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天下第一》
001 鼎文
大乾天授十五年,幽州辽东郡。
平城下属清河镇,黄昏时分。
贺曜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面上,颇为羡慕地看着从眼前走过,肩膀上扛着野兽尸体的几个猎户。
自打半年前来到这方世界,成为农户之子后。顿时察觉到前世生活,究竟有多么美好。至少不会一天只吃两顿饭,每餐仅有四两黍米的限制。
上次食肉是一个月前吧?
想着想着,口水不知不觉顺着嘴角流下。
“唉。”
他叹了一口气,抛去心中杂念,低头继续赶路。
嘈杂人声渐渐退去,一处破落院子映入眼帘。树枝编织成的篱笆,围着三间看上去随时可能倒塌的茅屋,便是他安身立命之所。
进院,推开破旧木门反手关严,直奔西南角藏钱地。贺曜来到米缸前,双臂用劲挪开。然后趴在地上用衣袖扫了扫,露出被土面掩盖的石板。
掀开石板后,出现一人头大小坑洞。他从怀中掏出今日卖了黍米得来的两贯钱,心满意足放下藏好。
大乾两文钱能买一块热乎乎的烧饼,一贯钱的购买力,约等于前世五百元。
按照官方兑率,一千文=一贯钱=一两白银。
由于铜钱种种不便,加上白银稀有。使双方兑换价格有所浮动,市面上至少一千五百文才能换一两白银。
今天贺曜本着方便好藏的想法,兴冲冲跑去钱庄兑换。结果了解行情后,气的他直骂娘,这帮孙子忒黑了。
“一百两白银,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完?”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起一位与前身关系非常要好的小伙伴——王虎。半年前刚刚降临,他老爹使了些关系和钱财,直接送他去镇上的六扇门当捕快。
从猎户之子一跃升为从九品小官,着实让人嫉妒。按照这小子的话说,俸禄不算多,每年仅有一石黍米,习武之人撑死了吃三个月。
不过职位油水很大,半年时间到手五两银子。他爹走关系花得五十两,没几年就能回本,剩下的日子纯赚!
贺曜听得眼珠子都红了,说好一起扑成狗,你却悄悄熬出头。
一个月前王虎手里拎着烧鸡黍酒,兄弟二人推杯换盏间,得知镇上其中一位捕快半夜发了急病而死。
门内有个空缺,试捕头当着众捕快的面放出风来。
不论是谁,只要双手奉上一百两纹银,这个缺便是谁的。
对此,他眼热得很,可惜手里没钱。
至于分期付款一类的超前方案,贺曜没敢提。真说出来,清河镇试捕头刘大人,一定会拔刀砍人的。
“唉!”
从挪回原地的米缸中取出些黍米煮熟,草草吃完填饱肚子。
贺曜躺在床上,眯眼等待天黑。
子时。
他翻身起床,换上粗布皂衣。双手轻轻推开房门,见到白月被阴云遮掩,松了一口气。
捻手捻脚离开小院,摸黑奔着七八百米外老林走去。
如果是第一次,手上没打着灯笼照明,一路上必然磕磕绊绊,甚至还要摔一个狗啃泥。
关键这条路,贺曜走了整整半年!
整块地形,了然于胸。
不消片刻,他穿过老林来到一处阴冷之地。
从怀中掏出旧布,折厚铺在地面盘膝坐下。
夜晚,地气涌动。
不铺点什么坐在土面上,半年下来早就得了痔疮。
家里那两贯钱,还不够去几次医馆。
贺曜右手摊开,一体积约莫成年人头大小,周身布满奇异文字的三足圆鼎猛地凭空出现。然后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灰色气息,争先恐后钻入其中。
穿越而来,并发现自己没有金手指,他觉得前途渺茫。
直到半年前,便宜老爹死了。
下葬时来到这块清河镇共用的风水好地,青铜鼎突兀具现于手中。一道道拇指粗细的灰色气流,汇聚鼎口。
更加令人惊讶的是,他手里明明拎着个晃眼的大玩意儿。一群人视若无睹,仿佛压根没瞧见。
里里外外忙活了一下午,这才返回家中仔细查看。
当贺曜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时,才看见青铜鼎上一个令他头大的鼎文,经过一下午的汲取积累,散发出淡淡灰光。
虽然光亮微弱,但好歹有了盼头!
青铜鼎出现后的几天内,他陆陆续续逛遍了清河镇,发现唯有墓地散发灰色气流。
为让鼎文染灰,他每日子时风雨无阻来到墓地收集气流,寅时末离开。
开始,自然恐惧。
可一想到因为心中担忧,导致下半辈子继续耕田卖米为生,咬了咬牙硬生生坚持下来。
半年过后,哪怕一眼望去周围尽是一座座渗人坟墓。
他照样能面不改色,手持青铜鼎薅墓地羊毛。
一群死人罢了,难不成还能爬出来掐他脖子?
‘马上了,只要再有一个时辰,整个鼎文就会完全染灰。到时,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贺曜望着青铜鼎,眼中满是老父亲式的欣慰。
恍如看见了自家孩子,终于成龙成凤,本人得偿所愿一般。
丑时。
鼎文完成蜕变,阴云同时散开,皎洁月光洒下。
墓地的灰色气流,变得若有若无。似乎被青铜鼎,薅的一干二净。
不待贺曜准备查看鼎文有什么作用时,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左手捞起旧布,如野猫般灵巧翻滚,窜入老林里。
“恒哥,这地方真能让我们发大财?”一道略有心虚的声音响起,要不是夜里寂静,恐怕未必能听清楚。
“老三,小点声。咱们干的是刨坟的生意,会不会发财?呵呵。前些日子我听李老爷家府内,大夫人身旁的丫鬟说。李老太爷下葬时,棺材里放了不少好东西。”
另一道声音底气十足地轻声呵斥道,顺便安慰了一下心虚的同伙。
“可是,此事要是被李老爷知道,咱们三个怕是得千刀万......”
剐字尚未出口,立即叫领头人喝止。
“怕什么?你看看老二一路走来有说过什么嘛。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小心点,有谁能发现!除非李老爷闲着没事刨他爹的坟。”
贺曜眯着眼睛,思考他们之间的对话。
带头人的声音他很熟悉,乃是怒蛟帮小头目裴勇的弟弟——裴恒。剩下两个人,应该是平日里跟着对方厮混的跟班。
说起来他与三人有怨,早些年没少受欺负,前身恨不得杀之后快。每每老爹给自己的铜钱还没等捂热乎,就会被这三个混蛋给抢走。
原主曾经反抗过很多次,每一次不屈换来的一定是拳脚相加。
喊爹?报官?一没人证,二没物证。
何况三瓜俩枣找捕快,人家理你么。
没给你两个嘴巴,都是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
更可恨的是,这三人从来不打脸,只往肉多的地方招呼。
倒不会受伤,可疼啊!
这种境况直到王虎,当了捕快才停止。
怪不得几个月前,贺曜曾见到对方在李府后门晃悠,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原来府内大夫人身旁的丫鬟与他有染。
啧啧,若是让李家知晓,那丫鬟死定了。
在这个封建王朝时代,府里的奴才等于畜生,压根不是人。
更别提李家还是清河镇豪强之一,打死个丫鬟充其量去六扇门交点罚金,几两银子的事。
裴恒?
一样得跟着倒霉。
镇子上两大帮派,谁不知道其实是两大豪强蓄养的鬣狗。
除非他哥裴勇,成为一帮之主,拥有跟士绅阶层说话的权利。
忖量间,脚步声渐行渐远,一行三人深入墓地。
贺曜望着他们几乎消失的背影,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完美的计划逐渐成形。
在大乾偷坟掘墓属于重罪,不论主从一律当众凌迟处死,以示警戒。
按照乾律,任何举报有功者,可获得赃物折合后银钱的十分之一,用作鼓励奖赏。
当然,如果苦主大方,多给点官府也不介意。但是不能不给,否则按律强制没收,由衙门负责发放。
只要他悄么声地跟在三人身后,摸清楚了他们的落脚点。自己再去找来王虎,上门一网打尽......
大功一件!
“干了。”
贺曜猫着腰借助周围地形,隐秘地向中心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瞧见两个跟班抡着锄头,干得热火朝天。裴恒则站在一旁跟个监工似得,口中不断催促二人,叫他们再快一点。
满脑子发财念想的三人,并未发现距离他们百米外的坟墓阴影中。匍匐着一个脸上满是冷笑,打算送他们去平城凌迟的少年。
“砰!”
沉闷声响起,令掘墓三人组心花怒放。
墓坑上方的裴恒,借助月光看见泥土中露出的红色棺木,整个人欣喜若狂。
“掀棺。”
两个跟班随手将锄头扔上去,起出棺材上十二根棺钉,双脚蹬在坑壁两旁。手臂抱住棺盖,鼓足全身力气直接把李老太爷的‘房门’给扒到一旁。
“真?沉,要不是我举过几年石锁,练过一段时日武功。怕是得合咱们三人之力,才能开棺。”许是老二用力过度,抻的臂膀有些疼痛,不由破口大骂道。
区区一具装死尸的棺材而已,整这么好的木料,属实浪费。
“大哥,你看。”
站在棺材另一头的老三,略微带着哭腔喊道。
“小点声,你想死吗?我!!”
裴恒接下的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因为他现在也想哭。只见安安静静躺在棺材里的李老太爷,清贫的不像话,跟姘头口中讲的完全不一样。
这厮脸上盖着一块绿布,脖颈戴着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视线下移,其双手抱着一口红木盒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在他身边还放着一柄三尺余长,藏刃于鞘的兵器。
裴恒瞬间傻眼,呼哧呼哧忙活半天,冒着被千刀万剐的危险刨坟。
结果就这?
李老爷,您不愧是清河第一铁公鸡。
反正他觉得如果是自己躺在里面,无论如何也得爬出来,一把掐死不孝子。
其实,裴恒误会了。
虽然李老爷的确比较抠门,但他真是个孝顺儿子。老太爷临死之际,特意交代把生前那些最喜爱的东西放入棺中陪葬,其余不要。
如此吩咐正中铁公鸡下怀,亲爹的话咱不能不听呀。
“唉!老二,你把红木盒子递上来。”裴恒叹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盼望里面的东西能见光卖点钱。
兵器不必多想,一旦拿出去让李老爷瞧见,自己准得被剐。那块半个巴掌大小,看起来挺值钱的玉牌同理。
二者特征过于明显,乃取祸之道。
除非,他不打算继续在清河镇混,逃亡其它城镇生活。
伸手接过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形似葫芦的瓷瓶,上书三个大字——养参丸。
他取出拔下瓶盖,向掌心一倒。
一颗黑漆漆的药丸掉了出来。
一颗......
一......
若是满满一瓶,以李老爷那吝啬性子。恐怕不会放入棺材里,准留着自己用。
强忍着把葫芦瓶摔在老太爷脸上的想法,裴恒一脸郁闷的又把瓷瓶塞回盒子,重新丢在死尸手里。
来都来了,带回一粒养参丸,未免徒增笑柄。
只是剩下两样,真不敢碰。
“he~~~,tui!!”
这一次他不再忍耐,一口唾沫啐在老太爷脸上盖着的绿布。
你那坑爹儿子,属实不是东西。
大爷我半夜顶风刨坟,仅得到一粒不知道干嘛的养参丸。另外俺们兄弟三人怎么分?来你家做客不送点回礼,到哪儿都说不通啊。
“来呀,给老太爷更衣,我要让那不孝子蒙羞。”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姓裴的敢把棺材里的尸体当场烧成灰,一把扬的干干净净。
跟班们满脸无奈,他们能怎么办啊,大哥发话甩开膀子干吧。
明明说好的一起发财,结果愣是灌了一肚子冷风。
于是,两个心中颇有怨言的人,对死了十几年的老太爷上下其手。
“等会儿,大哥。这枕头的颜色不对,有点黑。”老二本以为是夜色缘故,但当他抬起李老太爷的头时,发现不对劲儿。
并且枕头的手感,比一般寿材重上许多。
顾不得其它,老二抱着寿枕一口咬下。
“大哥,软的。这玩意儿是银铸的!”
他语气满是惊喜,献宝一样举着银枕,对墓坑上方裴恒道。
趴在阴影中身子麻了一半的贺曜,眼前顿时一亮。
妥了,清河第一大案。
捕快的缺,合该我顶上!
002 惊变
不愧是清河豪强之一,居然使用白银打造寿枕。
坑里坑外站着的三人,眼中均爆发出贪婪目光。
“哈哈哈,老二干得漂亮。咱们李老爷,真是个大孝子。”裴恒冲对方露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容,不再如先前那般丧气。“别扒衣服了,赶紧扔上来。咱们收拾好后,回去分钱。”
“好。”
话音落下,刚才满腹怨气。此时却笑逐颜开的老二顾不得疼痛双臂,一把将银枕甩出墓坑。
“砰!”
裴恒捡起来掂量一翻,少说七八十斤重,脸上笑容愈加灿烂。
同时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杀机,心里打定主意要将二人一网打尽。莫办法,实在舍不得分出去啊。
始终扮演伏地魔的贺曜,并不知晓自己居然碰上知音啦。
清河镇卧龙凤雏,非他们二人莫属。
墓坑内两个跟班也没想到,大哥竟然准备杀人灭口。多少年的兄弟,到底比不过白花花的银子。
因发现寿枕是白银打造,老二并没有听话离开,反而看着李老太爷脸上的布块若有所思。
‘这东西会不会也是特殊制作的?’
清河镇死人下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必须要用白纸盖在死者脸上。据说这是隔着阴阳的纸,如果死后不用盖脸纸分出阴阳,亡者则不入地府轮回,会变为孤魂野鬼,终日游荡于坟前。
当然白纸那是穷人家的用法,富户们一般使用绸子。并在上面绣上一些吉祥如意的图案,希望先人泉下有知,保佑家族人丁兴旺、多福多寿。
老二伸手拿起绿布,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一瞬间,他发现了猫腻。
手感、重量、厚度等等,跟纸、布的区别非常大。
有了上一次经验,毫不犹豫一口咬下,竟比白银还要软上几分。
“金子!”
万万没想到,李老爷居然舍得给他爹用银枕金缕。
皇帝老子下葬,怕不是就这个待遇吧?
请原谅乡野小镇的地痞流氓们见识浅薄,在他们眼里豪强李家跟皇帝没区别。
其余二人听到金子二字,呼吸马上变得粗重。
黄金在市面上很少见,官方兑率:十两白银=一两黄金。实际上民间钱庄更高,一两黄金大约能换五十两白银,上下浮动不大,价格一直很稳。
“多重?”
裴恒急忙问道,他可不会嫌弃钱多。越多越好,这样才能狠心下死手。
“十两吧。”
老二沉吟片刻,双手上下掂量,很实诚地估算道。
“干的好,等明天晚上黑市开门,咱们三个去炉房把银枕金缕融掉重铸。你们两个各分三成,我独得四成没问题吧?”
“一切听大哥的。”
两人齐齐回应道,凭借毒辣双眼发现上千两财物的老二,手握金缕没有半点防备,向上爬去。
“上来吧。”
裴恒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而他抱着银枕的双手,对准刚刚从墓坑冒头的老二,狠狠砸下。
“砰!噗通!!”
心里正高兴,等着明晚分赃的跟班,当即惨遭爆头。意识陷入恍惚,扒着墓坑边缘的手掌松开,重新掉了进去。
好死不死,一滚就滚进了棺材中,跟死尸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死前唯一的疑惑是,老大为啥要杀他,我今晚明明立了大功啊!
破碎的脑壳溢出鲜血,顺着脸颊滴入李老太爷的嘴里。月光洒下,老太爷干枯的嘴唇,变得猩红无比。
唯一活着的老三,整个人傻了,僵在原地仿佛让人施了定身术。他本就胆小,见到眼前血腥一幕,差点没吓尿。
“大哥,你...”
话未说完,裴恒自上方一跃而下,跳入两米深的墓坑。举起手中滴血银枕,冲着老三的脑袋砸去。
“砰!”
血光迸溅中,老三满脸是血,一头栽倒在地。胸口微微起伏,证明一息尚存。
裴恒手中动作不停,染血银枕照着死尸的脸不断砸下,愣是将对方打得血肉横飞,家里人都认不出来才罢休。
另一具躺在棺材里面的尸体,他打算如法炮制。
在镇里杀人不好处理,瞧瞧李老太爷的墓地,多好的藏尸点?
往土里一埋,若干年后哪怕被人发现里面躺着两具尸首,又有谁能认出来。
贺曜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墓坑上方不到两尺间隔。
再往前的话,有暴露风险。
此时距离刚刚好,既能在第一时间暴起,又让对方察觉不到上面还趴着个伏地魔。
他没想到姓裴的居然丧心病狂连杀两人,先前制定的计划立马推翻。
二人都在地面上,他自然不敢跟裴恒来一场1vs1真男人大战。人家靠着哥哥裴勇在帮派内捞的油水,长得人高马大,营养堪称溢出。又学过几年武功,一个人收拾他跟吃盘豆芽般简单。
但现在么,快看坑里有个落单的凶手。
此时他拥有地利优势,加上一直隐藏于暗处。等对方如先前跟班一样冒头,那就别怪我贺某人不讲武德了!
当然他不敢大意,只是趴在地上悄悄举起手中青铜鼎。
这是贺曜的依仗,如若不然真不敢大胆上前埋伏!
半年前经过各种实验得到许多信息,自己松开小鼎,它会立即溃散消失。同样,一个念头则会再次具现。
触碰物体时,会变得虚幻好似投影。不过只要他想,这玩意儿一样会变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为此他损失了家里唯一的木桌。
不变的是从头到尾无论任何变化,外人依旧看不见。
固然暂时不清楚青铜鼎有多重,但从他家里被一击砸碎的桌子来看,肯定不轻。
“砰......砰......”
墓坑里传出沉闷声响,直到老二的脸破破烂烂,裴恒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背对三具死尸,抱着银枕准备上去填埋深坑打扫现场。
贺曜见响声停止,精神高度集中。
“咯吱...咯吱...”
来到坑壁前的裴恒,未等他先把手中银枕丢上去时,身后传来轻微异响。心中一惊,身体猛地僵在原地,亦如先前见到他行凶杀人的老三一样。
大半夜,月光、寒风、火光、确认死亡的两具尸体+一具埋了十几年的老尸,狠狠刺激着他的大脑。
“咯吱...咯吱...”
坑里温度突兀下降,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蹭!”
下一刻,裴恒宛如一只受惊的野兔。手中银枕向后一丢,二话不说蹬着坑壁往上爬。脑子坏了才留在墓坑,甭管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先跑掉再说。
不得不说,他的行动非常符合正常人的想法。
可,坑里面有人不干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当墓地是窑子啊!
两只冰冷粗壮的手臂,猛地抱住住了裴恒的肩膀。
“嘶————”
阴冷之气几乎瞬息遍布全身,仔细看去他衣襟上竟然凝结出薄薄寒霜。
下意识转头望去。
一瞬间,呼吸停止。
大半夜李老太爷满脸猩红,嘴角挂着几块碎肉。双手抱着他搂入怀中,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
裴恒鼓足全身十二分力气,欲要挣脱冰冷怀抱。可身后死尸臂力惊人,宛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他忽然想起,李老太爷年轻时正是以超越常人的臂力,被路过清河镇的夔牛军相中,从军十数年后归来打下偌大家业。
自己这点实力,想要跟百战老兵比拼,还真不够瞧。
李老太爷无视剧烈挣扎的食物,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冲着裴恒诱人的脖颈,一口咬下。
“咔嗤...”
“啊————”
嚎叫声响彻偌大坟地,侥是一直埋伏的贺曜,都跟着嘚嗦了一下。
“???”
举着青铜鼎的他满脸问号,你一个杀人凶手嚎什么嚎,打算把六扇门的捕快引来,投案自首么。
‘天气怎么相比往常冷了许多?’
不待贺曜多想,他瞧见墓坑边缘多了一双手掌。
嘿嘿......
来来来,让我给你小子看个大宝贝。
下一秒,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冒头,跟之前的憨憨老二姿势一模一样。
见到裴恒如此配合自己,他也不能当没看见呀。
“蹭!”
贺曜暴起一步窜到人影面前,单臂抡起青铜鼎,照着对方的脑壳砸下。
“走你。”
“砰......噗通......”
不好,劲儿使大了。
希望姓裴的脑门没碎,要不然......
“哎呦我槽!”
起身站在墓坑边缘的贺曜,瞧见里面景象,下意识脱口而出。
脚下裴恒喉咙碎裂流出鲜血,双眼睁大望月,满脸尽是不甘之色。
掘墓三人组全灭,那么刚才冒头的人是谁。
“不会吧。”
贺曜看向那个被他爆头的倒霉蛋,发现对方已经站了起来,似乎在嘲笑就这?
月光下,黑影一身寿衣。
果然是你——李老太爷。
实话实说,要不是薅了半年坟地羊毛,心理素质锻炼到了一定程度,他一准蹦起来逃之夭夭。
本以为是个杀人灭口的凶案,结果你跟我说其实是个灵异事件?
另外老太爷你这身材到底是怎么保养的,躺在棺中这些年应该早就化为枯骨了,怎么跟下葬没几天似得健康。
贺曜知道此方世界有习武之人,可没人告诉他死了十八年的死尸,半夜还能爬起来吃夜宵啃点心啊!
裴恒三人组+自己,整个一送上门的外卖。
好么,他薅了墓地半年羊毛。
今儿个算是栽了,轮到死鬼薅他。
“吼...”
李老太爷怒吼一声,迈开双腿甩着两条粗壮臂膀,锲而不舍的向上方冲过来。
“你娘。”
这速度太快了,自己绝对跑不过。
“我去你的吧!”
如同场景回放,贺曜双手握住青铜鼎两足,前生今世的力气使出。抓准时机等李老太爷冒头的一瞬间,以劈山姿势砸下。
“哐当————”
巨大撞击声在空旷的墓地内回荡,可想而知他使了多大力气。
贺曜眼睛不眨一下盯着滚下去的死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刚刚那一击换成洞房花烛夜,他有着巨大的信心戳穿对手。
果然,李老太爷的脑袋,干瘪一块下去。
能受伤就好,怕就怕一点办法莫有。
不给他时间恢复体力,该死的老鬼又冲了过来,颇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唉......”
给年轻人一条活路吧,我只是个路过准备报官的清河五好少年罢了。
“咣当!”
铁憨憨李老太爷再次无功而返,跟前几次不同的是,贺曜心中发狠,主动迎尸而上。
趁着对方没有及时起身,他一跃而下,骑在了对方胸口上。
这波操作堪称飞龙骑脸,决计不会输。
“???”
李老太爷有点懵,以它可怜的智商,想不明白食物为啥会主动送到嘴边。
然后,没等他张嘴。
贺曜挥舞青铜鼎,照着死鬼脑壳乱捶。
墓地,响起了连绵不绝的闷声。
“哐......哐哐......哐......”
每次李老太爷起势,想要掀翻贺曜,必然会遭受到更加剧烈的砸击。硬生生将它砸躺,由头到尾一直压制。
一刻钟后,坑内传出剧烈喘息。
真缠人,比一夜七次还累。
李老太爷?
脑袋早被发狂的贺曜给砸的稀碎稀碎的,李老爷来了都拼不出他爹的头。
“呼......呼呼......”
贺曜长长吐了一口气,可惜手中没有香烟。
否则非得点一根事后烟,放松一下复杂的心情。
长时间不断挥舞青铜鼎,即便这玩意儿在他手里没有重量,浑身现在亦是酸疼不已。稍微动一下,好像扯断了经络,痛的龇牙咧嘴。
“肌肉拉伤,至少要修养半个月。”
根据夜色来看,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天亮。
话说回来,之前的计划是什么来着?
潜伏了半天,最后结果却是自己跟一具死尸展开生死对线。
报官是不可能报官的,没有活口存在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别没叫李老太爷给啃了,因为某些人想要立功,把他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推出来,押送平城凌迟示众,未免冤枉。
贺曜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何况是大乾这种封建落后的世道。
“你要是能大点就好了。”他坐在无头死尸上,对手里的青铜鼎自言自语道。
先前有过实验,放入小鼎内的物件,能随着鼎一起消失。再次具现,早上装的热饭,晚上拿出来一样热气腾腾。
唯一的限制,除了本身人头大小的空间外,不能装活物。
蛐蛐蚂蚁,有生命的一切拒绝接收。
“咦?”
他突然瞧见自李老太爷脖颈处,猛地涌出大量灰色气流,灌注三足青铜鼎。
下一刻,第二个鼎文亮起。
贺曜见此,打了一个哆嗦。
合着半年来,我一直坐在火山口上呗!
细思极恐。
青铜鼎上第一个鼎文,突然开始溢散。
“?”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感情我白灌了半年冷风。
当鼎文黯淡下去,屁股下死尸消失不见。
“!!”
贺曜手臂酸痛,立即举起青铜鼎,不论什么玩意儿冒出来,先把头干碎!
等了一小会儿,周围没有任何异动。
“咳,自己吓自己。嗯......”他放下小鼎,却见里面一具迷你无头死尸,静静地躺在鼎内。
惊喜。
“青铜鼎,你可以的。”
溢散的灰色鼎文,令青铜鼎多出芥子纳须弥的功能。
意念一动,墓坑内其余两具尸体,没有任何反应。
满脸大写的尴尬,好在墓坑里就他一个活人。
刚才自己一直坐在李老太爷的身上,莫非收纳需要与目标有所接触?
忍着疼痛将三具死尸拖到一起,挨个摸尸清点后,心里想着——收,只有一具尸体不见。
得!
果然有限制,依次试验了一翻,锄头、丹丸、宝刀、银枕、金缕、玉牌、红木盒、十二根棺材钉、余下两具尸体分别收走,爬出墓坑。
虽然宝刀玉牌不能见光,但能不能卖出去另说,关键要未雨绸缪。
万一某天逼不得已离开清河镇呢?
镇子上最为普通的腰刀,标价五两银子一柄。
倘若使用铜钱付账,不二价——八贯!
铁匠铺的镇店之宝,老张家一柄传了三辈的环首大刀,更是叫到了白银五十两的地步。可惜买得起的看不上,看得上的又囊中羞涩。
棺中宝刀比之张铁匠传家宝亮眼数倍,怎么着百两起步吧?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古人诚不欺我。”贺曜看着鼎内的银枕金缕,一脸感慨道。
如果他继续以租田为生,除去交租、田赋、吃喝外。大约得花费一千年左右才能赞下今晚得到的横财,要是半路取个婆娘、生个娃娃,还得往后推不少年。
昨日卖粮得到的两贯钱,还是老爹死后,少了一个人口粮后多出来的。不然今年有一千五百文进账,他能笑出花来。
墓坑里面的棺材?
不是他有良心,没有丧心病狂一锅端。
而是超出自身体重太多的东西,青铜鼎无法收取,要不然他真的打算刮地十尺,抹去一切痕迹。
鼎里的尸体始终与其它物品始终保持着微小距离,互不触碰叠加。
他瞄了一眼墓坑两旁堆起的泥土,心中打定主意。
伸手一碰,收!
鼎内多出一微型土堆,体积与他差不多大小。
如法炮制,将所有泥土装入鼎中。
贺曜找准位置站好,双手握住青铜鼎,鼎口对准正前方墓坑,黑土一涌而出。
呼吸间,坟墓重新变得平坦起来。
说起来原主老爹死前,最渴望的是埋进李老太爷的位置。据说十几年前豪强赵李两家,特地请来本领高强的术士布阵,以各家老太爷为核心建立起偌大宝地。
镇内其余死者按照身份地位从内到外埋葬,能够保佑镇子平安无灾。而占据了两个好地的两家,从商则生意兴隆,当官则平步青云。
灵不灵?
自打有了这片坟地后,清河镇没有过灾年。农户们收成富足,不似以往需要吃糠咽菜。赵李豪强家产越来越大,触角甚至伸进了平城内。
镇子上的老人,无不眼热。
这要是埋进中心宝地,我们家子孙后代是不是也能成为一方豪强?
可惜,没门!
真当老爷们提不起刀了?
他叹了一口气,便宜老爹真进去,今晚怕是要大义灭亲。感慨了一句世事无常后,摸黑一步步向家走去。
半刻钟不到,贺曜躺在粗糙的木床上,一颗悬着的心落下。
今夜经历了许多,身体疲惫不堪。
脑海中困意上涌,屋内响起细微鼾声。
屋外,远处林子内突兀寂静下去,恍若一片死地。仿佛有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降临,侥是虫子们都不敢发出声响。
“谢谢。”
一道嘶哑的声音自林中飘出,随后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覆盖声源。
虫鸣,重新响起。
躺在床上的贺曜,满头大汗猛地坐起。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被李老太爷和裴恒三兄弟合力分食。
另外,好像还听到有人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我让你们饱餐一顿么。
天边绽放出火红之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
起床,煮米。
话说回来,吃了半年黄米饭,好想弄点大米吃。
最好再来点猪头肉,烫上半斤小酒。
想着想着,四两黍饭入肚。
贺曜收拾好一切,坐在床上端详青铜鼎。
只剩一个灰色鼎文,得好好利用。
宝刀、玉牌、盒子、棺材钉,不能露脸。
剩下丹药、银枕、金缕。
其中后两者要融掉重铸,不过暂时不急。
待到今晚子时,等一个月前和自己早早约好的王虎上门,他就能搞定。
“养参丸。埋在地下十几年,不会过期吧。”
好在他识字,否则肯定抓瞎。
刚刚降临时,固然接受了所有记忆,但原身不识字。
每当农闲时,贺曜只好跑去镇子里的义塾旁听。
笔墨纸砚买不起,就在地上写写画画。靠着恒心毅力,硬是在短短半年内学会了部分乾文。
除了字丑以外,给人写个信,读个信完全没问题。
他,大概是最惨的穿越者了吧。
没有称王称霸,反倒老老实实种了半年地。
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真种花家子弟曜。
根据增加芥子纳须弥能力的青铜鼎来看,他猜测灰芒鼎文,能够强化自身或是某些物品。
贺曜扫了扫左右手,又向下看了看。
算了,这玩意儿即便强化了,暂时也用不上。
右手伸进青铜鼎,心念一动。
毫无反应。
“啪!”
拍了一下脑门,之前活物不能装进去。
即使鼎文能够强化东西,有生命的怕是一样不行。
眼下能用的,貌似只剩下养参丸。
“想那么多干嘛,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意念一动,强化。
灰色鼎文逸散,大量气流在鼎内涌动翻滚。整个场面颇为邪异,让外人瞧见准得以为清河镇来了个大魔头,正在进行不可告人的邪恶祭祀。
003 黑市
贺曜眼睛不眨地盯着青铜鼎,果然如同自己猜测那般。鼎文充斥灰芒后,拥有强化物品的能力。
几个呼吸过后,黑漆漆的药丸发生异变,整体蜕变为赤色。
他伸手自鼎内取出丹药,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吃肯定是不能吃,谁知道吞下去后会发生什么情况?起码要找个动物试验一下,至少先保证安全无毒,再去一点点尝试。
思前想后,贺曜从厨房中翻出一块前天吃剩下的蒸饼,然后用菜刀轻轻从丹丸上刮下来一点粉末,均匀洒在饼上。
使用旧布包好,离开家向镇里走去。
家里别说鸡鸭,狗都没有一条。
临走前,两贯钱全部装入青铜鼎,西南墙角的米缸也未能幸免。家里的老鼠已经扛起包袱,抹着眼泪准备搬家。
镇里相比往常热闹许多,十月份平城来人收了粮食后,直到明年三月中旬,都属于农闲时分。除了地痞流氓外,走街串巷的闲人、小商小贩多了不少。
贺曜双眼乱转,四处寻摸着。
让我看看,究竟哪个“幸运儿”能够得到来自他爱的“馈赠”。
步行五六百米,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时,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条健壮黄狗,窜进了一处小巷子。
他露出一丝微笑,目标锁定。
这条狗光看体型便知是张大屠户家里畜养的,何况每次与之相遇都会冲他狂吠不止。要不是摄于狗主人膀大腰圆,手持屠刀的凶猛威势,他早把大黄狗炖了。
屠户这个职业听起来不咋地,整天一副油腻糟蹋的模样。
但,代代世袭!
镇里那些长得又高又壮的孩子,除去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外。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家里大人干的全是屠宰的买卖。
而且屠户们团结,大部分泼皮都不敢轻易得罪。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没理由不拿它当试验品。
贺曜走至巷口,左右打量一番。见周围无人,一头扎了进去。
“嚯!”
刚进来就瞧见辣眼一幕,只见张大屠户家的黄狗,正没羞没臊地舔着一只花狗的屁股。
好么,要不说舔狗、舔狗呢。
敢情是打这里来的。
“汪汪!!”
准备行好事的健壮黄狗,发现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立马不乐意了。冲着打断了它兴致的贺曜,疯狂犬吠。
对此,他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用布包好,里面加了一点料的蒸饼,丢到狗子面前。
“啪嗒。”
“???”
黄狗立即闭嘴,低头嗅了嗅。
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口囫囵个吞下。
别看它是张大屠户家养的狗,偶尔能吃一点下水,啃几块骨头。其余时间,吃的东西只比普通土狗强一星半点。
现在一块蒸饼放在眼前,怎能轻易放过?
许是给了块饼的缘故,健壮黄狗怎么瞧贺曜怎么觉得顺眼。
只要你给我投食,你就是我大黄的好兄弟!
下一秒,它打算干该干的事。
花狗似乎有些幽怨,有饼吃不说给我留点?
呸,渣狗。
它,决定找个顺眼肯分食的狗子。
身后这只,让它该干嘛干嘛去。
对于突然变脸的小花,大黄一脸懵逼。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咋说走就走呢。
不待它小脑袋瓜子思考明白,体内不知为啥涌出洪荒之力,让狗子双眼充血把花狗扑倒在地。
之后......
贺曜眼睁睁看着大黄,硬是造了半个时辰小狗。
一个小时的时间,李老太爷你确认这玩意儿是养参丸?
而不是养肾丸!
人死心不死,果然是清河第一老色痞。
亏得他没有猴急整颗吃掉,要不然家里脆弱的墙壁恐怕不保,准戳的全是窟窿眼。
不止如此,狗的体力虽然强悍,可坚持一个小时绝对不正常。
看来养参丸不仅能让人一柱擎天,还会赋予服用者大量体能。
瞧瞧大黄以电动小马达之速做完爱做的事,一副老子还能再战三百回合的表情。
作孽的贺曜急忙上前,一脚踹在狗子的屁股上,连吼带吓赶跑。没看见小花不行了吗,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么?
丢下遭受无妄之灾的花狗,他顺着大黄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打算继续观察一段时间,保证养参丸无后续副作用。
一天时间,贺曜满头大汗返回家中。
吃了加料蒸饼的大黄,精力无比旺盛。硬是在小花之后,又接连欺负了数只小母狗,小镇方圆一里,通杀。
当然,没有如同第一次那般威武雄壮。
天黑之前,终于略有萎靡回到张屠户家。
不是体能跟不上,而是没存货了,能不发虚嘛。
见此,贺曜松了一口气。
养参(肾)丸,并无明显副作用。
镇子里一些老男人若是知道此药,准能一夜暴富。
卖是不能卖的。
他有大用!
一般人看中养参丸令人重振雄风的能力,可贺曜是一般人吗?
令他青睐有加的是药丸第二作用,给予人旺盛无比的精力。
如永动机一般,源源不断的体能。
整整一天时间,大黄除了精神稍微萎靡一点。
其余屁事没有,照样能跑能跳。
这是习武的神药啊!
大乾,不说全民练武,却也差不了多少。
国内门派多如牛毛,去掉实在没钱练武的贫农们,以及嘲讽武人是无脑莽夫的文人雅士外,谁不会几招庄家把式?
通过前身记忆得知,武道第一大关为——熬练,共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强体。以常人不能忍之艰辛打熬躯体,不断苦练。什么时候两臂不断举起百斤石锁一刻钟,方算初成。若是延长到两刻钟,且面不红气不喘,才算修炼到家。
第二阶段,强力。双手套在特制的沉重拳套内练拳,打熬臂力。啥时候戴着拳套,轻松打出一套拳法后,就算修炼有成。
最后阶段,强身。辅助各派秘制药膏、药浴,各选其一,或是二者皆有,进一步整体刺激肉身,让人变得更加强壮。
其实贺曜只知强体,不知强力、强身。这些全是王虎告诉他的,官面上的人物,有些消息对于人家来说不叫秘密。
何况进入六扇门,本地捕头会开放藏书阁,让属下挑选一门拳法修炼,偶尔抽出时间指点讲解,后续习武资源也会跟上,算是隐藏福利吧。
“熬练,熬练。”
普通人没个两三年,甭想练成第一步。人体是有极限的,不顾自身限制整日疯狂苦修,最终结果一定是死。
但,被青铜鼎强化过后的养参丸给了他希望。一个能够极大缩短时间,飞速达到强体的希望。
“有了养参丸,加上银枕金缕,足够在清河镇闯出名头。”单一的药丸,并不能让贺曜有质的飞跃。
穷文富武,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纵然养参丸可以赋予他超越常人的体力,可营养不得跟上?
否则,他一样会把自己摧残的残破不堪。
从怀中掏出刚买回不久,两块热乎乎的烧饼,就着凉水吞咽。
劳累一天,吃饱喝足躺在床上休息。
入夜,子时。
贺曜起身重新换上皂衣,用黑布把脑袋裹得严严实实,仅仅露出一双眼睛,静静等待王虎上门。
一刻钟后。
“哐哐哐!”
敲门声响起。
“谁?”
“曜哥,是我。”
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贺曜急忙开门走出。
“吱嘎......”
月色下,两个身材高大的人影并排站立。
好家伙,二人跟贺曜打扮一模一样。其中一人身高略矮,肩膀上扛着硕大包裹。
“嘿嘿,这是我们家今年积攒下的兽皮。曜哥你也知道,赵家商队忒黑心。拿到黑市上售卖,哪怕有十抽一的规矩,照样比商队给的价格多出两成。而且从今往后,以后就由我负责卖兽皮了!”
王虎见到贺曜惊讶的眼神儿,语气不无得意地说道。
这种关系到家庭生计一类的大问题,一向是由他爹王开山操办。现如今交到他手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家以后王虎说了算。
贺曜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暗道我说当初喝酒时,提到黑市后想跟着去长长见识,你小子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下来。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王叔。”
“嗯。”王开山点了点头,伸出长臂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贺家就你一人,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他与贺曜那死去的便宜老子自小光屁股长大,每次外出打猎归来,都会登门送上肉食。
镇子上其它农户家的孩子,一年能吃几次肉,一次又能吃多少?
而贺曜每个月至少一次,吃到撑的那种!
“到了黑市,多听多看少说话,轻易不要与人发生冲突。当然你也别怕,没人敢在里面撒野。另外,不要随便从他们手里买东西。”
王开山每年需要去一次黑市,将积攒下的兽皮卖掉。多少年下来,黑市偶尔有人发生口角,但大部分时间一片‘祥和’气息。
“跟我来。”
话音落下,转身离去,贺曜王虎紧随其后。
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语,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不到盏茶工夫,王开山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二人不要动。
马蹄声响起,只见几百米开外,自夜色中驶来一辆马车。
“吁!”
车夫一勒缰绳,马儿乖巧停下。
“啪。”
“三个人。”王开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袋,丢给带着面具的车夫。对方接过上下掂了掂,点点头示意三人上来。
贺曜上车后,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身上背着大小不一的包裹,脸上倒没有面具,全靠布块遮掩。
好么,五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不到一刻钟,车夫嘶哑的声音响起。
“到了。”
五人掀开帘子,挨个下车。
贺曜好奇的打量一翻,两米高的围墙阻碍了视线,未能发现自己身处何地。
“跟着我。”
王开山率先向里走去,一行五人越过门墙,进入了一个人声嘈杂,大约上千平左右的院子。
中间被两旁商贾让开,路上俱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
吃食、服饰、烈酒,甚至还有赌档,叫卖声络绎不绝。
“黑市其实是咱们清河镇废弃的义庄,每年只开一次。从十月寒露开始,直到霜降结束。自亥时到寅时末,来去必须乘坐马车,抱着省钱自己走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护卫们打走。
这里面有像我一样想要多卖点钱的猎户,也有靠着坑蒙骗发财的地痞无赖,更有周围十里八村前来销赃的盗贼。
说不定从你身边走过的某个蒙面人,正是通缉榜上的逃犯。甚至,还有极大可能是山贼匪首。”
贺曜咂舌,前身到底怎么混的?
这黑市怕不是整个清河镇的人都知道,当初王虎若是没有提起,自己恐怕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为期半个月时间,光是车马费就利益惊人。
别提买卖还需要抽水,幕后之人赚翻了。
自己刚刚获得的那笔横财跟人家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王叔,我先去办点事,咱们门口集合。”
“好。”
王开山没有多问,谁心里没点秘密。
何况只要在黑市内,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毕竟那些虎背熊腰,手持兵刃巡逻的壮汉们不是摆设。
贺曜离开王虎父子二人,走在大道上寻摸目标。
来至中间,发现街道旁竖着一杆上面绣着白银的旗子,眼前顿时一亮。
找到了!
一个月前喝酒时,王虎说过不少黑市里面的故事,白银旗代表地下钱庄。
他们荤素不忌,甭管什么赃物,只要你敢拿来我就敢收。
当然,价格最低拦腰砍一半。
越是不好出手的东西,砍的越狠。
不卖,可以。
你砸手里吧。
这句话贺曜半信半疑,黑市能干到如今规模,背后要是没有本镇豪强赵李两家暗地里支持,打死他都不信。
裴恒当初不敢取刀拿玉,原因大抵如此。
银枕金缕则不一样,融掉重铸谁能认出来?
来到旗下,见一戴着面具满头白发的老翁,眯着眼躺在摇椅上。
“呦,来钱啦。”
贺曜刚刚走进五米内,老翁立即睁开眼睛说道。
“听说你这可以融东西?”
“不二价,十两银子,两个时辰。”老头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令贺曜嘴角一抽。自己这点玩意儿,一个时辰都用不到。
至于炉房的消耗,往天大了说能有一两银子?
一次开工,挣他耕地卖粮十年的钱。
佩服。
“行,完事付账。”
“跟我来。”
老头起身打开背后炉房,贺曜跟在后面。
进去后,房间中央摆着个大火炉。炉中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木炭,炭上摆着坩埚,旁边架着风箱。
“要融的东西放进坩锅里,点着木炭拉风箱。瞧见那边没有,全是模具。”
贺曜顺着老翁手指方向望去,墙边躺着两块模具。
您老人家这个【全是】,用的非常精妙。
说完话老头点燃炉中木炭,然后二话不说离开炉房。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一句多余话没有。
黑市这点非常好,你爱干嘛干嘛,给钱就成。
贺曜自鼎内取出金缕放入锅中,甩开膀子拉风箱。
屋内的温度蹭蹭上窜,不消片刻他满身大汗。
过了许久,锅内金缕化为金汁。
来到墙边,拿起模具。
二者皆是市面上比较常见锭、饼状,十两制。
选中锭状,手持坩埚,往模具中倾倒。
片刻工夫,十两金条到手。
贺曜继续忙碌......
银铸寿枕成为历史,得到八十一块银锭。
老太爷,你儿子真孝顺!!
贺曜挥手具现青铜鼎,准备将八十根银锭+一根金条装入,余下一根付账。
但是下一秒,他呆愣在原地。
一丝丝“灰色”气流,突兀透过炉房缝隙汇聚鼎口。
“?!”
(╯‵□′)╯︵┻━┻。
不会吧,我融点金银而已,又变成送快递了。
不愧是我,清真的贴心小棉袄。
004 铁臂
“先前明明风平浪静.....”
贺曜脸色凝重道,然而下一秒他倏地察觉到不对劲儿。
这些细微气流并不是墓地和死尸,散发出的那种令人有些厌恶的灰色,而是一种灰与白的纠缠。
双眼仔细观察青铜鼎,第一排鼎文并无闪烁。视线下移,只见鼎身第二排头前鼎文,隐隐散发出灰白光芒。
“呼——”
贺曜见此,松了一口气......个屁!
虽然谁也不能肯定,灰白色不代表周围有和李老太爷一般的邪乎玩意儿。但说不定凶猛程度比埋在地下十几年的老鬼,更甚三分有余呢?
昨晚要不是自己果决,骑脸疯狂输出,指不定早就步了裴恒后尘。
他不敢耽搁,装好金条银锭后,手握着虚幻青铜鼎,推开房门走出。
“钱货两讫。”
三两步来到躺椅旁,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钱,放在老头手中迅速远去。望着贺曜的背影,老家伙抬手咬了一口自家模具铸造的十两银锭。
“嘿嘿,开门红。”
上半夜来的人,没几个狠角色,基本都是良人。
撑死了吃点小鱼小虾,塞塞牙缝。
等到下半夜,各路贼人匪首齐聚,才是他地下钱庄开张吃肉的时候。
实话实说,走在路上的贺曜此刻心情有些煎熬。一方面畏惧黑市内有可能出现比李老太爷还要凶残的邪物,一方面对于第二排鼎文蓄满颜色后的作用心痒难耐。
距离与王虎父子进来的大门有百米时,他猛地发现手中灰白气流变粗,青铜鼎的汲取速度更加凶猛。
心里咯噔一声,停下脚步。
固然大道上有虎背熊腰的壮汉们巡逻,负责维持周围秩序,可心中着实没底。
双眼奔着气流寻去,却见一无人问津的书摊映入眼帘。
当初进来他便有所留意,见对方卖的是一些书籍后,就没有理会。
这回真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老鬼一类的邪乎东西就行。
快步上前,打算白女......薅一波羊毛。
“呦,兄弟买点什么?我这可都是大玄遗留古籍,个个堪称稀世珍本!”摊主来了有一个时辰多,愣是无人问津。
旧玄的古籍?
贺曜摸了摸被布裹着的下巴,怪不得卖不出去呢。
两国文字有很大区别,侥是一些文人雅士都读不懂旧玄书籍。
关键问题是,旧玄已经亡了八百余年!
说是古籍,买回家除了用来引火外,貌似没有任何用处。
摊主见贺曜沉默不语,不敢出声打扰,生怕把人惊走。
进来时交了一百文路费,离开又是一百文,一来二去整整二百文。
今晚不赚回来,心得疼上好几天。
“多少钱?”
扫了一眼摆在粗布上的古籍,他瓮声瓮气问道。
价格便宜的话,买回去吸收。
谁也不清楚,这波羊毛要薅到啥时候,才能蓄满青铜鼎上第二排鼎文。
“十两银子您全部拿走。”
摊主压抑着欣喜回道,总算来了个对古籍感兴趣的人。
对此,贺曜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连砍价的心思都莫有。
搁这把我当猪宰呢?
你当自己是地下钱庄,干的是独门买卖么!
“哎哎哎!兄弟别走啊,我便宜一点。九两?八两?”眼见他走出十米,摊主真急了。赶忙扯着嗓子,继续减价道。“五两?你赢了,一两银子还不成嘛!”
贺曜闻言转身折返回去,开口说道:“摊上这些书,五百文你卖不卖?”
“!!!”
摊主惊呆了,十几本旧玄古籍,少说八百年的东西,只给我五百文?
打发要饭的呢。
万万没想到,自己宰猪的刀不仅没落下,反倒成为被宰的那一方。
想要大声拒绝,话到喉咙却说不出口。
这是今晚第一个有意向买书的主顾,过了这村怕是没这店。
再者说了,这是他从死鬼老爹留下的箱子里翻出来的,对于自己来说属于无本买卖。
卖,有钱赚。
不卖,回去烧火还嫌麻烦。
贺曜见对方眼神闪烁,知道对方心中开始动摇。
于是,他又添了一把火。
“你家中若是还有旧玄古籍,我按照每本五十文的价格收购,如何?”
摇摆不定的摊主,眼睛重新焕发出喜悦之色。
五十文一本?
那一箱子书本,我?掏空你!
“有有有,只是不知明晚的入场费。”
“我出。”
贺曜一口应下,前面铺垫了半天,总不能因为两百文撂挑子吧。
手握八百两巨款的人,连呼吸都是豪横的。
“行。”
摊主一把将粗布上的古籍打包,双手递了过去。
贺曜假装伸手掏钱,从青铜鼎中取出半贯,扔在对方手上。
接过包裹,背在背上扬长而去。
到了大门口,却见王虎父子二人早已站在一旁等候。
“办完了?”
“嗯。”
听到答复,王开山掀开厚重布帘,率先离开黑市。
“车夫,三人。”
时间很巧,他们一行人刚刚出来。但见一辆马车归来,自车上下来五人。贺曜以前不知道什么叫煞气、杀气,今晚长了见识。
露出来的双手,清晰感觉到自几人下车后,周围骤降的温度。
其中一人瞥了三人一眼就不再理会,径直带着人马进入黑市。
王开山掏出铜钱,丢给车夫。
马车,缓缓驶离废弃义庄。
车内,贺曜隔着布揉了揉脸。
先前那人仅仅一眼扫过,自己仿佛被刮骨钢刀抵在腰后,下一秒可能会命丧当场。
“爹,刚才那帮是什么人?”
王虎好歹在六扇门待了半年,经过上司的指点,一只脚踏入强力层次,可居然在一双眼睛下败退。
他的手从上车前开始颤抖,始终未能停止抖动。
恐怖,害怕!
这得杀多少人,才能凝聚出如此骇人气势。
“不知道,无非是亡命徒,大盗悍匪这些刀尖舔血一类的人物。”王开山是三人中最为镇定的,几十年的猎户生涯,什么凶禽猛兽没见过?
不照样被他剥皮放血。
过了一会儿,车夫那独特的嘶哑声响起。
“到了。”
三人下车后,他问了一嘴,六扇门的缺有没有人补?
“从九品的捕快,有钱人看不上,没钱人只能干瞪眼,试捕头刘大人是个爱财如命之人,一百两纹银少一文都不行。话说回来,曜哥你问这个干嘛。”
对于小伙伴的疑惑,他回了一个你明天就明白的眼神。
虎子,以后咱们俩不仅是发小,还会是同僚。
三人原地散开,各自回家。
一路上,贺曜见到数辆马车穿梭于清河镇各大街道。
甚至归家途中还碰见了两个巡夜捕快,当然二人一副装作没看见他的模样,有说有笑的与其擦肩而过。
黑市幕后主人,想必试捕头刘大人也掺了一份。
镇里有宵禁的规矩,亥时至寅时,一旦被捕快撞见,安安心心去班房蹲一宿吧。第二天不仅要当众打五棍以作惩戒,还要交罚金。
当然偌大的清河镇,十一个捕快不怎么巡夜,只是偶尔出来逛一圈。真抓到人,那算你倒霉。不过塞点银钱,照样能糊弄过去,算是当差的油水之一。
推开破旧木门,贺曜将包裹中的古籍丢入青铜鼎,打算让它慢慢汲取。下一刻,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十几本旧玄书册瞬间灰飞烟灭,第二排头前鼎文蓄满灰白色。
“厉害了,我的鼎。”
问题出现了,这枚鼎文有啥用?
心中疑惑间,青铜鼎雾气翻涌,悉数被鼎内的玉牌吸收殆尽。
“蹭!”
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猛地粉碎化为一道流光,没入双手捧鼎观察的贺曜脑门。
“轰隆!”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大段陌生文字,跟买来不久的旧玄古籍非常相像。
“铁臂?”
贺曜紧闭双眼,自言自语道。
根据脑中陌生信息可以得知,玉牌中蕴含一门武学——《铁臂功》,乃是旧玄遗留武功。
这种玉牌非常奇特,即便不会旧玄文字,也能够理解其中含义。
而他手里这块早已被人使用,按理说它应该跟普通玉器一般无二。
“小鼎......”
他猛地睁开双眼,右臂一甩冲着身旁,自己辛苦数天做出来的木桌砸下。
“咔擦!”
通体由硬树打造的木桌,顷刻间四分五裂。
由青铜鼎强行激活《铁臂功》后,还有一部分灰白能量窜入身体中,昨晚伤势呼吸间痊愈,且手臂变得结实有力。
贺曜撸起衣袖,自肩膀至手腕间的皮肤,隐隐约约流转一层薄薄黑光,始终保护着双臂不受伤。
“臂力大增,足以媲美强力层次武者。皮肤泛有薄弱黑光,无惧普通人手持刀剑劈砍,《铁臂功》小成。”
玉牌只是传功,不能帮助练功。
修炼《铁臂功》需要准备各种药材炼制成膏,每日捶打双臂,直至鲜血淋淋后抹上特殊药膏。如此连续一年,方可入门。
像贺曜单臂碎木,且毫发无损。起码要三年时间苦修,期间还会耗费大量钱财。
大成?
七年!
至于最后的圆满,苦练十年吧。
脑中信息告知贺曜,这门武功除了创造者外,从未有任何一人达到圆满境界。
毕竟有十年时间,还有源源不断的财力,修炼什么武学不好?
除非资质愚钝,并且不差钱,否则就一赔本买卖。
“大部分鼎文之力,用来激发玉牌信息。余下小部分,令我《铁臂功》一举达到小成境界。只要再有一枚鼎文,大成只需几个呼吸。”
青铜鼎,永远的神。
贺曜忽然放声大笑,自打半年前初来此地便兢兢业业,处处小心为上。生怕遇见暴戾官员,或是家中遭遇匪徒枉送性命。
清河镇的治安,不似前世一样安全。
王虎那孙子没少说六扇门里的事,当差仅仅半年有余,至少死了二十几人。不算帮派仇杀,半路遭遇马贼强盗的无头公案外。
有五六起入室杀人案,甚至还有一起灭门惨案,至今尚未结案。
暂且不谈衙门里的人能不能破案,哪怕事后锁定锁定目标,犯案者早跑的无影无踪。
以古代这种交通、传讯不便的环境,想要抓回来属实困难。远的不说,清河镇三十里外泽山,山内生活着五六百流民。
其中不乏穷凶极恶的罪犯,平城的官老爷们不知道嘛?
谁管过!
昨晚固然阴差阳错得到一笔横财,却始终没有安全感。如同离开黑市前,那几个浑身煞气之人。随便拎出一个,杀他不跟捏死一只鸡崽子般简单?
现在,他掌握了好好活下去的本钱。
哪怕李老太爷立马从青铜鼎里爬出来,自己都有十足信心正面靠双臂刚赢它!
“明天去六扇门买官,从此以后我就是身穿锦衣,腰间配刀的从九品捕快。农户之子,再也不见。”
贺曜平复了激动的心绪,心满意足入睡。
第二天,天光放亮。
他睁开双眼,露出一抹雀跃笑容。
往常的阳光,从未有这般耀眼夺目!
烧火煮饭......
吃饱喝足后,换了身平常不舍得穿的衣服,直奔清河六扇门。
有钱好啊,新衣服都敢穿出来。
路上遇见走街串巷的叫卖货郎,顺手花了五十文买了个红木盒子。又找到一处无人角落,自青铜鼎取出十根银锭放入。
然后双手抱着,继续赶路。
换作以往,贺曜肯定不敢这么大摇大摆。
但,谁叫他兄弟是镇里的捕快呢!
一些地痞流氓,根本不敢上来滋事。
无惧六扇门的人物,不可能脑子一抽,跑过来找一个农户之子的麻烦。
除非他扛着一座巨大的金山招摇过市。
半刻钟左右,相当于前世七八分钟吧,贺曜抵达目的地。
六扇门外面只有一个位于正南方位的出入口,大家唤作头门。它跟平常的门洞不同,上面有一座类似屋顶的建筑。
因受到礼制的严格限制,无论多大的州县,头门只能三开间。每间各安两扇黑漆门扇,总共有六扇。
且为了突出大门的重要性,显示威严、气派。门前有照壁,也可以称呼为萧墙。照壁两侧有八字墙,门口还放置了一对呲牙咧嘴的石狮。
说起来六扇门起初是刑部旁支,由一些自民间接手的孤儿,秘密培训成形。通常只接手江湖帮派斗争,和久为官府通缉要犯。
只是武者犯案络绎不绝,人手实在不够用。大乾不得已将其独立出刑部,并向四方广纳贤才。成为了一个集武林高手、密探、捕快、杀手于一体的组织,纷纷于各州郡建立专属六扇门的衙门。
说起来六扇门最底层无疑是小镇上的捕快,他们不仅需要调解帮派争斗,缉拿逃窜镇内的犯人。还要管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惨的是人手总不够用。
每镇仅有一个试捕头,领着十个捕快干活。好在司阍、文书等不入品的官职可以任命,如若不然十一个人得忙死。
贺曜绕过照壁,黑漆漆的六扇大门敞开。里面三个光着膀子,长相非常相似的壮汉正在练功。
值守司阍见到有人登门,立即起身迎上。
“郎君何事?”
得,这老翁准把自己当成富户子弟了。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换身新衣服,头一次听别人喊自己郎君。
贺曜不敢怠慢,司阍虽然不入品,只是一个看大门的职位。但人家儿子争气,一年前调任平城当捕快,短短时间内却已升至从八品官身的副捕头,可谓满镇皆知。
“老人家,我今日是来拜访刘捕头的。”到了六扇门,试捕头多余的字得去掉。听王虎说过刘捕头其实是犯事被上官谪戍,降了官职丢到幽州这种苦寒之地任职。
他平常最不喜欢别人称呼他试捕头,提起来就跟揭伤疤似得。
“原来如此,请郎君跟老朽来。”老司阍闻言头前带路,贺曜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路过院子内赤膊大汉,二人一前一后穿过正堂,奔着后宅而去。
“刘捕头上午一般不待在衙门口,只有下午才会从内宅出来当值。”
老司阍怕贺曜不明所以,开口缓缓解释道。
“你让我说你们点什么好?老子在清河镇上任两年有余,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罢了。可是剔除帮派火拼死亡的地痞流氓,今年几起杀人案愣是一起没破,请问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离开钱枫,整个六扇门没有能人了吗。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放这小子走,而且升了副捕头也不说回来看看我这老捕头。
你们几个给我听清楚了,还有两个多月是本大人的三年小满,平城将会派人前来考绩。凶案如果不能在这之前侦破,本捕头就要降职,跟你们一起上街巡逻了。”
宅院内一道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老司阍只觉得满脸尴尬。钱枫那儿子别说没回来见你,身为他爹的老头子,不一样一年没见过了么。
“咦?钱司阍,不是说来人报官不要往后宅领吗?”正在训斥属下的刘捕头,瞧见老司阍后面站着的贺曜开口道。
他挺尴尬的,刚刚那些话很影响他在清河镇百姓心中高大威武的形象。
“这位郎君不是来报官的,说是要拜访刘捕头。”
钱老司阍说完话,双手一拱便退下。
“曜哥?”
站在院内身穿官服的王虎一脸惊讶,让兄弟看见他挨训也挺尴尬的。
“哦,小虎认识?”
“回大人,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刘捕头闻言点头,又道。
“行了,你们几个饭桶下去吧,小虎留下。”
“喏。”
几位捕快有气无力答道,一脸施施然退去。
对此,刘捕头恨不得把几人叫回来继续痛骂一顿。
“既然你是小虎的兄弟,那就是我刘某人的兄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有啥事?能做到的我少收点钱,不能做到的给多少钱也不干。”
这......
真如王虎所说,爱财如命。
你拿我当兄弟还收钱?
he~~~tui!!
不要脸。
贺曜双手打开红木盒子,向刘捕头递过去。
“一百两白银奉上,属下何时入职?”
刘捕头:“(?????)。”
眼前一亮。
王虎:“o(?Д?)っ!”
惊慌失措。
曜哥,清河镇几起杀人案+一起灭门惨案,不会是你干的吧?
要不然,你从哪里挣来的一百两白银。
合着不好好耕田卖粮,改行做汪洋大盗了!
好么,直接给贺曜提了一个等级,名头比江洋大盗还要凶残三分。
005 碎石
“曜弟快坐,小虎你傻站着干嘛?快去把本大人的天池茶拿来。”刘捕头从主位起身,一手接过装有百两纹银的红盒。另一只手臂则搂着贺曜,热情地扶至右宾位坐下。
王虎翻了一个白眼,无奈摇头去卧房取茶。巡逻守夜的时候,一口一个虎弟叫着。现在新人胜旧人,竟然说他傻。
刘捕头见属下离开正堂,一脸嬉笑问道。
“不知曜弟家里干的什么是买卖,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凑到百两纹银,让老哥我颇为好奇啊!”
来了。
贺曜明白话中意思,双手抱拳回道。
“好叫大人放心,我本是农户之子。半年前先父撒手人寰后,留下祖传遗物。前些日子听王虎提起门内有个空缺,犹豫再三才于昨夜去了一趟黑市,今日登门拜访。”
刘捕头闻言点了点头,彻底放下心。
除非动了镇上大人物的东西,否则只要经过黑市贩卖倒手,想要追本溯源难如登天。但是一个农户之子,二者层次差得太远,双方面都见不到。
换句话说,盒子中一百两纹银,至少在他眼里很干净。
“当真英雄出少年,曜弟年纪轻轻能下如此大的绝心,难得呀。”大早上刚起来就有人送银子,刘捕头心情非常不错。
“等会儿让庞文书将你的信息登记造册保存,待到平城押运物资的义勇抵达清河镇。晚上我叫小虎领了新到的锦衣、腰刀、令牌后,再给你送去。明日穿戴整齐,点卯后正式入门。”
“多谢大人。”贺曜双手抱拳谢道,刘捕头闻言摆手,一副对于自家小兄弟称呼有些介意的模样。“叫什么大人,听着生疏。以后在外面咱们是上官下官,在家里叫我大哥。”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推的还是个人。
“大哥。”
“曜弟。”
王虎捧着储茶陶罂,见到屋内亲入兄弟般的一幕,那叫一个心酸。
“大人,您的天池茶。”
刘捕头伸手接过,瞥了一眼他。
“愣着干嘛?烧水沏茶啊!”
王虎抹着眼泪离开,果然五十两的抵不过一百两。自己跟曜哥一比,完全两个待遇。
“大哥,据说入了六扇门后,可以进藏书阁挑选一门拳法修炼。”除了从九品官身外,贺曜最渴望的便是习武。
“啪!”
刘捕头拍了一下额头,不好意思道。
“哈哈,怪大哥糊涂,竟然给忘了。说起清河六扇门,实际只有一门拳法,供门内众兄弟修炼。
像咱们这种鸟不拉屎的边陲小镇,上面谁会派人来修建藏书阁?本镇十位捕快,其中五个人百斤石锁勉强能举一刻钟,强体初成罢了。
而且他们天赋平平,继续苦修毫无意义。壮年一过,身体水平全面下降,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实力下跌。
又有三兄弟可以坚持两刻钟,强体已经练至高深处。平城那边开始打造属于他们的玄铁拳套,尚且需要等上一阵。
剩下两人中,小虎半只脚踏入强力阶段,天赋还算不错。戴着两均重的玄铁拳套,一口气能打出半套拳法。
最后一人,我手底下唯一的强力高手,专门负责调节本地两大帮派恩怨。结果半夜得了急病,死在塌上。
钱司阍的儿子钱枫,咱们清河天赋最好的捕快,平城一纸调令直接从我手底下挖走。对了,小虎顶的其实是他的缺。
你说剩下一群歪瓜裂枣,有资格让门内的大老爷们徒耗钱财吗?”
贺曜:“......”
大哥你不必解释这么多,我只想知道那门拳法叫啥。
“唉!算了,提起来我就满腹怨气。最近忙的都没时间去勾栏听曲,也不知道小红和谁好上了。”
“???”
贺曜仿佛看到刘捕头的脑袋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好大一片牧场。
话说回来,他当初对勾栏挺感兴趣的,可惜囊中羞涩不敢进去。
“我来当捕头前,清河六扇门那门拳法其实挺烂的,早被我一把火烧成飞灰。现在他们练的是我传下去的《碎石拳》,哪怕天赋平平只要肯吃苦,照样能有所成就。
要说缺点,平日消耗相对于其它拳法来说比较大?嗯,你这身板练了拳法后,半年时间应该能迅速变得强壮起来。”
贺曜的身材跟普通农户之子比起来,肯定是他强壮。但跟六扇门的捕快一比,立马瘦了一圈。
不谈先前在院子内苦练的赤膊三兄弟,侥是刚才垂头丧气出门的五人,亦是个个人高马大。
“大哥,不知有拳谱吗?”
“曜弟你是在打我脸啊,咱们是兄弟。以后我亲自示范,手把手教你。保证学的比那几个疲懒货快,让他们晓得什么叫羞耻。”
对于满脸热情,一口一个曜弟的刘捕头,贺曜感觉头疼。
搁着拿我当鲶鱼呢?
另外,大人时代变了!
谁要你贴身传授呀,晚上我去一趟黑市,花点铜钱买十几本旧玄古籍。区区《碎石拳》,明天就能小成。
“大哥,今天我回去看看拳谱,这样你教的时候能省点事。”他随口找了一个理由,总之先把《碎石拳》诓来再说。
“有道理,稍后我去卧房翻翻。”刘捕头闻言点头,觉得新认下的小兄弟懂事会做人。不像外面那八个莽汉,没一个让他省心。“先让大哥摸骨,看你小子天赋如何。”
啥?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贺曜心中拒绝,身体却很老实的站起。
其实他挺想知道,自己习武天赋究竟是好是坏。
跟脑补的不一样,所谓摸骨并非想象中的那种。
刘捕头双手用力,一寸一寸摸索起来。他主要集中四肢和躯干,片刻过后摸着下巴一脸奇怪的坐在主位上。
“说实话曜弟你天赋平平,跟外面那几个差不多。”
对于便宜大哥的评价,贺曜面无表情,并未露出失望神色。
啥玩意儿,练武还需要天赋?
不是掏出青铜鼎,点啥会啥嘛!
刘捕头见他眼神平静无波,心里对“贵重”小兄弟的评价,不由得提高了一些。
初来乍到时,本镇捕快听到自己等人天赋普通,没有机遇恐怕一辈子要徘徊在熬练境。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面露悲戚,嘴上感叹上天不公。
“但是,你双臂骨骼粗壮坚硬,比小虎还要强上几分。跟我那暴毙在床的下属,有的一拼!我走南闯北,倒是头一次遇见似你这般怪异天赋。”
此时此刻的刘捕头,属实有点懵。一个人的天赋,当然不能一概而论。可贺曜怪就怪在,双臂远远超出身体其它零件。
像是一辆四面漏风的破烂马车,头前套着汗血宝马一般,怎么瞅都觉得不合适。
对此,他愿意称一句——怪才!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哥着相了。”贺曜打了一个哈哈,难道要他把青铜鼎的秘密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
不可能,死也不行。
时至中午,二人喝了天池茶,又去找庞文书登记造册后。
接着贺曜请刘捕头与其余九位捕快,去仙客来酒楼搓了一顿,一顿饭整整花费一两银子。
众人并没有点一些昂贵菜肴,只是普通的鸡鸭鱼肉。中间愣是换了三次席面,忙的伙计脚打后脑勺。
好家伙,除了便宜大哥外。
其余人吃相非常凶残,恨不得连盘子带菜一块嚼碎。
刘捕头脸色数次变幻,整的自己好像克扣了属下饷银一样。
天地良心,他是个有原则的人,怎么会干生儿子没大象的事。
唉!
早知如此,当初不该传下《碎石拳》的,要不然六扇门也不会多出九个饭桶。
一两银子贵是贵了点,可贺曜跟一众捕快们的关系飞速提升,开始称兄道弟。
“行了,吃饱喝足下午该干活了。”
话音落下,一帮人脸色顿时变得苦哈哈起来。
“怎么了?”
贺曜轻声问道。
“前段日子咱们镇里吕家七人惨遭灭门,经过仵作验尸后扔在停尸房整整一个月,他们家亲戚没有一个上门领尸下葬。
于是,几天前大人命我们打了几具黄木棺材。今日申时准备下葬宝地,让他们一家入土为安。”
经过王虎解释,他当即恍然大悟。
清河镇墓地分两大块,李老太爷周围下葬的死者,俱是寿终正寝。而赵老太爷的葬地,全是横死之人。
不同于李家宝地,赵家那边终日雾气弥漫,土地寸草不生。三伏天进去遍体生寒,冻得人直哆嗦。一些野兽不论食草食肉,遇见了直接绕道走,从未有过例外。
说是墓地,不如说死地更加形象。
十八年下来,镇上大人总用来吓唬孩子。
不听话?
晚上把你扔赵老太爷墓地里。
即便受了天大委屈,正在嚎嚎大哭的小孩,哭声亦要戛然而止。
区区一块墓地罢了,竟然能止小儿夜啼,凶残程度可见一斑。
怪不得一群庞大腰圆的壮汉们,苦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贺曜冲着便宜大哥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儿,我说今天怎么不入门当值,真正的原因在这儿呢。
刘捕头点头含笑,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来。
“这本《碎石拳》你拿回去先看一遍,明日上午我亲自教你。”
交代好一切,一挥手带着眼神幽怨的下属们离开酒楼。
贺曜看着手里的拳谱,暗道一百两纹银贵是贵了点,但发挥出的作用绝对值。
离开仙客来前,打包了几道美味佳肴。
这才匆匆返回家中,仔细研读拳谱。
大约黄昏时分,终于大概完整的浏览了一遍。
《碎石拳》的缺点,跟便宜大哥说的有亿点不一样啊。
消耗不是有点大,而是非常巨大,说一句饭桶也不为过!
按照上面所说,修炼者需要整日以双拳捶打木桩,直至皮开肉绽。再辅助浸泡特制药水,恢复伤势。
如此反复,直到拳上布满老茧,一拳打烂木桩,且毫无痛感。
《碎石拳》——小成。
然后将木桩换成石板,继续锤炼拳头,使之重新变得血肉模糊。延续先前步骤,令拳头变得更加坚硬。
骤时,一拳能击碎石板,《碎石拳》——大成。
圆满?
啥时候能随手一击打裂完整的青石,拳法自然踏入圆满。
贺曜:“......”
自己最近是不是命犯太岁,怎么连续得到两门武学。动不动就血肉模糊,我到底是练武还是自虐?
将《碎石拳》收入青铜鼎,进入厨房烧火热菜。
亥时,贺曜愣是没有等到王虎送来锦衣腰刀等物件。
“莫非出了什么事?否则看在百两纹银的面子上,便宜大哥绝对不会轻易放人鸽子。罢了,旧玄古籍比较重要。”
贺曜穿戴好一切,推开木门离开破旧小院,直奔镇里走去。
一路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东西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他。右手具现青铜鼎,警戒四周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变。
万一某个不要命的狠人准备劫财,他能及时反应并把对方的头给锤烂。
不消片刻,踢踏声在空旷的街面上响起。
贺曜招手截停疾驰马车,支付一百文入场费后,方才前往黑市。
一刻钟后,三个身穿官服的彪形大汉,手持出鞘腰刀闯入寂静大街。
“大哥,咱们兄弟得小心点。否则明年的今天,怕是我们的忌日。”其中一人忧心忡忡道,谁也没想到埋个人,竟然发生此等离奇事件。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清河镇六扇门的赤膊三兄弟。
“怕啥?那小崽子不过速度快了一点,力气比俺大了一点,身体又刀枪不入而已。”话说的倒是挺霸气,只是语气难掩内心恐惧。
其余两位弟弟看着强撑的兄长,各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您说这些话的时候,腿能不能不要抖,搞得我们二人握刀的手都跟着抖起来。
“啪!”
三兄弟齐齐转头望向传出异响的小巷,并整齐划一的后退一步。
一只青色的手臂,自阴影中伸出。
“放花!”
大哥颤抖地吼道,被他护在身后的两位兄弟,立即从怀中掏出旗花一拽。
“嗖————”
“砰!!”
带着尾焰的烟花,自清河镇上空炸开,一瞬间恍如白昼般亮眼。
正在镇内搜捕的其余几位捕快,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面色凝重的转身奔向旗花升起处。
驶向废弃义庄的马车上,贺曜听到响声掀开车帘,一脸奇怪的看着天空的闪亮。
“嘿嘿,六扇门的旗花。”
车夫嘶哑的声音响起,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006 凶戾
‘果然出事了!’贺曜心中一沉,希望王虎等人安然无恙。刘捕头固然爱财如命,却也有几分善心和原则,起码知道让死者入土为安的道理。
并且听车夫那满是嘲讽的语气,似乎与六扇门关系略有不和。
不对,应该说黑市幕后主人与试捕头有间隙。
莫非分赃不均?
尚未想清楚其中复杂关系,马车缓缓驶进废弃义庄。
贺曜顾不得思考,下车直奔黑市大门,先办正事要紧。
别便宜大哥他们没有出事,自己却半路夭折殒命。
掀开阻挡寒气的厚重布帘,一眼便瞧见正在四处张望寻人的摊主。
他单手具现青铜鼎,一丝丝灰白气流飘荡,汇聚于鼎口。
不知这厮没有滥竽充数,故意找一堆看不懂的书册,来冒充旧玄古籍。
等等,纯黑色气流!!
继灰、灰白色后,竟然出现了新的颜色。
先搞定旧玄古籍,然后再去瞧瞧。
万一有危险的话,马上跑路回家。
贺曜心中打定主意,快步走至书摊前,迅速开口问道。
“多少本?”
“嘿,先生您来啦。我这有五十一本古籍,算您五十册,剩下一本当赠送。加上车马费,一共是两千七百文。”
摊主傻笑一声,嘴里的话跟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一样。
贺曜蹲下从摊子上捡起一本古籍,发现并无灰白色气流涌出,随手丢弃一旁。
一翻挑挑拣拣,共有十本书籍留下。
“给你七百文,再见。”
他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一贯钱,当面点清后交给摊主,伴随着人流向深处走去。
“???”
摊主整个人懵在原地,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待到他回过神儿来,贺曜早已没了人影。
当初没说不挑拣,否则那跟洒币有啥区别。
步行一会儿,他来到黑色气流溢散处。
一杆白银旗,映入眼帘。
地下钱庄?
熟悉的木桌上摆着一盏茶,腾腾热气升起,可见老翁刚才还在。
一缕缕黑色雾气,自面前不远处炉房缝隙中飘散。
‘有人在里面交易?’
贺曜站在地下钱庄旁边的摊子上,似乎是在挑选货物。
“吱嘎!”
噪杂人声下,微不可查的开门声传入耳中。
他不敢直视炉房,只能以眼角余光观察,集中精神倾听。
只见头戴面具的老翁,领着三位黑衣人出来。
“向来是老头子我收东西,今晚却叫你们反客为主,哼!”老头似乎火气很大,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几分。
“呵呵,老先生莫要生气。咱们做了许多年生意,您也知道我只是个跑腿的,真正一锤定音的是大寨主。
何况这玩意儿留在您手里又有什么用?不如顺水推舟交于我们,既得了银两,又让飞鹰寨欠了您的人情。”
三人为首者轻声说道,似乎怕其他人听见。
飞鹰?!
这名字如雷贯耳,正是泽山流民真正的统称。
农时他们是人畜无害的流民,安安静静在山下种田为生。一旦有任何商队路过,立即骑马挎刀成为马贼。
十八年前平城组织一千义勇上山剿匪,结果硬生生被飞鹰寨杀得丢盔弃甲。想要派遣更多兵丁剿灭,马贼们一瞧打不过,直接钻入深山老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官老爷们选择放弃。
只要他们不冲击城镇,一切听之任之。
飞鹰寨的贼首倒也聪明,从来不敢截杀衙门车队,更不敢为难本土豪强势力,专门找普通商人的麻烦。
百姓?
别闹,那群人穷的都揭不开锅,三瓜俩枣不够下山一趟的挑费呢。
打出名声的马贼们,现在极少厮杀。不得已需要路过泽山的商队,上缴一部分银两,便可以安然无恙通过。
搞得十里八村犯下重罪的案犯,为了活命上山当马贼的越来越多。多年厮杀下来,寨子里的人口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愈加强盛。
眼角余光目送三人钻入人流向大门走去,他思前想后来到正在喝茶顺气的老翁面前。
“呦!莫非今晚老夫,又要发大财?”
“里面请?”
贺曜伸手一指炉房,他可不想让旁人把话听去。
“行吧。”
老翁转身打开房门,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入其中。
“老人家,能问一句你们之间交易了什么嘛。”
关紧房门后,贺曜率先开口问道。
通过刚刚几人交谈,老翁明显处于迫不得已的位置,心中积蓄不小怨气。
何况他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又改变声线问话。
镇子里除了几位熟人,谁能认出他?
“小伙子,人得守规矩!哪怕我很讨厌他.....”
“啪!”
话未说完,一根十两重的银锭,拍在风箱上。
“规矩我明白,只要给钱没你们不敢干的。而且我就不信了,偌大的黑市没有贩卖情报的地方。”
贺曜对于老者的话嗤之以鼻,你都敢干收赃的活,还没有你能破的规矩?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如果不是为了搞清楚飞鹰寨的人手里拿的是什么,他也不会下定决心拿钱砸对方。
灰色气流代表的以李老太爷为首的邪祟,对此贺曜称呼为祟气。灰白色气流是旧玄古籍散发,他称之为玄气。
而像刚才散发的纯黑气息,实在是一头雾水。
有关于青铜鼎的任何信息,必须要搞清楚。
“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十两白银就要我破坏规矩,痴心妄想。”
白发老翁扫了一眼银锭,语气略带不屑地缓缓说道。
“啪!”“啪!”“啪......”
好在声音清脆响亮,如若不然光听声音准得有人误会。
贺曜从怀中掏出银锭,砸到第十根时停止,双手抱胸盯着老头双眼。
“你是在侮辱我啊。”
麻烦您老人家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往自己怀里揣银子吗?
待到老翁把一百两全部收走后,他开口说道。
“他们威胁我,从老头子手上买走了一小截怨烛。据说飞鹰寨最近闹鬼,整个山寨上下人心惶惶,继续下去早晚得散。”
“怨烛是什么?”贺曜追问道,一百两要是买到这点消息,那就真成冤大头了。
“那是异闻司的手段,据说制作过程极其残忍。此蜡烛点燃后,会散发出强烈怨气,使一些鬼祟之流不敢接近。
老头子求爷爷告奶奶得到一截被人用过的怨烛,现在却遭人强买强卖。唉,一条狗都混到了如此地步。”
异闻司?
从未听说过。
对于贺曜怀疑的眼神儿,老翁仿佛受了奇耻大辱。
你把老夫当什么人了?
既然收了钱,自然会实话实说。
“你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对于鬼祟一类要抱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清河镇太平,不代表其它地方安全。
至于异闻司,比六扇门凶残多了,但他们只在城池内设立门户。总之遇见那帮怪人,绕着走准没错。
此外,我再送你一条消息。飞鹰寨三人身上揣着昨晚销赃的钱,好几千两银票。不过你得小心点,鹰十三那小子修炼的是鹰爪功,手指用力能捏碎石头。另外他身上还穿着锁子甲,无惧普通刀剑。
你若是能杀了他,将人头送我。老头子送你一块没有人使用过的遗玉,当年李屠户正是得到此玉,习得其中蕴藏武学,从军归来后成为一方豪强。”
话里话外,无不诱人。
贺曜直呼好家伙,赚了我的钱还要拿我当枪使。
“你这里有用过的遗玉吗?”
“???”
老翁闻言一脸懵逼,你要那玩意儿干嘛。
旧玄蕴含武学的遗玉,材质普通并不值钱,使用过后价值暴跌。如果能找到喜好收藏的买主,撑死了百两上下。
但是他亲手收上来的赃物,价格自然要一砍再砍。
“有几块,你要买的话。看在是老主顾的面上,给我成本价一百两就成。”
“请人做事哪里有不先付定金的道理,为表诚意你给我一块空白遗玉。等日后干掉鹰十三他们,再支付剩下的账。
何况杀了他们一行三人,得罪的可是飞鹰寨。您空口白牙让我干活,未免异想天开。至于事后会不会毁约,刚刚那一百两纹银,足以抵消损失。”
贺曜蛊惑道,说的老头一愣一愣的。
有道理!
等他拿到玉牌后,人影一溜烟窜进人流,老翁看着消失的背影笑了笑。
闲棋已落,结果不重要。
费几句口舌+白菜价赃物,换到一百两白银,他明显赚大了。
哼着小曲,回去喝茶!
离开黑市坐在马车内的贺曜一脸严肃,他可不会相信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糟老头子,能被自己三言两语忽悠的昏头昏脑。
一切不过是对方顺水推舟罢了,成功杀掉三人最好,谁也找不到一个连老翁都不认识的杀手。
失败,大不了损失一块赃玉。哪怕飞鹰寨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以鹰十三先前对待老头的态度,双方撕破脸皮的概率不大。
“我赚了。”
一百两银子换到有关于青铜鼎的信息+一块遗玉,真值!
谎话连篇的一老一少,均表示合作愉快。
“哒哒哒......”
于马蹄声中,他把十本旧玄古籍和遗玉收入青铜鼎。宛如昨日重现一般,第二排鼎文呼吸间亮起。
此次贺曜陷入纠结,不知是强化《铁臂功》好,还是用在诓来的玉牌上。
思考片刻下定决心,应该先修炼《碎石拳》。
毕竟是专精杀戮技巧的拳法,他总不可能一直依靠蛮力与人争斗。
手臂坚硬不代表浑身上下毫无弱点,致命要害挨上一刀,一样会凉凉。
不过要等返回家中,马车内不安全。
万一沉浸在拳法中不可自拔之际,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岂不是比窦娥还要冤。
当初李老太爷扒墓坑的时候,没想到会惨遭伏地魔暴头一击。
“吁————”
车夫独特的嘶哑声响起,正在飞驰的马车同样跟着猛地停下。
贺曜眉头一皱,握紧手中青铜鼎。
左手小心翼翼挑起门帘,谨慎地向外望去。
“!!!”
前方,百米开外。
一辆黑市马车倒在路上,他甚至还看见了散落在周围的人头断手。
真有狠人敢劫道杀人。
镇定,不能慌。
“蹭!”
头戴面具的车夫抽出单刀一跃而下,慎重地迈步走向凶杀现场。
“蠢货。”
贺曜恨不得一把掐死莽撞车夫,当务之急应该返回黑市禀报。而不是冒冒失失的一头扎上去,你死了不要紧,别把老子的命赔上。
“只能靠自己了。”
“蹭——”
话音落下,待在车厢内的他,只瞧见一个青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未等车夫挥刀,大好头颅不翼而飞。
“噗通!”
摔倒在地的死尸,自腔子中涌出鲜血,看的贺曜浑身汗毛炸开。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短短三天时间,碰上两次邪异事件。
(╯‵□′)╯︵┻━┻。
┬—┬ノ(''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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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熟悉的窥视感笼罩周身,贺曜额头滴下豆大汗珠。
合着不久前,原来是这东西盯上他了。
“蹭!”
阴风扑面,性命危在旦夕。
左手下意识撤回挡在面前,随后剧痛施加臂膀之上。
一双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小臂,继而用力撕扯。
先前死掉的车夫,恐怕就是这样被摘走脑袋的。
皮肤下一层黑气溢出,隐隐与巨力互相对抗,但这股气息正在飞速消耗。继续僵持一会儿,恐生大变。
若不是贺曜昨晚,修炼《铁臂功》并且小成的话。他敢肯定自己的左臂早就跟头前马车内的人一样,惨遭扯断丢弃一旁。
“滚!!”
暴喝一声,右臂青筋毕露,黑气暴涨发难,手中青铜鼎狠狠砸下。
“哐————”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空旷街道,脑袋上瘪了一块的邪祟撞碎车厢,裹挟木屑打着横飞出去。
贺曜左臂如坠寒冰地狱,如同冻结一般,彻底丧失知觉。右臂猛力砸击,刚猛劲力反震,骨头疼的犹如断裂。
如果没有黑气保护,早就碎成一截一截了。
顾不得疼痛,他双腿一屈。
下一秒整个人跟弹簧一样蹦起,穿过车厢破洞,直奔青影扑击。
坐以待毙一向不是他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死中求活。
要不然凭借此时状态,早晚逃不出一个死字,倒不如死的壮烈一些。
“砰!”
邪祟撞进石墙,贺曜紧随其后。
“duang————”
未等青影有任何反应,头颅大小青铜鼎凶暴袭来。
“轰隆!”
石头垒起的墙壁顿时四分五裂,一块碎石擦着额头划过,滴滴鲜血洒下。要不是他及时闪躲,石块能砸的他眼冒金星。
青影躺在废墟之中,可谓满脸错愕。
它想不明白自己无往不利的速度,为何会挫败于贺曜之手。屈辱感令本就凶恶的脸,变得狰狞无比。
只是一个人头瞬间闯入其视线,满脸是血的表情比它更加残暴凶戾,仿佛他才是真正的祟中之恶。
007 碎岩
“小兔崽子!!”贺曜居高临下俯视青影,整个人怒火万丈。稍微恢复些知觉的手臂,如闪电般探出掐住细小脖颈。忍痛抡起青铜鼎,完全不顾伤势轰然砸击。
“砰————”
五六岁稚童大小,浑身青皮的邪祟,直接被捶进泥土中。脑袋上再次凹陷一块,看起来惨兮兮的。
“吱吱......吱吱......”
青皮邪祟自喉咙中发出威胁低吼,这副姿态非但没有惊吓到贺曜,反而令他凶性大发。
有能耐你蹦起来咬死我,别搁这无能狂怒。
两只冰冷小手搭在掐着它脖子的手臂,疯狂用力撕扯,欲要挣脱束缚。
皮肤下薄薄黑气流转,抵抗那与体型并不相符的恐怖力量。
先前早就消耗了一波,何况即便是全盛时期,《铁臂功》又能抵挡多久?毕竟只是小成,对付一下李老太爷那种废物还行。
“撒手!”
暴喝一声,贺曜手中青铜鼎砸向小短臂。
别没等他把对方干碎,自己一条手臂率先断裂。到时候成为残疾,谁清楚便宜大哥有没有《独臂刀》给他修炼。
“咔擦......”
清脆响声传出,青皮邪祟一脸惊愕。
自己不是刀枪不入吗?
下午追捕它的那些捕快,手持刀兵砍在身上,俱是无功而返。
现在为何却被一个人类赤手空拳,硬生生砸断了呢!
贺曜一击建功,左臂压力顿时大减。
准备如法炮制,打断其另一条手臂时。青皮邪祟来了一招兔子蹬鹰,两条小短腿凶狠地踢向他的下巴。
以它的蛮力真要踹中,整颗脑袋得打着旋飞上天。
关键是贺曜居然不闪不避,手中青铜鼎依旧砸向它的短臂。
“咔擦......”
好么,这下邪祟连《独臂刀》都没得练。更加令青皮懵逼的是,小短腿距离贺曜的下巴,足足差了一尺。
“区区一个五短身材,竟然还想蹬我?给爷死!”
“砰...砰...”
好惨一邪祟,四肢全部被无情打断。
瞬息间摘走人头的鬼魅速度,纵有通天本领也用不出来。
贺曜直起身,一只脚踩在它胸口上。双手握住青铜鼎两足,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于青皮邪祟恐惧的小眼睛中,暴虐抡下。
咱们两个到底谁?是作祟害人的鬼怪呀!
“砰!”“砰!”“......”
不一会儿,寂静的大街上回荡粗重的喘息声。
他瞥了一眼上半身破破烂烂,脑袋四分五裂的青皮邪祟,啐了一口唾沫。手中拎着的青铜鼎,第一排头前鼎文再次充斥灰光。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有什么意外收获。
贺曜连续经历两次邪异事件,心中总结出一个道理。只要人类比邪祟还要凶残,谁是谁的猎物还不一定呢!
四下打量一番狼藉现场,不是久留之地。
刚才马儿受惊早早逃离,此时打扫痕迹纯属吃力不讨好。
万一黑市来人撞见,你说咋解释?
他随手把青皮邪祟装入青铜鼎,正打算逃之夭夭,却听见了微弱的求救声。
“?!”
贺曜停下脚步,转身奔向倒在路面上的马车。
“救救......救我......”
伸手挑起半遮半掩的车帘,只见一断臂且胸口凹陷的面具人,发出微乎其微的求救声。
“声音听着怎么有些熟悉?”
等会儿,这?不是鹰十三嘛。
好家伙,明明从青皮邪祟手上活了下来,反而让他这个临时客串的杀手给碰见,活该你小子倒霉。弯腰钻进车厢,右手具现青铜鼎,毫不犹豫冲着对方脑壳砸下。
“砰!”
一个罪恶的马贼,终结于贺曜手中。
捕快杀贼,天经地义,一点心理负担莫有。
然后开始摸尸,糟老头子说过鹰十三身上揣着好几千两银票。帮他们三人干掉邪祟,总得捞点好处吧,否则真拿他当清河镇的贴心小棉袄啊。
当然首要任务是找到怨烛,剩下的直接把尸体装入小鼎,等回去仔细搜索。
最终,贺曜从鹰十三手里抠出一截黑蜡。
估计他们三人遇见邪祟后,打算以怨烛驱逐。结果低估了对方鬼魅般的速度,最后齐齐团灭。
不对,倒霉蛋靠着锁子甲强撑了一会儿。
黑色气息在青铜鼎内翻滚涌动,第三排头前鼎文亮起。
“回去研究吧。”
贺曜刚刚钻出车厢,借着月光扫视一圈周围环境。离家尚且有一段路程,步行少说半刻钟。要是自己有小青皮的速度,岂不是蹭蹭蹭几下就到家了?
脑海中想法一闪而逝,黑色鼎文迅速溢散,缠绕在鼎内浑身破破烂烂的邪祟身上。
“哧溜!”
一道黑光自鼎内射出,钻入他的躯体。
“哼......”
浑身传来剧痛,贺曜一头抢在地面,好在黑布包裹严实,不然准得破相。
“砰!”
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炙热熔炉中,肉身不断焚毁重组。
对此,他唯有咬牙硬挺。
造孽啊,关键时刻小鼎你咋突然给我下腿绊呢。
十几个呼吸过后,贺曜发现剧痛逐渐退去。
“呼呼呼......”
双臂撑地勉强起身,衣襟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
具现青铜鼎,发现里面什么也没少。
只是第三排纯黑鼎文没了......
所以我刚刚到底经历了啥?
合着白遭罪了呗!
“回家,得亏不是厮杀中搞出幺蛾子。如若不然,今晚怕是凉了。”贺曜嘀咕一句,向前迈了一步。
“蹭——”
哧溜==333
“???”
他人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等会儿。
我刚才站在哪里来着。
回头望了望倒在地上的车厢,他现在的位置跟之前至少有五六米的距离。
于是,他试探着迈步。
“蹭!”
石锤了,自己的速度暴涨一大截。随便一步,轻而易举窜出五六米远。大概估算一下,比原来快了不止三四倍。
贺曜从鼎内急忙取出青皮邪祟,拎在手上仔细观察。
形状和伤口没变,唯一改变的是它瘦了一大圈。好像被五六百斤的富婆狠狠压榨一翻,还不给补一补腰子的惨样。
“咕咚!”
贺曜咽了一口唾沫,第三排黑色鼎文的能力,其实是掠夺邪祟的某一项天赋?
厉害了,我的鼎。
“踏踏踏......”
街道尽头拐角处传来脚步声,下一秒十个身穿官府的大汉,手持断刀一脸凶神恶煞地窜了出来。
不待贺曜反应,呼吸间已经抵达狼藉现场。
“小子,有没有看见一个浑身青皮的崽子?”赤膊三兄弟中的老大,雄赳赳气昂昂的上前询问道。
今天晚上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自从刘捕头与他们汇合。那个令众兄弟们束手无策的邪祟,愣是不敢冲阵厮杀,一路只敢躲着走。
所以他才能底气十足的上前问话,完全无惧可能从阴暗角落里杀出来的邪异玩意儿。
但是下一刻,当他看清楚贺曜手里拎着的东西后,腿肚子开始疯狂抽搐。若不是碍于情面,裤裆恐怕要湿。
青皮小短腿死了......
死了...
...
而能干碎它的,那还是人哩?
“哎呦我槽!!”
赤膊老大忽然回神儿,跟受到惊吓的兔子似得。蹬蹬蹬后退五六七八步,直接返回众位同僚身边,躲在自家试捕头身后。
此时此刻,唯有刘大人能带给他一丝属于人间的温暖和安全感。
“大人,吕家小儿......吕家小儿......”
吓到话都说不利索,可见贺曜给他脆弱的心灵,造成的伤害有多么巨大。
“死了!!”
整个捕快队伍倒吸一口凉气,吕家突然诈尸的小儿子,实力有多强他们不是不清楚。
一路走来,街面上有十几人惨遭分尸。
别看人家小胳膊小腿,但是力气贼大,速度奇快。
他们手里的百炼单刀,人家一巴掌就能拍断。
若不是刘大人实力强悍,今夜清河镇六扇门,恐有灭门之祸。
如此骇人的小崽子,说死就死了?
贺曜看着惊骇莫名的捕快们,整个人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要怕,是人。”
刘捕头听到了隐藏在黑布下的绵长呼吸,自然能分辨出是人是鬼。对于下属们的恐惧,也没有过多责怪。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这些死而复生,凶残成性的邪祟时,不比其它人好多少。
“兄台,请摘下你的......面罩。”
青皮孩童被人解决,自然省了他们许多力气,亦不会使得邪祟继续为祸乡里。
按理来说,应该感谢对方。
可据他所知清河镇几位高手,并不具备在短时间内生吞活剥吕家小儿的实力。
不是说打不过,而是小崽子鬼魅无双的速度,着实令人头疼。
一路围追堵截,好好的清河第一高手,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吃尾灰。
贺曜听见便宜大哥要求,并未动怒选择杀出一条血路。如果围着他的人马是黑市的人,肯定凭借刚刚得到的速度天赋,突破重重包围。
然而,别忘记他另一个身份。
清河六扇门——从九品捕快!
虽然没有领取锦衣腰刀等物件,但今日午时已经登记造册。
青皮小短腿怕是造了不少杀孽,无论怎么看都是大功一件。
“刷。”
贺曜心中下了决断,干脆利落的摘下缠在脑袋上的黑布。
“Σ(っ°Д°;)っ!”
一众捕快们,包裹他白日认下的大哥,有一个算一个,个个目瞪口呆。
王虎更是于寒风中凌乱,一副被玩坏了的表情。
“曜曜曜......”
切克闹?
“曜弟!!”
刘捕头快步上前,站在贺曜三步远上下打量。
这个距离既能防止对方暴起伤人,又能及时出手擒拿。
“大哥。”
“你让我缓一缓。”
再三确认小兄弟真的是个人后,刘捕头略显迷糊道。
他敢以清河镇试捕头的官职担保,白天摸骨后无比确认贺曜从未习武,连初出茅庐的菜鸟都算不上。
结果,正是这个尚且处于“十月怀胎”中的怪胎,提着四肢仅仅连着点皮的凄惨邪祟,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那副表情好像在说,有啥大惊小怪的。
“大哥,这玩意儿你们要吗?”
众人:“......”
听听新入门同僚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就跟自己等人不要他准备拿回去煲汤一样,您还真准备生吞活剥啊?
“要,明日上午我差人去平城为你小子请功!”
刘捕头三两步来到贺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他本就不是喜欢吞没下属功劳的上官,否则钱枫也不会短短时间调任平城走马上任。
其余捕快?
不争气呀。
“多谢大哥。”
贺曜伸手递过被他狠狠摧毁了一翻的邪祟,口中感谢道。
“都是自家兄弟,跟你大哥说谢谢?见外!”刘捕头瞪了他一眼,语气佯装嗔怒。可惜脸上的欣喜未能掩盖,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一众捕快们看着兄友弟恭的一幕,心里涌上酸酸的感觉。
得嘞,以后清河六扇门除了要听试捕头的话,还要听“二哥”的话!
上有刘大人罩着,下有赤手空拳生撕吕家小儿战绩,贺曜一跃成为门内二号大人物。
不听不行啊,瞧瞧榨成干儿的邪祟,忒惨了。
双方一旦发生冲突,事后贺爷肯定要跪在地上掐他们的人中救命。
“小虎,送曜弟回去。你们几人返回六扇门,看管好小崽子的尸首,我去一趟黑市。”刘捕头向众人吩咐道,继而冲着废弃义庄的方向离开此地。
想来是去解释,为何镇里会有车夫惨死一事。
一路上,王虎欲言又止。
贺曜见此并未解释什么,而是在思考如何交出鹰十三的人头。
一旦六扇门请功后,自己必然会进入清河镇各位百姓的视线。
骤时,自己再去提着人头换遗玉。以糟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的阅历,想必很容易猜测到是他。
固然有小心过头的嫌疑,不过这纷乱的世道无论多么小心都不为过。
‘还是不够强,否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
想及此处,他收了收最近有些骄傲的心。
蛰伏,积蓄实力。
等他露出獠牙的时候,就是打遍清河无敌手之际。
二人抵达破旧小院,不等贺曜请小伙伴进来一坐时,王虎率先开口。
“曜哥,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乱说话,任何人问起你的事,我就说......就说曜哥你天生神力。”
贺曜:“???”
你咋不说刚开门就瞧见常威打来福呢!
“回去吧,好好歇息一翻。清河,早晚是你我兄弟二人的。”
王虎闻言,哑然失色。
“曜哥,刘捕头人虽然有些贪财,但是罪不至死吧?”
“......”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是要杀人的意思嘛。
“滚蛋!”
贺曜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两个字。
小伙伴的脑补能力,他实在有点顶不住。
伸手推门进屋,点燃下午买来的油灯,躺在床上拿出青铜鼎端详。
祟气鼎文一枚,玄气鼎文一枚。
他在思索二者能否结合,若是可以的话,自己的实力怕是会成几何倍飙升。
“强化《碎石拳》。”
这是贺曜一个新的尝试,便宜大哥的《碎石拳》能不能蜕变?
一旦发生质的蜕变后,威力又会有怎样的提升?
灰色鼎文逸散,大量祟气于鼎内涌动翻滚,争先恐后钻入拳谱之中。
事实证明,他的思路是正确的。
片刻过后,鼎内一个崭新的拳谱映入眼帘——《碎岩拳》。
008 怪才
“成了!”贺曜忍不住挥拳,满脸兴奋道。从此以后,任何平凡普通的武学。在他手中可以绽放出,更加璀璨绚烂的光芒。
不知经过祟气鼎文加强的《碎岩拳》,威力超出《碎石拳》多少。若是太强的话,我又该咋解释?
等会儿,小虎说他天生神力来着......
便宜大哥又说我是个怪胎,那么稍微做出一点超乎常人预料的事情,也很符合常理吧?
想好敷衍之语,贺曜不再迟疑,玄气鼎文一点。
做人要有仪式感,心念一动太普通。
“哗啦——”
青铜鼎内灰白色古籍玄气翻滚,颇有些前世影视剧中缥缈仙境之感。拳谱哗啦啦翻动,一个个文字交织在一起,如同狂乱挥舞的墨色铁索。直至最后凝结成一道华光射出,瞬间没入贺曜脑门中。
脑海中突兀闪现大段陌生信息,一个由乾文组成的小人,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一套拳法。
一招一式间,声威浩大。仿佛哪怕有一座大山挡在前方,亦能凭借卓绝双拳碎岩开山,打出一条通天大道。
双手隐隐约约有灰白光芒流转,手上因常年耕地磨成的茧子脱落,露出白嫩皮肤。
他躺在床上闭目消化,好半天才睁开眼睛。
“呼......”
轻轻自嘴中吐出一口浊气,贺曜心情显得非常愉悦。
《铁臂功》带给他超出普通人的臂力与防御,如今《碎岩拳》令他杀戮技巧暴涨一大截。毫不夸张的说,六扇门那几个歪瓜裂枣,杀之如探囊取物。
不是他们天赋普通,而是贺曜现在就一bug。
有着能够正面硬抗青皮邪祟撕扯的坚硬双臂,足以媲美强力层次的臂力,加上使用祟气鼎文蜕变后的《碎岩拳》。以及掠夺而来,堪称鬼魅无双的速度。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除了让他有些看不透,甚至邪祟遇见都要躲着走的便宜大哥外。其余一众捕快,怎么抵挡集各种超常能力的人形怪物?
从外表来看,贺曜双拳很普通,压根不像是练拳的武者。说他是个富家公子哥,都有人相信。
在大乾想要辨认一个人很容易,只要盯住对方的双手足以。凡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一掐嫩出水的人,不是公子小姐、文人雅士外,便是清倌人。
如果有人胆敢小瞧他,恐怕会吃大亏。
这双人畜无害的拳头,此刻能轻而易举的击碎石板。
寻常人挨上一记,骨头给你打断!
《碎岩拳》小成堪比《碎石拳》大成境界,不得不说祟气鼎文+玄气鼎文发挥出的力量,不是【1+1=2】能诠释的。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等级的武者?”贺曜突然懵住,自己臂力强悍,速度鬼魅无双,但是体力垃圾。
严格说起来,他从未正式修炼过任意武学。
“......”
贺曜要走的路还很多,在没有可以肆意挥霍的鼎文时,有些事情需要靠自己解决。
扫了一眼鼎内的赤红养参丸,暗自下定决心。
“以后我就不是人,当畜生一样苦修,不信短时间达不到强体层次。”
睡觉,zz~~~。
第二天,天光放亮。
如果不是昨晚玄气鼎文,灌输《碎岩拳》精要时,顺便在体内流转一圈,早上恐怕未必能及时起床。
即便如此,他肉身亦是有些酸痛,尤其是左臂。直到此时,还隐约有些疼痛,看来最近一段时日不要轻易与人厮杀争斗。
贺曜一直没有发现,青铜鼎第四排头前鼎文边缘,凝结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点。
烧火煮饭,又热了一下昨天剩余的残羹,风卷残云填饱肚子,穿戴好衣物后一路奔着六扇门走去。
“钱司阍。”
刚刚抵达六扇门,便瞧见头发花白的看门老翁。
“贺捕快。”
昨天中午贺曜本想一起请钱司阍和庞文书去仙客来吃饭,但是两人却异口同声拒绝。用人家的话来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老头子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况且门内不能没人,万一镇上有百姓报官咋整。
“刘捕头大清早起来就一直念叨你,说你如何好,比其他几个饭桶强多了的话。”钱司阍慈眉善目道,似乎是在调侃他。
“多谢老司阍提醒!”贺曜可不傻,人家是在告诉他,入门后小心一点,跟同僚们搞好关系。
毕竟便宜大哥时常把他挂在嘴边,顺带着贬低其余捕快们,但凡听见谁能高兴?
显然,钱司阍的提醒有些多余。
刚点卯不久的他,并不知道昨晚贺曜干了一件震惊清河的大事。
别说刘捕头念叨几句,哪怕他贺某人骑在同僚们的头上拉屎。一群人只怕是敢怒不敢言,还得及时递纸讨好,表现出一副任凭“二哥”差遣的模样。
“哈哈哈,曜弟来了?快快快,随我去后宅。”穿戴整齐,一身官服的便宜大哥,热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对了,老司阍。等庞文书点卯,让他把新到的锦衣、腰刀、令牌给我送过来。”
话音落下,刘捕头牵着贺曜的手,一路穿过正堂前往后宅大院。
钱老司阍看的瞠目结舌,一百两银子的威力这么大嘛!
怎么搞的你们二人,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
“曜弟,你可是帮了为兄大忙。再有两个月便是大哥我三年小满初考之日,今年还有几个案子没破,更有吕家七口灭门案压在肩上。
昨晚你击毙为祸清河的吕家小儿,身为上官的我自然是慧眼识才。凭此一事,平城六扇门就无法奈何我。”
刘捕头喝了一口茶,心花怒放道。
贺曜上次前来拜访买官,听见便宜大哥吼下属时所说的小满,曾经特地询问过王虎。
这是一种对于各地任职官员的考核,共分三个阶段——初考、再考、通考。
凡是官吏任满三年,督察院就要进行一次考核,此次叫作初考。任满六年再次进行考核,叫作再考。任满九年进行考核时,称为通考。
三次都通过之后,称之为考满。考满后由上官进行审核,之后再层层复审,最后交由乾帝裁决。
可惜的是,虽然大乾对官员的考核从未间断过,但是一直很不理想。
许多官员为了顺利通过考核,买通上级、人情依附,比比皆是。大批官员趁机结党营私,广泛培植自己的亲信,形成了一个个庞大的利益团体。
除了京城周边地界,各州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几百年时间下来,这种风气不但没有得到遏制,反而更甚。
而其中六扇门独立在外,不受督察员钳制,自有内部考核。
“这是我连夜写下,为你请功的公函。”刘捕头推了推摆在堂内桌上的鱼形木匣,接着又道。“你也知道,大哥乃是被上官谪戍,降了官职丢到幽州这种苦寒之地任职。这份公函一旦送往平城,从此以后曜弟你的身上会被打上我这一派的烙印。
届时,我得罪过的上官,说不得会盯住你。以后六扇门仕途,满路崎岖。别人事半功倍,你事倍功半的机会都没有。”
贺曜还以为便宜大哥要说啥虎狼之词呢,结果酝酿了半天就这?
他当捕快,只是为了披上官皮不受人欺负。好好练武,在这纷乱世道有自保之力。仕途什么的,先能平趟清河镇再说其它吧。
“无妨,咱们兄弟之间不必说这个。大不了一辈子当个小捕快,饿又饿不死。”贺曜摆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一番话让刘捕头的心感觉暖暖的。
瞧瞧边陲小镇的镇民,性情多么豪爽纯粹。换成其他人,估计早跑得远远的,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
“曜弟,唉。”
话音落下,他又推了推鱼形木匣旁边的红木盒子。
“一百两纹银,今日还给你。”
“Σ(っ°Д°;)っ!!”
贺曜惊呆了,便宜大哥爱财如命,可谓满镇皆知。现在还他买官的钱,那跟送出一条命有区别?
“既然你拿我当兄弟,这钱我不能收。”直到此刻,刘捕头终于认同了他。而不是嘴上一边说着场面话,手里一边数着钱。
“等会儿王氏三兄弟朝食回来,让他们带着吕家小儿的尸首和公函去平城。另外你也要做好准备,说不定会有惊喜。”
贺曜被他一番话弄得满头雾水,不是说仕途坎坷嘛,怎么突然冒出惊喜来了?
“本来打算等你入门后,好好指点你《碎石拳》的。而今不知我还能在清河镇待多久,现在只能剑出偏锋了。”
刘捕头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心中似是下了决定。
“跟我来。”
话音落下,自主位起身离开大堂走至院中央。
贺曜跟在后面,不明所以。
“曾经负责教导我拳法的老师,跟我说了一句终身难忘的话。眼下大哥将这句话赠予你,想要打人先学挨揍。以后没时间手把手传授你《碎石拳》,所以只能速成。”
刘捕头满脸严肃,双臂摆好拳法起手式。
同时一股凌冽气势,升腾而起。
没两把刷子,能和赵李两家豪强三分清河镇?
“大哥我......”
话未说完,惨遭打断。
“别怕疼,当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是......”
贺曜想告诉他,你其实不必担心,《碎石拳》太简单了。
“不要废话,拿出碾压邪祟的气势,上来打我!”
刘捕头眼睛一瞪,他知道姓贺的是个怪才。一个不依靠武学,仅仅凭借蛮力就能打死吕家小儿的怪才。
但这唯唯诺诺,不敢上前的模样,令他有些恼怒。
“大人?你们这是......”不知何时,六扇门其余九位捕快朝食完毕归来,站在后宅大门口,一脸懵逼的看着对立二人。
“你们站在一旁好好看,《碎石拳》不是让你们变成饭桶的。”刘捕头训斥一句,冲着贺曜又道:“来,打我!”
除王虎以外,一群人眼前一亮,大哥要灭二哥的威风呀。也好,杀杀对方锐气,别叫人家觉得清河六扇门全是废物,连个青皮邪祟都拿不下。
“唉,也罢。”
贺曜叹了一口气,这可是你要求的,不是我故意的。
而且正好同僚们都在,正是塑造自身人设的好机会。
别看我除了双臂强悍,其余天赋普普通通。
可是俺老贺悟性奇高,任何拳谱浏览一遍,就能融会贯通。
下一刻,贺曜则摆了一个《碎石拳》的起手式,小成境界的《碎岩拳》,精通次级武学《碎石拳》很难吗?
他并不准备暴露《碎岩拳》的存在,这年头谁不留一手底牌。
刘捕头见此,面色变得更加严肃,身为传下《碎石拳》的人,自然能看清楚小兄弟拳架有多么扎实。
莫非他是个天才?
心中对于贺曜曾经的评价,产生了动摇。
‘不,不对。身体天赋和悟性不同,看不见摸不着。如果真是如此,到是可惜了。’
明明拥有超越常人的天才悟性,结果肉身平平无奇。如同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刀,一刀一刀割在心头上。
“蹭————”
门口众位捕快双眼一瞪,尚未看清贺曜动作,人已经杀到刘捕头面前。
好快的速度,怪不得能将吕家小儿斩于马下。
“这!”
刘捕头一脸懵逼,贺曜你敢说从未习武?
那你这鬼魅般的速度,到底是如何修炼出来的!
总不能跟双臂一样,说是天生的吧。
贺曜来至便宜大哥面前,右臂按照拳谱精要发力,猛轰其面门。
“砰!”
好在刘捕头反应及时,双臂急忙交叉架住来势滔滔一拳。
“好硬的拳头。”
很快,他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贺曜的拳头不仅坚硬,力量同样狂暴。
猝不及防的他,蹬蹬蹬后退三四步才卸走怪力。
不待刘捕头稳定重心,贺曜再次杀了上来。
两只拳头狂轰滥炸,令他不得不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
捕快们非但没看见大人灭新同僚威风,反而陷入单方面挨揍的情况,整个人都傻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们要干啥来着?
“曜哥天生神力。”
“哦!”
王虎恰到时机的给贺曜甩出人设,八个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不是我们废柴,而是二哥天赋异禀。
心里,顿时变得好受许多。
他们倒是舒服,刘捕头则一脸苦笑。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站在我面前的,真是个人哩!
009 豪横
刘捕头心里苦啊,本来打算最近几天辛苦一点,让贺曜拳法短时间内成形固定。结果想法挺美好,现实很残酷。
不说其它,刚刚轰击他的那几招拳法,人家使得纯熟无比。像是练了许多年的老拳师,一招一式非常标准,力气不多不少,俱是恰到好处。
贺曜,你还敢说你没练过武功?
我?天生神力!
‘今儿不拿出点真本事,恐怕要成为门内的笑话了。’刘捕头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众位捕快,心中迅速作出决断。
面对贺曜再次轰来的一拳,他不闪不避单臂招架。
“砰!”
“挡住了?”众人见到这一次刘捕头没有被击退,脸上闪过欣喜之色。果然大哥到底是大哥,二哥只能屈居于下。
下一秒,右拳隐秘出击,宛如青龙出洞般迅捷,冲着贺曜小腹打去。
“蹭——”
眼前一花,刘捕头一拳打了个空。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幕从头至尾让吃瓜众人看的一清二楚。
当刘捕头一拳即将击中时,贺曜灵敏的像个猴子一样,瞬间后退拉开了二者距离,使得其一拳无功而返。
眼见贺曜的一脸兴奋,准备再次扑过来时。
“不打了,不打了!”刘捕头摆手结束了这场对练,打个屁呀打。开始他使用出来的实力,仅仅是强体层次。
毕竟小兄弟没有练过武,不能打击人家的自信心。
但是刚过几招猛地发现,单凭强体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抗贺曜那凶猛臂力。等到他不要脸,提升到强力层次,可以稳定招架对方拳势,结果发现自己速度又跟不上。
总不能撕破脸皮,连仅剩的尊严都不要,一口气将实力上升至强身吧?
那样的话,赢了也没脸。
万一输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索性半路终止对拳,双方以平局罢手。
“你瞧瞧你们,再看看曜弟。唉!”刘捕头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心情跟随对练跌宕起伏的众人,叹了一口长气。
这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下属,跟以前的同僚比起来,岂止是天与地的差距。
“哦!”
众人非常给面子的应了一声,语气满是不在乎。
反正受限于天赋,我们想上进也没办法,不如躺好了当个咸鱼,还能省不少力气。
“我?......”刘捕头是真没招,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说那些话,希望以后曜弟能好好带领他们吧。
“呦,都在呀?”庞文书的声音自捕快们身后响起,一帮人回头瞧见他捧着锦衣腰刀等物件,急忙让开一条路。
“大人,昨晚平城义勇运送的锦衣、腰刀、令牌。”
刘捕头见此冲着贺曜挥手,示意他上前接过。
“下官告退。”
庞文书将一众物件交给贺曜,行了一个礼急匆匆的离开后宅。在六扇门他不仅要负责档案书信,库房一同归他管理,妥妥的大忙人。
“大堂屏风后换好衣物,今日正式当值。”
贺曜有些意犹未尽,一步三回头的去换官服,看的刘捕头眼皮抽搐,合着你小子还没揍够我呗?
实话实说,跟便宜大哥对练拆招,有种莫名过瘾的感觉。尤其是二人你来我往,惊险刺激的比拼,颇有种前世极限运动,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
当然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拳势看似凶猛宛如浪潮,一招接着一招使得刘捕头极其被动,始终处于下风。
可继续下去的话,不消片刻令人头疼的垃圾体能准得露馅。
不一会儿,一众同僚望着从卧房出来,一身锦衣显得丰朗俊秀的少年,突然有些自行惭愧。
实力不如人,长相还不如人......
他们貌似除了能吃以外,没啥拿得出手。
唉,饭桶之名,不提也罢!
“从今天起你跟小虎一组上街巡逻,有些不明白的事情直接问他。王氏三兄弟,随我来。”刘捕头说完话转身返回大堂,三个膀大腰圆的莽汉屁颠屁颠跟上。
余下几人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嗖——”
脑后传来破空呼啸,贺曜立即转身。只见一红木盒子自堂内飞出,到了近前余力已尽,伸手捞入怀中。
“你的钱。”
光是这份控制力,足以一窥刘捕头深浅。
“小虎,我们走。”
贺曜哈哈一笑,搂着王虎的肩膀离开后宅,上街巡逻熟悉本职工作。
两兄弟手持单刀,腰间挂着令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面上。街道两旁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香气扑鼻的各类吃食,争先恐后钻入鼻孔。
说来惭愧,降临大乾半年愣是没逛过街。
如今底气十足的他,终于能享受一下片刻的安宁。
“曜哥,咱们平常没有案子的时候,负责维持镇内秩序。当然随便出来逛一圈就行,不需要时刻巡街。
至于晚上,出不出来随意。不过门内有个规矩,十月寒露开始,直到霜降结束,黑市开张的时间内。
街面上任何违背宵禁之人,不得抓捕。咱们这些小捕快,霜降后每人能领整整十两银子呢。”
“?!”贺曜闻言一惊,竟然还有银子拿。看来刘捕头人还不错,自己吃肉不忘记给兄弟们喝一口汤。
“嘿嘿,没想到吧?当初老爹花得五十两,两年就能捞回本。”王虎憨厚一笑,对于他这种猎户之子,赚银子可比守护一方百姓平安的口号实在。
“你那一百两纹银,当差五年......”话未说完,贺曜把手上抱着的盒子扔在兄弟手上,打断道。“打开看看。”
王虎一脸迷惑地打开盒子,十根银锭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啪!”
“这是大人刚才丢给你的?”
“嗯。”
“......”
王虎他自闭了,自己还炫耀呢,跟曜哥一比属实是个弟弟。
“别愣着了,这个月的数该交啦!”
前方,不远处传来吼声。
“上去看看。”
贺曜走在前头,王虎跟在后头。十几步后,便瞧见三个一身短打装扮的汉子,站在一个烧饼摊前。
为首之人蛮横地夺过摊主的钱袋,上下掂量了几下,交给身后的手下。
“不够,明天不给足,以后别来这里摆摊卖烧饼。”
这么豪横的吗?
贺曜半年来平日很少来镇里闲逛,对于清河的了解,只是脑海中的记忆+偶尔所见所闻。
帮派之类的他了解,但这仿佛一手遮天的模样,他是真不知道。
码头才是肥肉,跟穷苦百姓抢钱,未免太掉价了吧!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众人,却见这帮人早已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更别提有人敢仗义执言,总之将忍气吞声发挥得淋漓尽致。
毕竟大家都是穷苦人,既然惹不起的话,那就不要招惹。老老实实挨欺负吧,反正又不是活不下去。
反抗?
别闹,去一趟医馆得花多少钱。
“裴恒的哥哥裴勇,怒蛟帮的小头目。码头那边的肥缺,只有咱们镇上两大帮派的大头目才能染指。
似他这等帮派中层,不想去码头拼命。除了管理一条街上的小商小贩外,基本没什么油水可以捞。
酒坊、勾栏、当铺、粮铺、盐铺等等,最赚钱的生意全是赵李两家一手包办。谁不知道两大帮派,其实是两位老爷的走狗。”
狗可不敢咬主人!
“而咱们刘大人可是个狠人,初来清河直接插手了黑市生意,硬生生从大老爷手们里咬下一块肉。”
王虎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贺曜有便宜大哥撑腰。区区一个怒蛟帮小头目,他可以随便搓扁揉圆,狗主子不敢出头。
“呵呵,裴勇你好大的口气。”
“谁?”
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的裴勇闻言,整个人立即陷入暴怒。
一群穷人罢了,不躺着变换姿势任由他欺负,居然还敢反抗。
狗胆包天!
当裴勇转头看见来人时,额头上的冷汗刷的流了下来。
一身官服,两位捕快。
在刘捕头尚未谪戍清河镇前,小镇上只有两个声音存在。
六扇门?
一样是条哈巴狗。
但短短两年时间,形式瞬间逆转。
清河镇响起了第三道声音,独属于衙门的话语权。
“呦,原来是虎爷。您今天怎么有雅兴巡街?”在穷人面前是巨人的裴勇,呼吸间变脸成为狗腿子。
“不敢,勇哥才是爷。我一个小小的从九品捕快,哪里敢管裴爷的事?”王虎一翻阴阳怪气,听得裴勇脸色跟霓虹一样,接连不断变换。
胸中郁气积蓄,可惜不敢发泄。
人家是官,他是民。
自古民不与官斗!
“哎呦,我裴勇一介布衣,算什么东西敢让您叫爷。咦!这位爷瞅着眼生,不会是新入门的官爷吧?”
裴勇真是个人才,句句不离爷字,处处哄着王虎说话,想要把事情揭过去。
“裴爷什么时候称霸清河呀?”
贺曜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差点没把他吓昏。
(?`?Д?′)!!
称霸?
还?清河!
除非我活腻了。
不然谁敢呀。
“官爷您说笑......”
话未说完,王虎打断道。
“这是我大哥贺曜,叫声贺爷听听。”
“贺爷,贺爷!您二位今天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如何?”裴勇很听话,哪怕心中恨极了二人,亦是毫不犹豫叫爷。
“既然不想称霸清河镇,那就跟我回一趟六扇门。”贺曜可不会轻易放过这厮,当初你弟弟揍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阻止。
整整十年时间,没死算原主命大。
况且现在老子要实力有实力,要靠山有靠山。
以德报怨?
我可去你的吧。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才是他贺曜为人处世之道。
“勇哥!”
裴勇尚且没有开口辩解,身后两个打手急了。
对此,贺曜只能说打手永远是打手,分不出眉眼高低,你怎么上位?
拿头嘛!
“二位爷,咱怒蛟帮没有得罪六扇门吧?您两位不会真的要为一个烧饼摊主出头吧!”裴勇眼见事情无法善了,眼神儿立即变得阴狠起来。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大老爷们不敢出头,帮主责无旁贷。否则帮内兄弟,凭啥给你卖命。
而且这件事说大不大,充其量蹲几天班房。大不了再挨一顿揍,弄死他从九品的捕快照样不能脱身。
当然,能不被抓进去,最好不要。
裴勇眼睛滴溜溜乱转,脑子飞速运转,思索脱身计策。
“走吧,等着我们兄弟二人请你去六扇门?”
“不知两位为何要拘押我。”
“勒索钱财够不够?”王虎不耐烦伸手上前,欲要强制逮捕。裴勇脚下一动,身子闪过擒拿手掌。
好歹是一帮小头目,手上没点本事如何服众。
“勒索谁的钱财?乌豚,还不跟两位大人实话实说。刚刚那钱是你前段日子向我借的,今日我来要账,天经地义!”
话音落下,裴勇冲着烧饼摊主露出凶狠目光,吓得对方瑟瑟发抖,连连点头承认。
平民百姓不怕六扇门,因为刘大人从未欺压过他们,亦不准其他捕快们如此做。
所以对于帮派人员的惧怕,远远超出对贺曜兄弟二人的恐惧。
“您听见了?”
裴勇一脸得意,得罪了就得罪了。大不了最近一段时日,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风头过去再出来兴风作浪。
“接着!”
正当他准备迅速离开是非之地时,贺曜抬手将手里的单刀扔来。
“啪嗒。”
裴勇下意识接住,然后一头雾水的看向对方。
啥意思?
好端端的给我一把刀干嘛。
“你们看见了,裴勇出手夺刀。我们兄弟二人,完全是按照乾律办事。”
围观百姓:“......”
当事人:“o(?Д?)っ!”
哎呦我槽,不讲官德。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否认三连,他又不是猪。
抢夺官兵刀剑的罪名,可比勒索钱财大多了。
哪怕不判个斩首示众,至少要流放三千里。
关键是不是,已经由不得他说了。
贺曜噌的一声,施展鬼魅速度,来至裴勇面前。
左手攥住他握刀的手臂一扭,众人只听见咔擦一声响起。
好快!
站在裴勇身后的两位打手见此,硬着头皮冲上来,欲要动手抢回大哥。
“砰砰!”
贺曜隐藏在衣袖中的右臂黑气升腾,王虎只瞧见两道残影挥舞,打手们以比冲上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噗——”
二人各自喷出一口鲜血,躺在地上衰嚎。
胸口的骨头,断了。
“叫你们帮主一个月后来领人。”
贺曜说完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裴勇,暗道算你小子识相。如果对方敢动手挣脱束缚,他说不定会“失手”多打断他几根骨头。
裴勇感受到阴冷目光,心里顿时一紧。
好在克制住出手欲望,要不然下场比打手更惨。
“小虎,带走他。半路敢逃,死活不论。”
“好。”
王虎上前夺下裴勇手中单刀,押着他往回走。
“对了,一个月后别忘记叫你们帮主带上礼物。本捕快新官上任,他不恭贺一下?”
躺在地上的打手,嘴角一抽差点没骂出声。
你还要点脸不?
贺曜带着王虎,扬长而去。
片刻后,街面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终于有人能治理一翻,这些无法无天的地痞流氓了!
早已远去的王虎听到背后的呐喊声,心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涌出一股与有荣焉的兴奋。
或许,当官不止是为了捞银子,顺便还能做些事。
一切起因的贺曜则看着低头不语的裴勇,发出一声冷笑。
跟我比横?
你算老几!
010 新任试捕头
二人押着面容悲戚的裴勇抵达六扇门,正在看门的钱老司阍顿时一愣。
清河镇时常一两月都不见捕快抓人回来,刚刚入职的贺曜出去一趟带回个人,他能不新奇吗?
“这不是怒蛟帮的小头目嘛,小子犯了啥事。”
镇子屁大点地方,活了多年的老司阍谁不认识?
不等姓裴的开口喊冤,贺曜狠狠一捏他的断臂,疼的对方龇牙咧嘴只顾痛呼。
“此人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夺本捕快的佩刀。”
“?!”
钱司阍闻言一惊,下意识后退三步急忙拉开距离。
妈呀,佩刀都敢抢的混账,指不定突然暴起伤人,临死前拉一个垫背的陪葬。
见此,贺曜不再与其攀谈,而是压着裴勇直奔六扇门地牢。
望着三人背影,钱司阍陷入沉思。
区区一个帮派小头目,食了熊心豹子胆?
“官字两个口。”
路上,裴勇咬牙切齿道。
“牙尖嘴利,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好好招呼你了。”对于败者的衰嚎,贺曜并未过多理会。
不一会儿,一行三人来至地牢门前。
“呦!二哥来了?”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正是今日负责值守牢房的五位强体捕快之一。因为脑袋比较大的缘故,门里众位同僚都叫他雷大头,本名倒是不知。
“......”
我啥时候多了个二哥的外号!
“咦?这不是裴勇嘛,他居然敢找您的麻烦。呵呵,二哥放心,等会儿进了牢房,我肯定好好招呼他。”
他一脸殷勤,对贺曜明显比刘捕头更加上心。二人一个是谪戍,一个是本镇出身。前者早晚得调走,后者以昨晚的表现,很有可能成为顶头上司。
对此,裴勇反而是一脸懵逼。
姓贺的不是刚刚入门的捕快吗?
怎么你们同是从九品的官职,整的好像身份地位要矮上人家一截呢。
“开门,我亲手送他进去。”
“好嘞!”
话音落下,雷大头立即转身返回,让开一条路。
三人一前一后进入牢房,贺曜打量起四周布置。
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周围空间仅有十几平米,床榻桌椅一应俱全。房门正前方靠里,有一条向下的台阶,尽头是一扇铁门。
铁门后面,才是关押囚犯的地牢。
“二哥,带您见识一下咱六扇门的牢房。”雷大头拿出钥匙,走下台阶打开铁门,站在下方挥手示意跟上。
王虎早就见怪不怪,一脸淡然的押着裴勇走了下去,贺曜则紧随其后。
“砰!”
待到四人下了地牢,雷大头关紧厚重铁门,拿出钥匙重新锁上。
“嘿嘿,二哥。别怪小弟谨慎,当初刘大人没调任清河前,咱们可没这么多规......”
话未说完,被关门声惊醒的囚犯们嘶吼打断。
“放我出去!”
“我是冤枉的。”
好家伙,贺曜真没想到一个五六千人的小镇,居然羁押着如此多的犯人。
一眼扫去,起码有十几人关在生铁打造的牢房里面。
“吵什么吵?是不是皮又痒痒了?再吵,给你们上刑!”
雷大头脸色变得凶恶,一开口直接震慑住了囚犯们。
“有没有冤,自己心里头清楚。真要有冤,等十二月去了平城,你们对城里的官老爷们喊冤。我一个负责看管牢房的捕快,还能私自放你们出去不成?”
俗话说: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别看他对贺曜毕恭毕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人。
实际上,能当捕快的,有几个是善茬?
“二哥,这里是咱们六扇门防御最坚固的地方。任何官员都不敢在建造地牢中贪赃索贿,如有发现满门抄斩。”
贺曜点点头,很好理解。
六扇门羁押的人,多数是江湖人士,手上功夫不浅。
普通牢房困不住人家,再者说了谁没三五好友,万一他们心中发狠劫狱。建在地面上,用来关押普通人的青砖囚房,跟纸一样一捅就破。
在雷大头的带领下,四人走向地牢深处。
“这是专门用来关押武者的,熬练境以上的人进来,想要出去也难如登天。”
裴勇快要哭了,我就一半只脚踏入强力的小头目,你们至于嘛?
“请吧!”
雷大头打开牢门,粗暴的将他推了进去。
“咔擦!”
“二哥,这副钥匙您拿着。没事的时候,可以进来让他陪您玩。”
我祝你生儿子没大象!
裴勇恶狠狠的在心里诅咒。
“晚上,我陪你练拳。”
贺曜接过钥匙,在离开地牢前,对着裴勇撂下一句话。
语气平静,仿佛真的只是练拳。
但,这话谁信谁痴呆。
另一边,两个受伤打手已经返回怒蛟帮驻地,将整件事情起因结果一字不落禀报了帮主。
“砰!”
怒蛟帮主一巴掌打碎官帽椅扶手,整个人显得怒不可遏。
“欺人太甚!”
贺曜不仅打伤了他的帮众,还羁押了手底下的小头目。更加令人气急败坏的是,居然开口威胁他。
送礼,他不是没干过。
但那是试捕头的特权,区区一个从九品捕快罢了,谁给你的信心来摸老虎屁股。
“你们两个先去养伤,等今日和青龙会谈妥了码头上的生意,明日本帮主亲自登门拜访。我倒要看看那位贺爷,有什么本钱来为难老夫!”
四十出头的怒蛟帮主,强行压制住心中怒火道。
“是!”
两位打手松了一口气,双手抱拳退下。
六扇门内的贺曜并不晓得,怒蛟帮主打算明天来找他麻烦。
即便知道,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只要有便宜大哥坐镇,给本地帮派一百个胆子,他们敢动其一根毫毛?
王氏三兄弟去往平城送公函,门内现在除了看管牢房的雷大头外,剩下四人上街巡逻。
王虎站在院内练功场,戴上了独属于他的拳套开始练拳。
这拳套很有意思,以铁丝编织,有一条手臂长,每只至少重达三十斤。怪不得刘捕头说上报申请,原来需要量身打造。
这玩意儿看起来不仅可以练拳,还能当做兵刃使用,起码无惧刀剑劈砍。
当然,没人这么干。
真戴着拳套出去跟人搏命厮杀,半套拳法还没施展出来,直接累的气喘吁吁,岂不要任人宰割?
所以平时只能辅助练拳,锻炼双臂力量。并且不能弄丢,一旦丢失要按价赔偿。听人说三十两白银起步,越重赔偿的银钱越多。
贺曜站在旁边观望了一阵,王虎拳法经过半年的锤炼很扎实。
这小子天赋估计是清河六扇门最好的,一套《碎石拳》使得有模有样。
刘捕头亦是惜才,偶尔抽空与他拆招对练,半年来突飞猛进,一只脚踏入强力。
等到王虎带着两均重的拳套,打出完整的拳法后,才算真正的进入熬练境第二个门槛。
到时,继续锤炼双臂,将臂力锻炼到自身极限。还是迫不及待,辅助药浴手段,一举踏入强身,全凭心意。
眼见没啥可指点的地方,右手具现青铜鼎,偷偷摸摸从里面拿出由祟气鼎文强化过得养参丸。
接下来,就得跟个牲口一样苦练了。
“哧溜——”
贺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舔了一口,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窜入身体。浑身上下变得暖洋洋,且下方一柱擎天。
李老太爷你这丹丸忒流氓了......
算了,人家屋子都被他给刮的一干二净,不一样没说啥嘛。
摆出《碎石拳》起手式,今天正式练拳!
王虎半趟拳法打完,累的气喘如牛,站在一旁叉腰休息。
然后,他就瞧见了堪称畜生的一幕。
姓贺的一趟拳法打出,双臂挥舞速度比正常练拳套路快了一倍有余。
神奇的是,并未让人觉得杂乱无章,好像贺曜这套打法才是正统。其他人所练拳法,其实是歪门邪道。
一套拳法完毕,王虎本以为自家兄弟会如同他一样,歇息片刻后继续。
结果,第二趟拳法迅速衔接。
“嗖嗖嗖......”
虎虎生风的《碎石拳》再次展现于眼前,速度甚至比刚刚还要快上三分。
王虎有些眼晕,咋还越来越快了呢?
紧接着,第三趟拳法开始。
“......”
曜哥,你不累的吗。
第四趟,第五趟,第六趟......
时至中午,贺曜停手休息。
“呼呼呼......”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养参丸的药力太霸道,浑身精力不彻底发泄出来,根本停不下来。原来大黄方圆一里不留母狗,实际是迫不得已。
“小虎,你这是?”
转头,见到王虎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好像看着怪物一般的望着他。
“曜哥,你真的是人,而不是披着个人皮?”
“......”
好端端为啥骂人。
“整整一个时辰未有停歇,这不武学呀!”
前世讲科学,大乾讲武学,你搁这儿科普呢?
“我天赋异禀。”
反正有天生神力在前,多一些超乎常人的地方,很合理吧!
“对,曜哥确实天赋异禀,否则该如何解释。”
贺曜随口一说,王虎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
“啪!”
他一拍额头,暗道又忽悠瘸一个。
“走,吃饭去。”
胃中传来巨大的饥饿感,肉身宛如掏空,需要大量营养补充。
搂着小兄弟的臂膀,二人风风火火赶向仙客来。
酒楼二层,其中一间雅间。
小二双腿打颤上菜,里面的客人太凶残了。
他要是没有算错,已经连着换了三次席面。
推门,但见贺曜狼吞虎咽,王虎坐在一旁跟遭雷劈一样,傻傻的看着暴饮暴食的兄弟。
一顿饭吃了大约半个时辰,撂下一两银子后,两人返回六扇门。
片刻工夫,自酒楼内传出消息,咱们镇上又多了一位饭桶捕快。
一群听到消息的闲人,暗自摇头叹息。
刘大人,害人不浅啊!!
下午,贺曜舔了一大口养参丸,继续练拳增强体能。
以他此时此刻的威望,门内众位捕快谁敢招呼他上街巡逻呀,无所事事不如拼命提升自己的实力。
只不过这一次,王虎熟视无睹。
他,麻木了。
但是惊愕的观众,多出了好几位。
尤其是以雷大头为首的咸鱼五人组,头一次见到这样牲口的体力,对于其心服口服。同时心里焕发出一丝渴望,二哥天赋异禀都如此努力,他们天赋普通的人貌似没理由平躺啊。
酉时初,王氏三兄弟风尘仆仆归来。
刚进门就瞧见一帮跟呆瓜似得同僚,还有练功场上双拳乱舞,一招一式气势恢宏的贺曜。
“???”
三人满脸问号,什么时候看人练拳也能入迷啦。
只是不敢耽搁平城公函,暂时压抑心中好奇,直奔后宅而去。
“呼呼呼......”
体内无穷经精力俱是发泄出来,贺曜罢手走至一旁坐下歇息。
累、枯燥!
哪怕有养参丸辅助,一股源于精神的疲惫,根本无法阻挡。
牲口,真不是人能当的。
“二哥,喝口水。”
“二哥,我给您揉揉肩膀。”
一群捕快迅速上前伺候,端茶递水,擦汗揉肩一条龙服务。
知道是六扇门,不清楚的以为是会所呢。
王虎承认,他酸了!
来了半年,还不如人家一天受重视。
不过转念一想,真要论起亲疏,你们全是弟弟。
“干嘛呢?”
刘捕头的声音响起,众人急忙转头。
“嘿嘿,二哥练了一天拳,兄弟们帮他放松一下。”雷大头嬉皮笑脸解释道,六扇门内脸皮最厚的人就是他。不在地牢内训斥犯人们的时候,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看见你们这样,本大人就放心了。”
“?!”
啥意思,怎么有种托孤的既视感呢。
“这是平城公函,本大人慧眼识才,明日调任平城担任副捕头。曜弟因除去为祸乡里的邪祟,正式升任本镇试捕头。”
“??”
“!!”
一众捕快闻言差点惊掉下巴,我们没有听错吧。
二哥入门一天,直接升为试捕头。
放眼大乾,谁有贺曜升职快?
从九品到正九品,五个时辰而已。
如果不算王氏三兄弟赶路的时间,恐怕会更加惊人。
贺曜也懵了,便宜大哥不是说自己的仕途会遭人打压吗?
咋地,大乾官场打压人,得先给人升职么。
011 青色鼎文
“恭喜二哥升任本镇试捕头。”雷大头见众人久久处于失神中,他立即率先开口向贺曜道喜。
刘大人闻言瞥了他一眼,本大人晋升为平城副捕头,实打实的从八品官职。咋不见你小子祝贺呢?
“恭喜恭喜......”
“以后要仰仗二......不对,应该是大哥!”
一群人围着贺曜,满脸热情欢呼。
本来因为升职心情愉悦的刘捕头,心态顿时崩了。我人还没走呢,你们就企图把我从大哥的位子上踹下去。
边陲小镇民风淳朴,镇民憨厚纯粹?
以后谁敢说这些话,他非要打对方一个满脸桃花开。
瞧瞧面前“淳朴”的捕快们,城里的官老爷都没他们精明。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我与曜弟有事相谈。”刘捕头摆摆手,轰散了一帮瞎起哄的下属。然后拽着贺曜的手,穿过正堂前往后宅。
卧房内,兄弟二人面前各自摆着一碗热茶。
“曜弟,我离开清河后,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刘捕头语重心长道,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大哥,此话怎讲。”贺曜并未被升官的喜悦冲昏头脑,见便宜大哥提醒自己,马上开口询问。
“我准备将黑市的生意,一并交予你。而本镇两位大老爷,可不是好打交道的人。”
这是割肉啊。
黑市里面蕴含多大的利益,贺曜虽然不清楚,但是肯定非常巨大。
“至于你能吃到多少肉,全凭自己本事。曜弟,别说大哥不仗义,可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我背后吧。”
仅有十几天,黑市闭门大家一起分割蛋糕,人家二话不说把权利交给他。
相处两天的情谊做到这份儿上,贺曜本人能有啥意见?
难不成要便宜大哥亲自把饭喂到嘴里!
当然,同样是在试一试他的斤两。
成功与否,决定着自己日后的地位。
“放心,该是我的,半个子不会少。对了,地下钱庄那个老翁是什么身份?”
他斩钉截铁道,神色不似作伪。
“呵呵,那糟老头子是镇上钱庄的掌柜,否则你以为谁都有销赃的实力?背景不硬,早被人生吞活剥了。若要跟他做生意,倒是可以信任,当然前提是别招惹人家。”
刘捕头说完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哥,天色已晚,告辞。”
话音落下,起身离开后宅。
既然能够信任,今晚就去把那块旧玄遗玉弄到手,顺便谈一谈生意。
出了六扇门,他直接奔着酒楼而去。
整个下午一直练拳,身体消耗巨大,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实在等不急回家烧火煮饭。
又是一两银子的饭钱,贺曜心满意足的于伙计们惊呆的眼神儿中步入夜色。
吹着晚风,惬意的行走在街道上。
这一天人生事业,达到了从未触摸过的巅峰。
推开破旧木门,他觉得自己应该在镇上买个院子了。
自青铜鼎里面放出鹰十三的尸首,开始昨天未完成的摸尸。
不一会儿,右手多了三千五百两银票。
老翁没有骗他,这厮身上藏着飞鹰寨一年的积累,他们大寨主现在恐怕已经疯了。
将银票收入小鼎,换好衣物后,拎着包裹严实的鹰十三人头,离家去往黑市。
街上,花费一百文车费,半刻钟顺利抵达目的地。
大门口旁的书摊今晚没有出现,看样子贺曜已经掏空了他的家底。
一路顺着人流,来到白银旗下。
老翁还是以前的模样,正一口一口喝着热茶。
“呦呵,又来融东西?”
他望着贺曜手里拎的包裹调侃道,丝毫没有提及昨晚约定的事。
“里面说。”
不等老翁领路,轻车熟路的钻进炉房。
“?!”
瞧瞧,还卖上官司了。
老翁不紧不慢起身,迈着晃晃悠悠的腿脚紧随其后。
“给你。”
刚关好门,贺曜将手里的包裹向他丢去。
“啪!”
对方一把接住,感受了一下重量,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你真把鹰十三杀了?不应该啊,那厮可是实打实的强力武者。等会儿,你小子不会是捡了现成的吧?
老头子听说昨晚有邪祟出没,在镇内大开杀戒,死了不少人。莫非飞鹰寨的人,倒霉碰见了?”
贺曜见老翁如此联想,心里自然高兴。但他对于自己实力的鄙视,有一说一着实令人不爽。
估摸着只是听闻六扇门有人击杀邪祟,并没有得知其中详细情况。
“那怨烛岂不是在你手上?放心,老头子不占你便宜......”
话未说完,贺曜急忙打断。
“省省吧,要不是人头直接飞到我手里面,早叫六扇门拿去请功了。”
老翁闻言,叹了一口气。
合着你还真信啦?
“确实,若不是如此,估计你也不能站在我面前。”
“......”
对此,贺曜只能强忍着把鹰十三尸首,摔在其脸上的冲动。
“稍等片刻,我叫人去把遗玉取来。”
“等一下。”他叫住老翁,接着又道。“我想购买旧玄古籍,越多越好。”
那玩意儿除了烧火擦屁股外,还能有啥作用。
“行吧,老头子我今天心情好,出个价钱吧。”老翁到没拒绝,说实话以他的渠道用来搜寻古籍,有些大材小用。
“每本五十文,且必须我亲自挑选。”
话一出口,老翁眼皮抽了抽。
“行,从此以后咱们两清。”
“好。”
白女票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协议达成,老翁离开炉房。
两刻钟后,对方拿着木盒归来。
“给你。”
贺曜伸手接过,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再次花费一百文,坐上马车远离黑市。
返回家中,他陷入沉思。
遗玉,用还是不用?
一旦使用,青铜鼎未必能让自己一瞬间小成。
以后,怕是要依靠自身苦修。
而他的天赋,一言难尽。
“暂时先放着,等需要的时候再做决定吧。”
心中下了决断,贺曜将遗玉从木盒中取出,放入青铜鼎。
下一秒,奇异的事情发生。
尚未使用的遗玉猛然间爆发出夺目白光,随后轰然碎裂化为烟尘。
第二排鼎文亮起,颜色不同于以往,而是纯粹的青色。
“???”
玄气鼎文他知道能瞬间学会武学,只是这枚异变为青色的鼎文,有什么作用。
脑海中想法一闪而逝,青色鼎文当即溃散。
012 登门拜访
一抹青光闪现,顷刻间没入贺曜面门。
【《铁臂功》或者是《碎岩拳》。】
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涌入脑海,似乎是在催促自己作出选择。
这还用选嘛?
当然是——《铁臂功》!
《碎岩拳》的招式早已融会贯通,余下提升无非是拳头硬度。打裂青石的威力,与击碎石板的力量。二者打在人类的身体上,无非是苟延残喘和原地暴毙的区别。
但《铁臂功》不一样,能给他带来更加强悍的臂力,以及惊人的防御。
在前世众多武术谚语中,“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流传相当之广。不论懂不懂武术,对这句话或多或少都有点印象。
字面上很好理解,门起到一个阻挡防守的作用。人的要害俱是在中线上,全靠两条手臂护着,一旦被人攻破打开必败无疑。
在大乾这里不仅仅是失败,小命一样要不保。
并且攻击上盘要害的任务,全靠着一对手臂。
综合考虑下,《铁臂功》优势明显比《碎岩拳》突出。
贺曜作出选择后,双臂衣襟顿时绽裂。
手臂上青筋暴起,内里经脉、血肉,不断撕裂重组。
皮肤下布满黑色气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加浓厚。
“我?......”
忍耐,是一个合格武者必备的素质。
在这样巨大的痛苦中,贺曜能忍住不痛呼出声,已经具备了珍贵的品质。
度秒如年下,那股摧枯拉朽的能量终于消失殆尽。
“呼呼呼——”
他坐在床榻上,浑身跟刚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砸落在地面。
仔细看去,脚下积蓄了一摊水痕。
可想而知,青色鼎文有多么霸道。
“《铁臂功》,圆满?”
贺曜伸出双臂,不可思议的望着手臂下那溢出的黑色气息。如许浓厚,至少十年苦功方可有此成就。
一枚青色鼎文罢了,居然顶得上两枚灰白色玄气鼎文。
等等,不止如此。
“我好像可以指挥黑色气息。”话音落下,心中意念一动。手臂上的黑气,随着心意流转移动。
贺曜看着双拳上浓厚的黑气,整个人可谓瞠目结舌。
当初脑海中的陌生信息没告诉他,自己能够《铁臂功》繁生的黑色气息能任意转移身体其它部位。
“青铜鼎,永远的神!”
以前的黑色气息,差不多能抵挡青皮邪祟不到三次的巨力撕扯。现如今圆满境界,起码十次打底吧。
这股隐藏在皮肤下的气体,唯一的功效是比拟钢铁的坚硬。只要练习一段时日,从此往后想必普通武者,少了许多致命弱点。
“呵呵,我更有信心从老魏老爷手里头咬下一块肉了。”
折腾了大半宿,贺曜感觉到疲惫,一脸微笑陷入睡梦中。
第二天,天光放亮。
朝食对付一口,草草填饱肚子,急匆匆赶往六扇门点卯。
今天早上醒来,总觉得说不出的精力旺盛。
趁着钱老司阍等人尚未到来,贺曜推开门直接抵达练功场。
选中一块一百五十斤重的石锁,双臂用力举过头顶。
“很轻松。”
倒也正常,他的臂力本就足以和强力武者匹敌,关键是能不能坚持两刻钟。
何况圆满之后,早已超出强力,能与强身争锋。
两刻钟换算一下,大约相当于前世半个小时。
双眼目不转睛,盯着院子正对太阳的日晷。
时间一到,贺曜不由得陷入沉思中。
“没有任何疲劳感,强体条件满足。莫非是《铁臂功》圆满后的反馈?”
除此以外想不出任何理由,况且肉身不够强悍,如何驾驭如斯力量。
“意外之喜!”
如果不啻呢?
他并未放下手中一百五十斤重的石锁,反而双臂挥舞,使出《碎石拳》的打法。
“呼——”“呼——”
呼啸声回荡在练功场上,贺曜手里拎着两块石锁练拳的模样,非常唬人。
没有量身定做的拳套,只能先对付着试一试。
拳法过半,体力干枯。
“砰!”
随手丢下石锁,他站在原地喘气。
“一百五十斤的石锁,五均之重。远远超出小虎两均,实际上我踏入强力阶段了?”
不,不能这样算。
王虎曾经说过,刘捕头见识过双臂负重十均练拳的狠人。
一均=三十斤,整整三百斤还是个人哩?
自己才哪儿到哪儿!
这力量是《铁臂功》赋予的,正常来说他还能自己努力一下,继续提升臂力。
“测试一下,上限是多少。”
贺曜走至练功场旁防止石锁的区域,眼睛扫到了最后一排落满灰尘的石锁上。
六百斤!
好家伙,想不到清河六扇门居然有这样重的器械。
稍微歇息一翻,恢复了点体力,他伸出右手握住,猛然发力将之举过头顶。
(?`?Д?′)!!
我......这么厉害的嘛!
现在谁要是挨上他一拳,准得当场暴毙归西。
刚刚起床从后宅来到正堂的刘捕头,看着贺曜单臂举起那块满是灰尘的石锁,整个目瞪口呆。
▄█?█●给跪了。
大哥对不起你,前天摸骨后说你只是个怪才。
一切都是俺的错,你是妖孽呀!
他一度怀疑新认的小兄弟,其实是披着人皮的邪祟。
“大哥?”
察觉到被人注视的目光,贺曜转头就瞧见了便宜大哥,正以看着怪物的眼神儿,望着自己以及手中举着的硕大石锁。
“砰!”
“大哥,你听我说......”
“我知道,天生神力。别说话,我想静静。”刘捕头自闭了,想当年啥样的天才没见过?结果愣是在幽州一处边陲小镇,让人整的一愣一愣的。
怪不得下属们不想努力,一心只想当咸鱼,我?终于理解啦!
“大哥,二哥。”
“叫什么大哥,要叫大人。”
刘捕头好不容易平复情绪,重新变得积极阳光起来时。清河九大饭桶捕快,齐齐踏入六扇门。
听着一群人对于贺曜的称呼,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孤苦伶仃遭人嫌弃的老头子。
“哦,对了。咱们昨天还没恭喜二哥升任平城副捕头呢?”
“恭喜恭喜。”
俏丽吗!
你们听见没?
我?俏丽吗!!
不等刘捕头发火,趁着交接前最后一刻训斥这帮“忘恩负义”的混账,只听得门外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呦,都在呀?刘副捕头,贺试捕头。我们家老爷听闻两位大人升官,特地差我来祝贺您二位平步青云。”
话音落下,打外面进来一帮人。
为首之人乃一老者,背后跟着身穿皂衣,家丁打扮的四位青壮。
013 捅了马蜂窝
他们手上抱着被红布覆盖的木盘,鼓鼓的看不清楚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老家伙叫李水,镇上豪强李老爷的管家。”
刘捕头小声解释道,说完才龙行虎步,一脸严肃地走向对面。
别看清河六扇门众位捕快刚刚调笑他,一口一个二哥喊着,认真起来你看现在谁敢嘻嘻哈哈?
周围本来懒洋洋一副没睡醒模样的下属们,立即挺直腰杆,各自神态郑重。
如此行为让贺曜心里直呼好家伙,日后哪怕不当捕快。凭借一手变脸绝活,混个温饱不成问题。
“刘副捕头,请看。”
管家李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护院们齐齐掀开红布,露出木盘上堆叠的白银。
“大乾元宝,五十两制。李老爷出手不凡,实在令刘某人我受宠若惊啊。”刘捕头一眼扫过,呼吸间数清楚每个木盘上白银元宝的数量。
十锭!
四盘共计白银两千两。
真舍得出血呀。
“唉,哪里的话。刘副捕头到任清河镇近三年,保佑一方百姓平安。区区一千两白银罢了,何谈受宠若惊?”
李管家话音落下,冲着贺曜施了一礼又道。
“剩下的一千两白银,是我们家老爷恭喜贺试捕头的礼物,请大人收下。”
白得一千两银子,贺曜应该很高兴。
只是这位李管家的话,他听着不舒服。
一口一个试捕头,叫我贺捕头或者贺大人你会死?
而且语气非常强硬,态度处处透露着不容置疑。
说白了,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话说回来,任谁端着上千两白银,说话做事能不豪横。
拿钱砸人,需要卑躬屈膝吗?
不,金主永远是爹!
刘捕头:“......”
他以为全是给自己的,结果搞了半天还有自家小兄弟一份。
只是当年俺老刘上任的时候,你们送的贺礼,相比于此未免寒酸。
“刘大人,贺大人在吗?”
门外一道娇滴滴地声音传来,下一刻一妙龄少女步入其中。身后跟着四位丫鬟,她们手中同样端着红布盖着的托盘。
“赵小姐。”李管家鞠躬行礼,口中恭敬打招呼。
二人一个是奴才,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哪怕两家多年来斗的你死我活,态度照样得端正。
“原来是李管家,看样子跟我来的目的相同。”赵小姐扫视一眼皂衣护院们手上举着的元宝,一脸微笑说道。
站在院内一脸威武的众位捕快们,见到她后马上绷不住了。
贺曜脸色如常,红颜祸水的故事听多了。何况经历前世各种小姐姐洗礼,赵家小姐这等姿色,尚且入不了他的法眼。
“春夏秋冬,掀开吧。”
“是。”
四位环肥燕瘦,让门内同僚们眼睛瞪直的丫鬟,掀开红布露出盘内真容。
乖乖,两家商量好的吗?
同样是大乾元宝,五十两制。
“这是家父送给二位大人的贺礼,每人千两白银。请看在赵家的面子上,务必收下区区薄礼。”
瞧瞧,比起李管家的话,赵小姐的言语令人如沐春风。
我们兄弟两人收钱,那是看在你们家的面子上!
二者,一老一少,一刚一柔。
至少在众人眼中,赵小姐一言一语让人心生好感。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接下。”刘捕头瞥了一眼咽着口水的属下呵斥道,一帮人顿时回过神儿来,满脸通红的上前一一接过木盘。
“对了,刘副捕头。来时我们家老爷说了,请您多留一天,待到明天去平城赴任。今晚亥时,仙客来三楼有要事相商。”
李管家话音落下,一旁的赵小姐跟着开口。
“家父亦是如此吩咐,希望刘大人务必到场。”
刘捕头瞬间反应过来,这哪里是送礼啊。
而是在买黑市的份额,贺曜那一份恐怕不是给他本人的,亦是在拿钱堵住门内,所有同僚的嘴。
“呵呵,大可不必。现如今曜弟才是清河六扇门的捕头,有什么事你们和他商谈吧。”
此话一出,老少同时色变。
钱,给多了。
若是早知道姓刘的把黑市份额交给贺曜,他们两家怎么可能会花费四千两之巨送礼。
但是给也给了,这么多双眼睛,总不能反悔吧。
也罢,既然亏了,那就在黑市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骤时,任何损失都能弥补。
二人施礼告退,面色铁青的带着护院丫鬟离开。
他们两个脸色不好,贺曜面色同样难看。
任谁刚上任就被人给了一个难堪,谁能高兴的起来?
钱,他喜欢。
可是要站着赚!
跪着收,不是人,那叫奴才。
“曜弟,全凭本事。”
刘捕头捧着属于自己的元宝,交代好一切,起身前往平城负任。
离开前,又留给贺曜一本秘籍和拳套。
《裂头脚》。
修炼过程与《碎石拳》大同小异,堪称自虐功夫,疑似是某一门派的配套武学。
拳套是便宜大哥当年用过的,他试了试发现异常合身,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
“一切全看老翁的本事喽。”
希望钱庄掌柜,今晚不让他败兴而归。
贺曜换了一身红黑相间的官服,端坐于正堂主位之上。
在他手边堆叠两千两白银巨款,堂内站着身穿黑色官衣的九位捕快。除了王虎以外,无不连连吞咽口水。
这是他们前半辈子,见到过最多的银两。更有可能是,一辈子仅有的一次。
“本大人新官上任,相信有兄弟心中不服。”
话音落下,众人俱是摇头摆手,表示没有没有。
开玩笑,青皮小短腿猛不猛?
杀人跟砍瓜切菜一般简单容易,不照样被你一个人给收拾了!
我们有几个胆子不服,大人你不要乱扣帽子。
“小虎。”
“在!”
王虎上前弯腰抱拳应道,他心里明白。二人虽然是兄弟,但在门内要区分私人感情。此时,上官下官要分清楚。
即便贺曜不介意,他不能装作不知道。
“拿下去,给众兄弟分了。就当今年黑市分红,提前分发吧。”他随手从其中一个托盘上拿下一块元宝,扔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托盘里。
门内现在有九位捕快,一位司阍+文书。
要么不做,做就一视同仁。
否则,谁清楚未能分到的人,心里如何想?
“多谢大人!”
一群人呼啦跪下去,整整五十两。
不给贺曜磕一个,他们不好意思拿。
“起来,大乾可不实行跪拜礼。”
拿着赵李两家的钱收买人心,他的心一点都不疼。
别说,白女票的银元宝,花起来真爽!
“姓贺的,给本帮主出来。”
门外,响起一个嚣张的声音。
得,不用想。
准是怒蛟帮主来了。
不过便宜大哥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找麻烦。
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没等贺曜起身,一群捕快义愤填膺的拔刀,怒气冲冲的跑出正堂。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大爷们正等着大人分钱吗?
不弄死几个人,今儿这事没法善了。
014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本来怒蛟帮主早上尚且还在思考,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裴勇一事。
太过强硬肯定会得罪刘捕头,若是软弱未免叫手底下的兄弟们看轻。
正在犹豫间,顶头“上司”李老爷的管家匆匆上门。
告知他今天去领人的时候,态度强硬一些,不能弱了气势。同时又说了一遍,姓刘的前去平城赴任,如今只是本镇一个捕快升任试捕头。
只是李管家此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未告诉怒蛟帮主新任清河六扇门头头是贺曜。
听完话他气势瞬间大涨,自己打不过刘捕头,还拿捏不住一个雏吗?
何况有李老爷撑腰,六扇门纵然是龙潭虎穴,怒蛟帮又有何惧怕!
结果等他带领三十几号小弟上门要人,发现事情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瞧瞧这帮火冒三丈的捕快,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新上任的试捕头,居然如此得人心?
早知道,他就不喊那一嗓子得罪人的话了。
“卢星,不要以为你是一帮之主,就能在六扇门撒野!刘大人离任,你觉得自己能翻天了是吧!!”
王虎脸色难看,盯着怒蛟帮主卢星恶狠狠说道。
曜哥刚上任,你就跑来找麻烦,瞧不起谁呢!
真当我们这群捕快是饭桶了?
打得不止是贺曜的脸,还有一众同僚的脸。
这货之所以能成为帮主,一方面实力强劲,另一方面则是李老爷觉得此人没脑子,方便自己控制,才扶持上来。
“请新任捕头出来说话,我兄弟裴勇被一位姓贺的捕快栽赃陷害。并且我手上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小勇当时并没出手抢夺兵刃。”
话音落下,卢星让开身子,露出背后烧饼摊主。
王虎见此,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当初曜哥好心帮忙,今天转头跑到六扇门搁这当人证!
当然,烧饼摊主乌豚自然是畏惧于怒蛟帮,逼不得已站出来作证。
但清楚归清楚,心里并不好受。
“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一条别人家的狗。”
此话一出,卢星脸色比王虎还要难看十分。
他最恨别人说自己是狗!
“谁?”
“我。”
众位持刀捕快分开一条路,贺曜面色从容,不紧不慢走上前来。
黑白相间的官服,于阳光下无比刺眼。
卢星硬生生压下心中怒火,一帮之主在正九品试捕头面前,属实上不了台。
“大人,想必刚才的话您都听见了吧?希望能给个交代,如若不然闹到平城,我们双方面子上不好看。”
压制怒气并不代表要善了,反正背后有李老爷撑腰。
按照他的想法,大家互相给点面子,将此事揭过去。
可惜,偏偏有人不想!
贺曜面无表情,实则心中怒火万丈。
啥意思?
前边送错银子给难堪,现在手底下狗跑出来乱咬人,当我是你们家里的奴才嘛!
他不相信李老爷不知情,否则给姓卢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跑到门内撒野。
“本大人就是你口中栽赃陷害裴勇的捕快,不过升职太快。如今,却是试捕头了。”
卧槽!
你朝中有人吧。
否则谁家升职这么快?
打手不是说你小子入门没几天么。
一脚正中铁板,卢星脸都跟着扭曲了。
“这么说贺大人不准备放人?”
“众捕快听令。”
“在!”
贺曜眯着眼睛,盯着卢星口中又道。
“怒蛟帮主疑似造反,带领帮众冲击六扇门。放弃抵抗者可保一命,抵死不从者......杀无赦!!”
话音落下,九位捕快顷刻间呼啦啦冲了上去,根本不给怒蛟帮众反应时间。
至于卢星此人?
当然是交给贺曜了,毕竟人家实力很强,乃是强力武者。臂力强悍能够挥舞重达八十斤的金背大环刀,从街头砍到街尾,面不红气不喘。
撕破脸皮,卢星瞧见帮众一个照面被砍翻在地,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洒,眼珠子瞪得通红。
“我杀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黄口小儿!”
有一说一,以他四十余岁,放在大乾足以当爷爷的年纪。说贺曜是个年少无知的幼儿,倒也没问题。
不过嘴上得利不算功夫,手上能胜才是大丈夫。
虽然来时未带他的金背大环刀,可他的拳法并不弱。
年轻时靠着一双铁拳,硬是打死不少与之作对的地痞流氓。
脚下一动,向前扑击。
那对粗壮鼓起的手臂,无一不表明下了狠手,真要击中怕是一个回合就能废人。
“砰!”
贺曜不闪不避,一拳迎了上去。
二人双拳对撞,发出沉闷声响。
“蹬蹬蹬......”
卢星只觉得拳骨碎裂,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退。
正在厮杀的帮众们瞧见帮主,竟然正面败退无不大惊失色。
“不可能。”
他开始怀疑人生,年纪轻轻不满二十的小儿,为何有如许强大的臂力?
并且,这无坚不摧的拳头,到底是怎样锤炼出来的。
尚且不等他缓一口气,贺曜主动杀来。
“蹭——”
宛如移形换影的速度施展,呼吸间来至其面前。
左手闪电般探出,狠狠抓住他的脖颈。
呼吸,在这一刻停止。
卢星两条手臂挥舞,鼓足全身力气砸向贺曜胸膛。
此乃围魏救赵,凭借他的拳力,足以一拳打碎,不信对方不松手。
可惜,双臂浓郁的黑色气息,早就在他出拳的那一瞬间,凝聚于胸口。
“砰!”“砰!”
疼...
这是他砸中的后第一反应,一双手好似击打在钢铁之上。
贺曜露出一丝笑容,如臂指使的黑色气息,并未让他失望。只是在卢帮主看来,这抹微笑中透露着残忍。
“砰!”
左臂用力猛地一把将卢星此人掼倒在地,好几百斤的巨力,直接把他摔的眼冒金星。
而后穿着官靴的右脚高高抬起,几乎所有的黑色气息全部凝结于此。
下一瞬,重重踩下。
“噗!!”
脑怪如同西瓜般炸裂,众人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妈耶,太残暴了。
整个过程并没有大战三百回合的戏码,贺曜鬼魅无双,远超熬练境的速度。单臂举起六百斤石锁的臂力,又有轻易击碎石板的拳头,加上黑色气息坚如钢铁。
区区一个强力武者算什么玩意儿?
一群帮众眼见帮主败亡,噗通一声跪在地面,彻底放弃抵抗。
“我投降!我认罪,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别看怒蛟帮众,平日里同青龙会的人马,在码头上互相砍杀,经验老辣无惧刀光剑影。但心头一股气泄了,如同士气溃散的士兵,跟待宰羔羊没有区别。
六扇门捕快没有理会,大人没有开口前,无论你跪不跪,手上杀人的动作不能停。
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迅速结束。
贺曜看着满地的尸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收买人心的举动,无疑是正确的。
至少,下属们很听话。
“曜哥,乌豚怎么处置?”
王虎来到他面前问道,对于烧饼摊主能在乱战之中活下来颇为头疼。
“暂时关在地牢,别少了人家吃喝。等我摆平了两位大老爷,再放他出来吧。另外,差人去他家送几两银子,不要饿着那对母女。”
一个平头百姓不受控制被迫卷入其中,他犯不着过不去,死掐痛脚不放。
何况,谁曾经不是苦命人?
“怒蛟帮还剩下多少人?”
雷大头闻言,顿时抱拳弯腰回道。
“回大人,撑死了五六十人。”
“行吧,马上写一份认罪书,让卢帮主签字画押。对了,顺便加上青龙会参与密谋造反。”
“!!!”
一众下属们满脸惊骇,从来没想过还能这么玩。
真就官字两张口,黑白全凭一张嘴。
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把清河搅一个天翻地覆,怎么让上面看见他的手腕和能力?
何况,晚上还要商谈黑市份额。
属于贺曜的东西,他不给谁也不能拿!!
015 “杀无赦!”
一众捕快忙的团团转,写好了罪状并用卢星的死人手画押后,他们立即动身杀向怒蛟帮驻地。
为何?
贺曜不相信六扇门,没有两位大老爷安插的内线。
为了防止内鬼通风报信,索性不让他们离开自己视线。
谁要敢找理由脱队,事后就送谁归西!
别怪他心狠手辣,既然大家不能一条心,留着膈应人吗。
好在一路上众人沉默寡言,只顾埋头赶路,并未有任何下属中途离队。
十个人怒气冲冲,身上裹挟血腥气味。路上行人见此纷纷让开一条路,生怕冲撞后遭人一刀斩首。
当他们消失在街尾时,清河镇民议论纷纷,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是不是镇上又出了什么大案子。
怒蛟帮的驻地是一处颇为老旧的大宅院,位于镇子北方边缘处,比贺曜的小破院还要偏僻许多。
院子乃是李老爷赠予卢星,用以发展帮派势力。平时没事的闲散汉子们,整日在此呼朋唤友喝酒吃肉,吹牛打屁。
急行半刻钟后,十人抵达目的地。
“咣当!!”
王虎上前鼓足力气,右脚踹开两扇门扉,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什么人?”
“何人胆敢闯我怒......”
院内喝酒的闲汉们站起发怒呵斥,但瞧见来人一水的官服后,立即闭嘴不敢多言,老实的又坐了下去,一副乖宝宝的委屈模样。
正值群龙无首之际,谁敢对捕快龇牙?
“哗啦!”
堵住正门的捕快们让开身子,露出后方器宇不凡的贺曜。
当你屁股下面的座位决定身份地位时,胆魄、气势俱是与日渐长。
尤其是正面轻松格杀一位本镇有名的强力武者后,他那股人畜无害的气质,蜕变为了杀伐果决的勇猛。
众人一看心中暗道正主来啦,于是下一刻略有骚动的人群中,站出一人谄媚问道。
“大人,不知......”
话未说完,便遭到打断。
“全在?”
“除去帮主带走的精锐帮众外,其余人皆聚集于此。”
“好!”贺曜闻言点头,满意之情溢于言表。随后大手一挥,语气冰冷刺骨。“杀无赦,一个不留!”
“喏!”
“锵——”
腰刀出鞘,映射森寒冷芒。
!!!∑(?Д?ノ)ノ。
帮众们一脸懵逼,我们犯啥事了,进来喊打喊杀。
按照往常的规矩,不是应该先谈判吗?
“噗...噗......”
王虎等人二话不说,趁着尚且处于迷茫的汉子们冲杀一翻,瞬间砍倒十七八人。
待到他们反应过来,血红着眼睛反击。
只是一群地痞流氓罢了,能在平头百姓面前逞威,如何跟整日练习杀人的捕快们搏命?
况且六扇门发放的兵器,比民间锻造的刀剑,不知超出几许。
加之境界差距,双方对拼。怒蛟帮众人一个照面连人带着兵刃,直接被砍成滚地葫芦,染红了脚下石板。
“好胆!”
本来正在大堂内商谈事宜的怒蛟帮几位大头目,刚刚因为踹门声走出来,便见到如此骇人一幕。
他们脑袋血气一冲,管你是官是匪,呼啦啦冲上前来准备厮杀。
几人手上本事不弱,全是一只脚踏入强力的好手,否则也不能压制住以裴勇为首的年轻帮众们。
“蹭——”
可惜,贺曜不会视而不见。
毕竟是自己的属下,万一有所伤亡,岂不是打脸。
处于厮杀中的双方,只见到一道幻影闪现。根本无法看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突然从自己面前掠过。
一身杀气的几位大头目,不等出手围攻,下一秒眼前多出个人。
“???”
“死!”
纯黑鼎文剥夺的不仅仅是青皮邪祟的速度,严格来说强化其肉身天赋的应该是敏捷。
尤其是贺曜的出手速度,否则怎么可能打出那么凶猛的拳势,一度压制住刘捕头。
但见他双拳挥舞,于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甚至还有人见到,一抹浓郁的黑。
“砰!”“砰!”“砰!”
除了一人以外,其余几位大头目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回,轰隆一声撞在坚硬墙壁。
他们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满脸不可置信。
清河镇,啥时候出了这等高手?
“噗通——”
尸首一头扎倒在地,顿时了无生息。
院内反抗帮众,士气迅速暴跌!
“知道为什么不杀你吗?”
贺曜轻轻拍着面前,高举拳头却始终没有落下的怒蛟帮高层,那张惊恐交加的脸。
这人双腿打颤,要不是碍于脸面,裤裆早就浸满水渍。
“明...白...,我我...我知道他们的钱都藏在哪儿!”
“本大人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我可以放你走。”
“噗通!”
听闻贺曜亲口承诺,仅存的大头目再也挺不住,直接瘫坐在地喘着粗气。
那一瞬间自己真的感受到刺骨杀意,但凡从嘴里蹦出一个不字,怕是要一同与老伙计们归西了吧。
“大人,全部杀光了。”
厮杀声停止,王虎踏着满地鲜血上前禀报道。
“抄家。”
话音落下,瞥了一眼依旧瑟瑟发抖的大头目。
“蹭!”
对方猛地蹦了起来,大声喊道。
“我这就带你们去密室。”
生怕贺曜一言不合砍死他,新上任的试捕头太?凶残了。
正常人哪怕杀只鸡,都要皱一下眉头。
满院的尸体,血流成河依然面不改色。
仿佛地上躺着的不是人,而是一群蚂蚁。
卢星,我俏丽吗!
找谁麻烦不好,招惹这尊杀神。
一帮人穿过正堂,来到属于帮主的卧房,在大头目颤颤巍巍的动作下,拿开墙壁上挂着的仕女图,露出画后一间密室。
真密室!
‘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贺曜看着方方正正,半平米不到的密室里,摆放着的小木箱,差点没忍住一刀劈了带路党。
“大人,这箱子里装有卢星老儿的全部家当,可以放我走了吗?”
大头目小心翼翼地问道,态度别提有多么献媚了。
“整个清河谁不晓得我一言九鼎,我说了放你走,不必害怕。毕竟本大人,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恶魔。”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对了,卢星的女儿卢瑶,五年前拜师平城一家拳馆。虽然很少回来,但是本身实力不比她老子差,据说即将突破熬练境。
从她往日里只言片语中,拳馆背后的靠山好像是天水门。而天水门在咱们这一带势力大得吓人,侥是飞鹰寨都不敢得轻易罪,您可得小心啊。”
这人感激之下当场把卢星的老底全给卖了,说完话转身准备逃离血腥之地,王虎的钢刀从后面毫无征兆地劈了下来。
“噗嗤!”
一抹血光迸射,大头目凄惨扑倒在地。脑袋费力扭向贺曜,一双眼睛似是在质问,不是说好了放我走吗?
亏老子赠送了你一条消息,卑鄙无耻的王八蛋,信了你的邪!
“貌似放你走,和杀了你并不冲突吧?何况是你自己没本事走出去,关我贺某人什么事。”
一众下属看着振振有词的带头大哥,心里直呼好家伙。
以后,哪怕跟李老爷真刀真枪干一架,也绝对不能惹大人生气。
谁清楚,会不会突然从背后捅你一刀,腰子给你挑出来。
贺曜不再理会嗝屁的大头目,伸手从“密室”中抱出箱子。
‘真沉!’
不过他并未打开,现在不是时候。
“半刻钟,四处搜一搜,没有收获的话,撤离前一把火烧了此地。”
众人兴奋应是,他们明白这是自家大人给自己捞油水的机会。
“李老爷子你早上给我一个难堪,本大人马上还手打断你一条腿,不算过分吧?”
心情舒缓后,他趁着手下们不在,打开木箱。
“嗯?!”
眼见箱内一切物件,面色猛然大变。
016 耶稣也留不住
只见箱子里面除了摆放整齐的十根金条外,居然还躺着半截漆黑怨烛。根据周围滴落的蜡油痕迹可以得知,不久前曾被人使用过。
“不对劲儿,卢星到底要干嘛?或者说,李老爷指使他干了什么事!”贺曜眉头紧皱,自己之所以如此霸道,一言不合灭了怒蛟帮上下满门,正是对其自身实力的强大自信。
整个清河高手排在第一梯队的人,无疑是调任平城的便宜大哥。紧接着便是赵李两家豪强的护院头领,二人十余年前各自完成药浴,进入熬练境巅峰。
只是碍于天赋,未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余者,剩下本土两大帮派的帮主。
可是现在横生异变,半路冒出来一截怨烛。
这帮老头子玩的忒狠了!
虽然尚且不知其中详情,但是能跟邪祟扯上关系,一个不好清河镇怕是要遭殃。
五千多人口,堪称胆大包天。
想了一会儿,愣是毫无头绪。
“啪!”
关上木箱,贺曜冷静了一下。
一旦事不可为,自己大不了带着王虎一家一走了之。现如今他不是以前的穷困农户,凭借手中金银找个安全的城镇,另起炉灶易如反掌。
“大人!”
一行人接二连三返回血腥院子,让众位捕快尴尬的是,自己等人两手空空,白白期待一场。
玛德,怒蛟帮太穷了。
码头上刮得油水,到底花在哪里了?
他们也不好好想想,帮派上下接近百人,每天人吃马嚼的消耗又该如何庞大。
姓卢的不给足银两,谁?跟他混,早去找活干了。
“大人,我们在仓廪找到了一口大箱子。”王虎与雷大头二人,一左一右抬着口带锁的朱漆大箱。
“砰!”
撂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两个家伙不敢私自打开,万一里面全是值钱的东西。谁知道他们趁着没人的时候,有没有贪墨一些下来,以免平白遭人妒恨。
贺曜迈步上前,以蛮力扯断铜锁。
“嚯!”
随手掀开箱子,里面的玩意儿就两字——壮观。
全?是书!
众人高涨的情绪,立即跌落故地。
咋地你们怒蛟帮打算改行教书育人了?
“旧玄古籍。”
压抑心中狂喜,他面无表情开口道。
“抬回去。”
两个人本来因为找回一箱子书,导致有点难看的脸色。在听了贺曜的话后,直接黑的如同木炭。
众位同僚见此,好悬没笑出声。
你们两个憨憨!
随后一群人在贺曜的指挥下,呼哧呼哧把尸体和拆下来的门板,堆叠于一处。淋满搜出来的灯油后,一把火点燃离开。
一行捕快们再次引起镇上百姓的猜测,刚刚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现在士气却有些跌落。
如今换了试捕头,继饭桶绝技又添变脸绝活?
抵达六扇门后,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有人站在门前等他!
“贺大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早送钱的赵小姐。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又找自己干嘛?
“赵大小姐。”
贺曜面无表情,心里想着等会儿去把你们家扶持的青龙会付之一炬。
“呵呵,担不起大人一句大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称呼我如意。家里一众亲友,俱是如此称呼小女子。”
赵小姐掩面笑道,身后的捕快们不由得看痴了。
“砰!”
“哎呦我槽。”
雷大头手上一松,朱漆大箱砸在脚面上,疼的他惊呼出声。
“呵呵。”
此举引得围绕她周身的四位丫鬟盈盈含笑,侥是王虎这等定力惊人的小伙,脸色都跟着变得潮红。
大冷天穿的如此......如此轻薄,着实顶不住呀!
“不知赵小姐又来我六扇门有何要事?”
任由对方撩拨,贺曜就是不给她好脸色。
赵如意见此,心中升起火气。
若不是她爹得知,短短半个时辰怒蛟帮覆灭,上下无人生还。
怎会派自己前来缓和一下二者之间的关系?
强行压下心中怒气,她又开口道。
“望大人高抬贵手,放过青龙一马。”
谁能想到早上人畜无害,脸上写着我好欺负的贺曜,下一秒化身择人而噬的残暴猛虎。
如果不是刘捕头前脚刚走,不好后脚出手弄死他,赵如意绝对不会这般姿态。
“呵呵,赵大小姐找错人了。青龙会与怒蛟帮合谋造反,放过他们的话。六扇门会不会放过本大人?乾帝会不会对我高抬贵手?”
得!
赵如意翻了一个白眼,两个帮派加在一起,撑死了有二百人。
二百个歪瓜裂枣造反,镇上的痴呆都不相信。
“这是卢星签字画押的罪状,赵大小姐维护青龙会,莫非你们家业参与其中。”贺曜笑呵呵从怀中掏出认罪书,向对面之人展示。
真的,要不是众目睽睽下,赵如意准得弄死疯狂泼脏水的贺曜。
“我们走,希望贺大人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青龙会的底蕴,不是怒蛟帮那帮废物可以媲美的。区区十个人......”
她深深望了一眼贺曜,不再说话便领着春夏秋冬四位丫鬟转身离去。
“青龙会我吃定了,耶稣也留不住。”
显然众人不晓得耶稣是谁,但听语气明显是一位狠人。
话说回来,似赵小姐这等美人,居然视之无物,注孤生呀!
“可惜,可惜。”
“大人,可惜什么?”
下属们满头雾水问道,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唉,对方不给机会啊。门里门外,明明是两个世界,却又阴阳相隔。”
话音落下,贺曜迈步进入六扇门。
一群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这意思是赵小姐要是在里面,大人又要喊出那句杀无赦了?
活脱脱的绝世凶人,好好的六扇门驻地,愣是成为了您手里的行刑台。
青龙会暂时不能去,毕竟有了准备。
说到底还是低估了两家的眼线,哪怕速度再快。只要清河镇有任何风吹草动,依然逃不开他们的视线。
唯有等待夜深人静,对方放松警惕的那一刹,重拳出击!
“小虎,你跟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来至后宅便宜大哥曾经的卧房。
当然,如今属于他了。
“你从后门走,隐藏好行踪买一批能放到熬练境武者的迷烟回来。最好在弄些石灰,不要让人知道。”说完话,他拿出一块十两银锭,交予王虎手中。
“放心,曜哥。”
言罢,王虎揣好银两转身出了卧房,直奔宅院后门。
贺曜则具现青铜鼎汲取玄气,整整一箱的古籍,只点亮了两枚鼎文。
比例,太小了。
一箱子旧玄古籍,很有可能是钱庄掌柜,那位老翁发动人脉购买的。
怒蛟帮尚未出手,惨遭致命打击,全部便宜了他。
至于半截怨烛,没有选择转化第三排纯黑鼎文。
日后若是碰见自己打不过的邪祟,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能救命!
再者说了,转化之后没处用啊。
十根金条加在一起约有百两,换算成白银足足五千两之巨。
如果是卢星攒下来的,他把脑袋揪下送给李老爷赔罪。
以清河镇贫困百姓们的财力,哪怕把他们骨头刮成渣都凑不出来。
“《碎岩拳》乃祟气鼎文强化而来,一枚玄气鼎文远远不够,至少需要两枚才能大成。《裂头脚》倒是简单,两枚玄气鼎文足以大成。等会儿,我好像还有块遗玉来着?”
另一边得知狗腿子惨遭灭门的李老爷,整个人可谓一脸懵逼。
卧槽?
老夫不过试探一下你的底线罢了,结果年轻人不讲武德,上来一棍子把他腿打断。
有你这样当官的吗?
大乾还有王法嘛!
017 《童子金身》
赵李两家在清河什么地位,说的话比王法还要好使,土皇帝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词。
除了铁匠、屠户等几代传承,以及一些建立了良好信誉口碑的店铺外,二人险些垄断了镇里所有生意。
让一个他们眼中的黄口小儿,一刀宰掉豢养的狗,心中可谓震怒。
如果只是单纯灭帮,损失对于李老爷来说微乎其微。随便洒下点银两,建立起新的怒蛟帮不成问题。
关键是贺曜铁了心跟他过不去,花再多的钱都是打水漂。
不戴着手套做事,一些暗地交易和肮脏勾当,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气煞我也,造反?亏他说得出口,如此拙劣的理由,真当老夫不敢杀了他吗?”李老爷差点没被气的直接嗝屁,大堂内的古董花瓶摔碎不少,吓得整个府内丫鬟下人瑟瑟发抖。
“不是喜欢泼脏水吗?李水,等会儿你去仙客来吩咐那些说书的,把贺曜小儿说成残暴无情,为祸一方的魔头。
古语有云: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老夫先让他的名声臭掉!对了,他不是在六扇门对赵家丫头放狠话,说要灭掉青龙会么。
吩咐李三通领着家里十位护院帮一把,加上他们家的护院首领赵鹰,两位熬练境巅峰,我看他怎么活着出来。”
站在一旁的李水闻言,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爷,既然如此。那些说书的......”
话未说完,李老爷蛮横打断。
“说,老夫要他遗臭清河!”
刘捕头当初跟赵李两家说的是不得主动出手杀人,现在姓贺的自己找死怪得了谁?总不能自缚双手,任由对方喊打喊杀吧。
李水正要迈步离开,李老爷一拍额头,似乎是想起了啥,猛地叫住了他。
“对了,早上你去找卢星的时候,他有没有说那位青州的高人,什么时候抵达清河。码头上的事情不尽快解决,到时候异闻司来人,谁兜得住!”
“回老爷,据说今晚就到。不过怒蛟帮驻地被姓贺的付之一炬,咱们该安排他在什么地方落脚?”
李管家一脸无奈,不明白卢星和老爷请的到底是何人,一个个小心翼翼,生怕在明面上扯上丁点关系。
“让李三通告诉赵家,人请来了,叫他们照顾好。相信赵老儿能明白其中意思,剩下便不必多言。”
“是。”
言罢,他这才匆匆奔向护院们居住的房间。
赵府父女二人,进行着几乎同样的对话。
“他说青龙会吃定了,耶稣也留不住?有点意思,可惜没有刘捕头的实力,恐怕会死的很惨啊。”赵老爷说完摇摇头,喝了一口热茶后又道。
“吩咐赵鹰去青龙会守着,两招打死卢星罢了,真以为清河这滩浅水困不住蛟龙?还有,码头的事一定要捂住,至少不能在李家请来的人之前泄露。
大不了多花点银两封口,万一招惹来异闻司的人,咱们家可没好果子吃。怨烛时常带在身上,一旦发现异常立即点燃保平安。”
“父亲,这一截蜡烛花了多少两银子?”赵如意皱眉问道,凡是能对邪祟一流起到克制的东西,价格无一不令人咂舌。
“银子?呵呵,异闻司淘汰下来的东西,再不济也要金子才能买到。别小看怨烛,整整花了为父一百两黄金。
李老儿够黑,不过谁叫人家有独门渠道呢。没给老夫翻番,已经是看在斗争多年的面子上啦。
另外,不用时藏好,别叫人瞧见。哪怕有人查起来,只能查到两大帮派身上。不过怒蛟帮今早让贺曜覆灭,不知李老儿有没有收到我的一百两黄金。”
说起怒蛟帮灭门,似乎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老爷子嘿嘿直乐。甭管花多少,只要姓李的遭人截胡,他心情就舒服。
两位大老爷互相坑对方时,待在六扇门后宅的贺曜,伸手点在玄气鼎文上。
青铜鼎内灰白雾气翻涌,悉数被钱庄掌柜给的空白遗玉吸收。
但,依然没有变化。
“莫非不够?”
他心念一动,仅剩的一枚玄气鼎文溃散涌入遗玉。
可惜,直至鼎文彻底黯淡下去,尚未破碎习得旧玄武学。
“你?倒是碎呀!”
一口气吞了两枚玄气鼎文,随便给一点反应都行,不能叫我贺某人白欢喜一场吧?
“蹭!”
谁承想话音落下,遗玉粉碎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他的脑门。
“轰隆!”
宛如昨日重现,脑海中突然冒出大段陌生文字,恍如一行行代码飞速刷屏。而后猛然散开,由文字组成小人,盘膝悬于半空。
贺曜仿佛看见了一道道人体经脉,九宫星宿运行。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盘膝打坐,周身经脉汇聚起一道道细微气流。
“不好——”
精气如同泄洪一般,滚滚涌动流出。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青铜鼎中取出养参丸一口吞下。
“轰隆隆......”
庞大暖流入腹,一股股炙热之气,疯狂涌向气海。
头顶大量烟气升腾,又于自身毛孔处涌出丝丝黑色杂气。
贺曜腹内养参丸以极快速度缩小,直至最后彻底消失殆尽。
“蹭!!”
当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两道神光射出,破开屋内云雾。
起身宽衣,赤丨裸站在卧房铜镜前。
好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以前自己双目可没这么明亮,似乎弥漫着一层浊气。今时不同往日,整个人精神更加昂扬,双眼甚至隐约发光。
一身肌肉匀称,比前世健身房的疙瘩们顺眼许多。此刻,只觉得有使不完的精力,体能、力量、敏捷,皆提高了一个台阶。
并且,气海穴道盘旋着一股气。
贺曜抬起手臂,轻飘飘印在面前铜镜之上。
这一掌他没有用力,仅仅调动了那股气。
刹那间,手掌像是按进了海绵一样的触感传来。
与此同时,气海凝聚的气,疯狂暴泄流失。
他急忙撤回手臂,掐断气流供应。
打眼瞧去,但见铜镜上一个清晰可见纹路的掌印映入眼帘。
“这是真气?”
玛德,怪不得大乾要组建六扇门负责武林人士案件。
自己明明没有使用任何力量,却在真气的加持下,产生了恐怖威能。
“《童子金身》,以精化气初成。聚生真气,强身壮体,神充气足。现在的我拎着一百五十斤的石锁练拳,打上三五趟不成问题。”
空白遗玉中蕴含武学,不是普通法门,乃是一门真气吐纳法。
往常需要一枚鼎文才能小成的武功,到了《童子金身》这里,整整用了两枚。不对,应该是三枚!
养参丸消耗的一干二净,可不是三枚鼎文嘛。
而且没达到小成境界,仅仅只是初成罢了。
由此可见,《童子金身》绝对不是旧玄烂大街的武功,甚至极有可能是某一门派秘传。
老头,你血亏呀!
以精化气初成,气海之内蕴含的纯阳真气。如刚刚印在铜镜的那一掌,使用三次过后便会干枯。
当然他可以通过打坐练气来逐步提升,只不过需要水磨工夫,以及常人不可得的天赋。
“算了,一边好好修炼,一边收集旧玄古籍。”
“曜哥,我回来......”
o(?Д?)っ!
草率了。
018 我要说这是误会你们信吗?
王虎迅速关门,应该先敲门的。只不过头一次买迷烟、石灰这种东西,颇有些偷偷摸摸的刺激劲儿。
一不小心上头,竟然忘了规矩。同时心中连连告诫自己,日后要牢牢谨记。今儿是撞见曜哥光着身子,万一碰见里头干羞羞的事,不得被杀人灭口啊!
“进。”
贺曜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王虎这才红着脸推门而入。
“您要的东西。”
他伸手从背着的包裹里掏出八个竹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生怕磕碰。
“这玩意儿是密封的,一旦泄露会迅速挥发。熬练境武者稍微吸入一点,足够药翻他们一刻钟。”
顿了一顿,接着又道。
“至于曜哥您要的石灰,我扛回来一石,全部堆在后门。”
“嗯,你办事我放心,十两银子还有剩余吧?”他非常满意,尤其是整整一石的石灰,这玩意儿永远不嫌多。
“有......”王虎说着话,从怀中掏出碎银。
“刚刚我忘记告诉你,顺便买回来十件夜行衣。去吧,再跑一趟。”
“......”
曜哥,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
王虎能说啥啊,只能听话去买夜行衣。
贺曜淡定地喝了一口茶,二人交谈过程中,没有任何尴尬。
他坚信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一个下午,在不断实验纯阳真气中度过。
直到入夜,子时初。
贺曜将众位捕快全部叫来卧房,指着王虎买来的夜行衣道。
“全部换上,蒙面巾用水打湿。另外桌上的竹筒每人一个,里面装的是迷烟,小心一点别坑了其他人。
黑色的布袋里面装的是石灰,若是与人争斗落入下风,甭管江湖道义,直接往对方眼睛上洒。”
话音落下,不顾面面相觑的下属们,他率先走出房间。
一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暗道赵家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自家大人,夜行衣、迷烟、石灰,正经人谁用这个呀!
唉,好好的六扇门,硬是成为了土匪窝。
青龙会驻地距离码头不远,说偏僻倒也算不上。但没船的时候人少不热闹,萧条的跟坟地有一拼。
平城收粮的日子过去,近日的河面非常冷清。
一路上躲过穿梭于镇内的马车后,贺曜等人抵达青龙会大院后门。
瞧见无人把守,他们齐齐背靠墙壁,倾听内里有无巡逻。
“小心点,别弄出声响。谁要是惊了他们,我回去扒了你们的皮。”
言罢,贺曜一跃跳上墙头。
整个后院很安静,并没有帮众巡逻守夜。
“上来。”
一行十人悄悄摸了进来,当他们准备分散,挨个屋放迷烟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
“大人,不对劲儿。”
雷大头皱眉,其余人停下动作,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
贺曜压低声音问道,这小子平时挺机灵的,他不希望内鬼是大头。
“我这鼻子比狗还灵,虽然带着浸湿的蒙面巾,但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嗯,还有一股腐烂的臭味。”
众人闻言,立即拽下面巾。
凉风拂过脸庞,果然闻到一股血腥中夹杂的臭味。
“走,去大堂。”
虽然青龙会帮众有极大概率遭了劫难,但是一帮人并未放松警惕,依然小心放轻脚步行动。
不一会儿,他们一路摸到,此时应人声嘈杂,充斥着酒气粗口的院子。
大院之内,灯火通明。
可一眼望去,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死尸,全是尸体!
断头断手断脚,血液中漂着各种脏器,甚至有眼尖的捕快,见到器官上居然有齿印。
“呕...”
“呕...呕......”
除了贺曜以外,其余人全吐了。
他们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怒蛟帮今天早上刚刚被九人屠戮一空。
可一百多具惨遭分尸,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的场景,着实令人无法忍耐。
九个人扶着院墙把胃里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终于缓和不少的下属们望着自家大人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颇有大将之风,如此血腥地狱竟然视若无睹。
强!
其实所有的坚强,只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当着属下的面吐,他还要不要面子?
“我滴个乖乖,到底是何方凶人,下手真狠啊。”雷大头不由得心惊道,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
不给人家留全尸就算了,还掏人脏器撕咬,过分啦!
凶手,绝对是黑榜上通缉的左道巨擘。
“大人,咱们走吧。以清河六扇门的实力,杀人者不找我们麻烦,已经是烧高香了。”如果不是其余几人吐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雷大头绝对不会站出来劝说顶头上司。
“未必是人呀。”
“!!!”
啥意思。
贺曜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墙壁,压低声音幽幽说道。
“你们仔细观察墙上的血掌,那是人类能留下来的吗?”
捕快们齐齐转头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张如五六岁幼童的掌印,清晰地印在上面。
唯一的区别,血掌是四跟指头。
“这具尸体的断臂,不是利器斩断。而是以蛮力撕扯下来,不信的话......”话未说完,他单手将一个脑袋从血水里捞了出来。
“呕......”
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下面,还连着人类脊骨。
他们一股尿意直冲脑门,要不是强行忍住,现在怕是早就尿了裤子。
“大人,求您别说了。”
你是邪祟吗?
一群人看向贺曜的眼神儿变了,负责给镇上两位大老爷的内鬼,整个人拔凉拔凉的。
得罪老爷们可能会死,但是得罪大人,肯定生不如死!!
“带回去几具......”
话未说完,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十个人迅速转头望去,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玩意儿不会又回来了吧!
贺曜不知何时,从青铜鼎中取出怨烛捏在掌心。打定主意,情况稍有不对,马上点燃领着下属们撤退。
“先生,请请请......请哎呦我槽!”
李管家带着卢星死去前请道的高人,刚刚打开两扇漆门,恭敬请人进去的时候。他一眼瞧见,单手拎着带有脊骨脑袋的贺曜,以及毫不遮掩的六扇门捕快们。
大院内血流成河,满地残肢脏器,加之血腥气味一冲。
本来上了年纪的李管家,脑子一抽噗通一声,一头扎倒在地。
赵如意脸色苍白,她一个女儿家,哪里见过此等刺激的场面?
全身隐藏在黑袍下的高人:“......”
欢迎太?隆重了!
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你们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我说是误会你们信吗?”
019 纯阳之气
“轰隆隆!!”
双方对峙之际,晴朗夜空突然密布乌云,一道道电蛇于云层中穿梭。如同钢刀一般的狂风刮起,血腥中那股腐烂的臭味更加浓郁。
“需要我杀了他们吗?”神秘人歪着脖子,向面无血色的赵如意问道。“当然,银子不能少。”
“可以。”赵大小姐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青龙会里面藏着两个熬练境巅峰的护院首领,结果让人杀得全军覆没。
如果今天不能解决贺曜,此人日后在清河镇怕是要一手遮天。
骤时,他们赵李两家如何自处?
“嘿嘿,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神秘翻手从衣袖中拿出两根......肋骨!
下一瞬,一股阴冷之气席卷整个院落。
“嘶——”
九位捕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脚下飘着的鲜血上,不知不觉凝结薄薄寒霜。
旁人不清楚为何,贺曜心里明镜一般。
当初,李老太爷和青皮小短腿出场的时候,亦如此时场景。
“杀!”
一声暴喝将下属们惊醒,于是九人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只见他们整齐划一的拿起腰间挂着的黑色袋子,一把拽下然后扔向神秘人。
“噗——”
借助吹起的狂风,大团石灰自半空中洒下,瞬间将堵在门口的赵如意二人笼罩其中。
“卑鄙!!”
此等街头流氓行径,气的神秘人直骂娘。
不敢挥舞手中追魂骨,只能以宽大衣袖遮住头颅。否则等会儿跟瞎子一样,怎么抵挡十位武者围攻。
这?是大乾培养出来的捕快?
倒不如说面前是一群山贼土匪,还是特别不要脸的那种。
一身绸缎的赵如意遭了秧,尚且来不及反应的她,当头洒了一脸。双眼传来强烈疼痛感,泪如雨下。
她蹬蹬蹬后退,生怕暂时瞎了双目的自己,卷入其中被人乱刀砍死。
石灰来得快去得更快,伴随狂风悉数刮走后,贺曜凭借自身鬼魅速度,杀到神秘人近前。
双手布满黑色气息,直取对方头颅。
这一击若是打实,经由《童子金身》二次强化的臂力,定然能一击轰碎其头颅。
“砰!”
神秘人感受到恶风袭来,迅速撂下衣袖,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短小追魂骨迎了上去。
手掌与骨头相撞,竟然发出沉闷声响。
“死。”
话音落下,追魂骨闪过一道灰芒。
下一刻自内里钻出矮小人影,直奔贺曜面门而来。
阴风扑面,森寒之气暴涨。
整个人仿若置身寒冬腊月,刺骨气息弥漫,手脚好像冻僵。
下意识撤回手臂,双臂交叉挡在身前。
“哐当!!”
贺曜连连后退,撞在了正在冲锋路上的下属们。
他低头望向手臂,只见上面凝结了厚厚一层寒冰。
一股冰寒之气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血液全部化为冰霜。
“曜哥!”
王虎立即上前搀扶,结果在触碰到他的身体后,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冷。
双手扶着的貌似不是人,而是一块百年寒冰。
“大人!”
众人见到自家头头身上异常,心中无不发寒。十人中实力最强的无疑是他,厮杀中陷入劣势,他们这帮人还能活着走出去?
虽然平城的同僚们肯定会彻查清河六扇门灭门一事,但是人都死了纵然报仇又有何用。
“无碍。”
贺曜强撑着说道,神秘人闻言笑道。
“百息过后,你便会冻成一块冰。年纪轻轻有如此实力,倒也算颇有天赋。可惜,区区一熬练境武者,如何抵挡我尸邪道异术。”
俏丽吗!
武功、邪祟、异术,过几天是不是还有怪兽出世?
真当我是奥特曼呀。
“死。”
神秘人再挥手中追魂骨,那道灰色矮小人影闪现,裹挟阴寒之气卷向六扇门一众人。
这玩意儿恐怕不止是异术,想必亦是祟的一种。
想及此处,贺曜不敢耽搁,自怀中掏出怨烛、火折子,正欲点燃试一试能否驱逐灰影时,体内肆虐的寒气涌入气海。
而盘踞在内的纯阳真气,发现入侵者时,瞬息之间发生暴动。
犹如看见了食物一般兴奋,倾巢而出疯狂席卷阴寒气息。
王虎猛地察觉到,曜哥的身体并没有先前寒冷。
经历了半年捕快生涯,差不多成为老油条的他。依旧不动声色,保持全身瑟瑟发抖,好像抱着块冰一样。
对此,贺曜直呼好家伙,今年奥斯卡颁奖没你我不服!
“蹭——”
灰影扑在他身上,一股更为庞大的寒气涌入身躯。
刚刚将阴寒气息吞食殆尽的纯阳真气,正要返回气海,瞧见新来的食物,激动地以弱击强对撞。
“嗤!!”
大量烟气自他身上升腾,一道令人无比厌恶的刺耳惨叫声响起。
“啊——”
一群人双手捂住耳朵,面色扭曲对抗厉吼。
“咔擦!”
神秘人看着手上猛然碎裂的追魂骨,整个人宛如被人施加了定身术,呆滞般一动不动。
“不可能,怨祟为何神魂俱灭?你,不对劲儿!”
贺曜面色红润起身,他确实不咋对劲。
这副模样哪里像是陷入劣势,你说他吃了十全大补丸还差不离。
“多谢。”
“???”
神秘人对于谢声满头问号,继而暴怒不已,你搁这骂谁呢。
本来纯阳真气只能支持姓贺的打出三掌,现如今吞食了其口中怨祟后,一口气打碎十面铜镜不费事。
嗯,赵李两家也得好好感谢一翻。要不是他们“帮助”自己请回神秘人,想要通过打坐练气,得到此刻暴涨三倍有余的纯阳真气,起码需要半年时间。
“我不信。”
神秘人手持最后一根追魂骨,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服二字。
“呼!”
一道赤红矮小人影从骨头中钻出,周围寒气顷刻间驱逐一空。
恍如烈日炎炎,让人口干舌燥。
好么,这厮还是个技师,冰火两重天玩的六啊。
“轰!”
滔滔烈火照亮夜空,狰狞鬼影扑来,打算一击灭杀十人。
贺曜脚下一动,人影闪出七八米开外,右拳布满纯阳真气,狠狠向前击去。
“轰隆!”
焰火鬼影一瞬间四分五裂,与此同时神秘人手上仅剩的追魂骨,破碎为一手骨头渣子。
“我?......”
顿觉大事不妙,脚底抹油要溜。
“哪里逃?”
贺曜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奇人异士,怎会轻易放过对方。
不把他关进六扇门地牢,严刑拷打几番撬开嘴问个底朝天,都对不起今天的惊吓。
“砰!”
拳势不减,正中神秘人胸膛。
结果一股虚无感传来,黑色衣襟爆裂,哪里有人存在?
神秘人不知使了什么异术,居然金蝉脱壳躲开蛮暴铁拳。贺曜只瞧见百米外,一个光不出溜的人,脚下如风奔向清河码头。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凭借干碎追魂骨年轻人展现出来的速度,自己绝对跑不过对方。
唯有一头扎进河水中,借助水流遁逃。
另一边赵大小姐紧闭双眼,略有忐忑的站在原地等待事情结果。
贺曜追击时正好路过,毫不犹豫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
赵如意整个人转了十几圈,甚至一口白牙飞出去好几颗,这才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抓回去关进地牢,敢让她逃了我亲手给你们剥皮抽骨。”
言罢,身影没入黑暗。
大起大落的众位捕快们,见大人如此粗暴,不懂得怜香惜玉一巴掌将赵大小姐抽翻在地,心情充满了复杂。
“虎爷,大人他......应该不好男色吧?”雷大头脸色有点勉强地问道,但凡从王虎嘴里蹦出啥虎狼之词,他肯定要辞了捕快一职。
其余八人闻言:“(;?Д?i|!)。”
满头大汗。
020 死寂
贺曜并不知晓下属们讨论他是否喜好男色,而是一直闷头追击光不出溜的神秘人。
好家伙,这要是被路过的人瞧见,准得以为又是啥逼良为娼的戏码。
由于慢了对方一步,固然他逐渐拉近二者距离,可至少无法在其抵达码头前赶上。
“这厮兔子精转世吗?”
他恨恨地骂了一句,全力催动双腿,压榨自身体力,速度再次上涨几分。
正在疯狂逃命的神秘人,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我早晚要让你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他的速度猛然暴增,耷拉着冷风冻成的小冰棍,一溜烟消失在贺曜视线内。
“!!”
有这速度为啥不早点使出来,你在戏耍我是不是,想必心中很得意吧?
明显,某些人严重误会了他的对手。
“今天我跟你杠上了!”
不抓住这人关进地牢抽一顿皮鞭,姓贺的觉得自己念头不通达。
“呼呼呼......”
先一步抵达码头的神秘人,扶着自己双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虽然甩掉了身后追兵,但是一样付出了不小代价。
“该死的,一个武者怎么能抗衡怨祟?师父曾经说过,只有祟才能对付祟。难不成六扇门已经研究出,能够杀掉邪祟的武学了!
不行,我一定要活着出去,把这条消息告诉尸邪道。如若不然,以后门派必定会吃一个大亏。
当务之急先要逃出清河镇,然后抑制祟气对于双脚的侵蚀。我可不想变成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
神秘人显然被贺曜吓破了胆,徒手打死怨祟这种事,岂止是匪夷所思所能形容的。
“好臭。”
当他气喘吁吁站在明亮的码头上,打算跳入河中遁逃。
一股相当刺鼻上头的腐烂臭味,差点没把他熏晕。
“不对劲儿啊,这里的祟气很浓重,甚至令我双脚的侵蚀速度加快不少。该死,怒蛟帮说的诡异之地,不会是此地吧?”
神秘人第一个念头是完犊子了,前有恶狼后有猛虎,好死不死处于进退两难之际,身后传来踢踏脚步声,让他一颗心凉了半截。
“下水。”
犹豫片刻后他咬牙下了决断,宁愿冒着侵蚀成祟的风险,也不想跟六扇门那个古怪捕快照面。
好在身上不着片缕,无需任何准备。
当摆好姿势正要一跃而下时,他双眼死死盯住河水,满脸不可思议。
“哗啦!”
水花溅起,码头上哪里还有什么光不出溜的人影。
与此同时,踢踏脚步声亦是消失于茫茫夜色中,好像从未响起过一般。
挂在杆字上的灯笼,噗嗤一声熄灭。
码头重新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砰!”
兔起鹘落间,贺曜已经抵达码头外。
“有古怪。”
他眉头皱在一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太安静了。”
四周仅有呼啸风声掠过,其余无有异响传出。
旁的暂且不说,即便是李老太爷那种阴气浓厚的墓地,偶尔会有虫鸣响起。
况且码头纵然萧条,经常有人负责看守。毕竟总有些活不下去的人,不顾一切偷盗所有能卖钱的东西。
乌云遮盖月光,视线受阻严重,导致贺曜根本看不清码头内里情形。
“蹭——”
正当他犹豫间,一个赤身裸丨体的人影,自里面一闪而逝,貌似钻进了某间屋子中。
这是在引诱他?
莫非神秘人还有底牌藏身,打算于此一雪前耻。
那咱们好好斗一场,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右手具现青铜鼎,拿出早早买好放入其中的火把,使用火折子点燃。
纯阳真气在身,他怕个屁。
真有脏东西,敢出来就吞了它,就当给《童子金身》加餐。
“噼啪!”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耀了周围环境。
傍水而建房屋、仓库,看的一清二楚。
摸了摸怀中藏的蜡烛,贺曜满脸警惕的步入码头。
“呼......”
一股阴风压低火苗,明黄色的烈焰,不知是不是错觉,染上了一抹惨绿。
“砰!”
来到整个码头唯一的一间屋子前,他一脚踹开房门,大模大样走了进去。
屋内陈列简陋,一张床榻+桌椅。
使用火把点燃熄灭的油灯,屋子内更加光亮。
桌子上摆着粗瓷茶碗,贺曜伸手摸了摸,余温尚在。
仔细搜索一番,房间内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跟正常的屋子没啥两样。
“难道真是我多疑了?”
幽州的冬天格外寒冷,经常有百姓冻死。
固然现在尚且没有进入冬季,但天气越来越寒冷,万籁俱寂到也合情合理。
贺曜自嘲一笑,看来自己最近几天,接连撞见邪祟搞得有些神经兮兮,瞅什么皆觉得不正常。
罢了,再去剩下的几年仓库找一找。
他离开房间,刚刚走出三五米,猛地停下脚步,略有疑惑的转头。
却见屋内窗户上,一个人影显现。
“嗯?”
此时此刻的贺曜,只觉得头皮发麻。
先前搜查一番,明明没人呀。
可油灯照耀下,窗户上有一端坐人影。
所以他在屋子里面时,到底和什么东西共处一室?
“蹭!”
再次冲入房间,狼顾鹰视打量一圈。
空无一物。
面色有些难看出来,向窗户扫去却见油灯映射人影消失。
“怪不得怒蛟帮会有怨烛存在,原来码头真的出了大问题。该死的赵李两家,居然一直捂着盖子,生怕清河镇死不绝是不是!”
贺曜恶狠狠咒骂一句,既然那东西不敢现身,证明必是怕了他。
高举火把照亮黑暗,他大步流星向仓库走去。
神秘人到达清河,必定和两位大老爷有关系。
不知赵如意是否知道其中详情,保险起见最好将此燎生擒捉回。
“砰!”
一脚踹开仓库大门,毫无惧色步入。
“你大爷的!!”
下一秒,怒吼声响彻整个码头。
青龙会驻地尸山血海没让他吐,眼前一幕差点令他把昨天晚上吃的食物一口气呕出。
只见仓库里堆满了高度腐烂,浑身蛆虫爬来爬去的死尸。
并且一股恶臭,自鼻孔直冲脑门。
真·上头!
021 畸形
贺曜捂住口鼻,强忍着呕吐感,大步流星上前。捡起地面一块脏兮兮的草席,将一具死尸卷好,放入青铜鼎中保存。
这是证据!
他转身离开仓库,走至被踹开的大门前时,一股比之仓库内还要浓郁的恶臭涌入,然后突然自上方倒吊下一个赤身裸丨体的“人”!
二者以毫厘之差脸对着脸,同时此人张开双臂,手心向下成钳形状,狠狠扣向贺曜太阳穴。
好家伙,码头里作祟的东西,刚一出现就要拿他的命。
太阳穴乃经外奇穴,便宜大哥给他的拳谱上,标注为要害部位死穴之一。一经点中,轻则昏厥,重则殒命。
以两侧恶风来看,这是要戳爆他的脑袋啊。
“啪!”
他不慌不忙,双臂黑色气息涌动,一左一右架住袭击者手臂。而后右脚猛然发力,蓄满纯阳真气,凶狠地踢在了人影头颅。
“砰!”
势大力沉一脚,直接将之踹飞。
一招反制人影,他脸色却变得难看。
无他,仅仅只是招架了一招双峰贯耳,一身浓厚的黑色气息骤降十分之一。
不止如此,更加糟糕的情况是他的纯阳真气,对其貌似并没有多大的克制。
果然,踹飞的人影自地面上站起,除了身体有些脏兮兮外,并未受到太重伤害。唯有右边的太阳穴上,残留一抹焦黑的痕迹。
那正是贺曜一脚踢中的地方,体内十分之一的纯阳真气,仅留下一道焦痕。
这......
实力不知超出他曾经遇见邪祟凡几。
“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尽量。”
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狠劲上来,令他不想草草退走,火把随手插在一旁,提供视线光亮。
右手不着痕迹具现青铜鼎,摆出《碎岩拳》的起手式,煞气腾腾地瞪着人不似人,鬼不是鬼的玩意儿。
这“人”四肢修长,皮肤下经脉暴起,互相缠绕纠结。尤其是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整个一畸形怪物。
“蹭——”
好快!
哪怕剥夺了青皮小短腿敏捷天赋的贺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不上畸形的速度。
只能勉强看清对方好像伸出手臂,满脸狠毒地抓向他的脖颈。
先前交过一次手,知道怪物力气隐约胜过自己一分,若是抓实恐怕会惨遭断头。
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中,他迅速低头躲过索命一爪,右臂抡圆哐当一声砸在了它的脑门上。
炸裂声响起,只觉得后脑壳上滑腻腻的,想来应该是脑浆一类的东西。
不敢怠慢,右手从前向后抡了个大圈,又是凶狠一击,正正好好砸中畸形胯下。
“啪!”
贺曜清晰地看见雄性双蛋碎裂的场面,侥是他这位始作俑者,裤裆都忍不住跟着一凉。
上下两头一击,换成正常生物,早就凉透了。
可惜,今天晚上碰见的玩意儿,压根不是活物。
而后他屈着身子,以怪异姿势蓄力,右脚几乎凝聚体内全部纯阳真气,自下而上踢中怪物胸膛。
“轰!!”
畸形人直接被踹飞,身躯翻滚一路撞进木屋中。
贺曜没有选择追击,他看见自怪物身上冒出一道淡黑色的影子,脚步踉跄地没入黑暗隐藏起来。
看来自己全力一击,已然让对方遭受重创。
“踏踏......”
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望去。
仓库里一具高度腐烂的死尸站起,双眼灰茫茫一片,紧接着残忍一笑,健步如飞冲来。
只是速度,大不如前。
“附体?或者说附身?”
“滚回去!”
略微有些惊愕,很快回过神儿来,手中青铜鼎照着对方脑门砸下。
“砰!”
又一颗炸裂的西瓜。
恶臭弥漫,令人作呕。
这味道太冲了,再打下去他能不能嬴不清楚,但肯定会让人恶心死。
一道漆黑影子自躺在地面死尸断颈处钻出,打了一个旋像是在嘲讽他杀不死自己,返回仓库。
“......”
这是无赖呀!
“以为我没办法克制你是吧?”
贺曜阴冷一笑,从青铜鼎取出一桶——火油!
自打知晓这片天地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他往里储存了不少好东西。除了一些食物和淡水外,最多的便是油。
单手击碎桶盖,双臂举起用力砸去。
“砰!”
一桶火油碎裂溅射四周,右手捡起插在地面上的火把,用力一甩。
“呼——”
一道火光划过,瞬间点燃地面火油,火势以凶猛姿态布满仓库。熊熊烈焰中一具死尸方才站起,状若疯狂拼命晃动躯体,直至最后无力瘫倒在地,惨被烈焰吞噬。
“蹭!”
黑色影子冒出,欲要重新遁入黑夜。
“想得美!”
口中暴喝,脚下一动飞速窜了过去,青铜鼎悍然砸下。
结果不如人意,手中小鼎穿透黑影。
贺曜早有准备,左手凝聚全身黑色气息,鼓足力气凶狠击出。
“砰!”
一掌拍在黑影头顶,直接将之打回地面。
黑色气息既然能抗住它的攻击,必然会对其造成伤害。
“啊——”
凄厉惨嚎响彻码头,熊熊烈焰中黑影轰然碎裂消失。
庞大灰色气流从仓库中涌出,一股脑全部让青铜鼎吞噬。
鼎身第一排,鼎文重新蓄满亮起。
“咕噜...咕噜...咕噜......”
河水发出异响,仿佛烧开的水沸腾起来,似乎是在震怒。
贺曜见势不妙,如临大敌般......转身向着码头外掠去。
现在一身纯阳真气、黑色气息耗尽。多来几个类似黑影一样的祟,非要头铁留下来,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而且看这大场面,怎么瞧都像是蛰伏的大boss出关,重见天日后顺便杀个人祭天!
眼见姓贺的逃之夭夭,河水略有无奈平息下去。
但......不知为啥,他半路突兀折身返回码头。
“?!!”
你搁这跟我表演反复横跳呢。
“咕噜噜...咕噜噜......”
河水再次涌动,声音比之先前更加刺耳。
还真不是他故意挑衅,只是回来拿黑影最初附身的那具尸体。
整个人如同蛮熊冲撞,一头撞碎房屋墙壁。一眼就瞧见了胸膛炸开,露出五脏六腑,浑身焦黑的无头死尸。
伸手拽住脚踝,装入青铜鼎,闷头向外赶路。
“啪嗒!”“啪嗒!”
密密麻麻落地声响起,贺曜下意识回头观望,头皮霎时乍起。
022 酷刑
只见背后俱是密密麻麻,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目光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充满了阴毒。
可惜由于燃烧的仓库距离河岸略远一些,火光无法照耀到。不能让贺曜看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不顾穿梭于镇子街道上,车夫们惊讶的眼神儿。
他一路马不停,风驰电掣抵达六扇门。
漆黑大门关得严严实实,院子内却灯火通明。
“砰!”
贺曜从青铜鼎取出两具死尸,左右胳膊夹紧后,方才一把推开大门,大模大样走了进去。
“大人!”
“您没事吧?”
果然,王虎等人一直焦急地站在院里等候他。
“呕......”
“这什么味呀?”
一帮人刚刚围上来,嘘寒问暖间。闻到那股直冲脑门的恶臭,瞬间忍不住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跑去扶着墙壁开始呕吐。
好么,青龙会驻地好悬没把各自的胃吐出来。结果依旧无法摆脱残酷的厄运,回到六扇门又狠狠吐了起来。
“码头出事了,明天早上你们立即封锁现场,千万别走进去。还有告诫镇民们,绝对不要靠近。另外,这两具尸体放到停尸房,王虎领几个兄弟轮流看守。对了,赵如意怎么样?”
贺曜随手把胳膊下的尸体放下,冲着吐得双腿发软的雷大头问道。
“回大人...赵小姐暂时...暂时关押在地牢......”
“嗯,你们几个跟我来。”
话音落下,手指王氏三兄弟,直奔地牢而去。
“轰隆!”
通往地下的厚重铁门打开,一行五人鱼贯而入。
一群羁押的犯人们,见到为首的贺曜身穿正九品试捕头官服,正要喊冤。
“闭嘴!皮又痒痒了是吧?”
雷大头满脸凶戾之色,一双眸子四下扫视,仿佛是在无声警告。谁敢开口打扰大人巡视牢房,便把谁拽出来大刑伺候。
脚步声逐渐远去,最后五个人身影没入黑暗深处。
贺曜看着背靠石壁,脸色凄苦的赵如意,拍了拍生铁铸造的牢笼。
“赵大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贺大人,你最好放我出去,否则我爹不会让你好过的。”
赵如意右脸肿的老高,身上绸缎脏兮兮的,嘴里少了一半的牙,说话有点漏风。
“我倒不这么觉得,从现在开始本大人问,你答。”
“做梦。”
赵大小姐纵然深陷牢狱,身上那股子豪强气势依然不减。
“大头,去外面找几张白布、一打宣纸,再提一桶清水。此外,你这里的铁链结实吧?”
“嘿嘿,大人放心,咱们六扇门的铁索,哪怕是熬练境之上的武者,想要挣脱都难如登天。”
言罢,雷大头转身离开地牢,前去找白布和清水了。
“不得不说,大乾的绞刑、枭首、腰斩、车裂、弃市、族刑、磔、戮、具五刑等等,有些落后。”
贺曜身后站着充当背景板的王氏三兄弟,每从他嘴里蹦出一个酷刑,腿就跟着抖一下。
大人,以上刑罚哪儿?落后了?
“接下来让我为大小姐介绍一种刑罚——水刑!不知其它州有没有人发明出来,如果没有的话,姑且算是我首创吧。
首先我会把你以脚上头下的姿势,死死地捆在条凳上。然后用白布盖住你的俏脸,接着不断把水倒在上面,这时你会有一种窒息和即将被溺死的感觉。
若是不够的话,咱们还可以用湿纸,将你的脸整个盖住。每隔一段时间,便覆盖一层,一层又一层覆盖中,会令你无法呼吸。
在神经中枢控制下,你会拼命的张开大嘴,用力吞咽。而因为竭尽全力的想要呼吸,大量的水会被你吸进胃、肺及气管中,导致呕吐、咳嗽,肺及气管分泌大量浓鼻涕。
严重者大小便失禁,饱尝难以名状的痛苦,期间不断死去活来。届时,活着对你来说,其实是一种罪。”
贺曜轻声讲解,像是在唠嗑一样,嘴里的话不急不缓。但是周围几人,听得瑟瑟发抖。隔壁牢房的裴勇,整个人已经悄么么的面对墙壁,开始装睡。
生怕让人注意到自己,打开牢门把他拉出去演示一番。
至于王氏三兄弟,额头上满是汗水,啪嗒啪嗒顺着脸往下落。
“我不信。”
赵如意咬牙切齿道,可语气中的颤抖无法掩饰。
显然她深深地明白,以贺曜大开杀戒的性情,真敢对她使用酷刑逼供。
“咣当!”
厚重铁门声响起,不一会儿雷大头返回。
“大人,您要的白布、宣纸、清水。”
“来呀,请赵大小姐出来一叙。”
王氏三兄弟硬着头皮上前,便要打开牢房将赵如意薅出来。
虽然得罪赵家没好果子吃,但是相比于自家大人,他们情愿跟赵老爷干一架。
“住手,你赢了。”
“唉!我这人就是心善,见不得旁人受苦。”
贺曜叹了一口气,众人亦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刻,姓贺的话锋一转又道。
“拉出来,先给她尝尝甜头。我怕她不见棺材不落泪,万一糊弄本大人怎么办?”
“???”
这脑回路神了!
“我说我说,你信我啊。”不顾赵大小姐挣扎,三兄弟蛮横地将她困了个结实。之后带出牢房,又脚上头下的绑在条凳上。
“上刑吧。”
贺曜一撇嘴,三人在雷大头一头雾水下,拿起宣纸沾了沾清水,一把糊在赵小姐的脸上。
“呜呜呜......”
冰冷、黑暗、抖动、呼吸困难,拼命的张大嘴巴,只求那一丝丝氧气。
“继续。”
冷酷声音响起,又一张沾满了水的宣纸覆盖,赵如意剧烈挣扎。可没多久迅速平静下去,仅仅剩下身体自然反应。
“再来!”
第三张宣纸糊住脸,大量的水被吸进胃、肺及气管中。一种精神上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油然而生。
“掀开吧,让我问问她。”
王氏三兄弟闻言,急忙掀开三层打湿的宣纸。
“呼呼呼...呼呼呼......”
赵如意贪婪的呼吸地牢中的氧气,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面对如此酷刑。
“码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大量溺死的尸体?”
“呼呼呼......”
没有及时回答,尚且还在贪婪的呼吸中。
“上刑。”
贺曜可没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以简单粗暴的手段威胁她。
“别别别...码...码头确实出事了,那里变成了一片死地。白天很安全,可一旦太阳落山,水里面的东西就会钻出来害人。
我父亲与李老爷昨晚商谈了一翻,决定从襄城请回当年布阵的术士。但是那人有要事在身,只派来了他的徒弟。”
当年给清河镇布置葬地的人?
旁人不清楚,贺曜知晓此人绝非听上去那般简单。
从墓地中死而复活的李老太爷来看,术士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对,你没说实话。仅是这些的话,你们没必要私自请人前来解决。完全可以上报平城异闻司,自然会有人替你们兜底。”
“来呀,大刑伺候。”
王氏三兄弟冲赵如意翻了一个白眼,大小姐你何苦呢!
“我真不知道其中详情,我爹和李老爷做事一向很小心,从不轻易将目的告诉旁人。只要照着他们的吩咐去做,一切便足以了。”
“咣当!”
铁门被人拍响,似乎外面人有急事禀报。
“大人,我去看看。”
雷大头说完话,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溜烟不见人影。
他,真的被水刑给吓到了。
得啥人才能想出此等酷刑?
不一会儿,这厮脸色难看的走回来。
“大人,赵老爷上门要人来了。”
“哦,我倒要会会他。”
贺曜起身道,闺女不清楚码头一事,当老爹的一定知道!
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一同把赵老爷绑下地牢大刑伺候,不信他不开口。
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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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隐秘
一行五人刚刚走出地牢,便瞧见院里被两位壮汉牢牢护住左右的赵老爷。以及门外堵着数十位手持棍棒,怒气冲冲的护院。
“贺大人,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赵老爷见到正主,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压抑心中愤怒质问道。
“哈哈,不知大老爷半夜登门,有何要事商谈。”
贺曜双手抱拳笑道,丝毫不怕对方撕破脸皮,一怒之下屠了他六扇门。倘若真要如此,护院们手里拿着的棍棒,早换成刀剑等利器了。
站在他身后的捕快们,倒是没看出其中苗头,攥着兵刃的手心溢出汗液,随时准备搏命厮杀。
赵家护院不是本镇两大帮派可以比拟的,能进入豪强家中当护卫的人,实力最低为强体武者。
平日里只是锤炼身体,互相对练拆招。比之其它同境界武者,各方面强出不止一星半点。双方一旦发生冲突,吃亏的肯定是六扇门。
嗯,某bug除外。
“我女儿呢?”
“牢里!”
赵老爷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贺曜,胸膛衣衫起伏不定,本人气得不轻。
说话的人若是刘捕头,这口气不忍也得忍。可区区一个试捕头竟然胆大包天,将自己的女儿羁押地牢之中,当真不怕死。
“你...你......”
“唉,大老爷这是怎么了?我这人一向不会说话,您千万别介意。如果有不敬之处,不服你过来打我呀!”
贺曜语气平淡,但字里行间透露着嚣张,完全不怕跟对方撕破脸皮。
纵观大乾三百余年,拒捕、杀捕比比皆是,可从未有人敢公然冲击六扇门府邸。
“我要见如意。”
赵老爷深深呼了一口气,面色如常道。
门里门外,一群人满脸惊讶。
这你能忍?
贺曜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只能暗叹不愧是能和李家平分清河的人物,养气功夫远远超出常人。
眼见赵老爷不发怒,六扇门的捕快露出蛋疼的表情。
无他,自家头头可能又要喊出那句熟悉的话喽。
果不其然,下一刻贺曜声音响起。
“众捕快听令。”
“在!”
“怒清河赵家疑似造反,带领护院冲击六扇门。放弃抵抗者可保一命,抵死不从者......杀无赦!!”
赵老爷:“!!!∑(?Д?ノ)ノ。”
护院们:“o(?Д?)っ!”
我们啥时候造反了,你们哪只眼睛看见的?
“锵——”
刀兵出鞘声不绝于耳,九位捕快瞬间围住了赵老爷和他的两位贴身护卫。
“别动,谁动谁死。”
贺曜冲着门外蠢蠢欲动的护院们说道,固然黑色气息与纯阳真气尚未恢复,但依靠强悍力量杀几个强力武者跟宰鸡有何不同?
“姓贺的,你真敢杀我?我儿赵武乃平城巡检,老夫又和县丞交好。你,可要考虑清楚。”实话实说,赵老爷有点懵。
即便是刘捕头在位期间,也没敢对他动手。更不要说如贺曜这般,直接给他扣了一顶谋逆的帽子。
这这这......不讲官德啊。
本来大家约定成俗一条潜规则,哪怕互相斗得你死我活。却始终有一层不能逾越的界限,一旦谁越过的话,现在可能没人把你怎么着,以后就未必喽。
贺曜闻言,不屑一笑。
平城巡检,从九品官职。手底下有差役和少量军队,负责在交通要道之处,专门盘查往来奸细和贩卖私盐等战略物资。
至于县丞,正八品官职而已。
乃是知县副手,不是心腹甭想上位。
换句话说,赵老爷跟平城知县关系密切。
“那又怎样?”
大家又不是一个系统的,根本管不到他头上。
“我要是死了,刘兴宗的背景再大,他也保不住你的命。贺大人咱们有话直说,不必搞这些鬼蜮伎俩。”
刘兴宗正是贺曜的便宜大哥,只是清河向来无人称呼他的大名。
“呵呵,赵老爷子慧眼如炬。事关重大,你敢当众对我说吗?”
“唉,你们退下吧。”
赵老爷无奈摆了摆手,示意左右护卫以及一众护院们退走,不要探听二人谈话。
贺曜见此撇了一眼属下们,九个人中八个人满头雾水,不明白大人啥意思。
剩下一个王虎,几乎是瞬间领悟了其中含义。
他快步上前,迅速关上六扇黑漆漆的大门,然后挨个放下门栓锁严。
外面退远的护院们傻了,自家老爷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我可跟你们说清楚喽,冲击六扇门府邸,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要钱还是要命,自己先想明白!”
王虎扯着嗓子喊道,本想着冲击大门救下老爷的护院们,闻言顿时停下脚步,一个个眼神闪烁。
这玩意儿还?用想?
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们又不傻。
“赵老爷,我这人从来不相信敌人嘴里的话。所以请吧,先上一套刑。等您知道疼了,我问什么,你自然答什么。”
院内的捕快们听得直嘬牙花子,咱家大人不愧是敢追击妖人的狠人,这种不要脸的话说起来头头是道,且理直气壮。
“......”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赵老爷心里破口大骂,自打贺曜破坏规矩以后。他发现自己前半辈子屡试不爽的计策,接二连三碰壁。
玛德,哪儿来的愣头青,这都不能感动你。
“还愣着干啥?来呀,把大老爷请下去。”
尤其是请字,贺曜咬的很重。
众人眼前当即一亮,不知从哪里扯出专门用来捆武者的铁索,一个个争先恐后围了上去。
不曾羁押过豪强,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得把握住机会。
以大人的手段,赵老爷走出六扇门地牢的机会堪称渺茫。
他们怕个屁!
先爽一把再说。
卧槽?
“老夫劝你们这帮年轻人耗子尾汁,等我......”
话未说完,赵老爷身上多了七八条铁索,把他捆的严严实实。
贺曜:“......”
自从他接管六扇门以外,属下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一会儿,地牢内。
父女二人面面相觑,赵如意早在贺曜等人离开前,就被从条凳上“请”了下来。
“来呀,绑上。”
这次不用王氏三兄弟,雷大头一把薅过赵老爷,推到在凳子上,以熟练的手法绑严。
赵如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爹,您还是说吧。姓贺的简直是个邪祟,不!他比邪祟还要残忍一百倍。”
对于女儿的告诫,赵老爷无奈翻起了白眼。
我?到是想说,关键他没问呀!
“你们要干什么?”
面对他的疑惑,雷大头这厮转头望向三兄弟,一副你们给他解释解释的模样。
“嘿嘿,赵老爷......”
“废什么话?直接上刑!”
自家老大发话,雷大头不敢怠慢,急忙抽出一张宣纸,沾了沾清水,糊住赵老爷的脸。
“呜呜呜......”
冰冷、黑暗、抖动、呼吸困难。
“继续,别磨磨蹭蹭的,他又不是你爹。”
于是,雷大头下了狠手,连续糊了三张宣纸。
好家伙,下手真黑,不愧是负责管理地牢的牢头。
“哗啦啦!”
赵老爷剧烈挣扎,引得身上捆绑的铁索抖动,发出刺耳噪音。
另一边关押的裴勇,仔细看去裤裆布满湿痕,一股尿骚味飘起。
这帮六扇门的捕快真狠,不光将赵小姐羁押于此,大老爷都敢抓回来上刑。
贺曜看着对方挣扎力度逐渐减弱,挥手示意到此为止。
雷大头双手掐住宣纸一掀,撕下一层“人皮面具”。
“呼呼呼...呼呼呼......”
赵老爷无比贪婪的呼吸地牢中的氧气,他跟自家闺女的想法一模一样,宁愿去死也不愿意面对如此酷刑。
众位捕快们看的双腿打哆嗦,头一次见到水刑,没几个不怕的。
能想到这种刑罚,那还是个人哩!
等了一会儿,直到赵老爷呼吸声渐渐平稳后,贺曜这才问道。
“码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大量溺死的尸体?”
“大人,你确定要我说?”
言罢,赵老爷扫了一眼地牢内的捕快们。
“你们退下吧。”
“是。”
一群人双手抱拳,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大人物之间的秘密,他们绝对不想听到任何一个字。
“砰!!”
厚重铁门声响起,贺曜又道。
“可以了?”
“贺大人,你别后悔。”
“说!”
赵老爷重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半个月前,我和李家接到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命令。让我们两家不要惊动任何人,偷偷摸摸在河水中寻找一件东西。
而正是这件东西,导致了码头六十二人,一夜之间全部惨死。我们不敢让异闻司知道消息,一旦泄露的话。
那位大人物交代下来的事情,必然败露。届时,我们两家怕是要被灭门。”
“大人物是谁,那件东西又是啥!”
“那人是襄城知州——徐峰。他要的东西我未曾见过,不过听青龙会的帮主说,是一个泡在河水中不知多少年的木盒。”
赵老爷说着说着,察觉到贺曜阴冷的目光,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回忆起生不如死的残酷水刑,急忙改口道。
“打捞上来后,他偷偷打开过,发现盒子里面是一块残破的供牌。可惜这厮大字不识一个,不晓得上面写了什么。”
“......”
合着你和李老爷约定好的,专门挑选大老粗管理帮派?
“大人,我知道你曾经徒手打死过诈尸的吕家小儿。他从尸体变成祟,才花了多少时间?一刻钟不到,正是这么短的时间,浑身刀枪不入,速度奇快无比。
您还没遇见过无形的祟,那些东西才叫恐怖!根本不是武者能够抵抗的,哪怕修炼三五十年,一身真气雄厚又能怎样?
邪祟们凭借可怕的祟气,能轻而易举的杀死无数武者。除非它们主动退走,或是有克制之法。
所以您还是别继续往下查了,再者说了。知州,从五品的大官,比平城知县整整高了三级。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咱们。
何况谁晓得他身后站着谁?当官嘛,难得糊涂。只要你能高抬贵手,不找来异闻司。让我们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以后清河唯您马首是瞻。
黑市的生意,哪怕全部归您,我也绝无怨言。相信,李老儿和我的想法一样。他不会不识抬举!”
如果不是被绑在条凳上,赵老爷给他跪下磕头的心都有了。
“供牌先是停留在码头,导致六十二人惨死。还是转移至青龙会后,才发生惨案的?”贺曜没理会对方的哀求,继续追问下去。
想脱身是不可能的,发生在自己地头上的事,他不背锅谁背锅?唯有弄清楚里面的猫腻,才能寻到破解之法。
“转移之后,六十二人夜里惨死。本来这玩意儿明天要走河运送往襄城,结果您屠了怒蛟帮。为了不多生事端,我们打算和您和解,可是......”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怪不得赵如意马不停蹄前来警告。
“青龙湖不是我灭的,我们一行人抵达后,整个院子的人全死了。”
“?!”
赵老爷闻言浑身一凉,到了此等地步,贺曜没必要骗他。
“原来你这老儿不仅是来看女儿的,还是来试探我有没有得到供牌。呵呵,心眼真多。另外我告诉你,今晚我去了码头。
那地方邪的很,而且河水中隐藏了许多不好招惹的怪物。现在码头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爆炸,把我们所有人炸上天!
对了,忘记你也听不懂啥叫炸弹。你可以理解为,说不定明天太阳出来前,咱们清河镇就没活人了。”
贺曜顿了顿,又道。
“不行,必须立即通知平城六扇门。”
说完话,他起身向地牢外走去。
在六扇门里养着许多鸽子,这种鸽子平时不得动用,若是动用的话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小虎!”
出了地牢,他叫来王虎。
整个门里,唯有一人可以毫无条件信任。
“速去鸽房,写上:清河危,恐有大量邪祟出世。放走一半,留下一半以备不时之需。”
“是!”
王虎迅速离开,快步前往鸽房。
“什么东西!”
“啊——”
六扇门外,传来赵家护院们的怒喝,以及一些听不出到底是什么生物发出的低吼。
024 重拳出击
一股熟悉的阴冷感涌上心头,贺曜转头以锐利目光望去,却见府邸上空一道幽影忽地一闪而逝。
“大人,怎么了?”
围绕在他四周的捕快们,见到其异样急忙上前询问道。
“无事,你们几个......”
话未说完,六扇门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一股诡异的沉默在人群中散开,大家似乎连气都不敢喘。
正当有人犹豫,到底该不该打破空气中沉闷气氛时。众人耳边突然响起破空呼啸,随后院墙上多出了一双双泛着绿光的阴毒眼睛。
“嘶!!”
八位捕快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这些眼睛中蕴含的恶意,无不叫人后背发凉。仿佛索命死神的镰刀,架在了自己等人的脖颈上。
贺曜见此当机立断,从怀中掏出旗花一拽。
“嗖————”
“砰!!”
带着长长尾焰的烟花,自府邸上空炸开,周遭一瞬间恍如白昼般亮眼。
镇上穿梭于街道中的车夫们,面色凝重马上调转马头,急匆匆返回黑市,根本不敢多加停留。生怕一不小心,步了以前同伴们的后尘。
一群人借着旗花刺眼亮光,看清楚了趴在墙头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些玩意儿。
严格来说,它们并不是趴着,而是蹲伏在院墙之上。
这帮不速之客外表看起来,类似四、五岁的幼童,然而身体却覆盖着绿油油的鳞甲。手爪如同老虎,上面带着碎肉和斑斑血迹。甚至有的怪物,手中抓着人类的肝脏正在撕咬。
“呕...”
众人一见到这种场面,胃里止不住的翻腾。
只要是正常人,就没有人能忍得住!
贺曜面色如常,挥了挥手道。
“去地牢等我。”
算了,自家老大不是人,那是能够手撕吕家小儿的狠茬子。
“喏!”
一堆人忙不迭弯腰抱拳,如同潮水一样冲向地牢房间。
“蹭——”
其中一个怪物猛地从墙头上一跃而下,直扑人群欲要行杀戮之事。
“滚开!”
贺曜不仅没有闪避,反而迎难而上,握手成拳以《碎岩拳》发力姿势,凶狠向着怪物的头颅击去。
这一拳乃含恨而发,威力足以穿金裂石。
亲眼目睹怪物食人,他焉能不怒?
半空中的怪物无法闪避,见到自己躲不掉眼前人类的拳头,满脸凶狠之色伸出利爪,狠狠抓向他的手臂。
“砰!”
拳头击中怪物脸庞,一股比之金铁还要坚硬的感觉传来,这?是个硬茬子。
紧接着双臂传来刺痛,他急忙抽身后退。
试捕头黑红相间的官服撕裂,两条臂膀上血肉绽开,滴滴鲜血洒落。
纵然没有黑色气息保驾护航,可经过玄气鼎文、青色鼎文加强的《铁臂功》,即便是强力武者手持兵刃,也不能砍伤。
除非熬练境巅峰武者,以宝刀利剑击之,尚且能破开皮肉。却远远做不到,如怪物般轻而易举,险些将皮肉全部撕裂深至骨头般恐怖。
另外,这东西爪子上好像有毒,手臂上几道伤口处,泛起黑芒且传出一股腐烂的臭味。
若是一两只,他不是不能对付。
可打眼一瞧,院墙上面蹲伏着密密麻麻的怪物,少说得有四五十只。
这是准备把贺曜淹没在“群众”的海洋中呀!
“唉!本来想省下这枚祟气鼎文的。”
无奈的他,只得把目光瞄向青铜鼎里的宝刀。
这刀是裴恒他们从李老太爷棺材里面挖出来的,三尺余长接近四尺。光是刀柄就差不多有一尺,刀身略有弧度,跟前世的唐刀有点像,不过刀背宽厚,非常适合持刀劈砍。
此刀别说砍人,只要力气大猛虎都能一刀断头。
现如今最适合群战的兵器,非它莫属!
普通兵刃未必能对怪物们造成伤害,自己可以穿金裂石的拳头,尚没有破开对方鳞甲。所以逼不得以下,唯有以祟气鼎文强化,希望能够割开它们的防御。
意念一动,固然贺曜没有具现青铜鼎,但依然能感觉到祟气鼎文正在溢散,于鼎内涌动争先恐后钻入宝刀之中。
“吱吱...吱吱......”
蹲伏在院墙上的怪物们,见到自己的同伴没有一击斩杀人类,它们疯狂的低吼起来,似乎是在嘲笑院子里的小伙伴。
那个被贺曜狠狠打了一拳的怪物,眼神中阴毒之色更甚,简直能滴下水。
“吱吱!!”
一声蕴含愤怒的嘶吼,它猛然扑了过去。
速度比之先前,更加迅速凶猛。
“嗖——”
破空声刚刚传入耳朵,怪物已经来至贺曜面前。
两只利爪如同青龙出水,阴险的掏向他的腰子。
“???”
敲里吗!
虽然老子暂时用不到这两颗肾,但你?用心实在歹毒呀。
好在从青皮小短腿那里剥夺了敏捷天赋,否则这一爪子他决计躲不掉。
“蹭!”
一人一怪跟斗牛似得,互相交错而过。
可是,他左肋官服碎裂,四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显现。
到底是错估了怪物的阴险,万万没想到这小东西居然还能加速,并且它的爪子竟然能弹出来一段。
真疼!
体型四、五岁幼童大小的怪物,以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折返回来,两只伸长的利爪,重新抓向他的腰子。
“......”
为啥对腰子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执着?
当它几乎是在一瞬间接近了贺曜的时候,一抹赤色光辉倏地闪现。
怪物掠过后,猛地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蹲伏在院墙上的同伴们,眼睛不眨一下地死死盯着双方,不明白二者在卖什么官司。
“噗嗤!!”
只见院内怪物脖颈间,突兀绽裂出一道狭长的伤口,绿色的鲜血自里面喷涌而出。
“噗通——”
随后它一头扎倒在地,了无生息。
另一边贺曜手持一柄接近四尺长的宝刀,蹲下身子以横斩姿势示人。
这柄经由祟气鼎文强化的长刀,刀身之上多了许多繁杂的花纹,且刃口处散发出薄薄的赤芒,似是在吞吐天地火气。
“吱吱!吱吱!!”
院墙上蹲伏的怪物们在见到小伙伴死亡后,一个个群情激奋。然后宛若汹涌的潮水,一股脑从上面蹦了下来,齐齐冲向贺曜。
捅了马蜂窝了。
没办法,总不能让怪物掏他的腰子,下半辈子躺在轮椅上讨生活吧?
“蹭!”
贺曜也不傻,他留下来的目的是要救王虎。
毕竟不是神算子,算不到刚刚吩咐完小伙伴去放鸽子求援后,一帮怪物胆大包天的袭击六扇门府邸。
闪转腾挪间,愣是没有任何怪物能抓到他。
冲出包围圈,直奔鸽房跑去。
“咕咕咕......”
借助六扇门内各处灯笼可以见到,数十只白鸽扑腾翅膀,整齐的飞往平城方向。
“砰!”
一脚踹开房门,却见王虎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曜哥......”
“别说话,跟我走。”
贺曜一把拽过王虎,转身之际就见门外堵着数十只绿油油眼睛的怪物。
“哎呦我槽?!”
王虎被吓了一跳,他哪里见到过这等场面,没吓尿心里素质已经很过硬了。
“得,你好好待在房里,我去解决它们。”
这场战斗绝对不是区区一只脚踏入强力的武者,能够参与进来的。
他若是真要上前,不出一个回合就得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腰子惨嚎。
贺曜双手持刀,面色凝重地严阵以待。
一群怪物们踟蹰于门前,它们略有畏惧,刚才正是这把刀,一击斩杀自己的同伴。
对此,他们二人乐的如此。
能拖一秒是一秒,指不定就能等到平城六扇门救援。
可是,偏偏有些东西不会让他们两个如意。
那股熟悉的阴冷感出现,随后怪物们开始沸腾,瞪着绿眼珠子凶狠的冲杀上前。
好像姓贺的跟它们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不共戴天。
“?!”
肯定是之前在院子内,看见上空掠过的那道幽影。
千万别出现在爷面前,否则我?弄死你全家!
“死!”
一声暴喝,贺曜鼓足全身力气,手中接近四尺长的宝刀下劈,正中头前冲上来的怪物头颅。
“噗——”
略有阻力下,宝刀自其头顶劈开,又从胯下斩出。
一个浑身鳞甲坚硬,穿金裂石之拳都不能击碎的怪物,直接被一分为二。
绿油油的鲜血迸射,当头洒了他一身。
可惜,这等残暴场面并不能阻止奋不顾身,冲杀上前的怪物们。
刚杀完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相继扑来。
贺曜蹲伏变招,持刀横斩。
“噗——”
宝刀掠过两个怪物腰间,二者顷刻间惨遭分尸。
腐烂臭味,几乎覆盖了整个鸽房。
四个五个,六个七个......
他死守房门,不管来几个怪物,全部一招斩杀。
不得不说,由祟气鼎文强化过的宝刀实在太锋锐了!
怪物们的鳞甲,跟纸糊的一样,根本无法阻挡刀刃。
按理来说,精神紧绷连续高强度的作战,贺曜的体力和精力会迅速流失,直至最后无力握刀。
但,接二连三斩杀了不知多少怪物,他非但没有疲惫的迹象,反而越发精神,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猛地像是个战神!
手中的宝刀,每次斩杀怪物后,刀柄会传来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双手涌入身体,缓解自身疲惫。
看来祟气鼎文,强化的不仅仅只是刀锋,还有些奇异的功效。
再次一刀劈死三只怪物,余下的怪物们止住脚步,一副畏惧的表情,磨磨蹭蹭不敢上前。
死了那么多同伴,它们还去送死?
怪物不是没脑子,只是脑子容量比较小。
阴冷气息再次涌现,贺曜的怒火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
“欺人太甚!”
会飞了不起啊?
我今儿非弄死你不可!
这种状态俗称——上头。
面对唯唯诺诺的怪物们,贺曜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重拳出击!
他踏前一步,走出鸽房。
然后手中宝刀对准距离自己最近的怪物,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斩下。
“噗嗤——”
绿色血液伴随刀斩痕迹向后溅射,淋了怪物们一头。
“吱吱...吱吱......”
蕴含了恐惧的叫声响起,怪物们一哄而散。
溜了溜了。
“别跑!”
刚才怪海战术使得舒服,你们说走就走,那我这个六扇门头头得多没面子?
传出去,怎么在清河混。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
仅剩的十几只怪物一个个亡命奔逃,贺曜手中拎着宝刀在后方追击。
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怪物。
“吱嘎!”
正当贺曜追击至大门前,中间两扇黑漆漆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身穿大红袍的骚包男子,映入眼帘。
“???”
他见到贺曜一身绿色血液,浑身臭烘烘并血红着双眼,追的怪物们满地逃亡的场面,下意识一愣。
然后退了两步离开大院,抬头看向上方的门楼。
对呀,没错。
这里是六扇门来着。
不过为啥,一个武者能提刀追的水虎满地跑呢?
这不武学呀!
也不祟学啊!
见到骚包男子,贺曜瞪大眼睛,好猛的阴冷之气。
比之隐藏在暗处的幽影,还要凶猛三分有余。
“你是谁?”
他放弃追击,站在原地持刀戒备。
“先等一会儿,待我解决这些水虎。”
话音落下,骚包男大手一挥。
一股阴冷气息爆发,空气中无形之物涌动。
然后,贺曜就见到,疯狂奔逃的怪物们,一身血肉精华,呼吸间消失殆尽,仅仅剩下一副骨头架子杵在原地。
“砰!”
它们依旧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可惜骨架一动直接散开,摔的粉碎。
“嘶——”
邪门、恐怖、骇人。
他借着火光清晰地看见,一群细小不知数量的虫子,自怪物们的体内爆发,像是行军蚁一般,将路途上的血肉啃噬一空。
而后十数股虫群,悉数钻入红袍男子的躯体内。
“我乃异闻司愚师,今晚平城镇邪钟响起,地祟盘指向清河方向。马不停蹄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才堪堪抵达。”
“腰牌!”
空口白牙谁信呢?
红袍男没有发怒,正常的程序,没必要。
他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扔向一脸警惕的贺曜。
“啪嗒!”
尴尬的是,姓贺的根本没接。
谁知道那上面,有没有虫子。
【异闻司:平城愚师。】
没错,跟便宜大哥描述的牌子一模一样。
刚要说话,头脑传来眩晕感,身体晃了一晃。
“你中了水虎的毒,先不要动。”
红袍男上前,掏出一颗丹药捏碎,抹在了贺曜的伤口上。
一股炙热火气涌入身体,丝丝黑烟升腾而起。
此时,始终隐藏在暗处的幽影,猛地闪出钻入贺曜体内。
二者,完全来不及反应。
025 异闻司
贺曜愣是没想到,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幽影,居然会选择此时重拳出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看过《孙子兵法》吧?
正在拔毒的愚师,更是一脸懵逼。鬼祟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附身害人成功,妥妥的生涯污点。
“欺人太甚!”
这位主蹦起怒喝,气的直跳脚。
平心而论,贺曜感觉自己没啥大问题,甚至略有惊喜。飘在上面坑了老子一晚上,附身以后甭想跑,咱俩今晚必须得死一个。
异闻司愚师抹在他手臂上的丹药,入体时一瞬间分为三股药力。其中两股分别于双臂伤口处祛除水虎毒素,余下一股奔向左肋。
气海处盘旋,刚刚恢复了一些的纯阳真气,自药力涌入体内后,它跟疯了一般窜出,然后狠狠地从三股药力中咬下来一大半。
好在即便是剩下的那些药力,依旧能够拔除毒素,否则岂不是自己坑寄几。
一大半药力惨遭吞食,纯阳真气几乎是在刹那间便恢复了往昔功力。
好死不死,幽影偏偏选择这个时候附身。
它但凡早一些,贺曜指不定就要束手待毙。
无比阴冷气息涌入全身四肢百骸,恢复全盛时期的纯阳真气,就跟被入侵领地的猛兽一样,毫不犹豫凶狠冲击上去。
“轰!!”
握住贺曜双臂的愚师,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
什么情况?
怎么面前六扇门的试捕头,体温一边炙热,一边冰冷。
练的是哪一门奇功!
他肉眼并不能看见,两股气息正在激烈地争夺贺曜身体。不过以目前的局势来看,纯阳真气处于下风。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早晚要败退于幽影祟气之下。
“药...药......”
贺曜张开一半结冰的嘴唇,装作一副虚弱无比,随时可能嗝屁的模样说道。
“???”
得亏愚师没有回他一句切克闹,几个呼吸过后大概明白了他所表达的意思。于是,这家伙从怀中掏出瓷瓶,拔下塞子倒入掌心一粒赤色丹丸。
“你说的是赤阳丹?”
“对...对...喂...喂......”
愚师脸色变得犹豫起来,看的姓贺的心急如焚,你倒是喂呀。
“可是这丹药乃是用来外敷的,而且药力过于凶猛。曾经有武者误吞腹内,之后整个人的五脏六腑,烧成了黑炭。”
真不是他舍不得一粒赤阳丹,亦不是害怕死人惹上麻烦。哪怕贺曜在吞服丹药后嗝屁升天,六扇门的大统领来了,也不能把异闻司的人如何。
但,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因为自己而死,他于心不忍呀。
至少在变得和司内那群疯疯癫癫的人之前,此刻的平城愚师还算是个拥有“心”的人类。
“你能...你能解决...解决附身...吗?”
贺曜一句话把他的犹豫击散,此人擅长的方向乃是蛊、毒一类,类似鬼祟附体等一系列专业问题,他确实束手无策。
“唉!好不容易碰见个天赋异禀的武者,我还想把你挖到我手下呢?结果...唉,听天由命吧!”
叹了两口气后,这厮把手中丹药塞进贺曜嘴里。
“轰隆!”
本来正在节节败退的纯阳真气,突兀察觉到一大股凶猛药力流入。气势瞬息之间大涨,将幽影侵占的经脉,霎时夺了回来。
一时之间,纯阳真气竟然占了上风!
贺曜心里一喜,自己的真气总量,自丹药入腹上涨了一半有余。
一颗赤阳丹,抵得上半年苦修。
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愚师手中的瓷瓶,一只手偷偷摸摸放在大腿的嫩肉上,用尽浑身力气狠狠一掐,脸色顿时惨白了几分。
“这...我说不要吞服吧!”
愚师心情那叫一个沮丧,多好的一位试捕头呀。只是因自己不会驱逐鬼祟附体而死,他是平城的罪人。
年轻人沉不住气,亦不如某些见惯了生死离别的老油条。
“药...药......”
“?!”
还吃,再吃你?就得烧起来,连送去化人厂的机会都莫有,就地火化可以装盒里了。
“药...药......”
一颗赤阳丹抵得上半年苦修,他贺某人不趁机多占点便宜,过了这村指不定就没这店了。
异闻司的怨烛,听地下钱庄的掌柜说过,贼贵!
谁晓得丹药,又该多少两银子。
事已至此,愚师只能满足他的愿望了。
又一粒丹药入腹,贺曜的脸色突然变得红润了不少。
这位年轻的异闻司成员,见此眼前一亮。
暗道有门!
有个屁的门呀,某个不要脸的混账,只是单纯的把掐在大腿嫩肉上的手松开罢了。再加上纯阳真气暴涨一截,脸色不红润起来才是怪事。
“继继继...继续......”
愚师看了看瓶里的丹药,一咬牙一跺脚。赤阳丹了没了不要紧,反正下个月上面还得给他一瓶。
只要能救下一条人命,他不在乎损失。
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整整一瓶丹药,十颗赤阳丹入腹。
贺曜体内纯阳真气暴涨五倍,若是还有一瓶丹丸,他相信无需鼎文,《童子金身》便能够踏入小成地步。
壮大的真气不是先前与幽影祟气分庭抗礼,乃至一度处于下风的它。而是以土匪恶霸般的姿态,蛮横的欺压着对方。
仿若受伤的野兽,蛮暴的撕裂祟气,大口大口吞食。
幽影察觉到危险,它想要逃离贺曜的身躯,可惜纯阳真气绝对不会放弃到嘴的肥肉。
大量真气早已将阴冷祟气重重包围,无奈之下,对方只能接受一点点被蚕食的命运。
愚师扶着吞了一瓶赤阳丹,直到现在还没嗝屁的贺曜,满脸惊骇之色。
他再三确认,自己手里的生物确实是个人人类,不是披着人皮的妖魔。
“天赋异禀的怪胎?”
请原谅他用了怪胎两个字,实在是在异闻司的培训下,贺曜这种生吞十颗丹丸不死的现象,有些违背师长们的教诲。
‘我一定要把他挖过来!’
平城愚师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只要手里扶着的人不死,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也要弄到身边当手下。
“啊——”
正当他下定决心之际,一道极度刺耳且扭曲的惨嚎声自贺曜体内传出。
“噗嗤!”
一缕缕灰色烟气从其口鼻中飘出,幽影成功把自己作死。
这一刻《童子金身》顺利进入小成境界,那些祟气居然价值十粒赤阳丹。
“无事了。”
贺曜轻轻挣脱愚师扶着他的手,你这样gay里gay气的,让我有点方啊。
“无碍好,无碍就好。”
愚师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放松。
“曜哥。”
王虎不知什么时候,从鸽房里跑了出来。
不是他不讲义气,而是这种争斗厮杀,他晓得自己插不上手,乱来的话甚至可能会连累旁人。
“去地牢叫他们出来吧,说平城的支援已经到来。对了,你们打扫一下庭院。臭烘烘的,顺便把那些怪物......水虎给烧成灰,省的再生事端。”
贺曜吩咐完,愚师突然插话道。
“以桃木焚烧,另外小心它们的血液,不要沾染伤口处。否则的话,我没办法救人。”
可不是嘛,一整瓶赤阳丹被某人吃了个干净,再有中毒之人,他真没办法。
“愚师,请。”
贺曜向六扇门后宅伸手,示意他跟自己来。
“(⊙o⊙)…,我本名方岐。愚师乃是我的职位,试捕头称呼我为方岐便可。”
“哦?我本名贺曜,不必称呼试捕头。方大人,请。”
二人一前一后,来至后宅大堂。
贺曜先去洗了一个澡,搓了整整半个时辰,堪堪把一身腐烂臭味祛除。
穿着新服,来到大堂,便看见方岐正在喝茶。
“方大人。”
“贺大人。”
二人打了个招呼,久久无言。
实在是两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咳咳,方大人。曾经有人跟我说,遇见异闻司的人躲着走,他们都是疯子。今日一见......”余下的话贺曜没说,相必对方能明白话中意思。
“唉,贺大人可知我异闻司专职?驱邪退祟!众所周知,鬼祟之流武者毫无办法,只能以祟克祟。
哦,对了。其中祟分为两种,一种为邪祟。看得见,摸得着。只要实力足够,武者完全能将之击杀。
另一种则是鬼祟,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唯有同等的鬼祟,才能克制击退。我们异闻司之人,正是靠着驾驭鬼祟,立足于大乾。”
说到这里,方岐顿了一顿,又道。
“但是常年驾驭鬼祟,自身不可避免的被祟气侵蚀,心智受到影响。加之时常驱使过度,导致祟气侵蚀加深,渐渐变得有些疯癫。
他们只能以鬼祟生前喜好,或者......或者使用鬼祟杀人手法,减轻自身侵蚀。所以,异闻司在世人眼中,变成了这般恐怕骇人模样。”
以祟克祟,驾驭鬼祟。
方岐的话,给贺曜打开了崭新的大门。
“不知......”
“我知道贺大人想要说什么,每年的新生儿都会有专职之人检测,看看是否有天赋可以驾驭鬼祟。
大人如今任职六扇门,而不是在异闻司内。证明曾经给您检查的人,确认过您并没有天赋。”
得!
贺曜并不沮丧,自己有青铜鼎,还要啥自行车。
方岐说鬼祟武者无法杀死,《童子金身》的纯阳真气,已经干掉了两个鬼祟之流了!
“今晚大人遇见的鬼祟,不出意外的话十年罢了。一些修炼阳刚真气的大宗师,足以对付。可是日后,遇见黑、红、滴血的鬼祟,逃得越远越好。
灰色代表成形不足十年,或刚刚好十年满。黑色按照浓郁程度,十年以上至五十年不等。红色五十年以上至百年以下。
而鲜红的滴血鬼祟,绝对是百年老鬼。这种等级的鬼祟,跑估计是跑不了的,站在原地自刎比较划得来。”
贺曜:“......”
你就不能让我得意一会儿?
不过方岐的话,给他提了个醒。
别以为杀了两个鬼祟就能抖起来,万一冒出个积年老鬼,指不定就得坐蜡。
“不知方大人手里,有没有这东西?”贺曜从怀中掏出一小节怨烛,放在桌子上。
“咦!大人从哪里购买的?快快收回去。异闻司的东西,暗地里用没人管。可光天化日拿出来,不追究还好,一旦追究起来,起码流放三千里。
若是需要的话,我私人送你几个我用剩下的。这玩意儿凡是异闻司之人,每个月上面会发放一支。
对了,赤阳丹每人每个月十颗,全部免费。立下大功后,还有赤金刀赏赐。这种刀锋利无比,可以轻而易举砍杀水虎一类的妖物,亦能对祟产生伤害。”
不知为啥,贺曜总觉得方岐在暗示他什么。
“方大人,听起来你似乎不怎么喜欢使用怨烛?”
方岐闻言,脸色又开始犹豫,好半天开口道。
“唉!这东西的制作方法我就不告诉你了,普通人、武者点燃,倒是没啥。最多生一场大病,身体虚弱几天。
驾驭鬼祟之人使用,会加快祟气对身体的侵蚀。不到万不得已,异闻司没人愿意用。并且蜡烛越往后烧,效果越好。
可同样,会令祟气侵蚀更为猛烈。凡是司内之人,只要没碰见解决不了的事端,几乎不会再用燃烧过半的怨烛。”
好家伙,怪不得这种能保命的东西,会从异闻司流出来,原来缺陷如此之大。
关键问题,每个月发放一根,不差钱是根本啊。
“说了这么多,不知贺大人有没有入我异闻司门下的想法?”方岐目光颇为炙热的盯着贺曜,如斯勇猛的怪胎与自己配合起来,二者所能产生的威力,岂止是1+1=2那般简单。
“曜弟!”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贺曜急忙起身,便宜大哥他来啦。
刚刚走至门口,便见到刘兴宗领着一大批捕快急匆匆赶来。
“曜弟!”
“大哥!”
二人抱在一起,仿佛多少年未见的兄弟。
“咳咳,刘捕快。控制一下情绪,铜刀总捕有令。”
“我咋不知道?”
刘兴宗瞪了一眼说话之人,没看见我正跟小兄弟联络感情嘛!
此人无奈翻了一个白眼,你联络个锤子感情,刚离开清河一天,你们咋跟十几年没见似得呢。
“贺曜,总捕有令。因清河爆发大量邪祟,现要贬去你试捕头一职,即刻押送平城审讯。”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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