：这话也说得出口？要不要点脸啊！
    便是楚羲和也愣住了，没想到舒锦华会当着这么多人面替自己说话。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心情有些复杂。
    平山王也有些意外，不由得下意识想了想，这个儿子冷面冷言，话极少，但要说真的做了多少不靠谱的事儿似乎、似乎也没有......
    当然，这并不表示他就会原谅他了，单凭他不敬自己这个父王，便不是个好的！
    还是儿媳妇好啊，贤惠，会说话，一看就又孝顺又懂事。
    “你不用帮他说话，父王知道你是个好的，往后他若是欺负你了，你不要替他隐瞒，父王替你做主。”
    “世子爷不会的！”
    平山王更满意了几分，冲舒锦华点头笑笑，“好了，敬茶吧。”
    他再看楚羲和不顺眼，哪怕偶尔被他气狠了甚至动过废了他世子之位的念头，但是还没有到对他彻底失望的地步。
    这个不肖子，他做父王的喝骂训斥可以，舒锦华作为世子妃，护着世子，他只会满意、高兴，绝不会怪她。
    干啥啥不行，挑拨离间第一名！

 第28章 镯子

    沈王妃眼底掠过一抹阴霾，一笑而变得亲切慈和。
    王爷都这么说了，她若是再多说，那就过了。
    王爷不是蠢人，上眼药添油加醋也得讲究分寸，讲究顺势而为、水到渠成，而不是赶鸭子硬上，那样非但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容易引起王爷疑心、让王爷怀疑居心不良的。
    舒锦华礼数周全，跪拜敬茶，收了平山王与王妃的见面礼。
    随后又与弟妹们见过，给他们礼物。
    府中成员，她嫁过来之前便已了然于心。
    楚羲延，年十四，与双胞胎妹妹楚若菲乃是沈王妃所出的一双儿女。
    王府庶长女楚若英，早已出阁，这会儿自然不在。
    不想，她应当称一声二姐的庶女楚若兰、沈王妃所出时年七岁的小公子楚羲宁也不在。
    沈王妃淡淡笑着说了一句羲宁身体不太舒服今日没来、若兰素来不爱见人，因此也没来。
    “这往后日子长着呢，总有见着的时候。”
    沈王妃含笑安慰。
    在提到楚羲宁和楚若兰的时候，舒锦华敏锐的感觉到平山王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对，众人表情亦有些微妙，她便不再多言，只点头含笑称是。
    好奇害死猫，这么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晋地与鄞州城到底距离遥远，且王府门禁森严，高门深院，有些事情王府倘若不想叫外人得知，外人绝对打听不到。
    比如关于小公子与二小姐，舒锦华打听到的是这两人身体都不太好，长年养病，不太见人。
    但如今看来，只怕未必。
    认全乎了人，沈王妃含笑招呼舒锦华坐下，笑吟吟的同她说起话来。
    舒锦华规矩应对。
    楚羲和当背景板一言不发。
    但是没关系，这人只要不开口呛死人，那么整个的气氛就是融洽而和谐的。
    平山王掠着短胡子满意哈哈的笑，老怀欣慰。
    心里不免感慨，老王爷到底慧眼如炬啊，这个儿媳妇算是娶对了！
    沈王妃瞟了一眼舒锦华的手腕，忽然有些失落勉强微笑道：“前几日我送给世子妃的那支翡翠镯子，怎么不见世子妃戴呢？莫不是......不合世子妃的心意？”
    融洽而和谐的气氛一滞。
    楚若菲“啊！”的一声，撇撇嘴撒娇：“母妃好不偏心！那镯子我向母妃要了好几回母妃不给，竟是给了大嫂了！大嫂，你若是不喜欢，不如转送给我吧，我肯定不嫌弃，嘻嘻！”
    沈王妃嗔她：“胡闹！”
    舒锦华感觉到平山王、楚羲和父子俩看向自己的目光瞬间有变，心中一凛。
    她算是有点儿懂了，为何沈王妃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得平山王对楚羲和怒火蹭蹭，这位父王耳根子实在是软。
    沈王妃一问自己为何不戴那镯子，他便立刻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不敬沈王妃！
    至于楚羲和，那目光冰冷，针一样尖锐，仿佛自己背叛了他似的......
    舒锦华不愿意戴那镯子，一来不怀好意之人的东西，她膈应，不想戴；二来，也是不想让楚羲和误会，谁知道这么快就叫沈王妃说嘴了。
    锦华：震惊！我的夫家好像隐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读者a：楼主快八！
    读者b：无图无真相，坐等楼主上锤。
    读者......：+1

 第29章 耳根子软

    “母妃误会了，”舒锦华定定神，柔声道：“因为、因为世子爷也送了我一支镯子，我不知该戴哪一支，就......”
    她低头摸了摸左手手腕上镶着金边的白玉镯：“这一支是我出阁前我娘亲手给我戴上的，千叮万嘱叫我好生戴着，这是她老人家一片慈心挂念，我自当遵从。所以......”
    就两只手，左手戴了亲娘送的爱心镯，右手不知道该怎么戴干脆空着，这个解释您还满意？
    楚羲和懵了。
    震惊！！
    这女人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竟然还面带娇羞！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送过她一支镯子？？
    沈王妃一脸的憋屈郁闷，拿不住舒锦华的错，反倒显得她做长辈的小家子气似的！
    楚若菲也惊讶得眼睛瞪得滚圆：“不会吧！大哥之前一直都不肯答应这门亲事儿，他根本就不愿意娶大嫂你，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送给你镯子！
    尴尬的气氛蔓延......
    平山王皱了皱眉，觉得小女儿这话有些太过分了，他正要开口，却见楚羲和冷冷道：“你一个未出阁姑娘家，这些话是你能说的？王妃素来最重体统规矩，怎么反倒不会教导女儿了？”
    “你！”沈王妃气结。
    楚若菲的脸“腾”的一下爆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泪汪汪看向平山王：“父王......”
    本来想要教导小女儿几句的平山王见状立刻又心软了，冲楚羲和不悦道：“菲儿是你妹妹，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她一个姑娘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重话！”
    “呜呜......”楚若菲捂着脸小声的抽泣哭了起来，扑在沈王妃怀中。
    平山王更恼：“你——”
    楚羲和拉着舒锦华起身，打断了平山王的话：“我还要去给我母妃上香、祭拜列祖列宗，失陪！”
    说毕拉着舒锦华离去。
    平山王气得舌头打结：“这个、这个逆子！逆子！”
    沈王妃轻叹：“菲儿也有不对，不该那般说话，王爷别怪世子了......”
    她不是想帮楚羲和说话，而是即便她不说，事后平山王也会想到。那还不如她忍着恶心来说。
    她一说，便显得她贤惠大度，王爷只会更恼世子。
    这种招数儿虽然有点让自己犯恶心，但是不得不说，屡试不爽。
    果然，平山王听毕，刚准备说教楚若菲两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冷哼道：“你不用帮他说话，他那性子本王有什么不知道！这幸好是娶了个好儿媳，唉，且先看着吧......”
    沈王妃：“......”为什么画风好像有点不对！！
    “王爷说的是......”
    楚羲和拉着舒锦华离了正院才松手，冷着脸领她往祠堂方向而去。
    婢女们方才都有些吓着了，不远不近的跟着，敛神屏息。
    舒锦华想到刚说镯子的时候他没有拆穿自己，可见、可见......他这个人其实是真的挺恩怨分明的，至少没有迁怒自己。
    她便紧跟了他两步，小声道：“世子爷何必与王爷硬碰硬呢？岂不吃亏......”

 第30章 这话，倒也是

    楚羲和抬眸撩了她一眼，轻嗤道：“天真！”
    或许是她眉眼中太过于直白的关切让他有点儿过意不去，便又简单粗暴解释：“只要沈氏在，如何都一样。”
    舒锦华怔了怔，沉吟起来。
    这话，倒也是。
    沈王妃早些年都能派人冒充匪徒想要楚羲和的命，又怎么可能会放弃与他斗争呢？
    楚羲和硬邦邦的，沈王妃便装贤良；楚羲和若是态度放软，沈王妃自然也有另外的法子。
    而楚羲和一个男人，他的天地在王府之外，难不成还整天跟沈王妃一个内宅妇人斗法？
    倒不如直来直往的呛声，反倒干净利落，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纠缠这些破事儿。
    反正，他是堂堂正正的世子爷，只不过是与继母不太合而已，又不曾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恶事，王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这种理由废黜他。
    而王爷耳根子软，遇事容易摇摆不定，废黜世子这样的大事，他即便偶尔想过，也绝不可能那么轻易下定决心去做的。
    他只要抓紧时间发展自己的势力，掌握更大的权力，比什么都强。
    只是，正因为王爷耳根子软，沈王妃一次次的在他面前各种进言，时日长了，也保不齐量变不会变成质变。
    眼下的情形就是，看究竟是沈王妃的贤良温柔攻势更厉害、还是楚羲和的发展壮大步伐更快了。
    这是一场博弈，如今正在伯仲之间，究竟谁会笑到最后，尚不明了。
    舒锦华忽然觉得脊背上有点儿发凉，她这嫁过来的时机......可真是够巧的啊！
    注定要见证一场不见血的残酷大厮杀。
    或者说，沈王妃是故意在这种时候设法把自己弄了来，为的就是给楚羲和拖后腿的？？
    她又隐隐的有些振奋，如果、如果她帮了楚羲和，那么是不是可以化解舒家与他之间的恩怨呢？
    是舒家的错，她认，可二叔那人虽没多大出息、胆子小，但也的确不是个坏心眼的，若不是沈王妃的人发狠威胁，他也不会那么做。
    那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舒家认一半，另一半必须得沈王妃认！
    舒锦华当下叹息，坚定表示：“世子爷放心，我定是站在世子爷这边的！”
    楚羲和“呵！”的冷笑。
    舒锦华便不言语了，反正，时日长了，他自然会看见的。
    拜了先王妃灵位、祭过楚家列祖列宗，回到知微堂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院子里伺候的上下一众丫鬟婆子尽数过来磕头认主，包括西姑姑等陪嫁。
    舒锦华终于看到了楚羲和口中的星儿。
    她一眼便猜到了西跨院一行人中谁是唐星儿。
    这姑娘不是婢女打扮，单是耳朵上那一对金镶玉的丁香坠子少说也得三五百银子，便是一等婢女，也戴不起这样的首饰。
    况且，这姑娘水眸琼鼻，肤白如玉，气质不俗，也不像婢女。
    舒锦华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她和楚羲和又不是真的夫妻，如果这位唐姑娘是他的心上人，她巴不得呢！
    锦华：太好了，世子有心上人，和离指日可待也！
    世子：（目光幽幽）呵呵！
    唐星儿：你们打什么哑谜？不是在我说吧？谢邀！

 第31章 见人

    众人一一上前行礼。
    西跨院负责的两位大丫头分别叫湘竹、染青，余者小丫头和婆子们共有六人。
    唐星儿与婢女丝竹不算在内。
    湘竹、染青等都磕了头，拜见世子妃，唐星儿原本也欲跪下行礼，楚羲和出声阻了：“你不是府中婢女，不必如此。”
    唐星儿笑笑点头，便只屈膝，随后便垂眸站在一旁。
    西姑姑等亦叩首见过世子爷之后，楚羲和扫了众人一眼说道：“进了知微堂，便要守着我的规矩。我只有两句话，知微堂中所有事，都不许说出去半个字，更不许背主，否则，打死不论，有家人的，株连不饶。在我这，没有‘下次机会’！都听清楚了？”
    他语气淡淡，却是字字狠厉，没有人会认为他只是在吓唬人，无不心头凛然，垂头称是。
    楚羲和向来话不多，该交代的交代清楚了便要命众人散了，只是，偏头瞟了舒锦华一眼，稍稍犹豫，还没完全想清楚却不自觉开口道：“你可有什么说的？”
    舒锦华一愣。
    她以为自己做个布景板就行了，没想到楚羲和居然会问她。
    楚羲和毫不容情敲打知微堂众人她是举双手赞同的，这样省事儿。
    听见他问，她要是不说点什么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咳了咳，便微笑道：“我也只有两句话，第一，我是世子妃，万事自以世子爷为重；第二，你们可以相信我，毕竟，倘若我做错了什么，世子爷也不会饶了我的。”
    原本楚羲和主动问舒锦华，湘竹等无不面露诧异，而舒锦华开口的时候，她们又都下意识显出几分反感。
    可见，当初世子爷遇山匪而舒家绝情之事她们也都是知道的，因此对舒锦华这位世子妃当然没有好感。
    舒锦华这么两句既认真又带着几分自嘲调侃的话却令人下意识的心防松动，好感莫名生，还有小丫头忍不住偷笑出声。
    就连楚羲和，也忍不住有些意味不明的瞟了她一眼。
    一时各人散去，楚羲和也离开了。
    舒锦华进屋歇一歇，待用了午膳，下午还要见一见府中上下一众管家管事与下人们这一日才算完。
    飞花奉上茶来，向她禀道：“世子妃，奴婢打听着了，那个唐星儿唐姑娘，她爹从前是世子爷的侍卫统领，三年前因重伤无法痊愈而隐退，如今在城郊乡下养老。这个唐星儿听说身手不错，是世子爷的侍卫，好像还懂点儿医术，哼......”
    舒锦华点点头“哦”了一声，夸赞道：“那么这位唐姑娘，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怪不得世子会喜欢。
    飞花顿时忿忿：“要论本事，世子妃才是大本事——您别看奴婢，奴婢懂，奴婢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成！”
    瞒着她们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不好，因此舒锦华跟西姑姑商量之后，西姑姑跟飞花、吟风等都说了舒锦华与世子爷之间的关系和打算。
    飞花等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世子妃与世子爷之间是没有未来、没有结果的，世子爷喜欢谁、或者谁喜欢世子爷，跟世子妃，跟她们这些陪嫁都没有关系。
    她们范不着因此而动什么情绪。
    舒锦华一笑：“那可记住了！”
    “是，世子妃！”

 第32章 请见

    下午见人的时候，舒锦华没想到楚羲和还会陪着自己一块儿见。
    有他陪同，她当然非常满意。
    毕竟，这表示他们“夫妻俩”关系和睦，世子爷是看重她这个世子妃的。
    尽管她心里明白，他看重的是“世子妃”，绝不会是舒锦华。
    世子妃位子稳，不出事，他这个世子也会少许多麻烦。
    但这就够了。
    晚膳的时候，用不着再应付给外人看，楚羲和也没有出现。
    只不过因为“新婚”，他也没有去外院的书房住，而是留在了西跨院。
    倒是晚膳后湘竹过来了一趟，给她送来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疏离得体的表示，这是世子爷给世子妃的。
    这让舒锦华主仆都有些惊讶，打开锦盒一看，是一支浅绿玉镯，质感如冰，莹润生晕，自是上品。
    想到今儿早上请安时沈王妃问起关于镯子的事儿，舒锦华不由笑了。
    世子爷这善后做的挺到位啊。
    算是彻底的替她把谎言给圆过来了。
    其实回想起来她还是有点后怕的，当时也是被沈王妃逼到没法子了，这才硬着头皮那么说——敌人的敌人可以做朋友嘛！
    她只能赌一把。反正再坏的结果也无外乎那样了！
    没想到她赌赢了。
    并且还赚了一支上好的玉镯。
    赢的那是相当的漂亮。
    她自然不会因为一支镯子便认为世子爷对自己有情，但这至少说明，世子爷这个人，是真的冷静得可怕，他们是真的可以结盟。
    想到昨夜他身体突然出状况，舒锦华斟酌斟酌，觉得择日不如撞日。
    若非今日事多，今日她便会跟他提及了，这会儿虽天色有点晚了，但是趁热打铁也还行......
    听禀世子妃求见，楚羲和的眉头便挑了起来。
    送她一支镯子纯粹是因为不想让她戴沈氏送的东西，膈应。他以为她会懂，所以也没多话。
    可是这么晚了她跑过来干什么？楚羲和直觉她的胆子多半是被这只镯子喂肥了，思索着是不是应当给她点颜色看看。
    他不迁怒她，但是也绝对不会喜欢她，更不想当真与她扯上什么关系！
    她既来了也不好不见，索性与她说清楚。
    她若这么快便忘了她自个说过的话——楚羲和眼底掠过一抹冷意，他不介意替她加深加深印象。
    “世子爷！”舒锦华进了花厅，微微屈膝行礼。
    楚羲和抬眸看了她一眼：“坐。何事说吧！”
    真是惜字如金。
    舒锦华扫了一眼湘竹等，“我想单独跟世子爷说几句。”
    楚羲和眼神略有不悦，似乎嫌弃她事儿多，还是冲湘竹等使了个眼色命退下。
    “现在能说了吗？”
    不知为何，舒锦华仿佛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暴躁。
    她原本也没打算迂回，这会儿更直言道：“世子爷身体可是有所不适？若——”
    “你想说什么？”楚羲和目光忽然锐利起来，冷冷盯着她：“舒锦华，你哪里来的胆子和自信敢打听本世子的事！”

 第33章 她可真敢开口

    “咱们见过，我是个医者！”
    舒锦华见他要炸毛，索性更直来直往：“世子爷该相信我真的有几分本事！”
    否则，她怎么敢去大青龙山？
    “不瞒世子爷，我去大青龙山，便是为了采一味要紧的药。”
    “我、我知道我那么做不对，但是我、我没有别的意思，那药一年只有这么几天采摘下来的才有用，错过太可惜了，我没忍住......”
    “没骗你，真的。许多药材都有这般特性的，比如青蒿采摘需在生长最盛至花期之间的四月份，若是到了秋日，便只能砍来当柴烧了！”
    不动声色而又顺理成章的展现了几分医药知识，以此证明自己真的是医者，舒锦华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楚羲和：“......”
    楚羲和被她这一连串的话砸得有点儿晕。
    “你？”他冷笑，上下打量她：“即便你刚记事便开始背医书，会拿筷子吃饭便开始给人诊脉，这医术又能高明到哪儿去？你对你自己很有信心啊！”
    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在他面前大言不惭？
    她自个儿犯傻就算了，少到他跟前作！当他也傻吗？
    舒锦华：“我——”
    “至于进大青龙山，你那两个婢女功夫不错，看出来了，这次有惊无险不代表每次都有这种运气！你倒显摆上了？”
    舒锦华气得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
    这人一张嘴真够毒的！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舒家欠了他的，她才不管他死活！
    想想那泰山一样压在舒家人心头上的滚滚乌云，舒锦华努力令自己平静下来。
    莫生气，气坏无人替。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啦？这种事儿究竟有没有根本做不得假，世子爷让我试一试又何妨呢？”
    又何妨呢？
    楚羲和叫她这般厚颜无耻的话给气笑了。
    她当他的身体是什么？能轻易让她试试吗！
    为了解毒，他暗中派人各处打听查访，有名的大夫也看过十几个了，却根本没有人能够解得了。
    人家那都是名震一方的名医，替人看了一辈子病，雪白胡子一大把，经验丰富无比，岂是她能比的？
    她可真敢开口！
    哦，是了，她这是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跟他套近乎吧！可见心思不单纯。
    楚羲和心里顿时有些反感起来，冷冰冰道：“本世子不乐意！”
    “可——”
    “就此打住！”楚羲和俊脸一沉，冰冷的语气中带着重重威压：“舒锦华，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不要在本世子身上使手段！本世子不过是身体偶有不适罢了，算不得什么，听着，这事儿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若有半点风声传出去了，本世子都认定是你干的好事，定不饶你。”
    舒锦华根本不信他那副样子是“偶有不适”，倒像是中毒。
    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好大夫捞不着？但是仍然治不好，可见此事必定不简单。
    如果她接手，如果能治好，便是还了他一份大人情。
    可恨这人对舒家人成见太深，根本不信自己。

 第34章 楚家人

    舒锦华心里郁闷得不行。
    但他不相信、不配合，她也没办法强摁头——倒是想呢，可明摆着她摁也摁不过他啊！
    “好吧......既然世子爷这般说了，我也无话可说。世子爷什么时候若是改变了主意，只管找我便是。”
    楚羲和轻嗤：“呵！”
    “天不早了，我便不打扰世子爷了，告辞。”
    舒锦华刚转身欲走，楚羲和又叫住了她：“慢着。”
    舒锦华眼睛放光，惊喜交加：“世子爷改变主意了吗？”
    淡淡光晕下，她俏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眼眸也亮得仿佛淬了星光，那发自内心的欣喜让他有一刹那的晃神目眩，微微怔住。
    他下意识的有点儿不敢对视这样的一双眼睛，绷着脸沉声道：“之前那次便算了，以后不许再去大青龙山。”
    舒锦华一愣。
    “听见没有？若是叫本世子发现，定不饶你！行了，去吧！”
    大青龙山中藏着沈家的私兵，若是误打误撞发现了她，她绝逃不掉。若她有个什么意外，保不齐外头不会传自己克妻，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舒锦华一噎，有点儿肉痛，毕竟大青龙山那样的地方，各种珍稀药材必定不少，但这位世子爷更不好惹。
    这位态度如此坚决，她也没办法了。
    瞒着他是肯定瞒不过去的，这人精明的很呢。
    舒锦华无奈，只得点点头：“我知道了......”
    罢了，暂时不去便不去吧。以后再说。
    舒锦华闷闷不乐的离开西跨院。
    次日，沈嬷嬷过来说话，满面笑容的告诉舒锦华，三日后府中会举办家宴，到时候出嫁的大小姐和小姑太太也都会回来，一家人用个饭，让她认一认人，也好好的热闹热闹。
    小姑太太便是平山王的二妹楚孟莹，嫁给方家长房小公子方子贺为妻，方子贺的父亲乃是平山王封地内的工部侍郎。
    平山王是异姓王，封地为鄞州、岚州，辖内共三十二个县。
    与朝廷一样，也有一套完整的官僚班子。只不过品级上要比朝廷低。
    比如朝廷有六部，鄞州也有，但朝廷的六部每一部的长官为尚书，鄞州就没有，鄞州每一部的长官为侍郎。
    平山王还有一位大妹妹，叫楚孟溪，嫁给了与鄞州接壤的苍梧部落世子为妻，其婚姻约等于和亲。山高水长，数年也难得回来一次。
    而大小姐则是平山王的庶长女楚若英，嫁与鄞州名门尤家的长房嫡长子尤阡陌。
    舒锦华少不得笑着跟沈嬷嬷打听打听大小姐和小姑太太的脾性喜好。
    “我什么都不懂，少不得嬷嬷教教我，不然万一到时候出丑，倒是不好看了......”
    沈嬷嬷听见她向自己打听世子爷，心里暗暗高兴。
    这说明什么？说明世子爷同世子妃貌合神离啊！
    否则世子爷这两日都待在知微堂中，世子妃问他岂不是好？何至于问自己？
    沈嬷嬷心里的小人抖了抖，整个飘了。
    笑眯眯说道：“世子妃放心，小姑太太和大小姐都是极好的人，性情温和，对自家人尤为热情亲切。世子妃这么好，她们必定会喜欢世子妃的......”
    后来....
    锦华：我想去大青龙山采药啊。
    世子：去去去，媳妇儿我陪你一起去！

 第35章 小男孩

    舒锦华一边听一边微笑点头称是，不时问上一二。
    心里连吐槽都不想吐，这种套话，套用在任何一位主子身上都非常合适！非常叫人挑不出半点儿不妥来。
    通俗的讲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关于那位小姑太太，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舒锦华身为世子妃，合着身份以礼相待、见机行事便是，料想出不了错。
    而那位大小姐，舒锦华出阁之前命人打听到的则是，这位大小姐乃是所有儿女当中平山王最最疼宠的一个。
    大小姐虽然是庶出，且出嫁之前亲娘就因病去世了。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在平山王心目中的地位。
    哪怕沈王妃所出的两儿一女、有沈王妃做助力，也无法与之相比。
    王府中但凡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大小姐那里是必定要派人送一份最好的过去的。
    以沈王妃的性子，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儿，她肯定有所动作过，但是显然，并没有成功。
    而她现在显然放弃了搞小动作。
    那么只能说明，她斗不过大小姐！
    这就让舒锦华不得不正视重视了，这位大小姐，必须要好好的结交才是。
    昨晚被楚羲和冷着脸赶走之后，舒锦华今儿也识趣的没有再去讨他的厌。
    因是新婚，如今还不必日日往沈王妃跟前请安，等家宴过后才会讲规矩。
    用过早膳，舒锦华没什么事儿做，便领着西姑姑、吟风、知秋、飞花出了知微堂，往王府中慢悠悠的散步，慢慢各种绕着路往花园的方向而去。
    她还要在这平山王府中待上不短的时间，总要将这王府中各处都熟悉熟悉，不然哪天被人诓了、指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都不知道。
    一路上少不得断断续续会碰上一些府中的丫鬟婆子。
    丫鬟婆子们见了舒锦华的反应相当的一致，先是惊讶意外，然后慌忙收回眼神，低头屈膝行礼。
    惹得飞花等忍不住忿忿吐槽：“世子妃好歹也是这府中的女主子，逛个园子怎么了？逛个园子她们何至于如此吃惊！”
    舒锦华笑笑，“或许她们认为咱们舒家与世子爷有仇，我此刻应当鹌鹑似的缩在屋子里不敢动才对吧！”
    吟风一怔，有些担忧道：“这些人心里必定都是如此想法，往后也不知会不会给咱们使绊子，往后都要多留几个心眼儿才是。”
    西姑姑点头：“这话不错。”
    说话间，主仆一行不知不觉来到了花园中较为偏僻的梅林之中。
    这一片梅林看着不小，至少有二三百株。
    眼下枝桠交叉，绿叶成荫，浓浓密密遮挡了视线，并无什么景致可看，但可以想象得到，冬日梅花绽放之际，将会是何等明艳动人之风光。
    舒锦华正招呼西姑姑等转身离开，忽见一个六七岁小男孩儿冷不丁从枝叶遮挡间窜了出来。
    他显然没有看见舒锦华等，而舒锦华主仆也没有看到他，小男孩儿一下子撞在了舒锦华身上，吓了舒锦华等一跳！
    男孩儿却也“扑通”一下摔在地上，喉咙里低呜的哭了起来。

 第36章 套近乎

    紧跟着，一只黄狗也摇着尾巴跟了上来，在男孩身边摇着尾巴亲昵嗅他咬他袖子，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似乎十分着急，企图把他拉起来。
    舒锦华一听小男孩儿的哭声心中便是一凛，这男孩儿是个哑巴，喉咙里只能发出含糊的胡噜声。
    再看他生得瘦小，皮肤也有些黄黄的，舒锦华不由心生怜悯，连忙蹲下去扶起了他柔声道：“不哭不哭了啊，来，姐姐给你看看。”
    一边柔声安慰一边伸手，指腹轻轻擦拭小男孩儿脸蛋上的泪水。
    小男孩儿在她伸手扶他的时候小小的身子一僵，下意识的便要挣开。
    但她的手轻轻擦拭他脸上泪水的时候，小男孩愣了愣，看着她眨了眨眼，僵硬的小小身体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点儿紧张胆怯，舒锦华冲他温柔的笑，柔声哄道：“别怕啊，姐姐不是坏人。呀，手掌破皮了，还好不严重，痛不痛？”
    一边说一边替他吹了吹手掌，用手帕小心的擦拭。
    小男孩一双眼睛倒是又黑又亮，睫毛也挺长，如果不是面色有些不太好、有些偏瘦，定是个粉妆玉琢、十分可爱的小孩儿。
    他一瞬不瞬看着舒锦华一会儿，轻轻的摇了摇头。
    舒锦华眼眸一亮，唇角漾开笑容：“你能听得见呀！”
    或许是她的笑容太亲切温柔，小男孩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真乖！”舒锦华心里更是柔软得不行，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柔声道：“你是......生下来便不能说话吗？”
    若不是天生的，说不定能有救。
    这么可爱的小孩儿却是个哑巴，这也太可怜了些。
    小男孩儿表情顿了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舒锦华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希望来，但也没直接跟他说替他治疗的话。这种事儿得周全着慢慢来。
    她正想着该怎么跟他套近乎，看了一眼小男孩儿养的狗，心里一动，便微笑道：“这是你养的狗狗吗？我看它好像生病了呀。”
    小男孩先是点点头，听到后一句顿时瞪大了眼睛，小手不由得轻轻扯了扯舒锦华的袖子，目露祈求和着急。
    “别着急，我或许能替它治一治，这样，明天上午你还带着它过来，我给它带点儿药来好不好？”
    这条狗很瘦，没精打采的，棕黄的毛糙且无光，还有一块一块脱毛的癞疤，一看就是有皮肤病，肚子里也有虫子。
    这狗十分丑陋难看，寻常人见了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小男孩儿显然却是很喜欢这条狗，听得舒锦华那么说，小脸蛋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还冲舒锦华抱拳弯腰鞠躬表达谢意。
    舒锦华叫他给逗乐了，笑着扶住了他柔声道：“不用谢、不用谢！真是个懂礼貌的弟弟！”
    小男孩儿叫她夸得似乎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挠挠头腼腆的笑了。
    舒锦华心软的一塌糊涂，又揉了一把他软软的头发，“真乖啊！”
    小孩儿：好喜欢好喜欢姐姐呀！（星星眼）
    世子爷：呵，不要乱叫！

 第37章 倒是心大

    舒锦华又逗着小男孩儿玩了一会儿，主仆一行这才离开。
    眼看时候不早，绕了一圈便往知微堂回去。
    刚进院子，恰恰便与唐星儿、丝竹主仆俩迎面碰上，看样子她们似乎要出去。
    双方俱是一愣。
    虽然大婚那天晚上楚羲和去找唐星儿是事出有因，但此刻两人单独见面，总有些尴尬......
    唐星儿敛神后退了两步，冲舒锦华屈膝福了福：“见过世子妃。”
    舒锦华咳了咳，想到唐星儿没准是楚羲和的心上人呢，绝对是在楚羲和跟前能够说得上话的人物，自己跟她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便连忙满脸笑容、亲切和气：“唐姑娘不必多礼，这以后啊，唐姑娘不必如此！”
    唐星儿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微笑了笑，笑容客套而疏离：“世子妃说笑了，礼不可废。”
    舒锦华以前压根没有过主动示好却被人拒绝的经历，来了平山王府之后，接二连三的在这上头碰钉子，便是心性儿再好的人也有些受不住。
    当下脸色也有些勉强起来，笑了笑：“唐姑娘说得对，倒是我疏忽了！”
    她想结交是一回事，人家既然根本不当她一回事，她也没必要上赶着。
    唐星儿根本没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正欲离开，却见楚羲和从外边进来了。
    楚羲和见两拨人在这站着，气氛似乎还有些异样，表情顿时就有些凝固，忍不住看向舒锦华：“你在干什么？”
    舒锦华本来心里就有小小的不痛快，听得楚羲和这话仿佛在质问她、怀疑她对唐星儿干了什么似的，当下微微讥讽着道：“我见今日天气不错，上花园里逛了逛罢了！这不刚回来，这么巧便碰上了唐姑娘。”
    没欺负你心上人，偶遇而已！
    “逛花园？”楚羲和一愣。
    舒锦华挑眉，似笑非笑：“是啊，不知可是犯了王府哪一条规矩没有？若是有，世子爷明着说，我下次不会再犯。”
    楚羲和有些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目光微闪，“你想多了！”
    倒是心大，才到了平山王府，居然就有心思去逛花园！楚羲和觉得挺无语，也越发看不懂这舒家女到底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的对话虽然听起来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唐星儿隐约听出了火药味儿，便道：“世子爷，我有事找您，正好您回来了。”
    舒锦华当下笑笑，“我便不耽搁你们了，告辞。”
    说着冲楚羲和微微屈膝，转身离开。
    西姑姑等显然心情也不怎么美，呆着脸随着舒锦华行礼，簇拥着她去了。
    楚羲和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莫名不爽。
    楚羲和与唐星儿回了西跨院。
    书房。
    唐星儿将一封信笺递给楚羲和，沉声道：“世子爷，派出去的人总算打听到华素老人的消息了，只是......”
    楚羲和目光一敛，连忙打开信笺。
    看完之后，又忍不住暗暗失望。
    唐星儿的爹唐明明面上是在鄞州城郊隐居养老，实际上一直暗中替楚羲和训练暗卫，暗中派了不少人出去帮着寻找华素老人的消息。

 第38章 神医行踪

    这次的确是有消息了，但是这个消息是两年前的。
    唐明的人在西北玉关某客栈无意中打听到，两年前华素老人带着徒弟随从几人也曾在玉关一带出现过，住的便是那家客栈。
    据客栈老板说，华素老人一行在那边待了小二十天，便是在他那客栈落脚。
    不过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外出采药，实际上住客栈的日子并不多。
    听他们谈话间说起，华素老人似乎打算离开玉关之后便搭乘福船出海去逛逛，开开眼界......
    唐星儿苦笑叹道：“怪不得怎么都找不着他老人家的行踪......”
    只怕真的是出海去了。
    虽说海外风浪险阻，危险重重，但华素老人行事素来随心所欲，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楚羲和也一时无言。
    不由一阵灰心，难道这就是他的命吗......
    唐星儿勉强又道：“世子爷您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如今两年已过，说不定华素老人已经回来了呢？而且，这信里还说，华素老人夸赞他的徒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还要强些呢！据打听来的，他出海了，他的徒弟却不曾去啊！”
    “世子爷，我想亲自去一趟西北玉关，再仔细的打听打听，多半能打听到华素老人徒弟的下落。我去找他！华素老人眼高于顶，性情高傲，一生唯此一个徒弟，想来此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无论如何，总归要试一试！
    楚羲和看着唐星儿，正要说什么，唐星儿又笑道：“世子爷，西北玉关我是一定要去的！世子爷的毒不能再等！”
    “您不可以出事的，想想我们这些人，您必须要好好的！”
    “我勉强也算是个大夫，此事我出面最合适。”
    楚羲和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所有追随楚羲和的人，绝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远在苍梧部的大姑太太。
    楚羲和轻叹点点头：“辛苦你了，叫谢大哥陪你一起去吧！你不用拒绝，谢大哥知道了不会放心的！”
    楚羲和口中的谢大哥便是谢关山，官拜四品明威将军，与楚羲和情同兄弟，早已与唐星儿两情相悦。
    若不是因为楚羲和的毒未解，若是成亲了唐星儿不便再住王府，两人恐怕已经成亲了。
    听得楚羲和这么说，唐星儿脸上一红，眸中微显柔光，低低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拒绝了。
    她抬头，忍不住又有些担忧：“世子爷的毒万一再次发作——”
    楚羲和摆摆手：“无妨，你们若是要去便安心去，不过是难捱些罢了，要不了命！”
    唐星儿暗叹，也只得罢了。
    世间事不能两全，为之奈何？
    那一套针法只有她会用，一丝一毫也错不得。
    大婚之后，舒锦华便顺理成章的住进了知微堂正屋。
    楚羲和没有赶她走，那她当然不会自己走的。
    住在正屋，便意味着她这个世子妃身份正，合乎体统，多少也能增一二分威严，不至叫人小瞧了去。
    别急哈，解毒很快安排上！o(*￣︶￣*)o

 第39章 再见小男孩儿

    舒锦华的嫁妆等却还堆放在东跨院中，日常里东跨院都锁着门，钥匙在西姑姑手里。
    用过午膳，舒锦华便带着西姑姑等往东跨院去取东西。
    她的陪嫁箱子里有不少的药材、各种医用的器具工具。
    当然，这些都没有在嫁妆单子上有所体现。
    她是去找药膏给那小男孩的狗用的。
    配置驱虫药的药材太寻常，陪嫁里没有，她已交代了吟风出门去买。
    西姑姑瞧见自己主子欢呼“找到啦！”忍不住心疼得抽抽，叹气道：“您啊，可真舍得！”
    这药膏消肿止痛除疤皆有奇效，内含冰片、元参、川穹等名贵药材，调制不易。
    舒锦华没怎么在意，将药膏往怀里揣，笑道：“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既是药膏，用在正处便不算是糟蹋了。”
    次日，舒锦华主仆来到梅林的时候，小男孩儿带着他的狗已经在等着了。
    小男孩儿蹲在地上跟狗子玩，不时抬头张望，看见舒锦华来了，小小的脸上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站起来便奔向舒锦华，拉着她的袖子啊啊啊的比划着。
    舒锦华牵着他的手含笑道：“对不起啊弟弟，姐姐来晚了！你是不是等了很久啊？”
    小男孩儿摇摇头，拉着舒锦华上，看一眼在脚边摇着尾巴转悠的狗子，再眼巴巴的看着舒锦华。
    他这般心急，可见是对他的狗子喜爱极了。
    那狗子仿佛也感觉到什么似的，同样仰起头，一双黑眼睛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看向舒锦华。一人一狗的表情动作整齐划一，竟然有点儿谜之相似，把舒锦华给逗乐了。
    “别着急啊，我这就给它看看。”
    舒锦华含笑，亲自为狗子涂药膏。
    那药膏质地细腻，呈淡淡的影青色，抹开的时候一股淡淡的清凉草药香味儿也随之漫开，窜入鼻中，沁人肺腑。
    狗子显然也感觉到了这药膏抹上的时候十分舒服，索性趴在地上整个慵懒乖巧得不得了，发出低而轻柔的呜呜的声音。
    小男孩眨了眨眼，脸上笑开了花，又冲舒锦华弯腰。
    舒锦华好笑扶住他：“我们是朋友对不对？朋友之间不需要这样的哦！”
    小男孩一愣，用力点头，笑得更欢了。
    昨儿熬了两个多时辰，驱虫的丸药也捏成了，和着面粉捏成指头大小的药丸子，裹了一层蜂蜜。
    小男孩儿跟他家狗子显然十分要好，他一个动作，狗子便主动张开了嘴巴，药丸进嘴，毫不犹豫便吞了下去。
    让舒锦华有种错觉，哪怕小男孩儿给他家狗子喂的是黄连，他家狗子恐怕也会眉头不皱的吞下去。
    舒锦华便又耐心的跟小男孩儿解释了一番为何要喂这药丸，小男孩儿点点头，目露感激捏了捏她的手，笑容大大。
    舒锦华说了不要鞠躬，于是他就不鞠了，改捏手。
    舒锦华心里软的不得了，这小孩儿真是太乖了。又乖又聪明。
    舒锦华便道：“弟弟啊，你看啊，狗狗病了，你天天跟它在一起，万一也染了病怎么办呢？姐姐也给你检查检查身体好不好？”

 第40章 她想打脸

    小男孩儿眨了眨眼，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嗯”。
    舒锦华笑着拉他在梅林中的亭子里坐下，“不要怕哦，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小男孩儿笑得眉眼弯弯，用力点头。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不怕，还抱着舒锦华的胳膊蹭了蹭，把舒锦华给心软得一塌糊涂，若不是没那么大本事，恨不得将小男孩儿带回知微堂去养着。
    舒锦华今日过来，自然有所准备。
    仔细的替小男孩儿做了全面的检查。
    加上与他交流推断，小男孩儿应当是三四岁的时候从高处跌落受了重伤，还发了高热，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就不会说话了。
    而自那之后，他的身体也时常生病，瘦瘦小小气色也不太好。
    舒锦华一拿脉就摸出来了，脏腑都受了损，气血不足，阴阳失调，身体能好那就怪了。
    调养身体其实也容易，她每个月施针一次，再配以食补，一个月便可见效，半年之后停针，身体根基基本上便找补回来了。
    再食疗加强半年左右，保管气色红润、精力充沛。
    想让他开口说话，舒锦华也有七成把握。
    剩下那三成，得看孩子自己。
    据问起这事儿他的反应来看，小孩儿当时突然间不会说话了，应当是没少挨骂受逼，他一急、一惶恐，下意识的起了应激反应，这下子，越发说不出来了。
    所以，想要让他开口说话，除了施针用药治疗，还要好好的开解，让他放下心防，走出心理阴影。
    这事儿舒锦华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得和小孩儿爹娘商量，配合着来。
    舒锦华没想到的是，自己一问到小孩儿的爹娘，小孩儿便目露惊慌摇头，扑在她怀中什么都不肯表达了。
    小孩儿不肯告诉她。
    舒锦华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又心疼又有些哭笑不得，柔声反复安慰，这才哄好了他。
    这等事急不来，如此，便先施针用药便是。
    总之小孩儿她是一定要治的，一来喜欢这孩子，二来，治好了小孩儿，哼，也好打那位世子爷的脸！让他看看她的医术究竟如何！
    毕竟，她师父可是自称华佗传人的华素老人，她可不能给师父丢脸了！
    舒锦华便和小孩儿约好，时不时在这梅林中见面。
    小孩儿本来还以为姐姐会生自己的气，急的不得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与挽回，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
    听见舒锦华这么说，可把小孩儿给高兴坏了，露出大大的笑容抱着舒锦华直笑。
    次日，便是家宴。
    出嫁的小姑太太、大小姐也都会回来。
    宴会设在午间。
    这日舒锦华便没有出去逛花园，用过早膳就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便开始更衣梳头打扮。
    虽是家宴，但也是她这个世子妃头一次正式的出现人前，穿戴不能太随意，也不好太过于庄重。
    落月是管着她的衣裳首饰的，顺带还做做绣活，便与西姑姑一道，替她挑了石榴红兰草百蝶亮缎对襟长褙子、淡藕荷色绣花锁边纱裙，明亮照眼中又透着一抹柔和。

 第41章 小姑太太

    发髻上配以金色珠钗簪环，与身上衣裙正好相配，雍容华丽而不失累赘。
    刚穿戴妥当不一会儿，便见一名管事仆妇进来见礼，陪笑着请她往前边花厅去。
    舒锦华点头应了。
    时候倒也差不多了，她是新媳妇儿，只有她等人的份、没有叫人等她的。是该过去了。
    犹豫片刻，她到底吩咐西姑姑：“姑姑去西跨院看看世子爷在不在，是否一起过去。”
    狐假虎威也要、扯大旗作虎皮也好，反正，可以蹭的话不蹭白不蹭。
    与世子爷一道儿出席，怎么着都比她一个人过去强多了。
    对她来说心大皮厚是在这平山王府中好好生活的必备技能。
    西姑姑答应着去了。
    不多会儿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世子妃，世子爷不在西跨院中......”
    这就没办法了。
    舒锦华一笑：“咱们走吧。”
    王府待客的正厅中，此刻正坐着一对主仆，舒锦华带着西姑姑、飞花、探雪刚进去，那婢女便朝舒锦华看了过来笑着道：“可算是来个人了，去茶水房里说一声，这茶不对小姑太太的味儿，重新泡一盏奉上来。要用刚起鱼眼泡的泉水冲泡，茶叶也换成今年新下来的云峰雪芽。快去吧！”
    那说话一大串的婢女名叫绮花。
    说话就说话吧，她说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是看着舒锦华，姿态颇有些颐指气使，摆明把舒锦华当成了婢女指使。
    西姑姑等气煞，世子妃这一身穿戴，这丫头要么瞎要么故意，否则绝不可能把世子妃认成婢女！
    舒锦华不着痕迹扫了西姑姑等一眼，微笑道：“飞花，你去茶水房说一声。”
    “是，世子妃。”
    舒锦华上前，冲小姑太太施礼，微笑道：“您是小姑姑吗？今日头回见，招待不周，还请小姑姑海涵。对了，我是平山王府世子妃。”
    一边说着，舒锦华在小姑太太对面的椅子落座。
    仿佛没有看见小姑太太主仆俩的措手不及，舒锦华看了一眼绮花，十分和气的笑道：“小姑姑这婢女，眼神似乎不太好啊。我这般穿戴，头上还簪着赤金嵌宝的翟首衔珠步摇，她竟看着我当下人似的一股脑儿吩咐交代，好在是自家人，也没什么，若是去了旁人家做客也这般，岂不连带着小姑姑都没了体面叫人笑话？”
    “那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姑姑连个正常的婢女都使唤不起呢！”
    “小姑姑跟前若是没人伺候，不如一会儿跟父王、母妃说一声，想来父王、母妃定会很乐意送几个婢女给小姑太太的。”
    绮花脸色一白，有些惶恐的与自家主子对视一眼。
    小姑太太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气血上涌。
    “放肆！你就是这样跟我这个长辈说话的？夹枪带棒、冷嘲热讽，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怎么回事？谁给小姑姑气受了？”舒锦华还未出声，只见楚羲和俊脸冷清走了进来。
    “羲和你来的正好，”小姑太太气极站了起来，指着舒锦华：“你这个世子妃，可了不得啊！”

 第42章 分辨

    小姑太太颠倒黑白、添油加醋：“我这婢女，说的分明不是她，她自个上赶着认领，反倒倒打一耙把我给嘲讽了一通，真是好伶牙俐齿呀！”
    小姑太太便将方才之事用春秋笔法又添又减、再巧妙的颠倒颠倒含糊叙来，事实发生的一件事便面目全非，完全相反了。
    末了再气喋喋加了一句：“这舒家，果然没一个好的！”
    楚羲和看向舒锦华，舒锦华也看向楚羲和。
    她没分辨，她也想看看世子爷会如何。
    西姑姑、探雪紧张得揪心，要知道新妇对长辈不敬，这可不是小事儿。尤其自家主子在王府中四面楚歌，处境并不妙。但舒锦华不开口，她们也不敢吱声。
    绮花本来有些慌乱，生怕主子被怼了最后又是自己顶缸，听得主子这般帮自己说话，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忙道：“世子爷，我们二夫人说的没错，奴婢冤枉啊。奴婢那番话不是对世子妃说的，是对世子妃边上的婢女说的。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为何世子妃会自揽上身......奴婢、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世子妃不敬啊！”
    楚羲和眸色暗敛，睨了绮花一眼，淡淡道：“你说，你那话是对世子妃边上的婢女说的？”
    “是、是啊！”
    “胡说八道，你分明便是看着世子妃说的，真当我们没瞧见，由着你颠倒黑白吗？”探雪怒道。
    “反了反了！”二姑太太拍桌子呵斥：“世子爷问话，有你插嘴的份？你们舒家有没有规矩！”
    舒锦华：“小姑姑别动气，动气易伤身，世子爷问话，并不指定要谁回答，我的婢女自然也开得口的。这规矩并没有错！”
    “你！”二姑太太怒道：“西河，你看看、你看看！”
    “小姑姑稍安勿躁，”楚羲和仍旧看着绮花：“世子妃一来，你便对她的婢女说了那么一番话？”
    绮花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赶忙点头：“正是呢！”
    “果然如此？不可想仔细了再回答。”
    “世子爷，奴婢记性好着呢，就是如此！”绮花说着还瞟了舒锦华一眼，显然舒锦华之前嘲讽她的那番话让她记上了。
    “那你可真放肆！”楚羲和冷声道：“你见了世子妃，不说行礼问安，反倒先指使起人来！世子妃身边的人，是你能指使的？小姑姑，你这婢女倒是好大的威风！”
    众人俱是一愣。
    西姑姑等眼睛亮了起来，又惊又喜。
    舒锦华也没想到楚羲和会这么说，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心里酸酸涩涩、浮浮沉沉，有些......复杂难言。
    这人、这人别管怎么样，到底是个讲道理的......
    小姑太太傻眼：“这——”
    “小姑姑，你这婢女威风果然不小，这会儿还大剌剌站在这，怎么？等着世子妃亲自伺候她吗！”
    “奴婢不敢！”绮花吓得心头大跳，“扑通”跪了下去，颤声连连请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第43章 又是一套话

    小姑太太本来还想发挥发挥的，没想到这死丫头胆子竟这样小，倒是先拆了她的台了。
    死丫头这一跪，她还好如何发挥？
    只好勉强笑笑：“羲和，咱们这到底是一家人，我也是王府的姑奶奶，便是世子妃的婢女，难不成我便指使不得？”
    楚羲和看了绮花一眼：“小姑姑自然可以，她呢，小姑姑觉得也可以吗？”
    绮花脸上更是白无血色，哭丧着脸连连求饶：“是奴婢糊涂、奴婢糊涂！求世子爷饶了奴婢啊！”
    “这事便算是她错，世子妃颠倒黑白污蔑，那又如何说？”小姑太太有些气急败坏。
    “小姑姑这可冤枉我了，”舒锦华一脸委屈：“这婢子目中无人，连声招呼也不打便冲着我主仆一通说，且分明也看我了，我胆子小，又、又不熟悉......会误会又有何奇怪，哪里是污蔑呢。说到底，她先招呼人再说事儿，很难吗？”
    “你！”小姑太太险些给气死，恨恨瞪舒锦华，心说你胆小？你哪里胆小了？你这分明睁着眼睛说瞎话！
    楚羲和冷冷一笑，瞟了绮花一眼扬声便道：“来人——”
    舒锦华心头一跳，急忙打断他：“小姑姑，这婢子是小姑姑的人，该如何处置，便小姑姑说了算吧。”
    看楚羲和这模样，下一句十之七八便是“把这奴才拉下去打二十大板！”的架势，舒锦华当然要开口啊。
    毕竟，这婢女是小姑太太的人，楚羲和虽然维持耿直人设不能崩行事随心所欲无所谓，但是，她既然在场，就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楚羲和因为这种事儿而落得个越俎代庖的名声，到时候又叫沈王妃拿来在王爷面前说嘴。
    小姑太太眼睛瞪得更大了：“......”
    回过神来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你们、你们什么意思！这、这是要逼着我、逼着我罚绮花这丫头？岂有此理！”
    “这好好的是怎么了？谁要逼着妹妹罚丫头？”说话间，沈王妃带着楚若菲亦与丫鬟婆子们亦进来了。
    “大嫂！你可给我评评理！”小姑太太眼眶一红，声音都带了哭腔。
    她是真委屈。
    尤其与沈王妃四目相对的时候。
    要知道，她可是为了替沈王妃出一口气，这才故意先带着绮花过来厅里，故意找茬想要教训舒锦华的。
    没想到没能教训到舒锦华，她自己反倒气了个够呛。
    沈王妃不帮她出这口气，她都不依。
    沈王妃心里也十分无语，心道这位姑奶奶真正没用透了，平日里除了虚溜拍马真正半点儿用处也派不上。
    一个长辈，连个晚辈新媳妇儿都拿不下，还有脸掉眼泪......
    楚羲和也在这，小姑太太心里多少有些心虚，不敢颠倒黑白胡说，只好含糊道：“绮花也不过是心疼我这个主子，这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谁知道......”
    小姑太太嘴里一套一套的，这会儿这事儿从她嘴里出来，又变了个模样。
    变成绮花护主，万事以主子为先，这才没有顾得上给世子妃打招呼、而不是眼睛里没有世子妃，但是世子妃却抓住了这一点发作......

 第44章 一定是她的错觉

    小姑太太却并没有吐槽后来世子爷来了，也帮着世子妃欺负她这个小姑姑。她下意识的抗拒这事儿，觉得这不是真的，世子爷恨死舒家人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帮舒家女说话呢？
    一定是她的错觉！
    但是有这些话也足够沈王妃发挥了。
    沈王妃叹了口气，看向舒锦华：“世子妃，你真是误会你们小姑姑了，她这人心极善，待人更是又亲切又和气，断断不会任由绮花欺负你。绮花这丫头也是个实心眼儿的，心里边一心一意只有自家主子，这不是一时疏忽才顾不上你吗，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真对世子妃不敬呀！”
    “你要是因为这个怄气，那也太伤了亲人间和气了。”
    “小姑太太今儿回来，是专程为了你，你这样，岂不叫人心寒？”
    “快给小姑太太陪个不是，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小姑太太是长辈，不会跟你计较的！”
    小姑太太心下又得意起来，冷笑道：“嫂子快别说了，这舒家人狼心狗肺，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了！我可不敢受这赔不是，呵，不然指不定哪天命都丧她手里呢！”
    楚羲和突然抬眸，目光凌厉如刀，冷冷朝小姑太太盯了过去。
    小姑太太吓得微微一缩。
    谁也没想到，舒锦华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她以帕掩面“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扭身跑了出去。
    包括楚羲和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舒锦华早已跑远了。
    小姑太太愣在了那里：“这、这——”
    沈王妃眉头也微微皱了皱，心下厌恶，她不喜欢脱离自己掌控的一切事情发生。
    而偏偏这个世子妃，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这才过门几天啊，给她来了多少次出其不意了？
    这人简直就是个怪胎！
    晋地怕不是风水不好吧？怎么养出来这么奇奇怪怪的姑娘？
    真叫人不喜欢啊！
    “这世子妃也真是......世子爷，要不，你去看看吧。今儿家宴你父王可是很看重，别弄出什么事儿来就不好了。”
    楚羲和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离开了。
    西姑姑与飞花、探雪随即也被楚王妃给打发了。
    三人明知沈王妃与小姑太太单独凑一块儿，准定又要憋坏主意。但也不好拒绝，只得退了出去。
    谁知不多会，平山王过来了。
    沈王妃一愣，笑道：“王爷，二姑老爷、大姑爷和延儿呢？”
    平山王淡淡道：“延儿陪着姑爷他们，这儿方才出什么事了？”
    正厅里发生的事儿，会有人去禀报了平山王这也不奇怪。
    沈王妃当即笑道：“这是谁的耳报神这么快，怎么竟连王爷也惊动了！”
    “大哥，”小姑太太却是眼眶红了，委委屈屈道：“你要帮我做主啊！世子妃实在是、实在是......”
    沈王妃轻叹，温柔又无奈、无奈中带着点儿为难的将事情如前简单说了一遍。
    总而言之，就是舒锦华这个世子妃小心眼儿，不敬长辈。

 第45章 质问

    不想，平山王却没有多少表情，眼底倒是有些晦暗不明。
    他忽然看着小姑太太道：“你可说了舒家人狼心狗肺？还说生怕哪天世子妃要了你命？”
    小姑太太一愣：“我——这是谁说的！”
    谁嘴巴这样大？背地里传话传得这样快？
    “看来是有了？”平山王皱眉不快道：“二妹啊，你做长辈的，如何能说这等话？这门亲事是父王定下的，父王临终前反复叮嘱过定要奉守婚约，这你都是知道的，你怎么能当着世子妃面这么说，把孩子都吓着了！”
    孩子？吓着？
    什么意思啊，他说的该不会是世子妃吧？
    小姑太太气结......
    她脸色难看极了勉强分辨：“我、我也是气不过、一时说的气话......再说了，我也是心疼羲和啊！羲和遇匪，舒家人那样绝情，我能不恨吗......”
    平山王怒意稍缓，温言道：“那你也不能当着世子妃这么说。这件事本王早已查清楚了，与世子妃一家子无关，都是舒家二房的错，世子妃一家子仍是好的。以后再也不许提这一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王妃张了张嘴，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没法儿说。
    她当然很想上上舒家和舒锦华的眼药，但是当初这门亲事儿王爷也动摇过的，却是她一力促成，各种的替舒家说话、说舒家的好话，最终终于心满意足的促成了亲事儿。
    如今舒锦华才过门，她哪里开的了口自打嘴巴？
    小姑太太又羞又气脸上一片臊热，却也明白自己的哥哥是动了真气。
    她素来胆子小，墙头草，哪有好处哪里跑，她还要靠娘家撑腰呢，哪儿敢得罪这个并非一母同胞的哥哥？
    当下只得憋憋屈屈点点头：“我知道了......”
    平山王又瞟了一眼绮花，“你这婢女也要好好管管，世子妃到底是世子妃，这尊卑上下、规矩体统不能坏了，否则王府威严何在？世子妃现在是我平山王府的世子妃，代表的是王府的脸面，不是一个丫头能随意羞辱的！”
    绮花骇得“啊！”的低声惊叫瘫软在地，瑟瑟发抖险些没晕过去。
    小姑太太一张脸红红紫紫也难看极了，“我......”
    “咳咳，王爷，一会儿叫绮花好好给世子妃陪个不是，这事儿便算了吧。小姑太太也是心疼世子爷，气不过，这才想着教训教训世子妃替世子爷出口气，一时竟忘了世子妃如今是咱们王府的人，以后肯定不会了。”
    “况且今日乃是世子妃过门之后头一回家宴，大家和和乐乐、喜喜庆庆的岂不是好？若弄得......便是世子妃自个儿也不会开心的呀。”
    小姑太太一肚子气咬牙忍下，也赶紧可怜兮兮的求饶。
    平山王便又心软了，点点头：“那就这样，一会儿世子妃来了，好好安抚她，往后再不可如此。”
    小姑太太大喜，连忙笑着应是，哪里还敢有半点儿找茬的心思？
    平山王满意点点头，这便去了。

 第46章 竟向王爷告状

    方才平山王说这事儿时，将楚若菲打发了出去。
    这会儿楚若菲进来了，告诉沈王妃：“我问了父王跟前的奴才，说是大嫂方才跑去找父王哭诉，父王这才过来呢......”
    小姑太太一股邪火蹭的一下蹿起三丈三，咬牙切齿捏着手中锦帕道：“敢情是她自个跑出去找大哥告状了，这小贱——哼，她可真好本事！”
    沈王妃也脸色难看，郁闷得没法说。
    心里鄙视舒锦华不要脸，毫无风骨，太不讲究，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
    她可真没见过哪家儿媳妇这刚过门便哭哭啼啼的跑去公公跟前告状的。
    可是偏偏......这法子却是有用......
    眼看着家宴即将开席，众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楚羲和与舒锦华一块儿过来，前后脚的功夫，平山王领着妹夫、女婿、儿子以及宠爱至极的大女儿楚若英也来了。
    先到的众人连忙起身相迎。
    舒锦华当下便听得一声清脆的笑声，一个女子脆声笑道：“父王，这便是世子妃吗？世子妃好相貌，气质也好，您瞧，她与世子站在一处，倒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呢！”
    平山王哈哈大笑，掠着短胡子欣慰点头：“英儿好眼光，为父也这么认为呢！”
    楚若英咯咯的笑起来。
    舒锦华也不知道这位受宠的大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她没有察觉到恶意就是了。这话她也不好应，好在是新妇，娇羞垂眸就可以了。
    楚若菲嫉妒的瞟了一眼站在父王身边、与父王看起来十分亲密的长姐，紧紧攥着手心。
    每一次她这位姐姐回府，她心里必如火在烧，痛妒得抓狂。
    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凭什么？不但她这个嫡女万万比不上，便是她的母妃，也不敢惹......
    她算个什么东西！
    沈王妃今儿也心塞，这会儿心更塞，忍着恶心刺眼柔声微笑道：“王爷，这人都到齐了，是不是该让世子妃正式认一认了？”
    “嗯，对对！”平山王点点头，招呼众人落座。
    舒锦华起身，从小姑太太夫妻起一一见过。
    小姑太太笑容勉强算得亲切，接了舒锦华的茶，说了好几句夸赞的话，赏了她一对白玉镶金珊瑚串珠喜鹊登梅簪，偷眼暗暗看了平山王一眼，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心下暗松了口气。
    借着行礼之机，舒锦华这才仔细的打量了楚若英两眼。
    楚若英比楚羲和大五岁，能得平山王疼宠如珠如宝，容貌自然不会差了，一双眼睛尤为漂亮，清若秋水，灿若琉璃，不会让人觉得锐利，带着一种让人很舒适的温润。
    她今日穿着烟霞红底连枝牡丹提花刺绣锦缎立领褙子、粉蓝色湘裙，腰间系着玉佩、香囊，堕倭髻上钗环华贵，眉眼生动，明**人，眼波流转间又魅又艳，又透着几分英气。
    或许从小娇养受宠，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矜骄又尊贵。
    舒锦华行礼的时候，她也笑吟吟看着舒锦华，目光坦然毫无遮掩，却并不令人觉得被冒犯。

 第47章 比下去了

    无论她究竟对自己是好意还是恶意，眼下舒锦华都不能判断，她有种直觉的感觉，这位姐姐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便是了。
    如果能够敬而远之，那么敬而远之最好了。
    楚若英对舒锦华却是十分大方，接了她的茶笑眯眯的夸她，赏了她一整套的如意牡丹赤金头面。
    用一个尺余左右的嵌螺钿朱漆匣子装着叫丫鬟捧了上来，打开一看，灿烂辉煌，闪耀灼眼，十来件大大小小的首饰赤金打造，镶嵌着拇指大的珍珠十来颗、大块的红蓝宝石和祖母绿七八块，其余小的不计其数。
    舒锦华忙含笑道谢，接了过来。
    小姑太太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又羞又气又尴尬。
    她做长辈的不过送了舒锦华一对金簪，楚若英作为平辈的姐姐却送出那样的大手笔，一下子把她狠狠的踩泥里去了。
    即便没人说什么，但这事儿传开，下人们、外人还不知如何笑话她小家子气呢。
    可这么做的偏偏是楚若英，她连不满都不敢表示半句。
    平山王也压根儿没想过宝贝闺女的见面礼这么一送会让妹妹下不来台这种事儿，笑得老脸成一朵花，一个劲儿的说“好好好！”，老怀欣慰慈父脸：“英儿真是又大方又懂事，好、好啊！看到你们姑嫂亲近和睦，为父真是高兴啊！”
    小姑太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楚若英咯咯的笑：“那是自然，一家人嘛！”
    舒锦华也有些哭笑不得。王爷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亲近和睦？？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早啊。
    沈嬷嬷上前恭声询问是否开席？沈王妃便含笑问了平山王。
    平山王点点头。
    楚若英扫了一眼众人，便道：“宁儿怎么不见？还有若兰——算了，把宁儿带来便是，至于若兰那别扭性子，她不来算了，回头我再去看看她！”
    空气微微一滞，楚王妃温婉的笑容立刻僵了僵。
    楚若菲忍了一肚子气再憋不住，“我看还是算了吧，何必定要宁儿过来呢？”
    楚若英毫不客气怼她：“妹妹这是什么话！宁儿再如何也是王府的公子、父王的亲骨肉，这样的日子怎么能好端端的落下他？”
    楚若菲：“可——”
    “英儿说得对，”平山王皱了皱眉，向沈王妃道：“你这个做母妃的，怎么也不知道多上点儿心！快打发人去将宁儿带来吧。总归都是自家人，迟早也是要见的。”
    楚若菲恨得咬牙，胸口火团灼灼燃烧。
    父王平日里根本不待见宁儿，别说见了，每每提及宁儿不是皱眉便是叹气，这阖府上下，谁敢把宁儿往他跟前带、谁敢提及宁儿让他烦啊？可是楚若英就敢。
    楚若英不但敢，而且她提了父王非但不生气，反倒责怪起母妃来，这真正是......叫人往哪儿说理去！
    沈王妃早就吃过教训了，根本不敢惹楚若英，她早就学会了自我安慰：反正楚若英是个早已出嫁的庶女，对她又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她不理她便是了，范不着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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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小公子

    被平山王这么一说，沈王妃虽然有些下不来台，也不好说什么，当下含笑应着，命沈嬷嬷去将楚羲宁带来。
    楚羲宁一个小孩儿家，劳动不起众人等他一个，众人便先往饭厅去了。
    鄞州地处大越皇朝西南，比起中原地带与京城民风要开放的多，这既是一家子的家宴，男女也没有分桌。
    平山王与沈王妃坐下之后，众人便依着顺序也都坐了下来。
    按说平山王身边的位置该是世子的，但这会儿坐的却是楚若英以及她的夫婿、鄞州名门尤家的嫡长子尤阡陌。之后才是楚羲和、舒锦华，小姑太太楚孟莹极其夫婿方家长房二公子方子贺。
    沈王妃的身边则是楚若菲、楚羲延。
    没大会儿，楚羲宁便被沈嬷嬷领来了，奶娘糜嬷嬷和婢女青竹跟着。
    糜嬷嬷牵着小小的楚羲宁上前，有些战兢，一手在他脖颈后头往前按，小声道：“小公子，快给王爷、王妃请安呀......”
    楚羲宁显然很不喜欢被这样对待，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抗拒的声音扭动着身体要挣开糜嬷嬷。
    许是当着主子们的面，糜嬷嬷也不太敢用力，急得低叫：“小公子、小公子！您别这样呀！”
    不知是否她情急之下弄疼了楚羲宁，楚羲宁几乎要哭出来，用力挣脱她，转身就跑。
    然后与早已目瞪口呆的舒锦华四目相对，一愣，楚羲宁毫不犹豫朝舒锦华跑了过去，扑在她身上紧紧的抱着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抬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西姑姑等与舒锦华一样目瞪口呆，王府里的小公子不是那位在梅林偶遇的小男孩儿又是谁？
    这、这谁能想得到啊？
    堂堂一个王府的小公子，亲娘还是现任当家做主的王妃，小公子身上穿的衣裳并不算太好，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装饰，瘦瘦小小、气色也不太好，还是个哑巴，还养着一条那么丑的狗......
    谁能想得到这是王府小公子啊！！
    天地良心皇天菩萨，舒锦华她们只当他是哪位管事娘子的孩子啊。
    舒锦华心一软，轻轻揽着他拍了拍他的背后。
    楚羲宁小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亲昵的蹭了蹭她。
    众人：“......”
    众人比舒锦华主仆更加目瞪口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小公子怎么往世子妃那儿跑了？不是，他、他怎么会认识世子妃？
    楚羲和也十分无语，看着舒锦华，已经无力吐槽了。
    他这媳妇......挺神奇的啊！
    这才多久？怎么就跟楚羲宁这小孩儿混一块去了？他是不是该夸她一声不但心大，而且好本事？？
    不知为何，看到这小孩儿这么蹭着她，他心里下意识的生出几分反感。
    沈王妃又气又急，脸都青了，怒视米嬷嬷，微笑道：“米嬷嬷，还不快把小公子带下去。”
    楚若菲更是狠狠瞪米嬷嬷，会不会带孩子啊，管不住早说啊，这般丢人现眼！
    米嬷嬷暗暗叫苦，连忙陪笑应是，上来拉扯楚羲宁，陪着笑容：“小公子，来，快跟嬷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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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亲近她

    楚羲宁不肯，小手紧紧抱着舒锦华，急的呜呜有声。
    米嬷嬷急了，手上不觉用了力：“小公子，快些随嬷嬷来......”
    楚羲宁被她拽得痛，小脸一皱，呜呜叫着扭动挣扎。
    舒锦华听得心头一痛一下子拍开米嬷嬷的手、顺势将楚羲宁揽在怀中，冲沈王妃笑道：“母妃，这是宁儿吗？宁儿很乖，他既与我亲近，便让他留下如何？”
    沈王妃一噎，笑得那叫一个勉强，心里忍不住暗骂米嬷嬷不中用！
    她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跟舒锦华亲近。
    哪怕这个儿子是个身体损了根基、脾性又古怪的小哑巴，她平日里也不怎么关心，只命奶娘丫鬟们好生伺候着。
    可是，这到底也是她的儿子啊。
    沈王妃还未开口，只见楚若英笑了起来，冲平山王道：“父王，没想到宁儿竟同世子妃这样投缘！这是好事呀！”
    平山王对这个见了自己便缩头缩脑的哑巴小儿子也不怎么喜欢，可看见他竟然乐意亲近舒锦华，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当下含笑点头，欣慰道：“我就说世子妃是个好的，果然不错！”
    小姑太太嘴角一抽，暗暗白了舒锦华一眼。
    楚若英向舒锦华笑了笑，冲楚羲宁眨了眨眼，伸手笑眯眯道：“宁儿，要不要到大姐姐这儿来？”
    相比起对王府其他人，楚羲宁竟然对自己这位早已出嫁、其实并没有见过多少次的大姐姐态度反倒是好，楚若英唤他，他并没有紧张或者僵硬的反应，一双湿漉漉、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楚若英，想了想，摇摇头，抱着舒锦华又蹭了蹭。
    他要这个姐姐。
    惹得楚若英咯咯的笑起来，“哎呀，宁儿嫌弃大姐姐啦！”
    楚羲宁又连忙摇头，有些焦急啊啊出声。
    逗得楚若英又笑又摆手：“好啦好啦，不要着急，大姐姐逗你玩呢。你既然喜欢你大嫂，便跟着她吧。世子妃可能照看？”
    舒锦华暗暗松了口气，忙含笑点头：“大姐姐放心，我能的。”
    楚羲和瞥了她一眼，再顺势瞥一眼楚羲宁，啧，怎么瞅这小孩这么不顺眼、这么想把他拎走呢？？
    当下便有婢女连忙在舒锦华身边添加椅子和餐具。
    沈王妃心里更恼，但楚若英都说话了，王爷也满脸笑容显然乐见其成，她哪里敢反对？只好皮笑肉不笑冲舒锦华点点头：“有劳世子妃了。”
    米嬷嬷便站在边上，要为楚羲宁布菜。
    舒锦华一点也不喜欢这米嬷嬷。
    方才米嬷嬷拉扯楚羲宁的力气有多大她一清二楚。
    楚羲宁又不会说话没法告状，看样子因为残疾又被沈王妃忽视，奶娘、丫鬟们指不定背地里怎么照看的呢。
    想想都觉得可怜。
    但米嬷嬷是他的奶娘，沈王妃是他亲娘，他的事儿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自己这个当嫂子的插手。
    况且眼下她的境况，也根本无力插手，也就没说什么。
    平山王显然十分高兴，觉得这是“家和”的好兆头，笑眯眯的命人斟酒，说了几句，大家一饮而尽，招呼众人动筷子。

 第50章 耳根子不是一般的软

    众人见他动了筷子，这才动起来。
    平山王并不是个威严古板的，相反，他发脾气的时候是发脾气，但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对自家人还是相当好的。
    因此，阖府上下都不怎么怕他，一块用膳也没觉得多拘谨。
    若是往日，大家说说笑笑不知多热闹，但今日沈王妃、小姑太太、楚若菲都憋了一肚子气，心不在焉的，哪儿还有精神说笑？
    楚若英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也就只有她与平山王有说有笑，偶尔她的夫婿尤阡陌也说上一两句。
    平山王一开始没察觉，后来察觉了，也想到了原因，看着二妹那恹恹的模样，忍不住便有些心软。
    觉得自己之前教训她似乎教训得有些过了。
    虽然她对世子妃那样，但也是因为心疼羲和这个侄儿啊，算来也是情有可原。
    还有王妃，王妃素来便是贤惠的，自己不该脾气一上来便呵斥她、让她面上无光......
    平山王咳了咳，看了舒锦华一眼，笑道：“世子妃，敬你小姑姑一杯，有什么误会呢，说开便好了，这往后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岂不好？你说对不对？”
    舒锦华一股气顿时直冲上来，暗怒。
    这位父王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为自己做主，还说要让小姑太太向自己赔不是，这就是他说的做主、赔不是？
    这位的耳根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软！
    舒锦华忽然觉得，楚羲和对他那般态度，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因为只要有巧言善辩的沈王妃、小姑太太这样的人在，楚羲和再如何努力的想要做一个孝顺好儿子都是不可能的。
    想要用言语攻击一个人太容易了，勇敢可以是勇敢，也可以是冲动莽撞、孝顺可以是孝顺，也可以是装模作样别有目的......
    有这样的人在，楚羲和想要依靠他的父王而达到任何目的都是非常困难的，他只能暗暗发展他自己的力量以此抗衡。
    平山王都开口了，舒锦华自然不能“不懂事”，但她没想到，楚羲和却是轻嗤冷笑：“父王果然好公平公正！小姑姑毕竟是长辈，长辈嘛，呵！”
    平山王眼睛一瞪：“你给我——”
    “父王，”舒锦华微笑着道：“您和世子爷说的都对，小姑姑毕竟是长辈，长辈对晚辈岂有不好的？无论如何，心总是好的！再说了，做晚辈的，自当孝敬长辈，哪有跟长辈斤斤计较的？是我太年轻，不经事儿，心性不够沉稳，有点儿什么便忍不住——倒叫父王和小姑姑都笑话了！”
    她端着小巧精致的银酒杯起身，双手持杯向小姑太太道：“我敬小姑姑，这往后便是一家人了，小姑姑莫要与我计较之前才是......”
    小姑太太心里却是不太满意的。
    平山王一开口便是帮她说话，她别提多得意了，立马抖了起来。她觉得舒锦华应当向她道歉。
    可舒锦华这东拉西扯、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她可没听出来哪一句是道歉的。

 第51章 照顾

    她正想刺两句，却见平山王哈哈大笑，老怀欣慰：“好好！本王就说世子妃是个好的！”
    小姑太太那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去了，举着酒杯挤出笑向舒锦华道：“哎呀客气、客气......”
    两人各自仰脖饮尽杯中酒，相视一笑。
    只是各自这笑容目光碰撞，各自意味不明。
    楚若英看看小姑太太、再看看舒锦华，不由得也笑了，自己饮了一杯酒。
    楚羲和看了舒锦华一眼，绷着俊脸什么都没说。
    一时气氛活络了几分，说笑着。
    平山王老怀欣慰，十分满意。
    正用着膳食，舒锦华忽然偏头抬眸看了米嬷嬷一眼，淡淡微笑道：“嬷嬷不要再给宁儿夹酱牛肉了，他不喜欢吃。还有，我看他似乎不喜欢吃葱和蒜，嬷嬷夹了菜，把葱沫、蒜沫弄掉了再放他碗里吧。”
    舒锦华的声音不轻不重，米嬷嬷顿时僵在了那里，平山王等则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米嬷嬷心里既恼又羞又慌又怕，赶紧挤出笑容陪笑道：“世子妃说笑了，老奴、老奴照看了小公子这么些年，自然、自然清楚小公子的口味的......”
    舒锦华笑笑，指着他碗里的酱牛肉柔声问楚羲宁：“宁儿，你喜欢吃这个吗？”
    楚羲宁想也不想就摇头。
    舒锦华又指了指葱和蒜：“这些呢？要不要吃啊？”
    楚羲宁头摇得更快了，用筷子一点点的将鸡肉上沾的蒜沫挑了出去。
    “这......”米嬷嬷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朝沈王妃看去。
    沈王妃脸色铁青，狠狠瞪米嬷嬷。
    她对楚羲宁再不上心，那也是她生的儿子！她不指望一个哑巴儿子能够替她固宠、给她争光争脸面，但是她也绝对不会容忍奴才们欺负到她儿子的头上！
    平山王也不悦，冷冷睨了米嬷嬷一眼冷冰冰道：“不会伺候便下去！”
    米嬷嬷的脸色这下子是全白了，惶恐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是沈嬷嬷给个婢女使眼色，那婢女将她给拉了下去。
    楚羲宁仿佛有些儿吓着了，情不自禁往舒锦华身上蹭了蹭，舒锦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柔声低语：“宁儿不用怕......”
    平山王轻叹，看向舒锦华的目光越发温和满意，这儿媳妇真是娶对了啊！可见她对宁儿是真关心爱护。
    那老婆子着实可恶......
    但这会儿是团圆家宴，稍后再跟她算账......
    他的儿子再如何，也不是个奴才能欺负的！
    一顿饭总算风平浪静的吃好了。
    楚羲和与舒锦华一块儿离开。
    回了知微堂，无论楚羲和问不问，舒锦华都打算告诉他与楚羲宁是如何认识的。
    当然，她略掉了打算给楚羲宁看病的事儿。
    这不能说。
    说了肯定没戏。
    不但楚羲和不会赞同，沈王妃也不会同意的。
    而且，便是她自己，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让楚羲宁重新开口说话。万一到时候做不到呢？岂不是好大一个把柄亲自送到了沈王妃的手里？
    但是她说了可以给狗治病的事儿。

 第52章 还会给狗看病

    楚羲宁养那么大一条狗府中人不可能不知道，显而易见，楚羲宁非常喜欢那条狗，喜欢到了哪怕狗子病了、形象毁成那样他也不肯抛弃。
    若不是他死活要求留下那狗子，以舒锦华对米嬷嬷的印象来看，米嬷嬷肯定不会留下那么一条狗的。
    舒锦华作为新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获得楚羲宁的亲近，必定有着能够打动楚羲宁的地方。
    如果说舒锦华跟楚羲宁说能替他的狗子治好病、因此而得到楚羲宁的好感和喜欢，这是最最合理的解释。
    楚羲和听了这，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他瞅着舒锦华，不知道是嘲还是讽：“世子妃还能给狗看病？全能啊！世子妃还会别的吗？不如一次说了，让本世子也开开眼！”
    楚羲和心里那叫一个恼怒，她先前纠缠着他说要给他治病，他就说不靠谱呢！这会儿倒好，又给狗看起病来了！
    果然不靠谱极了！
    虽然但是，给人看病和给狗看病完全是不冲突的两件事儿，可是为什么......心里边就是这么别扭呢！
    舒锦华听他那样问，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笑，小声说道：“我其实做生意也不错，从来没有赔本过......”
    楚羲和直接冷笑，抬脚便走。
    听都不要听。
    说她胖她还喘上了！
    没走几步楚羲和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说道：“小姑姑那人心肠不算狠毒，只是喜欢奉承巴结沈氏做些小动作，你......自己心里有数！”
    舒锦华秒懂，笑道：“多谢世子爷，我知道了，我会提防的，但不会往心里去跟她计较。”
    这样的人通俗点儿说就是喜欢打嘴炮，动真格的真要干什么，她并不敢。
    自己这种情况来了平山王府，舒锦华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头一件就是各种闲言碎语、风言风语大可左耳进右耳出。
    楚羲和哼了一声，这回是真走了。
    舒锦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西跨院，“扑哧”一笑，收回目光，慢悠悠的回屋去了。
    世子爷的脾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坏啊。
    回家的马车里，楚若英一会儿笑、一会儿笑，乐不住。
    惹得尤阡陌无奈的看她又看她，也忍不住笑。
    楚若英不由得抱着尤阡陌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好笑道：“没想到啊，我这弟妹竟这般有趣！我本以为今儿回来，会看到一个哭丧着脸、畏畏缩缩、大气不敢喘的弟媳妇呢，谁知竟这般有趣，嘻嘻！”
    尤阡陌脑子里闪过世子妃的形象，点头一笑：“的确如此。我看世子爷虽冷着脸，却也肯护着她，这以后、这以后，还不好说啊......”
    楚若英脸上笑容落下，叹了口气闷闷道：“谁说不是呢！”
    楚若英性子强，胆子大，从小便是个极有主意的。
    她不喜欢沈王妃，沈王妃也不喜欢她，她当然盼着楚羲和能够胜出。
    但是，她也并没有主动的向楚羲和示好跟他联合，因为她看不出来楚羲和究竟有没有本事斗得过沈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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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楚若英

    万一楚羲和要是落败了呢？她岂不是要被连累了？说她自私也好、怎么着也好，反正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可她的确不是个恶人，对所有的兄弟姐妹，她都没有恶意，都觉得大家既然是血亲，无论如何总该比外人强些，不说守望相助吧，起码也不能自己人对自己人赶尽杀绝。
    能帮的时候，量力而为就帮一把。
    所以，她会关心执拗的一定要等心上人回来、坚决不肯嫁人的二妹，也会关心没什么人搭理的楚羲宁。
    也从来没有像小姑姑那样，为了巴结奉承沈王妃母子而说楚羲和的坏话。
    这一二年，她有种感觉，楚羲和这些年虽不声不响的，但跟从前相比已经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不是凭空而来的，因为她发现，沈王妃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这么多年来，却也只能让她父王气急败坏呵斥楚羲和而已，实际上对楚羲和半点儿损毁都没有。
    相反，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一件一件数下来，楚羲和可是办好了好些差事！
    楚若英已经嫁人，不能不为自己打算。
    她敏锐的意识到，她必须得挑一边站队了，也好提前烧冷灶。不然将来无论谁上位，她这个大姐的好处就不多了。
    父王还在，谁也不敢违逆她、让她不痛快。
    可这王位迟早是要传下去的，她也得为夫家、为自己的后代好好谋算谋算。
    如今楚羲和大婚，她本来以为沈王妃赢了一回，没想到这么看下来......沈王妃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让她更加为难了，到底要选谁啊？
    尤阡陌与楚若英当年是两情相悦，娶了楚若英夫妻恩爱，尤家也因此水涨船高得了许多好处。
    因为姻亲的关系，尤家自然也关注平山王府的动向。
    楚若英皱眉叹气，尤阡陌笑笑，柔声道：“我看如今倒也风平浪静的，咱们不急，再看看吧。”
    楚若英一笑，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再看看吧！不过啊，我倒是真有些喜欢这位弟媳妇呢！我是真想看看，她还能带给人什么惊喜！”
    尤阡陌大笑。
    正院中，沈王妃雷厉风行，将楚羲宁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尽数查了一遍，差点气疯。
    这些个狗奴才，一个个好大的胆子！
    米嬷嬷被打了一顿板子撵到了庄子上去养老，一等丫鬟青枝也被赶走了。
    青竹倒是忠心耿耿，只是从前被米嬷嬷和青枝打压，管不了事，沈王妃训斥了她一通，责怪她既有心为何不早来禀报？倒是将她仍旧留下了。
    又另外调了一位宋嬷嬷伺候着。
    四个小丫头赶走了两个，其他的均打了十下板子、扣了三月月钱，仍旧留用。
    若再有错处，新账旧账一起算。
    平山王也过问了几句，少不得将沈王妃也责怪了一通。
    沈王妃除了听着还能怎样？
    她是当家主母，即便是个庶子发生这样的事儿都是她照管不力，何况这还是她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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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这世子妃，是个蠢人

    责怪了沈王妃，平山王又夸起舒锦华来。
    “若不是世子妃，这事儿还瞒着呢！”
    “多亏了世子妃！”
    “世子妃心善贤惠，得好好的赏一赏，不能冷了她的心。”
    沈王妃嘴里应是，差点没咬碎银牙，不能冷了她的心？便是冷了那又如何！她舒家能怎么样？她舒家欠着王府的呢！
    平山王一走，沈王妃便砸了茶盏，“气死我了！”
    这些年顺风顺水，在鄞州地界上，她是平山王妃，是鄞州最尊贵的女人。谁不巴结着她？
    在府中，下人们不用说，谁敢拂逆她的意？对楚羲和，从来只有她给人上眼药添堵的份，哪里受过气？
    即便是楚若英，她不惹她，她也不会来惹她，也是相安无事。
    可这舒锦华，她才来了多久啊，她已经生了好几场气了！
    沈王妃冷笑：“要她烂好心！若真是好心，私底下不能说吗？偏要在饭桌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呵，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看本妃的笑话！故意讨好王爷！我真是——”
    她想说“我真是做了什么孽啊把她给娶了回来！”又觉得这话太打脸，哪怕这会儿只有沈嬷嬷在边上，也不太想说，便只狠狠叹气。
    沈嬷嬷一向来急主子所急、忧主子所忧，眼珠子一转，笑道：“王妃，老奴瞧着，这世子妃，却是个蠢人。”
    沈王妃一愣，挑了挑眉：“嬷嬷这是何意？”
    沈嬷嬷笑道：“您想想啊，世子爷与王爷一向来父子不和，两人当面说不上三句话便要杠起来的，世子妃越是讨好王爷、王爷越是夸赞她，世子爷岂不是越发恼怒不喜她？”
    “咱们啊，就从这下手！”
    “世子妃若是叫世子爷厌恶了，便是再得王爷欢心又有何用？当公公的还能管得到儿子、儿媳妇院子里的事儿？世子妃还能整天找王爷哭诉告状？这脸还要不要呐！”
    沈王妃缓缓点头，“嬷嬷这话，倒是没错......”
    沈嬷嬷赶紧又笑道：“其实这区区小主意王妃哪里想不到呢？不过是一时叫世子妃给气着了、老奴这才提醒了两句......”
    这马屁拍的到位。
    沈王妃脸上露出了笑容，心情也舒畅了些。
    一想到要给舒锦华赏东西，又有些烦躁起来，便索性交代了沈嬷嬷，“从公中寻些东西送过去吧，你亲自带人上王府库房里去挑，挑好点儿的。”
    尽管不情愿，沈王妃还是忍着恶心这么交代了。
    走公中的账，王爷是能看得到的，万一哪天他心血来潮命人取了册目去瞧呢？若是送的东西不够好，岂不是惹王爷不痛快？
    沈嬷嬷陪笑应是。
    又奉承了几句，便去寻王府大管家拿钥匙、开库房取东西不提。
    舒锦华正用晚膳的时候，沈嬷嬷便领着几个仆妇给送赏赐来了。
    玉瓶、金玉摆件、珍珠串子、镶着宝石的金钗金镯子、上好的锦缎绫罗......看去得有一二十件。
    阵势不小，将舒锦华看的一愣。
    “沈嬷嬷，这是——”

 第55章 流言

    沈嬷嬷嘴里，那是能说出花来的。
    从她嘴里说来，可没平山王什么事儿，全是沈王妃的意思。王妃感激世子妃，心疼世子妃，这不就特意亲自挑选了这些好东西送给世子妃把玩......
    舒锦华却是一听就明白了。
    沈王妃会特意亲自挑选东西送给她？这话沈王妃自己都不信吧！
    应付了沈嬷嬷，把人打发走，舒锦华扫了一眼那些东西，笑道：“吟风一会儿挑两三件摆上，其他的都收起来吧。这些衣料倒是不错，正好拿去裁衣裳！”
    吟风笑着答应。
    舒锦华勾唇轻笑，眼底掠过一抹狡黠。
    沈王妃不是感激她吗？那她受此夸赞再接再厉也是很正常的啊？以后多关心楚羲宁、邀请楚羲宁过来玩儿想来沈王妃也说不出二话来，比梅林见倒是方便多了呢......
    虽然楚羲宁是沈王妃的儿子，但那孩子亲近她，她也是真的挺喜欢他。并不会仅仅因为他的母妃便疏远他，顶多提防着点儿他身边伺候的下人罢了。
    第二天，舒锦华还没去找楚羲宁呢，楚羲宁便带着他心爱的狗子来了，宋嬷嬷和青竹陪着。
    见了舒锦华，楚羲宁高兴极了，啊啊呜呜的比划着，拉着她看他的狗狗虎子。
    虎子现在的形象好多了，皮毛有了些光泽，疤癞都没有了，长出了新毛，精神劲儿十足，灵活异常，在楚羲宁身边摇头摆尾的撒欢蹦跳着。
    不知是不是知道是舒锦华救了自己，虎子对舒锦华也亲近得不得了，围着撒欢转。
    它一向来是除了楚羲宁之外，旁人喂的东西都不吃的，但是楚羲宁留在舒锦华这儿用午饭，舒锦华喂它，它竟然也吃了。
    楚羲宁见了高兴极了，摸着虎子的毛笑容灿烂。
    他的狗狗也喜欢大嫂，这让他格外开心。
    王府中，渐渐的，闲话在下人们中间传开，愈演愈烈。
    舒家与世子爷之间的旧怨被人翻起来说，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咱们世子爷多委屈呀，娶了这么一个女人为妻，天天看着，岂不难受膈应？”
    “世子爷遵的是过世老王爷的遗命，可老王爷若是还在世的话，断断不会让世子爷这般委屈，舒家女别想踏入咱们王府半步。说白了，舒家人就是占了这个便宜！不要脸啊。”
    “可怜小郡主还那么小就......便是世子爷，当初也差点儿回不来了，舒家真是造孽呀！”
    “没错，这孽舒家女一辈子也还不清！她若还是个人，还有点儿良心，便该自请下堂。舍不得下堂，也该自请入寺庙祈福赎罪去吧？她倒好，没事儿人一样。”
    “呵，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儿，哪里知道什么礼义廉耻？她倒也乖觉，知道世子爷不会喜欢她，费尽心思、可着劲儿的巴结王爷王妃呢！”
    “只怕还想着赶紧生下世子爷的嫡子好巩固地位！”
    “天真！真以为生了孩子世子爷便原谅她啦？”
    “我看也是，她给世子爷提鞋也不配！”
    “......”

 第56章 谁给你们的胆子

    阖府中闹得沸沸扬扬，舒锦华她们主仆自然也都知道了。
    或者说，这事儿就是冲她们来的，哪怕她们闭门不出，也会有人把话传给她们。
    西姑姑叹气：“老奴就知道必定会有这么一场闹，这些人啊......唉！世子妃，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舒锦华笑笑：“姑姑放心，我跟你想的一样。这事儿先不管，让她们说吧，说的越厉害越好，也好一次把事儿都给解决了。”
    堵不如疏。
    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一锅端了，总好过一次一次的来。
    生怕自己的人吃亏，舒锦华便让大伙儿这几日先不要出门，去大厨房取饭食便让飞花和探雪轮流去，她两个会武功，怎么着都不会吃亏。
    或许是舒锦华主仆当起了“缩头乌龟”让议论者们越发觉得自己占理，各种议论愈演愈烈，说的也越发过火。
    但凡几个奴才凑在一起不说上一嘴都过不去。
    舒锦华这才出门。
    无视众人躲躲闪闪探究的目光和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逮住了正在大声嘲讽说笑的五个扫地婆子。
    巧了，一名管事仆妇也在，正是之前陪同舒锦华主仆往水竹寺去的伍望家的。
    伍望家的也正是因为那一趟差事办的不力，被沈王妃打一顿罚月钱之后革了肥差，被打发来管着府中一片区域的打扫。
    她不敢恨沈王妃，自然恨上了舒锦华。
    如今眼见舒锦华倒霉，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每天都要痛骂两回。
    她手底下几个打扫婆子为了奉承讨好她，且本身嘴碎爱八卦，几个人凑在一块儿，哪有不爱说的？
    偏巧今日撞到了舒锦华的手里。
    “伍望家的，背后议论主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舒锦华一声喝斥，惊了几个婆子的脸色。
    说人长短的时候被人抓个正着，别管有理没理都会心虚尴尬，更何况舒锦华还是世子妃，她们就更惶恐了，一个个低着头、僵着身，脸上讪讪，手足无措。
    伍望家的也吃了一惊，但是她不怕舒锦华。
    一惊之后她反倒还有些兴奋。
    因为她觉得，自己只要羞辱了世子妃，王妃必定高兴，必定会重新提拔自己、重用自己。
    她却不想想，沈王妃作为掌管王府的当家主母，手底下会缺少人用吗？非得要用她不可？
    她公然羞辱世子妃，沈王妃哪怕只是为了维持王府的规矩体统，也肯定会重罚她。
    伍望家的笑嘻嘻向舒锦华道：“世子妃息怒，奴婢们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背后议论主子呀！奴才们这都是——实话实说啊！”
    “放肆！”飞花勃然大怒，恨不得上前一脚踹飞这老虔婆。
    伍望家的胆子反倒更壮了一圈，依旧皮笑肉不笑道：“老奴可不敢放肆，老奴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我们世子爷，难道不是舒家害的？小郡主不是舒家害的？世子爷娶舒家女，难不成不是委屈啦？”
    “嘶！”几个仆妇抽气，目瞪口呆。
    被这边的热闹吸引了来，不远不近半遮掩着偷听看热闹的下人们也无不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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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伍望家的得意洋洋，心里呸了一口。
    心说少在老娘面前充什么主子，撕破这层窗户纸，你算个什么东西咧！
    舒锦华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只配说蠢话！我是王爷、王妃三媒六聘娶回来的世子妃，依你说，倒是王爷、王妃糊涂啦？”
    “老奴可没这么说！您别血口喷人！”
    “呵，你那意思不明明白白吗？不承认？这是把旁人都当成傻子？若舒家当真如此不堪，王爷王妃为什么还要娶我进门？难不成王爷王妃故意要委屈世子爷？”
    “这——当、当然不是！”
    “你也知道不是啊？怎么方才又说世子爷委屈了？”
    伍望家的：“......”
    “怎么回事？”一道低沉的男音传来，却是楚羲和，看样子，他刚从外边回来。
    伍望家的见了他眼睛一亮，当即便跪了下去冲他磕头，哭丧着脸哀求：“世子爷，老奴冤枉呀！老奴是替世子爷——”
    她不敢再说“委屈”两个字，“王爷遵从老王爷遗命履行婚约，这是王爷的孝心，可、可这舒家做事儿太不地道，舒家女根本配不上世子爷，奴才们心下不平，少不得议论三两句，谁知世子妃、世子妃竟喝斥奴才等，说舒家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更没错，还要罚奴才们，世子爷，奴才们冤枉啊！”
    那几个仆妇见状，也纷纷点头附和。
    楚羲和倒是一愣，忍不住看了舒锦华一眼。
    舒锦华目光沉静，与他对视了一眼，淡淡收回目光。
    她没什么可说的。
    楚羲和如今虽然仍然住在知微堂西跨院，但他整日事务繁多，通常早出晚归，湘竹等才不会把这种琐碎内宅事儿告诉他、甚至还巴不得世子妃被非议呢，毕竟世子爷当初因为这门亲事儿有多愤怒她们都是知道的。
    因此，楚羲和压根就不知道府中这些谣言。
    他多聪明，伍望家的三言两语、再加上舒锦华的态度，他便推断出这谣言传得必定已是满天风雨。
    “狗奴才！”楚羲和剑眉轻挑，俊脸微微一沉，喝斥伍望家的：“主子们的事轮得到你们多嘴？是不是主子们往后办事还得先请教你们、听你们拿主意啊？嗯？”
    伍望家的当头棒喝，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都傻了！
    张着嘴、瞪着眼，愣在了那里！
    其他人也齐齐噤声，齐齐傻了！
    世子爷这、这、这是怎么啦？
    舒锦华对此却是半点儿也不意外。
    楚羲和心里再反感舒家、怨恨舒家，也绝不可能公然表示讨厌她这个世子妃，夫妻不和这是大忌，对他的事业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他若是个纨绔、二世祖，没准也就由着自个儿的性子来了。怎么开心怎么来。
    但他并不是。
    “全给绑了，送大管家处，叫大管家好好的查查，看看是谁如此大胆！胆敢在府中大放厥词，议论主子！”
    跟着他的心腹随从薛安恭声应是，一声招呼，当下便有人上前拿伍望家的几人。

 第58章 挑起往事

    舒锦华又道：“薛安，你顺便跟大管家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世子爷昔年遭遇盗匪这事，疑点重重啊。什么样的盗贼有这般胆量和本事，竟敢偷袭王府的世子爷和小郡主？还有，他们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不但知道世子爷何时出门，还能够恰到好处的挑选最好的时机设伏、打了世子爷一个措手不及！”
    “这还不算，还一路穷追猛打，非要致世子爷于死地。这可不是一般的盗匪啊，一般的盗匪，不是求财吗？他们分明是冲着世子爷来的！”
    “可是，世子爷这般尊贵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与区区盗匪有什么化解不开的生死大仇？区区盗匪怕是连见世子爷一面都难于登天！”
    “我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盗匪！一定是人假冒的！”
    “我听说，鄞州后方部落林立，大大小小不下一二十个，那些部落人口大多野蛮凶残、不开教化，好些部落还不服平山王府，难保不会......”
    “当然了，这是我的小见识，若是说错了，还请大管家见谅。可若是万一呢？万一有这种可能呢？上一回也就罢了，万一将来——咳咳，咱们总要未雨绸缪不是？”
    “还请大管家斟酌斟酌，叫人查一查的好！”
    薛安眼睛雪亮，响亮脆声答应：“是，世子妃！您放心，奴才一定如实禀报大管家！”
    说毕立刻命人将伍望家的几个堵了嘴拖着去了。
    当初那件事，世子爷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明明知道是沈王妃干的，但是世子爷那会儿势单力薄，加上没有证据，根本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
    如今过去多年，事情已经久远，就更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翻出来说了。
    况且，仍然没有任何证据。
    没想到世子妃竟然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事儿又翻了出来！
    世子妃自然不知情，只当是那些个部落，但是不要紧，如果王爷听进去了这话派人彻查，未必不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就算查不到，吓唬吓唬沈王妃和沈家人也是好的！
    薛安却不知，舒锦华哪里不知这事儿乃是沈王妃阴谋？但她当然不能说啊，连引导人往沈王妃身上去猜测都不能，那些部落野蛮不开化，行事又容易冲动暴躁，脾气上来了什么事儿都敢做、天王老子都管不了，这些年跟平山王府一时好、一时坏、出尔反尔也是实情。
    把这嫌疑往他们身上带，再合理不过。
    至于沈王妃和沈家怕不怕王爷一旦彻查会不会发现什么，这就跟她没关系了！
    沈王妃自己挑的事儿，哭着也得把这结果吞下去！
    不远不近、躲躲闪闪围观的丫鬟婆子们自然也都听到了舒锦华这番话，顿时有种醍醐灌顶、幡然醒悟的感觉。
    是啊，以前不觉得，可仔细一想，的确是......不太对啊！
    鄞州境内哪有那样胆大包天的盗匪？不求财但求要了世子爷的命？
    那会儿世子爷才多大？怎么着都不可能与盗匪结仇啊？
    这样的盗匪图什么呀？？图日子过得太单调了想要王府围剿？？

 第59章 好像有道理啊

    大伙儿被引导着打开了一扇新窗户，光顾着叽叽喳喳的议论讨论，哪里还顾得上说道舒家？
    而且有些人已经替舒家脑补好了，若当真是那些部落对平山王府怀恨在心企图报复，一路追杀世子爷，那么区区舒家害怕惹事上身对不住世子爷，这、这也勉勉强强算是情有可原......
    当然，错舒家还是有错的，不地道就是不地道，无情无义就是无情无义，只是，多了那么点儿勉强算是情有可原的原因，也就没有那么令人憎恨了。
    楚羲和看了舒锦华一眼，没有反驳她这番话。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掠过一抹复杂。
    他觉得自己疯了，舒锦华提这事儿的时候，他还冲她使眼色示意她闭嘴。
    他不想她再旧事重提，因为没有半点实际用处，并且倘若把事情扯向沈王妃还会令沈王妃和沈家动怒，她这叫惹祸上身。
    没想到她反倒冲他眨眨眼示意他放心，话头一转，没指向沈王妃，却扯向了那些部落......
    这女人是真的很聪明，可惜，她是舒家女......
    舒锦华低声道：“世子爷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我也不想的，这风言风语闹得太不像样，对我不利，对世子爷也不太好......”
    楚羲和没有说什么，只道：“走吧！”两人一起回知微堂。
    两人走在前头，西姑姑等下人们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不约而同的，都有一点点的别扭不自然。
    这种别扭不自然跟正常意思的还不太一样，心莫名的......好像有点儿飘。
    进了知微堂，楚羲和一停步，众人齐齐都停下来了。
    十分识趣主动的往后退了退，保证不偷听主子们的谈话。
    楚羲和面无表情道：“我并不知道府中议论此事至此地步，此事不是那些奴才们能评头论足的，他们算什么东西，本世子的事轮得到他们置言？下次再有什么，打发人知会本世子一声！本世子可不想因为这些麻烦事儿连累了名声！”
    舒锦华心里有些想笑，这人什么傲娇闷骚性子啊！分明一番好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干巴巴的简直没法儿听。
    也就是自己，毕竟舒家欠他的，不跟他计较。
    用这种态度去追媳妇的话——大兄弟你会凭本事一辈子单身的你造吗？？
    “世子爷放心，我知道了！我也会留心，以后府上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尽早告诉世子爷。”
    楚羲和：“......”
    她是不是上道上得有点过头了？？
    他好像并没有这一层意思吧？
    不过他一向来懒得啰嗦，也没跟她理论，含糊嗯了一声，抬脚便往西跨院去了。
    舒锦华不知道的是，楚羲和回了西跨院便将湘竹、染青叫了去，冷着脸训斥了一通。
    “为何不禀报？府上谣言四起，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但你们想岔了。舒氏现在不仅仅是舒家女，更是世子妃，她被人嘲讽轻视踩在泥里，本世子面上有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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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惊怒

    “再有下次，你们便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
    湘竹、染青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忙跪下认错应是。
    楚羲和一挥手：“下不为例，退下吧！”
    他不屑于罚两个丫头，但下不为例绝不是说说而已。内宅这些琐碎小事儿，根本不值得他花费什么心力。
    他也根本不屑于折磨一个女子。舒家昔年作为准岳家不肯援助，他自然是恼是怨的，但他更怨的是他自己，是他没本事，是他低估了沈氏一族的心狠手辣，这才是造成悲剧的根本原因。
    把自己的无能统统迁怒在别人身上而以此开脱自己，那还算什么男人？
    他还不至于没用到这地步！
    况且，如今的舒锦华，的的确确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是明面上做做样子，他也绝对不会让人看笑话！
    沈氏促成这门亲事，不就是为了恶心他吗？他偏要做出一副与世子妃举案齐眉的和睦样子来！看沈氏自个儿恶心不恶心！
    况且，舒氏识趣，没给他添麻烦，至少目前来说，他没有什么不满意......
    正院中，沈嬷嬷急急将舒锦华当众表示的那番话一五一十跟沈王妃说了。
    沈王妃惊得手一抖，手中茶盏掉落在地碎成好几块，溅了一身的茶水。
    沈王妃却顾不得去换衣裳，而是恶狠狠的瞪着沈嬷嬷：“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如果不是沈嬷嬷出主意，说是把旧事翻出来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好勾起世子爷的怨恨之心。
    世子爷怨上了舒氏，舒氏孤立无援，惊怕伤心之下，自然便容易拉拢过来。
    到时候再利用舒氏，可以做的事儿那就多了。
    不想，这世子爷的怨恨之心有没有勾起来不知道，反倒勾起了舒氏那么一番要命的话！
    这事儿当年好不容易才让王爷相信是匪徒所为，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了，绝对不能再掀起来！
    万一王爷真的命人彻查，谁知道会不会查到什么？
    虽说过了这么多年了，该扫的尾巴早已扫干净了，可是，万一呢？
    万一被王爷知道——甚至不需要什么确凿证据，只要被王爷疑心上了，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沈王妃越想越烦，恨恨喝斥：“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当真要叫你给害死了！”
    沈嬷嬷心里也郁闷极了，一句话也不敢辩解，耷拉着脑袋，心里叫苦不迭。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她怎么知道会这样？
    本来看到世子妃主仆几个这些天连门都不敢出，灰溜溜的躲在知微堂中，她还暗暗得意，以为计成呢，谁知道——
    谁知道世子妃会当众说那样的话啊！
    这、这真是要害死她了！
    “王妃息怒，这事儿过去这么久了，王爷即便要查也查不出什么的，再说了，王爷也未必会查呢......”
    “不管怎样，闹了这么一场，世子爷心里必定对世子妃会有所不满，也算、也算是有点儿用处了......”
    沈王妃冷哼，瞪着她道：“行了行了，本妃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没怪你！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知道了吗？”

 第61章 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沈嬷嬷暗暗松了口气，连忙点头：“王妃放心，老奴必定盯着府中上下，谁若是再敢嚼舌根，老奴定不轻饶！”
    说的仿佛这“嚼舌根”不是她起的头似的。
    这自打嘴巴到底痛不痛，也顾不上了。
    沈王妃长长出一口气，沉声道：“王爷那里，我会跟我爹和大哥说一声，无论如何也得劝住王爷，绝对不叫再查这事儿。即便真的要查，也得让沈家来查......”
    沈嬷嬷连连点头，不敢再吱声，生怕这把火又烧到自己头上。
    王府大管家林初是平山王的心腹，他父亲在世的时候是老王爷的心腹，林家对王府忠心耿耿。
    谁当家，他们便忠于谁。
    林家凭此立足。
    便是沈王妃，也不敢轻易得罪。
    林初听了薛安禀报，心里暗叹，转过头去却是没有半点儿打折的一五一十全都禀报了平山王。
    世子妃转达王爷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隐瞒的。王爷如何反应，那是王爷的事儿。
    平山王的脸色“唰”的就黑了，大骂：“岂有此理！”
    当年其实他也隐隐有这种猜测，觉得楚羲和兄妹俩遭遇匪徒这事儿不简单，原本是想要彻查的，后来——
    后来是因为什么不了了之了？
    已经过去多年，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后来的确是没查。
    没想到今日，竟会又闹出如此风波。
    平山王忍不住动了心思，想要再查一查。甚至有些懊恼，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查呢？
    这么想着，心里没来由对楚羲和以及枉死的女儿生出些愧疚来。
    不过眼下，他怒气冲冲先去了沈王妃那里。
    沈王妃被他劈头盖脸一通埋怨。
    “当年那件事，错不全在舒家，更不在世子妃。且如今世子妃过门，你也见着了，那是多好、多孝顺一孩子，怎么忍心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底下奴才们都说成什么样了，竟还敢当面顶撞世子妃，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你是怎么管事儿的！”
    沈王妃眼眶顿时便湿润了，偏身扭头往边上去，抬起帕子飞快擦拭了一下眼睛。
    “王爷说的是，都怪妾身。这事儿，妾身一定会给世子妃一个交代......”
    沈王妃打落牙齿和血吞。
    当初为了促成这门亲事儿，她在王爷面前夸舒锦华夸得成一朵花，把这门亲事夸成再好不过的天赐良缘、天作之合，这会儿是说什么也不能吐槽舒锦华的。
    沈王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沈嬷嬷赶紧跪了下去，“王爷，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见王妃最近因为小公子的事儿操碎了心，便、便不忍拿旁事扰她，老奴本想着、本想着不过是几句谣言罢了，一阵风似的很快就会散了，谁知道、谁知道——”
    “都怪老奴！都怪老奴！请王爷责罚！”
    沈王妃立刻痛心道：“嬷嬷，你可真是糊涂！这样大的事儿你怎能瞒着我？世子妃受了委屈，我心里如何过得去？这内宅之事还劳烦王爷操心，要我这个王妃何用！”

 第62章 这馊主意

    沈嬷嬷更是连连请罪。
    沈王妃亦愧疚自责不已。
    主仆俩这么一番唱念做打下来，平山王便有点儿晕了。
    先前来时那一腔涨的满满的怒气不知不觉间也瘪下去小半。
    他就说呢，王妃一向来贤惠温柔，处事周到细致，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况且，她是非常喜欢世子妃、非常赞同这门亲事，当初还劝说他当初的事儿不能全怪舒家呢......
    又怎么可能会任由这等流言四起呢？
    都怪这下头的奴才可恶！
    可是......沈嬷嬷也不能说全错，也是为了王妃着想啊！真说起来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只能说，这事儿实在是太巧合了。
    因为方才自个儿满心里怪罪王妃、结果发现王妃是冤枉的，平山王反倒有些过意不去起来。
    他叹了口气：“以后都上心些，世子妃那么好的孩子，又是千里迢迢来此，断不可叫她委屈了。”
    沈王妃听着这话恨得牙根痒痒，但自己挖的坑，自己被埋在里头也只能认了。
    她只得陪笑点头，柔声道：“王爷说的是，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等事，妾身听了之后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呢！妾身再从库房里拿些好东西去赏她、回头再好好安慰安慰她吧。世子妃是个贤惠的，想来定然不会心怀怨恨的。”
    到底不怎么甘心，沈王妃还是有意无意的上了半拉眼药。
    平山王先是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前两日不才拿了东西赏她吗？我看，这会儿也不必再赏了。这样吧，如今世子妃过门了，你也有个帮手了，就把府中事务分派两三样给她管着，让她也学一学如何管家吧！”
    平山王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思路非常正确，颇为自得的笑了起来：“她管了家，长了威严，底下奴才们看见，才不敢轻视造次，这才是长久之道，比赏赐东西要强多了！你看本王这主意如何？”
    如何？
    这馊主意......
    沈王妃一口老血差点没给喷出来！
    她努力令自己脸上笑容端庄温柔，点了点头：“王爷这话对极了，正该如此！”
    “哈哈哈！”平山王掠了掠那一把短胡子，得意的点头：“王妃也认为这主意好，那必定没错了！就这么办！”
    “是，王爷，您放心......”
    平山王满意离开，沈王妃猛的抓起茶盏便要朝地上砸去，到底没砸，慢慢的又放下，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舒了口气。
    “王爷他可真是——”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沈嬷嬷也郁闷极了，这世子妃怕不是有毒吧？怎么什么事儿到了她这就变得这么叫人瞠目结舌呢？
    “王妃，王爷日理万机，哪里记得这内宅区区小事儿，没准儿......也就是心血来潮随口一提罢了......”
    沈王妃横了她一眼，“你少再乱出馊主意！王爷吩咐得明明白白，本妃岂能阳奉阴违？再乱说话，本妃可不饶你！”
    沈嬷嬷吓了一跳：“是、是，老奴该死......”
    沈王妃轻哼。
    她这些年忍着恶心在王爷跟前夸了楚羲和多少话？好不容易才得到王爷的完全信任和看重，绝对不能损毁了在王爷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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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她就是矫情，装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呢？得不偿失啊！
    “择日不如撞日，你——你现在就去知微堂，把世子妃请过来。”沈王妃这一句话说的好不艰难。
    沈嬷嬷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连忙应是，亲自去了。
    要知道，这事儿可是她惹出来的啊......
    沈王妃请自己过去，舒锦华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她和楚羲和又是教训人又是拿人的，沈王妃若是半点反应也无，那才奇怪。
    但是，舒锦华哪怕脑洞再大，也万万想不到，沈王妃把她叫了来，除了安慰安抚她，竟然要让她帮忙一块儿管家！
    她竟然，主动要把王府中馈的权力分一点儿给她！
    舒锦华整个人愣住了，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这事儿太玄幻了好嘛，如果不是从小生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坚定不移的相信唯物主义思想，她都要怀疑沈王妃是不是中邪了。
    舒锦华这反应让沈王妃心里更不是滋味。
    看吧，王爷出的馊主意，让她仿佛一个傻子......
    “你这般聪慧，本妃一看便喜欢，你既进了门，自该替本妃分担分担，这对你也有好处，将来啊，这王府都是你和世子爷的，终究是要你来当家的！”
    “母妃这话，可叫我惶恐，”舒锦华忙笑着谦虚，想了想又道：“这、这太突然了，我回去想一想，明儿再回禀母妃吧。”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还有什么好想的？
    沈王妃倒是愣了愣，继而心里更不舒服了，觉得她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便也点头笑道：“也好，那你回去想想。”
    舒锦华离开后，沈嬷嬷笑道：“看来世子妃是什么都不懂，露怯了吧？没准儿明儿她自个辞了呢，这倒好了！”
    沈王妃冷笑：“你想的倒美！哪怕是一头猪，都不会把这样的好事儿往外推！她就是矫情，装呢！”
    沈嬷嬷一噎。
    事实上，舒锦华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没有别的原因，而是觉得应当与楚羲和商量商量。
    毕竟对她来说，这种鸡肋管家权要不要都无所谓，可是，如果楚羲和有什么想法的话，她不妨卖他一个人情。
    晚间，楚羲和回来之后，舒锦华便去找他。
    书房里，灯火下，单独相处的两个人内心里都微微的感觉有那么点儿尴尬。
    楚羲和以为她是来对白日的事情表示感谢的，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以为然。
    他根本不需要这种感谢。
    谁知舒锦华开口，说的却是协助沈王妃管家的事儿。
    “王妃让我管花园里的事儿，四季花卉采办增减、负责打扫栽种培育的下人工匠们、年节或者什么特殊日子里府上各处盆花布置等，我看王妃不像是开玩笑，世子以为我接还是不接？”
    楚羲和：“......”
    楚羲和也意外极了。
    那沈氏既阴险又贪婪，她手里的东西，哪怕一根草也绝对不会乐意主动给出去的，更别提给的还是他的世子妃。
    “她为什么忽然提这个？”

 第64章 明月山庄

    舒锦华听得一笑：“世子爷可是问着了，我也稀里糊涂的。”
    楚羲和刚问出口便回过神来自己问了句蠢话，舒锦华这才嫁过来一个月，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儿，她又怎么可能明白？
    行吧......他也承认，事实上，她这运气着实有点儿让人摸不着套路。
    沉思片刻，楚羲和道：“她既然这么说了，你便接下来。府上虽有花房、暖房，但大部分花木都是在郊外的明月山庄里专门培育的，你索性问她把明月山庄也要过来管着。”
    “好！”
    舒锦华没有问原因，很干脆的应了下来。
    次日，她往正院去请安，果然便提了此事。
    沈王妃有些膈应。
    府中人都知道大部分花木的栽培是在明月山庄，舒锦华会知道明月山庄她并不觉得奇怪，她只是觉得舒锦华有点儿蹬鼻子上脸。
    呵，沈嬷嬷昨儿还说她露怯、会自个辞了管事呢，瞧瞧，人家非但没辞，这回去想了一夜还主动多要一点。
    就说呢，猪都不会干的事儿，人会干？
    沈王妃既然已经表示将这一摊子事儿交给舒锦华，自然不会在区区一个明月山庄上跟她计较，不然在王爷跟前也不好交代。
    便笑道：“你果然是个能干伶俐的，倒是我想岔了，你既管着花木的事儿，这明月山庄原本便该交给你。这样，明儿我便叫沈嬷嬷把相关的账目册子交给你，你好好的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只管请教沈嬷嬷！”
    “若是底下的奴才们又不听话的，该怎么罚便怎么罚！”
    “是，母妃。”舒锦华起身应下，含笑道：“母妃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母妃心意，定会好好管好这差事儿的。”
    沈王妃满意一笑，又道：“其实王府规矩森严，咱们府上的奴才大多都是懂事的，你啊，也用不着担心。若真有什么事儿，定要了解清楚了再处置，王爷素来心善，王府的规矩一向来便是施恩宽和为主，切忌不可莽撞轻易责罚了人，不然不但有伤天和，更叫人说道刻薄寡恩，反倒于己名声有害，却是太不值当了！你说是不是？”
    舒锦华心中嘲讽，面上却是点头：“母妃教导的是。”
    沈王妃心里多少舒坦了些，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命她下去。
    她临走前，沈王妃又笑吟吟道：“过几日府中会举办赏花宴，这赏花宴啊，是特意为你举办的，正好你也认一认人，往后总要打交道。好好的准备准备，到时莫要失了王府和世子爷的面子。”
    舒锦华微微一怔，笑着道谢应下。
    她是新妇，又是世子妃的身份，这过门之后王府会举办这么一个宴会将她与鄞州地界的名门女眷们相互引见是必然的。
    舒锦华倒是并不意外。
    知微堂，舒锦华将明月山庄一事跟楚羲和说了，“到时候册子送来，我看过后便叫人送过来交给世子爷，那山庄上的人，世子爷说如何安置便如何安置。”
    沈王妃的话，舒锦华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第65章 过意不去

    山庄到了她的手里，那就是她的地盘，当主子的想要处置掉几个下人，有的是借口，啊不，理由。
    她实在是太上道了。上道得楚羲和都觉得自己仿佛有点儿过意不去。
    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谢谢你......明月山庄对我很重要，到时抽个时间我随你一道过去一趟，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
    楚羲和两年前无意中发现了明月山庄有不同寻常之处，便在寻找机会好好查一查。如今已有眉目，但接下来的再要动的话便是大动作，瞒不了人。
    明月山庄是王府公中的庄子，是沈王妃在管着，他想要有什么大动作，定然瞒不过沈王妃，因此便打住了。
    正寻思着要找个机会名正言顺的将这庄子要过来才行，不想这么巧，恰好出了这档子事儿，没什么比这更名正言顺了。
    舒锦华笑笑：“世子放心，我不会说的。”
    到时随他一块儿去了那山庄里，一切交给他处置，她权当游山玩水好了。
    楚羲和越发过意不去，“你以后若有什么难处，打发人过来说一声。”
    舒锦华笑笑：“世子爷这话，我记着了。”
    但是实际上，她轻易绝不会找他的啊！
    她帮他的每一次的情分，那都是要积攒起来的，只有积攒到一定程度了，才能试着求一求量变变成质变。
    赏花宴转眼即到。
    平山王府乃是鄞州地界的主人，王府中举办赏花宴，可想而知有多热闹。
    鄞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家基本上都派了有分量的女眷们前来参加。
    一早上舒锦华跟在沈王妃身边，由她介绍给各位女眷认识。舒锦华看的眼花缭乱，笑得脸都要抽筋。
    幸好她和沈王妃的身份很高，无论这客人来的是谁，她们都不需要出去迎接，也不需要说什么奉承讨好人的话，只需要坐在厅中等着客人来拜见即可，省了许多精力。
    不然只怕宴会还没开始，舒锦华就要累得走不动道了。
    平山王乃是鄞州地界的主子，这平山王府自然不会寒碜了，占地十分广阔，花园中不但有目测近百亩的翠湖，还有环秀山、月亮山一大一小两座山，其他各种花圃、花坛、花障、假山石洞、亭台楼阁更是数不胜数，四时皆有景，美不胜收。
    今日的赏花宴便是在环秀山下临着翠湖的飞虹阁举办，边上不远处便是汉白玉制成的小飞虹桥连通湖畔两侧，无论从飞虹阁往哪个方向游玩，都很方便。
    此时芙蕖初生，娇嫩的荷叶不过手掌大小，稀稀落落铺于水面，榴花正当似火，玫瑰、月季、蔷薇、海棠、芍药、牡丹等也是如火如荼，点缀着清秀山水之间，赏心悦目。
    今日所来客人也不少，夫人们、少夫人们、小姐们至少有五六十位，再加上各自的嬷嬷、丫鬟，王府中侍宴的下人们，一百好几十号人。
    令得花园中一时热闹好不热闹。
    旁人在明着暗着打量舒锦华的时候，舒锦华少不得也打量旁人。

 第66章 赏花宴

    人太多，她没可能一下子把所有人全都记住，但有些人是必须记住的。
    比如沈王妃娘家的人，今日来的是沈王妃的大嫂云氏、二嫂罗氏，以及云氏的女儿沈之琳，罗氏的女儿沈之蕴、沈之缈，还有沈王妃那守寡回了娘家的嫡亲妹妹沈妙音。
    其他在鄞州城中属于一等名门世家或者其公公、丈夫身居要职的，舒锦华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人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若是一不留神得罪了人，只怕要给世子爷招惹麻烦。
    舒锦华在暗暗打量这些人的时候，她们同样也在打量她。
    夫人们也就罢了，名门世家后宅女眷们勾心斗角惯了，虽也有那等跋扈张扬任性的，但大多数都有几分城府，即便心里mmp，脸上也是笑嘻嘻。
    少夫人们、尚未入世娇生惯养的娇娇小姐们，就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了，好些人打量舒锦华的目光相当的直白。
    简单点说，那是把她当成什么稀罕来看。
    舒锦华心里苦笑，想来自己嫁给世子爷为世子妃，必定是轰动整个鄞州城吧？众人见了自己都忍不住当成稀罕来看，倒也不奇怪。
    感谢沈王妃以及她娘家全家，没有他们的努力，想来自己必定不会这么出名！
    客人们都到齐了，众人坐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喝茶聊天，十分热闹。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屋子女人就跟盘旋过境的一大群麻雀似的，聊起八卦来简直喧嚣得跟菜市场似的。
    舒锦华大多时候含笑温柔的听着，东家长西家短，倒是有些意思。
    她从未来过鄞州城，所有的信息对她来说都是有用的。
    半响，沈王妃含笑道：“这园子里如今正是美景怡人，大家既来了，也别拘着，各处逛逛去吧。稍候咱们好用午膳，用了午膳，好去听戏。畅音阁那边已叫人去准备了！”
    众人闻言都笑着夸赞奉承起来，这年代娱乐节目少，没人不喜听戏，能有资格传入王府中表演的戏班子，那技艺必定是数一数二的，可见今儿要有一台好戏听了，众人岂有不高兴的？
    沈王妃又轻轻拍了拍舒锦华的手，柔声微笑道：“世子妃陪同姐妹们去逛逛吧，照顾好客人。”
    舒锦华含笑应下：“母妃放心！”
    让她做东道主招呼客人，这是对她的看重和抬举，有意给她机会展现能力。
    众人见了，只会夸沈王妃贤惠。
    而舒锦华倘若本事不够，搞砸了，那就是她无能。
    沈王妃笑着点点头。
    舒锦华便招呼众人游园赏花。
    当着沈王妃的面，众人自然都给她面子，说说笑笑的往花园里去。
    园中处处有景，阔大无比，有人爱这一处，也有人喜那一样。舒锦华只管招呼众人随意自便，客人们呼朋引伴自去玩乐赏景，倒也用不着她如何。
    但沈家姐妹几个以及她们的小伙伴们，舒锦华却是要陪着的。
    沈之蕴、沈之缈年纪与舒锦华差不多，相差也不过一二岁，说起话来跟楚若菲差不多，都没什么顾忌。

 第67章 我是世子妃

    寻芳亭中坐下休息时，沈之蕴歪着头一边绞着自己的一缕秀发玩儿一边瞅着舒锦华，忽的笑出声，笑眯眯道：“今儿见着表嫂，真叫我刮目相看呢，真想不到表嫂应酬起来这般熟练。原本姑姑还生怕表嫂会怯场，还特意吩咐我们好好的陪着表嫂、照看照看表嫂呢！”
    沈之蕴话音刚落，众人都咯咯的掩口笑了起来，除了舒锦华。
    这话倘若是私底下跟舒锦华说，或许还能说有几分真心实意的照看舒锦华，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来，跟嘲讽轻视没什么两样。
    舒锦华一个晋地来的地主家的闺女，不过是因为祖父昔年救过老王爷，这才有了这门婚姻，真算起来，她哪里配得上平山王府的世子爷？
    舒锦华笑笑，看着沈之蕴道：“表妹言重了，我身为世子妃，这都是我该做的！”
    沈之蕴一噎，脸色顿时有点儿难看，众人也微微怔了怔。
    沈王妃的胞妹沈妙音也在，她今年不过二十六岁，正当年轻，美艳而风情万种，因为沈王妃的关系，沈家在鄞州水涨船高，沈妙音作为家中嫡幼女又自幼受宠，哪怕如今是守寡在家，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发髻上的攒心海棠金步摇上镶嵌的红宝石比拇指还大，说话行事也是自信矜骄，哪里有半点儿守寡妇人的素净和淡然？
    她看了舒锦华一眼，笑着道：“想不到舒家倒是养出了个伶牙俐齿很是会说话的姑娘！”
    沈之蕴叫舒锦华不软不硬顶了回来，心里正气着呢，便冷笑道：“姑姑说的没错，要不然舒家怎么放心把她嫁入平山王府呢？”
    众人脸色都古怪起来，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齐刷刷打量舒锦华。
    舒家与世子爷那点儿事，谁不知道！
    “表妹这话我却不懂了，”舒锦华：“舒家与王府本来便有婚约，我自然是要嫁给世子爷的。什么叫放心？莫非表妹认为平山王府是龙潭虎穴，不安全吗？”
    “你！”沈之蕴见她越发放肆不由恼羞成怒，忽的站了起来冷笑：“你难道不心知肚明？这会儿装什么糊涂呢！”
    舒锦华眼神微冷：“我还真没有心知肚明，不如表妹解释解释省得我糊涂？不如，咱们上母妃跟前好好说道说道？”
    “你！”
    “好了好了！”沈妙音笑起来，嗔着两人道：“都是亲戚自己人，怎么吵起来了呢？这可是世子妃过门之后头一回赏花宴，闹出事儿来可不好看。世子妃，蕴儿比你小，你做表嫂的便大人有大量，不要斤斤计较嘛！”
    舒锦华自然知道今日不能闹出事儿来，况且，她们人多，自己孤立无援，即便真有什么事儿，她们肯定群起而攻之都说是自己的错，自己也只会百口莫辩。
    这样的眼前亏，当然不能吃。
    她便也起身笑道：“小姨说的是，说笑而已，我哪里会跟表妹计较呢！自过门便得王妃多般照看，我心里也很感激、很愿意亲近沈家人呢。小姨与各位姐妹们请便，我去招呼招呼别的客人，失陪。”

 第68章 沈之蕴的心思

    舒锦华说完，便带着飞花、探雪等离开了。
    沈妙音瞅着她的背影，笑了出声，向众人笑道：“世子妃倒是很有几分世子妃的气势呢！”
    沈之蕴恨恨冷笑：“装模作样！”
    楚若菲笑嘻嘻道：“二表姐，你不要这样说，父王夸她孝顺、大哥也护着她呢。”
    沈之蕴更嫉妒了：“这怎么可能？王爷与世子爷宽宏大度，不跟她一般见识罢了！我看不过是面子情！倒是她，好不要脸，竟真嫁过来了！”
    沈妙音一笑。
    这位侄女儿喜欢世子爷，想嫁给世子爷，自然看舒家女不顺眼了。
    其实这倒是一门好姻缘，二嫂也跟王妃提过，王妃一开始也是愿意的，只是王爷却态度坚决的反对，还数落警告了王妃一番。
    王妃只好歇了这心思，打起舒家女的主意来。
    蕴儿不知怎的也知晓了此事，背地里还哭了一场，今儿总算见到了舒锦华，怎么能看的顺眼呢？
    沈家人是如此，其他的客人也未必就好得到哪儿去。
    舒锦华自然不会真的去找别的客人主动应酬关心——没这个必要。反正她这个世子妃是暂时的，将来自然会离开鄞州，所以不必跟鄞州人套什么交情。
    她有世子妃这个身份就够了。
    仗着这个身份，即便沈家女都不能当真拿她怎样，何况旁人？
    舒锦华心里既是这个主意，便有意的往偏僻之处去，避开众人。
    不想，恰在一片盛开正好的玫瑰园旁，恰与一对主仆面对面碰上，俱是一愣。
    那女子与自己年纪相当，穿着一身茜红绣金撒花缎面长身褙子、淡藕荷色十六幅湘妃裙，鬓边云纹牡丹挂珠钗缀着流苏，明耀生辉，光彩夺目。
    舒锦华不知道这是谁，但总归是客人不错了，便含笑冲对方点了点头，顺口笑道：“好巧，姑娘在这赏花吗？不如一起吧。”
    那姑娘却绷着脸色，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舒锦华：“你就是舒家女？”
    这来者不善啊！
    舒锦华轻笑：“是啊，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冷笑：“我爹是王爷麾下大将，我叫慕红莲，自小与世子爷一起长大，我喜欢世子爷！”
    舒锦华：“......”
    鄞州偏居西南，远离中央朝廷，靠近西南各未开化部族，民风开放，男女不甚大防，今儿她才算是真正的面对见识了。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跟着父兄们出门行商，随师父外出采药，走过许多地方，胆子大的姑娘也见过一些，然而胆大直白至此的，别无分号。
    飞花等也都变了脸色，瞅着慕红莲。
    舒锦华笑道：“是吗？那谢谢！”
    慕红莲睁大了眼睛，愣住也噎住了。
    飞花等相互使个眼色，暗自好笑。自家主子素来不按常理出牌，这慕红莲不懵才怪。
    慕红莲恼怒：“你什么意思！”
    “谢谢啊，”舒锦华笑道：“谢谢你喜欢世子爷！这说明世子爷很优秀。世子爷很优秀，我作为世子妃，自然也面上有光。”

 第69章 喜欢

    “你！”慕红莲从没想到有人还能这么曲解人意的，更气不打一处来：“我喜欢世子爷，是想嫁给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凭什么面上有光！你、你——简直无耻！”
    舒锦华微笑：“因为，我是世子妃啊！与世子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优秀，我自然面上有光了。至于你想嫁给他，这鄞州城里想嫁给他的想来也不止你一个，没事儿，你们尽管想。”
    也就是想想而已......
    慕红莲：“......”
    慕红莲七窍生烟而凌乱，瞪着舒锦华，嘴唇哆嗦着，呼吸都粗了。
    她从没见过舒锦华这样的，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慕红莲喜欢世子爷，跟沈之蕴的暗恋不同，她是明着追求，整个鄞州城里人人皆知。
    慕将军就这么一个独女，宠爱有加，若非世子爷有婚约，他早就主动跟平山王提及儿女亲事儿。
    可即便世子爷有婚约，他到底也禁不住女儿软磨硬缠，特意请亲戚朋友去试探平山王的口风，企图说服平山王退了与舒家的亲事儿。
    毕竟，舒家干出那样不地道的事儿来，平山王府退亲也没人能说什么。
    但慕将军手握兵权，乃王爷心腹大将，沈王妃怎么可能让慕家女嫁给世子爷？
    沈王妃暗中百般阻挠，更是一力加速促成了世子爷与舒锦华的亲事儿。
    慕将军虽然惋惜遗憾，也只能作罢。
    可是，慕红莲不乐意啊。
    慕红莲痴恋世子爷多年，怎么可能因此便退缩？
    她坚信，舒家背信弃义，舒家女根本配不上世子爷、世子爷也绝对不可能喜欢舒家女，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喜欢世子爷，只有自己最适合当世子妃。
    今日王府赏花宴，她本不想来，可转念一想，便是见一见那舒家女究竟是什么模样、教训教训她也好，于是便来了。
    看到沈王妃对舒锦华那么好，俨然一家人，慕红莲心里的妒意酸意更是几乎涌出来。
    随后与众人一道儿游园，听得许多人说起世子妃来多有夸赞，她心里更是烦躁，便带着婢女走开，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谁知那么巧，又无意中听到了王府中下人夸世子妃，说想不到世子妃又美又温柔，又聪慧又贤惠，王爷大加夸赞世子妃有孝心，世子爷也十分敬重世子妃，护着世子妃......
    慕红莲听得那叫一个百爪挠心，心里疯狂尖叫“凭什么！”、恨不得立刻找到舒锦华，把她给痛揍一顿。
    她怒气冲冲扭头胡乱走动，不想很快就碰到了舒锦华，几股气凑在一处，对着舒锦华，哪里还有客气话？
    谁知舒锦华比她更不客气......
    慕红莲指着舒锦华叫道：“你不要脸！这般话也说得出口！就凭你们舒家做的好事儿，世子爷不可能喜欢你，绝不可能！你要是识相，不如自请下堂，反倒能保留一二分体面，等哪天叫世子爷赶走，可就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舒锦华冷声道：“舒家如何，轮不到你置言，世子爷如何，更与你无关。鄞州民风开放，但做人，也得要点脸，慕小姐你说呢？”

 第70章 摔跤

    慕红莲尖叫：“你说谁不要脸！”
    飞花忍不住道：“世子妃可没说谁，总有人自己心里有数。”
    “你给我闭嘴！”慕红莲瞪着飞花呵斥：“一个贱婢，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呵，不愧是舒家人，一点儿规矩礼数都不懂，怪不得会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儿来还当做没事人一样！”
    她被舒锦华气得要炸却无法拿她如何，但是飞花不一样，飞花不过是个婢女，她自然便迁怒上了。
    舒锦华素来护短，哪里肯让飞花白白受欺负？便冷冷道：“要说规矩礼数，慕小姐也叫本世子妃见识了！鲜廉寡耻，一个姑娘家当众抢男人，这礼数规矩我是真没见过！世子爷那才是规矩人呢，想来更瞧不上某些人是有道理的！”
    “你闭嘴！”慕红莲尖叫着朝舒锦华打了过来。
    她出身武将之家，从小跟着父亲也学过一些拳脚功夫，骑射更是相当了得，这突然动起手来，舒锦华哪里招架得住？
    飞花、探雪大惊，连忙出手阻挡。
    结果慕红莲身不由己向后倒去，尖叫着倒入了后边的月季花丛中！
    舒锦华心尖抖了抖，毛骨悚然闭上了眼睛不忍看。
    月季花上茎杆上可都是刺啊......
    飞花、探雪也吓得白了脸：她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就算再厌恶这位慕小姐，她们也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啊！这会给世子妃惹来大麻烦的啊！！
    沈王妃跟前，慕红莲坐在椅子上，以帕掩面哭个不停。
    痛，而且丢脸。
    沈王妃皱着眉头，脸色也不太好看。
    得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女眷们珠围翠绕、穿红着绿坐了一屋子，小声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但无疑，都有几分幸灾乐祸。
    一个是王爷心腹大将的爱女，一个是世子妃；一个爱慕世子爷，一个因婚约而嫁给了世子爷，这可不是一场大戏？
    小姑太太轻嗤，瞟了舒锦华一眼，语重心长叹道：“世子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说慕小姐——咳咳，你也不能因妒生恨便下这般狠手啊！不管怎么样，你如今都已经是世子妃了，谁也不能抢走你的位置，何不宽容大度些呢？”
    “幸好慕小姐伤得不算太重，要是万一叫花刺划破了脸毁了容——哎哟，那可怎么了得！别说没法儿跟慕将军交代，难不成世子妃心里便过意的去？”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看舒锦华的目光便有些变了。
    “是啊，世子妃这也太过了。”
    “呵，这要说是不小心，你们相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慕小姐好惨！”
    沈王妃也叹气，为难责备道：“世子妃，这事儿的确是你做的不地道了。你小姑姑说的没错，无论如何你是世子妃，这心胸得宽阔一些才是，即便有什么误会好好说啊，怎么能动手呢？也是巧了，偏在月季园，这弄得——唉！”
    小姑太太冷笑：“哪里是巧了！嫂子心善，才会这么想，依着我看啊，这要不是在月季园，只怕还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呢！”

 第71章 不认

    “要我说幸好人算不如天算，慕小姐多少是个有福气的，这才没毁了容貌！要不然啊，呵！”
    众人哗然，都觉得很有道理，议论更甚。
    沈之蕴、楚若菲等无不巴不得舒锦华倒霉，幸灾乐祸看热闹，添油加醋、推波助澜。
    恰这时楚若英也得到消息赶来了，刚好听到了沈王妃又责备又叹、以及小姑太太连嘲带讽、推波助澜。
    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楚若英不由得怒从心起。
    心里对沈王妃的不满大起。
    在楚若英看来，自家人怎么争也好斗也好，那是关起门来的事儿，如今世子妃才过门，这头一回的赏花宴便弄出事儿来，沈王妃身为主母不说想法子维护王府的体面，反倒借机阴阳怪气踩世子妃，叫人哪一只眼睛看得上！
    这女人，实在小家子气的很，根本不配当王妃！
    楚若英笑道：“母妃，您先别忙着教导世子妃了，这凡事总有个缘由，是不是也要问问世子妃怎么回事呢？”
    “不管怎么说，世子妃是王府三媒六聘娶回来的的儿媳妇，我不信父王、母妃会拿世子的婚姻当儿戏！会为他娶一个心胸狭窄、品行不端、妒恨成性的妻子！”
    沈王妃吓了一跳，忙笑道：“那、那自然不会......”
    “我也是这么想呢！”楚若英一笑：“所以啊，这事儿想来多半是意外？要么就是有什么缘故？”
    众人谁不知道明珠郡主乃是王爷的掌上明珠？她的话谁敢轻易否认？
    再说了，她所言也有道理啊，世子妃乃是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人选慎之又慎，王爷不可能不打听清楚便认了婚约把人娶进门啊。
    谁否认了世子妃，就等于否定了王爷，在这鄞州地界上，便是给天大的胆子，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说这种话！
    就连慕红莲也哑口无言。
    小姑太太干笑：“可不管怎么说，慕小姐受了伤是事实，总不能让慕小姐这般受委屈吧！”
    舒锦华看够了这一场闹剧，终于开了口，“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是慕小姐自己跌倒的。”
    之前她不是不想开口，而是沈王妃、小姑太太她们一唱一和，沈之蕴、楚若菲等又敲边鼓七嘴八舌的添油加醋，根本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
    既如此，她急什么呢？她一张嘴跟人家十几张嘴争辩不但费劲儿，还注定不会赢。
    她没有想到大姑姐会帮自己说话。
    但大姑姐一来一开口，明显镇住了众人几分，此时再不开口，更待何时？
    这事儿看起来“证据确凿”，她没法儿分辨，但也绝对不能认，那就只能赖掉了！
    受伤的是慕红莲，但先动手、先挑衅的也是她，说一句咎由自取也不为过。
    舒锦华赖得非常心安理得！
    反正，现场又没有人看见。
    飞花、探雪方才听得众人七嘴八舌指责自家主子，急的险些要站出来认罪，叫舒锦华暗暗止住了。这会儿听得自家主子这般说，也是一愣。

 第72章 气，还丢人

    再细想想，也同样心安理得起来了。
    先撩者贱，确实怪不得她们啊......
    主子是绝对不能够承认的，否则，势必一场大麻烦，还会坏了主子的名声。
    慕红莲主仆惊呆了，她连哭都忘了，瞪着舒锦华尖叫：“你说什么？明明是你的婢女推了我，还不承认！”
    舒锦华立刻道：“慕小姐，方才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动手推了你，现在又说是我的婢女，下一次，你又该说是谁？”
    满嘴谎话，岂能让人相信？
    众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
    这......可不是啊！
    “我——”慕红莲也噎住了。
    她愤恨的人是舒锦华，脏水当然要往舒锦华身上泼了，所以之前毫不犹豫的将这口锅扣在了舒锦华的身上。
    方才被舒锦华的厚颜无耻给气到了，脱口而出反驳，哪里想到旁的？下意识真话便出口了。
    谁知这前言不搭后语一下子就叫舒锦华给捉住了。
    慕红莲咬咬牙，强行洗白道：“你的婢女跟你有什么区别？她们做的，不等于是你做的吗！”
    “想来慕家是这般规矩，但凡下人们做的事儿，都算在主子们头上，可舒家和平山王府却没有这样的规矩。慕小姐这话，我不敢苟同。况且，我的婢女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慕小姐啊，慕小姐何必冤枉她们呢？”
    “慕小姐意外受伤，作为东道主，我很抱歉，也愿意表示歉意。可是，我没有伤害慕小姐，我也绝不能认。”
    “我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慕小姐，慕小姐是客人，待客之道我还是懂的，又怎么可能会推慕小姐呢？”
    众人交换眼神，脸色都有些古怪。
    鄞州民风再开放，她也没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说出花园里她和舒锦华两人之间冲突的缘由来。
    舒锦华不认识她，那么，她于舒锦华，就是单纯的客人的身份，舒锦华作为世子妃，或许会对惦记自己丈夫的女子动点儿手脚，但是绝对不可能对客人动手啊。
    “......”慕红莲快气疯了。
    慕红莲捂脸大哭起来，之前还有些装模作样的成分，这会儿却是实打实的哭了。
    气，还丢人，能不哭吗！
    “你撒谎！你撒谎！呜呜呜呜......”
    小姑太太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忍不住道：“世子妃，慕小姐骑射在小姐们中间那是出了名的好，家学渊源，这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摔跤呢？慕小姐说世子妃撒谎，世子妃有什么说的？”
    舒锦华冷笑：“我要说的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小姑姑没听清楚我可以重复一遍。”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姑太太笑道：“我的意思是，这口说无凭，世子妃总要有证据吧？不然岂不是——”
    慕红莲的婢女铃兰恨恨道：“世子妃上哪里拿的出来证据呢？就是她推的我们家小姐，不过是仗着当时没人，便推个干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鄞州城的人，再也不会撒谎的！”
    倒是世子妃，舒家本来品行就不好，世子妃满嘴谎言又有何不可？

 第73章 一个个蠢货，她真想扇死一个算一个

    铃兰这番话，在场的女眷们大多数都十分赞同，纷纷点头。
    大家都是鄞州人，当然认同这话。
    而舒家，呵，做出那样事儿来的人家，能有什么好的？
    舒锦华心里暗叹，寡不敌众啊！也亏得她心大，否则的话这会儿怕是要给气哭了。
    “当时没旁人在，小姑姑这话，不是故意为难我吗？总之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这世间事总要讲个道理吧？小姑姑怎么不问慕小姐要证据？”
    小姑太太想也不想就笑道：“慕小姐的人品，那是有目共睹的！”
    “小姑姑，”楚若英冷冷道：“慕小姐的人品自然有目共睹，我平山王府世子妃便是恶人吗？”
    这一个个蠢货，她真想扇死一个算一个。
    小姑太太听出了楚若英语气中的警告之意，心中一凛，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自若端起茶盏喝茶，到底也不敢再吱声了。
    她不是王爷的胞妹，楚若英却是王爷的掌上明珠，即便她顶着姑姑的辈分，也没有胆子跟楚若英叫板。
    楚若英命身边婢女去安慰慕红莲，又向沈王妃道：“王妃，此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看多半是偶然发生的误会，王妃以为呢？”
    沈王妃袖中的手紧紧攥着，被楚若英一个庶女如此咄咄逼迫，她何尝不恼？
    可她还真不敢跟楚若英叫板。
    这小贱人也不知给王爷下了什么迷魂汤，王爷对她简直千依百顺！
    沈王妃便笑道：“英儿说的不错，想来，就是一场误会。慕小姐快别哭了，世子妃，慕小姐好歹是客人，无论如何在咱们府中赴宴受了伤，便是咱们做东道主的没照顾好客人，世子妃安慰安慰慕小姐，陪慕小姐去洗洗脸歇一歇吧。再请府医瞧瞧伤得要不要紧。”
    慕红莲却不依不饶，脸上还挂着泪痕：“王妃、明珠郡主这是要欺负人吗？什么意外、什么误会，根本没有的事！世子妃今日不道歉，我绝不罢休！”
    楚若英俏脸一沉：“慕小姐这是存心要闹事？”
    “我没有！是世子妃害了我！”
    “证据呢？”
    慕红莲噎住，然后道：“铃兰都看见了！”
    楚若英笑得和气：“她的卖身契都攥在你手里，你的话，她敢说半个不字？”
    “慕小姐可别动气，我也是讲理的人，王府是讲理的地方。只要慕小姐有理有据，王府必定为慕小姐做主！但是，空口无凭，却是叫人为难了啊！”
    “王府做事有王府的章程，总要叫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才是，不然，岂不成了偏听偏信了？慕小姐以为呢？”
    慕红莲愣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珠郡主肯跟她讲道理，她还能如何？再不甘心也反驳不了。
    她敢跟世子妃叫板，却不敢对明珠郡主给脸不要脸。
    舒锦华也心里暗笑，大姑子还真是个妙人，三言两语把话都说完了，把路也都堵死了。
    这下子，她算是放心了！
    就凭大姑子这番话，慕红莲根本不可能再翻得起任何浪花来。

 第74章 实在没眼看

    正僵持不下，忽见楚羲宁带着他的狗进来了。
    大黄狗活蹦乱跳精神十足，一进来那硕大的身躯令年轻女眷们都低低惊叫起来，忙不迭的后退后避。
    宠物狗不少女眷都养过，但那都是娇小可爱萌萌哒，像这种粗放野蛮型的，还真没谁养过。
    这么一条粗野大狗进了屋里，女眷们哪有不吓一跳的。
    沈王妃不悦瞥了宋嬷嬷、青竹一眼，眉心微挑，冲楚羲宁微笑伸手：“宁儿怎么来了？快过来。青竹，把这狗带外边喂去。”
    真是不懂事啊，这是什么场合？怎么能放这么一条不上档次的狗进来？宁儿不懂事，这跟着伺候的也不懂吗？
    楚王妃忍不住又心里有些怨气，也不知怎么了，她这小儿子非得养着这么一条叫人怎么看都看不顺眼的狗，要给他换一条也不肯，要弄走更闹得天翻地覆。
    实在没眼看！
    若不是这会儿当着人，她定又要训斥起来。
    楚羲宁看了她一眼，朝她走了过去，然后“啊啊”的对着她比划起来。
    沈王妃眉头皱了皱，心中更生厌恶。
    这宋嬷嬷也是不懂事！好好的让他过来做什么？生怕人不知道她堂堂平山王妃生了个哑巴儿子吗？
    这小子到底怎么了？什么事儿非得跑到这儿来比划？不能先等一等吗！
    只是，众人看着看着，很快看出了些门道，小公子比划的分明就是......世子妃和慕小姐之间的事儿啊......
    “宋嬷嬷，”楚若英眼睛亮了亮，“你不是懂些手语吗？宁儿这是什么意思？”
    宋嬷嬷之所以被挑选了伺候楚羲宁，除了是沈王妃相信的人之外，也有她懂得些手语的原因。
    因为她娘就是个哑巴。
    “这——”宋嬷嬷下意识缩了缩，但明珠郡主问话，她是怎么都不敢不说、更不敢撒谎的，只得小声道：“回郡主话，小公子说、说他看见这位慕小姐打世子妃，结果、结果自己摔倒了......”
    众人无不惊讶，一片抽气声。舒锦华也不觉目光闪了闪，看向楚羲宁，眼神一软。
    这事儿，可真是峰回路转了啊！
    慕红莲变色尖叫：“你胡说！”
    楚若英却没理会她，而是看着楚羲宁柔声道：“宁儿，可是宋嬷嬷说的那样？”
    楚羲宁眨巴着乌漆漆、水亮亮的大眼睛，毫不犹豫用力的连连点头啊啊有声。
    “你——”慕红莲气得想骂他，总算想起来他是谁，生生又咽住了。只是气急败坏道：“不是这样的！不是！”
    楚若英俏脸一沉，冷声道：“慕小姐这是何意？我平山王府世子妃害你、小公子也冤枉你？是不是等会儿你便该说本郡主欺负你、王妃针对你了？”
    “我——我没这个意思......”慕红莲气得颤抖，心中怒意萦绕，脑子里更是恼羞纷乱成团，语无伦次哭道：“根本、根本不是这样！我、我是动了手，但世子妃的两个婢女把我推倒跌在花丛中，小公子说一半藏一半，根本没说全......”

 第75章 仿佛在控诉一个变心的渣男

    众人：“......”
    所以还是你动了手啊！
    果然楚若英咄咄逼问：“你为何要动手？”
    舒锦华叹道：“不如我来说吧，慕小姐忽然拦住我的去路，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那些话，我也不想再说。我不想听，可她不许我离开，便动了手，我往旁边避了一避，她便一个踉跄跌入了花丛中，我本想拉她一把，实在是......实在是来不及了！”
    “你撒谎！你撒谎！是你的婢女推我的！就是她们！”慕红莲尖叫着，狠狠瞪着舒锦华，恨不得扑上来抓她的脸。
    “慕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公子难不成还会撒谎？敢情我们平山王府的人全都撒谎、欺负你一个人呗！”舒锦华冷笑，也不客气起来了。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只能是她，绝对不能将飞花和探雪牵扯进来。
    她们只是奴才。
    若是一旦承认她们动了手，即便是为了保护她这个主子，那也有错。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给慕红莲台阶下，沈王妃绝对会借题发挥，罚她们板子。
    只怕便是楚若英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到时候，舒锦华能说什么？能为了护着两个婢女而不给慕红莲、不给沈王妃面子吗？
    不可能的！
    那就变成她不懂事、不讲理了。
    慕红莲见舒锦华根本就是掐头去尾拼凑事实，偏偏说的跟真的一样、且众人看起来也明显相信了她，气得要疯。
    都欺负她！人人都欺负她！
    舒锦华的祖父救过老王爷怎么了？她爹也救过王爷啊！
    若没有她爹，王爷未必还有命从叛乱部落活着回来。而她爹为了救王爷、为了镇压叛乱部落，竟赶不回来见她那病重的娘临终前最后一面！
    她慕家难道对王府、对王爷就没有功劳吗？
    舒家做出那样背信弃义的无耻事儿，舒家女哪里还配得上世子爷？明明她才应该是世子爷的良配啊！
    慕红莲越想越愤怒，尖叫着朝舒锦华扑了过去：“你胡说！胡说！啊！”
    众人眼睛一花，但见一条人影闪过，慕红莲伴随着惨叫“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众人大惊！
    定睛一看站在舒锦华身边的世子爷，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没看错吧？世子爷怎么会在这？
    铃兰惊叫“小姐！”慌忙上前搀扶慕红莲，慕红莲却是傻了一般，白着脸目光直直的瞪着舒锦华身边的世子爷。
    她是真的傻了，万万不敢相信，刚才、刚才是世子爷把她给踹开的。
    慕红莲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整个人透着一种失魂落魄的哀伤，但她全然不顾，只是努力的睁大着眼睛，直直的看向楚羲和，哽咽着道：“世子爷、世子爷你......你对我、动手！你竟然、对我动手！”
    仿佛在控诉一个变心的渣男。
    楚羲和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看向舒锦华：“怎么回事？竟有人敢在王府中对你动手？”
    舒锦华立刻松松挽着楚羲和的手臂，苦笑着三言两语说了缘由，又道：“我也没想到慕小姐会这么冲动......”

 第76章 秀恩爱

    舒锦华电光火石之间明了了，楚羲和这会儿出现在这，就是为了跟自己秀恩爱的，好叫所有人都看到，世子爷与世子妃至少感情和睦。
    她相信今日这场恩爱这么一秀，女眷们必定炸了锅，回去之后有的议论。
    世子爷应当连水军都安排好了，到时只要有人扒出舒家与世子爷之间的仇怨，水军们必定会做一定程度上的洗白。
    沈王妃以前叫人传得满城风雨的流言，注定要受到反转，站不住脚了！
    这位世子爷可不傻，自己既过了门，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夫妻不合这种言论大肆流传的。
    这对她也有好处，她当然乐得配合。果断的挽上了世子爷的胳膊。
    世子爷身体一僵，但是并没有推开她，她心里暗笑，便知自己所料没错。
    楚羲和微微有点儿别扭，但很快便调整过来了，冷冷道：“这是平山王府，慕小姐污蔑世子妃、甚至动粗，是不把平山王府放在眼里，还是仗着慕将军的功劳为所欲为？”
    他又扫了下人们一圈，眼神冷得掉冰渣子：“你们都是死的吗？就这么任由世子妃受人欺负？”
    众仆婢心颤，垂下头不敢言语。
    沈王妃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发热。
    暗暗咬牙。
    慕红莲哪里受得了楚羲和这般重话？
    舒锦华和楚若英的话加起来都不如楚羲和一句，楚羲和的话，那才是刀子似的，狠狠的戳在她的心上。
    这一刻她甚至绝望赌气的想，自己还是死了吧！如果自己在他面前死了，他会不会为自己伤心难过哪怕一会会呢！
    慕红莲捂着脸痛哭跑了出去。
    “这——”
    众人一时都愣住。
    沈王妃轻叹：“世子爷这话，有些太重了！”
    楚羲和微微冷笑，正欲开口，舒锦华已经抢先愧疚道：“都怪我不好，要不然慕小姐不会这么生气，更不会气得想要动手，世子爷也就不会——总之，都是我的不是，母妃不要怪世子爷，要怪便怪我吧！”
    沈王妃气得瞪眼：“......”混账东西！
    楚若英早就看不惯沈王妃装模作样的样，便道：“母妃也别怪世子妃了，这事儿是世子妃受了委屈！”
    众人又叹息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看笑话的，都不敢再说什么。
    慕红莲爱慕世子爷、追求世子爷，这谁不知道？
    世子爷一表人才，被人爱慕也不足为奇，可做到慕红莲这份上的，也是绝无仅有。
    以前也就罢了，如今人家世子爷已经娶亲——别管怎么样，这舒家女如今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她倒要，还这般明目张胆的又是陷害、又是动手，简直丢人现眼......
    咎由自取，闹出这样的笑话来，怪得了谁？
    舒锦华见状，便柔声向楚羲和道：“不过些许小事儿，不知谁竟禀报了世子爷，劳烦世子爷跑这一趟。这会儿没事儿了，世子爷请自便吧。不敢耽搁世子爷的时辰。”
    楚羲和本来也就是过来露了脸表示表示对世子妃关心之意，见状也就趁机离开了。

 第77章 懂的都懂

    好好的赏花宴，自然不可能因为慕红莲莫名其妙的闹这么一场便惨淡收场，那平山王府可真成了笑话了。
    楚若英说笑着，沈王妃亦压下怒气打起精神笑盈盈招呼众人，众女眷岂有不识趣的？自然也说笑着附和应酬。
    很快，又是其乐融融的一片。
    只是，落在舒锦华身上那些轻视、探究、鄙夷的目光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谨慎关注，以及还有些主动的结交。
    能在女眷圈子里混得开的，没有几个笨的，慕红莲的性子众人也都知晓，世子妃对上她非但没有吃亏，还让她自食恶果，可见世子妃也不是好惹的。
    既如此，除非有利害关系，否则，干嘛要得罪她？
    当然，最重要的是，世子爷很看重她啊！
    不然的话世子爷今日也不会得到消息便赶过来替她撑腰了。
    许多人情不自禁暗暗猜想，或许，昔年的事儿......另有内情？
    不然的话，世子爷不会这般待她啊。
    而之前人人皆知的舒家与世子爷之间的恩怨，都是从王府中传出去的，真假实情可没人亲眼看见。
    再想一想王妃不是世子爷的嫡亲母亲，这中间有没有猫腻、为什么会传出那些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懂的都懂。
    毕竟大家都是当家主母，面对庶子庶女的时候......不也差不多都是这种套路嘛......
    没那么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舒锦华也舒坦轻松了许多。
    虽然她不害怕，但是，之前那样，到底是别扭、不自在啊！
    小姑太太有点儿无地自容。
    虽然没人说她什么，仿佛所有人都忘了之前她那一句一句又一句数落世子妃的话，但她自己心虚。
    看谁都像在肚子里笑话她。
    下意识的，她也失去了跟众人热闹说笑的兴致。
    舒锦华却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笑着唤她：“小姑姑！”
    小姑太太吓了一跳，看清是她，心里越发不自在，勉强挤笑：“啊，是、锦华啊！你、你有什么事儿吗？”
    舒锦华点点头，虚心道：“是啊，正好我这有事儿想要请教小姑姑呢。小姑姑之前说我不该因妒生恨欺负慕小姐，不知道这话是从何而起？这里头莫非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故吗？”
    小姑太太又气又羞又恼，绷着脸硬邦邦道：“之前是我误会了，没想到那慕红莲会那样做，这话，就当我没说过，不要再提了！”
    “原来如此啊！”舒锦华倒也没有再纠缠这话，只是笑道：“我与小姑姑交往不多，不过我发现啊，小姑姑是个很热心肠的人呢！只是为了避免今后再发生各种不必要的误会，小姑姑还是改一改这热心肠的性子才好，不然三天两头的闹出误会，旁人不知您热心肠，只会说道嘴碎呢！”
    “你！”小姑太太气得颤抖，咬着牙怒视舒锦华：“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教训我？”
    “小姑姑误会了，”舒锦华笑得一如既往温柔，只是说出来的话叫小姑太太气的够呛。

 第78章 气得腿软

    “我怎么会这般不知分寸呢？我是关心小姑姑啊！要知道长舌妇是很叫人讨厌的！若是三天两头因为误会说错话，不但讨厌，还要叫人在背地里笑话。小姑姑总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吧？”
    “你——”
    舒锦华一笑：“我还要去招呼客人，便不打扰小姑姑了。有道是忠言逆耳利于行，我是一门心思的为小姑姑好，小姑姑可千万别怪我呀！”
    舒锦华飘然而去，小姑太太瞪大眼睛瞅着她的背影，气得腿软，“真是、真是没上没下、不分尊卑！气死我了......”
    绮花早已吓得僵了，大气不敢喘。
    世子妃太、太可怕了......
    舒锦华勾了勾唇，心情舒畅。
    楚羲和不关心内宅，了解也是表面化的。
    他说小姑太太心不坏，就是嘴碎，这在他这样不懂内宅的人看来，的确如此，但言语化成利刃，也是能伤人的。
    厉害些的，杀人于无形逼死人命也不是没有。
    这位小姑太太的嘴碎，何尝又不是心毒？
    自己哪里招惹她了？她不过是为了讨好沈王妃，或许，还想从沈王妃手里讨些好处，便根本不管是非黑白、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污蔑打压自己，如何能忍？
    嘲她就是嘲了，那又如何？她有本事去告状啊。
    自己其心不正在先，可怪不得她不敬长辈。
    小姑太太缓了半响，才恢复了几分力气。
    她舒了口气，还是好气好气，忍不住咬牙低骂，越想越气。
    甚至想要赌气就这么走了。
    然而这宴会是沈王妃主办的，慕红莲闹事，哭着跑走，沈王妃已经够恼火了，若是自己再走，沈王妃心里会更加膈应。
    没准，还要怪自己。
    小姑太太再有十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惹沈王妃不痛快。
    只得憋屈着咽下这口气，强颜欢笑，继续留下。
    只是每每看见舒锦华的时候，总要斜着眼睛睨一下，或者偷偷的瞪她一眼。
    偶然舒锦华的目光正好朝她瞟过去跟她目光相触，她便慌忙收回目光，仿佛心虚，根本不敢跟舒锦华对视。
    舒锦华心里暗笑。
    这位小姑太太，真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啊不，是狐假虎威。
    敢情这一开始，是把自己当成软柿子了。
    下午听了戏，众女眷们意犹未尽的接二连三告辞离开。
    所幸，除了慕红莲那事儿之外，一切顺利。
    送走最后一拨客人之后，舒锦华便也含笑告辞，回知微堂去了。
    作为东道主，这一天的应酬聚会下来，虽有下人们伺候着，精神上却依然疲倦难耐。
    沈王妃换了家常衣裳，发髻也重新梳过，松松的挽着，靠在贵妃榻上，疲惫的舒了口气，与沈嬷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我差点忘了，你打发人去一趟慕将军府上，把今日的事儿好好的解释一番。慕将军到底是王爷的心腹将领，不能寒了他的心啊！”
    “老奴竟忘了这事儿，真是该死！王妃放心，老奴这就打发人去！”
    主仆俩相视一笑，自为得逞。

 第79章 早说过了

    世子妃和世子爷两口子那样欺负慕红莲，不过就是一时痛快罢了。
    上慕家去赔不是这样大好的机会，怎能放过呢？
    虽说慕红莲那种性子她也很看不上，可她只要不跟自己作对就好，能给世子添堵，她自然欢迎。
    “嬷嬷你说，世子和舒家女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想到今日楚羲和出现替舒锦华撑腰，沈王妃既不解又不甘心。
    沈嬷嬷笑笑：“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当不当的，你说。”
    “是，老奴说了，王妃您可不要生气。”沈嬷嬷道：“王妃您想啊，世子爷又不傻，他自然不肯叫人说道与世子妃不合，那根本就是做给人看的！今日正好宴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做样子，这不就堵了众人的嘴？”
    “要不然，您想想，世子爷什么时候会在这样场合出现......”
    沈王妃不觉缓缓点头，冷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本妃也觉得八成就是这样！楚羲和素来狡猾，本妃不该小看了他！”
    沈嬷嬷轻嗤：“他与王爷水火不容，父子俩连话都不能心平气和的说上三五句，哪里值得王妃多费心？待再过一二年，二公子长大了，办下几件漂亮的差事，王爷眼里，就更不会再有世子了！”
    沈王妃脸上露出笑容：“本妃也盼着延儿能快些独当一面啊！到时候......”
    到时候，将楚羲和比下去，她便不会再对他客气！
    楚羲延和楚若菲是双胞胎兄妹，今年刚十四岁。
    且说慕将军府上，沈嬷嬷派来的张嬷嬷奉上礼物，客客气气的将今日王府中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表达了歉意。
    那张嬷嬷原本还想多说一点的，但是看到慕将军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便有些打鼓，好些话便不敢说了，匆匆告辞。
    慕将军瞟了一眼张嬷嬷离开的背影，不屑轻嗤。
    他是将军，忠于王府，世子爷只要一日是王府的继承人，他便会忠于王爷、忠于世子爷。
    沈王妃弄这些后宅妇人的手段诡计弄到他跟前来，大可不必。
    红莲那孩子执拗，他心疼是心疼，但并不赞同她这般死心眼。
    他不是没劝过，可是没用，也只能随她去了。
    至于今日王府中赏花宴一事，红莲还没回府，世子爷那边便已派人过来说明了情形。
    慕红莲满脸泪痕、红着眼睛回来，慕将军岂能不心疼、岂能不问？
    慕红莲口中所言，自然全是舒锦华的错，若不是慕将军知晓了，便要被她骗过去了。
    慕红莲被父亲冷不丁的质问，惊慌无措之下根本来不及遮掩，便被父亲逼问了真实情形。
    慕将军差点没给她气死。
    可是看到她这般楚楚可怜又狼狈不堪的回来，又忍不住心软心疼，便只简单说教了几句作罢。
    谁知沈王妃又派人来说了第三个版本，慕将军心里门儿清，哪里会相信？
    只更瞧不起沈王妃罢了！
    这一切，沈王妃毫不知情。

 第80章 生厌

    沈嬷嬷回复的时候，为了讨沈王妃开心，更为了表功，自然捡好听的说。
    比如慕将军听毕满脸厉色、定不会轻易放过世子爷世子妃等等，听得沈王妃心花怒放！
    “本妃就知道，慕将军就这么一个女儿，素来宠爱，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受欺负？咱们这位世子爷，呵，好大的威风！可这威风耍了，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事儿，咱们便什么都不要做了，等着便是。倒是宁儿——”
    说起哑巴小儿子，沈王妃眼中顿生反感与厌恶，皱眉道：“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怎么老跟舒家女搅合在一处？宋嬷嬷她们怎么回事？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吗！”
    儿子今日莫名其妙的出现，居然还当众给舒锦华作证，沈王妃当时那叫一个气的够呛，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
    沈嬷嬷赶紧陪笑：“王妃息怒，小公子还小呢，他懂什么呀。要老奴说，定是世子妃故意拉拢收买——也怪老奴，老奴平日里不太过去看望小公子，这才叫世子妃有机可乘！老奴这就教训宋嬷嬷她们去！”
    沈嬷嬷之所以不太关心楚羲宁，自然也是因为她这个王妃不关心。这要怪沈嬷嬷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沈王妃怒气稍缓，冷笑道：“那么往后你盯着些，叫宋嬷嬷、青竹上心，否则，先头伺候的那些个就是榜样！”
    “是、是，老奴这就去。”
    “等等，”沈王妃又厌恶道：“还有那条狗，恶心吧啦的，处理了！”
    “是、是！”
    沈嬷嬷心里很清楚，小公子今日公然帮世子妃的行为是真的把王妃给惹火了，她哪里敢劝？
    况且，她也觉得小公子太不懂事了，这不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做事儿心里边一点也不考虑王妃这个母妃，怪不得王妃日常里不太疼他......
    沈嬷嬷不敢耽搁，哪怕华灯初上了，交代几句底下人伺候王妃用晚膳，忙往楚羲宁住的明瑟院而去。
    楚羲宁已经用过晚饭了，正借着尚未完全落下去的天光在院子里给狗狗洗澡。
    凡是狗子的事儿，楚羲宁绝对不肯假手他人，都是他自己来，弄得自己也一身是谁，但是他丝毫不在意，狗子的汪汪声和他快乐的呜呜啊啊的笑声响成一片。
    青竹等小丫头站在边上嘻嘻哈哈的看着笑着。
    见沈嬷嬷进来，青竹等连忙上前陪笑招呼。
    沈嬷嬷看到楚羲宁按着那丑狗在盆子里洗澡，弄得水花四溅，当即便皱起了眉头，狠狠瞪了青竹一眼骂道：“作死的小蹄子！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怎么叫主子做这样的粗活你们一个个的反倒在边上看热闹？告诉了王妃，皮不揭了你们的！”
    青竹等脸一白，慌忙赔不是请罪，有伶俐的不等吩咐，连忙过去要将楚羲宁拉开，自己来。
    楚羲宁不高兴的“啊、啊！”叫嚷，将丫头们推开，虚虚抱着虎子，瞪丫头们。
    丫头们谁不知道小公子有多喜欢虎子？谁敢动粗？当下为难的看了沈嬷嬷一眼。

 第81章 处置

    看吧，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小公子不允许啊！
    沈嬷嬷见了，心里也生出一阵反感来。
    替沈王妃不平。
    心叹王妃也是命苦啊！原本聪明伶俐的小公子一场伤病下来，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幸好还有二公子，否则，王妃更可怜了。
    这小公子也是的，打哑巴之后便生出这般古怪性子来，也不肯亲近王妃了，反倒成天带着一条这么丑的狗。
    屋子里的宋嬷嬷听到动静也急忙出来了，朝沈嬷嬷走去满脸堆笑：“沈姐姐来了！”
    沈嬷嬷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嗯了一声：“有些事儿要跟你交代，一会儿再说。你瞧瞧这，啊，这怎么也不管？小主子虽小，也不是这样糟蹋的！”
    这话严重了！
    宋嬷嬷笑容一僵，忙道：“沈姐姐，这——这可冤枉死人了呀！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又哪里敢糟蹋主子啊！可主子一向来不许人插手虎子的事儿，我也没法子呀！”
    “主子不懂事，你也不懂？”沈嬷嬷冷笑：“你说说，这种事儿是主子该做的？”
    “......”宋嬷嬷哑口无言，心里叫苦，但是显然并不服气。
    这真的不能怪她啊！小公子根本不许人碰虎子，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吗？她能怎么办？能跟主子硬来吗......
    那岂不是又要说她不敬主子了......
    沈嬷嬷微微冷笑：“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主子拉走，叫人捆了这条狗，弄出去。”
    宋嬷嬷吃惊睁大眼睛！！
    啥？
    见沈嬷嬷不像是开玩笑，宋嬷嬷着了慌，忙答应着，亲自去拉楚羲宁，口内道：“小公子啊，来，咱们进屋先换衣裳去！哎哟弄的这一身，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办，咱先换衣裳啊......”
    一边说一边冲青竹使眼色努嘴巴。
    青竹等自然也听见了沈嬷嬷的吩咐，连忙点头。
    楚羲宁却是没听到沈嬷嬷的话，听见宋嬷嬷那么说，身上湿哒哒的也的确是不太舒服，便乖巧的任由宋嬷嬷牵着往屋里走去。
    不想还没跨进门，便听到身后传来虎子愤怒的叫声，楚羲宁脸色一变，转身看见青竹等几个想要抓住虎子，他愤怒的“啊！”了一声，甩开宋嬷嬷冲了过去。
    虎子呜呜叫着朝他扑了过来，摇晃着尾巴蹭着他，呜呜告状。
    楚羲宁弯腰抱住虎子，愤怒瞪青竹，啊啊指责。
    沈嬷嬷道：“都别愣着，王妃有话交代，快把这狗弄走。”
    众人听得王妃有令，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上前拉楚羲宁的拉楚羲宁，企图抓虎子的抓虎子。
    楚羲宁愤怒极了，扭着、挣扎着，喉咙里发出愤怒而低沉的声音，想要护着虎子。
    但是青竹等人显然更听沈王妃的话，根本不管小主子是愤怒还是急得快哭了，七嘴八舌惊叫尖叫着企图包抄追赶，企图拿下虎子。
    她们与虎子在一起生活，知道虎子平时性情是很温和的，因此虎子即便龇牙咧嘴吼叫，她们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害怕被咬到，但是并不足以令她们放弃。

 第82章 虎子求救

    楚羲宁小胳膊小腿的，被宋嬷嬷用力死死的抱着，根本无法挣脱，急的大哭。
    他是个哑巴，并不能发出真正的哭声，低沉含糊的哭声竭尽全力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发不出来，听着叫人格外的难受。
    宋嬷嬷有些不忍，可想到这是王妃的命令，这点儿不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虎子却是急了，怒声狂吼，露出森森白牙猛的朝青竹扑了过去将青竹扑倒在地！
    青竹尖叫，吓得瘫软在地。其他人同样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僵住，往后退了退。
    虎子却是闪电般掉头怒吼着又朝宋嬷嬷扑过去。
    宋嬷嬷“啊！”的一声惊住，楚羲宁挣开他抱住虎子蹭了蹭，惶恐焦急的指着院子门的方向：“啊啊！啊！”
    虎子呜呜蹭他，转身飞一般的朝外头奔去。
    “这——”沈嬷嬷瞠目结舌，众人也齐齐傻眼。
    沈嬷嬷看了一眼索性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得伤心不已的小公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心里下意识的冒出一个念头，小公子对一条狗甚至比对王妃还要好、还要亲近，这叫什么事儿呢！
    小公子这般不懂事，王妃真是太委屈了......
    知微堂中，舒锦华刚用过晚膳，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忽然看到虎子窜了进来，汪汪叫着跑到自己身前，咬着自己的裙子便往外拖，尾巴摇得飞快，着急得不得了的样子。
    舒锦华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乐了，轻轻拍了拍虎子的脑袋好笑道：“虎子，你主子呢？这是怎么了？”
    “汪汪！”虎子抬头看她，更急了，仿佛还透着几分祈求。
    舒锦华一怔，似乎有些明白了。
    “是不是宁儿出事了？”
    楚羲宁与虎子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虎子这么急吼吼跑过来，又拼命的往外拉拽自己，没准还真是——
    “你别着急啊，咱们这就走！”舒锦华刚抬脚要跟虎子走，想到什么，一转身朝西跨院飞快跑去。
    她在王府中人生地不熟，也谈不上什么威望地位，还是叫上楚羲和作伴比较好。
    况且，这事儿还涉及沈王妃的儿子，舒锦华就更不便独自接触了。
    “世子爷，宁儿或许发生什么事儿了，世子爷能不能一起去看看？”
    楚羲和正在灯下看书，闻言目光沉沉盯着舒锦华，片刻起身：“走吧。”
    舒锦华忐忑的心瞬间放下，大喜笑道：“谢世子爷！”
    湘竹、染青面面相觑。
    “这——世子爷和世子妃这演戏也演得太逼真了吧......”
    “演戏吧，自然越真越好。”
    两人说是这么说，心里却隐隐的觉得仿佛、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虎子嗷嗷叫着在前头奔跑，跑出去几米发现舒锦华他们没有跟上，便又嗷嗷叫着掉头扑过来咬舒锦华的裙子往前拽，示意他们快一点。
    “哎——”舒锦华哭笑不得。
    她已经很快了好嘛，她总不能在这府中撒腿狂奔啊！
    本意上她是不介意的，但是，那太不成世子妃的体统了啊。

 第83章 这狗成精了啊

    楚羲和嘴角一抽，“这狗成精了啊！”
    舒锦华冲他笑笑：“世子爷，虎子它很聪明的。”
    楚羲和有点儿嫌弃瞥了虎子一眼：“长得有点丑。”
    舒锦华：“世子爷这是以貌取人。”
    “......它是一条狗！”
    “唔，以狗取人，啊不，以貌取狗！”
    “......”
    两人嘴里说着话，被虎子嗷嗷叫疯狂催促，脚下也是一点儿都没慢，很快便到了明瑟院。
    看到一院子乱糟糟的，瘦瘦小小的楚羲宁坐在地上呜呜的哭，沈嬷嬷沉着脸站在边上，宋嬷嬷和青竹俯身仿佛在安抚楚羲宁，试图去拉他被他推开......
    饶是楚羲和平日里并不关心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见状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虎子更是火冒三丈，狂吼着冲上去，一下子将宋嬷嬷、青竹挤开，冲她们龇牙咧嘴狂吠，一脸凶相。
    “这怎么回事儿？”
    沈嬷嬷、宋嬷嬷等听到声音这才发现世子爷来了，吃了一惊，连忙行礼。
    宋嬷嬷心里叫苦，为难的看了沈嬷嬷一眼。
    沈嬷嬷上前，勉强笑道：“回世子爷，小公子这在闹小孩子脾气呢，无妨、无妨的。王妃特意打发老奴过来看望小公子，老奴自会处置好，不敢耽搁世子爷的功夫，这天也不早了，世子爷还是请回吧......”
    “荒谬！”楚羲和冷笑，“究竟怎么回事？”
    他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就这么走？
    这小孩说起来也是个倒霉蛋，爹不疼娘不爱的，楚羲和平日里不会管，但既然亲眼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自然要问。
    舒锦华已经上前将楚羲宁拉了起来，温柔的替他拭泪，小声安慰他。
    楚羲宁扑在她怀里抱着她呜哇呜哇的哭的撕心裂肺。
    舒锦华心疼不已，瞥了宋嬷嬷一眼，眼神有些发冷。
    正说着，忽见平山王也带人进来了，见状瞳孔一缩，冷声喝斥：“怎么搞的？出什么事了！”
    “见过王爷！”
    “给王爷请安！”
    众人无不大惊，脸色多多少少都变了。
    只除了舒锦华、楚羲和他们。
    “父王，还是让宁儿自己说吧。”舒锦华轻叹，牵着楚羲宁走过来。
    看到楚羲宁身上脏兮兮、皱巴巴的，天青色的锦袍上又是水又是泥，小小的发髻也歪了，脸上全是泪水，平山王不由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气：这、这、这是他堂堂平山王的儿子？王府的主子？
    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儿逃难来的小流民吧！
    平山王冷哼，凉飕飕的目光扫过宋嬷嬷等人，心里大骂。
    这一个个狗奴才，怎么伺候的？
    楚羲宁僵硬的呜呜啊啊比划着，舒锦华目光微沉，便道：“父王，宁儿说，沈嬷嬷、宋嬷嬷她们要捉虎子，他舍不得虎子，求父王开恩，让虎子留下来陪他吧......”
    舒锦华跟楚羲宁接触较多，又特意请宋嬷嬷教了些常用的哑语，大致能看得懂楚羲宁的意思。
    楚羲宁在边上连连点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抬着头祈求的看向平山王，更证实了舒锦华所言不错。

 第84章 迁怒

    平山王皱起眉头，不悦看了沈嬷嬷一眼：“不过是一条狗罢了，你们至于吗！这又是闹的什么幺蛾子？”
    沈嬷嬷：“......”
    她心下明白，王妃今儿是迁怒。
    迁怒小公子竟当着宾客们的面帮世子妃说话，这跟打王妃的脸没什么两样。
    可小公子毕竟是王妃的亲生儿子，王妃即便再恼火，也没法儿说。
    这不，便寻摸上这条狗了，就是要折腾这条狗出心中一口气。
    沈嬷嬷本来以为这是非常小、非常小的一件事儿，处理一个畜生，那还不容易？捉住了拎出去便完事儿，连借口都不用。
    可谁知......
    “王爷息怒！”沈嬷嬷只得陪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条狗实在是、实在是太凶狠了，王妃也是生怕小公子万一叫这狗伤着了——”
    沈嬷嬷话音未落便惊叫起来，只见楚羲宁愤怒的推了她一把，仰头恼怒瞪着她，呜呜啊啊的飞快比划着。
    舒锦华立刻翻译：“父王，宁儿说虎子十分温和，是他的好伙伴，根本不凶，更不会伤他。父王，其实儿媳也觉得虎子十分护主，对宁儿忠心耿耿得不得了，平日里更是与宁儿形影不离，儿媳倒是从未见过虎子伤害宁儿，不知沈嬷嬷是什么时候见着的。”
    沈嬷嬷哪里见着？
    她平日里忙着奉承沈王妃，忙着吆五喝六管事，剩下的时间除了关心关心二公子和三小姐、就是享受着底下奴才们的吹嘘拍马，哪儿会跑到这明瑟院来？
    沈嬷嬷支支吾吾：“王爷，老奴不敢欺瞒您呀！老奴是真见过这狗凶狠的样儿啊。到底是个畜生——啊，小公子你、你！”
    楚羲宁气坏了，愤怒得呜啊呜啊拳打脚踢的打沈嬷嬷。
    宋嬷嬷等见状慌了神，忙去拉住楚羲宁。
    舒锦华道：“父王您也看见了，若是虎子当真伤害过宁儿，宁儿怎么会这般护着它？父王，狗是最有灵性、一旦认主也最忠心耿耿的动物，有道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宁儿与它投缘，喜欢要它作伴，父王便恩准虎子留在宁儿身边吧！宁儿他——他已经够可怜了，有虎子陪伴，有个伴，岂不是好......”
    楚羲宁听见，可怜巴巴看着平山王。
    平山王哪儿管这区区小事儿？
    没好气瞪沈嬷嬷：“一条狗罢了，愣是闹腾得鸡飞狗跳，这到底要做什么！就让宁儿养着这条狗，不准再生事！”
    平山王哪儿不知道？主子们的事儿，奴才有多大的胆子敢自作主张？
    沈嬷嬷必定是奉王妃的命令来的。
    王妃也是多事，这算个什么？她也要管？
    沈嬷嬷不敢不听，连忙陪笑应是。
    正说着，沈王妃也带着人匆匆过来了。
    “王爷！”沈王妃看见平山王怔了怔，忙上前行礼。
    再看到楚羲宁一身狼狈惨兮兮的站在舒锦华身边，便皱眉道：“世子妃，这好好的，你把宁儿怎么了？怎么弄成了这样！”
    楚羲和冷笑：“呵！”
    沈王妃叫她“呵”得恼羞成怒，咬牙道：“世子爷这是何意......”

 第85章 不甘

    平山王皱眉：“好了王妃，你这一来也不问个清楚怎么就怪上了人？这与世子妃他们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好好问问你的好奴才吧！”
    说毕又道：“本王方才已经说过了，这条狗就让宁儿养着，别再折腾幺蛾子了！”
    平山王说毕拂袖而去。
    “王爷——”沈王妃眼睁睁的看着平山王离开，转过身来，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看着舒锦华冷笑道：“世子妃是不是管的有些太宽了？本妃的儿子本妃自会照看，世子妃这么喜欢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这往后，世子妃没事儿别再往明瑟院来了！宁儿还小呢，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本妃可不想一着不慎让他被人给蛊惑教坏了！”
    要说舒锦华接近她的儿子没有怀着别样心思、没有包藏坏心，她根本不相信！
    舒锦华有些愣。
    背着平山王，沈王妃的脸变得可够快呢。
    她正要说什么，楚羲和将她一拉，亦冷笑道：“当谁稀罕！”
    说毕不由分说拉拽着舒锦华便走。
    楚羲宁着急，张了张嘴，到底没出声。虎子倒是焦急的“汪汪汪！”追了几步，眼见舒锦华他们出院子去了，虎子想了想，转身又回到了楚羲宁身边，目光沉沉，一副护着楚羲宁的架势。
    沈王妃瞪了虎子一眼，一肚子的没好气。
    不知为何，她就是不喜欢虎子，并且现在越来越讨厌。
    既然王爷发话了，她也不好转过身便阳奉阴违。
    皱眉呵斥宋嬷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领着小主子回去更衣？这条狗，给本妃看好了，不许它出这院子门！”
    “是、是！”宋嬷嬷松了口气，青竹等也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再捉狗了啊......
    沈王妃瞟了楚羲宁一眼，进了屋。
    待楚羲宁换好干净衣裳后，沈王妃也听沈嬷嬷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多人都拿不住一条狗，沈王妃越听脸越黑。
    一抬头看到换好衣裳出来的楚羲宁，楚羲宁看到她的黑脸下意识缩了缩心生怯意，沈王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呵斥：“过来！”
    楚羲宁抿了抿唇，没有动。
    “小公子......”宋嬷嬷急的推他，他扭着身子躲避。
    沈王妃气得瞪大了眼睛。
    气恼的同时又有几分羞愤尴尬。
    哪怕她贵为王妃，亲生的儿子不乐意亲近自己、甚至表现出反感，也足够让她不甘的了。
    哪怕这个儿子她其实压根儿不喜欢。
    “真是......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你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已识得上千字、书也念过好几本了，你、你除了整日跟这么一只丑陋不堪的狗在一块儿还会什么！本妃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哪怕是个哑巴，也不能丢了本妃的脸！明日起便好好的给本妃念书写字，不准再出院子门，更不准去知微堂，听见没有！”
    楚羲宁抿着唇，小小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更没有看沈王妃。
    沈王妃更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碍于体统身份，真想上前拧着他耳朵教训一顿。

 第86章 可怜的小孩

    这哪里是儿子？这简直就是天生来克她的！
    沈王妃心烦意乱，索性眼不见为净，起身冲宋嬷嬷冷冷道：“好好照看小公子，若再有疏忽，本妃饶不了你们！”
    宋嬷嬷等吓得白了脸，慌忙垂头应是。
    沈王妃这才哼了一声冷着脸离开。
    待她走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宋嬷嬷叹气：“小公子啊，王妃的话您也听见了吧？王妃准许您养着虎子了，这往后啊，您也可放心了，明儿便不要再出门，好好的养着虎子吧。”
    楚羲宁没有说话，扭头便走。
    知微堂，舒锦华向楚羲和道歉：“多谢世子爷今日陪我走了一趟。”
    “那小孩到底也是本世子的弟弟，这道谢的话可用不着世子妃说。”楚羲和瞟了她一眼轻哼：“那小孩年纪不大不小的，你也要避避嫌，没事儿别跟他来往。再者你也知道，沈氏那人不是个好的，万一叫她找着了机会从中使坏，有你受的！”
    再怎么楚羲宁都是沈氏的亲生儿子，“讨回公道”这种事亲娘出面再理直气壮不过。
    沈氏绝对是一个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讨回公道”的人。
    这也是楚羲和几乎从来不跟那几个异母弟妹们接触的原因。
    舒锦华自然不会跟他犟嘴，答应了一声，又道：“可宁儿与沈王妃不一样，宁儿有些可怜，他若过来寻我，我也不忍心将他拒之门外啊。”
    楚羲和想到楚羲宁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狠不下心来，眉眼微挑丢下一句“随便你！”便回西跨院去了。
    舒锦华一笑，慢慢回屋。
    世子爷心肠其实还是挺软的。
    舒锦华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楚羲宁与虎子便过来了。
    虎子欢快的围着舒锦华转圈，尾巴疯狂摇摆汪汪汪，恨不得往她身上扑。
    虎子聪明成精了，仿佛知道沈王妃讨厌它似的，昨日沈王妃教训楚羲宁的时候，虎子压根儿就没露面，而是趴在屏风后边，光竖起耳朵听动静一副万一主子受欺负了好立刻冲出去相救的架势，但是绝对不上沈王妃跟前去碍眼。
    这会儿见了舒锦华，倒是又抖起来了。
    楚羲宁小脸蛋上有点儿脏、小小的衣袍上也沾带着点儿泥土痕迹。
    舒锦华不由好笑，问道：“宁儿是不是钻狗洞出门的？”
    楚羲宁有些得意点头，呜呜啊啊比划着告诉舒锦华：狗洞很隐秘，旁人找不到在哪里。
    惹得舒锦华哭笑不得。
    又有些无奈。
    想来昨儿沈王妃下了命令，不准宁儿再来找自己。
    自打知道楚羲宁不是什么管事管家的孩子，而是沈王妃的儿子之后，舒锦华就打消了让楚羲宁的父母协助参与治疗的念头。
    不是说王爷与沈王妃不希望楚羲宁好，而是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自己。
    而沈王妃那样的人，楚羲和说的其实一点没错，如果能够利用楚羲宁好好的打击自己、陷害自己一把，她绝对眉头不皱便会做的。

 第87章 明月山庄

    但舒锦华并没有打算放弃楚羲宁，于是便只能私下里偷偷给楚羲宁治疗。
    算算时间，今日也该再次用针了。
    玩了一会儿，舒锦华便牵着楚羲宁进屋，柔声跟他说要用针的事儿。
    楚羲宁眨巴眨巴乌黑漂亮的眼睛，乖巧点头。
    他根本没有半点儿疑问为什么大嫂本来是治虎子的、结果现在变成了治自己，嫂子说要他做什么他便乖乖配合。
    舒锦华心软得不得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她怎么忍心放弃？
    楚羲宁在她这里待了半天，午膳的时候又和虎子钻了狗洞回去。
    身上有泥宋嬷嬷等也只当他在院子后头花园里玩沾带上的，并没有在意。
    她们对他本来就不怎么上心，他自己带着虎子一玩老半天，不用人操心，宋嬷嬷等巴不得呢。
    她们只知道自己把院子门关牢了，小公子出不去就行了。
    至于小公子是在屋里还是后边院子里，都无所谓。
    反正他不闹就行。
    宋嬷嬷亲自往正院向沈王妃表功，沈王妃十分满意，还赏了宋嬷嬷一碟子点心。
    她的儿子，当然要掌控在她的手掌心里，听从她的安排。
    她说不准他去亲近那个世子妃，他就不准去！
    第三天，舒锦华禀告了沈王妃一声，便与楚羲和一起去明月山庄了。
    楚羲宁无所事事，更乖了，天天待在院子里没有出门，沈王妃自认为已经管住了小儿子，更加得意。
    也松懈了下来，没再理会他了。
    至于叫他念书认字，那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她哪里真的有时间精力顾得上？
    一个并不亲近自己的哑巴儿子，哪里值得她费心！
    明月山庄在距离鄞州城将近二十里的西郊外，车轻马快，不过大半个时辰便到了。
    飞花扶着舒锦华下了马车，四面打量，但见山峦俊秀，绿树成荫，偶有灿烂的山花点缀绿树丛荫，分外亮眼。
    这地方山清水秀，湿度适中，光照充足，植被旺盛，土壤肥沃，挑了用于培育花木再合适不过。
    舒锦华还挺喜欢这儿。
    庄子上的司管事带着庄上下人们在门口恭迎，见状连忙上前请安。
    世子爷与世子妃之间的八卦众人自然也都听说过三言两语，这会儿看到两人同行，且看起来相当亲密，站在一处郎才女貌，分明一对璧人，一时都有些怔愣。
    “咱们进去吧，飞花、吟风，扶好世子妃。”
    楚羲和有意让众人看到他们“夫妻”和睦，想到舒锦华之前在赏花宴上主动挽他手臂的事儿，他本来想牵她的手的，但刚抬起手臂又不动声色轻轻放了下去。
    这种占人便宜的事儿他才不要做，他是正人君子！
    嘴里吩咐一声也就行了！
    舒锦华能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好笑，飞花、吟风听得平日里没个笑脸的世子爷竟然会主动关心世子妃，险些都傻了。
    还是舒锦华轻轻咳了咳提醒，两个傻大姐儿才回过神来，一前一后的答应是，扶着舒锦华。
    府中已经递来消息，司管事等自然知晓他们夫妻二人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第88章 信物

    这处庄子因为是培育花木的，一向来也不得沈王妃看重，司管事也并不是沈王妃的心腹。
    见了众人之后，舒锦华便向楚羲和微笑道：“世子爷，咱们初来乍到，不如各处转转、看一看，如何？”
    这是两人商量好的，楚羲和自然欣然应好。
    司管事等见状心中无不默默感慨：世子爷与世子妃感情真是好啊，这般相敬如宾。真不知外边那些谣言是怎么传起来的......当年的事儿，必定是有误会......
    司管事少不得亲自作陪，每到一处便殷勤的向两人做介绍。
    本来他以为世子爷与世子妃就是随便转转、做做样子，不想，两个人是来真的。
    什么偏僻的犄角旮旯都要走一边，大有踏遍明月山庄每一寸土地的架势。
    世子妃对于栽花种树竟还颇有心得，随口问出的问题让他压根儿不能随口回答。
    以至于司管事不得不重视起来，认认真真的回答，差点儿憋出一脑门子汗。
    走了半圈，到了午膳时间，司管事陪笑请他二人先用午膳，歇一歇，下午再接着逛，这才得以回去喘口气松一松神。
    世子妃在这上头实在是个行家呀，且看这架势，是真的要认真管理庄子上了。
    几个管事一商量，虽然心里有些不太痛快——本来没人管的，现在冷不丁来了个想管的人，谁都不情愿。
    好在世子妃世子爷也不会住庄子上，只要合理，那便算了。
    下午，一行人继续将没走完的地方走完，召集了司管事和众中层管事们说话，舒锦华明确表示了庄子里的事儿会有一定的变动，但是请大家放心，大家的待遇都不会变，做得好的话，甚至还会有赏......
    所有的变通归根到底都与待遇挂钩。只要钱给够、给满意，谁管你变动不变动？
    舒锦华干脆明了，这话一出来，包括司管事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甚至还主动的拍了拍马屁。
    舒锦华也满意了，简单的说几句，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便与楚羲和先回城了。
    楚羲和也很满意。
    接下来的调动变动、人员增添，都是他的事儿。
    有了今日的铺垫，接下来的各种事儿便顺理成章了。
    楚羲和稍稍犹豫，向舒锦华道：“你帮了我的大忙，可有什么想要的？”
    他喜欢两不相欠。
    这样心里舒坦。
    舒锦华其实非常好奇他到底想在明月山庄里干什么，可是还是忍住了，没有蹬鼻子上脸的问。
    事不关己......还是高高挂起比较好。
    舒锦华想了想，便笑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需要世子爷帮忙，不如这样，我每帮世子爷一次，世子爷给我一样东西当信物，我收起来。等以后我想请世子爷帮忙了，再将信物还给世子爷。”
    楚羲和：“......”
    每帮一次给一件信物？所以她的脸皮是有多厚？？
    她觉得她能帮他几次？
    “也好。”
    楚羲和心里吐槽归心里吐槽，但并没有跟舒锦华讨价还价，很干脆的点头答应了。

 第89章 舒锦华的家底

    反正他也不可能要她帮多少次，她这番豪言壮语也相当于没说。
    然后，他命薛安给他一枚铜钱，当着舒锦华的面，大拇指在那枚铜钱上按了按，按出一枚凹下去的指印，双指夹着铜钱在瞪大了眼睛的舒锦华面前晃了晃：“这就是信物，收好了。”
    “哦......”舒锦华眼睛一眨不眨，机械的接过铜钱，看着上头的指印，脊梁骨上忽然感觉有点儿凉飕飕的。
    飞花一声不吭，明显也被打击到了。
    自己那点儿功夫，平日里觉得挺骄傲的，但跟世子爷比起来，那就是渣渣......
    接下来的几天里，舒锦华一直忙着府中花园和明月山庄的事儿。
    楚羲和明面上没有掺和，实际上他做了什么，舒锦华也不甚清楚。
    沈王妃得知，轻蔑嗤笑，也没当回事儿。
    在她看来，舒锦华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新官上任三把火呗，非要折腾一番以显示自己对这事儿上了心。
    左右不过是栽花种草的事儿罢了，她高兴折腾就折腾。
    这几日中，舒锦华也为楚羲宁用了最后一次针。
    治疗上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便是心病。
    她鼓励着、哄着，试图哄楚羲宁开口，但都没有成功。
    这种事儿也急不来，舒锦华见楚羲宁又难过又焦急反倒柔声安慰安抚，这种事只能等待合适的契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静静的等便是了。
    舒锦华再三跟楚羲宁解释过，只说让他试试看能不能说话，说的含糊其辞，没给他太大的希望。楚羲和因为信任大嫂的缘故，大嫂让他试着说话他就试了，完全没有想过问一声为什么。
    事实上，他也很想说话，自打大嫂来了之后，这种渴望更甚，更是很想唤一声“大嫂！”
    但是始终没能发出声音，这怎么不让他难受？
    不过，难受归难受，他心里还是有点希望，因为大嫂说，努力努力，没准哪天他真的能开口呢？
    舒锦华的日子暂时算是安定了下来，与楚羲和相安无事。
    她能感觉得到，楚羲和一开始是防备着她的，或许后来真的感觉到她很听话，没有动什么别样心思，他对她的态度多少也有所改变。
    这正是舒锦华想要的。
    也令她干劲十足。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再加把劲儿、再努力一把，化解恩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舒锦华寻思着，旁的事儿她也帮不了楚羲和什么，但是有一样她在行，那就是银子。
    舒家其实很富裕，只不过富得不吭声，不显山不露水。
    外人只知道舒家在当地算是有钱人家，有上千亩地，有十来家铺子。
    实际上，舒家的产业比这要多几十倍......
    生意更是遍布整个晋地极其周边几个大州府。
    舒锦华陪嫁的嫁妆，看起来同样不显山不露水，可真正的大头在西姑姑随身携带的锦盒里。
    那不大不小的锦盒中，装着的是厚厚的一摞银票，一张一万两，一共两百张——整整二百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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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盘算

    这些银子是舒锦华的爹娘给她防身的。
    也是舒锦华用来做生意的本钱。
    要是沈王妃知道这才是她真正的嫁妆，只怕嫉妒得心都要滴血。
    二百万两银子啊，即便是王府，也不可能随手这么拿得出来。
    除了银子，还有两房家人默默的单独上路，也已经在鄞州城中住了下来，便是为着帮舒锦华打理生意，顺带照顾舒锦华的。
    舒锦华早已做好打算，用这些银子在鄞州落地生根，钱生钱。
    楚羲和不信她的医术、拒绝她看诊，但是他暗中发展势力，总归离不开银子吧？
    对舒锦华来说，凡是用银子能够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只要楚羲和接受了她的银子，总归要还她几分情面不是？
    唔，他未必肯轻易要她的银子，但是没关系，想想办法，总会找到机会让他无法拒绝的......
    这日，舒锦华领着飞花、探雪、见夏三人出了门，准备在鄞州城里各处逛逛，顺便再去跟甘雨、甘霖两家人碰碰头，商量商量正事儿。
    这做生意的事儿，也该开始了。
    舒锦华手里有好几个美容润肤霜、滋润水粉的方子，舒家靠此与人合作，在京城与江南都入股了生意，低调而火热的赚得盆满钵盈。
    鄞州地界以及这周边州县却都没有，真做起来了，不怕赚不到钱。
    唔，托早早便穿越的福，家里请了不少厨艺高超的厨师，将现代的一些菜谱、糕点说了出来，厨师们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融会贯通，还原或者创造了许多菜谱。
    舒家靠此，也赚大发了。
    而她手里菜谱也不少，有的舒家酒楼用过，有些甚至都没用过。
    民以食为天，这也是一条赚钱的路子。
    舒锦华根本就不担心生意做不起来这种事儿，要找的不过是个契机罢了。
    先摸底，然后找人合伙，这是外来者迅速打开本地市场的最佳办法。
    舒锦华早已命西姑姑与甘雨、甘霖通过气，甘雨他们挑了三家中等规模的胭脂水粉店铺列入候选，将名单和说明都交与西姑姑传给舒锦华。
    舒锦华今日出门，除了随意逛逛，见识见识鄞州市井民情，便是考察考察这三家铺子，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既要合作，自然不能挑那头一等好的铺子——人家拔头筹的铺子谁肯跟别人合作分出去一份利益？没准心里还认定是对方异想天开想要占自家的便宜呢。
    而规模若是太小、太普通，又毫无人脉与竞争力，自然也不在合作候选名单之列，当然，或许也会有意外。
    但最开始寻找合作伙伴，都是从二等里头找，既有一定的人脉和竞争力，又被一等的压着，未必甘心、未必不想出头。
    只要想，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马车在一家叫做映山红的胭脂铺旁边停下，舒锦华主仆下车，往铺子里去。
    这铺子大约三十来平大小，门脸开得很大，屋子里十分亮堂，地上铺着靛蓝青花的粗麻地毯，虽然半新不旧，但很干净，显得素雅。

 第91章 上街

    柜台沿着左边一长一短呈直角形摆开，店铺右边还有长椅坐墩，铺着绣花垫子与椅撘。
    高脚不等的圆几上，还摆放着淡雅的兰花、文竹、杜鹃盆景。
    壁上悬挂着美人仕女图。
    整个店铺中装饰得十分精致雅致。
    映山红胭脂铺在鄞州城中一共有两家铺子，因为东西实惠，价钱适中，服务周到，虽然不如沈王妃娘家的木樨阁，但生意一直也不错，严家兄弟俩守着这两家铺子，供养父母，养活妻儿，不求大富大贵，小康是不愁的。
    舒锦华主仆今日来的这家铺子，正是严老大夫妻俩管的店铺。
    严老大负责进货、以及两种霜膏是他们自家方子的东西自己制作，严大嫂带着个婢女负责看店。
    刚进店铺，正在向几个客人介绍产品的严大嫂抬头冲她们笑着点点头热情打了个招呼，请她们随意看，继续介绍。
    那婢女则含笑上前，屈膝施了一礼，“这位少夫人是要自己看看、还是奴婢给您介绍介绍。”
    舒锦华对这婢女没多少兴趣，想要接触的是严大嫂，便谢了婢女好意，自己先看看。
    严大嫂口才很是了得，又爽快又明朗，笑容灿烂，亲切热情恰到好处，很快那几个客人便爽快的掏了腰包，要了七八件东西。
    待那些客人离开，舒锦华抬头看向严大嫂，严大嫂便笑着过来了：“少夫人可有什么喜欢的吗？”
    舒锦华一笑，正要说话，只见两名三十来岁、面上蒙着纱巾的妇人闯了进来，胖妇人冲着嚷嚷：“哎哎！来个喘气儿的，你们这铺子里卖的东西也太坑人了！”
    严大嫂脸色一变，抱歉冲舒锦华点了点头：“对不起，少夫人，失陪一下。”
    她连忙上前，打起笑容道：“两位嫂子，我们这可是鄞州城里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呀，可不敢赚那昧着良心的银子！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往里边坐下慢慢说好不好？”
    “我呸！”那胖妇人啐了严大嫂一眼，索性一下子扯下脸上的纱巾，大声冷笑道：“误会？老娘这脸上就是抹了你们店铺里买的玉霜膏才变成这样的，有什么误会？怎么着啊，把我叫上后头去，是想威胁我呢、还是收买我啊？我告诉你们，都别想！”
    “你们这赚黑心钱的，老娘今儿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都看看你们的心肝黑成什么样！”
    胖妇人大嗓门，咋咋呼呼，这又是在大街上，“哗啦”一下子围上了不少人，并且看到有热闹可以看而围上来的人还在迅速增加。
    嗡嗡嗡的七嘴八舌闹成一片。
    听到这胖妇人的话，看了她那长了一大半红疙瘩的脸，无不吓得掩面，又同情又指责映山红胭脂铺不干人事儿。
    店铺里那婢女顿时急了，“这位大娘，我们映山红卖出去的货从来都没出现过这种事儿，您是不是——”
    “怎么着？怎么着啊！以前没有过谁说现在便不能有啊？敢做不敢当，我呸！”

 第92章 打砸哄抢

    “就是！不然我们俩的脸会这么巧都坏啦？我们俩可都买了你们铺子里的东西，你们这黑了心肝的铺子，还有什么脸开？看老娘不砸了！”
    另一名妇人也一下子扯下面上纱巾，露出一张更加恐怖的脸，把围观众人吓得惊叫捂脸！
    这妇人撸起袖子推开那婢女便朝货架冲过去。
    胖妇人见状，也骂骂咧咧往上冲。
    “你们干什么！”严大嫂和婢女吓了一跳，急忙欲拦。
    可两人无论从气势上还是身量上跟这两名妇人比起来，都远远不及。
    根本无从阻止。
    两个妇人冲进柜台后，稀里哗啦一通打砸，看客们先是惊讶惊呼，然后不知是谁带的头，一拥而上开始哄抢。
    严大嫂主仆不知被谁推倒在地，叫喊着企图阻止众人，根本没用，主仆两人抱头痛哭......
    一伙人打砸、哄抢得十分彻底，甚至连店铺中摆放的盆花和椅子上的椅垫椅撘都被拿走了。
    “黑心肝的奸商！哼！”临走前，那两名声称用了劣质商品烂了。脸的妇人还啐了严大嫂一口，这才趾高气扬的走了。
    舒锦华主仆没有走，闹起来的时候便站在角落里。
    飞花、探雪警惕的护着舒锦华。
    居然还真有不长眼的二流子企图趁乱占便宜故意嗷嗷叫着朝这边冲过来想要拉扯舒锦华的，全叫两人给踹开了。
    这一脚她们用了暗劲儿，保管这几个不长眼的混账玩意儿回去会好好的痛上十天半月。
    人都走光了，舒锦华轻声叹气，命飞花等将严大嫂主仆扶了起来。
    将凳子扶好，扶两人坐下。
    两人都收了点儿皮外伤，好在并不要紧。
    严大嫂看着砸成一片狼藉、损失惨重的店铺，忍不住痛哭，心灰意冷得都没有问舒锦华主仆为何还在这。
    婢女清巧哭的眼睛都红肿成桃儿，咬唇道：“是沈家，一定是沈家——”
    “好了！”严大嫂却是止住了她，抹了抹眼泪，冲舒锦华惨然笑笑：“今日吓着少夫人了，少夫人请回吧。”
    舒锦华方才没有阻止那闹事的俩妇人，一来是没有立场，二来不了解事情真相，等到众人起哄哄抢，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虽有些同情严大嫂，但生意场上，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有，这种事并不是特例。
    如何应对，便也只能各凭本事。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打抱不平伸出援手。
    或许对她来说，这反倒是个机会。
    舒锦华却是坐了下来，看着严大嫂道：“严大嫂，那两名妇人是故意闹事的吧？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人群里也有她们的同伙在推波助澜煽动围观百姓们情绪，冲进来打砸哄抢，似乎也是她们的同伙带的头。看来你们映山红得罪的人来头不小啊！”
    严大嫂一僵。
    清巧却是红着眼睛恨声道：“除了沈家，还有谁家会这么霸道！”
    “清巧！”
    “大夫人，如今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便是咱们一忍再忍，可沈家便会善罢甘休吗？”

 第93章 沈家之恶

    “就算他们知道今儿骂了他们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了，他们还敢谋杀人命不成！”
    清巧忿忿之言虽带着几分赌气，却也将严大嫂堵得哑口无言，心灰意冷，眼泪又从眼角流了下来。
    清巧便抹着眼泪泄愤一般向舒锦华主仆说起来......
    今日店铺中会发生这种事，其实虽然意外，但是真发生了，她们主仆俩也并不觉得太意外。
    沈家的木樨阁是鄞州最好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生意做得极大，在平山王管辖境内一共有十三家铺子。
    这一年多来，映山红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可是就这么点儿生意，竟也叫沈家惦记上了。
    上上个月木樨阁的三掌柜便找过严大嫂的公公，表示想要买下两家映山红的店铺，严家大房、二房兄弟俩各两口子到时候可以为木樨阁干活儿，每月领工钱。
    严大爷当然不愿意。
    毕竟自己的爹和自己都劳碌了一辈子，省吃俭用，加上吃苦奋斗，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么两间像样的铺子。这是严家的根啊。
    如今生意越来越好，兄弟妯娌又齐心，一家子斗志昂扬还想着要好好的经营，多攒点儿钱，到时候往鄞州周边的某个县城里再开一家铺子，以后再开更多的铺子，争取把这生意做得更大呢。
    又怎么愿意好端端的变卖铺子？
    严大爷陪尽笑脸、送了五两银子婉拒了木樨阁三掌柜的好意。
    本来以为这事儿到这就完了。
    毕竟严家的生意在沈家那样的庞然大物眼中，连根手指头都算不上！沈家虽然看上了严家的铺子想要买下来，但严家不愿意沈家自然也不会强求。
    没想到，才不过几日，木樨阁那位掌柜又来了。
    这一次，语气却是强硬了许多，沈家就是看中映山红了，这两家店铺非要不可。严家若是不识趣，后果如何，那就不好说了......
    严家人又气又怒，严二郎气得要上官府去告状，叫爹娘和大哥给拉住了。
    人家沈家只是说想要买自家铺子，又没怎么样，你怎么告？告什么？
    再说了，那可是沈家啊！沈王妃的娘家！
    是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吗？
    严大爷一家子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咬咬牙，决定还是卖吧。
    实在是得罪不起沈家。
    如果眼前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未来呢？
    可没想到，沈家开的价钱，竟是低得离谱！
    两家铺子连带地契房契以及所有的货物家具等等在内，一共就给他们二十两银子！
    至于严大郎、严二郎，沈家雇佣他们去做工，也不是做掌柜管事的，就是一般跑腿的伙计。
    两个媳妇要么上沈家绣坊里干点儿打杂的粗活，要么就别去。没有什么别的合适的让她们做。
    毕竟，她们又不会刺绣。
    严家人气得差点要吐血！
    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沈家什么德性鄞州城百姓谁人不知？那可不是什么大方和气人家！
    本来严家人已经做好了吃点儿小亏就吃吧的打算，但没想到，沈家这哪儿是想让他们吃点儿小亏啊，根本是要连血带肉一块儿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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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步步紧逼

    两家铺子连同那些东西，至少值得四百两银子，沈家竟然想二十两就拿走？
    这跟白要有什么区别！
    严大爷试图跟沈家讲理，但沈家最多只肯多给他们加十两银子。
    人家已经大发慈悲的退让一步了，严家若是再得寸进尺那就是严家的不对了！
    严二郎忍无可忍，爹娘兄长拉都拉不住，将沈家管家给大骂一通赶了出去。
    之后，严家提心吊胆。
    但沈家人却没了动静。
    如此过了一个月，严家终于渐渐放心，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想来沈家是不屑于跟他们计较，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
    严大爷到底不敢跟沈家结怨，还跟两个儿子商量，好好的做生意，到年下的时候，准备一份厚厚的礼物给木樨阁的三位掌柜送去，请他们帮帮忙，万一沈家人再想要映山红，请他们帮着说说话......
    不想，还没等到这一天呢，映山红的两家铺子就在十一二天之前，陆陆续续的就开始有蛮不讲理的无赖客人闹事挑事了。
    严家人应付得焦头烂额。
    生意自然也少不了受了影响。
    严大爷无法，只好带了银子备了酒席孙子似的陪起笑脸请木樨阁三掌柜上酒楼吃饭，想请他帮帮忙。
    可人家酒席照吃，银子照收，嘴巴，照撬不动。
    严家两家铺子照样三天两头有事儿发生。
    今日更好，索性整个店铺都被砸、被抢了个干净！
    那沈家，恐怕是不想再等下去了，要把严家逼入绝境！逼他们交出铺子。
    清巧抹着眼睛忿忿：“还有没有天理王法！沈家就算再厉害，可这鄞州城也不是姓沈，他们凭什么！”
    舒锦华眉心挑了挑，沈家，原来跟沈家有关，这可有趣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这笔生意，她做定了！
    不但能够赚钱，还能气到沈家——气到沈家等于让世子爷高兴，一箭双雕啊。
    至于为什么她这么信心满满一定能够赚到钱？那必须的啊，沈家凭什么跟她斗？
    他们舒家做生意，可从来不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舒锦华冲见夏使了个眼色。
    主仆间多年的默契发挥了很好的作用，见夏柔声劝了严大嫂主仆几句，便道：“严大嫂，你们严家的事儿我深感同情，但是恕我直言，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事儿是沈家干的。”
    严大嫂、清巧一愣。
    “可——可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凡事要讲证据啊，如果不能证明是他们，那就不是啊。相反，你们倘若嚷嚷开去，反倒叫他们抓到把柄的话，他们就能告你们一个造谣污蔑、败坏沈家的名声！把你们拿到官府，官府会听你们毫无证据的话呢，还是听他们的？”
    “到时候，沈家恐怕一两银子都不用花，便能名正言顺的将严家的铺子收走了。恐怕你们连这鄞州城都待不下去。”
    清巧浑身发冷，气得颤抖：“这、这难道真的、真的没有天理了吗！”
    她心里却很明白，这种事儿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第95章 我们可不一样

    严大嫂看看见夏，再看看舒锦华，慢慢站了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少夫人，您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严大嫂真是聪明人。”舒锦华一笑：“来，咱们坐下慢慢说。”
    “我并不知道你们和沈家的恩怨，更没想到今日这么巧会赶上这一场事故，我找上你们，本来也是想跟你们合作的。”
    严大嫂瞬间警惕起来，轻嗤嘲讽：“原来少夫人，也是为了我们严家的铺子而来。我们严家，真是何德何能啊......”
    “严大嫂误会了，我跟沈家可不一样，”舒锦华微笑道：“沈家贪得无厌，是想将严家的铺子给吞了，我呢，是想拿银子加入映山红的生意，不仅仅是要把这两家铺子做好，还要做到整个鄞州、岚州地界甚至周边州府。我占一部分利润，沈家也占一部分。谁占多少，拿银子来折算，算下来谁投入的银子多，谁占的多。这生意今后你们和我都派人一起管理，总之，你们不会吃亏。”
    严大嫂做了多年生意，舒锦华的意思她一听就理解了。
    如果......如果是真的，她还真没什么不愿意。相信家里人也是一样。
    “少夫人，恕我直言，你能拿出多少银子？”
    舒锦华一笑：“我不仅会拿出银子，还有现成的一批货，以及打算在郊外建一座作坊，手头也有几个方子，东西现成能做出来。毕竟从外地拿货，时间太长了。”
    严大嫂：“......”
    见夏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往严大嫂跟前递：“这里是十万两，您要是不相信可以亲自看看、数数，这点儿银子对我们少夫人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探雪则掏出好几样水粉、胭脂、霜膏，摆在桌上：“这是我们的东西，不比你们的差。”
    严大嫂已经有些傻眼了，她大着胆子拿过银票摸了摸、看了看，心怦怦的跳。
    没错，都是真的......
    再看那些产品，粉质滑润细腻，毫无涩感，颜色纯正，带着淡雅宜人的淡淡香味儿。霜膏雪白如玉，挑起一点儿抹在肌肤上，很润，很柔和，很快便被肌肤吸收了，水润润的十分舒服。
    还有那胭脂，不用试了，单看颜色便知是极品好货。
    探雪笑道：“这不过是其中少量几样罢了。我们的东西可不止这点儿。”
    严大嫂心下已经折服好几分，对方有银子、有比他们更好的东西，没必要欺骗她。
    “少夫人，您不是鄞州人吧？我不知道您是谁，但那沈家，乃是我们鄞州平山王王妃的娘家，家大势大，在这鄞州城里，没人敢跟他们作对，您......您就不害怕吗？”
    舒锦华哈哈一笑，眨眨眼：“我当然怕啊，但是谁说我要跟他们作对了？我做我的生意，他们做他们的生意，大家各凭本事啊！”
    “总不能说，他们家做的生意，旁人便不能做了吧？沈家人倘若真敢如此，哼，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
    没有人会在王爷跟前说沈家的不是，而王爷平日里也肯定不会主动管沈家这种事儿，所以沈家才这么横行霸道。

 第96章 合作

    但是她不一样。
    沈家敢闹，她就敢收拾。
    闹呗，真闹到王爷面前，看看是谁的不是更多一些。
    严大嫂主仆面面相觑，有些傻眼。
    清巧忍不住道：“少夫人，您、您到底是谁啊！您、您听没听我们大夫人说话啊，那沈家可是王妃的娘家！您真的不害怕、真的能对付他们吗......”
    严大嫂也半信半疑。
    毕竟沈家因为有沈王妃撑腰，可是鄞州地界上的一霸，没有谁家敢不给他们家面子。
    至于严家这种，连人家的管家、有头有脸的婆子都不会正眼看一眼，舒锦华轻描淡写的态度，真的很不让人放心啊。
    飞花有些不太耐烦道：“我们家少夫人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这一点你们放心好了。”
    严大嫂想了想，向舒锦华道：“少夫人，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我家公公和我男人、小叔子他们说了才算......”
    舒锦华笑道：“既如此，我这便随你回家去，咱们再一块商量商量，如何？”
    要追到自己家里去，想来这真不是骗子！
    严大嫂更放心了几分，痛快点点头：“也好。”
    于是，舒锦华主仆当即便随严大嫂、清巧回了严家。
    也是巧了，严二嫂管的那一家店铺今日也遭到了同样的讹诈和打砸哄抢。严大嫂带着舒锦华主仆回来的时候，严二嫂正在哭诉，严二郎怒骂不停，气得要出去找沈家算账，被父兄死命拉住......
    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一阵忙乱之后，听得舒锦华详细说了自己为何而来，严二郎想也不想一拍大腿：“好！只要华少夫人不嫌弃，我们严家也没问题！”
    严大郎皱眉瞪他：“老二！”
    “我说的是实话，”严二郎冷笑道：“沈家简直就不是人，难道你们甘心就这么让沈家把咱们家辛辛苦苦积攒的基业拿走？反正我不甘心！给谁都不能便宜了沈家！”
    严大爷和严大郎、老伴、儿媳妇闻言无不黯然。
    可不正是这个理......
    严家根本就没得选啊！
    舒锦华放了心，很快跟严家商量敲定，严家占利润的三成，舒锦华占七成，投入的资本也同样是三七分。
    以后若是再开新店，同样按照这个比例出资以及分配利润。
    严家是不太满意的，但想到沈家，就没什么不满意了。
    舒锦华看了一眼不情不愿的严家人一眼，微笑道：“我是认真要做大鄞州、岚州的市场，以这两家店铺为起点，全面开花，你们放心，最迟年底，你们能分到的利润绝对要比之前你们自己开铺子的多！”
    严家人客气笑笑应付两句，显然，并没有把舒锦华的话当真。
    舒锦华告诉了甘雨、甘霖住哪儿，留了信给他们，让他们上门去找人。
    临走前，舒锦华又笑了笑，郑重的向严家人道：“大爷，两位大哥、大嫂，你们千万千万要记住了，咱们合作是咱们的事儿，跟沈家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们的铺子被人找麻烦，没有证据证明是沈家人干的，所以啊，也跟沈家人没有半点关系！总而言之，绝对不要提起沈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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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重新开张

    严家人不太明白舒锦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见她再三提及，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甘雨一家四口、甘霖一家六口，加上带来的伙计、下人，加起来一共二十来人，早就摩拳擦掌做好了万全准备。
    随着舒锦华一声令下，三天之后，其中一家映山红店铺就重新开张营业了！
    甘雨、甘霖动作迅速的将店铺重新装修布置了一遍，货物都是现成的，在他们住的院子里仓库堆放着的足够销售两个月到两个半月。
    而有这么长时间，这边的作坊足以将产品生产出来了。
    在开张之前，甘雨他们又雇了人满城的做广告宣传，还有优惠打折促销，总之非常的吸引人。
    开张这天，严大嫂、严二嫂、甘雨媳妇、甘霖媳妇都去了。
    四个人穿着一样的衣裳：象牙白裙衫外套着紫罗兰色绣白玫瑰过膝马甲。
    发髻也盘成一样的，用镶着珍珠的金钗、玫红色绢花装饰。
    店中的布置风格比之前更为雅致，地上铺着银灰色几何图形的地毯，典雅素丽；帐幔帘子等以娇嫩的柳芽色绫纱制成，样式简约，恰到好处的绣着、或点缀着些娇嫩花纹、缠枝花卉。
    舒锦华又命人从王府中搬来了花房里培育、盛开正当娇艳的百合、芍药、兰花，点缀其中，鲜花绿叶相互映衬，更透着几分灵动鲜活。
    让人进来一见便眼前一亮。
    货物更是品类齐全、琳琅满目，全是鄞州城中从前没有出现过的好东西，用或扁圆、或方形描着花卉图案的瓷盒装着，典雅、美观。
    店中最显眼处铺着杏色云锦，摆放着十二瓶限量版的香水儿。
    每一瓶不到十五厘米高，瓶子造型各异，晶莹剔透的水晶中装着各不相同的香水儿。茉莉、玫瑰、百合、薰衣草、桂、兰、梅等等，每一样只有一瓶。
    除此还有小巧的两张圆桌上整整齐齐堆成两座小山似的手工皂，漂亮、实用、价钱也不贵。
    到了吉时，特意请来的几名歌姬便在门口特意搭起的小台子上吹拉弹唱起来，乐曲欢快，洋溢着喜气洋洋。很快便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斜对面茶楼的二楼上，临窗的位置，舒锦华带着吟风等就在那。
    看到自家店铺人进人出十分热闹，已经有不少人手里拎着装了产品的漂亮纸袋、笑容满面的离开，舒锦华更是心情舒畅。
    果然还是赚钱的感觉最棒啊！
    但是她很清楚，沈家今天一定不会让她的铺子专心赚钱、一定会搞事的。
    舒锦华虽然心里早有预料，却也没料到沈家的狗腿子们来的这样快。
    再一想，也对哦，映山红关了三天门，满城里宣传了三天，沈家哪有不铆足了劲儿就等着今天发挥？
    沈家对自家的实力非常有信心，想要搞事情连借口都弄得非常粗糙。
    完全依葫芦画瓢！
    上回是两个脸上大半都是红疙瘩的妇人来吵闹吵嚷一口咬定严家卖的东西有问题最终引发打砸哄抢事件了事，今日还是这一招！

 第98章 又来

    甚至连闹事的妇人都没换——还是那两个！
    沈家可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自信了。
    舒锦华眼力不错，记性也不错，在茶楼上看见时，一口茶喷了出来捂嘴咳了好一阵。
    这特么还是个人？
    “简直欺人太甚！”吟风说出了她的心声。
    舒锦华起身，冷笑道：“走，咱们也去围观围观这一场热闹。”
    今日出门特意换了装，看看热闹不打紧。
    店铺里，严大嫂和飞花、探雪三人作为三日前闹剧事件的目击者也目瞪口呆。
    两个妇人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就开始破口大骂，这架势惊得众人惊叫后退，看到她们那张渗人的脸，胆小的更是吓得捂着眼睛扭头不敢看！
    “丧良心咧！”
    “黑心肝的奸商！”
    “大家都看看、都看看啊！我的脸就是用了她们店里的东西变成了这样！大家看看啊！”
    严大嫂气得哆嗦，正要上前理论，飞花将她轻轻一扯，冲她笑笑摇头。
    飞花与探雪上前，一下子便反剪扭住了两个妇人，手里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干净利落反捆住了两人的手，顺手一团布团塞进了两人嘴里。
    “呜呜呜呜！”两个妇人艰难扭头瞪飞花、探雪，气得够呛，脸上的红疙瘩更是红得透亮。
    飞花冷冷一笑，大声道：“各位，三天前，这两人便来了店铺里捣乱，一样的顶着满脸红斑、一样的骂我们黑心肝，还打砸了我们店里弄得一塌糊涂！我们正要找这两个罪魁祸首好报官呢，只可惜根本不知道她们是谁，今日，她们竟然又来了，倒是正好！”
    众人哗然。
    两个妇人也是一愣，随后更加气急败坏的企图挣扎出声。
    映山红店铺三天前被人打砸、哄抢一空的事儿不算小了，毕竟真没有多少家店铺有过这种待遇。加上舒锦华又故意策划，让人在市井茶楼间传说，更是无数人都知晓了此事。
    今日飞花这么一说，众人立刻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许多人当时就看了全程。
    飞花又是一声冷笑：“映山红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卖的是货真价实、是好口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客人因为东西有问题上门闹过事，除了您二位！您二位这三天来了两趟，要说不是闹事陷害的，谁信！”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们家！”
    严大嫂、严二嫂简直心酸，眼圈都红了。
    尤其严大嫂，三天前的事儿就发生在她眼前，她当时又气又急又怒又绝望，却是无能为力，至今想起来，那一幕仍然让她心口闷痛。
    这是她倾注了心血打理的铺子！结果就那么眼睁睁的被人给打砸抢空毁得彻彻底底！
    严大嫂哽咽道：“没错，我们胭脂红卖的东西，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绝不敢有半点儿疏忽！我们家可是全靠这铺子养活啊，怎么敢做这自砸招牌的事儿！又何必做这等事儿！”
    “我们的店铺有跑不掉，严家也跑不掉，卖了坏东西，不怕有人上门找吗？你们两人的脸变成这样，绝对不是用了我们的东西！”

 第99章 拿下

    围观众人大多纷纷点头。
    “是啊，映山红可是咱们鄞州城好几十年的老字号了，严家人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一直用映山红的东西，从来没出过事儿啊！”
    “呵呵，那也不好说，谁知道呢。”
    “反正我觉得严家人没这么傻，这不是自毁口碑吗？以后关门不干啦？”
    “啧，就算东西真有问题，那也不太可能把好好的一张脸变成这样吧？这也太——太假了啊！”
    “没错，就是这个理！”
    “嘻嘻，没听人说吗？三天前这两位也是顶着这么一张脸来过，这会儿又来，呵呵！要说不是闹事的，谁信啊。”
    “严家这是得罪谁了啊？”
    飞花眼见着众人议论得差不多了，这才扯出了胖妇人嘴里的布团，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用了我们店铺的东西毁了脸，谁知道是真是假？”
    胖妇人气疯了，顶着一张又红又亮的脸怒吼：“就用了你们的东西！就用了！老娘随身带着呢！”
    飞花一口啐过去：“你是谁老娘呢？一张口便是个泼妇样！你要是会说人话，今儿咱们倒是说道说道！”
    飞花一边说一边松开了绑着她手的绳子，冷笑道：“东西呢？”
    胖妇人狠狠瞪了飞花一眼，想要耍狠，但对上飞花那凉飕飕的眼神，生生打了个寒颤，噎住了。
    因为飞花方才在她耳边低声威胁她，要是她再不好好说话，等会儿她就跟踪她，然后把她弄到没人的地方狠狠揍一顿。
    保准给她打残。
    胖妇人阴沉着脸愤怒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略显粗糙的瓷瓶晃了晃：“看见了没？就是用了这东西老娘的脸才坏的！看看、你们都看看，这是不是映山红出的东西啊？”
    飞花嗤笑：“那您可真执着，三天前用坏了脸，还往脸上用呢，今儿又坏了！这东西买回去了，有没有往里边添加了东西，那谁知道呢？”
    “你什么意思！”
    胖妇人大怒。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飞花冷笑，冲店铺外扬声道：“杨捕头，请带着各位差爷出来吧！”
    当下便见乔装在人群中的杨捕头亮出了巡捕牌子，领着六七个同样便装的捕快进来。
    “这、怎么回事！”、“哎呀，怎么惊动官府了？我认得这人，真的是杨捕头啊！”
    众人无不大惊。
    飞花朗声道：“三天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我们便料定今日也不会太平，因此提前报了官！杨捕头，就是这二人捣乱，我们现在就要告这两人，要她们赔偿损失！”
    胖妇人脸色一变，尖叫道：“冤枉呀！还有没有天理呀！”
    “有没有天理上官府不就知道了吗？你想撒泼？莫非是心虚！”
    胖妇人气急败坏：“我、我怎么心虚？你们必定买通了官府——”
    “放肆！”杨捕头大怒，冷着脸喝斥：“大人公正严明，深得王爷与百姓信任，你竟敢空口白牙污蔑大人？”
    胖妇人白着脸，咬咬牙：“好，上官府就上官府，正好、正好请大人做主，让我、我讨回公道......”

 第100章 官府

    “那是自然！”飞花冷笑，一把夺过胖妇人手里那瓷盒，交给了杨捕头，大声说道：“这就是物证，这位大婶方才亲口说，她是用了这个才坏了脸，说这是从我们店里买的。”
    “我——”胖妇人却是忽然变了脸色，张嘴想要说什么，咬咬牙到底没说。
    当即，杨捕头一行便押着这两名妇人往知府衙门去，
    飞花与严大嫂也一起过去。
    围观众人见热闹的源头走了，“呼啦”一下子也散了，一部分跟着去衙门看热闹，另一部分便离开了。
    严二嫂有些紧张不安，小声向探雪道：“这——真的没事儿吗？那、那可是——”
    在探雪提示意味十足的眼神下，“沈家”两个字被严二嫂硬生生咽下去了。
    探雪笑得轻松：“严二嫂放心吧，没事！”
    说毕大声招呼铺子外边的女乐们：“奏乐奏乐啊，赶紧奏起来，欢快些，脸上别忘了带笑容！对对，就是这样！”
    严二嫂：“......”
    舒锦华一笑，“走，咱们也上衙门看看热闹去。”
    说毕带着吟风等便过去了。
    鄞州知府正是楚羲和的大姐楚若英的公公，尤知府一脸肃色坐在大堂上，心里却已有数。
    世子妃派人递了消息，暗示映山红的生意她有份，所以，请尤知府秉公处置便好。
    尤知府虽然不明白堂堂世子妃怎么就跟映山红胭脂铺这样的小店铺扯上了关系，但既然世子妃递话秉公处置，他也没有什么压力。
    一句话是字面上听来的意思，还是别有意思，做官做到他这个份上自然能听得出来。
    那位前来递话的西姑姑的语气，绝对不是别有所指，是真的让他秉公处置。
    公堂之上，飞花陪着严大嫂同在，那两名妇人跪在地上。
    大堂外，是乌压压围拢着看热闹的百姓们。
    “这还真闹到官府来了啊！”
    “嗨，叫人三天两头这么闹事儿，谁也受不住啊！”
    “呵呵，不好说，谁是谁非一会儿便知道了！”
    “......”
    惊堂木一拍，水火棍铎铎顿地、衙役们“威——武——”的声音震颤而去，乌压压的人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往上看。
    尤知府的目光威严一扫：“怎么回事？”
    杨捕头拱手：“大人——”
    “大人！民妇冤枉！民妇冤枉啊！那严家她们欺负人呀，她们害得民妇好惨！她们、她们——”
    胖妇人不等杨捕头说完立刻哭天喊地的嚎叫起来，然而，众人正满心八卦与期待等着她控诉严家如何过分呢，胖妇人却是两眼一翻，“伤心的”晕了过去！
    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啊这！！”
    另一妇人见状眼珠子转了转，抱着那胖妇人也嚎啕大喊大叫：“哎哟喂我的刘姐呀！我的刘姐，你快醒醒呀！咱有啥冤屈，大人是会帮咱们做主的呀，你这是怎么了啊我的刘姐！”
    尤知府眼皮跳了跳，咂摸到了点儿不寻常，世子妃特意打发人捎话的事儿，果然是有点意思啊......

 第101章 治病

    被告都已经晕过去了，这案子暂时也没法儿审了，只能暂且将人收押，明日再审。
    刑名师爷十分识趣，已经打发人火速去请大夫了。
    这人当堂晕了过去，不得光明正大的请来大夫看诊，回头指不定传出什么来坏了大人的官声呢。
    飞花却是“嗤”的一笑，抱拳朗声道：“大人，小女子略通医术，这位大婶的症状，小女子能治。”
    “你？”尤知府一愣。
    飞花：“大人，您让小女子试一试吧，这案子并不大，当堂审完了岂不是好？”
    尤知府想了想，这倒也是，这事儿不大，但是莫名其妙的却跟世子妃有牵扯，他当然巴不得速战速决。
    “也好，那么你便试试吧。”
    “是，大人！”
    原本以为没了热闹可看、正准备撤的百姓们闻言，顿时更来了兴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哟，这小姑娘了不得哦，看不出来竟然还会医术！
    飞花来到胖妇人身边，蹲了下去，在另一妇人惊疑忐忑的目光下，不紧不慢拔下发髻上的银钗，对准胖妇人的人中猛的刺了一下。
    “啊！”胖妇人吃痛，大叫着坐了起来，捂着人中怒瞪飞花：“你干什么！”
    “给你治病啊，”飞花冷笑：“我医术不错吧？大婶这不是醒来了吗？”
    “你——”胖妇人一惊，气急败坏。
    围观众人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轰然嘲笑喧哗。
    “装的啊！”
    “切，这可真是......”
    “不用审也知道了，这妇人准没安好心！”
    “我看她也不像什么好人。”
    “简直荒唐！”尤知府不由大怒，一拍惊堂木冷冷道：“你这刁妇，竟敢戏弄本官，藐视公堂，十大板子本官先给你记下，一会再跟你算账！”
    “大人，民妇冤枉呀！”
    “荒唐！本官可有说过不许你开口倾诉冤情？你若冤枉，诉来便是，本官自会按律法审判，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戏弄本官？”
    “我......”胖妇人又惊又怕，脸上红红白白，好不精彩。
    她这会儿是真的慌了神了。
    她没有上过公堂，自然不知道规矩，市井泼妇以为什么事儿都能通过撒泼耍赖、横蛮无状来处理。
    反正只要够泼，旁人为了避免麻烦，自然而然都会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跟她计较。
    也就她这样的，才敢在公堂之上也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
    却不知公堂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讲律法、代表朝廷脸面的地方，岂是她撒泼撒无赖的菜市场？
    尤知府对她心生厌恶，绷着脸睨了她一眼，问杨捕头：“杨捕头，你说。”
    “是，大人！”杨捕头围观了全程，他自然清楚，很快便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围观众人也都点头，表示没错，当时就是这种情形。
    尤知府便问那两名妇人：“你们的脸，真的是用了映山红的东西毁坏？”
    “是啊，大人！她们简直丧良心呀！”
    “证据呢？”
    杨捕头便将那小瓷瓶交了上去：“大人，证据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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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这一套不管用了

    尤知府点点头：“去找两个大夫来。”
    胖妇人慌了：“大人，这、这、这不是证据，我、我当时情急之下胡说的，我、我、这——”
    “大人，民女有话说，请大人恩准。”
    飞花上前请命。
    尤知府点头：“准。”
    但凡当官的，没有不厌恶胖妇人这一类人，既无耻没下限、又狡猾贪婪。
    “多谢大人。”
    飞花目光炯炯，冲胖妇人轻嗤冷笑。
    “这位大婶，你在铺子里时当众声称这瓶霜膏就是毁了你的脸的证据，搞了半天原来是你胡说的？这是污蔑、是陷害！”
    胖妇人眼珠子乱转，“我、我拿错了，证据在我家里，是另外一瓶......”
    飞花冷笑：“你上门讨要公道，还能拿错证据，这可稀奇了！那么，这位大婶，你呢？该不是也拿错了证据吧？”
    飞花冷不丁出手，从那另一位妇人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赫然与胖妇人的一模一样。
    这妇人脸上顿时红的像煮熟的大虾，在众人哄笑声中僵硬着，低着头张皇无措。
    虽说财帛动人心，她是跟着胖妇人干了这票，但是显然，她可没有胖妇人那么能突破下限。
    雇她们闹事的人说的天花乱坠，让她们只管闹，上边有人，严家就是个屁。有个由头就好了，哪儿做的那么严谨？
    这两瓶霜膏根本半点儿问题也没有！
    公堂之上，只要请了大夫一查，明明白白，到时候想要狡辩都不成。
    也只能在一切尚未盖棺定论之前瞎闹腾搅合。
    尤知府勃然大怒，如此扰乱公堂，这不仅仅是目无法纪、不把朝廷尊严放在眼里，也根本就是拿他这个知府大人当傻子耍！
    嘴里说的话跟放那啥一样，想改就改、想变就变，这还了得？
    尤知府怒拍惊堂木，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当即喝命差役将这两个嘴里没有半句实话的刁妇押下去各杖责二十杀威棒，看看嘴里还敢不敢胡言乱语、藐视公堂！
    否则，将来所有的刁民都有样学样起来，他这个知府还审什么案啊，让人看笑话还不够！
    胖妇人那套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手段在公堂这等代表着朝廷威严与体面的地方，根本不管用。
    这是说理讲证据的地方。
    一顿板子还没打完，两人就嗷嗷叫着受不住了。
    胖妇人还想再挣扎挣扎，因为她觉得雇她闹事之人一定不会不管她的，可她队友却撑不住了，先哭喊着招认。
    胖妇人见状，也不得不招了。
    再不招，还得挨打，打到最后熬不住还是得招啊！
    众人无不拍手称快，这样的滚刀肉，没人不厌恶。
    若是叫她们得逞了，天知道以后还会祸害谁呢。
    三天前这两人打砸店铺造成的损失，飞花和严大嫂一并要求赔偿。
    尤知府准了。
    严大嫂提供了损失清单，一样样列的清清楚楚，她们就算想赖也赖不掉，毕竟那天店铺里成什么样，尤知府只要派人调查很容易便能查得出来。
    附近店铺大把的证人。

 第103章 招认

    二百六十两银子！
    胖妇人两个慌了神，这、这——她们从这事儿里总共一个人只赚了二十两，哪里有银子赔偿这么一大笔？
    两人连连磕头，哭天喊地，卖惨求饶，连被人二十两银子收买这种事儿都抖出来了。
    但是，到底是谁收买了她们？她们也不知道......
    这下子，衙门外更热闹了，众人议论的热火朝天：这两人是很叫人不齿，可是严家究竟得罪了谁啊......
    严家打开门做生意，不好把人赶尽杀绝，否则即便占理，也输了情分。
    若是这两妇人再卖卖惨，说不定还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站在道德制高点抨击严家过分、人家都承认错误了还不依不饶，这是存心要把人逼死啊......
    飞花与严大嫂商量，让这两名妇人明日亲自上铺子去道歉赔不是，当众说清楚事情的经过。
    银子呢，每家赔偿五十两，可以先赔一部分，剩下的三年之内赔清。
    两名妇人还不满足，道歉可以，磕头都可以，但是银子的话能不能再少赔一点啊，反正严家是做生意的，有钱，不差这点儿，要不就赔个三五两吧......
    围观众人轰然切语，鄙夷不已，尤知府都看不下去了！
    喝斥了两人一番，就按飞花与严大嫂商量的办！
    映山红铺子以及衙门发生的事儿，自然第一时间便传到了打理木樨阁生意的沈家人手里。
    从去年开始，木樨阁的生意便由沈家二老爷的长子沈宏独立负责打理。
    沈宏一心一意想要将木樨阁管好，扩大规模，提高销量，让爹和大伯父都好好看看自己的才能，以便将更多、更重要的生意交给自己来做。
    映山红的生意不错，铺子也不小，他乘着马车溜达的时候看见了，便动了要过来的心思。
    本以为凭沈家的势力，这是手到擒来的事儿，谁知居然失败了！
    沈宏的大堂哥沈祐走仕途，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他排二，三堂弟沈复也是大伯的儿子，比他只小半岁，也在管理家中生意。
    两人明争暗斗较劲着呢，沈宏当然不甘心让沈复拿这件事来嘲笑自己无能。
    他发狠下了决心，定要将严家这两家铺子拿到手，并且还要他们恭恭敬敬的亲手送上来！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尤其是那四个泼妇是他手底下的人特意找来的，很有几下子。
    沈宏决定让她们负责最后一击。同时收拾严家两处铺子。
    就不信了，严家小小的两家铺子能经得住这样的阵仗几次？
    就算严家知道是沈家做的那又怎么样？他们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空话！
    沈宏万万没想到，他自以为胜券在握、坐等品尝胜利的果实时，却发生了变故......
    严家竟然转头就跟别人合作，把自家铺子分出去大半。
    宁肯给别人，也不给他！
    沈宏气得七窍生烟！
    更可气的是，他的人竟然查不出来究竟是谁截了他的胡。
    不过不要紧，严家那边不是高调的宣称三天后开张吗？好，他会送给他们一份大大的厚礼的！

 第104章 怒不可遏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敢从沈家虎口里夺食，就算抢到手了，看他咽的下去咽不下去！
    沈家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于是今日映山红重新开张，便有了这俩妇人闹事一场。
    原汁原味，不换汤不换药。
    沈宏恶意满满，不但要作恶，还要恶心人。
    就是要那种“你知道是我干的但是你没有证据、并且也干不掉我”的效果！
    却是不想，今时不同往日，飞花、探雪那是吃素的？两个泼妇在她们眼里那不过是动动手指头便能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小蝼蚁。
    更没想到，沈宏太自信了，根本没有用心谋算严家，这计策可以说是漏洞百出——这也正常，毕竟，在绝对的权势力量的压制下，谋算、计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势能够压人、能够把人压死！
    但他偏偏碰到的是舒锦华，这权势，就不怎么够看了！
    一上衙门，那两个闹事的妇人所为所言简直漏洞百出，根本就是送人头的。
    当她们俩被扭送衙门的消息被飞快报到沈宏那里的时候，沈宏脸色就变了，知道那两个蠢妇肯定是靠不住了。
    所幸，她们不知道雇她们闹事的是沈家。
    这事儿牵扯不到沈家。
    但沈宏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恼羞成怒了！
    这背后跟他作对的混蛋到底是谁！他非揪出来不可！
    沈宏恨极，立刻叫人花大价钱找了两拨混混让他们“火拼”——当然是跑到今儿重新开张的映山红胭脂铺门口去“火拼。”
    打架嘛，手脚无眼，万一一不小心打进了店铺里，那就是意外！
    不想，这才开始“火拼”，还没拼到映山红门口，就被附近巡逻的一队差役给驱赶轰散了。
    舒家经营广阔，舒锦华也多有参与，可称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从严家遭遇的一切不难看出沈家有多下作与卑鄙无耻，今日映山红高调的重新开张等于是一巴掌打在沈家脸上，沈家怎么可能没有动作？
    舒锦华又怎么可能不防备着？
    凭她的身份，再花点儿银子，拜托尤知府多派几个人不间断的在铺子周边巡逻，可不是什么难事儿。
    混混到底是混混，人数再多，也不敢公然不给巡逻衙役面子，这“火拼”当然就拼不起来了。
    沈宏很快又得到了禀报，气得额头青筋乱跳怒声咆哮：“混蛋！混蛋玩意儿！老子要是查出了究竟是谁在背后捣乱，老子饶不了他！老子要把他碎尸万段！在鄞州地界上敢跟我们沈家都的人还没出生呢！”
    “去个人，把严老头父子给老子叫来！”
    “是，二公子！”
    沈宏身边的狗腿子见他发怒大气不敢喘，得令立刻殷勤的飞奔出去狐假虎威。
    很快，严大爷和严大郎父子俩便被沈家人“请”到了映山红铺子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之中。
    这家酒楼，自然也是属于沈家的，沈宏在这待了小半天，本来是坐等看严家笑话的，谁知......小丑却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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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逼问

    一见到严大爷父子俩，邪火狂窜，沈宏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对着两人一通迁怒狂怼。
    严大爷讲究和气生财，严大郎也是个老实忠厚的，哪儿招架得住沈宏的怒火，被沈宏怼得胆颤心惊、哆哆嗦嗦，低着头，垮着肩，站在那里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更别提敢开口分辨！
    沈宏看着他们，就这么两个畏畏缩缩、窝窝囊囊的狗屁玩意儿，给他堂堂沈家二公子提鞋也不配，但是他们背后竟然敢给添堵、敢跟他作对！
    什么东西！
    沈宏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抓起身边茶碗狠狠朝严大爷脑袋上砸去，“狗东西！”
    严大爷父子惊呼，一个下意识偏头欲躲，一个惊叫着“爹！”慌忙伸手要拦，然而哪里能够？
    茶碗砸在严大爷额头上，虽然没有流血，却破了皮，立刻乌青了一块，迅速拱起了一个包。
    严大爷捂着额头，痛的眼前发花，咬着牙忍住了。
    严大郎又心疼自个父亲又气怒，挡在严大爷面前，压抑着愤怒看向沈宏，胸膛一起一伏：“沈二少爷，您、您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动手打人......”
    沈宏仿佛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哈！”的冷笑，一拍大腿，指着他一点一点的，向左右嘲讽道：“看看、你们看看他，哈哈，可不可笑！你是什么东西，本公子又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要老子好好跟你说话？你配吗？”
    左右无不嘻嘻哈哈的嘲讽起来，“就是，拎不清的狗东西，还敢当着我们二爷的面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看看他那个样，给咱们二爷提鞋也不配！”
    严大郎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愤恨得紧紧捏着拳头颤抖，却也只能忍着。
    沈宏阴沉沉冷笑：“怎么着？不服气？蝼蚁一样的玩意儿，爷说你那是给你脸！啧，爷怎么瞧你们这些不识趣的玩意儿这么不顺眼呢？”
    左右立刻奉承：“二爷，这些贱骨头一个个的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就是欠教训呢！给他们松松筋骨，也就老实了，知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什么人是他们这辈子也得罪不起的！”
    严大爷父子脸色大变。
    沈宏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些贱骨头就是皮痒痒了，欠的！哎，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爷教训教训他们！”
    “是，二爷！”
    左右狗腿子撸起袖子，三个人上前，对着严大爷父子拳打脚踢。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停手、停下啊！”严大爷、严大郎吃痛惊叫，手忙脚乱的消极抵抗，很快脸上就见了伤，身上吃痛。
    “好了，退下，”沈宏看够了两人的狼狈和惨样，这才懒洋洋的大发慈悲命令放过两人，冷冷一笑，睨着两人：“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吧？说说吧，你们的铺子，究竟卖给了谁？”
    沈宏恨极了让自己在大房堂弟面前丢人的严家人，但他也不是真的草包，见人先给下马威再问话的套路玩得也是很溜的。

 第106章 女的？

    严大爷父子俩如何不知沈家人把自己叫来为的便是此事？
    两人心里都有些紧张。
    “是、是外地来的一位少夫人，我们、我们没见过她呀......”
    “少夫人？”沈宏一愣，“女的？”
    “是......”
    至于说是外地来的，沈宏倒是不意外——在鄞州本地，哪有人敢得罪他们沈家？敢抢沈家看中的东西？只有外地来的才会这么不懂事儿。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是个女的。
    “你们少跟老子耍马虎眼！不知道是谁？没见过？这就把铺子痛快交出去了？呵呵！哄谁呢！”
    严大郎抹了一把嘴角的伤，冷冷淡淡说道：“那位少夫人给的价格合适，见不见着人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闭嘴！”沈宏恼羞成怒：“狗东西，你什么意思！”
    严大郎不敢吱声了，但态度已经表现得明明白白，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们沈家这已经不是吃相太难看、而是根本要把人赖以生存的根本都白抢了去，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便宜了你们？
    “不说是不是？看来你们还是没学会怎么好好说话......”
    严大爷父子俩被打了两回，但无论沈宏和狗腿子们怎么逼问，来来去去都是那两句话。
    沈宏料想他们没有那么硬的骨头，既然不说，那想必是真的没见过那位少夫人、甚至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听起来是挺荒唐的，只是、只是也未尝不可......
    沈宏恼羞成怒的不得不承认，如果对方开的价钱够高，自己是他们自己多半也会这么选择。
    既然一时半会儿问不出来，再留这父子俩在这也没有用，看着都叫人来气。
    他就不信了，有本事，那什么少夫人一辈子不露面！听说那铺子里头今儿便有面生的女子在场，必定便是那位少夫人的人，叫人这就去把人弄来，总会搞清楚那少夫人是什么东西！
    沈宏咬牙切齿，他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也绝不会看在对方是女人的份上便手下留情。
    敢跟沈家作对，谁都不能饶！
    沈宏把眼一瞪：“叫他们滚！”
    左右狗腿子跟赶苍蝇似的将严家父子俩往包间外推搡：“走走走！快滚！”
    没有人看见，严家父子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眸中微微泛冷。
    刚被推出包间门，严大郎便捂着胸口呻吟，“噗通！”一声跌倒在地，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呻吟叫痛起来。
    严大爷大声惊叫“大郎！你怎么了啊！大郎！”话音未落，他“啊！”的吐出一口血，同样瘫倒在地。
    沈家狗腿子们吓了一跳，骂道：“作死呢！要死也给爷滚远点死，在这闹的哪一出啊？滚滚滚，赶紧滚！”
    “老头子、大郎！你们这是怎么啦呀！”严大娘由二儿子扶着，跟着孙儿孙女，以及好些看热闹的跟着，正好从楼下上来，见状大哭奔上前。
    严二郎也变色大惊飞奔：“爹！大哥！”
    两个孩子大的也不过十岁，小的才七岁，看见这样也哇哇大哭了起来，“呜呜！爹！爷爷！”、“爷爷！大伯！呜呜呜......”

 第107章 敢做不敢当的废物

    现场闹的那叫一个热闹嘈杂。
    虽然事情发生在酒楼的二楼包间外，不像一楼大堂那么多客人，但是严大娘他们惶惶然闹着上楼找人，便引得不少人跟着上来看热闹，这会儿看到有人晕倒，甚至还有人吐了一口血，那还了得？
    众人惊叫喧哗起来，很快就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
    方才不巧被人牵绊住没有来得及阻拦严大娘他们上楼的伙计这会儿也追上来了，同来的还有掌柜，各自白着脸张皇无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家便是再家大业大仗势欺人，但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啊！
    沈宏气得脸色铁青，微微僵硬坐在包间里一声不敢出。
    他绝对不承认这时候他心里隐约的感觉有点儿害怕......
    他尚且如此，狗腿子们自然更怕了，怕了还要强撑硬撑着，越发将威风抖了起来，呼喝着大骂：“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故意的是吧，在这闹事呢！啊？谁给你们的胆子？老子看你们是不想活了！还不赶紧给我滚！掌柜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把人弄走！晦气！”
    这酒楼便是沈家名下的，不然掌柜的惹不起早就躲起来了，但这会儿他可没法躲，也不敢躲，只好陪笑着带着两个伙计上前，去搀扶严大爷，企图将严大爷父子先弄走。
    这会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说什么的都有，这事儿要真闹大了，万一影响了沈家的名声，自己也有不是。
    严二郎愤怒推开他，咬着牙大声道：“打了我爹、我大哥，就想这么算了？你们做梦！”
    沈家狗腿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指着严二郎大骂：“你小子说什么呢？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要替我爹和大哥讨公道！”
    “老子看你是找死！”
    “怎么着？还想动手呢？你一个奴才算什么玩意？你主子呢？躲起来了不敢见人？孬种！窝囊废！敢做不敢当的废物！”
    甘霖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扣着那沈家狗腿子的手臂，冷冷一笑，比他更趾高气扬。
    狗腿子又惊又怒：“你、你谁啊你！放开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你！啊！你、你——”
    甘霖“呸！”的一口口水吐他脸上，冷笑：“你一个下贱的狗奴才，你是谁的老子啊？这谁家的狗没拴好跑出来发疯乱叫啊？”
    众人一阵哄笑。
    “你、你、你——你敢跟沈家作对，你死定了！”狗腿子伺候着二爷吃香的喝辣的受着众人追捧，哪里受过这种挤兑羞辱？那叫一个恼羞成怒！
    “我管你沈家唐家，这世上的事儿难道没有个公道可讲了？沈家了不起吗？沈家是这鄞州城里的王吗？”
    “你乱说什么！”狗腿子气急。
    甘霖冷笑：“既然沈家不是这鄞州城的王，怎么着我求个公道我就死定了呢？王都不会这么说呢，你们沈家莫非比王还王？那我倒要看看你这敢做不敢当的废物孬种主子是谁了！”
    甘霖一把推开狗腿子，一脚踹开包间的门。

 第108章 竟然是沈家的二公子

    沈宏被他隔门如此辱骂哪里受得住？霍然起身，三步两步昂首挺胸站出来，冷冷盯着甘霖：“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胡言乱语无端生事！”
    沈家几位公子日常招摇惯了，这家酒楼乃是鄞州城里位列前七之内的豪华酒楼，能够来这里消费的自然都是有钱、有头有脸的人家，那么自然有人认识沈宏。
    一看到他露面，便有人低低惊呼起来，小声告诉其他人：“这、这不是沈家的二公子吗？”、“哎呀，这是沈家二公子呀！”
    还有人傻乎乎的追问“哪个沈家？”
    被人翻个白眼反问一句“你说呢？”，也立马就明白了。
    竟然是沈家的二公子！那这可有热闹看了......
    热闹是有的看了，但众人也不敢像之前那样七嘴八舌的议论了，很快现场便安静了下来。
    严大爷靠在满脸愤恨的小儿子怀里，痛苦的咳了咳，颤巍巍抬头向沈宏哀求：“沈二爷、饶命，饶命啊！我们家的铺子真的不能白送给你们沈家啊，那是我们的命根子啊，一家老小的嚼头都靠那两家小铺子，您大人大量，便饶了我们吧！”
    严二郎悲愤：“爹！”
    严大娘呜呜的哭：“老头子啊......”
    严家父子俩被沈家狗腿子从包间推搡出来有人看见，晕倒在包间门口被沈家狗腿子恶骂驱赶更洗不白，这会儿又堵住了沈宏，沈宏也洗不白。
    虽说有权有势之家享有特权，行事方便，平日里欺负欺负人，蛮横蛮横这是心照不宣的，没人会因为这个当真拿他们如何。
    可是，这是不能摊开放在明面上说的。
    比如这会儿，没人敢站出来谴责沈宏，可是那一双双或躲闪、或假装看别处的眼睛，那假装淡定的神色却无一不表示的清楚明白自个的意思，他沈宏这次做的太过份了。
    堂堂沈家，多大的家业生意啊，可真是贪心不足，连人家糊口的两家铺子也要抢，这也太仗势欺人、吃相难看了......
    沈宏气得差点没原地爆炸，恨不得一脚踹死严大爷，若是往日里，他这么想肯定毫不犹豫就这么做了。
    但是现在他不敢。
    这种“竟然不敢”的感觉，更令他愤怒无比。
    “死老头，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你们那两家破烂铺子！”
    严大郎也咳了咳，虚弱的哀求：“沈二爷，您叫人请了我和我爹过来，不是刚说了这事儿吗？我们已经跟这位甘大哥的主子合作了，真的不能给您啊。”
    沈宏猛的抬头瞪向甘霖，充满敌意与怒火：“原来跟严家合作的是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甘霖嗤笑：“沈二爷管的太宽了吧！我们可没那么好欺负，打了我们的合伙人，没个说法别想走。”
    甘霖哈哈一笑：“当然要你跪下磕头、赔礼道歉。再把医药费什么的好好的算一算。”
    沈宏只觉一股热血“轰！”的一下子冲上脑门，差点将他冲爆炸！他想也没想，抡起拳头朝甘霖揍了过去：“我看你是找死！”

 第109章 沈家了不起吗？知道我主子谁吗

    “找死的是你！”甘霖避开这一拳，却是结结实实还了他一拳，没揍他脸，揍小腹，看不出伤，还够痛。
    沈宏搂着肚子惨叫，痛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沈家狗腿子们慌忙又扶他又冲上来打人，甘霖自然也不是一个人来单打独斗，双方顿时打得一片混乱......
    不知道是谁报了官，官差来了，这才喝斥住了。
    甘霖他们几个衣裳凌乱，有的袖子都被人撕烂了，头发也乱了，看着好不狼狈，沈家的狗腿子们，别看一个个看着似乎痛苦不堪、龇牙咧嘴，但衣角都没皱一片。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念头：沈家人装呢！
    甘霖嚷嚷：“这事儿没完，上官府说去！请知府大人评评理！”
    沈宏轻蔑冷笑：“怕你不成？去就去！”
    说毕吩咐狗腿子们和酒楼的掌柜伙计：“你们就陪这些贱民走一趟！跟知府大人好好的说道说道！”
    上官府大堂这种事儿，他堂堂沈家的二公子当然不会亲自去。
    多掉价！
    而且，晦气。
    甘霖却一把抓住他，冷笑道：“罪魁祸首是你，怎么着？没胆去？那也不成！”
    沈宏冷笑，睨了一眼差役们。
    差役们如何不知沈家的名头？自家大人虽然不怕沈家，但一向来6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上赶着给大人添乱呢？
    况且，沈家那是什么人家？沈二爷摆明了不想去衙门，难道区区自己们一个差役，还能强行将沈二爷拉了去？
    反正，沈家下人作为当事人，什么都知道，他们去也足够了。
    “咳咳！”
    领头的差役刚要开口，只见甘霖冷笑：“你凭什么不去？沈家了不起吗？你知道我主子是谁吗？我主子是世子妃！平山王府世子妃！怎么着？你打了我们世子妃合伙做生意的严家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瞧不起谁？”
    “......”
    所有人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沈宏更是伸着脖子脱口尖叫：“你说谁！”
    “平山王府世子妃！”
    沈宏：“......”这不可能！
    “你——”
    “怎么？想要证据？”甘霖嗤笑：“上衙门一趟不就知道了？这种事，我是活腻了呢，我敢撒谎？”
    众人：“......”
    这倒也是大实在话，没人会蠢到在鄞州城中拿世子妃来撒谎，平山王府的怒气谁承担得起？
    沈宏牙根咬得痒痒，冲掌柜的冷冷使了个眼色，掌柜的会意，微微点头，悄悄离开。
    他得赶紧上沈家报信去......
    甘霖根本不放沈宏，而碍于世子妃的名头，沈宏就算再蛮横，也不敢不给面子——他不敢不给平山王府面子，因此，一行人全都去了知府衙门......
    这案子没有公开审讯，而是在后堂审。
    一个平山王府，一个沈家，都得给面子。
    尤知府简直头痛。
    他算是明白了，之前为何世子妃会叫人上门带话，请他秉公处理，敢情为的是今日呢。
    这才刚坐定，舒锦华便带着西姑姑、吟风、见夏来了。
    沈宏不得不规规矩矩行礼请安，心里憋屈极了！

 第110章 证据确凿，才能让他们无可抵赖

    沈宏这算是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少夫人”，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位“少夫人”根本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之前的一切想法自然全都成了空谈。
    严家人也傻了眼，因为他们也是这会儿才知道舒锦华的身份！
    舒锦华冲他们微笑点了点头，示意放心。
    看到严大爷父子俩鼻青脸肿，舒锦华心里暗恼，也暗暗有些后悔。
    这计策是甘雨、甘霖两人跟严家人定下的，对付沈家那样的人家，必须得证据确凿，才能让他们无可抵赖。
    否则，他们总会有办法开脱。
    没有什么比当场抓个正着、正受着伤更有说服力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一步无可避免。
    严家人恨透了沈家人，严大爷父子也觉得，如果受一顿皮肉之苦能换得从此安宁，狠狠坑沈家一把，那太值得了！
    要知道，沈家那是什么人家？那是哪怕把他们作贱死、他们都没地儿伸冤说理去的人家啊！
    而如果不是误打误撞碰到舒锦华，严家人被沈家逼上了绝路，说不定真的会跟沈家拼了命去。
    现在不过是一顿打而已，比起家破人亡，算的了什么？
    舒锦华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舒锦华给了严大爷父子俩各一颗药丸，让他们到时如果被沈家人带走偷空服下，这药丸会让他们看起来伤势严重，尤其内伤，无论哪个大夫来看诊，都绝对看不出来端倪。
    而他们也用不着故意激怒沈家人，就沈家人那样德性，严家选择了舒锦华在沈家人眼里便是“罪无可恕”，沈家人是肯定会按奈不住动手的。
    挨了打显了伤就赶紧讨饶，甘草、甘霖这边会注意着，一旦沈家人上门叫了他们，便会悄悄跟随，见机行事。
    不会真的酿成悲剧。
    严大爷之所以吐血，父子俩脸色那样难看，便是因为服用了舒锦华给的药。
    可是，脸上的乌青淤肿却是货真价实的！
    舒锦华没有想到沈宏下手这么狠，沈家在这鄞州城里，果然是霸道惯了！
    舒锦华来了没多久，沈宏的父亲，沈二老爷带着管家、随从也匆匆的赶来了，与他同行的竟然还有沈王妃身边的沈嬷嬷。
    沈宏看到沈嬷嬷，眼睛立刻就亮了，精神大振！
    他爹不愧是他爹啊，聪明！呵，他们沈家不好对世子妃如何，姑姑可是世子妃的嫡婆婆，姑姑身边的沈嬷嬷便代表着姑姑，世子妃还能不敬着听着？
    舒锦华看到沈嬷嬷，眼睛也立刻就亮了！
    “沈嬷嬷，你也来了！这真是太好了！”舒锦华看向沈嬷嬷，轻叹道：“谁能想得到呢，沈家的二公子竟做出这等事来。我跟嬷嬷说句实话，这若是换做其他人胆敢如此嚣张狂妄、胡乱伤了我的合伙人，骂我的亲信奴才，我定然不轻饶！”
    “可与沈家到底是亲戚，我心里再如何气恼，也得看亲戚的份上！我正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呢，沈嬷嬷来了，正好替我出出主意！回头母妃跟前，也好有话交代！”

 第111章 不孝这顶帽子，她可戴不起

    沈嬷嬷：“......”
    众人：“......”
    尤知府险些笑出声来，心道这世子妃果然有点意思，沈家今日恐怕真的要吃亏！
    尤知府心里也早已看沈家不顺眼，面上不显，心里可是巴不得沈家倒霉。
    西姑姑不等傻眼的众人说什么，十分上道的又叹又劝：“世子妃您别担心了，如今沈嬷嬷这不是来了？沈嬷嬷自然知晓王妃的意思，会按着王妃的意思办，断断不会让您为难的！”
    沈嬷嬷咳了咳，勉强笑道：“世子妃这话，老奴可不敢当。王妃听说沈家与世子妃之间闹了矛盾，这不是担心挂念，这才打发老奴过来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老奴只管传话回禀，可不敢乱出主意，更不敢代表王妃的意思。”
    “老奴哪里有几分本事敢代表王妃呢！只不过，依着老奴的小见识，这都是自家人，怕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岂不皆大欢喜？”
    沈王妃听得自家二哥告状，那叫一个惊怒交加，撕了舒锦华的心都有了。
    让沈嬷嬷过来，当然是施压逼迫的。
    沈王妃到底是婆婆，只要拿出婆婆的身份施压，舒锦华作为儿媳妇，还能不低头？还能不给婆婆面子？
    不孝这顶大帽子，她可戴不起！
    可沈嬷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舒锦华便先告了状，把这事儿给说死了。
    且她并非空口无凭，那么多人都看见呢，人证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还有舒锦华自己的人在场，沈家能对着别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耍横，可是这一招对舒锦华这个世子妃却无效！
    沈二老爷一听舒锦华开口就暗道糟糕，多听她说一句心便多凉一分。
    好不懊恼没有抢先开口。
    失策啊......
    他更恼火的是，这世子妃也太不懂礼数、没有规矩了，王妃是她婆婆，自家算是她的外家，她就是这样对自家的？
    那一开口，说的都是什么？不是摆明了给沈家难堪吗？
    郁闷恼火着的沈二老爷一听了沈嬷嬷的话，立刻便挤出点儿笑容道：“沈嬷嬷说的没错，大家都是亲戚，之前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若是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世子妃在王妃面前......也不好交代吧！”
    舒锦华似笑非笑：“二舅爷这话，本世子妃可不敢苟同。王妃端庄贤惠，礼数周全，对我诸多教导，我心里是很敬服的。王妃最重规矩，若是知道娘家侄儿竟如此无法无天、横行霸道，不知有多伤心、多失望呢！要说不好交代，沈家在王妃跟前才不好交代吧？”
    “再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世子爷做错了什么，我相信父王都不会轻易饶了他！二舅爷若是觉得沈家的公子随意强抢铺子、殴打百姓、家中奴才肆意妄为、横行辱骂都无所谓的话，不如，请父王评评理？”
    “你——”沈二老爷脸黑如锅底。
    沈宏也忍不住黑了脸，忍不住叫起来：“胡说八道，世子妃这都是污蔑！”

 第112章 您就说，您想怎么办吧

    “污蔑？”舒锦华俏脸一沉，冷笑喝斥道：“严家父子还受着伤就在这呢，我手底下的人以及酒楼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却跟我说污蔑？怎么着？沈家只手遮天、要颠倒黑白、非要把黑的说成白的吗？”
    “污蔑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承受不起，这件事，不如彻查吧！”
    “你给我闭嘴！”沈二老爷狠狠瞪了沈宏一眼，黑着脸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不过在家教训了你几句，你不说好好的待家里反省，反倒出门找事？”
    沈宏心虚，垂下头不敢言语，眼底却掠过一抹阴霾。
    沈家连世子爷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世子妃又算什么东西？走着瞧，这事儿没完......
    事情是赖不掉的了，对着别人，别管什么事儿，沈家都可以否认，可这是世子妃，能一样吗？
    否认便等于冤枉她，她不受这冤枉定然会闹到王爷那，在沈家和王府世子妃之间，王爷最多做到谁也不偏颇，命亲信彻查，到时候丢脸的是沈家。
    沈家是绝不能丢脸丢到王爷跟前去的。
    沈二老爷有些头痛，忍不住看向沈嬷嬷。
    沈嬷嬷本以为自己一开口世子妃哪怕不情愿也得卖面子，谁知会是这样？
    现在她可没那么自信了......
    沈嬷嬷能屈能伸，缓了语气道：“世子妃，咱自家人的事儿呢，关起门来说怎么说都好商量嘛，胳膊肘折了往袖子里藏，总不能伤了彼此的和气您说是不是？”
    “这件事、这件事......您就说说，您想怎么办吧。”
    沈嬷嬷到底不敢说“这件事沈家有错”这种话。
    沈二老爷也立刻点点头，“是啊世子妃，这凡事好商量嘛，毕竟，来日方长，大家既然是亲戚，总要再见面的你说呢？”
    舒锦华正色：“律法不是摆设，旁的我也不懂，不如便按律处置吧！尤知府，不知按照大越律例，此事该当如何？”
    尤知府脱口便道：“按大越律例，伤人者视伤势严重程度判监禁五日至三年不等，按实情予以赔偿，若伤人致残，赔偿加倍，监禁三年以上甚至流放，致死，呵呵，那不用说了，自然是以命偿命。”
    “指使家下奴才伤人，主家也该同样这般受罚吧？”
    “那是自然，”尤知府笑道：“否则的话，勋贵豪门之家岂不是想杀谁便杀谁？叫家中奴才动手便是！那还了得？”
    沈二老爷冷冷瞅了尤知府一眼，心里暗骂。
    可惜，尤知府根本就不把他的眼色放在眼里，淡定从容。
    沈家再厉害也管不到他的头上，他怕什么？
    这鄞州，还真不是他沈家一手遮天的地方！
    世子妃问话，他如实回答，怎么了？
    舒锦华问了尤知府，便看向沈二老爷：“二舅爷可听清楚了？我的人总不能白白叫人羞辱叫人打了骂了，我有份儿的店铺，也不是谁想踩一脚便踩一脚、想要便要的！”
    “否则，我这个世子妃脸面还要不要？”

 第113章 早这么上道，也不用废那么多话了

    沈家父子气得想要吐血！
    心说谁特么知道这里头有你的生意啊？要是知道的话，谁非要要他不可了？不过是两家小小的铺子罢了，给沈家塞牙缝都不够，当沈家稀罕！
    可这会儿这话没法说。
    沈二老爷只要忍气吞声道：“世子妃，沈家的少爷是断断不可能入监狱的，世子妃想如何了了此事，不妨直言。”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的主儿！
    这会儿占住了理，更不依不饶，装傻卖乖！
    既然如此，那些虚的就不必说了，干脆点，开条件吧。
    舒锦华一笑，与沈二老爷相视，均心中敞亮。
    早这么上道，也就不用废那么多话了嘛！
    “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沈家需得十倍赔偿医药费；第二，严家的铺子沈家以后不得再惦记，并且，我要沈家两家不比严家这两家铺子差的铺子，当然，我不白要，按市价买；第三，沈家二少爷必须向严家父子道歉；第四，沈家不得打击报复，这以后严家倘若有点儿什么事儿，全都算在沈家的头上。第五，此案必须明明白白按正常案子审理结案，存档，不公开。第六，以上各条，必须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沈宏气得要跳起来：“舒氏，你别太过分！”
    舒锦华眉头一挑：“舒氏？沈二少爷这是在叫本世子妃吗？尤知府，这你可听得清清楚楚啊，万一有人问起，可要为我做个证！”
    “你给我闭嘴！”沈二老爷快叫叫自个儿子给气死了！
    明知道这位是个不依不饶的，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
    沈二老爷更气舒锦华，自己的儿子不要面子的吗？从小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他会忍不住也情有可原。
    沈二老爷试图讨价还价，别的还罢了，他不愿意白纸黑字，更不愿意将今日之事立案存档。
    至于沈宏，那是一条都不乐意！尤其是让他向沈家父子道歉。
    呵，那父子俩给他提鞋都不配，他凭什么向他们道歉？
    可惜，他没有发言权。
    舒锦华也根本不跟沈二老爷讨价还价。
    不白纸黑字那叫空口无凭，没这个道理。
    今日的事情既然发生了，且又到了知府衙门，那么，就该立案。
    更重要的是，过一阵子之后，万一有人翻出今日之事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反倒说她这个世子妃仗势欺人，她上哪儿说理去？
    她这个人胆子小，没有各方面的保证，她不放心的啊......
    沈二老爷：“......”
    这世子妃是真的有把人给气死的本事。
    舒锦华寸步不让，沈二老爷无可奈何，只得憋憋屈屈的认了。
    无论如何，沈家的少爷是绝对不可以被关入监狱的，不然不够人笑死！而且他也不能让自己的长子受这种委屈啊。
    可恶尤知府还在旁边“好言相劝”，说什么沈家少爷即便入狱仍然也会多有照顾，不会让他吃亏的，让百姓们见状赞一声沈家遵纪守法，这也是好事嘛......
    去他的好事！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混蛋！

 第114章 舒锦华做戏做全套

    沈二老爷一咬牙，只得全盘照收，但要舒锦华答应，此事今日就此了结，不许再提半个字。
    并且，沈家绝对不会再找严家人的麻烦，如果严家人自己作死得罪了旁人惹来祸事，那跟沈家人无关。
    舒锦华答应了。
    严家人若真有事，跟不跟沈家人有关系，一查便知。
    尤知府立刻命刑名师爷和书吏将案子卷宗写了，原告、被告双方签字画押，盖上知府大印、封存。
    就连严家父子的伤情，都请了大夫验伤，写得清清楚楚，签字画押，半点不含糊。
    沈二老爷围观全程，脸那叫一个黑。
    这父子俩居然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搞什么鬼......
    他又是怒又是气，忍不住瞪了沈宏一眼。仗势欺人也不是这么个欺法的，这父子俩伤得这样严重、他是奔着想要把人打死去的吗！
    为了两间小铺子至于吗？
    这要是真的弄出人命来了，即便是沈家，也会是大麻烦他知不知道！
    沈二老爷为了就此揭过此事，赔偿银子倒是很爽快，足足三百两。
    这对沈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对于严家来说，两间铺子一年也不过赚二百两左右。
    最后，沈二老爷跟舒锦华说好了三日之内便会就店铺之事与甘霖、甘草交接，逼着沈宏道了歉，此事就算完了。
    舒锦华做戏做全套。
    让人雇了马车送严家父子回去，又交代看大夫、抓药，让他们好好休息。
    严家父子心下有数，自会好好的在家待上十来二十天“养伤”。
    那三百银子，自然也都给了他们。
    父子俩倒是有些过意不去，推辞了一番，对他们来说，沈家不再纠缠便非常满足了。
    更何况还报了仇，逼得沈宏低头赔罪，这放在以往，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啊！
    父子俩心里痛快无比。
    即便没有银子，也心满意足了！
    况且，他们的伤也根本没有大夫诊断出来的那么严重......
    两人要将银子大半分给甘霖。
    甘霖哪里会要这个？让他们只管放心收下！这都是他们该得的。
    严家父子推辞不过，谢了又谢，便收下了银子。
    回到家里一说，一家人都高兴起来。严大爷又叮嘱全家人，他们父子俩受伤没那么严重的事儿一定要保守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半个字。
    严二郎忍不住又骂了沈家一回，从此之后，死心塌地的跟着舒锦华干。
    沈家。
    刚回到府中下了马车，沈二老爷越想越气却压抑着的怒意瞬间爆发，一巴掌把沈宏打得捂脸踉跄。
    “没出息的东西，尽会惹事！那木樨阁你也别管了，这阵子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反省反省！”
    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父亲拂袖而去，沈宏牙齿咬得咯咯响。
    世子妃又怎么样？他不会这么算了的！
    沈家老太爷已经过世，老太太还在。
    也不知是谁的耳报神那么快，这事儿刚闹到官府，老太太便知道了。
    沈二老爷长长舒了口气，神色端和的往老太太院子去。

 第115章 全家上下都惊动了

    沈家自打出了个沈王妃，在鄞州的地位那可称得上是扶摇直上，一天比一天风光。
    这么多年来，沈家早已习惯了这份风光，下意识的也把这份风光当成理所当然。
    这么多年来，这可是头一遭，沈家的少爷竟然被人告到了官府！
    对沈家来说，这可是惊呆了的大事呀！
    自然全家上下都惊动了。
    沈二老爷来到老太太这儿时，便看到大哥、大嫂、大侄儿、大侄媳妇、三侄儿、大侄女以及自己的夫人、沈宏媳妇、两个闺女、小儿子，一家子整整齐齐全部都在。
    沈二老爷一阵头晕。
    “老二，你总算回来了，宏儿呢？怎么不见他？”沈大老爷见了他立刻劈头问道。
    沈二老爷忍下骂人的冲动，笑笑说道：“多谢大哥关心，宏儿自然无事了，我训了他一顿，叫他回去休息了。这事儿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就是一场误会，世子妃之前并不知道宏儿是咱们沈家的人，知道了，那不就好商量了？”
    “算起来都是亲戚嘛！往后还得见面呢！”
    沈之蕴忍不住嘀咕：“世子妃也太张狂了，这是根本不把咱们沈家放在眼里，这事不能这么轻易算了，总要她付出代价才成！不然以后，谁还把咱们沈家放在眼里？”
    沈大夫人掩口咯咯一笑，“蕴儿说的没错，二弟啊，你就这么放过世子妃了？”
    “蕴儿闭嘴，这没你的事了，还不回去！”沈二老爷没理会沈大夫人，黑着脸道：“娘，大哥，我还有话跟你们说，让大嫂他们都回去吧。”
    沈老太太点点头，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行了，老二回来了，宏儿也没事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都回吧。”
    沈大夫人显然还想留下来看热闹，到底也没敢违逆老太太的话，只得一笑了之，与众人一道退了出去。
    沈老太太黑着脸问：“老二你说实话，这到底怎么回事！”
    对着母亲和大哥，沈二老爷自然没法再隐瞒。
    就算他不想说，大哥也会查得到。
    况且，在世子妃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也不甘心！
    而想要找回场子狠狠的出这一口气，光靠他一个人可不够，得有整个沈家做后盾。
    他不说实话，那不可能。
    听完沈二老爷所言，沈老太太面沉无色，片刻“嗤”的冷笑，睨了大儿子一眼：“老大，你怎么看。”
    沈大老爷沉思一会儿，笑笑说道：“娘，儿子觉得，这也未必是坏事。咱们沈家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后辈们多少有些得意忘形了。这人一旦得意忘形，便容易惹出大事儿来。今日发生这么一件事，也等于给咱们家敲响了警钟，提醒咱们该警醒了。”
    “往后行事，也该有所留心克制，多用心思，谋划周全，省得叫人抓住把柄。要知道，这鄞州城里，羡慕嫉妒咱们沈家的可多着呢，这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等着拿咱们的错处呢。”

 第116章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做好

    “咱们自己倘若还不知死活，得意忘形，以为凭沈家的名头可以为所欲为，今日的事就绝不会是特例，而只会是个开始！往后的麻烦啊，还多着呢！”
    沈二老爷好气，但是他无话可说。
    沈老太太点点头，“老大说的没错，咱们家的人是都太得意忘形了！严家这事儿，宏儿错的离谱。既想要人家的东西，怎么也不知做周全些？全是漏洞！叫人一抓一个准！”
    “他但凡上点儿心，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也不会弄成这样，倒叫、倒叫那世子妃——哼！”
    沈二老爷脸上讪讪，低声道：“这件事是宏儿疏忽了，娘教训的是，大哥也说得对，这往后，再不会如此了！我会让他好好反省，木樨阁，暂时也别叫他管了吧......”
    沈家生意绝大多数都被大房握在手里，大房的嫡长子沈祐又是吏部的员外郎，官场商场两得意。
    相比之下，二房就逊色多了。
    一母同胞，同样都是王妃的胞兄，谁又比谁高贵了？
    两房都姓沈，不至于水火不容，但是平日里争强斗胜是免不了的。
    谁不想当出头风光的那一个呢？
    沈宏跌了个大跟头，叫大房看了笑话，沈二老爷心里可不是在滴血！
    说出这话的时候，更是肉痛。
    不料，沈老太太却道：“这也不必，木樨阁，仍旧叫宏儿管着吧。”
    沈二老爷十分意外：“啊？”
    “啊什么啊？”沈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这做老子的，平日里好好教导孩子便是，怎么动不动就这样罚啊？你这样，叫宏儿还怎么见人？他不要面子的吗？”
    “再说了，呵，这事儿不是没闹开吗？我看也没什么人敢乱打听咱沈家的事儿、更不敢胡乱议论。就算真有人多嘴，只说是一场误会便是！谁又敢较劲？”
    “可你若是这么罚了宏儿，岂不等于告诉旁人，宏儿做错了、宏儿有问题吗？”
    “越是这个时候，宏儿越要光明正大的出现人前、越要继续管着木樨阁，并且还要把木樨阁的生意越做越好！”
    沈二老爷激动得连连点头：“是、是，娘说得对极了！儿子糊涂、儿子糊涂啊！”
    沈宏好不容易才得以独立掌管木樨阁，只要能在木樨阁做出成绩来，证明了他的能力，自然便可以将更多的生意分到手中。
    他都已经打算好了，也像大房那样，一个儿子做官、一个接管生意，再把闺女嫁出去名门之家，结好姻亲，不愁二房不壮大。
    要说起来，大房有两个儿子他也有两个，但是大房只有一个闺女而他有两个呢！
    迟早二房要超越大房！
    却不想，儿子出师未捷，非但没有把木樨阁做大做强，反而惹了这么一桩麻烦事儿，险些丢尽了沈家的脸。
    逼得他不得不表态，忍痛交出木樨阁。
    谁知娘还会给宏儿机会！
    “娘放心，宏儿一定会用心，不会再让您失望！”
    沈老太太笑着满意点点头，“就要这般有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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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向母妃解释解释

    沈大老爷也笑了笑，“宏儿颇有才干，我也相信这次的事就是个意外，他定然不会再犯这种错误的。”
    沈二老爷感激：“多谢大哥！”
    平山王府，舒锦华心情总算轻松了几分。但也没敢掉以轻心。
    在这鄞州城，沈家的势力可不是她一个从外地而来、根基全无的世子妃能轻易撼动的。
    这一次沈家不过是掉以轻心，这才叫她给压制住了。即便如此，严家父子却是不得不以实实在在的皮肉之苦换来的，若不是实实在在的伤势赖不掉，根本逼不了沈家。
    沈家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栽了个跟头，是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背地里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可不好说。
    还得警惕着呢。
    刚回王府，连知微堂都不回，舒锦华便向沈嬷嬷道：“这件事虽是沈家二少爷的错，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我这便随嬷嬷一起去向母妃解释解释、安慰安慰母妃吧！”
    沈嬷嬷惊呆，险些没叫她这睁着眼睛说出来的瞎话气得原地去世！
    “世子妃，这......不用了吧......”
    “用的用的，嬷嬷，不然我心里是真过意不去呀！”舒锦华诚心诚意的笑笑，甚至还走在了沈嬷嬷的前边。
    沈嬷嬷：“......”
    沈嬷嬷出门之后，沈王妃便处于暴躁的状态中，喝了多少杯茶水也浇不灭心中怒火。
    却不想等来等去、最先等来的竟是舒锦华。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舒锦华腼腆一笑：“我生怕母妃误会了今日的事，特意前来向母妃解释解释。”
    沈王妃脑门一阵眩晕，扭头看向彩衣：“沈嬷嬷呢？怎么还没回来？”
    这舒氏她有脸说解释？她要真有这份心，便不会跟沈家过不去！
    沈嬷嬷急急忙忙奔了进来，还有点儿气喘吁吁：“王妃！”
    “究竟怎么回事？宏儿呢？可回府了？”沈王妃看着沈嬷嬷冷冷发问，根本当舒锦华不存在。
    沈嬷嬷滞了滞，瞥了舒锦华一眼。
    沈王妃便向舒锦华冷冷道：“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既如此，儿媳告退。”舒锦华来这一趟，不过是做个姿态，并没有真的非要向沈王妃讲述事实。
    至于沈嬷嬷是会如实表述、还是会颠倒黑白、添油加醋，这一点儿都不重要。
    因为哪怕沈嬷嬷如实表述，哪怕沈王妃知道是沈家有错在先，她仍然也只会怨上自己。
    沈王妃本以为舒锦华会死皮赖脸留在这干扰沈嬷嬷，给自己添堵，不料她走的这么干脆，反倒怔愣了一下，有种不怎么甘心的一拳打空的感觉。
    她一走，沈王妃便问起沈嬷嬷来。
    沈嬷嬷勉强陪笑，硬着头皮一五一十说了。
    沈王妃听得舒锦华竟敢当着尤知府的面如此逼迫自己的哥哥，气得七窍生烟，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个贱人！这个贱人！谁给她的胆子！”
    若是她只欺负沈宏一个，好歹是平辈，勉强那也算了。
    她的哥哥是她的长辈，她怎么敢！

 第118章 沈嬷嬷秒懂

    怒骂之后，冷静下来的沈王妃又冷声道：“沈家这些年太顺了，有这么一回事儿，也不是什么坏事！也算是给沈家提了个醒，让沈家从此戒骄戒躁，谨言慎行，根基更稳，日益壮大，倒是她的功劳，本妃倒是该谢谢她呢！”
    沈嬷嬷也不禁笑了，“到底是王妃娘娘，这话说的通透、睿智极了！但愿有朝一日世子妃明白了这其中道理，不要来找王妃讨赏才是。”
    沈王妃叫她这俏皮话逗得“嗤”的一笑，吩咐沈嬷嬷：“明日你回沈家一趟，把我的意思跟我娘我哥他们说说。那严家之事，就此揭过，不必再提。可那什么映山红胭脂铺，本妃不想看到它们还存在于鄞州城里！”
    沈王妃冷笑：“得罪了沈家，还想招招摇摇的开张开业，做什么梦呢！”
    光明正大的跟他们斗，就不信凭沈家的实力还斗不过她舒锦华。
    到时候她不想愿赌服输也不行！
    沈嬷嬷秒懂，连忙点头：“王妃放心。”
    一场明争暗斗，在沈家的压制下，并没有进一步传开。
    当然，也是并没有多少人敢明着幸灾乐祸沈家的原因。
    次日，映山红两家铺子都开门营业了，货品齐全，琳琅满目，光是口脂就有二十几种颜色。
    不但包装精美，质量上乘，并且每一种都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落日流霞、水晶樱花、红丝绒、火焰红枫、杏桃粉黛、蜜桃珊瑚、琉璃绯色、一品正红、粉荔、水色玫瑰......
    光听着一个个名字，试着一种种样品，便让女子们双眼发光想要尖叫，一出手就是好几样颜色都来一份。
    店中还有别处都没有的精致手工皂，造型各异，各种颜色都有，细腻、莹润、柔滑，比糕点铺里上好的糕点看着更加诱人。
    掌心大小的是用来售卖的商品，只比铜钱略大一点儿的，是赠品。
    只要消费满一两银子，便会送一块，以此类推。
    用来洗脸，又干净又清爽。
    在这个没有各种品类繁多的洗面奶充斥的世界，舒锦华敢保证，但凡用过手工皂洗脸，但凡家里经济条件允许，绝对再也离不开。
    手工皂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单单靠此引流，其他商都会被带动起来。
    而她们铺子里的产品都是经得起考验的，有了口碑，更不必担心销路。
    开张的第一天，一家铺子营业额达到了二百多两！日常营业额不会有开张这么多，但只要口碑挺住了，至少也会在二十两以上，没准还能更高一些。
    这等于是个开门红，众人都十分高兴。
    沈家给的两家铺子第二天也到手了。
    因为在衙门里有案底，沈家应当是学乖了，不肯再给把柄，这两家铺子不但给的痛快，而且位置相当好，两家铺子面积加起来甚至要超过严家这两家。
    不要白不要，舒锦华乐呵呵的收下了。
    去看了一圈，然后命甘霖将其中一家照着那两家的模样装修起来，尽快开业，另外一家位置有点鸡肋，她干脆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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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打压

    沈宏听说祖母仍旧让自己单独管理木樨阁的生意，不由大喜。
    山王妃的话与沈老太太不谋而合，一家人商量之后，便让沈宏动用沈家实力，务必要将映山红给压下来。
    切记，不要再让人抓着把柄。
    沈宏很不喜欢有人提这段还没有完全过去、还有那么点儿热乎的黑历史，又反感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
    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他一定会小心周全，一定要狠狠的找回场子！
    听到映山红生意火爆，沈宏不屑轻嗤。
    当天在鄞州有七家店铺的木樨阁所有商品便全部打了五折，并且就在映山红铺子周边，出现了许多吆喝此“特大优惠”的伙计。
    木樨阁的东西好那是真的好，然而贵也是真的贵。
    虽然贵，但一向来生意也不错。
    毕竟，鄞州乃是平山王封地的王都所在地，商贾多，经济繁荣，富裕的人自然也不少，城中百姓大多生活宽裕、甚至称得上富足，胭脂水粉、各种衣裳首饰的生意向来好做。
    一听说木樨阁的东西打了半价，还真的吸引了不少人过去。
    那可是木樨阁呢，平日里舍不得买的，这会儿也能买得起一两件了；平日里买得起的，这会儿可以多买一件，何乐而不为？
    鄞州城那么大，木樨阁七家铺子基本上将热闹繁华些的街市都覆盖了，加上又是故意针对映山红，故意让人在映山红附近宣传招揽，抢映山红的生意。
    又加上开张的热闹已经过去了，映山红的生意还真的受了不小影响。
    沈宏志得意满，又命人暗示这鄞州城中有名的行商、商队，不许跟映山红来往、不许帮他们带货。
    沈家有自己的商队，木樨阁售卖的胭脂水粉便是从江南远道而来，映山红绝大多数的货物也是从中原一带来的，严家自己做的，不过两三种，添做特色也就罢了，绝对撑不起一家店铺的经营。
    舒锦华去了一趟店铺里，浑然没把沈宏的威胁放在眼里，压根就没有去找任何商队。
    只安慰了严家人几句，吩咐店铺里的手工皂不单卖，因为数量少，所以必须购买了其他商品，才能购买手工皂，并且限量。
    事实上，舒家对于手工皂、香水的生产工艺已经非常纯熟，香水受限于原材料，产量不算多，但是手工皂，那是管够的。
    可舒锦华不会一开始便大量将之投入市场，那样就显不出来珍贵了。
    而她敢肯定，用了手工皂洗脸、洗手、甚至洗澡，但凡能够买得起的，绝对再也离不开。
    木樨阁再使劲儿吆喝又怎么样呢？
    果然不出舒锦华所料，沈宏才得意三天，就得意不下去了！
    手工皂实在是太好用了！
    好东西嘛，当然要分享。
    一传十十传百，邻居街坊介绍试用一次之后，便想要买了试试；还有好些客户之前没买的，只用了赠品，但一用便喜欢上了，自然也成为了回头客。
    如此，三天之后，映山红的生意便渐渐回缓。

 第120章 脸上火辣辣的

    加上各种胭脂水粉、润肤膏用了也着实是好，手工皂数量既然不多，且木樨阁半价销售，势必会影响映山红的生意，映山红会出此对策也情有可原，大多数客人都表示理解。
    有那么些人嘴里虽然埋怨不满，但严大嫂、甘草媳妇等都是做惯了生意的，经验丰富。态度诚恳、满面笑容解释安抚一番，客人也就理解了，不跟她们一般计较。
    世子爷早几日便又出远门办差去了，据说是去巡察平山王封地，这是每年都有一次的事儿。
    他不在府中，舒锦华也就不必谨言慎行处处以他为先，可以专心的忙自己的事，每天都会乔装改扮去一趟映山红。
    看到每日的销售额稳定增长，虽然增长的缓慢，但据她估计，要达到峰值还早着呢！
    倒要看看沈家这赔本赚吆喝的事儿还能做多久！
    要知道，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沈家的货物打了对折售卖，许多小贩便动了心思，一次性十几件、二三十几件的买，后来生怕太扎眼了沈家人起疑，还特意花几个大钱化整为零请不同的人七八件、六七件的帮忙购买。
    买这么多干什么？当然是转手卖啊！
    那可是木樨阁的东西啊，从来没有过半价这么便宜的。
    买了回去囤放着，过了一段时间再拿出去以七折、七折半的价格零散售卖，肯定会有人买的啊！
    一开始，有人一次性买这么多，沈宏高兴得不得了。
    木樨阁的东西如此受欢迎，他引以为豪！
    得意之余还跟狗腿子们炫耀：映山红肯定就没有过生意这么火爆的时候！
    后来还是掌柜的委婉提醒，沈宏犹如一盆凉水浇在头上，这才惊怒羞愤的真相了！
    饶是没人敢当面笑话他，他也觉脸上火辣辣的。
    沈宏要脸面，木樨阁也要保持自己的高逼格，这一开始没有限量购买，这半道中间的冷不丁来这么一下，难免会给人一种“玩不起”的错觉。
    只要一想到有人背地里眼神轻蔑的嘀咕：“玩不起就别这么说啊！”沈宏就觉得脸上更加火辣辣了。
    可是，倘若不管，天知道那些混蛋会不会变本加厉。
    虽说赔进去些银子沈家不在乎，但这种相当于给别人送银子的傻子行径......会被人笑话死的好嘛！
    沈宏纠结得不行，到底吩咐掌柜的交代下去，限量购买，每个人同样的商品最多购买三件。
    沈宏迫不及待命人去蹲守打听映山红的状况，企图通过映山红的惨状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不想，事实与他所想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作为同行，又是自己盯上的竞争对手，木樨阁的掌柜怎么可能不关心映山红？
    映山红出的那手工皂，他闺女跟他打听、得知木樨阁没法弄到这新鲜玩意儿之后，一口气在映山红买了五块。
    他在家里也用过，洗脸、洗手、洗澡真的是十分干净舒适。
    别说家里人了，就连他用了之后都有点儿离不开了。

 第120章 脸上火辣辣的

    加上各种胭脂水粉、润肤膏用了也着实是好，手工皂数量既然不多，且木樨阁半价销售，势必会影响映山红的生意，映山红会出此对策也情有可原，大多数客人都表示理解。
    有那么些人嘴里虽然埋怨不满，但严大嫂、甘草媳妇等都是做惯了生意的，经验丰富。态度诚恳、满面笑容解释安抚一番，客人也就理解了，不跟她们一般计较。
    世子爷早几日便又出远门办差去了，据说是去巡察平山王封地，这是每年都有一次的事儿。
    他不在府中，舒锦华也就不必谨言慎行处处以他为先，可以专心的忙自己的事，每天都会乔装改扮去一趟映山红。
    看到每日的销售额稳定增长，虽然增长的缓慢，但据她估计，要达到峰值还早着呢！
    倒要看看沈家这赔本赚吆喝的事儿还能做多久！
    要知道，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沈家的货物打了对折售卖，许多小贩便动了心思，一次性十几件、二三十几件的买，后来生怕太扎眼了沈家人起疑，还特意花几个大钱化整为零请不同的人七八件、六七件的帮忙购买。
    买这么多干什么？当然是转手卖啊！
    那可是木樨阁的东西啊，从来没有过半价这么便宜的。
    买了回去囤放着，过了一段时间再拿出去以七折、七折半的价格零散售卖，肯定会有人买的啊！
    一开始，有人一次性买这么多，沈宏高兴得不得了。
    木樨阁的东西如此受欢迎，他引以为豪！
    得意之余还跟狗腿子们炫耀：映山红肯定就没有过生意这么火爆的时候！
    后来还是掌柜的委婉提醒，沈宏犹如一盆凉水浇在头上，这才惊怒羞愤的真相了！
    饶是没人敢当面笑话他，他也觉脸上火辣辣的。
    沈宏要脸面，木樨阁也要保持自己的高逼格，这一开始没有限量购买，这半道中间的冷不丁来这么一下，难免会给人一种“玩不起”的错觉。
    只要一想到有人背地里眼神轻蔑的嘀咕：“玩不起就别这么说啊！”沈宏就觉得脸上更加火辣辣了。
    可是，倘若不管，天知道那些混蛋会不会变本加厉。
    虽说赔进去些银子沈家不在乎，但这种相当于给别人送银子的傻子行径......会被人笑话死的好嘛！
    沈宏纠结得不行，到底吩咐掌柜的交代下去，限量购买，每个人同样的商品最多购买三件。
    沈宏迫不及待命人去蹲守打听映山红的状况，企图通过映山红的惨状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不想，事实与他所想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作为同行，又是自己盯上的竞争对手，木樨阁的掌柜怎么可能不关心映山红？
    映山红出的那手工皂，他闺女跟他打听、得知木樨阁没法弄到这新鲜玩意儿之后，一口气在映山红买了五块。
    他在家里也用过，洗脸、洗手、洗澡真的是十分干净舒适。
    别说家里人了，就连他用了之后都有点儿离不开了。

 第121章 太无耻了

    有这手工皂在，想要映山红倒闭，恐怕很难。
    只不过自家这位东家全权负责木樨阁的事儿，他不是个听得进去话的，他不问，自己何必自讨没趣？
    在他兴致高昂企图用低价销售拉跨映山红的时候，自己跑去说手工皂、还有品类明显更多、香味儿明显更丰富的香水儿，万一惹得他恼羞成怒，不是自找倒霉吗？
    但沈宏问起来，掌柜的自然就知无不言了。
    沈宏越听，脸越是黑。
    “真不要脸啊！”他咬牙切齿：“他们就仗着这玩意儿苟延残喘？”
    嘴里说的颇为不屑，沈宏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场试了试，洗手、洗脸的确很干净，而且方便......
    他本来以为，在木樨阁的低价冲击下，三个月映山红就会捉襟见肘，最多半年，便会维持艰难，最多不超过一年，就会开不下去！
    然而，按照眼下这样，她们有手工皂在手，根本不怕经营不下去！
    听说竟然很快就要在鄞州城里开第三家店铺，沈宏更是气得喘气都粗了！
    “你给我想个法子，好好的打听打听那手工皂，那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把这生意抢过来，断了她们进货的渠道！”
    于掌柜暗暗叹了口气。
    这道题他会啊，不用打听。
    “二公子，这手工皂是世子妃的人自个儿做出来的。他们在城东有个作坊，高墙大院的，守得严，专门生产手工皂......”
    也就是说，自产自销、源源不断、自给自足......不求人！
    沈宏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这映山红，无耻！”沈宏恼声道：“搞不过咱们，竟然玩儿捆绑销售这一招，太无耻了！”
    于掌柜默默不敢作声，心说咱木樨阁都恨不得冲上门去半价拉客了，人家会这么做也、也没什么稀奇啊......
    沈宏眼中掠过一抹贪婪，“你们想想法子，能不能把这方子搞到手？不用顾惜银子，咱们沈家不缺银子！爷便不信，这世上还有用银子收买不了的人！你派人仔细打听打听，拉拢收买，只要能得到方子，多少银子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要快！”
    他心里这口闷气还憋着呢，可不想再等下去。
    这口气不出，他堂堂沈家二公子在鄞州城中头都抬不起来了。
    于掌柜等三个沈宏的心腹面面相觑，各自一脸为难。
    “咳咳，二公子，这事儿，恐怕、恐怕不容易啊......”于掌柜咳了咳，苦笑道：“世子妃既有胆子跟咱们沈家叫板，岂会不防着？那方子，必定是她的心腹管着，咱们......”
    沈宏的脸色阴了下来。
    如果对方不是世子妃，而是其他什么人，他哪里还用得着客气？
    沈家看中的东西，乐意花银子跟你买，那是看得起你！若是给脸不要脸，便是自找苦吃。
    最后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也是活该。
    但是，这个人偏偏是世子妃！
    偏偏沈家刚刚在世子妃手里吃了亏。
    爹和大伯已经交代了，生意事生意了，那些个阴私手段，可就不太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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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太无耻了

    有这手工皂在，想要映山红倒闭，恐怕很难。
    只不过自家这位东家全权负责木樨阁的事儿，他不是个听得进去话的，他不问，自己何必自讨没趣？
    在他兴致高昂企图用低价销售拉跨映山红的时候，自己跑去说手工皂、还有品类明显更多、香味儿明显更丰富的香水儿，万一惹得他恼羞成怒，不是自找倒霉吗？
    但沈宏问起来，掌柜的自然就知无不言了。
    沈宏越听，脸越是黑。
    “真不要脸啊！”他咬牙切齿：“他们就仗着这玩意儿苟延残喘？”
    嘴里说的颇为不屑，沈宏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场试了试，洗手、洗脸的确很干净，而且方便......
    他本来以为，在木樨阁的低价冲击下，三个月映山红就会捉襟见肘，最多半年，便会维持艰难，最多不超过一年，就会开不下去！
    然而，按照眼下这样，她们有手工皂在手，根本不怕经营不下去！
    听说竟然很快就要在鄞州城里开第三家店铺，沈宏更是气得喘气都粗了！
    “你给我想个法子，好好的打听打听那手工皂，那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把这生意抢过来，断了她们进货的渠道！”
    于掌柜暗暗叹了口气。
    这道题他会啊，不用打听。
    “二公子，这手工皂是世子妃的人自个儿做出来的。他们在城东有个作坊，高墙大院的，守得严，专门生产手工皂......”
    也就是说，自产自销、源源不断、自给自足......不求人！
    沈宏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这映山红，无耻！”沈宏恼声道：“搞不过咱们，竟然玩儿捆绑销售这一招，太无耻了！”
    于掌柜默默不敢作声，心说咱木樨阁都恨不得冲上门去半价拉客了，人家会这么做也、也没什么稀奇啊......
    沈宏眼中掠过一抹贪婪，“你们想想法子，能不能把这方子搞到手？不用顾惜银子，咱们沈家不缺银子！爷便不信，这世上还有用银子收买不了的人！你派人仔细打听打听，拉拢收买，只要能得到方子，多少银子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要快！”
    他心里这口闷气还憋着呢，可不想再等下去。
    这口气不出，他堂堂沈家二公子在鄞州城中头都抬不起来了。
    于掌柜等三个沈宏的心腹面面相觑，各自一脸为难。
    “咳咳，二公子，这事儿，恐怕、恐怕不容易啊......”于掌柜咳了咳，苦笑道：“世子妃既有胆子跟咱们沈家叫板，岂会不防着？那方子，必定是她的心腹管着，咱们......”
    沈宏的脸色阴了下来。
    如果对方不是世子妃，而是其他什么人，他哪里还用得着客气？
    沈家看中的东西，乐意花银子跟你买，那是看得起你！若是给脸不要脸，便是自找苦吃。
    最后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也是活该。
    但是，这个人偏偏是世子妃！
    偏偏沈家刚刚在世子妃手里吃了亏。
    爹和大伯已经交代了，生意事生意了，那些个阴私手段，可就不太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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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求助王妃

    最重要的是，那世子妃不是个省油的灯，未必不防着沈家。万一再次栽她手里，自己可就完了......
    于掌柜又笑道：“二公子，其实，也未必没有别的法子。这么好的生意，不如大家合作，有钱一起挣，沈家有的是银钱和人手、铺子也是无数，不如，请世子妃将这方子拿出来，沈家扩大生产，岂不两全其美？王妃可是世子妃的婆婆，倘若王妃开口，世子妃总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沈宏眼睛一亮，是啊，只要合作，他就有机会将方子弄到手。
    等方子到了手，他再一脚将世子妃的人给踢走便是。
    “这主意不错，爷明天就去拜见姑姑！不，现在就去！”
    沈宏恨不得立刻便出心中那口恶气，一刻也不想多等。
    平山王府。
    沈宏献给她几块稀罕物。
    叫什么手工皂，做得十分精致细腻，有浅绿色树叶形的、淡粉色梅花形的、乳白色玉兰花形的、玫红色莲花形的等，一共六块，各有掌心大小，带着淡淡的不同花香味儿。
    沈宏殷勤的陪笑着，命人打了温水来，请沈王妃试着用来洗手。
    只轻轻的在手上擦一点儿，轻轻搓搓，便会生出洁白细腻的泡沫，清水洗净，感觉肌肤十分细腻干净，手上还带着淡淡香味。
    “这东西真是不错！”沈王妃笑吟吟的。
    沈宏陪笑：“这手工皂还能用来洗脸呢！这可是新鲜东西，如今在鄞州城里颇有名气，不缺银子的人家都会买来用。”
    沈王妃微微挑眉，眼睛亮了亮：“这可是咱们家的东西？”
    手工皂的好处和方便之处太显而易见了，沈王妃哪怕不懂什么生意之道也能看得出来这里头的商机。
    沈宏脸一僵，有些窘，苦笑道：“姑姑，侄儿今日前来，正是为的此事......”
    沈王妃心里立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见他瞟了自己左右一眼，立刻将人都屏退，沉下脸道：“你且说来。”
    “是世子妃，”沈宏咬着牙：“这手工皂是世子妃的店铺里独有的东西，她......”
    沈王妃越听脸越黑，冷笑道：“她这是故意跟咱们沈家作对！”
    “可不是，可东西在她手里，谁也奈何她不得，侄儿不得已，这才、这才......”
    沈王妃咬牙：“你不用说了，你说的没错，两家合作，这生意能做大，她也能赚到更多的银子，算起来，这是她占了便宜！难不成她还不乐意？沈嬷嬷，打发人这就去把世子妃叫过来！”
    沈宏大喜，“多谢姑姑！”
    紧接着一顶高帽子稳稳送上：“姑姑您可是她的婆婆，这样的好事儿又是为她着想，想来她但凡有点儿孝心必定会应下此事！到时候，侄儿一定叫人专门制作一些最好的，专供姑姑使用。您可是平山王妃，您用的东西，岂能与旁人的一样！”
    沈王妃大悦，掩口咯咯笑，嗔他道：“你这孩子，倒是会讨巧。”
    沈宏奉承巴结这块的气质拿捏得不要太稳：“本来便该如此啊，侄儿实话实说罢了！”

 第122章 求助王妃

    最重要的是，那世子妃不是个省油的灯，未必不防着沈家。万一再次栽她手里，自己可就完了......
    于掌柜又笑道：“二公子，其实，也未必没有别的法子。这么好的生意，不如大家合作，有钱一起挣，沈家有的是银钱和人手、铺子也是无数，不如，请世子妃将这方子拿出来，沈家扩大生产，岂不两全其美？王妃可是世子妃的婆婆，倘若王妃开口，世子妃总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沈宏眼睛一亮，是啊，只要合作，他就有机会将方子弄到手。
    等方子到了手，他再一脚将世子妃的人给踢走便是。
    “这主意不错，爷明天就去拜见姑姑！不，现在就去！”
    沈宏恨不得立刻便出心中那口恶气，一刻也不想多等。
    平山王府。
    沈宏献给她几块稀罕物。
    叫什么手工皂，做得十分精致细腻，有浅绿色树叶形的、淡粉色梅花形的、乳白色玉兰花形的、玫红色莲花形的等，一共六块，各有掌心大小，带着淡淡的不同花香味儿。
    沈宏殷勤的陪笑着，命人打了温水来，请沈王妃试着用来洗手。
    只轻轻的在手上擦一点儿，轻轻搓搓，便会生出洁白细腻的泡沫，清水洗净，感觉肌肤十分细腻干净，手上还带着淡淡香味。
    “这东西真是不错！”沈王妃笑吟吟的。
    沈宏陪笑：“这手工皂还能用来洗脸呢！这可是新鲜东西，如今在鄞州城里颇有名气，不缺银子的人家都会买来用。”
    沈王妃微微挑眉，眼睛亮了亮：“这可是咱们家的东西？”
    手工皂的好处和方便之处太显而易见了，沈王妃哪怕不懂什么生意之道也能看得出来这里头的商机。
    沈宏脸一僵，有些窘，苦笑道：“姑姑，侄儿今日前来，正是为的此事......”
    沈王妃心里立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见他瞟了自己左右一眼，立刻将人都屏退，沉下脸道：“你且说来。”
    “是世子妃，”沈宏咬着牙：“这手工皂是世子妃的店铺里独有的东西，她......”
    沈王妃越听脸越黑，冷笑道：“她这是故意跟咱们沈家作对！”
    “可不是，可东西在她手里，谁也奈何她不得，侄儿不得已，这才、这才......”
    沈王妃咬牙：“你不用说了，你说的没错，两家合作，这生意能做大，她也能赚到更多的银子，算起来，这是她占了便宜！难不成她还不乐意？沈嬷嬷，打发人这就去把世子妃叫过来！”
    沈宏大喜，“多谢姑姑！”
    紧接着一顶高帽子稳稳送上：“姑姑您可是她的婆婆，这样的好事儿又是为她着想，想来她但凡有点儿孝心必定会应下此事！到时候，侄儿一定叫人专门制作一些最好的，专供姑姑使用。您可是平山王妃，您用的东西，岂能与旁人的一样！”
    沈王妃大悦，掩口咯咯笑，嗔他道：“你这孩子，倒是会讨巧。”
    沈宏奉承巴结这块的气质拿捏得不要太稳：“本来便该如此啊，侄儿实话实说罢了！”

 第123章 施舍一般

    沈王妃一高兴，干脆都没让沈宏回避。
    舒锦华带着西姑姑、探雪进来的时候，沈宏就坐在沈王妃下首。
    在沈王妃跟前，沈宏自然不会起身向舒锦华行礼，相反，他朝舒锦华看过来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得意。
    舒锦华虽然不知道他这又是玩儿的哪一出，但肯定没有好事便是了。
    “母妃叫我过来，不知有何事？”
    “是好事，你先坐下。”沈王妃看在手工皂的份上，对舒锦华态度倒是平和。
    只是，这份平和也仅仅只能保持在沈王妃正式开口说话之前。
    她一开口说明目的，什么平和注定都要被撕得粉碎。
    舒锦华看着她一副“本妃大发慈悲给你个跟沈家合作的机会、你还不赶紧谢恩！”的神情，就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其实是大大的不足的。
    人的上限是用来突破的，下限也是一样！
    “......之前虽说发生了点儿不愉快，可那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你不了解鄞州城，这手工皂交给沈家去生产、售***你自己去做要方便许多。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坐在府上等着收银子便是，何乐而不为？”
    “你是世子妃，伺候世子爷、打理内务、应酬交际各府女眷，这才是正事儿，这生意上的事儿，哪里需要你操心？你看本妃，何尝插手这等俗务？本妃这也是为你好！”
    “正好，宏儿今日在此，择日不如撞日，你这就修书一封交代清楚，让他去跟你手底下的人说去吧！”
    沈宏不失时机笑笑：“世子妃放心，这手工皂的方子交到在下手里，一定不会叫世子妃吃亏的，沈家不但在鄞州城有诸多商铺，在别的州县城镇也有许多商铺，更与许多外地客商也有生意来往。这手工皂可是好东西呀，不愁销不出去，到时候世子妃能够分到的银子，可要比如今在鄞州城里那两家铺子里售卖的多得多呢！”
    舒锦华暗暗嗤笑。
    这人当自己是多单纯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手工皂前几年她就做出来了，但只在晋地以及周边销售。
    没人知道这是她舒家所出的东西，就是生怕招祸被人惦记上，所以，分销的渠道很秘密，量也不算大，只够那几家精心挑选出来的合作商销售，也就怪不得鄞州没有人见过了。
    饶是如此，舒家靠着这一门生意都赚了无数银子。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成了平山王府世子妃，没人能抢她的东西，当然也就不必要藏着掖着了。
    不仅仅是洗脸、洗手的手工皂，还有用途更加广泛、价钱也便宜的肥皂，很快就会面试。
    现在，她要先搞定沈家。
    “如此说来，岂不是我占了沈家的便宜了？”舒锦华有些不太好意思笑笑。
    沈王妃一愣，隐隐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太对。
    要知道舒锦华可不像会这么想的人！
    沈宏却等不及，哈哈一笑，“无妨无妨！世子妃也不是外人，大家都是亲戚嘛，我们沈家又怎么会跟世子妃计较呢！”

 第123章 施舍一般

    沈王妃一高兴，干脆都没让沈宏回避。
    舒锦华带着西姑姑、探雪进来的时候，沈宏就坐在沈王妃下首。
    在沈王妃跟前，沈宏自然不会起身向舒锦华行礼，相反，他朝舒锦华看过来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得意。
    舒锦华虽然不知道他这又是玩儿的哪一出，但肯定没有好事便是了。
    “母妃叫我过来，不知有何事？”
    “是好事，你先坐下。”沈王妃看在手工皂的份上，对舒锦华态度倒是平和。
    只是，这份平和也仅仅只能保持在沈王妃正式开口说话之前。
    她一开口说明目的，什么平和注定都要被撕得粉碎。
    舒锦华看着她一副“本妃大发慈悲给你个跟沈家合作的机会、你还不赶紧谢恩！”的神情，就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其实是大大的不足的。
    人的上限是用来突破的，下限也是一样！
    “......之前虽说发生了点儿不愉快，可那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你不了解鄞州城，这手工皂交给沈家去生产、售***你自己去做要方便许多。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坐在府上等着收银子便是，何乐而不为？”
    “你是世子妃，伺候世子爷、打理内务、应酬交际各府女眷，这才是正事儿，这生意上的事儿，哪里需要你操心？你看本妃，何尝插手这等俗务？本妃这也是为你好！”
    “正好，宏儿今日在此，择日不如撞日，你这就修书一封交代清楚，让他去跟你手底下的人说去吧！”
    沈宏不失时机笑笑：“世子妃放心，这手工皂的方子交到在下手里，一定不会叫世子妃吃亏的，沈家不但在鄞州城有诸多商铺，在别的州县城镇也有许多商铺，更与许多外地客商也有生意来往。这手工皂可是好东西呀，不愁销不出去，到时候世子妃能够分到的银子，可要比如今在鄞州城里那两家铺子里售卖的多得多呢！”
    舒锦华暗暗嗤笑。
    这人当自己是多单纯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手工皂前几年她就做出来了，但只在晋地以及周边销售。
    没人知道这是她舒家所出的东西，就是生怕招祸被人惦记上，所以，分销的渠道很秘密，量也不算大，只够那几家精心挑选出来的合作商销售，也就怪不得鄞州没有人见过了。
    饶是如此，舒家靠着这一门生意都赚了无数银子。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成了平山王府世子妃，没人能抢她的东西，当然也就不必要藏着掖着了。
    不仅仅是洗脸、洗手的手工皂，还有用途更加广泛、价钱也便宜的肥皂，很快就会面试。
    现在，她要先搞定沈家。
    “如此说来，岂不是我占了沈家的便宜了？”舒锦华有些不太好意思笑笑。
    沈王妃一愣，隐隐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太对。
    要知道舒锦华可不像会这么想的人！
    沈宏却等不及，哈哈一笑，“无妨无妨！世子妃也不是外人，大家都是亲戚嘛，我们沈家又怎么会跟世子妃计较呢！”

 第124章 开条件吧

    舒锦华笑容略微腼腆，“母妃，也是这般认为吗......”
    沈王妃自然不好当着她的面拆自己嫡亲侄儿的台，但总有种舒锦华挖了坑的感觉，便模棱两可微笑：“这哪里说得上什么占不占便宜，这是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儿！本妃这儿就有笔墨纸砚，舒氏啊，你快些写下书信吧！”
    “母妃这般说，是顾及我的颜面，我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况且，沈二公子的话可是明明白白！这合作还是算了吧，我不能占沈家的便宜！这太叫人不好意思了啊！”
    沈王妃一怔，立即笑道：“宏儿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沈宏也忙“呵呵”干笑：“对对，姑姑说得对，世子妃，你误会了，这是大家都有好处的事，谁也没占谁便宜！”
    舒锦华却道：“可沈家有银子有人有铺子，我却是万万比不上的，落到外人眼中，就是我占了沈家的便宜呀！母妃，人言可畏啊......”
    沈宏心里暗暗鄙夷，轻嗤淡笑：“世子妃多虑了！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咱们自个儿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儿便是，那些卑贱的闲杂人等，理会他们作甚！”
    舒锦华嘴角抽了抽，心说这是你们沈家的主场，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能说什么“清者自清”，我可不行。
    到时候只怕散布流言的就是你们......
    舒锦华便幽幽轻叹：“可是，好端端的，若惹了这等闲话，我何苦呢？我素来受不得旁人冤枉，母妃，我要脸啊！”
    “你！”沈宏气得倒仰！他怀疑她在指桑骂槐但是又没有证据！
    沈王妃也心口隐隐作痛，面上一沉：“舒氏，说来说去，你便是不愿意，是吗？”
    舒锦华低眉顺眼：“母妃，我只是不想占人便宜。”
    眼见沈宏欲开口，她又加了一句：“有这个嫌疑也不成！我不想叫人说三话四。”
    沈王妃火直往上拱，柳眉一竖：“你给我——”
    “世子妃咳咳咳！”沈王妃那一个“滚”字还没有出口，沈宏抢着开口拦住了，“世子妃，你尽管开条件吧。凡事好商量嘛！咱们两家到底是亲戚，这往后来往的日子，还长着呢！谁又敢保证自个儿从不会有求人方便的时候呢，你说是不是？”
    沈王妃或许还不知道这手工皂意味着什么，但身在其中的沈宏却是切肤之痛！
    沈家一旦夺得了手工皂的配方，进行大量生产之后，将会带来多大的利润可想而知！
    况且此事还牵涉到沈宏打理生意的本事、以及之前丢掉的脸面。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他对手工皂配方都志在必得。
    舒锦华听他语带威胁，不假思索道：“我若有事求你，你可会帮忙？”
    沈宏一噎，下意识想：那怎么可能！老子不落井下石就算大发慈悲了！
    猛的对上舒锦华似笑非笑的目光，沈宏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变了变色：“我、我、我自然——”
    “呵！”舒锦华嘲讽轻嗤：“沈二公子不必说了。”

 第125章 求舒锦华，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着啊？当她傻呢？
    下意识的第一反应那么明显，还想说言不由衷的话骗她？
    舒锦华说着起身：“沈二公子，今日我便把话说明白了，这手工皂的配方我是绝对不会给人的，这是我的秘方，我还靠这赚点儿零花银子呢！我呢，胃口也不大，小富即安，再多的银子，我也不想要。”
    所以，别再用沈家那一套来
    “若无旁事，母妃，我便告辞了。”
    “世子妃——”沈宏企图留下舒锦华，舒锦华连眼角都不给他，他急的又唤沈王妃：“姑姑，这——”
    “让她走，”沈王妃忿忿：“本妃难不成还要求她！”
    沈宏：“......”求她那是不可能求她的，堂堂沈家怎么可能求区区一个世子妃？
    但是，他现在急需扳回一局啊。
    “姑母，那、那手工皂......”
    手工皂？
    沈宏不提还罢了，一提，沈王妃更是火大。
    一拂袖，那几枚精美的手工皂全都滚落在地，沈王妃厌恶道：“什么好东西，本妃不稀罕！沈嬷嬷，告诉采买处，咱们府上不许买这东西！”
    沈嬷嬷一愣，连忙点头：“是、是......”
    心里却是有些叫苦。
    因为府上好些管事娘子、大丫头都买了手工皂，她听人议论过，都说好用。
    只不过她没往心里去，在她看来，下人们用的东西，再好用那也上不得台面！值不得她上心。
    这会儿亲眼见了，伺候王妃洗手时她也偷偷顺便试了试，果然是好，原本还打算也去买点儿用用呢，谁知王妃便如此吩咐。
    采办处吩咐一声就行了，可府上有人自个儿掏钱去买，谁又管的着呢？
    就算是王妃，也不敢吩咐不许任何人用这手工皂啊！这不等于给世子爷两口子递把柄吗？
    沈宏心里大为着火，不行啊，这手工皂是他找回场子的关键之物啊！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啊！
    “姑姑，这不是太便宜世子妃了吗？世子妃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不把沈家放在眼里，难道姑姑就这么算了？况且，这手工皂的方子落在她手里，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嘛！”
    “咱们若有了这个，把生意做到中原、甚至做到京城，那银子，可是淌水似的哗哗的来啊。”
    沈王妃有些心动，也有些不信，淡淡嗤笑：“不过是这么个玩意儿，你这说的，也太抬举她了吧？”
    沈宏急道：“姑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姑姑您想想，如今市面上可有比这手工皂更好的东西用来洗脸洗手沐浴？没有吧！若是咱们有了，咱们就是唯一啊！这洗脸洗手是每天都要用到的东西，一旦用上了，谁还离得开呢！”
    沈王妃寻思着，不得不承认，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这天天都要用的东西，只有自家才有的卖，哪怕她不懂生意，也知道这肯定能赚大钱。
    不过，想到舒锦华那态度，沈王妃心里又生出强烈的反感。
    让她去求舒锦华，那是不可能的！
    那舒氏态度恶劣，嘴巴又毒，跟她吵架都吵不赢，反而还会被气到，她是绝对不会再跟她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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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哪有人会嫌银子多呢

    沈宏见她面露犹豫，便使出最后致命一击：“姑姑，这条财路攥在世子妃手里，便等于攥在世子爷手里，岂不是......”
    沈王妃眸光一敛，心头大震。
    “你说的没错......”
    她是叫那舒氏给气坏了，一时竟没想到此。
    楚羲和手里若是有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可以做成的事儿那可就多了！这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也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沈王妃缓缓道：“舒氏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再者，她是世子妃，绝不可能把这条财路让给咱们。跟她谈合伙，那不用想了。哼，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妃成全她便是！”
    “你先回去，本妃自有主张。”
    “是，姑姑英明！”沈宏大喜。
    他生怕沈王妃会绕过自己直接跟家里联系，那就显不出自己的本事了，于是连忙又陪笑道：“姑姑，如今木樨阁是我在管着。若是姑姑拿到了这方子，请姑姑交给我，我立刻叫人做出来！”
    “这事儿全是姑姑您的功劳，侄儿是沾了姑姑的光，来日木樨阁赚了银子，一半的收益，都应当是姑姑的！侄儿一定不敢忘了！”
    没有什么关系比用银子结下的关系更牢靠，这一点是沈二老爷教给沈宏的，沈宏别的不怎么记住，这一点却记得很牢。
    果然沈王妃听了这话顿时便笑了起来，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倒是越发老成、会办事儿了！且等着吧！”
    虽说沈家并未亏待沈王妃，逢年过节、生辰给她的孝敬银子可不少。
    但是，哪有人会嫌银子多呢？
    况且沈王妃很清楚，或许沈家人看到楚羲和不得王爷喜欢，认定了将来这世子之位必定会是楚羲延的。既然他们母子的未来已经稳当当了，那么自然就不需要做太多了。
    沈家的银子，自然也就不可能尽由着沈王妃母子用，更多的自然留给沈家的子孙。
    沈宏又陪笑着奉承了沈王妃几句，这才恭恭敬敬的离开。
    舒锦华这会儿正在明瑟院陪楚羲宁和虎子玩。
    沈王妃不许楚羲宁出院子门，宋嬷嬷等不敢不听，苦苦哀求。
    舒锦华自然不能明着跟沈王妃对上，便索性光明正大的时不时上明瑟院去。
    她作为嫂子，关心楚羲宁这么一个小孩子，沈王妃心里憋屈不喜，但却无法阻止。
    想着楚羲宁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小哑巴，横竖也做不成什么，舒锦华乐意同他亲近随她的便！
    她倒要看看，她能利用一个小哑巴做成什么！
    宋嬷嬷等见王妃没说什么，自然更不会说什么。
    每次舒锦华来了，有她陪着小公子，她们反倒乐得轻松，在茶水房里喝茶嗑瓜子说八卦，不能更开心！
    虎子在舒锦华的训练下，长得越发健壮灵活，也越发机灵。
    抛出去的羊皮小球，虎子迅如闪电飞奔接住，轻松自如。
    看它奔腾而起的那个高度，舒锦华觉得，稍有借力之处，这院子墙都已经困不住它。
    只可惜，楚羲宁还是没能开口说话。

 第127章 威胁利诱，软硬兼施

    舒锦华柔声哄他，跟他说只要他能开口说话了，便可以指挥虎子学会更多的游戏，楚羲宁眼睛亮晶晶的，显而易见很是心动，但还是不行。
    始终差了一线。
    舒锦华见他急的小脸憋得通红眼睛湿漉漉的，忙又安抚他慢慢来。
    她心下清楚，差的这最后一线，便是可遇不可求的契机。
    回了知微堂，听飞花禀报那沈家二公子在沈王妃那待了许久才走，走的时候神色看起来颇为得意，舒锦华也只轻嗤冷笑，传话出去命甘霖他们留心些而已。
    看来，接下来要出手的是沈王妃了啊。
    当天傍晚，沈嬷嬷来了，奉沈王妃之命。
    沈王妃连再见舒锦华一面都不想了，要说的话让沈嬷嬷转达。
    总结起来，无非威胁利诱、软硬兼施八个字。
    只可惜，没什么毛用！
    开玩笑，舒锦华和舒家头顶上还压着世子爷这座大山呢，这才是会要命的！相比之下，沈王妃这点儿算什么？
    尽管这会儿世子爷不在鄞州，舒锦华还是非常自觉谨守世子妃的本分，绝对让世子爷放心！
    沈嬷嬷一脸笑进来，黑着脸离开。
    沈王妃震怒，“这贱人果真如此油盐不进！好、好，既如此，便怪不得本妃了！”
    沈王妃的脾气也上来了，不仅仅为了银子，也为给舒锦华一个教训。
    一个方子罢了，沈家看上、她堂堂王妃屈尊下降亲自跟她谈，那是她的福气！她威风什么？
    在这鄞州城，还真不是她威风的地方！
    沈王妃手底下还是有些人的。
    而她堂堂王妃，在鄞州城的地界上，想要做点儿什么，再容易不过。
    次日晚上，五个黑衣人便无声无息的摸进了手工皂作坊。
    这五个人里头，三个是沈王妃的人，另外两个是木樨阁制作润肤霜的师傅。
    拿不到方子，到作坊里瞧个清楚分明便是。
    难道看还看不会吗？
    手工作坊里头，有好几处院子，其中有一处锁了门。
    五个人笃定秘密肯定就在锁了门的院子里。
    不想，才刚小心弄开锁进去，接二连三的全都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捆成了粽子关在柴房里。
    “怎么回事！”
    五个人相视，一样的惊怒惶恐。
    沈王妃的那三人身手不俗，不然也不会让沈王妃派来干这种事儿。
    这院子晚上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他们几个进来，也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
    可是，偏偏就晕了过去，可真邪门！
    “这院子里肯定有古怪！”
    三人本想凭本事挣开绳索，然而徒劳，这绳索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越挣扎越紧。
    另外两个更急了：“那咱们怎么办！”
    外边传来脚步声，五个人一齐朝门外看去。
    “哐啷！”推开门，甘霖亲自带着工人进来，指挥众人：“全堵上嘴！”
    “带走！”
    五人身不由己，呜呜呜还想说点儿什么，已经发不出声了！
    甘霖轻蔑嗤笑，也不打听打听世子妃是干什么的，就敢带人上门捣乱？

 第128章 猪都比你强

    甘霖轻蔑嗤笑，也不打听打听世子妃是干什么的，就敢带人上门捣乱？
    哦对不起，他们想打听也没处打听！即便是舒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知晓世子妃擅医擅用药，顶多只知道她喜看医书。
    真以为这院子里没有人守卫巡逻，便可任由他们来去自如了吗？
    知府衙门，尤知府看着被押上来跪在堂上的几个黑衣人和甘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心说世子妃可以啊，沈家这是栽第二个跟头了吧！
    半夜私闯民宅，乃是大罪。
    这五人连辩都无法辩。
    但是供出主子，那也是绝对不敢的。
    木樨阁两名师傅一口咬定是自己鬼迷心窍，企图盗窃手工皂的方子，所以雇了那三个人，昨夜一起行动......
    尤知府也不欲将沈家得罪彻底，要知道真动了大刑未必审不出真相，可要是那么一来，沈家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只怕在鄞州城里头都抬不起来！
    且，堂堂王妃的娘家人，指使人偷王府世子妃赚钱的方子，别说沈家，王府也要受到牵连。
    尤知府隐晦的提点了甘霖几句，同时也是一种逼迫。
    甘霖是奉了舒锦华的命令将人送官，舒锦华早料到会如此，也早有吩咐。
    他虽不太情愿，也知道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便认了这结果。
    尤知府松一口气，知道甘霖是世子妃的人，也不好让世子妃这边太委屈，便命人将这五人押下去，各打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下去，木樨阁那两位师傅早已昏死过去，是叫家里人给抬回去的。这伤即便养好，人也废了。
    那三人更惨一点，因为是沈王妃暗中养着的暗卫，没有家人，虽然伤的没那两人重，却是被衙役扔在门口无人搭理，被人围着指点议论了半天，才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离开。
    沈家。
    沈老太太的六合园中，沈宏挨了父亲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蠢！蠢透了！世子妃一个舒家女，嫁过来之后世子爷居然没冷落她，你就该知道她的手段！她的东西，是那么容易拿的？你想得到的人家想不到？”
    “长没长脑子啊你！竟干出如此不着调的行径，真是、真是丢死人了！我看你是个猪吧！猪都比你强！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沈宏低着头不吭声，心说什么猪不猪的，这也是姑姑的主意，有本事，你当着姑姑的面骂一声猪去......
    “二弟消消气，好在那两个奴才乖觉，这不是，也没牵扯咱们沈家嘛！”沈大老爷不时在边上劝一二句，眼神却颇为不屑。
    他就知道，这个侄儿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娘偏要给他机会，呵！
    他当然也盼着沈家越来越好，盼着两个侄儿都能有出息，可是，也得他们是那块料啊！
    看看！看看！不过是管着一个木樨阁，就给弄成了这样！
    沈二老爷忿忿：“大哥你别帮他说话了！明面上是这么没错，可该知道的谁不知道！咱们沈家什么时候这般丢脸过！”

 第129章 这叫自作自受

    沈宏抬起头：“都是那舒锦华不识抬举！”
    “你给我闭嘴！”
    沈老太太淡淡开口：“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老大说的也没错，这事儿不过是两个奴才干的，跟咱们沈家有什么关系？这家业大了，奴才多了，哪里保得齐都是守规矩的呢？”
    “那两个奴才干出这等事儿，连累了咱们沈家的名声，不能再留了。明儿便把这两家人赶出鄞州城！宏儿，你再备一份礼，送去给世子妃赔罪。”
    “祖母，这——这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过了......”
    沈二老爷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没好气喝道：“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你给老子听清楚了，老老实实的经营木樨阁，别再动歪心思！”
    沈老太太笑笑：“你爹说的没错，暂时啊，就别再做什么了，好好花心思管好木樨阁。”
    沈宏垂头丧气的答应。
    他哪儿能不知道？木樨阁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惹出是非来，若是再折腾出什么，自己可就完了！
    好在，祖母说的是“暂时”，罢了！他便等等吧！
    沈老太太又道：“怪不得舒家有胆子把舒家女嫁过来，这世子妃，倒是真有些本事！先前倒是小瞧她了。改天找个机会，叫小辈们请她过府做做客吧！”
    沈大老爷兄弟俩应下。
    沈宏第二天便带着重礼捏着鼻子上门道歉。
    舒锦华自然不会见他。
    沈家人可真有意思，女眷们不出头，却叫沈宏来给自己道歉！
    哪怕大家其实是表亲的亲戚关系，她也不可能单独见沈宏啊！
    沈宏也并不想见她，放下礼物就跑了。
    舒锦华叫人收了，原封不动收在库房中。
    听说那两个半夜里摸进自家作坊的木樨阁师傅两家人已经被沈家义正言辞的赶出了鄞州城，舒锦华也不由得啧啧两声，看来沈家叫人背锅已经习惯了。
    如此理直气壮。
    她自然不会同情他们。
    这叫自作自受！
    闹了这么一出，沈家的狼狈不言而喻。料想他们也不敢再做什么，正好，可以把肥皂推出去了。
    舒锦华正安排筹谋，准备大干一场，想象着银子哗哗的往口袋里淌，用以向楚羲和买舒家一个彻底的安心，平山王那边忽来人有请。
    舒锦华一肚子纳闷，穿戴整齐，便带着西姑姑往平山王书房去。
    “儿媳给父王请安！”舒锦华屈膝福身。
    “起吧，坐、坐下说！”平山王抬抬手，顺势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气质明朗，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很有世子妃的风范，平山王心里是欣慰的。
    可是，这心性，还是要加以磨练啊......
    平山王心里又叹起来。
    舒锦华微笑道谢，端正坐下。
    见平山王哼哼啊啊的想说什么似乎又有些难以启齿，舒锦华便主动道：“父王可是有所吩咐？请父王但说便是。”
    “哈哈哈，好、好！”平山王点点头，心中感慨，儿媳妇多懂事、多善解人意啊，比那不争气的不肖子要强多了！
    “咳咳，是有那么一件事儿，本王听说，最近你开了个铺子？”

 第130章 教导

    舒锦华大概明白了。
    两家铺子之争这种小事儿，在堂堂平山王眼中什么都算不上，王爷根本不会注意到。
    那么，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会是谁呢？
    无论是谁，肯定都不会帮她说话！
    唯一可能会帮她说话的楚羲和这会儿可不在。然而楚羲和说的话，王爷未必会听就是了。
    “是的，此事说来话长，儿媳与严家合伙，正好他们有现成的铺子，前些天便开张了，生意倒也......倒也还过得去......”
    平山王心下略微有些不悦。
    他觉得他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也给了舒锦华机会，但是，舒锦华并没有老老实实的说。
    他既然问起，那就表示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就是给她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看着这么聪明伶俐的姑娘，难道连这点儿心思都没有？
    平山王微微有点儿失望。
    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既然她不肯抓住机会坦白从宽，那么，他也就不跟她客气了。
    “舒氏啊，这件事你做的有些过了。你想赚点儿脂粉钱，这并非不可，满城那么多商铺，总有合适的，慢慢找便是。那什么严家的铺子既然已经打算要卖给沈家了，你何必又要强抢呢？”
    “你叫王妃一声母妃，沈家便是你的外家，你这般做，很是不妥啊！”
    “沈家不与你计较，这也罢了。可你为何又与沈家打起了擂台，偏要与沈家对着干，争抢生意！”
    “舒氏，你是世子妃，行事需得合乎世子妃的身份，合乎王府的体统。如此这般，岂不是叫人耻笑？这往后，威仪何在？”
    舒锦华一脸懵逼，太过震惊的傻在了那里。
    平山王却当成是自己揭穿了她的所作所为而惊到了她，见她这一脸震惊的神情，忍不住又有点儿同情，暗暗反思是不是自己刚刚的语气有点太严厉了。
    毕竟是刚进门没多久的新儿媳妇啊，即便她做错了，自己作为父王也该给她留点儿颜面才是。
    这么重的话说下去，她如何受得了呢？
    平山王于是换了一副温和的口吻道：“舒氏啊，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到底是亲戚，许多事大可不必如此，你说是不是？沈家人是极慷慨大方、通情达理的，你若当真看中了严家，好好与他们说便是，他们定会让给你，何必弄得如此尴尬呢？”
    “沈家的生意做得不错，与他们打擂台更大可不必了，倒不如请教请教，和和气气的一起经营，岂不更好？”
    舒锦华无力吐槽。
    所以沈家人是疯了吗？这种谎言都敢撒？
    是了，他们在王爷跟前不过是吐槽卖惨而已，没准儿还故作大度的表示不跟自己计较、原谅自己了！
    为的，不过是破坏自己在王爷心中的形象。
    如果他们知道王爷居然会把自己叫来、语重心长的如此这般教导自己、在此过程之中顺手将他们卖了个底朝天，就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告状的时候告的这么歪！

 第131章 欲言又止

    舒锦华眨了眨眼：“父王，儿媳、儿媳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这——儿媳听得有些糊涂啊......”
    “糊涂？”平山王有些气到了，不悦道：“舒氏，本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何糊涂？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父王明鉴，儿媳并不敢做什么啊！”舒锦华吞吞吐吐，一脸的纠结为难：“父王，儿媳可以发誓，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沈家的事！儿媳与严家的人合作，也绝对没有使用任何阴谋诡计！”
    她的语气太斩钉截铁，以至于让平山王有些疑惑起来了，“你......此言当真？”
    “儿媳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欺瞒父王啊！”舒锦华苦笑。
    平山王：“......”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舒锦华却是一脸为难，支支吾吾不肯说。
    最后一脸欲言又止的为难：“父王，有些话，儿媳不好说，也、也不便说......这鄞州城里，哪有什么事儿是父王打听不到的？不如，父王命心腹亲信打听打听便是。对了，知府衙门那里，也有卷宗，父王调看，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平山王怎么问，舒锦华都是一脸的为难纠结，就是不肯说。
    再问，她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平山王无法，只得作罢，命舒锦华且回去。
    心中却也不由起疑，当即便命人去查，顺便找尤知府调卷宗，把尤知府叫来，他要亲自问问。
    舒锦华才不想说。
    谁知道平山王会不会先入为主？从而下意识的抵制自己的话呢？
    就算不抵制，也必定会将信将疑。
    那她干嘛要说啊？
    倒不如他自己去打听！
    他自己打听来的，总不能不信吧？而这件事上沈家行事那么高调，什么查不出来？
    说不定，还会顺便查出一些别的事儿呢，那才叫有意思......
    事实上，舒锦华还真的误会了。
    这件事儿沈家最恨不得瞒住的就是平山王了，又怎么可能会在他面前嚼舌根呢？
    如果说舒锦华没有那么步步紧逼把事情做得铁证如山、没有惊动官府，或许沈家还能颠倒黑白在平山王面前说点什么。
    可是现在......一点儿可供他们发挥的余地都没有了，还说什么？
    那不等于自毁形象吗？
    事实是，前几日慕将军陪同平山王出行打猎，慕红莲也非要跟着，这些话全是慕红莲有意无意说起的。
    平山王信任慕将军，慕红莲在他面前也一向来乖巧，沈家更不用说，那更是大方、厚道人。
    因此，听了慕红莲的话，平山王根本不打折扣的就信了！认为是沈家受了委屈。
    他把舒锦华叫过来，倒也并不是只有教训她的意思，也有教她做人、教她好好的同亲戚交往的意思。
    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可别想楚羲和那个不肖子那样，整日阴阳怪气！
    谁知......听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一番话。
    事关世子妃与王妃娘家，平山王还是相当重视的，立刻便动作起来。
    尤知府挺无语。
    他哪儿想得到这里头有慕红莲的事儿？也以为是沈家。

 第132章 这事儿赖不掉，她没法反驳

    尤知府心里竖起大拇指好生佩服！
    这在官府都留下了卷宗作成铁案了，还敢背地里挑唆王爷，沈家狂他是知道的，但是也没有想到狂到了这个地步！
    沈家胆子大，尤知府觉得自己胆子可不大，所以，王爷问什么，他就如实回答，他可不敢欺瞒！
    平山王越听，脸越黑，听到后边拍桌子怒斥：“岂有此理！”
    怪不得世子妃不肯说，一问便一脸为难。这是世子妃厚道，拿王妃当长辈、拿沈家当亲戚，因此并不肯在背后说沈家的不是。
    尤知府一走，平山王便冷着脸去了沈王妃那。
    沈王妃听他提起这事儿，心下惊怒。
    这事儿赖不掉的，她没法反驳。
    但沈王妃也没到惊慌失措的份上。
    他出身不高，除了美貌没有几分心机手段，当年也不可能上位。
    平山王的脾性，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清楚。
    下一瞬，沈王妃便抬起帕子拭泪，痛心哭诉，一面替沈家认错一面埋怨沈宏年纪太轻做事太不靠谱，因为太想出成绩独当一面，以至于被底下的掌柜伙计一撺掇便忍不住做了糊涂事儿......
    三下两下，又哭又诉的，就把这事儿全都推在沈宏年轻没有经验、被人忽悠撺掇上去了。
    又重点说了事发之后沈宏挨了家里责罚，并且备了重礼亲自上门向世子妃道歉赔罪......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啊！以后必定不会再犯的！
    平山王竟然就这么被沈王妃给说服了......
    “......宏儿到底是太年轻，一时糊涂，也就罢了，这以后断断不可再犯！你回头跟你两个哥哥说一声，不光是宏儿，其他的晚辈也一样，需好好教导，凡事三思而后行，再不可有此等事情发生！世子妃这回是真委屈了！”
    沈王妃心里咬牙，面上一脸感激连连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王爷放心！不消王爷吩咐，我哥哥他们已经知道错了。”
    沈王妃又含笑试探道：“这事儿不大不小，已是圆满解决，不想竟惊动了王爷，妾身心里真是、真是过意不去......可是世子妃同王爷说的？这孩子也是的，有什么同妾身说便是了，为这事儿，妾身也安慰了她，叫她不要再往心里去，以后断不会再有，谁知......”
    平山王摇摇头，顺口道：“与世子妃无干，她心善厚道，本王问她，她都什么不肯说。慕家那丫头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了几句罢了！”
    沈王妃笑容一僵：“原来如此啊......”
    她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竟是慕红莲！
    她立刻便明白了，那蠢丫头自然不会帮舒锦华，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告状给她下绊子，谁知阴差阳错，最后惹得王爷恼上了沈家。
    这蠢丫头真是、真是害死人了！
    偏还没地儿说理去！更不能怪他！
    毕竟，她也算是自己阵营的，将来指不定多少地方还用得上她呢。
    平山王忍不住又感慨：“说起世子妃，那真是个贤淑大度、品行高洁的，这往后啊，王妃多与她亲近，多关心关心她，对她好一些。”

 第133章 反正我们也没吃亏

    沈王妃磨牙，笑容僵硬：“那是自然，王爷放心......”
    舒锦华命人暗暗注意着平山王和沈王妃那边的动静，得知王爷铁青着脸去正院，没听说发生什么事儿，之后离开的时候，王爷已是神色如常了。
    飞花等无不气愤：“王爷明明知道世子妃受了委屈，怎么三言两语又叫王妃给糊弄过去了？王爷这也太偏心了吧！”
    舒锦华轻嗤，淡淡道：“反正我们也没吃亏，这事不要再提了。这一时的输赢算的了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平山王现在对沈家的印象越好，将来得知真相反弹就越严重，假的终究是假的，成不了真！
    依靠谎言维持的太平，不可能长长久久的太平。
    她等着看沈家分崩离析的那一天。
    沈王妃若是没有两把刷子，又怎么可能有今日的地位呢？
    仅凭这么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就想扳倒沈家，本来就不可能。
    只是，这神来一笔令舒锦华彻底的放了心，沈家绝对不敢再打手工皂的主意了。之后推出的肥皂，也是一样！
    沈王妃果然火速传话回去，沈家上下无不惊慌，沈宏又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现在别说惦记舒锦华的东西，见了她都要远远避开，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谁知道王爷会不会还关注这件事？
    万一呢？万一哪天王爷心血来潮，又关心起这事儿来呢？
    圆谎可以圆一次，还能一直圆下去？
    为了配合沈王妃在平山王面前说下的话，木樨阁不得不忍痛宣布掌柜和两个伙计撺掇主子作恶，品行下流，将之开除赶了出去。
    也算是沈家“大义灭亲”！
    木樨阁的半价销售也灰溜溜的恢复了原价，销量跌得几乎门可罗雀。
    沈家这一个跟头，跌得不可谓不狠，背地里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嘲笑不已。
    相反的，映山红凭着产品的品质和手工皂，生意却是如日中天，销量暴增，销售额一下子增加了五倍以上。
    趁着这股东风，舒锦华吩咐将已经准备好的肥皂也推上市场，并且放出风声就肥皂一项，寻找其他州县的商户合作。
    肥皂价格低廉，几乎家家户户都用得上，用来洗衣服十分方便，一经上市立刻轰动全城。
    连平山王都大加夸奖称赞。
    沈王妃和沈家嫉妒得心痛！
    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肥皂的巨大利润，虽然售价不高，但架不住销量大啊。
    这是易耗品，长长久久都要买的。
    映山红一说找人合作，不过短短五天，便将平山王整个封地内的各处州县合作商都确定下来了。
    每个地方选择四家合作商户，光是“加盟费”的收入都非常可观。
    敲定合作的各项细节条款，签订合同，各家商户便心满意足的回去等消息提货。
    作坊里加大了人手，夜以继日的赶工生产。
    这一阵子必定要忙，但之后稳定了，也就好了。
    毕竟一块肥皂能用不短的日子，不是每天需要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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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太可气了

    这些具体事项，甘霖、甘雨早已熟悉，他们自会调度安排，不用舒锦华操心。
    严家兄弟俩跟着甘霖、甘雨，做了左膀右臂，大部分精力已经用在肥皂作坊上了，每月赚取的银子，令他们相当满意，也充满了干劲和感激。
    沈家在舒锦华放出风声寻找合作商的时候，其实也是有些心动的。
    这里头的商机，但凡有点儿眼光的都看得见，沈家当然也看得见。
    但是，沈家拉不下脸。
    沈家自有沈家的傲气，才在舒锦华手里吃了大亏，转过头来又去求她，怎么可能？
    等合作名额被瓜分一空，沈家又忍不住后悔。
    这损失的，都是钱啊！
    沈家人忍不住背地里骂舒锦华小肚鸡肠，她一个晚辈，低个头怎么了？
    别以为这事上她赢了便不把沈家放在眼里！这次沈家之所以吃亏，不过是因为沈宏太疏忽大意罢了。
    就凭她一个小小的世子妃，毫无根基，就想跟沈家斗，做什么梦呢！
    如果她这次主动低头示好，沈家也不是不可以冰释前嫌原谅她。
    谁知她倒好，竟不把沈家放在眼里。
    沈家本来还想硬撑着，可是看到肥皂这么好赚钱，就连自家府上都不得不买了肥皂用，终于是坐不住了。
    这么好用的东西，全城人都在用，沈家硬撑着不用，摆明了是因为前事跟世子妃杠上，岂不招人耻笑？
    别人笑沈家不在乎，万一王爷知道了呢？会不会认为沈家毫无心胸？
    况且......这东西用起来是真的太方便了......
    沈家一坐不住，沈王妃又请舒锦华过去坐坐，“关心关心”。
    沈王妃表示，这门生意，沈家也要加入。
    “世子妃挑了那么多商户合作，却独独漏了沈家，这不太好吧？”
    舒锦华叫屈：“母妃真正冤枉我了，合作商户并不是我挑的，是他们自己想合作、主动找上门来的。原本我也留了名额给沈家，可是......我并不见沈家人上门，想来沈家并不愿意与我合作。既如此，我没有逼迫沈家的道理，您说对吗？”
    沈王妃：“......”
    沈王妃看着舒锦华那张惶急中带着几分委屈的脸蛋，真恨不能给她抓几道血痕。
    太可气了！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啊！
    明明是她做得不对，反倒就这么一股脑儿推到了沈家的头上！
    还特么的推得这么理直气壮！
    沈王妃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冷笑：“这么说倒是沈家的错了？”
    舒锦华和和和气气的，“母妃这话我却不爱听了，这哪里能是沈家的错呢？生意嘛，讲究的是两厢情愿、合不合适，合适的便合作，不合适的便不合作，这是双向选择呀！”
    沈王妃脸颊肌肉抽了抽，“沈家之前忙着别的事儿，一时没顾得上这个。待想起来时谁知你们已挑好名单了，这样，你把沈家加上去吧！舒氏，你要知道，在鄞州地界上，没有哪家的生意比得过沈家，跟沈家合作，亏不了你的！”

 第135章 舒锦华心情大好

    “依我说，那些个小商号合不合作有什么要紧？那能赚得了几个钱？不如把他们都撤了，专门与沈家合作便够了！”
    舒锦华摇摇头，乌黑清澈的眼眸看了沈王妃一眼，认真说道：“母妃，我不做那言而无信之人！诚心乃为人立足之本，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是会把福气都败坏掉的！”
    “而且，我们映山红也是小商号，我觉得与小商号合作也挺好的。”
    “你！”沈王妃叫舒锦华刺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她养尊处优叫人捧惯了，哪里受得了舒锦华这般话？脾气一上来，便恼羞成怒呵斥：“给我滚！”
    舒锦华本来也懒得多搭理她，很听话的起身告辞了。
    滚得特别快、特别远，叫也回不来了的那种。
    “气死我了！”沈王妃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太阳穴也一下一下跳动。
    “王妃息怒，”沈嬷嬷赶紧替她轻轻揉按太阳穴，“世子妃摆明了是故意激怒您呢，您这一气，岂不是上她的当了。”
    “本妃何尝不知，”沈王妃冷哼：“可她这般态度，摆明了是不肯与沈家合作，既如此，本妃何必对她客气！难不成本妃还要跪下来求她？你回去告诉我大哥二哥，此事作罢！”
    “我便不信了，区区这么一点儿小生意，再赚钱也有限。我沈家，还真不是非此不可！”
    沈嬷嬷倒是无话可说了。
    劝慰安慰了沈王妃一番，忙往沈家去传话。
    沈家两位老爷都气得够呛，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罢了。
    两人心里却明白，这一门生意上，世子妃与各地那么多的商户利益都联结在了一起，沈家即便想做什么小动作，也不能了。
    断世子妃的财路那没什么，只要做的干净。
    可是，这么多人的财路，谁敢轻易动手？
    更何况那些与世子妃合作的商户，其中不少也是大有来头、背后有人的啊......
    两人猛的惊觉，就这么短短时日里，世子妃竟然牢牢的在鄞州地面的商界之中站稳了脚跟，稳稳的占据了一角......
    舒锦华心情大好。
    算完映山红的账之后，心情更好。
    唔，世子爷还有几日便会回来了，正好，趁着这几日还能好好逛逛鄞州城，放松放松。
    这阵子出门虽然不少，但都是为了映山红操心劳力，并不敢松懈。
    如今尘埃落定，可不能喘口气了。
    映山红已经步入正轨、无可撼动，她就要进行下一步了。
    沈家以为她开了个映山红就心满意足了吗？不可能的！
    接下来，她要开酒楼。
    正好逛逛城里，看有合适的酒楼便盘下来。
    这回是独资。
    舒锦华觉得，自己大概、可能天生便是个劳碌命，这不，才刚刚想着出门轻松轻松，才稍稍逛了逛，便看见世子爷一行骑着马迎面而来。
    她一眼便看见了宋知年、即墨长青，冲他们微笑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倒是没见谢关山。
    骑马同行跟在世子爷身边的，竟还有沈家的人。

 第136章 这个话吧，要看怎么听

    沈之蕴、沈之缈也在，沈之蕴就在世子爷身边，言笑晏晏的不知正对世子爷说什么，一抬眸看到她，眼神瞬变，狠狠瞪了她一眼。
    舒锦华无语。
    她也并不是很想这么碰面好不好......
    但见都见了，不可能不打招呼。
    舒锦华扬起亲切温柔的笑容，缓步上前：“世子爷回来了！”
    楚羲和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刚入城不一会便碰见舒锦华了，冲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楚羲延呵呵笑了笑，“大哥，大嫂很关心你呀，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来此迎接，大哥好福气啊！”
    这个话吧，要看怎么听。
    要说是关心，好像有些牵强，要说舒锦华刻意派人盯着楚羲和的行踪反而更贴切。
    没有哪个男人乐意自己的妻子派人暗中盯着自己的行踪。
    舒锦华知道楚羲和这种冷静理智之人根本不会被楚羲延暗戳戳的话挑拨，但是还是很不舒服，便向楚羲延微笑道：“二弟羡慕吗？羡慕的话便早些娶亲，必定也有这般福气的。”
    老天保佑，让你娶个妒妇、悍妇，心眼比针尖小的那种，时时刻刻查岗......
    楚羲延叫她不软不硬还了一句，干笑了笑，故作大方的不做声了。
    楚羲和下马。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下马。
    舒锦华目光微闪，只有瞬间的犹豫，便从容而自然的走到了楚羲和的身边，楚羲和偏头看她，她正好抬眸看去，四目相对，她温柔一笑，俏脸微红。
    两人这般眉来眼去的神情，怎么看怎么亲昵、怎么看怎么感情好！
    楚羲和面瘫脸下几乎要卧槽：“......”这女人演起来真不得了......
    他近乎有些慌乱的僵硬挪开目光。
    殊不知舒锦华心里也有些凌乱，脸上泛红、微微发热这个、这个真不是演的，自然反应、自然反应......
    沈之蕴银牙暗咬，嫉妒得恨不能上前将舒锦华挤开！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检点，世子爷矜贵含蓄，不同她一般见识，她倒蹬鼻子上脸了！
    沈之蕴笑道：“表哥，楼外楼中宴席已经备好，不如这便过去吧？”
    沈复也笑道：“蕴儿说的是，楼外楼的宴席是特意备下为表哥、表弟接风的，还请表哥赏脸！”
    舒锦华闻言瞟了沈复一眼，是沈家大房的小儿子，沈宏的堂弟。
    听说他和沈宏一样，都不走仕途，专管生意。这个人看着倒是比沈宏强些。
    楚羲和看了他兄妹俩一眼，点点头：“如此，那便去吧。”
    沈家兄妹大喜。
    楼外楼也是沈家的酒楼，专门招待鄞州城中的达官贵人和有钱商贾，没有大堂，全是包间，一顿饭少说也要上百两银子。
    沈家兄妹招待楚羲和，自然留了最大最豪华的包间。
    舒锦华自然也跟着一起蹭饭。
    她心情又好了不少。
    想要在鄞州城里开酒楼，当然就要了解当地行情。
    楼外楼也在选中了解的名单中。
    这一顿，替她省了不少银子，何乐而不为？
    沈家兄妹十分殷勤、热情招呼楚羲和，楚羲延也不时凑趣说笑两声，没人理会舒锦华。

 第137章 世子爷回来了

    宋知年显然也已经知道舒锦华就是大青龙山中所遇医者，对她很是友善，也很是好奇。
    他很想问她点什么，显然场合不对，也不好问。只冲舒锦华善意的笑笑，热情的向她介绍其鄞州的风土人情起来。
    他说话有趣，说的活灵活现，舒锦华听得也有趣，一双漂亮的秋水眼熠熠生辉，柳眉弯弯，带着笑意。
    楚羲和忽然偏头看向宋知年：“话太多，聒噪。”
    宋知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嘿嘿的笑：“世子爷，世子妃远道而来，我就是、就是给她介绍介绍咱们鄞州城......嘛......”
    舒锦华微笑道：“世子爷风尘仆仆，想是乏了，不如快些用饭，一会儿也好回府休息。”
    宋知年立刻点头附和：“对对，还是世子妃关心世子爷，嘿嘿！”
    沈之蕴心里暗骂舒锦华反客为主，这是沈家人请世子爷，她多什么嘴？再想到原本还想多跟世子爷多待会儿的，结果全叫舒锦华给破坏了。
    沈复咳了咳，笑着道：“倒是我们考虑不周，表哥莫怪。”
    说着立刻吩咐伙计上菜。
    他和楚羲延暗暗交换了个眼神，各有所思。
    世子爷与世子妃的关系，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倒像真是有那么几分感情。
    这让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忧心。
    沈复更是暗暗心惊，这舒家女，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心机、好手段！
    世子爷与舒家那么大的过节，她竟然还能讨得世子爷几分欢心，这根本比登天还难！
    沈宏那个只会耀武扬威、仗势欺人的蠢货败在她手里，一点都不冤枉。
    菜肴一道道摆上来，沈氏兄妹热情招呼。
    沈复端着精美小巧的银质酒杯敬了楚羲和，又敬舒锦华：“前阵子二堂兄为奸人所诱，一时糊涂做了些错事，还请表嫂海涵。表嫂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楚羲和闻言不由得看了舒锦华一眼。
    他虽然离开了鄞州城，但肯定留有自己的人手，盯着平山王府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什么事儿定会及时禀报。
    可舒锦华做了什么，他还真的不知道。
    他没有吩咐暗卫盯着世子妃，暗卫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他这世子妃惹到沈宏了吗？
    那沈宏就是个混子，粗鄙不堪的蠢货。且听沈复这么说，他这世子妃似乎并没有吃亏。
    唔，回头他定要查一查......
    舒锦华亦端起酒杯，浅浅一笑：“沈三少爷言重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是一时糊涂，我自然不会计较。”
    沈之蕴闻言，低低冷笑：这架子，倒是端得挺大！
    沈复却是诚恳点头：“表嫂不往心里去便好......”
    沈复频频劝酒，沈之蕴、沈之缈也笑着说话凑趣，这楼外楼的菜果然不错，用料讲究，做工也精细，怪不得卖的这样贵。
    不过，舒锦华反倒放了心。
    她要开的酒楼，定位面向中上层顾客群体，做菜的原料都不会很珍贵，要的是特色。
    这与楼外楼并不冲突。

 第138章 不用对他们客气

    中途的时候，舒锦华忽然发现楚羲延不见了。
    她只当楚羲延是去中途方便了，也没在意。
    但谁知楚羲延这一去，直到众人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再回来。
    沈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冲楚羲和拱拱手笑道：“真是抱歉啊表哥，表弟的奴才方才禀报说是表弟有事先回府了。”
    楚羲和只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之蕴恋恋不舍看了楚羲和一眼，满腔心事偏偏无法言说，连满是眷恋的眼神都不敢表露，矜持的同楚羲和道了别，迁怒似的白了舒锦华一眼。
    舒锦华凭着女人的直觉，却隐隐察觉沈之蕴对楚羲和的心思，心里不屑，对她的态度更不在乎。
    不是自己在乎的人、对自己无论什么态度，她向来是不在乎的。
    舒锦华的马车已经过来了，正在门外候着，舒锦华含笑请楚羲和上马车，话已出口方回过神来人家有马呢......
    她还在胡思乱想，楚羲和已经上了马车，在车中有些不耐唤道：“怎么还不上来？”
    “啊？来了！”舒锦华连忙答应一声，抬脚上车。
    西姑姑等便不敢再跟上去，坐在车沿。
    舒锦华可不指望他会主动找话题，便微笑道：“世子爷出门辛苦了......”
    楚羲和看向她：“我瞧着世子妃气色倒是很好，看来这阵子过得不错。”
    舒锦华微微一怔，挤出点儿笑容：“就......还行吧！”
    楚羲和才不信。
    若真是还行吧，沈复也不会主动提及，主动给她敬酒。
    沈家定然吃了不小的亏。
    这么想着，楚羲和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看着舒锦华：“不用对他们客气。”
    舒锦华愣了愣才回过神来他说的“他们”是谁，心里微暖，唇畔漾开一抹浅笑：“好！”
    想了想又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世子爷若是不嫌繁琐的话，回头有空我再慢慢告诉世子爷。”
    楚羲和可有可无点了点头。
    一时回到府中，楚羲和要去向平山王复命，舒锦华微微寻思，便随他一块儿过去给平山王请安。
    世子爷在平山王面前那是半点儿都不会折腰的，这父子俩几句话就能充满火药味的吵起来。
    其实说吵起来也不对，世子爷冷着脸话不多，只有平山王一个人气得跳脚、气急败坏叱骂罢了。
    好在他们父子俩平日里需要碰面沟通的时候并不多，不然府中不知多热闹。
    舒锦华既碰上了，跟着万一有个什么也能调和调和。
    楚羲和见她跟着，也没说什么。
    却是不想，下人通禀之后两人往平山王书房去，刚进院子，便听到书房中传来年轻男子轻快明朗的说话声和平山王愉悦的大笑。
    这年轻男子的声音很耳熟，略想一想舒锦华便想起来了，是楚羲延......
    这货这是玩的哪一出？？
    楼外楼吃饭的时候半中间招呼不打一个玩消失，倒是先回府了？
    两人进去，请安。
    平山王哈哈一笑，命二人坐下，今天他心情是真的很好，居然没有一看见楚羲和便用“不肖子”的目光看他。

 第139章 抢功

    平山王：“这趟差事办得如何延儿已经大体跟我说了，你们兄弟俩办的不错！延儿说，你教了他许多东西，他心里很是感激。你能这么做，说实话，本王很是意外！不过，这是好事。你作为兄长，是该多教教兄弟，以后，也该如此！”
    站在平山王身后一侧的楚羲延立刻笑道：“父王，大哥真的教了儿子很多、很用心。其实大哥人还是很好的，您不用这样说。这一趟跟着大哥出门，儿子是真的学了许多东西！怪道圣贤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呢，儿子可算是体会到了！”
    平山王偏头看了儿子一眼，朗声大笑，夸赞道：“你能有这般感悟，本王很是欣慰呀！这一趟你也做得很好，本王心里都有数！”
    楚羲延笑得灿烂而谦逊：“父王可别再夸儿子了，儿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他说着又向楚羲和道：“大哥，这一趟你真是太辛苦了，如今回府了，你好好休息吧，剩下那些整理总结的扫尾琐碎活儿，便让我一个人做好了！父王，您看呢？”
    平山王也点点头：“你看看延儿做弟弟的多为你着想、多关心你！延儿既这般有心，你便好好休息吧！延儿也该练练手。以后，少摆冷脸，好好的同延儿相处！”
    楚羲和心里冷笑，眉毛也没抬一下，冷冷淡淡道：“好。”
    巡边之后，少不得要将各处情况做一个归纳总结，将整个巡视过程写清楚，这份文书的分量其实很重。
    涉及到下年的军事预算、对各层将士们的赏罚、升迁调动。
    楚羲延迫不及待揽这活儿，不过是企图从中动心思手脚罢了。当然，在陈述的过程中，他自然也会将他自己的功劳夸大......
    事实上这一趟下来，楚羲延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蠢货什么活儿都没干，背着自己指手画脚胡乱插手还被自己不留情面的给训斥了，他能懂什么？
    不过，他既然想要这一份功劳，那么，让他要也无妨......
    平山王见楚羲和不冷不热就应了这么一个字，心里的火“唰！”的又窜了起来，面色一冷，没好气正要开口——
    舒锦华见势不妙，忙柔声微笑：“父王，世子爷这一趟是真的累了，儿媳这便请他回去休息，改天再来向父王请安把！”
    当着儿媳的面，平山王还是很给几分面子的，忍下了发作点点头：“去吧。”
    到底没忍住睨了楚羲和一眼没好气：“你看看你这样，你媳妇都比你懂事多了！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出去！”
    舒锦华挽着楚羲和的手臂，半强行将他拉出去了。
    楚羲延目光闪了闪，掠过一抹阴沉。
    真是好可惜！
    原本他以为他一开口他这位好兄长就会忍不住出言嘲讽，然后惹得父王发脾气。
    没想到他居然忍住了，居然只说了一个“好”字。
    就这，父王还没来得及发作世子妃就把他给拉走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等述表一出来，父王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功劳！这一趟是自己赚了......

 第140章 他们想作，只管作

    这么想着，楚羲延又得意起来，更摆出一副恭谦孝顺样，在平山王面前虚心请教、奉承巴结。
    离了书房，舒锦华慢慢放开了楚羲和的手臂，暗暗舒了口气。
    她看明白了，楚羲延中途离席，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抢先回府，跟平山王禀报抢功。
    恐怕还有故意刺激楚羲和的意思。
    想到方才平山王老怀欣慰、相当满意的目光看向楚羲延；想到他们父子俩不知说了什么、说了多久笑得那样开怀，舒锦华心里不由涌上几分愤怒。
    这对楚羲和太不公平了！
    楚羲和不动声色瞧了舒锦华两眼，见她一副分明想要安慰自己、却仿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仿佛生怕让自己伤心的神情，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软，难得主动道：“你不用替我不平，这不算什么。我根本也不在乎！”
    舒锦华脱口便道：“世子爷不在乎是世子爷大度，可这事分明便是世子爷委屈了！王爷真是太糊涂！”
    楚羲和不由停下脚步，看着她，黑眸深处翻涌几许情绪，心里柔软的感觉触及心尖。
    他与她不过是挂着名分上的夫妻，将来迟早要分开的，他的事没必要对她细说，此刻他却忍不住道：“放心，本世子心里有数。”
    沈复领着沈家那姐妹俩与他们城门外“偶遇”，他就知道必定会有事故，楚羲延离开的时候他其实也注意到了，懒得说罢了。
    说句不好听的，楚羲延这点儿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们想作，尽管作。
    舒锦华叫这“放心”两个字弄得脸上微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儿太过于关心他的事了。
    夺嫡大事，她不该参与。
    她低着头笑笑：“唔......世子爷这么说，那、那便好。我自然是信世子爷的！对了，不知世子爷今儿晚上可有什么安排没有？不如，我叫人做几道菜，给世子爷接风洗尘？”
    别的做不了，请他吃顿饭或许也能让他心情好一点吧？
    楚羲和今晚原本是要出去的，话到嘴边却点点头：“好！”
    舒锦华高兴起来，眼眸发亮，扬眉笑吟吟道：“那便这么说定了！对了，不知世子爷喜欢什么口味？”
    楚羲和：“都可以。”
    舒锦华想了想，便笑道：“那便是熏松鸡、雪炒山鸡片、烧羊肉、云腿烧鸭子、竹笋肉丝、红白肉丸子、翡翠虾仁、鱼丸汤，再炒两个时蔬素菜、几样荤素凉菜，如何？”
    楚羲和：“好。”
    舒锦华一笑：“我这便叫人准备，世子爷且回西跨院歇息。”
    楚羲和点点头，看她一眼，回了知微堂，二人各去。
    知微堂里有小厨房，几个陪嫁丫头中，知秋是掌管厨艺的，各种菜肴都能拿得出手。
    舒锦华当下交代了她速去准备。
    晚饭摆在知微堂正院的餐厅里，一桌菜用的是整套的餐具，淡青色描绘山水花卉盘碗素雅细腻，光是看着便觉赏心悦目。
    十几道菜摆了一桌，每一样分量却都不多，装盘十分精致用心，一看就很有食欲。

 第141章 她的好意

    楚羲和虽然平日里与舒锦华交流不多，但毕竟住在同一个大院子里，多少他也有些了解。
    他早就察觉了，他的这位世子妃吃穿用度颇为精致讲究。这种精致讲究不是她嫁入王府之后才有的，应当是长期以来日常生活便是如此。
    想来舒家其实并不是外人所知的那样不过是个有点儿银子和田地的土财主。
    然今日与她一块儿坐在知微堂的餐桌前，看着这一桌丝毫不属于王府大厨手艺、甚至还有所超越的菜肴，楚羲和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舒家，到底有多少本事......
    舒锦华含笑招呼他坐下：“世子爷请，若是不合口味，世子爷直言便是。”
    楚羲和：“不会。”他不挑食。
    舒锦华一笑，知道他素来话少，不喜人啰嗦，便也不多言了。
    因为楚羲和下午也不知道在西跨院忙什么，过来的时候天便有些晚了。
    这会儿用过晚饭，外边天色早已黑透。
    舒锦华送楚羲和离开的时候，见楚羲和多看了两眼摆放在台阶上的两盆花，舒锦华顿时有些稀奇，因为楚羲和很少会有多看两眼的东西。
    于是她特别慷慨大方的笑道：“这个是昙花，我从家里边带来的，本来还以为到了这边气候不同不好养活呢，谁知竟活的比之前更好了！你看着花苞都长了好几个，这一盆今晚指不定就能开花！”
    楚羲和本来只是觉得这盆玩意儿长得有些奇怪，这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听了舒锦华的话，更惊讶了：“今晚？”
    舒锦华点头，笑着解释：“昙花很有意思的，只会在晚上开花，可以看得到开花的过程，很美的。就是可惜，开花之后一个多时辰之后便凋零了。世子爷瞧这朵花苞，看这样子，再过一个时辰恐怕就该开了。我把这盆送给世子爷吧！”
    幸好带了两盆过来，送他一盆也无所谓。
    楚羲和其实也不是那么想要，只是，听舒锦华这么用心细致的解释，还这么热情的表示送给自己，如果不收下的话似乎有些太不给人面子了。
    便道：“听着倒也有些意思，湘竹。”
    湘竹应是，弯腰小心抱起一盆昙花。
    舒锦华见他肯接受自己的东西，心里也有些高兴，心说这位世子倒也不是那么难讨好......
    楚羲和正要离开，忽听得低低的犬吠声，一偏头，便看到虎子奔了过来，蹭着舒锦华呜呜低鸣，仿佛撒娇。
    他挑了挑眉。
    舒锦华却一副见惯了的样子，蹲下去双手亲昵的捧着虎子的脑袋揉了揉，笑眯眯的逗着它。
    楚羲和看去，虎子比之前要大了一圈，也健壮、精神了许多，哪怕是蹭着舒锦华呜呜呜的撒娇，也显出几分凌人气魄。
    “那小孩的狗大晚上的怎么会在这？”
    舒锦华拍拍虎子的脑袋，站了起来，向楚羲和解释道：“王妃看不惯它，它白天极少出院子门，通常晚上会过来逛逛。有的时候宁儿会让它给我带点东西，有时我也会让它给宁儿带些东西。”

 第142章 语气里有一丝丝酸

    至于为什么两个人要靠一条狗来往联系，个中缘由楚羲和当然清楚。
    想象一下这条狗成天在世子妃与楚羲宁之间跑来跑去、还会为他们传递东西，楚羲和忽然觉得看虎子很有那么几分不顺眼。
    他素来对沈王妃没有好感，也不认同她的任何事，却觉得她讨厌这条狗一点也没错。
    又有些暗暗鄙视她无用，连一条狗都处置不了......
    楚羲和忍不住道：“世子妃就那么喜欢那小孩儿吗？”
    语气里有那么一丝丝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酸。
    舒锦华没听出来世子爷的语气有什么不对，不由赞赏轻声笑叹：“世子爷不知，宁儿其实真的很聪明。我教他看的书，他看两三遍便会了，学什么都很快！只是可惜......”
    舒锦华惋惜轻叹，若是楚羲宁一直这么不会说话，那是真的太可惜了。
    楚羲和不以为然，这算什么聪明？并不比他强......
    他并不知道，舒锦华哪里有什么四书五经？这样的书她小的时候当做认字书看过、了解过，但是绝不至于远嫁而来还带着这么一套。
    她教给楚羲宁看的书，是医书。
    楚羲宁原本也认识些字，沈王妃之前还说要为他请先生教导呢，结果看到楚羲宁跟她不亲不算、反而跟舒锦华亲，便冷了心肠，哪里还会管他的事儿？
    舒锦华某次去看望他的时候便顺手拎了本入门的医书，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觉得楚羲宁哪怕贵为王府公子，但如果一直无法开口，将来日子未必好过。
    有个一技之长也不错。
    当然，前提是他喜欢学医术。
    谁知舒锦华跟他提了之后，他眼睛发亮，十分喜欢。舒锦华自然也高兴，就这么一来一去的教起他来了。
    吟风、飞花、知秋等显而易见跟虎子也很熟悉，知秋习惯性的还会给虎子留点儿好吃的。
    这不，几个婢女嘻嘻哈哈喂了虎子一回，吟风拿了个不大不小的布包交给虎子，摸摸它的脑袋柔声道：“好啦，快回去吧，别忘了把东西带给你主子呀！”
    虎子“汪汪！”两声，跑过来蹭舒锦华“汪汪！”，舒锦华揉揉它的脑袋笑道：“快回去吧！”
    虎子这才“汪汪！”叼起布包，矫健灵活的跑走了。
    楚羲和竟然从它身上看出了几分得意......
    “那小孩到底是沈氏的儿子，世子妃同他来往仔细些，别叫沈氏发现了又要作妖。”
    舒锦华点头笑道：“世子爷放心，我会的！”
    沈王妃压根不关心他，宋嬷嬷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沈王妃不喜他，是不会主动跑到沈王妃跟前拿楚羲宁说事儿的。
    楚羲和还想说点什么，又发现没什么可说的了，闷声道：“你知道就好！回吧！”
    “世子爷慢走！”
    楚羲和转身离开，他觉得自己八成怕是疯了，傻子一样跟她一块在这院子里头站了半响看那傻狗......
    “世子爷，这——这盆花，放哪儿？”湘竹带着几分犹疑的声音令楚羲和收回了目光，略沉吟便道：“摆在台阶上吧。”

 第143章 本世子什么时候把你们放眼里了

    她不是说了吗？这花晚上开，可见应当是看中了晚上无光。一会儿他倒要看看，这大晚上开的花是个什么样的，以至于让她这么大老远的带着过来......
    第二天，楚羲和忙完了几件离开鄞州城之后这段时日里积压的要紧事，便唤来留守的徐潜：“沈家与世子妃之间，发生了什么？”
    徐潜一直也注意着这事儿。
    世子爷早就说的很清楚了，世子妃再怎么样现在也是世子妃，她吃亏没脸、被人羞辱加害，世子爷也面上无光。
    事实上他当时都做好了万一世子妃搞不定他便暗中帮一把的准备，不想结果竟如此的出乎意料。
    徐潜脸上顿时带起笑容：“奴才也正要向世子爷您禀报此事呢......”
    徐潜一五一十的说来，楚羲和听了没有觉得多高兴，反而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弄得说一阵便偷偷飞快打量他一眼的徐潜不由也忐忑不安起来，疑心是不是哪里自己说错了？
    但他并不敢探究，老老实实接着说完。
    “欺人太甚！”楚羲和冷笑：“沈家算什么东西！”
    这是鄞州地界，堂堂世子妃，居然被沈家如此粗糙蛮横、上不得台面的招数逼迫到此地步。
    即便最后倒霉的是沈家，楚羲和还是怒火中烧。
    在他这里，这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而是沈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问题。
    往日里他们暗地里干点什么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搭理，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明目张胆。
    明目张胆踩到头上来了，他若还能忍那真不是人了。
    楚羲和起身，冷着脸：“把沈宏和沈申言父子俩给我叫出来！”
    楼外楼包间中，楚羲和等了许久，沈宏和沈二老爷沈申言才珊珊迟来。
    沈家人不用想也知道楚羲和这位世子爷找上门肯定没好事儿。
    本来父子俩是想随便找个理由推脱了不去的。他们压根就瞧不起楚羲和，凭什么楚羲和叫了就去？
    但去沈家请人的是楚羲和的侍卫统领即墨长青，这位武功高强，除了世子爷的话谁的也不听。
    往沈家厅堂上大刀金马一坐，请不到人他不会走。
    沈家没胆子赶人，管家陪笑试探表示二老爷和二少爷这会儿不在府中，这位抬脚便要到沈老太太那里去等人。
    管家拦都拦不住，推搡间被他“一不小心”踹了一脚，险些滚到池塘里。
    沈二老爷火气也上来了：去就去，他楚羲和还能动手打人不成！
    他敢动手，那就是不敬长辈！
    沈二老爷和沈宏怒气冲冲来到楼外楼包间。
    父子俩还没开口，一个茶杯迎面飞来，砸在沈宏额头上，“嘭”的一声落地粉碎。
    沈宏捂着额头哎哟，淋了一头脸茶水狼狈不堪不说，额头上还破了血。
    他手忙脚乱掏出帕子捂住止血，又气又恨：“世子爷什么意思！”
    沈二老爷脸也黑了：“世子爷这一见面便动手，莫不是不把我沈家放在眼里？”
    楚羲和轻蔑嗤笑：“你们也太看得起自个了吧？本世子什么时候把你们放在眼里了？”

 第144章 要点脸

    “你——”沈二老爷父子俩气得倒仰。
    却是干瞪眼无言以对。
    堂堂世子爷，不把沈家放在眼里，那又如何？
    楚羲和看着他们，俊脸上布满乌云，缓缓开口：“本世子不在这一阵，你们沈家欺负世子妃欺负得挺开心？”
    沈家父子俩心头微沉，倒也并不是太意外。
    世子爷会为这事儿找他们，并不太奇怪。
    沈宏本就一肚子牢骚和憋屈，忍不住道：“世子爷可冤枉我们沈家了！沈家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欺负世子妃！那严家铺子是我们沈家先看中的，世子妃却毫不讲理截了去，明明是世子妃先挑的事！”
    “我沈家不挑事，但是也不怕事！总不能被人欺负上门了还要忍气吞声吧？”
    楚羲和听了这话，眼神中不是轻蔑，而是鄙夷了，“要点脸？”
    谁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也敢说？
    明明是企图强抢严家铺子而不得，倒成世子妃拦截了。
    楚羲和这鄙夷不屑的态度令沈宏脸上爆红，还想说什么，却哑了口半句也说不出来。
    沈二老爷则绷着脸道：“世子爷，这件事已有定论，我们沈家也已向世子妃赔了不是，都是底下奴才挑事，那等小人，我们沈家也已赶出去了。况且，世子妃也并不曾受到什么损失，也该到此为止了吧？世子爷何必再提！”
    楚羲和：“在本世子这里，此事才刚刚开始！”
    “你——世子爷想怎么样？”
    楚羲和给他个眼神自己体会：“你说呢？”
    沈二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沈宏也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两人都有些心惊肉跳，不知道楚羲和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楚羲和这种态度。
    以前沈家不是没有暗戳戳占过楚羲和便宜，背地里在平山王跟前更是使过不知多少小心眼、小手段，有意无意上过多少眼药。
    双方心知肚明。他们敢肯定，楚羲和必定也都知道的，但是，他还不是无可奈何，拿沈家没办法！
    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强硬了？
    沈二老爷：“世子爷就别跟我们打哑谜了，世子爷想如何，不妨直说。您是世子爷，您的话，沈家又哪里敢不听呢！”
    这话，可是嘲讽意味十足。
    楚羲和不在意，看着沈二老爷：“那么听好了，本世子，要木樨阁。”
    “什么！”
    沈二老爷父子俩均是一愣，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你说什么？”
    楚羲和冷嗤：“我说，我要木樨阁。”
    “世子爷这是开玩笑吧！”沈宏冷笑。
    要木樨阁？他可真开得起这个口！
    木樨阁虽然不是沈家最大的产业，但是鄞州城里以及其他州县加起来一共十三家铺子，赚的银子可不少！
    最重要的是，脸面啊，沈家要脸啊！
    木樨阁与映山红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虽然没人敢公开议论，但沈家栽了个大跟头人人皆知。
    这下子好了，不但被世子妃打了脸，木樨阁还叫世子爷给一锅端了，沈家怎么可能答应？

 第145章 气头过了，她也歇了这心思

    楚羲和却一派理所当然：“本世子没跟你们开玩笑！木樨阁，本世子要定了！沈家若是识相，明天便将房契地契送到本世子那里，否则，本世子便亲自上门收取！”
    沈二老爷额头青筋乱跳：“凭什么！”
    楚羲和睨了他一眼：“你说呢？”
    沈二老爷气得乱颤，沉着脸不吭声。
    这件事明明已经过去了，没有这个道理！
    楚羲和起身，“记住了！明天，本世子等着沈家把房契地契送上门。”
    说毕，楚羲和扬长而去。
    徒留沈家父子风中凌乱。
    “爹，这、这叫什么事儿！楚羲和他简直欺人太甚！”
    沈二老爷哼道：“不必管他，咱们回去！”
    这件事沈家父子根本没放心里。
    当然了，答应更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楚羲和这简直无耻，张口就想要了沈家十几家铺子，这可能吗？他不如做梦更快一些。
    父子俩原本不想把这事儿告诉沈老太太和沈大老爷的他们的，但世子爷有请沈家很重视，两人一回府，沈老太太便打发人叫了他们过去。
    “世子爷好端端的找你们去做什么？”
    沈宏便愤怒道：“祖母您有所不知，世子爷简直过分......”
    沈家人听毕目瞪口呆！
    沈复有些不安，“祖母，爹、二叔，万一世子爷当真上门来，怎么办？”
    沈宏：“那又怎样？他敢动手不成？”
    沈复：“谁知道呢？偏这事叫他抓住不松手，若是当初没这麻烦便好了。”
    沈宏更气一些，因为这麻烦是他惹来的。
    沈老太太想了想，冷笑道：“叫人跟王妃说一声，世子爷若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说说而已，那也罢了。若他当真这般鲁莽冒失，沈家也不是任由他肆意欺负的人家。世子爷任性妄为、肆意辱人，这是无德！”
    沈家众人眼睛一下子都亮了：世子无德，便不配世子之位！
    沈二老爷满脸笑容：“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到底是娘见多识广，说的对极了！”
    沈老太太叫小儿子这一记马屁拍的显然也颇为满意，笑呵呵道：“行了别贫了，都下去吧，我清净清净。多大点事！”
    沈大老爷与沈复无声交换个眼神，众人应声，退了出去。
    沈王妃得知，气得头晕。
    若不是沈嬷嬷劝着，立刻便要将舒锦华叫过来骂一顿。
    气头过了，她也歇了这心思。
    这无凭无据的，她把舒锦华叫过来也骂不成，万一叫王爷知道了，反倒显得自己不贤惠。
    她好不容易在王爷心里树立的形象不能蹦。
    “这小贱人，瞧她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背地里这么能搞事！楚羲和素来冷冰冰的瘫着脸谁也不爱搭理，竟肯为她出头！本妃倒是看走眼了！”
    沈嬷嬷：“王妃息怒，依老奴之见这、这也未必就是世子爷多看重她，世子爷是故意借此机会跟沈家找茬呢！”
    沈王妃一瞪眼：“这有什么区别！”
    沈嬷嬷：“......”
    呃......的确是没有什么区别......

 第146章 既是好事，父王何必动怒

    “好，本妃等着！”沈王妃冷笑：“他若真敢如此行事，王爷不动怒才怪。本妃倒盼着他如此了！”
    沈家没当回事儿，楚羲和却是玩儿真的。
    第二天一整天，沈家一点动静也没有。
    别说着人给他送房契地契来了，就连来个人说明一声都没有。
    显然，沈家是笃定他不会干这事。
    次日，楚羲和二话不说，派人将鄞州城里七家木樨阁全都封了，将掌柜、伙计全都赶了出去。
    理由？
    怀疑木樨阁中藏了不干净的东西，待彻查清楚之后再做定论。
    木樨阁的掌柜们企图理论，世子爷的侍卫们哪里理会？粗鲁推开，要是再啰嗦，那可就要上手了。
    伤了残了，统统都是自找。
    掌柜伙计们狼狈不堪，匆匆离开，跑沈家报信。
    楚羲和在书房等着，平山王那边一来人请他，他便随着去了。
    平山王的书房中，沈家两位老爷都在，各自一脸忍辱负重的委屈和压抑的愤怒。
    平山王则脸色铁青。
    一看到楚羲和坦然自若、没事人似的进来，怒火“轰”的一窜老高。
    “你这不肖子！看看你干的好事！”
    楚羲和微微挑眉：“既是好事，父王何必动怒。”
    “你——”平山王给他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沈二老爷悲愤：“世子爷，您为何封了我们沈家的铺子？您这也太肆意妄为了吧？世子爷不该给我们沈家一个说法吗！”
    “你跟本世子要说法？”楚羲和看向他：“本世子的世子妃可有向你们要说法？”
    楚羲和将命人从知府衙门抄来的卷宗甩在平山王桌案前，“父王可看过？沈家羞辱世子妃、陷害世子妃，难道我不该为世子妃出这口气吗？我倒也想问问沈家，可有把平山王府放在眼里！”
    “世子爷，这话过了。”沈大老爷面色微变：“之前的事是沈宏不懂事，更不知道跟严家合作的是世子妃——”
    “这话可笑，”楚羲和道：“怎么？难道跟严家合作的不是世子妃，沈家便可仗势欺人、为所欲为了吗？”
    沈大老爷一时语塞。
    “宏儿他不懂事，加上受了下人挑唆——”
    “有其仆必有其主，二舅爷把什么都推给奴才，恐怕也不合适吧？沈家的奴才的胆子，原来比主子还大吗？这种有事让奴才当替罪羊的事儿，沈家做的也太顺手了些！真的当谁是傻子不成？”
    “世子爷！”沈家两位老爷恼羞成怒。
    平山王不悦：“够了！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之前的事，是宏儿的错，哪家没几个不省心的奴才，可沈家该赔不是也赔了，刁奴也处置了，世子妃也已经不计较了，偏你又来多事！”
    楚羲和嗤笑：“世子妃大度，本世子可不行。有人羞辱世子妃，便是跟本世子过不去，在本世子这里，没这么容易过去。”
    平山王瞪眼：“......楚羲和，你太冷面冷心了！”
    不过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误会、小冲突罢了，世子妃也并没有怎么样，这不是和和气气的都已经解决了吗？何至于如此小心眼儿，还要再提？

 第147章 舒锦华陪笑，有些懵

    楚羲和目光平静：“我没有父王这么大度。受欺负的，是我的世子妃。”
    沈大老爷：“世子爷定是要木樨阁了？毫无商量的余地？”
    “当然！”
    跟沈家人，有什么商量的？
    “既然如此，”沈大老爷冲平山王拱手弯了弯腰：“王爷，既是世子爷要的东西，沈家自当供奉，不敢推脱。请世子爷高抬贵手，不要记恨沈家，给沈家留一条活路吧！”
    平山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皮一掀，盯向楚羲和——
    舒锦华得知沈家两位老爷来府中拜见王爷，王爷又派人叫了世子爷，就感觉仿佛有些不太妙——于是也赶过来了。
    正巧在门外听得沈大老爷这话，舒锦华顾不得什么，连忙进去，“父王！”
    正欲发作的平山王被舒锦华这么一打断，那口气也就断了，睨了她一眼冲她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淡淡道：“你来的倒是正好！你那铺子之前同沈家闹了点误会，这事你怎么说？”
    舒锦华：“......”
    果然是因为这个啊！
    “父王，这......”舒锦华陪笑，有些懵。
    她又不知道之前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平山王这么问，要她怎么回答？
    万一不小心坏了楚羲和的事儿，好感度会降为零的好嘛。
    “父王，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平山王倒也不瞒她，一指楚羲和，冷笑道：“你这位夫君，一口咬定沈家人故意羞辱欺负你，要给你出气呢！”
    楚羲和拆台：“父王偏颇了，她若不是本世子的世子妃，本世子才不管。沈家明知她的身份尚且如此，难道不该付出代价？”
    “王爷，世子爷说得对，”沈大老爷无奈叹息，“沈家只求世子爷高抬贵手，此事今日起就此了结，不过是几家铺子罢了，世子爷想要，拿便要吧。”
    舒锦华隐约明白了：“父王，世子爷是要沈家赔偿吗？”
    沈大老爷兄弟俩脸有点黑：赔偿和强要那可是两回事！
    平山王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楚羲和难得也向舒锦华勉强算作递了个眼神，那意思很明白：别拆台。
    舒锦华自然不会拆他的台，便道：“父王，先前是儿媳想岔了，还请父王恕罪。”
    平山王一愣：“什么？”
    沈家兄弟也有点莫名。
    舒锦华恳切道：“父王，世子爷想的周全，此事虽已过去，可造成的影响却不小。强抢铺子、雇人上门闹事栽赃、殴打原主、半夜潜入民宅企图行凶作怪......这一件件事可都不是小事呀！两位舅爷不要误会了，我没有说这都是沈家少爷的主意的意思，可外人会怎么想呢？”
    “外人多半会认为沈家是拿奴才们做替罪羊啊！若是有样学样都这么弄起来，这往后，鄞州城中岂不乌烟瘴气？”
    “更有甚者，难免没有人觉得沈家这是仗着王妃的势作恶，心下定然不服气，长此以往，人心涣散，于父王统摄这一方也大大不利呀！”
    “世子爷严惩沈家，为的是以正风气，明正律法，世子爷想的周全！”

 第148章 他不惯他们臭毛病

    “儿媳不知方才父王与世子爷、两位舅爷具体说的是什么，但儿媳想，世子爷没有做错......”
    沈大老爷、沈二老爷鼻子都快气歪了，心里暗骂你们两口子一个鼻孔出气，你当然这么说了！
    你这比楚羲和要狡猾多了，说的花样百出，听起来仿佛理直气壮，其实还不是想要我们沈家的铺子！
    依着楚羲和的性子，是根本懒得跟他们啰嗦，反正他不让步就是不让步，他老子开口也没有用。
    这件事，本来就是沈家卑鄙无耻无理在先，他老子装眼瞎心瞎当看不见，那是他的问题。
    他不惯着他们这臭毛病！
    有本事，他老子敢说一句沈家没错、以后谁家学着沈家这么办事儿也没错吗？
    正因如此，所以他的态度直白而强硬，根本不跟他们商量。
    不过，听着他家世子妃这么振振有词、认认真真的将沈家俩老头说的哑口无言，心里莫名暗爽是怎么回事......
    于是，一向来不屑于在平山王和沈家人面前解释什么的世子爷破天荒道：“世子妃说的没错，本世子正是出于此考虑，这才命人封了沈家的铺子。不然以后谁都说一句‘家里奴才干的’便可为所欲为、不用付出代价了吗？区区道个歉陪个不是就算了？”
    “即便如此，前日本世子找过二舅爷父子俩，说的明明白白要沈家把木樨阁赔了，二舅爷既然不认同，昨日为何一句话也不带？我今日不命人封了木樨阁，二舅爷是不是便要将我这个世子爷无视到底？”
    平山王忍不住朝沈二老爷看了一眼。
    “......”沈二老爷动了动嘴，哑口无言。
    懊恼不已。
    以楚羲和的性子，根本不会说这事儿，他从来横冲直撞，不屑于解释什么，更不屑于在王爷面前诉苦告状。
    谁想得到啊！今儿这么邪门！
    他居然告、状、了！
    “这、这个......”沈二老爷支支吾吾，硬着头皮好歹说点儿什么解释解释：“昨日原是要跟世子爷说一声的，谁知有事给忘了......”
    楚羲和嘴毒的冷嘲：“原来如此啊！本世子还以为是沈家奴才误事忘了呢！”
    两位舅爷好气啊。
    平山王本来也觉沈家人做的有些过了，一听楚羲和这么嘲讽，忍不住又来了脾气，这混账东西真是一点敬重长辈的心思都没有。
    加上之前冲他发脾气仿佛冤枉他了，面子上下不来，平山王绷着脸，索性不吱声。
    楚羲和早就对他失望透了，他不帮自己说话，这才正常，倒没什么感觉。
    舒锦华见了几次，也淡定了，知道不能指望平山王，得指望自个儿的厚脸皮。
    脸皮厚才能吃得上饭啊。
    于是便道：“父王，儿媳说的......可对不对？还请父王示下......不过此事，或许、或许还存在些误会也说不准，不如，请父王下令，再好好的查一查？不然万一冤枉了沈家就不好了......”
    沈大老爷兄弟俩心头震跳，相视一眼，沈大老爷立刻道：“王爷，此事是沈家思虑不周——”

 第149章 沈家服软

    “沈家管教不严，原本便该担这份责任。说来惭愧，到底是太心疼晚辈了，宏儿那般懊悔自责，我们做长辈的不由得也心软了，稀里糊涂的，竟由着他这么随随便便向世子妃道个歉便算了。这是沈家的不是。”
    “世子爷说的没错，这事儿若轻轻巧巧便算过了，到底是个不好的榜样，沈家愿意将木樨阁十三间铺子送给世子妃。”
    楚羲和：“是赔，不是送。”
    沈大老爷嘴角狠狠抽了抽，还要打落牙齿和血吞：“是，赔......”
    舒锦华暗笑。
    平山王白了楚羲和一眼，懒得理他，转而向舒锦华温言道：“这既是沈家的诚意和心意，你便收下吧。如此，此事也算圆满了，大家都是亲戚，往后见了面还是要和和气气的。舒氏，本王看你是个好的，不要让本王失望。”
    别学那个不肖子！
    舒锦华忍不住瞟了楚羲和一眼，“是，父王。”
    至于楚羲和？平山王这种级别的内涵对他来说连一阵风都算不上。
    沈大老爷努力挤出几许笑容：“既这样，明日世子妃派人去一趟春和路的木樨阁交接，我们也好将房契地契交给世子妃......”
    舒锦华微笑：“有劳舅爷。”
    舅爷胸口中箭，这还真是有劳！这种有劳太要命！
    楚羲和懒得跟他们虚伪，抓着舒锦华的手臂：“父王，儿子告退！”
    拉着舒锦华转身走了。
    本来还想数落他一通的平山王：“......”
    沈家俩舅爷也好生没趣，一下子损失惨重，哪里还有心思说什么？况且这会儿上眼药的时机也不对，只得强打精神客套几句，告辞离开。
    兄弟俩一路都没吭声，不用想也知道回府之后要多没脸跟母亲提及此事。
    可这铺子能不送吗？楚羲和那蛮不讲理的架势，王爷根本压不住他。
    再加上一个使阴招、句句话里都是坑的世子妃打边鼓，沈家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要万一真彻查起来，天知道会不会牵扯出别的什么事儿来？
    不得已，壮士扼腕必须的。
    兄弟俩心里都是一样的意思：扫尾，得扫尾！沈家得好好的扫扫尾，将从前干过的那些事儿收拾收拾，圆过去。
    这以后、这以后，也得小心些......
    沈二老爷一拳捶在座椅上，咬着牙：“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沈大老爷掀了掀眼皮，淡淡道：“权当买个教训，也未必不是好事。哼，你没看见吗？王爷与世子的关系比咱们想的还要紧张几分......”
    兄弟俩相视阴阴的笑了，“这倒是！”
    且由着他得意吧！好戏在后头呢！
    哪天他没了世子之位，哼，定要这鄞州，再无他立足之地！
    那厢，楚羲和在吐槽舒锦华：“本世子不是跟你说过？你怕什么？沈家如此张狂，你便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了？下次再不许如此丢本世子的脸！”
    毕竟，他一向直来直往，沈家根本不敢对他这么玩。
    舒锦华平白得了一大注外财，心情正好，不跟傲娇又龟毛的世子爷计较。

 第150章 这必须不能忘啊

    舒锦华唇角微翘，偏头看了楚羲和一眼，非常诚实而直白：“世子爷有所不知，我这不是——不太好意思抓着不放嘛。幸好世子爷回来了，有世子爷在，这事儿总算是没便宜了沈家，我还没多谢世子爷呢！”
    她一个新媳妇，跟沈家太不依不饶，总归不太好。到时被沈家反咬一口反而不美。
    最重要的是，人设不能崩啊。
    有世子爷一个横冲直撞的就够了，她得留着好扮猪吃老虎。
    世子爷显然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弯弯道道，虽有些不以为然，到底语气也缓和下来了，“你心里这么想便好。那些铺子，别忘了接收。”
    这必须不能忘啊。
    舒锦华连连点头：“世子爷放心！”
    她顺便又笑道：“对了世子爷，我想在鄞州城中开一家大酒楼，不过总找不着合适的酒楼，不知世子爷可知道哪里有合适的不成？”
    楚羲和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微微诧异：“你还要开酒楼？”
    哪怕没有他的插手，映山红对上木樨阁她也赢得很漂亮，听到这些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有几分佩服的。
    因为沈家有多霸道、多无耻、多阴损没人比他更清楚，她一个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的，居然凭借一己之力令沈家狠狠吃了个大亏，这真的很不容易。
    映山红如今生意极好，尤其是那手工皂、肥皂，他不得不服气，那真的是很好、很赚钱的东西。
    本以为她专心做这个就够了，没想到居然还想开酒楼。
    真的是......很有志气！很有想法！
    “对啊，”舒锦华点点头，纤细的眉毛挑了挑，朱唇轻启：“世子爷难道忘了吗？我跟世子爷说过的啊，做生意赚钱，我很会、很擅长的！”
    楚羲和：“......”
    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还真忘了......
    “钟灵路中段的杨柳春不错，你去看看。”
    舒锦华大喜：“多谢世子爷！”
    这位爷是个讲究挑剔的，他说可以去看看那必定是好地方。
    第二天，舒锦华就去了。
    顺便看完之后去见见甘霖、甘雨，问问与木樨阁交接的事儿。
    至于沈家那边是何等的狂风暴雨、对自己又是何等的恨之如狂，舒锦华根本就不在乎。
    世子爷果然高眼光，在杨柳春前下了马车，舒锦华仰头看那高大气派的三层酒楼，心里就两个字：“满意！”
    西姑姑上前敲门，说明来意，那位自称姓孟的掌柜打量打量舒锦华等一眼，便将她们请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舒锦华仿佛觉得这位孟掌柜好像不太欢迎自己、隐隐排斥似的。
    但问他这酒楼是否出售，他又点头说是。
    这就行了，卖就好。
    至于人家因为什么原因售卖，舒锦华并不关心。只要房契地契是真的就成！
    最重要的是，世子爷介绍的，定错不了。
    谁难不成还敢哄世子爷？沈家都承受不起这种后果，何况旁人？
    舒锦华转了一圈，后边还有很大的后厨和仓库、院子，十分方便，越看越满意。

 第151章 舒锦华一愣，心里有点不太乐意

    这座酒楼，她一定要拿下来。
    只是，说到价钱的时候，孟掌柜有些哼哼唧唧的，一点也不爽快。就是不肯给个实在数。
    只说自己再考虑考虑，便不肯再继续交谈，将舒锦华一行送出了门。
    对于舒锦华这种不差钱的主儿来说，这简直是种折磨。
    站在酒楼门外，舒锦华忍不住道：“孟掌柜莫非不愿意把这酒楼卖给我？价钱上孟掌柜不用担心，好商量嘛！”
    孟掌柜摇摇头，似笑非笑：“我再考虑考虑。若是这酒楼我并不想卖呢？咱们索性合伙，你看可行？”
    舒锦华一愣，心里其实有点不太乐意。
    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比杨柳春更好的地方，拒绝的话她有点儿说不出口。
    “不知孟掌柜，想要如何合伙呢？”
    孟掌柜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几分：“你来经营，我绝对不插手，这座酒楼和跑堂的伙计、掌柜、还有几个打杂的人手这些都算我的本钱。”
    舒锦华想了想，点点头：“可以。至于怎么分成，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你的人，我不一定全部用。我有权选择。”
    “这都是小事！”孟掌柜一挥手，怀疑的上下打量打量舒锦华：“世子妃的映山红在下有所耳闻，甚是佩服。只是，这经营胭脂水粉铺子跟经营酒楼那完全是两码事，世子妃当真能行？”
    舒锦华很不喜欢被人说不行。
    “哼，这世上可还没有我做不来的生意！”
    孟掌柜似轻笑出声：“是吗？”
    舒锦华正欲说话，便听得一道陪笑的青年男子的声音传来，“两位掌柜发财，敢问两位掌柜，要不要买点儿布料啊？我这布颜色正、耐穿，还便宜，给家里下人买点很划算的！两位要不要考虑考虑？小人可以送货上门啊......”
    一行人齐刷刷朝那青年男子看去。
    男子穿着竹青色衣裳，推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整整齐齐堆放了许多布料，正在沿街叫卖。
    舒锦华只看了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些布料很普通，她家丫头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当然不会买这种布料。
    孟掌柜看了一眼那满眼期盼的青年男子一眼，忽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大喜：“小人叫丁科，这位爷要买布料吗？小人家里还有不少别的花样的，这要是看的不满意，小人可以再拉别的来。”
    这样的老爷一出手肯定大方，手指缝里漏一点儿就够他吃的了。
    孟掌柜却道：“你家里有多少这种布料？怎么会囤了这么多？”
    丁科苦笑：“回爷话，小人家里还有八百多匹呢，这不是有人欠了小人的钱，说是还不上了，把这些布料抵押给小人。小人这也是没办法，只好沿街叫卖，不然这布放的越久越不好卖，小人亏得就惨了......”
    这些布料本来就是去年的存货，确实积压不起。
    孟掌柜点点头，忽然向舒锦华道：“世——咳咳，少夫人不是说什么生意都擅长吗？不如，少夫人帮忙这人把积压的布料都卖了，也好让在下见见少夫人的本事，如何？”

 第152章 她必须多占好处

    众人一愣。
    西姑姑、飞花等更不悦皱眉。
    显然，这姓孟的就是个坏家伙，故意刁难自家世子妃呢。
    舒锦华微微一笑：“这个嘛，倒也不是不行。可我若是做到了，咱们的合伙就要换一种合法了。”
    她必须多占好处。
    孟掌柜：“可以。”
    “口说无凭。”
    孟掌柜当场写了条子嵌了私章，大大方方交到舒锦华手里，满面期待的等着看舒锦华的表演。
    舒锦华浏览了一遍条子，没有漏洞，或者坑，很满意的收了起来。
    转身微笑的看向丁科：“我先看看你的东西质量如何。”
    随意抽取几匹摸了摸，舒锦华点点头：“还不错！你就是这样沿街叫卖？怕是不好卖吧？”
    质量花色上完全没有竞争力，谁家会买啊？
    虽然价钱能便宜些，但布庄里卖的也不贵，还更新，买得起的，不会在乎这么一点儿差价，买不起的，便宜也买不起。
    丁科快要哭出来了：“小人这些布料太普通了，又都是去年积压的旧料子，哪里能好卖！小人也是没法子了，只能这么着辛苦些，卖出去一匹是一匹，总不能白放坏了呀......”
    舒锦华笑笑：“你这个啊，就要剑走偏锋了。”
    这丁科也是个有几分机灵的人，听了这话立刻就向舒锦华弯腰深深鞠了个躬：“这位夫人，您能教教小人吗？小人不白让您教，这利润小人情愿分您三成。”
    舒锦华大笑：“这倒不必，你留着吧！你啊，就按照我教你的那样去叫卖，找闹市区，一天换个地方，要不了几天定然能卖个精光......”
    舒锦华不徐不疾的教着丁科，丁科眼睛渐渐瞪大，孟掌柜眼睛也渐渐瞪大，西姑姑、飞花等也齐齐愣住。
    “这、这、这——真的能行？”丁科喃喃呓语。
    “当然！我教你的，你可记住了？去试试吧！”舒锦华信心十足。
    “我——”丁科本来是要拒绝的，然而看到眼前这位少夫人一脸笃定的神情，要拒绝的话生生的噎住了，忽然觉得，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说不定能成呢......
    “好，那、那就试试......”
    丁科还不忘记向舒锦华道谢，这才推着自己的板车离开了。
    舒锦华目光闪了闪，寻思着等会儿见了甘霖，定要叫他打听打听这个丁科，这人不错，舍得出脸面，又肯吃苦耐劳，待人接物态度礼数亦周全，是个可造之材。
    难得有合乎眼缘的，当然要先收拢下来好好栽培栽培......
    孟掌柜结结巴巴，“这、世子妃你这教他的，都是什么啊！”
    “各位、各位！江北大布庄欠债倒闭关门了！王八蛋东家带着隔壁寡妇偷偷逃跑回老家了！我没有办法，拿着布匹抵工钱。原价都是八十文、六十文、四十文的布匹，通通三十文，通通三十文！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多，拿不到工钱，我真是太惨了啊！各位好心的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大哥大嫂们行行好，发发善心帮帮我吧！家里揭不开锅，就等着赚点儿本钱辛苦钱买米下锅了！好人一生平安、好人行大运、发大财，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

 第153章 这位世子妃，可真叫人出乎意料

    舒锦华摸摸鼻子：“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觉得还可以啊。
    “不是......”孟掌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复杂的看了舒锦华一眼：“这、这真能管用？”
    这位世子妃，这可真是叫人、叫人出乎意料......
    “为何不管用呢？”舒锦华一笑：“世人既爱听八卦，多少也有点儿同情心，而且，还喜欢便宜货。若是那丁科能够把东家和寡妇的故事编排得更香艳、更好听些，保管他那些布匹卖的更快。”
    “当然了，这也是投机取巧了，可用于一时解决问题，但不可用于长期。但是我想，卖掉几百匹布，应当不难。”
    他这些布一匹卖上三十文，薄利多销，并不会亏。
    孟掌柜：“......”
    舒锦华嫣然一笑：“这法子好使不好使，孟掌柜只管派人跟着看看便是。”
    “咳咳！”孟掌柜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眼睁睁的看着舒锦华乘上马车离开了，孟掌柜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哎！”
    舒锦华去见了甘霖、甘草。
    与木樨阁的交接已经结束了，检查了房契地契都没问题，舒锦华收走，后续的事情便都交给甘霖、甘草了。
    外地五家铺子暂时还顾不上，鄞州城里接收的那七家，却是可以陆陆续续的开张起来。
    显然，胭脂水粉用不了那么多店铺，顶多挑三家扩张为映山红便够了。剩下四家，舒锦华打算卖几样好吃的糕点。
    具体如何安排，便等甘霖他们去做。
    反正这样的方子这些年来经过舒家厨子们的改造，她手里多的是。便是见夏，那手艺也是精妙绝伦一等一的好，到时雇佣几个手艺好的厨娘或者厨子，教给他们便是。
    交接商量好这些事，又在外边用了午饭，舒锦华便准备回府。
    不想，刚上马车，就被慕红莲骑马拦在了车前。
    舒锦华心里无奈。
    昨日下午，慕红莲便打发人上门约她过两日出城骑马游玩，她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明明知道这位慕将军的独生爱女对自己意见一箩筐，她是多想不开才会跟她出城骑马游玩？
    她已经打听到了，慕将军救过平山王，慕红莲是他的独女，唯一的亲人，哪怕她“错手”弄伤残了自己、甚至害死了自己，平山王也不会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
    况且，慕红莲又是这么个脾气，舒锦华当然不愿意沾惹她。
    “慕小姐，请让一让。”
    慕红莲冷冷道：“世子妃好大的架子，怎么？难不成本小姐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为何世子妃拒绝本小姐邀约？”
    舒锦华心说，你就是啊好嘛！
    “我不擅骑马，就不去扫慕小姐的兴了，况且，我也不太有空。慕小姐不如邀请沈家的小姐吧，想来她们多半有兴趣呢！”
    沈之蕴那点心思，呵，怕是骗得过的人也不多。只不过大家不敢明着说罢了。
    这两人凑一块儿，不知道能不能和谐呢。
    慕红莲轻哼：“如果我一定要邀请世子妃呢？世子妃一定不给面子吗？”

 第154章 这特么是什么理解能力啊

    “慕小姐，”舒锦华叹气：“慕小姐何必强人所难呢？”
    慕红莲胸口狠狠的起伏了一下，不由得拔高了声音：“瞧不起人？跟本小姐外出游玩，便是强人所难吗！”
    舒锦华：“......”
    这特么是什么理解能力啊！
    这牛角尖钻得叫人真特么的服气！
    “世子妃！”楚羲和轻淡的声音传了来，两人一起望过去。
    只见楚羲和策马到了马车边上，向舒锦华道：“怎么还不回府？”
    舒锦华会意，立即便道：“这正要回呢！”
    楚羲和点点头：“那便走吧。”
    “好。”
    慕红莲见楚羲和只管和舒锦华说话，仿佛并没有看见这边上的自己，眼眶一下子便红了，咬着唇目含控诉的看向楚羲和：“世子，我有话跟你说。”
    楚羲和这才看向她：“慕小姐请说。”
    慕红莲不搞事情是不甘心的，看了舒锦华一眼：“舒氏在这不方便。”
    舒锦华当即道：“那我——”
    话说，她才不愿意留在这呢，巴不得赶紧走！只是话刚开个头对上楚羲和漫不经心睨过来的一眼便卡壳了，“咳咳”两声，接着道：“慕小姐放心，我这人嘴巴特别紧，哪怕听了也绝不会乱说出去的，真的。慕小姐当我不存在便是。”
    慕红莲眼眶更红了：“你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毕哽咽着扭头一甩鞭子，忿忿策马离开了。
    当着舒锦华，她的话要怎么说出口？世子爷这样对她，让她太伤心了！
    舒锦华见她走了，也松了口气，“这——她不要紧吧？”
    楚羲和：“与你我无关。”
    舒锦华一笑，这倒也是。世子爷这么说，那她就放心了。
    世子爷这样冷冷清清、冷静理智得可怕的性子，有什么好喜欢的？慕红莲是受虐狂吗？这样的人也能痴心不悔成这样！找个又乖又听话、又善解人意的小鲜肉他不香吗？
    楚羲和没有离开的样子，两人便一道回府。
    “如何，杨柳春可还满意？”
    楚羲和隔着车帘问道。
    舒锦华柔声回答道：“世子爷介绍的地方，自然不错。我去看过了，非常满意。”
    “唔。”
    “只是，还没谈下来，那位孟掌柜说还要考虑考虑，不过，应当没有大问题的。”
    “......那便好。”
    “嗯！”
    出那么让人无语的题目考她，跟故意刁难也没什么两样了。她只要解决了，他哪里还能有脸继续刁难呢？
    她很有信心的！
    楚羲和却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回了府上，楚羲和命人将孟东篱叫了来，问他杨柳春的事儿怎么回事？
    孟东篱讶然，脱口便道：“主子，世子妃向您告状了吗！”
    最神奇的不是世子妃会告状，而是世子妃告的这一状居然成了！世子爷居然特意问他。
    “没有，”楚羲和语气略有点恼羞挂不住：“我只是问问。”
    孟东篱“哦”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但是没有再问。
    多少要给世子爷留点脸嘛，不能扒得太过，他懂。

 第155章 世子妃，一言难尽

    孟东篱便略过这个问题，有些不甘心说道：“杨柳居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装修布置得那么气派，正准备择吉日开张呢，您说给世子妃就给了，我总得看看合适不合适吧？”
    说起来孟东篱心里是真的很不服气啊。
    世子爷要做那么多事儿，哪哪儿都需要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这上头，世子爷并不擅长，少不得要靠他精打细算、开源节流。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赚钱上，沈家比世子爷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世子爷并不方便明目张胆的做生意。
    如今都是他在打理，可比起沈家，还是差了许多。
    民以食为天，好的酒楼十分赚钱，这次他打算花大价钱从中原请两个好厨子来，好好的将杨柳居经营起来，不想，就差临门一脚了，世子爷居然让他将杨柳春出让给世子妃，他心里委屈啊，还不能考验考验了？
    楚羲和看了他一眼，“那你现在觉得合适吗？”
    其实......他略有那么点儿心虚。世子妃问他有没有好地方可以推荐的时候，他似乎想也没想顺口就说了杨柳居。
    转念一想，世子妃斗赢了沈家，叫沈家狠狠的栽了个跟头，为这事儿她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虽然最后赢了，但是过程却是曲折的。
    所以，区区一个杨柳居，给她便给她了，也算不得什么。
    况且，也没白给。她花了银子盘下的。
    至于杨柳居那样的位置即便是花银子也盘不到这一点，楚羲和自动忽略了。
    听楚羲和这么问，孟东篱嘴角一抽，一脸的一言难尽。
    “世子爷，您对世子妃到底有几分了解啊！她......”孟东篱当下便跟楚羲和说起来。
    楚羲和面无表情，心里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现他的心情。
    怪不得孟东篱一脸的一言难尽。
    “世子妃这打哪儿想来这么奇奇怪怪的招啊！哪有人、这么叫卖的！”
    楚羲和也不知道如何评价，只道：“那你看，管用吗？”
    孟东篱犹豫，摇摇头道：“没见过，不好说。”
    世子妃倒是挺自信。
    楚羲和：“叫人盯着丁科，看看吧！成不成都别为难她，把酒楼给她。就当是她挫败沈家本世子给的奖励。”
    她没给他惹过麻烦，相反，别管有意无意倒是帮了他不少忙，她想赚点儿私房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间酒楼而已，让给她便是。
    孟东篱答应，欲言又止，本想告诉他自己没打算完全出让、而是打算拉世子妃入伙的事儿，到底没说。
    横竖他们是夫妻，这银子在左边口袋与右边口袋还不是一样都是他们的？
    说不说的，意义不大。
    丁科那家伙，还真有几分歪才，舒锦华教给的法子简直如醍醐灌顶、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一发不可收拾！
    带着桃色香艳的故事加上卖惨加上好话恭维话连连加上东西便宜质量还不错，竟然每次一吆喝就“呼啦”围上来一大圈人。

 第156章 酒楼开业

    听他胡编乱造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大起同情之心，那布料价钱又不贵，买了回去也能用，一匹两匹、三四匹的，不到一个时辰便能卖光一板车！
    他特意堆放得足足的，一板车足有将近二百匹布料。
    一天转悠几个不同的地方，扯开嗓子诉说差不离的桃色香艳故事，虽然累得像狗一样快趴下不能动了，但是、但是，一天下来，所有囤积的布匹竟然全部卖光了！
    孟东篱目瞪口呆......
    他听过剑走偏锋，但是，这特么的也太太太偏了吧！
    西姑姑等同样目瞪口呆，又笑得不住。
    也只有世子妃才想得出这样的法子！
    舒锦华再次出现在孟东篱的面前时，孟东篱看她的眼光完全变了。
    行叭，剑走偏锋也不算什么，管用才是硬道理。
    他愿赌服输，无话可说。
    舒锦华自然高兴。
    她也看出来了，这孟掌柜是个人才，合伙也挺好，以后正好可以顺理成章的交给他来管了。
    反正自己占大头，怎么都不亏......
    大家都是爽快人，很快把合作事项敲定。
    舒锦华表示自己请的厨子过几日便来，到时候便可开张。
    厨子，她坚决用自己的人，孟东篱说出花来，她也没松口用他找的。
    孟东篱有点儿郁闷，但是当家做主的不是自己，只能忿忿作罢，心里少不了有点儿赌气的寻思“走着瞧！”。
    他发誓，等世子妃请的厨子来了之后，他一定要挑出十七八个缺点来，让世子妃求他将厨子换回来。
    然而事实是......真香！
    杨柳居这个名字也被舒锦华抛弃了，改做清越大酒楼，开张的时候造势造得声势浩大，头三日每日只供应十桌，取名十全宴，意寓十全十美。分别为：全鸡宴、全鸭宴、全鹅宴、全猪宴、全鱼宴、全羊宴、全鹿宴、全河鲜、全鸽宴、全素宴，每样每天供应一桌，每桌九菜一汤，不接受点菜。
    号称打造全鄞州城最顶级的全宴席，每一桌二百两银子，手快有、手慢无......
    不说别的，这名声倒真是一下子便打出去了。
    鄞州城作为平山王封地最热闹的王府所在之城，有钱人多得是，有钱又喜好美食的也多的是。
    清越大酒楼背后东家不祥，但是胆敢放出这样的话来，料想真的有几分本事。
    开张当日十桌，竟在开张前四天便已陆续全都预定了出去。
    到了这日，清越大酒楼厨房热火朝天，许多菜头一天便开始处理一些原料或者配料，半夜里厨师和厨房伙计们便开始忙碌。
    十桌分午宴、晚宴，各有五桌。
    午宴过后，客人们从酒楼离开，无不满面满足、回味无穷。
    烤乳猪、清蒸狮子头、脆皮乳鸽、椒盐乳鸽、白切鸡、盐焗鸡、水煮鱼片、桂鱼球......
    令众人赞不绝口！
    圈子里许多人都是相熟的，交流起彼此的那一桌宴席，说起伙计介绍的道道或尝过但没尝过这么好吃的、或听都没听过特别好吃的菜肴，一个个馋虫又勾了起来，纷纷表示待开张了，一定要把这十全宴每一宴都吃遍不可......

 第157章 她主要是不想招惹麻烦

    清越大酒楼一炮而红。
    但供应的桌数仍然是固定的，每天十二桌，每桌固定九菜一汤，不接受点菜，厨师做什么，客人便吃什么，一共分三档价位，分别为二百两、三百两、五百两。客人预订的时候说明吃哪一档，剩下的便交给厨师。
    不想，越是如此，众达官贵人、富商大贾们越是趋之若鹜。
    因为每次去吃饭，不但菜肴美味，而且很有期待感、每次都有惊喜。
    孟东篱看得眼花缭乱、叹为观止，从此，老老实实的打工认怂，再也不乱出主意了......
    世子妃这到底打哪儿弄来的厨子啊？便是一道黄米糕都做得那么美味！
    这时候，舒锦华才隐约放出点儿风声去，表明世子妃便是清越大酒楼的幕后东家。
    这么做，她主要是不想招惹麻烦。
    知道她是幕后东家，牛鬼蛇神也就不敢乱打主意了。
    想着这酒楼是全靠楚羲和介绍才弄到手的，舒锦华这日特意让见夏精心准备了一桌菜，诚心诚意的请楚羲和吃饭，表示谢意。
    楚羲和给面子的去了。
    却不想，用过晚饭，楚羲和回了西跨院之后没多久，湘竹一脸泪痕的慌张跑来，“世子妃，世子爷犯病了！他、他——您快过去看看吧！”
    若是以往，楚羲和有什么事儿，湘竹她们是肯定不会跑来找舒锦华的，但自从上次被楚羲和训诫过之后，她们平日里虽然仍然如以往那样对舒锦华这个世子妃保持着淡漠疏离的态度，心里却也不得不公事公办的把她当成世子妃。
    楚羲和中毒之事，虽然是鄞州后方的某个部落动的手，但绝对与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家人本来以为他会死的，可他没用。
    沈家人虽然失望，但也不敢再在这上头动心思，只以为他的毒已经完全解了，并不知道其实不是。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个个都是楚羲和的心腹。
    这会儿楚羲和忽然发作起来，唐星儿不在，湘竹也无措了，她一个婢女，想要请大夫很难瞒得过沈王妃的耳目。
    况且，世子爷这是中毒发作，大夫来了也根本没有用啊！
    湘竹六神无主，下意识的便来找舒锦华。
    舒锦华是世子妃，她也只能找她了。
    至于找她有没有用，她不知道，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想这个问题。
    舒锦华脸色大变，想起来两人拜堂那天晚上楚羲和的状况，立刻便往西跨院去。
    楚羲和这一次发作比上一次更厉害，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衣服上、被子上有黑色的血渍，他的脸色也呈现一种灰败的气色，呼吸微弱而凌乱，眉头紧蹙着，仿佛昏迷中仍然感觉到痛苦。
    舒锦华坐在床沿，顺势握住他的手腕拿脉，又用食指沾了点儿黑血嗅了嗅，沉声道：“世子爷这中毒不轻啊，得有好几年了吧？”
    湘竹、染青瞬间变色，惊疑不定看着舒锦华。
    “放心吧，死不了。”舒锦华淡淡吩咐飞花：“过来搭把手，西姑姑，去把我的药箱取来，最小号的那个。”

 第158章 当然是解毒啊

    舒锦华好几个药箱，最小号那个里边放的都是解奇毒的药丸、药粉以及一套银针，日常用的极少。
    西姑姑一听这话便明白世子爷的情形只怕不是太好，连忙应是，匆匆离去。
    湘竹、染青相视一眼，两人已经有些傻了。
    “世子妃......”湘竹硬着头皮上前两步，陪笑道：“您这是要、要......做什么......”
    舒锦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当然是解毒啊！”
    这理所当然的一句话却令湘竹、染青眼睛都瞪圆“啊”了一声。
    “什么！世子妃您、您说什么！您、您能替世子爷解毒！”
    舒锦华微微挑眉：“这毒的确有点儿麻烦，不过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这有什么奇怪？”
    湘竹、染青：“......”
    这太奇怪了好吗！
    世子爷为被这毒折磨了这么几年，每次发作的时候即便有唐星儿出手压制下去，但世子爷有多遭罪她们都看在眼里。
    而世子爷这些年暗中命人处处求医她们更是一清二楚。
    什么绝世好大夫也看过好几个，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解决问题。
    世子妃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她们反正、反正是不相信的......
    染青心里一咯噔，怀疑世子妃或许会点儿医术，但是根本不懂解毒，只不过是想要讨好世子爷、立功心切，所以这才大包大揽。
    可万一要是有个意外，世子爷岂不是——
    染青不敢想下去了，连忙说道：“世子妃，不如，等世子爷清醒过来再说吧。世子爷既然、既然性命无碍，是不是很快便可醒过来了呢？”
    湘竹也想到了，连连点头：“对对。”
    像她们这样对自己医术持怀疑态度的舒锦华不是第一次遇上，压根儿就没把两人的态度放在眼里，不置可否“唔”了一声，“你们边上站着。不要打扰我。”
    楚羲和这毒发作到这地步，已经不能再拖了，要是再拖延下去，她敢肯定，只要一个月，即便能救回来，他的身体也会根基大损，变得虚弱不堪。
    别说手捏铜钱一捏一个深深的印子了，他连马背都会爬不上去，弓箭都会拉不开。
    而寿数上也绝对活不过四十。
    她之前就料到他中毒了，但他平日里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她没有想到竟如此严重。
    如今落到了她手里，自然先治了再说。
    等毒解了，他自然知道她的本事。
    湘竹、染青完全不懂，听见舒锦华这么说，也只当她是救世子爷清醒过来，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规规矩矩边上站着。
    西姑姑很快取来了小药箱。
    舒锦华命人再添了二十根蜡烛，将床榻旁边照耀得亮堂堂的。
    飞花、探雪打下手护法，西姑姑侍立一边随时准备执行她的吩咐，灯光下，那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尖细而锐利，闪动着让人心颤的光芒。
    舒锦华神色凝重，开始为楚羲和施针。
    湘竹、染青虽不懂，这阵势却是看得懂的，瞪圆了眼睛不远不近在边上看着，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第159章 两人将信将疑，看向舒锦华

    两个人并不傻，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太对劲儿了——叫醒应该不是这么叫的。可是，看到世子妃一脸凝重严肃的样子，看到飞花、探雪的郑重神情，看到西姑姑隐含的紧张，她们并不敢轻易打扰。
    万一害了世子爷，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事已至此，只能祈祷世子爷一定会没事、一定会醒过来......
    舒锦华下针在有的位置快、有的位置慢、有的位置简直慢到了极点，三十六根银针下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她松了口气，西姑姑飞快上前替她擦汗，喂她用茶，服下一粒补气血的药丸，然后点燃一根香。
    淡淡的白檀香味儿在空气中弥散，让人心平气宁。
    舒锦华微微垂眸养神。
    湘竹、染青张了张嘴，想要问点儿什么，然而这气氛太凝重了，两人下意识的都没敢出声。
    待那一支香燃尽，舒锦华便为楚羲和取针。
    这一回动作便快多了，湘竹、染青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动作，只见一根根银针闪耀，转瞬间便被取了下来收回了原处。
    楚羲和喷了一口黑血，西姑姑与探雪喂他服下一盏不知什么药水，安置他仍旧躺下。
    湘竹、染青看到他吐血便大惊上前，还不等她们来得及插手，西姑姑已经喂好了药水。
    湘竹又惊又怒又怕：“你们、你们喂世子爷喝了什么！”
    “对世子爷无碍，”西姑姑道：“两位姑娘瞧瞧，世子爷的气色是不是好多了，脉搏也平稳有力多了。两位姑娘收拾收拾，动作轻些，别打扰了世子爷休息，待明日一早醒来，便无恙了。”
    两人将信将疑，看向舒锦华。
    舒锦华心神紧绷施针之后，整个人倦怠疲惫不堪，掩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水都涌上来了，一双眼睛湿润润的冲湘竹、染青点点头：“放心，没事了！”
    染青一喜，忙道：“世子妃，世子爷这毒已经解了吗？”
    看到楚羲和的脸色的确比之前好了许多，呼吸也均匀稳定，松口气之余她忙问道。
    舒锦华轻笑：“哪有那么容易？算是解了一半吧！十天之内再做三次药浴加施针，便能全好。”
    染青有些失望，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也是世子爷的福气了。
    只是，她不敢完全相信舒锦华。
    毕竟，世子妃这样年轻，那么多有名气的老大夫都解不了的毒，她轻轻松松便解掉了，这有点儿——不靠谱。
    湘竹也是这么想的，犹豫了一下，冲舒锦华屈膝施礼，不卑不亢道：“今晚打扰世子妃了，待明日一早世子爷醒来，奴婢一定如实相告。”
    世子爷要怎么处理，就不是她们能问的了。
    舒锦华“唔”了一声点点头，便离开了。
    不用她吩咐，她们自然会照看好楚羲和。
    飞花有些忿忿，忍不住嘀咕道：“您救了世子爷，她们那什么态度啊，居然还疑心您，哼，真是不识好人心！”
    舒锦华无所谓：“她们疑心不疑心，有什么关系呢？”

 第160章 昨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们的态度，影响不了她什么啊！
    西姑姑不禁莞尔，自家主子心大心宽，这是好事。
    这才是会有大福气、大福报的人呢。
    楚羲和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他有些恍惚，昨天晚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但印象又不太深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身体仿佛也轻松舒坦了许多，这种感觉是之前没有的。
    这让他有些疑惑，难道是昨天夜里睡得太好了吗？
    昨天夜里......楚羲和的眼神凝固了，瞳孔微缩，他猛的坐了起来。
    是了，昨夜在舒氏那用的晚饭，回来之后他的毒便发作了，后来——后来他似乎晕了过去......
    再后来，应当发生了什么的，但是他只有一点儿隐约的印象。
    楚羲和翻身下床披上衣袍，扬声叫人。
    他卧室里从不喜有人守夜，哪怕是昏迷了过去，情况特殊，湘竹、染青也不敢打破他的规矩，昨夜两人都没敢去睡，但也没敢留在这卧室里，而是在卧室外边守了一夜。
    听到楚羲和叫人，两人一个激灵精神一振，连忙进了卧室。
    “世子爷，您醒了！”
    “世子爷的气色果然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两人竟然都觉得世子爷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比之前要好许多似的。
    反正......那股子精神气儿就是不太一样了。
    楚羲和：“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两人相视，一五一十的忙将舒锦华为他解毒、以及最后留下的话全都说了。
    楚羲和：“......”
    楚羲和怀疑自己在做梦。
    但是他知道湘竹和染青绝不会对自己撒谎。
    而且，自己的身体自己再清楚不过，今日醒来，的确是觉得比之前要多了。
    本以为是昨晚睡得好的缘故，原来并不是......
    他忽然想起舒锦华之前对自己说过要替自己诊治的话，难道、难道她真的会解这毒？
    “原来如此！”楚羲和点点头，洗漱之后，便过去找舒锦华。
    他一向来很分得清，不是那种故作矫情之人。
    舒锦华与他不过是名分夫妻，她并不欠他什么，昨夜她出手相救，自己自然该过去道谢，顺便问问她是否真的能解毒。
    如果能，他们可以谈谈。
    她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看到楚羲和来了，舒锦华笑道：“世子爷气色好些了，本以为世子爷要中午才会醒来呢，没想到这会儿便醒了。世子爷的身体底子很好呢！”
    “昨晚的事......多谢了！”楚羲和咳了咳，似是不习惯向人道谢，说的有些僵硬别扭。
    舒锦华莞尔一笑：“世子爷客气了！你这毒如今只解了一半，还剩下一半，你看看这几日是否有空，干脆都解了吧！”
    楚羲和嘴角抽了抽，听她这“今天天气不错，把地里的大白菜都收了吧！”的语气，有点儿不知说什么好。
    于他而言，这是悬在他头顶上的一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掉下来，要了他的命。对她似乎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第161章 楚羲和表示不是很懂

    “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世子妃真有这般本事。”楚羲和道：“世子妃认识华素老人吗？”
    “谁？”舒锦华睁着眼睛说瞎话：“华素老人啊，听说过，不过不曾见过。这位神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见到他可不容易。”
    她以后不会和楚羲和有什么瓜葛，所以自己的师父最好也别牵扯进他们平山王府这摊子事儿里头来。
    反正，楚羲和也不是非要见自己师父不可。
    舒锦华一脸真诚，加上她在楚羲和这里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对这话倒是并没有怀疑，反而认为这才正常。
    毕竟，他自己找华素老人找了这么多年都见不着人，舒锦华也没见过她一点儿也不奇怪。
    他没想到的是，舒锦华竟真的会解毒。
    “不知世子妃师从何人？”
    竟有如此本事！
    舒锦华咳了咳，微笑道：“世子爷，您吃鸡蛋还要知道是哪一只鸡下的蛋吗？”
    楚羲和嘴角抽了抽。
    他并不喜欢吃鸡蛋。
    舒锦华又道：“我能解毒，这是真的！”
    楚羲和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世外高人名气越大，脾气也越大，或许舒锦华运气好，被什么世外高人收为徒弟学了这么一身本事也不足为奇。人家不愿意说，他没必要追问。
    “那么，便有劳世子妃了。”
    舒锦华现在非常乐意被他“有劳”，闻言微笑慷慨道：“世子爷放心，你这毒其实不麻烦的！我这就叫人去买一些药材，今晚开始吧！”
    楚羲和：“好......”
    他忽然又问：“那小孩不能说话，你可有为他治过？”
    他觉得应当有的吧，毕竟她跟那小孩那么好。
    想到自己还排在那小孩之后，楚羲和忽然觉得好像没有那么高兴了。
    舒锦华也不瞒他，点点头轻声叹：“世子爷是说宁儿吗？我其实私下里偷偷为他治好了，只可惜，他还是无法出声。”
    “治好了？无法出声？”楚羲和表示不是很懂。
    舒锦华咳了咳，“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是真的治好了，只是，他应当是有什么心理阴影，所以才没法说话，或许，时机到了便会开口了。”
    这话听起来仿佛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
    楚羲和却觉得她应当不会撒谎，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他心里有道坎过不去？”
    “唔，可以这么说！”
    楚羲和点点头，“那便随缘吧。”
    “只能这样了啊！”
    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儿，最好便是沈王妃配合。但是显而易见，沈王妃是绝对不可能配合的。
    说不定还会趁机耍阴谋手段。
    舒锦华倒也没糊涂透顶，没有糊涂的认为沈王妃会肯为了楚羲宁好而冰释前嫌的去找她。
    否则的话，楚羲和保证，她肯定会被沈氏坑的渣都不剩。
    舒锦华带了许多药材做陪嫁，需要购买的，都是比较容易买得到的。
    因此，当天便将所有需要的药材配齐了。
    当天晚上，将配好的药材命人熬好晾到温度合适，舒锦华便让楚羲和浸泡药浴，泡了两刻钟，便为他施针。

 第162章 唔，这应当是升级版吧

    楚羲和没有再吐血，却明显的感觉气血运行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凝滞感，很明显的感觉比之前又轻松舒畅多了。
    舒锦华眉眼弯弯：“两日之后一次、再两日之后还有一次，这毒便可彻底清除了！”
    楚羲和心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就叫隔行如隔山。会的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解决的问题在不会的人眼中，却是要命的大事情。
    他真心实意的感谢，将一枚捏了个指印、半个鸡蛋大小的翠玉递给舒锦华：“给。”
    “什么？啊！多谢！”舒锦华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接受。
    这家伙倒是上道啊，之前在明月山庄的时候给了她一枚铜钱说是算他欠自己的一份谢礼，拿着铜钱可以向他提要求，这玉佩自然也是一样。
    唔，这应当是升级版吧？
    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啊。
    她救了他的命，这当然是无价之恩。
    舒锦华瞬间觉得，悬在舒家脑袋上的泰山压顶大石头好像有些松动了！
    看着她压抑不住的欢喜，脚步轻快离开西跨院，楚羲和自嘲一笑。
    早知道便相信她了，这样的话谢兄与星儿也不必跑那么远跑去西北了。
    舒锦华手握翠玉，心里也很舒坦。心说这还差两次药浴针灸呢，世子爷这就把翠玉给她了，可见这人是真的又大方又坦诚。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是很让人放心的！
    转眼几天过去，楚羲和的毒便全让舒锦华解除了。
    两个人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均落了地。
    楚羲和信任她，没有再让大夫复诊过。
    况且，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最直接的感觉足以说明一切。
    这个舒氏，当真叫他刮目相看。
    不仅仅是她的医术，还有她的品格。
    如果换做别人，绝对做不到如她这般淡然处之，什么好处都没问自己要。她真是、真是很特别，比这世间大多数人都强，让人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楚羲和绝对想不到，他的世子妃其实并没有那么高风亮节，她之所以什么好处都没问他要一派云淡风轻，完全是在憋个大的！
    心情舒畅的舒锦华上街逛了逛，巡视了一圈自己的产业，很好，全部蒸蒸日上、日进斗金。
    就连四家点心铺子生意都十分红火，尤其是鄞州城没有过的蛋挞、鲜花饼、豌豆黄、马蹄糕、蟹壳黄烧饼等几样，更是大受欢迎。
    丁科也被舒锦华让人招揽住了，甘霖对他颇为满意，有丁科这个本地人当助手，许多事做起来更方便了。
    丁科惊喜坏了。
    没想到原本以为想要卖光遥遥无期的积压布料一天之内全部卖光了，自己还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中了，找到了这又体面、月钱又丰厚、时不时还有福利比如肥皂、手工皂、点心等东西发放的好活计。
    每天精神百倍，非常的努力上进。
    看尽一切的孟东篱心里只剩下大写的服，世子妃这心思、这手段、这眼光一套一套的，看得人应接不暇、叹为观止......

 第163章 舒锦华喜欢掌握主动，越早越好

    生意蒸蒸日上，舒锦华便到此为止了吗？并不，她想买一些地。
    鄞州城外山野连绵，植被丰茂，舒锦华带着飞花、探雪策马出城，练练骑术，顺便各处走走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
    她以前还在娘家的时候，并不喜欢骑马，马背上坐得不舒服，再好的马鞍都不舒服，舒家又有钱，她何必去受那个罪？
    只不过因为新鲜好奇，所以才学了骑马。
    但也就是随便学学而已，谈不上什么“骑术”，顶多能装模作样的在马背上小跑两圈儿。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现在是平山王府世子妃，鄞州尚武，许多女子都会骑马，她也得会才好。
    况且那个慕红莲虎视眈眈，能挑衅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她不见得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能躲过去。
    更糟糕一点，万一被她给暗算了呢？
    舒锦华喜欢掌握主动，越早越好。
    这骑术，肯定是要练的。
    这日，舒锦华带着飞花、探雪出城骑马、顺便看地，一时兴起，跑马跑的路程不知不觉有点儿远了。
    好巧不巧，正好看到慕红莲带着一群侍卫下人从前方过来。
    偏巧这一带全是低矮起伏的丘陵，没什么树木遮挡，猝不及防这么意外碰上，舒锦华连避都无法避开。
    她倒不是害怕慕红莲，只是跟这么一个世子爷的脑残痴恋女对上，是一件麻烦的事儿，她不想惹麻烦。
    慕红莲显然也看见她了，隔着那么远，舒锦华仿佛都看见了慕红莲在朝自己瞪眼。
    舒锦华立刻掉头，“走！”
    可惜没走成。
    慕红莲见她掉头大为恼火，鞭子一甩呼喝着坐骑追了上去，拦下舒锦华轻嗤冷笑：“舒氏，你见了我躲什么？莫非是心里有鬼吧！”
    平山王府中那次赏花宴，慕红莲始终记恨在心，认定是舒锦华故意害自己、让自己出丑。
    舒锦华笑笑：“慕小姐这话好笑，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怎么会是躲呢？难不成我见了慕小姐，就得连忙赶上前跟慕小姐打招呼？”
    慕红莲噎住。
    是了，她是世子妃，即便是见着面了，也该是自己上前跟她打招呼。
    慕红莲便冷笑道：“上回邀约你推辞了，今日倒是巧了，世子妃不如随我一起打猎去，如何？蓝山那边就正好，世子妃敢不敢去？”
    舒锦华觉得，如果说一声“不敢”能甩掉这个麻烦的话那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就说了。
    可惜对上慕红莲这朵奇葩恐怕没那么容易。
    但今日慕红莲带了许多随从在，舒锦华这个世子妃不能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落了体面。
    她便笑道：“今日晚了，我正要回城，不如改天如何？”
    这都过午了，谁特么的还去打猎？慕红莲摆明了就是不怀好意。
    舒锦华虽不喜事，但绝不怕事，这改天一说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只要慕红莲趁机追着将日子具体定下来，说不得，舒锦华便只能当真随她去一趟了。
    但是慕红莲不啊。

 第164章 慕小姐想干什么

    慕红莲根本不信“改天”这话，她觉得舒锦华就是在敷衍她，是个大骗子。
    “呵，你说的好听，恐怕这是缓兵之计吧？推脱罢了！说到底，还是不敢！舒氏，就你这种胆小如鼠、一无是处之徒，给世子爷做婢女提鞋也不配，你凭什么当世子妃！”
    舒锦华饶是再懒得跟她计较被她如此不依不饶的胡乱纠缠也不由得上火，冷冷道：“这个问题，慕小姐不如去问问王爷王妃、或者问问老王爷吧，为何挑选了我这样的人成为世子妃呢？配不配这话，似乎还真的轮不到慕小姐置言吧？”
    “你！”慕红莲受不得这话，脸“唰”的红了，想也不想扬起手中鞭子朝舒锦华抽过去。
    飞花、探雪一开始就窝火得不得了，但她们身为婢女，敢怒不敢为，慕红莲这一动手，探雪手中的鞭子立刻便绞了过去，将慕红莲那一鞭挡了下来。
    舒锦华目光一冷：“慕小姐想干什么？”
    慕红莲狠狠瞪了探雪一眼，正要耍狠，神情却忽然变得慌乱无措，忙不迭的要抽回自己的鞭子，但她的鞭子跟探雪的绞在了一起，这一时半会哪里抽的回来？
    “你放开！”
    探雪没放，反而手腕轻轻一扬，将她的鞭子拉扯了过来，“慕小姐行凶企图伤害世子妃，这是凶器，不好意思了慕小姐，我不能还给慕小姐！”
    慕红莲又气又急：“你胡说什么！”
    舒锦华心里一动，一转头，果然，看到了楚羲和正带着几个随从策马过来。
    怪不得，慕红莲瞬间仿佛鬼上身，呵！
    “世子爷！”
    舒锦华轻轻打马上前。
    慕红莲见状，猛的回过神来，也慌忙打马上前：“世子、世子爷，您也在这，真是、好巧！”
    楚羲和没理她，看向舒锦华：“怎么回事？”
    慕红莲忙挤出笑容抢着笑道：“我、我跟世子妃闹着玩呢，我们约好了改天一起去打猎。世子妃，是不是？”
    舒锦华一笑：“是啊。”
    慕红莲松了口气，目露得色，她就知道舒锦华根本不敢不给她面子，她爹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她爹就她一个女儿，王爷平日里都疼她疼的不得了，舒锦华又怎么敢拆她的台！
    不想，她脸上的笑容在下一瞬就僵硬了，因为舒锦华接着又说道：“原本是的，慕小姐邀约，盛情难却，我本想应了，可慕小姐今日就要拉着我去，这会儿不合适，我正想回府呢！”
    慕红莲怒视舒锦华。
    楚羲和却道：“世子妃不想去便不去，在这鄞州城，还没有人能强迫世子妃做任何事。谁要是敢，那就是不把平山王府、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让她来找本世子！”
    “是，多谢世子爷！”
    慕红莲胸口一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唇看向楚羲和，眼中渐渐涌上一层水汽。
    “世子爷这话、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吗？”慕红莲委委屈屈：“我只是、只是邀请世子妃一块打猎罢了，何尝做错什么？难不成、堂堂世子妃、连这点本事也没有？”

 第165章 如果没有舒锦华

    骑马不精、弓箭也拉不开，在慕红莲看来，这根本算不得一个合格的世子妃。
    她鄙视舒锦华，绝对不是嫉妒她嫁给世子爷，而是她本身太弱了，叫人瞧不上。
    楚羲和：“世子妃用不着这种本事！慕小姐骑射不错，只是准头似乎不太好，下次挥鞭子的时候可要看清楚些，若是误伤了无辜之人，慕小姐恐怕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毕不管慕红莲那僵硬的脸色又向舒锦华道：“世子妃不是要回城吗？走吧。”
    舒锦华点点头，跟上楚羲和，一众随从下人们簇拥而上，一行人竟就这样扬长而去。
    慕红莲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点什么，楚羲和根本没给她机会。
    以往她但凡见了楚羲和，总是会想方设法的跟上去凑上去，没遇见时眼巴巴的盼着遇上，可是这一次，她眼睁睁的看着楚羲和与舒锦华在她面前一道离开，竟鼓不起勇气跟上去。
    慕红莲呜咽咬唇，猛的掉头策马狂奔而去。
    她恨死舒锦华了，如果没有她、没有这该死的婚约存在，她那么真心实意的倾慕世子爷，世子爷一定会被她感动、一定会娶她的。
    况且，他们是那么的门当户对。
    如果没有舒锦华、如果没有舒锦华......
    另一边，楚羲和向舒锦华道：“慕红莲骄纵任性，慕将军一向来纵着她，就连父王对她也很是宽容，你以后见到她能避则避，别与她对上。”
    舒锦华相信楚羲和对慕红莲绝对一点儿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更知道他这番话应当是为自己好。
    可是，听着这仿佛维护慕红莲的话，却让她心里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不太痛快。
    她偏头瞟了楚羲和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世子爷怕我伤了她，不好跟慕将军交代？”
    楚羲和露出“你怎么会这样想”的意外的表情：“当然不是，她要是伤了你，我恐怕不太好替你找回场子。”
    他对他老子冷嘲热讽，这都是小事，可要拿他老子的救命恩人唯一的女儿开刀，再有沈氏那一伙在旁推波助澜，那就不好看了。
    且他并不打算跟慕将军结仇。
    至于不给慕红莲好脸色好话，慕将军也只会怨自己闺女不争气，不至于因为这个怪他。
    舒锦华心里这才松快些，咯咯笑道：“那你放心，她伤不了我！”
    她也是很惜命的，但凡出门，飞花、探雪至少有一个会陪在她身边，而她自己擅毒，轻易也没人能伤的了她。
    楚羲和听她这么说，看了她一眼，想想似乎还真是，也就作罢。只道：“这样最好，她若是太过了，你也不必忍让她。”
    楚羲和眼中掠过一抹厌恶，他平身最厌的便是慕红莲那种没脑子又冲动、心肠可称得上恶毒的女人，她那自以为是的深情痴情根本令他作呕。
    她不会明白也不会相信，哪怕这天下没有别的女人了，他也绝不会娶她的。
    舒锦华一笑：“有世子爷这话，我便放心了！”

 第166章 楚羲和似遭雷劈

    若是哪天真狠狠修理了那女人一顿，好歹也算是有个人兜底了吧？
    看着她的笑容，不知为何楚羲和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这种仿佛被算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咳咳，世子妃这阵子天天往城外跑，难不成是想买地？”楚羲和果断转移了话题。
    舒锦华睁大眼睛愣了愣，失笑道：“世子爷连这都知道？那么，请世子爷帮我个忙如何？”
    楚羲和有些不能理解，她这一口气开了那么多店铺，家家铺子生意红火，每天赚得盆满钵盈，在鄞州城里已经成为传奇，不知多少人佩服万分，沈家更不知恨得如何牙根痒痒，怎么又惦记上了买地了。
    “这鄞州城外的良田好地恐怕不好买，没有几家会乐意卖的。”楚羲和委婉的提示她。
    如果只买三亩两亩，这样的交易倒是会有，可楚羲和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位世子妃一旦买地，怎么可能买三两亩？
    说不定三两百亩都不够好嘛！
    舒锦华嫣然一笑：“世子爷放心，我看好了一块地，目前呢，不是什么良田好地，但是我有办法将之变成良田好地。只是，那些地的主人我打听了，好像是沈家，我若要买，他们恐怕不会卖的。”
    沈家并不缺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有多厚舒锦华不用想都知道。
    哪怕是故意不让自己如愿以偿，他们也绝对不会卖给自己。
    楚羲和听她这么说倒是来了几分兴趣，笑道：“是哪儿的地？我帮你想想办法！”
    “回府咱们细说！”
    “也好。”
    二人回府，舒锦华便将楚羲和请到了自己的书房，展开一幅鄞州城外的地图，请他来看。
    楚羲和看着这地图，目光微凛，“这地图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不记得看到过这样的地图，这幅地图与他见过的都不太一样，描绘得更细致、工整，边上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和线条，他看不懂，但他知道这肯定都代表一定的意义、一定是有用的东西。
    须知地图这样的东西，民间是禁止私藏的。
    只有官府、以及到了一定品级的官员才被准许合法拥有。
    他们平山王府中自然收藏着许多地图，比官府的还要细致。
    饶是如此，看到这么一幅，楚羲和仍然震惊了。
    舒锦华有些不太好意思笑笑：“这是我随手画的，没画太多，就是出了南城门南郊方圆五十里罢了。”
    许久不干这活儿，手艺已经生疏了许多，加上条件限制，累死累活许多东西都做得还是很粗糙，舒锦华心里羞愧不已，觉得自己手里这玩意儿根本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地图，涂鸦还罢了！
    楚羲和似遭雷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你说什么？你画的？”
    还是随手？？
    舒锦华更觉不自然了，脸微微发热，“是啊，唔，那个，画得不好，你就随便看看吧，大体上还是能用的......”
    楚羲和：“......”
    他呓语般道：“舒锦华，你、你怎么会学这个？这、谁教你的？”

 第167章 楚羲和的心微微漾开涟漪

    舒家这培养闺女的路数也太诡异了吧？做生意、医术、还会画地图！
    赶明儿要说舒锦华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楚羲和觉得似乎也不是不行......
    舒锦华不太拿得准楚羲和问这话是想干什么，心里忖度着，一脸茫然：“嗯？这还用教吗？我以前喜欢看些地域志之类的书籍，跟着师父出门采药去过不少地方，觉着画个地图挺有意思、挺方便的，便自己试着画了。”
    “那这些符号是——”
    “哦，地图上到底太小了，写不下太多字，且字多了显得太缭乱，不好看，用符号表示便清晰整齐多了！世子爷，这——没什么问题吧......”
    楚羲和摇摇头：“没、没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精力也太旺盛了！什么都学，并且学的这样出色。
    楚羲和一向来自负，极少佩服什么人，可是面对舒锦华的时候，却不得不心悦诚服。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
    “对了，”楚羲和定定神，看着舒锦华道：“你会画地图这事，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你画的这地图，也不要拿给别人看。”
    她或许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楚羲和却清楚。
    “那当然不会啊！”舒锦华斩钉截铁，笑笑：“我也就私下看看罢了。”
    画的这么丑、这么不专业，她哪里好意思拿出去面世啊？她不要面子的嘛？
    想了想，她又道：“不过，我是真挺喜欢这个的，我私下画画无妨吧？”
    楚羲和摇摇头，私下的事他不管。其实......他反倒想请她帮忙填补两张地图，只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
    舒锦华得了这话终于彻底安心了，不由得拉着楚羲和胳膊往书桌前站一站，楚羲和微微一僵，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上。
    她的手长得很秀气，很好看，粉色的指甲圆润细腻，手指纤细修长，白生生的，惹人怜爱，细腻得让人很想握一握。
    楚羲和的心微微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
    他脑子里微微凌乱，有些软，也有些莫名的躁意。
    还不等他理清楚自己的思绪，那纤细秀气的手已经松开了他的胳膊，纤细食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指给他看：“世子爷，我看中的便是这一片地。鄞州城外难得有这么大一片平坦之处，目测至少有六千亩，开垦了可都是良田呀！”
    楚羲和收回微乱的心神，莫名的感觉有点儿心虚，强作镇定细看，便道：“这地方我知道，可这儿无法灌溉，便是要引渠也不成，你这也画了，有山脉阻挡。这块地虽不错，但成不了良田。”
    舒锦华一挑眉，“我有法子引水呀！”
    不然也不会跟他说这话。
    看她下巴微扬，俏丽的脸蛋上娇俏自得，颇有几分骄傲，楚羲和忽然觉得女孩子骄傲起来其实也并非全部都令人讨厌。
    他的眼神不觉软了两分，笑了笑，生出几分兴趣来：“哦？你要如何引水？这倒奇了！”

 第168章 舒锦华的眼力

    “你看这，”舒锦华的手指划过那一段横梗的山脉，点了点一处河流：“在这拦截建个水坝，从这儿引水，这一带的农田也都能就近用得上水了。在这，凿个山洞，打通至东南面山坳，从这儿架水渠，便能将水引过来了。”
    楚羲和目光闪了闪，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一向来嘴毒，张口也从不在乎别人听了受得住受不住，可此时却有些不忍心打击舒锦华。
    “你说的是没错，从这儿穿山打洞比直接打穿山脉的确短了许多距离，可这也是大工程，真做起来，只怕不容易。倒是在这个位置修建水坝，却是不错......”
    楚羲和不得不佩服舒锦华的眼力。
    他比舒锦华更清楚，蓝山以北这一大片缺水一直是个大问题，特别是每年旱季需要灌溉的时候，村跟村之间发生械斗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前些年还有权贵之家故意拦截水流的事儿发生，被他不动声色狠狠教训过后，又请他老子下了命令从今往后严禁如此，这两年才消停些。
    但那一片每年缺水还是挺严重。
    若是按照舒锦华所言，修建那么一处水坝引水，问题也就解决了。
    怎么之前就没有这么想过呢？
    是了，之前没有一张这样的地图，自然无法掌控全局。
    这会儿从地图上看，一目了然。
    楚羲和忍不住又看了舒锦华一眼，心情复杂难言。
    舒锦华似乎早等着他这话，当下便笑道：“世子爷放心，这个问题我早考虑过了！世子爷不知道吧，这儿有个岩洞，我和飞花、探雪往里去过，那洞穴很长，从这儿打过去，连通洞穴，只不过十米左右！”
    不过十米左右，便可与山那边的天然洞穴连通，这根本算不得多大的工程量。当然，前提是没有弄错方向。这一点，舒锦华自信可以做得到。
    “当真？”她这么一说，楚羲和也大大来了兴致。
    “世子爷一看，岂不一目了然？”
    的确是......一目了然！
    楚羲和眼睛发亮，若果真如此，那可太好了！
    那么大一片荒地开垦为良田，对鄞州城都是大有裨益的好事。只要舒锦华真的能够做到，老头子必定也会高兴，必定会护着她，到时候，沈家哪怕后悔得吐血都没有用。
    沈家一向来可是识趣的很呢！
    他们是绝对不会惹老头子不高兴的。
    对鄞州城有好处，又能让沈家气得吐血，这样的好事，楚羲和当然不会拒绝。
    甚至，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不由得看了舒锦华一眼，笑叹道：“舒锦华，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拐了这么多道弯，此事竟真有做成的可能！”
    舒锦华叫他夸得心花怒放，食指纤纤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嫣然笑道：“多亏了有这地图在啊，图上看去，总会想得出法子的！”
    楚羲和大笑，“可这图也是你画的啊！”
    而且她如果没有实地去过，没有发现山那边刚好有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又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想法？

 第169章 稀里糊涂做了世子妃的垫脚石

    舒锦华眨了眨眼，好看的柳叶眉微微一挑：“唔，所以我其实可以骄傲一下？”
    “嗯，骄傲吧！”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我想先把这地拿到手，不知世子爷有什么法子？”
    对舒锦华来说，这才是一个大问题。
    她是绝对不能出面的，甚至都不能让沈家知道她对那片地感兴趣。
    即便是荒地，留在手里放着，沈家也不会卖给她的。
    不说别的沈家人，单沈王妃最近看她的目光都恨不得吃了她。
    楚羲和眸光微敛，冷笑道：“你等着看便是。”
    阴谋诡计、耍手段他并非不会，而是不屑，也没必要。
    正好，这次可以打沈家一个措手不及。
    沈家几位主子最近心情都非常不美，在沈家人看来，世子妃的生意风生水起完全是踩着沈家上位的。
    稀里糊涂做了世子妃的垫脚石，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世子妃的各项生意越虎虎生风，沈家就越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被打脸了。
    这些年来，沈家得罪的人家可不少，这事儿一出，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冷嘲热讽、幸灾乐祸，许多言语还传到了沈家人耳中，令沈家人更是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
    但是，沈家的好运气似乎是来了......
    一位跟着相熟商队前来鄞州游玩的纨绔公子哥儿看中了沈家在城外南郊蓝山附近的一大片荒地。
    那一大片荒地沈家当初买下来原本是打算建造一座跑马场的，但地方太大了，平山王府的专属跑马场都没有这么大，沈家若是建造这么一座跑马场似乎有些太过于张狂跋扈了。
    平山王多半会不高兴。
    于是沈家只能扫兴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因为这一片地缺乏水源，引水几乎不可能，便干脆就任由之荒芜着了。
    反正，沈家又不缺银子。
    可是，能够变废为宝、收回银子，沈家当然也乐意的。
    尤其是现在，沈家更将此事当成是否极泰来的好兆头，这送上门的银子又怎么可能会往外推呢？
    这件事进行得比舒锦华和楚羲和想的还要顺利，沈家根本就没有去查纨绔公子的来历底细。
    或许，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人是谁、什么来历、为什么要买那块荒地，这跟他们都没关系，而在这鄞州城，他们不去算计别人也就好了，根本不担心会被人算计这种事。
    他们只知道，自己搁在手里的一块毫无用处的废地终于要脱手了。
    负责此事的是沈二老爷，他甚至还担心纨绔公子万一反悔了怎么办？急不可耐的催促他赶紧签订契约、银货两讫。
    土地面积一共是七千六百亩，比舒锦华和楚羲和预估的要多许多。
    楚羲和有些讽刺向舒锦华道：“沈家很大方，让了很多利，按七千亩算，每亩市价是五两银子，总价应当是三万五千两银子，沈家只要三万两。”
    五千两银子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沈家平日里那样小气，这回如此慷慨大方，说不要便不要了。
    可见，出手的愿望有多么迫切。

 第170章 凭本事占的便宜，凭什么不占

    可虽然减掉了五千两银子，这仍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于是楚羲和很是善解人意的向舒锦华道：“你手上可有这么多现银？若是没有的话，我这儿有些闲钱，你先拿去。”
    舒锦华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楚羲和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由笑道：“多谢世子爷好意！区区几万两银子，我还不放在眼里。对了，我并不想占沈家的便宜，省得以后扯皮，七千六百亩，一亩五两银子，一共是三万八千两，我啊，一两都不会少他们的。”
    楚羲和莞尔，却是又道：“这银货两讫，买卖双方便都不得反悔，即便占了他们便宜那又如何？哼，白纸黑字，他们还敢不认？敢闹事，教训回去便是。”
    听他这么一说，舒锦华也不由得动摇起来，寻思着对啊，世子爷这话也有道理啊。
    “这也是哦，咱们凭本事占的便宜，凭什么不占？何必白白便宜沈家！”
    楚羲和大笑，点点头：“世子妃所言极是！”
    两人相视，笑得有那么点儿得逞之后的奸诈。
    想到舒锦华那蒸蒸日上的生意，楚羲和想着她说她有银子的话应当不是假的，便也没再说别的，点点头，表示这就将地契拿下。
    舒锦华道谢，顺便笑道：“对了，我那几间铺子倒是挺赚钱，我手头银子不少，横竖也没什么地方花，若是世子爷需要银子的话。十几万、几十万两只管开口。”
    她说的诚挚坦然，语气轻松没有半点儿凝滞，楚羲和不由看着她。
    舒锦华叫他看的有那么点儿不自在，咳了咳扯起笑容：“世子爷，有哪里不对吗？”
    她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好嘛，“嫁妆”两个字那是压根儿就没提，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用媳妇嫁妆是很丢脸、很没面子的事儿，是不会用的——渣男除外。
    所以，她也只说是店铺里赚的。
    “没有，”楚羲和失笑：“世子妃家底很是丰厚啊！”
    舒锦华笑笑：“就，还好吧。”
    楚羲和点点头：“若有必要，我会开口的，我会给世子妃写下欠条，权当借用。”
    舒锦华自然不会反对，痛快点头说好。
    世子爷是个门儿清的人，更安心了好嘛。
    转天，舒锦华便拿到了地契，听楚羲和嘲讽沈家仿佛丢烫手山芋似的迫不及待达成交易，两个人都笑得很欢畅。
    并且坐等沈家得知真相之后吐血。
    地契一到手，楚羲和便从舒锦华那里描摹了一幅地图，稍作改动，但需要的信息都表现得很清楚明白。他便去找平山王。
    指给平山王看，表示要修建水坝和凿山洞修建水渠引水。
    这项工程只要一做好，整个鄞州城外南郊、以及往南的林和县在灌溉上都会得到大大的方便，这是惠及一方的大好事儿。
    平山王当然不会反对。
    非但不会反对，反而毫不犹豫的便点头同意了，命令楚羲和与工部、鄞州知府衙门立刻着手去做。
    破天荒的，他竟然还夸奖了楚羲和几句。

 第171章 楚羲和如今很信任她

    要知道，平山王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夸奖过楚羲和了。
    楚羲和听着这从他老子嘴里脱口而出的夸奖的话，竟有些怔忪和——别扭。他已经想不起来他多少年没有夸过自己了，听到这种话第一反应就是很刺耳、很不习惯......
    楚羲和离开之后，平山王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虽然脾气又臭又硬，哪哪儿都叫他看不顺眼，可他办事的能力却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楚羲和卷着资料离开，雷厉风行宣布安排。
    石破天惊，家有田地那那一片的人家无不兴高采烈，尤知府、工部也很高兴，这是利民的大好事要啊，而且做成了也是一笔亮眼的政绩。
    由世子爷亲自主持，此事必定能成，可见这功劳是板上钉钉的了。
    水利方面舒锦华也有所涉猎。毕竟上辈子干地质的，全国各地有名的水坝水库跑过不少地方，专门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但她身为世子妃，总不好跟着楚羲和出门上工地，不方便。她去过实地，对水坝如何修建、山洞按照什么方位角度开凿、有哪些方法窍门、应当注意哪些方面一清二楚，便事无巨细的都交代给甘雨，再将甘雨推荐给楚羲和。
    楚羲和如今很信任她，对她推荐的人毫不犹豫便收下了。
    在百姓们津津乐道、许多人家欢欢喜喜、世子爷领着相关官员热火朝天干事的时候，沈家......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沈家人惊奇的发现，按照世子爷规划的那样修建水坝、修渠引水，得利最大的，便是蓝山附近那七千多亩荒地。
    然后，想到自家三天前才将那七千六百亩地按照优惠得离谱的价格统统卖掉了，沈家人就后悔得想要吐血！
    尤其是亲自经手的沈二老爷，签订契约交出地契、拿回银票的时候有多高兴、多雀跃，现在就有多想去死一死。
    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捶打着胸口张大嘴巴无声的“啊啊啊”发泄着胸中的郁气和心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三天，就三天啊！
    只要再晚上三天，这件事就完全可以避免的呀。
    现在，南郊的地已经涨价了，即便是没开荒的荒地，一亩也涨了一两银子。若是开垦成了良田，肯定还得往上涨。
    单单是一亩一两，那就是七千六百两啊啊啊！
    想到自己当时迫不及待的催着对方签订契约交易，沈二老爷不由得抬手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巴掌。
    “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这么糊涂！叫你心急、叫你心急......”
    沈二老爷越想越憋受不住这口窝囊气——就差三天，凭什么呀？
    他不好出面，便找来沈宏，让他去找那纨绔，无论用什么方法，把地要回来，把银子还给他。
    沈宏二话不说便立刻答应了。
    在这鄞州城里，还没有人敢不给沈家面子呢。
    沈家要是知道会引水修渠肯定不会卖那些地，虽然卖出去了，但是，才三天而已，还不许人反悔啊？

 第172章 怎么又是她

    一个外地的有钱纨绔，胃口这么大，也不怕吃下去了消化不了吗......
    沈宏根本找不着那纨绔。
    再去问那纨绔随行而来的商队。
    商队几个合伙人也搞不清楚那纨绔的来历，只说是半道上遇到的，他出手阔绰大方，他要搭伙，大家自然不会拒绝。
    来了之后就没有什么联系了，至于他什么时候离开，那就更不知道了。
    沈宏动用了沈家一切的关系手段，都没能把人找出来。
    正气得磨牙憋火时，却又听到了另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沈家卖出去的那七千六百亩地，如今已在世子妃手里......
    沈宏一脚踹翻了茶几，上头摆放的茶盏碟盘跌落得粉碎。
    “又是她！怎么又是她！”
    沈宏咆哮叫骂，发泄过后很快冷静下来了：这事儿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一家人很快便又齐聚沈老太太跟前商讨。
    “依我看，什么外地来的纨绔公子哥儿那都是假的，一定是那舒家女在坑咱们！”
    沈家人脸色都阴沉沉的。
    事情很明显，九成九便是如此。
    否则，哪有这么巧？那些地交易过后三天，世子爷便宣布了引水修渠之事。
    摆明了他们两口子合起伙来坑人呢——啊不，是专门坑他们沈家！
    “太过分了！祖母，这要是不给他们一次狠狠的教训，谁还把咱们沈家放在眼里！”
    沈家人脸色更阴沉了。
    沈复皱眉：“这买卖交易，银货两讫，落定无悔，恐怕不好办啊。若是当时不那么快交易，多拖延几天便好了......”
    沈二老爷被侄儿内涵了一把，心里暗气。
    沈宏冷笑：“三弟这话可笑！这事儿摆明了是世子夫妻俩设套算计咱们沈家，拖延几日便有用吗？这厢不交易，世子爷那里的修渠引水工程便绝不会开始。”
    沈复咳了咳，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沈老太太一向来自诩睿智、辈分高、涵养好，看旁人便如同看一只小猫小狗似的，那种“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不配”的神情流露得淋漓尽致。
    沈家一再的折在舒锦华手里，她也不禁有些恼火了。
    冷冷道：“这件事难就难在舒氏女的身份上，咱们不好出面，还是让王妃来吧。这舒氏女，呵，看来，她这是有意跟咱们沈家过不去啊！咱们可从不曾招惹过她，她这般行事，太不地道。跟王妃说说，世子爷光有世子妃哪儿够呢？总得有两三个通房丫头才好。王妃身为嫡母，理应关心此等事。”
    沈二老爷忙笑道：“还是娘想的周全，早该如此！我这就去找妹妹，让她好好教训教训那狂妄的舒氏女。”
    沈老太太点点头，神色略缓：“好好跟王妃说，让她仔细着些，那舒氏女不是个善茬，别上了她的当了。”
    “娘放心！”
    “还有，妙音整日闲着也是闲着，叫她多上平山王府走动走动，多与那舒氏女结交结交。”
    沈妙音是沈王妃的寡妇胞妹，虽回了娘家守寡，但是嫌住在娘家府上不自在，便另外买了大宅子单住。

 第173章 可想而知怀着何等心思

    沈妙音才二十六岁，风华正茂，风情万种。
    以她的身份，即便守寡了也并不愁嫁。但她自己不愿意再嫁。
    虽然没有再嫁，她可半点儿也没有亏待自己，在自己那大宅子里养着三四个小白脸，小日子过得别提多风流潇洒。
    这种事儿瞒得过外人，但是瞒不过自家人。
    沈老太太和沈家两位老爷、两位夫人都清楚，沈祐、沈宏、沈复他们也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儿。
    沈老太太当初得知时又惊又怒，不是没有教训过女儿，但沈妙音不听，她的婚姻当初是为了沈家、为了给沈王妃添加助力而嫁，是受了委屈的，沈家人对她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如今她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日子，谁也不忍苛责她。
    她不听，难不成还能把她关起来？
    沈老太太只要她小心，不许露出端倪让外人知道，也就随便她了。
    沈妙音关起门自己乐，加上有沈家帮忙遮掩，倒真是没人知晓。
    沈家两位夫人虽然不敢说什么，心里对她却颇为鄙夷，通常管束着自家闺女、儿媳妇，都不许跟她怎么来往。
    沈妙音看出来了，心里冷笑，往娘家来的便少了。
    沈老太太现在让沈妙音去结交舒锦华，可想而知是怀着何等心思。
    沈家众人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神色，却都认为此计大妙！
    沈妙音吃喝玩乐、穿衣打扮什么都会，结交上舒锦华应当不难......
    楚羲和领了主持修渠引水工程的事儿沈王妃也知晓了，但没怎么当回事儿。
    在她看来，修水渠这种脏事、累事儿楚羲和愿意去干就去呗，既不是军权也没有油水可捞，傻子才去干。
    可是，沈二老爷的到来，令沈王妃几乎暴怒。
    “二哥你说的，都是真的？”沈王妃睁大眼睛，袖中攥着的手在颤抖。怒火飙升，直冲脑门。
    有点晕。
    沈二老爷苦笑叹气：“王妃，这种事我怎么会跟王妃开玩笑呢！世子妃与世子爷倒是伉俪情深、琴瑟和弦啊，呵，咱们沈家，叫他们捏在手心里玩的团团转！”
    沈王妃脸上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要知道，楚羲和与舒锦华这门亲事儿是她极力促成的。她原本是要看两个人互相嫌弃、互相伤害算计，也信心满满定会如此。
    可是事实证明，她错了、错的离谱。
    人家两口子好着呢......
    本来为这个她就郁闷得不行，再听了二哥的话，仿佛二哥在责怪自己促成这亲事似的，岂能不难受？
    “那所谓的外地公子现今无影无踪，交易三天之后世子便宣布开渠引水工程，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这事儿绝对是世子爷夫妻俩故意针对沈家的！他们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些！王妃，您可一定要为沈家出口气啊！”
    沈王妃阴沉沉冷笑：“他们当然是故意的，那两口子没一个好的，本妃何尝不知！”
    忍不住又埋怨沈二老爷：“二哥你也太心急了些，怎么不查查底细便将地卖给人了？若是查一查，未必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第174章 反正他怼天怼地就没怕过谁

    沈二老爷心里生气，苦笑道：“王妃，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沈王妃也就发发脾气罢了，自然也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她越想越气，咬咬唇：“二哥先回去吧，这事儿，我会找舒氏说个清楚的。”
    沈二老爷又将沈老太太的话转述了一遍，便离开了。
    沈二老爷离开之后，沈王妃越想越气，忽眉头一皱，吩咐沈嬷嬷：“去看看王爷在做什么，若不忙的话，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本妃有事跟他说。”
    沈嬷嬷领命去了。
    不多会儿便请了平山王过来......
    舒锦华和楚羲和一块儿坑沈家人坑狠了，早料到沈家人肯定会不甘心找上沈王妃。
    楚羲和还特意交代了舒锦华，若是沈王妃为难她，让她告诉自己。
    反正他怼天怼地就没怕过谁。
    舒锦华好笑的应了。
    自打嫁入平山王府，她便习惯性的命人暗中关注门房，关注每天都有些什么人来府上。
    得知沈二老爷来了，舒锦华便有了准备。
    沈王妃那儿一来人请，她便带着飞花、西姑姑一道儿过去。
    “给母妃请安！”
    “来了？坐吧。”
    沈王妃正端着雅致的甜白瓷茶盏喝茶，听到她语气堪称温和，舒锦华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多谢母妃。”
    “不知母妃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大家都那么熟了，谁不知道谁？也就不必玩儿铺垫那一套了。
    沈王妃轻笑：“看样子，舒氏啊，你心里也清楚本妃为何叫你过来吧？”
    舒锦华眨眨眼，摇头道：“母妃，我并不知道啊。您请说。”
    沈王妃一噎，狠狠压下心头恶气，微笑道：“舒氏啊，你这又是开铺子、又是买田地，很是忙碌啊。世子爷娶了你这样的贤内助，真正是好福气。”
    “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便直说了吧。你前脚买了沈家七千六百亩荒地，后脚世子爷便宣布要引水修渠，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是个人恐怕都不会相信。”
    “舒氏，你既唤我一声母妃，沈家便是你的外祖家，此事你做的太不厚道了。”
    舒锦华眸光闪了闪，心平气和：“那么，母妃想如何？”
    见她居然不急切反驳，反而态度平和，沈王妃倒有些困惑了，但自然不会就此作罢，便道：“大家都是亲戚，弄得太难看了总归不妥。这样，你把这些地都还回去，你的银子沈家自然会退还给你。没的叫人说道平山王府世子爷世子妃贪婪心狠，连自个外家都算计，这对世子爷和你的名声、对王府的名声也不好，你说呢？”
    舒锦华反感顿生。
    心说沈王妃其实挺有一套的，她对上无所谓，但楚羲和那样的性子，如何耐烦跟她玩儿这种道貌岸然的把戏？
    活该被怼......
    今儿，她也想怼一怼了。
    “母妃此言差矣，恕我不能苟同。”
    沈王妃愠怒：“如何？”
    舒锦华：“沈家的生意做得极大，母妃耳濡目染，想来定然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商言商、做好的买卖买定离手，没有反悔可言。”

 第175章 虚虚实实，才是撒谎的真谛

    “我是看中了那块地没错，但的确不曾算计沈家，只是巧合花了高价从那位秦公子手里买下来而已。至于那秦公子为何会突然离开鄞州，我也不清楚，母妃想知道，大可派人去查。”
    这一点，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反正那所谓的“纨绔”是楚羲和暗中收拢的暗卫所扮，沈家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得到。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是撒谎的真谛。
    “你还狡辩！”沈王妃愠怒，忍着怒意：“好，那不说这个，你买地的时候，必定已经从世子爷那里知道了要修水渠引水之事吧？那你为何不告诉沈家！”
    舒锦华诧异：“是，那会儿我便知道了。可是，这样捡漏的大好事儿，我为什么不自己拿下，为什么要告诉沈家？”
    沈王妃：“......”
    “你不觉这事儿你们太过了吗？”
    “母妃，”舒锦华微笑了起来，不徐不疾道：“生意上的事儿，都是各凭本事，只要不是强买强卖、不耍阴谋诡计、不玩儿栽赃陷害、暗中破坏那一套，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吧？”
    相反，这种手段沈家倒是用过呢，前不久还对舒锦华用过。
    被舒锦华这么一刺，沈王妃理所当然认为舒锦华这话是在讽刺沈家、讽刺自己，险险忍不住变脸。
    “呵，你与世子爷合起伙算计沈家，这还不算阴谋诡计？”
    “自然不是，”舒锦华认真道：“这顶多算是抢占先机。可是母妃，我们身份如此，有条件获知先机，这也是一种本事，有何不可？便是沈家，母妃敢说一句这么多年来做生意便从来没有依靠与王府的关系获得过任何方便与利益吗？这是一样的道理！”
    沈王妃：“......”
    太可气了！
    “坑了沈家，你倒有理了？”
    “母妃，地我是从秦公子手里买的。秦公子与沈家做的交易，我倒是听他说了几句，原本他还想缓几日的，是二舅爷急不可耐催着他赶紧签交易契约，他想着横竖也是要买的，何必不给沈家一个面子呢？这才赶着做成了。”
    “沈家为了尽快脱手，主动给他让了五六千两银子的利呢！”
    沈家上赶着，总不能说是被人强买强卖的吧？
    “你——”沈王妃狠狠舒了口气，“如果沈家知道会修渠引水，断断不会如此！”
    舒锦华笑起来，坦然道：“母妃，做生意，各凭本事和眼光，有的时候也是要讲讲运道的。这种事谁知道呢？”
    “呵，你不就知道吗？”
    “我是世子妃，占这点儿先机我占得理直气壮。我还是那句话，母妃也不敢说一句沈家从未依靠身份占过便利吧？”
    这话没法说下去了。
    沈王妃当然不敢。
    她要是说了，楚羲和就能以此为借口光明正大的去查沈家。
    沈家这些年仗着王妃娘家的身份可捞了不少好处，根本不能查。
    可她不甘心。
    “罢了，便不说如此，你把地让出一半，还给沈家，好歹是亲戚，别弄得太僵了，如何？”

 第176章 沈王妃告状

    舒锦华叹息：“母妃，沈家并不缺这点儿地，母妃为何定要为难我呢？沈家就不怕被人说道强买强卖吗？沈家不怕，我却丢不起这个人。叫人说上一声平山王世子妃窝囊，我颜面何存！”
    “你！”沈王妃脸色铁青：“舒氏，你是无论如何不肯了？”
    “我就这么点儿地，还指望能出产粮食呢，目前并没有转卖的打算，请母妃见谅。”
    沈王妃捏着手，额头青筋跳了跳，似要发作，却又忍住了，只挥了挥手：“行了，既然你执意不肯讲几分情面，我也不能强迫你，下去吧。”
    “儿媳告退。”舒锦华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思跟她啰嗦，当即起身，微微屈膝施礼，退出去了。
    离了沈王妃的院子，舒锦华便低声吩咐飞花：“一会儿你悄悄绕回来，别让人看见，看看有没有什么人从王妃院子里出来。”
    飞花一愣，笑着应是。
    正院中，平山王从隔断后出来，看了沈王妃一眼。
    “王爷！”沈王妃眼圈一红，抬起帕子轻轻拭了拭眼睛，哽咽道：“世子妃满嘴的歪理，妾身竟是说不过她。可凭她说出花来，事实根本明摆着。她和世子爷联手算计沈家啊！王爷，世子爷这也太过分了吧？七千六百亩地啊，便是咱们王府，也没有连成这么一大片的农庄......”
    “王爷，沈家对王爷忠心耿耿，为王爷分忧解难从无二话。便是臣妾这些年，一心一意照顾王爷，打理王府，为王爷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世子妃这才过门多久啊？竟与世子爷做下此等事，臣妾心里真是、真是......”
    “王爷，您得给臣妾、给沈家几分体面啊！”
    王府最大的农庄，也只有两千亩良田。
    七千六百亩，眼下虽然是荒地，但只要水一引过来，分分钟变良田。
    按照地图上所描述的那样，这引水工程并不麻烦，顶多两个月便可完工。
    他们两口子前后脚一个买地一个修水渠，要说没有猫腻，平山王自己都不相信。
    可这水渠能不修吗？当然不能！
    平山王乃一地藩王，封地最重要，这条水渠修好了，对鄞州城的农田灌溉大有益处，是一刻不得耽搁必须要修的。
    沈家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因此根本不敢在修水渠上动什么手脚。
    否则，平山王饶不了他们。
    不然的话，他们才不会让这水渠顺顺利利的修建。
    平山王有些头痛，揉揉太阳穴道：“好了好了，王妃别难过了。你所言也有道理，本王会做主的。世子妃贤淑，此事定然是那不肖子背地里挑唆的！如此心思不正，尽走歪门邪道，本王不会轻饶了他！”
    虽说没告倒舒锦华，好歹王爷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一半了。
    沈王妃勉勉强强也只能满意，这才感激一笑：“妾身先行谢过王爷！”
    送走平山王，沈王妃脸色即刻阴沉了下来。
    她叫人将王爷请了来，委委屈屈告了一状，变着法儿哄得王爷愿意配合她回避在隔断之后，听她质问舒锦华。

 第177章 辛苦几日能一劳永逸，也值了

    谁知这平日里一开口没几句话就能把她气得心口堵的女人，居然变得这么好声好气的，什么都没说。
    幸好，王爷没质问她为何无端疑心世子妃，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舒氏，太气人了！”
    飞花回来禀报舒锦华，西姑姑等都后怕不已。
    “幸好世子妃不曾说了什么过度的话......”
    不然，叫藏身在隔断后的王爷听见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证据，到时候不退让赔礼道歉都不成。
    舒锦华一派了然，轻笑道：“我就说呢，王妃平日里对我可没有那么好声好气的，便留了点儿心眼，没想到还真有内情。”
    西姑姑笑道：“咱们世子妃聪慧玲珑，王妃想要算计，也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的大家都笑。
    舒锦华亦笑。这田地，她肯定是不会还给沈家的。
    次日，舒锦华去给沈王妃请安的时候，便在门外廊上多站了半个时辰，沈王妃才命人传她进去。
    舒锦华对此也无所谓，毕竟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几乎所有的高门大户之家儿媳妇在婆婆跟前，哪有轻松的？
    她是世子妃，太过的事儿沈王妃也不敢做。
    今日沈王妃戏却是很多，一会儿叫舒锦华奉茶、一会叫她捏肩、一会又叫她给自己剥松子。
    剥好了又不想吃了，赏给了身边的婢女，又叫她、叫上两个婢女一块，陪她玩牌。
    沈嬷嬷笑着说起王妃这儿还有两卷佛经不曾抄好，不如让世子妃代替，每日在王妃这儿小佛堂里诵经供奉一个时辰，也是对王妃尽孝了。
    沈王妃咯咯一笑，看向舒锦华：“世子妃以为如何呢？王爷满口夸赞世子妃贤淑、孝顺，是个极好的，想来世子妃没有意见的吧？”
    沈王妃目光深了深，意有所指：“这孝道二字比天大，本妃是世子爷的嫡母，也是世子妃的嫡母，要求世子妃尽孝，那是天经地义！如何做，单看本妃心情如何罢了！”
    舒锦华算计了沈家，不给她面子，惹了她不高兴，那么，她当然就要报复回来。
    除非，让她满意。
    舒锦华只当没听懂她言外之意，眼眸微垂，“母妃说的是。”
    让步是不可能让步的，怎么样都不可能让的。
    让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等到了她忍无可忍的时候，照样还是要同沈王妃决裂。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
    事实上，自己过门这么久了，沈王妃才开始摆婆婆的款儿，舒锦华都感到意外。
    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因为双方的矛盾是客观存在、不可调和的，那么，沈王妃占着这份天然的优势，她除非傻了，否则必定会用上。
    走着瞧吧，辛苦几日能一劳永逸，也值得了。
    沈王妃见舒锦华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神色一沉，瞅着她冷笑道：“好，世子妃果然贤淑懂事、孝顺！沈嬷嬷，这就领世子妃上后边小佛堂去，叫人好生伺候着世子妃抄经念佛。”

 第178章 莫不是委屈了世子妃

    沈王妃眸底掠过一抹阴狠，当家主母想要折腾儿媳妇，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舒锦华便是再诡计多端，她也能让她无计可施。
    这“孝道”二字，她可违逆不起！
    不想，舒锦华还没走呢，楚羲和闯了进来。
    沈王妃脸色微变，“嗤”的冷笑：“世子爷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啊！”
    沈王妃刚进门那时候，楚羲和还只有六岁，性格十分叛逆，极其的不喜欢她，他们嫡亲的兄妹俩，根本从未给她请过安。
    但那时候平山王怜惜嫡子嫡女没了亲娘，颇为纵容，只安慰沈王妃说是不必跟他小孩子一般计较，来日方长......
    这来日方长，不知不觉就长到了现在。
    之后，平山王自己和楚羲和的关系都弄得越来越紧张，在平山王面前楚羲和都不买账，更别提沈王妃了。
    沈王妃也没敢提这茬，知道提了那也是自讨没趣。
    这会儿看到楚羲和来了，不由得便嘲讽了起来。
    再想到他定然是为了舒锦华而来的，沈王妃更银牙暗咬，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哪里想得到呢？冷硬冷漠得冰块似的世子爷，明明与舒家有天大的过节，居然肯接纳舒锦华！
    楚羲和：“世子妃以后请安快些回去，知微堂诸多事务需要世子妃打理。”
    机会送到跟前舒锦华自然不会错过，当下便微笑道：“都是我的不是，世子爷放心，我定会打理好知微堂、照顾好世子爷日常起居，不叫世子爷分神。”
    沈王妃冷笑：“怎么？本妃跟前尽孝，莫不是委屈了世子妃？”
    楚羲和眸光转寒，“正院的奴才如此不中用？需得世子妃斟茶递水、捶腿捏肩？既如此不中用，便都打一顿发卖了吧！”
    楚羲和并不知道沈王妃把舒锦华叫了过来怎么指使磋磨，但内宅里头当家主母想要“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磋磨其他女眷无非就是这些手段。
    舒锦华是世子妃，不光明正大的手段，沈王妃也断不敢明面上用。
    谁知这歪打正着，几乎全说中了。
    惹得舒锦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好笑，也有些佩服。
    沈王妃脸色十分难看：“世子妃这是尽孝！”
    “王府不养没用的奴才！”
    沈王妃瞪着楚羲和，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却败下阵来。
    别人说话或许还会打一打折扣，但世子爷不会。她要是再坚持让世子妃在她跟前“尽孝”，世子爷会真的命人将她院子里的下人拉出去打一顿卖了。
    这院子里可都是她用惯、用顺手、可以很安心的下人，她损失不起。
    楚羲和微微冷笑，看了舒锦华一眼：“走。”
    沈王妃绷着脸没吱声。
    舒锦华却为难起来：“世子爷，不成啊......”
    楚羲和挑眉：“还有事？”
    “是啊，”舒锦华点点头，非常配合的倾诉道：“母妃还让我去小佛堂抄经、诵经呢......”
    楚羲和看向沈嬷嬷：“去把楚若菲叫来，她整天不是闲着吗？抄经、诵经很适合她！”

 第179章 沈王妃恼羞成怒

    “你！”沈王妃几乎拍案而起。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舒锦华忍着笑，恳切道：“母妃，世子爷这话倒也不错，我要打理知微堂、照顾世子爷生活起居，实在也不太得闲，有若菲妹妹尽孝，想来母妃必定满意的！”
    “你们给我滚！”
    沈王妃咆哮，恼羞成怒。
    她的宝贝闺女那是金尊玉贵的娇娇郡主，怎么可能吃这样的苦头？
    楚羲和理都不理她，带着舒锦华离开。
    “下回她再折腾，你便跟我说一声。”楚羲和觉得自家这位世子妃别的都好，就是手段太过软和了。
    对沈氏那样的人，客气什么？直接怼啊。
    舒锦华掩口笑出声，眨了眨眼，偏头看向楚羲和道：“是我的错，世子爷，早知道如此，我必定第一时间便告诉世子爷！这种错误，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楚羲和：“......”
    回应的态度这么耿直、反倒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就好。”楚羲和的语气略微有点儿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郁闷什么。
    舒锦华笑道：“原本这件事我要费好几天功夫才能解决，谁知世子爷一出面便妥了。无论如何，我少受许多罪，多谢世子爷！”
    她的眼眸太明亮，像璀璨的星，她的笑容也太过灿烂，如暖阳下绽放最绚烂的花朵，楚羲和眼前一阵恍惚，下意识挪开目光，掩饰般咳了咳：“我们是站一边的，你不用客气！”
    这话很接地气了有没有。舒锦华却觉得听起来非常亲切，眉眼弯弯：“是倒是，谢意还是要表示的，不如今晚我请世子爷用晚膳如何？”
    正好打听打听修渠引水的事儿。
    虽然该交代的她都已经交代给甘雨了，但传话这种事情是很难讲的，保不齐有什么地方疏忽了便有可能酿成严重的后果。
    不如自己亲自跟楚羲和交流交流，自家的下人都懂的事儿，自己也有所涉猎，楚羲和也不会觉得奇怪吧？
    如果可以，她还想去一趟现场。
    楚羲和俊脸上微显露笑意，莫名有些高兴轻快，不假思索便点头：“好，正好跟你说说修渠的事，你那几千亩地可以开始叫人开垦起来了。”
    “真的？那太好啦！”舒锦华笑开了眉眼，世子爷真上道！
    看着楚羲和随自己一块儿回知微堂，舒锦华顺口笑道：“世子爷今日不必去工程现场吗？”
    楚羲和脸上露出几分嘲讽，“要去，不过不是现在，等会你便知道了。”
    舒锦华表示不是很懂，“哦......”
    楚羲和也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回了知微堂，两人便各回各屋了。
    但是没多久，知微堂便来了人，平山王打发了人来叫楚羲和过去。
    舒锦华一听便猜测只怕多半与方才的事儿有关，忙也出来。
    不等她开口，楚羲和便道：“世子妃还不去准备午膳吗？”
    舒锦华：“啊？”
    楚羲和：“近日我胃口不太好，世子妃盯着些小厨房，饭菜多花些心思！”

 第180章 长此以往，家风何在

    舒锦华：“......好的，世子爷。”这是不要她跟着去的意思吧？
    算了，他既然明确表示，自己就不掺和了。
    西姑姑想起世子爷怼天怼地的战绩，忍不住有点儿头皮发麻，小声叹道：“王爷何必这么想不开......”
    舒锦华掩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西姑姑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平山王父子俩在书房中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沈王妃摆婆婆的款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楚羲和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给扫得稀巴烂，她当然不会甘心。
    这些年来，变着法儿的在平山王面前给楚羲和上眼药这件事沈王妃就从来没有输过，这次她当然也不会放过机会。
    一通哭诉楚羲和眼里根本没她这个母妃、丝毫不曾把她放在眼里，从不曾唤过她一声母妃、不曾给她请过安不说，如今便是儿媳妇在她跟前尽尽孝他也不许，他这是拿她当仇人看啊！
    这么下去，王府中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这些年来楚羲和对沈王妃、甚至对自己这个父王是什么态度，平山王当然门儿清，想起种种点滴日常，不由得也恼怒起来。
    以前不同他计较那是以前，如今他既大婚了，便该成熟懂事，岂能还如此不懂规矩礼数？
    那若是明年、后年他有了儿女呢？是不是也这般教导自己的孙儿、孙女？
    长此以往，家风何在？
    平山王觉得事关重大，自己不可再纵容他下去了。
    平山王一开口，楚羲和便冷笑着质问他：“这些年，沈氏祭奠我母妃的时候可跪拜过？可行过执妾礼？我母妃生辰的时候，她可去上过香、祭奠过？礼数？呵，她有何资格跟我说礼数！”
    平山王被他顶撞得哑口无言！
    楚羲和所言，句句属实。
    沈王妃当然不甘心被先头的王妃压一头，她过门的时候年轻娇媚，是真正的小娇妻，又与先王妃那显得冷淡的性子不同，她很会讨好奉承平山王、很会来事儿，平山王自然便宠她。
    那时候楚羲和又还小，也不太懂什么。
    年节日祭祀的时候，沈王妃不跪拜先王妃，平山王压根没想起来提醒，旁人自然更不会多嘴。
    于是这么些年下来，便一直如此了。
    至于先头王妃的生辰，平山王早就忘记了。楚羲和也没跟他们提过。沈王妃更乐得忽略。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心里是颇为得意的，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取代了先王妃在王爷心里的地位。
    更不觉得自己所为有什么不对。
    可这时候楚羲和一句句问起来，平山王老脸一红，彻底说不出话来！
    楚羲和还嫌不够，凉凉瞟了他一眼，嗤笑道：“沈氏难道缺人伺候？让世子妃给她斟茶递水、捏肩捶背、还要世子妃日日上她那的小佛堂抄写佛经、跪拜诵经，她安的什么心？”
    “我的世子妃，自然事事理当以我为先才是正经，不是她的奴才！”
    “学那小家子气上不得台盘的手段，恶心！”
    “你、你——”平山王被打脸了恼羞成怒：“你怎么、怎么这么说！”

 第181章 楚羲和觉得这话简直滑稽

    “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你、你这样、这样就是不孝！”
    楚羲和：“你先让她做个人！”
    平山王：“......”不肖子！
    平山王自知理亏心虚，面子上却又下不来，便沉着脸恼火道：“延儿也大了，这引水修渠的工程叫他也去帮帮忙！好好历练历练！”
    显而易见，平山王就是故意要让楚羲延去瓜分功劳的。
    他要让楚羲和知道，他才是平山王府、才是鄞州城的主人，万事他说了算。跟他顶撞，不会有任何好处！
    谁知楚羲和眼神都不曾变一下，想也没想便点了头：“好啊！”
    他会在乎这个吗？当然不！
    平山王更气了几分，冷冷道：“既如此，你今日便叫上他一起去吧，你做兄长的，要好好教教他，不可藏私！”
    楚羲和觉得这话简直滑稽。
    话说，他就算答应了他，但是实际上会怎么做，他能控制的了吗？莫非他觉得他的话自己一定会百分百的照做。
    楚羲和离了平山王的书院，立刻命人去找楚羲延，让他随自己一块儿去修建水坝、开凿水渠现场。
    平山王得到此消息之后，心里更郁闷了，却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让他感觉烦闷烦躁不已。
    沈王妃那边让人来请他，他心烦意乱的随意找了个借口给推脱掉了。
    沈王妃一向来仰慕他，她看他的眼光柔软而倾慕，仿佛看着自己的天，这种柔弱菟丝花般的依赖和奉承让平山王十分受用。
    他一向来呵护着她，万事为她做主，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
    可是今天，他面对嫡长子的质问，竟狼狈万分说不出半个字反驳的话来，他哪儿有脸去见王妃？见了王妃要怎么说？
    可这事儿也躲不过去，平山王只好命身边老仆去了一趟，委婉的提了提先王妃的事儿，让沈王妃不要再跟楚羲和计较了......
    沈王妃一张脸当场臊的红红白白，又羞又气！
    楚羲和他、他竟在这等着......
    先王妃、先王妃......她本来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提起这个占据了王爷原配嫡妻位置的女人了，没想到冷不丁的，竟在这种时候被提及！
    在这之前占便宜的时候心里有多畅快，现在脸就有多痛。
    怪不得王爷不肯来见她，这事儿，他们两个都没法儿在楚羲和跟前挺直腰杆。
    她口口声声控诉楚羲和对她不孝、不把她这个母妃放在眼里，可是，她如此对楚羲和的母亲不敬、不把先王妃放在眼里，楚羲和不喜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沈王妃又有些委屈。先王妃跟她有什么关系？自己进门的时候她早就不在了，她又不曾伤害过她、不曾对不起她，凭什么要时时刻刻记着府上有那么一个人、要时时刻刻想着她念着她祭拜她？
    凭什么要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可这些话，她根本不能对外言说。
    沈嬷嬷也好生尴尬，见王妃恼羞憋屈，只得好言相劝：“......王妃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王爷的心才最要紧，只要王爷知道王妃的委屈便够了。”

 第182章 怪不得，沈王妃的心会越来越大

    沈王妃咬唇轻哼，只能顺着沈嬷嬷给的这台阶下来了。
    沈嬷嬷立刻又拿王爷吩咐世子爷领着二公子一道儿去修水渠，这摆明了是要让二公子多学、多历练、分一份功劳，摆明了王爷十分看重二公子安慰，沈王妃虽然觉得这么点儿苦力功劳无关紧要，她看不上，但是这是王爷的心意，有总比没有好，心情也松快了几分。
    可任凭怎么想，就这么把几千亩地白白拱手让给舒锦华和楚羲和，她还是越想越不甘心。
    七千六百亩啊！不是七百六十亩！
    关注着此事进展的舒锦华很快也得到了结果，王爷没有把世子爷如何，吵了一架，把楚羲延塞进了修水渠工程了事。
    知微堂众人都替世子爷不平，这种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王爷可真行。
    怪不得，沈王妃、沈家的心会越来越大。
    舒锦华便命见夏精心烹饪晚膳的菜肴，让世子爷吃的开心点，以便从美食中找到几分安慰......
    晚膳的时候，舒锦华的笑容和态度略有些过于小心了，仿佛坐在对面的世子爷是吹口气就会倒倒的娇弱人儿，敏锐的楚羲和忍无可忍、再也忍不住，便问道：“世子妃为何这么看我？我哪里有什么不对吗？”
    他既然这么说了，舒锦华也就不矫情了，忍不住道：“我听说二公子也去修水渠了，不过他年纪还小，跟你根本不能比，便是去了也是个摆设，世子爷应当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吧？”
    楚羲和一怔，轻笑道：“舒锦华，所以你是觉得父王把他心爱的儿子塞到了我身边抢功劳我会憋屈郁闷？你是在安慰我吗？”
    “呃......”舒锦华有些不太好意思笑笑：“就算是吧。那么世子有没有觉得憋屈郁闷呢？现在......好一些了吧？”
    楚羲和哼了一声：“他爱去便让他去，算不得什么。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舒锦华：“嗯，那就好！”
    平山王行事，这心真正的偏到天边去了，楚羲和没变态长歪真的算难得。
    想想也是个可怜孩子......
    只不过可怜孩子并没有身为可怜孩子的自觉，轻描淡写道：“我若是想，有的是法子将他踢走，他乐意丢人现眼，便让他去。”
    舒锦华不禁笑起来，心中一宽，只提醒道：“他既什么都不懂，世子爷定要叫人暗中盯好了他，不然叫他一通瞎指手画脚，无论是修水坝还是凿山洞，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可都会是大事呀！”
    楚羲和点点头：“我会盯着他的。”
    舒锦华一笑，不再多说，招呼他用膳。
    楚羲和眸中掠过淡淡温情，他忽然想到，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家里人关心他、安慰他、会为他的心情好不好而上心了。
    他早已不把这个府上当成自己的家，可没来由的，却忽然感到有些亲近。
    猛的想到眼前这个，与他不过是假作夫妻罢了，楚羲和的好心情瞬间又低落了下去，美味可口的菜肴似乎一下子也变得不那么美味了。

 第183章 舒锦华瞬间全明白了

    但他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因为下意识的，他觉得不该辜负对面这个人的一番好意......
    次日，舒锦华去请安的时候，沈王妃没有再像头一日那样折腾事儿，只是看舒锦华依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舒锦华表示很理解。
    换做她是沈王妃她也会这样对自己。
    当然了，她没有沈王妃那么无耻。
    沈王妃东拉西扯，没有折腾事儿，但也没说让舒锦华离开。
    事出反常必有妖，舒锦华心里纳闷，试着表示要离开，却叫沈王妃找借口给留下了。
    这下子，她已经可以笃定沈王妃真的在谋算些什么了。
    舒锦华反而安定了下来，就在这王府中，飞花还在自己身边，沈王妃弄不出多危险的事儿。
    舒锦华气定神闲，沈王妃反倒渐渐的似乎有点儿不安了，看的舒锦华大为惊奇。
    直到湘竹寻了过来，冲沈王妃施礼：“王妃，秦管事说府上闹贼，偷了东西跑到了我们知微堂忽然不见，定要带人搜查知微堂，叫奴婢拦住了。知微堂好好的，不曾进过什么贼，若是有人定要进去搜也不是不行，可总得世子爷、世子妃知晓、发了话，奴婢们才敢让人进去，不然，便是奴婢们的不是了，这后果奴婢们可承担不起啊......”
    舒锦华瞬间全明白了。
    她抬头看向沈王妃，似笑非笑。
    怪不得要把她留在这儿呢，原来命人去知微堂作妖了。
    什么贼，做贼的分明是她自己。她想搜什么呢？唔，那七千六百亩地的地契？
    舒锦华看了湘竹一眼，安慰笑笑：“多谢你用心，不过，我那些地契、房契全都在知府衙门备过案留过底的，即便叫贼给偷走了也无妨。”
    湘竹一怔，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话虽如此，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舒锦华一笑点头。
    至于沈王妃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有多难看、多尴尬，她才不管。
    当然，她也并没有把那些东西拿去衙门里备过案，但这并不妨碍这会儿胡说八道嘲讽沈王妃。
    沈王妃快气炸了。
    偏偏还得忍着。
    强颜欢笑的脸色比哭还难看：“竟有这等事？府中好好的怎么会进贼？这秦管事也太不像话了，沈嬷嬷，你去看看，问清楚怎么回事。”
    “是，王妃......”
    舒锦华趁机起身：“母妃，我也回去看看。”
    “去吧！”
    舒锦华刚走，沈王妃便砸了手里的茶盏、身旁的果碟、糕点盘子，砸得一地狼藉。
    “这个贱人！”
    她有什么办法？王爷那头指望不上，但王爷没有过来见她，摆明了他对她有几分心虚。
    那么，她若是自己凭本事将地契拿到手，王爷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肯定不会说她什么。
    她也是无计可施了方才出此下策。
    沈家一而再的被舒锦华和楚羲和两个人耍得团团转，凭什么！
    这好不要脸的两口子把沈家当成什么了？肥羊？动辄咬一大口。太过分了！
    既然他们这般卑鄙无耻，凭什么她不可以耍手段？

 第184章 怼秦管事

    于是，她便和沈嬷嬷商量了这么一出计谋。
    依着她想，把舒锦华留在此处，再吩咐了内宅的管事娘子秦氏带人去搜，这奉的是她的命令去搜贼，舒锦华又不在，西姑姑通常都陪着舒锦华过来，定然也不在，剩下那么几个小鱼小虾，如何敢违抗？
    只要搜到了地契，舒锦华能奈何吗？
    当然，她不会白要她的地契，会把银子退还给她，权当取消之前的交易。
    舒锦华就算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却万万没料到，住在西跨院的湘竹她们竟然会出面相帮！是了，楚羲和与舒锦华是一丘之貉，湘竹她们自然也是......
    舒锦华回到知微堂。
    探雪等正跟秦管事等人对峙着。
    若不是染青和西跨院楚羲和那几个下人亦出面相帮，秦管事等不把她这个世子妃放在眼里，但是却不敢轻易得罪世子爷身边的亲信，恐怕吟风她们还真的阻拦不住。
    毕竟秦管事可是带来了二十七八个人来，有一半是身体灵活的年轻婢女、另一半则是腰圆膀粗的中年仆妇，真动起手来，舒锦华这儿的人根本不够看。
    况且探雪之前又被人谎报军情说是舒锦华叫她去花园里把她给引开了，她到了地方察觉不妙毫不客气推开纠缠的人才刚回来。
    舒锦华刚听探雪说了几句，便不由面沉如霜。
    秦管事还不知死活，自以为自己是奉了王妃的命令而来，舒锦华便是世子妃也得礼让三分，当下昂着头冷笑了笑，趾高气扬冲舒锦华道：“世子妃回来的正好！老奴分明瞧见有贼人跑进了这院子里，世子妃还是让老奴带人各处仔细搜一搜吧，不然万一这贼人藏在哪个角落里，万一什么时候跳出来吓到世子妃就不好了！”
    “有贼？”舒锦华一笑：“这光天化日的，竟有贼人跑到了平山王府中来。秦管事，你的意思是说王府的侍卫们一个个全都是吃干饭的？”
    “哎哟世子妃，您可别乱说！老奴可没这个意思！这凡事都有例外，谁也想不到的不是？智者千虑或有一失，王府中会无意跑进来个贼，这有何稀奇？”
    舒锦华一挑眉：“是吗？这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倒是巧了，我离开正院的时候似乎也看见正院里有个贼，一闪身便躲起来了，原本我疑心是不是看花了眼，毕竟王府的守卫不会那么弱，可听秦管事一说，倒是我托大了！现在我敢肯定，那真是个贼！母妃的安危可比我这儿重要多了，沈嬷嬷，还不快带秦管事回去好好搜一搜母妃的院子屋子？万一有个贼躲在母妃屋子里，半夜里冒出来吓到米菲，那就不好了！”
    飞花等咬着唇，差点没笑出声。
    沈嬷嬷气急败坏，“世子妃休要胡说！没有的事，王妃院子里怎么可能会进贼，我怎么没瞧见！”
    “嬷嬷这话可笑了，莫非贼还挑院子？还知道谁的院子不能去？你没瞧见或许是你老眼昏花，我却是瞧见了！怎么？不行吗？”

 第185章 说什么都是错的

    “你——你这是、你这是——”
    沈嬷嬷想说“你这是污蔑！”，但是转念一想她和她的主子不也在干着同样的事儿吗？
    她否定舒锦华便是等于否定她们自己！
    只要她敢说舒锦华是污蔑，舒锦华自然也可以同样说她们。
    舒锦华满脸嘲讽，目光却冷若冰霜：“沈嬷嬷还不走？沈嬷嬷便一点儿也不担心母妃的安危吗？若是如此，那我可真替母妃不值得了！母妃对嬷嬷你那是百般信任看重，结果你便如此回报她？”
    沈嬷嬷快气晕，“世子妃，你不要胡说八道！老奴对王妃当然忠心耿耿！”
    “既如此，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关心母妃？”
    沈嬷嬷张了张嘴：“......”
    她叫舒锦华完全给绕圈子里去了，说什么都是错的。
    还搜？还搜什么？
    难不成为了搜舒锦华的院子不顾“王妃安危”？况且，舒锦华这架势是让她搜的吗？
    沈嬷嬷憋着一口气险些憋出内伤来，咬牙轻哼，“我们走！”
    秦管事不太想走，这可是王妃交代给她的差事，这还没做好呢，怎么就走？王妃那里，有沈嬷嬷回去就够了。她还是想搜知微堂。
    若是在王妃那立了功，好处可是大大的。
    秦管事想及此冲沈嬷嬷使了个眼色，皮笑肉不笑道：“世子妃，现在老奴可以搜查了吗？毕竟世子妃自己也知道，这院子里若是有贼人，可不好啊......”
    舒锦华轻蔑睨了她一眼，俏脸一沉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自作主张跑来要搜我和世子爷的院子！即便进了贼，你知会一声便完了，我这院子里没人吗？我和世子爷住的地方，是府上随随便便不拘哪里当差的奴才都能进屋搜的？你当你是谁？”
    秦管事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强压着忿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老奴这是好心，这不是这院子里人手不够，这才帮忙，谁知世子妃还不领情......”
    吟风“啐”了一口：“你可真有脸说！你带着人便要强闯，倒成了好心了？世子爷和世子妃的屋子是你一句‘好心’便能带着粗使奴才往里闯的？我看是以下犯上！如此不懂规矩，你是怎么当上管事的！”
    舒锦华顿时大怒，指着秦管事怒斥：“这贱妇以下犯上，飞花，给我打！”
    “是，世子妃！”飞花没动手，上前一脚便将秦管事踹飞了出去，秦管事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她面如金纸，不可一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惧之色。
    跟着来的仆妇婢女们捂嘴惊叫，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心口怦怦乱跳。
    沈嬷嬷还没走，在边上看热闹了，见状变色：“世子妃，你怎么叫人动手！”
    舒锦华冷冷看着她：“这贱妇以下犯上，我没要她的命便是仁慈了。若是有人如此去闯王妃王爷的屋子，不知嬷嬷会如何说呢？”
    沈嬷嬷气得颤抖，她知道舒锦华这是杀鸡儆猴。

 第186章 世子妃好自为之吧

    沈嬷嬷气得颤抖，她知道舒锦华这是杀鸡儆猴。她是要让这府上所有人都看看，胆敢对知微堂做小动作的，这就是下场......
    果然，舒锦华道：“嬷嬷，知微堂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想来是母妃管家太仁慈了，以至于这些个奴才都无法无天、胆大包天，今日敢打着‘好心’的名号强闯知微堂，明日便敢闯王妃的院子、甚至王爷的书房，这可不是小事！若是今日不狠狠严惩，那还了得？”
    沈嬷嬷好气：“可她的确是好心......”
    舒锦华：“她不过是个奴才，她的好心值得什么？她好心便可做主子的主？莫非王妃是这么认为的吗？”
    舒锦华心里冷笑，秦管事根本不敢说是沈王妃让她来搜的。这个锅沈王妃绝不会背。她只能说她“好心”，若是得逞了，沈王妃得利，她也会得利，不得逞，倒霉的也只会是她，而绝不会牵连沈王妃。
    沈家人的无耻她又不是头一次见识到。
    沈嬷嬷不甘心狼狈退场，便强行挽尊，冷哼道：“世子妃既这么自信，往后这知微堂的事儿，老奴们可不敢管了！世子妃好自为之吧！”
    舒锦华讽刺：“这话可笑！该禀报的禀报，你们领什么差事自然便该尽职尽责，若是做不到，那便滚蛋！王府容不得废物！想来这一点，王爷和王妃必定也是这么想的。可不属于自己的差事，还是莫要自作主张插手，至少，比如搜我和世子爷的院子屋子这种事儿，是不是该先禀报一声呢？”
    沈嬷嬷这是彻底没了言语了。脸上黑的如同锅底。
    她黑着脸转身欲走，舒锦华却又叫住了她：“秦管事犯下这等大错，还请嬷嬷禀报王妃，看看该如何处置！也好叫府上众人都看看，这就是以下犯上的下场！”
    做主子的，没有哪个不忌讳底下的奴才们不听话、以下犯上，这叫什么？这要搁朝堂上说，这就叫“谋反！”
    如果沈王妃轻轻巧巧便将秦管事给放过了，别说舒锦华了，平山王知道了都会有意见。
    沈王妃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但没能借着秦管事的手达到目的，还得亲自下命令严惩秦管事。
    这叫自己打脸......
    秦管事惊恐的看向沈嬷嬷，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瘫软在地竟是起不来。
    这跟着来的，舒锦华一个都没打算放过，当下便命西姑姑和飞花、吟风、湘竹等，押着秦管事和那二十来个仆妇，浩浩荡荡上正院去，请沈王妃下令处置。
    真当她这知微堂是想来便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了？
    是了，上回伍望家的那几个，她求了情，这些人多半看在眼里，觉得她很好欺负，即便干不成什么，她也不会说什么，这不都大着胆子来了？
    可此一时彼一时。
    那时候她初来乍到，阖府上下对她怀着敌意，无数双眼睛不错眼的盯着她，等着捉她的错处，然后好大肆宣扬、夸张夸大，编排出许多笑话来取笑她、嘲讽她、针对她。

 第187章 送上门的鸡，不杀了立威还等什么

    那种情况下，她当然谨言慎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就是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王爷称赞她贤淑孝顺，世子爷跟她大秀恩爱显然对她十分满意，更显然昔年之事定然另有内情，她没有错。
    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腰杆挺得直直的。
    谁敢看轻她，她不还回去，怎么对得起世子妃这个身份！
    秦管事想要拍沈王妃的马屁主动送上门来，这是自己找死。
    这送上门的鸡，不杀了立威还等什么！
    沈王妃给气得一口气险些转不过来晕过去！
    “舒锦华、舒锦华！”她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紧紧攥着的手在颤抖。
    沈嬷嬷想到被知微堂那些人送过来的、这会儿在院子里跪了一地的秦管事以及二十几个仆妇婢女就感觉头大，可她们跪得越久王妃就越没脸，她只得硬着头皮陪笑道：“王妃，秦管事她们、秦管事她们......该如何处置？”
    沈王妃狠狠瞪她愤怒咆哮：“怎么处置！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这点事都办不好留着她们有什么用！你还不快去？这点儿破事还要本妃亲自处理不成！”
    “是、是......”
    沈嬷嬷吓了一跳，连忙出去。
    显然，秦管事是不能再留在府中管事了，王妃一看见她便会想起这事儿，自然得远远打发了出去。
    至于那二十来个奴才，本来就是干粗活儿，打发远一些便是，横竖也到不了王妃跟前来......
    于是，秦管事哭爹喊娘，挨了一顿板子被赶到了庄子里。其他人同样挨了一顿板子，没被赶走，但却扣了半年月钱。
    总而言之，谁也没有得到半点儿好处。
    消息传开，阖府上下都震惊了。
    众人私下里无不暗暗提醒自己，这往后可得长点儿心呢！世子妃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仔细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要讨好王妃立功，也得先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平山王得知始末，心里有点儿郁闷，一方面觉得王妃太不依不饶，另一方面又觉得世子、世子妃太冷酷无情，分明占了便宜却是半步也不肯退让。
    其实，那七千六百亩地他们哪怕让出来一半，这事儿岂不是也皆大欢喜了？
    家和万事兴，何必如此强硬？
    本来那地就是他们坑了沈家才拿到的。
    唔，是了，就他那个儿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退让？他才不在乎什么家和不家和，只怕倒是巴不得不和呢！
    世子妃定然是被迫无奈，不得不这么做的。
    细想世子妃行事，步步循规蹈矩，半点儿不曾越界......说来说去，沈家也好、王妃也好、世子也好，统统都不如世子妃行事光明大方、懂分寸啊！
    湘竹、染青她们会帮忙，舒锦华主仆倒是颇为意外。
    还是西姑姑笑说：“世子妃您替世子爷解了毒，等于救了世子爷的命，她们自然感激，这一阵子见了咱们这些人态度也好了不少，今日会帮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第188章 沈嬷嬷不敢作声

    细想想，这倒也是。
    舒锦华便笑道：“这是好事，既然她们主动结交，你们对她们态度也好些，日常没事儿的时候不妨走动走动。但也不必太过了，咱们自个的事儿，也不要随意同她们说。”
    舒锦华信任楚羲和，那是因为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但是楚羲和手底下的人，到底隔了一层，她并不敢十成十的信任。
    西姑姑等都答应下来。
    沈王妃无计可施，知道闹了秦管事这一出，等于堵死了所有的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地契从舒锦华手里要出来了。
    不得不命沈嬷嬷回娘家回了话，只说来日方长，让娘家人耐心等着！
    沈老太太细问沈嬷嬷怎么回事儿？沈嬷嬷不敢隐瞒，便都说了。
    沈家人那叫一个气闷。
    “那舒氏胆子也太大了吧！王府后宅是王妃做主，她竟敢如此！王爷也是，王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爷便任由一个刚过门的儿媳妇打王妃的脸？”
    沈嬷嬷陪笑，苦涩道：“世子爷太狡猾了，步步为营，王爷帮沈家说了话，却叫世子爷给顶撞回去了。世子妃更是滴水不漏，王爷身为长辈，也是不愿与晚辈一般见识......”
    沈大老爷冷笑：“那样狼子野心之徒，王爷不管教，迟早反噬，算什么晚辈！”
    沈嬷嬷不敢再做声。
    迟早不迟早的，都是将来的事儿。再者也不是她能评判的啊......
    事已至此，沈家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其实沈家人觉得，自己绝对不是小家子气、绝对不是为了那七千六百亩地。
    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七千多亩地是天文数字了，对沈家而言，却没那么重要。
    但是，这个事他主要是丢脸！只要是面子上过不去啊！
    所谓的“伤害性不强，但侮辱性极强”就是这样没错了！
    如今沈家只能听沈王妃的“来日方长”。不然呢？强抢？
    沈王妃倒是也抢了，但是，还是抢不过啊。
    沈家人因为此事，却是更深深的恨上了楚羲和与舒锦华。
    楚羲和得知沈王妃让人跑到知微堂找茬的事儿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不过很快，楚羲延就在修渠引水工程上捅了大篓子，若不是下边的人发现的快，即将建成的大坝便要毁于一旦。
    平山王再心疼这个孝顺乖巧的儿子也不由大发雷霆，将他给狠狠骂了一顿。
    楚羲延一向来在父王面前都是得宠的，很多时候他的存在就是反衬楚羲和的忤逆不孝。他哪儿受过父王这种教训？
    再想到事发之后，众人虽不敢谴责自己，但是看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对，而且当天尤知府和好几位官员恰好也在，在他们面前他这丢脸可丢大发了。谁知道他们回去之后会怎么说？
    谁知道在官员们中间会不会传出什么对自己不好的风评来？
    会不会都说自己无能、不中用、比不上世子爷？
    楚羲延既惶恐又害怕，结果回府又挨训，顿时就受不住了，忍不住哭诉都是大哥陷害自己！

 第189章 告状

    平山王一愣，先是不信，但楚羲延说的信誓旦旦，他一向来在平山王跟前便是好儿子形象，他的话平山王总是相信的。
    平山王不由得又想起了王妃前两日干的事儿来，就楚羲和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因此而怀恨在心、继而报复一点儿也不奇怪。
    他就说呢，原本他心里还有些紧张，担心王妃干出那事儿之后楚羲和会勃然大怒搞事情，但是，楚羲和仿佛没这回事儿似的，什么都没做。
    他为此还暗暗松了口气。
    觉得楚羲和这性子似乎变好了些。
    谁知道，他哪儿是变好了？他不报复王妃，却迁怒了自己的弟弟、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了！
    平山王越想不由得越怒火熊熊，当即黑了脸，命人将楚羲和叫来。
    他也没让楚羲延走，正好兄弟俩当面对质。楚羲延认定了是被大哥算计，当然也不肯走。
    在父王面前，大哥那块爆炭从来不会占到好处，他胸有成竹。
    面对父王的质问，如果是舒锦华，立刻就会戏精附体，保管楚羲延有苦说不出。
    但楚羲和不是，他目露嘲讽，睨了楚羲延一眼，语气淡淡只三个字：“证据呢？”
    证据？
    要有证据楚羲延哪里还用得着哭诉？
    他眼眶当即红了，隐忍着愤怒道：“大哥行事老练，既存心算计我，又怎么可能让我找到证据！我知道大哥心里在怪母妃，因此报复。可我做错了什么？我与大哥是兄弟，大哥怎能如此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楚羲和：“这么说就是没证据了？没证据，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楚羲延：“......”
    楚羲延又气又恨：“虽无证据，情理上便是如此，大哥不敢承认？”
    楚羲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你厉害了，不如让尤知府把知府衙门让给你来坐吧，审案保管一审一个准，百姓管你叫楚青天！”
    楚羲延顿时羞愤得脸上涨红，可怜兮兮向平山王求助：“父王......”
    平山王最看不得楚羲和在自己面前这副桀骜不驯、云淡风轻的样子，火一股一股的往上拱，不由喝斥：“你给我闭嘴！本王还没瞎、还没傻呢！孰是孰非本王看的分明！你敢说不是你报复！”
    楚羲和还是云淡风轻：“那知府衙门，父王去坐也挺合适，无证据还能理直气壮，我也挺服气！既如此，二弟你便也向我报复吧！”
    “你！”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得去一趟工地。”
    “你——滚！”
    “对了，从今日起，二弟便不必去了，以后但凡我的差事，也绝不会再让你瞎掺和。不然万一你再做错了什么又怪我‘报复’，我受一次也就罢了，没个次次受的理，到时候伤了咱们兄弟的和气就不太好了！父王也不想看到我们兄弟因此不和吧？”
    平山王：“......”
    楚羲和扬长而去。
    楚羲延眼眶泛红，着急道：“父王，我没有冤枉大哥，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就是记恨母妃报复我，父王您也知道，他那性子，是做得出来的......”

 第190章 父慈子孝的暗示之意

    平山王眉头皱了皱，他当然相信楚羲延。
    这个儿子素来性子纯稚，有什么说什么，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虽无证据，但他的话绝对没错。
    而且他自己也清楚，就楚羲和那性子，的确是绝对做得出来这等事儿的。
    他从来就是这么寸步不让、睚眦必报！
    一点儿人情味都不讲，也根本不顾孝道。
    正是因为如此，哪怕他再有本事，他对他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王妃让人企图强搜知微堂，他就说呢，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可王妃固然有不是，若不是他做的太过，王妃也不会如此......
    “罢了，你啊，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别难过了啊。这回可记住了，以后办事儿，仔细些，策划周全了再去办。无论什么话但凡说出口前需得想一想有无破绽，那些容易叫人抓住把柄的话不可乱说。你是王府的二公子，也是父王所看重的好儿子，只是年纪还小了些，还需要慢慢磨练，不要丧气......”
    平山王又是鼓励又是安慰，就差没有明目张胆的提醒楚羲延，以后再想说楚羲和什么，一定要记得把证据先抓在手里。
    他终究还是觉得楚羲和那性子不适合继承王府，终究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儿子又乖巧、又聪明，所欠缺不过是历练罢了，他值得自己栽培。
    且看着吧，再过几年，楚羲和倘若还是那样睚眦必报、直来直去得令人生厌的性子，这个世子之位，他也不要坐了。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楚羲延惊呆了。
    他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父王竟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对自己说了这么一番话！
    虽然不曾明说，但也仅仅隔着一层窗户纸罢了，父子俩都心知肚明。
    楚羲延心花怒放，喜得浑身发痒。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楚羲和被废、自己取而代之成为王府世子、进而继承王位，成为鄞州城的天，享受着封地官员的恭敬膜拜和百姓的供奉。而楚羲和呢，他只配去守陵！
    “是，父王！”楚羲延脸上露出笑容，眸子熠熠生辉，语气恭敬而亲昵、崇拜：“多谢父王教导！父王的话儿子每一句都会谨记在心、细细揣摩，儿子一定会好好学习，虚心向父王和其他长辈们求教，克己守礼，用心办差，一定不会辜负父王的期望！”
    这才是身为儿子在老子面前该有的姿态！
    平山王老怀欣慰，满意的笑着连连点头：“好、好！说得好！有心思，上进！父王总算没有看错你。”
    楚羲延笑得像朵花：“儿子不敢让父王失望。身为父王的儿子，也绝不能让父王丢脸。”
    “好、好！这才是父王的好儿子！”
    平山王欣慰大笑。
    得了平山王的承诺，楚羲延哪儿还把这么点儿“委屈”放在心上？
    他迫不及待跟沈王妃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沈王妃同样大喜，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真的吗？你父王当真这么说的？”
    “那是，母妃，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开玩笑！”

 第191章 母妃放心，这些我都懂

    “好、好，”沈王妃捏着帕子，激动不已：“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些年下的功夫，可算没白费......”
    楚羲延眼中掠过一抹阴狠：“让他暂且得意，迟早，我要把他打入泥潭，让他一辈子在泥潭中挣扎，一辈子也别想爬起来！”
    沈王妃冷笑：“会的，到了那么一天，我整死舒氏那贱人！”
    母子两个越说越高兴，少不得痛骂了楚羲和与舒锦华一通。
    末了沈王妃又慈爱的含笑叮嘱他道：“你父王既这般看重你，你定要好好表现，莫要叫他失望！最要紧的是，定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孝顺！还有，这事儿啊，咱们知晓便好，切记且不要说出去，万一楚羲和知道了狗急跳墙——谁知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做出什么来......记住了吗？”
    楚羲延笑着连连点头，眉眼间满是得意：“母妃放心，这些我都懂！”
    沈王妃一笑，越看儿子越觉得他天纵之才、越觉满意：“嗯，那便好！”
    楚羲延离开后，沈王妃按奈不住兴奋又同沈嬷嬷又讨论了一番。
    沈嬷嬷精神抖擞，少不得千般万般奉承。沈王妃得意洋洋、扬眉吐气，这才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王爷既都这般说了，楚羲和是没有什么希望了，一个失败者而已，本妃不跟他一般见识，只要慢慢等着、看着他倒霉便是！倒是那舒氏女，”
    沈王妃眼底掠过阴沉：“呵，真是可笑，不想反倒是她成了心头隐患。这舒氏女狡诈阴险，口蜜腹剑，王爷偏生那般信任她，留着她，只怕要坏事儿......”
    沈王妃这么一说，沈嬷嬷神色也凝重起来。
    她们主仆俩是一丘之貉，彼此心知肚明，舒锦华那般处事方法，其实跟沈王妃一样，卖卖惨、装装可怜、表表敬服之意——她们很清楚，王爷还就是吃这一套！
    有舒锦华在，楚羲和即便顶撞了王爷、做了什么王爷不喜的，难说舒锦华会不会帮他转圆过来。
    如此一来，王爷对楚羲和的印象还怎么坏下去？
    “必须要让王爷连她也厌恶了才成！”
    主仆俩立刻又算计起来。
    对此，楚羲和与舒锦华全然不知，还在继续经营自己的事业。
    唯一的变化是，沈王妃不再找舒锦华麻烦了，连言语间的嘲讽刻薄都没了。
    这让舒锦华觉得有些意外，因为沈王妃可不是这般大度之人，沈家被坑、楚羲延被坑，她居然忍下来了？
    没两日，沈王妃表示要去大钟寺进香，舒锦华很痛快的表示愿意随行侍奉。
    她自己懂药，飞花、探雪武功高强，若是出门，楚羲和那里也会派侍卫随行，她怕什么？
    反而有点小期待。
    然而或许，她想多了，因为沈王妃听她表示乐意同行，似乎显得有些不悦——那舒锦华就更要去了！
    反正她不介意，介意的就变成了对方......
    这天，沈王妃便带着儿媳妇和女儿一块儿，上大钟寺进香。
    飞花、探雪、见夏、吟风四人以及几名楚羲和派遣的亲信侍卫跟着舒锦华一道儿。

 第192章 便宜小姨

    到了大钟寺，进香之后，沈王妃便让舒锦华和女儿楚若菲自己往各处去观赏、观赏，游玩游玩，她要歇息一会儿。
    舒锦华便带着飞花、探雪等离开了，楚若菲对她充满敌意，当然不会跟她一路，“哼”了一声径直走开。
    舒锦华一笑，便自由自在的在大钟寺中游玩起来。
    鄞州富庶，作为鄞州城郊最有名气的寺庙，大钟寺气势庄严恢弘，建筑威严高大，花木扶疏，生机勃勃，倒的确是个值得游玩之地。
    舒锦华没往什么后山、梅林、竹林之类的偏僻地方去，就在这寺庙中一路游玩下来，倒是看得兴致勃勃。
    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巧碰到了沈王妃的胞妹沈妙音——唔，按照辈分舒锦华得管她叫一声小姨。
    许是来的是寺庙，便宜小姨今儿倒是不像之前赏花宴那会儿打扮得那般妖娆艳丽，穿着茶白底色、银色暗竹叶文对襟褙子，发髻上装饰着镶嵌珍珠的碧玉钗，俏丽妩媚的面容显出几分清雅脱俗——这是在忽略她那双眼睛的前提下。
    她那双眼睛，狭长而眼尾微微上挑，顾盼间风流多情，真正的媚眼如丝，天生的一双桃花眼。
    走动间那腰身婀娜多姿，更是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一股子天生自带的风流。
    便是一身素雅也遮掩不了风流尤物的本质。
    舒锦华擅医术，对人体很是熟悉，更兼察言观色比旁人更细致些，早就看出来这位俏寡妇绝不是个安分本分的。
    原本她打个招呼便欲走开，谁知便宜小姨对她倒是很感兴趣似的，含笑拉着她说话说个不停。
    舒锦华走不了，便干脆与她一道。
    沈妙音与沈王妃性子不一样，她自由不羁，性子也开朗，说话间很容易便让人放下心防变得轻松。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没来由的便让人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若舒锦华只是个单纯的十来岁姑娘，多半便被她蛊惑、认为她是个好人了。
    可惜，只她是沈家人这一点，舒锦华便绝无可能相信她。
    她心里倒是有些糊涂了，沈王妃搞什么鬼？这是——借进香给她和沈妙音结识制造机会？
    难不成她认为沈妙音能笼络了自己、甚至不惜如此大费周章？？
    舒锦华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
    事实上舒锦华只猜对了一点儿边，沈王妃来此，是跟沈老太太见面。
    沈王妃这些年，跟沈家明面上走动并不算多，她很清楚，若是走动多了，王爷下意识的便会认为她心向娘家，关键时候她若要为娘家说话，就没有那么管用了。
    况且眼下沈家与世子爷那两口子接二连三的闹矛盾、她与那两口子闹得这样僵，而王爷又向她的儿子隐晦的暗示了那么个意思，这种时候她就更不好光明正大的跟娘家母亲或者兄长接触了。
    这很容易会让王爷生疑，节外生枝。
    沈王妃能够牢牢占据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能够不动声色一点点的令王爷和世子爷之间的关系变得几乎势如水火，她心里从来有一杆秤，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第193章 亲上加亲

    沈王妃觉得，平山王表示了这么个意思，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不方便公开宣布以享受众贵夫人小姐们的奉承恭维，但是，跟自己的娘家人分享分享却是可以的。
    加上沈家接连求助、沈王妃接连无能为力，这让她在娘家人面前也大感没面子。这会儿有了这么一件挺直腰杆、扬眉吐气的好事儿，她当然不会放过。
    沈王妃传了话回去，沈老太太、两位沈老爷得知这消息无不高兴欢喜，沈家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看见希望了。
    两位沈老爷原本多多少少对沈王妃有点儿埋怨，此刻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只要外甥能当上这鄞州之主，沈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二老爷连忙道：“娘，缈儿与二公子年纪相当，若是能娶了咱们家缈儿，岂不两全其美？”
    沈老太太一喜：“对对，亲上加亲，如此最好！”
    沈大老爷也是心中一动，虽有些嫉妒，但自家没有闺女可嫁，只能作罢。便提醒道：“沈家已经出了一个王妃，王爷恐怕不会愿意看到再出一个。若是惹恼了王爷，万一......”
    沈老太太和沈二老爷顿时都扫兴几分。
    这倒也是。
    正妻怕是难。但沈家的嫡女，如何做的侧妃？
    可要沈家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富贵，又大为不舍，最后商量着，便打算让沈老太太亲自跟沈王妃说说、先探探她的口风。
    母女俩都觉得王爷刚透露了这意思、王妃便回娘家或者娘家母亲便来府上，显得有点儿太“那个”了，干脆，便约好了来这大钟寺进香，自然而然便见着了，有多少话说不得？
    沈王妃要进香，自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儿媳妇、闺女少不得跟随，她这才打发人意意思思问了舒锦华一声。
    本以为舒锦华不会有兴趣跟她来的，谁知居然来了。
    沈老太太听毕一笑，便索性让沈妙音也来，正好跟世子妃聊聊天。
    打发走了闲杂人等，母女俩这才好生说话。
    听得沈王妃细细说着平山王的意思，饶是已经知道这消息了，沈老太太依然笑得老脸皱成一朵菊花，向沈王妃感慨笑叹：“你可算没白白在王爷身上作功夫，这日子可算是熬出来了！”
    沈王妃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这也多亏了娘的教导和开解，不然我哪里做的这样好！”
    “哎，这也是你的福气！”
    母女俩对着吹了一波彩虹屁，又诋毁贬低了楚羲和、舒锦华一番，沈老太太这才渐渐将话题引向自己关心的话题。
    一听母亲透露出想要将沈之缈许配给楚羲延的意思，沈王妃便连忙拒绝了，摇头道：“不成的、不成的，娘，王爷不会答应的！沈家不可能接连出两个王妃。”
    沈老太太好生失望：“你若是劝劝王爷，也不成吗？好歹试一试啊。”
    沈王妃摇摇头：“娘，您老别想了，王爷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旁的事儿上他或许会听的进去，有的事他比谁都固执！”

 第194章 母女商谋

    “况且，延儿的亲事，我也想好了，我想替他求娶京城贵女呢，若是能娶一位京城的郡主、或者侯门女回来，那才好呢！”
    “这——”沈老太太一听这话眼睛也亮了亮，略一沉吟点点头笑道：“若是真能娶到京城贵女，那自然更好！如此，延儿的实力便更大了。”
    “我也是这么想呢！”原本以为母亲只顾着沈家的沈王妃听到母亲也是赞成自己主意的，心里不觉微微愧疚，觉得自己真不该那样想母亲，便笑道：“娘，不如这样，到时候让缈儿做侧室便是。这事儿啊，也还早，横竖他们都还小呢，缈儿也还等得起。”
    沈老太太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让缈儿做侧室？这......”
    沈王妃却不以为意，笑道：“娘，等延儿斗垮了楚羲和，坐稳了世子爷的位置，缈儿便是做侧室也不委屈她。将来总是个侧妃！”
    “延儿和沈家有多亲近娘还不知道吗？再说了，到时候还有我呢，我能让缈儿吃亏？只要延儿做了世子爷，娶了正妻，要不了一二年，我便做主让缈儿进门。她即便是侧室，也没人敢欺负她。若是先生下儿子，将来......”
    沈老太太听得也不由心动起来，若果真如此，倒也不是不行。
    外甥如今助力还不够，娶了京城贵女，那就不一样了！楚羲和能跟他比？
    只要将来整个王府都是他的，缈儿便是做了侧室，只要得宠，只要缈儿的孩子将来继承王府，沈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且在这鄞州城，缈儿还真不会受委屈......
    沈老太太想归想，也没有立即应下来，笑道：“这是大事儿，我得回去跟你两个哥哥再商量商量。”
    沈王妃一笑点头：“那是自然！”
    这事儿她其实还挺期待的，如此，沈家与王府关系更加密切，无论对儿子、还是对娘家，都是好事儿！
    沈老太太又笑道：“这事儿啊，无论结果如何，暂且都别说出去，更别让缈儿知道。横竖他们年纪还小，再过几年说也不迟。”
    沈王妃想想这会儿的确不能说，不然万一被楚羲和、舒锦华那不安好心的两口子知道了，借此大做文章，坏了儿子的正经亲事儿怎么办？便也点头赞同。
    沈老太太又问起舒锦华。
    当初沈王妃极力促成楚羲和与舒锦华的亲事儿，沈家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气。也会十分赞同的。
    谁知道弄巧成拙......
    如今但凡提起舒锦华，沈家和沈王妃都有些莫可明说的无地自容与尴尬。
    沈王妃咬牙切齿，数落了一大通舒锦华的不是。
    其中有沈老太太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但听了也替闺女堵心。
    她不觉皱眉叹息：“早知如此，当初便该趁机断了这门亲事。”
    “如今再说还有何用！”沈王妃比谁都懊悔。
    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了尊菩萨回来添堵啊。
    沈老太太也有些好生纳闷：“世子当真一点儿也不介意？这不正常啊！”

 第195章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换做别人，只怕早就将舒家女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绝对不会给她好过。
    沈王妃冷嗤：“他就是个怪物，谁知他怎么想的！”
    沈老太太摇摇头：“那样的过往，他不可能不在意，那件事必定会在他的心里扎下一根刺，没那么容易消除。我看他现在不是不在意，而是他根本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沈王妃听得有些糊涂：“娘这话、怎么说？”
    沈老太太：“意思就是，舒氏女在他心里根本什么也不是。他用不着在乎、也用不着不在乎。我看她故意与舒氏女表现得相敬如宾，不过是为了对付你和延儿罢了。若是除了你和延儿，下一个倒霉的，必定便是舒氏女。”
    她这么说沈王妃听明白了，冷笑道：“娘说的没错，那个人一向来冷漠冷血，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笑舒氏女还沾沾自喜为他卖命，呵，到头来还不知自个会怎么死呢！”
    “而且，他想对付我和延儿，他不会有机会的！”
    沈王妃说着又皱起眉头来：“舒氏女对他还有用处，这么说来他现在不会把她怎样。可这小贱人实在太可恶了！也不知她耍了什么手段，王爷信任她的很，留着她在内宅里搅合，着实叫人心烦得紧！”
    沈老太太想了想，笑道：“你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世子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王爷。若是王爷厌了她，她在世子眼里恐怕也没什么用处了，那时候，谁还会在乎她的死活？你要怎么算账不成？不久，就有个机会......”
    沈老太太微笑着说了自己的主意，沈王妃眼睛亮了起来，喜得笑道：“娘到底是娘，便是比我想的周全，就这么办！”
    沈老太太一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你啊，是气昏了头，才叫她牵着鼻子走。”
    “这回不会了！”母女俩相视一笑。
    中午，大家在大钟寺中一块儿用午膳。
    寺里的素斋颇为出名，豆腐、豆干、腐竹、鲜笋、香菇、木耳等与时令蔬菜相互搭配，精心烹饪，上桌时也是色香味俱全。
    沈王妃母女既然在大钟寺“偶遇”上了，午膳自然一块儿用。
    沈老太太很是慈祥，看向舒锦华的目光十分和善，还叹息着说了几句抱歉的话，让她不要怪沈家云云。惹得楚若菲狠狠瞪了她几眼。
    舒锦华很贤淑大方的表示事情都已经过去，自己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云云。
    沈老太太高兴起来，待她愈发热情，笑着邀请她有空上沈家去玩儿。
    “说起来咱们是亲戚，一家人，不必生分了！”
    面对如此热情似火的老太太，舒锦华能如何？只能盛情难却的含笑答应着。
    至于她心里怎样想，那是她自个的事儿了。
    她还不至于天真到认为沈老太太当真对她毫无芥蒂。
    只是，这位老太太也太会收买人心了些！
    下午回城，沈妙音因为之前跟舒锦华讨论用干花制香囊的事儿，舒锦华其实也没说多少，但沈妙音却是很感兴趣似的，硬要拉着舒锦华跟她同乘马车。

 第196章 你们果然是鹣鲽情深呀

    舒锦华不便拒绝，便带着飞花上了她的马车。
    沈妙音性子开朗，话很多，一路上说个没完，舒锦华随着她的意思不时应答一二句，居然也没有冷场，更没有浇灭沈妙音的热情。哪怕仿佛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沈妙音也眉飞色舞的说的开心。
    行至半途中，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便听得外边随从们恭敬唤道：“世子爷！”
    舒锦华一怔，便见沈妙音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凑近自己低声轻笑道：“世子妃，看来世子爷很是关心你呢！你们果然是鹣鲽情深呀，嘻嘻！”
    舒锦华脸上微微一红，笑了笑，她连忙打起车帘，“世子爷怎么来了！”
    沈王妃的婢女亦打起了帘子，她朝外看了看，眼角微挑，轻嗤嘲讽：“世子爷的能耐越发大了，消息很是灵通啊。这般追着来，倒是难得一片孝心！”
    楚羲和对她有孝心？追着来是为了对她尽孝？这句句是刺啊。
    舒锦华无语，沈王妃的贤惠慈母人设看来立得也不是那么全面的，平山王不在、没有客人们在的时候，她是不会表演的。
    楚羲和神色淡淡，看向舒锦华，舒锦华冲他笑了笑，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很好。
    看样子，他倒真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来啊。舒锦华心里莫名有点儿甜。
    楚羲和便收回目光，淡漠睨了沈王妃一眼，“路过。”说毕，便领着随从们骑马离开了。
    或许是受舒锦华影响，如今他在平山王面前倒是肯多说几句话了。但在沈王妃面前，依旧是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
    连敷衍都懒得。
    至于跟沈王妃争论，那更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凭实力说话他不香吗？
    沈王妃却是没想到当着众人楚羲和仍是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噎得脸上微窘，几乎下不来台，便狠狠睨了舒锦华一眼。
    楚若菲干脆瞪了过来：“大嫂平日里也该劝劝大哥，大哥这样对母妃，也太过分了！”
    舒锦华一笑：“世子爷公务繁忙，路上偶遇，打了招呼便先行离开，似乎也并无不妥啊。事有轻重缓急，母妃素来贤惠，想来是不介意的，妹妹也不要介意才是。”
    舒锦华说毕，放下车帘，不理会楚若菲了。
    楚羲和有没有不是，都轮不到她一个做妹妹的当众责备自己这个嫂子，她当她是谁......
    楚若菲见她这样对自己，气得上头。
    沈王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微摇头，拉她坐好，命婢女放下车帘，继续赶路。
    “母妃，你看她，舒氏竟也胆敢嘲讽我！”
    沈王妃轻轻拍她的手：“你是王府郡主，她算什么东西？不要同她计较，放心，母妃会为你出气的。”
    楚若菲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
    沈妙音送舒锦华到了王府，便自行回去了。
    临别时笑意盈盈表示很是喜欢舒锦华，有空再找舒锦华玩。
    舒锦华也没当回事，客气虚虚应了一声。
    傍晚，楚羲和回府，稍作犹豫，抬脚进了知微堂正屋。

 第197章 沈妙音

    舒锦华大概能想到他的来意，两人说了几句没什么用的闲话废话，舒锦华便微笑道：“今日进香真的只是进香而已，我会小心注意的。”
    楚羲和：“沈氏有多阴损狠毒你根本不知道，她手底下有的是人，以后不是必要，不要随她出门。尤其是进香这种事。上哪家赴宴赏花倒也罢了。”
    舒锦华轻笑，“世子爷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沈氏想要害我，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无非就是栽赃陷害、下药那些手段罢了，可沈王妃想要在舒锦华面前卖弄下药这种事，那却是大大打错了主意。
    楚羲和一愣，这才想起来这一茬，不觉有些尴尬，咳了咳：“倒也是......总之你多留点心眼。”
    “我会的。我却想跟世子爷打听打听，不知世子爷可了解沈妙音？”
    “她？”楚羲和有些厌恶，“她今日是不是做了什么？”
    “就是什么都没做，我才疑惑。”舒锦华摇摇头，便将今日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只听得舒锦华道：“我有些纳闷，她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真是跟我投缘、想要跟我做朋友吧？”
    若是楚羲和不过来这趟，舒锦华未必便会问他这个。可他来都来了，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多与他沟通的好。
    毕竟，沈家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她既然直觉的察觉到沈妙音不对劲，那当然要说一声。
    只要记得沈妙音是沈家人，她的任何表现在舒锦华这里都不可能全是毫无目的的善意。
    楚羲和听得脸却是渐渐黑了起来。
    “你不要与她来往频繁。”
    果然有猫腻！舒锦华想知其所以然，眨了眨眼，看着楚羲和，一副等着楚羲和解惑的神情。
    楚羲和有些头痛，这事儿不太好解释，会尴尬......
    被舒锦华这样充满求知欲的瞅着，他咳了咳，挪开目光淡淡道：“我查到一些不太好的事，虽也没细查，但大体上不会错。总之，沈妙音此人、此人......私生活有些不讲究......你离她远点儿，没的带坏了自个的名声。”
    这几年随着暗中实力渐涨，楚羲和又怎么可能不盯着沈家的一个个人？
    沈妙音虽然是个回娘家守寡的寡妇，楚羲和也没有放过。
    但查到沈妙音私生活混乱之后，他便没让人继续往深里查了。这种龌龊事，他不感兴趣。
    一个生活靡乱的女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哪儿曾想，沈家竟然让她结交舒锦华！这怀着什么心思，可以说是呼之欲出了。
    楚羲和眼底掠过一抹寒光，沈家人果然没有半个好的。
    舒锦华一愣，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她就说呢，沈妙音怎么会主动接触她，而且她还真的是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丝来自沈妙音的恶意，完完全全就是真心实意想要跟她交朋友的那种！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想通了这一点，舒锦华顿时恶心得不行，冷笑道：“我原本还真有些疑惑，觉得是否自己太狭隘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即便都是沈家人，也不一定每个都长着坏心眼儿。果然是我太狭隘了！”

 第198章 舒锦华顿觉亚历山大

    险些就要不声不响的叫沈妙音给坑了。
    楚羲和听她这么说有些想笑，睨了她一眼：“现下你该知晓了？沈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舒锦华果断点头：“没错！”
    “总之留心些！”没别的事儿了，楚羲和便欲离开。
    舒锦华想了想，试探着笑道：“我这儿正准备摆晚膳，世子爷不如索性留在这儿用吧？只是今晚没有刻意交代，不知菜式合不合世子爷的口味。”
    楚羲和听毕，便安稳坐了下来，“无妨，我不挑食。”
    舒锦华一笑，命人摆膳。
    自此之后，三天两头的，楚羲和便会在她这儿两人一块用膳，仿佛再自然而然不过似的。
    转眼到了七月初，沈王妃忽然生起病来，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正院折腾得不可开交。
    舒锦华作为儿媳妇，少不得每天在正院待的时日也长了些。
    虽说伺候的活儿不用她亲自上手，总要在旁作陪。
    沈王妃这一病，虽不是大病，但却断断续续的总不见痊愈。
    转眼过去七八日，这日沈王妃向舒锦华轻叹：“七月二十日乃是王爷生辰，想来你也知晓了。今年正好是王爷四十整寿，府上早已打算好好操办。谁知偏这会儿我竟病倒了。我这副样子如今是没法操持了，幸好有你。”
    “我已禀报王爷，这寿宴，便交由你来调度安排吧。你可要仔细些，千万不可搞砸了！”
    沈王妃眼神幽幽瞟了舒锦华一眼，似有不甘，气色也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如今阖府上下都在为平山王四十整寿的寿宴忙着做准备，舒锦华当然不会不知道。
    她还跟西姑姑等讨论商量到时候给平山王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这个问题倒是没问楚羲和，主要是问了，楚羲和也不会隆重对待，湘竹她们说，世子爷每年送的寿礼都是随大流，什么玉雕、寿屏之类的。今年也一样。
    说不得，舒锦华只好自己用点心思了。
    须知古人是相当重视整寿的生辰的，尤其是平山王这样出身尊贵，又是上了点儿年纪的整寿，更会重视。
    送一份恰送到心坎上的寿礼，博得平山王几分欢喜，也是好事——她就是这么的俗气。
    不想临近寿辰，沈王妃竟然要自己来负责寿宴。
    舒锦华顿觉亚历山大。
    可沈王妃病着呢，虽说不轻不重的、咬咬牙也能坚持，但她要休养、待到了寿辰之日好招待客人，舒锦华也不能阻止。
    她是世子妃，沈王妃出缺，不由她顶上还能由谁？
    “母妃放心，我定会好好处置妥当。府上有管家、各位管事帮忙，料想能应付得来。”舒锦华应下了。
    这事儿做好了，未尝不是一份大功劳。
    沈王妃不咸不淡轻哼，咳了咳淡淡道：“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舒锦华次日便传了各处管事，将事儿交接了过来。
    重新理了理，谁做什么、负责什么，一五一十的全都理得清清楚楚。所有事项须要签字画押，明确到个人负责，谁若敢在王爷寿辰之事上闹出幺蛾子来，定然不轻饶。

 第199章 菜单

    世子妃那是有世子爷撑腰的人，阖府上下不敢不听，况且王爷寿辰这是顶顶要紧的大事儿，只要办好了，到时候必定有重赏。
    而且王府上办理这样大规格的热闹宴会，有的是可以捞油水占好处的地方，这都是约定俗成的旧例。前提是万事顺利。
    若是真出点儿什么麻烦事儿，惹得王爷动怒，别说捞好处重赏了，不挨板子就算好的。
    沈王妃那边听得她的一切安排，冷笑了笑，并无反应。
    舒锦华盯得紧，又有西姑姑、吟风、湘竹等帮忙，况且万事开头皆顺遂，如今她只需要接手过来仍旧按照之前的计划安排那么做下去便好，基本不必要多费心。
    这日，掌管寿辰宴席的卢管事将寿宴的菜单拿给舒锦华过目，笑吟吟道：“世子妃再瞧一瞧，若是没什么意见，老奴便交代厨房按着这个做了。”
    舒锦华正欲答应，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冲卢管事道：“菜单先放这儿吧，明日便交予你。”
    卢管事便笑道：“到底是世子妃仔细，既如此请世子妃好好瞧一瞧，明日一早老奴便过来取，您看如何？”
    距离寿宴不过七日了，这最终的菜单子一定下来，厨房那边便要开始做准备了，有些食材这两日就得进行初步的处理。
    王府的寿宴席面分两个档次。最上等的做十二桌，招待品级高的官员、名门之家、亲近的亲戚、名士名儒等有身份的人，次一等的便是招待其他宾客的。
    那次一等的也就罢了，席面自然是不错的，但若是哪一桌出一丁点儿差错也不要紧，可那头等的十二桌，却是万万出不得半点儿错处。
    不然，岂不有失王府颜面，平山王定会恼火不满。
    菜单子这会儿必须得赶紧定下来了，否则耽误后头的功夫可不是小事儿，因此卢管事追得紧。
    舒锦华点头应下，卢管事便告退了。
    舒锦华拿着那份菜单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这寿宴之上，最最要紧的便是席面，她觉得卢管事的话有点怪——正常人不该说“若无不妥，便按照这个做”的吗？但卢管事说的却是“若世子妃没有什么意见，便按此做。”
    这菜单是之前沈王妃与大管家、厨房商量过定下来，又给平山王看过的，舒锦华能有什么意见？
    这可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只管照做便是。
    这词儿听得隐隐有些刺耳，她心里一动，便将菜单留下了。
    西姑姑瞧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舒锦华便又将见夏叫了来。
    见夏自己也是手艺顶级的大厨，对于菜单这样的东西可比她们要敏锐的多，她们不能发现的问题或许她能发现也不一定。
    见夏果然没让舒锦华失望，这菜单她只看了一遍便看出问题来，忍不住道：“世子妃，这份菜单上的冬虫夏草炖水鸭是之前没有的，之前的是、是——对了，我记得了，是花胶煲乌鸡。”
    几个人一愣。

 第200章 分明挖了坑要害世子妃呢

    “你可没记错？”
    见夏摇摇头，断然道：“奴婢绝对不会记错！”
    西姑姑怒道：“错不错的，老奴去找卢管事，她哪里定然有之前的菜谱留档。世子妃，这卢管事摆明了没安好心！别管因何缘由改变菜谱，这样的事儿便该先请示世子妃才是，她们怎么能说改变改！”
    舒锦华唤住了西姑姑，轻嗤一笑：“她已经请示了，她交给我这菜谱让我过目，自然便是请示的意思。我若什么都没问，即便有什么问题，也是我自己不仔细，怪不得她。”
    见夏道：“这也太过分了！分明挖了坑要害世子妃呢。”
    舒锦华：“所以你们这一阵子办事都用心些，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来，凡事定要记录在册，要让相关人等签字画押，事无巨细皆不可疏忽了。吟风，你去一趟西跨院，将湘竹请过来，我想先问问她。”
    她们主仆来到鄞州的时间还是太短，对王府的了解更是少之又少，但湘竹应当是什么都知道的。能够在楚羲和身边当上管事的一等婢女，绝对是个能干的。
    舒锦华想要先问问湘竹，再决定怎么问卢管事。
    吟风很快便去了西跨院。
    只是回来的时候不但湘竹来了，楚羲和也来了。
    “世子爷！”舒锦华倒笑了，没想到惊动了他。
    楚羲和一如既往的话少，干脆利落问：“出什么事了？”
    “倒也不算是要紧事儿，”舒锦华笑着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楚羲和听得有些疑惑，看向湘竹。
    湘竹不愧楚羲和身边打理内院之事的左膀右臂，当下便道：“世子爷、世子妃或许不知，王爷很是喜食花胶，前阵子府上采购到了一批上好的黄唇鱼花胶，特意为王爷四十整寿准备的。如今这花胶煲乌鸡改成了冬虫夏草炖水鸭，王爷知道了定然要不高兴。因为王爷颇为厌恶冬虫夏草的味道。”
    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这事儿若没被发现，舒锦华点了头确认了菜单，真到了寿宴那天，这菜盛上去，平山王必定不快。
    到时候，沈王妃再有意无意挑拨几句世子妃不孝、就是惯会做面上功夫，其实心里压根儿一点也不敬重王爷等等，平山王以后对舒锦华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到时候，舒锦华能将责任推到卢管事头上吗？
    她不推还好，推了，反倒更显得她无能！并且毫无担当。
    沈王妃搅合得平山王与楚羲和父子情分几乎不剩，现在又盯上了舒锦华。
    这女人果然够阴险卑鄙，小心思、小手段一出一出的，楚羲和若是跟她缠斗，真正是都别想做别的了。
    西姑姑道：“王爷厌恶冬虫夏草，若是在寿宴上做了，王爷恼怒，世子妃有不是，厨房不也一样有？”
    湘竹道：“那可不一定，府上没有多少人知晓王爷厌恶冬虫夏草的味道，大厨房只怕不知。因为王妃知晓，所以这些年厨房那边就不曾采购过冬虫夏草。”
    楚羲和轻嗤：“为了让父王厌恶你，她倒是下了功夫！”

 第201章 舒锦华一个字都不信

    舒锦华一笑，扬眉道：“可我哪里是那么好算计的？明日我便好好问问卢管事！”
    楚羲和点点头，“明日便将菜单换了吧，叫湘竹、染青这几日跟着你吧。”
    她二人对府中事务十分熟悉，比如平山王的喜好，楚羲和是不知道的，也没兴趣知道，但她们却都知道。
    舒锦华自然巴不得，笑着道谢应了下来。
    次日一问卢管事改菜单的事，卢管事当即跪下请罪，说是原本的确准备的是花胶炖乌鸡，只是，那一批黄唇鱼花胶出了点儿问题，没法用了，这才改成了冬虫夏草炖水鸭。
    原是想着冬虫夏草也是稀罕物，即便替换了也不会掉了宴席的档次，生怕惹世子妃动怒，一时竟忘了禀报......
    这当然是连篇鬼话，舒锦华一个字都不信。
    只是这事儿卢管事滑不溜手，就算有错也有限，正是要人办事的时候，舒锦华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淡淡道：“这事儿我叫吟风写下来了，你看看你的供词可对？对的话签字画押吧，等王妃好了，我也好拿给王妃看，该如何处置，王妃自会定夺。今儿我再说一句，西姑姑回头把管事们都召集起来，把卢管事的事儿做个例子，跟所有人再重申一遍，谁要是有事儿再敢隐瞒不报的，坏了王爷的寿宴，我定禀明王妃，罚抄没所有家产，一家子全部赶出去！”
    “是，世子妃。”
    卢管事脸色却有些不好看，拿她做例子？世子妃可真绝情。
    她是认识字的，看了那供词，从自己昨儿禀报的时候隐瞒改动菜单开始，一五一十全写清楚了，全是自己的错。
    她勉强陪笑：“世子妃，这、这就不必了吧......老奴一时疏忽，已经知错了——”
    “我这不是，也没罚你吗？这阵子忙，你呢，又是办老了事儿的老人，经验丰富，一时疏忽也是有的，未必便是故意，可这事儿我得说清楚不是？不白纸黑字，万一将来说不清楚岂不麻烦？我怎么跟王妃交代？”
    “放心，这白纸黑字一式两份，我这儿留一份，一份送到王妃那，不会有别人看见。”
    “既不曾冤枉了你，你为何不肯画押？莫非是心里有鬼？”
    “老奴没有！”卢管事吓了一跳，知道今儿这事儿是没法糊弄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画了押。
    “冬虫夏草不能再入菜，换个别的吧！”
    谁知，舒锦华这才吩咐下去，沈嬷嬷便来了，笑眯眯告诉舒锦华：“宴席上的菜肴，旁的世子妃都可斟酌着改动改动，唯独黄唇鱼胶不可缺。王爷最喜黄唇鱼胶了，王妃想起来了特意让老奴告诉世子妃一声，之前王妃便同王爷说过，沈家运气好，为王爷购到了极品的黄唇鱼胶，正是为了寿宴准备呢！世子妃好歹别忘了。王爷四十整寿的寿宴，可别留下什么欠缺呀！”
    舒锦华看向沈嬷嬷。
    沈嬷嬷面上带着笑容，丝毫不忌的就这么看向舒锦华。

 第202章 火药味十足

    就算世子妃知道了被王妃算计那又怎么样？这个坑她已经跳进去了，便只能想法子解决。
    王妃跟她交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提出，这会儿要说什么可晚了。那黄唇鱼胶有没有出问题，可跟王妃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本事她再向王爷哭诉告状去啊，看王爷会不会说她一声窝囊。
    舒锦华微笑：“辛苦嬷嬷跑这一趟，嬷嬷回去告诉王妃，请王妃放心，我一定会操办好王爷的寿宴的。”
    沈嬷嬷笑容更明显了：“那就辛苦世子妃了！”
    “不辛苦，应该的。毕竟，这是王妃看重我，才将这么要紧的事儿交给我，我怎么能让王妃失望呢！”
    “世子妃还是那么会说话，怪不得王爷、王妃总夸赞世子妃贤淑。”
    沈嬷嬷脸上的笑略略僵，告退离开。
    全程围观了世子妃与沈嬷嬷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卢管事有点儿心惊胆颤。
    好在舒锦华看了她一眼，很快便道：“你先下去吧，其他的菜肴照样准备。听着，若是再出半点儿差池，我很有理由怀疑大厨房的人太靠不住，信不信立刻禀了王爷，好好的彻查彻查！”
    卢管事浑身一抖，吓得低头：“是、是......”
    待她走后，西姑姑忙道：“世子妃，咱们该如何？”
    见夏忍不住道：“黄唇鱼花胶乃是最珍贵的花胶，数量及其稀少，寻常便是有钱也买不到，世子妃，这会儿想要现成买恐怕也难了！要不让他们把出了问题的那些拿来我瞧瞧，看有没有法子抢救一下！”
    舒锦华摇摇头，笑道：“傻丫头，你觉得王妃会给抢救的机会吗？”
    一听卢管事说买回来的黄唇鱼花胶出问题了，舒锦华连多问一句都懒得。
    无他，只因为她很清楚，沈王妃既然有心算计她，是绝不会让她占沈家便宜、还能用得上那些黄唇鱼花胶的。
    她掐好了时辰特意让沈嬷嬷来这一趟，这是逼着自己认输呢。
    哪怕这会儿她到平山王跟前坦言，表达歉意，平山王即便嘴里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有看法。
    这么简单的事儿交到自己手里都能弄出状况来，要么无能、要么没把事儿当回事粗心大意了，无论哪一种，沈王妃都能编出花来。
    而无论哪一种，平山王都会不高兴。
    上了年纪的人对寿辰向来十分看重，平山王身份高贵，更会注重这样的日子。
    谁若是惹他不高兴、搞砸了他的寿宴，他又怎么可能不介怀？
    只要心里横梗着这么一根刺，沈王妃便有本事令这根刺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这是她的拿手好戏！
    见夏一下子也没了言语。
    西姑姑道：“世子妃，要不，咱们还是派人往城里各处打听打听？说不定哪家有存货，不过是多花点儿银子的事儿罢了。”
    舒锦华轻笑，看了她一眼道：“姑姑，你这话说对了，我猜着必定有人家有存货，但咱们花银子恐怕买不下来，若我猜的没错的话，用那七千六百亩地去换，想来能换回来。”

 第203章 这明明就是运气好到爆啊

    众人心头一震。
    西姑姑变色：“是沈家！”
    舒锦华冷笑：“沈家不会明着做这事儿，背后却必定是他们家。沈家的胃口，很是不小呢！”
    既算计了她报复回去，又要她将之前从沈家得到的好处吐出来。
    可她舒锦华吃进去的好处，怎么可能就这样吐出来呢？
    舒锦华丝毫不慌，笑道：“这事儿，也是巧了。你们难道忘了吗？这黄唇鱼花胶，我就有啊！”
    她素来喜欢吃河鲜海鲜，但晋地不靠海，新鲜的海鲜是没法儿尝得到的，爹娘兄长都疼她，可没少托人买各种晾晒好的海货，什么大虾、鲍鱼、瑶柱、淡菜、各种鱼干等等，应有尽有。
    花胶这样美味的珍贵之物，当然也少不了。
    舒家不缺钱，舒锦华更是个从不委屈自己的主儿，除了花胶之中最好的黄唇鱼花胶，其他的她还根本就不吃呢！
    出阁的时候，舒大夫人几乎没难过得肝肠寸断，若不是舒锦华明白平王府势大，这门亲事儿既然王府决定要继续下去、根本容不得舒家人拒绝，她接受现实之后反倒好言劝解劝慰父母兄长，否则，她那一对儿爹娘和不怕天不怕地的兄长只怕会干出让她诈死逃婚的事儿来。
    虽然出阁了，但舒家给她的陪嫁那是丰厚得但凡是个人都会眼红，正好了，鄞州城也不靠海，也没有海鲜可以吃，舒大夫人生怕闺女过来了在这上头会受委屈，那些个极品的海货可没少给她准备。花胶、阿胶、冬虫夏草、燕窝、老山参等等可也应有尽有。
    极品的黄唇鱼花胶，她哪里用得着去买？
    这黄唇鱼花胶堪称花胶中的极品，沈王妃让沈家买到的也不多，因此，在平山王寿宴上，这一道花胶炖乌鸡并非供应所有的席面，而是只供应那头一等的十二桌席面。
    舒锦华带来的分量，足够了！
    听舒锦华说来，众人全都傻了眼。
    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飞花无不同情道：“所以王妃那边费尽心思、千方百计最后到底算到了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
    湘竹、染青也好笑，心里痛快极了。
    舒锦华冷笑：“她既然费了这么多心思算计我，我怎么能让她失望呢？这话不许说出去，明儿告诉卢管事，我自有话交代她。见夏，回头让西姑姑从私库里把花胶交给你，辛苦你了，到了那日，你将花胶泡发处理好了，再送过去大厨房烹饪。”
    “世子妃放心，奴婢会小心的！”
    次日，楚羲和问起此事怎么样了？
    听得湘竹说完，楚羲和也有点想笑，手握成拳挡在唇边咳了咳，扬唇说道：“世子妃很聪明，是吗？”
    湘竹很想翻个白眼，心里默默吐槽，心说世子妃这明明就是运气好到爆啊，跟聪明有什么相干？您这是哪儿跟哪儿呢？
    不过，世子妃的确是很聪明就是了。
    于是她道：“世子爷说的极是！”

 第204章 看穿

    舒锦华将菜单还给卢管事，淡淡道：“仍旧把花胶炖乌鸡算上，冬虫夏草炖水鸭不要做，吩咐厨房仔细查一查，但凡有王爷不喜的东西都不许上，若是厨房连这都不知晓，我看也没必要在府中待下去了。”
    大厨房或许不知道王爷最喜欢吃什么，但是王爷不喜欢吃什么那是肯定要知道的，否则，府中还的确容不下他们了。
    卢管事自然也知晓没能糊弄过去世子妃，接下来世子妃必定会警惕起来死死盯住，谁也别想再栽赃栽到她身上，当下低眉顺眼的应下了。
    忍不住又道：“世子妃，可如今没有黄唇鱼花胶了呀！不知世子妃什么时候能解决？”
    舒锦华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自然会想法子，放心，到时候，定然会不会误事，你们只管把其他的准备妥当便是。”
    “是......”
    卢管事心下也明白，世子妃如今肯定不再信任自己，不会跟自己说太多。也就识趣的不再问了。
    很快便告退离开。
    无论世子妃有什么打算，那黄唇鱼花胶却是必不可少的，她必须得有才成......
    抽个空，卢管事便去了正院，一五一十的禀了沈王妃。
    沈王妃轻蔑嘲讽：“她倒是硬气，不过这么几天功夫，还敢夸下海口！呵，本妃倒要看看，她有这么大的口气吹嘘，到时要如何收场！”
    沈嬷嬷笑道：“王妃早早便挖下了坑，她如今既掉了坑里，想要爬出来那可难了，咱们且瞧着便是。”
    沈王妃：“不是难了，是没可能！”
    “是是，老奴失言！”
    很快，沈王妃这厢又得到消息，世子妃派了西姑姑偷偷摸摸出门，各处打听哪家收藏有极品的黄唇鱼花胶，还偷偷派人往附近的城镇去找，放出风声高价收买。
    沈王妃快乐的嘲笑，“她也有今天！哼，咱们王爷的口味素来矜贵，不是好东西可入不了王爷的口，极品的黄唇鱼花胶岂是这么好找的？这四十大寿王爷很是重视，搞砸了王爷的寿宴，坏了王爷的好心情，舒锦华还想保持在王爷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可不能了！”
    沈嬷嬷也笑着附和奉承了几句，又道：“可是......王妃，沈家那边......”
    沈家那边还有黄唇鱼花胶，等着用来交换舒锦华手里的那七千六百亩地契呢。
    沈王妃皱了皱眉，忽然就有些不太乐意了。
    相比七千六百亩地契，她更加想看舒锦华倒霉。
    沈嬷嬷笑道：“王妃，万事以王爷为先啊，王爷的寿辰可比什么都重要......”
    若让王爷在寿辰那日不痛快，虽然会坏了他对舒锦华的看法，为日后自己进一步加强这种看法打开了契机，可沈家那边损失的是七千六百亩地啊！
    七千六百亩，不是荒地，可以算是良田了，至少得值六万两银子呢。
    饶是沈家有钱，沈王妃有钱，也不由肉痛。
    沈王妃阴狠冷笑：“叫我大哥想法子在那花胶上弄点儿手脚，再通过中间人卖给舒锦华！我不叫她痛快、那地契，我也要！”

 第205章 这才叫现世报呢

    沈嬷嬷一愣，觉得这样似乎有些、有些不太妥......
    她忍不住劝道：“王妃，这——若是这么着，到头来赔了几千亩地、又在王爷那里赔了名声，两头落不着，世子妃和世子爷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们若是不管不顾的闹起来，万一查到了......”
    那几千亩地本来就不该是舒锦华的，若是没了，她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是，王爷是这鄞州地界的天啊，惹得王爷不痛快，她应该清楚往后的日子可就过得不会那么轻松惬意了，鸡飞蛋打一场空，她怎么可能作罢？
    王妃这么想是没错，只是......心有点儿太大了。
    沈王妃却不肯让步，她看了沈嬷嬷一眼淡淡道：“怕什么？叫我大哥找个稳妥人跟舒氏交易，做干净点儿，不要跟沈家扯上半点儿关系不就行了？这同样的事儿，她舒锦华和楚羲和能做得到，我们沈家便做不到不成？”
    舒锦华和楚羲和两口子能够假借什么外地富商狠狠的坑了沈家的地，同样的，她为什么不能用一样的招数坑回去？
    这才叫现世报呢。
    想想到时候得知真相舒锦华和楚羲和的脸色，沈王妃便觉痛快。
    更坚持定要如此。
    沈嬷嬷一想，倒也是......横竖只要做的干净，世子爷和世子妃找不到证据，便能如何？
    若是找不着证据却跑到王爷跟前哭诉，王妃更可以喊冤，且看王爷到底信谁的。
    沈嬷嬷立即道：“老奴这就去告诉大老爷！”
    于是，西姑姑和甘霖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接触到了一位客商，这位客商表示巧了，正好他带来鄞州城销售的货物中，就有不少上好的花胶。
    西姑姑忙问：“我们要的可不仅仅是上等的花胶，我们要的是最好的黄唇鱼花胶，旁的可都不成！”
    沈王妃已经在平山王跟前把话都说出去了，如果舒锦华到时候给宴席上上的花胶炖乌鸡货不对板，这就是欺骗。
    位高权重之人，没有人能够容忍得下欺骗。
    更别提但凡有一丝丝的不对，沈王妃都有本事小事化大、添油加醋、推波助澜。
    那富商便笑呵呵表示，自然有的，他知道鄞州城不产这些，所以带来了不少。其中黄唇鱼花胶也有，都是极品好货，但是数量不多。价钱嘛，呵呵，自然也不便宜。
    西姑姑和甘霖心里冷笑，面上却很是热切，财大气粗的表示价钱根本不是个事，只要东西好！
    一看，果然是极品好货，而且数量上也差不多，刚好够用——倒是难为沈家的，不知从哪儿又弄来了这么些黄唇鱼花胶！
    要知道这黄唇鱼花胶是真的很难弄到，便是有钱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贵重，贵重到若是用此来欺骗平山王、会惹得平山王动怒的地步。
    “如何？我这些货还行吧？”富商颇为得意。
    “还行是还行，不过，价钱上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西姑姑这话音一落，富商便脸色一僵：说好的无论什么价格统统都不是问题呢！

 第206章 吊着他胃口

    结果就是......并没有谈拢，双方都不太高兴的分开。
    回了王府，西姑姑笑着跟舒锦华说起白日的事情，主仆少不得嘲笑了一番。
    舒锦华怎么可能相信呢？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儿，她正暗地里求购此物，鄞州城中便来了个有货的富商？
    “钓着他，气死他！”
    西姑姑一笑：“老奴瞧着那已经够气得够呛了！”
    因为事情很急，毕竟没几日就是平山王寿辰之日了，所以第二天，西姑姑和甘霖两个又约了那富商。
    两人在鄞州城里最好的茶楼约见，态度殷勤备至。
    那富商得了沈家的吩咐，心里有底，知道西姑姑他们是必定要求着自己拿货的。
    因此态度倨傲得不得了，没给西姑姑他们好脸色。一副“昨天你们那样的态度让我非常生气、非常不想理你们！”的架势。
    西姑姑、甘霖一点儿也不吝啬好话连串，脸上带笑，态度和气得有点儿低声下气。
    那富商心里得意，趁机表示，自己想要在鄞州城买点儿地，以后或许会考虑长住，所以，银子他不要了，他要地。
    要七千亩地。
    他知道他们能拿的出来，这成片的地正好，价格嘛，也好商量，他可以再补给他们万两银子......
    西姑姑和甘霖当即表示很生气，怒气冲冲的拒绝，起身走了。
    那富商自觉稳坐钓鱼船，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烂态度。
    心里冷笑，你们这会儿怎么走的、回头还不得怎么求回来！
    王爷的寿辰，岂能出一星半点儿差错？
    双方如此你来我往，连续商谈了好几天，事情都没能定下来。
    很快，就到了平山王寿辰的前两天了。
    富商心里再有底，这会儿也下意识的有点儿不安了。
    作为当事人，他总有种感觉，觉得对方似乎并不是那么着急似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天，双方心里都明白，应当是最后一天谈判了。
    而沈家那边也给了富商交代，必要的话，可以稍稍的退让一些，多给点儿银子，但是地一定要拿到手里。
    不知不觉间，双方的气氛已经变了，变成着急的其实是富商了。
    而原本应该着急的西姑姑、甘霖，反倒是一派怡然自得的悠闲模样。
    舒锦华不知道，沈王妃和沈家人背地里都快把她给骂死了，骂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兔子不撒鹰！王爷的寿宴可是她主持的啊，她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着急？这般扣扣搜搜，有个世子妃的样子吗！
    舒锦华有没有世子妃的样子不好说，但是在这事儿上头，抠那是真的抠。
    这不，最终也没能谈拢。
    西姑姑、甘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一亩地都不愿意换给富商不说，便是那黄唇鱼花胶的价格也压得比原来低了许多，低到根本不可能买得到的地步。
    富商险险叫他们给气死！
    这是谈买卖的态度吗？这是故意找茬的吧！
    他怒气冲冲的说了句“这个价的话那没得谈了！”，原意是想逼迫西姑姑他们退步，不想西姑姑他们起身就走......

 第207章 叫她来

    西姑姑冷笑，“没得谈那便算了！”
    态度比富商还要嚣张，与甘霖两个起身便走。徒留富商在那里风中凌乱......
    富商回禀沈大老爷，沈大老爷也一阵气闷，他这厢自然不好找舒锦华，不然岂不露馅了？便命人一五一十转告了沈王妃。
    沈王妃刚看见沈家来人，还以为是打脸成功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谁知却是压根儿没成，立马冷了心肠。
    “那舒氏难不成疯了？她到底想干什么！”沈王妃有些气急败坏。
    沈嬷嬷一边安抚她、一面也有些暗暗纳闷。按理说......这确实不太对劲儿啊！
    “王妃，要不，把她叫来，问问她王爷的寿宴准备得如何了？”
    沈王妃点点头，“叫她来！”
    王爷生辰，沈王妃当然不能病着，这不吉利，说不定会让王爷心里别扭。这不，昨儿沈王妃便“病愈”了，但已经到了这会儿了，寿宴的事儿她仍然没有插手，仍然交给世子妃负责。
    为此，沈嬷嬷还在府中大加宣扬了一番王妃慈爱、慈和，看重世子妃、提拔世子妃，给世子妃锻炼的机会......等等，众人大加吹捧，狠狠的给沈王妃收割一拨人品。
    舒锦华来到正院，请安问好。
    沈王妃脸上的不高兴早已掩去，命她坐下，“王爷的寿辰，可准备妥当了？尤其寿宴，可是万万出不得半点儿差池的，不然，王府颜面无光，白白叫人看笑话了！”
    舒锦华不假思索：“母妃放心，这事儿我一直放在心上呢，不敢有半点儿疏忽，这寿宴啊，必定妥妥当当的！”
    沈王妃心里冷笑，心说你还瞒着我呢，也不想想本妃作为这王府的女主人，是你能轻易瞒得住的？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身边的西姑姑这些天整日往外跑，似乎在求购黄唇鱼花胶？可有此事？”
    舒锦华一滞，苦笑了笑：“原来母妃也知晓此事啊......”
    沈王妃皱眉，不悦道：“这黄唇鱼花胶是王爷最喜欢的一道菜，我不是叮嘱过定要好好的准备吗？我与你交接时，花胶也是有的，这怎么回事儿？你为何还要去购买？”
    “此事说来怕母妃动气，因此也没敢说。”舒锦华轻叹，“既然母妃已经知晓了，我也没必要再瞒着了，卢管事......”
    舒锦华一五一十的说来。
    谁知还没说完，平山王便进来了。
    沈王妃和舒锦华连忙见礼。
    沈王妃眼角暗飞，瞪了舒锦华一眼，她以为是舒锦华把平山王给请来的。
    毕竟，这种事儿舒锦华又不是没做过。
    事实上这次还真的跟舒锦华没有关系。
    平山王这不是听说王妃病已经痊愈，心血来潮想起来了便特意过来看望看望王妃，他又生怕劳动王妃出门相迎影响休息，因此没让人通传，于是，就这么来了。
    平山王也听了一耳朵下人们议论王妃慈和、看重世子妃的话，这会儿看到世子妃也在王妃这里，更是觉得老怀欣慰：这样才像话、才像一家人嘛！

 第208章 怎么这么巧

    平山王关心了两句沈王妃的身体，扫了两人一眼，便笑呵呵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呀？”
    沈王妃心头一跳，刚要笑着说“没什么！”的时候，舒锦华的嘴巴可比她快多了，说道：“说黄唇鱼花胶的事儿呢！”
    沈王妃脸上微僵，飞快狠狠瞪舒锦华。
    舒锦华只装没有看见，心里暗乐，心说今儿这一趟，可算是来着了！
    这波不亏！
    果然，平山王一愣，“莫非是寿宴上没有这花胶？本王瞧着那菜单上不是有的吗？”
    按说正常来，平山王日理万机，这封地内的重要事务都要禀报他、听他的处置，寿宴的菜单，他看过便算了，断断不会记得的。
    但是，沈王妃为了坑舒锦华，当然不可能让平山王没注意到这个，因此，她特意跟平山王提了这事儿，又特特的提起这是沈家孝敬王爷的......
    平山王口腹之欲不多，但偏偏就好这一口。
    沈王妃和沈家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他当然高兴。
    听她特特提到，也就记住了寿宴上会有这么一道名贵的菜。
    这会儿听舒锦华提起，他顺口就问了。
    “有是有的，只是，出了点儿岔子，”舒锦华如今管着寿宴的事儿，平山王问话，那她当然要回答，便有些为难的将卢管事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末了表示万分抱歉：“儿媳这头一回管这样的事儿，不想竟出了这般岔子，是儿媳的不是，还请父王恕罪！不过这菜单上既然定了这道菜，儿媳一定会让它出现在宴席上，断不会叫父王失望的！”
    来了这么久，不了解别人，那也必须要了解大boss啊，平山王的性格特点又是那么明显，舒锦华了解起来还真的不费什么劲儿。
    果然，她越是这样为难而愧疚的将事情的责任全部往自个儿身上揽，平山王反倒越心软不怪她，当下安抚道：“你不用愧疚，这事儿与你不相干，这都是底下人的错！若是来不及采购黄唇鱼花胶，便也算了。本王哪儿这般小气，因为这个便怪罪于你？”
    说毕又叹：“你这孩子也太老实了！”
    他甚至有些暗暗忧愁起来，这孩子这么老实，以后不得被那不肖子欺负死？
    沈王妃眼前发晕，气得想要吐血！
    这叫什么鬼转折！
    舒锦华还嫌不够，顿时笑颜逐开：“父王您仁慈，是儿媳和世子爷的福气！可这是您的四十整寿，是最最要紧的大事情！黄唇鱼胶这样的极品食材如何少得了呢？儿媳前阵子派人各处询问打听，总算是买到了一些顶级的黄唇鱼花胶，不会影响寿宴的！”
    沈王妃眼睛“唰”的亮了，无声冷笑。
    这倒也好，这舒氏既然在王爷跟前夸口了，那么，就必须得将花胶买回来，到时候花胶一旦出现问题，呵——
    沈王妃便有些得意起来，她完全没想过舒锦华手里此时已经有了黄唇鱼胶这种可能性。
    寻思着一会儿给娘家捎个信，再狠狠的坑舒锦华一把。不讲价，绝对不讲！

 第209章 所以，叫她来干嘛

    平山王愉悦哈哈大笑，怎么看舒锦华这个儿媳妇怎么满意。
    他慈祥而温和道：“好好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是本王的好儿媳妇！你有孝心，本王都看得见！那卢管事着实可恶，待寿宴过去，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说着又看向沈王妃：“这是为着本王的寿宴，不能让舒氏自掏腰包，回头将舒氏买花胶的银子补给她吧！”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多补一些！”
    孝心可嘉啊！
    沈王妃差点没气晕过去。
    偏生舒锦华立刻顺杆子往上爬，连连推拒：“父王，这点儿银子儿媳还孝敬的起！不用补给儿媳了！”
    沈王妃再次想吐血，狠狠的瞪舒锦华。看吧，王爷这性子，越是不要他越是要给——
    果然，沈王妃心里头这点儿念头还没转完呢，便看见平山王摆着手笑呵呵道：“要的要的，你赚点儿银子也不容易，这回为了本王的寿宴又辛苦了，怎么还能让你往里头填补银子呢？这成什么样了！王府可不能这般刻薄！”
    沈王妃：“......”这个以退为进的骗子！骗子！
    舒锦华听得感动不已——反正她一脸的感动，看看平山王和沈王妃，腼腆而激动一笑：“这——既然父王都这般说了，那么儿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父王赏赐！”
    “哈哈哈哈！”平山王爽朗大笑：“不必不必，你啊，就是心眼儿太实诚了！”
    舒锦华笑得更腼腆了：“是父王和母妃仁慈啊！”
    “哈哈哈哈！”平山王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向沈王妃笑道：“这孩子真是好品行！”
    沈王妃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死死攥着手心才没让自己显出端倪来：“是的呢......”
    平山王原本便是来看看沈王妃痊愈得如何的，如今见她显然已经无恙，又乐得见舒锦华在这儿好增进她们婆媳感情，很快便起身离去了。
    临走还鼓励了舒锦华几句，让她只管放心大胆的操持寿宴，哪怕有什么差池也无妨，他知道她有这份孝心就够了......
    沈王妃：“......”
    所以她是可以打住了是吧？哪怕再有什么动作令舒锦华办砸了事儿，王爷也不会怪罪她了！
    这小贱人！
    所以她今天到底为什么要打发人把她给叫了来！
    沈王妃怒视舒锦华，沉下脸冷声道：“你当真购到了极品的黄唇鱼花胶？别怪本妃没提醒你，王爷嘴刁，又喜还这道菜，只要一入口，他便能知这花胶究竟是不是极品！你可休想拿别的花胶来替代。”
    舒锦华浅笑盈盈、胸有成竹：“母妃只管放心，那等偷梁换柱不孝之事，我自然不会做的。”
    沈王妃轻哼，“既如此，还不快想法子将花胶收拾好！你既在王爷面前夸了口，可不要食言。”
    “不会的！”
    沈王妃这才稍稍心中舒畅，心说便是从公中给你贴补银子那又如何？回头这好处还不是得给了沈家？
    她还是认为舒锦华是吹牛说大话，其实还得从那所谓的“富商”那里买下黄唇鱼花胶才行。

 第210章 鸡飞蛋打

    舒锦华告退之后，沈王妃立刻便吩咐沈嬷嬷上沈家说一声，舒锦华再去买黄唇鱼花胶的时候，绝对不可以给她降价。
    沈大老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答应了。信心十足的等着西姑姑和甘霖上门伸头挨宰。
    不想，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也不见他们来。
    后天就是王爷寿辰了，或者他们是明天才来？
    不想，次日过了半日，仍是不见人。
    沈大老爷有些急了，只好再次命人跟沈王妃联系，问她怎么回事儿？
    沈王妃也好生纳闷，明日便是王爷寿辰，难不成舒锦华还得拖延到明日？这也太不上心了吧？
    “沈嬷嬷，你亲自去一趟知微堂，催一催她！”
    沈嬷嬷忽然道：“王妃，世子妃说已经买到了花胶，这——该不是真的吧......”
    “这怎么可能？”沈王妃轻蔑嗤笑：“你当这极品的黄唇鱼花胶是大白菜呢，短短数日她想买便买得着？若不是王爷喜欢吃，谁家常买它？便是我们沈家，为了买到这顶级货，也费了不少的功夫呢！”
    沈嬷嬷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便忙笑道：“是老奴想岔了！”
    不想，她到了知微堂问起来，舒锦华却是笑吟吟明确的告诉她：“父王问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已经买到了啊？”
    “这怎么可能！”沈嬷嬷一愣。
    “可不是，要不怎么说我运气好呢，”舒锦华一笑。
    “......”沈嬷嬷犹不甘心：“不知世子妃是从哪儿买到的？确定当真是黄唇鱼花胶？”
    “当然确定！这种事怎能开玩笑？说来也是巧啊，正好碰见一名路过鄞州城的货商，偏他就有，所以便买了下来。”
    沈嬷嬷：“......”
    这话她怎么敢回禀王妃？什么路过的货商，这根本就是个借口！而且是个很烂很烂、大概只有王爷会相信的借口！
    这同样的招数，他们两口子是打算玩儿到地老天荒吗？
    沈嬷嬷嘴唇动了动，很想狠狠的给舒锦华怼两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怼的余地。
    没有证据的怼，那叫撒泼耍赖，不过是叫对方咄咄逼人反问得哑口无言罢了。
    何必自取其辱！
    “原来如此，那么世子妃的运气还真是好呢！”
    “嬷嬷也这么认为吗？想来是父王有福气，注定这寿宴定叫他老人家顺心遂意吧！”
    沈嬷嬷又是一噎。
    世子妃可以啊......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吹捧王爷！
    沈嬷嬷瞅了她一眼，告退。
    西姑姑轻笑：“且叫她们自作自受！”
    舒锦华亦笑：“想要算计我，那就要拿出些真本事来！”
    尽管沈嬷嬷已经很小心翼翼的同沈王妃回禀了，沈王妃依然叫舒锦华这番话给气得抚胸口喘气儿。
    “这贱人满嘴谎话、一派胡言！哪里有这样巧的事！好好，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她怎么办！”
    沈大老爷那厢，也叫舒锦华给气得半死。
    他要更加气一些，因为这花胶动了手脚，不能长久保存了，这样的贵重之物，也没有哪家酒楼会买。况且买回去了，烹饪时出了问题，让人如何看待沈家？

 第211章 世子爷的补偿

    三千两银子啊，本来盼着借此敲诈世子妃二三万，本来吃定了世子妃不得不妥协，谁知最后却搞砸了！
    沈家跟他们两口子没完！
    平山王的寿宴举办得非常成功。平山王对舒锦华印象极好，笑呵呵的对人说道这次寿宴真是多亏了世子妃，偏巧前一阵子王妃病了，若不是有世子妃，还不知办成什么样呢！
    舒锦华少不得谦逊。
    沈王妃心里又烦又恼火，却又哪里敢说一句不是？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忍着恶心，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慈母样来，笑吟吟夸赞舒锦华，好歹还能得个好名声。
    舒锦华乐得配合，沈王妃更气了。
    这口气憋得太狠，以至于沈王妃次日双目赤红，嘴里还生了两个大水泡，疼得只能喝清淡的稀粥。
    舒锦华去请安的时候便看到她赤红的眼，观她气色便知这是憋气憋的，差点没暗暗的笑痛肚子。
    楚羲和命湘竹取了三千两银票给舒锦华，他没话交代，舒锦华却明白，这是补给自己购买花胶的银子。
    舒锦华莞尔。世子爷真是人狠话少的典型了。
    他如今必定正是需要大笔银子的时候，出手还能这般大方，这性子，果然是泾渭分明得丝毫不差。
    笔直笔直，钢铁直。
    舒锦华没收这银票，向湘竹笑道：“替我给世子爷还回去吧，顺便告诉世子爷，就说公中已经给我补了银子，还多给了一千两呢，我并没有吃亏！”
    湘竹却笑道：“世子妃您有所不知，世子爷送出去的东西从不会收回的，他既命奴婢送来了，便断断不会再收回去！奴婢便是拿回去，也得再送过来一趟。您便收下吧！”
    舒锦华忍不住好奇：“世子爷难道不缺钱吗？”
    湘竹“嘿嘿”笑得有些勉强。
    世子爷哪儿不缺银子啊？缺的很呢......
    他这些年虽然也让孟东篱孟公子经营了些生意，但他从不不利用职务、身份之便从公中贪墨占便宜，银子哪里够用？
    舒锦华一笑，知道她做下人的不敢胡乱议论主子的事儿——依着那位爷六亲不认的性子，会动怒的。便不再多问。
    “既如此今晚我请世子爷用晚膳吧，好好谢谢世子爷！”
    湘竹见她没有追问，也松了口气，忙陪笑应是，表示自己定会如实禀报世子爷。
    晚膳时，楚羲和便过来了。
    不想，却看到楚羲宁也在。
    “这小孩怎么也在这？”楚羲和看了他一眼。
    因为府中办寿宴，气氛活络松动了许多，楚羲宁也学会见缝插针了，自从前几日跑到舒锦华这儿来宋嬷嬷她们没有阻止，他便几乎天天都过来一趟。
    今日来的时间偏这么巧，舒锦华干脆也就留他吃晚饭了。
    还有虎子。
    楚羲宁十分开心。
    楚羲宁有些怕楚羲和，见他目光凉飕飕的看过来，吓得抱着舒锦华胳膊往她背后缩。
    舒锦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冲楚羲和含笑道：“宁儿刚巧过来，我便留他一起。世子爷不会介意吧？”

 第212章 她很喜欢小孩

    “不介意！”
    楚羲和显出几分不屑的神情——他当然不会跟一个小屁孩计较！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其实颇为——不对，是有点介意的。
    他只冲楚羲宁抬了抬下巴：“你多大了还这么没规矩？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老老实实的坐下！”
    舒锦华：“......”神特么的拉拉扯扯，世子爷您是不是没有过童年啊，对一个孩子至于这么苛刻吗......
    楚羲宁没理楚羲和，反而倔强的将舒锦华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呜呜，大哥好可怕......
    楚羲和只觉碍眼极了，俊脸微沉，轻斥道：“还不坐下？”
    舒锦华轻轻拍了拍楚羲宁肩膀，拉着他坐下，柔声微笑道：“宁儿好好坐下，大哥跟你开玩笑呢！”
    舒锦华又冲楚羲和眨了眨眼使眼色：“世子爷，宁儿还小......”别吓到他了。
    楚羲和不太情愿勉强缓了缓神色，向楚羲宁道：“下次要规矩些。”
    楚羲宁完全不懂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哪里不规矩了？但仍然非常乖巧识趣的点点头啊啊两声。
    楚羲和这才不说话了。
    三人吃饭，虎子不肯走开，趴在楚羲宁的凳子旁，津津有味的啃着肉。
    见夏年纪虽小，厨艺却是顶尖的好，且舒锦华不差钱，什么样的食材都能弄得到，晚膳虽然只六菜一汤，却无不口味绝佳，楚羲宁吃得十分开心，笑弯了眉眼。
    他似乎也发现了，大哥没有那么可怕，渐渐的便也不紧张了，脸上带着单纯快乐的笑容。
    他是个哑巴，又不得爹娘的疼爱，年纪又小，本来便容易让人心生怜惜，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舒锦华目光不觉也渐渐温柔。
    楚羲和素来对这小孩淡漠压根没放在眼里过，亦微微生怜。这孩子，其实也挺惨......
    忽的看到舒锦华俏脸上那温柔的笑容，他心中忽然一动，不由得暗暗想道，她原来......很喜欢小孩子吗？如果正常嫁人......想来要不了一二年，她也会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孩子了吧......
    忽又想到将来，舒锦华跟自己结束这段假装夫妻的关系，回晋地之后嫁人，便可如愿以偿拥有她自己的孩子了......只是，这么想的时候，楚羲和心里却有淡淡的抗拒和躁意。
    光是想一想她将来会嫁人，他便抗拒继续想下去。他这是怎么了！
    楚羲和神色间不觉带上几分烦躁，虽没说出来，舒锦华和楚羲宁却都察觉了。
    舒锦华好生诧异，但她绝对不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想必是他有别的烦心事吧？
    至于楚羲宁，他敏感得多，生怕被大哥教训，用过晚饭，很快就带着虎子开溜了。
    楚羲和想了想，忍不住试探着问舒锦华：“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舒锦华愣了愣，笑道：“还好吧！宁儿很乖啊，我觉得他挺好的。”
    看来是真的喜欢啊！楚羲和心里更躁了，淡淡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舒锦华觉得那三千两银票的事儿还是跟他说一声，便再说了一遍。楚羲和这会儿心思不在这上边，淡淡道：“你收着吧！”

 第213章 受刺激了

    她手里留些银子傍身也好。
    舒锦华掩口轻笑，抬眸道：“既如此，那么这银票我便暂时收着吧，世子爷该不会忘了吧，我有那么多铺子呢，不缺银子的！若是哪一日世子爷需要用银子，我这儿倒是可以拿的出来，唔，借，是借，世子爷若是不介意的话，算借我的便是。”
    楚羲和愣了愣，也不由失笑。是了，他怎么给忘了呢？舒锦华可不缺银子！她那些商铺可都是赚大钱的好商铺呢。
    “好，若是哪日我缺银子了，自然会同你借。我会给你算利息！”楚羲和点点头。他忽然想，如果他借的银子比较多，哪怕是为了这笔银子，她是不是也会留在鄞州留得久一点呢......
    楚羲和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很好，脚步轻快的回了西跨院。
    舒锦华看的有点儿晕，挠挠头，心里感叹：世子爷看来是真的很缺银子啊！瞧瞧，自己这一表示可以借给他银子，他便这般高兴。
    唔，那她要不要更主动一点，明天便借给他一笔？
    多少合适呢？先借十万两够不够？不够的话再加十万两！或者，再加二十万两也可以的！
    于是舒锦华也心情大好。
    在她眼里，能够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因为舒锦华规划得当，又有甘霖这从她这里现学现卖的半个专家帮忙，修水渠引水的工程非常顺利，这两日便完工了。
    哗哗的清澈河水通过水渠、流经涵洞，流淌过城外南郊蓝山一带的缺水旱地，所过之处，百姓们兴高采烈、欢欣鼓舞！
    这样一来，至少三万亩以上的旱地将会变成水田，极大的缓解了这一带的灌溉。
    封地上等于多出来数万亩良田，平山王也十分高兴。
    加上他的四十寿宴舒锦华办得十分妥当，平山王一高兴，就觉得自己做父王的应当大度一点儿，不必跟楚羲和计较。
    破天荒的居然当众夸赞了他几句，还赏了他一对翡翠狮子滚绣球镇纸。
    楚羲和有些意外，神情淡淡，心平气和，倒也没有跟自家父王杠上。
    他也不是杠精，不是时时刻刻都精神亢奋的为杠而杠。
    沈王妃气得胸口痛，嘴里上火，刚刚消除的水泡又长了起来。
    “这个贱人，当真好本事！她不但将王爷哄得团团转，竟连楚羲和的性子都叫她给劝好了，这、这怎么了得......”
    沈嬷嬷道：“王妃许是想多了，她哪里有那样的本事！这次修水渠，世子爷立了功，王爷那人是什么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会夸赞世子爷也是情理之中呀！”
    “什么情理之中！”沈王妃咬牙：“即便如此，可若没有舒锦华，王爷对世子爷哪儿能有好印象？王爷不会夸他的，只会敲打他戒骄戒躁、训诫他别忘了世子的身份，往后要更用心办差......”
    “可是现在，全不一样了！”
    沈嬷嬷哑然，好像......还真是这样。
    世子爷即便做得再好，那也是身为世子应当的。若是从前，王爷的确不会夸赞......

 第214章 她现在只想亡羊补牢——除掉她

    沈王妃咬牙，心里愈加烦躁：“嬷嬷，咱们得想个法子，好好的想个法子将舒锦华给处理了！她就是个祸害，王府中，不能再留着她！”
    若是之前，沈王妃骄傲，打死也不会肯承认自己主动促成的这门亲事儿变成了绊脚石、狠狠的绊住了自己。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在乎这份骄傲和脸皮了——被舒锦华坑得连遮羞布都盖不住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强行遮掩也是个笑话。
    她现在只想亡羊补牢——除掉她。
    主仆俩却是都为了难。
    硬来肯定不行，王府中守卫森严，想要收买什么人行凶显然不靠谱。而舒锦华但凡出门，身边必定有人护着，轻易也无法动手。
    思来想去，还是得智取。
    这日，沈王妃心烦意乱在花园里散心，看到楚羲宁又跑去知微堂，盯着瞅了好一会儿，方向沈嬷嬷皱眉道：“宁儿如今又开始往知微堂跑了？”
    沈嬷嬷心里暗骂宋嬷嬷等不靠谱，忙陪笑道：“这——老奴也不知。小公子还小呢，小孩子哪儿待得住，这时不时的往外跑也是有的！老奴回头定好好的教训宋嬷嬷，叫她们上点儿心......”
    “罢了！”沈王妃轻哼，颇有些意兴阑珊，嘲讽道：“这孩子也不知学了谁的古怪脾气性子，偏要喜欢往知微堂里跑！这可真是......”
    “去问问宋嬷嬷，这阵子他是不是成天的往知微堂跑！无论是不是，都不必管了，随他去。”
    沈嬷嬷一时有些搞不懂沈王妃这到底是何意，但还是恭敬的答应了下来。
    事后，沈嬷嬷来到明瑟院，一问宋嬷嬷，看宋嬷嬷那支支吾吾、躲躲闪闪的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妃让你好好伺候小公子，别让小公子去找世子妃，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这么点儿小事也办不好，要你何用？”
    “我可警告你，再怎么样小公子也是王爷王妃的儿子，是主子！”
    不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随随便便可以轻慢的！
    宋嬷嬷吓得低头弯腰差点儿跪下，连连求饶：“老奴知错、老奴知错了！求王妃再给老奴一个机会，老奴、老奴定然不敢了！”
    宋嬷嬷暗暗发誓，这往后，哪怕用绳子绑着也绝对不让小公子再出门，省得王妃生气！
    沈嬷嬷却摆摆手：“罢了，这也就算了。小公子到底年纪小，贪玩，他喜欢出门便让他出吧，只要没有危险，他爱上哪儿去也就随他的意好了。”
    “......”宋嬷嬷有点儿目瞪口呆，但也明白自己这一劫算是度过了，虽然被沈嬷嬷的话弄得有点儿稀里糊涂，也总好过不挨骂了，连连应声：“是、是，老奴明白......”
    沈嬷嬷又漫不经心似的问道：“最近小公子很喜欢上知微堂去吗？”
    宋嬷嬷有些犹犹豫豫的，悄悄瞥了沈嬷嬷一眼，刚好碰上沈嬷嬷的目光被她抓包，宋嬷嬷心头大跳，慌忙点头：“是，小公子最喜欢上知微堂......这些天天天都过去......”

 第215章 都是她们逼她的，怪不得她

    小公子典型的见缝插针，她能怎么办？她能把人关起来吗？
    那到底是主子啊，她也不敢手段太过强硬，一个不留神......人就跑了。
    沈嬷嬷漫不经心的又问了好些问题，都是关于楚羲宁与知微堂的，末了叮嘱宋嬷嬷：“今儿我来这儿问了你什么，不许乱说出去，知道吗？”
    “是是，您放心，老奴肯定不会说！”宋嬷嬷一肚子疑惑，却也本能的意识到沈嬷嬷问的并不是随口家常话，多半有什么用意。
    作为一个在府中混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她很清楚有的事儿不知道才是福......
    沈嬷嬷满意了，警告的瞅了她一眼，这才离去。
    沈嬷嬷回禀了沈王妃，却见沈王妃目光阴沉沉的，冷笑了笑，却是没做声。
    沈嬷嬷没来由有点儿不安，每当沈王妃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那就是要有大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勉强陪笑道：“小公子这也太不知事儿了，他这个年纪，也该懂些事儿了，怎么能与世子妃那般亲近呢！”
    他只是哑巴，又不是坏了脑子。难道看不见自己的母妃与世子妃不合吗？身为人子，他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了。
    沈王妃轻嗤，淡淡道：“他心里，何曾有本妃这个母妃。你看看他那个样，每次见了本妃便畏畏缩缩、胆胆怯怯一个劲儿的往丫头婆子身后躲，本妃即便想对他好，瞧见他这样也没了心思！”
    最开始楚羲宁没变成哑巴的时候，他们母子关系不是这样的。但他发生巨变惊惶痛苦的那一阵，沈王妃非但没有体谅他、怜惜他、安慰他，反而崩溃挫败、竭嘶底里的骂他、训斥他、怪他，怪他变成哑巴，让她丢脸。
    那之后，楚羲宁便怕了她，再也不肯跟她亲近。
    而沈王妃接受了这个残酷事实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心中生出几分怜悯疼惜，想要好好对他的时候——对不起，已经晚了！他已经怕极了她，不敢也不肯亲近她了。
    沈王妃见状，深受打击，也冷了心肠。好在，她还有另外一个优秀的、很得王爷喜欢心疼的儿子，索性便眼不见为净，懒得再管楚羲宁。
    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这般状况。
    沈王妃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但是渐渐的，这点儿犹豫和挣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决心和狠厉。
    一个并不亲近自己、反而亲近自己敌人的废儿子，要来何用？
    这都是他们逼她的、都是她们逼她的，怪不得她！
    “嬷嬷，你快些过来。”
    “是，王妃！”
    沈嬷嬷附耳过去，听沈王妃凑近她耳边细细道来。
    沈嬷嬷脸色巨变低低“啊！”了一声，“王妃，这......”
    “就这么办，”沈王妃目光沉沉，冷冷盯着沈嬷嬷，语气笃定：“仔细着，别叫人抓着马脚！”
    沈嬷嬷心怦怦乱跳：“是、是......”
    王妃也是无可奈何，王妃这是迫于无奈，她其实也不想这样的......沈嬷嬷只能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第216章 快请大夫

    这日，楚羲宁又带着虎子跑到知微堂找舒锦华，在知微堂用过午饭，这才和虎子心满意足的回去。
    回到屋里，宋嬷嬷笑眯眯的端来一盘点心，向楚羲宁道：“小公子，这是王妃命大厨房特意送来的的千层糕，新鲜着呢，您快尝尝！”
    这千层糕装在茶白色的圆形碟子里，一共五块，一块有小手指那么长，呈四方形，小巧而光洁如玉，洁白细腻，一看就知道味道很好。
    楚羲宁看了宋嬷嬷一眼，摇摇头。
    之前他的饭菜经常不能按点按时送来，他又不会说话，那会儿奶娘她们也根本不耐烦看他比划。所以肚子饿的时候他经常就是看见屋里有什么糕点便吃什么糕点充饥。
    以至于现在他下意识的比较排斥各种糕点。除了特别喜欢的那几样，其他的几乎不吃。
    千层糕他从前喜欢吃，但是后来充饥吃腻了，已经不爱吃了。
    宋嬷嬷却笑眯眯道：“小公子还是尝一点儿吧，这是王妃特意叫人送的，可见王妃极关心小公子，这可是王妃的一片心意呀！”
    楚羲宁觉得有点烦，听见这话更觉得有点别扭。
    可宋嬷嬷唠唠叨叨个没完，他不吃她不知道还要唠叨多久，为了耳根清净，他便拿起一块千层糕吃了一块。
    宋嬷嬷这才笑道：“老奴给小公子好好放这儿，什么时候小公子想吃了再吃！”
    楚羲宁小小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了宋嬷嬷一眼，有点不太高兴。他不想再吃了。
    可是宋嬷嬷好讨厌，硬说什么是母妃的心意，一定要逼着他吃。
    于是，宋嬷嬷转身离开的时候，乘人不备，楚羲宁将碟子里还剩下的四块千层糕用手帕包起来两块，飞快的拿到后院花丛后扔掉了。
    刚回到屋里，楚羲宁却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打滚，痛苦呻吟起来！
    他本来就发不出声音，此刻因为腹中剧痛而呻吟，那声音听起来更是异常可怖。
    虎子咬着他衣襟用力拖拽，汪汪汪厉声尖叫。
    宋嬷嬷、青竹等奔进来，见状无不吓得脸色惨白！
    “小公子！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快来人呀！快请大夫！”
    虎子汪汪凄厉尖叫，嗖的跑了出去。
    楚羲宁喉咙里发出沙哑低沉的“啊啊”声，捂着腹部，小脸痛苦得扭曲，宋嬷嬷等尖叫着七手八脚企图将他扶到床上，又慌手慌脚的命人去禀沈王妃。
    舒锦华正准备午睡，虎子一路汪汪汪的往里冲，那尖锐而明显慌乱的叫声将知微堂众人都吓了一跳！
    没有看见楚羲宁跟着，众人更心头大跳！
    很明显，这说明楚羲宁肯定是出事儿了，虎子这是来求救的！
    虎子扑到舒锦华脚边，咬着她裙角往外拽。
    舒锦华来不及多想，连忙跟着它往外跑：“宁儿怎么了？你别着急啊，咱们这就过去！”
    西姑姑吩咐吟风、探雪等好好的看好家，注意着些，若有人来拦着不许进院子，就说世子妃不在，不许人进......

 第217章 你到底做了什么

    西姑姑带着飞花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虎子的速度比下人的速度快多了，且出门也早一步，而知微堂与明瑟院的距离也更短。
    舒锦华等来到明瑟院时，沈王妃那边才刚得到消息。
    一看到楚羲宁面色惨白，痛苦呻吟躺在床榻上，舒锦华便吃了一惊。
    连忙上前诊断，眉心一跳：“宁儿这是中毒了！你们——”
    她本想说“你们给他吃了什么！”，但这话这会儿一说出来肯定又要扯皮，白白耽搁时间，还不如先不说。
    楚羲宁中的这毒相当厉害，若是不早早解毒，他有可能会死，即便不死，身体亦会元气大伤，于寿数有损。
    他的身体从前本就受过一次损害，如今可经受不住。
    “回去将我那黄花梨木药箱取来，要快！”
    飞花瞪大眼睛：“是！”
    那个药箱里的工具和药物主要是解毒，小公子这是中毒了！
    舒锦华摸出习惯随身携带的银针盒子，取了一根针在楚羲宁身上数个穴道扎了扎，命人扶他坐起来，用力拍打他的背后，楚羲宁“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宋嬷嬷立即扭头往边上，回过神来有些不安的偷偷看舒锦华一眼。青竹则慌忙去拿痰盂和干净毛巾，与西姑姑一块伺候。
    楚羲宁吐得天翻地覆。
    正吐着的时候，沈王妃带着沈嬷嬷、彩衣、金枝等也匆匆赶过来了，见状沈王妃怒气冲冲尖叫：“舒氏，你在干什么！还不住手！”
    舒锦华顿了顿，顺势替楚羲宁把脉，见他已经吐得差不多了，便吩咐青竹：“取杯温水来，喂宁儿服下。”
    “是！”
    “是什么是！”沈王妃怒气冲冲上前，一把推开舒锦华，瞪着她咬牙道：“舒氏，你到底做了什么，把宁儿害成这样！”
    舒锦华一愣：“什么？”
    沈王妃眼圈渐渐红了起来，眼眸中泛着薄薄一层水雾，她轻轻抚了抚楚羲宁的脸，楚羲宁一僵，下意识偏头想要避开，但是他的身体这会儿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避不开。
    沈王妃不是没有察觉到他那瞬间的僵硬和下意识的抗拒，心如刀绞，忽然真的有些伤心起来，眼泪掉了两滴。
    她扶着楚羲宁躺下，愤怒瞪舒锦华，上前扬起手便朝她脸上打去。
    舒锦华吓了一跳，扣着她的手避开：“母妃，这是为何？”
    “你还有脸问！”沈王妃气得脸上涨红，含泪愤怒道：“你把宁儿害成这样，还有脸问我？舒锦华，我真没想到，你心肠这样狠毒！”
    舒锦华目光轻跳，语气微冷：“我没有！”
    “你还敢嘴硬！府医，究竟如何？”
    王府中长年供养着府医，便是为了府中主子们生病的时候能够及时赶到。
    府医忙为楚羲宁拿脉，吞吞吐吐道：“禀王妃，小公子是吃了有毒的东西中了毒，幸好......否则的话，恐怕这条命便保不住了！”
    “你可听见了！”沈王妃冷笑：“我方才已经问了，宁儿午膳是在你那里用的吧？他刚回来，便弄成这样，你还敢说不是你！”

 第218章 舒锦华浑身发冷

    “舒锦华，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何必为难宁儿一个小小的孩子！”
    “这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小公子突然那副模样，哪怕他再不受重视也不该瞒着平山王，因此沈王妃过来的时候便打发人匆匆去禀报了。
    “王爷！”沈王妃哭着扑到平山王身上，一副承受不住伤心欲绝的模样，哭诉道：“是世子妃！是她企图毒杀宁儿！王爷，您可一定要为宁儿主持公道啊！臣妾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她竟这般心肠狠毒呜呜呜......”
    “什么！”平山王吃了一惊，目瞪口呆。
    他忍不住看了舒锦华一眼，显然有些不信。“这——这好好的，舒氏怎么会——”
    舒锦华与王妃婆媳和睦，舒锦华对楚羲宁又极好，平山王心里别提多欣慰、多高兴，总觉得舒锦华一来，府中便家和万事兴了，是她带来的好福气。突然这样反转，着实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王爷，您看错了她啊！”沈王妃眼眸微肿、泪光盈盈看向平山王：“宁儿在她那里用了午膳，回来便成了这样，不是她还有谁？她自然不成承认，这是狡辩！”
    “这事说起来，也是怪我。王爷寿辰之后，我身体病愈，仍旧管家，她当时便有些不太乐意将管家权交回来，推三阻四、实在推辞不过这才勉强交了回来。她、她这是对我含恨在心啊！”
    “她自己不占理，拿我无法可施，欺负宁儿口不能言，便迁怒拿宁儿出气！即便宁儿如何了，也说不出来，岂不是叫她逃过去了！宁儿一旦出了事儿，我身为母亲，岂能不伤心？若是我因此一病不起，这管家权岂不又要交在她手里？”
    “她这是尝到了甜头大了心思！因此生出这样恶毒的邪念来！怪我，是我害了宁儿呀呜呜呜......王爷若是不信，将她拿下，命人严审知微堂上下，且看如何！”
    沈王妃眼底掠过一抹狠毒，只要舒锦华和知微堂众人被拿下了，她便有法子命审讯的人严刑拷打。都是娇生惯养、比外头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还娇贵些的婢女们，有几个能经得住用刑？
    到时候，生不如死的选择下，何愁她们不承认！
    平山王听她说的这么头头是道，也有些怀疑起来，忍不住看向舒锦华。
    舒锦华浑身发冷，不是因为平山王的态度，而是从沈王妃这一套套污蔑的话中，她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是沈王妃自己设下的圈套。
    否则，她的反应不会那么快，这一套一套的话也不会说的这么清晰明了仿佛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了似的。
    舒锦华知道她一向来对楚羲宁不太关心，属于放养的那种，却也万万没想到她竟狠心至此！
    楚羲宁可是她肚子里生下来的儿子，加上之前大病一场身体受损严重，这一次中毒，极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的，她怎么忍心下手？
    沈王妃不停的哭，呜呜咽咽的抽泣着，一边哭一边诉，那般愤怒而柔弱，不知内情的，谁都会同情她。

 第219章 差点给气笑了

    谁都会被她所言打动。
    而对于平山王这样耳根子软的人来说，这种招数就更管用了。
    平山王有些心烦意乱，下意识的也有些暗暗失望，他看了舒锦华一眼，叹息道：“舒氏，你真的、这么想的吗？”
    舒锦华：“父王，我没有。”
    沈王妃恨声冷笑：“你当然不会承认！王爷，您这般问，又有何用！”
    平山王叹了口气：“舒氏，这样，本王会让人好好审问你院子里的奴才们，你便暂时不要回知微堂，且随王妃回去吧，且在王妃那待着吧。待事情审问清楚再说，本王不会冤枉任何人，这个你大可放心！”
    舒锦华差点给气笑了！
    她终于明白，楚羲和为什么一提到平山王便是嘲讽不屑的表情。他这位父王的脑回路，着实与旁人不太一样的。
    好在舒锦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一直以来对平山王乃是尽职尽责尽“儿媳妇”的本分恭敬而已，没有倾注太多的感情，否则，平山王这句话真正能让人给伤心死。
    她当然不可能让平山王将西姑姑、飞花等人带走。
    沈王妃对平山王的影响太大了，她身为王妃，在这府上可以做的事情也太多了。
    谁知道平山王身边的人跟她到底有什么交情？
    万一负责审讯的人卖沈王妃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沈王妃做小动作，西姑姑、飞花她们要受多少罪谁知道、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又谁知道？
    舒锦华冒不起这个险。
    若是沈王妃出面表示要审问西姑姑等，舒锦华还能抗争一二，偏出面的是平山王。舒锦华若是反驳平山王的意见，恐怕在平山王这里的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偏偏，对沈王妃的诬陷，她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往往便是如此，越是简单的诬陷，越是让人无法反驳。
    舒锦华脑子飞快转动，试图好言好语说服平山王：“父王，母妃素来心慈，对我很是不错，若是我当真想要抓着管家权不放，大可跟母妃明言便是，何至于此！宁儿一向来与我要好，上我那用午膳、晚膳也不是一回两回，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我若真有害宁儿的心，又怎么会做的这样明显？宁儿从我那回来便出事儿，我自己的嫌疑则跑不掉！宁儿不是底下的仆人，他是主子，主子中毒，非同小可，这事儿是必定要查的，我既有嫌疑，头一个便是被查的对象，如此自找麻烦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
    “父王要彻查此事，原本应当。可还请父王明鉴，我是王府的世子妃，如今仅仅因为宁儿在我那用了午膳便把我院子里所有下人拿住审讯、把我软禁，即便证明了我的清白，我这个王府世子妃将来还有何颜面？——父王还不如干脆替世子爷做主休了我吧！”
    平山王一时语塞，也有些犹豫起来。
    若是他，他也不会做这样平白沾惹嫌疑的事。真想害人，范不着白惹人疑心。况且，她是世子妃，若真拿了她身边人、软禁她，还的确是——

 第220章 都是世子妃做的好事

    沈王妃含泪恨声道：“你这是狡辩！你早已料到了事发之后自己逃不掉，因此反其道而行之，早早准备了这番话狡辩！王爷，宁儿也是您的儿子，您要为宁儿做主啊！”
    “清者自清舒氏你怕什么？正因为你是世子妃，这有了嫌疑难道不该任由审查以还清白吗？若是从此身上背负此嫌疑，岂不更是糟糕？平山王府可容不得这般不清不楚的世子妃！”
    舒锦华反唇相讥：“宁儿出事，虎子奔到我那里拉着我过来，我一把脉便知宁儿中了毒，刚给他施针催吐，王妃便来了！我若是当真有害他的心思，根本不会多此一举！”
    她看向府医：“府医应该诊断得出来，我没有撒谎吧？”
    平山王便看向府医。
    一直努力的缩小存在感躲在边上的府医暗暗叫苦，只得拱手弯腰道：“回王爷，小公子中毒之后的确催吐过......”
    舒锦华冷冷道：“若是没有及时催吐，会如何？”
    府医一滞，不敢欺瞒平山王，只好勉强又道：“若是、若是不曾及时催吐，恐怕这会儿就、就有些危险了......”
    沈王妃哪里肯信？含泪道：“王爷，她这分明是瞧见妾身过来了，知道自己不能得手，这才又救宁儿，王爷不把人拿下审问，如何能得知真相？她不配合，便是心里有鬼！”
    “王爷，宁儿无论如何也是妾身和您的孩子呀！这等事儿若是不彻查清楚明了，往后这府中岂不乱了套！此风不可长啊王爷！世子妃若当真清白，过后王爷和妾身好生安抚赏赐便是，只要王爷为她撑腰，谁又敢给她没脸？她这一套一套的狡辩之言，分明便不正常......”
    沈王妃哭哭啼啼，哀哀切切，颠倒黑白，添油加醋，步步紧逼。
    正闹得不可开交，楚羲和带人从外边进来：“这是怎么了？听说楚羲宁中了毒？”
    沈王妃幽怨瞪了他一眼，咬牙悲愤：“都是世子妃做的好事！”
    楚羲和冷笑：“世子妃若要害他，何至于如此明显让人疑心？楚羲宁喜欢粘着世子妃，世子妃有的是机会悄无声息动手，王妃这莫须有的话，可别说的这么肯定，听着倒像王妃有所谋划、胸有成竹似的！”
    平山王变色：“你住口！”
    舒锦华眼皮也跳了跳，忙向楚羲和使眼色。
    沈王妃身子晃了晃，哀婉且愤：“世子爷！往日你目无尊长，从未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我忍了，可你不能、你不能如此过分！你、你什么意思！”
    楚羲和没理会平山王，也没看舒锦华的眼色，冷笑道：“什么意思你不懂吗？这些年你关心过楚羲宁吗？你要是关心他，明瑟院之前也不会那般模样！我看，是你故意派人下毒，企图栽赃陷害世子妃吧？”
    “王爷！王爷！世子爷这般羞辱冤枉妾身，妾身不能活了呜呜呜......”沈王妃捶胸大哭。
    “你给我闭嘴！”平山王怒道：“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