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怼狮驼岭》 第1章 开局一个碗 天界、凌霄城外、护城军营。 白绝和一众衣衫褴褛的人,来到一处高台下,看着自己手里的破碗,恢复了冷静,忍不住有些头疼,本想直接把这破碗扔了,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刚穿越过来,一穷二白,要稳住! 思考间的功夫,身边又来了不少人,就见台上一个身着银甲、一脸胡子的天将出来,不屑地瞧了瞧台下众人,随即扬声道:“好教你等知道,眼下有一桩天大的好事,就是入我军下做天兵,每日有吃有喝,一年后随我下界征讨妖魔,不知尔等可敢效力?” “敢!” “去去去!有碗饭吃就好,我去!” “……” 身边一众人纷纷应道,他们都是天界凌霄城附近的流民,身无余粮,此时虽然是被人抓的壮丁,且一年后还要去下界征讨什么妖魔,要舍生冒死,但一听眼下有饭吃,顿时就忽视了一切危险。 白绝没说话,刚刚穿越过来时,正在凌霄城门口,听到了城卫闲聊时的话,知道一年后要征讨的妖魔住在“狮驼岭”,也知道了这方世界正是《西游记》里的天界,自己身边这处凌霄城上面半空中的悬浮宫殿,正是传说中的“凌霄殿”! 狮驼岭是什么地方? 书里有过描写: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翙成毡片,人pi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东边小妖,将活人拿了剐肉;西下泼魔,把人肉鲜煮鲜烹。 要高手,有三个绝世妖魔;要小兵,有四万八千妖兵妖将,八十一难,单狮驼岭就占了四难:路阻狮驼六十一难,怪分三色六十二难,城里遇灾六十三难,请佛收魔六十四难。 根本没的打,白绝好像记得,单一个青狮,就败了“十万天兵”,南天门前狮子大开口,一直嚣张到取经团队的到来。 这样的地方,白纯自然是不愿意去的,再说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只要苟住,温饱肯定是能搞定的,何至于去当炮灰? 但白绝也没说话,只是不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不说话,却有别的不愿意的人说话,虽然天庭统领三界,但天界的百姓也知道妖魔凶恶,时不时也常听到些下界妖魔的传闻,宁愿继续当流民。 只是,周围围着的天兵似乎早有准备,台上的大胡子天将一挥手,他们就冲进人群,捉住刚才说“不去”的流民,要抓到一旁砍了,登时惹得一片哗然,众人纷纷改口。 白绝本以为这个大胡子天将会立威,没想到自己这些人在对方眼中似乎真的很“重要”,并不愿意肆意杀戮,那些天兵见手里的人都改口了,也就放了他们,退了回去。 抓壮丁,敢不去,怕是就真砍了。 白绝看着这一切,目光闪动。 台上的大胡子天将摸了摸胡子,很是满意,随即又问道:“尔等可有识字识数的?” 台下众人,这时都不敢开口了。 白绝咬牙走出人群:“我识些字,也识些算术!” 大胡子有些欣喜:“好,你把台前这块石碑上的字念一下。” 白绝半猜半蒙:“斗法……台?” 大胡子嘴角抽搐:“一石十斗,一斗三十斤,三石一斗是多少斤?” 白纯暗暗松了口气:“930斤。” 大胡子有些意外地看了白纯一眼,点头道:“好!且站上台来,其余人等,可还有识字识数的么?” …… 半个时辰后,白绝彻底放下心来,知道自己度过了最初的危机,虽然一年后还有场危机等着,但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再看情况就是了。 此时的白绝,依旧站在台上,同行的流民足有二三百,识字的却一个没有,识数的也只有三四个,且还生疏易错,就这样还被大胡子天将都封为了伍长。 大胡子天将这才对白绝道:“你既识字识数,且还身躯健壮、仪表堂堂,那便封你为什长,掌管两伍。若你在这一年里能学会五行法术,那便足以封你为掌管百人的屯长了。” 说罢,又对台下众人道:“你等今日初入我护城军别部,不懂规矩,一会便由武司马给你们讲讲规矩,明日演武,且注意了!” 白纯一直默默听着,待分过住处、吃了碗粟米粥,也就是小米粥后,心里对周围这处军营,大概是有所了解了。 自己,现在就是传说中的“天兵天将”,属于凌霄城护城军中的一旅,共800人,刚才那个大胡子就是自己这一旅的老大旅都尉,名唤胡夫。 前些日子,青狮、白象、大鹏下界,占据狮驼岭,杀戮滔天、冤魂凝而不散,地府阎君报上天庭,玉帝大怒,命李靖集结天兵、筹措粮草,一年后下界征讨狮驼岭。 只是,天界天兵承平己久,多是老弱病残且不说,各处军官多的是吃空饷的,眼看就要发兵,急切间招募天兵已经来不及,就到处抓壮丁,白纯这些路上的“流民”,自然就是首当其冲。 白纯对这些“故事背景”不是很在意,其他与人确定的几件事情,才更惹他注意。 首先,天界人和人间、包括地府,时间都是1:1的,不存在什么“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现实,这让白纯松了口气,不然一天后就要去滑铲撸狮子,可别把人家青狮给撑着了。 其次,白绝私下询问了周围流民、军士许多人,都没听说什么“齐天大圣”的事情,有几个消息灵通的,还告诉白纯说现在人间似乎是七国征战时期,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分不清具体是哪年,不过总算确定现在是《西游》之前,其他情况暂且还不知道。 最后,就是白绝最关心的情况了,自己因为“识字”识数、又长得好看的缘故,被胡夫封为了了什长,虽然在军营里是倒数第二的军官,但也算军官之列,能够学习军中的五行法术。 白绝对此最是上心,第二天全旅演练,胡夫砍了几个不守军规的天兵,他都没有多少在意,只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午后传授五行法术的事情上了。 第2章 装备全靠打 “小五行法术,分为:凝金术、凝木术、凝水术、凝火术、凝土术。 这是三清一脉传下的法术,军中常要用到,你等务要用心研习,否则以后即使军功积攒到了掌管百人的屯长之职,若不精通这五行法术,也是没法子提拔的,千万记住了! 另外,一年后征讨妖魔时,各军都要布下‘天罗’、‘地网’,天罗术禁绝灵气、地网术凝聚地气,也是你等要练习精熟的,以后我会慢慢同你们讲解。 这小五行法术威力虽然一般,但中正平和,练习起来也没什么危险……” 似乎是要笼络军心,旅都尉胡夫,亲自来讲解法术,边讲边演练,手掌上不只出现土木之气,更是随手一扬,地上一处柴堆直接燃起,然后又被他凝聚出的水流扑灭,只留一股青烟。 到了金行法术的演示,更是吸引众人注意,一柄普通的青铜剑,在胡夫手中,犹如神兵一般,连续斩开三块青石,战场上的威力加乘,极为可观。 白绝心里火热,虽然这小五行法术,基础到没人重视,甚至连名字都随便起,可自己只要是能练好这小五行法术,一年后在狮驼岭只要苟住,除非运气太差,否则在没有真下杀手的青狮手下存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可惜…… 闭目打坐,金木火土四行法术演练下来,进度跟这些同伴相比,也不过是中人之资,直到练习水行法术,失败了一次后,就在掌心中凝聚出一团水汽。 “看来白绝你擅于修炼水行的法术,中人之资,无妨,平日里多打熬筋骨就是了。”胡夫有些失望,许是白绝第一个出头的缘故,他对白绝的印象颇佳,只是军中首重金、木两行法术,水行法术杀伐用处最差,聊胜于无。 白绝却没有失落,反而有些高兴。 资质绝佳、家境优沃是上天厚爱,自己没有很正常,能有这么个中等修炼法术的资质,已经很好了,至少不是天生残疾、无法修炼的废材资质。 只要努力,总能修炼出个未来出路,甚至超过在场的所有人。 自己现在还没努力过,还没到拼天资的地步。 更何况…… 小五行法术虽然基础简单,但总归是五种截然不同的法术,五谷杂粮还需要不同的种植环境呢,静坐在这房间里,同样的条件下练习五行法术,就想把五行法术全部练好? 受过前世科学教育的白绝,并不觉得资质决定一切,至少悟性也很重要。 …… 许是为了让这些“流民天兵”显得不那么瘦弱,再加上一年后要去和妖魔拼命,今天正式操练后,军营里的伙食出人意料地“好”,粟饭、豆饭供应得充足,混合着其他杂粮野菜,足以让这些之前的流民心满意足,白绝手下十个人,今天不止吃了个饱,此时随白绝演练完后,就着急回了营房,各自拿出藏起来的吃食,向白绝说了一声,就跑去军营木栏边上,寻找家人去了。 不止他们,有许多人,这时都在这样做,明显都是被抓了壮丁的人家,其他没有家人的“独狼”,这时见此情况也都有些沉默寡言,没有刚才吃饭时的欢快。 看来,自己这十名手下,俱是有家的人,这倒是件好事。 白绝若有所思,擦了擦自己手中的青铜矛尖,寻到了营中打的水井,坐下运起了水行法术。 果然! 比着白天要浓郁一倍的水行气息,直接被白绝引入体内,滋润经脉,在白绝小腹气海流转了一圈,让白绝全身一阵舒适后,就顺着经脉,涌入白绝左掌指尖之上,一滴水滴凝结而出,带给白绝指尖一片冰凉。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白绝还是有些高兴,看着指间上的这一滴水,突然起身离开水井二十步,再次运起了凝木术。 初时,还没什么感觉,但随着凝木术的气息行走,先前自己身边残留的水行法力似乎被引动不少,凝木术的效果比着白天足足高了两成有余。 这一道凝木术在气海运行一周,却并不发出体外,而是直接留存在气海之中,一股活泼的生机散入全身,让白天操练太久而酸麻的身体,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精力弥漫。 小五行法术虽然基础,却也算是“仙家法术”,五行各有妙用,这凝木术不像金火两行利于杀伐,却也是整个“小五行法术”的核心,不仅可以壮养身体,还可以凝聚法力,作为修炼道基。 当然了,这是最基础的法诀,无数“天将”都在修炼,短期应急还行,想靠这小五行法术得道成仙,却是痴心妄想。 …… 白绝也不驰于空想,依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修炼。 果然如他所想,除了修炼凝土术处处都轻松,每当自己在水井、火堆旁修炼水火之术时,俱都很有效果,金木两行虽然没有合适的修炼地点,但五行相生间互相催生,总也比最初时强上许多,再加上军中的伙食里,似乎也多少有些灵气,私下里白纯修炼进境颇佳。 军营里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最初两天训练后,胡夫又给众人了三天闲时,让那些有家小的人出去安顿家小,随后就是整日操练,准备一年后的下界征战。 三个月后,操练场上。 “各伍军士,均可上来挑战,有能胜过白绝者,天兵擢升为什长之位,天将赏灵米一斗!” 白纯熟极而流地运行着凝土术,全身力气含而不露,看着身前跳上台的一个什长,手里长矛凝聚土行之气,沉稳如磐石,矛尖五行相生,厚土生锐金,显现异芒之色,连续挑开对手数次刺击,心里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颇为满意,这才矛身一压,矛尖横在对方脖颈之上,道了声:“承让!” 对手又羞又敬,拱了拱手表示服输,就跳下台去,三五个呼吸过后,却是再没有人再上台挑战。 坐在台后正中大椅上的旅都尉胡夫站起身来,一阵哈哈大笑:“既然众人皆服,白绝小五行法术又俱都练得精熟,那便擢升白绝为掌管百人的屯长,赐铜剑一柄、犀甲一副、灵米一石、布帛一匹,众人可有异见?” “我等皆服!” 高台下,众军齐声高呼,虽然声调不一,但却听不到什么异议,尤其是三月前新入的天兵,更是欢呼雷动,白绝掌管的那两伍,喊得尤为大声。 胡夫对此极为满意,虽然有些烦躁最近的麻烦,却也强振精神,从腰里解下自己的青铜剑,递到白绝手中:“自此之后,你就是我旅中屯长!九月后我若不死,必给一众兄弟一个出路!” 第3章 狮驼岭上下战书 九月之后。 “奉天帝令!三军即刻开拔,下界征讨狮驼岭!” 激荡云空的声音传入耳中,胡夫随即带领旅中八百天兵天将来到分给众人的云台,白绝手下都是新军,哪曾见过这种大场面,这时恐惧中又有些兴奋,不时同伙伴说着心中感想。 “噤声!肃整队形!” 白绝一声令下,身后众人顿时安静一片,犀皮甲片摩擦声中,已是声息全无,各个持矛而立,整齐异常,引得周围其他同袍一片侧目。 脚下的云台,虽然云气翻涌,但却如白玉一般触之坚实,更兼有防护气罩,前世坐惯了电梯的白绝一时新奇过后,就已经处之泰然,注意力转到周围其余的云台,以及十万天兵云台上,不时飞过的传令天将,以及视线尽头,那处唯一黑色的云台。 白绝知道,那里就是李靖所在的地方,前世里耳熟能详的哪吒、四大天王,那几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界神将,俱都在那里。 脚下是天界云涌,前方是漫天仙神,身边是十万天兵天将! 一时间,白绝心神激荡,思绪远飞,生出了无数雄心壮志。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三军云台飞驰到狮驼岭上。 或者说,在感受到狮驼岭的那一瞬间。 正在白绝感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远处惨烈鬼哭,随着云台急速飞行,黑色冤魂烽烟急速接近云台,黑烟中不时可见人脸涌现,满脸痛苦,随即又被其他面孔拉扯,隐入其中,哭声渐隐,却又透出另一种的绝望感来。 白绝神色一凝,往下看去,就见这黑色峰烟源自狮驼岭旁一座城池,那城池残破异常,城墙上血迹还未消失,城中虎狼蛇虫处处,城外更有数条千丈大蟒,围绕着城池游走,不时叼起一头不小心靠得太近的虎妖狼妖,一口吞食,见天上云气翻腾,一个个全神警戒,凶冷的双眼地看着天上。 “这就是狮驼城,金翅大鹏的手笔!” 脑海里所有雄心壮志全部消失,如临大敌之间,又生出一股怒意。 物伤其类,烽烟里的万千冤魂哀号声,让白绝首次感受到这个妖魔世界的可怕。 …… 就在白绝怒意勃升时。 “哈哈哈哈!天界贵客来访,幸会!今日三弟不在,请容青狮白象备宴款待贵客,不知天界十万天兵天将之中,可有敢来赴宴的豪杰?!” 只见一道青光纵入空中,转身间,迎风一晃,化成一头千丈青面雄狮,几与狮驼岭一般高大,踞岭昂首而立,巨大狮口迎风怒吼,一股强横无匹的不祥妖气涌上云中,将数处云台都冲荡得晃动不休。 云台之首,点将台上,李靖同样怒意勃发,自封神之战后,人间还是首次遇到这样嚣狂的妖王,眼见座下三子哪吒请战,正要发下战令时,一旁魔礼青身后一个家将低声说了些什么,魔礼青就起身向前,抱拳道:“元帅,正所谓先礼后兵,狮驼岭虽然无礼,却也设宴邀请,我天庭王道之师不可不守礼,依我看不妨派一天将,赴宴下封战书,如此也可显我天庭威严,免得天下说我天界无人,连个妖王的宴会都不敢赴席!” 李靖眉头紧锁:“恐妖王无礼,杀我信使。” 魔礼青道:“若如此,更显其无礼,也可使我天庭之军,全春秋之礼,师出有名,天帝面前,有个交待!” 李靖目光闪烁:“既如此,谁可为信使?” 魔礼青道:“凌霄城护城军旅都尉胡夫素有勇名,足以为使!” 见不是自己属下天将,李靖不想交恶于魔礼青,点头道:“既如此,传令官!命护城军胡夫,及其旅下百人精锐屯军来点将台!” …… 盏茶过后,点将台。 “胡夫,本帅久闻你的勇猛之名,今命你为使,统领百人,去狮驼岭送下战书,不可堕了我天界的威风,此战过后,记你大功,你可敢接令么?” 李靖看着胡夫身后的白绝,以及白绝身后虽然面色慌乱,却还保持着整齐阵形的百人,心中赞叹,却又疑惑对方是哪里得罪了魔礼青。 胡夫张了张口,眼睛看向魔礼青身后的一个亲兵,心中愤恨,既无可奈何,又惊悸于方才狮驼岭的威势,平日里豪烈大胆,但临到阵前,见妖王气势,一时之间,竟下不了决心。 眼看李靖面色越来越差,后面的白绝也算看出了其中猫腻,知道再拖下去,胡夫必定被定个“畏敌”的罪名砍了,便在身后推了推胡夫。 胡夫被他惊醒,看到李靖眼里的杀机,连忙拱手道:“末将接令!” 李靖这时却已经看出了他的畏缩,魔礼青只想借刀杀人,他却是想着维护天界威严,便转而对沉稳的白绝起了兴趣:“你是何人?!” 白绝这时正急思对策,生死危急关头,哪还在意李靖的什么威势,便抱拳道:“末将是胡都尉麾下屯长白绝!” 李靖见他临危不乱,转为欢喜:“我观你临危不乱、治军严整、相貌堂堂、口齿伶俐,颇有名将之风,可代胡都尉行下战书之事,你可愿接此大任么?” 草(一种植物)! 白纯心里吐槽,脸上却一脸坚毅自愿道:“末将愿往!” “元帅……” “好!”李靖不待魔礼青说话,直接打断道,“既如此,就命你暂代胡夫旅都尉一职,去往狮驼岭送下战书,至于胡夫胡都尉么……便留在本帅身后,以待赏罚!” 这是担心胡夫坏事,所以留下他,事成最好,事败后连带着杀了,也不得罪魔礼青么? 白绝知道军中动辙就喜欢祭旗、立威,这时虽然危急,却也再没有退路,只好道:“接令!” …… “众人莫慌,一会由张升、李进带着,立在我身后,进退听我军令就是!若事能成,回天界后我为各位请功!” 好歹稳住了身后手下军心,白纯控制着云台落下狮驼岭,见方才踞山怒吼的青狮化成一个足有八尺开外的狮首巨汉,迎在狮驼山颠,心中就先松了一口气,对自己急思的想法,有了一成把握。 青狮虽然见多了西天菩萨真佛,且还隐隐猜到自己是被纵容下界的,但真面对统率三界的天庭,也是心里有几分忐忑,只是面上不显道:“天界贵客,可通姓名!不知何事来我狮驼岭?” 白纯看不出他内心想法,但事到临头,也没必要慌乱了,当下沉声道:“我乃白绝!特来为三位妖王道贺!” 青狮有些意外:“道贺?不知我狮驼岭何贺之有?” 白纯这时,前后听对方说话颇有礼仪,心里已经有了两成把握,当下想着前世书中,那些纵横家的风姿,直接仰天大笑。 青狮更是摸不着头脑,心中先前大敌临头激起的杀意,都被笑淡了几分,好奇道:“不知贵客为何发笑?” 三成! 白纯心下再无疑虑,振声道:“如今人族当道,狮驼岭三位妖王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吞食一国人族,引得三界惊动,天帝震怒!如今更遣十万天兵天将征讨,可谓是前所未有之大事!如今三位妖王名扬天下,便是以后死于斩妖台上,也不负一世雄名了!” 第4章 三场赌斗 狮驼岭上,一时寂静,只留风声烈烈。 白绝身后手下固然心中大惊,却因为平日里白绝治军严整,习惯了队形,这时还除了几个胆小的面如土色,倒还保持着阵形严整。 但周围的妖兵,可就杂乱无章了,兼之野性难驯,这时听了白绝口中贬赞不明的话,各有不同心情,或骂白绝咒自家大王死的、或得意自家大王名扬界的,一时间狮吼狼叫,狐鸣鹿啼,乱成一团。 白绝没理会他们,只看着眼前的狮头巨汉。 来这个世界虽然一年了,但也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如今人族当道,三界间的仙佛固然受其影响,便是那些有点见识的妖魔鬼怪,也有意无意地学人族“雅礼”,就连些个山精树妖,也跟着附庸风雅,饮酒吟赋为乐。 这也是这次危机中,白绝唯一想到的火中取粟的方法。 青狮见白绝临危不惧,谈笑自若的风姿,兼之白绝话里“三界震惊,不负一世雄名”之类的夸赞,思及天庭威势,自己如今竟然让对方如临大敌,心中更是难免有些得意道:“我辈妖族,不当贵客如此盛言,岭上二弟已备酒宴,请贵客随我来……” 白绝这次来下战书,没带长矛,只有腰间佩剑,当下右手挥动,示意手下跟上,左手握着剑柄,不住摩挲,心里松了口气,边稳步前行,思索后续变故。 自己落下的地方,也算山顶,只不过对方似乎是在紧临着悬崖的一处高台上设宴,白绝随着走去,慢慢地却感觉到一丝异样。 自来狮驼岭以来,处处浑浊妖气弥漫,更有一旁狮驼国冤魂怨气聚成烽烟,让习惯了天界清净灵气环境的自己,极为不适。 但随着脚步前行,白绝却发现这处山顶,灵气纯净浓郁,究其源头,却是平台正中一丈方圆的水池。 水池之中,滚滚涌泉之中,数株白莲洁净无比,一个莲蓬散发着纯净灵气,激荡得白绝一身法力都有些活泼。 青狮见白绝看那莲花,先前被白绝话术影响的心情就轻了几分,有心折服白绝,便得意道:“此乃净莲,一年前,三弟吞食了狮驼国一国上下,怨气却都积聚到了我狮驼岭上,久而久之,这狮驼岭数百里灵气,尽数都困入了这灵泉之中,长出了这几株净莲,如今贵客来访,净莲绽放,还长了三枚莲子,服之大有好处。莫不是上天垂怜我兄弟三人,赐下这三枚莲子,给我三兄弟尝鲜?哈哈哈哈!” 白绝看着远处的怨魂烽烟,想着“净从秽出”这句话,一时默然,看着这漫山的妖兵,先前下界云台上的种种豪情壮志已经尽数消散,此刻只在心里留下一颗种子,一颗日后若有机会,必要灭狮驼岭满岭上下的种子。 一旁,黄牙白象也在看着白纯神色,见白纯既不发怒、也不无感,有心折辱白绝,便道:“贵客此来,想必是来下战书的,只可惜山野之间,无丝竹之乐,无法恭迎贵客,只能以酒肉款待了。来人,上宴!” 话音刚落,就见三名身姿妖娆的狐女,穿着人族女子的衣服,摇着尾巴,在青狮、白象、白绝案前各放了一坛酒。 青狮提起酒坛,大口灌下,笑问道:“贵客可能饮酒?” “死且不惧,何论饮酒!” 山间淡酒,对于白绝来说不值一提,也顾不上酒里有毒没毒,仰头一饮而尽。 又有三头狮精,手里各抓着一只幼小白虎,放于三人案上。 二妖各自抓起案上幼虎,信手扔进嘴里,嚼得满嘴血沫,黄牙白象见白纯停手,就笑问道:“贵客死且不惧,却惧怕食肉么?这三只幼虎,可是我自北俱芦洲好不容易抢来,其父母已经前日被我吃了,味道极其鲜美,如今世上,怕是只有这三只幼虎存活了。” 白绝看着案上那只被法术禁锢,犹还挥爪张牙的幼虎,叹了口气,当即站起身来,从胸口拿出战书,放到青狮案前,随即回到自己案席坐下道:“丝竹、酒肉皆是小道,明日为敌,各自血战就是,夫复何言!” 闻听战事,青狮、黄牙白象对视一眼,黄牙白象便看着白纯身后一人笑道:“贵客说的是,只是我观贵客身后天兵,多有面如土色者,不知明白战场之上,可能握得住兵器?” 此言一出,白绝身后众人皆有怒色,却又未得白纯军令,不敢说话,只是握着矛杆的手用力许多,那些先前畏惧妖氛者,此时怒大于畏,也是怒气勃发,杀意涌起了。 白绝看着黄牙白象,凝声道:“莫说他们,就是我这个刚入修炼之道的人,见到二位绝世凶威,也多有惴惴不安之感,这又有什么奇怪?若使岭上妖兵到我天界点将台上,怕是比我等还要不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好一张伶牙利齿!”黄牙白象冷笑道:“天庭之人,都是这般夸夸其谈吗?” 较之青狮,黄牙白象心思深沉残忍许多,此时挑衅话语一出,岭上气氛顿时一紧。 白绝默然片刻,从先前净莲的影响中冷静下来,听到这话,便图穷匕现道:“白象王既如此说,我便与二位战前先立下一个赌局,不知二位敢不敢答应?” 青狮好奇问道:“你且说说看!” 白纯站起身来,心念转动间,地气弥漫,笼罩周身:“我如今约莫在人仙之境,二位可遣三名人仙之境的妖将,与我赌斗三场,今日我之生死荣辱,便由天道而定,如何?” 真仙之前的修炼路上,分人仙、地仙、天仙三境,修至人仙境界,便是人间无敌的猛将,只是还是凡人之躯,寿命不过百年。 只有到了地仙境,吸纳地气养身,才能突破500年寿元界限。 听了白绝的“三场赌局”的话,不止青狮,便是白象,也颇为意动。 这方世界的修士,极为在意天道,对“三”这个数字极为感敏,信奉“事不过三”的道理,什么事都给三次机会,如果白绝在自家的狮驼岭上,竟能三场赌斗不死,那就可以说是“天道庇佑”,给白绝一条生路,是理所应当,若是强要杀他,反而是逆天而行,日后说不定会有祸患。 青狮性急,直接开口道:“好!答应你了!” 白绝抽剑而出,振声狂笑道: “第一场。我若胜了,便请即刻送我这百名随从回营!” 第5章 我要那头小脑斧 “都尉!” 身后一阵惊呼,众人还没从白绝“三场赌斗”的事情中恢复过来,都没有想到白绝第一场赌斗的目的,竟然是让自己回去! 一时间,自什长张升、李进之下,俱都心中感动,热血激荡,只想和白绝同生共死。 此时人间正是战国时代,士为之己者死之风极烈,本来白绝治军公正,就极受众人敬重,此时又把众人性命放在首位,简直就是养士典范,一时众人都愿效死力。 不过,他们留下来也没用,狮驼岭这一劫,对于白绝来说,本来就是一场压上性命的豪赌,眼下三场赌斗让他们先走,一方面固然是想收揽人心,另一方面,却也是增加自己“慷慨豪烈”的形象,为自己在青狮那里,多搏一份生存希望罢了。 白绝伸掌止住众人躁动,眼睛直视着二妖:“二位,请遣妖将!” 青狮纵然也有凶意,这时见白绝豪烈的一面,也是心中忍不住赞叹人族风气,当下信手指向一个看热闹的妖将:“小钻风,你去!” 白绝转目一看,对方却是个狼首人身的狼妖,说是人身,其实只是大抵有个人样,毛爪依旧,倒像是个直立而行的灰狼,此时听了青狮点将,顿时将身一纵,跃入场中,也不行礼,也不说话,只是号叫一声,四肢俯地,口中便喷吐出云气来,不多时云气便已笼罩全场,视界不足两步。 云气之外,就听青狮大笑的声音:“贵客可小心了,我这名属下小钻风,乃是云狼一脉,最擅吞吐云气,兼之其速如风,万万不可大意!” 白绝见周身云气笼罩,几乎呼吸般自然地同样引动水雾,尽管不似对手这般天赋法术快捷,却也在倾刻之间,控制了方圆一丈的水雾范围。 虽无杀伐之用,但…… 云气中云狼纵身一跃,却在近身白绝两丈之时,就被白绝控制的水雾瞬间感知得到,此时白绝不闪不避,只在云狼近身,几乎狼息都能被闻到的时候,旋腰一剑,信手挥在云狼喉间。 爪牙虽利,又怎及人族兵刃之锋! 场中云气,顿时一滞,随即就被山风吹散一空,露出持剑而立的白绝,以及…… 倒伏地上的狼尸! 白绝法力震动,震去剑尖血迹:“第一局,我胜了!” 青狮喉头滚动,自己刚才话还没有说完,自以为胜负未知的手下,就被白绝信手宰了,实在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又不想食言,当即一挥手。 手下一名鹰妖,便化出原形,尖唳一声,架起妖云,带着白绝手下百人,直向天庭军阵而去。 白绝微微颔首,看向那几株净莲:“第二局,我若胜了,便请将那三枚净莲莲子还我,人族冤魂所化的莲子,不该没于妖王之口!请出将!” 黄牙白象目光闪烁,思及方才白绝细腻绝巧的斗法经验,心知便再派几个人仙境的鲁莽小妖过去,也不过是送死,当下便道:“贵客斗法厉害,便请瞧瞧野狐儿的手段,野狐儿!” 话音刚落,就见方才端酒过来的三名狐女之一走入场中,眼神微眯,看着白绝笑吟吟地,狐妖一族似乎极通人性,山上其他妖族最少也留个兽头,这个“野狐儿”却完全一副人族女儿模样,只在屁股后面,留着一条红色狐尾。 这狐女娇媚一笑,周身便涌现出一股红色霞气。 眼如媚丝,妖娆无比,便是教坊的歌女,也不见有这般滋味,让人一见难忘。 就连旁边青狮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大口灌了一口酒,想着晚上让这狐女来陪着耍耍。 而在场中,白绝被那霞气一罩,眼中所见,顿时便换了模样,案上酒肉如山,眼前美女如林,身边金银成堆。 山野之狐,也就这点想象力了! 白绝心中冷笑,面不改色,也不闭眼,趁机多瞧了幻象美女几眼,一副心神为之迷惑的样子。 暗中左手水汽翻涌,顿见红雾之中,清澈寒光闪动,瞬间消失的红雾里,只留下一只抱头痛叫,左耳喷血,不一会就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狐尸,让周围许多妖兵都吓了一跳,便是些修为减薄的地仙境妖将,也茫然不知白绝是用了何种法术。 “好!不过一道凝水术,凝出的冰针不过寸长,却能在幻术之中,一击杀敌,当真了不起!”青狮看得分明,眼前斗法虽然不值一提,但放在人仙境,却是难得的精彩,可比平时妖将间的爪牙争斗精彩凶险多了。 黄牙白象张口无言,浑没想到白绝既精法术,意志也这般“坚韧”,幻术对他,竟然不起丝毫作用,一时之间,第三局出何人选,却是有些没有办法了。 这却是他想得浅了。 那野胡儿,一生只活在狮驼岭上,对其他妖兵妖将施术,有酒有肉有“美妖”,就能将其他小妖迷得神魂颠倒,自然无往而不利,但到了白绝身上,却显得幼稚可笑了,不要说久经美女考验的白绝,就是人间有些定力、见多识广的人物,也能对其幻术不为所动。 酒肉,有什么意思? 女人,有什么意思? 幻术一道,法力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却是心性见识。 白绝对幻术不怎么了解,却也知道这是那野狐儿“见识浅陋”的缘故,如果对方变出个架乃由罗来,自己可能都要被迷上一会。 想到这里,白绝记下自己好色这个弱点,干脆收剑回鞘: “这第二局,又是我胜了!” 青狮伸手摘下池中的净莲莲蓬,起身走来递给白绝,赞叹道:“人族聪慧,果然非我妖族可比,贤弟不如留在我狮驼岭上,我愿与你结为兄弟,你便为我狮驼岭四大王,每日自在逍遥,不比在天庭做个小小天将来得痛快?!” “???” 换成刚穿越过来,听到这提议说不定还很心动,但刚刚瞧见这狮驼岭尸山血海的惨烈模样,白绝哪还会起什么念头? 纵然此时“刚直勇烈”的形象有几分故意,白绝也不可能留在这人间地狱之中。 当下白绝道:“妖王厚爱,我心领了!第三场,我若胜出,便请妖王送我回去前,施展个‘捕风捉影’的法术,将我方才入山的一切情形,记之其中,我好回营覆命!” 天庭大军虽然有千里眼、顺风耳随行,但狮驼岭上妖气笼罩,白纯也不知道那二位神将的神通还有用没用,就提了这个要求。 青狮一阵失望,见识白绝不过半日,他却是真切想拉白绝入伙,折损天庭面子的想法。有种数百年后,匈奴单于想折服苏武的念头。 狮驼岭上,大鹏时常外游,只有黄牙白象一个能够喝酒说话,其他妖兵妖将,尽是蠢笨不堪之徒,今日白绝的谈吐很是入得他心,觉得白绝是个人族雅士,虽然修为浅陋,但如今人族正兴,三界内人贵妖贱,青狮修为虽高,却也想与白绝结为兄弟。 青狮交朋友,从不在意对方修为高低,反正也不可能比自己高。 这时见白绝拒绝,青狮心中不甘,急切间,竟还真被他想出个法子来,当即一挥手:“黄狮儿,你来陪贵客比过一场!记得了!千万不可伤及贵客性命!” 说罢又转头对白绝笑道:“好教贵客得知,这黄狮儿,是我新得的一个儿子,平日里颇为宠爱,贵客若是杀了我之爱子,纵有赌约,说不得也只好请贵客留下,替代我儿了!” 青狮只觉得自己聪明绝世,妖界认义子,认义父、认兄长的风气极盛,俱都是亲近无比的关系,认白绝当义子,自然是比义弟还要亲近。 白绝目光一冷,看向那个“黄狮儿”:“既如此,我要加个条件,我要我桌案上那头幼虎!” 见白绝“舍狮而取虎”,青狮不由眉头一皱:“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 “我若胜出,留你儿子一条性命!” 第6章 怨气罩体 “好!答应你了!黄狮儿,去!” 青狮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先不提先前“三次赌斗”的约定,单只是想着自家这头“黄狮儿”的本事,他也想不出会落败的可能。 先前两场,风狼、野狐儿接连败北,青狮冷眼旁观,看出白绝修为虽浅,五行法术却极为精微,除非破去白绝法术,否则方圆数丈都在他感知范围之内,风狼、野狐儿这两个小妖不修妖身,几乎是被白绝法术完克。 而黄狮儿却不同,虽然只是自己几年前酒醉后与普通狮子所生,但也有自己一身血脉,天生就筋骨强健,出世后在狮驼岭这种妖族福地生长、灵食不缺,纵然灵智未开,也已经是人仙境妖将中的矫矫者了,一身铜皮铁骨,不似其他妖将天赋神通那般花巧,但也没什么短板,极是难得。 周围妖将之中,顿时跳出一头黄毛雄狮,口中低吼,盯视着白纯,极是兴奋的样子。 白绝全神以对,看向眼前的“黄狮儿”,就是一凛。 眼前这头黄毛雄狮,全身上下,没半点人的样子,妖族先天越强,越难化为人形,这黄毛雄狮被青狮养了一年多,还是这么副兽形,可见非同一般。 不过,重视归重视,自这黄狮儿一出场,白绝就习惯性地法力涌动,在身周十丈之内,引出一团水气,这水气并不浓郁,渺渺茫茫,几近于无,对视线毫无影响。 按这方世界的主流观点,这一道“凝水术”,不止连半片冰刀都没凝出来、更是连水汽迷眼都做不到,妥妥的失败法术。 但在白纯眼里,水系法术本就不擅直接攻伐,费力凝出一柄冰刀,或许还没枝弩箭好用,倒不如随机应变,化作自己此时的“眼睛”。 十丈之内,稍有风吹草动,自己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换句话说,就是…… 料敌机先! 黄狮儿灵智未开,攻杀之术,如野兽一般,甚至全然记不住先前青狮告诫他“莫要伤了贵客性命”的话,进场左右走动片刻,就直接向白纯扑杀过来,速度之快,几乎让人不及反应。 更兼一身妖风凶恶,巨大狮身猛扑而来,压迫力极强,换成些个人间的普通猛将,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好在,十丈“视界”之中,白绝对它的一切行动都了如指掌,他又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眼见雄狮扑来,当下也不力敌,借着那“料敌机先”的时间,脚下挪步,避过雄狮攻击同时,一剑刺在这黄狮儿腰间。 却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黄狮儿腰间竟只掉了几根毛。 白绝眉头皱起,当下不退反进,借着黄狮儿一时势尽、尚未聚起余力续攻的功夫,绕着它的身子,手中剑光闪烁,一连刺出十余剑来。 狮头狮脑、狮颈狮腰,狮爪狮腿,甚至连那狮屁股,白纯都刺了一下,俱都无功而返。 甚至由于那黄狮儿双爪挥动,白绝手里青铜剑,都险些被它拍掉在地。 “铜皮铁骨?嗯…… 眼睛?不行,有双爪护着…… 腚洞?不行,有尾巴护着…… 牛子?不行,狮子不像老虎那样喜欢跳高扑人,没法滑铲…… 既如此,拼了!” 思绪纷飞中,决断已起,白绝眼看对手被自己攻得不得喘息,当即趁此机会,干脆收剑回鞘,手上法诀翻腾,五行法术随心而动,源源不断的地气,自足底弥漫周身,土气生木,木气聚水,三行齐聚之间,周身精力充沛,仿佛涌出无尽力气。 这并非幻觉。 在旁人眼中,之前一直游走避战的白绝,此时周身地气翻腾,血气涌动,身形都高大了一尺,眼看黄狮儿愤怒扑击过来,一直旋身避过后,竟然不再像先前那样避战,而是一个翻身,就抓住黄狮儿鬃毛,身形翻到了黄狮儿后腰上,沉气一压…… “嗷呜!” 狮身本来就不似牛羊那般稳固,被白纯雄力一压,就自然而然地伏低了腰身,停下身形,翻身就要调转狮头,旋头咬向白绝。 没成想这样一来,反倒让白绝双脚触地,腹内五气与脚下地气一连,力气倍增,双脚与大地直如铁石所铸一般,顺势一压狮颈。 黄狮儿怒吼震天,两只前爪拼命撑着,却被白绝一寸寸压低。 “倒!” 白绝突地一声暴喝,双臂猛地一压,竟将身下黄狮儿,硬生生压伏在地,黄狮儿四只无法支撑的腿爪拼命抓划地面,想要抓白绝双腿,借此脱身。 只是它被白绝压伏在地,本就难受,狮身又不像人手那样能任意翻转,此时被白绝制住,一时之间,又哪里逃脱得了? “嘭嘭嘭嘭!” 白绝也不废话,左手压住狮颈,右拳尽起雄力,不住锤在狮首之上,偶尔腿上被狮爪无意抓伤,更是血气上涌,双目如赤,照着狮头猛击而去,一时之间,再没别的心思。 周围狮驼岭一行妖将,只看得目瞪口呆,听着狮吼震天,看着刚刚还“人族风雅”、现在却如同传说中好战巫族一般的白绝,瞧着那凶猛无匹的气势,一时之间,竟有不少獐狐鹿狼之类的妖将妖兵吓得屎尿齐流。 青狮目光如炬,看得分明,心中暗暗惊心。 自己之前的想法没错,单只从实力上来说,黄狮儿确实高过白绝,一身皮糙肉厚完克白绝这种尚显不出来威力的人仙法术,正面交战,白绝必输无疑。 但方才白绝一气试出黄狮儿底细,就当机立断,孤注一掷,借着黄狮儿被试探后的暴怒,火中取栗直接压制住黄狮儿,将自己也置入“骑狮难下”的凶险境地。 虽然此时黄狮儿因为兽身受制的缘故,一身雄力十成发挥不出七成,但白绝也绝非胜券在握,双方就看谁先支撑不下来,白绝完全就是在拿自己命在赌胜。 眼前这场争斗,几乎就是妖、人争斗的缩影,自人族兴盛以来,许多修行数百千甚至千年的妖魔,面对修行数十年的人族高手,纸面实力完胜,却往往被人族斩妖除魔…… 青狮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对胜负失了关心,如今人族当兴,眼下就是胜过一场,又济得什么用? 自己兄弟二人,连同金翅大鹏一同下界,固然是佛主纵容,但也不是让自己三人和天庭争斗的,真要是撕破脸面,怕是佛界都不愿意与天庭彻底决裂,为了大局,舍了自家弟兄三人。 当下,青狮就要开口确定战局。 就在此时! 白绝胸中五气翻腾,双掌金铁之气大盛,已是如铁石一般,使出类似“摔碑手”的重手法,一掌拍在黄狮儿狮额之上,砸得它头脑昏沉间,双指如钩,紧紧扣在黄狮儿双睛之上。 双睛剧痛,黄狮儿双爪挥击了两次,俱都撼不动白绝双臂,反倒让眼中剧痛更甚,心中头一次涌现出恐惧之心,连连哀号,以示求饶。 白绝本就没想过要杀它,冷哼一声,起身一脚将黄狮儿踢出一旁,全身翻腾的血液,激得眼中都透出凶光,大步走到一旁宴案,抓起那只不住“嘤嘤”低鸣的白毛小老虎,往怀里一塞,看向青狮:“还请妖王旋展法术,送我回营!” 青狮这时反有些犹豫了,三场连败,大损狮驼岭士气,更兼惊异于人族风姿,一时竟有些两难。 突地云层炸裂,凶恶金光砸开狮驼岭妖气笼罩,一道白光自天疾落,清越斥喊响彻天地: “三场皆败,泼魔竟想反悔吗!” 白绝刚想看向来人,鼻间却现一阵清莲香气,后腰被对方抓住,尚未反应过来,整天人已经被甩出狮驼岭,向着天庭大军疾驰而去。 “大胆!” 青狮面色一变,周身凶意沸腾难抑,巨掌一挥,便见狮驼岭旁,原本那道仿佛背景的怨气狼烟向着白绝周身一扫…… 白绝只觉周身一冷,登时昏迷过去,临昏迷前,只听到狮驼岭上,狮吼震天,天地齐动! 第7章 世上怎会有这般的美男子! 说是昏迷,倒也不尽然,更像是鬼压床。 白纯能够轻微听到外界的叫喊,甚至感受到外界仙、妖气息激荡时的波动,但就是醒不过来,胸口像是有块大石压着,精神拼命挣扎,都感觉沉在意识深处,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醒不过来。 不过,胸口一道道清凉之色,丝丝缕缕,融入到脑海之中,让自己不那么头痛。 心中终是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一年来悬在头上的利剑,终于没了! 狮驼岭这一关,安然度过了! 并且,转危为安! 护城军的八百人里,或许只有白绝才知道这方《西游》世界,是多么凶险,如果一切真如书中所写,四大部洲广大无边、仙妖佛魔到处都是,简直就没普通人的活路。 自己穿越到天界,正好遇到护城军补缺,加入护城军面对狮驼岭,其实还不算什么。 要是随便穿越到个山沟,而且只是个普通凡人,按这个世道的凶险,不用什么妖怪,单只是路上的瘴气毒虫,都够弄死自己的了。 再惨点,穿越进个人族城市,这时听人说还是战国时代,白绝记得有许多春秋霸主、战国枭雄都喜欢玩漂亮男孩子,还有个叫龙阳君的家伙,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出现在大街上,怕是要引起些不忍言的事情发生。 而现在,不仅加入了护城军有个安身之所,还学会了粗浅的五行法术、练得一身武艺,手下掌管百人,立下这般的功劳,如果自己猜得没错,昏迷前救出自己的正是那三坛海会大神,穿上女装足以秀翻无数美女的哪吒。 有了这样的起点,何愁没个前程未来?! …… 胸口处,似乎有一团清凉之气,慢慢让自己的感觉回归,白绝一咬舌尖,整个人登时睁开眼睛,只是刚睁开眼睛,就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的一处牌楼,上面写着“南天门”三个大字,让白绝知道了自己身在何方。 吓人的是,南天门前的虚空之中,一头大如山岳的雄狮,正张开巨口朝着自己这边怒吼,妖气如海中巨浪,激荡得眼前仙气一个混乱,好在一个手持仙伞、身形高大的天将,将伞祭出,挡住妖气浪潮,护住自己这边平安。 白绝拈动法诀,胸中五气流转,好受许多,静静看着虚空之中,青狮威震天庭的举动,原本“找个安身立命之处”的想法一扫而空。 实力才是硬道理,就算是背靠三界第一势力,也谈不上安稳,且不说自己已经被魔礼青惦记上,就只说这方世界的厉害妖魔,也常常不把天庭放在眼里,自己真要是当个天将就满足,指不定哪天猴子纵横天庭时,就把自己一棍打死了。 心中正想着,突然感觉胸口轻轻蠕动。 低头一瞧,就见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夹着恐惧、又带着些信任友善的眼神,正瞧着自己。 正是那个自己顺手加的赌注,狮驼岭上得来的白色小老虎! 天地如炉人如铜,这头小老虎跟自己一样,睁开眼,就面临着死局。 白绝心头触动,从腰间皮囊里,取出一块肉干,嚼碎了放手里伸进怀中,就感觉手上一阵温软,小老虎一通狼吞虎咽,呜呜直叫,又吃了两片肉干、喝了一掌清水,这才安定下来,嘤嘤叫了两声,老老实实猫在白绝怀里睡觉。 来到这里,孤单一年的白绝,忍不住挠了挠它脑门,正要查看周围环境,就听见身后几声熟悉声音,回头一看,正是自己属下两个什长张升、李进,以及自己手下百人,明显是一直跟在李靖身边,这时候混乱一过,就过来寻自己了。 “不要喧闹!危机己过,静听李靖元帅军令!” 白绝松了口气,知道越是这个最后时候,越是被旁人看在眼里。 …… 当天回到护城军驻地后,白绝封赏未下,就已经收到护城军其他同僚的许多礼物,其中不乏对自己极有用处的养气灵药,上至旅都尉胡夫,下至军中一个小兵,都知道自己要被大加封赏了,因此许多繁杂军务都没派下,只是让自己好好休养,等待封赏。 确实是要封赏了,那天青狮虽然在南天门显了旷世妖威,但第二天就上了降表,表示臣服天庭,天帝虽然震怒,却也无计可施,只好“招安”,双方似乎都忘记了先前大战的事情。 而在这一战中,自己在狮驼岭的所言所说,都被上方的千里眼、顺风耳看到听到,“降服狮驼岭”一战里,李靖固然是首功,白绝的名字,却也出现在三军普通将士功劳之首,据李靖派来的传令官所说,天帝大喜,十日后还要在凌霄殿召见白绝,以振三军士气。 这让白绝有些意外,不过也对,这一战,双方没有正面大战,不像花果山大战中那么厮杀,从头至尾,也只是双方高手的争斗,十万天兵天将几乎寸功未立,这时候自己“下战书不辱使命”的功劳,就显得份外惹眼了。 白绝想明白后,也就安了心,晚上辞别军中同僚,房中一片安静之后,就关了房门,从怀里拿出那三枚“净莲莲子”。 这净莲应该就是先前护持自己胸腹的那团清气,也是三界中难得的至净灵气菁华,当下也不废话,将怀里的小老虎往床头角落一丢,吞下一枚莲子,直接打座在地上,默运小五行法术。 这一枚莲子吞下,恰如吞下一粒清凉冰珠一般,一下子就让白绝心中一清,涓涓灵气自腹中自然散出,不急不躁,当真不愧是天下有名的灵物。 只见黑暗之中,白绝胸腹五色光华流转,映得满室皆亮。 灵台清明,只见一点光华慢慢散入周身,白绝无思无念,待到月上中天,身在室内仿佛有感,周身一振,源源不断的地气,便从身下传来,随着小五行法术的运转,散入白绝周身。 “摄化地气以养身,终于迈入地仙境了!不过地仙境讲究以自身元气,凝聚真元,待真元孕养出那一点神识,就算是迈入天仙境。地仙境可以驭风驾雾,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功,我既然还有两枚净莲莲子,不妨先多凝聚些地气养身,把底子打牢……” 修为境界,目前白绝所知是:人仙境、地仙境、天仙境、真仙境,再往上就不知道了。 心里存着增进修为的心思,白绝这几日便没再多事,只是吞下剩下两枚净莲莲子,炼化地气为自身元气,较之先前,修为增进数倍不止,神思都迅捷许多,想起前世许多记忆模糊的片段。 第九日时,天帝传令官便已过来,引白绝飞腾直上凌霄城上的凌霄殿,教了些面见天帝的规矩,换了身亮银战甲,随便后殿安排一处让白绝住下。 第十日一大早,白绝穿戴完毕,等候良久,这才得到天帝召见。 白绝随着传令官直达凌霄宝殿,里面各司天将俱列两旁,不过都坐在宴桌之后,似乎是要举行宴会庆功。 “末将白绝,拜见天帝!” 白绝也不多看,抱拳行礼。 玉帝看着白绝礼仪齐备,不由暗自点头,人间刚刚度过战国时代,秦朝一统,天庭更是姬周遗风犹存,许多天将都不通礼仪,这时候被他们一衬托,玉帝看白绝的眼神,就温和了许多,当下温声道:“你且抬起头来,让寡人看看。” 果然这年头很是看脸! 白绝心里一定,抬起头来,心中暗道不枉自己这几日运转法力,化去自身不少瑕垢,勉强恢复自己前世颜值的百分一二。 刚一抬头,就看到玉帝屏风之后,一个粉红影子一闪而过。 而在屏风之后。 玉缇一张秀手抚着胸,胸中呯呯直跳,脸上红云密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断回旋: “我死了我死了,世上怎会有这般的美男子!” 第8章 封赏 白绝察觉到玉帝身后屏风处有人,但也没有在意,这年头娱乐缺乏,男人还能看看歌舞看看美人,女人可真就是闲得蛋疼了,这次天庭这么大事,来几个玉帝亲眷偷偷吃瓜,也属正常。 而眼前玉帝眼中的赏识之意,也让白绝暗赞自己没白费功夫。 这几天,白绝吸纳净莲时,借着净莲莲子蕴含的纯净灵气,不仅增进修为,也给自己实打实恢复了波颜值,也是考虑到了此时的风气。 这年头,或者说古代社会,颜值高就是优势,丑逼再有才华,连当官的权利都常常被剥夺,没颜值就是寸步难行。 白绝虽然恢复前世颜值不过百分一二,但已经占据绝大优势。 瞧瞧天庭都是什么样的人? 四大天王状似妖魔且不说,二十八星宿没个人样也不说,巨灵神、雷震子、五德星君,倒像是妖怪多一些。 那些算是人形的,也常常以粗旷、古拙为美,一个个大将军肚、一脸大胡子,卷帘大将这种门面角色,都是沙和尚那种颜值,一个个崇尚武力为尊,对颜值什么的根本不在乎。 这还算好的,像赤脚大仙那种,连鞋都不穿,有本事就行,根本不在意别人看法。 就连天庭颜值担当杨戟,也讲究个威严至上,额头一只眼,让人亲近不起来。 倒是哪吒还行,虽然年幼,却让人看着就喜欢,白绝猜测这也是玉帝重用哪吒的原因之一,否则天庭战将如云,凭什么就重用你哪吒? 好在,白绝前世也是个绝世的美男子,颜值达到“天地不容”后,被驱逐到这方西游世界,明珠虽然蒙尘,终究不改皎洁之姿,玉帝此时一见白绝,就忍不住心中赞叹。 目清神秀、超凡绝逸,堪为天庭表率。 当初封神之战时,姬周有美男子伯邑考,引得苏妲己都神魂颠倒,自己天庭却还缺个美男子担当。 当即,玉帝神色更是和善:“这次引兵下界,爱卿不畏艰险、不辱使命,甚合寡人之心,不知爱卿想要些什么赏赐?” 来了! 白绝心喜之下,抱拳道:“末将倾幕仙道,每日苦习‘小五行法术’,至今己修至地仙境界,只盼能得份仙家成仙之法,望陛下成全!” 玉帝闻言更喜,立下大功,又不恋荣华,不贪金银,只求仙道,可不就是个难得的人材,当下就要答应。 便在此时…… “陛下!臣有本奏!”一旁捧着青云宝剑的魔礼青突然出声。 “何事?” “臣以为,白绝虽立功劳,但其实颇有蹊跷!” “爱卿且说!” 魔礼青看也不看一旁静立的白绝,侃侃其谈道:“其一,白绝乃是庶民,不可大用; 其二,白绝之功,乃三太子护持所得,惹非三太子及时出手,他哪里来得‘不辱使命’?因此其功劳要分去一半给三太子。 其三,白绝竟携一妖物上界,其心当诛!”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议论纷纷,有些个不怎么管事的天官,更是颇为玩味,猜测白绝哪里得罪了魔礼青。 白绝也有些无语,自家上司旅都尉胡夫,得罪了魔礼青属下一个“门客”,数次曲折间,竟连自己都成了魔礼青的眼中刺,这时候给自己下套。 虽然对方说的三点,都很是可笑,但玉帝想要封赏,见到朝中重臣反对,也要考虑再三,说不得原本十分的功劳赏赐,就变成了八分七分。 想到这里,白绝直接从怀里掏出白毛小老虎,向着众臣展示了一圈:“诸位请看,这便是魔礼青天王所说的‘妖物’!性子确实凶烈,自我将其留在身边,不过十日,已经吃掉我一身积蓄,确实可恶。请天王教我,这小小的妖物,以后还能有何等害处,我也谨记于心,免受其害!” “嗷呜!” 白毛小老虎对周围有些害怕,挣扎着身子就要翻回白纯手臂,这段时间它吃了白绝许多肉干军粮,力气大了许多,奶凶奶凶的,叫声洪亮。 大殿之内,顿时低笑声一片。 三界之内,养灵宠座骑的风气极盛,尤其喜欢养些绝世凶兽,魔礼青拿这说事,纯属惹人耻笑。 眼前幼虎,乳臭未干,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魔礼青也是脸上一红,浑没想到白绝竟然这般干脆,一个军中小将,一点也不害怕自己这“朝中重臣”,一时有些骑虎难下,僵立当场。 玉帝见了白绝手里小老虎,也是忍不住好笑,三个理由里,反倒是“白绝乃庶民”杀伤力大些,毕竟此时还是“王侯将相皆有种”的时代。 不过,这个理由对于玉帝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自封神之战以来,天庭势力,就几乎没有变过,各处权利,都被两教天官牢牢把控,相比于那些势力里的人,白绝身家清白,反倒更让玉帝引要收为心腹。 正要答应,后背却被灵力轻轻撞了下。 玉帝心中一动,一挥手:“众爱卿稍待,寡人前去更衣,去去便回。” 回转屏风后的后殿,玉帝许久才又回来,见众人施礼己毕,当即大笑道:“三军将士,多为庶民,白爱卿既立大功,如何能因是庶民而不赏?白爱卿!” 白绝抱拳一礼:“末将在此!” “白爱卿治军严整、爱兵如子,本有功劳,此次又立下这般大功,今封为桃源国君!特传《黄庭经》一卷,赏赐上品兵器甲胄一副,舆车一驾,赏千金、绢帛百匹、桃源国府宅一座,擢升白爱卿为‘天界巡游使’,白爱卿旧日百名部下可为亲兵,赐守殿神将一职,每月月初两日来凌霄殿守卫!” 此言一出,满殿震动,白绝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自家老大是不是太大方了? 来天界一年,白绝对许多常识已经了如指掌,玉帝这份赏赐,金银、布帛、兵器甲胄且不说,大方归大方,还不算什么。 《黄庭经》是三清传下的法诀,是三界真仙境之前,最正宗的修行之法,已经让白绝满载而归。 “守殿神将”一职,是正职,却也算是一份亲近之意,给自家老大当护卫,好处说之不尽,白绝修为低微,这才月初当职两日,免得同修嫉妒,妥妥的关照。 “天界巡游使”一职,是虚职,没什么具体权柄,和日游神、夜游神一般,但配合着“赐桃源国府宅一座,统领手下百人亲兵”,分明就是让白绝在桃源国立足“巡游”,占据一地势力,远比一个普通官职好处多多。 关键就是在这个“桃源国君”上。 这时节,天庭还是类似于商周诸侯分封,玉帝之下,还有东南西北四极天帝,还有一些有封地的仙神,差不多也类似诸侯了。 上古时期,巫族内乱,共工撞断不周山,天河倒悬,娲皇采石补天,又斩杀北俱芦洲大龟四足,撑为天柱,这四柱便是如今天界与外界的四处通道,分“东南西北”四天门,想要进出天界,必须走这四处通道。 但却还有一处例外,当初娲皇补天,补至最后,顾念大道不全,天地既然有此一劫,便该留有一份缺憾,因此补到最后一片苍天碎片时,娲皇停手,剩下最后一块补天神石未用的同时,那块苍天碎片,也自此游离在天地之间。 那块苍天碎片,便是“桃源境”! 第9章 四处采买 桃源国,或者说“桃源境”,位于凌霄城东百里外的天河之畔,有千里之地,一天之中,白天依附在天界,晚上沉落到人间,是天地之间自由沟通的一处所在。 因为在天地之间流转不停的缘故,桃源境里周边灵气散乱,环境恶劣,大部分都是荒蛮之地,只有一座人族城市,周边还有不少人间天界过来的精怪,虽然不成大患,终究算不得安稳。 因为物产贫瘠,这里也不受各处势力待见,再加上许多仙神经常自这里私自下界游玩,众仙眼皮子底下,更是没势力愿意过来了。 不像天庭中的的许多神将那样,每天迎来送往,官职高,事情也多。 玉帝让白纯在这个地方立足,一方面能让白绝安心修行,另一方面,也存着试探白绝本事的想法。 毕竟,再烂的封地,那也是一国之君。 这次天界十万天兵征讨狮驼岭,大败而回,说是三军各有封赏,其实只是不想大战后没有赏赐乱了军心,一片败绩之中,只有白绝这么一个亮眼的,可不就要大方封赏,引为三军表率,免得以后军无战心么。 不过,就算有这些理由,这封赏也未免太高了些,其中应该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理由。 白绝心思电转,已将这其中利弊想得分明,虽然意外玉帝为什么这么大方,但也没必要多想,当下抱拳一礼: “谢陛下!” 玉帝微微颔首,颇为高兴:“其余三军大小封赏,李靖李爱卿改日呈报就是,白爱卿,你且落座,观赏歌舞后,再赶往桃源国罢!” 众人更是意外,白绝之前的封赏已经丰厚得异常,现在竟然还能以一介地仙之身,在凌霄殿参宴,虽然是末席尾座,但也足见玉帝器重了,一时之间,许多天官俱都把白绝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一国之君,他们不放在眼里,当初纣王手下还有八百诸侯呢。 但白绝受玉帝器重,以后又侍卫在玉帝之侧,他们可就要记住了。 白绝身穿甲胄,本还以为这时宴食还是跪座,还担心自己一身甲胄怎么坐。 不过旁边一瞧,单独的宴桌后,还有个颇低的独坐板枰,既可以坐在上面,又能双腿盘于身前,坐得笔直,显得庄重,不由一喜,盘膝而座,瞧向桌案上的宴食。 此时的天界,虽然较之凡间资源丰富,但也多不出多少,宴上的宴食,多是酒肉仙果,肉类多用烹煮烧烤,白绝撕了块炙烤仙锦的鸡腿,一口下去,只觉得鲜美异常,虽然调料极少,但能奉上天帝吃的美食,也足称美味了。 无论什么时候,皇帝的饮宴,总是差不了的。 而且无论是酒肉,还是仙果,俱都是灵气充裕之灵物,对其他仙官来说只是个吃个寂寞,对于白绝来说,却无异于大补的灵丹妙药,要是让凡间的妖怪知道了,指不定要多么羡慕。 心里轻松,白绝便从怀里再次掏出白毛小老虎,刚一掏出,这小东西就扑抓白纯手掌玩,明显在报白绝刚才揪它后颈之仇。 白绝心里好笑,将它放在腿旁竹席上,撕了另一只鸡腿肉给它,这小老虎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到了鸡腿之上,低头大吃特吃,十分地活泼。 而在一旁,周围天官虽然留心白绝,却也只是留心,还嫌白绝官小,不来找他说话,白绝也不去讨好他们,只是大吃特吃,一边尝着这天界美味,一边潜运法力,吸纳美食、以及凌霄殿中的仙灵之气。 只这一顿饭,就足抵得上白绝一两年苦修。 唯一可惜的是,这仙酒酒淡,没什么味道,只比前世啤酒度数高一些,全只当饮料喝了。 就在白绝不浪费案上美食的时候,一阵丝竹之声突然传来,自殿外来了一群美貌女仙,肩腰纤瘦、美不胜收,各个纯洁可爱小仙女。 而中间c位的女仙,反倒多了几分妩媚之意,端庄文雅下,显出一份艳美寂寞大姐姐的味道,十分地好看。 白绝的精神,喜欢纯洁可爱小妹妹,但身体还是诚实地看向那个身材姣好的妩媚大姐姐,觉得很是养眼。 一看就知道是嫦娥来了。 随眼瞧见周围天官,赤脚大仙看得合不拢嘴,不住地摸着自己肚皮;天蓬元帅抚摸着自己胡子,目光迷离,失魂落魄。 其他仙官,纵然遮掩,也一个个神为之夺,看得眼睛眨也不眨。 白绝摇头失笑,理解他们,虽然都是神仙,但这世上有点姿色的美人,都被权贵收到后宫了,像这样的绝色也难以见到,也难免对眼前的嫦娥,垂涎三尺。 一个个的,不像白绝前世那样纵意花丛,心里想着冰冰,手上牵着红红,怀里搂着结衣,背上趴着亦菲,一台电脑阅尽天下美色,眼前的嫦娥虽美,却也收不了白绝的心。 玉帝身后屏风后的玉缇,一直暗中注视白绝,见他并无好色之意,不由欣喜。 嫦娥场中舞蹈,一时的热闹过后,也忍不住多看了周围两眼,瞧见正在伸手挠白毛小老虎脑门的白绝,心里就是一动。 天庭里,有英雄气概的,一个个不在意相貌,大胡子居多;相貌清秀的,又一个个多为“童子”,阴柔气居多,难得有白绝这样的二者兼得的美男子,嫦娥就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待感受到白绝转头瞧她,舞起来就更是用心。 一场酒宴,君臣尽欢,白绝观赏歌舞时,也收到了玉帝侍官送来的封赏。 那是一个类似钱袋的锦囊,采用云霞仙锦织就,能大概有一库房的储物空间,是天庭仙人常用的随身袋子,因为要由女仙采五彩云霞织成仙锦,颇为难得,因此说是“常用”,也只是大人物常用,凡人难得一见。 只不过这锦囊只能存些灵气低于云霞仙锦的东西,白绝收到的仙兵甲胄、国君礼袍,还算不得仙家宝物,《黄庭经》又只是一部道书,因此可以装下。 如果换成件法宝神兵,要是敢装进这锦囊,立马就要将其撑破。 白绝得了这么件宝贝,很是喜欢,将桌上仙果每样装了些进去,仙酒也放了两瓶,让一直偷偷瞧着他的人,暗暗好笑。 …… 宴会终有尽时,就在白绝省去一年数月苦功的时候,宴会也终于结束,刚离开凌霄殿,就见自己那百名旧部已经等在殿广场,知道白绝极受天帝器重,随同饮宴,均都意气风发。 “嗯,既然我等要去桃源境,那里物资贫乏,便要提前备些东西再去了。且随我去凌霄城中,采买一番!” 凌霄城,是天界最大的凡人聚集城市,城中基本都是天官们的府宅,在别人眼中,乃是一等一的大城。 但在白绝眼里,却还没前世一座商城来得热闹,倒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颇多,让采买物资的白绝,颇长了波见识。 像售卖种种妖怪的皮毛血肉的店铺,最是热闹,权贵极多。 白绝对这些妖物并不在意,反倒在意那些游商、以及零星的摊贩。 “嗯?不是吧,有卖小白菜的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卖棉花的?嗯?这些都是天帝‘春夏秋冬’四宫中流传出的奇物?也对,这里是天帝下都,天下各种菜蔬云集且不说,各种异域的玩意,也难免集中过来,倒是一桩惊喜……” 此时白绝手里的许多菜蔬,与前世都大为不同,应该是要继续选种培育之后,才有前世的样子,再加上这时的厨具还是青铜、陶器,炊食方式少,因此许多菜蔬,在常人眼中,都显得有些鸡肋。 比如说白绝买到的棉花,就是中天紫薇大帝,也就是伯邑考两百年前朝贡来的“奇花”,用来给玉帝观赏的。 白绝一番采买,不止带了几十车的财物,便是连云霞锦囊里,也装了许多菜蔬种子,只觉得不枉此行,决定以后没事就来凌霄城逛逛淘些宝贝。 …… 百人行军,速度极快,除了夜里野外扎营住了夜外,到第三天早上,众人终于赶到凌霄城东百里之外的天河之傍。 日光刚刚出现,天河旁就已经光影重重,待日光冲破云层,桃源界也再次回到天界,白绝带着众人走进那片重影之所,行不百步,竟发现自己这百余人,已经来到南北流向的天河对岸,神奇无比。 好在刚一进来的地方,距离“桃源城”就不远,这却是一座依河而成的人族聚集之所,再远处才是荒蛮地界。 白绝带着众人继续前行,取出玉帝赠予的桃源国君府令牌,发现这还是位于桃源城外的府宅,府宅四周被法力笼罩,被令牌控制,才露出一座门户。 颇大的宅院,倒像是个女子后宫多些,里面花草芬香,有点女宅的意思,房屋颇多,倒也能安置下手下百人居住。 白绝用令牌关了禁制,让众人收拾院落,升火扫屋,自己就坐在案上,拿出《黄庭经》,开始瞧了起来。 第10章 第一顿饭(求推荐票上新书榜) 《黄庭经》,是三清还没分家时,共同创下的道法。 整份道书,分成两部,一部是由帛书神文写就,另一份是块玉片,其中有前辈高人留下的行气法门。 白绝一开始,还对这道法极为幻想,幻想着是什么奇功绝技,只是这时真的看了,才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整部《黄庭经》,几乎就只是一部道书大典,没有什么法术,只讲引气养身、养神、修心,给白纯的感觉,就像是一部修行的“百科全书”。 里面也有一门炼气修行的法门,而且还是三界顶尖,偏偏连个《小五行法术》都没有收录,给白绝的感觉,就像是《全真心法》一样,修炼之后,增进内功,至于神通法术,一个也无。 不过也说不上一个法术没有,按《黄庭经》里所写,只要理解了《黄庭经》的内容,一些小法术,比如说普通的“压胜驱鬼、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不过是水到渠成,但像“法天相地、天罡地煞变”这些神通,那想想都不用想的。 这其实也算是三界里的常态了。 无论是三清一脉,还是西方佛国一脉,又或者那些顶尖的妖魔,修行法门是根本不缺,甚至是生下来就会的,最重要的,还是修炼资源和神通术法。 那些顶尖大佬且不说了,像封神之战里那些二三代弟子,一个个修行时短,不成气候,但吃些仙果、黄杏,得了一两件法宝,就一下子跃至一二流的战力。 灵明石猴最有代表性,从一个普通猴子,到齐天大圣的战力,其中固然有菩提祖师教导、偷吃蟠桃仙丹的原因,最重要的,却还是他本身的底蕴。 补天神石所化,吞吐不知多少年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本身就蕴藏着令天地震动的潜力。 …… 这样的一份阐释修行的《黄庭经》,对白绝来说简直就是久旱甘霖,不然真要给他来份《七十二变》这样的神通,白绝都未必看得懂。 原本学的《小五行法术》,在这《黄庭经》面前简直粗陋得可怕,白绝按照书上所写,梳理体内法力,一时间只觉得原本显得有些混乱“五行法力”,立刻就条理清晰了许多,无数原本随意郁积的法力,都纷纷被自己吸收,整个人飘飘然的,舒服无比。 直到嗅到空气中的炊烟气息,白绝才反应过来,暗赞这三清道法。 “难怪当初封神之战时,通天教主让门下弟子有空就看看《黄庭》,别没事瞎出去找死,这本讲述道法本质的《黄庭经》,便是看一辈子,也能时有所得,更妙的是我刚刚被外面炊烟扰动,体内法力竟然依旧不带一丝烟火气,没有出现什么‘走火入魔’的症状,和当初《小五行法术》修炼时,动不动就气息紊乱,冲得小牛子直打结大不相同……” 白绝心里高兴,自己服食了三枚“净莲”莲子,本来靠《小五行法术》,只是突破到了地仙境界,倒是有大半灵气郁积在体内浪费着。 现在得了《黄庭经》的引导,借着梳理体内法力的机会,怕是能达到地仙顶峰。 这让白绝心情很是轻松,闲走出“桃源宫”,就看见天色已经是午后许久了,十余个亲兵,在宫前的荒地上挖灶做饭。 一天两顿饭,也确实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不过,白绝走了一圈,皱起了眉头。 一旁张升见白绝脸色,有些误会,当下赶紧道:“国君,此次饭食,确实耗费得多了些,我这就令他们更改!” 旁边军士闻言,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以往在护城军时,因为要下界征讨狮驼的缘故,饭食都足额供给,让他们很是吃了段饱饭,不过那时吃的都是“豆饭”“麦饭”,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杂食,再混杂着野菜,且还大多是稠粥,到了征讨狮驼岭前几天,才有几天干饭吃。 而跟白绝这两天赶路,白绝最次也是给他们吃黍饭,也就是黄米饭,比小米饭大一点的一种米,不掺糊糠杂粮,让众军士很是欢喜。 这次到了封地桃源国,众军士都很高兴,挖灶做饭时,一些性子活泼的,就起哄说到桃源国吃的第一顿饭,不妨丰盛些,众人都想尝尝白绝爱吃的稻米饭是什么味道,因此除了白绝准备的一陶罐稻米,又多弄了两罐,想由百十军士都尝尝米饭是什么味道。 此时见白绝不高兴,原先起哄的人才有些害怕,那些胆子小些的,已经想跪下求饶了。 这年头君权极大,说杀人就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绝见众人面色惊恐,不由笑道:“不必误会,众人赶了两天的路,到了桃源国第一顿饭,自然是要丰盛些的,不过只尝些没全脱壳的稻米饭算什么丰盛?张升,你带二十名军士去狩猎,至不济也抓些鱼来,另外,来时我见附近有些人烟,李进,你拿些钱粮布匹,去附近人家买些肥鸡肥羊来,一会再将咱们买的酒开上五坛,初来乍到,总要庆贺一下才是。” “大王!” “大王!” 身前将士,俱都欢喜万分,忍不住叫喊了起来,各个面有喜色,这年头吃肉是士大夫的专利,普通庶民养鸡生个蛋都不舍得吃,哪里有的肉吃? 他们现在勉强算是白绝养的“士”,但就算是士,酒肉也很难得,不然人间那个“画蛇添足”的逗比,也不会因为一壶酒,弄得被万世讥笑了。 “高兴归高兴,我如今既为桃源国君,百姓就是我的子民,你们更是我的脸面,万不可有一丝一毫欺压百姓的事情发生,这是我的佩剑,李进,一会你带人去百姓那买鸡羊,但有敢强买强卖,殴抢百姓的军士,你便以此剑,立斩不饶!张升你等去狩猎捕鱼,也不可践踏到百姓田苗,去罢!”白绝摘下腰间铜剑道。 张升李进面色一凛,拱手应喏,各带着二十人去了。 很快,众人就满载而归。 李进交还佩剑,众人或提着一篮鸡蛋,或牵着羊,倒还罢了。 另一边的张升,可就显得有趣了,身后士卒,大半都用手中长矛矛尖,挑着一两尾肥鱼,有的腰里别只兔子,有的肩上扛只鹿,最让白绝无语的,是一个沙雕军士一手扛着矛,一手抓着几尾蛇,一条条毒牙虽然拔了,但还活着,不住绞动在他手臂上,很是唬人。 这年头,除了城市以及村庄,外面的世界可以说还是一片荒蛮,野物到处都是,也难怪打猎队,比采买队收获还大。 “将那几尾蛇扔了!大喜的日子,捉这毒虫做什么!”白绝无语斥骂,“其余人等按粮官吩咐,把这些肉都洗剥干净了,一同做了,今晚俱都吃个痛快!” 那沙雕军士赶紧把蛇扔在地上,一脚踢飞出去,见白绝不再盯着他看,弄来的野物又都有人收拾了,就赶紧跟几个同样没事的同伴,去寻找野菜、干柴去了。 第11章 穷困的“世外桃源” 这里靠近天河,引来的水流不少,做起饭来就分外好办,百十人往陶罐里扔些野菜肉块,再扔些调味的野草,一时之间,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这一年不止是白绝,便是众人,也都面临着狮驼岭的压力,今天终于脱出险地,还跟着白绝第一天就有肉吃,一个个欢喜无比,有活泼的军士唱起不知是哪里的乡曲野调,引得其余军士一阵喝彩。 两个擅于烤肉的军士,将唯一的那头野鹿,洗剥干净拿木棍穿了,撒了些盐,肚子里又塞了些调味的香草,放在火堆上不住旋转炙烤。 他们手艺绝佳,每每鹿身上烤出油滴就要滴入篝火时,总是能在最后一刻旋转木棍,让那油重又滑入鹿身,周而复始,只将这二三十斤的鹿肉,烤得香气四溢,瞧着就让人大吞口水。 “请国君享用!” 眼看鹿肉烤好,张升双手举起,来到白绝身前单膝下拜道。 白绝也不客气,拿过烤鹿,放到军士特意给他搬的桌案,直接拿着剑切了两条腿留下,割了一块扔进嘴里大嚼,又割了一块,扔给腿旁不住扒他裤子的小老虎,:“这两条鹿腿足够我吃了,剩下的鹿肉众人分食!” 白绝前世,什么东西没吃过,吃饭单吃肉,腻也腻死了,还是带着米饭吃比较有味道。 众人却哪曾听说过这样愿意与将士分享的国君,百余人分只二三十斤的小鹿,两三口嚼着,只感激得血脉贲张,恨不得立马来群敌人厮杀,他们好报答白绝的养士之恩。 李进性子沉闷话少,默默吃着鹿肉,刚想排队去领自己的黄米饭,突然转头厉喝:“什么人!出来!” 众将士稍一愣神,也是反应过来,放下陶碗,抓起身旁长矛,就形成一片队列,望向旁边国君府的墙角转弯处。 白绝转头瞧了一眼,什么也没瞧到,却是不怎么在意,这里位于天河之畔,地势不止高,而且还很平坦,放眼望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队人马过来,真要是有什么厉害的高手过来,也用不着遮掩。 李进拿着兵器,全神以待走了过去,听到动静快步一追,原本严肃的脸上,就露出些笑意来,大喝道:“牛家的小子!再跑我就去把你家牛牵来烤吃了!” 这一下果然应效,那身影当下停住不敢走了。 李进上前两步,将那个一脸害怕的小孩轻松提起,将他提到白绝身前:“国君,不妨事,是旁边村落一处养牛家的孩子,名叫‘牛娃’。” 这小孩约莫十余岁年龄,大夏天也不穿个衣服,身上瘦得肋骨一根根都看得清楚,光着屁股,身上黑不溜秋的,脸上明明满是害怕,过来闻到一旁的饭香肉香,又忍不住大口地咽口水,肚子不住地“咕咕”响着。 旁边先前去采买的军士,见过这小孩,顿时哈哈大笑,放下兵器继续吃饭。 饿久的人,不能多吃油腻,白绝也不给他鹿肉,把自己手里浇了一勺肉汤在米饭上,又铺着些鸡肉野菜的陶碗筷子给这小孩,笑道:“你叫‘牛娃’?这些给你吃,不过我要问你几句话,你老实回答,我就再赏你块肉吃。” 小孩一听这话,抢过陶碗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埋头扒吃了几大口,这才从陶罐里仰起头来道:“贵人,我许多事都不知道,我把这碗饭给我阿爹,让他来答你的事行不行?” “倒是个孝顺孩子!”白绝赞道,“看你样子还饿着,你回去把你爹娘兄弟姐妹喊来一块吃就是。” 小孩道:“我娘早就死了,身边也没有兄弟姐妹。” “那就把你父亲喊来,我正好有些话要问。” …… 没过多久,随着小孩,以及小孩父亲过来的,还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秃头老头。 说是秃头,其实只是发际线高,额头上光溜溜、黑亮亮得跟个卤蛋一样,身上被太阳晒得肤色也黑,不过精神极好,目光烁烁,比旁边一些军士还有精神的样子。 秃头老者明显是牛娃父子的主心骨,而且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见到这么多军士也不害怕,朝着白绝一拱手:“小老儿宋黑,见过将军!这是牛娃阿父牛炙,不知将军有何事寻他问他?小老儿在桃源国住得久了,应当能代他解将军之惑。” 古时候的兵,可不是白绝记忆里的子弟兵,老百姓害怕再正常不过,白绝一挥手,旁边军士就拿了三碗饭过来,宋黑也不客套,旁边随便寻了个石块,坐下就带着牛娃父子大口吃了起来。 连肉带饭,吃得极香,好一会,秃头老头宋黑才打了个嗝,叹然道:“许久没有吃过这般丰盛的黍饭了,将军有事且问,小老儿知无不答!” 白绝点了点头,一边抚着身边不肯老实吃肉,只是扑抓自己手掌的小老虎,询问道:“老者勿忧,我是天帝新封的桃源国君,初来乍到,便想寻个人问问。不知这桃源国里,百姓生活如何,城中权贵又有几家,可有什么乡风民俗么?” 这话一出,旁边牛娃父子就愣了,也不知道要不要行礼,只是见白纯摆手示意,他们才继续吃饭。 宋黑也松了口气,拱手道:“原来是大王到此,此处桃源国田地其实不大好,除了此处靠近天河的所在有些水田,再往东些的地界,就多是旱田了,更有些所在,荒凉无比,土地皆是黑色,寸草不生,百姓生活可谓极苦,好在山林里虽然有些个精怪,却也都不怎么伤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不曾出来害人。 至于这桃源城中么,算是一家独大,乃是商朝重臣崇侯虎的后人,当代家主名唤崇擒虎,桃源城外的上好田地,十成里有四五成是崇家的,城中酒肆、乐坊也多是他们家的,手下养着门客四百余人,掌管着城中大小事务赏罚,其亲族多居住在桃源城北。 桃源城南,是庶民的居所,人烟密集,约有几十个村落,几万庶民,不过远离水源,多是旱田,穷苦异常。 桃源城往东,便是近于荒蛮了,少有人住……不过倒是有个名唤鲁二的儒豕,带了几个弟子,在那教书,人烟稀少。 至于桃源城西,位于天河旁边,便是咱们所在的地方,住的多是些无田的百工庶民,像牛娃家,就是养牛为生,小老儿做些木匠,其余人家,或傩戏,或捕鱼,或砍柴,或给权贵做工,好在天界不似人间那样战事不断,百姓虽然困顿,倒也能保得性命……” 第12章 一到封地就送美人?(已签约,求推荐 宋黑和牛娃父子,边说边吃,和周围军士一样,吃得轻松无比,白绝却是放下军士重又呈上的饭菜,想着城中“崇”家势力倒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想到宋黑所说的百姓穷顿,就觉得有些挠头了。 自己现在是这桃源国的封君,不为别人,单为自己能顿顿稻米饭,出门游玩时能心情好点,也不能置之不理吧。 尤其是,听宋黑说起这边的庶民生活后,这心情就更是强烈了。 按宋黑所说,牛娃这年幼的小娃娃光屁股,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如果白绝有心,哪天去田地里瞧瞧,在田地里光着屁股劳作的庶民多的是。 要是白绝这个国君看上哪家的美貌女儿就更好了,不用抢,对方父母直接把女儿给白纯送舆车上,只要有口饭吃,白绝就是学黄帝御女三千都不是事,甚至还是善举。 这时节,饭菜没油水,人的饭量就大,再加上这次有肉不说,白绝还开了五坛酒,虽然这酒在白绝尝起来味淡不说,还有些酸,但一众军士可是喜欢得不行,一群人左右没事,吃饭也不在意时间。 给宋黑、牛炙这边也倒了碗酒,两人细细咂摸着味道,白绝大小问题不断,他们也乐得多吃些酒肉。 就在一片其乐融融之中,远处突然出现一队人来,舆车开道,后面还有十余辆装物的牛车。 手下军士迅速列阵,按白绝以往教的,木盾兵在前,矛兵在后,中间三个弓手藏于阵中,见对方虽有护卫,却无敌意,张升便带着两名手下前去问话,不时回转,报于白绝:“大王,那人自称是桃源城中的崇家家主崇擒虎,听闻将军受封国君之位,特来道喜来的。” “放他过来,你等严肃军伍,莫让外人小瞧了!” “喏!” 白绝眉毛一挑,对方来得倒是挺快,明显是在凌霄城中有消息渠道,不过自己被封为桃源国君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天庭甚至有意昭告三军,鼓舞士气,对方知道也不稀奇。 舆车,是这时权贵普遍的交通工具,两边两个大轮子,中间一个跟人力车一样的坐厢,上面撑把伞,前面或用马、或用牛拉着,左右前后带着侍卫,招摇过市,很是拉风。 白绝也有一辆,玉帝之前一块赐的,只是先前来桃源时,野外路差,能把人颠肛裂,就没有坐,现在看对方乘着舆车拉风地过来,总觉得有点不爽。 不过,崇擒虎一靠近过来,看到白绝站在这边看他,他便立刻下了车,带着十余个护卫先行过来,抱拳行礼,十分恭谨:“崇擒虎,见过大王!”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敬之处。 白绝任由他长长一揖,笑道:“我刚听说爱卿十多年前力搏猛虎的事迹,爱卿就到了,如今一看,果然熊虎之士,难怪能保桃源国一国平安。” “不敢不敢。”崇擒虎恭谨之色更甚,“大王面见妖王,连胜三场,才是当世英雄,我不过一乡野蛮夫,本不敢当大王赞赏,不过大王若有征战,崇擒虎愿为前驱,必效死力,死不旋踵!” “嗯?” 白绝有些意外,还以为对方是黄四郎那般的地头蛇,没想到这么恭谨。 不过想想也是,在这个满天仙佛的世界,所谓的“商朝重臣崇侯虎之后”,又不是封神之战里榜上有名的人物,即使在这荒蛮的桃源境里,占据一方,也不过是旁人懒得要的穷地方,要是个普通人来当国君,说不定还会争一下权利。 但白绝这么个玉帝器重的人来当国君,虽然才是地仙境,但也不是崇擒虎所能违逆的。 说句现实点的话,白绝现在带着百名亲兵杀了他,屁事没有,可他敢伤白绝一根毫毛,崇氏一脉就绝没个活路,很大可能死了也不得安生。 也就是桃源境夜里时,位于人间,崇擒虎得的消息迟了些,不然早就带人出城远迎了。 此时见过礼数,崇擒虎从随侍手中拿过个竹简,呈到白绝身前俯首道:“大王,这是小民呈敬给大王的礼物,共有丝绸五匹、稻米五车、布帛五十匹、牛五头、马五匹,美人五名、侍童十人,另有城中大小刑赏事务的名录,以及此处城西五百亩上好水田的地契、佃农名录,请大王笑纳。” 一挥手,那五名美女上前行礼,许是平日里吃得不错,颜色秀丽,很是养眼。 而旁边那十名仆僮有男有女,个个也看得过眼,手里捧着敬献上的五匹丝绸,请白绝观赏。 白绝摸了摸那光滑的丝绸,不由有些感叹。 丝绸这玩意,跟黑科技似的,前世据考证五六千年的新石器时期就出现了,商朝就已经有了复杂的织艺,到了春秋战国,更是花色品种繁多,处处都能生产,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这么光滑皎洁的丝绸,简直就像是神物一般。 对方的礼物里没有钱,事实上也不用钱,除了玉帝封赏之外,在别的地方,粮食、布帛就是硬通货,丝绸更是实打实的“高级货币”,白绝先前让手下去村落买鸡羊,就几乎没用到钱,庶民几乎全都要的是各种粗粮,只有一两户人家,换了些布想做些衣服。 白绝走了下神,看到前面崇擒虎忐忑的表情才反应过来,挥手示意让军士收下礼物,笑道:“我初来桃源,确实缺些人手,便收下了。近期夏末秋来,当是收粮的重要时节,我不通此中明细,一切赋税事务便还由爱卿发号施令,我只在一旁瞧着,待今冬熟悉了事务,明年我再施令如何?” “尊大王令!” 崇擒虎心中一喜,知道交好白绝的这件事算是成了,虽然以后多了个国君,家里要少许多财货,但世事如此,顺天应命才能长久,大不了等白绝以后老死,两家再争争大小。 白绝也是看明白了,在这个西游的世界里,权利争斗几乎没任何意义。 自己被封为桃源国君,崇家这样的地头蛇就要俯首应从,要是自己突破地仙、达到天仙境,甚至成就真仙,连玉帝的封赏都不用,走到哪都是一方之主,根本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桃源国,其实就是一座桃源城,连带着周围几十个村落,穷得庶民衣服都不够穿,崇擒虎送个礼,都送得抠抠馊馊的,那所谓的五个“美人”,在旁人眼中算是“美女”,在白绝眼里就显得很一般,一个个不舍得多喂饭,胸襟饿得一个比一个窄,可见崇家平时养她们时,也是抠抠搜搜的。 相比于这些,白绝反倒更想要些别的东西:“爱卿,一事不烦二主,我再向爱卿讨些别的东西可否?” 崇擒虎心里肉痛,以为自己遇到个贪得无厌的国君,咬牙拜道:“大王但有所想,擒虎无不应从!” 白绝点头道:“我在凌霄城中买了些旱地的粮食种子,爱卿那五百亩水田,退还爱卿百亩,爱卿给我换成百亩旱田可否?” 崇擒虎不可置信地看向白绝,又迅速反应过来,心里高兴万分,抱拳行礼:“大王既有所用,擒虎自当尽忠效力,何谈换取?明日再便为大王送上旱田五百亩的地契! 此乃我儿崇墨,年方十二,敢请留于大王身侧听用,大王若有所需,但管吩咐一声就是!” 第13章 做水车、送SSR? 这时节,铜器贵重,人间战国的一些国君做兵器都不够用,老百姓更是缺乏铜器。 家里锅都是陶器,农具材质有木头做,有石头做的,青铜农器虽然有,铁器也在迅速推广中,但大多也是那些权贵家有这些青铜、铁制农具,百姓很难置办这些“贵重、高档”的农具。 而且即使有这些农具,也谈不上“皮实耐用”,牛耕都因为农具材质不行,没有发展起来。 这样的情况下,田地虽然说不上“刀耕火种”,但也是粗放型的种植,水田还好,旱田就算是普通人家,每个人也都要好几亩才能勉强养活一个人。 旱田根本不值钱。 本来还以为白纯又要要钱要美人要粮食之类的,没想到只是想要些旱田,崇擒虎立马表了决心,并且把儿子送了过来,有点当“质子”的意思。 白绝点了点头,也没拒绝:“那便如此了,天色己晚,便不留爱卿用饭了,改日再与爱卿说话。” 送走了崇擒虎,众人便又继续吃喝了起来,只是多了些仆僮倒酒伺候,这些军士反而有些扭捏了,尤其是看到服侍在白绝身边的那五名美人,一个个又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十分好玩。 白绝也不理会这些夯货,只是拂了拂腿边小老虎的脑袋,继续问向宋黑:“方才没有多想,刚刚说起旱田才想起来,敢问长者,桃源城邻近天河,为何还只有河边这里有些水田,城北、城东、城南却都是旱田呢?莫非是游离于天地之间的缘故?” 宋黑似乎也并不在意刚才崇擒虎等人的影响,闻言解释道:“并非如此,虽然桃源境游离于天地之间,但其在人间所在,同样是在一处水源之侧,按理说应该水田多些,只是天河之畔,多是山石,滴水不渗,城西靠河处还好,常有雨下,不仅能积聚几处坑湖,还能借早晚出现的‘重影之路’去河对岸打水,其余各处却没这么好的运道了……” “这样么?” 白绝沉吟道,自己今早来时,确实是在对面河西岸,往迷影重重处行进,最后莫名其妙来到天河东岸,那边河边地势低,确实能轻松自河中引水,百姓脸上也多许多轻松。 既然如此…… 白绝盘膝坐下,净心守意,灵台清明,周身灵气运转,温养眉心一点灵机,心中清明,原本早己模糊、甚至消失在记忆之中的片段,又再次慢慢清晰。 …… “观众老爷们,今天我给大家介绍的是,我国古代自动机械的运用,首先介绍的是水车……” 晚上的电脑前,白绝半躺在椅子上,似睡非睡,迷迷糊糊地任由电脑自动播放着视频,电脑里的声音似乎听在耳中,又似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猛地一个哆嗦,白绝清醒了一会,只是工作的疲累,让他精神无比懒散,睁着眼似看非看了几眼电脑,又慢慢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原本早已经遗忘在记忆中的画面,甚至当时看到只当没看到的画面,在白绝此时灵台清明下,渐渐慢得清晰,白绝将心神集中在当时看到的屏幕画面上,慢慢地当初看在眼里的水车图纸,首次清晰地出现在白绝脑海里。 白绝早就已经发现,随着自己修为日深,记性也越来越好,尤其是突破到地仙境后,每次温养灵台时,旧日的记忆就变得极为清晰,尤其是得了《黄庭经》后效果更佳,白日里白绝梳理灵气时,灵台清明,就回忆起当初的许多模糊记忆。 现在一试,果然效果极佳,连自己当初无意中看在眼里的画面,都想了起来。 “将军……” 宋黑见白绝半晌不说话,就发声提示。 白绝清醒过来,笑问道:“方才我听说长者会做木工时,脸上深有得色,应该是手艺不凡。不知长者能否为我做件木器?花费多少,我自付钱。” 宋黑有些好奇:“蒙将军厚待,些许木器当得什么?不知将军想做什么?” 白绝用手指醮了点酒水,在案上画出个水车的大致形状:“我要做架这样的木器,半……呃,大概两三丈高,要是个圆的,中间如车轮般有个轮轴,不知……” 宋黑看着白绝桌上画的图案,紧皱眉头:“两三丈高?圆,一点同长,那便是一丈余长,倒也有崖石那般高了,只是这样一个巨大车轮,又有什么用处……” 他在那里喃喃自语,白绝反而吓了一跳。 能听到自己说圆,接上句“圆,一点同长”这句话的人物…… 白绝心里狐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多了几分谈兴:“这圆轮再小些也成,我瞧天河之旁的山石,高的有一两丈,低的不过四五尺,便是造出个五六尺的木轮也是足用的,我寻片绢布,把图案画出来,长者慢慢观视即可。” 说罢,让身旁美人割了块大片的帛布,寻了只烧得枯焦的树枝,细细画来。 白绝没有画木轮的全图,只是把采水的轮片、轮轴连接的样式画出,又和眼前这个自称为“宋黑”的家伙说了其中运行情况,就见“宋黑”狂喜过望,明显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并且猜到这水车的一些用处。 然后就见宋黑拿了帛布,兴高采烈地带着牛娃父子回转村落,并且告诉白绝,这个水车,他会尽快做出,不过会需要一段时间,并且需要些给做工的人吃的粮食。 白绝自然无不应从,看着这个身形高大,赤着脚大步离开的身影,突然抓起身旁一直扑抓自己手掌的小老虎,狠狠地rua了rua它的身子,弄得小老虎嗷嗷直叫,不甘示弱地反抗白绝暴行。 “当真是……” 白绝不能肯定,但也有了六七分的把握。 自名为“黑”,又说自己姓“宋”,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以国为姓的话…… 白绝怀疑这个叫宋黑的老头,就是那个带着几百个精壮弟子,提着剑,整天四处劝人“非攻”的…… 墨翟…… ps:感谢禾火i的500打赏,也是本书的第一个打赏,谢谢哥哥,萌冲再顺道向其他哥哥求个推荐票,就差一名,就可以在新书榜第一页了。 第14章 水车制成 白绝不是乱猜,在这个贵族识字都算不上普及的年代,能说出自己小学课本里,墨家对圆的定义“圆,一中同长也”这句话,天下还能有几个人? 来这个世界已经一年,白绝也知道些这世界的事,人族里的大佬,伏羲、神农、黄帝以人身成仙道,隐居在火云洞里,从那以后,身在红尘里就基本没有成仙希望了,不过在下界数百余年前的春秋战国,圣贤辈出,光耀天地。 按天界官方说法,孔孟己死,不过天界市井里都流传,说是他们跟三皇一样,神识不灭,也去火云洞隐居去了。 白绝想了会这些,也不再多想。 对方不说,自己就把对方当个木匠看就是。 本来还想天黑后,趁着桃源境沉落人间的机会,出去看看,只是这年头不像前世处处都有光污染,白绝明明就没有夜盲症,但外面天色一黑,根本就是丝毫不视物,即使有点月亮,也只能看个大概,根本没法行路。 因此,也就不出去了,例行安排了军士两明两暗两班守夜,白绝就回了寝宫打座,让那五个美人十分失望。 第二日第三日,白绝依旧没有进城,只是看了那些没有佃户的水田旱田,寻了几亩荒田,让人好歹除了两亩的草,把自己在凌霄城采买的诸般种子,俱都让军士按方法种了下去。 大半时间,都浪费在除草上,农具不给力,地里草比庄稼茂盛是常态,如果白绝不是有那么多属下,又有崇擒虎派来的一些个家仆,便是这两亩田的草,都没法搞定。 至于其他田地,白绝管也不管,任由那些佃户打理。 到了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白绝同样没有进城,只是去宋黑所在的“百工村”看他制作水车部件,并且按宋黑要求,让身边的崇墨,去他自己家取了根“铁木”送来。 这样的态度,让桃源国没起什么动荡,不至于因为上层权利的争斗,影响自家的秋收大事,临近丰收,一个个都很是高兴,甚至到了收割那天,崇擒虎还请了白绝过去,主持了次敬天大会,给玉帝灵位,上了个牛头、猪头、羊头,也不管合不合人间规矩,总之就是拿出最好的祭品,想求个丰收。 就连牛娃一家,以及“百工村”里的其他庶民,都很是严肃地献上了自家的祭品,或是一篮鸡蛋,或是打来的猎物,又或者是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粮食。 他们名义是没有土地,其实也是各自侍弄的有几亩“荒地”的,只是那地实在太差,收益极为一般,崇家那些权贵瞧都不会多瞧一眼的那种。 收割时,也极是不易,拿着石刀、木刀,将粮穗割了,放到随身的口袋里,果然如先前宋黑说的那样,有许多庶民怕伤了衣服,进田前直接脱了衣服,习以为常。 小孩子也闲不了,跟在大人身后,看到遗落、忽视的粮穗就捡起来,前世已经体会不到的“粒粒皆辛苦”情景,现在又显现在白绝眼中。 在此过程中,白绝也看到了宋黑口中的那个“在城东教书的儒犬鲁二”。 瞧起来,也只是个普通的庶民,只是下地时衣服穿得齐全,身形较之常人要高大许多罢了。 摇摇头,将脑海里胡乱的想法甩走,白绝见宋黑跑来高兴地说“水轮做好了”,便跟着他回了百工村,命人将零件俱都搬到河边,费了两三天组合起来,百十人费了大半天,将其挪到河岸之畔。 高有三丈的水车很是显眼,让许多已经收割完粮穗的庶民百姓好奇围观,不明白这么大的东西,是作什么用的。 随着河流慢慢带动水车轮片,庞大水车开始转动,带动铁木制成的轮轴。 轮轴尽头,固定连接着一个仿佛“横着的练功木人桩”一样的东西,随着轮轴一块转动。 而在旁边,则是三个木片搭板,“木人桩”每转动一圈,“木人桩”上的木棒就压一下旁边的木片,让木片一落一起。 这一落一起间,就让木片搭板另一头的木锤不断锤下。 旁边的百姓,还不明白这东西的用处,但一旁的宋黑,直接就兴奋得直握拳头了,仿佛发现了一个宝藏一般。 白绝挥手道:“把今日要舂的粮食拿来,放木锤下面舂下试试。” 张升带着两个士卒,提了罐稻米过去,放在木锤下特意留的石槽里,木锤不断锤下,很快将稻米外的稻壳锤掉,河风一吹,稻壳纷纷扬扬被吹之一空。 “成了!将军,真的成了!” 那两个军士禁不住喊出了声,狂喜万分。 这年头种地特别地艰难,即使丰收过后,也谈不上轻松,每日的吃食,都要先舂米去壳,这可不是个轻松活,《汉书.惠帝纪》里就说过,女人不用像男人一样做外面的徭役,但也也要舂稻成米替代。 甚至“女犯五刑”里,舂刑、拶刑、杖刑、赐死、幽闭,就包括将女犯施过肉刑后,送到官府、军营里,晒谷舂米,把这当成酷刑,可见其对人有多么折磨。 老一些的农村里,还能看到石臼,一个石头凹槽里,拿石球的木柄不停地砸里面的稻麦,比一直抡大锤还痛苦。 白绝手下百十人天天吃饭,军中饭量还大,一天总要消耗一两个时辰,让所有军士都去舂米,是军士们每天最害怕的事情,偶有犯错,被多罚一两个舂米的时辰,更是痛不欲生。 …… 本来只把这水车,当成自家国君玩耍的一件小玩意,先前听白绝说这东西能舂米还不信,这时亲眼看到金黄的稻米纷纷脱壳,变成白澄澄的米粒,以后就不用再去舂米,他们简直都要高兴地跳起来了。 高兴程度,只比第一天白绝给他们肆意吃肉时差一点。 三枚舂锤,一刻不停地舂米,抱去的一罐稻米很快就舂完,其余军士赶紧把今日要舂的粮食抱过来,眼瞧着自己平日里一两个时辰才能舂好的粮食,此时轻轻松松没一会就做好,只欢喜得一颗心都要炸了出来,看向白绝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这个时候,哪怕白绝让他们晚上来侍寝,怕是都没几个军士拒绝了。 第15章 真正的功德 周围百姓也是看着眼前高大的水车,明明没有牛马拉扯,却自行转动,满是震撼。 这是天地间的第一架水车,也可以算是天地间人族百姓对自然之力的第一次利用,自盘古开天第一遭,如何不让他们惊立当场? 一旁宋黑狂喜道:“果然能成!只要将那水轮叶片换了,就能引动河水上来,将天河之水,引到一两丈上的平地之上,到时崛地引流,多制几个水轮,足以将桃源周遭旱田,尽数都变成上等好田!国君当真不愧是当世智……” 兴奋的话尚未说完,看到身边静立走神的白绝脸色,宋黑顿时心中了然。 宋黑不再说话,只是喜不自胜,瞧见人群里惊讶的鲁仲,更是得意至极,高高的发际线前,映照着阳光,更加明光瓦亮了。 而白绝此时,脑海里却仿佛惊涛骇浪。 在水车转动,舂米成功、人群欢呼的一瞬间,一阵阵温暖的无形暖意,就仿佛百川汇流般涌入自己眉心识海,让自己灵识一阵舒服后,更是下涌入胸腹气海,与自己一身法力融合为一,带动白绝修为都上升了一截。 这是…… 愿力! 冥冥之中,白绝想起《黄庭经》以及其批注中所说的“功德篇”,说的是当初三清创下三教,传下道法,获得许多功德,对修行大有益处,将之称为“功德”,甚至西天二圣,还创出一门《功德成圣法》,以“功德”成圣。 后辈弟子,纷纷效仿。 他们立庙显圣后,也能获得功德,只是功德驳杂,只能称之为“愿力”。 这样的劣质“功德”,也就是愿力,不细细梳理炼化的话,对修行甚至还弊大于利,因此修行界中,对此法评价两极,有用心慢慢炼化的,也有不求上进任意吸收的,更有觉得“愿力”是毒药,斥为歪门邪道,干脆连自己的庙宇都砸了,闭门清修的。 而白绝此时的感受中,周围涌来的细微愿力,一粒粒纯净无比,简直就像是晶莹剔透的黄玉一般,全然没有《黄庭经》批注里,“愿力驳杂不堪”的样子,已经可以称之为功德。 “是因为这水车真正对百姓有用,而不像那些神佛,建个庙只知道收香火的缘故吗?” 白绝大概有个猜测,瞧见周围围观百姓,尤其是成了亲的女人家一个个向往无比,就扬声笑道:“此物于民大有用处,一会舂了今日的军粮,各位贤邻便排队来用就是。不过事先说好,今日人多,各位只可舂今晚、明早两餐的口粮,以后每日午前,此物我军中自动,午后各位贤邻依旧排队来用,想来三五日后,众位家中存粮舂得多了,也不用再争抢位置了……” 此言一出,那些女人家几乎喜极而泣了,纷纷拜服,又是一波纯净功德涌来。 白绝又看向一旁同样来瞧热闹吃瓜的崇擒虎道:“此物不止可舂米,更可引动天河之水,浇灌城北、城东、城南的旱田土地,爱卿既是当地乡贤,便与城中权贵凑出笔钱粮农具,交予宋黑让他多制些水车,再带领百姓,挖出一道引流的坑道、几处蓄水的大湖,以待来年春日浇灌田地如何?” 这时节,农具不行,一年基本只种一季粮食,春种秋收,冬日给那些贵族练兵。 因此,秋收后,百姓都闲了,又有崇擒虎一众权贵提供的铜铁农具,再加上挖水渠是众人都得利的事情,半秋一冬半春的时间,蓄水的大湖或许挖不成,引流进旱田的小沟渠应该是可以的。 崇擒虎送了白绝五百亩水田后,家里水田也是不够提供族人用的,这时听了白绝的提议,自然毫无异议,拱手道:“大王放心,此事易办,必在来年春种之时做成!” 白绝点头,又道:“此事是为公利,爱卿驱使百姓劳役时,务必多使些钱粮,供百姓朝食午食,切不可累死百姓,损我贤名!” 什么?还要供饭? 崇擒虎本想问一句“庶民自家门口服徭役,还供个晋景公的饭?”,但一听白绝的话,就不敢多说了,听到“不可损我贤名”这句话,更是心里一颤,再无他想:“大王放心,我自晓得,无非是多费些钱粮的事……” 瞧瞧咱家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地头蛇,就问你张麻子羡慕不羡慕? 白绝也不再说话,看了会军士舂米,见附近百姓也都被军士管束着排队等待,便右手一摆,体内法力涌动,神念驭气,凝出一只勉强能认出是手掌的玩意来,抄起扑到石槽跟前,冲着木锤不住龇牙低吼的小老虎,直接回了宫室。 经过这几乎月余的喂养,小老虎已经长大长重了不少,白绝的胸口衣襟已经不大能塞得下它,又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一直撕扯白绝的腿脚玩。 好在这年头的人,确实是有裤子的,白绝也不用担心被它扑到了小牛子。 …… 顺带提一句,前世有个流传很广,百毒百科营销号上到处都是,且令许多人深信不疑的说法,就是“汉朝前的人都穿开裆裤,之所以跪坐就是因为怕盘坐时,牛子露出来对客人不尊重”。 其实,这不过是历史发明家的脑补罢了,西周合裆裤都出土多少年了,比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还要早500多年。 真要按这些个谣言所说,汉代以前都穿开裆裤,那些个骑兵,整天骑马奔驰,怕不是磨得鸡儿都炸了。 只能说造谣一张嘴,辟谣累断腿。 …… 有了体内净莲莲子灵气,又有源源不断,且越来越旺盛的“功德”滋养灵机神念,再加上《黄庭经》这种三界顶尖修行法门,白绝修为几乎是一日千里。 这一日,临到月底,白绝派了十个军士去收集桃源城附近特异地界的情报后,就将小老虎交给自己那五个美人照顾,自己就带着两个侍卫,坐着牛娃家的牛车,赶往凌霄城。 安排好侍卫的住宿,白绝来到一处僻静处,拿出自己的“三界巡游使”令牌,犹豫了下,并没有激发其中的腾云法术,而是将其悬于腰间,手捻法诀,按照《黄庭经》里所领悟到的,周身五气流转,云气缭绕,带动白绝的身体慢慢向上空的凌霄城飞去。 好在这个法术白绝这些天也练习过,此时倒没有出什么乱子。 只不过这速度实在慢得可笑,猴子跟菩提祖师学驾云,半天飞了几里地,被祖师笑为“爬云”,白绝这速度说是“爬云”都污辱了“爬云”两个字,还没自家那只小老虎跑得快。 好在凌霄殿在凌霄城上不过百丈,白绝用了一个时辰,总算也“飞”了上来。 只是这种慢慢“爬天”的方式,明显耗时太久,许多凌霄殿外的神将俱都看到,见白绝上来,俱是抿嘴忍笑,脸色怪异。 “哈哈哈哈!如此‘腾云’,三界罕见!” 魔礼青早就等着想奚落白绝一顿,在上面嘲笑了半天,见白绝终于上来,哪里还会不说些让自己痛快的话? 他在天庭为将后,修为已经数千年没有增进,也没想过能再进一步,反倒是把这些意气脸面之争,看得极为重要,他与白绝本无矛盾,因为属下挑拨,当初征讨狮驼岭时,才随意想着踩白绝一脚。 白绝没死在狮驼岭上,反而被玉帝大加封赏,反而让他整个人都不自在,把白绝给记恨上了。 只是,白绝听了他的嘲讽,也只是笑了笑,就往凌霄殿偏殿走去,寻找值守的神将。 有什么好斗嘴的,自己官职低修为低,和对方根本没的斗,强行“莫欺少年穷”,只会自取其辱。 做人要大度。 不过是口角之争,权先忍些时日,哪天修为起来了,在凌霄殿里把这厮一剑杀了,方才解恨! 第16章 仙兽锦囊 魔礼青见白绝不理他,径自走了,心里恼火,却也没有办法。 都是一个体制内的,白绝虽然不像他在天庭里位高权重,甚至可以说白绝一介地仙之身,在他这真仙的修为下,只是只蝼蚁,但他既然不想影响到自己官位,就顶多利用官位给白绝下绊子,不敢下死手,也没资格撤了白绝的官。 因此,生了会闷气,魔礼青也就走了。 白绝也是算准了这一点,这才赶紧离开,不然魔礼青要是学前世的表哥,直接给照着下属脸扇,也给自己一巴掌,到时自己能拿对方怎么办? 官没人家大,打又打不过,到时也只能靠着自身颜值,去抱嫦娥大腿,用自己这一身小白肉伺侯好嫦娥姐姐,慢慢阴魔礼青报仇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时的势弱,没有什么,祖龙雄踞四海时,刘项也不过都是个小人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心里记下这事,情绪上却忘了这事,白绝走进偏殿,寻个神将问路,那神将知道白绝是玉帝器重的人物,也不小瞧他修为浅薄,径自带了白绝去了一处偏殿之中,寻到了掌管凌霄殿侍卫的一名神将。 “将军!门外有个自称‘白绝’的地仙,说是奉天帝旨意,明后两日值守凌霄殿,特来殿中当值!” “哦?原来是他,请他进来。” 偏殿之中,一个身躯高大,筋骨强健,雄壮威猛,一脸卷胡的神将正在炼气,让人引了白绝进来,白绝还没进来,他便大步迎了过来,大笑道:“那日天帝封赏,我便当值,瞧见贤弟风姿,当时贤弟还是军中小将。今日再见,贤弟已是桃源国君,果然不愧是少年英雄,前途无量!” 这么热情,让白绝有些意外。 外面的神将虽然对自己客气,但也因为自己修为低微的缘故,并不与自己亲近,眼前这个掌管凌霄殿护卫的神将统领,地为尊崇,修为高深,怎么这般平易近人? 不过,人家亲近,白绝也不会扫人面子,当下笑道:“不过是一时运道罢了。我修为浅薄,不过地仙之境,初次当值,还望将军多加指引,莫要犯了什么忌讳。” 大胡子神将闻言大笑道:“大殿守卫,也不过天仙之境,贤弟借这殿中灵气修行些时日,也足以突破了。至于忌讳,只消值守本位,不大声喧哗,朝会时不四处走动,便没人会管,你在那修行炼气也好,神游天外也好,总之是不似人间王庭有那般多的规矩的。” 白绝一听就放了心,又道:“如此便好。方才得见将军神威,一时讷言,敢问将军名姓?” 大胡子神将闻言哈哈大笑:“我乃天帝卷帘大将,统领凌霄殿诸路神将,名唤闫礼,你也不必‘将军将军’地称呼了,便称我一声‘兄长’便是。” “……” 白绝一时无言,看着这个外表神意威猛,里面却这么擅人际交往的神将,浑没想到竟然就是那个以后沉默寡言的沙僧。 为了确定身份,白绝试探问道:“愚弟好武,兄长尚还是我亲近的第一个真仙,今见兄长神躯高大,不知使何威猛神兵,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哈哈哈哈!” 闫礼身躯一摇,体内黑光涌起,化入手中一柄沉重的月牙铲:“我之兵刃,便是此物!贤弟不必羡慕,只要以后立下功劳,天帝自会赏赐称手的兵刃。不过殿中虽无甚大的忌讳,各宫各殿,总是有些规矩的,贤弟明日便即当值,我且与你细细讲上一讲……” 白绝自然听从,听着闫礼讲着各殿情况,中间又听他安排其他神将各项事宜,性子豪迈,语气和善,可见是个平日里极得同僚属下人心的人。 可惜了。 …… “见过三公主!” “见过三公主!” 就在白绝、闫礼相谈甚欢时,突闻外面神将喊声不断,白绝一转头,就看见个身躯幼小,不过十一二岁模样、神情却端庄秀雅的华饰十五六岁模样的小萝莉走了进来,也不理会闫礼的行礼,一双美妙的眼睛,看着白绝:“你来了?你的那只白色幼虎呢?怎么不见它?” 闫礼一旁赶紧碰了下白绝,低声道:“此乃天帝三公主,名唤玉缇公主,贤弟不可怠慢!” 白绝闻言,便拱手一礼道:“回三公主,末将居于桃源国,因明日有守殿之值这才来此,因此不曾带那小东西过来。” 小萝莉皱了皱眉头:“当值就当值,带只幼虎算得什么?你且随我来!” 说罢,转身就走,白绝见状便也后面跟着。 后面,闫礼看着白绝背影,心思电转:“不曾想这新交的‘贤弟’,竟还被三公主记在心里,看来以后要着意交好了……” …… 白绝紧跟着,眼见小萝莉一路直行,径自向凌霄殿玉帝所居的后殿而去,就有些意外。 “父皇!” 小萝莉三公主一下子扑到玉帝膝上,撒娇讨宠。 玉帝正拿着一卷竹简翻看,见爱女来了,又看到白绝跟在后面,脸上不由露出笑意道:“你自来寻父王,还带上白爱卿做什么?岂不知白爱卿明日当值,如今正是有事的时候?” 三公主也不怕这种责怪或是取笑,仰头认真道:“父王,儿臣想向父王讨取一道旨意,还望父王应准!” 玉帝一听这话,就认真起来:“你且说来。” “儿臣想向父王求情,以后白国君来值守时,能带上他那只白毛幼虎!” 玉帝听了一怔,随即笑骂道:“御兽园中,什么珍禽异兽没有?凌霄殿乃庄严肃穆之所,三界表率,岂能胡闹?你若有心,便为白爱卿织上一枚驭兽锦囊,去罢!” 驱离了三公主,玉帝看着白绝笑道:“我这三女,天性活泼,白爱卿莫要在意。” 白绝连道:“不敢!” 心中却有些奇怪,三公主胡闹也就罢了,怎么玉帝训她,还让她给自己绣什么锦囊,难道这时节的人,对锦囊、香囊这种东西的意义,并不像以后那么感敏? 那么个小萝莉,还没到自己胸口高呢,也会绣什么锦囊么? ps:沙僧小说里的兵器是“降魔宝杵”,这里采用闫悟净老师的经典武器形象。 另外,之前就想说,少冲是个历史渣,古代的称呼、说话方式、器具出现时间,其实都不怎么了解,胡乱写的,仙侠文又不是历史文,也没法计较那么清楚不是,希望擅长历史考据的书友键下留情。 另,感谢原之源、读者20201019091405921501373的各100打赏,很早就想问了,这样的数字名字,你们都咋想起来取的?xp的一种? 第17章 不可让百姓过得太好? 不怪白绝疑惑,实在是虽然来这已经一年了,但一些基础的思想还没转变过来,看到一个十一二三四五六岁样子的小女孩,白绝第一想到的是这小孩长得挺可爱的,而不是这小姑娘如今就可以成亲。 心里想着,玉帝也在看他,灵目扫视之下,十分满意:“爱卿这一个月在桃源国,倒是没有放下修行,朕心甚慰。不过我观爱卿修为,道体修为大增,神识灵机虽也有所增益,却不似道体那般进展神速,须知道,灵机蕴化,方可成就天仙,自此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爱卿莫非不知晓此事?” 白绝道:“《黄庭经》上所说,道体孕灵机,地仙境若一心只修灵机,是急功近利之举,纵然以后也能成就真仙之体,也是难以再有寸进,因此我于平日修习时,专修道体,厚积薄发之下,灵机神识增益虽慢,却是长生之基。” 玉帝闻言一怔,仿佛头一次看清白绝。 他自执掌天庭以来,见过太多急功近利的仙佛,尤其是白绝这种从白身突然地位尊崇的,一个个俱都是想着快速提升境界,好“德堪配位”,坐稳官职,能沉下心修行的人,少之又少。 其实又何止是天庭这些普通仙官,就是当初封神之战时,那些三界知名的仙圣,也是如此,像阐教那些二三代弟子,当师父的拿他们当工具人也就罢了,他们自已一个个也是沉不下心,一个个吃个仙果法力大增,得了件法宝外物,就嚣张得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反倒是像自己那个外甥杨戟,一步一步稳稳修行,当初不似那些拿着法宝四处嚣张的师兄弟,但如今杨戟已经成为天庭第一战将,他那些同辈的师兄弟,却连名字都被忘记得差不多了。 本来只是想给白绝一个“桃源国君”的身份,以后再送他些灵丹妙药,助白绝“得道成仙”,现在玉帝反而多了几分顾虑,怕误了白绝修行:“爱卿能这般想,确实难得,若能精修道体,以自然之道蕴出灵机,还有许多好处。不过如此一来,修行费时就长了,也需要每日吸纳灵气,桃源国不是灵气蕴积之地,爱卿可有打算?” 白绝道:“蒙陛下厚爱,让臣每月月初两日值守凌霄殿,此处灵气浓郁,两日值守,便足够让我修行了。” 玉帝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暗笑自己在凌霄殿住久了,却把这事给忽视掉了,当下点头道:“爱卿既有筹算,朕也就不再多说了,以后爱卿值守时静心修炼就是,凌霄殿中的灵气,于旁人已然无用,若能福泽到爱卿身上,也是好事。爱卿且去,明日按时值守就是。” 白绝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眼前的这个玉帝,确实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至少对自己挺不错。 …… 当晚在偏殿住下,据说因为自己“桃源国君”的身份,还混了个单间。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夜盘坐运气修炼的白绝就起来了,吃了些酒饭,就跟着去了凌霄殿各处值守。 白绝因为长得好看,给安排在玉帝身前台下两侧的位置,一身银甲、手持银矛,腰悬佩剑,很是唬人。 第一次值守,白绝也很是好奇,并没有全心去引聚灵气,而是看着殿中众臣络绎聚齐,等玉帝来了开朝会。 “众位爱卿,今日可有事要奏?” “陛下,臣有本奏!” 一个身穿紫色帝皇冠袍的大臣上前奏道:“西秦反叛周室,一统六国已经数年,暴政不断,臣请遣天将转生下界,覆灭此等虎狼之国!” 玉帝微一皱眉,似有不喜之色道:“紫微星君,朕知你是文王之子,因此周室灭绝,你深恨秦国,然则人间自有秩序,岂能以仙道干涉?况且周室自始至终,万年间国运断续绵延八百余年,一朝覆灭,乃是天理循环,切莫复言此事!” 紫微星君拱手退回原处,面色很是难看。 白绝多看了他两眼,原来这就是那个倒霉蛋伯邑考,原本他贵为“中天紫微大帝”,但后来玉帝上位,位居其中,他这个“中天紫微大帝”就去了“中天”两字,被一屁股挤到西边。 不过人间都秦王一统好几年了,这伯邑考还想着复辟周国,就这智商,也能成为紫微星君? …… 就在白绝暗自腹诽“那我上我也行”的时候,朝会又在继续进行了。 “陛下,北方真武荡魔祖师,于人间诛杀妖魔,遣使献上妖魔首级。” “陛下,东方太乙天尊于东海修行时,偶得明珠,珠大如碗,遣使献于陛下。” 一连听了两个大佬的事情,白绝本来觉得有些无趣,想开始吸纳灵气。 但突然的一个龙首人身,明显是东海龙王的上奏声音,吸引了白绝注意力。 “陛下,臣敖广有本上奏。 今岁丰调雨顺,天下丰熟。只是百姓虽然饱腹,对天庭恭敬之心却减了许多,多处龙使,均上报百姓饱暖之后,愿力繁杂,对天庭不复先前赤诚了,不知明年雨水是否下调?” 玉帝似乎并不在意“愿力”杂不杂的问题,道:“不必强求,按照各地水汽,该降多少雨数就降多少雨数,此乃天道,不可以个人喜恶增减,否则必受其殃。” …… 剩下的话,白绝已经没有听进去了,只是想着刚才敖广说的那句话。 百姓饱腹了,“愿力”就杂乱了? 《黄庭经》里似乎没写,自己这一个月在桃源国的行为,也让身边的将士,以及一些百姓轻松许多,水车建成后,让崇擒虎出粮食请众人大吃一顿时,“愿力”不仅没有繁杂,似乎还多了些。 “百姓越穷困、越愚昧,信仰就越“纯粹”么?越是那种穷得没希望的地方,百姓越是愿意奉献财物、甚至是自己的性命给仙佛,但一个地方富足了,百姓吃饭穿暖了,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了?” 白绝思虑半晌,心里有了想法,也就不再多想,眼见殿里朝会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手拄银矛,暗中吸纳殿中灵气。 这凌霄殿确实是天下一等一的洞天福地,白绝在这修炼一天,感觉比吞了枚净莲莲子还要效果好,不过两天功夫,便胜过正常两年苦修了。 如果白绝修行的不是《黄庭经》,这么部中正平和的三清道法,而是和那些凡间的妖怪一样,剑走偏锋,胡乱修炼些法力,根本不管道体修行的,怕是此时都已经到天仙境了。 而在白绝值守完毕,在凌霄城里又采买些东西,带着两名亲兵,再次回到桃源国后,自己那些之前派出去的军士,就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将军,你让我们找的可以烧着的‘石炭’,找到了!” 第18章 一顿饭的吸引力 白绝走时,就派出许多士卒,去探查桃源城周围地界情况,尤其是自己之前听说的城北一处“遍地石炭,寸草不生”的所在。 这时刚一回来,家里小老虎扑过来撕咬自己裤腿正起劲呢,张升就把军士探查的情况,向白绝细细汇报,还拿出白绝最重视的两块矿石。 一块铁矿,暂且不提,另一块却是白绝目前最重视的煤石。 “将军,那里确实如当地百姓所说,地面处处石炭,占地极广。” 张升犹豫了下,还是道,“不过此物末将也是识得的,燃之有毒,且极是呛人,常有庶民冬日贪图暖意,于屋中点燃,而至一家死绝的。将军寻此物何用?” 白绝听了,将这煤石扔到地上,随手一挥,便见空中火光乍现,一团巴掌大的烈火扑到煤石之上,将其迅速点燃。 果然,随着煤石燃烧,一阵刺鼻的浓烟,就冒了出来。 如果让白绝自己摸索,怕是还要费些功夫,才能把这些煤石里的杂质,清理出来。 好在前世看过许多历史小说,那些个沙雕作者热衷于推古代美女之余,对种种黑科技资料的查找、描述,也是十分到位的,煤这种基础的东西,自然也不在话下。 煤,挖出来后,要过过水,俗称“洗煤”,可以清除杂质,以及其他好处。 小批量实验,自然是不用人再大费周章的,白绝法力涌动,国君殿前荒野地面上,慢慢出现一个三尺长宽的池子,手指一勾,不远处的天河之水,就轻松被白绝引入坑内。 把军士捡来的一筐煤石扔出去,煤石飞在空气中,那几块巨大的煤石就被乍然出现的金刀斩成数十小块,下饺子般,落入水中。 池里的水流不住卷动,冲刷着其中小块煤石,染得池水尽墨,待池水慢慢停止下来,底部也沉积了许多颜色混杂的沉淀物。 将这洗过的煤石再点燃,果然就少了许多刺鼻的硫气、以及其他怪气。 …… 白绝这一个月来,法力较之先前,翻天覆地地增进,又用心研习《黄庭经》,这时再用起五行法术来,简直如臂驱指,轻松得不行。 一番试验,心里有了底气,当下指挥手下军士,雇佣些秋收后无所事事的百姓,让他们按自己的想法挖坑引流、碎煤洗煤。 “将我带回来的那株‘血海鬼母’取过来,种于此处!” 洗煤的水,尽是种种杂质,处理起来很麻烦。 好在三界之内,什么奇物都有,就比如说白绝从凌霄城中,买回来的两盆“血海鬼母”,或者叫“血海鬼树”。 这其实是两株树的幼苗,种在陶罐里,据说出自幽冥血海。 幽冥血海之中,至阴至秽,万物不生,没有一点生机,但这“血海鬼树”,却能在那种恶劣环境之中生长,不仅能吸纳秽物毒物,更能生长出一种味道一般的果子,名为“血果”,供血海中的万千生灵为食。 这也是血海生灵唯一的食粮,因此此树被血海生灵以母相称,称之为“血海鬼母”。 有些散仙,将其流传至三界,许多天界的城市里,人们都喜欢在门口种上两株,用来吸化家中秽物。 白绝之前见了这东西,就十分喜欢,特意买了两株小树,以及一包种子回来。 趁着冬天来临前的这段时间,白绝准备把自己住的这个“家”,好好地收拾一遍。 …… 牛娃这些天很是高兴,自从这边这座常年被云雾笼罩的“神宫”里,来了现在这位新“大王”后,自己的生活,就变好了许多。 最初那天,跟着吃了个肚圆,自小到大头一次吃那么多肉和米饭且不说,之后自己偶尔过来这边放牛,遇到这边吃饭,说两句好话,总也能收到军士们偷偷扔来的些个吃食,多半时候是个黄米饭团,偶尔还能吃到块肉。 这几天,父亲受崇家指引,服徭役每日里牵着牛去开挖沟渠,在工地能吃个饱饭,省下家里许多粮食。 自己在家每日喝些麦饭野菜粥,倒还罢了,主要是父亲不在身边,家里牛也不在,总是觉得寂寞,没事时就跟着其他村中小孩,去看大王家的军士操练。 不过,很快他们这些个小孩,也得到个活做,只要每日能捡到五筐石炭,送到不远处军士们开挖的“煤池”旁,就能跟着军士一块吃顿饱饭。 因此,牛娃每天送自家老爹出门后,就跟百工村的其他小孩、女人一块,去那片被众人称为“黑山”的坡上去捡石炭。 这活简直就不算是活,跑跑腿,费费力气就成,唯一不好的,就是每次捡到捡到两筐煤石时,军营处就开始埋灶做饭,阵阵饭香漂来,馋得人肚子直叫。 大王家的规矩,和自家不同,自家朝食、晚食两餐吃饭,早上吃得多些,不过大多时候也只是稀粥野菜,到了农忙干活时才肯放得稠些。 大王家却是一日三餐,早晚反而吃得少些,午间这餐最是丰盛,别的不说,单只是干饭管够,就让牛娃无比羡慕了,好在现在有这么份捡石炭的活,自己也能跟着吃饭。 其他小孩同样如此,每到午间吃饭的时候,那些带着小孩来捡石炭的女人,总是着急给孩子喂饭的时候,自己也疯狂往嘴里填饭,平日里男人干活,吃得饭还稠些,儿女贪吃,也能多吃上一些,女人的日子最难过,明明很饿,看着家里的粮食却还不舍得多放,只能默默忍着,喝些稀粥勉强裹腹。 牛娃看着那些有娘疼的小孩,就很羡慕,好在嘴里的饭能给自己极大安慰,只是偶尔看到那些女人能吃那么多时,就有些为自家老爹可惜。 崇家安排做徭役,虽然也难得地供了饭,饭还不少,但终究有限,多是粥食,不像大王这边舍得用粮用盐,每日里还能尝到些鱼菜咸汤,要是自家老爹也能在这做事,父子俩一块吃个饱饭,该有多么痛快。 毕竟,自己每天傍晚回去,跟老爹说起自己今天吃了几碗干饭时,总是能听到老爹咽口水的声音。 唯一不好的就是,随着大批的人去捡“黑山”地上的石炭,那些散落在地大块的石炭没十几天就被捡之一空,剩下小的石炭搜集就难了些,人多炭少。 偶尔幸运时,拿着木棍还能从地上撬起来一两块石炭,但大多数时间是不成的,这石炭几乎跟石头一样坚硬,连结成浑圆整块,木棍根本撬不动,每天能搜集到的石炭,也从原本的五筐,慢慢减少。 这让牛娃有些担心,生怕做得不合大王的意,失了这份每天吃饭的机会。 不过,他很快就放下了这个担心,因为自家大王又给他们换了新的活计。 第19章 地暖 不远处,那些军士,和些力大的女人,正在拆宫殿里的青石地板,拆完又在“黑伯”的指挥下,用黄土排布好什么“烟道”之后,等那些整齐布列的黄土干过之后,又把青石地板铺上合好。 牛娃耳朵尖,还听到自家大王和“黑伯”说材料不足,这些青石地板顶多只能用个两三年,到时万事俱备了再换新的之类的话。 也听不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牛娃看一会,干脆低头认真做自己的活,身边许多小孩和自己一样,都是把麦杆稻杆,那些平日里引火用的粮杆,和进地上的湿黄泥土中,尽力搅得均匀。 旁边有军士和力轻的女人,把和好的黄泥铲入并排的许多“木头盒子”去,弄好了就放到院子里的阴凉处风干。 这些木头盒子,都是由一条条的长木板,用榫卯的方式连在一起,拆卸起来很方便,很容易就做成一块块的“泥砖”。 不止是这些,还有些人扒掉别处宫殿的炊灶,重又建了一个,还连着个朝天的,高高的烟囱,这时节已经有烟囱,只是没这么高,甚至许多百姓家还故意不做烟囱,就是为了将柴火的余热留在屋里。节省木柴。 …… 这个秋天,对于桃源国的大部分百姓来说,极是“舒适”,或去徭役、或去国君宫殿做事,早上吃得少些或干脆不吃,到午食时全部吃回来,已经成了许多人家的习惯,家里省下了些粮食不说,自己一家人反而还壮实了几斤。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种机会,许多恰好怀了身孕的女人一家,临近生产,就只能羡慕看着了。 虽然因为临近生产,自己的伙食也尽量充足,饿不到自己,但那毕竟是吃自家的粮食,吃得心疼。 尤其还有一桩难处,肚里的孩子,眼看着就要在冬日里出生,粮食还好说,多想想办法总是有的,可天寒地冻,又怎么熬得过去? 这年节百姓的房子,石房砖墙是少数,自家的房子还大多以木头、土坯、稻草为主,遮风挡雨还可以,天要是冷下来,那是真能把人活活冻死的。 往年的冬日,就很难过了,如今更是产子在即,想想都让家里男主人头皮发麻,肚里的孩子大概会夭折且不说,家里的妻子能不能熬过去都不知道。 …… 天气一天天转凉,原本因为秋天丰收而来的喜悦,也慢慢变成了对严冬的畏惧,尤其是那些已经生产的人家,瞧着怀里细小的婴儿,明明知道严冬难过,却还抱有万一希望,天地如炉人如铜,活在这个世上,时时刻刻都在受着煎熬。 许多人家,无奈之中,甚至都偷偷弃了婴儿。 城南,庶麋这时就很绝望,暗恨自己去年冬天不该不听老人平时的教导,一时性急,以致妻子有孕,这一秋虽然攒下不少粮食,但看此时的寒意,就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村落里,便看到军士过来传讯,说是国君发来的旨令,诏告那些生孩子的人家,可去国君府偏殿居住,那里有暖房,可以暂给他们居住,以避严寒。 庶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于白绝这个大王,因为没加税、没大肆搜刮百姓,他和许多乡民就都觉得是个好国君,但从最老的老人口中,也从未听过愿意把宫殿让人庶民住、让庶民躲避严寒的国君! 因此,庶糜第一反应就是这消息有假。 只是,这时候也没什么办法了,庶糜和村中另一户有孕的村民商量了下,最终还是决定过去。 决定既下,庶糜也不耽搁,抱着罐粮食,借了个牛车,拉着妻子就往国君府赶,好在这时节的人都吃苦惯了,女人也能忍耐下来。 一路折腾,总算来到国君府中,拜见白绝之后,便由一个仆僮,领着来到一处偏殿之中。 这里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庶糜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房子真大,所有不必要的东西,都挪走了,只有十余个新做的木床,铺着干稻草,上面放着一个披盖的厚实麻布“被子”。 已经有几个离得近的人家,带着妻子来了,将几个远离门窗的床位给占了。 竟然是真的! 庶糜心里狂喜,赶紧托着妻子同样寻了个远离门窗的床坐下,放下行李和那罐家里存下的粟米,也就是小米,虽然对这个丝风不入、且房间不知为何很暖的住处很满意,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先在这坐着,我回去再将家里的被布取来,再多寻些稻草来,就足以御寒了。” 此言一出,妻子还没应话,旁边那几家先来的人,就已经笑了出来,善意道:“不必再取被布,更不必再去寻什么稻草,国君有令,这屋子里,到了傍晚天冷时,便燃起地火,整个屋子就变得极暖,你要是想照顾妻子,直接寻块木头枕着,在床下安睡就是。” 庶糜瞠目结舌:“燃起地火?那可不把人给烧了么?” “哈哈,国君命人置下的地火,一会你便知晓了,一会国君派人来收粮,你把粟米给他,女人每餐饭要半碗粟米,男人自备吃饭的粮食,你要和我们搭伙么,若是搭伙,今日你初来没备自己的粮食,明日再回去取粮还我就是!” 一通话,听得庶糜云山雾里,虽然见对方面善,却也不知该不该点头,只是讷讷应是,左顾右看,什么都不懂。 正在纠结间…… 突听到外面几声兴奋喊叫:“升地火了!” 旁边那几个相熟的男人,脸上就升起了喜色,彼此高兴了起来,全都跑到靠近旁边偏殿的那堵墙处,摸着地上,很快就喜气洋洋地道:“热了热了!” 其他几人,就纷纷摸向他摸的墙角角落,也是纷纷喜笑颜开。 庶糜看得好奇,有心想去也摸摸什么“热了”,但又和对方不熟,不太敢去,只好坐在床边,和妻子大眼瞪小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片刻之后,庶糜突然感觉踩在地上的脚底一热,破旧的麻鞋上,传来阵阵暖意,不由心里一惊,猛地提起脚来,好一会不见什么异样,这才把脚又放下去。 这一放下去,才发现整个地面的青石板,已经极为暖和,甚至还有些烫脚。 巨大的偏殿里,也迅速暖和了起来,驱散殿中寒意,一路上奔波折腾的妻子,感受到这股暖意,面色都好看了许多,只是眼中也满是疑惑。 好好的地面,怎么会突然暖和起来?难道是国君施展的神仙法术? 庶糜这才明白,刚才众人所说的“燃起地火,屋子便会暖和起来”是什么意思。 第20章 庶民之“福” 待到又来了两户人家,同样被这“地火”惊得瞠目结舌,又听旁边那几个男人解释炫耀了一通后,庶糜这才想明白了众人先前所说的话,对未知的前途也放下心来。 这时,才想起对方刚才的告诫,赶紧上前道:“几位兄长,我此次来得实在匆忙,诸般杂事又不懂,还请几位兄长多多指点,庶糜感激不尽!” 都是一地百姓,还都是家里妻子有喜,来到国君这里避寒的,那几个男人极为友善,来到国君府后,见到诸般新奇的物事,难免想炫耀一番,听到庶糜客气,就笑道:“你叫庶糜?竟还有姓?那可真了不起。” “哪里哪里,也是我阿父当初进城,听到贵人们都叫他‘庶民’,就以此为名,给我留了个‘庶’姓。几位兄长怎么称呼?” 一番寒喧,众人就都亲近了许多,对面一个叫“柴”的男人道:“昨日我们都去瞧过,旁边这堵墙的背后,是国君一处做饭的地方,灶上放着铜鼎,下面用煤……,哦,这是国君的叫法,其实就是石炭,用石炭烧着,灶里连通着这边地面青石,因此那边一升火,这边就暖和了起来,夜里躺在青石上睡觉,全身发烫,说不出的自在快活!” “吓!石炭不是有毒么?”新来的一个汉子,问出了庶糜心中疑惑。 那个叫“柴”的汉子哈哈大笑道:“前些日子国君一直遣人寻炭洗炭,据说是消去了其中毒性,只要烧火的屋子透着气,就没有毒了。” 庶糜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阵阵热意,明明有些烫脚,却还不舍得提起,赞道:“难怪我听村里人说,国君是受过天帝封赏的,还曾在凌霄殿中吃过天帝酒宴,果然……果然厉害!” 想了半天,想找个好点的词来形容自己的赞叹,可想了好一会,庶糜也只想出个“厉害”来形容,这让他有些羞愧。 “柴”哈哈笑道:“你才知道么?那崖边的水车,不是早就被国人所知了么?庶糜你也用过那水车舂米吧?如果不‘厉害’,哪里能造出这般的神物!老实说我从小到大,就整天拿个木棍给家里舂米,舂得有时候都想给自己一棍舂死算了,真真磨人性子!” “吃饭了!” 一群人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一声喊,登时“柴”就立即停下话头,迅速从自家妻子床下拿出个陶碗,指挥着众人去打饭。 庶糜后面跟着,来到旁边偏殿里,果然就见到了一个奇形怪状、入口颇小、烧着通红石炭的锅灶,上面一个半大的鼎堵在灶口,里面浓稠的粟米粥刚刚烧得冒出气泡,香气扑鼻。 盛饭的仆僮盛饭迅速,拿着葫芦小瓢一人盛了一碗浓稠的粟米粥后,旁边同伴就赶紧把剩下的粥盛进旁边的一些自家的空碗里,免得余粥烧糊。 将粥盛完,便舀了几瓢水进铜鼎里,盖了铜盖,也不理会旁人,两个仆僮各自端了碗粟米粥,蹲在暖和的灶台前边喝粥,边说些平日里的闲话。 “走,快把自家女人的粥端回去,一会这鼎里的残粥粥水煮开后,咱们这些男人可以任意取食的。”柴在一旁提醒着。 用瓢盛鼎里的粥,最后自然是会剩下一些的,再加上一鼎水再次煮好后,依旧可以说是粟米粥,对于平时自己都不舍得吃粟米的他们,也是一次美味了。 甚至于,平时农闲时,自家喝的粥,还未必就比这“淡粥”稠些。 庶糜没带自己粮食,闻言有白吃的粟米粥,就极为高兴,可惜回去还没喂妻子喝完这碗稠粥,就听到说旁边稀粥又熟了,焦急间,“柴”拉着他去好言寻仆僮借了只陶碗,喝下碗稀粥,肚子里有了团暖意,这一天来的焦躁奔波之气,才算是慢慢消失。 柴那一行人,早来了两天,单喝稀粥不耐饿,又煮了些野菜麦饭,唤庶糜等三个新来的来吃,庶糜一天奔波下来也是饿得极了,道了声谢,一时气氛融洽。 “夜里若是产子,可点上烛台,高呼就是,我在旁边殿中住着,闻声即来!不过我看你们妻子气息平顺,应当是不会着急生的。” 趁着天色还没黑,一个仆僮过来,检查过殿中烛台烛油齐备,旁边随行的产婆接连看过那些女人后,面色轻松。 庶糜之前虽然听“柴”说过这里大小的事情,这时见产婆过来,也是高兴,当下众人关了殿门,各自睡在床下,暖烫的青石地板躺一会,就烫得身上发烫,需要翻身。 此时还是初冬,寒意初现,并不太冷,本来最好是铺些干草睡才最舒服的。 但在这个严寒冬日,百姓只能仰天哭饥号寒的时代,冬日里能睡在这样的暖融青石之上,已经是梦里都想不到的神仙居所,哪里还会在乎些烫意,听着外面寒风声,反而觉得烫点才舒服。 想到昨日现在,自己还愁得睡不着觉,不知该如何应对呢,现在就忧愁尽去,反而借着妻子产子的光,睡到了这样的暖房里,比自己平日里的日子过得还好,庶糜就忍不住心里喜欢,对着床上的妻子低声道:“这孩子能在寒冬里活下来,实是难得,待他生了,便给他取名为‘寒’怎么样?” 良久不见回音,庶糜仔细一听,却发现许是因为房间温暖,白日里又受了奔波之苦,妻子已经沉沉睡去了,不由微微一笑,挤上眼睛,翻了个身,再无忧虑,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众人吃了豆饭,又睡在这暖烫的青板板上,夜里放屁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两个肾虚的男人,大半夜起来打开殿门,去门外的便桶小解,以至于冷风钻进来一阵,让熟睡的众人激醒。 殿里倒是也有净桶,但那是给女人们用的,这些仆僮们早就跟他们说过。 再加上众人心喜之下,忍不住便夜有所梦,时不时梦里就喊出几句诸如“爹娘,这边暖和,你们来睡会”之类的梦话,十余个人睡一间屋子,想安静是不可能的。 不过,庶糜已经很满意了。 只是第二天,看着那些家里父母尚在的男人,回家把个父母换来“享福”,庶糜就有些可惜,要是自己父母也在,这时轮流换着住这暖殿之中,该有多么的好…… ps:如果可以,给点收藏和推荐票吧,拜托了…… 第21章 冬日暖火 桃源国小民少,百姓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房中规矩,也制约着他们,因此五十名军士告遍了各处村落,甚至城中人家,也不过只有二十余名产子的人家,安排了两个偏殿住下。 白绝本来想着孕妇要吃好,给他们弄点肉吃,不过转念想想就算了。 这年头的人都皮实,也习惯了吃苦,蓦然改变其生活环境,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一个平日里半点油水都见不到的人,突然给其鸡鸭鱼肉吃,反而会闹肚子。 其他诸如洒扫庭院、劈柴烧火、涮洗净桶、浆洗衣物,这些原本是仆僮们做的事,也都转到了闲着没事的孕妇家属身上,免得他们闲极生事,仆僮们也能对他们态度好上些。 其实这一切都有些仓促,按白绝的眼光,十余个人住在一间偏殿里,遮挡都没有,甚至连个单独的产房都没有,自己前世要是拿着这条件哄桥本环奈给自己生孩子,怕是要被她挠得满脸开花。 不过也没办法,前两天出去时,已经瞧见远远有抛弃的婴儿了。 白绝到时,婴儿面色青紫,已经活不成了,本来能追上那弃婴的男人,但白绝也没去追他。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把他抓回来再打一顿么? 因此,这才匆忙告示四方,把国君府腾出些地方,又找宋黑匆忙做了些木床,好在之前自己一番折腾,整个国公府府殿都弄出了地暖,一秋的忙碌,煤也积攒得足够,好歹能保证“孕房”一天到晚的温度。 春种、秋收、冬藏,百姓们是这么做的,在白绝看来,这也是顺应天地之理,前世的冬天,有空调的房间都能冻得人直哆嗦,更不要说这连个棉花被子都没有的时代了,一个个在屋里灶前猫着都冻得不行,哪还能出门做事? 不过,对于这时代的贵族来说,冬天就不能‘猫’着了,每年借着秋收后,狩猎演兵,甚至趁着冬天地里什么都没有时演兵,是士族的正常生活。 桃源国虽无外敌,但地处荒蛮,常受野兽袭扰,武风也是极盛的,加上冬天闲得蛋疼,冻得人连女人都不想碰,崇擒虎这一日,就带着仆从家将,借着来这边为国君演武的名义,蹭白绝地暖。 从白绝开始冬天开始用煤时,为表亲近,就已经赐了些洗好的煤石给崇擒虎,且派了个仆僮过去,专门指导煤石的使用禁忌,崇擒虎也不缺取暖的厚实衣物,但就是分外喜欢一身常服,坐在地暖上的感觉。 崇擒虎喝了杯温酒,寒喧过后,道明来道:“大王,臣此次前来,也是城中众人举荐,近日天寒,众人想向大王求些煤石,以避寒冬。” 白绝笑道:“我秋日制成煤石后,也曾传言于城中各家权贵,当时众人皆言此物有毒,人不可用,为何此时又寻到爱卿,前来恳求此物?” 崇擒虎苦笑拱手拜道:“大王莫要取笑,我等知错了。” 这些城中权贵,本来也是想自己去挖煤石,学着白绝洗煤的,但一来不能尽知洗煤决窍,生怕留有“残毒”把自己毒死了;二来也是白绝早就派了人,在黑山用泥砖干草盖了营房,百十号人轮流过去值守,禁绝他人采煤,算是把黑山上的煤石收归“国有”了。 白绝喝了杯酒,想了想道:“煤石火热,容易将陶罐烧裂,用时也不可禁闭房门,这些你务必要告知众人、且在庶民之间多加告诫,万不可大意让旁人伤了性命。想来买煤石的人,便带着粮食布帛去寻崇墨买卖,多用粮食,我初来乍到,正是缺粮的时候。” 你还缺粮?是啊,你缺粮,饿得你身边那头白毛老虎都这般肥壮结实了! 崇擒虎心中吐槽,面上却不露声色,赶紧拜谢。 自己已经把今年收上的粮税,交给了白绝,足够白绝这个国君穷奢极欲了,现在又弄出了煤石这么个稀罕物,怕是过不两年,要比自己城中一些权贵数百年积蓄还要富庶了。 不过这地暖还真是舒服,秋天时听说白绝大肆折腾国君府,好好的地砖都挖了重铺,城中权贵还曾笑过,没想到现在严冬一起,见国君府连外面的殿墙都比自家暖和,引得许多庶民白天过来靠在墙下蹭地暖,就都傻眼了。 白绝秋天告诉过他们地暖用处,也曾号召过他们也做个地暖,给百姓找点工做,他们没一个肯做的,现在却是都一边猫在被子里哆嗦,一边想着明年天一暖就赶紧寻人做地暖了。 毕竟,就算屋子里有木炭炭盆,也只是近火处暖和些,其他处穿再厚也冷成狗。 目的达成,在这又蹭着白绝地暖,好好地吃了顿酒肉,崇擒虎这才心满意足,向白绝告辞,出去领着两个指挥演武,脸色冻得发白,不住吸溜鼻子的儿子进殿避寒,寻到偏殿里正翻看竹简的幼子崇墨。 “拜见父亲、两位兄长!” 见两位兄长冻得发颤,崇墨赶紧从案前陶罐里,倒出两碗凉了些的开水来,递去给他们暖暖身子。 眼看幼子穿戴整洁、礼仪皆备,又受国君器重,生活在这暖房之内,比自己这个老子过得还好,崇擒虎就心里高兴,拉着幼子的手告诫道:“我听说大王把煤石采卖的事交给你做,既是恩遇,也是考验,到时务必公正为先,便是自家府上的管事来了,也不可有所偏袒,你既随了国君听用,便当以忠义为先。若需吃用,遣人回家去取就是,不可起了损公肥私的念头,如此才能得受大王信任,有个长久的前程……” 崇墨当下躬身一礼道:“孩儿晓的,冬日天寒,父亲与二位兄长在家,务必多加小心,阿爷和母亲处,还望两位兄长代我问安。” 送过了父亲兄长出门,喊来那些俱都贴在国君殿墙上取暖避寒的家将仆从,将众人送走,崇墨又去府中一处空地,瞧了瞧宋黑一行人在那的忙碌。 这处院子,本来是府中花园,种着许多漂亮的奇花,可惜被白绝焚琴煮鹤,全都砍了烧饭,弄出一片空地,造成了一处冶炉。 崇墨消息灵通,听说人间的“竖式炼铜炉”,已经调整出“竖式炼铁炉”了,此时院中的炉子却还更奇怪些,且是用白绝弄出来的一种奇怪煤炭,白绝称之为“焦炭”的煤石烧火,离得老远,就觉得热气袭身,大冬天的,院中反而一片火热,有两个军士,甚至干脆穿着赤膊麻衣,也犹自不停出汁。 崇墨来得正是时候,没瞧多久,就听宋黑一声“开炉”,从炉中扒出一大块全身已经降温成赤红的铁块来。 宋黑拿块铜锤用力敲了敲,当即大喜,转头对他道:“快去禀报国君,他要的铁炼出来了!” 气势凛然,语气不可违逆。 崇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听一个庶民的话,闻言转身就快步去寻白绝,告诉他这个一直关注的好消息了。 第20章 庶民之“福” 待到又来了两户人家,同样被这“地火”惊得瞠目结舌,又听旁边那几个男人解释炫耀了一通后,庶糜这才想明白了众人先前所说的话,对未知的前途也放下心来。 这时,才想起对方刚才的告诫,赶紧上前道:“几位兄长,我此次来得实在匆忙,诸般杂事又不懂,还请几位兄长多多指点,庶糜感激不尽!” 都是一地百姓,还都是家里妻子有喜,来到国君这里避寒的,那几个男人极为友善,来到国君府后,见到诸般新奇的物事,难免想炫耀一番,听到庶糜客气,就笑道:“你叫庶糜?竟还有姓?那可真了不起。” “哪里哪里,也是我阿父当初进城,听到贵人们都叫他‘庶民’,就以此为名,给我留了个‘庶’姓。几位兄长怎么称呼?” 一番寒喧,众人就都亲近了许多,对面一个叫“柴”的男人道:“昨日我们都去瞧过,旁边这堵墙的背后,是国君一处做饭的地方,灶上放着铜鼎,下面用煤……,哦,这是国君的叫法,其实就是石炭,用石炭烧着,灶里连通着这边地面青石,因此那边一升火,这边就暖和了起来,夜里躺在青石上睡觉,全身发烫,说不出的自在快活!” “吓!石炭不是有毒么?”新来的一个汉子,问出了庶糜心中疑惑。 那个叫“柴”的汉子哈哈大笑道:“前些日子国君一直遣人寻炭洗炭,据说是消去了其中毒性,只要烧火的屋子透着气,就没有毒了。” 庶糜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阵阵热意,明明有些烫脚,却还不舍得提起,赞道:“难怪我听村里人说,国君是受过天帝封赏的,还曾在凌霄殿中吃过天帝酒宴,果然……果然厉害!” 想了半天,想找个好点的词来形容自己的赞叹,可想了好一会,庶糜也只想出个“厉害”来形容,这让他有些羞愧。 “柴”哈哈笑道:“你才知道么?那崖边的水车,不是早就被国人所知了么?庶糜你也用过那水车舂米吧?如果不‘厉害’,哪里能造出这般的神物!老实说我从小到大,就整天拿个木棍给家里舂米,舂得有时候都想给自己一棍舂死算了,真真磨人性子!” “吃饭了!” 一群人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一声喊,登时“柴”就立即停下话头,迅速从自家妻子床下拿出个陶碗,指挥着众人去打饭。 庶糜后面跟着,来到旁边偏殿里,果然就见到了一个奇形怪状、入口颇小、烧着通红石炭的锅灶,上面一个半大的鼎堵在灶口,里面浓稠的粟米粥刚刚烧得冒出气泡,香气扑鼻。 盛饭的仆僮盛饭迅速,拿着葫芦小瓢一人盛了一碗浓稠的粟米粥后,旁边同伴就赶紧把剩下的粥盛进旁边的一些自家的空碗里,免得余粥烧糊。 将粥盛完,便舀了几瓢水进铜鼎里,盖了铜盖,也不理会旁人,两个仆僮各自端了碗粟米粥,蹲在暖和的灶台前边喝粥,边说些平日里的闲话。 “走,快把自家女人的粥端回去,一会这鼎里的残粥粥水煮开后,咱们这些男人可以任意取食的。”柴在一旁提醒着。 用瓢盛鼎里的粥,最后自然是会剩下一些的,再加上一鼎水再次煮好后,依旧可以说是粟米粥,对于平时自己都不舍得吃粟米的他们,也是一次美味了。 甚至于,平时农闲时,自家喝的粥,还未必就比这“淡粥”稠些。 庶糜没带自己粮食,闻言有白吃的粟米粥,就极为高兴,可惜回去还没喂妻子喝完这碗稠粥,就听到说旁边稀粥又熟了,焦急间,“柴”拉着他去好言寻仆僮借了只陶碗,喝下碗稀粥,肚子里有了团暖意,这一天来的焦躁奔波之气,才算是慢慢消失。 柴那一行人,早来了两天,单喝稀粥不耐饿,又煮了些野菜麦饭,唤庶糜等三个新来的来吃,庶糜一天奔波下来也是饿得极了,道了声谢,一时气氛融洽。 “夜里若是产子,可点上烛台,高呼就是,我在旁边殿中住着,闻声即来!不过我看你们妻子气息平顺,应当是不会着急生的。” 趁着天色还没黑,一个仆僮过来,检查过殿中烛台烛油齐备,旁边随行的产婆接连看过那些女人后,面色轻松。 庶糜之前虽然听“柴”说过这里大小的事情,这时见产婆过来,也是高兴,当下众人关了殿门,各自睡在床下,暖烫的青石地板躺一会,就烫得身上发烫,需要翻身。 此时还是初冬,寒意初现,并不太冷,本来最好是铺些干草睡才最舒服的。 但在这个严寒冬日,百姓只能仰天哭饥号寒的时代,冬日里能睡在这样的暖融青石之上,已经是梦里都想不到的神仙居所,哪里还会在乎些烫意,听着外面寒风声,反而觉得烫点才舒服。 想到昨日现在,自己还愁得睡不着觉,不知该如何应对呢,现在就忧愁尽去,反而借着妻子产子的光,睡到了这样的暖房里,比自己平日里的日子过得还好,庶糜就忍不住心里喜欢,对着床上的妻子低声道:“这孩子能在寒冬里活下来,实是难得,待他生了,便给他取名为‘寒’怎么样?” 良久不见回音,庶糜仔细一听,却发现许是因为房间温暖,白日里又受了奔波之苦,妻子已经沉沉睡去了,不由微微一笑,挤上眼睛,翻了个身,再无忧虑,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众人吃了豆饭,又睡在这暖烫的青板板上,夜里放屁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两个肾虚的男人,大半夜起来打开殿门,去门外的便桶小解,以至于冷风钻进来一阵,让熟睡的众人激醒。 殿里倒是也有净桶,但那是给女人们用的,这些仆僮们早就跟他们说过。 再加上众人心喜之下,忍不住便夜有所梦,时不时梦里就喊出几句诸如“爹娘,这边暖和,你们来睡会”之类的梦话,十余个人睡一间屋子,想安静是不可能的。 不过,庶糜已经很满意了。 只是第二天,看着那些家里父母尚在的男人,回家把个父母换来“享福”,庶糜就有些可惜,要是自己父母也在,这时轮流换着住这暖殿之中,该有多么的好…… ps:如果可以,给点收藏和推荐票吧,拜托了…… 第22章 无心之善结善果 “铁炼出来了?嗯,不错,去多取些酒肉,慰劳炼铁的众人。” 白绝站在偏殿外,听到崇墨来讯,高兴归高兴,却也并不意外,毕竟自己为了避免迈步太大扯了蛋,炼铁法子都是很初级的那种,只是借着焦炭提升炉温、以及一些技术的提升,这才炼出更好的铁来,成功也只是意料之中。 人间已经有铁器了,只是技术还不成熟。 慢慢积累经验,以后哪天一炉炼出秦始皇的十二个金人,白绝都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在这个漫天都是仙神,三界都是奇物的世界,搞出些超过前世的东西,也很正常。 像河边那架水车,白绝之前还担心过,用什么“铁木”做成的轮轴耐不耐用,毕竟轮轴一向是极有技术含量的精密物件,别在那转两天就断了,还没自己大牛子顶用。 但就是那么根宋黑弄出来的傻大黑粗的“铁木”,硬是转了一个秋天都没出事,甚至依旧平稳地运行,每次附近的女人们来舂米,都拿它来彼此取笑自己家的男人。 因此,炼铁这种事,对白绝来说,只是预期,虽然重视,却并不意外。 他现在更关注的,是眼前偏殿里面的那群女人,尤其是那个叫得无比凄惨,将要产子的女人。 男人们都被赶了出来,屋里有地暖,端了几盆热水进去只为去去室里燥意,因此殿门紧闭,只能听到产婆和那孕妇的声音。 搞得外面那些随行照顾的男人、公婆,一个个面色巴巴,既为这个孕妇担心,又为自家在里面一边围观吃瓜、一边担惊受怕的女人担心。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下边带把!” 良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嘹亮哭声,以及产婆高兴的声音,庶糜整个人突然就瘫倒在地,见白绝站在一旁也是面有喜色,顿时涕泪交零,跪服在地:“大王于我一家有再造之恩,小民此生愿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人生第一次当父亲,还没高兴多久,就要面对妻亡子死的命运,如今听到妻子俱全,庶糜只感激得不知所言,对自家这个刚见到没多久的大王,说不出的敬服。 旁边的孕妇家属,见状也是纷纷拜服。 换成如今人间春秋战国的君主,这时早就喜不自胜,知道眼前众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死士,可以为自己征战天下了。 白绝却只想他们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闻言托掌示意众人起来,笑道:“幼童出生,是件大喜事。以后你每日早晚两饭,去厨房各领一个鸡蛋给你妻子吃,莫饿到了孩子。另外鼎中一直都有热水,你们要洗尿布屎布,自去取用就是。” 跟着他们聊了会天,还没走,便又听到里面喊声,却是另外一个孕妇,见同伴产子,动了胎气,也要生了。 一行人又是一通手忙脚乱。 好在白绝今天的运气似乎真得极好,这一个也是母子平安,让白绝很是高兴,挥手让仆僮去逮只鸡炖了,给偏殿里两个功臣补补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动了胎气的缘故,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两处偏殿里的女人们,比赛似地生孩子,白天生、晚上还生,累得白绝寻来的三个产婆腿肚子直抽筋,每次接生成功,就出来骂外面的男人不守房术规矩,长根牛子管不住。 可惜,尽管白绝已经尽量提高环境条件,还和三个产婆交流过接生的经验,甚至借着前世的微末记忆、脑中推演了一番的经验,俱都教给三个产婆,可在这个年代,生小孩依旧是个高危的活动,二十余个大肚子,生出来的孩子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天生就断了个胳膊。 白绝亲眼看着,情绪颇为低沉,反倒是那些家人,甚至那些女人,一时伤心归伤心,却都看得很开。 这年头,生孩子就是鬼门关,一尸两命都常常见到,十个里能顺利接生一半小孩的产婆,都足以成为权贵家的座上宾了,现在虽然有三家没了孩子,但女人们却都没事,已经是可喜可贺了。 要不是这里环境好,又吃得好,白绝平日里还让人给孕妇的粥里不时添两个鸡蛋,别说小孩了,大人饥寒交并之下,怕是都撑不过来。 这时节的人,无论男女,都皮实,看得开。 不过,虽然都看得开,一个个却都经了心,暗自警醒,以后万不能管不住自己牛子,虽然国君这吃住都好,但明年要是再带个大肚子过来,还不被附近舂米的女人们骂死。 一定要管住!一定要管住! …… “哞!” 已经长得白绝小腿高,筋骨健实的白毛小老虎,正处于变声期,喊声从以前的“嗷嗷”的奶音,变得粗壮许多,只是还没发育完毕,每次一急,叫起来就跟牛叫的似的,特别好玩。 随着每天越来越冷,天地都静寂了起来,国君府这边反倒热闹了。 最初是旁边百工村来洗衣服的女人,抢那些出去洗尿布的男人们的热水,后来白绝知道这事后,干脆放开门禁,让他们自己来取热水,反正府里几个地暖一天到晚地烧,灶上热水放那也是浪费,还不如拿去给他们洗衣服。 开始还只是百工村里的女人来取水,可后来消息也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许多城南城北城东的女人也听到这个消息,纷纷用木盆抱着一大盆衣服过来,有的还领着儿女。 家里冷,带过来让他们抱捆干草、猫在国君府墙下,他们舒服不说,自己不远处洗着衣服也放心。 不过,小孩子毕竟天性活泼,一个随着母亲进来打热水的小女孩,见到小老虎正四处跑着玩,从小只从老人那里听说过老虎的她,大着胆子趁着母亲没有注意,去摸了一把小老虎的屁股。 小老虎登时就怒了,转头就是一嗓子,见吓得小女孩躲回自家母亲怀里,这才满意,继续巡视自己的领地去了。 直到跑到那个一直“叮叮当当”响的花园处,它才玩得尽兴,在外面玩得有些冷了,冲进白绝寝宫,好奇地歪头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半空,一个起跳,扑进白绝怀里,把头伸到白绝手掌下面。 白绝睁开眼睛,周身气息沉敛,将体内积藏的灵气、不间断涌来的纯净“愿力”尽数归拢清晰,眼中似有星光闪动,目光摄人,神完气足。 摸着腿上小老虎的圆大耳朵,听着它舒服的呼噜声,白绝松了口气。 先前的猜测,确实是对的,东海龙王口中所说的“百姓丰足之后,心思杂乱,愿力便不纯了”的说法,根本就是这些仙神想不劳而获的结果。 整天不干正事,甚至祸害老百姓,偶尔干了件正事,就想着老百姓对自己感恩戴德,奉若神明,功德一波接一波地涌过来。 天下哪有那般好事,庶民们虽然字都不识一个,但谁对他们好,都是知道的。 这一秋一冬,自己做的那些事,似乎是在浪费时间,白绝最初,也只是想让治下百姓,过得好些,起码别饿死冻死,也没想过其他。 只不过,无心之善,亦有善果,这段时间吸纳的“功德”,反倒成了白绝修行的极大助力,尤其是那些婴儿出生时,纯净的愿力,简直都能直接吸收,融为自己的灵机神识,让静修道体,原本神识灵机显得有些落后的白绝,获得了极大好处。 第21章 冬日暖火 桃源国小民少,百姓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房中规矩,也制约着他们,因此五十名军士告遍了各处村落,甚至城中人家,也不过只有二十余名产子的人家,安排了两个偏殿住下。 白绝本来想着孕妇要吃好,给他们弄点肉吃,不过转念想想就算了。 这年头的人都皮实,也习惯了吃苦,蓦然改变其生活环境,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一个平日里半点油水都见不到的人,突然给其鸡鸭鱼肉吃,反而会闹肚子。 其他诸如洒扫庭院、劈柴烧火、涮洗净桶、浆洗衣物,这些原本是仆僮们做的事,也都转到了闲着没事的孕妇家属身上,免得他们闲极生事,仆僮们也能对他们态度好上些。 其实这一切都有些仓促,按白绝的眼光,十余个人住在一间偏殿里,遮挡都没有,甚至连个单独的产房都没有,自己前世要是拿着这条件哄桥本环奈给自己生孩子,怕是要被她挠得满脸开花。 不过也没办法,前两天出去时,已经瞧见远远有抛弃的婴儿了。 白绝到时,婴儿面色青紫,已经活不成了,本来能追上那弃婴的男人,但白绝也没去追他。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把他抓回来再打一顿么? 因此,这才匆忙告示四方,把国君府腾出些地方,又找宋黑匆忙做了些木床,好在之前自己一番折腾,整个国公府府殿都弄出了地暖,一秋的忙碌,煤也积攒得足够,好歹能保证“孕房”一天到晚的温度。 春种、秋收、冬藏,百姓们是这么做的,在白绝看来,这也是顺应天地之理,前世的冬天,有空调的房间都能冻得人直哆嗦,更不要说这连个棉花被子都没有的时代了,一个个在屋里灶前猫着都冻得不行,哪还能出门做事? 不过,对于这时代的贵族来说,冬天就不能‘猫’着了,每年借着秋收后,狩猎演兵,甚至趁着冬天地里什么都没有时演兵,是士族的正常生活。 桃源国虽无外敌,但地处荒蛮,常受野兽袭扰,武风也是极盛的,加上冬天闲得蛋疼,冻得人连女人都不想碰,崇擒虎这一日,就带着仆从家将,借着来这边为国君演武的名义,蹭白绝地暖。 从白绝开始冬天开始用煤时,为表亲近,就已经赐了些洗好的煤石给崇擒虎,且派了个仆僮过去,专门指导煤石的使用禁忌,崇擒虎也不缺取暖的厚实衣物,但就是分外喜欢一身常服,坐在地暖上的感觉。 崇擒虎喝了杯温酒,寒喧过后,道明来道:“大王,臣此次前来,也是城中众人举荐,近日天寒,众人想向大王求些煤石,以避寒冬。” 白绝笑道:“我秋日制成煤石后,也曾传言于城中各家权贵,当时众人皆言此物有毒,人不可用,为何此时又寻到爱卿,前来恳求此物?” 崇擒虎苦笑拱手拜道:“大王莫要取笑,我等知错了。” 这些城中权贵,本来也是想自己去挖煤石,学着白绝洗煤的,但一来不能尽知洗煤决窍,生怕留有“残毒”把自己毒死了;二来也是白绝早就派了人,在黑山用泥砖干草盖了营房,百十号人轮流过去值守,禁绝他人采煤,算是把黑山上的煤石收归“国有”了。 白绝喝了杯酒,想了想道:“煤石火热,容易将陶罐烧裂,用时也不可禁闭房门,这些你务必要告知众人、且在庶民之间多加告诫,万不可大意让旁人伤了性命。想来买煤石的人,便带着粮食布帛去寻崇墨买卖,多用粮食,我初来乍到,正是缺粮的时候。” 你还缺粮?是啊,你缺粮,饿得你身边那头白毛老虎都这般肥壮结实了! 崇擒虎心中吐槽,面上却不露声色,赶紧拜谢。 自己已经把今年收上的粮税,交给了白绝,足够白绝这个国君穷奢极欲了,现在又弄出了煤石这么个稀罕物,怕是过不两年,要比自己城中一些权贵数百年积蓄还要富庶了。 不过这地暖还真是舒服,秋天时听说白绝大肆折腾国君府,好好的地砖都挖了重铺,城中权贵还曾笑过,没想到现在严冬一起,见国君府连外面的殿墙都比自家暖和,引得许多庶民白天过来靠在墙下蹭地暖,就都傻眼了。 白绝秋天告诉过他们地暖用处,也曾号召过他们也做个地暖,给百姓找点工做,他们没一个肯做的,现在却是都一边猫在被子里哆嗦,一边想着明年天一暖就赶紧寻人做地暖了。 毕竟,就算屋子里有木炭炭盆,也只是近火处暖和些,其他处穿再厚也冷成狗。 目的达成,在这又蹭着白绝地暖,好好地吃了顿酒肉,崇擒虎这才心满意足,向白绝告辞,出去领着两个指挥演武,脸色冻得发白,不住吸溜鼻子的儿子进殿避寒,寻到偏殿里正翻看竹简的幼子崇墨。 “拜见父亲、两位兄长!” 见两位兄长冻得发颤,崇墨赶紧从案前陶罐里,倒出两碗凉了些的开水来,递去给他们暖暖身子。 眼看幼子穿戴整洁、礼仪皆备,又受国君器重,生活在这暖房之内,比自己这个老子过得还好,崇擒虎就心里高兴,拉着幼子的手告诫道:“我听说大王把煤石采卖的事交给你做,既是恩遇,也是考验,到时务必公正为先,便是自家府上的管事来了,也不可有所偏袒,你既随了国君听用,便当以忠义为先。若需吃用,遣人回家去取就是,不可起了损公肥私的念头,如此才能得受大王信任,有个长久的前程……” 崇墨当下躬身一礼道:“孩儿晓的,冬日天寒,父亲与二位兄长在家,务必多加小心,阿爷和母亲处,还望两位兄长代我问安。” 送过了父亲兄长出门,喊来那些俱都贴在国君殿墙上取暖避寒的家将仆从,将众人送走,崇墨又去府中一处空地,瞧了瞧宋黑一行人在那的忙碌。 这处院子,本来是府中花园,种着许多漂亮的奇花,可惜被白绝焚琴煮鹤,全都砍了烧饭,弄出一片空地,造成了一处冶炉。 崇墨消息灵通,听说人间的“竖式炼铜炉”,已经调整出“竖式炼铁炉”了,此时院中的炉子却还更奇怪些,且是用白绝弄出来的一种奇怪煤炭,白绝称之为“焦炭”的煤石烧火,离得老远,就觉得热气袭身,大冬天的,院中反而一片火热,有两个军士,甚至干脆穿着赤膊麻衣,也犹自不停出汁。 崇墨来得正是时候,没瞧多久,就听宋黑一声“开炉”,从炉中扒出一大块全身已经降温成赤红的铁块来。 宋黑拿块铜锤用力敲了敲,当即大喜,转头对他道:“快去禀报国君,他要的铁炼出来了!” 气势凛然,语气不可违逆。 崇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听一个庶民的话,闻言转身就快步去寻白绝,告诉他这个一直关注的好消息了。 第23章 以有道之国,灭无道之君 修为精进,是件高兴的事,而当白绝再次从凌霄城中回来,还没安抚好扑过来的小老虎呢,宋黑就给自己又带来个好消息。 走进“花园”,就见原本土法炼铁的炉坑,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炼铁炉”,几乎比一个大鼎还要肥几圈,下面火焰熊熊,旁边两个力大的庶民,拉着之前制成的风箱,每次拉扯一次,强劲地风势,都将炉火激得再高一尺。 庭院里的火灵气急速增加,白绝感觉,就算让最不擅长火系法术的自己,此时施术,都能轻松凝出一只火蟒来。 炼铁炉的旁边,早就放好了泥范,泥范这玩意在商代早期就有了,商朝中期就发展到了鼎盛,司母戊鼎、四羊方尊这样的旷世奇物都能做出来,白绝这个小泥范,不过是轻轻松松。 直到此时,一直指挥着,亲眼所见的宋黑,都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满是激荡豪性。 人间,此时正是战国时代,虽然也已经有了铁器,甚至一些铁器盛行的地方,还出现了牛耕,但相较于已经发展成熟的青铜器,铁器仍然是个弟弟。 好在这年头无论是铜器还是铁器,都是极为缺乏、不够人用的,有需求就有进步,因此炼铁的技术也在迅速变好。 而自己刚刚练的这一炉铁,单只用眼看,都能看出其纯净无比,不像人间铁器那般杂质又多、铁质又脆,一看就是极佳的铁器,可以跟青铜器试试手的那种。 更让宋黑意外的,是这第一批泥范,竟然不是做兵器的,而是……农具。 基本都是锄头,老早前人族还在用石器时,就已经有石制的锄头了,现在的百姓,也有许多用石锄头的。 不过,其效果可想而知,白绝把第一批铁做锄头,也是手里什么都没有,好歹弄批工具,以后干什么都比较方便。 至于兵器,自然也是早晚要制的,但没必要第一时间搞,好歹以后炒出来钢后再做兵器,毕竟炼铁技术还没到那一步。 现在的铁质,都还不行,三国时炼铁技术已经很好了,曹操做五把百炼钢刀,还耗费三年时间,桃源国刚刚起步,没必要把最初的资源,弄成兵器。 但白绝的这些想法,宋黑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如果任何一种东西,对征战天下有用的话,那一定是第一时间供给军队的,老百姓种地着什么急,拿木铲石锄不就行了? 宋黑以前见多了穷兵黩武的君王,对人间君王都差不多失望了,现在遇到个白绝这样的异类,都有点不太适应了。 …… 出了会神,宋黑突然抬头看向白绝:“大王,若是桃源国在人间,为防敌国闻讯来攻,这炉铁水,是不是就要做成兵器了?” 白绝拿个树枝戳了戳泥范,笑道:“战场上的胜败,又哪里是手里的兵器能够决定的呢?若是我治国有道,不用做成兵器,敌国也胜不了我;若是我治国无道,手里便是有这些兵器,将士、国人离心离德,又真能挡得住敌国的进攻吗? 因此无论有没有敌国来攻,这些铁水,还是做成农具的好,地里的粮食产得多了,百姓的心收拢到了,我就是无敌之师,就算是斩木为兵,又用得着惧怕什么敌人呢?” 宋黑心中震动,白绝话里对“庶民民心”的重视,简直是他从未听过的。 这时的庶民,甚至根本不在那些君王的眼中,在那些君王的眼中,住在城市里的那些公卿权贵之家,才是“国人”,城外的庶民,不过是一群提供粮食、徭役的草民罢了。 宋黑又问:“那么,若是桃源国在人间,以大王之意,如何才能结束天下的战乱呢?” 白绝道:“当先稳固国内,诸如煤石、铁器这些东西,发展出来给百姓,让他们无论冬天是否寒冷,都没有冻死的忧患; 兴修水利,使无论雨水是否充足,田里的禾苗都有足够灌溉,手里都有足够的铁器农具锄草耕种,使粮食增加,荒年灾年,百姓都没有饿死的忧患; 百姓手里有了余粮,便可换取布帛、盐肉,积蓄多了,便会安定,置办家具、修缮房屋、增加衣物,那些木工、女织就能赚到钱粮,家中慢慢改善; 以这样的基础招聚将士,保卫国家。 时间久了,国内富足,自然吸引外国之民来投,我虽不攻取他国,却能轻松拿到他国的百姓和土地,若对方来攻我,那是以无道攻有道,我以有道之国,灭其无道之君,虽有杀伤,却非我德行有亏,长者以为如何?” “善!” 宋黑长揖一礼:“宋黑拜见主君!自此愿为驱使,建桃源国为‘有道之国’!” 白绝心中狂喜,知道自己这是得到先贤认可了。 当下学这时候的风气,双手握住宋黑漆黑的双手,把手言欢:“长者大才,白绝仰慕已久了!我来桃源,尚还没有任命过官员,今请长者为我桃源国相,暂且督管国君府府中上下军士、财物,长者意下如何?” 宋黑郑重道:“某必不负大王所托!” “我得先生,如鱼得水!”白绝心里对皇叔道了声歉,快意笑道,“时候己到,且先看看这些农具是否堪用吧!” 宋黑点了点头,令人砸开泥范,从中掘出三十多个锄头、三十余个铁钯,以及五个犁头来。 一翻敲打淬火,宋黑从旁边拿过根木把连上锄头、铁钯,在旁边试了一试,脸上喜道:“此物上佳,做农事必定事半功倍!” 确实还不错,虽然在白绝眼中,还是不甚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要是拿自己记忆里的锄头、菜刀的质量来衡量,怕是能追着秦王满殿绕柱了。 将这六十个农具封入库中,白绝又瞧起了那几个犁头,眼瞧着装上早就设计好的“曲辕犁”木架,用军士套两个长索拉着试了下,感觉还不错。 这时的天下,已经有了牛耕技术了,只是多是直辕、长辕,又大又重又费力,就这还是春秋战国各个国家的“保密技术”,生怕被别人偷学去的那种。 “用人试毕竟不行,先生与我一同寻头牛来试试这犁如何?”白绝提议。 宋黑哈哈一笑,只觉得今天痛快无比,积郁一生的闷气都散去大半,应了白绝一声,就转头看向一旁宫墙大声道:“牛娃,我知道你小子天天在那偷看取暖,还不过来,大王要借你家水牛一用!” 小半个时辰后,眼瞧着牛娃家里的大黑水牛,套上犁架,在初冬的野地里,都轻松拖出一条犁线,不见有什么费力,铁犁头也不见有什么损伤,白绝、宋黑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哈哈大笑,跟两个神经病似的。 …… 第22章 无心之善结善果 “铁炼出来了?嗯,不错,去多取些酒肉,慰劳炼铁的众人。” 白绝站在偏殿外,听到崇墨来讯,高兴归高兴,却也并不意外,毕竟自己为了避免迈步太大扯了蛋,炼铁法子都是很初级的那种,只是借着焦炭提升炉温、以及一些技术的提升,这才炼出更好的铁来,成功也只是意料之中。 人间已经有铁器了,只是技术还不成熟。 慢慢积累经验,以后哪天一炉炼出秦始皇的十二个金人,白绝都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在这个漫天都是仙神,三界都是奇物的世界,搞出些超过前世的东西,也很正常。 像河边那架水车,白绝之前还担心过,用什么“铁木”做成的轮轴耐不耐用,毕竟轮轴一向是极有技术含量的精密物件,别在那转两天就断了,还没自己大牛子顶用。 但就是那么根宋黑弄出来的傻大黑粗的“铁木”,硬是转了一个秋天都没出事,甚至依旧平稳地运行,每次附近的女人们来舂米,都拿它来彼此取笑自己家的男人。 因此,炼铁这种事,对白绝来说,只是预期,虽然重视,却并不意外。 他现在更关注的,是眼前偏殿里面的那群女人,尤其是那个叫得无比凄惨,将要产子的女人。 男人们都被赶了出来,屋里有地暖,端了几盆热水进去只为去去室里燥意,因此殿门紧闭,只能听到产婆和那孕妇的声音。 搞得外面那些随行照顾的男人、公婆,一个个面色巴巴,既为这个孕妇担心,又为自家在里面一边围观吃瓜、一边担惊受怕的女人担心。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下边带把!” 良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嘹亮哭声,以及产婆高兴的声音,庶糜整个人突然就瘫倒在地,见白绝站在一旁也是面有喜色,顿时涕泪交零,跪服在地:“大王于我一家有再造之恩,小民此生愿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人生第一次当父亲,还没高兴多久,就要面对妻亡子死的命运,如今听到妻子俱全,庶糜只感激得不知所言,对自家这个刚见到没多久的大王,说不出的敬服。 旁边的孕妇家属,见状也是纷纷拜服。 换成如今人间春秋战国的君主,这时早就喜不自胜,知道眼前众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死士,可以为自己征战天下了。 白绝却只想他们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闻言托掌示意众人起来,笑道:“幼童出生,是件大喜事。以后你每日早晚两饭,去厨房各领一个鸡蛋给你妻子吃,莫饿到了孩子。另外鼎中一直都有热水,你们要洗尿布屎布,自去取用就是。” 跟着他们聊了会天,还没走,便又听到里面喊声,却是另外一个孕妇,见同伴产子,动了胎气,也要生了。 一行人又是一通手忙脚乱。 好在白绝今天的运气似乎真得极好,这一个也是母子平安,让白绝很是高兴,挥手让仆僮去逮只鸡炖了,给偏殿里两个功臣补补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动了胎气的缘故,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两处偏殿里的女人们,比赛似地生孩子,白天生、晚上还生,累得白绝寻来的三个产婆腿肚子直抽筋,每次接生成功,就出来骂外面的男人不守房术规矩,长根牛子管不住。 可惜,尽管白绝已经尽量提高环境条件,还和三个产婆交流过接生的经验,甚至借着前世的微末记忆、脑中推演了一番的经验,俱都教给三个产婆,可在这个年代,生小孩依旧是个高危的活动,二十余个大肚子,生出来的孩子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天生就断了个胳膊。 白绝亲眼看着,情绪颇为低沉,反倒是那些家人,甚至那些女人,一时伤心归伤心,却都看得很开。 这年头,生孩子就是鬼门关,一尸两命都常常见到,十个里能顺利接生一半小孩的产婆,都足以成为权贵家的座上宾了,现在虽然有三家没了孩子,但女人们却都没事,已经是可喜可贺了。 要不是这里环境好,又吃得好,白绝平日里还让人给孕妇的粥里不时添两个鸡蛋,别说小孩了,大人饥寒交并之下,怕是都撑不过来。 这时节的人,无论男女,都皮实,看得开。 不过,虽然都看得开,一个个却都经了心,暗自警醒,以后万不能管不住自己牛子,虽然国君这吃住都好,但明年要是再带个大肚子过来,还不被附近舂米的女人们骂死。 一定要管住!一定要管住! …… “哞!” 已经长得白绝小腿高,筋骨健实的白毛小老虎,正处于变声期,喊声从以前的“嗷嗷”的奶音,变得粗壮许多,只是还没发育完毕,每次一急,叫起来就跟牛叫的似的,特别好玩。 随着每天越来越冷,天地都静寂了起来,国君府这边反倒热闹了。 最初是旁边百工村来洗衣服的女人,抢那些出去洗尿布的男人们的热水,后来白绝知道这事后,干脆放开门禁,让他们自己来取热水,反正府里几个地暖一天到晚地烧,灶上热水放那也是浪费,还不如拿去给他们洗衣服。 开始还只是百工村里的女人来取水,可后来消息也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许多城南城北城东的女人也听到这个消息,纷纷用木盆抱着一大盆衣服过来,有的还领着儿女。 家里冷,带过来让他们抱捆干草、猫在国君府墙下,他们舒服不说,自己不远处洗着衣服也放心。 不过,小孩子毕竟天性活泼,一个随着母亲进来打热水的小女孩,见到小老虎正四处跑着玩,从小只从老人那里听说过老虎的她,大着胆子趁着母亲没有注意,去摸了一把小老虎的屁股。 小老虎登时就怒了,转头就是一嗓子,见吓得小女孩躲回自家母亲怀里,这才满意,继续巡视自己的领地去了。 直到跑到那个一直“叮叮当当”响的花园处,它才玩得尽兴,在外面玩得有些冷了,冲进白绝寝宫,好奇地歪头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半空,一个起跳,扑进白绝怀里,把头伸到白绝手掌下面。 白绝睁开眼睛,周身气息沉敛,将体内积藏的灵气、不间断涌来的纯净“愿力”尽数归拢清晰,眼中似有星光闪动,目光摄人,神完气足。 摸着腿上小老虎的圆大耳朵,听着它舒服的呼噜声,白绝松了口气。 先前的猜测,确实是对的,东海龙王口中所说的“百姓丰足之后,心思杂乱,愿力便不纯了”的说法,根本就是这些仙神想不劳而获的结果。 整天不干正事,甚至祸害老百姓,偶尔干了件正事,就想着老百姓对自己感恩戴德,奉若神明,功德一波接一波地涌过来。 天下哪有那般好事,庶民们虽然字都不识一个,但谁对他们好,都是知道的。 这一秋一冬,自己做的那些事,似乎是在浪费时间,白绝最初,也只是想让治下百姓,过得好些,起码别饿死冻死,也没想过其他。 只不过,无心之善,亦有善果,这段时间吸纳的“功德”,反倒成了白绝修行的极大助力,尤其是那些婴儿出生时,纯净的愿力,简直都能直接吸收,融为自己的灵机神识,让静修道体,原本神识灵机显得有些落后的白绝,获得了极大好处。 第24章 我若得志,必送你半扇猪肉 宫殿外蹭暖的庶民们,又多了一份活计。 那就是去捡东山上的铁石,只要捡来一筐,就能跟军士一块,吃上一餐,捡得多了,还能换些粮食,或者其他东西回去。 那些家里生孩子的夫妻,这一冬在国君府里的日子,已经被众人所知了,每天睡暖房、粟米粥稠得都快没水了,还时不时能见点蛋花,每天来蹭地暖时,闻着殿里香气,就算是男人,都恨不得自己被人把肚子搞大,可以享受一天那种快活日子。 这时一听说挖铁做工的事,每天在暖墙处,除了聊天,闲得蛋疼的庶民们,几乎全军出动。 那些力大的,更是能借领到一只铁镐,一个人挖铁石,其他几个人配合捡拾,效率增加好几倍。 没两天,就几乎都是几个亲族凑一团,趁着中午日头好时,轮流开挖,轮流捡拾,再没单独捡铁石的人了。 牛炙本来也想和邻居凑一伙,但牛娃心思活泛,父子俩商量过后,也不去挖铁石,而是牵着牛,拉个牛车,帮其他人运铁石过来,每筐收上一两斤,竟也有许多人愿意。 毕竟,铁石处于城东的“东山”之上,一筐铁石要从城东扛到城西,也是一件极费力的事了,有那时间派个人搬过来,还不如多挖一会。 一大一小,除了每天一筐半的铁石外,父子俩竟还能多攒出两筐多的铁石来。 最初两天还都想着换粮食,之后却有了新的想法。 “今年粮食丰收,又能在国君府做事,省下许多粮食,大伙家里,应当都是不缺粮的,若是大伙信任我,不妨把这些铁石的记录攒下,国君府好东西不少,大伙最后应当可以换上许多好东西。” 宋黑端着碗,和庶民们一块蹲在暖墙边,对着围着自己询问的众人道。 他在百工村极有威望,许多村民,连父带子,都是他的徒弟,跟着他学木匠、石匠之类,大伙平日里有事就寻他商量,当初白纯初来,想询问牛娃父子时,牛炙心里忐忑,就是找到他过来说话的。 众人信任他,不过也难免有些想法,便听有人喊道:“宋黑,我们都是只有几亩荒田、收成极差的人,做工存些粮食也仅够填腹的,多换点粮食存着也是好的,贵人用的好东西我们又用不上,又有什么好换的呢?” 宋黑笑道:“谁说用不上?你手里的铁镐,我瞧你不是用得挺顺手、挺爱惜的么?若是能存够二十筐铁石,便能换上这一把铁镐了。” 那汉子听了,忍不住就摸了摸别在腰里,擦拭得干净的铁镐,笑道:“这倒是,我长这么大,还没用过这般好用的器具,若是能换到,耕种时,也不用拿着木铲费力了!” “是啊,只要有好的农具,便是荒田,也能有不少的收成了。”宋黑又道,“这个铁镐是专用来挖铁石的,费铁多,所以才要用二十筐铁石去换,像那铁锄十筐铁石就能换一个,三齿铁钯和铁铲,十五筐也能换上一个,若是你今冬多费些力气,足以换上一套铁的农具,年年都能用来耕种,岂不比换些粮食饱食几天来得长久?” 那汉子听了不由心动,虽然没见过那什么“铁锄头”,但腰里的铁镐,他可是喜爱得紧,平日里旁人碰都不让碰上一下,如果真能变成自己的,那可真是睡觉都要笑醒了。 而且,自家大王对庶民一向极好,甚至还特意安排一处偏殿,弄了七八个大桶,倒上热水给自己众人洗澡,这样的大王,应当是不会骗自己的吧? 正蠢蠢欲动间,便听宋黑又道:“除了这些农具,最近国君府还在尝试做铁锅,你们不敢用煤石,不就是知道煤石火热,容易把陶锅烧坏吗?若是换上一口铁锅,夜里在家烧上几块煤石,家里都能暖和了许多,这不也是你们所想要的吗?” 此言彻底打动众人,周围人再没什么疑虑,纷纷道:“宋黑,我们相信你,这件事就听你的!” …… 听到众人俱都没有疑虑,宋黑不由松了口气。 铁器制成后,他也和白绝商量过,如何给百姓使用。 直接送给百姓是不行的,桃源国几十个村落,一个城池,人口也有几万个,给他们发不给别人发,只会闹成动乱,再说目前炼的铁具有限,也不可能家家发到。 让他们买也不行,庶民们“家无余粮”是常态,把他们的粮食换过来,说不定就要饿死。 租也不好,容易闹起纠纷。 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把铁具发到他们手里,那这些铁具在库房里,就是一堆废物。 现在这个法子就很好。 白绝本来觉得冬天那么冷,再让他们去挖煤石铁石,是件太不人道的事情;宋黑却知道,只要给够吃的,劳有所酬,对这时的百姓而言就是一件善政,反而能让他们更好的活下来。 事情也如宋黑所想。 桃源国物产贫瘠,缺衣少食,每年的冬天总是会冻死不少的人,许多人家里明明还有粮食,但就是因为太冷,吃饭又不舍得多放粮食,而无声无息间被冻死。 而在这个冬天,至少百工村是没有见哪家有冻死的,只要来劳作,就能饱腹,肚子里有东西身上就暖和,又有热水喝,虽然衣衫单薄,但对这时的人来说,并不算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倒是听说城南几个村落有人死了,不过差不多都是老人,老人冬天总是难熬,这是天地之理,没有办法的事情。 与白天寒风里的劳作比起来,反倒是晚上回到家睡觉比较冷,天气太冷些的话,或许会冻死几个人。 冬天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冻死人,在宋黑眼里,已经是“国君有道”的表现了。 因此,他对目前的情况很满意,把国君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人人各安其职,上下一心。 铁锅造好后,命人带着来城东,挖灶烧水给挖铁石的人喝着取暖,宋黑不经意间,看到那个身躯高大、鹤立鸡群的教书汉子鲁仲也在看忙碌的庶民们,不由得撇了撇嘴,低骂一声:“儒犬!” 他和对方是理念之争,但也敬重对方学识不下于自己,心里嘴上骂归骂,脸上笑嘻嘻,只会想着用学识理念折服对方,而不会有其他“以权势辱人”的想法。 大摇大摆地从对方身前走过,得意洋洋。 路过身前,宋黑停下脚步,一脸关爱智障的慈祥:“一会你们给这个儒犬一石稻米、一石煤石、一口铁锅送过来,莫要让他跟他那些个弟子冻饿而死了!不过稻米要没有脱壳的,让他自己去用我墨家水车舂米去,不愿意去就连壳带米地吃!看看他弟子再捡地上沾土的米饭吃时,他会不会再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怀疑他那个弟子偷吃!” 旁边的鲁仲只听得一头黑线,见宋黑走得远了,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骂道: “墨豕!不就是巧幸遇到明主了么,我若得志,必送你半扇黑豕猪肉!” 第23章 以有道之国,灭无道之君 修为精进,是件高兴的事,而当白绝再次从凌霄城中回来,还没安抚好扑过来的小老虎呢,宋黑就给自己又带来个好消息。 走进“花园”,就见原本土法炼铁的炉坑,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炼铁炉”,几乎比一个大鼎还要肥几圈,下面火焰熊熊,旁边两个力大的庶民,拉着之前制成的风箱,每次拉扯一次,强劲地风势,都将炉火激得再高一尺。 庭院里的火灵气急速增加,白绝感觉,就算让最不擅长火系法术的自己,此时施术,都能轻松凝出一只火蟒来。 炼铁炉的旁边,早就放好了泥范,泥范这玩意在商代早期就有了,商朝中期就发展到了鼎盛,司母戊鼎、四羊方尊这样的旷世奇物都能做出来,白绝这个小泥范,不过是轻轻松松。 直到此时,一直指挥着,亲眼所见的宋黑,都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满是激荡豪性。 人间,此时正是战国时代,虽然也已经有了铁器,甚至一些铁器盛行的地方,还出现了牛耕,但相较于已经发展成熟的青铜器,铁器仍然是个弟弟。 好在这年头无论是铜器还是铁器,都是极为缺乏、不够人用的,有需求就有进步,因此炼铁的技术也在迅速变好。 而自己刚刚练的这一炉铁,单只用眼看,都能看出其纯净无比,不像人间铁器那般杂质又多、铁质又脆,一看就是极佳的铁器,可以跟青铜器试试手的那种。 更让宋黑意外的,是这第一批泥范,竟然不是做兵器的,而是……农具。 基本都是锄头,老早前人族还在用石器时,就已经有石制的锄头了,现在的百姓,也有许多用石锄头的。 不过,其效果可想而知,白绝把第一批铁做锄头,也是手里什么都没有,好歹弄批工具,以后干什么都比较方便。 至于兵器,自然也是早晚要制的,但没必要第一时间搞,好歹以后炒出来钢后再做兵器,毕竟炼铁技术还没到那一步。 现在的铁质,都还不行,三国时炼铁技术已经很好了,曹操做五把百炼钢刀,还耗费三年时间,桃源国刚刚起步,没必要把最初的资源,弄成兵器。 但白绝的这些想法,宋黑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如果任何一种东西,对征战天下有用的话,那一定是第一时间供给军队的,老百姓种地着什么急,拿木铲石锄不就行了? 宋黑以前见多了穷兵黩武的君王,对人间君王都差不多失望了,现在遇到个白绝这样的异类,都有点不太适应了。 …… 出了会神,宋黑突然抬头看向白绝:“大王,若是桃源国在人间,为防敌国闻讯来攻,这炉铁水,是不是就要做成兵器了?” 白绝拿个树枝戳了戳泥范,笑道:“战场上的胜败,又哪里是手里的兵器能够决定的呢?若是我治国有道,不用做成兵器,敌国也胜不了我;若是我治国无道,手里便是有这些兵器,将士、国人离心离德,又真能挡得住敌国的进攻吗? 因此无论有没有敌国来攻,这些铁水,还是做成农具的好,地里的粮食产得多了,百姓的心收拢到了,我就是无敌之师,就算是斩木为兵,又用得着惧怕什么敌人呢?” 宋黑心中震动,白绝话里对“庶民民心”的重视,简直是他从未听过的。 这时的庶民,甚至根本不在那些君王的眼中,在那些君王的眼中,住在城市里的那些公卿权贵之家,才是“国人”,城外的庶民,不过是一群提供粮食、徭役的草民罢了。 宋黑又问:“那么,若是桃源国在人间,以大王之意,如何才能结束天下的战乱呢?” 白绝道:“当先稳固国内,诸如煤石、铁器这些东西,发展出来给百姓,让他们无论冬天是否寒冷,都没有冻死的忧患; 兴修水利,使无论雨水是否充足,田里的禾苗都有足够灌溉,手里都有足够的铁器农具锄草耕种,使粮食增加,荒年灾年,百姓都没有饿死的忧患; 百姓手里有了余粮,便可换取布帛、盐肉,积蓄多了,便会安定,置办家具、修缮房屋、增加衣物,那些木工、女织就能赚到钱粮,家中慢慢改善; 以这样的基础招聚将士,保卫国家。 时间久了,国内富足,自然吸引外国之民来投,我虽不攻取他国,却能轻松拿到他国的百姓和土地,若对方来攻我,那是以无道攻有道,我以有道之国,灭其无道之君,虽有杀伤,却非我德行有亏,长者以为如何?” “善!” 宋黑长揖一礼:“宋黑拜见主君!自此愿为驱使,建桃源国为‘有道之国’!” 白绝心中狂喜,知道自己这是得到先贤认可了。 当下学这时候的风气,双手握住宋黑漆黑的双手,把手言欢:“长者大才,白绝仰慕已久了!我来桃源,尚还没有任命过官员,今请长者为我桃源国相,暂且督管国君府府中上下军士、财物,长者意下如何?” 宋黑郑重道:“某必不负大王所托!” “我得先生,如鱼得水!”白绝心里对皇叔道了声歉,快意笑道,“时候己到,且先看看这些农具是否堪用吧!” 宋黑点了点头,令人砸开泥范,从中掘出三十多个锄头、三十余个铁钯,以及五个犁头来。 一翻敲打淬火,宋黑从旁边拿过根木把连上锄头、铁钯,在旁边试了一试,脸上喜道:“此物上佳,做农事必定事半功倍!” 确实还不错,虽然在白绝眼中,还是不甚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要是拿自己记忆里的锄头、菜刀的质量来衡量,怕是能追着秦王满殿绕柱了。 将这六十个农具封入库中,白绝又瞧起了那几个犁头,眼瞧着装上早就设计好的“曲辕犁”木架,用军士套两个长索拉着试了下,感觉还不错。 这时的天下,已经有了牛耕技术了,只是多是直辕、长辕,又大又重又费力,就这还是春秋战国各个国家的“保密技术”,生怕被别人偷学去的那种。 “用人试毕竟不行,先生与我一同寻头牛来试试这犁如何?”白绝提议。 宋黑哈哈一笑,只觉得今天痛快无比,积郁一生的闷气都散去大半,应了白绝一声,就转头看向一旁宫墙大声道:“牛娃,我知道你小子天天在那偷看取暖,还不过来,大王要借你家水牛一用!” 小半个时辰后,眼瞧着牛娃家里的大黑水牛,套上犁架,在初冬的野地里,都轻松拖出一条犁线,不见有什么费力,铁犁头也不见有什么损伤,白绝、宋黑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哈哈大笑,跟两个神经病似的。 …… 第25章 你要送给朕一头驴? 给往日对手投完食,宋黑的心情就尤其地好,回到国君府,看到白绝给白毛小老虎喂肉,都难得地没有多大愤怒,只是谏言道:“大王养此一只猛兽,每日三餐皆有肉食,只此一只猛兽,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如今天下百姓,多有连麦饭都吃不到,以致饿死的,还望大王多加垂怜。” 正叼住一块肉,好歹原谅白绝这次出门又不带它的白毛小老虎,似乎能听懂宋黑的话,当下嘴里的肉都不香了,对着宋黑龇牙咧嘴,不住低吼,只是被宋黑双眼一看,就忍不住缩到白绝腿后,有些畏缩之意。 白绝正在美人的服侍下穿衣,闻言不由笑道:“先生虎威,倒是让这头‘猛兽’老实了许多,省了我许多心思。此次我去凌霄殿,乃是年前最后一次当值,按我‘桃源国君’的身份礼数,应当是要备下礼物,献予天帝的,先生可把我说好的礼物备得好了?” 见白绝转移话题,宋黑也不再纠结于小老虎的事,闻言从怀里拿出白绝储物用的“云霞锦囊”,递还给白绝答道:“此乃臣亲自做的,已备好了。” 将身上的国君袍服穿上,白绝有些不习惯地走了两步,腰里的玉环长长垂下,吸引得小老虎伸爪不住想要拍抓,跟着白绝一阵闹腾,最终被白绝揪住后颈,扔到一旁的桌案之上。 习惯了下国君袍服,白绝挥挥手,与宋黑告别,走到院子里,半年来第一次坐上自己的那架舆车,端坐在上面,跟个面无表情的智障一般,除了个驾车的驭者车夫外,另有五个仆僮、两个“美人”,外加二十名亲卫、两车杂物随行,趁着白天,穿过“重影之地”,向着凌霄城赶去。 到了天河西边,天地间的寒冬肃杀之气,还少上许多,甚至感觉这边的百姓,比现在的桃源国百姓,气色还要好点。 凌霄城,是天帝下都,不止城中繁华,就是城外百姓,十年里有九年里也是丰调雨顺,冬天都比别处暖和,东海龙王要是敢在这里说“百姓不能太富足”之类的屁话,当地百姓直接敢把他牌位扔地上,撒泡尿浇醒这位司雨大龙神,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凌霄城百姓打招呼的方式。 好在白绝这一身君王袍服的排场,还是挺唬人的,吓得老远百姓都远远避开,路上的行人更是自动列于道路两旁,等白绝过去了,才跟同伴吹牛低声说些“大丈夫生当如是”之类的批话。 一路无话,第二天来到凌霄城东门外,也不进城,白绝拿出“桃源国君”的印玺,祭动法力,一行人便慢慢被云气包裹,脚下形成一大朵白云,向着上面的凌霄殿飞快“游”去。 殿前正巧是闫礼守护,见到白绝,未近其身,先闻其笑,大笑声中又不像平日里那么随便,而是抱拳一礼:“桃源国君远来辛苦,我先送国君去一宫殿落脚!” 这一次住的地方,可就比白绝平日值守时住的地方好太多了,完整的一处宫殿,几乎不比自己的国君府小。 而且里面奇花异草,仙鹤旋于殿顶,看得身边随从眼睛都直了,随侍的两位美人,更是身体都软了几分,晚上给自己洗脚时,一个劲地挠白绝脚心,双眼欲滴,就想着白绝能留她们俩一块侍寝。 白绝却并不看她们,童子身得来不易,自己已经半年没睡过妹子了,女人只会影响自己修炼的速度。 将礼物从“云霞锦囊”里取出,第二天向玉帝献礼,按规矩是不能突然掏出个大宝贝的,要玉帝应允了,自己再让人推进来。 …… 第二天一大早,白绝就收拾完毕,依旧是一身国君袍服,单人走到凌霄殿外的广场上,跟其他天庭重臣一块,在礼官的指引下,来到凌霄殿内。 平日里当值时,白绝是站在玉帝前面的台阶下,身边都是些个护殿神将、玉帝内侍宫女之类,没什么意思。 现在可就威风了,最前面是四方天帝,分别是东方太乙天尊、以前是中天现在被玉帝挤到西方的紫微大帝、以及北极真武荡魔祖师。 嗯,众所周知,四方天帝只有三个,南方后土娘娘常年摸鱼不露面,三界摸鱼第一人,是白绝偶像。 除了这三位大佬,能在颜值上和自己一时瑜亮之外,周围其他的天界各处国君,可就一般般了,都是老男人不说,还基本都是个天仙境,在这凌霄殿内如蝼蚁一般。 今年刚进入地仙境的白绝暗暗想着,脚下挪步,和这群咸鱼离远了一些。 …… 这次的朝会,与往日并不相同,不再有平时上报的种种三界坏消息和麻烦事情,要么是哪里出了祥瑞,哪里出了贤士,哪里的鱼肚子里出现丝帛,上书“天庭当兴”之类,报喜不报忧,让玉帝脸上很是轻松,脸上一直挂着笑。 朝臣们说了些吉祥话,就轮到今天朝会的重头戏了。 “太清圣人送来‘九转金丹’一粒,为天庭贺!” “元始天尊送来贺文一篇!” “西天佛老送来‘七宝琉璃盏’一具,恭祝陛下仙福永享!” “二郎显圣真君送来白璧一对!” “……” 白绝在后面听得暗暗羡慕,这么多宝贝送玉帝,像那“九转金丹”,按玉帝现在的身份和修为,也就吃个寂寞,毛用没有,多浪费。 还不如送给自己。 不过,很快白绝就没有这些心思了,因为除了这些本人没来的大佬的贺礼单子,朝中重臣的礼物送完后,就轮到了白绝这群“诸侯”送礼了。 …… “臣今年斩杀一只妖犀,其妖丹皎洁如月,颇为美观,今献于陛下!” “善!荡魔祖师为我天庭征战人间,诛杀妖魔,实为难得!” …… “臣家中莲池莲藕又熟,今再次献于陛下,以供陛下品尝!” “唔……太乙天尊有心了,朕心甚慰!” …… “臣伯邑考特献西方奇鸟‘青翅红额雀’一只,此鸟颜色华丽,又天生善吐人言,极是乖巧,今献于陛下娘娘,唯愿陛下德威三界、万民仰……” “礼物朕收下了,爱卿远来不易,且退下休息吧!” …… 除了这三位大佬,其他天界国君的献礼,明显看出玉帝和众大臣都不在意,纯粹走个过场,就好像前世奥运会报国家队名时一样,到后面人都困了。 好在和此时的人间一样,天界被封赏的国君并不多,不然要是像商纣时期,一口气来上“八百诸侯”,一个一个来道贺,怕是众人头都炸了。 这年头,国君不值钱了,尤其是天界的国君,一群真仙、太乙玄仙面前,你说你是天仙境的国君,人家不说,你自己都觉得自己生无可恋没意思。 玉帝倒是听得认真,起码表面认真,见到一群人里,终于走出白绝这个掉车尾、拉低国君修为平均值的身影,脸上就露出蜜汁亲切微笑:“白爱卿,不知你要献上什么?” 白绝恭敬一礼:“陛下,臣所送之物颇大,现在殿外等候。” “哦?此物颇大?朕倒是好奇了,宣!” 片刻后…… 玉帝看着那个白嘴黑头,戴着笼嘴还不肯老实、耳朵乱晃、左顾右盼的花驴,一时愕然: “白爱卿,你要送给朕的,就是这头驴么……” 第24章 我若得志,必送你半扇猪肉 宫殿外蹭暖的庶民们,又多了一份活计。 那就是去捡东山上的铁石,只要捡来一筐,就能跟军士一块,吃上一餐,捡得多了,还能换些粮食,或者其他东西回去。 那些家里生孩子的夫妻,这一冬在国君府里的日子,已经被众人所知了,每天睡暖房、粟米粥稠得都快没水了,还时不时能见点蛋花,每天来蹭地暖时,闻着殿里香气,就算是男人,都恨不得自己被人把肚子搞大,可以享受一天那种快活日子。 这时一听说挖铁做工的事,每天在暖墙处,除了聊天,闲得蛋疼的庶民们,几乎全军出动。 那些力大的,更是能借领到一只铁镐,一个人挖铁石,其他几个人配合捡拾,效率增加好几倍。 没两天,就几乎都是几个亲族凑一团,趁着中午日头好时,轮流开挖,轮流捡拾,再没单独捡铁石的人了。 牛炙本来也想和邻居凑一伙,但牛娃心思活泛,父子俩商量过后,也不去挖铁石,而是牵着牛,拉个牛车,帮其他人运铁石过来,每筐收上一两斤,竟也有许多人愿意。 毕竟,铁石处于城东的“东山”之上,一筐铁石要从城东扛到城西,也是一件极费力的事了,有那时间派个人搬过来,还不如多挖一会。 一大一小,除了每天一筐半的铁石外,父子俩竟还能多攒出两筐多的铁石来。 最初两天还都想着换粮食,之后却有了新的想法。 “今年粮食丰收,又能在国君府做事,省下许多粮食,大伙家里,应当都是不缺粮的,若是大伙信任我,不妨把这些铁石的记录攒下,国君府好东西不少,大伙最后应当可以换上许多好东西。” 宋黑端着碗,和庶民们一块蹲在暖墙边,对着围着自己询问的众人道。 他在百工村极有威望,许多村民,连父带子,都是他的徒弟,跟着他学木匠、石匠之类,大伙平日里有事就寻他商量,当初白纯初来,想询问牛娃父子时,牛炙心里忐忑,就是找到他过来说话的。 众人信任他,不过也难免有些想法,便听有人喊道:“宋黑,我们都是只有几亩荒田、收成极差的人,做工存些粮食也仅够填腹的,多换点粮食存着也是好的,贵人用的好东西我们又用不上,又有什么好换的呢?” 宋黑笑道:“谁说用不上?你手里的铁镐,我瞧你不是用得挺顺手、挺爱惜的么?若是能存够二十筐铁石,便能换上这一把铁镐了。” 那汉子听了,忍不住就摸了摸别在腰里,擦拭得干净的铁镐,笑道:“这倒是,我长这么大,还没用过这般好用的器具,若是能换到,耕种时,也不用拿着木铲费力了!” “是啊,只要有好的农具,便是荒田,也能有不少的收成了。”宋黑又道,“这个铁镐是专用来挖铁石的,费铁多,所以才要用二十筐铁石去换,像那铁锄十筐铁石就能换一个,三齿铁钯和铁铲,十五筐也能换上一个,若是你今冬多费些力气,足以换上一套铁的农具,年年都能用来耕种,岂不比换些粮食饱食几天来得长久?” 那汉子听了不由心动,虽然没见过那什么“铁锄头”,但腰里的铁镐,他可是喜爱得紧,平日里旁人碰都不让碰上一下,如果真能变成自己的,那可真是睡觉都要笑醒了。 而且,自家大王对庶民一向极好,甚至还特意安排一处偏殿,弄了七八个大桶,倒上热水给自己众人洗澡,这样的大王,应当是不会骗自己的吧? 正蠢蠢欲动间,便听宋黑又道:“除了这些农具,最近国君府还在尝试做铁锅,你们不敢用煤石,不就是知道煤石火热,容易把陶锅烧坏吗?若是换上一口铁锅,夜里在家烧上几块煤石,家里都能暖和了许多,这不也是你们所想要的吗?” 此言彻底打动众人,周围人再没什么疑虑,纷纷道:“宋黑,我们相信你,这件事就听你的!” …… 听到众人俱都没有疑虑,宋黑不由松了口气。 铁器制成后,他也和白绝商量过,如何给百姓使用。 直接送给百姓是不行的,桃源国几十个村落,一个城池,人口也有几万个,给他们发不给别人发,只会闹成动乱,再说目前炼的铁具有限,也不可能家家发到。 让他们买也不行,庶民们“家无余粮”是常态,把他们的粮食换过来,说不定就要饿死。 租也不好,容易闹起纠纷。 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把铁具发到他们手里,那这些铁具在库房里,就是一堆废物。 现在这个法子就很好。 白绝本来觉得冬天那么冷,再让他们去挖煤石铁石,是件太不人道的事情;宋黑却知道,只要给够吃的,劳有所酬,对这时的百姓而言就是一件善政,反而能让他们更好的活下来。 事情也如宋黑所想。 桃源国物产贫瘠,缺衣少食,每年的冬天总是会冻死不少的人,许多人家里明明还有粮食,但就是因为太冷,吃饭又不舍得多放粮食,而无声无息间被冻死。 而在这个冬天,至少百工村是没有见哪家有冻死的,只要来劳作,就能饱腹,肚子里有东西身上就暖和,又有热水喝,虽然衣衫单薄,但对这时的人来说,并不算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倒是听说城南几个村落有人死了,不过差不多都是老人,老人冬天总是难熬,这是天地之理,没有办法的事情。 与白天寒风里的劳作比起来,反倒是晚上回到家睡觉比较冷,天气太冷些的话,或许会冻死几个人。 冬天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冻死人,在宋黑眼里,已经是“国君有道”的表现了。 因此,他对目前的情况很满意,把国君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人人各安其职,上下一心。 铁锅造好后,命人带着来城东,挖灶烧水给挖铁石的人喝着取暖,宋黑不经意间,看到那个身躯高大、鹤立鸡群的教书汉子鲁仲也在看忙碌的庶民们,不由得撇了撇嘴,低骂一声:“儒犬!” 他和对方是理念之争,但也敬重对方学识不下于自己,心里嘴上骂归骂,脸上笑嘻嘻,只会想着用学识理念折服对方,而不会有其他“以权势辱人”的想法。 大摇大摆地从对方身前走过,得意洋洋。 路过身前,宋黑停下脚步,一脸关爱智障的慈祥:“一会你们给这个儒犬一石稻米、一石煤石、一口铁锅送过来,莫要让他跟他那些个弟子冻饿而死了!不过稻米要没有脱壳的,让他自己去用我墨家水车舂米去,不愿意去就连壳带米地吃!看看他弟子再捡地上沾土的米饭吃时,他会不会再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怀疑他那个弟子偷吃!” 旁边的鲁仲只听得一头黑线,见宋黑走得远了,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骂道: “墨豕!不就是巧幸遇到明主了么,我若得志,必送你半扇黑豕猪肉!” 第26章 狮驼未灭,何以家为 旁边的伯邑考,直接就低笑出来,笑得玉帝脸色一阵难看。 此次向玉帝献礼,其实就是例行表态,各方仙佛也都是要脸面的人,送来的自然都不是凡品,就算送禽兽,那送的也是稀罕的禽兽,像伯邑考送的那什么“青翅红额鸟”,虽然也是凡品,但天生会说话,也算个稀奇物,玉帝先前对他态度不好,伯邑考还不敢说些什么。 现在玉帝对白绝和颜悦色,白绝却带出头驴来,伯邑考自然很是幸灾乐祸。 玉帝脸色难看,但却还是和颜安慰道:“桃源国物产贫瘠,白爱卿又初入仙道不久,难免有失思虑。不过朕常听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肉鲜美,乃是人间美味,一会将这头驴宰了,朕与众位爱卿分食,倒也合适……” 玉帝开口,天威自起,纵然不通言语,那头花驴也吓得四蹄发软,跪地求饶了。 白绝一听玉帝开口,就知道他误会了,但又不敢打断自家老大说话,等玉帝说完一气,这才赶紧道:“陛下误会了,臣要献上的,并非是这头蠢驴,而是这后面的磨盘!” 玉帝怔住了,目光转向后面的奇怪石头:“啊?朕方才还以为,这石头是栓驴的石台。不过这石头有何异处啊?” 白绝一挥手,示意那两个同样有些双腿发软的手下干活,解释道:“此石名为‘石磨’,乃是用来磨面的!麦饭粗砺、磨伤咽喉,因此即使是庶民百姓,也常常不爱以麦饭为食,然天下旱田处处,麦又高产,因此也是百姓不可或缺的‘五谷’之一。” 说话间的功夫,两名手下,已经将驴眼蒙了,倒了些麦粒在磨盘中心,硬扯着驴站了起来,牵着它开始拉磨,转了几圈,这蠢驴目不视物、又有活干,便忘了先前的害怕,没人牵着,也开始熟练地拉起磨来。 宋黑的石匠手艺极好,转不两圈,就已经有麦面磨出,从旁边的出面口流出,被另一个军士扫进陶罐里。 两个军士,一个低头放麦,一个蹲着收面,看不到玉帝身影,又有活干,便忘了先前的害怕,开始熟练地磨起面来。 “陛下请看,经过石磨研磨之后,原本粗砺难食的麦粒,磨成绵软的麦粉,足以有许多可口吃法,让麦在‘六谷’之中,成为上佳的粮食之一。” 周围一片寂静,就是原本低笑的伯邑考,都止了声音。 玉帝开始还有些不在意,但听白绝说完,又亲眼看到磨出了面,不禁站起身子,大步走到殿前,亲手摸了摸磨好的面。 见那磨出的面分成两罐,一罐洁白如雪,一罐有些黑不溜秋,颜色虽异,绵软却差不多一样,那黑不溜秋的麦粉,捻起一点在指上嗅了嗅,同样是一阵麦香,不由大喜。 不等他说话,旁边围过来看的太白金星走出人群,向着玉帝长揖一拜:“臣为陛下贺!桃源国君献此神物,有大功于三界!臣请陛下厚赏桃源国君!” !!! 旁边诸般文臣一阵牙花子疼,暗骂自己吃屎都吃不到热乎的,赶紧补救:“臣等请陛下重赏桃源国君!” 旁边武将们,倒是没这么多心思,也暂时想不到这玩意有什么用。 麦饭难吃我知道,那百姓为什么不吃粟米? 不过,一头驴转着圈圈,就把麦粒磨成粉了,倒是看得有趣,众武将在那瞧着,一时新奇。 玉帝心中激动,原本看着生气,想着一会就宰了吃了的那头花驴,都面目清秀可爱了起来,走回御座,看向白绝的眼神,简直跟捡了宝一样,三界仙圣送来无数珍禽异兽、灵丹妙药,在他此时的眼中,却都不及这普通石头做的石磨一根毫毛。 原本以为,只是有些武略的白绝,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当即和颜问道:“白爱卿奉献神物有功,你想要些什么,但凡朕有,无论何物皆可赏赐!” 见这石磨果然立了大功,玉帝直接问自己想要什么,白绝一时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先前也馋过九转金丹,以及其他宝物,但其实白绝也知道,那玩意对自己没用。 猴子是补天神石,底子在那放着,这才胡吃海塞都没事,反而赚尽了便宜。 但自己不行,无论是九转金丹,还是蟠桃,对自己都是大补的虎狼之药,能把自己补得七窍喷血,比嗑了药的西门庆死得还惨的那种。 就像一个肾虚的男人,想吃个万年人参补身体,牛子都能给他补炸了。 自己现在不缺灵药,每个月凌霄殿值守两天,已经足够,再多也不是好事,每种灵物都要有相应境界服用才好,听说人参果是普通人都能吃的仙果,可惜镇元子道门清修,一向不跟天庭有什么牵连,平日也不给玉帝送礼; 道法上,《黄庭经》已经是三界第一流的道法了,地仙修为比那些咸鱼国君同行还咸鱼,非要再求其他神通道法,只会让自己分心,反而有害。 兵器什么的,更用不着了,全然无用! 一时之间,白绝发现,因为自己修为太低的缘故,竟然都找不出个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先前只想着这石磨能不能在三界仙佛送的礼物里出头,却没想过后面的任务奖励,白绝心思电转,还是决定增加一下自己获取“愿力”的机会:“启禀陛下,臣之封地桃源国,虽然地处荒蛮,但颇出产些奇物,只是苦于路途艰难,难以运出贩卖,因此臣请陛下建条百里长的青石路,沟通凌霄城与桃源国!” 周围人一听,就愣住了。 这个要求……太简单了吧? 凌霄城与桃源国,相距百里,放在人间,建上百里青石路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放在天庭,简直不要太轻松! 玉帝眼中欣赏之意更甚,温声试探道:“此事容易,朕观白爱卿灵姿神秀、心有七窍,且尚未婚配,朕有一女,名为玉缇,温文尔雅、针织极好、颇有颜色,便配于爱卿如何?” 白纯吓了一跳,立刻慷慨激昂:“狮驼未灭,何以家为!” 自古当附马就没有好前途,而且1000多岁的小萝莉也不是自己的菜。 玉帝又是可惜,又是欣赏,忍不住走出桌案,双手握住自己的手,把手言欢:“爱卿!爱卿有此志向,朕亦无话可说,且让朕好好想想,如何赏赐。来人!设宴!在朕案旁另设一案,朕要与白爱卿把酒言欢!” 白绝有些不适应,看着宴席布好,众仙都各坐其案,殿中间还放着那个石磨,不见那头花驴,白绝心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五百年后,披香殿里的那座狗舔的面山,算不算自己搞出来的?” ps:记得好像在《秦吏》看过,说秦时的历法,十月过年,后来才改成十二月过年,这里采用十二月过年的设定,毕竟这样大家看着也舒服。 感谢时空尽头的男人、制霸五道口、乾道君、不畏风霜向晚歌、青锋晦涩、黑棋、唐佩罗的100,七绫若晓的1000,卡利亚0v0的300,老王、书友20190711210302170的1500打赏,谢谢各位书友,大半夜的,跟各位说声感激,心里感激。 今天三更吧,新书期爆更不好,多更一章还是没问题的。 第25章 你要送给朕一头驴? 给往日对手投完食,宋黑的心情就尤其地好,回到国君府,看到白绝给白毛小老虎喂肉,都难得地没有多大愤怒,只是谏言道:“大王养此一只猛兽,每日三餐皆有肉食,只此一只猛兽,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如今天下百姓,多有连麦饭都吃不到,以致饿死的,还望大王多加垂怜。” 正叼住一块肉,好歹原谅白绝这次出门又不带它的白毛小老虎,似乎能听懂宋黑的话,当下嘴里的肉都不香了,对着宋黑龇牙咧嘴,不住低吼,只是被宋黑双眼一看,就忍不住缩到白绝腿后,有些畏缩之意。 白绝正在美人的服侍下穿衣,闻言不由笑道:“先生虎威,倒是让这头‘猛兽’老实了许多,省了我许多心思。此次我去凌霄殿,乃是年前最后一次当值,按我‘桃源国君’的身份礼数,应当是要备下礼物,献予天帝的,先生可把我说好的礼物备得好了?” 见白绝转移话题,宋黑也不再纠结于小老虎的事,闻言从怀里拿出白绝储物用的“云霞锦囊”,递还给白绝答道:“此乃臣亲自做的,已备好了。” 将身上的国君袍服穿上,白绝有些不习惯地走了两步,腰里的玉环长长垂下,吸引得小老虎伸爪不住想要拍抓,跟着白绝一阵闹腾,最终被白绝揪住后颈,扔到一旁的桌案之上。 习惯了下国君袍服,白绝挥挥手,与宋黑告别,走到院子里,半年来第一次坐上自己的那架舆车,端坐在上面,跟个面无表情的智障一般,除了个驾车的驭者车夫外,另有五个仆僮、两个“美人”,外加二十名亲卫、两车杂物随行,趁着白天,穿过“重影之地”,向着凌霄城赶去。 到了天河西边,天地间的寒冬肃杀之气,还少上许多,甚至感觉这边的百姓,比现在的桃源国百姓,气色还要好点。 凌霄城,是天帝下都,不止城中繁华,就是城外百姓,十年里有九年里也是丰调雨顺,冬天都比别处暖和,东海龙王要是敢在这里说“百姓不能太富足”之类的屁话,当地百姓直接敢把他牌位扔地上,撒泡尿浇醒这位司雨大龙神,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凌霄城百姓打招呼的方式。 好在白绝这一身君王袍服的排场,还是挺唬人的,吓得老远百姓都远远避开,路上的行人更是自动列于道路两旁,等白绝过去了,才跟同伴吹牛低声说些“大丈夫生当如是”之类的批话。 一路无话,第二天来到凌霄城东门外,也不进城,白绝拿出“桃源国君”的印玺,祭动法力,一行人便慢慢被云气包裹,脚下形成一大朵白云,向着上面的凌霄殿飞快“游”去。 殿前正巧是闫礼守护,见到白绝,未近其身,先闻其笑,大笑声中又不像平日里那么随便,而是抱拳一礼:“桃源国君远来辛苦,我先送国君去一宫殿落脚!” 这一次住的地方,可就比白绝平日值守时住的地方好太多了,完整的一处宫殿,几乎不比自己的国君府小。 而且里面奇花异草,仙鹤旋于殿顶,看得身边随从眼睛都直了,随侍的两位美人,更是身体都软了几分,晚上给自己洗脚时,一个劲地挠白绝脚心,双眼欲滴,就想着白绝能留她们俩一块侍寝。 白绝却并不看她们,童子身得来不易,自己已经半年没睡过妹子了,女人只会影响自己修炼的速度。 将礼物从“云霞锦囊”里取出,第二天向玉帝献礼,按规矩是不能突然掏出个大宝贝的,要玉帝应允了,自己再让人推进来。 …… 第二天一大早,白绝就收拾完毕,依旧是一身国君袍服,单人走到凌霄殿外的广场上,跟其他天庭重臣一块,在礼官的指引下,来到凌霄殿内。 平日里当值时,白绝是站在玉帝前面的台阶下,身边都是些个护殿神将、玉帝内侍宫女之类,没什么意思。 现在可就威风了,最前面是四方天帝,分别是东方太乙天尊、以前是中天现在被玉帝挤到西方的紫微大帝、以及北极真武荡魔祖师。 嗯,众所周知,四方天帝只有三个,南方后土娘娘常年摸鱼不露面,三界摸鱼第一人,是白绝偶像。 除了这三位大佬,能在颜值上和自己一时瑜亮之外,周围其他的天界各处国君,可就一般般了,都是老男人不说,还基本都是个天仙境,在这凌霄殿内如蝼蚁一般。 今年刚进入地仙境的白绝暗暗想着,脚下挪步,和这群咸鱼离远了一些。 …… 这次的朝会,与往日并不相同,不再有平时上报的种种三界坏消息和麻烦事情,要么是哪里出了祥瑞,哪里出了贤士,哪里的鱼肚子里出现丝帛,上书“天庭当兴”之类,报喜不报忧,让玉帝脸上很是轻松,脸上一直挂着笑。 朝臣们说了些吉祥话,就轮到今天朝会的重头戏了。 “太清圣人送来‘九转金丹’一粒,为天庭贺!” “元始天尊送来贺文一篇!” “西天佛老送来‘七宝琉璃盏’一具,恭祝陛下仙福永享!” “二郎显圣真君送来白璧一对!” “……” 白绝在后面听得暗暗羡慕,这么多宝贝送玉帝,像那“九转金丹”,按玉帝现在的身份和修为,也就吃个寂寞,毛用没有,多浪费。 还不如送给自己。 不过,很快白绝就没有这些心思了,因为除了这些本人没来的大佬的贺礼单子,朝中重臣的礼物送完后,就轮到了白绝这群“诸侯”送礼了。 …… “臣今年斩杀一只妖犀,其妖丹皎洁如月,颇为美观,今献于陛下!” “善!荡魔祖师为我天庭征战人间,诛杀妖魔,实为难得!” …… “臣家中莲池莲藕又熟,今再次献于陛下,以供陛下品尝!” “唔……太乙天尊有心了,朕心甚慰!” …… “臣伯邑考特献西方奇鸟‘青翅红额雀’一只,此鸟颜色华丽,又天生善吐人言,极是乖巧,今献于陛下娘娘,唯愿陛下德威三界、万民仰……” “礼物朕收下了,爱卿远来不易,且退下休息吧!” …… 除了这三位大佬,其他天界国君的献礼,明显看出玉帝和众大臣都不在意,纯粹走个过场,就好像前世奥运会报国家队名时一样,到后面人都困了。 好在和此时的人间一样,天界被封赏的国君并不多,不然要是像商纣时期,一口气来上“八百诸侯”,一个一个来道贺,怕是众人头都炸了。 这年头,国君不值钱了,尤其是天界的国君,一群真仙、太乙玄仙面前,你说你是天仙境的国君,人家不说,你自己都觉得自己生无可恋没意思。 玉帝倒是听得认真,起码表面认真,见到一群人里,终于走出白绝这个掉车尾、拉低国君修为平均值的身影,脸上就露出蜜汁亲切微笑:“白爱卿,不知你要献上什么?” 白绝恭敬一礼:“陛下,臣所送之物颇大,现在殿外等候。” “哦?此物颇大?朕倒是好奇了,宣!” 片刻后…… 玉帝看着那个白嘴黑头,戴着笼嘴还不肯老实、耳朵乱晃、左顾右盼的花驴,一时愕然: “白爱卿,你要送给朕的,就是这头驴么……” 第26章 狮驼未灭,何以家为 旁边的伯邑考,直接就低笑出来,笑得玉帝脸色一阵难看。 此次向玉帝献礼,其实就是例行表态,各方仙佛也都是要脸面的人,送来的自然都不是凡品,就算送禽兽,那送的也是稀罕的禽兽,像伯邑考送的那什么“青翅红额鸟”,虽然也是凡品,但天生会说话,也算个稀奇物,玉帝先前对他态度不好,伯邑考还不敢说些什么。 现在玉帝对白绝和颜悦色,白绝却带出头驴来,伯邑考自然很是幸灾乐祸。 玉帝脸色难看,但却还是和颜安慰道:“桃源国物产贫瘠,白爱卿又初入仙道不久,难免有失思虑。不过朕常听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肉鲜美,乃是人间美味,一会将这头驴宰了,朕与众位爱卿分食,倒也合适……” 玉帝开口,天威自起,纵然不通言语,那头花驴也吓得四蹄发软,跪地求饶了。 白绝一听玉帝开口,就知道他误会了,但又不敢打断自家老大说话,等玉帝说完一气,这才赶紧道:“陛下误会了,臣要献上的,并非是这头蠢驴,而是这后面的磨盘!” 玉帝怔住了,目光转向后面的奇怪石头:“啊?朕方才还以为,这石头是栓驴的石台。不过这石头有何异处啊?” 白绝一挥手,示意那两个同样有些双腿发软的手下干活,解释道:“此石名为‘石磨’,乃是用来磨面的!麦饭粗砺、磨伤咽喉,因此即使是庶民百姓,也常常不爱以麦饭为食,然天下旱田处处,麦又高产,因此也是百姓不可或缺的‘五谷’之一。” 说话间的功夫,两名手下,已经将驴眼蒙了,倒了些麦粒在磨盘中心,硬扯着驴站了起来,牵着它开始拉磨,转了几圈,这蠢驴目不视物、又有活干,便忘了先前的害怕,没人牵着,也开始熟练地拉起磨来。 宋黑的石匠手艺极好,转不两圈,就已经有麦面磨出,从旁边的出面口流出,被另一个军士扫进陶罐里。 两个军士,一个低头放麦,一个蹲着收面,看不到玉帝身影,又有活干,便忘了先前的害怕,开始熟练地磨起面来。 “陛下请看,经过石磨研磨之后,原本粗砺难食的麦粒,磨成绵软的麦粉,足以有许多可口吃法,让麦在‘六谷’之中,成为上佳的粮食之一。” 周围一片寂静,就是原本低笑的伯邑考,都止了声音。 玉帝开始还有些不在意,但听白绝说完,又亲眼看到磨出了面,不禁站起身子,大步走到殿前,亲手摸了摸磨好的面。 见那磨出的面分成两罐,一罐洁白如雪,一罐有些黑不溜秋,颜色虽异,绵软却差不多一样,那黑不溜秋的麦粉,捻起一点在指上嗅了嗅,同样是一阵麦香,不由大喜。 不等他说话,旁边围过来看的太白金星走出人群,向着玉帝长揖一拜:“臣为陛下贺!桃源国君献此神物,有大功于三界!臣请陛下厚赏桃源国君!” !!! 旁边诸般文臣一阵牙花子疼,暗骂自己吃屎都吃不到热乎的,赶紧补救:“臣等请陛下重赏桃源国君!” 旁边武将们,倒是没这么多心思,也暂时想不到这玩意有什么用。 麦饭难吃我知道,那百姓为什么不吃粟米? 不过,一头驴转着圈圈,就把麦粒磨成粉了,倒是看得有趣,众武将在那瞧着,一时新奇。 玉帝心中激动,原本看着生气,想着一会就宰了吃了的那头花驴,都面目清秀可爱了起来,走回御座,看向白绝的眼神,简直跟捡了宝一样,三界仙圣送来无数珍禽异兽、灵丹妙药,在他此时的眼中,却都不及这普通石头做的石磨一根毫毛。 原本以为,只是有些武略的白绝,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当即和颜问道:“白爱卿奉献神物有功,你想要些什么,但凡朕有,无论何物皆可赏赐!” 见这石磨果然立了大功,玉帝直接问自己想要什么,白绝一时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先前也馋过九转金丹,以及其他宝物,但其实白绝也知道,那玩意对自己没用。 猴子是补天神石,底子在那放着,这才胡吃海塞都没事,反而赚尽了便宜。 但自己不行,无论是九转金丹,还是蟠桃,对自己都是大补的虎狼之药,能把自己补得七窍喷血,比嗑了药的西门庆死得还惨的那种。 就像一个肾虚的男人,想吃个万年人参补身体,牛子都能给他补炸了。 自己现在不缺灵药,每个月凌霄殿值守两天,已经足够,再多也不是好事,每种灵物都要有相应境界服用才好,听说人参果是普通人都能吃的仙果,可惜镇元子道门清修,一向不跟天庭有什么牵连,平日也不给玉帝送礼; 道法上,《黄庭经》已经是三界第一流的道法了,地仙修为比那些咸鱼国君同行还咸鱼,非要再求其他神通道法,只会让自己分心,反而有害。 兵器什么的,更用不着了,全然无用! 一时之间,白绝发现,因为自己修为太低的缘故,竟然都找不出个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先前只想着这石磨能不能在三界仙佛送的礼物里出头,却没想过后面的任务奖励,白绝心思电转,还是决定增加一下自己获取“愿力”的机会:“启禀陛下,臣之封地桃源国,虽然地处荒蛮,但颇出产些奇物,只是苦于路途艰难,难以运出贩卖,因此臣请陛下建条百里长的青石路,沟通凌霄城与桃源国!” 周围人一听,就愣住了。 这个要求……太简单了吧? 凌霄城与桃源国,相距百里,放在人间,建上百里青石路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放在天庭,简直不要太轻松! 玉帝眼中欣赏之意更甚,温声试探道:“此事容易,朕观白爱卿灵姿神秀、心有七窍,且尚未婚配,朕有一女,名为玉缇,温文尔雅、针织极好、颇有颜色,便配于爱卿如何?” 白纯吓了一跳,立刻慷慨激昂:“狮驼未灭,何以家为!” 自古当附马就没有好前途,而且1000多岁的小萝莉也不是自己的菜。 玉帝又是可惜,又是欣赏,忍不住走出桌案,双手握住自己的手,把手言欢:“爱卿!爱卿有此志向,朕亦无话可说,且让朕好好想想,如何赏赐。来人!设宴!在朕案旁另设一案,朕要与白爱卿把酒言欢!” 白绝有些不适应,看着宴席布好,众仙都各坐其案,殿中间还放着那个石磨,不见那头花驴,白绝心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五百年后,披香殿里的那座狗舔的面山,算不算自己搞出来的?” ps:记得好像在《秦吏》看过,说秦时的历法,十月过年,后来才改成十二月过年,这里采用十二月过年的设定,毕竟这样大家看着也舒服。 感谢时空尽头的男人、制霸五道口、乾道君、不畏风霜向晚歌、青锋晦涩、黑棋、唐佩罗的100,七绫若晓的1000,卡利亚0v0的300,老王、书友20190711210302170的1500打赏,谢谢各位书友,大半夜的,跟各位说声感激,心里感激。 今天三更吧,新书期爆更不好,多更一章还是没问题的。 第27章 好姐妹 凌霄殿内,丝竹声悠扬悦耳,白鹤仙子舞姿夺目,连白绝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上次嫦娥献舞且不作评论,此时白鹤仙子的舞,却另有一番轻灵矫洁的感觉,可惜殿下众人,多是些lsp,对白鹤仙子的舞并不感冒。 其中,也不乏些真没感觉的。 饮宴时,就没什么大规矩了,左右跟同僚凑一块闲聊的,到处都是,但像哪吒这样什么都不在意,直接端着酒,上阶坐到白绝案旁的,可就绝无仅有了。 几乎在白鹤仙子刚上场,开场舞都没跳完呢,哪吒就坐了过来,凑到白绝跟前:“打搅陛下、国君雅兴,哪吒有礼了!” 玉帝笑道:“今日大喜,爱卿不必多礼,可是来寻白爱卿的?” 哪吒抱拳道:“一切皆瞒不过陛下,不知国君是否有这种麦粉的吃用之法?我母亲近日食不知味,此物若是能做成一二新鲜吃食,想必母亲是会喜欢的。” 白绝想了想道:“此事容易,不过单靠言语,怕是说不清楚,过些时日,三太子若是有空,可来桃源国君府,我回去教上几个庖厨,到时三太子带回一个便是!” 哪吒大喜:“还是国君想得周全,如此多谢了!国君既修习了《黄庭经》,那也是我道家一脉,以后你我便是师兄弟了,以后师弟若是遇到了麻烦,可随时来寻我!” 好嘛,帮了你忙,还要叫吒哥你“师兄”。 再看对方这一身不老不垢的莲藕童子真身,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白绝之前也见到过1000多岁的小萝莉,对这已经习惯许多,不然这个师兄还真叫不出来。 “师兄说哪里话,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不过片刻,白绝就与哪吒谈笑风声,感觉对方很直爽,比着殿中其他仙官多了份率真,听他说起些新奇经历,白绝也是听得津津有味,颇是开了眼界。 …… 今天算是个大集会,天庭里几乎上了品阶的仙官都来了,白鹤仙子献完舞,其他几个不知名的女仙,也接连上来献舞,宴会倒是热热闹闹。 直到告一段落,玉帝见众仙都面有酒意了,才起身笑道:“白爱卿,你能制出‘磨盘’这种神物,实是难得,甚得寡人之心,方才吃了几杯酒,倒是想清楚怎么嘉奖爱卿了!” 白绝赶紧站到殿中长揖一礼。 玉帝笑道:“一条青石道路,怎么及得上爱卿大功?着令督造监,在凌霄殿周围,为白爱卿建一座‘桃源宫’,布下‘乾坤倒悬’的法术,朕好时常见到爱卿! 除此之外,白爱卿似乎还养了头幼虎,赐白爱卿‘白泽妖丹’一枚,以开幼虎灵智。 另外,既然道路颠簸,便再赐爱卿八匹天马拉车,回去时麒麟开道、凤凰随行,以彰爱卿大功! 另赐御酒、粮帛、锦缎若干,供白爱卿平日所用!” “陛下英明!”殿里一众仙官见不影响自己的利益,纷纷拍马屁道。 白绝听不大明白,行礼道谢,回到座位上小声问了问哪吒,这才明白奖励都是什么。 “桃源宫”,是在凌霄殿附近的落脚宫殿,天上众仙,或住在三山五岳,或住在漫天星辰之上,从老窝来凌霄殿不容易,因此,除了本来就住在凌霄殿周围的,大多数也都在附近建有宫殿,殿里“乾坤倒悬”的法术,可以极快地回到老家洞府,白绝如果住进“桃源宫”,就能眨眼“传送”到桃源国,也不用一路奔波,走上100多里路了。 至于“白泽妖丹”,那是妖族当道时,妖圣“白泽”创出的灵药,妖族服食后,可以大大增加先天灵性,对于养有灵兽,尤其是灵兽幼崽的人来说,有很大帮助。 至于后面什么“麒麟开道、凤凰随行”,就是纯粹的夸耀功绩了,现在哪还有纯血的麒麟凤凰,纯粹就是天庭的吉祥物,带出去有排场罢了。 …… 白绝现在的身份很尴尬,“桃源国君”称霸一方,算是地方上的仙官,许多天庭仙官都羡慕。 相比之下,“天界巡游使”就不值一提,只是白绝修为太低,再升只会招人嫉妒算计,玉帝想了许久,也只好在别的地方补偿他。 只能说,在这个三界实力为尊的地方,没实力根本坐不稳高位。 就算是紫微大帝伯邑考,当初生得好,混了个“紫微大帝”的地位,漫天众仙又多有当初相助姬周的,都给他面子,但时间一久也是招来三界许多讥笑,在四方天帝里地位最低不说,拼命想讨好玉帝,玉帝也瞧他不怎么顺眼。 白绝对此,也没什么怨言。 一命二运三风水,自己一不是三清天生神圣,二不是猴哥有命又有运、吃了仙丹一步登天,天生命小福薄,九转金丹送到嘴边都不敢吃,还贪图什么赏赐,地位稳固,不被自家老大穿小鞋就行了。 想明白这些,白绝也就放轻松了,和哪吒玉帝把酒言欢,一时欢悦。 “说起来,手上这‘百花蜜酒’挺好喝的,也不知道那御酒是什么滋味,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权只能喝酒取乐,一会不要要向玉帝求几坛,回去没事当可乐喝?” 心里想着,台下歌舞也到了尽头,正是嫦娥收尾,一群lsp又看得乐呵呵的,十分地诚实。 便在此时。 “报!启禀玉帝,消息传到火云宫,火云宫三圣极是高兴,特送来《百草经》一卷,送予桃源国君。” 一个传令官也不管歌舞不歌舞,涉及到大佬的通讯,直接进来禀报。 场中嫦娥跳得正欢呢,自觉今天状态好,舞姿应该能压下白鹤仙子那个好姐妹,突然被打断,心里一阵恼怒,看着白绝阶上接过《百草经》,一脸欣喜的模样,心里也跟着升起些不爽了。 事情也果然如她所想,舞姿被断,今年的宴会,就被白鹤仙子抢了风头,玉帝嘉奖也被对方拿去了。 “呵呵,好姐妹好姐妹,白鹤仙妹妹仙姿灵秀,该当此赏,姐姐怎么会介意呢?呵呵呵呵……” “嫦娥姐姐真是大度,我见姐姐今日用心地舞姿,还以为姐姐要气我夺你今年的‘舞仙’之名了呢……” “呵呵呵呵,怎么会呢,我们是好姐妹嘛,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第27章 好姐妹 凌霄殿内,丝竹声悠扬悦耳,白鹤仙子舞姿夺目,连白绝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上次嫦娥献舞且不作评论,此时白鹤仙子的舞,却另有一番轻灵矫洁的感觉,可惜殿下众人,多是些lsp,对白鹤仙子的舞并不感冒。 其中,也不乏些真没感觉的。 饮宴时,就没什么大规矩了,左右跟同僚凑一块闲聊的,到处都是,但像哪吒这样什么都不在意,直接端着酒,上阶坐到白绝案旁的,可就绝无仅有了。 几乎在白鹤仙子刚上场,开场舞都没跳完呢,哪吒就坐了过来,凑到白绝跟前:“打搅陛下、国君雅兴,哪吒有礼了!” 玉帝笑道:“今日大喜,爱卿不必多礼,可是来寻白爱卿的?” 哪吒抱拳道:“一切皆瞒不过陛下,不知国君是否有这种麦粉的吃用之法?我母亲近日食不知味,此物若是能做成一二新鲜吃食,想必母亲是会喜欢的。” 白绝想了想道:“此事容易,不过单靠言语,怕是说不清楚,过些时日,三太子若是有空,可来桃源国君府,我回去教上几个庖厨,到时三太子带回一个便是!” 哪吒大喜:“还是国君想得周全,如此多谢了!国君既修习了《黄庭经》,那也是我道家一脉,以后你我便是师兄弟了,以后师弟若是遇到了麻烦,可随时来寻我!” 好嘛,帮了你忙,还要叫吒哥你“师兄”。 再看对方这一身不老不垢的莲藕童子真身,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白绝之前也见到过1000多岁的小萝莉,对这已经习惯许多,不然这个师兄还真叫不出来。 “师兄说哪里话,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不过片刻,白绝就与哪吒谈笑风声,感觉对方很直爽,比着殿中其他仙官多了份率真,听他说起些新奇经历,白绝也是听得津津有味,颇是开了眼界。 …… 今天算是个大集会,天庭里几乎上了品阶的仙官都来了,白鹤仙子献完舞,其他几个不知名的女仙,也接连上来献舞,宴会倒是热热闹闹。 直到告一段落,玉帝见众仙都面有酒意了,才起身笑道:“白爱卿,你能制出‘磨盘’这种神物,实是难得,甚得寡人之心,方才吃了几杯酒,倒是想清楚怎么嘉奖爱卿了!” 白绝赶紧站到殿中长揖一礼。 玉帝笑道:“一条青石道路,怎么及得上爱卿大功?着令督造监,在凌霄殿周围,为白爱卿建一座‘桃源宫’,布下‘乾坤倒悬’的法术,朕好时常见到爱卿! 除此之外,白爱卿似乎还养了头幼虎,赐白爱卿‘白泽妖丹’一枚,以开幼虎灵智。 另外,既然道路颠簸,便再赐爱卿八匹天马拉车,回去时麒麟开道、凤凰随行,以彰爱卿大功! 另赐御酒、粮帛、锦缎若干,供白爱卿平日所用!” “陛下英明!”殿里一众仙官见不影响自己的利益,纷纷拍马屁道。 白绝听不大明白,行礼道谢,回到座位上小声问了问哪吒,这才明白奖励都是什么。 “桃源宫”,是在凌霄殿附近的落脚宫殿,天上众仙,或住在三山五岳,或住在漫天星辰之上,从老窝来凌霄殿不容易,因此,除了本来就住在凌霄殿周围的,大多数也都在附近建有宫殿,殿里“乾坤倒悬”的法术,可以极快地回到老家洞府,白绝如果住进“桃源宫”,就能眨眼“传送”到桃源国,也不用一路奔波,走上100多里路了。 至于“白泽妖丹”,那是妖族当道时,妖圣“白泽”创出的灵药,妖族服食后,可以大大增加先天灵性,对于养有灵兽,尤其是灵兽幼崽的人来说,有很大帮助。 至于后面什么“麒麟开道、凤凰随行”,就是纯粹的夸耀功绩了,现在哪还有纯血的麒麟凤凰,纯粹就是天庭的吉祥物,带出去有排场罢了。 …… 白绝现在的身份很尴尬,“桃源国君”称霸一方,算是地方上的仙官,许多天庭仙官都羡慕。 相比之下,“天界巡游使”就不值一提,只是白绝修为太低,再升只会招人嫉妒算计,玉帝想了许久,也只好在别的地方补偿他。 只能说,在这个三界实力为尊的地方,没实力根本坐不稳高位。 就算是紫微大帝伯邑考,当初生得好,混了个“紫微大帝”的地位,漫天众仙又多有当初相助姬周的,都给他面子,但时间一久也是招来三界许多讥笑,在四方天帝里地位最低不说,拼命想讨好玉帝,玉帝也瞧他不怎么顺眼。 白绝对此,也没什么怨言。 一命二运三风水,自己一不是三清天生神圣,二不是猴哥有命又有运、吃了仙丹一步登天,天生命小福薄,九转金丹送到嘴边都不敢吃,还贪图什么赏赐,地位稳固,不被自家老大穿小鞋就行了。 想明白这些,白绝也就放轻松了,和哪吒玉帝把酒言欢,一时欢悦。 “说起来,手上这‘百花蜜酒’挺好喝的,也不知道那御酒是什么滋味,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权只能喝酒取乐,一会不要要向玉帝求几坛,回去没事当可乐喝?” 心里想着,台下歌舞也到了尽头,正是嫦娥收尾,一群lsp又看得乐呵呵的,十分地诚实。 便在此时。 “报!启禀玉帝,消息传到火云宫,火云宫三圣极是高兴,特送来《百草经》一卷,送予桃源国君。” 一个传令官也不管歌舞不歌舞,涉及到大佬的通讯,直接进来禀报。 场中嫦娥跳得正欢呢,自觉今天状态好,舞姿应该能压下白鹤仙子那个好姐妹,突然被打断,心里一阵恼怒,看着白绝阶上接过《百草经》,一脸欣喜的模样,心里也跟着升起些不爽了。 事情也果然如她所想,舞姿被断,今年的宴会,就被白鹤仙子抢了风头,玉帝嘉奖也被对方拿去了。 “呵呵,好姐妹好姐妹,白鹤仙妹妹仙姿灵秀,该当此赏,姐姐怎么会介意呢?呵呵呵呵……” “嫦娥姐姐真是大度,我见姐姐今日用心地舞姿,还以为姐姐要气我夺你今年的‘舞仙’之名了呢……” “呵呵呵呵,怎么会呢,我们是好姐妹嘛,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第28章 考验茶技的时候到了! 告别了白鹤仙子,回转“广寒宫”的路上,越想越气,忍不住就停下云头,向下看到白绝“麒麟开道、八龙驾车、凤凰随行”,后面带着百余辆玉帝赏赐的美酒粮帛,闹哄哄地往桃源国赶路,心中一动,就按下云头,隐于道旁。 只是,不等她显出真身出来说话,就见天空一朵祥云急速落下,走出一个气冲冲的娇小女仙来,大声怒道:“白绝!父皇赐婚,你为何拒婚?我难道配不上你么!” 嫦娥定睛一看,却是玉帝三公主玉缇,平日里就听说她常寻白绝说话,没想到还芳心暗许了? 见此情状,嫦娥也就静观其便,先不出去。 而在白绝眼中,却是很是蛋疼了,一个样子只有十几岁的1000多岁小萝莉,当面问自己为什么不娶她,怎么看都怎么不适应。 年龄不是问题,只要长得好看,白绝都能接受。 可惜就算不想着“附马后遗症”,单只是对方这么个小模样,白绝也下不去手。 只是,自己也不能直接回答,不然就算玉帝再赏识自己,自家宝贝女儿整天煽风点火,自己在自家领导心里的好感度,哪还能有个好。 考验茶技的时候到了! 白绝下了舆车,抱拳行礼,一脸坚毅道:“三公主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哪里还用说什么‘配不配得上’?只是臣如今不过一地仙之身,寿命不过百余年,又哪里配得上三公主?” 一席话,只听得玉缇喜笑颜开,脑海里只荡着“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十二个字,恨不得再让白绝说上一遍,美滋滋道:“白绝哥哥你是怕寿命太短么?我让父皇带你去‘化仙池’,转眼就能成就真仙之体,再求母后送你一枚九千年的蟠桃,哥哥意下如何?” 白绝吓了一跳,连忙拒绝:“化仙池走出来的真仙,道途禁绝,便有蟠桃相助,又岂能长久?臣早已立志,此生要再往狮驼岭上走上一遭的,三公主厚爱,也只能无福消受了!” 见白绝不止长得好看,还这般地有志气,玉缇心中更是喜悦,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递了过来:“这是我辛苦为哥哥你织绣的‘仙兽锦囊’,哥哥的那头小老虎,只要未成太乙玄仙之体,都能放在里面。还望哥哥以后了结心愿后,莫忘了去向父皇提婚……”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白绝后背冒汗,这年头的小姑娘,都这么有想法的吗? 不过总算哄得对方高兴,绝了一时后患,白绝送玉缇腾云而去,也是松了口气。 “桃源国君如此英雄,也会哄骗个小女娃么?”嫦娥散去隐身法术,布下一圈绝音法术,说的话,也不让周围随行听到。 白绝见周围军士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就明白了,笑道:“太阴星君不回广寒宫,来寻我何事?” 嫦娥道:“无他,只是瞧见国君明明无意,却还要巧言哄骗三公主,觉得好玩,便下来多看了两眼。” 果然是大改改、过来人,眼光比身材还毒辣。 白绝一时无语:“……呵呵,太阴星君说笑了,若是广寒宫中清冷,不妨遮上面孔,到凌霄城玩耍玩耍。” “遮上面孔?”嫦娥故意曲解问道,“你是说我无脸见人么?” “非也非也,太阴星君艳绝八荒、美色倾倒三界,若是以真容去凌霄城中走上一遭,怕是不知要引出多大的动荡来,依我之见,还是遮住些好。” 一席话,只听得嫦娥喜笑颜开,脑海里只荡着“艳绝八荒、美色倾倒三界”十个字,美滋滋道:“也谢国君指点,只是凌霄城中已经看得腻了,不知桃源国可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白绝笑道:“眼下没有,不过再过个三五年,想必就有了,太阴星君不妨先回转广寒宫歇息,到时再来。” 把嫦娥也哄走了,白绝眼看再没有突然出现的女仙跳出来,不由松了口气,刚回转车上,看着前面那头青色麒麟傻愣愣地回头吃瓜,当即屁股上给了它一记法术鞭打:“还不开道!趁天黑之前,回转桃源国!” 青色麒麟打了个响鼻,赶紧在前面喷吐云气,笼罩在地面之上,后面八匹天马拉着玉帝新赐的舆车,慢步奔跑。 只是,跑得虽慢,那地上笼罩的云气却似乎有些异处,云气翻滚间,舆车和后面的百余辆大车,不仅平稳异常,而且拉车的牛马明明没怎么奔跑,众人就向前平稳移过许多路程,半点惯性也没有,颇有种“缩地成寸”的感觉。 后面天上的一对“凤凰”,似乎没显出什么神异来,不过眼下天寒地冻,众人坐在车上全身暖融融的,明显也是它们两个的功劳。 这让白绝颇为好奇,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 百十里的路程,往日要走上两天,这次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天河之畔。 给麒麟、两尾凤凰,各喂了只烤鸡,它们这才满意地跃上天空,驾云自己回转天庭。 白绝整整衣冠,这才稳坐在舆车上,带着众人进入“重影之地”,回到了熟悉的桃源国。 国君府离得不远,白绝众人还没赶到府门前,就见宋黑带着许多军士、百姓迎接,明显是得了天庭传令官的消息,知道自家大王得了天帝夸奖,与有荣焉。 “为大王贺!” 一群人纷纷抱拳、揖礼。 白绝哈哈大笑,跳下舆车,双手扶起宋黑的双手道:“此次皆赖先生之功,天帝因此赏了百车的粮帛锦缎,先生平日里粗食陋衣,今日便将天帝赏赐,分出一半给先生享用。” “不可不可……” 宋黑连连摆手,刚想说自己跟庶民们一块吃粗粮、穿麻衣习惯了,不喜奢靡,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清亮歌声。 “凤鸟旋于山林兮,无枝可栖。 君子驰于天地兮,四顾无人。 韶华将逝兮美人迟暮, 美人迟暮兮君子失色!” 歌声悠扬悦耳,如凤鸣泉滴,回扬于天地之间,人人都听得清楚。 宋黑脸上一黑,拒绝的话,就收回肚中。 白绝侧耳听完,朝着歌声处扬声道:“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不何是何方绝色美人在此,可愿与我回宫一叙么?” 人群里来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顿时两眼发光,自家大王终于开始好色了,真不容易。 人群里,鲁仲好悬一口气没晕过去,又不想失了这个机会,当下大步上前行礼道: “东山鲁仲,见过大王!” 第29章 重用新欢、安抚旧爱 一见是那个被宋黑和众人叫做“鲁二”的汉子,白绝就是心里一跳,下车拱手道:“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鲁仲正色揖礼道:“绝色美人,不可轻取。方才听大王说,要将一半天帝赏赐,赏予先来的功臣,不知可愿拿出另一半天帝赏赐,赐予后来的贤士?” 这话一出,周围百姓哄然热议,宋黑的脸上更黑了。 这段时间,宋黑的才能,已经得到众人敬服,各处无不井井有条,白绝将一半天帝赏赐给他,众人顶多只是觉得自家大王对他恩宠有加,不会起别的想法。 但这城东教书的鲁二,刚来就想要另一半赏赐,且不说才能足够不足够,但这还没干活呢,就要赏赐,未免也再贪心了吧? 德行有问题吧? 白绝讶然失笑,扶起对方双手,把手言欢:“对于贤士,无论什么样的礼遇都是不过份的,只是桃源国中,赏罚分明,先生既是怀才不遇之贤士,当一展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 鲁仲低声说了两个字,白绝、宋黑俱是面色一变。 将众人驱散,带着鲁仲刚回到府中,顾不上列座,也顾不上从角落里突然扑出来抱着白绝腿啃的小老虎,白绝就抓着对方双手问道:“方才先生说‘匪盗’两字,莫非桃源国中,也有匪盗吗?为何我来此许久,却不曾听闻匪盗消息呢?” 鲁仲被白绝这般重视,还“把手言欢”,甚是得意。 瞧着旁边一脸黑得跟煤石一样的宋黑,就更是高兴了,当下道:“大王是得天帝亲自封赏的桃源国君,来到桃源国后,带着百名精锐之士,又广施仁政、上下一心,匪盗们哪里敢再出山捋大王虎须?因此匪盗们多藏匿荒原深山,只敢劫掠那些山中无籍的野民,不敢出山劫掠。只是如今天寒地冻,怕是山中盗匪们的存粮也吃得差不多,近日就要下山了,大王若不早作打算,难免会有损伤。” 在这个仙神的世界里,白绝担心着的,都是妖魔鬼怪之类,就跟《西游记》里,根本就没把那些强盗当过回事一样,来到桃源国后,也没听过相应的消息,还以为这里和凌霄城外的百姓一样,受天帝庇护,没有匪盗。 白绝又问:“先生何以得知匪盗近日下山?” 鲁仲一脸云淡风清:“方才来国君府的路上,瞧见个探听消息的盗匪探子形迹可疑,被我抓住后交待了许多,结合往日见闻,那伙匪盗应当在两三日内,下山劫掠了。” “那盗匪探子呢?” “为防逃脱走露消息,被我一剑杀了,藏于荒野了!” 白绝看了看对方起码一米八的高大身形,赞叹道:“先生真智勇之士也!” “当不得大王夸奖。”鲁仲又瞧了宋黑一眼,嘴角微勾道,“只是我身无顾虑,不似国相那般又管铁石煤石、又管国君府中上下仆僮、又管军士操练、又管大王朝见天帝的大小事务,如此多事,国相顾此失彼,也难免有些遗漏,呵呵呵呵……” “咔嚓!” 宋黑手里拿的一卷竹简,直接被他捏得竹片纷纷断裂,脸上黑如煤炭一般。 深吸一口气,宋黑拱手道:“匪盗一事,确实是臣思虑不周,请大王治罪!”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最近府中各处事情俱都重要无比,顾此失彼再正常不过。 白绝从新欢上分出一只手来,拉住旧爱安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今府中上下,除了崇墨那小子,连个识字当用的管事都没有,爱卿处处皆要用心,便是寡人都没想起匪盗这事,又哪里能怪爱卿?” 见宋黑面色好看了些,白绝这才又转向鲁仲:“先生果然是雪中送炭来的,不知可有什么剿匪之策?” 鲁仲抱拳大声道:“小小匪盗,不劳大王费心,大王只消给我五十军士,三天之内,必将这伙盗匪人头呈给大王!便是其余山头的盗匪,此后也定不让他们敢来扰乱桃源国!” 白绝点头,唤过殿前侍卫的张升:“张升,你自今日起,统管五十军士,听仲先生任意调用,军士若有不服的,军法处置!” 转头又看向鲁仲:“以后仲先生便住在西殿之中,为我桃源国‘军师祭酒’,平日里掌管祭祀、剿匪、教化百姓之事,剩下的那一半粮帛锦缎,就给先生当安身之用如何?” 鲁仲听了,心中震动,反而不似先前故意表现得那般狂傲了,连连摆手,道:“大王厚意,先前求取财货,不过都是戏言罢了,桃源国如今百废俱兴,正要需要粮帛财货的时候,臣请将赏赐充于府库,以为国用!” 旁边宋黑脸更黑了,暗骂这儒犬花花肠子多,这时候还不忘阴自己一把,连忙跟着道:“确是此理!臣平日粗食麻衣就已满足了,稻米都不愿吃一口,要什么锦缎粮帛?不如全都充入府库,用在百姓身上。” 白绝喜道:“国相军师,得一可安天下,我今二者兼得,桃源可兴矣!” 鲁仲心里感动,自己当初奔波一生,也只不过得些诸侯虚礼,今天刚献计白绝,就得到重用厚赏,甚至还把手中一半的军士给自己调用,当真是从未想过的贤明圣君。 尤其是,这个明君恩宠,还是在宋黑手中抢到的,更是让鲁仲有种当面ntr的快意。 有心立功的鲁仲,也不吃白绝酒宴,直接带着张升,以及五十名军士离了国君府,去剿匪去了。 得到一位“真.大贤”的投效,又几乎算是解决了匪盗的祸患,白绝心情大好,看着一旁脸色难看的宋黑,不由升起了一股恶趣味,问道:“曾听先生说起这位新军师,不知先生如何评价仲先生?” 宋黑闷闷不乐,咬牙切齿道:“此人确有才学,可当大王重用!” 心里恨不得给鲁仲一剑,但听到白绝询问,宋黑也不屑于背后说人坏话假话。 只是,这样一来心里就更郁闷了,被抢了国君不说,自己还是亲眼目睹,抢完还被他阴了一把,还要说他好话,还要忍着气不显得生气,宋黑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觉得脑子都嗡嗡的。 白绝见自家新欢旧爱相处得“愉快”,心里高兴,痛痛快快把怀里小老虎rua了一通,笑道:“匪盗之事,不过小患,桃源国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百姓民生,尤其是铁器的制用,此事全都要依赖先生。” 听了这话,宋黑才算是心里好受些,被白绝强留着,吃了顿酒肉,这才告辞继续忙碌去了。 见左右无人了,白绝拿出“白泽妖丹”,揪起啃自己靴子啃得正起劲的小老虎,把妖丹塞进它嘴里,戟指命令道: “给我变!” 第30章 剿匪 小老虎舔了舔鼻子,有些不高兴的扒了扒睑。 白泽妖丹有点苦,它很不喜欢,如果不是白绝喂的,它尝都不会尝一下。 看白绝把它放在案上,拿手指指着它下命令,小老虎也只当是白绝想要和它玩,躺桌子上,露着肚皮,四爪欢腾地去蹬白纯手指,在案桌上不住翻滚,尾巴各种甩动。 白泽妖丹,是增加妖族先天灵性的,灵性这东西也看不出来,尤其是小老虎,从小就活泼机灵,更是一时难见成效。 眼看变不出什么“猫娘虎娘”,白绝也就收了心思,一只手挠着它玩,一只手拿出神农特意送来的《百草经》,看了起来。 这《百草经》写在一卷灵帛之上,字是用的“先天神文”,不识字的人看到,也能明白其中意思,可惜无论是写、还是读,都需要有灵识感悟,没法给普通人用,只能在修行界中流行。 白绝现在是地仙境,虽然没能蕴出灵机神识,达不到腾风驭物的程度,但看看“先天神文”还是没问题的,看一会、调息恢复会精神再看,一个时辰的功夫,总算把这卷《百草经》看完了。 里面介绍的,是各种药草,还有些五行相生相辅的医理,都是些凡间的药草,明显是想让白绝治理百姓时,能够有所帮助。 好在这是用灵帛神文写成,看的时候,不但能明白其中意思,更是能看到药草模样,白绝平日里在野外也见到过不少,现在才知道那些草药的效用。 不过,也不全是药草,其中还有许多食材。 这也正常,自古药菜不分家,俗话说“好吃的就是菜,难吃的就是药”,像白绝在凌霄城买到的辣椒,最开始就被当成一种药材治风寒,前世许多药材,最后也都被当成吃的香料了。 看了一遍《百草经》,白绝长了不少见识,学了些药理药草药性,看着没什么大用,其实很重要,至少治下百姓再发烧感冒时,不用再只能硬熬等死。 白绝准备先采些样品,然后让人大肆采集,晾成药草,到时到慢慢推广出去。 不过,现在是大冬天,万物俱寂,这事只能等到春天再做。 …… 城东一处荒山,鲁仲带着张升,以及五十名军士,一路往一处荒山围绕的谷口赶去。 张升见他一直不说话,不禁有些沉不住气,问道:“军师,前面这个谷口,地势易守难攻,还有守军哨卫,不知我等该如何攻打?” 鲁仲从怀里取出弓弦,系在弓身之上,试了试,觉得很满意,将箭壶背在背上,道:“此事容易,我去取了哨关,你等随后跟上就是!”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讶异,将弓藏在背后,向着哨关走去。 说是哨关,其实就是一道借着地势修的木栏“城墙”,上面一个木屋,木屋外一个山贼披着身兽皮制成的衣服,抱着杆矛枪,不住往手上哈着热气,向着木屋里嘟囔道:“这个鬼天气,哪里会有人来,依我说,咱们不妨也换身百姓衣物,去国君府做工去,听说那里暖和,连墙都是热的,可不比在这吃西北风强?” “少来聒噪!咱们兄弟整年劫掠,被那些庶民认出来怎么办?再说了,去国君府,可是要做工挖铁石煤石的,你去挖么?大王说了,那些直娘贼的贵族,最喜欢在冬日演兵,说不定就想要来找咱们兄弟的麻烦,你好生巡逻,别一出去就叫唤。”木屋里传出一阵骂声。 外面的山贼缩了缩脑袋,不再说话了,他可懒得去干活,在山寨里巡巡逻就不愁吃喝了,做工是不可能做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工。 刚低头跺了跺脚,抬头就看到林子里走出个高大的老头来,宽袍大袖,气质非凡,有点像城里的那些权贵,但腰里又没有配剑,连忙叫道:“你们两个快出来!有人来了!” “什么?什么人!” 屋子里一片翻腾,两名山贼从被子里爬滚出来,抱着长矛,就跑了出来,一眼看去,也有些奇怪:“老头!站住!你来我山寨做什么?嗯?你肩后那丛毛是什么?莫非是藏了什么野物?快给爷爷送过来,否则莫怪爷爷手下无情!” “呵!” 鲁仲听声看人,见宽大的木栏后面,以及上面的木屋里,没再有其他身影,冷笑一声,蓦地左手从背后拿出弓来,右手几乎同时从箭壶里抽出箭支,只听一声弓响,箭如疾风,直接从这胆大包天的山贼口中穿过后颈。 其他两个山贼还没反应过来,鲁仲又是一箭射出。 此箭刚出,鲁仲就弃弓于地,高大的身躯如猛虎般奔跃过去,三四丈的距离眨即到,眼看到了门栏,鲁仲脚下一蹬,抓住那只有五六尺的门栏,一个翻身,跃到了“城墙”上面。 几乎在他跃上“城墙”的一瞬间,他方才射出的那一箭,才在另一个山贼颈间刺出一抹鲜血。 巡逻的那个山贼,只吓得肝胆俱裂,恐惧之下一矛刺出,被鲁仲一手抓住矛首木杆,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如提童稚。 回头向着林子一挥手,张升和其他已经懵逼当场的军士,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钻了出来,控制了这处谷口。 张升只觉得口干舌燥,如见天人一般,将对方配剑双手递上,恭谨道:“军师!接下来,不知我等该怎么做?” 鲁仲脸色已经轻松了下来,将配剑束在腰间,闻言笑道:“我已看了,此处山谷是个死地,你等各由伍长带着,五人一队,分成左右两列,直接冲杀进去,边杀边喊“降者跪地不杀”,贼寇一无防备,你等又兵甲齐备,堪称熊虎之士,拿下这伙山贼,轻而易举!” 跟着白绝一秋半冬的时间,每天三顿饭顿顿管饱,平日里除了轮流护卫白绝、宋黑,就是不停地操练,这时候一个个壮实得跟老虎似的,身上还都有皮甲穿着,自信心爆棚,自然也是不担心谷中山贼的。 张升只是疑惑:“军师,都冲进去,不在此留些人么?若是那些山贼从这里逃跑……” 鲁仲抚了抚弓弦,神色淡然:“此处有我守着便可。” 众军士刚才见了他的本事,当下再无话说,五十人分成十队,左右分开,热血激荡,向着山谷中冲杀而去! ps:今天三更,晚上八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