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被窝分给你》 第1章 走失的继承人 第1章 走失的继承人 红墙绿柳琉璃瓦,螽斯门外。 江醒醒手捧着新织好的锦衣,缓慢地沿着宫墙行进,如若细看,会发现那呈盘中的锦衣,轻微地颤栗着。 而她低着头,瞪着双眼,紧盯着自己的脚上的绣花。 一步、一步、一步……她走得小心,走得谨慎,仿若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而她的身边,一席华服的皇贵妃正与人私会。 而她私会的对象,正是那权倾朝野的东厂太监总管。 现在,宫女江醒醒撞破了他们的奸情。 她呈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着自己的路,头压得很低,很低。 …… “卡!” 导演一声令下,紧张的现场气氛宛如被扎破的气球,骤然松弛。 导演气急败坏地喊:“那个宫女,过来,对,说你呢!” 江醒醒踩着花盆底的鞋,挪着小碎步跑过去:“刘导,您叫我。” 导演手里的剧本裹成了卷儿,就要敲到她的脑袋上,被她敏捷地偏头躲开了。 “你一个过路的宫女,你哪儿来那么多戏?” 江醒醒愣了愣:“导演,我……我哪里演得不好吗?” “你演得好,太好了!可是你把女主角的戏都抢了!” 导演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过个路而已,你就好好走,抢什么戏?” “可是导演,宫女撞破了贵妃和太监的奸情,肯定活不成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害怕应该是本能反应。” “你可以害怕,但你这也太他妈害怕了吧!” “导演是觉得我用力过猛了吗,我还可以再收一点。” 江醒醒那惨白的唇,立刻开始颤栗起来,漆黑的眼眸快速左右移动,宛若惊弓之鸟般,忙不迭躲闪着。 她的表情非常丰富,恐惧的情绪信手拈来,又不至于太浮夸,恰到好处。 导演却不耐烦地打断她:“停停停,演得这么好,让你去当女主角好不好哇?” 江醒醒黑眸一亮:“好哇!” “好你个头,领了你的盒饭,滚!” …… 江醒醒换了衣服卸了妆,去后勤处领了今日份的盒饭,垂头丧气走出影视城。 远远地听见几个宫女装扮的群演在偷偷议论她—— “不自量力,真拿自己当女主角?” “一有镜头就使劲儿卖弄,还以为自己有机会演女一号呢?” “说实话,她的演技真的很好,只可惜……她永远当不了主角吧。” “是啊,脸上那么大一块疤痕,哪部戏会请她当女主角呢?” “去演哈利波特还差不多吧。” “哈哈哈哈得了吧。” …… 江醒醒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镜中的女孩容颜娇俏,一双明眸杏眼,盈盈动人,肤白胜雪,可也正是因为皮肤过于白皙,导致她左额上角的一块浅粉色疤痕格外明显。 疤痕约莫五分硬币的大小,呈弯月牙形状。 若是伤在旁处还好,可偏偏伤在脸上,这就相当于破相了。 江醒醒叹息一声,放下刘海将小月牙严实地遮住。 正欲迈步,不设防间只听一声尖锐的刹车,一辆黑色的轿车险些撞上她。 盒饭脱手而出,直接泼上了对面的黑色轿车,她自己也摔了一跤。 黑色轿车的logo就在距离她半米的位置,险些闪瞎了她的眼睛—— 劳斯莱斯。 只是那logo上还挂着一片来自她盒饭里的回锅肉片,热气腾腾。 江醒醒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完了。 清洁护理费,得赔好多钱的吧!她现在连多的盒饭钱都拿不出来了啊! 这时候,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司机是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他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江醒醒,问道:“你没事吧?” 江醒醒抬起头来,脸上渗满了汗珠,眼睛里也含着水花:“痛,好痛……” 司机皱眉,有些紧张:“你……哪里痛?” “全身都痛,可能伤到内脏了。” 江醒醒手捂着肚子,嘴角开始抽搐,脸色惨白。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先生,是我不好,我没看路撞上你们,别管我了,我自己缓缓就好。” 司机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转身走向车后座,紧张地说:“少爷,我……我撞到人了。” 江醒醒敏锐地感觉到,黑色车窗后面射出来一道凌厉的目光,她竟然本能地感觉到心虚。 “装的。” 那道嗓音有些低醇,充满了一种稳定的厚实感,气定神闲,宛若长年不化的坚冰。 江醒醒打了个冷颤。 她决定给自己加戏,于是一直含在眼角的那滴眼泪,极有控制地缓缓滑落,宛如被欺负的少女,无助又可怜。 司机感觉到愧疚,脸上也渗出了汗珠:“少爷,她好像很难受。” “她在演戏。” 车里的男人轻喃了声:“我们走吧。” 江醒醒卸下伪装,震惊地抬起头,没想到那男人居然一眼看穿了她的演技,这也太牛了吧! 她有多年话剧舞台剧经验,自认绝对是实力演技派。 这时车窗缓缓下移了几厘米,正好可以看见车里那男人的眼睛。 那双黑眸里蕴藏着某种清冷之色,让人想到荒原里独行的孤狼。 “手上的伤上点药,别留疤。” 他语调平淡,仿佛是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演员的每一寸肌肤,都应当好好保护。” 江醒醒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的位置划了伤,应该是刚刚摔倒的时候蹭在地上弄伤的。 他观察力好强! 江醒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被那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凝视着,她感觉自己心间仿佛开出了一朵浪漫的法国玫瑰。 劳斯莱斯重新启动,缓缓驶出了影视城。 江醒醒站起身,从包里摸出一块创可贴贴在手腕上,看着地上的盒饭残余,叹了声,晚饭又报销了。 不过刚刚那男人,真漂亮,可以说是秀色可餐了。 …… 刚刚的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商戒。 他倚在车窗边,修长如葱的指尖,拎着一份演员表。 《白昼之城》这部近年来最值得期待的热门ip剧,由商氏集团投资拍摄,导演初步暂定了男女主角,发给商氏集团最年轻的幕后大老板定稿。 商戒随手翻了翻男女主角的照片资料,便搁置一旁。 司机临川透过后视镜,望了望他,问道:“男女主角启用的是今年最有人气的当红花旦和流量鲜肉,都是俊男靓女,人气很高的,商总不满意吗?” “长相不重要,我看演技。” 说这话的时候,商戒不由自主想到了刚刚的那个女孩,她穿着一身宽松的浅粉色卫衣,随意地扎着丸子头,模样娇俏动人,演戏也是……信手拈来,竟然真能骗得倒人。 如此年轻,这份演技难得。 只是她额间的伤疤,像是在哪里见过…… 商戒的脑袋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本能地用手按了按额头。 “商总,去诊疗所之前,咱们的车,得要去洗一洗。” 助理临川透过后视镜对他说。 这台拉风的劳斯莱斯幻影,车窗挂着油腻腻的白米饭、回锅肉片和葱花萝卜干,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商戒看了看腕表时间:“来不及,约了劳伦斯医生,时间有限。” 司机临川望着车窗上的那一块晶莹剔透的肥肉片,觉得这样实在不体面,要知道这台劳斯莱斯幻影,全城都找不出来几辆呢。 他灵机一动,直接打开了雨刮器。 于是,这片肥肉片执着地粘在了雨刮器上,将整个车窗刷得油腻通透。 临川:…… 商戒:…… 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傻逼司机。 劳斯莱斯驶入了南山脚下的诊疗所,保安打开门,站直了身体迎接轿车,轿车呼啸驶入。 轿车在草坪间停下,知道是商戒来了,护士们纷纷从窗边探出头来,朝那辆劳斯莱斯观望。 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笔直的大腿迈出来,瞬间让她们的呼吸都停滞了。 商戒人如其名,修身养性寡淡如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因为日光灼目,微微眯起,显出狭长浓密的一条眼睫线。 他高挺的鼻梁之下,一双薄唇微抿,精致而性感。 年轻的脸颊白皙而冷漠,浑身上下透着优雅禁欲的气质。 适应了阳光,他方才睁眼,深咖色的眼瞳,波澜不惊,带着一丝清冷,却又好似盛气凌人。 他的气场太过强势,似乎让人很难亲近。 商氏集团最年轻的继承人,十八岁完成大学学业,二十二岁拿到美国传媒与金融硕士双学位,担任商氏集团总裁,带领集团走上了前所未有的最高峰,成为行业领头羊。 同时他还多次入选福布斯富豪榜国际排名前十的年轻富豪。 媒体在谈及这位富有传奇性的商氏集团总裁的时候,总是免不了提及的两个字便是—— 单身。 媒体一致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配得上他。 然而,正是这样一位年轻富豪,却在离开了诊疗所之后的四十八个小时里,意外失踪了! 商戒的私人医生劳伦斯,面对公众媒体,说出了一件令人无比震惊的事。 商戒患有人格分裂症,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格,一个是他自己,冷漠而果敢的商戒。 另一个人格…… 医生劳伦斯欲言又止,在媒体的再三追问之下,劳伦斯才坦言直说:“另一个人格相当危险,他……他可能会……比较喜欢女孩子。” 劳伦斯医生纠结了很久,最终以两个字总结—— “性瘾。” 是的,第二人格患有性瘾症,对于“性”有着无与伦比的痴迷,乃至上瘾。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以来,商戒一直保持单身的缘故。 这些年,商戒一直靠药物治疗控制着第二人格的出现,这段时间病情好转,便停了药,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刚走出医院,第二人格便出现了,他若无其事地让司机临川下车,自己将车开走,彻底失踪。 劳斯莱斯幻影在贫民区的一间仓库里被找到,而第二人格商戒,音讯全无,人间蒸发。 …… 夜幕已深,电视里播放着某个走失的继承人的新闻。 江醒醒并没有注意电视,她正拿着宫女的台词本,努力试戏。 尽管只是一个群演配角,但她还是努力地揣摩着角色,尽可能地将这个宫女的心境、情绪、认知,进行最真实的还原。 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她翻了翻冰箱,找出一袋方便面,准备下锅煮开了垫垫肚子。 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外自己养的大金毛狗在汪汪吠叫。 她住的是楼顶天台的仓库,开门就是露天的顶层,所以平时门外很少能听见什么动静,一个人住,总要养条狗才有安全感,只要有陌生人上天台,金毛狗便立刻警觉。 小偷? 不至于,她都穷到租顶楼仓库住了,什么小偷会来光顾她? 江醒醒上了保险栓之后,拉开一条门缝朝外望去。 此刻外面的天台湿漉漉,暗沉的天空正飘着淅沥沥的小雨,面前的男人身形挺拔,撑着一柄黑伞。 伞檐微抬,露出他精致的薄唇。 唇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邪气横生的微笑。 “你好,我叫商戒。” 第2章 极度危险 第2章 极度危险 “你好,我叫商戒。” 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伞檐微微抬高,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看似气定神闲,却仿佛潜藏着致命的危险。 “你好。” 江醒醒防备地看着他:“先生您有事吗?” 商戒左袖下的无名指无意识地勾动着,剑眉微挑,睨向江醒醒。 江醒醒穿着小兔子睡裙,眨巴眨巴着一双清澈而单纯的杏眼。 “还记得我?” 江醒醒茫然地摇了摇头。 商戒右手拎着药店的口袋:“昨天我的车撞了你,擦伤了你的手,特意过来给你送药。” 江醒醒蓦然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番。 暗沉的天空下,他皮肤白得有些瘆人,高挺的鼻梁和英俊的五官,都不似平常大街上能见的普通人。 富贵人家温润水土,才能养出这般精雕玉砌的男人。 江醒醒心说,难怪觉得他那双漂亮眼睛格外熟悉呢,原来是那辆劳斯莱斯车主。 “先生,您亲自来给我送药?”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的戏码? ! 商戒沉下嗓音:“进去说,可以吗?” “可以。” 江醒醒连忙将安全栓摘下来,必恭必敬地将这位劳斯莱斯大哥迎进屋。 果然是有钱人自带光环,让人亲近,让人心生好感。 江醒醒几乎是毫不犹豫便把这个陌生男人放进了自己的家门,丝毫没有考虑到这样做是否合适,毕竟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而且现在是深夜11:32,外面下着小雨…… 有钱人,还能是坏人吗? “哎呀,我的方便面还在锅里呢!” 江醒醒连忙冲到厨房,将锅里快要煮干的面条倒进瓷碗里,端上桌。 商戒兀自环顾她的房间,屋子很小,不过五十平,卧室客厅一体,带了一个小小的洗手间和厨房。 梳妆台摆放着女孩子用的各种瓶瓶罐罐,柜子上堆着厚厚的旧书籍,都是与话剧和表演有关。 壁墙亮着一盏玫红色调的夜灯,将整个房间笼上一层旖旎的情调,客厅与卧室间有稀碎闪烁的珠帘遮挡。 有客来访,江醒醒便将屋里所有灯打开,房间一瞬间通透明亮。 “为了省电。”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生您请坐。” 商戒坐在了沙发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硌着,他伸手去摸,摸出一条黑色蕾丝内衣。 江醒醒连忙伸手夺过,转身塞进爆满的衣柜里:“抱……抱歉家里平时没人来。” “无妨。” 江醒醒脸颊微微泛红,丝毫没有注意到商戒左手的无名指,正无意识地快速勾动着。 “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过来。” “唔……” 江醒醒走到商戒面前,猝不及防间被他牵起了手,她受惊,正欲抽回,只见他将她的手腕翻侧,露出了手腕下方的创可贴。 他撕掉创可贴,伤口没有流血,但隐隐还能见几条指甲盖长度的擦伤。 男人用棉签蘸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她创口的位置上。 “嘶。” 刺痛了一下,江醒醒本能地抽回手,却被他以更大力反握住:“别动。” 他掌心温热,两个人的体温差异让江醒醒能够特别真实地感受他。 他眉心微蹙,浓密而修长的睫毛下垂,覆住眼睑,深咖色眼眸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她的伤口,帮她上药。 “女人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应当好好保护。” “先生,我记得您昨天不是这样说的,您说的是‘演员的每一寸肌肤,都应当好好保护’,不是‘女人’。” 男人鼻息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他懂个屁。 上了药,江醒醒抽回了手,不自然地问道:“所以您找我,就是为了给我送药吗?” 英俊的劳斯莱斯大哥亲自找上门给送药,真像霸道总裁言情小说的戏码啊。 其实还不如给她送钱来的实在。 男人否认:“当然不是。” 呃,果然好事轮不到她。 “看新闻了?” “什么新闻。” 江醒醒茫然:“我刚刚一直在走戏,没来得及看电视。” 商戒斜倚在沙发边,一双修长的腿随意敞着,轻松自在,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而江醒醒,正用手机百度快速搜索浏览商戒的资料。 商氏集团最年轻的继承人,世界财富排行榜前十,江城女人最想嫁的男人没有之一…… 手机里那位西装革履的商先生,面无表情,气质清冷而严谨。 可面前的男人,眼底笑意流转,却氲着一丝邪气。 虽然神情不太对,外貌却一模一样,总之,是他没错了。 “昨天我兄长去警局报案,宣布我失踪,而我的私人医生,则向所有媒体公布,我有精神病,且极度危险。” 他说话间,江醒醒也正好浏览到这条新闻。 失踪,双重人格,极度危险,性瘾…… “而事实上,今天在医院里,我的兄长与我的私人医生密谋陷害,想将我困在精神病院,除掉我,他便能够顺理成章成为商氏集团继承人。” 一边听他讲故事,江醒醒端来方便面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这是什么豪门夺嫡的狗血戏码? “我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 他长腿交叠,气定神闲地说:“现在外面的警察,还有我哥的人,他们都在找我,如果他们把我带回去,我会被关起来,一直关到死。” 江醒醒喝了一口热汤,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商先生,我能为您做什么呢?” “我需要有个能够藏身的地方,以及……”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她:“一个聪明的、信得过的……女人。” 江醒醒眨巴眨巴眼睛,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一定是女人而不是男人。 商戒直言不讳:“我需要你的帮助。” 江醒醒放下汤碗,脑子还有些懵:“您的意思是……想要藏在我这里? 可我跟您不熟啊,您没有别的朋友吗?” “我现在无法相信任何人,我过去的朋友,很可能已经被我哥收买,而且,我没有朋友。” 真可怜。 江醒醒不禁想,虽然她穷的叮当响,好歹也有话剧团的几个好朋友和她一起苟富贵,勿相忘。 这位世界级富豪虎落平阳,却找不到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所以屹立于在世界之巅的王者,也必然是孤独和寂寞的吧。 而此刻,这位寂寞如雪的王者大哥突然将脸凑近江醒醒,逐渐放大的英俊五官,让江醒醒的呼吸顿了两秒。 唔,江醒醒脑子里冒出了新闻里说的“极度危险”四个字! 美男计……太危险了! 男人那“危险”的目光,轻轻刮过着她的脸庞。 江醒醒莫名感觉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我看得出来,你很缺钱。 而我,很有钱。” “呃。” 精准无误地戳中她软肋了。 江醒醒还在犹豫,而商戒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撩开了她的刘海,露出了那月牙形状的粉嫩伤疤。 江醒醒目光上移,不知他意欲何为。 商戒的指尖轻轻扫过她的月牙,眸色竟是前所未有地温柔,不,不仅仅是温柔,眸子里似乎还有一丝眷恋—— “我可以捧你,万众瞩目的星光尽头,我捧你上去。” ……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啦啦的水流声,男人正在洗澡。 江醒醒将棉被抱到沙发上,松松软软地铺了上去。 真是疯了,居然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她的家里洗澡,还要留他过夜! 虽说他的确给她开了许多让人难以拒绝的条件,什么给她数不尽的财富,捧她上位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她。 可是现在而今眼目下,他都自身难保,开的全是空头支票啊。 江醒醒坐下来,开始冷静地捋清思路—— 现在有两个可能性,一个是他说的是真话,他的兄长和私人医生勾结陷害他,想要谋夺家产,那么他的处境便极度危险。 第二个可能性,如果商戒说的是假话,他的确是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还有那什么性瘾症,那么现在处于危险境地的人,就应该是她了。 念及至此,江醒醒蓦地站起身来,在家里兜了一圈,找到了一根平日里演戏充作道具的棍子,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洗手间门边。 洗手间的门是玻璃状的,雾气和水珠漫在玻璃上,隐隐约约间能看见男人的身形轮廓。 男人哼着不知哪里摘来的乡野调子。 江醒醒微微蹙眉,越发觉得不对劲,这男人轻薄孟浪,与媒体报道的高冷严肃的商氏总裁,判若两人! 突然,男人嘴里的调子戛然而止。 “你若再偷看我,我便要开门让你看清楚了。” 他嗓音低醇,带着无比性感的磁性。 江醒醒连忙后退,差点忘了,洗手间玻璃门,她能看清他黑乎乎的身影轮廓,他必然也能看见她蹲在门边啊。 啊!好丢人! 江醒醒:“我只是想问问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譬如睡衣什么的。” “你提醒了我。” 商戒说:“虽然我更喜欢裸睡,不过考虑到家里有女人,的确需要一套男式睡衣,那就麻烦江小姐帮我买一套了。” 江醒醒:…… 所以她是自己把脑袋伸过去让他宰的吗? “商先生,买睡衣的钱……” 她是一穷二白江醒醒,每天靠剧组派发的盒饭吊着命呢。 门打开一条缝隙,湿漉漉的手上拎着阿玛尼的黑色西服。 “逃出来身上没带多少现金,你自己找。” 江醒醒摸遍了西服的所有口袋,除了身份证和几张黑色的银行vip卡,一分钱现金都摸不出来。 “商先生,既然咱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您介意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吗?” 第3章 同居 第3章 同居 “商先生,您介意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吗?” 浴室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6个8。” 江醒醒:…… 世界级的富豪,你用6个8的当银行卡密码,是嫌钱赚得太多了吗! “不过我提醒你,现在警方严密监视着我所有的线上流水交易,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你最好不要动我的卡。” 我们…… 所以现在是已经绑在一起了吗。 江醒醒有点头疼,在屋子里兜了两圈,看看他的阿玛尼外套,又看看手里的卡。 现在的情况是,没有现金,卡不能动,这位世界级富豪是净身出户来了她家。 “商先生。” 她尽可能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友善:“所以您现在……没有钱了? 一分钱都没有了?” “可以这样理解。” 浴室门打开,商戒雾气腾腾走出来,他赤着上身,下面围着她的浅青色浴巾。 江醒醒睁大眼睛,精准地望见了他腹部的八块腹肌,以及流畅蜿蜒的人鱼线,一直漫入浴巾里面。 什么神仙身材! 商戒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湿润的短发:“叨扰的这段时间,要拜托江小姐了。” 拜托……所以他是要把自己拜托给她吗? “其实,我手头也很紧的。” 江醒醒斟酌着拒绝的话语,却不想,商戒突然转身走近了她,江醒醒连着后退了几步,被他抵在墙边。 刚刚洗完澡,他的身上散发着未散的热气,几乎让她不能喘息。 心慌意乱。 “商、商先生。” 男人垂眸睨着她,那双灼灼桃花眼逼得她无处遁逃,腿杆子都在发软,一不留神就要倒在他怀里似的。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懂吗?” 懂了,太懂了。 江醒醒匆匆忙忙溜出了门,给自己的好朋友明瑾去了一条微信:“大宝贝,江湖救急,帮帮忙,【星星眼】。” 信息发过去不到两分钟,明瑾便给她转了200块过来:“就这么多了,你省着些花噢。” “好宝贝!爱死你了【亲亲】【亲亲】。” 江醒醒去24小时便利超市进行一番大采购。 回到家已然夜深,商戒看着她买回来的四角大花裤衩和做工粗糙的工字t恤,眉头拧了起来。 “考虑到你买的东西可能难以保证质量,但是……”他扯掉t恤上的一根浮线:“这种玩意儿,一百块一件?” 江醒醒平静道:“商先生,您太高估我的消费水平了,t恤是29块两件打包出售,裤衩10块一条,能当内裤穿也能外穿,经济实用。” 商戒:…… 除此之外,江醒醒将几袋方便面放进储物柜里,挂上一把大锁,钥匙放进随身的睡衣口袋。 商戒:…… “考虑到资金有限,商先生您就先委屈委屈,到了饭点咱们准时开饭,其他时间您尽量减少活动,保存能量。 毕竟龙游浅滩,谁没个虎落平阳的时候,我等您东山再起,苟富贵,勿相忘啊。” 听她说完这番话,商戒薄唇一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尾,竟然勾起了一丝薄薄的笑意。 江醒醒见多了他在报纸杂志上严肃淡漠的模样,此刻清浅一笑,竟然让她心底生出了春暖花开的感觉。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她抚了抚自己额间的疤痕,突然有些小失落,因为破相,她自小遭受嘲笑,龙套跑了百八十场,却从来没有演过主角,谁会要一个有残缺的主角? 算了,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吧。 没关系,她喜欢演戏,只要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应该满足了。 在她沉思的片刻间,商戒已经去洗手间穿上了t恤和短裤。 他身材极好,胳膊和背上的块状肌肉十分流畅,以至于工字t恤直接被他的身形给撑了起来,紧紧地贴着他白白的皮肤。 内衣男模都没这么好的身材啊! “时间不早了。” 江醒醒将薄毯扑在沙发上:“不介意的话,你睡沙发吧。” 商戒给自己接了一杯温水:“如果我介意呢?” 什么,还想喧宾夺主睡她的豪华钢丝大床吗? “商先生,虽然您说等您回去以后会给我各种好处,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还没兑现,我也没办法真的相信你的话,所以……” 所以你自己心里要有点逼数,别逼她当坏人啊! 商戒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坐下来:“你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睡床。” 江醒醒:…… 两分钟后,她从厨房里气势汹汹走出来,一把菜刀搁在床铺正中间。 商戒耸耸肩,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边,理了理被单,乖乖躺了下去。 江醒醒走到墙边,关了灯,却留了一盏暗红色的小夜灯:“我怕黑,商先生介意我开夜灯睡觉吗?” 商戒躺在沙发上,大长腿伸出了沙发边缘,悬在空中。 “巧了,我不喜欢光,开着灯,我大概能清醒整夜。” 江醒醒思忖片刻,还是关了夜灯,一个清醒的男人整夜盯着你的床,还是有点恐怖的。 她躺在床上,钢丝床发出一声“吱呀”,黑夜里,格外清晰。 商戒无名指开始无意识地勾动起来,他打了个呵欠,困了。 她细小柔弱的声音传来:“商先生,睡觉之前,我有必要告知你一声,菜刀就放在我的枕头下面哟。” 他调子拖长:“知道了,我不是禽兽。” 两分钟后,她听见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商先生,您睡着了吗?” “嗯。” 他的调子变得慵懒,仿佛是用鼻息发出来的音。 “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您为什么选择我呢?” 商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显然已经处于半梦半醒间的迷糊状态—— “因为你脸上的……月亮……我喜欢她,她救过……” 他的尾音渐渐消化在浓稠的夜色里。 江醒醒翻了个身,蜷缩起了身体,手再度摸到了额间那粉嫩的月牙疤痕。 月亮,是说这个吧。 很多事情其实都模糊了,她是听孤儿院的大人讲过,说她曾经被绑架过,这块疤痕是歹徒留下来的。 而这些,江醒醒自己是完全没有印象了,医生说这是某种干预保护的心理机制在起作用,经历过某些伤害,人是会主动选择遗忘的。 总而言之,好多人都不喜欢这块疤痕,江醒醒自己也不喜欢,这块疤痕就像她人生的污点,阻碍她的事业,甚至她的爱情。 有几个相亲对象曾直言不讳地告诉她:“我不想找一个破了相的女人当妻子。” 江醒醒想不到居然在有生之年,能听到一个男人说,喜欢她的疤痕。 不管这个男人是世界级富豪还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江醒醒被闹钟崩醒,今天有晨戏,必须早起赶去影视城。 手忙脚乱从床上爬起来,跟打仗似的,快速脱了自己的睡衣,抓起文胸胡乱戴上,又扯过了衣架上的连衣裙,直冲洗手间。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江醒醒机械地回过脑袋,看到沙发靠垫后,一个头发蓬松凌乱的男人,目瞪口呆盯着她。 她目光下移! 差点忘了!家里是有男人的! 江醒醒尖叫一声,钻进洗手间,快速地给自己穿好衣服。 一出来,商戒恶人先告状:“江小姐,请你自重。” 江醒醒:“对不起?” 商戒:“下不为例。” 江醒醒:? 她打仗一般洗漱完毕,冰箱里抓了两个冰冷的馒头扔进锅里蒸熟,出来的时候,商戒正在做原地俯卧撑。 还挺爱运动。 江醒醒啃着馒头,偷偷打量他,他流畅的手臂肌肉正伴随着起伏的动作而律动着,被这样坚实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恐怕是每一个女人的终极梦想吧。 等等,大早上的发什么花痴! 江醒醒嘴里嚼着馒头,转身出门:“商先生,你今天就乖乖呆在家里噢,现在全网都在人肉搜索性瘾变态狂,你就不要出去瞎溜达了,早饭放在桌上,记得吃,另外,我需要你帮我打扫一下卫生。” “等等。” 商戒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起身走到她面前,他浑身冒着运动之后的燥热,虽出汗,却没有味道,若真要说,那也是男性的荷尔蒙味道。 野得很呐。 江醒醒抬起脸望向他:“还有事吗商先生,唔……” 商戒俯下身,指尖落到了她的唇角边,轻轻一拭,一抹豆沙色口红留于他的拇指指腹间:“这一整天的时间,会很漫长,让我留下一点你的味道。” 江醒醒走出门,雨后的微风轻轻拂过,深呼吸,鼻息间尽是雨后的泥土与青草香。 心突然有些乱了。 抿抿嘴,唇间残留男人那粗砺指腹轻擦的痕迹。 天知道,她竟然有些喜欢这种感觉。 是因为单身solo太久了吗? 第4章 体贴又乖巧 第4章 体贴又乖巧 “庞总管,奴婢来伺候您洗浴。” 江醒醒那柔软细瘦的指尖哆哆嗦嗦地搭上了太监总管的肩膀,太监总管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江醒醒吓得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地颤抖着:“总管,总管您……您放开奴婢。” “好个可人的小东西。” 庞总管捏着她的下巴,尖声尖气地笑着:“跟了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江醒醒连忙跪下来:“庞总管!奴婢错了!庞总管您饶了奴婢吧!” …… “卡!” 刘导扯着大嗓门,斥责道:“那宫女,你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诧异地问:“刘导,我哪里演得不对吗?” “你是为了活命而投靠了太监总管,就应该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他,可是你这畏畏缩缩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勾引男人的样子,啊,你看看你这别扭劲儿,哪个男人会被你勾引? 啊!” 拖着一袭齐胸襦裙的宫婢江醒醒,脸上浮起了一丝困惑:“可是刘导,宫女是为了活命被迫投靠太监总管,她入宫不过三载,性格单纯,害怕应该是出于本能,如果让她极尽魅惑之能事,这就不符合人物的内在逻辑了。” 刘导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耐烦地说:“我是导演还你是导演?” “您,您是导演。” “那我怎么说你就怎么演,甭跟我废话,我是看你演技不错,才给你这么个有词儿的角,你要是不想演,多的是宫女想演!” “是,谢谢刘导,我听您的。” 江醒醒是个老实妥帖的性子,虽然有自己对于戏剧的追求,可是现在而今眼目下,她连吃饭都成问题,随便什么粗制滥造的烂片,只要能养活自己,她都接。 导演是衣食父母,说一不二,江醒醒也就只好按照他说的做。 饰演太监总管的演员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江醒醒对他本人没什么意见,可是他把一个混成了精怪的老太监演得是活灵活现,以至于江醒醒在搭上他胸膛的那一刻,差点恶心吐了。 事后她也在反省,这样的心态非常不专业,她需要再入入戏,背后好好练习一下,一定能把这出戏演好。 幕间休息的时候,江醒醒不放心家里的男人,他手机都已经扔了,江醒醒给他找了个家里不用的老人机,作为日常通讯联系。 “商先生,你在干什么呢?” “引体向上。”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的粗重的喘息声,竟然莫名有种性感的味道。 江醒醒不觉面红耳赤,脑海中浮现了他那肌肉流畅的胳膊肘。 这野男人,精力用不完的吗,不是俯卧撑就是引体向上。 “你在哪里做引体向上啊?” “你家电扇上。” 江醒醒反应了两秒,脸色转冷:“我菜刀呢!” 紧接着,只听一声沉闷滞重的落地声,随后男人的嗓音渐平静下来,紧接着又是开门的声音。 “你家的露天阳台,真大,我很喜欢,你是怎么找到这好地方的。” 江醒醒:…… 果然是有钱人,把人家楼顶天台叫成露天阳台。 “这种楼顶仓库租金便宜嘛,天台又没什么人上来,所以就是我一个人的小天地啦。” 江醒醒说这话的时候,还挺得意。 “不错,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一起运动。” 江醒醒不假思索地说:“好啊。” 电话那边,又传来一声男人性感的轻笑:“打电话来,有事吗?” “我就问问你吃饭了没。” “没,等你回来。” “哎呀,我很晚回来的,冰箱里有速食,你自己热了吃,别饿着了你整天精力消耗得挺厉害的。” 商戒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关心,不觉嘴角笑容漫开。 体贴又乖巧的女人。 …… 江醒醒挂了电话,坐在宫殿柳树下兀自琢磨剧本,身边有几个宫女群演开始闲聊扯淡—— “商氏集团的商总,还没找到啊?” “没呢,信讯全无,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别是出意外了吧?” “呸呸呸!乌鸦嘴别乱讲!” “哎哎,那个医生说的……关于商戒的病,你们了解吗?” 一提到这个话题,几个年轻的女孩瞬间来劲儿了,凑到一起低声议论—— “百度百科上说是什么瘾,有强烈的、周期性的、连续的冲动,如果这些需求得不到满足,就会很痛苦。” “天呐,难以想象,商戒那么高冷禁欲的男人,居然会得这种病。” “不是说第二人格吗,根本就不是平时的他,而是另外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男人。” “不管是谁,那都是商戒,商氏集团的少总裁,唔,要是我能捡到他就好了,那样英俊又多金的男人,还有那种用不完的精力和需求,想想都刺激呢。” “你们说,如果我见到他,他对我做了羞羞的事,会不会对我负责,把我娶回商家当少夫人啊。” “哎哟哎哟,你就做你的白日梦吧,这种好事轮不到咱们啦,好好演你的戏,说不定还会有出头之日。” 她们注意到江醒醒挪过来,像是在认真地偷听,于是话锋一转—— “咱们好好演戏,说不定将来还会有有出头之日,被大导演看中饰演女一号,可是有些人呐,不管怎么挣表现,都只能当个跑龙套的群演。” “是啊,破了相还演什么戏,不如趁早转行算了。” …… 江醒醒本来是想从她们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商戒的事情,没成想话锋竟然转向了自己。 这些一起饰演宫女的群演,一直都不喜欢江醒醒,一来因为她的演技要远胜于她们,被导演拎出来饰演戏份比较多的宫女,还拿到了台词,这让她们眼红嫉妒了,就拼命拿她的疤痕取笑。 江醒醒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当下便说道:“如果没有演技,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也可以演女一号的话,那永远只是烂片女一号,不会被观众认可,也不会被人所铭记。” “甭管好片烂片,有演技也没见你去演女一号啊。” 江醒醒漠然地说:“我至少拿到了有台词的角儿。” 其中一个名叫宋潇潇的宫女突然站起身,指着江醒醒道:“拿到角儿有什么了不起,你脸上有疤,观众不会喜欢你的,只会把你当怪物,当丑角儿,没有人会喜欢你,你连男朋友都找不到!” 江醒醒背过身去,只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地说了声:“你们梦里的男人喜欢我的疤痕呢。” 想到商戒昨晚睡得迷迷蒙蒙时说的话,她不禁心里一阵暗爽,完全不想和这些人计较了。 她有鸿鹄之志,这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永远只看得见头顶方寸的天空,根本不会懂。 导演让江醒醒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样融入角色之中,风情万种去勾引太监总管。 江醒醒从来没有试过扮演这种魅惑型的角色,所以还需要多加练习。 她去剧组后勤处领盒饭,后勤处的小哥今天特意给她加了肉,恭贺她能够饰演有台词的角色。 江醒醒决定先用后勤小哥试戏,捏着娇滴滴的嗓子:“赵哥,今天能不能给人家多一份盒饭呀,人家拿回去当宵夜。” 后勤小哥居然他妈鬼使神差地红了脸,一脸羞涩地将两盒打包好的盒饭递给江醒醒,还羞怯怯地看着她,抿嘴偷笑—— “哎哟,你真是……调皮。” 江醒醒哆嗦了一下,立刻恢复正常,拎着盒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影视城。 谁说她没人喜欢,喜欢她的人多着呢,将来还会越来越多,全世界都会为她着迷的! …… 南方多山之城,每每入夜分外凉爽。 江醒醒乘电梯上了顶楼,再上几步楼梯,便能来到天台。 夜幕已下,男人将她的老旧暗红皮沙发拖到了天台,此刻的他只穿了一条黑色短裤,赤着上身,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无比结实。 他背对着她,躬着身点了根烟,那矫健的胳膊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双腿交叠,望向霓虹璀璨的城市夜景。 金毛狗乖巧地坐在他的身边,望着他。 脚边几个空啤酒瓶,东倒西歪。 如此景象,江醒醒脑海中莫名蹦出了四个字—— 酒池肉林。 太香艳奢靡了吧。 前半生连男朋友都找不到的她,单身solo二十三载,莫名捡回来一个如此精壮耐操的肌肉小狼狗,没事儿还喜欢裸半身,像是在故意秀他那一身结实肌肉似的。 自认是嫁不出去老阿姨心态的江醒醒,很受不了他这样的赤身诱惑。 商戒对坐做到自己的身边,浑然不觉,骨节分明的指尖袅着半截烟头。 江醒醒注意到他眼神放空,深咖色的瞳眸里,倒映着整座城的霓虹灯火,如星河般绚烂。 她情不自禁问:“商先生,您在想什么?” 商戒抽回目光,直言不讳:“女人。” 江醒醒凌乱,还以为他在思索什么宇宙哲学问题,没想到这家伙…… 她想起今天听那帮群演小姑娘说的话,于是道:“商先生别开玩笑了,您这样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还用得着在这儿瞎想吗。” 商戒突然转身望向她。 被那双深邃而迷人的双眼凝望,江醒醒的呼吸蓦然一滞,心跳开始加速跳动。 “要什么女人没有。” 他缓缓凑近她,嘴角扯出一抹狭邪的笑:“别人我不稀罕,只想要你,给我吗。” 第5章 想和我恋爱 第5章 想和我恋爱 “给我吗?” 男人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挑,温柔又轻佻地看着她。 江醒醒整个人被他压迫在沙发上,强大的男性荷尔蒙让她无法呼吸甚至无法思考。 他伸手,撩开了她衬衣的第一颗纽扣,胸部被白色小衬衣紧束,宛如被捆绑的脱兔,松掉一颗纽扣,便解脱一分。 胸前迷人的风光,犹抱琵琶半遮面,若隐若现。 “商先生,请……请您自重。” 他指缝间的烟灰断掉一截,落入湿漉漉的水泥地面,顷刻融化。 商戒见她紧张得都快不行了,心说真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 他决定不再戏弄她,将她拉起来,替她系上衬衣的最后一颗纽扣:“逗你玩,看你紧张的。” 江醒醒:…… 好玩吗! 她站起身来,四下里望了望空空荡荡的天台,他把她的桌子板凳和沙发,都搬到外面来了,果然是嫌她家太小了吗。 以前一个人住,倒是也没觉得有多狭窄,现在家里疏忽间多了一个男人,一个强壮健硕的男人,突然便觉得拥挤了许多。 他想在外面活动,便随他去了。 “我带了盒饭回来,你饿了吧,快吃。” 她给金毛喂了狗粮之后,将盒饭摆上桌,笑吟吟地说:“今天我终于说台词了,盒饭也可以多领一份。” “恭喜,终于不用跑龙套了。” 商戒肚子早饿了,当下也不嫌弃,拿过了饭盒呼噜呼噜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他吃得这样香,江醒醒突然感觉特别欣慰,很有成就感,这种感觉就像……多养了一条大狗子,而大狗子特别能吃,身体长得壮壮的。 商戒回头望她一眼,她双腿交叠,小鸟依人地坐在他身边,望着他一脸欣慰的笑意。 “不饿?” “饿呢。” 江醒醒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掇着饭吃,一边吃,一边看他。 “江小姐,你要是继续看我。” 商戒放下了筷子:“我就要合理怀疑你是真的惦记上我了。” 江醒醒连忙抽回目光:“哪有,我只是看你吃饭特别香。” 以前她总是独自吃饭,现在家里平白多了一个男人,竟然也添了几分默默温情的生活气息,难怪她一下班就顾念着想回家呢。 江醒醒见他将碗里的肉片都吃光了,于是将自己的肉片夹给他。 商戒瞥见她颤颤巍巍伸过来的筷子,剑眉微扬,毫不犹豫接过肉片,吃了。 江醒醒见他丝毫不嫌弃,松了一口气,又把自己的饭全倒给他:“你多吃一点哦。” 好体贴的女人。 商戒年近而立,见过的女人不少,谄媚的、清纯的、聪明的……怀揣目的性的接近,总隔着一层面纱,人是有趣的人,偏偏把自己隐藏起来,只一味讨好,乏味至极。 他突然有些拿捏不准面前的女人,她总有一种力量,让他觉得很舒服,即便她怀揣着目的,他也甘之如饴。 商戒说:“关心我啊?” 她故作轻松地说:“你啊,你每天运动消耗那么多,我是不想你饿死了,不然将来我问谁要前程去。” 既然住在她家里,她就得对他负责。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商戒笑了笑,三两口吃完了饭,进了屋。 有他的保证,江醒醒便放心,慢悠悠地吃着晚饭,脚边的啤酒瓶子还剩了半瓶酒,她拎起来喝了一口。 这家伙,把她藏柜子里的存货都翻出来喝了个光,以后他回去了,她一定要好好找他讨还才行。 江醒醒收拾妥当之后进屋,因为沙发和桌子都被搬到外面去,屋子里反倒空了许多,她还有些不适应呢。 一进门便见半赤的男人躺在她的床上,手里拿着她的时尚杂志,翻阅着。 页面正是穿着性感内衣的女模,而他平静无澜的目光,审视着女模的身材,竟然还微微地摇了摇头,翻开了下一页。 江醒醒不由得又想到了新闻里面所说的,第二人格,性瘾。 她现在无法分辨究竟谁在说真话,谁在撒谎。 如果商戒说的是真的,她是万万不能让他被抓回去的,很难想象,他那样的男人,要一辈子呆在精神病院,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可是如果他在撒谎,那么他……很可能相当危险呐。 “有强烈的、周期性的、连续的性冲动,如果这些需求得不到满足,就会很痛苦……” 她回忆着在百度百科上看到的解释,并没有注意到,商戒左手的无名指,再度无意识地勾动了起来。 商戒阖上了杂志,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平复心绪。 这让江醒醒陷入一种恐慌和紧张当中,越发觉得,这位商先生和平时电视媒体上冷漠的商先生,截然不同。 商戒刚坐起身,从包里摸出什么东西,江醒醒一个条件反射火速抓起身旁的水果刀。 商戒:“?” 江醒醒看看水果刀,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烟盒,尴尬地笑了一下,温馨提示:“商先生,出去抽烟哦。” 商戒将烟盒往床柜边一扔,说道:“你在怀疑我?” “没有,哪能啊。” 江醒醒说:“我这不是削苹果给你吃吗。” “你家里,找得到除了方便面以外任何一件能下口的食物包括水果吗?” 江醒醒:…… 索性破罐子破摔,直说了吧。 “我……我是有点怀疑你的,因为现在的你,跟那个商戒实在太不一样了。” 她放下水果刀,继续说道:“医生说你人格分裂,第二人格……唔,很好色,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你现在住在我家里,我不能不防着些。” 商戒漫不经心地起身,走到她身边,指尖勾起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望着他。 “有男朋友?” “没……没有。” “那你怕什么。” “不是这样一回事啦!” 江醒醒将脑袋移开,目光移向侧方,不敢看他那英俊的脸庞:“我没那么开放,可以和你保持没有恋爱的……唔……性关系。” 说出最后三个字,江醒醒整张脸都红透了。 好羞啊,除了演戏,她平日生活里就没有这样子去接触过异性,还说这样羞耻的话! 商戒薄薄的嘴唇扬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内勾外翘,掀起一丝轻薄的笑意:“原来你想先跟我恋爱。” “唔!” 江醒醒惊讶,这是什么脑回路,她可没有这么说啊。 不过话说回来,商戒这么帅又多金的男朋友,她以前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很难拒绝啊。 镇静,她是有原则的! “商先生,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要您将来回去,兑现诺言。” 商戒耸耸肩,轻松道:“那不就得了,你在我身上有所求,又何必在意我真实的身份究竟如何,你只需要知道,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就行了。” 说的……也对哦。 何必去考虑那么多,什么第二人格,什么兄弟争家产,她不用去考虑谁在说谎,只需要知道她现在收留他,将来就能飞黄腾达,这样问题就简单多了嘛。 “那商先生,咱们既然要长久地相处下去,就要约法三章了哦。” 江醒醒看着他说:“你不可以对我……做那种事。” 商戒笑了,意味深长地反问她:“哪种事?” “就……”江醒醒的脸又红了,声音微若蚊蚋:“男人和女人的那种事。” 商戒看着她羞涩的表情,莫名升起一股子喜爱和怜惜的感觉。 “这里是你家,我们就按你的规矩相处,这样可以吗?” 江醒醒连连点头:“谢谢商先生的理解!” “你想先谈恋爱,然后再有进一步的发展,我是没问题的。” “咦?” 哪里不对啊,她没说想先谈恋爱啊,还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没有进一步发展! 看着商戒面上晕染开来的坏笑,江醒醒终究还是选择放弃了,她跟他绕来绕去反正说不明白,就这样吧。 一穷二白江醒醒,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能顾得了什么呢,她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真要有活不下去的那一天,莫名其妙横过来的这条金大腿,她还是愿意抱一抱的。 晚上是江醒醒的试戏时间,商戒盘腿坐在床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一个人演着勾引太监的戏码,乐得跟狗似的,好几次捧腹大笑。 “你接的都是什么烂俗的戏码?” 江醒醒泄气地坐在床上:“《太监总管的深宫秘事》。” 商戒更是笑得直不起身来,连连摇头:“你这样的演技,去演这种三级片烂戏?” 三级片说的没错,江醒醒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戏,是卖给那些三流网站的电影。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能有拍戏的机会就不错了,正规的电影电视剧摄制组连群演都是精心挑选的,她脸上有疤,第一轮就会被筛掉。 “哎,我就随便一说,你怎么还红了眼睛了。” 商戒连忙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来,看着她绯红的眼眶,心下疼惜,大拇指指腹给她擦掉泪花。 “那我……我有什么办法。” 江醒醒情绪突然就塌了,连日来积累的负面情绪、工作的压力、还有旁人的嘲笑……宛如浪潮般将她吞噬,她柔弱的身躯开始抽动起来:“我长成这个样子,永远当不了女一号,我只能接这种……这种烂戏。” 她还真就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商戒:…… 他可从来没哄过女孩子,大部分时候,都是女孩子主动贴上来巴结他。 可是现在,听着她抽泣的诉说,他的心好难受,喉咙里像哽着一块橡皮糖,上不去也下不来。 “好了。” 他伸手撩开她稀疏的刘海:“哪里就丑了,明明很……性感。” 没错,性感…… 以至于他看了第一眼,便想着念着痴迷着……控制不住便来找了她。 江醒醒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看着他:“你……” 她抽了抽:“你是在安慰我吗,你人真好,商先生。” 伤心是她自己的,不应该劳烦他人,她深知这一点。 “我不会安慰人。” 商戒的指尖轻轻抚摸她的脸蛋,替她拭去眼泪:“喜欢我会直说,我喜欢你的月亮,看见你的第一眼,我脑子里没别的念头,就想上你。” 江醒醒:…… 他好心安慰她,她不是应该很感动吗,为什么现在想打人呢。 “所以不要自暴自弃了,好好演你的戏。” 江醒醒将他的手推开了:“谢谢商先生,我不哭了。” 商戒欣慰地点点头,总算安慰好了,真是费老大的劲,还把自己老底都交待了。 没办法,他好喜欢她,便见不得她哭。 江醒醒去洗了个脸出来,对商戒道:“商先生,我要继续试戏了,你不要笑我了噢。” 商戒坐直了身体:“一个人演挺没意思,你把我当成试演对象,效果应该会好很多。” 江醒醒想了想,绝对也对,她一个人演找不到感觉,不如把他当成太监总管,说不定效果会很不错呢。 第6章 心疼 第6章 心疼 “庞总管,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 江醒醒一边说,一边爬向了床边的商戒。 “庞总管,求您……求您不杀奴婢,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江醒醒趴在商戒的胸膛边,衣领泄开,香肩半露,脸上带着点点泪花,楚楚动人。 商戒的眼神越发深沉了,他痴迷地凝望着她,直到被江醒醒打断:“呃,商先生,您要说台词。” “哦。” 商戒反应过来,看了看手中的台词剧本,照念道:“好个可人的小东西,跟了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念完他还哆嗦一下:“操,好恶心的台词。” 江醒醒闭上了眼睛,趴在了商戒的胸膛边,颤声道:“奴婢都……都依你。” 商戒低头,只见女孩细长的睫毛在轻微地颤栗,那种害怕无助的表情,被她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会演戏一般,完完全全融入进了角色中。 商戒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了她的纤纤细腰。 而他一碰到她,她敏感的身体便配合地哆嗦了一下。 商戒又看了眼台词本,抻了抻嗓子:“既然不愿意,我也不想逼你,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没这兴趣霸王硬上弓……操,这什么下流三级片。” 江醒醒没有被商戒的吐槽带出戏,她依旧沉溺在自己的角色情绪当中,连忙低声恳求:“庞总管,奴婢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经验,奴婢是愿意的。” 说完,江醒醒开始解自己的衣领纽扣,一粒,一粒……直到衣领一直褪到了胸腹的位置。 她里面还穿了一件贴身小吊带。 戏里的江醒醒,专业演员的素养体现得淋漓尽致,即便此时的商戒已经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她依旧能够坐怀不乱地继续演戏。 “庞总管,您要奴婢怎么样呢?” “继续脱。” 当然,这是戏里的台词,不过也顺遂了商戒的心愿,于是江醒醒将衬衣拖了下来,扔到了一旁,在戏里,她里面应当穿一件亵衣,不过现在穿的是抹胸吊带。 好了,现在她要开始使劲浑身解数勾引太监总管了。 江醒醒俯下身去,轻轻吻住了商戒的喉结,然后沿着他脉络分明的脖颈,一点点地上移,直至他的轮廓锋锐的英俊侧脸。 突然,商戒伸手按住了她的下巴,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大掌紧握住了她的手。 台词本被他扔在了一边,他呼吸粗重,深邃的黑眸里,流转着某种男人野性的力量。 他可不是什么太监。 江醒醒还沉在戏里,柔柔弱弱地唤了声:“庞总管。” 商戒伸手握住她白皙纤细的脖子,附身便要吻她,她连忙侧脸避开,这时候,她才感觉到,男人的身体不对劲。 他太烫了,每一块肌肉都在抽动着,全身滚烫无比。 “商先生?” 他如梦初醒,放开了她,沉着脸一言不发去了洗手间,很快,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江醒醒愣了会儿神,然后继续看剧本,琢磨着台词和动作,没有多想。 只要是跟表演有关,江醒醒便会非常认真,心无旁骛。 商戒冲了凉水澡出来,脸色越发冷沉,兀自上床裹着被子,背对着着她,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江醒醒又一个人自导自演地练习了半晌,打了个呵欠,夜已经深了。 她这才注意到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的商戒。 怎么回事? 她用胳膊肘推了推他:“商先生,您怎么了?” 商戒睁开眼睛,依旧不理她,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江醒醒想了想,以为是自己没有谢谢他,他生气了,于是连忙道:“感谢您陪我串戏,您演得特别好,真的。” 真心诚意。 商戒还是没理她,闭眼:“我睡了。” 江醒醒莫名其妙:“商先生,请您把沙发抬进屋,然后睡到沙发上去呀。” 商戒:…… 装死。 江醒醒推了推他,他继续一动不动,裹着被子活像个木乃伊。 “商先生,您不能这样。” 这不是耍赖皮吗,难不成要把她赶下床? 她又推了推他的背,沉着声道:“商戒,你给我下去!”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小兔子呢! 没想到商戒突然坐起身,表情冷沉地望着她,这副模样倒和过去电视上看到的商戒一模一样了。 江醒醒秒耸,声音立刻软下去:“那个,你也说了这里是我家,规则由我来定,我睡床你睡沙发,这就是规、规则。” 商戒说:“那个戏,我不准你去演了。” 江醒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俩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说话啊:“为什么不准我演。” 商戒拿起台词本看了看:“你演这种三级片,将来会是你一生的污点,你自己想,当有朝一日你成为影后,人家拿着你早年拍的这些片子,对你的身体评头论足津津乐道,叫你三级片影后,你乐意?” 她当然不乐意,可是她总要生活啊,现在不叫她演这些,她怎么办,饿死吗? “商先生,您好像……”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您好像管得有点宽了噢!” “明天我不准你去上班了。” 他说完竟然端着凳子坐到了门边:“我守着大门,你一步也别想出去。” 这下江醒醒是真的来气了:“我以后怎么样不用你来管啊,我现在要养活我自己,也要养活你个大男人,你吃得又多,我当然要去拼命工作,当然你吃得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喜欢演戏,三级片也好,还是将来虚无缥缈的女一号也好,只要能够演戏,我都愿意!” 商戒沉着脸,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只要想到她刚刚对他做的事还要再对其他男人做一遍,他的心脏都要爆炸了! “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样很贱。”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搔首弄姿,脱衣度,卖弄风情? 那种片子是卖给垃圾网站,给无数男人看的,你还觉得自己很高尚?” 一个“贱”字,江醒醒的心被狠狠戳了个窟窿,她用被子护着自己的身体,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狠狠地瞪着门边的商戒。 “我在演戏,演戏没有高级和低级,只有会演和不会演的区别,我没什么高尚的,但我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不下贱……” 空气沉默了许久,“啪”的一声,商戒伸手关掉了电灯。 黑暗中,女孩独自躺在床上,身体微微地颤栗着,她也知道那不是好片子,可是她能怎样呢,演戏是她的梦想啊。 几分钟后,她感觉到床微微凹陷下去,似乎有男人坐到了她身边。 江醒醒挪着身子,离他远了些。 一双温热厚实的手掌落到她的肩上,她瑟缩了一下子,却没有躲开。 随后,便听那男人道:“商戒这辈子没跟女人低过头……” 他深长地呼吸着,似乎还在进行心理斗争,声音越发低沉,融于夜色中—— “我口不择言伤害了你,对不起。” 江醒醒其实很心软的,她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为她考虑。 她是在跟自己赌气,跟无奈的现实赌气。 她躺了下来,背对着他:“我现在还在生气,暂时不想跟你讲话,可能明天就好了,你快去睡觉吧,晚安。” 还跟他晚安,真是好奶好奶的女孩子。 商戒的手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继续道:“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你说吧。” 她嗓音沉闷,还吸了吸鼻子。 “我挺心疼你,你当我的女人吧,我给你一切。” 第7章 共眠 第7章 共眠 商氏集团的继承人,这位世界级的年轻富豪说出的:“我给你一切。” 这个“一切”的容量,贫穷的江醒醒无法想象,不能想象…… 她坐起身来,在黑暗中与商戒对视,确定他此刻就如同签署百亿合约的时候一样的认真与严谨。 不是在开她的玩笑。 “商先生,您喜欢我什么呀。” “身体,味道,还有你的残缺……” 她的一切都让他着迷。 也是,除了这年轻的身体,她还能有什么吸引男人的吗? 江醒醒摇了摇头:“商先生,我不想当你的情妇。” “你想当商氏集团的女主人吗?” 他挑了挑眉,语调轻松道:“这件事,我恐怕还需要和我兄长商量一下了,我自己这边是没问题的。” 江醒醒:…… 合着你自己还不能作主了。 “不是,我也不想当什么女主人。” 江醒醒说:“我就想有个机会,证明我自己,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诉求,你只要给我这个机会就好了,别的我不要。” 商戒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味,敢情他这是被拒绝了啊。 某人有点沉不住气了:“你演戏无非为了名利,我说了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江醒醒眨眨眼睛:“商先生,您生平有喜欢的事情吗?” “当然有了。” 商戒靠在床边,黑暗中,他嘴角不动声色地扬了起来。 “我兄长痴迷于生财之道,他总有许多商业创意企划,而且是个霸道的实践派,这大概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至于我……”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嗅着空气中属于女孩的那股身体乳的杏仁奶香:“我喜欢做有趣的事,我喜欢欺骗,喜欢自由,无拘无束……” “那你和你的兄长,还真是很不一样。” 江醒醒蹬了蹬被子,觉得有些空气有些燥闷,或许是因为男人身体灼热的体温。 “这就是他不喜欢我的原因。” 商戒无奈地耸耸肩:“他总想把我关起来。” “真可怕。” 江醒醒说:“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让人快乐的,而在这个基础上,能挣到名利当然更快乐啦,挣不到也没关系,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一直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从这方面来说,至少我还是幸福的了。” 女孩眼神清澈,说的也是肺腑之言。 商戒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一门心思都扣在演戏上,很少能在娱乐圈见到目的这样纯粹的演员。 行吧,这样的拒绝似乎也没那么伤面子。 坐在床头聊了会儿,黑暗中,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因为在白日里忙碌的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能相互袒露心扉的机会其实很少很少。 江醒醒也认识到了这位屹立于财富帝国之巅的商氏集团继承人,其实并不像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酷,他也有自己的喜好,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和追求的东西。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会发脾气也有感情的人,而不是一个冷漠的符号化的标签。 江醒醒打了个呵欠:“商先生,我困了。” “我也困了,睡吧。” 商戒兀自睡了下来,还抢走了江醒醒一半的被单。 江醒醒:…… 她伸出光溜溜的脚丫,踹了踹他:“商先生,请您下床,去外面的沙发上睡。” “沙发露天,冷。” 他又补了句:“你真残忍。” 江醒醒:…… 合着还是她把沙发抬出去的了? 知道商戒这死皮赖脸的性子,轻易是不会下床的了,江醒醒只能一个劲儿往外挪,挪到了床的边缘,同时用靠枕在两个人的中间分开了一条楚河汉界—— “不准越界,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 “睡了。” 他声音已经迷糊了。 江醒醒扯了扯杯子,给自己遮住了腹部,不久便睡了过去。 这一夜格外心安。 第二天闹钟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还不等她伸手去按,“哐啷”一声,闹钟直接被某人给扔了出去,砸在墙上。 江醒醒:…… 她揉揉眼睛,醒过来,感觉身体很重,男人的整条腿都搁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体圈进怀中,就像抱着柔软的人形等身抱枕似的。 她一低头,却见他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前胸,而她的一只手,还抱着他的后脑,温度灼烫极了。 这特么……是什么睡姿,怎么就抱到一起了! 江醒醒一把推开了身边的男人,连忙坐起身来,深呼吸。 冷静! 商戒也渐渐转醒,嘴角微扬:“宝贝儿,醒了。” 江醒醒将靠枕砸向他,然后又伸腿踹她,商戒单手拿住了她的脚踝,直接拖过来压在身下:“怎么,一大早就想跟我运动?” 他臂膀肌肉有力,江醒醒没法挣脱,只能用力咬了他的手。 “小东西。” 他吃痛地喃了声,还是放开了她,顺手拿起床头的烟盒,倒了倒,没烟了。 烟盒扔了一边,他起身去洗手间,拿起刮胡刀剃胡须:“要想办法弄点钱啊。” 江醒醒倚在门边冷笑:“商先生,您总算知道手头拮据的难处了?” 商戒拿着刮胡刀的手微微一顿:“打趣我?” “哪儿敢啊!” 江醒醒心情很不错,站在门边欣赏他挂胡须的样子。 他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偏着脑袋,仔细地刮着侧脸的青胡茬,瞳眸往下斜三分,眼神也柔和了许多,长睫毛几乎要扫到眼睑边。 侧脸的线条清晰漂亮。 这样英俊的男人,即便她现在已经穷得叮当响,如果让她无条件包养他,愿意啊!一百个愿意!这样的小狼狗,养在家里便赏心悦目,令人心情愉悦浑身舒畅,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女人,你在玩火。” 他学着电视里霸道总裁的范儿,严肃地说道:“不要爱上我。” 江醒醒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狼狗不仅英俊,还挺幽默,能逗她开心,哪哪儿都没毛病。 见她笑了,商戒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刮完胡茬,把洗手间让给她,出门的时候还顺带揉了揉她的脑门顶。 …… 影视城片场,江醒醒换好了古装,出来便听见几个宫女群演面带兴奋之色,叽叽喳喳议论—— “外面那男人好帅啊!” “而且高,身材一看就超赞的。” “他是来找谁的?” “应该是男明星吧,不然干嘛戴口罩。” “哎呀这么神秘,说不定是哪位大咖呢!” 江醒醒好奇地走出宫门,抬眼便望见了外面穿工字t的挺拔男人,商戒。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鸭舌帽檐压得很低,掩住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瞳眸。 只是他脚上,踩的还是她的小兔子凉拖呢!一双清凉的大脚,整个脚后跟都落了出来。 江醒醒吓了一跳。 商戒望见了她,下颌微扬,冲她扬了扬手。 江醒醒小跑过去,将他拉到宫墙角落,质问道:“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你!这个时候跑出来干嘛!被发现了怎么办!要是被抓回去,你哥哥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关心我?” “我……”江醒醒眼神闪躲:“我是怕你答应我的事情,就没机会兑现了。” “放心,我们商家的男人一诺千金,即便我被关起来了,我哥也会代我兑现承诺,这对于他来说,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那可不一定。” 江醒醒嘟哝说:“你哥都要把你关起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不想招惹他。” 她推了推商戒:“趁着还没被人发现,你快回去了。” “我得来看着你。” 商戒不肯走:“往别的男人身边投怀送抱,我不允许。” “什么投怀送抱,我是演戏!演戏还有接吻呢,你管得了吗?” “还要接吻!” 商戒表情顷刻间沉了下来:“你要是敢吻别的男人……” “你要怎样?” 江醒醒翻了个白眼。 商戒唇角扬了扬,眼底一片森然的冷意:“我封杀他。” 江醒醒:…… 导演那边在催了,江醒醒赶不走商戒,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用眼神警告他,让他小心一点。 这出勾引太监的戏码,因为商戒在幕后暗搓搓地监视着,江醒醒是真的不敢太出格,不敢像昨天试演那样入戏,几个镜头借位拍摄。 好在导演的要求也不高,竟然轻而易举地过了,她重重地松了口气。 “好了,你快回去了。” 影视城门口,她对商戒说:“我晚上还有两场,演了就回来。” “有低俗镜头?” “没有!一出是被贵妃,另一出是和宫女斗嘴的,对戏的都是女人!” 商戒这才放了心,转身离开,江醒醒又连忙叫住他,从包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塞过去:“喏,发工资了,你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烟没了,别买太贵的,唔……喜欢吃什么,也可以买一些,哦,你把我啤酒都喝光了,记得添几瓶。” 商戒看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就这点钱,能买什么东西,还衣服,他的衣服就从来没有低于五位数的。 她的生活是真的很拮据,这点钱,还想包养他呢。 不过商戒还是把钱收了下来,转身离开:“谢了。” 江醒醒又拉了拉他的手:“我可指望你投桃报李,还我一波大的。” 商戒眼角微挑:“保证让你满意。” 第8章 男朋友 !go 第8章 男朋友 晚上九点,江醒醒结束了最后一场戏,去更衣室换了日常装,在妆镜前草草卸了妆,走出了片场。 几个宫女的群演连忙追上她。 “醒醒啊,今天来看你的那个男生是谁呀,你的亲戚吗?” 江醒醒闻言一惊,生怕露馅,连忙说道:“呃,他是我……” “是你哥哥吗?” “都没听说你有那么帅的哥哥啊。” 帅? 他脸都没露,她们哪里就看出他帅了! 果然,女人对于帅哥天生的洞察力惊人啊。 “醒醒,以前是咱们不好,说了你很多坏话,咱们跟你道歉。” “是啊,醒醒,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那个……改天能不能约你哥出来一起吃个饭,大家认识认识。” 江醒醒想也没想,一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 “干嘛这么小气。” “因为……”她想了想:“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 几个女孩惊呼:“你什么时候交往的男朋友啊,不可思议啊!” 言下之意,你这样的女人,竟然也能交到那么帅的男朋友。 江醒醒从她们惊讶的神态里,看出了鄙薄之色。 她们一贯看不起她,觉得她丑,现在能打到她们的脸上,江醒醒觉得蛮爽—— “交往有一阵子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呀!” “是呀,真小气,还藏着掖着,怕我们抢你男朋友吗?” 江醒醒心说,你们倒是想,也要有这个本事呀。 一直跟江醒醒作对的宋潇潇,此刻独自呆在一边没有说话,她借着有三分姿色,又饰演过几部戏的配角,一直在这群宫女里充作龙头大姐。 而此时此刻,江醒醒变成了众人的焦点,她心里很不高兴。 又有女孩问道:“不过醒醒啊,这么帅的男朋友,你是怎么追到的啊!” “没错,快传授传授经验。” 宋潇潇冷笑道:“指不定是倒贴了多少次,人家才肯松口答应呢。” 江醒醒睨她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他追的我,我还在考察期间。” 此言一出,几个小宫女交流眼色,纷纷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当真有男人喜欢她这种脸上破相的女人? 不过看今天那男人关切她的动作神态,的的确确又甚是亲密。 宋潇潇听得是咬牙切齿,说道:“这年头,长得帅有什么用,帅能当饭吃吗? 看她男朋友那寒酸的样子,干什么的呀,没几个钱吧。” 的确,今天那男人打扮的确寒酸。 江醒醒说:“哦,的确不怎么样,家里也不过几百亿的资产吧,这不,刚被家里赶出来,现在没地方落脚,死皮白赖住我家呢。” 这话听得女孩们倒抽一口凉气,不管真假,几百亿资产已经足以让她们震惊了。 江醒醒也不知道商戒到底多少钱,她随便胡诌的一个数呢,输人不输阵,都是打嘴巴仗,管他真真假假,逞的不过一时之快,开心最重要。 “我先走了,他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江醒醒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留下一群嫉妒的女孩,怨怼地看着她的背影。 …… “我回来咯。” 江醒醒马不停蹄,飞奔上天台,心情好得不得了。 本以为能看见某个不爱穿上衣的性感男人倚在阳台边看夜景抽烟,没想到天台空空荡荡,沙发和小桌子已经不见了。 “商先生,我回来咯,带了好吃的卤味,今晚可以陪你喝一杯哦。” 她感觉不对劲,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间门。 门推开,房间昏暗,她打开壁灯,只见屋子里的沙发,桌椅等都已经回归原位。 茶几仿佛还被擦试过,焕然一新,屋内物品重新归置摆放整齐,她乱扔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 江醒醒:…… 走了吗?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刺激而迷幻的梦境,而现在,如梦初醒,她竟然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胸腔里莫名涌上来一股失落的情绪,上不去,下不来,堵得她难受极了。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清凉的风拂过脸颊。 南方多山,夜间多雨,窗外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城市霓虹笼着一层蒙蒙的薄雾。 她恍惚间,都在怀疑这两日是否真是存在过,如果是梦,也一定是一场美梦。 她一个人孤独了好久,这男人突然闯进她的生活里,打乱了她所有的生活节奏,也让她的生活热闹了许多。 没想到刚刚尝到快乐的味道,这就要失去了吗? 好短暂。 怅然之后,江醒醒又开始担忧起来,今天他冒险溜出来,会不会是被人发现了,现在全网都是他的“通缉令”呢,警察也都在找他。 他会不会被那个可怕的兄长抓回去关起来了! 念及至此,江醒醒开始着急了,兀自坐到沙发上,思索了片刻又站起来,拿了手包便想出门去找。 可是天大地大,她又到哪里去找他呢。 就在江醒醒坐立不安之际,只听门外传来了熟悉而拖沓的脚步声。 江醒醒连忙冲到门边,猛地一把拉开了防盗门。 商戒穿着今天的那件工字t,修长的指头扣成拳,落到半空中正要敲门,猝不及防门被打开,女人睁大了眼睛盯着他。 他左脸颊的棒棒糖被舌头缓缓送到了右边脸颊,凸起一块—— “干嘛!” 江醒醒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重重落地,此刻他回来,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竟然怔怔地愣在了哪儿。 商戒取出嘴里的棒棒糖,舔了舔:“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去哪儿了?” 他自顾自地走进屋,晃了晃手里的口袋:“搞了点钱,买了几瓶酒,几包烟,还给你买了些好东西。” 江醒醒没管那口袋,她关了门,又问:“那你为什么把沙发桌子搬进屋。” 她还以为他走了呢。 商戒漫不经心望了望窗外:“不是下雨了吗,你要喜欢,我再给你搬出去便是了。” 江醒醒这才松了口气,坐到沙发边,开始翻找口袋,以免他看出自己的情绪。 商戒坐到了她身边,帮她将口袋里的东西取出来。 “几罐啤酒,还有一些下酒菜,咱俩晚上可以干一杯。” 江醒醒抿嘴笑了一下,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 “巧,我也买了下酒菜呢。” 她说。 “那正好。” “你还买了什么呀。” 她笑着问,手伸进去摸了摸,竟然取出来一套美白精华,惊声叫起来:“啊!” 商戒舔了舔棒棒糖,气定神闲道:“瞎叫唤什么。” 江醒醒将口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有一套水乳,很高端的品牌,她都是听过没用过的,下决心剁手都不敢买的牌子。 江醒醒看着桌上这些东西,好奇地问:“你那儿弄来的钱呀!” 商戒漫不经心道:“那套西服,我卖了。” 江醒醒这才发现,那套被她熨烫得平平整整挂在墙边的阿玛尼私人订制西装,已经不见了踪影。 即便是贫穷如她,也知道那套西服价值不菲。 她好奇地问:“你卖了多少钱啊。” “折了百分之一的价格,四千块。” 江醒醒:?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好一阵子,才换算过来,这套西服价值整四十万! 整四十万的西装,他仅仅只卖了四千块。 江醒醒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她捂着胸口,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商戒:“你卖给谁了。” 还能不能再赎回来,四十万的东西不能这样子贱卖啊! “挂同城交易网卖的,我都没露面,安全。” 见江醒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商戒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本来也不喜欢穿这种束首束尾的西装,再说,反正这西装是我哥的。” 江醒醒暗自腹诽,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是你哥的所以完全不可惜是吧。 四千块对于江醒醒而言也不是小数目了,只是跟四十万对比起来,她还是觉得心在滴血,索性问道:“还剩了多少。” 商戒摸了摸裤包,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递给江醒醒,这还是今天她给他的那几张呢。 “就这些了?” “这一套护肤品,就去了三千,剩的我都买烟和酒了。” 江醒醒:…… 真是不会过日子的男人啊! 不过冷静下来,看着桌上那一套昂贵的护肤品,她心里又不免觉得感动,这男人没花她的钱一分钱,给她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责怪他什么。 人家对你好,不管什么方式,都应该心怀感恩。 这世上对她好的人不多,有一个她都珍惜一个。 商戒没注意到江醒醒情绪的变化,他站起身活动活动臂膀,发出咔嚓的骨骼磋磨声:“你男人我去洗澡了。” “哎,等一下。” 江醒醒翻出一套刚买的男式睡衣递过去:“你换这个吧,别赤膊了,这马上就要入秋,天气也凉了。” 商戒挑挑眉,望向那一套干净柔软的浅灰色男款睡衣。 入秋还有一段时间。 这女人是想和他过日子吗…… 见商戒沉默不言,江醒醒将睡衣推给他,转身欲走,商戒一把拉住了她手腕。 手腕纤细,皮肤柔软。 江醒醒不解:“干嘛?” 商戒嘴角一扬,薄唇扯出一抹浅笑,将棒棒糖直接塞进她嘴里—— “我标记你了。” !over 第9章 重要部位 第9章 重要部位 棒棒糖是草莓味的,甜丝丝。 江醒醒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把吃过的棒棒糖塞她嘴里,还说什么标记她了。 幼稚鬼吗! 她正要找他算账,“砰”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了。 “不要偷看我。” 谁要偷看你啊! 江醒醒将棒棒糖扔进垃圾桶,舌尖还残留着草莓味的甜腻,这种感觉其实挺微妙的,分明只有关系最亲密的情侣才会毫不嫌弃对方的唾液。 很奇怪,她竟然也丝毫没有反感。 陌生人的那一层界限早已经被突破了,他和她之间,处于某种难言的微妙关系中,江醒醒总结为是自己单身太久了。 她曾经看过一个报告,说二十至三十岁的女性是最渴望亲密关系的时候时期,这个时期就是用来谈恋爱的。 可惜啊,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男朋友。 江醒醒看着桌上那一套昂贵的护肤品,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 半个月后,《太监总管的深宫秘事》拍摄进入尾声,江醒醒拿到了一笔不扉的薪酬,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就在这时收到了来自好闺蜜明瑾的短信—— “嘿嘿嘿,你这丫头还玩起了金屋藏娇啊,老实交代,小狼狗养多久了?” 江醒醒:…… 知道江湖规矩,她立刻发了两百红包,美其名曰:封口费。 同时还配了张可怜兮兮的跪倒表情—— “求保密。” 明瑾收了红包,却说道:“保密没问题啊,不过我不说,不代表我妹妹明珏不说,你大哥江致不说,闻洋不说,还有陆无缺不说。” 江醒醒:…… 所以这他妈是话剧团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吧!那还封个鸡毛掸子的口啊! 江醒醒:“钱还我。” 明瑾:“泼出去的水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咯【坏笑】,不过讲真的,你上哪儿捡那么帅的小狼狗养家里啊,今天我们去找你的时候,那小狼狗在天台上一边喝酒一边俯卧撑,那肌肉块,那人鱼线,啧啧,老娘活了二十五年也没见这种身材的型男啊。” 听明瑾这说辞,应该是没有认出商戒的真实身份,江醒醒为了让他没那么高的辨识度,自己拿剃刀把他一头稠密乌黑的短发给剃了,现在理了个青茬小平头,看上去更添了些许男人味儿。 其实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不少,但是每个人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现在的商戒,跟过去电视里的谦谦冷公子商戒,差异还挺大的,所以明瑾没认出来,很正常。 以前他出现在人前都是西装革履,一脸禁欲系,也没人见过商戒不穿上衣的样子啊。 江醒醒说:“是我一朋友,家里遇着点困难,投奔我来的。” 明瑾:“那你们……有没有那个? 嘻嘻嘻。” 江醒醒发过去一把滴血菜刀:“你觉得呢!” 明瑾:“也是,你这母胎solo单身狗,就算是汤姆克鲁斯不穿衣服站在你面前,估摸着你也不会心动。” 江醒醒:“哈哈,你在开玩笑吗,你让汤姆克鲁斯不穿衣服站我面前试试!” …… 江醒醒和明瑾瞎几把扯淡聊了会儿,明瑾告诉江醒醒,剧团目前有大的变动和改革,让她回来一起开大会呢。 江醒醒是孤儿,被萤烛话剧团的团长江奶奶收养,也进了话剧团,十岁起便拉开了她的舞台剧表演生涯,也磨练了她精湛扎实的演技。 后来江醒醒考入了艺术学院的表演系,因为优异的成绩,每年都能拿高额奖学金,可是同伴同学有的拍了大制作电影,一炮而红,有的成了娱乐圈花旦小鲜肉,有的成了综艺女王或者当手,偏偏是成绩最好的她,目前还在跑龙套,偶尔去剧团演舞台剧。 混得非常一般。 江醒醒还想考表演专业的硕士,不过她的老师告诉她,但凡能有第二条路,你都要试试,不要一条道走到黑。 言下之意,她可能并不适合成为一名演员。 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脸,她脸上的缺陷。 甚至老师还一度推荐她去试试演喜剧小品,因为她脸上有疤痕,所以演出丑角或许能成功。 江醒醒尝过表演小品,精湛的演技,夸张的神情动作,的确能引得观众捧腹大笑,可是每每落幕,看着空空荡荡的观众席,看着丑陋不堪的自己,她常常觉得意难平。 她热爱表演,想要尝试不同的角色,她能让观众捧腹大笑,不是因为她长得丑,而是因为她精湛的表演能让人信以为真啊! 为什么她就只能演丑角,为什么她的戏路越走越窄呢? 于是江醒醒放弃了小品的演出,开始去各大剧组当群演,跑龙套,只要有机会,她都愿意尝试。 她表演系毕业那年二十一岁,而现在二十三岁,依旧还在跑龙套,同时也兼话剧团的演员,只要话剧团有演出需要她,她都会回去。 话剧团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话剧团的朋友们,也都是她的亲人。 …… 江醒醒马不停蹄回了家,商戒正趴在她的床上睡午觉。 午后温暖的阳光自窗棂边泄入,给房间镀上一层暖色调。 男人睡得很深,整张脸都埋入了她洁白的枕头里,露出了背部大片结实的肌肉,被单随意地搭在他身上,掩住了腰臀以下的部位。 膝盖从被单里伸了出来,弯曲着,扣住了抱枕。 他睡在阳光里,深邃的眼眶下,长睫毛埋入一片阴影中。 即便酣睡,都能睡出某种令人意乱情迷的感觉,江醒醒觉得这男人,真不可思议。 果然……果然还是自己单身太久了,明瑾说汤姆克鲁斯站在江醒醒面前,她肯定把持不住,但是江醒醒觉得,商戒这身材完全不会比汤姆克鲁斯逊色啊! 她究竟是怎么坚持这么久还没有扑倒他的? “别睡了!” 江醒醒用力推了推他:“都被我朋友们发现了,你还能安稳睡觉,心真大啊,一点都不焦虑的是吧!” 商戒不肯醒,迷迷糊糊念的是:“不管是谁,滚出去。” 不是他平日的嘻笑怒骂的调子,似乎带了些愠怒,带了些威严的味道。 江醒醒怔了一下,觉得刚刚商戒梦呓的样子,好陌生。 他从来没有那样凶狠地跟她讲过话。 不过她可不吃这一套,这里是她家,让她滚出去,信不信她把他扫地出门啊! “商戒,醒来!别睡了!” 江醒醒一把掀开了商戒的被单:“起来!” 然而下一秒,她石化。 江醒醒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男人这时候意识才渐有些清醒,他伸手挠了挠背,然后细密卷翘的长睫毛渐渐扬起来。 深咖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分外通透。 如若江醒醒没有看错,他睁眼看向她的那一瞬,眸子里带了些许困惑和不解,不过这种神色只是转瞬即逝,很快,他便又恢复了过去的表情。 嘴角微扬,吊儿郎当地唤了声:“我女人回来了。” “谁……谁允许你在我床上睡的!” 江醒醒将他的裤子取出来,扔给他:“自己穿上。” 商戒懒洋洋地坐起身,目光下移,随后眸子里显出些许意味深长:“你把我看光了哎。” 江醒醒扶额,他以为她想看吗! “我还没有娶老婆。” 商戒挑眉道:“怎么办啊。” 好好,看这架势,是要赖上她了哈? “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背过身去。 “所以今天这么早回来,有事吗?” 商戒抽出一根烟。 “今天是不是我朋友来了。” “是。” 商戒点点头:“你朋友真多,涌进来一大帮人,老子衣服都没穿呢。” “都是我剧团的朋友,所以你怎么说的?” 看着她这急切的模样,商戒漫不经心道:“我说,我是你男人。” 江醒醒:…… 好了,无怪明瑾误会,原来这家伙直接承认了。 见江醒醒脸色难看,商戒挑眉:“怎么,那些人里,有你相好的男人?” “没有!” 江醒醒否认,她哪来什么相好,如果说真要有的话……等等,没有没有,那个不算! 见江醒醒神色有异,商戒眼角一挑:“怎么,还真有啊。” “有没有都不关你的事。” 商戒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来,声音低沉而缓慢:“过去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现在,不准对别人动心。” 带着一股子威胁的意味,商戒将烟嘴放进她的唇边蹭了蹭,沾染了她稍许豆沙色的唇釉。 总是喜欢吃她的口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趣味。 商戒侧过脸,将烟点燃,低沉的嗓音带了些戾气—— “现在你是我的女人。” 第10章 亲密 第10章 亲密 萤烛话剧团的剧场位于老城区中心的一座小型公园里,剧场建于八十年代末,因为年久失修,外围的墙壁已经脱落了,原本的红墙露出大片斑驳的石灰色。 虽然剧场老旧,不过好在场地很大,四层楼高,除了主剧场外,还有几个大的排演室和练舞室。 萤烛话剧团以往若有演出,会全国各地四处奔波,没有演出的时候便会在这里进行话剧排练。 一身黑色的阿迪休闲运动外套的商戒,正站在生了锈的小秋千边,准备点燃一根烟。 还不等他磕着打火机,江醒醒拉过他的手腕,扯着他朝剧场红房子走去。 “你烟瘾也太大了吧。” “让我哥给憋出来的,他讨厌烟味,但凡他不喜欢的事我都不能做到,妈的。” 商戒指尖拎着细长的白色万宝路,随手挂在了耳边,又被江醒醒摘下来,嗤道:“流里流气。” 商戒淡淡一笑:“我哥是正人君子,我还偏就低俗下流,你喜欢哪种?” “都不喜欢。” 江醒醒给他理了理衣领,将休闲外套的拉链给拉到了顶,又将他的鸭舌帽檐往下压了压:“待会儿见我朋友,你尽量别说话,我说什么,你点头就是了。” “你怕我乱讲,让你相好不高兴了?”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是我相好,我跟闻洋没什么!” 闻洋是江醒醒的朋友,很早入了话剧团,年长江醒醒一岁,他性格温和,为人勤恳踏实,是剧团里典型的老实人,而这样的老实人,一般也不会很帅,非常普通的长相,还微微有一点点胖,在话剧里经常饰演中年男人的形象。 闻洋跟江醒醒念同一所大学,一直很关心江醒醒,学生时期还经常到江醒醒宿舍楼下给她送好吃的。 所有人都以为,闻洋会跟江醒醒在一起,虽然闻洋模样不算出众,但是性格不错,肯定会疼老婆。 甚至江醒醒都以为,闻洋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男女感情的。 那时候她挺天真,从小到大就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对男女的感情非常憧憬,满心以为闻洋会跟自己表白呢。 却没想到突然有一段时间,闻洋不再殷勤地往她宿舍楼下跑,后来江醒醒才知道,闻洋和表演系的另外一个女孩在一起了。 那女孩模样娇俏可爱,皮肤白,一双水灵灵的双眼皮大眼睛有点像蔡依林。 听闺蜜说,闻洋追了“蔡依林”三个月,天天楼下送小蛋糕,还点蜡烛表白唱情歌,把“蔡依林”给感动得泪眼汪汪,终于追到了手。 江醒醒当时还小小地难过了一阵子呢,倒不是因为喜欢闻洋,而是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找不到男朋友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会喜欢脸上有疤的女孩呢。 闻洋和“蔡依林”相处了三个月,便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自那以后,他又追了几个女孩,都是表演系的系花级别的女孩,别说,好人攻略还真有用,居然都追到手了。 只可惜,全部无疾而终,逃不过三个月就分手的魔咒。 男生看脸,其实女生比男生更看脸,仅仅只是对女孩好,这一点不足以真正让女孩为之倾心,没有魅力的男人才会一直用对女孩好,作为首自己最厉害的杀手锏。 当然,江醒醒和闻洋还是像朋友一样相处,时不时同台演出话剧,闻洋对她依然不错,像妹妹一样关照着。 青春时期的那点点不算暧昧的暧昧,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了。 昨天晚上,商戒把江醒醒压在床上严刑逼供,终于逼她说出了这段不堪回首的青涩往事。 这真的是她全部全部的感情经历了。 商戒问道:“就这么简单?” “你还想听什么。” “就没有男人正经追过你吗?” 江醒醒不甘心地撇撇嘴,还真没有,她所在的表演系美女如云,她脸上若是没有疤痕,或许还能挤进“美女”那一挂去,现在有了这么一块残缺的印记,还真没有男生愿意追求她。 她性格直爽,天真单纯,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矫揉造作,男生都乐意拿她当哥们呢。 “商戒,你被人喜欢过吗?” 江醒醒问他。 “那可多了。” 商戒淡淡一笑,在花圃边停下步伐,终于还是侧过脸,点燃了一直想抽的那根烟。 “那你肯定有很多女朋友。” “巧了,一个都没谈成。” 商戒说话的时候,还特别恶趣味地喷了她一脸的烟。 江醒醒挥手驱散了薄荷味的烟雾,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哥不让,全给我闹没了,印象最深的那一次,在拉斯维加斯的私人别墅,我十八岁生日,朋友弄了百来个性感女模给我当成人礼,后来我哥出现,别墅都差点给我烧了。” 江醒醒:…… 百来个女人,吃得消吗。 等等,她关注的重点好像不对,果然是因为单身太久了吗,什么都要往那方面想。 “你哥管你挺严的啊。” 江醒醒说:“女朋友都不让你交往?” 商戒又将烟嘴搁她唇上蹭了些口红,继续说道:“他活得像个老夫子,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讨厌至极。 十八岁那次之后,他关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把老子憋死了。” “他……关你啊!这也太过分了,他有什么权力关你!” “怕我出去乱搞。” 商戒漫不经心地说:“越不让老子碰女人,老子偏要碰,这次就弄个女人回去当少夫人,气死他。” 江醒醒:…… 弄个女人回去当少夫人,不会是说她吧? 这时,只听一个清润的嗓音道:“醒醒,你来了。” 剧院门口,一个穿着复古欧式燕尾服的男人迎了出来。 “闻洋哥,正排戏呢?” “是啊,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刚好迎上你了。” 听到“闻洋”这个名字,商戒扬起下颌,睨向他。 闻洋属于微胖的身形,五官比较扁平,轮廓并不清晰,因此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清晰分明的英俊,但是不能说丑,就是非常普通的长相,看上去也挺老实。 “你好,我是闻洋。” 闻洋对商戒礼貌地伸出了手:“我和醒醒一块儿长大的,算得上是最好的朋友。” 商戒并没有接他的手,直到江醒醒手肘戳到他,他才不情不愿地碰了碰闻洋的手:“昨天你见过我,在她床上。” 江醒醒:…… 闻洋:…… “他是我朋友。” 江醒醒一边解释,一边把商戒的鸭舌帽压得更低了:“家里出了点事,投奔我来的。” “这位朋友,怎么称呼啊。” “他……” “姓商,单名一个慎字。” 江醒醒望向商戒,他说出自己的假名字时,眉宇平整,那深咖色的眸子平静如常。 她不禁想,这哥们是演技派啊,面不改色心不跳,谎话张口就来,还说得跟真的一样。 闻洋问江醒醒:“醒醒,以前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还有这样以为朋友?” “我们认识时间不长。” 商戒再次夺了江醒醒的话:“不过感情升温迅速,现在已经达到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闻洋脸色稍稍起了变化,眸子里划出几许不可思议,只怕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直接表明身份,只好道:“噢,这样吗。” “是。” 江醒醒脑筋伤透了,这家伙,之前不是说好了待会儿见朋友的时候,能不讲话就不要讲话吗!现在表演欲这么强是闹哪样! …… 刚踏入铁门,商戒便嗅到一股潮湿而陈腐的气味,他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江醒醒正好趁机摸出口罩给他戴上:“这里年代久了,是有些味道,你鼻子矜贵,闻不得这些。” 当然,这是其一,其二江醒醒还是害怕他被人认出来,虽然现在剃了小平头还穿了休闲装的商戒,和过去西装革履的总裁商戒,差别有点大,即便外貌相似,但还是很难将他们联系起来。 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真被人认出来可就糟糕了。 而商戒很配合,听话地让江醒醒给他戴上了口罩。 “你以前经常在这里演出?” 商戒左顾右盼,四下里观望着。 “是啊,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江醒醒说:“以前这里住了很多话剧演员,大家在一起排戏,特别热闹,不过这两年走了很多人。” 话剧舞台剧市场不景气,尤其是近来这几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人们的娱乐方式多种多样,很少有人愿意花钱来剧场看戏了。 “待会儿带我四处逛逛。” 商戒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儿有什么好逛的,都是老房子了。” 商戒顺手揽住了她细瘦的肩膀,将她圈进怀中,眼角微挑,笑道:“既然是你长大的地方,我想多了解了解,为我们往后的亲密相处打打基础。” 江醒醒语滞,在家里开玩笑腻歪就行了,当着闻洋这外人的面,能不能别说这些肉麻的话啊! “哎,放开,你别这样。” 商戒那粗壮有力手臂,撸着她的脖子,就像揉猫咪似的,跟她闹了一路,眼底含了笑,微笑里尽是宠溺之色,藏都藏不住。 闻洋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第11章 心思 第11章 心思 闻洋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心里是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他是不喜欢江醒醒的,但是这女孩和他相处久了,觉得她心性单纯,乐观积极脾气又好。 呃,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把她当备胎的,不过……这样好脾气的女人,将来娶回家当老婆,也未尝不美啊。 反正她好几次相亲都失败了,轻易也找不到男朋友。 当然,这些都是闻洋藏在心底最隐秘的心思,不足以为外人道哉。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几个月没见,她居然都有男朋友了,还同居在了一起,这也未免太快了吧…… 闻洋心里难免起了疙瘩。 而商戒那一双深咖色眸子淡淡地睨着他,似乎洞察了他隐秘的心思,只觉得好笑,也越发瞧不上这男人。 男人的渣,有各式各样的渣法,商戒游戏人生,自问也不是什么痴情好男人,但是他也不屑于欺骗女人。 他没有真正展开过一段恋情,但是扪心自问,若真要开始,选中的必然是自己倾心思慕的女人,分不分手以后再说,在一起的时候便要一心一意,全身心付出。 江醒醒没有察觉身边各怀鬼胎的两个男人,她四下里观望着,看见周围空荡荡的办公室和排练室,问闻洋道:“人都去哪儿了?” 闻洋叹息了一声:“都走了。” “走了?” 江醒醒大惑不解:“为什么要走?” “咱们的剧场要拆迁了,而且近期的几场演出,观众寥寥无几,剧团入不敷出,也发不了多少工资了,剧团的演员大都自谋出路去了,上次我们来找你,就是跟你商量这个事情呢,最近剧团里在排童话剧演出,可是工作人员不够,连演员都凑不够数,问问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帮帮忙。” 原来上次朋友们来家里找她,是为了商量这件事来的。 几人来到了排练室,舞台上正在排练一出欧式风格的话剧,演员为数不多,寥寥无几的四五人。 江醒醒进屋,明瑾率先反应过来,从舞台上一跃而下,朝她跑来。 她扮演的是《小美人鱼》里的巫婆,此刻穿的是一身褴褛的紫色巫袍,头发也是粘粘糊糊,穿着高低不一的长靴子,走路一颠儿一颠儿的。 “醒醒啊,可总算把你等来了,哎呀哎呀,早知道这位小帅哥也会过来,我该去卸个妆啊。” 明瑾笑着说:“让你见着我最丑的样子了。” 明瑾身材纤瘦高挑,气质成熟,在话剧里也经常饰演较为成熟的女性,譬如《雷雨》里的蘩漪,尽管她年龄不大,不过因为长期的角色定位,有着成熟女人的妩媚感。 商戒淡淡一笑:“没关系,除了江醒醒,我眼里现在没别的女人。” 江醒醒:…… 是要在她朋友跟前挨个秀一把恩爱吗,这男人张口就来的小情话,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哎哟,醒醒,你还说你俩没猫腻,你看人家小帅哥,满心满眼都是你呢。” 江醒醒:“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抽的什么风。” 话剧团的朋友们纷纷跳下舞台,一个比一个瞪大了好奇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商戒。 “醒醒的小帅哥,把口罩摘了呗。” “他鼻子有些不舒服,就不摘了。” 江醒醒解释说:“聊正事吧。” “行,那来办公室吧。” …… 现在话剧团里剩下的演员寥寥无几,闻洋,明瑾自不必说。 还有明瑾的戏痴妹妹——中二少女明珏,然后就是陆无缺和年级较小的小演员。 江醒醒低声向商戒介绍团里的朋友们,当商戒听到江致的名字的时候,不由得开口问道:“他也姓江? 跟你什么关系。” 江醒醒解释道:“话剧团的团长是江姥姥,她收养了我,江致是她的孙子,算是我半个大哥,虽然我不是亲生的,但是姥姥对我比亲生的还要好呢。 江姥姥因为年纪大了,也渐渐退出了话剧团,所以现在江致是话剧团的团长。” 商戒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江致的目光,江致模样英俊,眉宇清秀,年级稍长,因此跟着帮年轻的小破孩呆在一起,就像家长一样,身上也有某种稳定成熟的气质。 他面无表情,对商戒似乎还隐隐有些敌意。 商戒低声问江醒醒:“咱大哥一直都是这样冷漠?” 江醒醒摇头:“不,他只是单纯不爽你而已。” 商戒:…… 当他没问。 “醒醒,现在还在拍戏吗?” 江致开口问道。 “还有最后几场就杀青了,一结束我就回剧团来帮忙。” “那正好了,现在剧团急需人手,演员都凑不齐。” 江致说:“你回来后台帮帮忙吧。” 江醒醒看了看众人,目光落定在了一头金发的明珏身上,看来小美人鱼是她演没错了。 整个话剧团要纯论演技的话,江醒醒和明珏能排第一第二,不过究竟谁排第一,其实一直有争论,两个人都是自小磨练的舞台演技,而且都热爱演戏。 不过明珏比江醒醒运气好,她年纪小,却模样生得乖巧,也有很多戏找她担任主角配角,如果她愿意走娱乐圈这条路,绝对是能火的当红花旦。 不过明珏一律推了,她一门心思投在了她的二次元上,舞台剧,cosplay,这才是她的最爱。 她亲姐明瑾恨铁不成钢,总是揪着她的耳朵教训她,说她不务正业,浪费天赋,可怎么说都没用,明珏就是喜欢。 大家聚在一起聊了会儿,便各自去排戏了。 江致把江醒醒单独拉到走廊,以兄长的口吻质问道:“醒醒,你和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满心都搁在舞台上,明瑾她们非得要拉着商戒一块儿上台,教他演戏,江醒醒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害怕他被人认出来。 “江醒醒。” 江致调子沉了八度:“他是你男朋友?” “啊。” 江醒醒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没有啦。” “不是男朋友,他怎么住到你家里去了?” “他……”江醒醒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兄长解释,只说道:“他遇到点困难,我就好心帮帮忙,哥,你别管了,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致脸色很不好:“醒醒,你从小单纯善良,哥是放心不下你,怕你让人占便宜,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明瑾姐一看见他,眼睛都瞪直了,这种男人最会玩弄女人。” 江醒醒笑了笑:“哥你是在间接夸他帅吧。” 不帅也不能这么讨明瑾那女人的喜欢啊,她眼光可高着呢。 “我就是觉得他不老实。” 江致不自然地说:“哥希望你能找一个老实的、会疼你的男人,哪怕长得丑一点,也没关系嘛。” 江醒醒有些不忿地说:“那有些人长得丑,也不老实嘛。” 譬如闻洋。 “比起这些人,我宁愿找个长得帅的,就算被他骗我也心甘情愿。” 江致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真是没救了你!” “哎呀,你真是想多了。” 江醒醒拍了拍江致的肩膀:“像商戒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呐,他就跟我闹着玩的。” “你说他叫什么?” 江醒醒脑子一懵,卧槽,怎么把他名字念出来了。 “他……他叫商慎。” 江醒醒连忙改口:“谨言慎行的慎。” 江致“哦”了声,似乎也没有多想。 江醒醒松了口气,她知道他一门心思都放在剧团里,很少关注网络新闻什么的。 “你让他……趁早搬出去,你一个未婚的女孩子,家里住男人像什么样。” “哎呀哥,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我看你啊,你就是瞅他长得好看,我听明瑾说,那小子身上的肌肉块,跟巧克力似的。” 江醒醒:…… 这话说得就跟老哥您亲眼见过似的。 “对了,哥,我听闻洋说,咱们这红房子剧场,是要被拆了吗?” 一提到这个事,江致就满脸愁容:“是啊,咱们这儿是老城区,又是中心位置,听说政府是要建新城,招商引资,计划在这儿建高端娱乐会所,咱们这房子就得拆了。” “那可得拿不少拆迁费吧。” 江醒醒说:“咱这剧院这么大一栋老房子,八位数肯定跑不了。” “你可做梦吧,咱这房子本来就是八十年代政府建的公共剧院,一直都是公家的,人家不拆,咱们可以一直用,现在人家要拆,咱们就只能乖乖听话搬出去。” “不能搬啊,哥,搬出去咱们萤烛话剧团不就垮了吗?” 江醒醒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觉得现在还不算垮吗。” 江致垂头丧气:“人都走了大半了,剩下的几个,都是为着感情留下来,只要他商氏集团不放过咱们这剧院,解散是迟早的事。” 江醒醒正要叹息,却突然间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江致的手腕:“你说什么? 商氏集团!” 江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惊讶,说道:“商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中标了,昨儿还派了人过来催,让咱们早点搬出去呢。” “他……他……他们老板不是都失踪了吗。” 江醒醒舌头都快捋不直了:“还能管这事儿啊。” “老板失踪,大事没人作主。 咱们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耽误不了。” 江醒醒心说,商氏集团能做主的大老板,现在还住在她家,吃她用她的呢。 第12章 嫁给我 第12章 嫁给我 入了秋,气温渐渐凉了下来,夜间秋风秋雨吹拂着湿漉漉的街道,暖融融的小家,便显得格外温馨。 一个人的家不算是家,顶多就是个落脚的屋子。 不过家里多了个男人,江醒醒一颗无依无靠的孤女心,这会儿倒是安定下来了。 每天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赶紧下班,赶紧回家,回家和那个男人一块儿吃饭看电视,沙发上抢遥控,偶尔兴致来了,俩人还能对对戏。 拿到奖金工资,江醒醒首先想到的是给家里的男人添置些什么,给他买烟吧,或者买个刮胡刀什么的。 商戒这男人倒是也难得,和其他男人很不一样,没有大男子主义,心安理得地窝在她的小家里,真像条小狼狗,吃她用她,讨她开心。 或许是因为本来就有底气,知道这一切都是要还的。 那天从剧院出来,江醒醒沉默了一路,商戒讲笑话逗她,她也只是很敷衍勉强地咧咧嘴,这让商戒感觉很不舒服。 晚上,江醒醒做了一大桌的菜,都是他平日里喜欢吃的。 商戒洗完澡出来,依旧是一条黑裤衩,赤着上身,显出脉络分明的板块状腹肌。 身上带着一股子腾腾的热雾,他紧致的皮肤上还缀着几滴水珠。 商戒一边用柔软的白毛巾擦试着乌黑的短发,走到桌边,垂下深邃的眸子,望了望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什么也没说,走到沙发边坐下来,他抓起桌上江醒醒咬了一口嫌难吃又舍不得扔的小面包,啃了起来。 江醒醒:…… 这是又闹上哪出了? 她柔声细语地唤道:“商先生,吃晚饭了。” “江小姐似乎很久没有叫我商先生了。” “商先生也已经很久没有叫我江小姐。” 商戒左手拿着被啃得东一口来西一口的小面包,望向她:“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话直说吧。” 既然他直言不讳,江醒醒也就不再跟他绕弯子,直说道:“那个,你一直住在我家里,这样好像也不是个事儿,对吧。” 商戒将面包一扔,走过来拎开椅子坐到她对面,调子微微上扬,眼睛微眯:“赶我了?” “不是不是,我这儿你爱住多久住多久,只是现在而今眼目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恢复商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呢。”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商戒的脸色:“你自己觉得呢?” 既然她直言不讳,商戒也不再废话,直说道:“我不想坐那个位置,每天不是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就是见客户,饭局酒局虚与委蛇,身后跟着一帮当面捧你背后骂你的讨厌鬼,无聊至极,厌烦至极。” 谈及过去的生活,商戒剑眉微沉,眸子里有抑制不住地不耐之色溢出来。 江醒醒震惊地看着他,她竟然从来不知道,那个素来从容不迫、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商氏集团继承人,竟然会有这样的烦恼。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去吧。” 江醒醒困惑地说:“难道你要在我家呆一辈子吗?” 商戒烦闷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左手无名指再度勾动了起来,江醒醒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只要情绪有波动的时候,他总是会无意识地勾动无名指。 得下猛料啊。 “实话告诉你吧。” 江醒醒一爪子抽来桌上的纸巾,捂住了眼睛,紧跟着滚落了豆大的眼泪滑过脸颊:“红房子剧场要被拆了,那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不能眼睁睁看它没了,你是商氏集团的老大,只要你一句话,肯定能保住剧场,呜呜,你就当帮帮我,好吗。” 她拿纸巾拧了拧鼻涕,带着哭腔,颤声说:“商先生,求您了。” 商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演,江醒醒哭哭啼啼了一阵子,见他内心毫无波动,知道自己的尬演又被他一眼看穿了。 果不其然,商戒淡淡开口:“尴尬。” 江醒醒:…… 好吧,他总能一眼看穿她的演技。 商戒沉默了片刻,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江醒醒见他态度缓和,立刻坐下来夹了一块牛肉搁他碗里,低眉顺眼,殷勤讨好:“商先生慢慢吃。” 商戒说:“回去可以,你答应我一件事。” 江醒醒眼前一亮:“好啊!” 只要他肯回去,抬手一份文件就能让剧院保留下来,能留住剧团,江醒醒什么都答应他! “跟我领证结婚。” 他又夹了一筷子肉:“今天这回锅肉炒的不错。” 江醒醒:…… 别在求婚的时候加一句回锅肉什么鬼! 她愕然地望向商戒,他神情平静,那双淡漠的桃花眼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没开玩笑。 “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你结婚!” 她就算要救剧团,也不能把自己给卖了吧。 商戒挑起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冷漠地睨着她:“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没有代价,江醒醒,你想要救剧团,让我坐回那个孤独冰冷的位置,那我便要让你陪着我,陪我一起过没有自由的生活。” 江醒醒皱眉,也有些不可置信,商戒对他过去的生活,竟如此厌恶吗? 而她又是哪里不对,居然在和这个男人,像谈生意一样,谈着自己未来的终身大事。 好像嫁给他反而成了一种惩罚,就想要被抓进监狱一样,难道不是半个江城的女人都想要嫁给面前这个男人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我同意的话,将来咱们能离吗?” “不能。” 江醒醒:…… 所以这还不是某种假结婚的交易,这是事实婚姻啊。 “所以我还需要你的保证,保证绝对不会跟我离婚。” 商戒平静地说道:“不管发生任何事,不准和我离婚。” 江醒醒嘟哝说:“还需要什么保证,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不肯签字,我也离不了啊。” 商戒冷冷一笑,这一笑,江醒醒竟然从里面读出了某种无可奈何的感觉,颇为凄然。 “有很多事情,我是不能控制的,如果他醒来……”商戒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望向江醒醒:“总而言之,主动权一定在你的手里,离婚协议不要签字,只要你不签字,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明白吗。” 江醒醒愣愣地看着他:“可是商先生,我都还没有答应要跟你结婚,你却在跟我谈离婚的事情……” 真是不可思议。 “我不会逼迫女人。” 商戒微微后仰,漫不经心地说:“你自己考虑,我不逼你。” “商先生,你之前说过的,如果我收留你,帮你度过难关,你也会帮我的。” 江醒醒皱眉:“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怎么能食言呢。” 看着她这委屈的小模样,商戒反而笑了:“我是答应过你,可我答应的是捧你成名,不是救你的话剧团。 而且我还没有玩够,你便要催我回去,江小姐,我商戒做生意这么多年,讲的是公平和诚信两个字,没有公平,诚信又从何谈起?” 江醒醒自知理亏说不过他,但是剧团的危机迫在眉睫,商氏集团三天两头便派人来催促,如若再不搬离,恐怕就要采取强制行动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小长大、像家一样的地方毁于一旦。 “商先生,商……商戒,你说你还没有玩够,不想回去,你……你想要怎样玩,我都奉陪到底,这样你愿意尽快回去吗?” 她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啪”的一声,他关掉了顶灯,墙边玫红色夜灯将整个房间笼上一层旖旎的色调,商戒微微垂眸,眼睛笼在他深邃的眼廓里,看不清神情。 暗沉的光线里,传来了男人一声轻嗤—— “你想陪我玩,你知道我想怎样玩,就敢说这样话?” 江醒醒柔弱好似无骨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白皙的脸蛋上也镀上了一层暗红的色调。 “你要怎样玩,我都可以奉陪到底啊。” 分明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可是她偏偏还要故作坚强,商戒欣赏着她脸上每一寸表情的变化。 她是真的害怕。 一个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女人,现在鼓起勇气直面男女之间最私密的话题。 “愿意给我,却不愿意跟我结婚?” 商戒调子里带了些许不解:“为什么?” “不是每个女人都想嫁入豪门的。” 江醒醒平静而真挚说:“我可不想这么早结婚呢,我还有梦想没有实现。” 商戒知道她对于演戏的执着,这些日子以来,她所有所有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商戒抽出细长的烟,点着,烟盒随手扔在桌上—— “如你所愿,先去洗澡。” 第13章 喝点酒 第13章 喝点酒 江醒醒将花洒水量加到最大,灼烫的水流漫遍了她的全身,她抚摸着自己柔滑的肌肤,望向了水台边的镜子。 镜子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雾珠,镜子里的女人身材模糊,她扬手在镜子上擦出一道清晰的反光面,恰好映出了她细长而漂亮的一截锁骨。 很小的时候,江醒醒便会在洗澡时,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的身体,看着它随年龄的增长,一点点成熟,一点点慢慢变得更像女人。 她喜爱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哪怕就连给她带来无尽嘲讽无尽痛苦的疤痕,她都喜欢。 没有人爱她,只有自己才会疼惜自己。 而今晚,她便要将这身体,交给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了吗。 江醒醒其实并非保守派,她身处于最混乱的娱乐圈,见惯了身边的钱色交易,虽然她不屑于此道,但是也并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别人,毕竟,每个人都不容易,为了实现自己梦想,每个人都有权利支配自己的身体。 她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小心翼翼地讨好着那个男人。 如若他不是商戒,而是真正的流浪汉,她还会对他这么顺从吗? 当然不会。 江醒醒自小吃过太多苦,跌过太多跟头,她深知有很多事情,只靠自己的力量是很难获得成功,她的力量太弱小了。 商戒现在是她的救命稻草,她要紧紧地抱稳了他。 江醒醒正想着,突然看见门外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在蒙了水雾的玻璃门边,站立着。 江醒醒微微一惊:“你别进来?” 门外传来男人一声冷笑:“不至于这么着急。” 江醒醒正要松一口气,很快房间外传来熟悉的开门的声音,江醒醒连忙关了花洒,问道:“你要走吗?” “出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买点酒。” 他说:“让你没那么害怕。” 江醒醒第一次听说,做这种事还需要喝酒壮胆。 当然,除了买酒,商戒还买了别的东西,等他回来的时候,江醒醒已经洗完了澡出来,站在镜子前用电吹风吹头发。 她穿的是平时那件白色的法兰绒睡衣,特别暖和,裹得她像只小白熊。 电吹风的热风下,她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胡乱飘动着。 商戒突然从背后贴上了她,江醒醒猛地一惊,侧过脸来,他正垂眸看着她。 她的皮肤带着某种水润的白皙感,柔滑得就跟婴儿似的,身上有一股杏仁味的甜香,她特意涂了香氛身体乳。 她精心的准备让商戒感到很满意。 他低头想要吻她。 江醒醒很紧张,避开了他的这一个吻,抽身来到桌边,打开他拎回来的口袋,故作轻松地问道:“你买的是红酒啊。” “嗯。” “不只有酒,你还买了别的……” …… 她尴尬地放下那东西,问他道:“你饿不饿,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好吗?” “我现在只想吃你。” 商戒那深邃的眼瞳里,是对她毫不遮掩的爱。 江醒醒低头抿抿嘴,然后坐在床沿边上。 商戒嘴角微扬,开了一瓶红酒,拎来两个高脚杯:“不急,我喜欢渐入佳境。” 江醒醒走到沙发边,接过酒杯,跟他碰了碰。 商戒索性打开了电视,然后从后面环住她,两个人窝在沙发里,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自然,两个人就像是相处了很久的亲密恋人一般,即便是后来商戒的手落到了她的腰间,轻轻捏了一把,她也没有觉得怪异。 他让将气氛拿捏得恰到好处,以至于两个人不会太过尴尬。 江醒醒回头,吻了吻他带着胡茬的下颌:“讲真的,其实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觉得开心。” 商戒挑挑眉:“是吗?” “你陪着我,没那么孤独了。” 她碰了碰商戒的酒杯:“真的,很高兴你陪我的这段日子。” 商戒似乎不胜酒力,所以喝得不多,已经有些晕晕乎乎,抱着她的手也开始不听话地乱走。 江醒醒为商戒倒了一杯酒,壮着胆子问道:“商先生是第几次了?” 商戒仰头喝下红酒,醉眼微挑:“如果我说,是第一次,你信吗?” 江醒醒摇了摇头,不信,平日里他便是风流浪荡子的做派,年近三十,处男,骗谁呢! “我哥说我有病,关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商戒回忆着过往,眸子里流露出些许不忿和恨意:“我差点疯了。” 江醒醒皱着眉头,同情地看着他:“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经历。” “我曾经发过誓,只要出来了,便绝对不会再回去,回到那个像监狱一样的地方。” 他炽热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耳畔,带着红酒的馥郁醉香:“我不想当什么商总,我只是想找个喜欢的女人,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他总不能让我如愿。” 江醒醒的心突然难过了起来,他分明不愿意回去,可是她为了自己,却还要逼着他回去,甚至不惜以身体作为交换。 好自私。 “商先生,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我……” 突然感觉肩膀一重,江醒醒回头,发现这男人的脑袋竟然已经搭在了她的肩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醒醒:? 她摇了摇他的手臂:“商先生?” 商戒咕哝了一声,然后抱着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沙发上,脑袋伸进她的颈项窝里,继续睡。 江醒醒:…… 不是说让她撞胆的吗,怎么他反倒先倒下了,没这种事啊! 商戒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软软的毛绒娃娃,睡得很安心。 江醒醒无可奈何,伸手关了壁灯。 让他睡吧。 其实她心底已经开始后悔与他约好的这场交易,她不能用自己身体去交换他余生的自由,这太自私了,他有权利选择过怎样的生活。 而话剧团,一定还会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回想着刚刚商戒说的话:“找一个喜欢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像滚烫的开水,浇灌在她凉凉的心脏上,重新有了鲜活的感觉。 她轻轻抱住了他的脑袋,抚着他脑后硬硬的茬子,柔声道:“商先生,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他找到你的。” 就在这时,商戒那双温热的大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非常用力,捏得她皮肤生疼,骨头都要碎了。 “商先生,你……你弄疼我了。” 商戒紧闭着眼睛,眉宇间似有痛苦挣扎之色,他死死攥着她的手腕,用一种极其陌生的低沉调子,说道—— “离他……远点。” …… 清晨,商戒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险些从沙发上滚落,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跑到面盆边,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淋自己的脑袋。 一分钟后,他才冷静下来,抬头起看向镜中的男人。 清晨的阳光中,男人的皮肤很白,几乎没有一点瑕疵,挺拔的鼻梁往上是凸起的眉峰,将那双深咖色的眼眸掩在了深邃的眼廓中,他睫毛分外卷翘,长得惊人。 他的鼻尖缀着水珠。 嘀嗒、嘀嗒…… 是他自己。 是他。 商戒眼神中的戒备渐渐松懈了下来,他捧起水扑了扑脸,顺手拿起毛巾擦拭。 “你醒啦。” 女人的声音传来,商戒又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往后挪了挪,回身便看见江醒醒斜倚在门边,担忧地望着他。 商戒脑袋很重,太阳穴跳得难受,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昨天晚上……” 还不等他开口,江醒醒立刻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不会逼你回去了。” “什么?” “剧团的事情是我的事,我不应该这样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还用我自己作为交换,这样特别不好。” 江醒醒垂了垂眸子,说道:“你在我这里,愿意呆多久就呆多久吧,我不逼你走了。” 商戒揉了揉脑袋:“等等……” “商先生,我去上班了,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再睡一会儿吧。” 商戒:“其实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商先生,我不想逼你,所以就这样吧,我已经想好了。” 江醒醒不等他说完,转身出了门:“我快迟到了,拜拜。” 商戒:…… 第14章 秘密 第14章 秘密 晚上,江醒醒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空荡荡,竟然没人。 这小子,又跑哪儿去鬼混了? 她在家里兜了一圈,发现冰箱上贴着一张便利贴纸,上面有一行遒劲有力的小楷字—— 你的好朋友让我去剧团帮忙,来红房子找我。 江醒醒:…… 谁让他不经她同意就答应的啊! 江醒醒火急火燎赶去了中心花园的萤烛话剧团。 话剧团原先有百来个演员,特别热闹,每到夜幕降临之后,很多年迈的爷爷奶奶,还有年轻的小孩,都会来话剧团看演员们排戏。 现在人走了大半,沉沉的夜幕中,老旧的红房子也越发孤寂萧条了,不复十年前的盛况。 黑漆漆的走廊尽头,剧场的方向传来暖色的亮光,时而能听见演员们排练时抑扬顿挫的调子。 江醒醒加快步伐走去,迈入剧场大门,一眼便望见了那男人。 他站在舞台上,合体的复古欧式燕尾服勾勒着他气场的身躯,聚光灯自头顶落下,显出他眼部深邃的轮廓,因为上过了妆,他的皮肤在强光之下显得尤为苍白。 江醒醒并没有打断他们的排练,她走到剧场的最后一排坐下来,观察着舞台上的商戒。 他站在那里,就像十八世纪的欧洲王子,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优雅的气质,难以复制。 演技或许还略有欠缺,台词也比较生硬,但反而有某种质朴的感觉,看起来并不违和。 如果能多训练训练,说不定他还真能上台呢。 江醒醒虽然这样想,但绝对不会同意这样做,商戒是她拼命想要藏起来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让他抛头露面灯台表演呢,太危险了。 所以当明瑾走到江醒醒身边,摇着她兴奋地说:“你看到了吗,你的小男朋友就是天生的话剧演员,他气质太好了,咱们剧团就缺他这样的颜值担当男一号啊!” 江醒醒只是摇了摇头:“不行啦,他又不是专业演员。” “我还不是专业演员呢,陆无缺也不是,都是野路子,谁还看不起谁了。” 那怎么能一样,虽然明瑾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但好歹拥有丰厚的舞台演出经验,商戒……不过就是来玩玩的。 “亲爱的,你看到他刚刚饰演亚力克王子的表现了吗,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江醒醒问明瑾:“闻洋呢? 他才是男一号吧。” “他今天有点事请假了,所以才让你的小狼狗过来临时顶顶班,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感觉,跟他一比啊,闻洋那胖墩墩的亚力克王子,简直不堪入目。” 但是无论明瑾怎样好说歹说,江醒醒就是不肯同意让商戒顶替闻洋,饰演亚力克王子,这太高调了,他来她家分明是避难来的,结果登台演出,这不是昭告全天下,商氏集团失踪的继承人在她这里吗。 商戒见江醒醒过来,从台上一跃而下,径直朝他走来,脸上挂了大男孩特有的那种阳光微笑:“你来了,看到我演出了吗,这段时间跟你对戏,我看也看会了。” 江醒醒故作严肃地指点:“就你这样的,还差得远呢。” “不过你那好朋友夸我有天赋。” “明瑾啊,长得帅的她都夸。” 商戒哈哈一笑,心情似乎格外不错:“我觉得以后我可以多来这边,帮他们搭搭戏。” “千万别。” 江醒醒连忙警告:“你是嫌自己暴露得不够快吗。” “他们认不出来,根本想不到这茬。” “那也不行。” 商戒坐在她身边,望着舞台上的欧式城堡步景,说道:“商氏集团下系有很多子公司,不过有一个叫商氏传媒文化的经纪公司,是我哥经营多年的心血,他对这些演戏这些东西很有研究。” “我知道的啊,那可是大公司!” 江醒醒说:“旗下的艺人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还有很多演技功底扎实的新人!” 江醒醒眼神里透出些许歆羡的神情,被商戒捕捉到,他说:“如果你想进去,我跟我哥说说,签你啊。” “得了吧。” 江醒醒说:“我把你藏这么久,你哥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封杀我一辈子呢!” 念及至此,江醒醒哆嗦了一下,拍了拍商戒的肩膀:“我以后就靠你了,你得罩着我。” “没问题,我罩你一辈子。” “不过说真的,下次明瑾再抓你来干活,完全可以推掉,他们又不给你发公工资,没必要随叫随到。” “没关系。” 商戒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想来。” “所以在家里呆着这么无聊吗?” 商戒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是你自己说的,这里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对你而言非常重要。” 江醒醒转过头,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对我重要,你就要……” “废话,老子喜欢你啊。” 江醒醒:…… 面前的男人眉眼低垂,戏谑轻挑的目光里,好像又带着几许真诚。 就在这时,一个扎羊角辫儿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过来,躲在江醒醒的身后,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商戒。 “小鱼儿。” 江醒醒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有没有听你陆无缺大哥的话,好好学习呀。” “有。” 小女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格外招人喜欢。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商戒,偷偷凑近江醒醒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害羞地抱着她的脖颈。 商戒问江醒醒:“她跟你讲什么悄悄话?” “她说,你长得真好看。” 商戒淡淡一笑,霁月清风。 “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鱼儿对商戒说道:“其实真正救你的人,不是公主,是小美人鱼。” 商戒故作惊讶:“是真的吗?” 小鱼儿连连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真的!” “谢谢你,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现在我知道小美人鱼才是我的爱人,说谎的公主,我永远不会再爱她了。” 小鱼儿好像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所以小鱼儿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小鱼儿红了红脸,低下头,面对夸奖还有些不好意思。 江醒醒看着小女孩望向商戒时那崇拜又喜爱的目光,深深地感知到了这男人老少通吃的能力。 商戒像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一只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小鱼儿,作为交换,小鱼儿对商戒勾了勾手:“那我就告诉你一个醒醒姐姐的秘密吧。” 商戒挑挑眉:“求之不得。” 江醒醒:…… 所以,一只棒棒糖就把她卖了吗! 小鱼儿蹦蹦跳跳地离开以后,江醒醒问商戒,她跟你说什么呀。 商戒故作神秘:“一个关于你的大秘密!” 江醒醒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你快告诉我。” “你凑近些。” 商戒对她勾了勾手指。 “神秘兮兮的。” 于是江醒醒将耳朵凑近他。 “她说,醒醒姐姐的耳朵,特别容易红,就像这样……” 不等她反应,商戒突然含住了她的耳朵,湿热的舌尖触到那冰冷的耳垂,江醒醒只觉后背窜起一阵激灵,直冲头顶。 不只是耳朵,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她连忙推开了商戒,舌头都大了:“你……下流!” 商戒扯了扯领带,笑得像个衣冠禽兽:“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江醒醒不想理他,兀自站起身走出门去,然而还多久她又匆匆跑了回来,拉着商戒直往三楼跑—— “糟了糟了,商氏集团来了,好几车的人呢,里面肯定有人认识你,你快去我哥的办公室躲起来。” 她将他带到三楼走廊最里面的办公室,让他藏在里面,无论出了任何事,都不要出来。 江醒醒离开以后,商戒走到窗边,撩开米白色窗帘,探头朝下望去。 下面的场坝里停了好几辆面包车,车上下来好几个工装的男人,看起来似乎来者不善,而领头的是一辆黑色奥迪车,车上下来的时候商氏集团子公司的负责人,商戒认识他,他叫秦怀。 话剧团几个主事的演员们,连戏服都来不及换下,一齐迎了出去。 秦怀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表情,宛如再看一群可笑的牛鬼蛇神。 作为团长的江致率先迎上去:“秦先生,您又来了。” “江团长啊,还在排戏呢。” 秦怀拉长了调子:“你们这么辛苦,能赚几个钱啊,现在还有人看戏吗?” “这就不劳秦先生费心了。” 江致脸色难看:“您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做什么呢。” 我带这些人过来,总不能是来看你们演戏的吧。” 秦怀摊摊手:“你看啊,我对你真是仁至义尽,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你还是不肯搬,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带人过来亲自请你们搬咯。” 明瑾笑脸迎了上去:“哎呀,秦先生,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再宽限一段时间,您看,我们这话剧团老的小的,要搬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总要先找好安置的地方吧。” “这些我可就管不着了。” 秦怀说道:“我只知道,你们现在要是不搬,等我们老板回来,收拾东西要走人的可就是我了。” “秦先生,请您再宽限宽限,好歹给我们一点时间收拾准备啊。” “行,你们收拾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什么时候收拾好,我们什么时候走。 只是今天你们要是收拾不好,我这群兄弟可就要帮你们收拾了,他们是眼拙的,到时候磕着碰着什么了,我可不负责的。” 江醒醒望了望面包车上下来的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看着个个都不是善茬。 “秦先生,你可小心,东西砸了没关系,我们剧团老的小的,要是伤着了,你可担待不起。” 秦怀看着江醒醒:“你威胁我是吧,我偏偏不吃这一套,兄弟们,进去帮他们‘搬’,搬不了的就直接给我砸了!” “你们不能这样做!” 江醒醒拦在剧场大门前:“你们老板知道你们这样办公吗,出了事谁负责!” “我不知道老板怎么想,我只知道今天我要是把你们请不走,就该我走了!” 秦怀身后的十几个青年壮汉一齐涌入了剧场,江致和陆无缺几个男人想去拦,奈何他们人多,根本拦不住,陆无缺还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拳头。 “卧槽,你们是流氓吗!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不要砸!那是我的!” 明珏大喊着:“不要砸我的手办,好贵的!” 话音刚落,她的蕾姆和拉姆少女手办模型被人摔在地上,脑袋都滚落了出来。 明珏含着眼泪尖叫了起来,想找那人算账,被江醒醒一把拉住:“不要去。” 男人们还要往里面冲,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 “站住。” 听到这个声音,秦怀的身形猛然一滞,连忙招呼周围的几个男人:“停下来,住手!都给我住手不要砸了!” 正对面的楼梯口,一个男人缓缓踱步走下来。 他脱掉了之前的燕尾服,只穿了一件浅白色的衬衫和黑西裤,衬衫随意地扎在腰间,露出了颀长的腿。 他从昏惑的楼道边走来,身形笔直挺拔。 看清了他的脸,秦怀整个人都不好了,方才嚣张跋扈劲儿一扫而空,现在就像个小鸡仔一样,颤抖个没完。 边上几个手下疑惑不解,不明白这男人为什么将秦怀吓成这样。 “秦哥,这人谁啊?” “商总……”秦怀声音颤栗,表情难看得都快哭出来了:“商总您怎么在这儿……” 商戒侧脸被顶灯打上一层阴影,五官在阴影中越发显得深邃,整个人瞬间换了气场,连江醒醒都险些认不出他来。 他抬起下颌,嗓音低沉—— “秦怀,我不在,你真是越发会办事了。” 第15章 离开 第15章 离开 那天晚上,与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天空依旧飘着纷纷扬扬的雨星子,就像他当初出现在她门口的那个夜晚,一样。 江醒醒站在江致的办公室门外,背靠着墙壁,还在消化他刚刚说的话—— “你是不是蠢,你收留他在家里,难道就不知道去查查他的背景?”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那么好骗啊?” “商家只有一位独子,就是商戒,根本没什么qiu禁他的兄长,都是他编出来骗你的!” “这种豪门贵公子,逍遥日子过腻了,出来体验人生,逗你玩呢,不然你还真以为他喜欢你啊。” “他有精神病,万一、万一他欺负你怎么办!你想过后果没有!” …… 江致是关心则乱,气得不行了所以口不择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江醒醒耳朵里嗡嗡的,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虽然怀疑过他,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她对他的怀疑和戒备也日渐消失了,关于兄长的部分,他说得那样真挚,很难想象那些都是他编造出来的。 江醒醒那样地相信他。 走到阁楼窗边,窗框已然破旧不堪,玻璃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雾蒙蒙,有一半的玻璃已经没了,足见这栋宅子的陈年老旧。 透过破碎的玻璃朝外望去,楼下空阔的花园旧秋千上,坐着一个男人,他不在乎这纷纷扬扬的小雨润湿了衣裳,一个人独自坐在秋千上。 吱呀,吱呀。 秋千发出陈旧枯腐的声音。 他寂寞的身影让江醒醒心里难过,她本来想不理他,为他的隐瞒生一会儿气。 却又受不了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顾一切地跑下了楼,抓了伞跑到他身边。 商戒抬起头望向她,黑伞下,女孩眼眶有些潮湿,脸色红扑扑的,显然经历过一阵情绪的波动,这会儿还没有平复下来。 “我刚刚,学得像吗?” 江醒醒知道他再说什么,闷声道:“我怎么晓得,我又不认识你的第一人格。” “让我猜猜,你的好哥哥肯定说了我一堆坏话。” 江醒醒坐到他的身边:“他还把我骂了一通。” “如果我说,我对你讲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信我吗?” 江醒醒低头看着自己的圆头小皮鞋,闷闷地说:“我信啊。” 商戒抬起那漆黑的眸子,困惑地望向她:“真的?” “电视上那个医生说你生病了,现在的你……不是以前的那个你,我也不是很懂这种病,但是我相信你,因为你对我说话的样子,不是演出来的。” 她十岁起开始接触演戏,扮演了各种各样的角色,太知道一个人演戏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商戒必然是深深地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所以他没有骗她。 “所以现在的你,是第二人格?” 她问他:“第一人格是你的兄长?” 商戒点了点头。 这样思路就清晰了,商戒说过他的兄长qiu禁他,应该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qiu禁,而是用医疗或者药物手段,抑制他的出现。 两个人格的个性截然不同,而这次他逃出来,就是为了躲避过去属于第一人格的人生。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商戒对江醒醒说:“如果回去,那个该死的劳伦斯,会逼我吃药。” “吃过药以后,你就……不是你了吗?” “嗯。” 所以……当时他决定出面斥退秦怀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回去的准备。 江醒醒眼眶突然红了—— “你干嘛要这样,我……我不是让你藏好不要出来吗!” 商戒垂着眸子睨着她,眸子里带了些许疼惜和不舍:“那样的情况,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你回去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应该不……” 商戒话音未落,只见好几辆黑色的奔驰车驶入了公园,明黄黄的车灯刺得她眼睛生疼。 这么快就来了! 奔驰车停在两人面前,里下来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里面还有商戒的私人医生,金发碧眼的劳伦斯。 “我走了。” 商戒站起身,顺手理了理江醒醒的衣领,望着她的眉眼无比温柔:“你记得去找我哥,捧你成名对他而言,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他会帮你的。” 江醒醒此刻哪里管得着什么成不成名的事情,她用力攥住了商戒的手,想说的话还有好多好多,全部堆积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用那惶恐的眼神看着他—— “能……能别走吗。” 她惶恐无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商戒的心,过去也经历了不少磋磨,心都没这么痛过。 他突然一把揽住江醒醒,将她脑袋按进自己的胸膛,抱了抱她,望向劳伦斯,沉声说:“我带她回去,行吗,就这一个女人,我这辈子只要她。” 劳伦斯那碧色的眼瞳没有任何波澜,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少爷,您知道不可以的,这位小姐不是您的物品,我相信大少爷醒过来,也绝不会同意。” 商戒左手的无名指开始剧烈的勾动了起来,他低头狠狠地吻了吻江醒醒的额头,附在她耳畔,用只有她才能听得见的压抑嗓音道:“我走了,但我还会回来,你等着。” 他说完便放开了她,转身走上了黑色的轿车,决绝地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 几辆黑色轿车消失在暗沉沉的街道尽头,正如他来时的天空,飘着细雨丝,离开的时候,这夜色如此相似,正如过去过去无数个平常的夜晚一样。 到头来终究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江醒醒长长地叹息一声,转身回屋。 明瑾和明珏两姐妹,还有好事的陆无缺,三个人从门缝后偷偷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直到江醒醒进来,他们各自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江醒醒背起了自己的斜挎包:“那我就先回去了,短时间秦怀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明瑾放下手里的扫帚,拿了伞走到她身边:“今晚我去你家,陪你睡。” “好啊。” …… 因为志趣相投,这么多年相依相伴,明瑾是江醒醒最好的闺蜜。 她一眼看穿了江醒醒心里的失落,害怕她今天晚上回去会难过,所以主动提出今晚去她家过夜,陪陪她。 江醒醒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明瑾穿着她毛茸茸的黑白小熊睡衣,在她屋子里瞎溜达。 “还真是有男人了啊,看看,刮胡刀、烟杠、还有没抽完的万宝路。” 明瑾走到阳台边:“还晾着男人的短裤,这size,最大号的吧。” 江醒醒连忙拿来撑衣杆,将商戒的短裤和体恤衬衣全部收起来,一股脑塞进柜子里,又回身把浴室里的刮胡刀,男士洗面奶和洗发水通通收起来扔垃圾桶。 “哎哎,别扔啊。” 明瑾连忙阻止:“这还省好多呢,拿回去给陆无缺用。” “陆少爷会用别人剩下的?” 江醒醒不顾明瑾心疼,把他剩下来的东西都扔了,一样不留,就连他平日里最喜欢抱的软枕都扔了。 明瑾看着江醒醒:“哎呀我的傻姑娘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位商家少爷了吧。” “没有!” 江醒醒将打包口袋扔出门外,闷声说:“你别瞎猜了,我就是还没习惯而已,我有自知之明。” 明瑾无奈地摇摇头:“这也算是一场奇遇了,商氏集团的商戒是什么人,半个江城的女人挤破头都想要认识的男人啊!你居然把他藏在家里这么长的时间,难以置信。” “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认识的商戒。” 江醒醒给自己扎了个马尾辫,开始清还床单被套,只要有他味道的东西,她通通都要换下来。 “我认识的商戒就一普通男人。” 江醒醒想了想,又道:“不对,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大男孩。” 跟她吵架拌嘴抢遥控器,或者两个人窝在沙发里撕逼打架,每次他都被她做在身上揍得嗷嗷叫…… 柴米油盐,烟火人间。 热闹啊。 江醒醒坐在床边,抚摸着柔软的床单面料,说道:“我大概就是单身太久了吧,总是一个人,难免会胡思乱想。” “希望如此。” 明瑾无奈地说道:“你跟那男人啊,我看没戏,不管他现在多喜欢你,明天一觉醒来,就变回那个过去的商戒了,能不能记得你都说不准呢。 我查过资料,这种病是能治好的,通过药物长期控制,有些人永远都没再犯病了。” 她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江醒醒眼眶都红了:“哎哎!你这丫头,我就随便一说的,你……你哭什么呀。” 江醒醒用衣袖揉了揉眼睛,倔强地说:“谁哭了,我就眼睛痒。” “丫头,姐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犯傻,别喜欢他啊,那样的男人咱们可喜欢不起,也配不上的。” “我没喜欢他。” 江醒醒解释:“就当普通朋友还不行啊,就像陆无缺那样的,要是哪天陆无缺从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了,你不难过啊。” “哎哟,他要真没了我还得烧高香感谢老天把这祸害给收了去呢。” 明瑾一边说着,一边在江醒醒的茶几柜里翻零食,结果一不小心,翻出了两盒没有开封的东西。 “哎哟喂我的妈呀!” 她拎起红色的那盒:“这什么玩意儿啊,单身狗可经不住这刺激。” 江醒醒连忙伸手躲过,收好藏柜子里。 明瑾言笑晏晏地看着她:“难怪这么舍不得呢,原来你们俩早就……” “没有没有!” 江醒醒费劲地辩解:“那晚就是开玩笑随便一说,你都看见了还没拆封呢,他酒量不行,喝两杯就醉了,什么都没做成。” “听起来你丫还挺可惜是吧。” 不等江醒醒说话,明瑾帮她回答:“还真是可惜,看那男人的身材,屁股那么翘,肯定带劲儿。” 江醒醒:“我可没想过这些。” “你俩同居了三个多月,居然你还是个宝宝,我开始怀疑那医生说的话了,什么性瘾啊,危言耸听。” 江醒醒并不想和明瑾讨论关于商戒的私人问题,只有和他同居的她知道,商戒每天晚上趁她睡着以后,要去洗手间呆好半晌才会出来。 这声音,听得她心头悸动。 商戒总想得到她,可是作为一个单身这么多年的成熟女人,她何尝对那男人年轻强壮的身躯没有欲望。 他们像情侣一样相处,他有时候凶得像条小狼狗,有时候又黏人得不行,但是不管他性格多么阴情难测,但是他对她特别好,这一点是从始至终没有改变的。 江醒醒丝毫不怀疑,他若是不走,她随时都可能沦陷。 但他还是走了,就像美好的梦境总有醒来的一天,她也应该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而就在这新的一天清晨,江醒醒一本满足地醒过来,睁眼便迎上来明瑾厚厚的黑眼圈,鄙夷地看着她。 她防备地问:“干……干嘛。” “我想在楼下给你叫辆出租车,直接送你去商氏集团大楼下。” “什么鬼。” 明瑾抓起抱枕扔她怀里:“昨天晚上某人睡着以后,抱着老娘又抓又挠,一口一个商先生。” 她捏着嗓子学着江醒醒的调子:“商先生你不要走,呜,商先生我什么都给你,商先生你好坏啊……” 江醒醒满脸黑线。 “我就没见过你比还浪的女人。” 江醒醒:…… “比楼下发情的猫儿还骚。” “别说了。” “我真把你昨天的模样录下来呢,让你自己看看,白天一本正经江醒醒,晚上是怎样想男人的。” 江醒醒默默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了菜刀。 明瑾的声音戛然而止,倏尔改口:“哦,我的意思是,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她一边唱着一边猫着身子退出了房间。 操,枕头底下藏刀,她突然有点同情商戒了。 第16章 杀青宴 第16章 杀青宴 自商戒离开以后,江醒醒失控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秦怀也没有再带人来红房子剧场找过麻烦,所有的风波伴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开,尘埃落定。 江致见江醒醒总是不开心,便让她经常来剧团里帮忙,搭搭戏。 当哥哥的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一旦进入角色以后,现实中所有的感情对于她而言,就像被关在了门外,她俨然已经成了戏中人。 许多演员都做不到快速抽离情绪,可是江醒醒能够做到。 她简直就是为演戏而生的天才。 《太监总管的深宫秘事》的收尾部分拖拖拉拉,但好歹是结束了。 那天晚上剧组在世纪大饭店订了包厢,庆祝杀青。 江醒醒作为有台词的配角,当然也受邀去了杀青宴,至于宋潇潇这些龙套宫女,想去也去不了,开始像鸽子一样咕咕哝哝地抱怨。 “听说杀青宴上,导演请了几个他的好朋友过来,其中就有知名导演顾叶啊。” “顾叶是谁?” “就……前些日子炒得特别火的大ip《白昼之城》的导演啊。” “不是吧,咱们这小三级片刘导,居然和顾叶导演是朋友啊。” “哪个成功人士没几个狐朋狗友呢。” “听说《白昼之城》目前还处于选角阶段,好几个当红花旦都被资方给驳回了,说是演技不过关,不满意,让重选,最好启用有天赋的新人。” “咱们可不就是新人吗。” “那你也要有机会去杀青宴才行啊。” “呜呜呜,羡慕嫉妒恨,凭什么江醒醒都能去,咱们就去不了。” 江醒醒换好了衣服出来,刚好听见宫女群演们在讨论她。 宋潇潇故意放开了嗓门,说:“别埋怨了,谁让你长得不如人家‘特别’呢。” 她总爱拿她的缺陷取乐子,从剧组开机到现在,她取笑了她多少回了? 江醒醒看了宋潇潇一眼,宋潇潇嚷嚷道:“看什么看,我说的还不是事实了? 别以为会卖乖讨好导演有什么了不起的。 再讨好人家也不会给你女一号。” 倒是难得,江醒醒今天没有回嘴,而是径直走到导演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宋潇潇心里好笑,说道:“小学生吗,还兴告状啊,只可惜剧组都要解散了,现在跟导演告状,也没用了。”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江醒醒走回来,告诉几个群演宫女:“刚刚我跟刘导说,希望你们都能一起来杀青宴,任珊、文雪、冉念念……你们都能来,导演已经同意了。” 几个宫女群演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啊!谢谢醒醒!” “你人真好,愿意帮我们说话,真是太感谢你了!” 江醒醒道:“不用谢,本来也都是小事。” 不过多添几双碗筷的事,一般而言,导演都不会拒绝,偏偏剧组里除了江醒醒以外,没人帮她们提,她们又不可能自己去主动要求,这太丢面了。 江醒醒平日里很听导演的话,刘导脾气暴躁,经常和演员发生争执,偏江醒醒性格温吞柔和,导演的责骂她照单全收,很少顶嘴。 所以刘导虽然口头上骂归骂,打心眼里还是很喜欢这厚道的小丫头的。 她想要多带几个朋友去杀青宴,导演也就随口同意了。 “宋潇潇,你刚刚还那样说醒醒呢。” “你不是很想去杀青宴见顾叶导演的吗,现在人家给你争取了机会呢。” “你真的不要跟醒醒道歉吗。” 受了恩惠的几个女孩的火力矛头全部转向了宋潇潇。 宋潇潇紧咬着牙,嘴硬道:“谁……谁要她帮忙,我才不想去什么杀青宴呢。” 江醒醒看得出来,她当然想去,都快想疯了,只可惜绷不下面子,毕竟如果她真的去了,就相当于受了江醒醒的恩惠,那么过去她对她诸多的冷嘲热讽,如今就全部要打脸了。 即便心里想得跟猫儿抓似的,但是为了面子,宋潇潇还是紧咬着不肯服软,自己换了衣服便离开了。 剧组成员包了两辆大巴车,去了江城世纪大饭店。 导演和几位主要演员走在前面,而江醒醒她们这些群演则跟在后面。 不过每个女孩子都给自己化了精致的妆容,毕竟是要去见国内知名的大导演,导演手上还有没选好女一号的戏,如果能被他看上,那可就飞上枝头了。 当然,江醒醒也希冀着能被大导演看中,给自己好好地拾掇了一番。 一部电梯站不了这么多人,导演们就先上去,留下江醒醒几人等待第二部电梯。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几人走了进来,迎宾先生连忙恭敬地走过来—— “商总,您来了,请这边走,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李总也已经在等着您了。” “嗯。” 一声低沉的鼻音使得江醒醒情不自禁侧过身,商戒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男人的簇拥中,阔步地走了过来。 他同样身着正装,衬衣西裤,深色的领结端端正正地束在胸前,他身形依旧流畅而挺拔,衬衣扎在西裤中,松松地流出来一小节,往下便是笔直的一双偶像大长腿。 他眉宇如锋,却面无表情,深咖色的眸子冷冷清清。 江醒醒熟悉他的一切,身体、气息、癖好……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却显得那样陌生。 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几位女孩知道来的是大人物,纷纷避退两边,让他先乘电梯离开。 “醒醒,发什么呆啊。” 有同伴拿手肘戳了戳江醒醒,她这才回过神来:“啊?” “别挡在门中间,咱让这位先生先上去。” 同伴低声说。 江醒醒反应过来,低着头避退到边上。 商戒阔步迈入了电梯中,从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或许对于他而言,她本就是陌生人吧。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江醒醒才抬起头来,恰与电梯里的商戒对视上了。 他那双深咖色的眸子正凝望着她,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在那双眼睛里,仿佛闪过一抹熟悉的神情。 电梯门关上,身边几个女孩瞬间兴奋了起来—— “啊啊啊!你们知道刚刚上去的人是谁么!” “当然!商戒啊!之前新闻还播了,他回来了。” “本人比照片里的还要帅!” “你们看见他的脸了吗,那双眼睛,好漂亮啊,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他了。” …… 从始至终,江醒醒未发一言,第二部电梯落到底,她和她们一起走了进去。 杀青宴上见到了顾叶导演,导演似乎也对新人演员挺感兴趣,问了她们一些问题。 几位群演女孩当然好好表现,必恭必敬地回答。 只是江醒醒的心思,却早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她的脑子不受控制,一直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遇到他的每一帧画面,她都放大了在脑海里仔细地琢磨。 那个男人已经非常陌生了,不再是她熟悉的商戒。 果然如他所说,第二人格已经被“关”起来了吗? 江醒醒觉得有些难受,他曾经那样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但终究未能如愿。 几分钟后,江醒醒离席,来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手捧了清水,轻轻拍打脸畔,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能再想了,如果一直耽于过去,她可能会永远走不出来。 就把这件事当成一次奇遇吧,趁着还没有泥足深陷,抽身而退,也未尝不是一种潇洒的姿态。 就在江醒醒打定了主意不过一分钟,走出洗手间,迎面便望见那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 头顶的灯光打下来,更衬得这男人细腻姣好的皮肤,那双深咖色的眼睛分外深沉,在灯光下,五官的轮廓显得深邃而明澈。 他扯了扯领带,走到洗手间外面的水台边,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清水流泄出来。 江醒醒深呼吸,假装不认识他,转身便要离开,这时却听他慵懒的调子唤了声—— “江小姐。” 江醒醒全身一滞,僵硬地回过身:“您……叫我吗。” 商戒抽出墙上的白色纸巾,一根一根擦试着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随后,他点燃了一根烟。 头顶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目光下垂,长睫毛在他眼睑边投下一道剪影。 点烟的动作,分外优雅。 江醒醒隐约间想起了什么,觉得有些奇怪,可模模糊糊又记不清楚,哪里不对劲。 商戒气定神闲随口问道:“洗手间有人吗?” “嗯?” 江醒醒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女卫生间有人吗?” 他耐心地重复。 “没有人的,商先生。” 就在这时,江醒醒看见商戒那单薄的唇畔突然扯出一抹邪气横生的微笑。 不等她反应,商戒牵着她的手,将她拉进了女厕,重重关上了门。 她被他按在墙上,两人呼吸交织,江醒醒看清了他眼神中涌动的情绪,热烈而深挚。 那一刹,江醒醒突然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第二人格的商戒嗜烟,可是第一人格的他,绝不抽烟的啊! 第17章 热吻 第17章 热吻 五星级酒店的洗手间宽敞而明亮,空气中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味清新剂的味道。 如若不是记忆中熟悉的商戒,江醒醒铁定会以为他疯了,竟然直接进了女厕!要是被别人看见,他的名誉还要不要了!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商戒,是过去那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商戒,这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这位商二少爷可是什么出格的事都做得出来。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抵靠在隔间的墙壁上。 白瓷砖冰冷的触感透过身上单薄的布料,传导在她细腻的皮肤上,与商戒燥热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顶端的灯光将他深邃的眼睛埋入阴影中,他微微附身,凑近了她,微微测过脸,鼻尖触到了颈部的肌肤,他深长地呼吸,闭上了眼。 江醒醒被他湿热的呼吸搔得痒痒的,身体敏感地颤了颤。 “商先生。” 她声音微若蚊蚋:“是你吗?” 商戒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柔声说:“是我。” 熟悉的语调,骤然卸下了江醒醒心里的防备,她推了他一下,佯怒道:“你在胡闹什么。” 她只是轻微用力,并没有推开他,反而让他上前一步,两人贴得更紧了。 “嘘。” 商戒压低了声音,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说:“他们都不知道,以为我是他。” 江醒醒蓦然睁大了眼睛,惊愕不已:“你是说……” 商戒薄薄的唇角上扬,笑容带着一丝邪气:“像吗?” 这两日,商氏集团召开了几场新闻发布会,电视上那个清冷自持,气定神闲的男人,竟然不是第一人格的商戒,而是这家伙伪装出来的! 天呐,刚刚在楼下,他那目不斜视冷漠矜贵的样子,真的把她给唬住了! “你是说,那个医生他没能把你哥哥救出来?” 救……这个字似乎有点不对,江醒醒想了想,换了一个说法:“你一直都在啊?” “被抓回去的那天晚上,劳伦斯用催眠疗法唤醒过我哥。” 商戒将脸沉在她颈项的位置,咧嘴一笑:“可是啊,老子他妈太想你了。” 第二天早上,当他自那张深蓝色大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周围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 宽敞简约的卧室,落地窗外的江景一览无余,这是属于主人格的房间,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摆设。 可是他……却还是自己! 他又一次成功地压制住了主人格! 为了避免劳伦斯再一次试图“治疗”他,他思忖片刻,决定将自己伪装成了主人格平日的模样,照常出席新闻发布会,召开董事会,甚至压住了想要立刻找到她的冲动……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身边人都未曾发觉,在他那副高贵冷艳的皮囊之下,所隐藏的狂躁灵魂。 江醒醒紧张而认真地倾听着商戒的话,生怕遗漏一星半点的信息,这让商戒感到温暖和满足。 商戒低头打量着她,她今日的妆容浓酽,嫣红的唇格外性感诱人。 于是他将手中半截烟头的烟嘴放进了江醒醒的嘴里,江醒醒熟练地含住,微微辗转,然后由他取出来。 烟嘴上沾染了她的口红,他贪恋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总是喜欢玩这种游戏,仿佛被她的唇标记过的烟,抽起来味道会更好一些。 深吸一口薄荷味的烟草,呼吸间周遭烟雾缭绕,空气里都是他熟悉的味道,江醒醒闭上眼睛,呼吸着,贪恋地享受被他包裹的感觉。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想念他。 她的鼻尖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脸,这个动作无疑是激发了商戒心底的某种情绪,他柔声问她:“你也想我,对吗?” “我……是有一点点。” 她性格含蓄收敛,即便很多很多,也只肯说一点点。 “一点就够了。” 他捧着她的脸,指尖下移,微微往上一抬,迫使她望着他——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惦记我的女人。” 他嗓音低醇而深邃,眸光款款深情:“现在,我要吻你了宝贝。” 他说完,不等她反应,大口地含住了她的唇。 不是蜻蜓点水的亲吻,也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甚至不是常规的接吻,他是要一整个将她吞噬! 舌尖疯狂地撬开了她的唇,她的齿,扫入了她的口腔中,捕捉到她暖软的舌心,与她纠缠。 江醒醒猛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自己的初吻竟然就这样交待在了面前这男人的身上,他像一个疯狂的掠夺者,不顾一切地扫荡她的整个世界。 仿佛享受美味的盛宴,他大口大口地吞着她,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逼迫她以最大的程度迎接他的到来。 直到门外传来几个女孩的说笑声。 江醒醒连忙推了推他…… 商戒这才缓缓移开,笑着垂眸看她,她的半张脸都染上了凌乱的口红,而商戒又何尝不是,唇上沾染着嫣红的唇釉,他探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 “咦,谁在洗手间抽烟啊。” “不知道呢,江醒醒说去洗手间一直没回来,她在里面吗?” “醒醒,你在吗?” 江醒醒屏住了呼吸,生怕被同伴们察觉出丝毫异常。 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腔了一般,不是害怕被同伴发现她和男人在狭窄的洗手间做这样的事,而是怕他的伪装被识破,怕他再也回不来。 两个人肌肤相贴,商戒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 仿若偷情的两个人,紧张又刺激。 他微笑着再度附身,叼住了她的唇,这一次,他的手撑在墙面,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怀中,宛如品尝美味一般,细细地舔舐着她。 江醒醒闭上眼睛,缓缓张开嘴,享受他柔情的亲吻。 在这样温柔的吻中,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她的喜欢和怜爱。 商戒像是上了瘾一般,一边亲吻,一边咧着嘴无声地坏笑,直到洗手间重归于寂静。 “你好甜。” 他评价她:“甜得我都他妈舍不得走了,看看这两个月,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江醒醒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衣边角,那平整的白衬衣都被她扯出了褶皱。 她目光侧向一边:“我只是还没有习惯你离开以后的生活,不代表我就喜欢你。” “现在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自己是吃了就跑的白嫖客吗?” 商戒似乎并不生气,依旧保持微笑。 江醒醒脑子里回荡的是明瑾对她的警告:“爱谁都可以,千万不要是这个男人。” 且不说你们之间隔着一个深渊般遥远的阶级,便是他自己的身体都由不得自己作主,随时可能离开甚至永远消失。 爱上他,你就完蛋了。 “商先生,我们就这样吧。” 江醒醒看着他阴晴难定的眼眸:“要不还是……算了?” 只要知道他一切都好,她也就放心了,以后各自生活,互不打扰。 “算了?” 商戒嘴角溢出一丝薄凉的冷笑:“女人绝情起来,还真他妈的狠,跟刀子剜肉似的,一句话就是一刀,刀刀要命。” 江醒醒心头一痛,垂下了眸子。 商戒抚着她的脸,与她眉宇相贴,耳鬓斯磨:“可是老子舍不得放你,怎么办。” “商先生,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哀求的嗓音柔柔弱弱,却让面前这个男人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当我的女朋友。”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执着地追求什么,他现在别无所求,只想要得到她,无论是身体和还是她的心,他都要。 “商先生……”江醒醒抬眸望着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还对我这么好。” 喜欢她什么,商戒并没有回答,只是撩开她鬓间的发丝,指尖轻轻地抚过她额头的伤疤,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倏尔,他竟附身吻住了它—— “对你好算什么,我他妈连命都可以给你。” …… 杀青宴结束以后,顾叶导演倒是看中了几个群演,留了她们的号码,不过却没有留江醒醒的。 江醒醒有自知自明,《白昼之城》的女主角白卿卿设定是民国上海滩最美的女人,她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大学生,一夜之间惨遭军阀灭门,她一步一步走上了复仇的道路,成为了令各方势力为之忌惮的间谍,潜伏在黑夜与白昼的边缘,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当然,江醒醒自问,自己的颜值是达不到导演的要求,她或许能演比较普通的角色,但若是饰演这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她额间的疤痕变成了某种讽刺,也会成为这部剧最大的槽点。 所以导演没有看中她,她也没有多大的失望。 今天最大的惊喜是遇到了商戒,得知他还在,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振奋的事情了。 她梳洗之后躺在床上,指尖情不自禁地按了按自己那柔软的唇,回忆着今天被他亲吻的感觉。 身体一阵阵的电流窜上来。 那样的男人,任谁都不可能不为之着迷,与他接吻仿佛会上瘾似的,江醒醒已经开始肖想再有下一次。 等等!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胡思乱想什么啊,不要奢求太多了,那样的男人你是要不起的。 就在她心里两个小人打架正打得激烈的时候,之前加的几个群演女孩的微信群突然热闹了起来,信息一条接着一条蹦出来—— “我刚刚,看到宋潇潇进了顾叶导演的酒店!” “真的吗? 你没看错!” “我亲眼看见的,她化了浓妆,打扮得也很暴露,所以……很明显了吧,她想要勾引导演,拿到女一号?” “真恶心,不过乔乔,你怎么会在顾叶导演酒店外面呢。” 乔乔顿了很久,说道:“那个……碰巧路过而已啦。” 于是群里安静了很久,大家各怀心思,都没有再说话了。 当然,江醒醒并不相信这个名叫乔乔的女孩只是碰巧路过,说不定她跟宋潇潇有同样的心思,只是被宋潇潇捷足先登了而已。 都是一样的人。 过了会儿,乔乔又在群里问:“所以你们就甘心这样被宋潇潇抢了机会?” 其他女孩道:“不然又能怎么办呢,宋潇潇都进去了,难不成你还要上门当场抓现行吗。” 乔乔:“你们也太胆小了吧,难怪混了这么久也只能是十八线跑龙套。 @江醒醒,你怎么说?” 江醒醒突然被cue到,于是编辑信息发送—— “跟我没什么关系啊,顾导连我的电话都没留,肯定没戏。” 乔乔:“那之前宋潇潇连顾导面都没见到了,这会儿还不是爬上了他的床,机会是靠争取来的,你们不争取,就不能怪别人咯。” 其他女孩又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乔乔:“干脆我们来一波大的,直接报警好了。 @江醒醒,直接报警扫黄打非办公室,举报他们!” 江醒醒心说,艾特她干嘛,想拿她当枪使吗? 谁不知道顾叶导演在圈子里的影响,得罪了他,以后就别想在圈子里混了。 江醒醒:“我觉得可以,支持乔乔实名举报,为大家争取机会。 【微笑】” 乔乔干笑了一下:“那个……反正醒醒你是确定不会参演顾导的这部戏,我的意思呢,是你来举报,反正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大家说对吗。” “大家”并没有附和她。 江醒醒也没有理会这个群,去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准备睡觉了。 睡前扫了眼微信群,乔乔又发了几条消息:“最新情报,宋潇潇被顾导赶出房间了!” “敢情乔乔你一直在监视他们呢?” “哪有,人家只是碰巧也住在那个酒店嘛,看见了而已。” “她怎么被赶出来了?” “进去还不到十分钟呢,直接被赶出来的,顾导话说的很重,让她不要再来了,他不是那种人,我亲耳听到的。” “啧,那还真是丢人。” 乔乔:“对啊,这些想要靠歪门邪道手段上位的女人,还真是恶心!” 江醒醒心里冷笑一声,她并不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宋潇潇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至少她懂得为自己争取,而乔乔这样的,分明自己想做,被人捷足先登,心里不忿又不敢做什么,还想要拿别人当枪使,到最后见人失败又冷嘲热讽,这样的人才是最叫她看不起的。 江醒醒屏蔽了那个微信群,反正戏已经拍完了,她也不想再和她们有任何牵扯。 她关了灯准备睡觉,却不想这时候微信视频的铃声响了起来,竟然是商戒拨过来的。 江醒醒心头一动,犹豫了片刻,还是接听了。 “商先生。” 视频画面里的商戒穿着宽松的居家睡衣,深色系,棉质,与平日里梳理规整,西装得体的商戒很不一样,现在的他更有生活气息,也更像一个普通人。 视频画面里,女孩只露出了一双大眼睛,周围黑漆漆的,商戒问:“睡了?” “准备睡了,你有事吗?” “你还没有见过我家,拍给你看看。” 商戒说完拿起手机,摄像镜头在家里环扫了一圈。 江醒醒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房间,仅仅是卧室便有至少百来平,简约色调,家具也是纯白系,极具现代感,落地窗帘是声控的,打开便是洪流涌动的江面,视野非常开阔。 “一楼后院有座植物园。” 商戒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可以在里面的榻榻米上午休,周围绿植掩映,含氧量很高。” 果不其然,一楼后院东北角落的玻璃房间里,约莫有七八十平的空间覆盖着翠绿的植物,各式各样俨然如一座小型植物园,园内正中间铺着白色的榻榻米,有专人养护,保持清洁。 这也太奢华了吧! 江醒醒在手机里参观了商戒的别墅之后,抬头看自己几十平的仓库小窝,简直就跟老鼠窝似的。 她不禁感叹,人和人之间还真是不平等的啊,有些人生不愁衣食,而有些人注定,一无所有。 江醒醒问道:“商先生,大晚上的你不睡觉,给我看你家做什么呀?” 商戒重新将摄像镜头对准了自己,一本正经地说:“哦,我在用财富诱惑你。” 江醒醒:…… 第18章 女更衣室 第18章 女更衣室 江醒醒没想到会接到顾叶导演会亲自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导演的态度非常好,叫的是“江小姐”,让她来试镜也说的是一个“请”字。 江醒醒受宠若惊,回想那晚杀青宴,顾叶导演和几个群演聊过,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呢。 怎么会突然让她去试镜? 江醒醒顾不得多想,匆匆忙忙给自己上了个淡妆,穿着最得体的一件小冬裙,打车去了《白昼之城》的拍摄片场。 旧式的上海滩复古建筑屹立于街道两旁,民国风味十足。 江醒醒抵达了片场,发现其实不仅仅是她,还有好几个女演员都在等待着试镜的机会呢。 有熟悉的面孔,譬如乔乔,当然,也有一些新面孔,是她不认识的人。 乔乔看见江醒醒也来了,有些惊愕:“醒醒,你也是来试镜的吗?” 江醒醒点头:“今天早上临时接到的电话,让我过来试镜。” 乔乔眼睛里浮起一丝疑惑,似乎很想不通,以她这样的外貌条件,竟然也够资格试镜女一号,别是工作人员搞错了吧? “醒醒,你要不要再去确认一下,我们这边是排队试镜女一号白卿卿的角色,其他的女配角试镜在另外的房间。” 江醒醒说:“没弄错,今天顾导给我来电话,的确是试镜女一号白卿卿的角色。” 周围有女孩惊呼起来:“什么,顾导亲自给你来电话?” “不会吧,咱们都是工作人员提前三天打电话叫来试镜的呢。” “顾导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亲自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是大咖。” …… 乔乔也以为江醒醒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胡说八道呢,她脸上浮现轻蔑的神情,说道:“既然你是顾导‘亲自’打电话请来的,那就在这里排队等着试镜吧。” 江醒醒一言未发地排在了女孩的身后,就在这时,忙碌的顾叶导演从人群中抽身出来,看到了江醒醒,连忙迎上来,殷勤客气地说:“江小姐您来了,这样,您先去化妆换衣服,待会儿第一个试镜。” 江醒醒礼貌而客气地说:“谢谢顾导,我来晚了,还是排队吧。” “不用,排队太耽误您的时间了,没关系,您先去化妆,我让最好的化妆师帮您收拾一下,咱们试镜看看效果,如果不错,就定下来吧。” 顾叶说完便又去忙别的事了,周围几个女孩目瞪口呆地看着江醒醒,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的神仙,居然能让顾叶导演这般礼貌殷勤。 要知道,顾叶导演可是国内知名的一线大导演啊,他居然称呼江醒醒一声“您”。 难以置信! 尤其是乔乔,脸色简直难看极了,她知道江醒醒的底细,无权无势也无靠山,根本就是个“三无”女,怎么可能让顾叶导演这样看重! 肯定背后使了阴招! 江醒醒没有理会几个女孩投来的嫉妒和怨怼的目光,她跟着工作人员直接进了化妆间。 大制作的团队果然比小成本电影的团队要来得阔绰,这化妆间宽敞明亮,服装设备一应俱全,能容纳好几十个演员同时化妆打扮呢。 江醒醒以前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大制作电影团队,坐下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化妆师过来给江醒醒上妆,这幕戏演的是白卿卿成为女间谍之后,以歌女的身份掩饰自己,每晚混迹于歌厅舞会,试图从这些身份各异的男人身上,打探情报。 这幕戏要求化具有舞台效果的浓妆。 化妆师撩开江醒醒的刘海,看到了她额前的疤痕,微微皱了眉。 江醒醒知道这块疤痕实在影响观感,要知道白卿卿可是上海滩有名的社交美人,美人脸上有疤,还能叫美人吗? 她问化妆师:“能月牙疤痕,能遮住吗?” “我尽量,试试吧。” 化妆师给江醒醒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粉,直到她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可是那块胎记实在太过明显,遮掩不住。 乔乔和其他女孩也走进化妆间,乔乔故意坐到江醒醒的身边,调子带了一丝嘲讽:“就算使了下作手段被导演看中,又怎么样,自身先天不足,就算有机会也抓不住。” 她倒要看看,江醒醒今天怎么丢人。 江醒醒没有理会她,开始低头思索了起来,动用自己这么多年舞台话剧的经验……突然,她灵机一动,对化妆师说:“这块胎记的颜色很浅,能不能在上面画个图案什么的?” 她这样一说,化妆师立刻明白了意思:“是个好主意,我想想,画一朵腊梅上去吧,腊梅嫣红,能盖得住。” 江醒醒却要摇头说:“腊梅清冷孤高,白卿卿既然是扮作歌儿舞女,混迹风尘场所,以腊梅贴面可能并不应景,不如就……缀一朵红玫瑰吧,红玫瑰艳俗妖冶,正好衬了白卿卿的身份,也合了这些来寻欢作乐的男人的口味。” 化妆师看江醒醒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一开始本来以为她仅仅只是被导演“照顾”,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没想到聊下来竟然这么有想法,对角色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比起那些只会临摹画形的女演员来说,她是真的厉害。 说干就干,化妆师立刻取来彩绘笔,顺着江醒醒疤痕的纹路走势,在她的额间画了一朵嫣红妖冶的红玫瑰。 再换上歌厅舞女的羽毛长裙,江醒醒身上那股民国风尘女子的魅惑劲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试镜开始,白卿卿从三楼的房间里走出来,手上缀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框映入,她站在月光下,优雅地瞅着烟,眉宇间拧着一股子慵懒的意味,可是在这股慵懒之中,却又游弋着几许憎恶和不甘。 她并不会抽烟,可是为了这出试镜,江醒醒硬逼着自己学会了抽烟,要知道烟过嘴不入肺和入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一口烟吸入之后,她眼神中的迷离感,彰显了她作为一名专业演员的深厚功力。 在幽异的月光之下,在缭绕的烟雾中,她额间那朵妖冶的红玫瑰,配合着她每一丝神情的变化,格外具有画面张力。 此时此刻,她仿佛就是百年前风云四起的上海滩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只能随波逐流的歌儿舞女,同时……她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各方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特务——白卿卿。 不远处的商戒,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布景里的江醒醒。 那双如夜色般深邃的眼眸里,漾着惊艳。 他渐渐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何如此执着于演戏,就算脸上有缺陷,她也依旧不肯放弃。 因为只有在演戏的时候,她才能真正做回自己,那时候的她,是最美,也是最鲜活的!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甚至包括一开始看不起她的女演员们,被江醒醒的演技深深折服。 顾叶导演更是激动万分,一开始他仅仅是迫于资方的压力,才给了江醒醒一个试镜的机会,资方也说了,只是试镜,用不用还是由他来决定。 顾叶当时心里还想着,要是真的不好,到时候回绝了就是,毕竟他作为国内一线导演,是要对自己拍出来的东西负责的。 而江醒醒的表现,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么多天以来,试镜了那么多女演员,江醒醒是最像白卿卿的一个!可以说,在她进入布景的那一秒开始,她就是白卿卿! 当下顾叶导演便拍板决定,这出戏的女一号,就是江醒醒了。 几个过来试镜的女孩纷纷向江醒醒道贺,一改方才鄙夷的模样,现在她们脸上堆满了笑,希冀着能搭上江醒醒,得到剧里其他女配角的角色。 乔乔虽然心里不服气,但还是腆着脸凑过去:“醒醒啊,你真行,我就知道你这演技,绝对没问题的,以前在《太监》的剧里,我就看出来了,你并非池中之物,将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姐妹们啊。” 江醒醒咧了咧嘴,对她做了一个十分明显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转身走进了化妆间。 还真不是她故意看不起乔乔,而是这女人见风使舵的姿势太丑了,逼得别人看不起她呢。 江醒醒高兴,丝毫不会因为这些人影响心情,她满心雀跃地走进更衣室准备换衣服,刚脱下外套,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抱住。 怀抱坚实硬朗,温度灼烫。 江醒醒吓得就要惊叫,男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 江醒醒听出了商戒的声音,顷刻间便放松了警惕,回过头来,嗔怒地打了他一下:“你干嘛!吓死我了。” 商戒嘴角依旧扯着邪气横生的微笑,撩了撩她的衣领,江醒醒这才发现,脱了白卿卿的羽毛舞裙,现在她穿的是一件极其贴身的黑色蕾丝吊带,挂着下腿的丝袜。 整个身体的轮廓凸显得淋漓尽致。 她后退一步,本能地伸手抱在胸前,脸颊绯红:“你……你怎么总是喜欢偷偷摸摸的,上次是女厕所,这次又是女更衣室。” “你以为我想?” 商戒说道:“老子要是跟你公开调情,分分钟就被劳伦斯抓进医院,搞不好还要上微电流治疗。” 江醒醒睁大了眼睛:“这也太残忍了吧。” “所以你乖一点,别跟我闹了。” 商戒说完,轻轻地拥住了她,将她整个圈进怀中:“恭喜,未来的小影后。” 江醒醒猜测,多半是商戒在背后使力,才让她得到了这样一个宝贵的试镜机会,她感激地说:“全靠你了,谢谢。” “我只是让顾叶给你一个机会,至于用不用,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商戒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是你自己争气。” 江醒醒撩开自己的刘海,问他:“好看吗?” 商戒的手抚到了她额间的疤痕,现在已经完全被嫣红的玫瑰所代替,玫瑰诡谲妖冶,很漂亮。 他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江醒醒有些失望:“化妆师说很好看的,把我的缺陷完全遮住了。” “缺陷?” 商戒摇了摇头:“所以你对自己到底有什么误解。” 江醒醒疑惑不解。 商戒俯身凑过来,大掌托着她的脸蛋,那双深咖色的眼眸落定在她额间的疤痕上,痴迷的眼神根本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来—— “明明性感得要死。” 说完这句话,他的唇轻轻地覆了上去。 江醒醒感觉,自己被电流击中了一下子。 第19章 测谎 第19章 测谎 从来没有人夸过江醒醒性感。 在过去,甚至连夸她漂亮的异性都很少,除了江致和陆无缺几人,当然,江醒醒也分别回敬了他们“英俊潇洒”和“风流倜傥”,纯属商业互吹,完全不带任何真心诚意。 而现在,商戒痴迷地凝望着她,一双眸子饱含深情到让江醒醒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高度近视怎么的,居然会这样喜欢她。 “商先生,你要知道,我真的是非常非常普通的女人,甚至连漂亮那一挂的算不上的。” 她试图让他知道,自己的平凡和渺小。 “嗯?” 他的手从她纤细的月要间环上,轻轻地捧着她后背,让她与自己的身体贴合得更加紧密。 江醒醒一边侧挪着身子,一边说:“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商戒说:“我喜欢你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喜欢你,对吗?” 江醒醒思忖了片刻,觉得这个问题的思考方式的确不对,她总是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往更长远的地方推进,可是他却没有时间,这才是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你这女人……”商戒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是胆子太小了,分明爱我爱得要死,却又跟小老鼠似的,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即便是试探,都是这样小心翼翼。” “才不是小老鼠。” 江醒醒心底升起些许不安,他竟然将她的心思琢磨得这样透彻,她在他的面前,仿佛就是个透明人。 她不再言语。 商戒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颌,逼迫她看着他。 他那双深咖色的眸子仿佛要将她穿透一般,让她的心颤栗不安。 他低下头,似乎想要亲吻她,江醒醒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而商戒,却只是凑近她的唇,轻轻舔了舔她唇角的口红。 “你看,你爱我。” 被拆穿心事的她感觉有些羞涩,却依旧否认:“才没有。” 商戒也不与她争执,看了看手表,说道:“我是工作的间隙溜出来的,得回去了,今天晚上我抽时间过来陪陪你。” “过哪里来?” 商戒打开更衣间的门,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极其温柔的微笑:“我们的家。” …… 江醒醒回到家以后,赶紧把柜子里的黑口袋翻找出来,他的烟灰缸,刮胡刀,男士洗发水沐浴露,还有他的衬衣t恤短裤,一一归置。 之前说要通通扔掉,但是好几次到了垃圾桶边,总是下不去手,扔不掉。 最后的一点念想,扔了就全没了。 幸好没扔,他待会儿过来要是发现东西都没了,指不定得发大多脾气呢。 江醒醒看了看时间,还早,超市应该还没有关门,她赶紧笼了件大衣,去超市买了几罐啤酒,对,再买点菜,待会儿给他弄宵夜。 …… 回到家以后,她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家,关了大灯,开了玫红色的小夜灯,然后再桌上摆了烛台。 不过转念一想,烛光晚餐什么鬼,干嘛要营造这么浪漫的气氛,好像自己很欢迎他回来似的。 江醒醒纠结一番之后,还是将烛台塞进了柜子里。 算了算了,就当普通朋友一样,顺其自然地发展,清醒一点,不要想太多啦! 江醒醒下厨房做了他最爱吃的几样菜,摆上了桌,然后拍了一张照片,用滤镜修过之后,给商戒发了过去:“馋吗? 【斜眼笑】” 商戒刚从会议室出来,准备去私人的起居室冲个澡,拾掇拾掇,然后英俊帅气地去她的家。 看到照片,他嘴角微微上扬,编辑文字发送—— “馋死我了。” 她可馋死他了。 商戒刚刚放下手机,助理临川走进来,说道:“二老板,劳伦斯医生来了。” 他皱了眉:“这家伙来干什么。” 临川紧张地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你没那个胆子。” 陆临川是个年轻的小伙儿,知道自家老板有毛病,不过他两边都不得罪,他给自家老板排了号,第一人格的商戒是大老板,二号人格的商戒是二老板,反正不管是大老板还是二老板,都是老板,他们谁说的话都是金科玉律,必须听。 所以这位二老板瞒了所有人,让别人以为他就是一号人格商戒,却独独没有瞒临川,很多事情,商戒不方便直接出手,需要假手于临川帮忙去做,譬如保住红房子剧院的事。 “老板,我拦不住劳伦斯,您自己小心。” “让他进来吧。” 商戒那骨节分明的手扯了扯领带,靠在了旋转椅背上,双腿一蹬,那笔直的长腿直接搁在了办公桌上。 临川紧张地说:“二老板,我建议您,嗯……克制一下。” 商戒鼻息间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嗤,将长腿收了回去,束了束姿态,端正地坐好。 劳伦斯走进了办公室,手里拎着一个银色的小箱子。 “劳伦斯医生,这么晚了还过来?” 劳伦斯是个大高个儿,足有一米八七,与商戒不相上下,戴着斯文的金丝眼镜,显出一股子精英范儿。 他是典型的英国气质,温文尔雅,内敛,彬彬有礼,喜怒不形于色,时刻保持着优雅与警惕。 商戒觉得,他的性格倒是与第一人格的商戒……嗯,有点像,难怪大学便能成为至交好友。 “商先生,例行公事,为您检查身体状况。” 劳伦斯操着一口音色纯正的普通话,说道:“这也是您曾经交待过的,定期为您进行测试,以免……” 他顿了顿,措辞说道:“以免被第二人格偷梁换柱,陈仓暗渡。” 临川挑了挑眉,斜眼望向劳伦斯。 这家伙跟着商戒才回国几年啊,成语居然说得这么666,简直比他一个土生土长根正苗红的中国人还讲得好。 “我的确说过。” 商戒平静地点头:“开始吧,不要浪费时间,晚些时候我还有事。” “是。” 劳伦斯让身边年轻的助理医师过来帮忙,打开了银色的箱子,箱子里装的是一套极其先进的微型心脏测试仪。 这套仪器可以根据人情绪的细微变化所影响的脉搏心跳节奏,来判断被测试者是否说谎。 简单来说,就是一套测谎仪,虽然只是简化测谎仪,精确程度没有警用测谎仪那么的高,但是应付未曾经受特训的普通人而言,足矣。 “商先生,冒犯了。” 商戒一颗颗拧开了衬衣衣领纽扣,流畅的脖颈线条脉络分明,细腻的皮肤下肌肉感极具张力。 劳伦斯牵起设备的一条线,连接到了商戒颈部的动脉处,另一条线连载他左胸心脏位置。 “商先生,我们开始吧。” 劳伦斯坐在电脑前,金丝眼镜框里那双碧色的眸子,凝望着商戒:“请问商先生,最近是否见过江醒醒小姐。” “见过。” 商戒直言不讳。 “商先生为什么要见她。” “偶然碰到,她找我说了几句话。” “方便知道内容吗?” “她说,第二人格曾经答应过,要捧她成名,求我给个机会。” “商先生答应了?” “我商家的男人不会对女人食言。” 劳伦斯点点头,他的心脏一直处于平稳的跳动,一点波澜都没有,说的应该是实话。 …… 城市的另一边,江醒醒抱着膝盖坐在桌前,桌上的饭菜已经没了热气,可是要等男人还没来呢。 她打了个呵欠。 不来的话,她可就要睡觉啦! 她随手给商戒拨了电话。 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上面备注的名字简单粗暴—— 我女人。 劳伦斯和商戒的目光同时落到手机屏幕上。 不等商戒解释,劳伦斯说:“商先生还没有删除备注吗?” 他淡淡地“嗯”了声:“忙,忘了。” 劳伦斯说:“商先生不接电话吗?” “不用,多半又是找我帮忙,先测试吧,我晚上还有事。” 劳伦斯道:“商先生,我想请求您接了电话,然后让江小姐一起来听听您的回答。” 商戒表情一冷,眸光里射出一道锋机,眼角颤了颤:“劳伦斯,你未免过分。” “商先生,请原谅,因为您病情特殊,之前您与我签署过医疗协议,在适当的范围内,为了您的病情着想,我有一定的权力对您进行安排。”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电光石火间摩擦的火花让一旁的临川抖了抖鸡皮疙瘩。 倏尔,商戒淡淡一笑:“我说过,你可以对我进行任何行形式的治疗。” 他拿起手机,划开,里面传来女孩试探性的声音:“商先生? 是您吗?” 商戒没有回答她,而临川却捏了一把汗,生怕她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可是好在女孩听他不言语,也没有讲话。 于是劳伦斯继续问道:“商先生,请问您喜欢江醒醒吗?” 商戒桌下的手猛地攥了攥拳头,电脑画面上心跳的波长骤然跳出了一道峰值,不过转瞬即逝,又回归了平静的脉冲。 商戒面上依旧不动生色,云淡风轻——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劳伦斯医生。” 劳伦斯笑了笑:“想来也是,商先生怎么可能对那种底层的女人动心。” 商戒的手再次握成了拳头,他知道劳伦斯在激怒自己。 不能动怒,否则前功尽弃。 “那样的女人是配不上商先生您的,即便是狂躁的第二人格,也不过是拿她当个新鲜玩意儿,玩腻了便扔了,您说是吗,商先生。” “劳伦斯医生,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商戒语调带了一丝冷硬,但情绪却依旧平稳:“你所受的高等教育,允许你以如此低劣的话语来侮辱女性吗?” 临川连忙走过来,替商戒挂断了电话。 劳伦斯笑了笑,将商戒连在身上的线路一一取下:“抱歉,商先生,方才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测试,并非我真实的想法,现在我的疑虑已经消除了,请您代我向江醒醒小姐道歉。” “我会的,劳伦斯医生走好不送。” 他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劳伦斯带着医疗助理,礼貌地躬了躬身,离开了商戒的办公室。 商戒反手抄起桌上的瓷杯,临川眼疾手快赶紧一把夺过,同时将边上的普通杯子塞进商戒的手里。 “这瓷杯是大老板五十万拍来的珍品,二老板您摔这个,这个五块钱俩。” 商戒横了他一眼,他连忙缩到边上去,同时将手机递过来:“您……要不要给江小姐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商戒随手扯了自己的西服外套,大步流星走出了门—— “我亲自解释。” 第20章 名正言顺 第20章 名正言顺 入了冬,夜间的雨渐渐带了寒凉,只开一点窗户,飕飕的凉风便如刀子一般冷冽,刮得人皮肤生疼。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江醒醒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门边打开一条缝。 门外的男人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原本规整的领带松松垮垮歪向一边。 淋着雨过来,虽然落魄,但他还是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对着门缝里的她比了个剪刀手的手势。 卖萌。 江醒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松开了保险栓,放他进来。 商戒的白衬衣都湿透了,湿嗒嗒地黏在身上,隐约能见皮肤性感的色泽。 他的手里竟还捧着一大束嫣红艳俗的红玫瑰。 “到处花店都关门了,跑了很远才买到,赔礼道歉。” 他将花束递到江醒醒面前:“刚刚电话里的话,并非我本意,你知道的。” 江醒醒当然知道,从那个陌生的男声诱导性地提问开始,她便听出了端倪,知道他的话是言不由衷。 但尽管如此,当她听到他平静的语调说出不喜欢她只是随便玩玩而已的话,还是小小地难过了一下子。 所以那束赔罪的玫瑰花,江醒醒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她将花束小心翼翼地放入花瓶中,转身去洗手间拿了白毛巾,让商戒坐沙发边,她站着给他擦拭湿润的短发。 “被发现了吗?” “应该通过测试了。” 商戒闭上眼,任由女孩拿着柔软的毛巾在他脑袋上一阵乱揉:“讨厌的劳伦斯,他和我哥是大学同学,我哥非常信任他,给予他的权限极大,很多时候我无法违逆他的意思,否则他可以对我采取强制治疗措施。” “那以后咱们要防着他些。” 听到江醒醒说咱们,商戒觉得很顺耳,这意味着两个人已经站在了同一阵线。 他揽过她的腰,将脸埋进她柔软平坦的腹部,深深地呼吸,女孩身上有杏仁牛奶身体乳的奶香味。 这大概就是未来他家的味道了。 “你啊。” 他闭上眼睛,用鼻子蹭了蹭她,声线温柔:“这么懂事,都不知道跟我闹闹脾气,也让我哄哄你。” 江醒醒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的后脑勺,摸摸他湿润的后颈项:“商先生,我特别特别珍惜你对我的好,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但一想到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那样有限,我一秒钟也不想和你生气,只想跟你好好的。” 好乖。 他抬头望向她,灯光下,她脸蛋娴静温柔,头发随意扎成了马尾,耳边散落几缕碎发,睫毛浓密卷翘,唇很小,却有唇形。 她不算颜值特别出挑的那一类,可身上有一种安静沉着的气质,让她与那些庸脂俗粉隔绝开,让她成了独一无二的江醒醒。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江醒醒不好意思,别开目光,耳垂也红了。 商戒笑道:“你很美。” “商先生别打趣我了,我算什么美。” 顶多不丑。 商戒抬手,粗砺的拇指指腹擦了擦她的脸蛋:“我喜欢的,就是最美的。” 这话有些不讲道理了,但从他口中说出的撩人情话总是能一击命中撩拨女人的心弦。 江醒醒推了推他:“你快去洗澡吧,别感冒了,我去把宵夜热一热,还买了啤酒呢,我待会儿还可以陪你喝一杯。” 商戒随手薅了薅桌上的塑料口袋:“买了什么好东西?” 江醒醒猝不及防,正欲夺过口袋,商戒已经从里面拿出一盒东西,晃了晃:“嗯?” 一瞬间江醒醒满脸通红:“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不是我想的那样。” 商戒若有所思点点头。 江醒醒:…… 商戒洗过了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衬衣,陪她吃了顿晚饭,然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商戒喜欢看游戏直播,江醒醒则喜欢看电影,以前俩人总是为争抢遥控器而大打出手,最终商戒还是会让着她,咕咕哝哝一阵抱怨之后,耐心地陪着她看电影。 今天晚上,男人格外沉默,她看什么,他便跟着看。 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只剩电视屏幕的微光,投射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从江醒醒的角度,能看见他细密的长睫毛。 江醒醒问:“你今天晚上,还要回去吗?” “过来跟过五关斩六将似的,劳伦斯今晚定会让人留意我的大宅。” 商戒眉宇间里带了几分不耐之色。 江醒醒蹲在沙发角落里,手无意识地抠着遥控器的按钮:“那你今天不应该过来的。” “我答应了你,答应了就会做到。” 商戒说:“但是不能陪你太久。” “快回去吧,别让他再怀疑你,我不想你这么快就……”她故作轻松地说:“我还指望你这大老板能捧红我呢。” 商戒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淡笑道:“连陪老子睡觉都不乐意,想让老子捧你啊,做梦吧。” 江醒醒当然也是开玩笑的说法,推开了他的手:“快回去了,别耽搁时间。” “过来让我抱一下。” 江醒醒犹豫着没有动,商戒又伸腿踹了踹她,固执地坚持:“抱一下。” 于是江醒醒挪过去,不知道他要怎么抱。 商戒直接伸出手,从她的腋下穿过,自背后将她抱住,下颌搁在了她颈项处,鼻翼轻轻刮蹭她颈部细腻的肌肤。 湿热的呼吸挠得江醒醒发痒,忍不住地笑起来。 商戒的手环在她前面的位置,若有意又似无意,轻轻地捧着,也没有做别的。 他紧紧地抱了她好一会儿,说道:“我现在舍不得了。” “什么。” 江醒醒回头。 “让给你当我的情妇,名不正言不顺。” 商戒深呼吸,嗅着她身体的馨香:“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别人会说你是被商戒玩了又甩掉的女人,声名狼藉,我现在舍不得了。” 江醒醒感动于他对她的怜惜和周到:“谢谢你,商先生。” “尤其……”他睁开迷人的桃花眼,痴迷地吻了吻她的耳垂:“你还是个宝宝,我反而舍不得祸害了你。” 江醒醒被他的赤果的挑逗引得浑身一个激灵。 江醒醒回头望着商戒,这个男人五官几乎无可挑剔,英俊得没有章法,那双多情桃花眼流露出对她深深的迷恋,任何女人都无法抵挡他浑身上下散发的男性魅力。 “商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谈恋爱。” 江醒醒说:“你愿意跟我谈恋爱吗?” 商戒款款一笑,捏了捏她浑圆的鼻头:“你觉得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 她整个都已经坐到了他的怀中,这样亲密的姿势,如若不是热恋中的爱侣,好像……有点过分了。 江醒醒耸耸肩:“好吧。” 好吧,他们已经是情侣了,只是一直没有说破而已。 “其实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商戒又老调重提:“跟我结婚,搬到我家里去,将来即便我离开了,离不离婚,主动权在你手里。” “商先生,求你了,我现在恋爱都还没有开始呢,你就跟我谈结婚甚至离婚。” 太荒谬了吧。 商戒连忙道:“好好,不提这个事了。” 他还是很听自己女朋友的话的,女朋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只有遵命的份儿。 俩人又在沙发上腻了会儿,商戒说:“不要叫我商先生了。” “那我叫你什么。 “既然确定了情侣的关系,换个亲密些的称呼怎么样。” “戒戒?” 商戒:…… 他揉了揉眉心:“商先生挺好的谢谢你。” 江醒醒想了会儿,的确是觉得商先生太过疏远了,她决定换个称呼:“那就叫亲爱的好了。” 商戒挑了挑眉,似乎挺满意这个称呼。 “回去了。” 他起身离开,江醒醒连忙取了伞送他到门口:“开车了吗?” “没有,开车太引人注意,车停在商城地下停车场,我跑过来的。” “外面还下着雨呢。” 江醒醒有些心疼自己的新男友:“等雨小些你再走吧。” 商戒回身将她按在墙边,低头用力咬了咬她的下唇,呼吸炽热:“我的意志没那么坚定,你要是再留我,今晚我还真就不走了,怕不怕。” 江醒醒睁大眼睛看着他英俊的五官,惶恐地点了点头:“亲爱的慢慢走,雨天路滑别摔了。” 商戒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揉了揉她的额前刘海,转身出门:“走了。” “伞!” “不用。” 雨中的男人很潇洒地扬了扬手。 江醒醒站在门边看着他消失在大雨中的背影,心底莫名一热,突然被他感动到,不是他对她的温柔和体贴,而是被他那种鲜活痛快的生命力所感动。 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这些年如何共享了同一个身体呢? …… 《白昼之城》这部电影最终敲定了江醒醒作为女一号,导演顾叶对于江醒醒相当满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功底如此扎实的演员了,唯一的遗憾就是……额间那块粉红色的疤痕。 前期的白卿卿是一名清纯女大学生,可以用刘海遮住疤痕,后期成为舞女之后,当然可以用化妆师的办法——以玫瑰纹身掩住伤疤。 在拍戏过程中,顾叶见识到江醒醒那入木三分的演技,曾经不止一次地为她感到惋惜,如果她拥有一张正常的脸蛋,不需要太漂亮,入木三分的演技也一定能让她爆火。 可惜啊。 江醒醒非常珍惜这一次机会,每一个镜头她都力求做到完美无瑕,她也是全场所有演员中ng次数最少的一个。 乔乔成了龙套女配角,而同样沦为女配的,还有当初暂定为女一号的安曼。 可是她的演技着实一般,导演非常不满意,所以江醒醒试镜之后,导演顾叶立刻决定换下安曼,让江醒醒成为女一号。 而安曼则成了女配角。 安曼对江醒醒怀了强烈的敌意,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一没背景、二没脸蛋的江醒醒,会代替她成为女一号。 而同样作为女配角的乔乔,开始疯狂抱安曼的大腿,毕竟安曼出道两年已经小有名气了。 在她的撺掇之下,安曼对于江醒醒的恨意日益加深,按乔乔的说法,要么就是江醒醒睡了导演,要么就是使了什么下作手段,逼得导演选她。 “以前我们在一个剧组当过群演,江醒醒这个人呐,最喜欢讨好导演了。” “装成一朵清纯可人的白莲花,实际上心机很深的,大家都是群演,偏偏她就上位拿了台词。” “全靠她在导演身上下的功夫,啧啧,我们都不屑于做那些事,说出来都觉得恶心呢。” …… 乔乔这样一说,安曼更觉得江醒醒骨子贱,这样一个贱人居然抢了她的女一号,这简直没有天理了! 日积月累的愤怒情绪,终于逼得安曼出手了。 化妆间里,江醒醒刚上完妆准备进入片长,未曾想还没起身,安曼突然拿起一瓶矿泉水,对着江醒醒一阵猛浇。 矿泉水哗啦啦全部倒在江醒醒的脑袋上,精致的发髻被润湿了,脸上的妆容也花了不少,看上去分外狼狈。 这还不是最惨的。 现在已经是深冬,影视城零下几度,今天拍的又是户外的戏码,江醒醒穿的是袄子旗袍,一点也不挡风,本来就已经被冻得不行。 矿泉水浇在她脑袋上,冰寒刺骨,她嘴唇都青紫了。 周围工作人员赶紧跑过来阻止,而安曼将空矿泉水瓶往桌上一掷,指着江醒醒道:“贱人,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你最好记清楚,下次再犯贱,就没这么简单了。” 此时整个化妆间一片安静,演员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没有人帮江醒醒出头,因为安曼是有金主背景的,轻易不好惹,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如此放肆嚣张。 江醒醒打了个寒噤,身体跟着哆嗦了一下,看上去就像被淋湿了毛的猫咪一样可怜。 好心的同事拿来羽绒服让她披上,江醒醒却推开了,她站起身,径直来到安曼的化妆镜边。 “道歉。” 安曼一边给自己涂上嫣红的指甲油,傲慢地说:“道歉? 你做梦吧?” 江醒醒因为寒冷而脸色苍白,她哆哆嗦嗦的手直接抄起了妆台边的油瓶,里面装的是化妆师描摹皮肤彩绘用的人体彩油颜料。 一蓝一红两瓶颜料,她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倾倒在了安曼的脑袋上。 颜料是很难清洗的油水质地,倒了安曼整整一头,全部渗入了发丝中。 安曼猝不及防,公鸭嗓惊叫了起来:“你疯了吗!” 江醒醒用力掷了颜料瓶,冷声道:“这是给你的教训,下次再犯贱,就想想现在。” 这是安曼对她说的话,现在她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第21章 豪宅 第21章 豪宅 安曼气得浑身筛糠般地颤抖着,油腻的颜料顺着发丝流淌,沾染在她妆容精致的脸蛋上,还有衣服上。 这种颜料虽然是用来描人体彩绘的,对皮肤伤害很小,但是清洗起来却很麻烦,需要用特制的药水反复擦洗,现在安曼脸上头上沾了这么多,待会儿清洗起来,绝对够呛。 她起身便要对江醒醒动手,刚一巴掌扇过去便被江醒醒稳稳拿住了手腕,竟然动弹不得。 江醒醒自小接触话剧舞台剧,根基扎实,身体素质也比一般的女孩要好很多,因此安曼这样的娇娇女肯定不会是她的对手。 而边上多是看好戏的演员们,即便她们喜欢抱安曼的大腿,但是这种时候也绝对不会帮安曼出头。 打又打不过,安曼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只能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江醒醒并不理会她,兀自弄干净了头发,又让化妆师重新给自己上了妆,准备待会儿的拍摄。 副导演被安曼的骂声引了过来,见她一脸狼狈样,不客气地问道:“你还在磨蹭什么!下场戏就是你的,大家都等着你呢。” “周导,你看江醒醒做的好事,她把颜料全倒在我身上了。” 周导知道安曼是什么样的性子,也知道江醒醒在剧组里向来与人为善,不会轻易和人发生矛盾,肯定是安曼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激怒了她。 “我不管这些事,我只知道下场戏是你的,你耽误每一分钟,跑的都是剧组的经费,你要是不乐意演,多的是人想要代替你。” 此言一出,乔乔等人眼睛立刻亮了:“周导,我们都准备好了,可以马上开始的。” “你们……”安曼气得七窍生烟,但是此刻只能按下怒火:“给我二十分钟,我马上收拾好!” 早上的一场风波,让安曼和江醒醒彻底结了仇。 江醒醒拍完戏之后,有配角女孩溜到她身边,低声道:“我刚刚听见安曼给她的干爸爸打电话呢。” “干爸爸?” 女孩望了望门外:“就是包养她的男人,好像是富春集团的大老板,挺牛逼的人物,总之你小心一点啦。” “我知道了,谢谢。” 第二天,安曼的金主干爸爸,富春集团的总裁姚富春便亲自来到了剧组。 安曼见状,连忙迎上去,嗲着嗓子说道:“亲爱的dady,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啊,这种情况让手下的人过来不就好了吗。” 周围女孩见安曼这般谄媚地讨好奉承一个年龄足以当她亲爸的男人,纷纷作出恶心呕吐的表情。 然而令众人未曾想到的是,金主爸爸姚富春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安曼的脸上,扇得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安曼捂着自己发红的脸颊,眼泪汪汪地看着姚富春,难以置信:“dady,你为什么……” 姚富春并没有理会安曼,朝着人群中的江醒醒走来,对着她便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满心愧疚地说道:“江小姐,万分抱歉,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江醒醒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都是那个贱女人闯的祸,我让她来跟您道歉。” 姚富春说完直接拎起了安曼的衣领,揪着她踉踉跄跄走过来,厉声说道:“跟江小姐道歉!” 安曼被自己的金主爸爸那一巴掌吓破了胆,此刻也顾不得别的,连声对江醒醒道歉:“对不起江小姐,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嫉妒你,不该说那些话,请你原谅我。” 江醒醒并没有说原谅不原谅的话,她没有理会安曼,坐下来继续背台词,姚富春又恭敬地对江醒醒道了歉,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安曼断了关系:“老子迟早要被你这贱女人害死,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安曼失去了靠山,手脚无力地坐在地上,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而周围人看明白了目前的情况,也都心里有数,知道了江醒醒是不能得罪的人物。 这时候,江醒醒手机里横出一条信息,来自商戒—— “还满意?” 果然是他,能让富春集团的总裁大驾光临亲自过来道歉的人,除了商戒,还能有谁。 江醒醒回道:“太高调啦!” “杀鸡儆猴,看谁还敢欺负我的女人。” 她心底酿出甜丝丝的蜜来。 以前谁都可以看不起她,欺负她,因为她孤立无援,无依无靠。 而现在,有个男人愿意帮她出头,成为她的靠山,保护她不受侮辱。 其实这种感觉也挺好的,至少,在这个世界上,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 今天的工作完成以后,江醒醒走出影视城,只见一辆劳斯莱斯在她面前闪了闪车灯,江醒醒记得这辆车,和商戒相遇的第一天,她不小心将盒饭全洒车上了。 车里的司机临川走下来,对江醒醒礼貌地说:“江小姐,请上车。” 江醒醒知道他是商戒的助理,但是她还有些游移不定,不知道该不该上去,万一这是个陷阱…… 临川严肃正经地说:“江小姐请放心,大老板上线的时候,临川忠心于大老板,二老板上线的时候,临川当然只忠心于二老板,不会干出卖他的事。” 江醒醒咧嘴笑了笑,心说你还真是够忠心的,两边都不得罪呐。 不过既然临川知道商戒的事情,她索性也就不再有顾虑,上了车。 “商戒让你带我去哪里啊。” “江小姐去了便知道了。” 车缓缓驶上了马路,此刻夜幕已然降临。 她规规矩矩地坐在车后座,一双明亮的杏眸望着窗外飞速流逝的街景,神情柔和,意态温娴。 临川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她,她并非美得不可方物,身上却透着一股子柔软的味道,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第二人格商戒玩世不恭偏执任性,很难想象,他会为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女人着迷。 临川透过后视镜观察江醒醒,结果被江醒醒的目光所捕捉,他非常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请问陆先生您跟了商先生多长时间了呢?” 江醒醒好奇地问。 “你叫我临川就可以了。” 临川说道:“自小我就一直跟着他,算来也有十多年了。” “那你一定很了解他。” 临川道:“那要看江小姐说的是哪位商先生。” “第一人格的商戒,是什么样子?” “大老板是个严肃正经的男人,生下来便被商家当做继承人来培养,非常优秀,做事认真勤勉,一心都放在公司上,是个工作狂。 生活中的他,从不贪图物欲享受,修身养性,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不抽烟不喝酒,非常克制。 周末会和朋友出去打网球和高尔夫,夜间保持阅读习惯。 他的性格沉郁内敛,很少见他笑。” “那他和第二人格的商先生,差别还真是很大呢。” 临川淡淡道:“的确如此。” “那你……更喜欢谁呢?” 江醒醒问。 “谈不上更喜欢谁,两位都是我的老板,不过真的要说起来,我倒是觉得二老板过得更开心,大老板总是有……很重的心思。” 两个人闲聊间,轿车驶上了干净的环山公路,很快便在一栋三层楼高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整个江城最顶级的江景别墅住宅区,而面前这栋大宅,位于半坡高处,视野极好,占地面积广阔,进门有宽敞的庭院,院子里种着参天的树木,东南角还有一通湛蓝的泳池。 临川带江醒醒进了屋。 “二老板,江醒醒小姐到了。” 私底下和第二人格的商戒说话,临川整个人都要放松很多,称呼也非常随意,因为这位二老板本来就随性而至,他若是过于礼貌拘谨,反而会挨骂。 商戒半个身子从厨房探出来:“随便参观,我先做饭,待会儿过来陪你。” 江醒醒注意到家里的商戒穿着一身杏白色的居家高领毛衣,底下是黑色棉裤,腰间居然还环着碎花小围裙,或许是房间灯光偏暖,他整个人笼上了一层极其柔和的色调。 原来这里就是他的家啊。 临川带江醒醒四下参观—— “这里是家里的植物园,大老板花了整整三千万打造的小型生态区域。” “三千万!” 江醒醒咋舌,果真是有钱人的生活,太会享受了吧。 植物园的空气非常清新,含氧量极高,中间有瑜伽垫,可以坐在上面放松和冥想。 周围种植着各式各样叫不上来名字的植物,形态各异,还有一小片灌木区域种植着各种多肉植物,这些多肉被养护得极好,形状肥硕。 抬头,正上方的玻璃顶能望见璀璨的星空。 “商先生特意让人在这里新做了一个秋千。” 临川对江醒醒道:“您可以坐在上面。” 果然,江醒醒右边的大树下,吊着一个红色喷漆的木制秋千。 “我坐在上面干什么?” 临川眨眨眼睛,不确定地说:“荡?” 江醒醒:“呃,好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二老板特意为你定做的。” “我谢谢他了。” 走出植物园,临川又带她参观了房间,有大老板的书房,二老板的游戏室和私人影院等等。 看起来他们共同生活得还是很和谐的,各自的房间都有分门别类。 “临川,你平时和谁相处的时间比较多。” 临川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大老板了,他才是主人格,最长的时间,二老板有将近两年没有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大老板掉以轻心,以为病情基本稳定,便停了药。” 这才给了第二人格商戒出来的机会。 俩人参观结束,商戒做的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也端上了桌。 临川很识趣地离开了,不能打扰二老板和二老板娘的烛光晚餐。 桌上的烛台闪烁着幽微的暖光,桌上摆着西式牛排与红酒,商戒进房间以前,故意调暗了房间的灯光,同时环绕立体音响开始播放柔和的钢琴曲。 他是个相当懂生活情调的男人。 此刻,他换了一件规整的衬衣走出来,衬衣熨烫立体,勾勒着他匀称的身材,他走到江醒醒身边,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嘴角勾勒一抹微笑:“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你今天很有兴致啊,还亲自下厨。” 江醒醒坐下来,笑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今天是你第一次来我的家里,还有比这件事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他反问。 好吧。 “快吃,今天工作了一整天,我猜你肯定饿坏了。” “嗯。” 吃饭的时候,江醒醒跟商戒讲了自己在剧组遇到的趣事,又问商戒:“你在公司能习惯吗?” “不习惯。” 商戒如实回答:“不过我必须适应。” 他既然要装成第一人格,必然要力求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才能掩人耳目。 “会不会很勉强。” 江醒醒问他:“比如有些事,会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商戒淡淡一笑:“怀疑我的实力?” “对啊。” 江醒醒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你住在我家里的时候,可是除了吃和健身,什么都不会做呢。” “我和他,我们共享同一个身体,当然也共享所吸收的知识技能。” 商戒笑着说:“他念到了传媒与金融管理双学位硕士,同样我也享有这些知识。 当然,我会的东西,他也都会。” “你会什么?” 江醒醒好奇地问。 “那可多了,譬如……”商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我懂用什么姿势能让我的女人更快乐,这些,他也懂。” 江醒醒:…… 当她没问。 第22章 温泉 第22章 温泉 晚上,商戒拉着江醒醒来到后院,穿过层层绿植掩映的小径,有一汪清亮亮的泉眼,水从地下冒出来,竟然一个约莫三四平米的温泉池! 难怪周围都缭绕着白雾呢。 池子周围全是绿色的藤蔓,看不出边界,所以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出这是一汪温泉。 池水咕噜咕噜,热雾腾腾。 在冬日里浸泡这样的温泉,无疑是非常惬意的享受。 看到这一汪温泉池,江醒醒眸子里透出惊喜之色。 商戒很满意她的反应,说道:“他虽然没有什么生活情调,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温泉池修得还是相当不错。” 当然,他说的是第一人格的商戒。 江醒醒问道:“这是他修的?” “嗯,他相信一种冥想的玄学,觉得静思冥想有助于与自己的内心对话,甚至可以沟通两个人格,在我和他之间,达成某种沟通的桥梁,进而与我对话,所以常常会来这边泡温泉放松。” 江醒醒又问:“那么成功了吗?” 商戒淡笑:“当然没有,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要对话这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所以你们从来没有交流过咯。” 商戒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了我就是他,我们是同一个人怎么交流? 笨蛋。” “噢。” 江醒醒撇撇嘴,于是商戒停止了这个话题,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可不想浪费在讨论这些事上。 “我给你准备了泳装,下去泡泡,很舒服。” 商戒带江醒醒来了衣帽间,一套黑色性感的女式比基尼平放在柔软的垫子上。 江醒醒伸手拎起那套比基尼,薄薄的透明蕾丝布料让江醒醒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特么……什么玩意儿啊。 那家伙的趣味,果然恶俗。 然而商戒并没有给她更多的选择,比基尼就比基尼吧,热雾缭绕的温泉池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江醒醒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衣服,换上了比基尼,然后裹着浴巾走了出去。 推开植物园的玻璃门,深冬的寒意侵体,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光着脚踩在爬满青苔的石板上,穿过小树林来到温泉边。 商戒已经浸泡在了白雾缭绕的温泉中,他胸膛往上的部分露在水面上,肌肉线条很有型,他的身材堪称完美。 江醒醒收回目光,深呼吸,定了定心绪。 听见动静,他微微抬起下颌,睁开了眼睛,深邃咖啡色的瞳眸望向江醒醒。 她皮肤太白了,以至于那乌黑的发丝,清澈的眼睛和那红润的唇,都显得那样明媚动人。 “下来。” 他声音醇厚。 江醒醒摘下了白色浴袍挂在树梢间,转过身来,细长白皙的手臂抱在胸前。 商戒那双微挑的桃花眼底,涌起一阵暗流。 这他妈……也太刺激了。 她还没走近,他已经快“石化”了。 江醒醒低着头,脸颊绯红不已:“你准备的……是什么泳衣呀。” 这也太羞耻了吧。 商戒嘴角挑起一抹笑:“这里只有我们俩人,你怕什么。” 江醒醒瞪他一眼,说得好像只有他们俩就很安全似的。 商戒将强壮有力的手臂搁在水池边缘,抬眸看着她:“如果你准备在岸边站一整夜,我不介意欣赏你一整夜。” 江醒醒光洁的左脚踩了踩右脚,最后还是禁不住深冬的凉意,瑟缩着进入了温泉池。 她小心翼翼让水漫到腰间,高温的泉水碰到她冰凉的身体,产生的冷热反应令她身体轻微地颤栗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将全身浸入,倏尔又立刻站起来,然后再慢慢地挪入池子里。 体温终于跟池水的温度融合了,江醒醒白皙的脸蛋也漫起了潮红。 好舒服啊。 她坐在商戒的正对面,隔着缭绕的水雾,商戒凝望着她,乌黑如稠的发丝湿润地垂搭在光洁的肩部,肩膀手臂连结处圆润性感,两节锁骨凸出,十分漂亮。 上天给了她一张有残缺的脸蛋,却给了她一具完美无缺的身体…… 江醒醒感受到商戒那灼热的视线,她伸手撩起水花扫向他,笑说:“看什么啊。” 商戒嘴角淡淡一扬,说道:“坐过来。” “才不要。” 江醒醒兀自浸泡在水中:“和你保持安全距离。” “我们之间的安全距离,仅限于你守身如玉二十三年的……” 那三个字没能说出口,江醒醒宛如鱼儿般游过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求你了,能不能正经些,别说这样的话。” 也不嫌害臊。 商戒顺势将她抱过来,放到自己的月退边,手落到她后月要的美人窝。 这时候江醒醒才发现,其实家里是有佣人的,现在穿着黑白制服的女佣奉上了水果拼盘,有洗净的青提、切好的哈密瓜以及江醒醒最爱吃的火龙果。 江醒醒附在商戒耳畔,低声说:“我还以为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呢!” “怎么可能,这么大一栋宅子,有专人打理,仅是佣人便有六个,男女各三,还有管家园丁和司机……少说得有二十人。” “可是我怎么没看见他们啊。” “他们训练有素,我不想被打扰的时候,他们自然隐身,但是我需要的时候,他们便会即使出现。” 江醒醒点了点头:“就跟英剧《唐顿庄园》一样咯。” “可以这样理解。” 商戒说道:“毕竟我哥很注重生活品质与效率。” 江醒醒心里兀自琢磨着,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一点点勾勒出了第一人格的样子。 女仆将水果拼盘摆好递过来:“先生和小姐慢用。” 江醒醒接过,冲她礼貌地说:“谢谢。” 女仆微笑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看样子非常专业,训练有素。 江醒醒用牙签串起一枚青提,想都没想直接塞进商戒的嘴里,就跟过去她俩茶几上切了水果一样,第一口江醒醒总是顾着商戒。 她很会关心别人,从内而外透着一股子温暖柔顺的感觉,难怪有她在身边,商戒会感觉到某种家的温暖。 “我感觉现在的商先生,特像酒池肉林的纣王。” 江醒醒说:“特堕落。” 商戒眯了眯眼睛,将江醒醒压在池边,鼻尖划过了她的脸蛋。 可是奈何五官太过英俊,以至于这种色咪咪的模样,偏偏被他演绎得性感至极。 “既然你自比妲己,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醒醒连忙推开他,独自坐到了一边。 “商先生,冷静一下。” 商戒倒也并不着急,倚靠在浴池边缘,调子一扬:“还叫商先生?” 江醒醒顿了顿,改口低声道:“亲爱的。” “蚊子叫么。” “亲爱的。” 她的脸色越发潮红,连耳垂都是红扑扑的,更引得商戒心潮起伏。 “过来让我抱一下。” 商戒张开了手臂。 江醒醒好不容易挣脱,才不肯靠近他呢。 “亲爱的,我问一个问题噢。” 江醒醒看着他:“为什么你要叫他哥哥呢?” 她以前看关于人格分裂的电视剧,很多都是主人格年幼失弟,太过遗憾,因此分裂第二人格,让幼弟重新以另一种方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江醒醒怀疑商戒也是这样的情况。 “顺口便叫了。” 商戒浮到水下,只将下颌搁在水面,还吐了个泡泡:“他挺讨厌我的,不过我并不讨厌他。” “为什么?” “他这人啊,怎么说呢。” 商戒眉头拧了起来,回忆道:“教科书一样的男人,活了二十八年没做过一件缺德事,十分之没劲儿,我挺同情他的。” 江醒醒:…… 或许人家并不需要你的同情谢谢。 商戒拉长了调子,懒懒散散道:“我啊,我只想活得自在些,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食都吃一遍,所有的美景都看一遍……” 江醒醒猛地盯住他,他连忙呸呸呸改口:“没有后面这条,脑子抽风了胡说八道。” 江醒醒笑道:“是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吧。” 见她笑,商戒便忍不住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嗯? 我现在只想一个女人,可是她还是个宝宝,怎么办呢。” 他的呼吸便落在她的颈项处,湿热又撩拨。 江醒醒预感到了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某种荷尔蒙危险气息,而身后的女仆们也分分隐去,甚至帮他们带上了门,拉上周围的帷帘。 灯光暗淡了下来,商戒的脸部轮廓越发深邃,唯有那双狭长桃花眼,沐浴在一块明明眛昧的光斑里,性感撩人。 江醒醒的身体开始发热,她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什么,从她接受这个男人作为自己的男朋友的时候,她便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刻。 然而两人酿酿酱酱的时候,临川却突然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商戒眼色一冷,单手将江醒醒护在自己怀中,用宽大的后背替她遮挡。 “临川,你想死吗?” 他的嗓音低沉,夹杂着无比的愤怒。 临川以极快的语速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二老板,实在是……事态紧急。” “到底怎么了。” “您的母亲,梅夫人来了。” 商戒:…… …… 江醒醒在商戒的房间穿好了衣裳,收拾得规规整整走出来,小心脏扑通扑通,忐忑不安。 沙发边坐着一位端庄的女士,年龄想来也过了五十,不过皮肤保养得很好,脸上平平整整,只是眼角下有细微的笑纹,倒也是慈眉善目。 这位女士的眉眼与商戒有七分相似,俩人坐在一起,能明显看出母子的关系。 商戒端着姿态,面无表情地问:“您来了。” 梅钰没好气地睨他一眼:“装,给我接着装!” 商戒见瞒不过她,终于还是松懈了下来:“妈,您来怎么也不说一声,什么准备都没有,尴尬。” 他说着将一个削成了一朵花形状的火龙果递到梅钰的嘴边:“来,妈,我喂你。” “自个儿吃吧。” 梅钰推开了他的手,不辨喜怒地说:“怎么着,我是打扰你的好事了?” “哪有什么好事。” 商戒笑着说:“您老这一把年纪了,还拿你儿子打趣,尴尬!” 他见江醒醒下楼,连忙对她扬了扬手:“来,过来见见我妈,大名鼎鼎的梅钰,梅夫人。” 梅钰伸腿踢了踢商戒:“正经些,尴尬。” 江醒醒当然知道梅钰,她早年港星出身,风华绝代艳绝一时,后来回内地与富商结婚,退出了娱乐圈,却并没有甘心屈居家庭成为贤内助,而是开始了自主创业,全国知名的sdk护肤品牌便是由梅夫人一手创立,即便是现在,她也经常出现在时尚杂志的封面和专栏里。 这年头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女神,但是梅钰绝对称得上是女神级别的典范人物了。 美貌,自立,知性……女人渴望的一切,她都拥有。 江醒醒看过梅钰拍的电影,却独独不知道她竟然是商戒的母亲! 此刻站在女神面前,江醒醒真是感觉压力山大。 而梅钰似乎看出了江醒醒的紧张,她伸腿踹了踹自家儿子:“挪个窝,让你那小女朋友坐到我身边来。” 商戒让了位置,把江醒醒拉到梅钰夫人身边坐下来,江醒醒有些害怕地捏捏他的手,商戒以眼神示意她放心。 “梅夫人,您好,我是江醒醒,商先生的……朋友。” 江醒醒说话的时候,本能地将耳后的发丝撩到前面来,遮掩住额间的疤痕。 梅钰夫人何等的人物,自然一眼便看明白了女孩的心思,她牵起了她的手,和蔼地说:“是朋友,还是女朋友呢?” 商戒连忙插嘴:“都带家里来了,还能是什么朋友。” “你少跟我嬉皮笑脸。” 梅钰戳了戳商戒的额头:“人家是正经的好姑娘,你甭给我使些坏手段欺负人家。” 此言一出,江醒醒立刻反应过来,梅钰一定早就知道她和商戒的事情,甚至调查过她的底细。 也对,梅夫人这样的集美貌财富与权势于一身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会密切注意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 可是这样的家庭,又怎么会对女孩的出身没有要求呢。 念及至此,江醒醒内心一片惶恐,不知道梅钰夫人此番前来,瓶里卖的什么药。 “儿子,你先上楼,我跟江醒醒小姐单独聊聊。” 江醒醒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蛋了。 “妈,你跟她有什么可聊的啊。” 商戒故作轻松:“就一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我怕她冒犯了你。” 梅钰夫人挑挑眉,捏着调子说:“这么护犊子,生怕我欺负了你的小女朋友?” “哪能啊,您是有格局的人物,不会做那种几百万支票开出来甩人脸上,让人家离开我这么low的事,对吧。” 梅钰夫人淡淡道:“你这臭崽子能值几百万? 顶多五十块一分也不能多了。” 江醒醒没忍住笑出来。 梅钰觉得她的笑容很清楚,心下也不免觉得喜欢。 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梅钰推了推商戒:“行了,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会欺负你小女朋友的。” “妈,我可就信你了,要是呆会儿我出来看到我女朋友抹眼泪,我真的要生气啊,不开玩笑的我。” 商戒起身的时候,温厚的手掌落到江醒醒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江醒醒知道,这是让她放心。 第23章 爱慕 第23章 爱慕 商戒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上了楼,梅钰夫人拔高了调子道:“要是敢偷听,我就真开支票了。” 只听“砰”的一声,房间门关上。 “谁偷听了,没偷听!” 梅钰回过头,对江醒醒笑道:“他啊,就快三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呢。” 江醒醒看着她脸上温良的笑意,颇有些疑惑不解:“梅夫人,您知道他……” 梅钰直言开口:“他不是老大。” 江醒醒立刻明白过来,梅钰跟临川一样,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且心里毫无芥蒂。 “我从来没觉得他有病,只当他时而认真严谨,时而活泼自在,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那都是他。” 江醒醒点点头,她挺理解梅钰。 作为母亲,不管自己儿子的性格变成什么样,他总归都是她的孩子,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梅夫人,商先生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呢?” 江醒醒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在她心中萦绕很久,商戒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他的母亲能够解答。 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梅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是家里的独子,天资聪慧,他父亲对他寄予厚望,要求相当之严格。 在他十二岁那年,我带他去我们世交的家里作客,后来发生了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他和那家的女儿一起被绑架了。” “绑架!” 江醒醒睁大了眼睛,连忙追问:“后来呢,救回来了吗?” “六天五晚,警方全力追捕无果,不幸中的万幸,最后他竟然自己回来了。” 江醒醒突然想起,江奶奶说过自己小时候也曾经被绑架过,也正是那个时候,她收养了她。 江醒醒问道:“那世交家的女儿现在……” “噢,那个女孩现在过得很好,现在已经出国留学了,年纪应该与你差不多大吧。” 江醒醒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了下去,想来应该是是巧合…… “现在的人贩子,还真是可恶。” 江醒醒咬牙切齿地说。 “是啊,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情,一夜之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和世交家庭里的纨裤子弟没有任何区别,放浪形骸纸醉金迷,一度把他的父亲气得住院。 自那时候开始,我们便像拥有了两个儿子似的,因为他时常在两种人生之间切换,任何物理或者心理的干预治疗都试过了,没有效果。”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我慢慢也接受了老二。 后来老大出国念书,认识了劳伦斯医生,他的干预方法行之有效,老二出来的时候少了很多。” “原来如此。” “老二这人,做人随性,做事肆意妄为,不过我有时候也在想,老大过的是我们为他选择的人生,而老二,或许他是在为自己选择人生。” 知子莫若母,江醒醒想不到梅钰夫人竟然能想得如此通透。 梅钰望向了江醒醒:“老二从小学开始,便招女孩喜欢了,如果不是老大一出来便把他的好事闹没,估摸着前女友都能凑好几桌麻将。” 江醒醒低头笑了笑:“那还真是好可怜噢。” “谁说不是呐。” 梅钰也笑,慈眉善目望向江醒醒:“我看着他长大,却没见他对哪个女孩这般上心,为了能多争取时间跟你在一起,他竟然会学着装老大。 要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老大那副正直严肃的腔调,让他在办公室坐一会儿,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命。” 江醒醒明白,第一人格好静,而第二人格的商戒活脱脱就是个多动症患者,很难想象他大部分时间在公司里处理事务,为了掩人耳目而装稳重的样子,得有多难受。 “梅夫人,我知道他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他,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但是现在能让他开心,我觉得就很满足了。” 梅钰摇了摇头:“豪门世家重门第,但是在我梅钰这里,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我只希望我的儿子幸福和快乐。” 江醒醒点点头,稍稍放心下来。 梅钰继续说道:“我今天找你单独聊聊,不是为了把几百万的支票甩你脸上,让你离开我的儿子。 说这么多,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如果你真的决意要和他在一起,那么你能做到像我一样,接受现在的他,并且也接受将来完全变成另外一个男人的他吗?” 江醒醒突然怔住。 接受……完全变成另外一个男人的他。 “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梅钰夫人拍了拍江醒醒的肩膀:“我的儿子是这样的情况,真的很对不起你。” 江醒醒连连摆手:“没有什么对不起,梅夫人,商先生他待我很好的,遇到他之前,我都不知道被人喜欢是一件这样幸福的事情。” 梅钰夫人说:“自由啊,自由就是能随心所欲爱自己想爱的人,他不是人格分裂,他只是被困住了而已,我真的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改变他。” …… 梅钰夫人让江醒醒坐她的车回家,刚到家便接到了某人心急火燎的电话:“我妈为难你了?” “没有。” 江醒醒踢了高跟鞋,一脑袋扎进松软的大床上:“梅夫人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女神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美的。” 商戒松了一口气,拎着裤腿坐下来,提醒道:“她是你未来的老妈,你别带太重的粉丝滤镜了,省得到时候受委屈。” 江醒醒“嘁”了声:“你还真会开玩笑啊,我哪有这个福气让梅夫人当我的妈妈呀。” “我这就要批评你了,妄自菲薄,你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吗,要有自信,自信的女孩是最美的。” 江醒醒翻了个大白眼,这位豪门世家出身,自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搁这儿给她上政治课,真是好笑了。 俩人打了会儿嘴巴仗,江醒醒故作轻松地试探道:“商戒,假如我跟你分手的话……你会怎么样呢?” 江醒醒问完这一句,电话那端迟迟没有回音,她“喂喂喂”了几声,然后传来商戒沉闷的嗓音—— “刚刚这话,你要敢在跟我提第二遍,我封杀你。” 江醒醒:…… 大佬惹不起。 …… 江醒醒没有想到,《白昼之城》的男主角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时毅。 这是他参演的第三部电影了,前两部电影都打下了口碑与票房的双响炮,因此时毅也成了当下红极一时的男演员。 他五官英俊得无可挑剔,而与此同时,眉宇之间又有股硬朗的阳刚之气。 拥有如此优秀的外形,同时,他也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演技精湛,这让他与一般只有流量没有演技的小鲜肉隔绝开来,成为了新生代的当红偶像。 但是在和江醒醒对戏的过程中,时毅明显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戏里,时毅所饰演的军阀爱上了江醒醒饰演的白卿卿,将她带回自己公馆,对她百般宠爱,甚至都已经打算要明媒正娶,娶她一个风尘女子成为自己的正妻。 可是就在昨夜,他的手下被政府一网打尽,军阀一夜之间成了光杆司令,他的副官冒死回报,告密者应当是他的枕边人。 于是在公馆里,时毅与白卿卿跳完了最后一支贴面舞,伴随着扩音机里那缠绵旖旎的调子的缓缓收尾,时毅单手搂着白卿卿的纤腰,另一只手缓缓伸向背后的枪匣…… 镜头持续推进,最终定格在了江醒醒和时毅的脸上,他们几乎贴脸而立,时毅死死地凝望着江醒醒的眼睛,企图从她那一双魅眼中看出些许背叛的味道,让他能够狠下决心,杀了她。 然而,江醒醒那双榛色的眸子宛如漆黑的夜,任何疯狂的情绪都会消融于此,宛如黑洞。 她疯狂地吸收着他对她的爱,可是她却丝毫没有付出与回报。 时毅凝望着她那黑夜般的眸子,手抚到了她那嫣红性感的唇,只需要分毫的距离,他便可以吻上她,他的节奏开始乱了,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卡。” 导演突然叫停,时毅连忙后退,心跳的速度超过了正常水平。 导演愤怒地吼道:“时毅你怎么回事,发什么呆,这个时候你应该拔枪,不是一直盯着白卿卿的脸看!” 今天的时毅一直没有找到感觉,ng了好几次,导演包括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时毅连声抱歉,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江醒醒递过来一杯温开水,对他说道:“前辈,是我哪里演得不好,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沟通沟通。” “不是你……”时毅接过了温开水,一饮而尽:“你演得很好,是我自己没在状态。” 江醒醒点点头,安慰鼓励道:“前辈加油!” “嗯!加油!” 重新开始,时毅终于拔出了枪,对准了江醒醒的额头,江醒醒眼神发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苍凉的笑,朝着时毅走近了一步。 时毅连连后退,拿枪的手也开始抖动,两个人之间的胜负已分。 “开枪啊。” 她嗓音喑哑:“开枪杀了我。” “白卿卿,你不要逼我。” 时毅的手颤抖地按下了保险栓。 这一刻,江醒醒那双黑眸中跑过了许多的情绪,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为一个凄然冷冽的笑。 她眼神里的戏,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 就连顾叶导演都忍不住为她惊叹,小小年纪,演戏居然如此走心,这样难以表达的情绪,她仅仅只用有眼神,变能够让观众感受到整个剧情的张力。 这样神乎其神的演技如果都不红,娱乐圈就真是没救了。 江醒醒那纤细的指尖,触到了枪口,她用嘶哑的嗓音缓缓道:“杀了我,我就解脱了啊。” 就在时毅晃神的一瞬间,江醒醒猛然卸掉了他手上的力,直接夺下了枪,反握在手中。 局面瞬间扭转,只在人物一个眼神的方寸之间。 这时候,导演叫停,非常激动地说:“醒醒,实在是太棒了!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太满意了这一幕!” 江醒醒说道:“是时毅前辈的功劳,他带着我呢。” 江醒醒很谦虚,但说的也是真心话,时毅的确还是很有实力的,只是不知道前几场为什么心不在焉,后来集中注意力之后,他便入了戏,配合江醒醒,演出了高手过招的感觉。 这一场戏,全都在两个人的眼神之间,如果有一方不在状态,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江醒醒完成了今天的拍摄,卸了妆换了衣服准备离开,时毅穿着羽绒服追出来:“醒醒,请等一下。” “前辈,还有事吗?” “外面雪有些大,我送你回去吧。” 时毅已经撑开了伞,为她遮雪:“我让助理去开车了,很快就会过来。” “不用了前辈,影视城外面就是公交站,我自己回去。” “这部戏之后你肯定能红,以后都不用挤公交了,你会有自己的车,还有私人助理,你一定会火的!” 时毅看她的眼神里似有心疼之色。 江醒醒没看他的眼睛,否则肯定能发现,他对她那根本掩饰不住的爱慕之意。 她轻松地笑道:“那我可借前辈吉言了。” 时毅望着她璀璨的微笑,只觉得心里一片温暖,从来没有女孩给过他这样的感觉。 “你不用叫我前辈,我们年龄相仿,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的名字。” 时毅耳根烧了起来。 江醒醒正欲回答,可是目光却穿过他,望向了他身后—— 鹅毛雪纷纷扬扬,古旧的老上海街道的尽头,商戒穿着黑色长风衣,棉质的灰色围巾悬在颈边,他撑着一柄黑伞,宛如从古朴的民国画卷中走出来的人物,却不知在那街道尽头站了多久…… 江醒醒的眼中立刻有了光亮,她错开了时毅,朝着商戒走了过去。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下雪了,我来接你。” 江醒醒有些心疼:“你这么忙,就别来了啊。” 商戒取下自己的灰色围巾,戴在江醒醒修长的脖颈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樱桃的小嘴被掩住,只留了一双明亮的眼眸。 他的手拿着围巾,将她拉近了自己,也不顾边上站着的男人,低头便吻住她的唇。 唇温有些低,他用自己的舌尖将她暖住,品尝了很久,才让她渐渐恢复了一些温度。 江醒醒脸颊烧红,轻轻推了推他,低声说:“好了。” 商戒揉揉她的额头,笑道:“走了,回家。” “嗯。” 江醒醒自觉地牵起了他的手,回头冲时毅道:“前辈,那我先回去了哦。” 时毅对她挥了挥手,眼神中因藏不住对江醒醒的不舍之意,而商戒微微抬头睨向他,眸子里的温情迅速收敛,射出几许威胁的意味。 时毅立刻移开了目光。 女孩依偎着那男人,一高一矮的背影消失在皑皑白雪的街头。 江醒醒在片场一直都是勤勉的拼命三娘形象,以至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女强人,可是此刻在那男人身边,才真正显出些许小女儿家的情态。 他真是好羡慕商戒啊。 第24章 严丝合缝 第24章 严丝合缝 “难怪这么开心,原来我们的小影后是有追求者了。” 商戒盘腿坐在江醒醒家的沙发上,拿着手机搜索时毅的资料,气定神闲地念道:“时毅,大学毕业因出演《年华倒影》一夜成名,趁热打铁又接拍了几部口碑较好的作品,斩获了口碑与票房双响炮,今年提名了棕榈奖最年轻优秀男演员。” 江醒醒从浴室出来,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无语地看着他。 商戒修长的指尖翻转着手机,眸子里透出几许戾气,拖长了调子道:“真是个三好青年,胆子不小,还敢觊觎我的女人。” “你别乱来。” 江醒醒解释道:“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可是他对你起了心思。” 商戒冷声道:“我容不下他。” “那你想怎么样?” “撤男一号,雪藏十年,等他耗尽青春人过中年一事无成的时候,再回头想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突然怒了:“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随便一句话,便毁掉别人的一生,这样很有意思吗!” 江醒醒有梦想也曾付出努力,所以格外感同身受。 商戒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当然有意思,权力能带给我的唯一自由,便是制裁。” 此刻的商戒仿佛变了一个人,眼梢微微勾了起来,笑容却格外的冷,宛如觅食的鹰,眉宇间是一片肃杀的冷意,盯着他的猎物,一击毙命绝不留情。 制裁。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江醒醒才清楚地认识到,两个人之间没有所谓的人格平等,他宠爱她,不过只是将她当做宠物。 笼中鸟,金丝雀。 可笑她还不明白,以为自己和娱乐圈其他靠金主上位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本质上并无任何区别。 她对她的喜欢和宠爱,都是以她绝对的温顺和服从作为前提。 而江醒醒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撕破这层面具。 她已经甘心当他的小白兔了。 “我去……给你做一点宵夜。” 江醒醒转身去了厨房,打开火,倒了油,下菜……忙碌匆匆,掩饰心底的一片混乱。 门外传来拖沓的步子,男人立在门边,沉默地看着她慌张的背影。 “江醒醒。” 他沉声唤她,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她的全名。 “你出去等我,很快就好了。” “我没饿。” 他说:“你出来,我们聊聊。” 江醒醒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翻炒锅里的蛋炒饭,她不想独自面对他,她甚至都不敢看他。 脑子就跟锅里金黄的蛋炒饭一样,一片混沌,理不清任何思路。 商戒见她不动,三两步跨上前来,从后面一把抱住她。 手劲之用力,让她的身体猛地一阵哆嗦。 而他的温厚的大掌,正好按在她前面的位置,他紧紧地捂着她,是男人对女人最极致的掌控。 温柔不在,有的只是雄性生物出于本性的征服力。 今晚,一切都失控了。 感受到他渐渐松懈的动作,江醒醒睁开眼睛,锅里传来焦糊味,她匆忙转身,关掉了火。 商戒侧身点了一根烟,然后倚在墙边,看着她清理锅里糊掉残余。 面无表情。 一根烟燃到了尽头,他走到她身边,将烟嘴放到她的唇边。 “张嘴。” 他命令她。 江醒醒却固执地没有动。 “我让你张嘴。” 她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带了一丝倔强。 商戒吻了半晌,顿觉意兴全无。 他松开了她,转身拿了自己的外套,推门离开。 “走了。” 江醒醒没有留他,她仿佛全身都被抽空了力气,坐到了沙发边,抱着自己的膝盖。 唇边的口红被吻到了脸颊边,江醒醒抽了纸巾,使劲儿给自己擦拭唇角。 两分钟后,她接到了商戒的电话—— “要分手吗。” 这一次提出这几个字的是他。 “可以吗?” 她无力地问。 “这辈子都没可能。”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用力挂断了电话。 江醒醒:…… …… 第二天,时毅看到了江醒醒脖颈间的红痕。 尽管她扑了很多粉,试图掩盖,可是那样触目惊心的痕迹,实在太过明显了。 时毅别开了目光,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正常和她对戏。 江醒醒则有意与时毅保持距离,如果没有工作的必要,尽可能避免与他过多接触。 她担心商戒醋意大发,突然撤换男一号,电影拍摄都快进入尾声了,如果这个时候撤换男一号,前面的一切辛苦都会付诸东流。 幸而,这些都没有发生,江醒醒每天赶着忙碌的拍摄进程,晚上回去几乎就是倒头便睡,商戒也没有再去打扰她了。 终于是厌倦了吗? 商戒这样的男人,想找乐子的方式有很多,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时新鲜的玩意儿,这股新鲜劲过去了,他们的关系也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江醒醒没有感觉如释重负,但同样,她也并没有特别难过。 她真心喜欢过商戒,仅仅是因为他身上那股雄性荷尔蒙的吸引,他是她前半生接触过的最有男人味儿的家伙,没有女人能抵抗这样的男人。 可是他那样的身份地位,却也不是她所能够肖想的。 得寸进尺,便奢求更多,得到了宠,便想要爱。 真是不应该,早早看明白,抽身而退,才是洒脱的姿态。 《白昼之城》的年终宴上,每个人都很高兴,敬酒、祝词,笑容盈面。 这是江醒醒真正意义上拍的第一部电影,还是作为女主角的身份。 导演顾叶说她简直就是隐藏的宝藏,得到她是整个剧组的幸运,以她的努力和天赋,一定能火,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她一定能火。 江醒醒感谢导演这样青睐他,也特别感谢他给她这一次机会。 顾叶导演笑着说,其实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如果不是资方的压力,我可能根本不会用你,这一点我要向你道歉,我差点就流失一位好演员了。 来自资方的压力…… 江醒醒又想到了商戒,那个已经两周没有联系的男人。 心里闷闷的,不知不觉便喝多了,时毅一直陪在她身边,尽可能地帮她挡酒,众人还开玩笑说:“时毅,这么关心人家,该不会是要和白卿卿假戏真做了吧。” 时毅淡淡一笑:“你们快别开玩笑,闹出绯闻就麻烦了。” 然而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望向江醒醒时,那般温柔的眼神,满心的爱慕根本藏不住。 众人笑而不语,不再拆穿两位年轻的后辈,若两人因为这部戏,真的能成,倒是也成就了一桩美事。 江醒醒喝多了,时毅便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家。 江醒醒迷迷糊糊,嘴里念叨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是什么他也听不懂,只是扶着她的手臂,带她走进了电梯。 然而电梯门刚打开,迎面而来的男人,让时毅愣住了。 男人穿着黑色西服,身形笔挺,灯光下显得意气风发。 他的身边同样站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是他的客户。 商戒看清了时毅怀中搀扶的女人是江醒醒,眼角肌肉微微颤了颤,那双深咖色的眸子结了一层冰霜。 江醒醒毫无意识,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男人毫无表情的凝视。 时毅自然知道这男人是谁,可来自雄性生物本能的骄傲,让他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勇气,他看也没看商戒,扶着江醒醒走出了电梯,与他擦身而过。 “商总,您先请。” 边上穿西装的男人恭敬地候着商戒。 商戒顿了两秒,便迈入了电梯门。 随着“叮”的一声提示,电梯门缓缓关闭,在最后那一丝缝隙合拢的那一瞬间,江醒醒突然回了头。 “商……商先生。” 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出了这三个字。 电梯门最后的缝隙间突然伸出一只手臂,于是整个门被卡住,又机械地打开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商戒从里面大步流星走出来,径直追上了江醒醒。 “醒醒。” 他在离她几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柔声唤道:“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家。” 前所未有的温柔,也是……前所未有的屈服。 江醒醒看清了商戒那英俊的脸庞和他那双闪动着柔情的眸子,她用力挣开了时毅,跌跌撞撞朝商戒扑过去:“商先生……” 在她醉意朦胧的意识里,他还是她二十多年来正式确立关系交往的第一个男朋友,是她最亲爱的男朋友。 商戒张开手臂,将她迎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住了她。 江醒醒踮起了脚尖,捞住了他的脖颈,手捧着他的后脑勺,抬头吻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商戒闭上眼睛,感受女孩稚嫩的亲吻,她笨拙地张开嘴,温暖柔嫩的舌尖试探性地落到他的齿边,轻轻拗开,商戒轻而易举便被她攻破,张大嘴迎接她的到来。 唇齿间夹杂着馥郁的酒香味,令他的心乱了。 “商先生……”她娇滴滴地唤着他,还带了怯生生的哭腔:“你不要我了吗。” “想过,但是舍不得。” 商戒一边细细地亲吻她的唇,一边安抚道:“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 商戒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而她十分默契地用腿勾住了他的腰,依恋地揽着他的脖子。 “你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显出了平日里少有的小女儿情态,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我的气还没有消。” 商戒柔声说:“怕又控制不住自己,再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那晚之后,特后悔,可总拉不下面子来,我以前从来不会对女人服软。”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徐徐的话语,总能抚平一切创伤。 “那你现在气消了吗?” 江醒醒问他。 “看见你,什么气都没有了,我要好好反省,为什么脾气这么差。” 江醒醒将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闷闷地说:“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对我做那么粗鲁的事,我……我也会很伤心的。” “嗯,是我不好,我王八蛋。” 她这依恋的模样就像只小猫咪,过来蹭蹭你的脚,然后趴在你的身边睡觉。 便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完全无法抵抗的女人这般的绕指柔。 “怎么喝这么多。” 商戒用衣袖擦了擦她的脸,结果带下了一袖子的浅色粉底,这件十多万的西装衬衣大概又毁了,不过他毫不在意,用衣袖蹭掉了她眼角的湿润。 “因为我心里难过。” 江醒醒诚实地说。 商戒像哄小孩子一般,问道:“现在还难过吗?” 江醒醒连连摇头:“你在,我就不难过了。” “跟我回家,好不好?” 江醒醒趴在他的肩头,含糊地“嗯”了声。 商戒回头对客户说道:“抱歉,我女朋友喝多了。” 客户们目瞪口呆,看着一贯冷漠矜持的商戒,竟然这般温柔地对待一个女孩,几乎前所未见啊! 不仅仅是这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就连时毅都傻了。 只需要从刚刚他们久别的那一个热情的拥抱里,时毅便看清楚了,两个人这段严丝合缝的亲密关系里,第三者注定无法插足。 第25章 做了吗 第25章 做了吗 那一晚,江醒醒醉得迷迷糊糊,做了好多梦,脑子一片混乱。 那些片段的梦境并不安宁,男主角全是商戒,而她和他用各种姿势做着羞羞的事情。 大梦初醒,江醒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深蓝色的松软大床上,房间是纯白的色调,十分宽敞,侧面的浴室是透明的圆形玻璃,玻璃上蒙着水雾,隐隐约约能看见男人沐浴的身影。 大片的落地窗,一面窗户半开着,江风泻入,带起白色的纱帘翩跹。 这时候,浴室门打开,有男人地走了出来。 江醒醒敏捷地反应过来,闭上眼睛,倒头装睡。 她明显感觉到男人渐近的脚步声,在她的床畔停了停,然后又朝着阳台走去。 “哗”的一声,窗帘被他拉开,阳光倾泻而入,整个房间被照得通透明亮,她紧闭着眼,眸底也笼上一层白光。 她还来不及适应这样的光线,不由得微微蹙眉。 随后便听见打火机的一声“咔嚓”,江醒醒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男人倚在落地窗边,后背挺直,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阳光之下,他的皮肤越发偏白。 阳光将他英俊的脸庞切割成分明的阴影面与光面,极有轮廓感,深咖色的眸子也被阳光照得通透。 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一根袅袅的香烟,雅痞慵懒,睨着江醒醒笑。 这一刻的江醒醒,突然有种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 他太迷人了。 她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他。 商戒一边扣动着打火机盖子,踱步来到她的床边,俯下身,将烟嘴放进她有些干燥的唇边。 “吸一口,清醒清醒。” 江醒醒听话地吸了一口,果然便被呛到,轻轻咳嗽了起来。 虽然因为拍摄《白昼之城》的需要,她学习过抽烟,可是平日里是绝对不会沾这东西的。 商戒的烟劲儿很大,而她喜欢嗅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此时此刻,商戒欣赏着她红润的面庞,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将烟头杵灭,捏着她的下颌便吻了上来。 晨起的第一个吻,在她乖巧的回应中,越发黏腻深长。 江醒醒笨拙地回应着他,带着一丝羞怯。 商戒又吻了吻她的额面作为亲密的结束,柔声说道:“还早,再睡一会儿,我先去上班了。” 江醒醒看了看自己被窝里的身体,连忙问道:“昨天晚上,我们……”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商戒快速穿上一件熨烫得当的白衬衣,回头,嘴角的笑意越发放肆—— 江醒醒白皙的脸蛋一瞬间羞得通红,她不自在地转过了脸,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见她神色里居然还带了一丝失望,商戒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说道:“蠢货,骗你的。” 江醒醒茫然地抬头:“啊?” “昨晚你醉成那样,又吐我一身,闹腾个没完,老子帮你卸了妆洗了澡,弄床上去的时候,精疲力尽,没力气搞你了。” 商戒的吐槽让江醒醒更加感觉羞涩不已:“哪有这么夸张啊。” “你要是真让我上了,现在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跟我聊天?”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三天下不来床,宛如残废要不要试试。” 江醒醒打了个寒噤,推开他的脸:“废话真多,不是要去上班了吗,还不收拾?” 商戒淡淡一笑,转身从衣帽间取出一条深色的领带,站在镜子前,比了比,回头问江醒醒:“会吗?” “你等一下。” 江醒醒随手抓了一条薄毯系在自己身上,然后走到商戒身边,接过了他手里的领带,踮起脚,环住他的脖颈。 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薄荷烟草味,江醒醒很喜欢这种充斥着男性气息的味道。 女人对于气味有天然的敏感,如果动物界里雌雄会根据气息选择雄性,那么商戒的味道一定是最迷人的那一类。 商戒垂着眸子,睨着面前的女孩。 阳光下,她肌肤白皙滑嫩,一点点的刺激都能让她皮肤泛起红晕,所以那日里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才会那样惨不忍睹。 而这些印记,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退了很多。 商戒情不自禁地垂首,又想做点坏事,奈何江醒醒拉着领带,给他正了正脖颈:“站好了。” 于是他端正站好,顺从服帖。 江醒醒替他系好了领带,又拿来仆人准备好的崭新西服,伺候他穿上,看着面前这西装得体的男人,她不由得笑道:“你好像越来越适应现在这样的生活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所以我是为了谁?” 江醒醒愣了愣,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她吗?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商戒走出房门,回头说道:“我愿意为你变成自己讨厌的那一类人,过不喜欢的生活,克制自己的脾气,所以如果你再胡思乱想误解我,我会很生气。” “噢……” 原来他明白她心底的猜测,但是他不为自己辩解,冷静的这两个星期,他没有来找她,现在却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什么笼中鸟金丝雀,喜欢就是喜欢,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和身份地位财富权势全都挂不上钩。 的确,他那样高高在上,手握资本和权力,可是江醒醒喜欢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王八蛋,而反之亦然,她就是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喜欢她,这就够了。 江醒醒突然感觉一片豁然,心情通透了许多,她站在窗边,目送了商戒的轿车渐渐驶远了去,消失在了晨曦的雾霭中。 很快,女仆送来了熨烫好的衣裙,恭敬地挂在了架子边。 江醒醒问道:“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 女仆看着比江醒醒大不了几岁,分外面善,笑着说道:“是少爷扛着您回来的,您还吐了他一身呢,半点没嫌弃,带您去了洗手间收拾干净,从来没见他这般细致地对待谁呢。” “是他帮我洗澡的?” 女仆脸颊微微泛了红,点点头:“少爷不让我们碰您,要亲自来,您放心,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江醒醒:…… 她放心,她放什么心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让这男人看了。 女仆伺候着江醒醒梳洗,巧手儿给她梳了个俏皮的蝎子辫儿。 “少爷真是喜欢你,还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呐。” 江醒醒生出了八卦之心,问道:“他以前没带女孩回过家?” “江小姐,不是我为咱们少爷说好话,这宅子啊,少爷搬进来之后,您就是唯一一位在这儿过夜的女人,就连咱们梅夫人,都不在这儿过夜呐,只有女主人才能住这儿。” 江醒醒可没真的肖想过能成为商夫人,未来究竟会怎么样,商戒自己都不知道呢,她又怎么会知道。 女仆仔细打量着江醒醒的模样,这女孩乍眼看上去并不是那种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女孩,偏偏左额上角还有一块粉粉的疤痕,相当于是破相了。 可神奇的是,她的脸却越看越耐看,一颦一笑,鲜活生动,每一个表情都能极致地展现情绪。 而这份情绪,恰恰是她最懂人的地方。 她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少爷会这般迷恋她,她胜在气质,是极有味道的女人。 江醒醒当然不知道女仆打心眼里对她的欣赏,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宅子。 这几天明瑾老是跟她吐槽来着,说闻洋排戏不上心,《小美人鱼》话剧即将开幕了,可是闻洋总不在状态,甚至连台词都没能记熟呢,这可怎么演,要真演砸了,萤烛话剧团口碑就毁了。 今天闻洋给江醒醒带电话,说要约见面,有事情要谈,江醒醒正好也要和他说说话剧团的事情,便准时赴约了。 两人约在了北街转角的咖啡厅见面。 冬日里的阳光暖人,闻洋便坐在咖啡厅的小院外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江醒醒过来的时候,他抬眼望向她—— “醒醒,你……今天真漂亮,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兴许是家里女仆给她梳了个好看的辫子发型,上了昂贵的护肤品,又是一身江醒醒自己都不认识的奢侈品牌定制裙装,所以闻洋才会格外注意到她的变化。 要搁以前,他是正眼都不会多看她的。 “闻洋哥,你今天特意找我出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闻洋搓了搓手,以商量的口吻说道:“醒醒,你看,你现在和商氏集团的大老板在一起,又接了这么大的戏,将来肯定要什么角儿都有,未来一片光明了。” 江醒醒说:“你也知道我的,混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些眉目了,反正只要能有戏拍,我就会努力演好。” “你肯定没问题的。” 闻洋非常笃定:“商戒是什么人啊,整个娱乐圈半数资本都握在他手里呢,他肯捧你,你将来必定能火,混个影后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江醒醒皱了皱眉,对闻洋这番话本能地生理厌恶,觉得冒犯,很不舒服。 她只问商戒要了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一举成名,都要看她自己的努力,可是偏偏到了闻洋的口中,成了她靠商戒上位。 “闻洋哥,你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吗?” 江醒醒态度冷了下来。 闻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艰难地开了口:“这样的,醒醒,你看咱们一起在话剧团做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以前……对你也还不错,你还记得吗,大学的时候,我还给你送过早餐呢。” 江醒醒当然记得,他以前可给不少女生送过早餐,很“荣幸”江醒醒是其中之一,后来有了更优秀更漂亮的攻略目标之后,闻洋便再也不搭理她了,亏得她还为这段未曾萌芽的感情心动过。 现在想想,其实挺恶心的。 所以今天早上,闻洋是故意过来恶心她的吧。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江醒醒索性也不再和他绕圈子了。 “刘山导演的新戏在招男一号,我就……就希望你能跟咱们商总说说,也给我一个男一号演演,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一句话的功夫,可是对于我来说,是非常宝贵的机会啊。” 江醒醒总算明白过来,闻洋是看明白了她和商戒的关系,找她帮忙来了。 刘山导演是国内的大制作导演,不过用人极其谨慎,与他合作的男星都是影帝级别的人物,哪能是随便动动嘴皮子便可以出演男一号的。 “你去试镜过了吗?” 江醒醒问。 “去过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准备试镜呢。” “选上了吗?” 闻洋尴尬地笑了笑:“如果选上了,我还能搁这儿找你帮忙吗,醒醒,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成亲妹妹照顾呢,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去跟商总说说,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帮你的。” “我听明瑾说,这些天话剧团排练,你没有过去。” “我这不是……一直在准备刘山导演的新戏男一号面试吗,没有时间过去。” 江醒醒脸色冷了冷:“既然已经定下了话剧团的男主角,现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公演日期就要到了,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演话剧不比拍电影,可以有无数次ng的机会,话剧只有一次舞台机会,如果没有发挥好,这一出戏就算毁了。 闻洋生硬地说道:“不是吧,你还真以为那种话剧有人来看呢,就算有,一场不过几十个人,能赚几个钱,能有什么前途。” “你既然答应了要做这件事,难道不应该要做到最好,你忘了姥姥把话剧团交给我们的时候说的话了吗,只要你还是演员,不管有没有观众,你都应该做好自己的本分……” “你就甭跟我说教了。” 闻洋不耐烦地打断了江醒醒的话:“老一套的说辞,放在现在的社会早就过时了,当话剧演员根本没有出路,我想红,相当大明星,有什么不对。” “那你去啊。” 江醒醒情绪激动了起来:“靠自己的本事试镜,能选上就演,选不上也别怨谁!” 闻洋手里的咖啡杯猛地掷在桌上:“我现在算看明白了,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以前我可怜你没有亲人,一直关心你照顾你,没想到现在让你帮我一个小忙,你推三阻四不说,还出言侮辱我,看不起过去共患难的朋友是吧?” 既然撕破了脸面,江醒醒索性便把话说开:“你可怜我没有亲人,关心照顾我,是出于真心的吗?” 闻洋眼神飘了飘,没有底气地说:“当然是。” “你真是个好人。” 江醒醒冷笑道:“你是拿我当备胎呢,觉得我不漂亮,但是性子好,很适合发展成为百依百顺的女朋友。 不过后来追上了更漂亮的女生,就把我晾边上了,你真当我看不出来?” 闻洋显然是被她戳中了心事,脸色变了变:“你……你胡说,我不是那种人。” 江醒醒拎了包转身离开:“你是不是那种人,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了,在话剧团里,我敬重你是个认真负责的好演员,所以叫你一声闻洋哥,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你想让商戒帮你,自己去找他。 让我说情,指不定我这脑门一热,想到过去被人当成备胎的经历,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直接给你雪藏南极圈去了,要试试吗。” 第26章 染指 第26章 染指 这几日,闻洋一直给江醒醒打电话,不住地向她道歉,说自己那些混账话都是言不由衷的,并非出自本意,希望她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他计较,念在过去的情分上,能出手帮帮他。 而江醒醒越发看不上闻洋这男人了。 明瑾吐槽说,他早就不想在话剧团呆了,只是混演艺圈又因为自己外貌条件不过关,男一号当不了,又吃不了苦,不乐意干群众演员,所以就一直晃晃荡荡到了现在。 关键是他不想干话剧,没问题,话剧团也不留他,可他偏偏答应了要出演《小美人鱼》,现在临时变卦,排练不来,马上就要公演了,网上的票都已经放出去了,他饰演的王子缺席,又到哪里去找合适的男演员来接他的戏呢。 这就让人很头疼了。 所以江醒醒是铁了心绝对不会帮他,索性连他的微信都直接屏蔽了。 渐渐的,闻洋不再去找江醒醒了。 知道她那里铜墙铁壁攻略不下,索性直接去了商氏集团的总公司。 总公司位于金融中心,在层叠耸立的现代建筑中,最高的一栋深灰色玻璃写字楼,直插云霄,成为了金融区的标志性建筑。 闻洋到了金融中心这一片区域,身边路人皆是身着正装的白领,他们行色匆匆,手里要么拿着公文包,要么拿着手机打电话,一瞬间便能让人感觉到整座城市的快节奏生活。 而穿着黑色夹克休闲裤的闻洋,站在写字楼的玻璃门前,鬼鬼祟祟朝里面探望,宛如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与周遭的环境十分违和。 “你找谁?” 保安走出来问道。 “噢,我找……我找你们的大老板,商戒。” 闻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试图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请问他在吗。” 保安疑惑地打量着他:“在倒是在,不过……商总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都能见的,你有预约吗?” “我认识他的,不用预约,你跟他说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 “行了,快走吧,商总忙着呢,没功夫见你。” “我真认识他,真的。” 保安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闻洋:“你认识他,我还认识他呢,只是他不认识我。” “那我现在跟他预约,行吗。” 保安见这人着实纠缠,只好让他去前台登记预约。 就在这时,商戒与几名董事从正门口进来,闻洋一看见他,连忙高呼:“商戒!商戒是我啊!” 几名前台的女孩和保安都愣住了,连忙阻止道:“先生您不能这样高声喧哗。” “我认识你们老板,他是我朋友,我俩熟着呢!” 此言一出,几名前台不敢开口了,万一他真跟商总相熟,便不好阻拦。 商戒听见动静,轻描淡写睨了闻洋一眼,没有理会他,淡淡道:“不认识,赶出去。” 立刻便有保安上来,架着闻洋往外走。 “哎,商戒,是我啊,我是闻洋啊!你忘了。” 闻洋急切地大喊:“我是江醒醒的朋友啊!江醒醒,你的女人!” 商戒骤然回头,眼里射出一道寒霜般的锋芒。 闻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这男人气场太过强大,他竟有些招架不住。 倏尔,商戒眼角肌肉松动,突然冷笑一声,作恍然状:“噢,想起来了。” 闻洋松了一口气,小人得志般对周围保安嚷嚷道:“是吧,我说认识的。” 商戒回头对助理临川说:“带他去会客厅。” 临川何等精明,一眼便看明白了商戒眼里意味,于是走到闻洋面前,懒懒道:“您请跟我来吧。” 电梯前,商戒和几位董事先进去,闻洋正要迈入,临川连忙阻止:“闻先生,您坐下一厢。” 闻洋耸耸肩,并不在意这些小节,今天他是来求人帮忙的,当然得要有求人的样子。 几分钟后,临川带闻洋来到了会客厅,会客厅很宽敞,空空荡荡,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你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商先生忙完之后自会来见你。” “行,谢谢你了。” 闻洋笑脸相待,却只换来临川的冷眼。 不过闻洋并不介意,现在他什么都能忍,只要能捞到好处。 会客厅很大,窗户大开着,寒冬凛冽的风嚯嚯地吹了进来,时不时还会飘入雪花片,暖气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闻洋只呆了半个小时,便觉得手脚冰冷,他想出去走走,可是又担心商戒随时会见他,只能硬着头皮干等在这儿。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又是一个小时,房间越来越冷,他在房间踱着步子,活动冰凉的四肢,鼻子嘴巴都红了,嘴里呼出的气息凉丝丝的,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 眼瞅着夜幕将至,公司不少员工都下班了,临川这才过来,对他道:“商总忙完了,你跟我来吧。” 闻洋如临大赦,搓了搓冻得跟冰块似的手,跟着临川来到了商戒的办公室。 办公室位于写字楼顶层,通透的落地窗能将整座城市的风光一览无余。 商戒站在落地窗边,身形挺拔,姿态优雅,手里袅着一根余烟。 他周身冷漠,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闻洋看了看镜子里落魄的自己,与他的气质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信心便垮了一半,人也丧气,于是求人的姿态便压得更低了。 “那个,商总,您还记得我吧。” 商戒让临川下去,淡淡道:“记得,闻洋,我落魄时,话剧团曾见过一面。” 闻洋松了一口气:“那个时候,商总生病了,住在江醒醒家里,商总应该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对你也是……很照顾的。” 商戒不想和唠这些过去的事,不耐烦地问:“你想要什么。” 闻洋见他如此直接,于是也直言开口了:“那个,刘山导演的新戏《紫禁城》,男一号据说现在还悬而未决,如果商总您愿意帮扶我一把,我一定铭记于心。” “男一号。” 商戒轻笑了声,望向他微胖发福的身形:“你?” 被他这戏谑的眼神一扫而过,闻洋不觉羞愧难当,硬着头皮道:“这个……就连江醒醒那样的都能演女一号,我……” 此言一出,商戒手里的烟头直接杵灭在了白色文件纸上,晕出一圈黑色的焦糊。 “她怎样,嗯? 说清楚。” 闻洋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这男人现在把江醒醒捧在手心里呵着疼着,怕是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好。 于是他立刻赔笑道:“商……商总,我和江醒醒是多年的情分了,我们之间关系好着呢,所以,我这些开玩笑的话,她也不会介意,我们经常这样开玩笑呢。” 商戒表情淡漠,丝毫没有与他玩笑的意思,闻洋尴尬地干笑了几声,便停了下来。 《紫禁城》这部戏正好是商氏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筹拍,商戒对此略知一二,这部戏的风格是正剧中的正剧,将来是要放在中央频道播放的电视剧,因此演员的挑选调度十分严格,刘山也是拍历史剧成名的导演,选角方面格外挑剔。 商戒扔下影视策划书,面无表情开口道:“想要角儿,可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挑夫,二是兵卒,你选一个,一个电话我就能给你搞定。” “挑夫,兵卒?” 闻洋愣了愣:“都是群演啊?” “群演,但是有台词,虽然不多,也能露露脸了。” 这已经是商戒能给他的最大优待,全然考虑的是江醒醒的面子,否则他根本不会见他。 闻洋难以置信看着商戒,拔高了调子:“我可是话剧演员,怎么能去干群演呢!这也太掉价了吧。” 商戒挑挑眉:“你想要在这行混,就要遵守这行的规矩,或许有人的确能够一举成名,但更多的人,都是从群演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你觉得以你这样的外形条件,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他毒舌起来,也是毫不留情的,完全不会给谁脸面。 商戒本来就不是慈善家,而闻洋这种找关系走后门的家伙,他最是看不上,就连他自己的女人,都做过这么长时间的群演,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要挑三拣四。 闻洋见商戒是铁了心不会帮他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拿出了一沓照片递到商戒面前。 “商先生,或许您会对这个感兴趣。” 照片里的女孩容颜青涩,扎着马尾辫子,冲镜头笑得很开心,看样子应该是江醒醒大学时期的照片,看到她,商戒的脸色便柔和了许多。 而下一张照片,是江醒醒和闻洋的合照,两个人坐在花园里自拍,看样子还挺亲密,闻洋的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呢。 后面的几张照片,有俩人演出话剧时候的自拍,也有生活照,关系似乎很不错。 商戒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闻洋开口说道:“江醒醒有你这位大靠山,将来大红大紫是肯定了,到时候我把这些照片公布出去,炒作一波前男友人设,告诉媒体她红了之后便把我给一脚踹了,你说会不会影响她的偶像形象呢。” 商戒扔了照片往靠椅上一仰,腿交叠着放上桌,悠闲地冷笑:“威胁我?” “炒作前男友人设,上了热搜,还怕没戏拍吗? 商总您不肯帮我,我就只有自己帮助自己了,只是,这对您的女朋友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可就管不着了。” “行,如你所愿。” 商戒将那沓照片往外一推,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闻洋自以为拿住了他的软肋,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兴奋地以为这一个电话能帮自己能拿下男一号的角色。 “刘总,有一个人你记一下,他的名字是闻洋。” 闻洋呼吸都要停止了,感觉心脏砰砰直跳,仿佛都能看见自己走上红毯拿到影帝小金人的样子,飘飘然不知所以。 “这个人,我不希望将来在任何一部剧或者电影或者综艺,包括热搜,见到他的名字,给我彻底封杀他。” “彻底封杀”几个字,商戒咬得很重,调子很冷。 闻洋最后是被保安拖出写字楼,来的时候不体面,走的时候更落魄,大声嚷嚷着宛如泼皮。 办公室陷入一片静寂,商戒修长的手指尖划过照片的边缘,照片里容颜稚嫩青涩的女孩,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而边上的男人,看着着实讨厌至极。 烟头触上了照片一角,瞬间点燃。 他的女孩,任何人,休想染指。 …… 晚上,江醒醒洗完澡,裹着松软的白色浴袍出来,迎门吓了一跳。 这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就站在浴室门边等着她。 灯光下,他皮肤白皙,修长的脖颈下,衬衣的领口扣子开了两粒,白色的衬衫勾勒着他修长的上半身。 江醒醒捂着胸口,平复心跳,瞪了他一眼:“就不该给你钥匙,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负债信用卡啊?” “你的信用卡,我全部帮你还了。” “真的假的。” 江醒醒不信,却还是说道:“我马上就能拿到片酬了,到时候全部还给你,我才不想真让人说我是傍大款呢。” 商戒单手搂着她的腰,面无表情说:“我把闻洋封杀了。” 江醒醒敏感地回头:“他来找你了?” “嗯,还跟我回忆了你俩甜甜蜜蜜的过去,用你的前程威胁我。” 江醒醒扶了扶额,那家伙真是蠢货,商戒是什么人,眼睛里绝对不揉沙子,他居然威胁他,这不是找死吗。 “我跟他没有甜甜蜜蜜!” 她立刻辩解道:“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嗯?” “什么东西都敢到老子面前来耀武扬威了。” 商戒痴迷地嗅着她鬓间的发丝馨香,有点吃味:“今天晚上,我要你当我的女人。” 第27章 你做梦吧 第27章 你做梦吧 商戒用力吻住了她的唇。 江醒醒无力招架这一个炽热的吻,推了推他,说道:“今天不行。” “怎么不行?” “就……反正不行。” 她红着脸说:“我亲戚来了。” 商戒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他拧了拧眉,仿佛是特别郁闷,学着她方才的调子,说道:“真的假的。” “真的!” “不信!给我看!” “看你大爷!” 江醒醒推开他:“我也没想到大爷你今天会过来啊。” 商戒坐起身,点了根烟,望向身下的女人,她平躺在床上,乌黑的发丝随意地铺散在床单上,睫毛细密卷曲,一双眸子扑闪扑闪的,格外清澈漂亮。 他情不自禁地捏了你她的耳垂,将她脑袋移到自己的大腿上,让她躺好。 “难受吗?” 江醒醒趴在他腿边,亲昵地蹭了蹭:“还好啦,可以忍受。” 他伸手拾起她柔软的发丝,在自己的指尖绕了一圈,随后又俯身凑近她,轻轻嗅了嗅。 江醒醒被他弄得痒痒的,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闻什么?” “书上说,女人在生理期的味道会和平时不一样。” “……课外知识还挺丰富。” “你别闻了,像狗一样。” 于是商戒故意做出大狗哼哧哼哧的样子,在她身上乱蹭。 江醒醒被他逗得咯咯大笑:“好了,好了你正经一点,别闹了。” 商戒又在她额间印下一吻,这才作罢,将她脑袋端过来平整地放好,牵着她的手放在腹部,柔声说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儿子呢。” “你做梦吧。” 俩人的关系这才刚开始呢,这就想着要生儿子了。 江醒醒似又想到了什么,问他:“这段时间你很浪啊,之前还躲躲藏藏的,怎么现在都不用遮掩了?” 商戒笑道:“劳伦斯放长假,回老家过圣诞了,兴许要开了年才回来,他不在,老子想干什么都行。” 难怪呢,前段时间他就算半夜出个门都是小心翼翼,来剧组探班也要戴墨镜,这会儿完全放开了,还带她回家。 江醒醒不解地问:“他只不过是个医生,你这么怕他的吗,直接解雇不就行了?” 商戒道:“没那么简单,他和我哥签过一份秘密协议,这份协议里,他给了他极大的权力,在保证我生命体征存在的情况下,只要是医疗需要,他可以对我做任何事,甚至包括必要的人身自由管制。” 江醒醒倒吸一口凉气:“把自己的人身自由都全部交给另一个人,看来你哥真的非常信任他。” “他们是大学同学,情义非同寻常,我哥以前还救过他的性命,所以劳伦斯甘愿放弃在美国医疗机构的高薪任聘,来中国成为他的私人医生,一定要治好他的病。” 江醒醒点点头,心说果然是过命的交情,才能有这样的信赖,否则以第一人格那般谨慎的性格,怎么敢轻易交付自己的人身自由。 她钻进商戒的怀中,突然有些眷恋和不舍:“要是……要是你永远都是你,那该有多好。” 商戒顿了顿,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无言以对。 他也好想长久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那晚,商戒拥着江醒醒睡了下去,一夜倒是规矩,他的左手一直放在她的腹部,掌心温热,暖了她一整夜。 次日,商戒早起去了公司。 既然是第二人格冒充第一人格,无论多么不愿意,他都必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挣脱出来便一个人拔腿开溜,把所有事情抛诸脑后。 有一次,第一人格的商戒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南极的冰层上,周围好几只企鹅围着他看,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崩溃。 从那以后,第一人格便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抑制第二人格的出现,绝对不能让他毁了自己的人生。 现在有了江醒醒,他不再是过去那个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二世祖,他有了忌惮,也有了牵挂。 傍晚时分,江醒醒刚到家便接到了明瑾的电话:“还没过来呢?” “过……过哪儿啊?” “咦,你不是答应了,让商戒过来帮忙串演亚力克王子,这会儿可别给我掉链子啊,上次商戒过来代戏的时候,感觉真的很不错。” 江醒醒愣住:“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哟,你还真给我翻脸不认账呢,昨天咱们都说好了!” “说好了?” 江醒醒还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答应过她:“明瑾,你……又喝高了吧。” “好你个江醒醒,这会儿跟我赖账了哈,我可不管,咱们大家伙儿都等着呢。” 江醒醒急了:“商戒是什么人啊,他怎么可能过来给你演话剧呢,一则没有时间,二则他也没有舞台经验呢,压根不会演戏,这不是胡闹吗。” “他什么大人物我可不管,我就知道他是你百依百顺的男朋友,让他过来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再说了,真倒公演了还是会另招演员,他过来就串串戏,江湖救急,甭说了啊,快过来。” “喂……喂喂!” 江醒醒挂了电话,感觉莫名其妙,打开了手机微信,发现昨天晚上一点多的时候,明瑾跟她还有一段消息记录。 昨天晚上她肚子不舒服,早早地便躺在商戒的怀里睡着了,怎么可能还跟她聊天呢。 她狐疑地打开微信对话框,是明瑾给她发来的哭脸表情:“醒醒,咱们的剧可能黄了,闻洋毁约,说是不演了。” 江醒醒:“哦。” 明瑾:“哦? 你就这么敷衍我,都不安慰安慰我吗?” 江醒醒:“你要我怎么办呢?” 明瑾:“你能找到人不,你的演员朋友们,是个男的都行,过来顶个数。” 江醒醒:“我没有男性朋友,只有男朋友。” 明瑾:“男朋友也行啊,只是你那位大人物男朋友,恐怕你还轻易支使不了吧,他能来给我们演话剧吗?” 江醒醒:“他以前不是帮你们演过?” 明瑾:“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他是你家落魄的小狼狗,随便使唤,现在……人家是商氏集团的大老板,应该是你多多讨好他,哪能随便让人家做这做那的。” 江醒醒:“【汗】他同意了,明天晚上过来。” 明瑾:“真的? !不是骗我的吧!” 江醒醒:“嗯。” 明瑾:“我的妈呀,你们家商总真是太棒了!” 江醒醒:“嗯。” 明瑾:“你可一定要,一定要好好对人家啊,这么好的男人,千万要紧紧攥在手里,十八般武艺全部拿出来,床上床下,都要把人给留住了!” 江醒醒:“……” 江醒醒:“这话请明天当面对我说。” 明瑾:“睡啦!爱你么么哒!” …… 看完聊天记录,江醒醒整个人都凌乱了,这明显就是商戒拿了她的手机答应下来的事情嘛。 不过既然是他自己应承下来,江醒醒便不再纠结了,给商戒去了一个电话:“你这家伙,谁允许你碰我的手机了,隐私懂不懂!真没礼貌。” 商戒顿了一下,想来她已经知道了,索性说道:“昨天你闺蜜又是打电话又是视频轰炸,我怕把你弄醒了,随便回了她。” 江醒醒:…… 好吧,她居然没话好说。 …… 舞台上的商戒身着欧式的燕尾服,礼服更加紧束修身,尤其是长裤,几乎是贴身的设计,将他腿部修长的线条勾勒出来。 仅仅是这双漂亮的大长腿,便足以令所有女人嫉妒了。 王子的出场成为了第一幕的重头戏,他的确没有什么戏剧功底,不过胜在专注,表现力极强。 他以前和江醒醒对过戏,从她的身上学会了懂得如何运用表情和动作去表现人物的内心,而且拥有极其聪明的头脑,台词看上一眼便能够准确记住。 就连吹毛求疵的话剧团长江致,都忍不住对商戒赞不绝口—— “他真是天生的演员!” “这样的人才,不学演戏,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我待会儿问问他,有没有兴趣签我们话剧团。” 江醒醒:…… 她望向江致:“你以前不是很嫌弃他吗?” 江致耸耸肩:“那我是气他骗你嘛,不过现在你俩都正经谈上恋爱了,听明瑾说,他对你还不错。” 江醒醒扪心自问,他对自己的确是好的没话说,男朋友该做的他都做到了,别人家男朋友做不到的,他也能做到,都快把她宠出坏毛病了。 “所以哥,你是接受他了吗?” “哎哎,道具不要那么快摆出来,先挪开。” 江致没等她问完,挑剔的职业病又犯了,跑去台前指挥:“你们上点心啊,马上就要公演了,人家商先生这才第一次排呢,演得比你们都好,你们可跟人家学学吧,什么是演员的素养,这就是!” 江醒醒无奈地看着他,算了,不用问了。 明瑾笑了起来:“团长,您也忒偏心了吧,真拿商先生当你妹夫呢!” 江致竟然还诡异地害了羞,笑了笑:“八字还没一撇,胡说什么。” “大哥。” 江致微微一愣,望向商戒:“你叫我什么?” 商戒正经地说:“我叫你哥,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没问题。” 江致脸都红了,望向周围看热闹的演员们:“看什么,继续排,马上就要公演了,出了洋相砸的可是自家的招牌!” 商戒回头望向台下的江醒醒,嘴角勾起一抹闲淡的微笑。 江醒醒冲他比了个朝上大拇指,作为鼓励。 临川淡淡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商总演戏。” “他以前住我那儿的时候,来代过几次戏,他真挺有天赋的。” 临川说道:“是商总脑子好,自小到大,无论是钢琴还是围棋,只要他肯学,用不着几天便能学会,几个月就精通了,没有这般的天纵英才,老商总也不会对他给予如此大的期待,管教严苛。” 江醒醒望向临川:“你跟了他很久吗?” “我自小便被送到商总身边,一直跟着他,和他一起长大。” “原来如此。” 自小跟着第一人格的商戒长大,临川的性格稳重沉着,即便是在危机的境遇,他也能做到不慌不乱,泰然处之。 这叫有其主必有其仆。 不过有时候,又挺会一本正经地犯二。 “临川,我能……向你偷偷打听一件事吗?” 聪明如临川,自然一眼便看明白了江醒醒在想什么。 “你是想问我,人格分裂的事情?” “真聪明。” 临川低头沉吟片刻,说道:“商先生十二岁那年,曾经被匪徒绑架过几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自己跑回来了,自那以后,他精神严重受创,不久开始出现行为异常,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医生诊断他换上了解离性身份疾患,也就是双重人格。” “那么xing瘾又是怎么回事呢?” “商先生的第二人格,随年龄增大,自渎的次数格外频繁,就像是某种可怕的宣泄。 无论是心理干预还是药物治疗,都没有效果,劳伦斯医生说,这是一种以快乐来麻痹痛苦的行为,第一人格选择性地遗忘了那段痛苦经历,而第二人格则承受了了这所有一切,保护着他。” “也就是说,第二人格是记得那时发生的事情?” “嗯,但是他从来不说,第二人格性格很开朗,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江醒醒若有所思,望向台上的男人,他正沉浸在戏剧里,意气风发。 她突然有些心疼他。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主人格的商先生担心第二人格再跑出来,会做出不可原谅的事,于是药物控制强度增加,明知道这严重伤害身体,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这次第二人格能出来这么长的时间,是很反常的现象,但是无论如何,我是要负责看着他的。 江小姐,如果二老板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请您一定要告诉我,这是为了您的安全,也是为了他。” 江醒醒连连摆手:“没有,他很正常的,我会看着他的,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我立刻联系你。” “这样便好。” 第28章 我欠她的 第28章 我欠她的 临川自小跟在商戒身边,察言观色,性格也变得异常沉稳,知道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也要少说。 因此,当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商戒的身边的时候,总是被人忽视。 以江醒醒专业演员的目光来看,临川一定是整部戏最好的配角,因为他他永远隐藏在主角的身后,只在主角需要的时候站出来。 他沉默寡言,不抢戏,做完了自己分内的事情之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出。 即便是那天晚上一大桌子人热热闹闹吃饭的时候,临川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话语。 不过,当他看向陆无缺的那一眼,眼神涌动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暗流。 在聊天的时候,明瑾问江醒醒:“商总身边的那位帅哥,叫什么名字啊。” 临川起身,自我介绍道:“鄙人姓陆,陆临川。” 明瑾笑说:“巧了,原来你和陆无缺是家门啊,都姓陆。” 当然,虽然都姓陆,不过陆无缺出身豪门世家,自小衣食无忧。 就像南唐皇帝李煜沉迷诗词,明皇朱由校酷爱木工,陆无缺这位豪门贵公子,也没有顺从父母的心愿,好好学习奋发向上,将来继承家族企业。 他沉迷演戏,整天混迹在片场和话剧团,家里老爷子对他失望透顶,一度还曾宣布要断绝父子关系。 明瑾看了看临川,又望了望陆无缺:“你俩长得也像,真是缘分啊。” 陆无缺皮肤白皙清透,五官秀气,放在娱乐圈那就是妥妥的小鲜肉长相,偏偏浊世佳公子的气质。 而临川则显然要老成许多,或许是因为自小与商戒相伴长大,他那双墨黑色的眸子里总透着几许深邃的意味,不如陆无缺这地主家的傻儿子眼眸清澈。 桌对面的陆无缺,也在仔细打量临川。 别说,眼里眉间倒真和他有点像,不过他压根就不认识他。 当陆无缺回头,发现明瑾也在用同样的眼神观察临川的时候,他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了。 “临川哥,咱们能认识就是缘分,我敬你一杯。” 明瑾举起了酒杯。 临川对她遥遥地举杯致意,不失礼貌地微笑,意态闲雅。 明瑾在喝下这杯酒之后,莫名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吃过饭,临川独自守在走廊尽头的窗边。 窗外纷纷扬扬飘着鹅毛雪,夜色很深。 江醒醒和商戒则坐在楼下风花雪月卿卿我我地谈恋爱。 临川选择了一个能够时时刻刻望见自家老板,而老板却看不见他的角度候着,这样既便于他能随时听候差遣,也不会打扰到他。 临川不仅仅是助理,同时也是商戒的保镖,训练有素,身手了得。 明瑾无声无息地经过了临川身边。 她的夹克衫故意穿得松垮,领口开在肩膀的位置,露出了浑圆白皙的香肩和里面的黑色贴身小吊带,经过时,带起一阵香风。 她又回挪两步,望向临川。 临川不动声色。 于是明瑾朝他走近,两米、一米,半步……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已经被突破了,她踮起了脚尖,直到长睫毛轻轻扫过,能扫到他的脸颊。 谁也没有看到临川藏在背后的手,也突然握紧了。 他的鼻子里尽是女人的脂粉香,浓稠而粘腻,他从来没有嗅过这般旖旎的味道,这是女人的味道。 明瑾眨眨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许久,嫣红的唇张开,柔声说道:“你真好看。” 他不动声色,垂着眸子睨着她精致的脸蛋:“明瑾小姐,你靠得太近了……” “怎么,怕我吗?” “不怕,但你这样会影响我的工作。” 明瑾淡淡一笑,往后退了半步:“你和陆无缺长得真像,但我从来不觉得他是帅,他身上缺了一种味道,你有。” 临川:“什么?” 明瑾:“男人味。” 临川那脉络分明的脖颈间,喉结上下滚了滚。 明瑾抽出一根女士香烟:“能借个火吗?” 临川从包里摸出了打火机递给她,而明瑾直接贴身过来,想要就着他点火。 “咔嚓”一声,他按下了火机。 明瑾低头就火,柔软的身体几乎就要贴上他了,临川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纤腰靠着他的腹部。 女人的身体天生就是那样软,而他平坦坚硬的小腹却因为她的靠近,猛地一紧。 香烟点着,明瑾深吸一口气,喷了临川一脸烟雾。 临川脸色如常,没有丝毫波澜。 明瑾挑挑眉,说道:“真没劲。” “明瑾小姐,我现在还在上班。” “我打扰你工作了吗?” 临川没有回答。 “那你什么时候下班呢?” 她又问。 “商先生入睡以后。” “好吧。” 明瑾吸了一口烟之后,将烟嘴放到他的手里,唇角微微一勾:“走了。” 她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夜色浓郁,走廊顶灯无比昏惑,临川修长的手拿起烟头,放到眼前看了看,那洁白的烟嘴之上,沾染着她嫣红的唇釉。 再往下,细长的烟身上,写着蚂蚁般大小的一串数字——电话号码。 但是号码的最后一个数字已经被烟头燃尽了。 临川出于本能几乎想也没想,粗糙的手指头按灭了香烟。 …… 《白昼之城》定档在今年开春的三月上映,首映礼重要的主演都会参加,也会有很多的媒体记者过来采访。 这是江醒醒第一次作为女主角的身份,参加电影的首映礼,因此她十分重视。 《白昼之城》的宣传因为背后有商氏集团的推动,做得非常大,籍籍无名的江醒醒,在这部电影中的炸裂演技,几乎可以说撑起了整部戏的排面。 江醒醒所饰演的白卿卿,在电影里的层次变化格外分明。 从什么都小白花女学生,对爱情充满了期待与憧憬,随着国破家亡的变故,天真无邪的感觉渐渐消失,一步步成长成熟起来,变成了让整个上海滩的男人为之痴迷的妖娆交际花,而最后,当她一身军装出现纷飞的战火中,这朵风情万种的解语花,瞬间成了汉奸和敌军的索命藤。 这种人物层次的变化,需要非常深厚的演出经验的沉淀。 而她还这么年轻,居然就能够担当起这样厚重的人物,众多影评人给予了江醒醒极高的评价。 作为女配角的安曼,在首映礼开始前的一个小时里,盛装打扮,一套深蓝色的晚礼服裙,满身珠光璀璨的饰品,极尽华丽浮夸之势。 与她比起来,江醒醒则低调了许多,裙子是剧组提供的普通的款式,脖颈间也没有多余的珠宝点缀。 这是江醒醒首次作为女一号参加盛会,她自己是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晚礼服和首饰。 周围几个女配角看看盛装的安曼,又看了看朴素的江醒醒,低声议论—— “这样去出席首映礼,说不定大家会把安曼当成女主角呢。” “江醒醒也太低调了吧。” “什么低调啊,她是根本没有衣服穿吧,好歹给自己备一套拿得出手的礼服啊。” 安曼抚了抚脖子上戴的钻石项链,冷笑道:“有些人啊,就算当了女主角又怎么样,本质就是low,连件像样的裙子都穿不出来。” 江醒醒回头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些人,就算穿了华丽的礼服又怎么样,配角永远都是配角,戴再多首饰也成不了女主角。” “你……” 安曼气得脸都绿了,又不好当着众人撒泼发作,气闷地坐下来:“走着瞧吧!现在嚣张,看你待会儿怎么在记者面前出洋相!” 江醒醒并没有理会安曼,她兀自坐下来整理额前的刘海,尽可能地掩住月牙伤疤。 安曼在心里骂了她一声丑八怪,又高声叫来化妆师给自己化妆。 便在这时候,几位男人走进了后台的化妆间。 他们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步履整齐,阵仗很大。 周围的女孩子们全部被吸引了过来。 男仆们径直走到江醒醒面前,彬彬有礼,排开成两列,有的手里挂着华丽璀璨的女式晚礼裙,而有的捧着珠宝盒。 身形笔挺的临川大步流星走过来,对江醒醒道:“江小姐,几套礼裙都是商先生亲自为你挑选,你任选一套今晚穿,其他的礼服我会送到家里去。” 男仆将晚礼服遮尘布拉开,一套银色流苏长裙,一套浅粉短裙以及一套星空色闪耀的长礼裙。 这几天价值不菲的裙子刚挂出来,周围几个女孩便捂嘴惊叹起来:“好美啊!” “天呐,这些都是私人订制的款式吧。” “今晚穿出去明天肯定上时尚杂志头条!” …… 然而风头还远没有出尽,在江醒醒挑选了晚礼裙之后,又有一位男仆呈上了珠宝首饰盒。 典雅的黑松绒的盒子打开,一条宛如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项链,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外围镶嵌着一圈黑晶石,而中间的红宝石宛如恶魔的眼睛。 江醒醒被那条宝石项链的绝美光泽震撼了,周围好几个女孩掩嘴,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恶魔之瞳!” “就是前段时间在拉斯维加斯拍出了两千万的宝石王后——恶魔之瞳!” “不会是赝品吧!” “看着不像假的啊!” …… 当这条令全世界女人疯狂的红宝石挂在江醒醒的脖子上的时候,周围的女孩们忍不住发出阵阵歆羡的赞叹。 安曼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颗的宝石,就连宝石周围镶嵌的作为陪衬的钻石,都比自己脖子上的石头大。 她的眼睛都要红得滴出血来了。 上台前,江醒醒给商戒发了一条短信:“商先生,这也太夸张了吧!” 正在开会的商戒看到手机屏幕上横出来的信息,嘴角不免微微上扬,回道:“宝石还喜欢?” “喜欢,可是太贵重了!” 江醒醒发去一个忐忑的表情:“太太太太太太贵重了,今天首映礼结束以后,我让临川拿回来还给你。” 商戒:“喜欢就留着,以后出席活动晚会的机会多,能用得上。” 江醒醒:“不行,我可不敢把它放在家里,否则什么国外超级特工飞天大盗,估摸着会每天轮流光临我家吧。” 这么贵重的宝石,那就是特工电影里经常被偷盗的对象。 商戒:“有道理。” 江醒醒叮嘱道:“必须要多重加密再加密,好好保管才可以。” 商戒:“那么今晚你就搬到我家里来,家里有世界上最复杂的保险箱,藏在最隐秘的地方,盗贼掘地三尺都找不到。” 江醒醒:…… 商戒:“我已经让人去你家收拾了,参加完首映礼,你直接过来。” 首映礼,江醒醒成了所有媒体记者的焦点,而她一身绝美的晚礼裙,配上脖颈上的那颗恶魔之瞳,也让她的照片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频频登上了各大时尚杂志的封面。 而她脸上的伤疤,已经不再是丑陋的象征,甚至引发了一波残缺美的流行风潮。 并非所有完美无缺的脸蛋可以称得上美,当然,也不是所有有残缺的脸,都是丑陋的。 江醒醒的美,美在气质,无与伦比。 而那晚之后,江醒醒住进了商戒的望江别墅,她只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和护肤品,家里什么都有,需要带的东西不多。 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商戒正在教训几个办事不力业绩下滑的经理,手机收到来自江醒醒的短信:“商先生,我已经搬进来了哦。” 看到这条信息,他心情莫名变好,只是轻描淡写地斥责了几声,便让经理们离开了。 几个经理出门的时候面面相觑,本来以为一场暴风骤雨的责骂是免不了了,没想到这么轻松便过关了。 这可不像商戒平日里凌厉的作风啊,刚刚发来他手机里的那条短信,真是救了他们的命。 商戒看着短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乖乖在家里等着我。” “好,我等你回来。” 下午,商戒处理完手头的事务,迫不及待便要赶回去,一分钟也不想再耽搁。 没想到刚走出办公室,临川却大步流星赶过来,脸色非常不好。 商戒径直错开了他:“不管你要告诉我什么坏消息,都留到明天再说。” 他要回家陪媳妇了。 然而这一次,临川并没有遵守命令,他三两步追上商戒,急切地说道:“劳伦斯医生回来了。” 商戒脚步一顿:“比预计的时间快了很多,怎么回事。” “兴许是知道了什么。” 临川也不确定:“他已经在会客厅等您了,下飞机之后直接过来,带了人,二老板,恐怕这一次情况不妙。” 商戒眼角肌肉颤了颤,漆黑的眸底泛起汹涌的暗流。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拖住他,另外,给民政局的人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去望江别墅,之前准备的材料全都带上,越快越好!” 临川睁大眼睛望向商戒:“二老板,您真的决定了吗? 可不是闹着玩的。” 商戒嘴角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神情却很认真:“这是我欠她的……” 恐怕要用这一生的宠爱来还。 第29章 结婚 第29章 结婚 商戒的望江别墅非常大,仅是宽敞明亮的衣帽间便有三四个,还有游戏厅和私人影院,浴室就更不用说了,按摩浴缸,汤池,还有汗蒸房……应有尽有。 而家里平时隐遁、需要时立刻现身的女仆们,也拥有一手按摩的绝技。 这栋庄园,几乎可以抵得上一座高级温泉养生会所了。 曾经的江醒醒,做梦都不敢奢望能够住进这样的豪宅,现在美梦成真,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好像一觉醒来,这所有的一切就如同小美人鱼的泡沫,破碎消失,没有别墅豪宅,没有仆人,也没有男朋友…… 江醒醒坐在沙发边发呆,脑子全部放空了,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奇遇,荒诞又离奇,连电影都不敢这么演啊。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院子里,随后,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江醒醒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便见商戒与两位中年男女一同走了进来。 中年男女穿着黑色的工作制服,看上去并不像在公司上班的白领,反而更像是政府机构的工作人员。 “请坐。” 商戒礼貌地邀请他们进屋坐下来。 江醒醒好奇地迎上去,商戒向她介绍道:“这两位是民政局的同志。” 民政局? 江醒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回来家里。 没等她出言询问,商戒已经回房间取出了自己的户口本和复印件。 两位同志也熟练地从文件夹里取出了婚姻申请单和婚检表以及盖章的红戳。 她诧异地问道:“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商戒平静地说:“我们今天结婚。” “什么!” 江醒醒脑子“嗡”的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结什么婚啊?” “所有的材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你填表签字,我们就可以正式登记成为合法夫妻。” 工作人员已经将申请表递到她手里。 江醒醒看着表格,她所有的信息都已经被人填写好了,现在只剩她的亲笔签名。 他早有准备吗! 商戒将随身携带的银灰色钢笔递到了她的手中,道:“你愿意嫁给我,对吗?” 江醒醒松开了手中的笔,看着那张申请表,又望了望商戒,他的眼神中有些许忐忑和不确定。 开玩笑吗,这也太快了吧! “我……我有些没弄明白。” 江醒醒揉揉凌乱的头发:“我们交往时间不长,就……结婚了?” 她完全没有准备好,甚至都没有动过结婚的念头。 “我事业也才刚起步,如果现在结婚,可能不太合适……” “隐婚。” 商戒吐出两个字,向她保证:“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用对外公布,这也是我请两位同志来家里的缘故,所有的一切都能够做到绝对的隐私和保密。” 江醒醒心里很纠结,拿笔的手都在颤抖:“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准备,这太突然了。” “你在担心什么,说出来,我都可以解决。” 江醒醒望向面前的两位工作人员,望向临川,又望向商戒。 这一切特么就像是在谈生意,摆出条件,协商问题,签了字,生意做成了,她是不是还要和他握握手? 没错,这就像在谈生意。 “我考虑一下。” 她踟蹰地说:“我不能这么快就决定,我甚至都还没有跟家里人商量。” “没时间了江醒醒。” 就像紧绷的竹条突然绽开一道裂痕,他的声音带了急促和不安,甚至还有一点凶:“签个字有这么难吗!” 江醒醒被他的神情吓到了:“你……你凶什么凶!你凶我,我就跟你结婚吗!” 商戒拳头攥紧了,白皙的手背上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脉络,他尽可能地控制着脾气,沉声道:“回房间说。” 江醒醒有些来气,起身上楼,将木制的楼梯踩得噔噔作响,昭示着其实她也没那么好脾气。 以前他再怎么荒唐,她都可以由着他的性子,可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哪能这样胡闹。 “还凶我。” 她趴在床上咕哝道:“偏不跟你结婚。” 两分钟后,房间门轻轻打开,又缓缓关上。 男人立在门边,没有上前。 江醒醒忍不住偏头去望他,洁白的衬衣看上去有些皱,连领带都有些歪了,胡乱地耷拉在松垮的领口周围,可见他是一下班便十万火急地赶回来。 她忿忿地想着,急什么急,好像她会突然跑掉似的。 江醒醒坐起身,背对着他,赌气。 商戒默了片刻,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正对面便事大片敞开的落地窗,正好迎来了夕阳日暮,暖黄色的光芒笼罩着两个人。 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她的手指头,江醒醒别扭地甩开他,不过随后他便整个握住了她的手。 “是有些突然。” 他无奈地说道:“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醒醒皱眉问。 这时候商戒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临川的短信横了出来—— “劳伦斯医生已经离开公司,看方向应该是朝望江别墅这边过来了。” 商戒在江醒醒看到短信的那一瞬,手覆上了屏幕,漫不经心笑说道:“现在不是流行闪婚吗,只要感情好,早点结婚有什么关系。” 江醒醒说:“可是也没必要这么快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再说了,我听说富豪结婚,都是要签什么婚前协议做公证的,现在你就要跟我登记,那万一将来离婚,婚内所有的收入咱们都是要对半分的,你……你也太亏了吧。” 商戒突然释怀地笑了:“你连婚前协议都帮我考虑好了。” “当然要考虑啊,我可不想你将来后悔。” 商戒按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虔诚而郑重地说:“作为丈夫,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生的忠诚,这个倒是可以公证一下。 至于什么财产,我相信你的人品,当然,如果看走眼了也是我自己倒霉,到时候你该拿拿,千万别手软。” 江醒醒无语地看着他:“有你这样的吗……” 商戒撩开她的刘海,轻轻抚了抚她左边额间的粉嫩疤痕,眼底是一片疼惜与怜爱—— “我说真的,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过,江醒醒,嫁给我吧。” 她能够感受到他胸腔剧烈跳动的心脏,也能感受到他一腔热忱的深情。 有时候情绪真的很能左右一个人的行为,在那一瞬间,江醒醒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未来怎样她都不想去计较,最重要的是当下此刻……她愿意成为他的妻子。 江醒醒接过了他手里的银灰色钢笔,忐忑地望向商戒:“签字之前,我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还要继续演戏,我的事业你不能干涉。” “就这个?” “嗯。” “你不向我提条件吗。” 商戒清浅一笑:“你知道,这个时候不管你提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江醒醒拍拍他的肩膀,无奈地说:“也就是遇上我了,换别的女人试试,早把你吃干抹净跑路了,长点心吧商先生。” 居然还教训起他来了,商戒伸手在她脑袋上乱揉一通:“换别的女人试试,有没有这么好运。” 在民政局工作人员的见证下,俩人郑重地在申请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同时又拿出了自己的户口本和复印件,交给工作人员拿回去登记备份。 工作人员为他们照过相之后,他们拿到了两本盖有红戳的结婚证。 江醒醒手里摩挲着那红色的小本本,从现在开始,她已经是商戒的妻子了吗? 甚至都不需要征求父母的同意,无父无母的她,自己可以为自己作主。 她发誓,这一定是她平淡如水的前半生,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 与她激动的心情全然不同,尘埃落定之后,商戒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江醒醒注意到他额间细密的汗珠,拿了热毛巾过来替他擦了擦:“你今天很不对劲。”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了。” 商戒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身下,捏着她肉嘟嘟的脸蛋:“跳进火坑任我玩弄。” “松手,疼……疼!” 江醒醒一边反抗,用膝盖顶了顶他坚硬的腹部,两个人跟着就在沙发上扭打了起来:“大猪蹄子,别想欺负我!” 商戒捏着她的下颌,一口咬了上去。 江醒醒原本紧绷的身子骤然松懈下来,软成了一滩水。 “张嘴。” 他命令道。 于是她张开嘴放他进来,舌尖与他相抵又分离,缠绵了好久,直到她嘴唇微红。 “唔……” 她伸手揽住了他的后脑勺,身体也情不自禁地靠了上去,抱他更紧了。 她情生意动,而商戒却停下了动作,只是痴迷地看着她,良久,他突然说:“今天晚上话剧团还有排练,你先过去。” 江醒醒有些舍不得放开他:“现在哦?” 商戒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听话,你先去,待会儿有客人会过来,你也不想让客人撞见咱们……嗯?” “好了你别说了。” 江醒醒红着脸放开他:“那我……那我先过去了,你待会儿来,等你一起吃晚饭。” “好。” 江醒醒坐到梳妆台边,稍稍地给自己收拾了一下,拎着包走出门。 在她穿上高跟鞋以后,商戒突然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她,脸深深地埋进她后颈项的发丝里:“好喜欢你。” 江醒醒被他弄得痒痒的,回头对他说道:“没看出来你这么粘人啊。” 商戒不肯放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腰腹,嗓音温柔而沉静—— “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商戒,他疼你爱你,永远不会改变。” “我知道了。” 江醒醒感觉外面好像有车辆的声音,猜测是商戒的客人来了,索性推开他,回身轻轻吻了吻他的下颌:“你先忙,晚上见。” “晚上……见。” 临川走进客厅里,他神情略有些慌张,对商戒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来了。” 商戒镇静地说:“你送夫人去剧院,然后……也不用回来,在那边等我。” 临川明白了商戒的用意,他唤了他一声:“二老板……” “快去。” 临川心一横,带着江醒醒从正门离开,上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关上车门的时候,江醒醒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站在落地窗边目送她。 最后一抹阳光跌落山隘,将他挺拔的身影嵌入暗沉沉的暮色中。 她隔着车窗玻璃,冲他挥了挥手,商戒凝望她的眼神里,带着无限的深情与缱绻。 他薄唇淡淡一扬,说了三个字。 江醒醒能读出他无声的嘴型,他说—— “我爱你。” 第30章 新婚之夜 第30章 新婚之夜 江醒醒的车刚刚驾离了望江别墅的绿茵大道,而劳伦斯和几位穿白大褂的医疗人员已经进入了别墅,甚至都没有向别墅的主人取得进入的许可。 劳伦斯有别墅大门的密码,是第一人格的商戒给予他的权限。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疗人员不仅携带着医疗设备,甚至还带了绳索等捆绑工具。 当他们进入客厅的时候,看到商戒正斜倚在沙发边。 忽明忽暗的夜灯,将他拢入朦胧的光晕中,合体的白衬衣修饰着他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敞开着,显出几分慵懒的意态。 他偏斜着脑袋,夜灯为英俊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另一半则陷入夜色里,长睫毛微微闪动着。 这男人宛如造物主的最精致的杰作,漂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只可惜,天使与恶魔并存于一身。 劳伦斯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便安静地坐在光与暗的间隙里,对他挑起一丝邪恶的微笑。 “劳伦斯,好久不见。” 商戒扬了扬纤细修长的手指,示意他坐下来。 劳伦斯没有动,站在商戒面前,仿佛是故意要展示给他看似的—— 他缓缓地为自己戴上了白手套。 商戒挑了挑眉,指着桌上的香槟,慢条斯理问:“要喝一杯吗?” 劳伦斯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医疗人员,那些戴着口罩的男人立刻走上前来,迅速打开了医疗箱,其中一人从里面拿出一根细长的针管,以及两瓶透明溶液。 “医生,下了飞机连时差都不倒,就匆匆来了望江别墅,就这么想他啊,一刻钟都舍不得耽搁。” 劳伦斯脸色很难看:“商二少爷,你知不知道,你欺骗了我很长时间,这对于我而言,是一种耻辱。” 商戒当然知道,劳伦斯在学校的时候便是个偏执到近乎变态的超级学霸,门门科目都要拿满分的那种,优秀的人总是惺惺相惜,所以他认识了同样完美的商戒。 劳伦斯就像一位训练有素且经验老道的狩猎者,眼睁睁看着猎物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商戒淡淡一笑,清冷的眸子睨着他:“临川知道,我妈也知道,我女人知道,家里的仆人也知道,甚至连公司的员工都看出来了,可是唯独你被蒙在鼓里,知道为什么吗?” 劳伦斯面无表情:“为什么?” 商戒摊了摊手,意态闲雅:“因为他们心里清楚,我只有一个名字,商戒。” 劳伦斯轻哼了一声。 商戒起身,与他遥遥相望,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劳伦斯,只有你在乎我到底是谁,只有你。” “我受雇于商先生。” 商戒突然加重了音量:“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商戒!” 劳伦斯接过了护士手中的银色细长针管:“然而并不是你。” “有区别吗。” 商戒看着劳伦斯那碧绿如宝石的眼睛,沉声说道:“我可以坐在他的位置上,我拥有他所有的知识和决策力,我甚至能做的更好,让我的母亲放心,让我女人快乐,让周围人感到到轻松,我能做所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你不是他,或许你可以代替他,但你永远不是他。” 劳伦斯走近了商戒:“你的存在对于他而言,是一种侮辱。 知道洁白无瑕的墙壁上突然拍死一只苍蝇是多么恶心的一件事吗,它可以让所有人都忽视了墙壁的洁白,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只看得到那枚恶心的黑苍蝇。” 商戒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白皙的手背上隐隐有青色的血管脉络显现。 劳伦斯在他耳边,用一种极轻极缓、带有一点催眠的声音说:“而你……你就是那只苍蝇。” 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无法凝聚,针剂缓缓注入了商戒的颈动脉,他手中的烟头落到了地上,熄灭。 “醒醒……” …… 江醒醒骤然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沙发里。 沙发皮面是舒适的法兰绒料子,她的枕边亮着一盏小台灯,灯光亮度打到了最暗。 墙壁上挂着几张有型有款的男明星的画报,梳妆台几乎占据了屋子四分之一的空间,正中间的钢丝床上凌乱地扔这几件裙子。 这里是明瑾的房间。 江醒醒先开被单,迷迷糊糊走到窗边。 夜已深了,雨水淅淅沥沥顺着窗户玻璃流淌着,宛如一条条横亘攀爬的蚯蚓。 凛风穿过窗梢渗入,春寒料峭,江醒醒打了个寒噤,走出门去。 “醒啦。” 明瑾刚好拿着一杯热水进来:“你昨晚干什么了困成这样,坐椅子上都能给你睡着。” 江醒醒揉了揉脑袋,感觉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 “几点了?” “你整整睡了三个小时,现在十点啦。” 明瑾坐下来,说道:“无缺和明珏他们还在楼下排练呢,你要去看看吗?” “商戒也在吗?” 明瑾气闷地说道:“听木头说,你大忙人男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江醒醒知道,木头指的是临川,明瑾总爱叫人家木头长木头短的。 “他答应了会来的,而且他晚上很少会有应酬。” “谁知道呢,反正是大人物,他愿意来咱们剧院排戏已经是意外惊喜了,如果有事耽搁了,咱们也不好说什么对吧。” 江醒醒给商戒打了几个电话,总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渐渐有些着急了。 临川也已经离开了剧院,打给他,手机关机。 江醒醒回想商戒今天反常的表现,又想到拿一纸结婚证书,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临走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不舍。 “糟糕了!” 江醒醒本能地预感到不妙,连外套都来不及拿,匆匆跑出了红房子剧院。 明瑾追了出来,喊道:“外面下雨呢小祖宗,带把伞啊!别感冒了!” 江醒醒顾不得她的呼喊,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江醒醒跑出了公园大门的时候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她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语气急促地说:“师傅,快!环青路,望江别墅群。” 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了江醒醒一眼,有些不能确定,这个看起来无比狼狈的女人,要去全城最高档的小区? “望江别墅群,开车啊!” 她突然吼了一声:“怕我不给你钱是不是,快开车,再耽误出人命了!” 司机吓了一跳,连忙启动引擎,将车驶了出去,一路上也不敢耽搁,油门踩到死,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达了望江别墅。 房间并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 方才还步履匆忙的江醒醒,这会儿却在楼前顿住了脚步。 黑漆漆的别墅,在黑暗中宛如一只沉睡的兽,她不敢惊扰。 在雨中不知道站了多久,狗屋里的金毛也抬起了头,呜呜地冲她叫了一声。 江醒醒终于鼓起了勇气,迈着虚浮的步子朝着别墅走去。 她告诉自己,江醒醒,现在你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不要害怕屋里的男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你的丈夫。 按下密码,房门掀开了一条缝隙,江醒醒颤抖地伸出手,将房门拉开。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厚的药味,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有点像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但是没有那么刺鼻。 客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楼上似乎有动静,江醒醒确定了家里是有人的,他一定在。 只不过此刻楼上的人,或许已经不再是她新婚的丈夫,而是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她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江醒醒逼迫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确保不会因为他的变化而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讲,跟只兔子似的在墙边哆哆嗦嗦。 那样就太丢人了。 她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商戒的情形,那双从车窗缝隙里射出来的冷眸,至今她都记忆犹新。 那个陌生的男人,并不好相与。 江醒醒做好心理准备,缓步上了楼,她试图让自己的脚步“噔噔噔”地叩响了木质地板,以提醒房间里的男人也准备好,他的妻子回来了。 主卧室的房间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房间里的药味越发浓郁。 没有如她所预想的那样狗血—— 男人双腿交叠坐在黑暗中,酷炫地等着她回来,然后把离婚协议甩掉她面前…… 房间里非常安静,静得仿佛没有人。 窗户没有关,窗帘灌满了风,腾腾地呼啸着。 男人躺在正中间的深蓝色大床上,像婴儿睡在母体中的状态一样,蜷缩着膝盖。 那具身体是她非常熟悉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线条几乎堪称完美。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着背,隐隐颤栗着。 江醒醒连忙跑过去,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是不是生病了!” 然而她冰凉的手刚触到他的皮肤,体表灼烫的温度便让她本能地缩了回来。 好烫! 她又碰了碰他的背部皮肤,体表温度真的非常高,高烧已经到了反常的状态。 江醒醒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连忙摸出手机哆哆嗦嗦要打120。 这时候,他那粗壮的手臂突然横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背,将她的左手牢牢抓进了掌心。 江醒醒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火焰包裹着。 商戒半张脸压在枕头下,半张脸斜侧着望向她。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强烈的情绪,江醒醒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谁。 “商……商戒。” 她宛如兔子哼哼似的,十分没底气地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商戒突然用力,拉得她一个趔趄,整个陷入到松软的床榻中。 “醒醒。” 他那略带慵懒的嗓音念着她的名字,将她用力揽入了自己怀中:“他妈的……终于等回来了。” 还是他! 江醒醒松了口气,问道:“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一些必要的治疗,具体就不说了,会吓到你。” 他紧紧地从后面抱着她,声音虚弱:“劳伦斯走的时候给我注射了镇定剂,想让我睡过去。” 而他竟然一直保持着清醒,是在等她回来吗? 江醒醒眼睛红了。 “如果……如果你睡过去了,醒来是不是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商戒的嘴角无力地掀了掀:“你记住,醒来的我……还是我啊。” 江醒醒捧着他的下颌,看着他那张英俊而疲倦的脸庞,下颌有生硬的青色胡茬,硌这她的手。 一双深邃的眼眸正努力地聚焦,努力想要看清楚她的脸,可是他的意识还是在慢慢消散。 江醒醒眼泪流了出来,带着哭腔问:“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商戒伸手拭去了她的眼泪,按住她的后脑勺,细细吻着她的唇:“别哭,我不会走的,一直都在。” 江醒醒难受地闭上了眼睛:“你会去哪里呢?” “一个很黑很黑的屋子。” “你能看到我吗?” “我会看到你,摸到你,吻到你,他所感受的一切,都是我的感受。” 他的手指尖拨弄着江醒醒通红的耳垂,柔声道:“所以,留在我的身边。” “我不会离开你的。” 江醒醒依恋地抱着他:“我保证!”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商戒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喜欢她的男孩,她愿意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把自己毫无保留地托付给他。 “你要睡了吗。” 江醒醒总是担心地问。 商戒深长地呼吸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半睁半阖:“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然而就在他说话间,江醒醒已经褪去了身上的衣物,钻进了温热的被窝中。 商戒的身体本能地紧了紧,他能够感受到女孩柔软而冰凉的肌肤。 “……” 若是以往,恐怕他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要将她占有了,可是现在……他并不是很确定。 江醒醒宛如一只温顺的猫咪,蜷在他胸膛边,听着他快速律动的心跳。 见商戒迟迟不肯行动,她咬了咬下唇,柔声问:“所以现在的你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 这个问题对于任何男人而言,都是致命的。 商戒伸手将她娇软的身体粗暴地按在了身下,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也顾不了了。 第31章 离婚? 第31章 离婚? 一夜骤雨,清晨的阳光格外明亮,透过单薄的纱帘射进屋里。 最先醒过来的人是商戒。 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女孩那细密卷翘的睫毛,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通透,眉宇至眼睛的线条极其柔顺,水嫩的樱桃嘴无意识地抿着。 而她左额间那道伤疤,那道伤疤让商戒不知为何、突兀地有些心疼。 不能细想,想多了便觉得头疼。 他一时间脑子有些放空,想伸手揉揉额头,让自己再清醒些,却发现手臂被女孩压着,她美好的身体宛如绸缎般细滑,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宛如一只乖巧柔顺的小奶猫。 而且两个人竟都是……一丝不挂。 几乎是一瞬间,他头脑彻底清醒,身体本能的反应,便是一把推开女孩,然后单手揽着被子朝床的另一边挪。 从来淡定的他,此时此刻,竟然显出几分慌乱。 被单被商戒全部扯走。 他逼迫自己挪开目光,脸色难看至极。 而此刻的江醒醒,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感觉到了冷,她下意识地要从商戒手中抢夺那柔软的蚕丝被。 商戒不松手,她顺势便钻进了被子里,然后靠着他温暖的身体,迷迷糊糊地喃了声:“老公……” 听到那声软绵绵的“老公”二字,商戒脑子里跑火车,心开始加速狂跳,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女孩宛如柔软粘人的猫咪,依恋地趴在他热乎的胸膛之上,卸下男女间所有的防备,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最亲密的爱人。 小兽只有在最信赖的人身边,才能如此安心地睡过去。 看着她静谧安详的睡颜,不知为何,商戒冷冰冰的心间竟也生出几许温暖之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临川的敲门声,商戒让他进来,同时用棉被将身边的女孩掩好,藏在自己怀中。 临川穿着一身规整的黑西服,略有些疑惑地看着商戒,说道:“刚刚劳伦斯医生致电,询问您的情况。” 他不确定地问:“大老板,是您吗?” 商戒点了点头,又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让他先出去。 临川目光下移,瞥见凌乱的大床,心里头明白了几分,于是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还礼貌地带上了房门。 商戒一醒过来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人格能感知到他所经历的一切,他自然也能清楚地记得第二人格存在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因此不存在什么失忆。 所有的一切,包括细节,就像刻在心底的烙印,清清楚楚。 商戒有些伤脑筋地揉了揉额头。 女孩在他的身上动了动,然后揽住他的脖子,突然凑上前来,吻住了他。 商戒:! 女孩似乎还处于迷糊状态,只是本能地吮了吮着他干燥的唇,发出低声的呓语:“你醒了啊……” 商戒惊得手臂都直了,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感受到他的异常,女孩眨巴着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她那双浅榛色的眸子充满了惊恐,而他那深咖色的眸子,淡定如常。 在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江醒醒连忙抽身远离,顺带拽走了一半的被单。 现在两个人,一人扯着一半被单掩住身体,可是因为离得比较远,总有一个人要少遮一些。 商戒没有和她争,非常有绅士风度地松开了手,于是他那结实的大腿就这样展露无疑。 江醒醒的手攥紧了被单,此时此刻,两个人面面相觑,她感觉真是如芒在背。 商戒明显感知到了她身体的颤抖。 害怕吗? 他顿了顿,率先开口:“你好,我是商戒。” 如此严肃而官方的自我介绍,在两个人彼此面对的大床上,显得有些荒诞。 江醒醒红着脸低声说:“你好,我叫江醒醒。” 一段长时的空白,两个人都沉默了,尴尬气氛简直要爆棚了。 过了会儿,商戒清了清嗓子,提议道:“江小姐,咱们……先穿衣服。” 江醒醒点点头:“好。” 可是他们的衣服,胡乱地扔在房间的四处,而江醒醒偏着脑袋,四处寻找,赫然发现她的浅杏色文胸,还落在他的枕头畔。 商戒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条杏色的文胸,他尴尬地伸出手,拾起来然后还给她。 江醒醒伸出白皙细瘦的手臂,从他的面前接过了文胸,脸红得快要爆炸了。 而商戒则非常绅士地闭上了眼睛—— “江小姐,你先请。” 江醒醒:…… 所以她到底结的是个什么婚啊! 她确定在自己穿衣服的过程中,商戒并没有偷看。 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相比于第二人格而言,第一人格的商戒更加自律且稳重,让人生出信赖感。 在她换衣服和梳洗的时候,商戒去了浴室冲澡,待够了足足五十分钟才出来,天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而等他出来以后,江醒醒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白衬衣和黑西服取出来,挂在衣杆上,熨烫规整之后,递给他。 俨然一位贤淑的好妻子。 衬衣勾勒着他匀称的腰身,在他穿好裤子以后,江醒醒又取来了领带,换过他的颈项,准备给他系上。 商戒接过领带,说道:“这些事不用你做。” “噢。” 江醒醒伸出去的手落在半空中,又缩了回来,心里有些失落。 以前商戒最享受的事情便是让她帮他系领带,他总会低着头看她,满眼温柔。 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陌生的气息,礼貌而疏离。 看着江醒醒失落离开的身影,不知为何,商戒莫名感觉到心里一刺,他知道,这是第二人格的情绪在影响他。 劳伦斯说过,第二人格是他臆想出来的另一种人设,简单来说,就是他自己为自己捏造出来的性格,因此,第二人格的所有情绪,也都是他自己的情绪。 如果照这样的推论,第二人格所爱上的人,是不是……也应该就是他的爱人? 商戒的眉头拧了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结婚,会拥有自己的女人,会有一个真正的家。 来得太快了,他完全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一切。 阳光透过落地窗漫入客厅,窗明几净。 江醒醒和商戒坐在沙发的两边,面对面,两个人都没有率先开口。 身后的临川看了看时间,然后提醒商戒:“大老板,十二点的时候,您约了卓越集团的付总吃午餐,商议融资的事情。” 准确来说,应该是第二人格的约。 让商戒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这一次第二人格放在工作上的时间更多,没有耽误集团的发展。 商戒点点头,望着江醒醒,千难万难终于还是开了口:“江小姐,你想要多少。” 说完这话还不等江醒醒反应,某种渣男的罪恶感便漫上了他的心头。 虽然这些都是第二人格做下的荒唐事,每次都要他来替他善后,但是唯独这一次,商戒是真实地感觉到了愧疚。 不出所料,对面的女孩霎时间红了眼睛,怨怼地看着他,委委屈屈。 商戒心如刀绞,难受至极。 但是没有办法,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能结婚,更不能要女人。 “你应该知道我的病情。” 商戒强迫自己拿出了平日里处理公司事务的独断作风,扬起修长的手指尖,身后的临川立刻将支票和笔递过来。 “两千万够不够。” 他拿着笔,在支票上写下一串数字。 江醒醒:…… 操,两千万! 她眼泪一收,突然有点想抛弃她的新婚老公了! 商戒不知道江醒醒心里的念头,愧疚感愈演愈烈,于是把分手费提到三千万:“那条价值两千万的恶魔之瞳项链,既然是我送给你的,你也可以一并带走。” 江醒醒:…… 怎么办怎么办!好心动,五千万啊老天爷,什么老公值这么多钱啊。 江醒醒抬起头来,看着商戒的脸,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庞,眼里眉间流露的却是无比陌生的感觉。 连神情都变了。 她回想起了昨日商戒对她一遍遍重复的话—— “不要离开我……” 突然明白了第二人格的担忧,他不是害怕第一人格会固执地要求分手,而是他所开出来的天价,会让任何正常女人都不得不为之心动。 江醒醒抬头,望了望临川,发出求助的信号。 临川也只能用眼神表示很无奈,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商先生,我昨天刚刚和您结婚。” 江醒醒违心地说:“我不想要您的钱,我……我会嫁给您,是因为喜欢。” 连称呼都变了,“老公”变成了“商先生”,“你”变成了“您”。 可是当她说出喜欢的时候,商戒的心还是失控地跳了跳。 这一次醒过来,一切都变了,包括他自己。 商戒面无表情地斜倚在沙发边,一双深咖色眸子凝望着面前的女人。 说谎做戏,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眼前这个女人,没有说谎。 她喜欢他。 但他不能接受。 “我是不能结婚的,希望江小姐理解这一点。” 江醒醒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能理解。 于是商戒耐心地解释:“我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不允许我拥有家庭,将来会怎样,我不知道,所以很难对我的妻子,乃至将来的孩子负责。” 他头脑清晰并且理智,在这个男人面前,江醒醒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是错误的。 她只能默默地拿出了小红本:“商先生,我们已经……结婚了啊。” 看到结婚证,商戒一个头两个大。 只要她不同意离婚,她就是他名义以及实质上的妻子,这一点无法改变,昨天晚上女孩惊慌的尖叫声和清早起来床单上的血迹,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这个单纯的少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他了。 “江小姐,从医疗的角度而言,治疗期间的我所作出的一切决定,都是不能作数的,包括我的婚姻。” “我……不想和您离婚。” 江醒醒那双明亮的黑瞳望着商戒,坦坦荡荡地说:“我很爱您的。” 商戒:…… 他前半生所接受的一切高等教育和丰富的阅历都没有告诉他,面对一个喜欢你的女人,现下而今,还是你刚刚结婚的娇妻,她对你赤诚的表白的时候,你却在和她提离婚,这究竟是一件多么渣的事情。 临川再度提醒商戒,工作的时间到了,他必须速战速决。 商戒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江醒醒也跟着站了起来,本能地想伸手替他理理西服领口,送他出门。 面对自己温柔又体贴的小娇妻,商戒依然狠下心,冷冷地说:“江小姐,今天我会让律师来家里与你协商离婚事宜,然后请您搬离望江别墅,当然……如果你暂时找不到地方住,可以先住在这里。” 江醒醒连忙道:“住的地方是有的,我以前的家还在,收拾几件衣服就可以离开了,可是商先生,我真的不想和您离婚,请您再考虑考虑。” 商戒:…… 他只能强压下心头得不舍,说道:“江小姐,恕我直言,这恐怕由不得你不愿意,再会。” 商戒走出了房门,阳光铺洒的大院草坪里,金毛狗吐着舌头朝他欢脱地跑了过来,疯狂地摇着尾巴,双腿前扑,翘起屁屁,想要和他玩耍。 然而商戒并没有理会它,金毛狗热情地扑了个空,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发出一声:“呜。” 江醒醒走过来,蹲下身摸了摸金毛的大脑袋,难过地说:“大毛,你爸不要我们了。” 商戒:…… 抛妻弃子的罪恶感越发强烈,自己简直就是个天底下头一号的渣男啊! 第32章 傲娇 第32章 傲娇 投入工作的商戒,相当专注。 高速运转的大脑在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处理了堆积如山的文件,又召开了一场高层的会议,讨论收购国外企业股份的议案,在最后四十分钟时间里还见了几名重要客户,既有效率又有质量…… 甚至连底下员工都不由得惊叹,今天的老总跟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现在才是他最真实的状态。 与此同时,商戒也惊讶地发现,第二人格在他禁闭期间,并没有如预想的那样,把公司搞得一团糟。 恰恰相反,一切井然有序,每个环节都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着,以至于他一回来便轻松上手,丝毫没有遭遇任何阻力。 然而,商戒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欣慰,恰恰相反,他的脸色低沉得可怕。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代替了。 以前第二人格出来只会闯祸,每次都要主人格替他收拾烂摊子。 而现在,他能够做得这么好,而主人格消失不见,好像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种滋味,当然不会好受。 商戒揉了揉眉心,顺手拿起一沓文件,翻到第二页,看到一行熟悉的潦草字迹—— “怎么样,震惊吗,没有你公司也能照样运转,你不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以后少他妈说老子是废物。” 商戒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哼,又翻到第二页,同样的地方,画了一个猪头和一个人头,猪头上面写的是“你”,人头上面写的是“我”,中间画了个双箭头—— “认命吧,虽然老子也不愿意承认,不过你就是我,过去我犯的所有错,都是你这个胆小鬼潜意识里想做又死不承认的事情,我喜欢的人,也是你想要喜欢的人。” 而第三页,没有放狠话,也没有爆粗,只写着一行字—— “对她好点,不要骂她,也不准让她难过。” …… 商戒重重地阖上文件,手用力一推,旋转椅退出去老远,直接滑到了落地窗边,他转身,俯瞰着高楼耸立的整座城市,眸子里泛起一丝阴骘。 “该死。” 在他心情糟糕到极点的时候,临川恰好走进办公室。 商戒收敛了情绪,平静淡漠地问:“这段时间,你觉得他怎么样?” 临川如实回答:“变了很多。” “嗯?” “变得克制了。” 临川说道:“可能是心里有了忌惮。” 他冷笑:“他会有忌惮?” 临川解释道:“是为了江小姐,他才一直坐在你的位置上。” 若是换作过去,一有机会出来,早就满世界不知道跑哪儿浪去了。 “这么说来,你还挺欣赏他?” 商戒冷冷地望向临川。 被他那鹰隼般的冷眸一扫而过,临川心头也不免生出些寒意:“我是你的助理。” 或许你不愿意承认,但那位无法无天的英雄好汉王八蛋,他就是你在阴暗角落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想要的。 这句话,临川没有说出来,转而说道:“私人律师今天去了宅子,江小姐并不在,律师没见到人,让我来告知大老板一声。” “搬走了吗?” “不是,狗还在。” 商戒:…… “她去哪儿了。” 临川:“我并不知情,商先生,或许作为丈夫,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她。” 商戒望向临川:“不用你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是她的丈夫。” 临川:“从法律的角度而言,你的确是。” 商戒卷起手里的文件便要打他,他敏捷地偏头躲过去,退后两步:“大老板,我先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商戒心情烦躁。 身边的人,一个个越发不成体统。 都是被那家伙给带的。 他闭上眼睛,平静了片刻,拿起手机给江醒醒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很是喧闹,江醒醒接起电话的时候还在说:“好的,我马上便来……” 忙得很呐。 “老公,找我有事吗?” 这一声“老公”叫得流畅又自然,完全是出自本能的反应。 商戒心头一热,却还是生硬地纠正她:“我是商戒。” “噢。” 江醒醒反应过来:“抱歉,商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知错就改,很是乖巧。 商戒懒懒地问了声:“你在哪?” 江醒醒:“顾叶导演介绍我参加一个影视圈的酒会,这边也有不少的导演,我过来看看,有机会认识别的导演被他们看中,我就又能演戏了……” 商戒轻哼一声,其实……只要她愿意开口问他要,他会很乐意给她机会,帮她也不过是顺手的事,何需自己巴巴地贴上去求人办事。 要知道人脉这种东西,如果没有强势资本的牵线搭桥,她无倚无势自己找上门的便免不了遭人冷眼。 不过既然她没向他开口,商戒也不想这么主动。 “你今天放了律师鸽子。” 他没忘是去兴师问罪的。 江醒醒拍拍脑袋:“真是抱歉啊商先生,今天的酒会很重要。” 她这么容易便服软了,商戒有子弹也不知道该冲哪儿射。 “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我重新约律师。” 电话那端,江醒醒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商先生,我真的不想跟您离婚,真的。” 她的声音娇软柔弱,还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而奇妙的是,商戒的心忽而间竟然软了下来。 他轻咳一声,调子放软了几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现在的精神状况真的不允许我拥有婚姻,还请江小姐谅解。” “好吧,那就后面再说吧,我要忙了,商先生,再见。” 商戒:…… 不再求求他? 就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不是很爱他吗,不是很舍不得吗? 女人都这么善变? ! “早点回来,不要喝酒。”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说出这句话。 然而说出之后,便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他真的成了关心妻子的好丈夫似的。 “我是说……望江别墅十点之后门禁,不回来就睡狗窝。” 他又补了这一句,但是发现补了之后还不如不补,越来越奇怪了,还带着一丝丝打情骂俏的味道。 江醒醒反应了一下,无奈说道:“唔……商先生,不喝酒是不可能的,毕竟我是去求人,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少喝一点,就这样,拜拜。” 商戒挂了电话,心里觉得莫名其妙。 还答应他少喝一点,好像他真的很在意似的。 …… 商戒加班到深夜,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江醒醒居然还没有回来。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一个酒会,开到这么晚,未免过分。 不过转念一想,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商戒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飘到路灯下被照亮,宛如纷飞的细羊毛。 金毛狗半蹲在雨中的庭院草坪上,遥遥地望着他,发出“呜呜”的叫声。 它的金色长毛已经被雨水润湿了,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它吐着舌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商戒,还冲他露出招牌的“微笑”。 这时候,管家秦叔走过来,对商戒道:“大少爷,平时下雨的时候,大毛是被允许被牵进屋,安置到二楼的挡雨露台边。” 大毛诚然就是这只金毛狗的名字。 商戒看了看湿漉漉的大狗,面无表情道:“它会弄脏我的地毯。” “您以前,很疼这只狗。” 商戒冷冷睨了他一眼。 于是管家立刻知情识趣地退了下去,不再开口求情。 商戒独自在客厅呆了会儿,便回了书房,坐在台灯下打开了一本厚厚的金融学书籍。 翻了两页,他便觉得心烦意乱,楼下的金毛狗发出一种类似于狼嚎般的呜咽声,时而又是急促的低声呜啼,非常焦躁。 商戒叫来管家,不耐道:“狗太吵了。” 管家也十分无奈:“少爷,雨下大了,狗也觉得冷,您看……还是把它放进来吧,狗也会感冒,夫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多心疼。” 商戒睨他一眼,他立刻改口道:“我是说江小姐,听说这条狗跟了她三年了,像亲人一样。” 商戒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松了口,淡淡道:“给它洗个澡,弄干净了再放进来。” “是。” 管家离开以后,很快,楼下传来了大狗“汪汪”的叫声,听得出来,狗子心情很愉悦,叫得也格外欢脱。 商戒走下楼梯,只见一楼的露天浴池边,管家正拿着水管,用温水给大狗冲淋身体,女仆们也在边上帮忙,一边给它抹泡沫子,一边说道—— “大少爷虽然看着不近人情,其实心肠还是很好的。” “大毛,得到进屋的特赦令,开心吗?” “也亏得你是夫人的狗,爱屋及乌,明白吗,商先生心很软的。” …… 商戒转身离开了,什么爱屋及乌,他对她有什么爱,荒唐。 他不过就是……不想欺负小动物而已。 商戒在书房看了会儿书,挂钟指向了十一点,江醒醒居然还没有回来。 商戒心烦意乱,把临川叫了上来,冷冷道:“给她打电话,这么晚还在外面瞎玩,像什么样子。 告诉她,要是不想回来,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临川都已经睡了,这会儿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就被他叫上来,打着呵欠,眯着含糊的眼睛说:“大老板,您手机没话费了吗?” 要打电话叫老婆回家不会自己打? 这种小事也要使唤他,这还是在下班时间呢,过分了吧! 看商戒冷沉的脸色,临川还是决定少说话多做事,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江醒醒打电话,按下免提让商戒听到—— “夫人,您怎么还没有回来呢,大老板都生气了。” 江醒醒声音有些迷糊:“他生气? 生什么气?” 临川:“现在都十一点了,您该回家了。” “噢~”江醒醒带着尾音轻笑一声:“我老公都没了,还管我呢。” 听她的声音,像是真的醉了,而且还醉得不清:“临川,他走了,那不是他,他已经走了不要我了。” 临川瞥向商戒,台灯下,他半张脸笼入阴影中,面无表情,脸色冰冷。 “夫人,商先生他是您的丈夫,他只是生病了。” 临川自作主张地安抚江醒醒:“您别胡思乱想。” “……真的吗?” “商先生他也很关心你,见你这么晚不回来,很着急,您快些回来吧。” “可是我……我找不到路啊。” 商戒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夺过了临川的手机:“酒会在哪里。” “唔……世纪大饭店。” 商戒挂了电话,连外套都没有拿便匆匆走了出去,临川连忙取下外套追上他。 …… 江醒醒目前并没有签约经纪公司,所以机会须得靠她自己去争取。 这次酒会是业内导演制片之间的一次小聚,当然,也来了不少漂亮的演艺圈花旦和帅气的小鲜肉,希望能通过这次舞会结交更多的人脉,导演们也会在这些人中挑选适合自己作品的演员。 相当于一次职场的双选会。 然而,从江醒醒观察来看,同行的女演员们和导演们相谈甚欢,甚至不少都拿到了试镜的邀请。 可是江醒醒却总是吃闭门羹,导演们会说《白昼之城》是非常不错的作品,她的演技也很过硬,但是每每谈及自己新作需要女演员的时候,总是会打着哈哈地略过去。 后来一位导演如实告诉江醒醒:“你真的是非常优秀的演员,任何导演遇到你都是他的幸运,但是……”他踟蹰了许久,才道:“你脸上的缺陷,是硬伤,《白昼之城》为了你的疤痕都改剧本了,把这当成是白卿卿幼年时受的伤,也是人物性格转变的重要因素,当然,改编非常成功,成了点睛之笔,但是你不能要求所有的剧本都为了你个人而改变吧。” 这席话,宛如一盆冷水浇在江醒醒脸上,她懵了很久,才渐渐明白过来,《白昼之城》的成功,并非是她江醒醒个人的成功,她的伤疤依旧阻碍她前途的最大障碍。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江醒醒不再去迎合导演,与他们交际聊天了,她独自坐在桌边,闷闷地一个人喝酒。 没多久便有些晕晕乎乎了。 这时候,有个微胖的男人走过来,姿态随意坐到了她身边。 一坐下来,江醒醒便嗅到了一股难闻的烟味。 有的人身上带淡淡的薄荷烟味,是很正点的男人气息,而有的人,则是一股子由内而外散发的恶臭。 这男人显然属于后者,他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一米六七的身高,塌陷的鼻梁戴着金丝眼镜,他盯着江醒醒看了许久,笑容有些油腻。 “《白昼之城》的女主角,这段时间你们的电影真是票房大爆啊,江小姐现在也是大咖级别的人物了,肯定戏多得接不过来吧。” 江醒醒抬头睨了他一眼,懒懒散散自暴自弃地说:“您就别打趣我了,您看看我这样子,哪有导演会看上我啊。” 那男人递上自己名片的同时,坐到了江醒醒身边,与她靠近了许多。 “我叫钱骆马,早期拍过《私密游戏》、《闺中事》等电影。” 江醒醒也知道这两部电影,都是比较知名的三ji片,而后期转型,拍了几部烂俗的电视剧,但是意外地成绩居然不错,人也越发膨胀了。 听说他在业内的风评非常不好,私生活混乱,记者好几次拍到他跟各种女明星出入酒店的照片。 “你看……其实你脸上的缺陷,只要用贴花是可以掩盖掉的,我觉得你就非常适合古装,当然,不是正剧古装啦。” 钱骆马说的时候,不禁又向她挪了几厘米。 “钱导是说,我只能拍古装三级片咯。” 钱骆马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你在《太监总管的深宫秘事》中的表现,我觉得非常惊艳。” 江醒醒:…… nage演员没有一段黑历史,她那时候为了生存,也是没有办法,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都能写进历史课本,但江醒醒自问没有这份风骨。 “钱导,谢谢您的抬爱,现在是影视行业的春天,百花齐放,我想……现在筹拍的电影中一定有适合我的角色。” 实在不行,她就再回去跑龙套,多努努力,肯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然而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钱骆马突然拉住了她的手,猥琐地笑了起来:“其实想要出头,不是只有努力一种途径,你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江醒醒立刻从他猥琐的笑容和富含深意的眼神中,明白了他所谓“别的办法”究竟是指什么。 这位钱骆马大导演,可是光明正大睡过不少女明星的导演。 江醒醒心里一阵恶心涌上,用力挣开他的手:“钱导,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吧。” 钱骆马笑眯眯地再度抓起她的手腕,凑近她低声说:“小宝贝,让哥哥送你回家,电影的事,我们回家慢慢聊。” 哥哥,您这把年纪当爸都够了,哪门子的哥哥,真恶心。 江醒醒在心里吐槽,却挣脱不开他的禁锢,于是顺手抓起桌上的酒杯,残余的红酒直接浇到了钱骆马的脸上,狗血淋头。 钱骆马脸色大变,松开了江醒醒的左手,却揪住了她的头发,破口大骂:“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个红不起来的臭女表子,还敢跟我这儿装贞洁呢。” 江醒醒被他揪得头皮发麻,周围几个男人眼见这边的变故,却不愿意上前劝阻,左右不过一个不红的女演员,他们可不愿意得罪钱骆马,这男人在圈子里手段肮脏龌龊,有句话叫‘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就是这个道理。 “你松手,放开我!” 江醒醒吃疼,惊叫了起来:“你……你知道我、我有个厉害的朋友,他是大人物,你欺负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钱骆马将她扯近自己,呼吸就拍打在她的脸上,酒肉恶臭的气息给她熏得直吐出来。 他冷笑道:“你这样的小贱人,还能认识什么大人物朋友,说出来听听啊。” “商戒,商戒他是我朋友!” 她终究不敢承认他是她丈夫,没有底气。 钱骆马怀疑地看看江醒醒,愣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合后仰:“你说商氏集团的商总是你的朋友,攀关系攀到商戒身上你是疯了吧!你要是认识他,还能来这种地方巴结导演,你他妈早就去隔壁金枝奖现场拿影后了!” 江醒醒紧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他,被羞辱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会拿到影后桂冠,不靠任何人,凭我自己!” 钱骆马嘲讽道:“自己照照镜子吧,长成这副德行,就算想靠,八成也没人愿意给你当靠山!” 然而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商戒的低醇生冷的嗓音—— “谁说她没有靠山?” 第33章 欺负 第33章 欺负 “谁说她没有靠山。” 江醒醒猝然回头,看到商戒的刹一那间,突然升起一种感觉,仿佛混沌黑暗的世界突然迎来了黎明。 她漂浮不定的心,在那一刻便安定了下来。 商戒出现在宴会厅的门边,穿着一件黑色长款呢风衣,衣服面料有些湿润,身形挺拔笔直,头发上沾了薄薄的雨珠。 室内的亮光打下来,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五官深邃,高挺的鼻梁,如锋的薄唇,整个人宛如精雕玉琢而成。 清冷斯文,不乏优雅。 “松手。” 他只淡淡说了这一句话。 三魂吓掉两魂半的钱骆马立刻松开了江醒醒的手。 商戒将她拉回到自己身后,冰冷的眸子睨她一眼:“说了不能喝酒。” “对不起。” 江醒醒小鸟依人地站在他的身侧,低声咕哝:“以后不会这样了。” 若是过往,面对自己的下属一意孤行不听话的情况,商戒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然而此刻面对的是他的妻子,尽管他还不肯承认,也很难保持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手段,默了片刻,他将调子放柔,喃了声:“下不为例。” 在旁人听来,两个人的对话和接触,俨然就是十分熟稔的朋友。 甚至可能,还有更为亲密的关系……这些都是他们不可想象的。 那个人是商戒啊!他不近女色,更是对捧女明星这一套嗤之以鼻,又怎么会和江醒醒这个刚刚出道不久的新人成为朋友? 钱骆马早已是如坐针毡,背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颤声说道:“商总,我真是没想到江小姐是您的朋友啊,如果我早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她啊!” 商戒的目光从江醒醒身边收回来,望向钱骆马的时候,温柔顿收,锋芒立现—— “钱导,你很大牌。” 钱骆马汗珠襟襟而下:“没、没有的事儿,跟商总您比起来,我就是一小喽罗,噢不不,我根本没有资格跟您比,您就把我当成个屁,把我放了吧。” 钱骆马阿谀奉的姿态,也让周围许多导演翻白眼眼。 做这行的,尤其是有一定追求的导演,多少还是有些清高,钱骆马这种对资本的奴颜婢膝的谄媚样,只会让他们看不起。 江醒醒见商戒是有意要给她出头,于是在他身后弱弱地补了一枪:“他还说我只能拍三级片呢。” 言下之意,快干他!给我出气! 商戒却回头,淡淡喃了声:“你不是挺乐意拍三级片吗?” 江醒醒:…… 她男人是搞不清敌我关系吗,这会儿怼她有意思,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讲! 不过自己的女人,自己留家里欺负也不能让旁人欺负了。 这是商戒此刻的想法,所以这位资本家当下便放出话来,以后但凡有人投资钱骆马的电影,便是和整个商氏集团为敌。 家大业大的商氏集团,庞大势力占据娱乐圈半壁江山,恐怕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巨头敢轻易得罪商戒,他要发落一个小小的导演,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 他为江醒醒出头,也让在场所有的导演心里有了数。 江醒醒是他商戒亲自看照的女演员,即便没有戏给她演,但也容不得你们侮辱轻薄她。 商戒走出了世纪大饭店,江醒醒一路尾随,乖乖巧巧地跟在他的身后:“商先生,您慢些,我追不上。” 她喝了酒晕晕乎乎,又穿着好几厘米的高跟鞋,追不上他的步子,还险些崴了脚。 商戒顿住脚步,江醒醒没设防,直接撞上他的后背。 男人长年运动,身上的肌肉都硬得跟铁似的。 江醒醒重心不稳,栽倒在他身上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唔……” 商戒明显感觉到,他太阳穴跟着跳了跳,伸手扯住了她,稳住身形。 她穿的是礼裙,薄薄的一层紧贴着身体,以至于商戒一握,便握住了她纤纤细腰。 “商先生……” 三个连缀的发音从她娇弱的嗓音里发出来,让他的硬骨头都酥了。 商戒稳住了她的身子,立刻松开她,操持着平稳的调子道:“这种场合你独身一人要是喝醉了,就等于送羊入虎口,如果我今天没有及时赶过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江醒醒愣愣地摇了摇头,她以前就是一龙套演员,都没有机会参加这样的高端酒会。 商戒微微附身,平时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你会被男人带走。” 江醒醒知道这圈子乱,可是也不至于有商戒说的那么严重吧,她笑笑:“商先生,您吓我呢,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谁能带走我啊。” 商戒脸色更冷了,多少女演员一开始都是抱着如此单纯的想法,然而很多时候并非人多就是安全,威逼利诱加酒精催化,你情我不愿,也由不得你不愿意。 但他不想跟江醒醒讲这些东西,她看向他时那双清澈的眼眸,让他不忍心刺破她心底那点对梦想可怜的坚持。 “你现在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江醒醒愣愣地摇了摇头。 “这意味着,你不可以屈尊降贵去迎合那些人,如今他们只当你是我的朋友,或者情人,情况不至于太过糟糕。 但如果他们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夫人,猜猜明天的新闻会怎么说,嗯? 商氏集团的少夫人被三流导演调戏。” 商戒没有接着说下去,转移了焦点:“这并不仅仅是对我个人名誉的影响,甚至会影响商氏集团的股值,每分每秒便是数以亿计的价值流失,而这些,不过都是因为你的无知和莽撞。” 他的这番连珠炮似的话语,说得江醒醒一愣一愣的,虽然没有全然听懂,但是她也能从他的眼神和语气里感受出来,自己险些犯了一个大错。 随后,她的眼睛红了。 作为演员的江醒醒,能够做到眼泪想来就来。 但现实生活中的江醒醒,却并不爱哭,因为她知道,眼泪是漂亮女孩最有力的武器,却不是她的,所以她不会哭。 商戒的一番话,是真的戳痛了她的心。 “结婚的时候,你……你没有跟我讲过这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她低着头,使劲儿跟他道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商先生,今晚我太任性了。” 商戒袖下的手突然握紧了。 心底好像有一头愤怒而疯狂的野兽,正在冲撞牢门。 你在欺负她! 你不能欺负她! 我娶她是让她当我的妻子,不是给你当什么狗屁商氏集团的少夫人! 商戒明显感觉到心尖被插了一把利刃,她越道歉,他便越难受。 “好了。” 他伸手按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我话说得有点重。” 不是有点重,是很重很重。 江醒醒抽了抽气,还在哽咽,倒真是受了委屈,要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商戒用衣袖擦了擦她的眼角,俯下身与她平视:“别哭了。” 他的调子前所未有地温柔,就像在哄自己的女儿一般:“我不想你出事,明白吗?” 于是江醒醒温顺地点点头:“嗯。” “我脾气不大好。” 他说:“把女人弄哭是很没有礼貌的一件事,以后我会尽可能克制脾气,但你也不要总是哭,这样我会很难办。” “我不会总是哭。” 江醒醒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只要你不凶我。” 她挺玻璃心的,谁骂她她都会计较回来,不会闷不吭声地吃亏。 而面前这男人,是她的丈夫,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应该是属于他的。 “那我们就说好了。” 商戒柔声道:“我不凶你,不要哭了。” 江醒醒果然就不哭了,擦掉了眼泪,然后牵起他的手:“好困。 我要回家了。” 商戒的手指头被她柔软的手掌环握着,感觉自己特别像一位父亲,牵着自己的小女儿。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甩开她。 …… 雨刮器哗哗作响,车里的气氛沉默。 临川透过后视镜看向两人,他们各自坐在车的窗户两端,商戒沉默地望着车窗外,飞速流过的路灯时不时将他眼睛笼上一层斑驳的光片。 而最右端的江醒醒,正靠在车窗玻璃上打瞌睡,额头跟啄木鸟似的,一扑一扑。 临川想要打破尴尬的气氛,于是他打开了车载音响,准备放点音乐。 “接下来是来自尾号9809的王先生,他点了一首《亲密爱人》,送给她的妻子,他希望自己的妻子永远像一个快乐的小鸟,而他愿意做一棵庇护她的大树,为她挡风遮雨,那么我们也祝愿王先生夫妻二人能和和美美,共同度过人生接下来的漫长旅程……” 江醒醒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商戒说:“关了,吵。” 言下之意,没看夫人要睡觉吗? 于是临川乖乖关掉了音响。 窗外的冷风泄入,江醒醒打了个寒噤,本能地用手抱住了胳膊肘。 她身上衣料单薄,此刻蜷缩,身上凹凸有致的部位更加明显,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醒醒连打了两个喷嚏,捂住嘴。 这时候,黑色的呢子风衣突然落到她身上,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余温。 江醒醒诧异地望向商戒,白衬衣勾勒着商戒挺拔匀称的上身,他理了理手腕衣袖,看也没看她。 “商先生,我不冷。” 她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商戒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于是江醒醒乖乖地穿上了他的风衣外套,外套宽大,套着她娇小的身体,袖子超出了手臂好长一截,她艰难地将手伸出来,拉着衣领将自己裹起来。 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很清爽,衣服上也全是他的余温,很温暖。 于是江醒醒便朝着商戒挪了挪身体,见他无反应,她便坐到了他的身边去。 临川礼貌地调整了后视镜,避开车后座的两个人。 江醒醒乖巧地将脑袋搁在商戒的肩膀上,商戒缓缓睁开了眼睛,长睫毛轻轻颤了颤,垂眸望向身侧女人。 她像黏人的猫咪依偎在他身边,小脑袋就搁在他的肩膀上,眉眼柔顺,没有丝毫的刻意和谄媚,她全然当他是自己的丈夫,依赖并且信任他。 商戒一直在为刚刚说出的话感到懊恼,那些话不过是希望她知难而退,并非真的想要伤害她。 可是这个女人却并未如他所愿的那样,主动向他提出离婚,她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当成了自己遮风挡雨的港湾。 商戒能够明显地感觉出来,这个女人需要他,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情感上。 商戒自小所处的环境让他产生了唯强者论的价值观,在那样一个豪门世家里,表兄堂兄,旁系支脉,是亲缘也是竞争者。 鹿死英雄手,唯强大才能自立,唯冷漠才能自保,铁血的手腕是制胜的关键,任何无用的感情都应该被克制和抛弃。 而当这个女人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从来未曾有一刻,如此享受被依赖的感觉。 竟然这般甘之如饴。 二十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望江别墅前,江醒醒已经趴在他的肩头睡熟了,所以商戒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临川回头看了他一眼,商戒甩给他一个噤声的眼神。 不过家里的金毛狗听到汽车的声音,激动了起来,在落地窗里冲轿车“哐哐”大叫。 江醒醒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靠在商戒肩头睡着了,很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下了车,金毛狗扑到她身边,特别高兴地吐着舌头,围着她打转。 她摸着它被洗得蓬松的长毛,回头惊喜地望向商戒:“您同意它进屋了啊。” 商戒假装不知情,回头冲管家斥道:“谁让狗进来的?” 管家:…… 装得真像,您怎么不去拿奥斯卡呢。 “是我自作主张放狗进来的。” 管家十秒入戏,淡定地说:“它在外面淋雨,实在太可怜了,我便把它放了进来,不过少爷请放心,它已经洗干净了,不会弄脏地板。” “下不为例。” 商戒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江醒醒对管家说:“谢谢您,万分感谢。” 管家苦笑了一下,心说要是没有商先生的许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把狗放进家里来啊。 可惜商先生别扭,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 宽敞的浴池里,仆人给江醒醒放了满满一缸热水。 浴池是四角状,宛如温泉池,还自带水流波动的按摩。 江醒醒躺在里面,全身彻底放松了下来,热水将她冰凉的皮肤一寸寸地浸透,她的脸蛋也泛起了绯红。 …… 仆人在门口敲了敲浴室门:“夫人,您泡了快一个小时了。” 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女仆敲响了商戒的卧室门。 商戒正在夜读,酝酿睡意。 “少爷,夫人她……泡了一个小时澡,没动静,别是睡着了吧。” 商戒:…… 所以这种小事,现在也要问他了吗! “你们进去看看。” 商戒不耐地说:“不要什么都来问我。” 于是女仆噔噔跑出去,过了半分钟,又噔噔地跑了回来:“少爷,夫人她真的睡着了,睡得特别香。” 商戒:…… 他放下了书,淡淡睨了女仆一眼:“所以?” 女仆为难地说:“少爷,您要不要亲自过去把夫人抱出来啊,这样下去,会着凉的吧。” 商戒不耐道:“我现在劳动不了你们了?” 女仆踟蹰着说:“少爷,以前您从来不喜欢我们碰夫人,夫人喝醉了酒每次都是您亲自伺候洗澡的呀。” 商戒:…… 过分了啊! 他揉了揉额头,颇为伤脑筋:“把她捞上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也不要……”他顿了顿:“不要让她感冒。” 女仆得令,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房间门再度被推开了,商戒手里的硬壳书重重拍在桌上:“又怎么了!” 女孩被重击声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商戒抬起头来,才发现这次不是女仆,是江醒醒。 她那乌黑湿润的发丝垂在肩头,吊带睡衣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脸上带着沐浴之后的一丝潮红。 他感觉嗓子有些干痒,侧过了脑袋,问道:“有事?” “没有啊。” 江醒醒若无其事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电吹风,坐到镜子前开始给自己吹头发。 商戒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宛如被占据领地的雄兽,戒备地问:“你干什么?” 电吹风发出嗡嗡嗡的噪音,她背对着他,继续吹头发,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商戒别过了头,突然有种一拳打在软棉花上的感觉,全身的劲儿都没处宣泄。 她俨然已经将他的卧房当成了自己的房间,将她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所以才会这般自然地来到他的房间吹头发。 好不容易,嗡嗡的吹风机停了下来,商戒捏了捏额角,无力地对她说道:“回你的床上去。” 江醒醒正在涂抹护肤霜,白皙而纤细的手相互摩挲着,闻言,望了望商戒,莫名竟露出一丝羞怯。 “好。” 她径直起身,来到商戒的深蓝色大床上躺了下来,捞了被单将自己掩住,然后偷偷看了他一眼。 那股子娇滴滴的意味,以为他迫不及待把她赶到床上是要做什么吗! 商戒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耐着性子道:“我是说回你自己的床。” 江醒醒愣愣道:“这就是我的床啊。” 商戒站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冷冷道:“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江醒醒低下头,眼神左右移动了片刻,看得出来她很是忐忑不安,她的指头抠着被套,小声咕哝:“明明就不是。” 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一边发狠用力,还一边吻着她说好爱好爱她,恨不得把自己整个都塞进去呢。 商戒感觉此刻江醒醒那委屈的小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而他竟然也莫名感觉到罪恶。 “江小姐,我想有必要向你解释清楚,我不能和你做……” 商戒顿了片刻,换了一个更为文雅的词:“我不能和你睡觉,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接触女人,就算是我的妻子,也不行。” 为什么说这话会觉得心虚? 江醒醒小眼神更委屈了:“那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商戒回想昨晚,那是他二十八年人生的第一次纵欲,怎么可能不记得。 商戒的耳垂突兀地烧红了。 江醒醒看着他这般模样,自然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果然……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她更倾向于将他当成一个失忆患者,他只是生病了而已。 “江小姐,我并不习惯与人同床睡觉。” 江醒醒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以前也不知道是谁,每每入眠总要钻进她的被窝里来,抱着她睡。 商戒立刻从她的笑容里体味到了某种打脸的感觉,耳垂火烧火燎的辣。 总而言之,无论商戒说什么,江醒醒偏就赖在了他的床上不肯离开,甚至商戒都下令让仆人把她拉走,仆人看着自家年轻的小夫人,愣是没敢上前来。 最后商戒实在无可奈何,走过来拉起江醒醒的手,将她拉下床,江醒醒死死攥着被单不肯走,于是商戒连人带被单直接扛上了肩头,扛着她走出卧房,来到了客房。 客房比主卧要小一些,不过收拾得也还算温馨,江醒醒整个人被商戒扛在肩膀上,脑袋挂在他的腰间,晃得她头都晕了。 “结婚不过第二天,你就欺负我!” 商戒平静地说:“我没有欺负你,是你在欺负我。” “哪有。” “江小姐,请不要再诱惑我了,好吗?” 江醒醒:…… 用如此彬彬有礼的语调说这种话的男人,是魔鬼吗? 草了,好爱他! 就在商戒俯身把江醒醒整个放倒在床上的时候,江醒醒纤臂一揽,揽住了商戒的颈,他重心不稳,跟着也栽进了松软的床上。 随后,江醒醒眼睛一闭,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第34章 舍不得 第34章 舍不得 江醒醒捧着他的脸,吻了他约莫三分钟,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已经完全石化的男人,喃喃自语道:“你都不会回吻我吗。” 她还要他回吻! 商戒脖颈间那突出的喉结上下翻滚着,干痒的嗓子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黑暗中,女孩垂下了眸子,打了个呵欠:“不吻我就算了。” 商戒:…… 商戒默了默,没有动,一时间有些失神。 这时候江醒醒白皙的脚尖伸了过来,踹了踹他的腹腰:“你快出去,我困了。” 商戒:…… 他这位年轻的小夫人,变脸比变天还快么,他这不是……还要酝酿酝酿吗! 商戒离开以后,江醒醒便一头栽进了被窝里,借着酒意,睡得天昏地暗,所以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商戒冲了几次冷水澡。 第二天早上,她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下楼梯。 客厅气氛非常严肃,商戒早已经穿戴整齐,白衬衣一丝不苟地贴合着他完美的上半身,他斜倚在沙发边,修长的指尖拎着一份报表。 江醒醒注意到,家里还有一位陌生男人,他坐在商戒身边的沙发上,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正襟危坐,手边放着黑色的公文包。 见江醒醒下来,商戒抬了抬下颌,淡淡道:“先去吃饭。” 餐厅的饭桌上,放着热腾腾的牛奶、蔬菜还有吐司面包,江醒醒刚要走过去,商戒却又道:“算了,你还是先去换衣服。” 江醒醒从餐桌边拐了个弯,乖乖地又重新上了楼。 她可没料到家里会来客人,所以穿得很随意。 商戒看着她上楼的背影,白色小吊带,包裹着浑圆的臀,连文胸都没穿就这样走出来,真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了吗。 江醒醒换条半身裙子出来,挪到餐桌边抓起一片三明治,斜眼偷偷瞥向客厅。 从那男人和商戒的讨论里,江醒醒隐约听见“离婚”的字眼。 是……律师吗? 江醒醒心不在焉地嚼着三明治,怔怔的,食不知味,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索性吃了几口,便不再吃了。 “吃好了?” 商戒问。 “嗯。” 江醒醒下了桌,走到商戒身边的沙发边,坐下来。 商戒向江醒醒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私人律师,孙先生。” 那男人对江醒醒点了点头:“江小姐您好,鄙人姓孙。” 江醒醒礼貌地回应:“孙律师好。” “江小姐,商先生请我过来,是想与您协议离婚事宜,当然他也向我表述了您的意思,您是不希望离婚,对吗?” 江醒醒眨了眨眼睛,望向商戒,他平静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是同意离婚的。” 江醒醒此言一出,商戒侧头望向她,脸上带了些诧异之色。 这会儿怎么又答应得这样干脆了,之前不是斩钉截铁地说不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吗。 律师立刻说道:“那这样就太好了,我们都会省去很多麻烦,商先生是同意支付三千万的费用,加上那条价值两千万的恶魔之瞳项链,作为对您的补偿,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吧。” 江醒醒看着那份冷冰冰的离婚协议书,拿起了笔。 她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她坚持就会有用的,商戒能在短短几年将商氏集团推向行业的巅峰,何等狼虎的手腕,他怎么会容忍她一个小女人“咬定青山不放松”,他有太多的办法可以治她,与其最后难堪收场,不如自己放手,走得更潇洒。 连日来发生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吧。 而此时此刻,商戒却突然有些慌了,他知道这股子情绪不应该属于他自己,而是来自于小黑屋里的某个家伙,他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将这股强烈的感情压下去。 “我应该签在哪里?” 江醒醒问律师。 孙律师指着协议书上的一份空白位置:“这儿。” “商先生没有先签字吗?” “等您签过以后,商先生会签字的。” 江醒醒点点头,心说这还讲究女士优先吗。 她握着笔的手轻微地颤栗着,然而正要落笔之际,商戒突然开口:“对于补偿,江小姐还有什么问题?” “唔?” 他望着她,平静地说:“如果不满意,还可以协商,或者适当提高一点价格,毕竟是我先招惹江小姐。” 江醒醒道:“五千万对于商先生而言,可能并不算什么大数目,对于我而言却是根本不敢肖想的天文数字,我觉得……其实一千万就够了,我可以用这笔钱重建剧团。” 孙律师看着这俩人,倒是有趣,以前接触的离婚案例中,夫妻双方都是各自咬定预期数字绝不松口,还没见过赠予方主动提出加价,而受惠方还嫌多主动减价的。 这俩夫妻感情这么好,离什么婚啊。 当然,他只是默默吐槽,做出的样子还是一名专业且严肃的律师。 商戒沉吟片刻,说道:“剧团的事情我会考虑出资重振,至于这笔钱,是我单独赠予你的。” 江醒醒没有办法不感动:“商先生,您对我真是太好了。” 商戒的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勾了勾。 不,他不好,他一点都不好,他伤害了一个清白的姑娘,不仅仅伤害了她的身体,还伤害了她的感情。 这时候,落地窗外的金毛狗站在阳光下,前蹄趴在护栏边,冲俩人“哐哐”地叫了两声,然后露出他的招牌“微笑”。 “商先生,离婚以后,大毛可以跟着你吗,它以前跟着我饱一顿饿一顿的,吃了不少苦,您的家里有漂亮的庭院,还有豪华狗屋,我想……能不能请求您让它留下来,它很乖,不会吵您的。” 商戒扫向庭院的金毛狗:“我觉得,还是应该问问它自己的意思,或许它并不在意过去的环境,毕竟狗不嫌家穷,它很依赖你。” “没关系,能有口饭,喂几天就熟了,它会把我忘了的。” 孙律师拧着眉头,所以刚刚俩人在经济上客气来客气去,现在又开始推孩子了吗?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离婚。 商戒终究还是答应了留下大毛,江醒醒想了想,没有什么问题了,于是拿起笔便要在纸上签字了。 “等一下。” 这次开口的还是商戒。 连孙律师都忍不住望向了他,磨磨唧唧的,完全不像商戒平日里的凌厉作风啊。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条件还可以再加。” 连边上的临川都看出来了,商戒满眼的期待,就是希望江醒醒能狠宰他一笔,不宰他还不自在了,这是……良心不安吗。 “商先生,真的不用了。” 江醒醒保持一贯的客气:“条件已经很优厚了,” “那你签约到我商氏集团旗下的经纪公司来,我捧你,你想要拍什么戏都有。” 江醒醒:…… 孙律师:…… 临川:…… 商戒一脸严肃又真诚。 孙律师:“商先生,这是另外的事情了,我们先处理离婚协议的事。” 商戒冷冽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孙律师感觉自己像是被刀子刮了一下似的,立刻噤声。 江醒醒拿起了笔,签下了自己名字的第一个字,字体隽秀而清丽。 商戒缓缓闭上了眼睛,知道大局已定,无可挽回,不过……也好。 就让所有的一切回归原有轨迹,他们本就是两条平行线,不应该产生任何交集。 然而就在这时,房间大门被人打开,一身古典旗袍的梅钰女士突然走了进来,扬着嗓子道—— “听说我儿子结婚了,一大早过来看看我的新儿媳妇呢,这是……在谈事情?” 梅钰径直走进来,坐到了商戒和江醒醒的中间,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离婚协议书。 “哟,这婚都还没结热乎,你俩这又是唱哪出啊。” 江醒醒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求助一般地望向商戒。 商戒平静地说:“妈,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结婚。” 梅钰横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你不喜欢她吗?” 江醒醒看着商戒难看的脸色,心说恐怕这世上,也就只有亲妈才敢这样呛他了。 “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是我现在这样的状况,不适合与女人相处。” “你状况怎么了,我看你比周围那些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世家公子可要强多了,有个女人在家里,好歹能定定心,我觉得江小姐就很不错,温柔可人,会是你的好妻子。” 梅夫人转身牵起了江醒醒的手:“老实告诉妈妈,你是自愿跟我儿子结婚的吗?” 江醒醒那双幽黑的杏眼眨了眨,然后诚恳真挚地点了点头。 “那你想和他离婚吗?” 江醒醒偷偷瞥向商戒,商戒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于是江醒醒摇了摇头,说出了心里话:“我……我其实不想离婚,但是我也不希望商先生困扰,就像现在很多人喜欢单身恐惧婚姻一样,如果别人替他做出了选择,而他一觉醒来却被迫接受自己拥有一位陌生且不爱的妻子,我觉得这对他来说是很不公平的事。” 商戒的手紧了紧,陌生且不爱,这几个字就像灼烫的烟头,在他的心上烫了一下,留下一道黑色的烟灰。 江醒醒的话是出自肺腑,正因为如此,商戒觉得逆耳。 梅夫人转向商戒,淡淡问道:“铁了心要离?” 商戒没有回答,于是梅夫人朗声道:“孙律师,你先回去吧,今天我在这儿,这婚离不了。” 孙律师为难地看了看商戒,直到商戒默然点头同意,他才收拾了桌上的文件准备离开。 “这签了一半离婚协议书……” 梅钰夫人说:“撕了。” 于是商戒乖乖地拿起协议书,“哗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江醒醒心说,这位在站在商业帝国最顶端的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制得了他,但是在家里,他还真是听妈妈的话啊,不知道将来听不听媳妇的话。 梅钰夫人拉着商戒和江醒醒的手,握在了一起,欣慰地说:“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这死狗儿子结婚,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等不到了呢。” 死狗儿子。 江醒醒不觉笑出了声,看了面无表情的商戒一样,她连忙收敛了笑意。 商戒的手就这样被母亲拉着,握在了江醒醒的手背之上,他明显察觉到女孩手背冰凉细腻的触感,不觉间,握住了。 江醒醒被他握住的那一瞬,抬起头来,诧异地看了看他,商戒并没有与她对视,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好不容易送走了梅钰夫人,孙律师也告辞了,屋里就剩了江醒醒和商戒两个人,闹了这一早上,两人独处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江醒醒看着桌上撕成两半的离婚协议书,问道:“商先生,这可怎么办呢。” 商戒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希望母亲伤心,我们就暂时……以夫妻的名义生活一段时间,等她能接受了,再说。” 江醒醒乖巧地点了点头。 商戒又皱眉问:“一直都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没有想法?” 江醒醒愣了愣:“我的想法?” “你是自由的,想留在我身边还是回到以前的生活,我都不会勉强。” 江醒醒非常自然地牵起了商戒那白皙如玉琢般修长的手:“让我选择的话,当然是留在你身边啊。” 商戒突然感觉心头一热,感觉心跳不受控制地跑快了。 “自重。” “好,自重。” 江醒醒丢开了他的手,又将西服外套递过来:“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嗯。” 临川已经将车开了出来,候在了院子里。 商戒推开门的时候,回头道:“走了。” 江醒醒走到他身边,踮起脚亲了亲他下颌:“拜拜。” 商戒:…… 蜻蜓点水的一记亲吻,商戒直到坐上了车,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没有回过神来。 临川透过后视镜瞥向商戒:“大老板,您笑了。” “你看错了。” 临川十分笃定:“我没看错,您真笑了。” 商戒懒懒抬头,锐利的目光瞥向后视镜,冷声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临川:…… 是我瞎了。 第35章 勾引 第35章 勾引 江醒醒试镜了好几部新戏,毫无疑问都失败了,拒绝她的理由和过去一样,没有新意,江醒醒当然也习惯了,所以没有特别的失落感。 商戒看她每天早上都是元气满满的跑出去,虽然每天都没有好消息,不过好在她生来乐天派,也没有泄气。 清晨的办公室里,商戒开早会时,顺口问了临川一声:“最近有什么好的影视剧制作在招募演员?” 五分钟后,临川回来告诉商戒:“有一部网络连载挺火爆的小说改编青春偶像剧《甜橙》,在招募女一号。” “青春偶像剧?” “对,讲述大学校园的爱情故事,所以男女主角更偏向于启用颜值高的人气偶像。” “让剧组方面给她发一个试镜邀请。” “好。” 临川没有多问,他当然知道,“她”指的是商戒家里的那位小夫人。 “那……需要叮嘱或者直接告知他们,您的意思吗?” 商戒沉吟片刻,说道:“不用,只是一个试镜的机会而已。” 临川默然地点点头,他知道,他的大老板素来正直得一批,绝不会以权谋私,哪怕只是举手之劳,他不像二老板率性妄为,随意便将《白昼之城》的角色给出去了。 幸好江醒醒表现令导演满意,否则的话,很可能又是资方毁掉佳作的戏码上演。 两个人格,总有各自的好处和不足,第二人格出来的时候,能让周围人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不会像应付第一人格那样时时刻刻处于紧绷状态。 而真要说到执行力和决策力,第一人格显然更为优秀卓越。 于是江醒醒非常意外地收到了《甜橙》剧组的试镜邀请。 《甜橙》是近年来比较火的网络小说改编作品,以大学校园为背景,讲述一位名叫阿橙的150斤的胖女孩,爱上了校草温以然,为了让温以然能看她一眼,开始了拼命减肥。 而在这个过程中,阿橙青梅竹马的朋友夏介一直陪着她,帮她各种出主意,追求校草温以然。 后来经历了一系列波折,阿橙进入职场,减肥成功,也渐渐发现了夏介的心意,拒绝了最后温以然的告白,选择与夏介在一起。 这就是一个非常老套的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同时青梅竹马修成正果的爱情故事,不过作者以其清新的笔触和强大的叙事功力,还是让整个故事高潮迭起,不仅网络大火,还卖了影视版权。 而江醒醒试镜女一号的片段内容,正好是阿橙得知了学长温以然有了喜欢女孩之后,心态崩了,开始暴饮暴食暴哭的场面。 当剧组的导演助理拿到江醒醒资料的时候,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番,江醒醒将耳侧的发丝挽到了耳后,露出了额间的疤痕。 她不想藏了,反正到最后都会知道。 那位助理也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疤痕,对身边同事低声说:“这人是谁塞进来的,这不都破相了吗,还试女一号?” “不知道,导演那边交待下来的。” “这脸怎么试啊,真是……现在找关系的都不知道看看实际情况吗,什么人都硬往剧组塞。” 那助理也不客气,直接对江醒醒道:“江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呢,我们这边女一号已经有人选了。” 江醒醒踟蹰了一下,还是不想放弃,问道:“那还有别的配角吗?” “暂时都没有了呢,看后面有没有调换,总之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说了这话,江醒醒就知道估计是没戏了,走出面试厅的时候她还是挺失落。 而这时候,只听隔壁半掩的门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行,都不行,太端着了,你们不能这样演,暴饮暴食不会吗,吃,给我用力吃!” “导演,照你说的这也太自毁形象了吧。” “对啊,做做样子不就好了,干嘛要这样演,观众也不会喜欢的,看着也太丑了。” 导演又道:“你们是在演戏,戏里的阿橙本来就是150斤的大胖子,因为感情受挫,暴饮暴食,你们要是这么在意自己的荧屏形象,为什么要来面试呢。” 江醒醒好奇地朝着房间望去,房间的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还有油腻的外卖包装袋和可乐饮料…… 沙发边有几个身材高挑模样漂亮的女孩子,想来应该都是来面试阿橙的演员。 其中居然还有宋潇潇。 之前演《太监》那部戏的时候,宋潇潇和江醒醒一起饰演宫女,总是拿尖酸刻薄的话语挤兑她,江醒醒没有和她计较,杀青以后,宋潇潇也没了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她也是来试镜阿橙的角色吗。 女导演又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给我好好演,要是演不了就走人,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宋潇潇第一个上,她坐在了沙发上,抽出纸巾嘤嘤地哭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了薯片包撕开,樱桃小嘴跟兔子似的,小口小口吃着,一片薯片得作两口吃,一边吃,一边哭得是梨花带雨,看上去楚楚可怜。 江醒醒摇了摇头,心说她的演技还是这样浮夸。 同样摇头的还有女导演,看来是对她们失望至极了,因为剩下的几位演员都无法令她满意,要么就是太端着了,要么就是演得太过,都无法拿捏到人物的精髓。 这些女孩们的确是真的非常漂亮,可是演技真是烂啊,不,不是烂,是根本没有演技。 “你们要是真的这样注重自己的形象,放不开,不应该来当演员,而应该去参加女团。” 女导演失望地转身离开:“今天就这样吧。” 江醒醒见她出来,连忙立在边上,让开了一条路。 她知道这位女导演,她名叫许西微,以前也是一名演员,有许多优秀的作品,属于典型的演而优则导,尤其擅长青春题材的作品,近几年来导了不少有口碑的好作品。 “许导!” 在她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江醒醒追上去叫住了她:“许导您好,我……我叫江醒醒,我是来试镜女一号的。” 许西微打量了江醒醒一眼,问道:“江醒醒,就是……陆助理介绍过来的那位?” 江醒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你刚刚怎么不过来,现在都结束了。” “刚刚……” “算了,反正还没有面到合适的女主角,你既然来了,试试吧。” 许西微带江醒醒来到了片场,之前的几个女演员都还没有离开,宋潇潇一看到江醒醒,眼角浮起一丝轻蔑之意,双手抱在胸前,到要看看她怎么演。 许西微:“action,开始。” 江醒醒几乎是瞬间入戏,扑到了那堆零食中,她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直接坐在地上,先愣了好一会儿的神,怔怔的,眼神呆滞没有焦点,而随后,她缓缓伸出手,摸到了离自己最近的薯条包。 她的手指尖顿了两三秒,眉宇之间溢出了一丝哀伤而决绝的神色,一把扯开了包装袋,开始疯狂的往嘴里塞薯片。 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哭。 哀莫大于心死,人在极致难过和压抑的时候,其实是哭不出来的。 阿橙为了温以然已经减肥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她天天锻炼,清早出去跑六公里,每天吃水煮白菜,不沾油不沾肉,每天早上都是饿着醒过来的。 然而,付出了这样的努力,温以然却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她内心的压力和悲伤,绝对不是简单而浮夸的哭泣可以释放的。 因此,江醒醒没有哭,她只是狼吞虎咽地吃着薯片,同时又抓起了边上的牛肉干、虾条、还有爆米花……她已经忘了自己在品尝美食,她只是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食物,企图用这些食物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和巨大的失落。 导演许西微观察着她的神情,一丝一毫细微的肌肉颤动,她都张弛有度地控制着,非常完美!非常非常完美! 许西微正要说好,却不想,江醒醒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零食袋,愣了好几秒之后,她疯狂地跑进了洗手间,开始对着马桶催吐,将手伸进喉咙,真的开始催吐了! 周围几个女孩子全部愣住,完全想不到,她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这他妈是什么神仙演技!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吗! 许西微见她实在是吐得难受,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好了,试镜结束了。” 她让助理拿来了毛巾,帮江醒醒擦拭红肿的眼睛,她的眼角边还带着一丝泪花,是刚刚催吐催出来的。 许西微帮江醒醒擦了脸之后,回头对宋潇潇她们平静地说道:“现在,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演员了吗。” …… 试演很成功,许西微几乎是一眼便相中了江醒醒的演技。 “千旦易得,一丑难求。” 在摄制组其他成员反对江醒醒成为女主角的时候,许西微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一锤定音。 戏中的阿橙真的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恰恰相反,她因为肥胖而产生了自卑的心态,这种心态影响着她的一言一行,即便装得大大咧咧不在乎,但是她的心情却是非常敏感的。 所以饰演阿橙的女演员,如果不肯放下面子,彻底放开自己,恐怕很难将阿橙这个角色的精髓演出来。 这部剧名叫《甜橙》,虽然整部剧的基调是甜的,但还是夹杂着一些酸涩的味道。 阿橙前期的丑小鸭蜕变的过程,充满了迷惘挣扎和痛苦,这也对女演员的演技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至于江醒醒额间的伤疤,前期的肥胖特效化妆术完全可以遮掩掉。 晚上,商戒照常加班到深夜,回家却发现客厅灯火通明。 江醒醒还没有睡,她双腿交叠,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拿着台词本认真顺稿。 她背对着他,单薄的白色睡裙将她凹陷的两条腰线勾勒出来,背部的皮肤光滑白皙,一双蝴蝶骨,非常漂亮。 “夏介,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感觉满天的星星都亮了。”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吗。 商戒斜倚在玄关边,沉默地看了她许久,感觉心境平和而悠远。 那些堆积如山的繁琐事务,疲惫倦怠和烦躁……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那深邃眸子里,划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迷恋。 直到仆人走过来,礼貌地接过了他的西服外套,拿去干洗熨烫,他才抽回视线,进了屋。 江醒醒回头瞥见他,立刻放下剧本,踏着了毛茸茸的卡通拖鞋,小跑着来到商戒面前,踮起脚想要吻他。 商戒偏头躲开:“江小姐,请自重。” “好吧,自重自重。” 江醒醒并没有注意到某人红扑扑的耳垂,她捡起剧本兴奋地说:“商先生,我接到戏了,还是女一号!” 她迫不及待便要向他分享喜讯,却不知道,在剧组确定女主角的第一时间,临川来了办公室向他汇报。 不过,商戒不愿意败坏她的兴致,还是略感惊讶地反问了一声。 “哦,是吗。” “是呀!” “那很好。” 商戒整个人气质都是收束下沉的,即便是努力要做出上扬的情绪,但是表现出来的,还是没有表情的冷淡模样。 江醒醒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淡定,兴奋地向他解释:“我也没有想到,本来初面是没有面上我的,后来我找到了总导演,她是个很好的人,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 江醒醒把今天试镜的过程向商戒简短地说了一番,商戒坐到了沙发边,耐心地听着她的讲述。 江醒醒讲完之后,抱着他的手臂,期待地望着他,眼神中透出某种乖巧等夸的渴望。 商戒扯了扯紧绷的领带,喃了声:“嗯。” “嗯?” 江醒醒并不知道,在公司里,商戒从来不会轻易夸人,严肃的长桌会议上,能得到这位冰山老板的一句“嗯”的赞同,是何等不易的事情,足以让一位入职已久的老员工飘飘然好几天了! 商戒见自己的这位小娇妻似乎还意犹未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这很好,既然找到了工作,希望你多努力,不要辜负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江醒醒心说,真是老干部啊,要想从他嘴里撬出一句主观性的夸赞,简直比登天还难。 “要不你就……”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狡黠一笑:“鼓励的kiss。” 商戒:…… 他的员工完成了季度任务,都是问老总要加薪,没人跟他要kiss啊! “江小姐,请你……” “知道了,又是请我自重。” 江醒醒放下自己的刘海,撇撇嘴,咕哝了一声小气鬼。 商戒岔开话题:“你在顺台词?” “是啊。” 江醒醒晃了晃手中的台词本,说道:“两位男主角还没有选出来,不过我想先把台词背下来,这样就可以专心琢磨人物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商先生您有空的话,帮我试戏吧。” 这句话,他们几乎是同时说出来,而说出口的那一刹,两人都有些尴尬。 商戒本来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低头瞥见江醒醒期待的目光,他犹豫片刻,又坐回到了沙发边,拿起了剧本台词—— “哪一段。” 江醒醒坐过去,手撑着他硬邦邦的大腿,用笔帮他勾出来:“您照着念就可以了,必要的时候加一些肢体动作。” 商戒侧头,能嗅到她身上隐隐的杏仁甜香,而她领口低垂,若隐若现的风光全无半点收束,袒露着,尽收眼底。 正人君子身体一紧,别开了目光,望向台词本。 商戒饰演的是一直暗恋阿橙的青梅竹马夏介,或许是因为第二人格过去经常和她试戏,有了一定的经验,所以商戒很快便进入了角色。 “夏介,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感觉满天的星星都亮了。” 商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饱含深情地望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哀伤,却还装作无所谓的好哥们的样子,说道:“不是吧,你真的喜欢那个年级第一的那小白脸,温以然?” 阿橙听出了他拈酸的讽刺,不过她现在满心都沉浸在喜欢一个人的美好中,并不想和他计较,攥着拳头说:“从今天起,我要减肥!” “别减啦,你这样就挺好的。” 夏介漫不经心道:“真的,特别自然。” “哼,你是从小看习惯了,才会觉得自然,别人都在背后说我呢,叫我死肥猪。” “谁敢这样说,我揍他去。” 阿橙撇撇嘴:“是女生说的,你也揍女生吗。” 夏介毫不犹豫说道:“谁嘴贱骂你我揍谁,不管男生女生。” 阿橙有些感动,坐到了他的身边,拉拉他的手臂,柔声说:“夏介,你真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商戒嘴角扬了扬,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江醒醒的头发。 江醒醒闭上眼睛,享受他给予的温存。 “接下来,商先生应该要顺着脸蛋一路摸下来试试。” 于是商戒那修长而细腻的手掌,便顺着她的发丝,抚过她的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然后顺着她鹅蛋的小脸一路抚下来。 他温热的掌心触摸着她的肌肤,在江醒醒心底撩起阵阵电流。 “这样?” “嗯。” 江醒醒坐近了他,闭上眼睛,仰起脸:“这个时候,夏介应该要kiss阿橙一下。” 商戒怀疑地问:“夏介暗恋阿橙,阿橙喜欢温以然,哪来的kiss?” 江醒醒睁开眼:“我自己加的啊。” 商戒:…… 欺负他不了解剧本是吧! “所以你就吻我一下,少块肉吗。” 江醒醒已经不高兴了。 看着她莹润粉白的樱桃唇,商戒觉得喉咙有些干痒难耐。 “就……当是鼓励。” 他说:“没有别的意思。” “当然。” 于是商戒捧起了江醒醒的脸蛋,在她的额间印下一记浅吻,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就在他要松手的时候,江醒醒突然抱住他,抬头用力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大口。 商戒猝不及防,脸“刷”的一下,红了。 他连忙站起身,轻咳道:“我该上楼了,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江醒醒觉得他可爱极了。 商戒回了房间,无论怎样逼迫自己沉下心来处理文件,可是大脑总是很不听话地浮现方才的场景。 她抱着他的那一个吻。 好他妈的刺激啊! 商戒低头,看着自己三角部位的异常。 疯狂地想上她。 如此疯狂又不理智的冲动,一定又是第二人格的情绪在作祟。 劳伦斯医生说过,只有当你真正能够克服他的情绪,让他无法影响到你的每一个决定,那个时候,他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你也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第二人格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再出现,就在商戒以为自己已经痊愈的时候,他竟然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而且,迫使主人格沉睡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件事有些诡异,但至于哪里有古怪,商戒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在他陷入挣扎之际,江醒醒抱着自己的小碎花枕头,像个鬼鬼祟祟的小仓鼠似的,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爬进了他的被窝,然后一动不动地装死。 商戒:…… 所以这是拿他当瞎子吗。 他压低嗓子喃了声:“回你自己的房间。” “一个人睡不着。” 江醒醒蒙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咕哝:“而且,都是夫妻了,你还和我分房睡,仆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他们不会这样。” 商戒无奈地揉了揉眼角:“他们会把你当成女主人一样尊敬。” “我才不稀罕别人的尊敬。” 商戒听出了她调子里的委屈,于心不忍,起身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单。 江醒醒抱着小碎花枕头,宛如婴儿般蜷缩着,紧紧闭着眼睛:“我睡着了。” “别闹。” 生意场上一贯杀伐决断的商戒,这会儿面对自己无理取闹的小娇妻,竟然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江小姐,你到底想怎样,说出来,我尽可能满足你,好吗。” 江醒醒从他的“好吗”中,听出了他的妥协和服软。 她睁开那乌黑的眼睛,坐起身来与他平视,拍拍他的脸:“第一,不要叫我江小姐了,叫夫人。” 商戒顿了顿,觉得叫出这两个字又不会少块肉,于是顺从了她:“夫人。” 江醒醒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会心一笑,还带了些羞怯,低下头:“我喜欢这个称呼。” “还有呢,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再与我为难,不再有意无意地……” 勾引我。 “第二,我喜欢这个房间,我要睡这里。” “夫人,这里是我的房间。” 商戒无奈地说道:“你不能睡这里。” “好吧。” 江醒醒穿上了自己的脱鞋:“不给就算了,小气鬼。” 商戒:…… 等等,她真的走了,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他心底竟然莫名升起一丝小小的失落。 江醒醒走了两步,又突然退了回来,趁他失神之际,捧起他的脸:“第三,夫人吻你的时候,不可以躲噢。” 她说完,偏头吻上了他的嘴角。 第36章 封杀 第36章 封杀 商戒昨天晚上意外地失眠了。 那一个浅浅的晚安吻,柔软的触感一直漫在他的唇上。 黑暗中,他睁着那双漆黑透亮的眸子,修长的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唇上。 后半夜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心里总是燥燥的。 失眠整夜的后遗症当然不好受。 第二天晨会的时候居然打起了瞌睡,手臂支撑着脑袋,跟啄木鸟似的往下磕,以至于员工们汇报时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搅扰了boss的好梦。 开会补足了瞌睡,商戒精神焕发,随口问临川道:“下午什么安排?” 临川翻了翻商戒的日程表,说道:“下午的时间是空白的,您可以再休息一会儿,这段时间累坏了。” 商戒点点头,又问道:“她下午有什么安排?” “谁?” 商戒瞪了他一眼。 临川立刻改口道:“哦,夫人要去乐娱影视传媒公司进行最后的试镜,然后由董事会定夺,最终签约女一号。” 乐娱传媒隶属于商氏集团旗下子公司,恰恰也正因为如此,商戒才有权力安排临川去向导演许西微举荐人选。 商戒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是董事会定夺女一号,作为董事长,应该过去。” “虽然名义上的说法是董事会定夺,这也只是走个流程,实际上还是导演说了算,没有太大的问题基本上就定下来了,下午的试镜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而已,大老板您不用亲自过去。” 商戒甩他一个“你是不是不想干了”的凌厉眼神,临川立刻乖觉地说道:“大老板,我马上替您安排!” “嗯。” 临川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心说想去看自家夫人就直说嘛,搞得这么冠冕堂皇。 当然,这只是临川心里默默的吐槽,既然商戒要这般郑重其事地莅临子公司,他也只好安排好下面的人准备接驾了。 …… 江醒醒刚到乐娱传媒,便遇到了一些麻烦事。 原本签约饰演夏介的男演员周旭,听闻江醒醒今天签约,火急火燎来到了公司。 现在正在会议室闹得不可开交。 “你们要是签她,我就解约!” 周旭是一档选秀节目出来的超火爆男团成员,后来男团解散,他走上了演艺的道路。 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但是他有很多粉丝,属于非常受欢迎的小鲜肉款,所以也还是有很多影视公司会把他当做男一号考虑,毕竟他自带流量。 而周旭喜欢耍大牌,脾气差人缘差,也是圈内闻名的。 这位一夜成名的小鲜肉,长相身材哪哪都好,就是脾气太爆了。 虽然经纪人总让他克制克制,可是他克制不了啊,年少气盛又小有成绩,被粉丝捧在手心里整日叫着男神老公亲爱的,叫得他飘飘然,真以为自己成了国民男神。 他微博也经常挂人,有时候挂黑粉,有时候挂其他艺人,而他的粉丝团更是跟训练有素的军队似的,指哪打哪。 这让他的气焰更加嚣张了。 而现在,周旭的矛头直接指向了江醒醒。 “你们公司是没人了吗,找这样一个没名气的女演员来跟我搭对手戏,怎么,是要蹭我的热度捧她吗?” 江醒醒都要作呕了,谁想蹭他的热度啊,这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 导演许西微上前解释道:“我们选江醒醒是因为她演技过关,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周旭翘着二郎腿,大爷一般坐在椅子上,嚣张跋扈:“上次不是说好女一号签楚月吗,现在又给我临时换人,是几个意思,你们还有没有基本的信用了。” 许西微道:“楚月没有通过试镜,她不够演技,担不起阿橙这个角色的丰富性。” 江醒醒知道楚月,楚月和周旭一直是圈内的好朋友,他们一同出道,曾经还传过情侣的绯闻,两个人的人气值相当,因为捆绑炒作又吸引了一波cp粉,所以周旭希望楚月来和他打对手戏,也是为了巩固粉丝的需要。 “无论如何,我是不同意让这个既没有名气、脸上还破相的女人跟我搭对手戏,我告诉你们,我的女一号,必须是跟我实力相当的女演员,我可不想被任何人蹭了热度。” 许西微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这里没人想蹭你的热度,请不要把娱乐圈固粉的那一套,拿到演艺圈来,你想当一名演员,就请专注演戏这件事情本身,否则就请回去继续做你的男团。” 只听“啪”的一声,周旭拍案而起,愤声道:“磨磨唧唧说个屁啊,我看你们是当我太好说话了,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要么让她滚,要么老子就毁约不演了,用她还是用我,你们自己选!” 这下子剧组的负责人开始为难了,要知道周旭的人气相当之高,而且都是年轻小女孩,可以为电视剧的宣传带动好一波粉丝流量,如果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演员而失去掉他,是在有些不值得…… 而周旭恰恰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他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还点了根,烟悠哉悠哉地抽了起来,负责人对许西微道:“许导,要不今天就暂时不忙签约,咱们再试试其他女演员,总能挑出一两个好的。” “这就对了嘛。” 周旭冷笑道:“你们给我好好的挑,不是一线大牌的女明星就甭往我面前领了。” 而江醒醒见着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眼瞅就要打水漂了,她立刻走过来,为自己争取机会:“许导,虽然我现在没什么名气,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演,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戏演好,就算……就算片酬低一点都没有关系。” 周旭冷哼一声:“看看,看看,这就是龙套的档次,降低片酬就是自降身价,为了蹭老子热度,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江醒醒愤然地看向他:“我不会蹭你的热度,因为迟早有一天,我会比你更红。” 周旭哈哈一笑:“我说,你是气傻了吗,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口。” …… 而就在这时候,几位董事簇拥着西装革履的商戒,走进了乐娱影视传媒公司。 董事将他引进办公室:“商总,您请先在办公室休息片刻,我先过去看看他们准备好没有。” “嗯。” 商戒径直坐在了红皮的沙发上,望向旁边的衣冠镜,又理了理自己的脖间的领带。 临川看着自家的老板,心说他到底在作什么,家里对人家不冷不热,总让人家热脸贴你冷屁股,这会儿倒是巴巴地跑过来看人家演戏。 连下面的董事都想不到,女演员试镜签约这种小事,竟会劳动到总公司的最高决策者亲自前来。 老板这是闲得慌吗? 不过既然商戒已经来了,即便是再小的事情,都已经变成了大事。 现在每位董事都非常紧张,生怕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惹商戒不高兴,那可真的就夭寿了啊! “怎么回事!” 董事走进了片场试镜间:“老板都来了,等着看呢,你们妆也没化,衣服都没换,这是在干什么!” 负责人连忙上前,向自己的上司解释了目前的情况—— “周旭先生不愿意和江醒醒小姐合作,现在是希望单方面毁约。” 周旭闻言,连忙辩解道:“可不是我要毁约的哟,是你们逼的,给我弄一什么破龙套演员来演我的女主角,这是对我的侮辱。” “怎么会这样。” 董事对负责人说:“马上处理,上面来的人还等着女主角试戏呢。” “原来是老板来了。” 周旭淡淡一笑:“来得正好,让你们老板来见我,我要和他说说这件事,最好把这智障导演也给我换了。” 当然,没有人理会他。 许西微在心里默默地喃了声:“傻逼。” 负责人低声问董事:“签约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得了上面的那位亲自莅临啊?” “我哪儿知道,兴许是一时兴起,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吧。” 负责人:“要不就按周旭说的……把楚月重新请回来签约得了。” 许西微连忙道:“不行,我定的女一号是江醒醒,不能随便改的。” 负责人毫不在意地说:“特事特办,只要剧组能顺利开机,女演员而已嘛,楚月也不是不能演,而且她还有人气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大老板那边得有交待。” 许西微:“我反对这件事,老板在那儿,让我去和他说说。” 董事也不管什么女演员不演员的事情,只要能跟商戒交差,怎么办都行:“照你说的,把那个楚什么的叫过来签约吧。” 周旭打了个满意的响指:“看嘛,还是领导办事得力,谢啦。” …… 商戒在办公室等得有些焦躁,一边看影视杂志,时不时还要偏头望望镜子里的自己。 虽然临川很想说,不用看了您今天已经够帅的了,而且夫人每天和您朝夕相处,你什么样子她都见过,何必这么注重此刻当下。 但是他转念又一想,坠入爱河而不自知的家伙,作天作地可以理解,有的人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如此一想,他便不再吐槽了。 临川默默地出门,对门外焦急的董事道:“商先生已经等了四十分钟了,需要准备这么久吗。” 董事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自然是更加着急,连连道:“马上,马上就来。” 这时候,负责人气喘吁吁跑来说:“人到了,马上就可以安排试镜,请商先生移驾三楼片场区。” 临川进屋告知商戒,商戒起身离开,还没忘在仪容镜前好好地照了照,这才出了门。 一群西装革履的董事会成员开路,带他来到了片场,片场区的男女主角都已经准备好。 而江醒醒则一个人坐在房间角落的冷板凳上,目光低垂,单薄的肩膀微微含着,看起来无比失落。 “演员各就各位,开始试演!” 试演的戏码,正是昨日江醒醒和商戒在沙发上排练的场景,阿橙告知夏介自己有了喜欢的男孩,夏介强忍着心里的难过,还要强颜欢笑地安慰阿橙。 然而,当商戒看到女一号的陌生面孔,以及男主矫揉造作的表演,他的脸色冷了下去。 临川跟了商戒多年,自然一眼便明白了商戒的不高兴,回头问董事:“换人了?” 董事不知道明白为什么陆助理会知道换演员的事情,他解释道:“的确……的确是临时出了一点问题,换了女一号,不过楚月的演技也是非常不错的。 而且她有名气,董事会一致认为由她来出演女一号,比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女演员合适。” 临川变了脸色,冷声道:“只怕不见得吧。” 此刻,商戒目光离开了场面上的那女主角,瞥向了坐在冷板凳上的江醒醒。 江醒醒也看见了他,立刻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位让一帮人手忙脚乱、派头十足的大老板,就是指商戒啊。 她昨天还在他面前吹嘘,说自己多厉害用演技征服了导演,结果没想到一天过去便换了女主角。 江醒醒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很不好意思,没脸和他对视。 商戒隐忍不发,只有临川知道,他心里已经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了,之所以没有立刻打断或者转身离开,只是一种对于习惯性的克制和礼貌。 而商戒此刻表情阴晴不定,这让董事会成员如坐针毡。 临川内心也是焦灼不已。 唯独场上的周旭和楚月,还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矫揉造作地演完了整出戏。 江醒醒看着,甚至觉得男一号周旭的演技还不如她老公呢。 试演结束以后,商戒一直没有开口,沉默了很久,他不说话,别人更不敢说话。 于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周旭自信满满地望向商戒,说道:“你就是大老板吧,我告诉你,你最好把导演换一下,省得毁了这部戏,刚刚她居然想让一个压根没名气的龙套女演员来演女一号,我的天呐,你没看到她的脸,额头上好大一块疤,真不知道你手下的人怎么想的,这种丑女都能拉来当女一号,如果不是我坚持,你投资的这部戏,血本无归我告诉你。” 负责人连忙走过去,生拉硬拽,把周旭拉回来:“别乱讲话,商先生是你能直呼老板的人吗,自己掂量着点。” 而就在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表态的商戒,站起身来淡淡道:“你叫周旭是吗?” “是,我是周旭。” 周旭扬了扬眉,觉得自己的名气很大,连老板都知道呢。 “好。” 商戒回头对董事说:“把他拖进黑名单,从今以后,我商氏集团旗下任何一家影业传媒的子公司,拒绝与他合作,同时也让合作伙伴知道这件事。” 董事猛然睁大了眼睛,更为惊讶的则是负责人。 他们都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上黑名单,还要告诉行业里的其他合作伙伴……几乎就相当于,掐断了周旭的所有出路啊! 要知道,别说合作伙伴,就连竞争对手都不敢轻易得罪商戒。 这算是变相的封杀吧。 周旭还没反应过来,不解地问道:“怎……怎么回事啊。” 商戒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平静说道—— “你口中所谓没有名气的丑女,她是我的夫人。” 第37章 吻我 第37章 吻我 江醒醒完全没有料到,商戒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口承认她是他的妻子。 本来以为这段突如其来的婚姻,会一直以隐婚的状态保持下去,可是商戒却三番四次救她于危难,无论面对谁,他都毫不隐晦两个人的关系。 对于这一点,江醒醒很感动。 随后,江醒醒顺利签约了《甜橙》这部电影的女一号。 因为公司临时有事,商戒和临川便先行离开。 离开的时候,商戒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下意识的动作,却让他的心意,昭然若揭。 他那关切的眼神,宛如冬日里的太阳,让江醒醒心里升起阵阵暖意。 他很在乎她。 车上,商戒解开了紧束的袖口,同时叮嘱临川,今天的事情不能外泄。 临川明白,毕竟江醒醒的事业才刚有起色,与商戒的婚姻关系,会让她从今往后的事业都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有商戒这样权势滔天的丈夫,她所有的努力都被人忽视。 人们只会为她打上商戒夫人的标签,忘了她的名字是江醒醒。 这样的状况,恰恰不是商戒想要看见的。 江醒醒是那样执着地热爱着演戏,商戒希望她能靠自己的努力,走到最灿烂的星河尽头,那个时候,他会站在人群中,为她鼓掌。 临川保证,所有人都会守口如瓶,哪怕是周旭,都不敢在任何场合说三道四,否则有他好看。 商戒点了点头,沉默片刻,突然道:“关于夏介这个角色的人选,找个好一点的男演员。” 临川自然明白,商戒的这一个“好”字,分量究竟有多重。 夏介这个角色,挑来选去,最终由曾经提名过金桂奖最佳男演员的顾伦担当。 顾伦是科班出身的演员,自小便是童星,演过不少古装武侠剧,因为习武的缘故,身上总有一股子凛然的正气,气质卓然。 而且和大多数小时候出名,长大以后反而泯然众人的童星不同。 顾伦的演艺事业一直在走上坡路,不仅颜值越来越高,演技也在不断提升,尝试了许多不同类型的角色,戏路宽广,所以年纪轻轻,便和那些演了一辈子戏的老演员们站在了一起,提名了演艺圈重量级金桂奖的最佳男演员。 虽然并没有摘得桂冠,然而能够得到提名,已经是一项难得的殊荣,评委和粉丝们也一致认为,顾伦拿下最佳男演员,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顾伦所拥有的名气,远非周旭之流能够相提并论的,虽然两人年龄相仿,可是却不在一个重量级咖位。 由商戒精挑细选,选出了顾伦来饰演夏介一角,并且开出了远超预算的高昂片酬,临川知道,他是想给江醒醒开一条路。 其实周旭说的也是有道理的,男女主角之间有一个相互成全的关系,若两人势均力敌,其粉丝可以相互带动和融合,如果一方名气远高于另一方,其实对于弱势的一方来说,是绝对有利的。 偶像剧中,男女主角会有cp感,顾伦的粉丝很可能便也成了江醒醒的粉丝。 所以商戒为江醒醒布了一个非常好的开局。 …… 晚上,商戒走到院子里,见大毛对自己吐着舌头,他嘴角淡淡一抿,走过去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你妈妈呢?” 仆人闻言,回答道:“夫人在厨房呢。” 商戒没注意到边上有人,顿时脸红了,沉下了表情,端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姿态走回了屋子里。 一进屋便嗅到了香喷喷的饭菜香,他的夫人正系着小碎花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而女仆们全部围在她身边,惊喜地说道:“哇,夫人您的手艺真好啊。” “尝尝,好吃吗?” “好吃!” “夫人您教我做这道菜吧。” “也教教我!” “好呀,你们先帮我把这几道菜端上桌” …… 家里的女仆们都非常喜欢她,这位女主人丝毫没有当夫人的架子,她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女仆们端着菜出来,正好撞上商戒,吓了一跳:“少爷,您回来了,那个……我们……” 江醒醒从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为她们解围:“是我让她们今天休息,我想亲手给你做顿饭,感谢你的帮助。” “嗯。” 商戒并没有多说什么,兀自坐到了沙发边,打开了电视放新闻。 双腿交叠,手一横,将领带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女仆们接过了他的衣服,拿去挂好以后,也都非常有眼色地赶紧离开了客厅,不再打扰少爷和夫人的二人时光。 商戒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厨房,女孩穿着一件单薄的米白色高领毛衣,紧贴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形,纤细的腰肢盈盈动人,乌黑的长发随意地垂在肩头。 她炒菜的动作很熟练,一举一动,隐约间总能让他感觉到某种脉脉的温情。 江醒醒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商戒抽回了目光,也关掉了电视机。 “商先生,吃饭了噢。” 桌上摆的都是几样家常小菜,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看着很能惹人胃口,商戒本来没感觉多饿,不过现在嗅着饭菜香,也觉得肚子有些空了。 “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江醒醒坐在他身边,体贴地给他盛了饭。 的确,桌上的每一样饭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他依稀间还能记得,当初住在她家的时候,每天晚上两个人也是这样,几样小菜,温馨地吃着晚饭,有时候还会因为争抢电视遥控器而大打出手。 商戒当然拒绝承认那样幼稚的人格是他自己,所以他很少去回想过去的事情。 此时此刻,两个人同桌吃晚饭,江醒醒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而他沉默地听着,偶尔说几句,倒真的感觉挺温馨的。 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商戒,竟然也有点喜欢这样温暖的感觉。 “商先生,我想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江醒醒端起红酒杯,商戒当然也非常配合地举杯,和她轻轻碰了碰。 液体摇晃,酒香四溢。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拿下的女一号,想不到原来是你在背后帮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谢谢你了。” 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商戒默然地看着她,本来想解释一句,不过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私心作祟,觉得让她感激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不好。 他很享受被她依赖的感觉,因此,他没有解释。 吃过晚饭以后,商戒对江醒醒说:“以后不要亲自下厨了,厨房的油烟对女人的皮肤不好,尤其是作为演员,你需要靠脸吃饭。” 江醒醒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都长这样了,脸还能靠得住吗。” 她是很无所谓地笑着说的,商戒却从她的调子里听出自嘲的意味。 商戒并不想鼓励她什么努力就一定会成功,因为他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残酷,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 只要她愿意站在他的身后,他会为她挡风遮雨。 晚上,宅子非常安静,偶尔能听见门外女人路过时轻盈的脚步声。 而大部分的时间,她在家里都安静得宛如一只乖巧的猫咪。 只是,今天小猫咪为什么不来他的房间耍耍赖呢? 以往临睡的时候,江醒醒总会偷偷摸摸钻进他的房间,赖在床上便不肯走,有时候还得他把她给扛出去。 江醒醒会大声叫喊,反抗,总是能引得仆人们掩嘴偷笑。 今天晚上这般安静,商戒反倒是有些坐不住了,他离开房间,假装出来活动筋骨,漫不经心走到了江醒醒的房间门口。 木质的红门并没有紧闭,而是稍稍斜开了一丝缝隙,房间里开着一盏小小的夜灯,有暖软的光芒从门缝里溢出来。 他听见女孩隐约的啜泣声。 是那种非常非常压抑的嗓子,强忍着不叫自己发出声音,可是偏偏又忍不住,所以呼吸格外乱,一抽一抽的,这让他感觉,心如刀绞。 其实商戒能够感受到她的失落。 那日她有多么欢欣鼓舞地向他诉说,自己靠演技和实力拿下了女一号的角色,现在她就应该会有多么难过。 原来并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努力,而是背后有商戒的推波助澜,甚至若非他即使出现,这个角色就丢了。 多么弱小,甚至连一个角色都保不住。 这对于素来相信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的年轻人而言,这应该是多么大的打击,足以摧毁她全部的自信。 商戒曾经也像她一样天真过,然而到了他现在这个程度,其实很多事看得通透明白。 他推开了房间门。 江醒醒连忙拉了被子过来掩住自己,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拼命用手擦干眼泪,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难堪。 男人便站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江醒醒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抽抽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商先生,您找我有事吗,我都已经睡下了。” 商戒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些紧绷。 “商先生……” “刷牙了吗?” “唔。” 江醒醒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刷了。” “那就再刷一遍。” 商戒说完,在她的枕头边放了一样东西,然后江醒醒便听见他离开房间,渐远的脚步声。 江醒醒从被窝里钻出来,好奇地朝枕畔望去,只见淡蓝色真丝枕巾上,放着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 江醒醒蓦然睁大了眼睛,抓起了那枚棒棒糖。 是商戒喜欢吃的口味……不,严格来说,应该是第二人格喜欢的口味。 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没人的时候,他嘴里总叼着棒棒糖。 所以现在第一人格的商先生,是在拿他最喜欢的东西,安慰她吗? …… 商戒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修长的上半身骨骼咔咔作响。 他刚一回头,便看见女孩又抱着膝盖坐在了他的床头。 乌黑浓密的发丝垂在她的单薄的肩头,吊带睡裙紧贴着她的身躯,脖颈修长,皮肤白皙,裙子没有掩住她颈下那两节漂亮的锁骨。 商戒喉咙略有些干痒,他惊诧地回头望了望半开的门。 什么时候进来的? 完全没有注意到。 她溜进门的技术真是……越来越高超了。 江醒醒的眼圈还有些红,头发凌乱地垂在肩上,嘴里叼着棒棒糖,腮帮子被撑得鼓了起来,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不要得寸进尺了。” 江醒醒立刻挪到了左边,然后还扯了扯被子,给他让出右边的位置:“你先来招惹我的。” 商戒揉了揉额角,有些伤脑筋:“你之前答应我,不哭的。” “那我也没有在你面前哭呀。” 商戒:…… 他还是强词夺理地说:“住在我家,就不准哭,明白吗?” 江醒醒揉揉眼睛:“你好霸道啊。” 偷偷哭都不让。 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总之,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总是受委屈掉眼泪,这对于商戒而言,是一种偌大的失败。 无论他的事业有多成功,身边的人不快乐,于他而言,一切都好像没有意义。 所以这些年,他身边都不曾有过一个人,现在有了,她一颦一笑,一悲一喜,都牵动着他的心。 “有件事还是要澄清一下,我的确是让临川给剧组那边打了招呼,给你发试镜邀请,但是并没有透露和你的关系,所以你能被导演看中,也不是我的功劳,是你自己的实力。” 江醒醒那清澈的黑眸里透出一丝光亮。 而商戒继续说道:“事在人为,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而努力也是有用的。” 虽然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话,但是他还是不忍心戳破她的信念。 他对她,总有一种怜爱的情绪。 “所以,商先生是觉得,这样的我也能好好演戏吗?” 她抚了抚自己的额角:“演艺圈恐怕还没有我这样的人。” 商戒坐到了床边,松软的大床明显凹陷下去了一部分。 江醒醒坐直了身子,见他那白皙修长的手缓缓靠近了自己的脸,轻轻地撩开了她额前的几缕刘海。 他温热的指腹轻轻触到了她的疤痕,刮得她心里痒痒的。 他声音低醇而性感:“这个时代,普通便意味着平凡,而你一定是最独特的那一个。” 独一无二。 江醒醒近距离看着他放大的英俊面容,呼吸都停滞了。 他那深咖色眸子里是她柔弱的身影。 他眼中的她,是独一无二的吗。 江醒醒嘴里的棒棒糖转了一圈,然后,她纤细的手指突然握住了他的大拇指。 商戒能感知到她掌心软肉将他包裹着,那种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痒痒的。 “商先生,谢谢你,我会好好努力的,不会辜负你给我争取的机会。” “这样便好。 商戒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早了,睡吧。” “嗯。” 江醒醒躺了下来,将被单拉到了嘴边,眨眨眼睛,然后闭上。 商戒:…… “回你自己的床上。” 他重复每天晚上都要说的话。 当然,江醒醒也一如既往地装死。 “夫妻难道不应该睡在一张床上吗。” 她委屈地说:“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商戒:…… 你倒是想。 他将她拎了起来,江醒醒固执地抱着枕头不肯撒手:“呜。” 商戒无奈地说:“吃了糖,先去刷牙。” 江醒醒睁大眼睛看着他:“同意了?” “快去。” “现在就去!” 江醒醒连忙从床上蹦起来,百米冲刺地跑去刷牙。 然而,当她跑回来却赫然发现,商戒的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商戒!大骗子!” 房间里,商戒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枕边还有她身体乳散发的淡淡杏仁奶香。 他嘴角不禁扬了扬,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江醒醒下楼,听见女仆小声议论:“所以昨天晚上,夫人又被少爷给扔出来了吗?” “少爷直接把门锁了。” “夫人好可怜哦。” “咱们少爷……这些年可以说是桃花泛滥,那么多女人追他,有世家豪门的小姐,也有海外留学回来的精英名媛,可是你看少爷,搭理过谁?” “不过,你没觉得他对夫人格外不同吗?” “当然了,不管夫人怎么跟他耍赖,他都不生气的,这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早就被赶走了呢。” “二少爷在的时候多疼夫人啊,无论性情怎么变化,终归还是同一个人啊,对夫人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江醒醒忍不住问:“你们真的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见江醒醒下来,女仆们吓得魂飞魄散:“夫人,夫人对不起!我们……我们不该乱讲话,你还在背后议论长短,您千万不要告诉少爷……” “没事。” 江醒醒并不在意,摆了摆手,继续刚刚的问题:“所以你们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女仆们见江醒醒不生气,总算放了心,说道:“其实,你别看两个人差别这么大,但他们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比如喜欢的食物、家里的摆设,也都喜欢健身,这些生活习惯甚至包括一些不经意间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江醒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是。” “所以啊,在我们看来,两位少爷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偶尔会迷糊犯病而已。” “那你们更喜欢哪一个?” 江醒醒又问。 女仆们犯了难:“不管是哪一个少爷,我们都一样尊重。” “少来啦。” 江醒醒笑着说:“肯定有一个喜欢的,他又不在,你们偷偷告诉我啊,觉得谁更好?” 见自家夫人这般随和地与自己说笑,女仆们也就彻底放开了,围上来与她闲话家常:“其实吧,二少爷在的时候,家里气氛更轻松,没那么多规矩,偶尔高兴了还会给我们放假。” “这么说,更喜欢老二咯。” 女仆们连忙又提出来:“但是!但是大少爷虽然看着冷冷的,其实对我们也是很好啦,就是要求严格了一些。 他有洁癖,譬如桌上不能落灰,西服一定要熨烫整洁没有一丝褶皱……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所以老大出来的时候,你们会比较辛苦一些。” 女仆们面面相觑,没有否认,主人格的商戒对于细节和生活质量的要求更高,不似第二人格那般随和与洒脱。 “夫人,你更喜欢哪一位呢?” 女仆们也八卦了起来:“你更喜欢少爷的哪一面?” 当女仆们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商戒刚好从房间里出来,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倾听接下来沉默中女孩会如何回答。 “我啊……” 江醒醒沉默思考的时间里,商戒的心跳竟然没由来地加快了。 “我喜欢以前的他啊。” 江醒醒轻松地笑着说。 毕竟他们曾经朝夕共处了好几个月,他对她的好,所有的深情与厚爱,点点滴滴她全都记在心里。 听到这个答案,商戒的心突然像是被狗啃了一块,失落的感觉宛如浪潮般涌了上来。 这个时候不宜出现,会让她尴尬。 他退回了房间,走到红木的书桌边坐下来,闭上眼睛,平复心底没由来的失落和伤感。 怎么会这样,如果他之前所有不正常的情绪,都是来自于第二人格,那么此刻听到那女人说这样的话,第二人格难道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他不应该在乎,那个女人喜欢谁,他为什么要在乎…… 商戒的手攥紧了拳头,白皙的手背隐隐可见青色脉络。 他很不高兴。 十分钟后,商戒下了楼。 女仆们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江醒醒依旧穿着她蓬松柔软的白色小兔子睡裙,坐在他的对面,嚼着烤得脆脆的吐司面包。 商戒一如往日般坐下来,开始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是他的规矩,所以江醒醒也是沉默地吃着东西,不过她吸了吸鼻子,嗅到了男人身上的一股烟味。 “你抽烟了?” “嗯。” “你不是从来不抽烟的吗?” 商戒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惊讶,突然手里的筷子突然放倒在桌上,面无表情道:“是我就不能抽烟吗。” 江醒醒见他这火气发得有些莫名其妙,低声嘟哝了一句:“只是奇怪而已,又没有怎么样。” 商戒克制地深呼吸,继续吃饭,两人不再说话。 早餐之后,商戒要先行离开。 出门的时候,江醒醒照例跑过来,踮脚想要吻他。 原本以为他还是会躲开,可是不曾想,这一次落在他下颌的吻,竟然因为他脑袋一偏,径直落到了唇边。 他的唇冰冰的,抿得很紧。 江醒醒“咦”了一声,觉得他有点反常,这么容易就让她得手吗? 而商戒依旧冷着脸,眼眸深邃,一言未发转身离开了。 江醒醒愣在原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唇,唇上还残留着他冷冰冰的触感。 是故意的吗,还是不小心呢? 江醒醒自己也不知道了。 第38章 失去理智 第38章 失去理智 连着有好几天,商戒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公司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犯在了他的手上,每每有人垂头丧气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显然就是被批得很惨。 就连和商戒自小一起长大的临川,都免不了在一些小事上被他苛责。 这让公司每个人的心底都绷紧了一根弦,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犯在了这位心情很不美丽的总裁的手上。 在家里,仆人和江醒醒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家主这几天的坏心情。 仆人们谨小慎微地做好了自己份内的事情,便溜了个无影无踪。 江醒醒则被迫每天要对着这座冰山吃饭生活,也觉得压力颇大啊。 一点小事不留神,被他冷冰冰的目光一扫,江醒醒背后都要冒冷汗。 有时候为了活跃气氛,她讲冷笑话,结果每次都被他像看傻子似的盯着,江醒醒干笑几声,终于放弃了。 明知他心情不好,她便不再对他撒娇了,晚上也不会抱着枕头赖在他床上不肯走。 江醒醒乖乖地在家里当起了透明人,尽可能不要引起这位坏脾气丈夫的注意。 即便江醒醒给自己穿上了透明衣,让自己没有任何存在感,走路都轻轻地,好像反而更加引起了他的不满,总是有意无意地找茬。 晚上吃过饭,商戒站在落地窗边,随手抽出一根烟准备点燃。 江醒醒低声提醒他:“商先生,您不抽烟的,这样……” “对身体不好”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商戒便生硬地打断了她:“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吗,怎么,他能做的事,我不能做?” 江醒醒:…… 什么他啊我的,明明就是一个人,哪有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 她不再说话,默默地缩回了房间。 商戒将剩了一半的烟头用力按进了烟杠,莫名觉得烦躁。 几分钟后,江醒醒裹着洁白的浴袍下楼,她想去后院泡温泉。 商戒淡淡道:“刚吃了饭,不能立刻下水,对身体不好。” “哦。” 江醒醒依旧转身去了后院,没有理会他的告诫。 商戒默了片刻,跟了上去,加快了步履,大步流星追上去。 仆人们见状,都不免担忧了起来。 很少见商戒发这样大的火。 院子里的温度比室内要低了许多。 江醒醒脱了浴袍,坐在了爬满绿植的温泉池畔,修长而光洁的小腿探入了池中,划了划水,一道道波纹荡漾开来。 朦胧的水雾间,她扔开了浴袍,露出了内里的两截式的黑色泳衣。 她腹部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平平整整,薄薄的肩膀挂着绳结式的泳衣吊带。 商戒顿住了脚步,只望了她一眼,便立刻挪开了目光,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我说了,刚吃完饭不能下水。”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低醇平静:“休息半个小时再泡温泉。” 江醒醒“哦”了一声,依旧没有理会他,撑着身子,进入了温泉池中。 所以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反抗他连日来的“冷暴力”吗。 他走到池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而她湿润的发丝垂挂在单薄的香肩之上。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宛如峡谷般的深缝。 商戒很绅士地移开目光,却说道:“今天的你一定要和我作对?” “没有啊。” 江醒醒语调平静:“只是你以前就不会管我。” 这句话就像一枚尖锐的刺,突然扎在了他的心头,冒出一滴血珠子。 商戒的手握紧了,半截袖子下,白皙的手臂泛起几条青色脉络。 “所以你留在我身边,是一直在企盼着什么,对吗。” 你盼望我突然有一天会消失,你盼望那个更符合你心意的男人回来,对吗。 江醒醒低着头,沉声说:“商先生,我没有期盼什么。” “谎言。” “不是谎言。” 江醒醒固执地说:“我不愿意离开你,只是因为我舍不得,仅此而已。” “你舍不得什么?” 商戒蹲下身,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来望着他:“你舍不得他一个人的无期徒刑,你要陪着他,你每天亲吻我,也是在亲吻他。” 他的语调平静,仿佛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而江醒醒眼神中也透着几分不甘和反抗,一字一顿道:“他就是你。” 商戒想说,不是,他不是我,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哽咽着,很酸…… 这种心痛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冷静的头脑开始有了温度,就像煮沸的水,翻涌着要滚出来。 他的手从她的腋下穿过,整个将她抱出了水池,然后扯来浴巾挂在她的身上,直接将她扛回了屋子。 “哎,你干什么!” 江醒醒拼命反抗,却被他挂在肩上,根本使不上劲儿。 他扛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房门,不顾她发丝间的湿润,直接将她放倒在了深蓝色的松软大床上。 江醒醒没料到的是,一贯保持稳重的商戒会突然发难,这样的事可不像这位礼貌而冷淡的绅士做的出来的事情。 “你想干什么!” 她着急了,因此脑子更加混乱,丧失了理智,还不等江醒醒说话,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头便咬住了她的唇。 江醒醒猝不及防,湿漉漉的脚趾头绷直了,如临大敌,紧张万分。 商戒似乎不会接吻,没有技巧,只是一味地舔舐和撕咬,丝毫不给她留任何余地,这让她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商……商先生。” 她在拼命的呼吸里,唇齿间溢出娇滴滴的唤声,这让商戒心里的野兽越发难以控制。 “我是你的丈夫。” 他啃咬着她,呼吸急促:“怎么,你不是很想上我的床吗。” 江醒醒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腕因为被他桎梏着,白皙的肌肤变得绯红。 “你……你放开,弄疼我了!” 江醒醒本能地弯曲膝盖,顶住了他平坦坚硬的小腹,使得他无法再靠近她。 “商戒!” 她嘶声喊出了他的名字,然而就在这时,商戒只感觉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骤然松开了她。 江醒醒脱离了他,赶紧往边上挪了挪,防备地看着他。 头疼欲裂,他本能地蜷起了身子。 江醒醒不明所以,见他似乎很痛苦,又忍不住问了声:“商先生,您怎么了?” 商戒闭上眼睛,耳边不断传来女孩稚嫩尖锐的叫声,这声音,仿佛来自黑暗的最深处,直击灵魂……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江醒醒颤抖的手,触到了他的脸,灼烫的温度瞬间从指尖漫上来。 “商先生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啊!” 江醒醒将他扶起来:“哪里不舒服?” 他突然甩开了她的手:“走,离开我。” 然而这时候,商戒的眼神再度发生变化,他声音低醇,握着她的手格外用力:“不准走!” 仿佛是两个灵魂,快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了,他痛苦难忍,跪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江醒醒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颤抖地拿起了他的手机,想着是不是给他的医生打电话,然而这时候,商戒突然伸出手,将她的脑袋按近了自己。 他的眼神非常用力,额间也漫上了一道道青筋。 他附上她的耳畔,用力咬了咬她的耳垂,喘息着,沉声道:“回你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 那是江醒醒第一次看见犯病的商戒。 在这之前,无论是第一人格在线,还是第二人格出现,至少他这个人是处于比较正常的状态,头脑清晰,思维活跃。 可是昨天晚上的江醒醒,却看见了商戒完全失去理智的另一面。 人格间相互切换的痛苦,看上去可怕极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接触到这个男人的精神疾病。 他看上去如此强大,却又是如此的脆弱。 江醒醒不生他的气了,她有些心疼他。 两天后,摄影棚有工作人员告诉江醒醒,一个超帅的外国大帅哥找她。 江醒醒一听说是外国人,心里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湖畔边,她见到了西服束身的劳伦斯医生。 劳伦斯无论在任何时刻,总是严格地要求自己的衣着外貌,穿得总是非常正式,以至于江醒醒任何时候见到他,都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恐惧感。 就像第一次在红房子剧院,他让人带走了第二人格的商戒。 这一次江醒醒隐约也能猜到他的来意。 简单而礼貌的寒暄之后,劳伦斯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我希望你能离开他,这是为了你好,当然,更大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他好。” 江醒醒的心被刺了一下,本能地对他表现出了敌意:“我丈夫他知道您……来找我吗?” “商先生不知道。” 劳伦斯说道:“是我自己决定来找你,因为你和第二人格有很深的情感联系,只要你留在他身边,就会影响他的治疗,也会让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我怎么影响他的治疗……” “江小姐,精神治疗方面的问题很复杂,我恐怕很难向你解释清楚,但你只需要知道,你留在商先生的身边,我们的治疗效果会大打折扣。 两个人格之间的情绪感受都是互通的,你的存在,也会让商先生游移不定,无法下定决心。” 江醒醒突然看向他:“下定决心做什么?” “杀死第二人格。” 劳伦斯冷酷无情地替她说出这几个字。 江醒醒感觉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开始抽痛起来:“既然情绪和感受都是互通的,那么……那么你怎么能杀死其中的一个呢,你杀死其中一个,另一个不会难受吗?” 劳伦斯摇了摇头,无法向一个外行解释他专业上的事情,只说道:“精神治疗本来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是商先生希望自己变成正常人,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人生,别人没有权利加以置喙。” 劳伦斯言尽于此,转身离开。 江醒醒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空状态,脑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无论有多么的不舍和眷恋,但是劳伦斯最后一句话,说服了她。 这是商戒自己的人生,旁人无权置喙。 …… 次日清晨一大早,江醒醒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确定了外面没动静,才提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女仆看见她提着箱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夫人!” 江醒醒连忙示意她噤声:“嘘,我走了。” 女仆连忙压低声音道:“可是,商先生……” 江醒醒连忙道:“是他的意思啦。” “是吗?” 女仆表示怀疑,虽然商先生近段时间对夫人冷落了许多,但是大家伙儿都看得出来,他心里一定是有夫人的。 “您真的要走吗?” “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了。” 江醒醒也来不及跟她们好好告别,她担心待会儿会遇上商戒,就不好解释了。 “哎……夫人您要不再等等,少爷他……” “不等了,反正都是要走的。” 她拖着行李箱刚刚出门,迎面便撞上了遛狗晨跑回来的商戒。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装,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的一截小臂,缀着几粒饱满的汗珠,脖间挂着一条白色的汗巾。 商戒肤色本就偏白,此刻一身休闲运动装,让他显得年轻了好几岁,看起来跟大学校园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模样并无二致。 他手里攥着狗的牵引绳,犹疑的目光,落到了江醒醒手边的行李上。 深咖色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波澜。 江醒醒:…… 总算知道女仆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商先生。” 她心虚地唤了他一声。 商戒的脸色明显是沉了下去,不咸不淡地问:“要走?” “嗯,打扰了这么久,我想……我应该要回去了。” 江醒醒不敢看他的眼睛。 “回哪里去。” “我自己的家。” 商戒将金毛带回院子里,栓在了狗屋旁边的木桩上。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留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摸了摸金毛的脑袋,却没有回头,或许是不希望让她看到此刻眼底的不舍。 “房子很大,多一个人没什么。” 他的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但这是他最后的妥协。 江醒醒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改变,她柔声说道:“谢谢您了,商先生。” 婉拒的话语,有时候也能刺伤人心。 他冷嗤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不再理会她。 江醒醒离开的时候,抬头望向金毛狗:“大毛,妈妈走了,你留在这里,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 金毛似乎也感受到了情况不对劲,它冲她的背影拼命吠叫,江醒醒强忍着心里的酸涩,走得头也没回。 二楼的落地窗边,商戒的手攥成了拳头。 …… 当天下午,劳伦斯的办公室里,碎了一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 劳伦斯是骨灰级的古董爱好者,只可惜眼拙,花了大价钱淘来的古董物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不过唯有这一件古朴的青花瓷瓶,是商戒帮他寻来的真品,产自元代景德镇,正儿八经的元青花。 它碎掉的时候,劳伦斯同时也听到了自己的玻璃心哐啷破碎的声音。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去找她。” 尽管商戒来之前已经吃过镇静的胶囊,但是此刻很难平息心头的怒火。 他眼里透着森然的寒意:“这件事你越界了,劳伦斯。” 劳伦斯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蹲下身,将瓷瓶的碎片小心翼翼捡起来,摇了摇头,叹道:“louis,作为你的精神医生,我做什么都不算越界,还记得吗,这是你自己给我的权限。” louis是商戒大学时期使用的英文名。 “我给你的权限,仅限于在第二人格出现的时候使用。”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凝着冷意,一字一顿道:“现在是我,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生活。” “可是那个女人,她并不属于你现在的生活。” 劳伦斯收好了所有的瓷瓶碎片,小心翼翼地装好,转身对他说道:“她属于过去,属于你的第二人格。” 商戒固执地说:“她是我法律上的妻子。” 从他愿意将称呼从“江小姐”改成“夫人”的那一刻起,他已经认可了这段关系。 劳伦斯震惊于商戒在这件事情上的执着,说道:“louis,以前的你可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以前的商戒,孑然一身,胸有沟壑都是他的锦绣江山。 他要将商氏集团推向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峰,而除此之外的任何事,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看来他真的影响了你啊。” 商戒沉声道:“他就是我。” “不,他不是,他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随地伺机占有你的身体,而我要做的就是阻止他,louis,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这是他所希望的吗? 谁不想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谁不想主宰自己的人生。 以前他总是将第二人格与自己剥离,不肯承认他。 而现在,他竟然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选择。 如果承认,是不是那个女人所爱的人,就会是他? 这个认知就像一个毒苹果,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引诱他在混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louis,病愈之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可以追求她,以你的魅力,难道还会担心搞不定女人吗。 但是现在,你必须克服第二人格对你的影响。” 商戒坐到了旋转椅上,脸色低沉:“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私下里见她。” 劳伦斯看着商戒,露出了困惑的神情:“louis,难道你爱上她了吗。” 听到这句话,商戒眼角肌肉猛地颤了颤,倏尔,他淡漠地说:“如你所言,只是第二人格的感情影响我罢了。” “希望如此。” 劳伦斯见他总算平静了下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任何情感羁绊都会影响我们的治疗,现在你必须抛开这些。” 商戒离开的时候,劳伦斯突然叫住他:“你的气色很不好,最近睡不好吗。” 商戒冷冷地睨他一眼:“我老婆都被你劝跑了,我指望我能睡什么好觉?” 劳伦斯淡淡一笑:“你也会开玩笑了。” “不过,最近倒是真的经常做梦,梦到同一个人。” “哦,什么内容。” “一个小女孩,看不清脸,头发很长,皮肤非常白。” “听着像是噩梦。” 劳伦斯打了个哆嗦:“最近看了《咒怨》么。” 商戒没理会他的玩笑,眸色变得有些深沉:“她站在很远的地方,总是对我做同一个动作。” 他伸出左手,勾了勾无名指:“一直这样。” 劳伦斯微微蹙眉:“这是第二人格的下意识动作,目前我们还弄不清楚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做。” “或许这个小女孩,和我的病情有联系。” 商戒说:“只是我看不清她的脸。” 劳伦斯道:“今天太晚了,下次你过来,我们进行一个催眠治疗,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第39章 生日 第39章 生日 江醒醒重新回到了过去的生活,不习惯是肯定的,她的小家和商戒的豪宅没法比,条件差了太多。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 最令江醒醒感觉不能适应的……还是一个人的生活。 尝试过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滋味,对孤独反而变得敏感起来。 有的时候,她会在财经新闻里看到关于商戒的琐碎消息,除此之外,她很难见到他的面。 早上,江醒醒打着呵欠一脸倦意来到摄影棚,发现一群人围着她的梳妆台,窃窃私语低声议论。 江醒醒好奇地走过去,赫然发现,她的桌上放着一捧红艳艳的玫瑰花,少说一百朵,合拢成了巨大的一簇,招招摇摇地搁在她的桌上。 玫瑰花上的卡片,几个遒劲有力的字体,写的是—— 亲爱的宝贝,生日快乐噢!今晚记得早点下班,爱你~ 江醒醒:…… 她肯定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是某个没情调的死狗男人送的。 剧组的同事们则议论开了:“哇,醒醒,这是你男朋友送的吧。” “他对你可真好啊!订这么大一束花给你庆生。” “真令人羡慕。” …… 江醒醒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明瑾:“你们搞什么啊,那么大一束玫瑰送到我工作的地方,是嫌我的绯闻太少了吗。” 明瑾乐呵呵地说:“小可怜不是被商戒赶出家门了吗,我怕你这豪门弃妇在剧组被人为难,使了个障眼法,让那些人知道,你还是商夫人,江山稳固呢。” 江醒醒揉了揉眼角,觉得有点心累。 “首先,我们是隐婚,没几个人知道只要你不出去乱讲;第二,说了多少遍啊,我不是被赶出来的!宁折不弯江醒醒是自己搬出去的好不好!” “好啦好啦,我就姑且信你放着那么大一栋豪宅不住,放着商夫人的身份不要,宁折不弯继续住你的出租屋。” 明瑾一边做美容,一边捏着嗓子道:“晚上来红房子,大家伙儿给你庆生啊。” 江醒醒挂掉了电话,看着桌上那簇盛开得红红火火的玫瑰花,无奈中其实还带了一丝小感动。 娱乐圈捧高踩低,一贯如此,尤其是那些从高处摔下来的,更是被人按在泥地里欺负,虎落平阳的凄凉,江醒醒见过太多了。 即便她一无所有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感受到绝望,因为她背后还有这帮最佳损友。 …… 现在剧院的状况好了很多,美人鱼的童话剧顺利上演,获得了很高的赞誉,开始在临近周边几个城市巡演。 话剧团的成员都挺感激商戒,明里暗里他帮了他们不少的忙,包括雇佣优秀的演员,置换剧团老旧的设备道具等。 “所以,他是真的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像电视里那样,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那他们到底还是同一个人吗?” “甭管是谁,反正帮了咱们剧团很多忙。” “以前的那个商大哥还能回来吗?” …… 关于商戒的病情,自然是大家伙儿最感兴趣的事了,不过江醒醒没有过多泄露他的情况,只说自己也不知道。 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江醒醒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江致开车送她回去。 路上,作为兄长的江致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离婚。” 江醒醒本来正在小憩,听到这话立刻睁开眼睛:“哥,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还催着我离婚呢?” 江致脸色很无奈:“你这不是都被赶出家门了吗。” 江醒醒:…… 还要她解释多少遍,她不是被赶出来的! 江致叹息道:“既然过不下去,不如离婚,哥还是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至于有钱没钱,其实没那么重要。” “哥,你可别劝我了,你要劝我,指不定我还真就脑子一热,主动提离婚了” 江致说:“这叫潇洒,拿得起放得下。” 江醒醒垂着眸子,不再说话。 他是她的丈夫啊,人这一生能结几次婚,她怎么能够放得下。 …… 临川发现,今天的商戒有些不在状态,别说开会的时候心不在焉,一直走神,就连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他也是听一半忘一半,完了还要人家重新说,有个项目经理被迫汇报了三次,最后他只回了一个淡淡的“哦”。 他一直在看手机的时间,像是赶着有急事似的。 可是临川清楚,今天的日程表并没有特殊的安排。 晚上九点,商戒还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临川门口兜了好几圈,想不通老板这到底是有事呢,还是没事。 他犹豫良久,叩响了他的办公室大门,提醒道:“大老板,不早了,您该回家休息了。” 商戒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站起了身,目光扫向黯淡的手机屏幕…… 终究什么都没做。 回去的路上,临川开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望向商戒:“老板,今天您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车窗外飞速流过的路灯在他英俊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眸色隐藏在了深邃的眼廓中—— “没有。” 他声音寡淡如常。 于是临川不再多问,将车驶向高架桥,朝着望江别墅的方向驶去。 商戒摸出自己的手机,鬼使神差地点进了朋友圈,他的私人微信里除了家人和几位熟识的朋友以外,并没有加太多的人。 而朋友圈的第一条消息,便是江醒醒和朋友们合影的自拍照,照片里年轻的男男女女簇拥着她,她站在最中间,露出一个不要形象的夸张搞怪笑容。 商戒眉心的褶皱在这一瞬间被抚平了,眼睛里流露的神色变得格外温柔。 他放大了照片,使得整个屏幕定格都是她的笑颜,这时他脑子里冒出来一个非常违背他惯性思维方式的无厘头想法—— 这也太可爱了吧。 在盯着她的照片看了整十分钟以后,商戒血管里一股子热血直冲脑顶。 年轻人常常会做出冲动而疯狂的举动,但是商戒自小便懂得约束自己,他从来不会任凭感性情绪左右自己的决定,因为这不是一名优秀而自律的决策者应有的素质。 但是现在,他却管不了这么多,抬头对临川说:“调转车头,去接你夫人回家。” …… 江醒醒洗了澡,站在梳妆镜前吹头发,隐隐约约听见好像有敲门声,她以为是电吹风发出的噪音,所以没有理会。 十分钟之后,她关了热乎乎的电吹风,看见手机屏幕上横出一条微信消息,来自【商】,是她备注过的男人。 而内容,只有两个字—— “开门。” 江醒醒浑身一个激灵,险些握不住手机,反应了几秒,她踩着人字拖,忙不迭地跑到门边,打开了反锁的房门。 此刻夜色已深,暗云低垂,刮着嗖嗖的冷风。 门外的男人身形颀长,依旧穿着合体的黑色西服,朦胧的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当然,不用看江醒醒也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表情。 “商先生,您怎么来了?” 她讶异不已。 商戒左手从背后挪出来,正拎着一个粉红色方形的蛋糕盒子。 不用回答,来意昭然若揭。 江醒醒惊喜地将他迎进了门:“快进来,随便坐。” 商戒进屋,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环顾四周,这里的沙发他曾经躺过,狭窄的卫生间他也洗过澡,房间里的每一块地板上都有他锻炼过的痕迹,房间里的女人,也是他曾经爱过吻过疼过的女人…… 那些属于第二人格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他的回忆,所以他对这里一点也不陌生。 商戒将蛋糕放在茶几上,而江醒醒匆匆绕过来,赶忙抓起了床边的文胸,背着他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单薄的丝质小睡裙里,原本荡漾的风光已经被整个拢了起来,那片肌肤遗漏的肌肤依旧雪白,令人垂涎。 正人君子自然是非礼勿视。 商戒拎着裤子坐下来,随手扯开蛋糕盒上的丝绒线。 江醒醒则盯着他那双白皙而修长的手指,看得有些出神了。 “结婚证上的日期是今天。” 商戒漫不经心地解释:“今天是你的生日。” “商先生过来,劳伦斯先生知道吗?” 江醒醒担忧地问。 “我的事,不需经由他的同意。” 商戒脸色有些冷:“我们夫妻之间的问题,也无需外人置喙。” 夫妻之间? 江醒醒的心突然被这四个字给戳中了,眼睛有些热。 好他妈感动啊! “你觉得,我们是夫妻?” 商戒面无表情道:“不然你以为,夫人这两个字,我叫着玩的?” 江醒醒脸上绽开了笑意,像过去一样,亲亲热热地坐到了他的身畔,跟他一起解开了蛋糕的包装礼盒。 盒子里的小蛋糕制作精致,橙黄色的奶油上撒着巧克力和奥利奥的碎屑,周围一圈雕着花朵图案。 “商先生是特意过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江醒醒侧头问他。 商戒表情不自然,说道:“没有特意,只是忽然想起来而已。” 她知道他是嘴硬,不过还是很感激,兴奋地搓手:“今天还没吃蛋糕呢。” 商戒将小蜡烛从口袋里取出来,问江醒醒:“插多少根。” “一根就够啦,省得待会儿蜡油流得到处都是,毁掉这么好看的小蛋糕。” 好看吗,商戒自己也不确定,他来的时候所有的蛋糕店都关门了,这还花高价联系的私人糕点师,特别订制的蛋糕,简约单调的样式是他的风格,还怕她不会喜欢。 总之,喜欢就好。 商戒将一根粉粉的蜡烛插在蛋糕正中间,然后用打火机点燃,推到了江醒醒面前。 火光的映照下,女孩眉眼柔和,嘴角勾着恬静的浅笑。 她容颜格外温婉,并非是因为光线或者别的缘故,而是源自于某些灵魂深处的东西,是气质上的恬静,或许这就叫:面由心生。 她很是耐看。 蜡烛的光笼罩着江醒醒的脸,她甜蜜地微笑着,对商戒说:“这是你第一次给人过生日吗?” 商戒道:“不是,每年都会给父母过生日。” “哦。” “不过,以前无论是父母还是我自己的生日,都是宴请宾客,高朋满座。” 商戒补充道:“蛋糕,蜡烛,是第一次这样给别人过生日。” 那还是不一样的,江醒醒心满意足地问:“那你知道流程吗?” “嗯?” 她将蛋糕推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道:“你要给我唱生日快乐歌。” 商戒:…… 这他妈就超纲了。 见他脸色紧绷,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江醒醒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地说:“开玩笑的。” 她不会真的奢望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冰山老板给自己唱什么生日歌,他能过来,她已经非常感激了。 而商戒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就像个初涉爱河的害羞男孩,说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不嫌我唱得难听。” 江醒醒愣住:“哈,真唱啊?” 他轻了轻嗓子,开始唱歌了。 声音很轻,调子也在线,显得异常的温柔,丝毫没有他平日里说话的冷感。 江醒醒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男人,听着他唱了一遍中文版,又重复了一遍英文版的生日快乐歌。 她以前听过他唱歌,当然是第二人格,洗澡的时候总爱哼着小调子,但是江醒醒打赌,这一定是第一人格的商戒生平唱的第一首歌! 火光笼罩下,他面颊有些红润,带了点羞涩的味道。 江醒醒笑吟吟地看着他,他脸上的红晕更是疯狂地蔓延开来,两个耳垂都是火烧火燎,红得晶莹剔透。 不过他的脸色依然绷得很紧,保持严肃和庄重。 太可爱了吧!犯规啊! “商先生,你害羞了哦。” “没有。” “明明就有。” “我要生气了。” “好吧好吧。” 江醒醒知道他脸皮薄,便不再打趣他了。 某人生气,超凶的。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要对着蜡烛许愿,而商戒恰如其分地补充了一句:“你对着它许愿,不如对着我许愿。” 江醒醒睁开眼,不明所以:“为什么。” “对我许愿,你的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 江醒醒笑了起来,才不相信他的话:“真的吗,那如果我的愿望是要天上的星星,你也能帮我实现吗?” 商戒看了看窗外的星空,平静地说:“认购一颗新星的命名权,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临川去宇航总局打听一下,此前似乎有富豪这样做过。” 江醒醒:…… 又犯规了啊,有钱了不起吗!呸! 江醒醒相信他的确是有能力完成她所有异想天开的梦想,当然……也相信他的确是有钱没处花了。 “那我就对你许愿咯。” “嗯。” 她面向商戒,柔声说道:“我希望,商先生的病尽快好起来,尽快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商戒眸色复杂地看着她,她莹润的嘴唇浅浅地抿了起来,目光清澈而真诚。 他一直以为……她会更加愿意和第二人格生活。 “如果我好起来,第二人格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提醒她:“你真的愿意?” 江醒醒的手突然攥紧了,仔细看,似乎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说:“我愿不愿意这个不重要嘛,重要的是你能好起来。” 商戒其实想说,你的想法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是他看着她,半晌也没能说出来一个字。 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了,他沉默片刻,对她道:“这个心愿不算,你再重新提一个,想要什么都可以,星星也可以,我会帮你实现。” 江醒醒当然知道,商戒的一诺价值可不止千金万金啊,她低头想了想,说道:“商先生一分钟能挣多少钱?” “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要商先生的两个小时。” 商戒淡淡一笑:“狮子大开口,不过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商先生不用给我钱,我就想……” 她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陪我去看场两个小时的电影呢。” 细算起来,两个人认识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从陌生人到恋人再到夫妻,竟然都没有正经地约会过一次,江醒醒很想试试,和他约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商戒诧异地抬头望向她:“只是这样?” “嗯!” 她虔诚地点了点头:“只看一场电影,我们可以晚上出发,不会耽误你工作的时间。” “可以。” 商戒答应了她:“时间你定,不必周末,任何时候都可以。” 江醒醒心情变得很好,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拿起塑料小刀,给商戒切了最大的一块,递过去。 商戒微微皱了皱眉,其实他并不喜欢吃甜品,尤其是这样甜得发腻的奶油蛋糕。 不过他没有扫江醒醒的兴,拿起小叉子吃了两勺。 江醒醒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觉得真是一种享受。 他总是慢条斯理,绝不会让唇部以外的皮肤沾染上任何食物的痕迹,仔细小心,动作斯文又矜持。 “吃你自己的,看我做什么。” 商戒不大好意思被她这样子盯着看。 而江醒醒认真地说:“商先生秀色可餐。” “呵。” 他轻嗤,不理她。 江醒醒说:“糟了。” “怎么?” “商先生,我现在好想吻你。” 她目光清澈,坦坦荡荡,显出几分俏皮之色。 明晃晃地调戏他。 商戒:…… 她太年轻,有点招架不住。 他望向她那沾了奶油的大花嘴:“你要是敢……” 话音未落,江醒醒突然凑上来,吊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颊就是甜腻腻的一口,亲得商戒脑子有点发懵。 他素来头脑清醒,反应敏捷。 这还是第一次,被女孩给亲的晕乎乎的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江醒醒亲过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收拾了桌上的餐盘便去了厨房。 商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奶油的甜腻有些黏手,他抽来纸巾擦了擦,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给临川发了条信息—— “不用等我。” 临川秒回:“?” 商戒揉了揉眉心,回道:“今晚不用等我了,你先回去。” 临川又发来了一个“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 商戒:…… 临川:“您要留宿在夫人家里? !” 商戒:“嗯。” 临川:【土拨鼠尖叫.jpg】 商戒:“今年的带薪休假还想不想要?” 临川:“我马上走。 【微笑】” 商戒:“【微笑】” 放下手机,江醒醒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湿漉漉的手,然后问道:“商先生什么时候回去?” 商戒平静地说:“临川家里有事回去了,我暂时回不去。” 江醒醒愣愣地问:“临川有家?” 他不是一直都跟在商戒身边,住在望江别墅吗。 商戒沉声说:“他就不能有自己的事?” 江醒醒:“我就随便一问,你凶什么呀。” 商戒保持平静,克制呼吸,为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继续做着心理准备。 不能失控,对,他必须稳重,即便是……即便是那样的事,也必须保持优雅。 江醒醒坐在床边,拿起了自己的台词本看了会儿,又望向商戒:“所以商先生是打算……留下来?” 商戒呼吸一乱,掩饰般地扯了扯衬衣领带:“临川一直不接我电话。” “我给他打一个试试。” 不等商戒阻止,江醒醒已经拨出了临川的电话。 商戒的手指按进了掌心肉,生意场上素来镇静只手便能翻云覆雨的商戒,竟然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紧张。 真是要了命。 半晌,江醒醒放下手机,说道:“临川还真没接电话啊,是不是遇到什么急事儿了。” “他能处理。” 商戒语调平静,心里却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回头给临川涨工资,必须涨! “好吧,那商先生今晚就留下来好了。” 江醒醒无奈地说完,起身去柜子里取了薄被,平平整整地铺在沙发上:“老规矩,你睡沙发。” 商戒望着她:“我不想睡沙发。” 江醒醒觑他一眼,心说还真是直接啊,就算是第二人格,好歹要和她讨价还价一番,这家伙,简单明了倒让人无从拒绝。 她叹息一声,妥协:“好吧,那你睡床,我睡沙发。” 谁让来者都是客呢。 就在江醒醒起身要走的时候,商戒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手腕纤细白皙,被他这样用力一握,顷刻间便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商戒那双深咖色的眸子凝望着她,认真地说:“夫妻,不该睡一张床?” 第40章 新婚燕尔 第40章 新婚燕尔 “夫妻,不该睡一张床?” 说出这话的商戒,俨然还是生意场上公事公办的表情。 江醒醒反应了一下子,眼底的惊讶之色都快要收不住溢出来了。 “你想和我睡啊?” 他轻咳:“嗯。” “就……睡觉啊?” “嗯?” 他耳垂挂了红。 江醒醒犹疑地坐回到床边,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困惑表情,心里琢磨着他什么意思呢。 商戒进了洗手间,洗澡刷牙剃胡须,精致到每一个细节都要妥妥贴贴。 他甚至还检查了自己的腿毛,确定它们的长度和密度绝对不会影响一个男人的英俊。 洗漱之后,商戒换上了江醒醒为他准备的短裤,没穿上衣,走出浴室。 江醒醒瞥他一眼,便立刻移开目光,板块状腹肌让她心潮起伏,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明明就是夫妻,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可是江醒醒还是好紧张啊。 商戒上了床,正儿八经地坐在了她给他让出来的右边位置,拿柔软的蚕丝被覆住下身,然后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 江醒醒:…… 为什么会有种公司员工开大会的感觉? 按照这位单身总裁常年养成的优良好习惯,睡前会看一会儿财经新闻和股票。 于是他摸出了手机。 坐在他身边的江醒醒把脑袋探了过去,跟他一起看。 于是商戒把手机挪过来,给她看到,好像她看得懂似的。 尴尬。 难道不是应该男人主动一点吗? 还是她想多了,人家商总只想和她睡个素觉,偏偏她满脑子荤腥。 江醒醒看见某某公司股票又跌了,于是她没话找话地跟商戒聊天,缓解气氛:“老公,你是不是很懂股市啊?” “还行。” “有没有什么好股推荐,能赚很多的那种,给点建议?” 商戒睨她一眼:“我的建议就是,不要买股票。” 江醒醒:…… 论一本正经把天聊死的男人商戒排第二,谁敢上第一! “我明天还要拍戏,睡了哦。” 江醒醒打了个呵欠,背对他躺了下来。 商戒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她的背影。 她的腰真的很细,腰窝线条感流畅,凹陷下去的地方,令他呼吸急促了许多。 商戒心里装了鬼胎,看什么的心思都没有,关灯躺下来,全身绷得很紧。 江醒醒再度向他确认:“商先生,晚安?” “嗯。” 果然是要睡个素的……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必须保持心无杂念,否则今晚别想好好睡觉。 虽然以前她总是赖在商戒的床上耍赖,但那也就是闹着玩儿,因为知道她那矜持的丈夫肯定会把她赶出去。 今天晚上某人这样主动,让她感觉很不安啊。 黑暗中,男人嗓音性感低醇:“睡了?” “嗯。” 他又问:“想聊聊吗?” 于是江醒醒转过身,面对着他,柔声说:“想聊什么?”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他侧脸的轮廓英挺俊朗。 这男人与她着同一条棉被,她能感知他身体散发的温度。 “有些事,我不太擅长。” 他诚恳地说:“与女人交往,相处,以及处理共同生活所要面对的问题。” 江醒醒眨眨眼睛,认真地倾听他的话,或许黑夜真的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人卸下所有防备,敞开心扉。 他望着天花板,平静地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着像夫妻或者恋人一样,尝试相处一段时间试试。” 江醒醒能够感受到他的成熟与绅士,即便两个人都睡在了一张床上,钻进了同一个被窝,他依旧有这份定力,与她谈及未来。 换任何一个男人,这种情况恐怕早已经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 江醒醒挪了过去,将脑袋靠在了他的硬朗坚实臂弯里。 于是商戒也配合地挪了挪身子,轻轻拥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 “您不和我离婚了吗?” 黑暗中,男人炽热的呼吸便从她头顶传来。 “他做过很多荒唐而令我无法忍受的事情,但是唯一让我感到没有那么讨厌甚至……甚至有一丝确幸的是,你留在了我的身边。” 江醒醒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恰迎上他下移的温柔目光:“那么现在,我想要试着做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尝试。” 江醒醒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 他嘴角扬了扬,温热的指尖落到她的下颌间,轻轻地捏住,然后抬起了起来—— “履行丈夫应尽的义务。” 他说完,低头吻住了她。 …… 或许那是商戒这辈子第一次睡懒觉。 作为一个工作狂老板,商戒几乎雷打不动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晨跑一个小时,回来洗澡吃早饭,八点准时出现在公司,比员工还来得早了一个小时,整理文件,制定计划,再去阳台浇浇花。 总之,商戒从来不恋床。 而今天早上,他的手机闹钟响起来,直接被江醒醒抓起来一把扔出去,“哗啦”一声,砸墙上。 他默默下床将手机捡回来,电池板重新装上去,看看屏幕,没花。 然后重新钻回被窝里,抱着她继续睡了过去。 日上三杆,不敢打电话的临川发来好几条信息—— “大老板呀,还没起呀?” “看到回我呗!” “还在睡啊? !” “【转圈】【转圈】【转圈】” “晨会已经迟到了哦!” “您约了越文集团的刘总,今天十点的会面!” “得嘞,刘总已经走了,您爱咋地咋地吧。 【微笑】” 商戒睡眼惺忪地看了手机一眼,怀中女孩香软的身子微微一动,他便立刻扔了手机,重新抱住了她。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还真特么不是平白来的。 十点半,江醒醒总算睡饱了,而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商戒正凝望着她。 他英俊的五官便近在咫尺,那修长的眼睫毛都要扫到她脸上了! 呼吸一下子凝住。 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形,江醒醒那白皙的脸蛋微微泛了红,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江醒醒甚至开始有些怕他了。 “我后悔了。” 江醒醒咕哝说:“我要跟你离婚。” 商戒从后面揽住她的腰,脑袋埋进她颈项间的发丝里,说道:“不可能。” “收拾收拾,今天跟我回家。” 江醒醒咕哝说:“我这儿住得挺好的。” 商戒嗓音沉了沉:“听话。” 她坐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劳伦斯医生警告过我,我留在你身边会耽误你的治疗。” “他懂个……” 商戒觉得自己应当克制住极端的情绪,于是深吸一口气,转而道:“你是我的妻子,没有理由跟我分居,尤其是……” 他揽过她的肩膀,在她的后颈项种下一枚草莓:“我们新婚燕尔,感情如此融洽。” 江醒醒被他弄得痒痒的,哆嗦了一下。 而这时候,临川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老板,中午和董事们的聚餐,都在等您,所以是让他们继续等,还是先开动啊?” 临川声音都他妈绝望了。 “给我半个小时。” 他挂掉电话,去浴室洗了澡,出来的时候江醒醒已经做好了早饭,同时将他的西服也熨好了。 “你今天迟到了,商总。” 她拖长了后面的调子,脸上挂了狡黠的笑。 商戒一本正经说:“不用你特意提醒。” 今天耽误了多少事,连临川都绝望了,他自己心里还能没点逼数吗? 江醒醒笑着帮他系领带,商戒垂眸看着她,睡衣松松垮垮地贴着肌肤,露出了一截单薄的肩膀,白皙的颈部满是他肆虐之后的红痕。 她的皮肤是真的白,因此也特别敏感,轻轻一碰便能留下印记。 这让商戒心头升起一阵喜欢,忍不住捧起她的脸,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 “哎呀。” 江醒醒没想到他会这样黏腻,对他说道:“别人还等着你呢,你倒是别磨蹭了。” 临川都给江醒醒发微信了,一个上吊自杀的兔叽的表情包。 “我晚上再过来。” 江醒醒连忙道:“我今天晚上有夜戏呢,您回自己的家里,别等我了。” 他问:“什么夜戏?” “就是需要晚上拍摄的部分,是和男主角夏介环湖夜跑的场景,估摸着够呛,所以白天也要好好补补瞌睡。” 他又恢复了以往严肃正经的样子,对她说道:“尽量早点收工,不可以熬夜。” “我知道了。” 江醒醒将商戒推了出去,可总算送走了这尊佛爷,她回去躺在床上,真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男人,呵呵。 所以商戒离开以后,她栽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晚上的戏码是阿橙和夏介一起围着学校操场夜跑减肥。 江醒醒化的是特别夸张的特效妆,脸上身上都裹着一层类似于脂肪肥肉的材料,这些材料正好可以遮住她脸上的疤痕,但也有不好的地方,特别重。 所以江醒醒饰演的阿橙,走路或者运动都会比一般正常人要费劲很多。 这出戏又需要她一边跑,一边和夏介讲话,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也算是本色演出了。 不过好在她失误比较少,总是一次就过。 而今天夏介也很给力,所以这一场拍下来没有ng多少次。 本来以为会折腾到天亮,结果还能意外地提早收工,化妆师给江醒醒卸了妆,正好是深夜一点了,饰演夏介的男演员顾伦很好心地邀请江醒醒坐他的车,送她回家。 不过为了避免闹出绯闻,江醒醒礼貌地回绝了顾伦。 她刚走出校门,便见那辆拉风的黑色劳斯莱斯停靠在路边,车灯闪了闪。 江醒醒看看四周,确定了周围没有狗仔队或者剧组工作人员,这才一路小跑,拉开车门坐进去。 不出所料,商戒坐在车里。 “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 商戒让临川开了车,熟练地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道:“累不累?” 江醒醒正欲摇头,望向他的时候,却看到了他勾了勾漂亮的眼尾。 念及昨晚不知餍足的男人,她立刻打了个呵欠:“好累,又累又困,想睡觉了。” “你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商戒给她捻紧了衣领。 他的西服质地有些硬,带了他身体的余温,还有他的那一股子精英范儿的味道。 江醒醒手捏着西服,好奇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 “暂时不想回去。” “我是说,回你的家。” 江醒醒放了心,打了个呵欠,靠在车枕上,安安心心地睡了过去。 商戒望向她。 她闭着眼睛,睫毛浓密而卷翘,睡颜安安静静,呼吸也很柔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小巧的樱桃唇涂抹着莹润的唇膏,晶莹剔透。 商戒感觉喉咙有些干燥。 临川透过后视镜望了望商戒,低声提醒道:“老板,这个时候,您应该让夫人靠在您的肩膀上。” 商戒甩个他一个“我又不是白痴还用你提醒”的眼神。 于是临川立刻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要真论起对付女人的手段,大老板还真是比不上二老板,不说别的,这才出来蹦哒多久啊,就给大老板拐了个女人回去当老婆,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不过他的直男兼教科书大老板到底能不能留住这么年轻的小夫人,临川还真不能确定。 商戒挪到了江醒醒身边,漫不经心地将肩膀递了过去。 不过江醒醒的脑袋恰好偏向了另一边,额头靠着车窗,睡得很是香甜。 商戒暗搓搓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将她的脑袋兜了回来,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肩膀上多出的重量让商戒一下子舒坦了很多,这时候倒真觉得自己是男人了。 以前不管做任何事,学业,事业……他都觉得是需要自己去做。 而这一刻,商戒感受到现在他做的事情,是“想要”,而不是“需要”。 他有了愿意做的事情,有了想要疼爱的女人,原本乏善可陈的感情和生活,也渐渐地开始丰盈了起来。 感觉真好。 江醒醒迷迷糊糊间,伸出纤细而白皙的臂弯,勾在了商戒的肩膀上。 商戒呼吸一紧。 冷静,冷静下来。 靠在他胸膛边的江醒醒,低低梦呓了一句什么,然后整个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嗅了嗅他:“老公,我喜欢你的味道。” 噢! 无形撩汉,最为致命。 商戒整张脸都已经胀红了,手紧张地抓在车门把手边,临川好担心,万一他激动得直接把门打开,这可要命了。 临川连忙将车靠边,十分乖觉地下了车:“大老板,我就先离开了。” 商戒:…… 第一次想要给临川涨工资的欲望这么强烈。 临川离开以后,商戒颤抖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腰窝间。 这时候江醒醒也渐渐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唔,到了吗?” 她娇柔的语调,让他感觉心底就像被猫儿挠了一下,他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垂眸看着她:“还没,你可以再睡会儿。” 感受到他眼底涌动的某些意味,江醒醒睡意散了不少,连忙摆手说:“不……不睡了。” “真的不睡了?” “嗯。” “那就跟我玩会儿。” “玩什么?” 她话音未落,商戒将她拉了过来,低头便吻住了她。 …… 两周后,江醒醒坐在化妆镜前,由化妆师给她上特效妆,接着便收到了商戒的短信—— “这几日需要出国一趟,陪你看电影的事情,要等我回来之后,可以吗?” 他发短信的内容永远是这般中规中矩,正如其人一样,端正持重,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出错。 江醒醒回道:“我等你回来。 —3—” 商戒:“如果有事,随时给我或临川打电话。” 江醒醒:“好哟。” 商戒:“嗯?” 江醒醒:“嗯什么嗯?” 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而这个状态,持续了有一分钟之久。 江醒醒还猜想,他写什么小作文呢,没想到最后商戒只发来了一句—— “你……会想我吗?” 江醒醒差点笑出来,化妆师说:“请克制一下,不然这妆又要重化了。” “抱歉抱歉。” 江醒醒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看着手机上某人严肃又忐忑的询问,她回道—— “这要看我忙不忙咯。” 商戒:“我还是诚恳地希望你能抽空多想想我,我也会想念你的。” 江醒醒:…… 所以和这男人发短信,就一定要这么书面这么客气这么官方吗!和她有一笔几千万的生意要谈吗! 她回想起以前临川私底下对她说过,商先生除了生意上往来以外,几乎没有多余的社交,更不懂如何与女人相处,不会讨女人的开心。 这一点,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的差异迥然。 第二人格的人缘格外好,甚至就连家里四名园丁大叔的名字和喜好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人格在社交方面,尤其脆弱。 江醒醒含着笑,给他回道:“好啦,我会想你的—3—。” 商戒:“【微笑】” 当然,他的【微笑】一定就是微笑这个社交表情本来的友好含义。 第41章 奖励 第41章 奖励 《甜橙》今天拍摄女配落水的戏码。 阿橙知道了她一直爱慕的男神温以然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这个女孩还是她最好的闺蜜林舒,阿橙将林舒约到了河边,想要跟她好好聊一聊,如果林舒也喜欢温以然,她愿意主动退出。 然而这时候,意外忽然发生了,林舒本来就对阿橙抱有一丝敌意,阿橙的质问令她情绪变得激动,在争执的过程中,林舒不慎落水。 阿橙见状,不顾一切地跳下水,将林舒救了上来。 上岸之后,阿橙却被林舒的好朋友乔嘉诬陷,说她是出于嫉妒,将林舒推下水的。 事情发生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然而要演好这十几分钟的戏,并不容易。 江醒醒虽然会游泳,不过她很不喜欢下水,一来因为体质寒凉,很容易感冒,二来她游泳的技能,其实并不好。 为了演好这出戏,江醒醒还特意跟着教练学了几堂游泳课,虽然游得并不好,但是应付戏里的情景已经足够了。 今天没有阳光,天空阴沉沉的,微风拂过校园湖畔茂盛的芦苇草,一叠一叠地上下起伏着。 两个女生站在湖边说话。 “阿橙,我真的想不到温以然会突然向我表白,我平时都没有跟他说过话。” 阿橙眼底有抑制不住的失落,失落中还带了些许嫉妒的味道:“你也喜欢他吗?” 林舒眸子里有了光:“温以然那样优秀的男生,谁会不喜欢啊。” 阿橙的手突然攥紧了,嫉妒而又悲伤的神情,透过那榛色的眸子,一点点地溢了出来。 她并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抱头痛哭,只是沉默着,无声的痛苦往往比情绪的发泄,更能打动观众。 连导演都忍不住为江醒醒的演技称好。 痛苦和隐忍的情绪并不好演,新人演员往往会因为对情绪的把控不到位,使得角色流于浮夸和表面。 江醒醒却完全能够掌握这些情绪的精髓,她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真的就像会说话似的! 镜头在江醒醒的脸上聚焦了几秒,捕捉到了她的情绪,随后慢慢地拉远。 两个女孩在湖边发生了争执,按照剧本的发展,林舒不慎落水,而江醒醒跳下去救她,林舒的好朋友乔嘉则在岸边呼救—— “天啦!江醒醒把林舒推下湖了!大家快来啊,江醒醒杀人了!” 乔嘉的饰演者,就是之前落选女一号的宋潇潇。 “江醒醒杀人啦,救命啊!” “卡!” 导演叫了停,对宋潇潇吼道:“你刚刚叫谁的名字呢!” 宋潇潇这才恍然大悟:“哎呀,导演,你看我……我这一紧张,就叫错了人,应该是阿橙,不是江醒醒啦。” 导演脸色有些冷,说道:“重来一遍。” 于是江醒醒和林舒重新下水,林舒死命挣扎,江醒醒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岸上拽。 “天啦噜,阿橙把林舒推下湖了!大家快来啊,阿橙杀人了!” “停停停!” 导演再度叫停:“什么天啦噜,谁在看见别人落水以后,还会卖萌加语气词!就这一句台词都念不好,你当什么演员!” “是是是,导演我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演。” 宋潇潇连声道歉,可是神情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她看着宛如落汤鸡般的江醒醒,眼角勾起了得意的笑。 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今天没有阳光,湖边还挂着风,江醒醒穿着衣服下水,现在衣服全部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子也红了。 作为一名专业演员,只要导演叫了开始,江醒醒就能立刻进入角色状态,将刚刚的场景又复制了一遍。 宋潇潇则继续大喊:“天呐,阿橙把林舒推下湖了!大家快来啊,阿橙杀人了!” 她话音未落,自己先咯咯笑了起来:“哎哟不行不行,我又笑场了。” 江醒醒松开了林舒的手,半身站在水里,不耐烦地望向宋潇潇。 得,这出戏又毁了。 宋潇潇:“抱歉,抱歉啊导演,我没忍住。” 导演火冒三丈,指着宋潇潇怒声骂道:“你到底会不会演戏,要是存心不想演,我就换别人,左右不过一个龙套女配角,你不好好演,想演的人多了去。” “导演,我一定会好好演,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不过就换人!” 江醒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工作人员拿来外套想要给她披上保暖,江醒醒却摇了摇头:“先拍吧,不要耽误进度。” 她重新下了水,这一次,宋潇潇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毕竟导演都发火了。 她这是第一次出场,万一真把她撤下来,得不偿失。 湖边的骚动,引来了不少学生的围观,湿漉漉的阿橙将林舒救上岸,拿出手机拨打120。 林舒没有吃水,就是吓坏了,哆哆嗦嗦,站都站不稳。 宋潇潇饰演的乔嘉则大声地吆喝着:“大家快来看啊,这个死肥猪不光长得难看,心眼也坏,知道温以然喜欢林舒,就把她给推下了湖,想要杀死她呢!” 阿橙并没有为自己辩驳,关切地问林舒:“你怎么样,还好吗?” 林舒没有回答,继续扮演柔弱的受害者形象。 此刻,得知消息的温以然匆匆赶来,一把将阿橙推开,把林舒护到自己的身边,关切地问他:“你还好吗,怎么落水了? 你不会游泳,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林舒委委屈屈,眼睛都红了:“以然。” “别怕,有我在。” 温以然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林舒身上:“冷吗?” “有你在,我就不觉得冷了。” 没有人在意,此时的阿橙同样浑身湿透了。 “怎么会落水呢?” 温以然问。 林舒抬头,望了望阿橙,柔声说:“是我和她发生了口角,阿橙她一时失手,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此言一出,温以然看向阿橙的目光,瞬间变得嫌弃又厌恶。 听着这般诛心的言语,阿橙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平时与人为善的林舒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舒,是你自己不小心掉湖里,我救了你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林舒靠在温以然的肩头,低声说道:“可能真的是我不小心吧,算了,我不想说这件事了,真得不怪阿橙的,她还救了我呢。” “我没有推她!不是我!” 面对众人谴责的目光,阿橙的身子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江醒醒将阿橙的愤怒与绝望,恰如其分地演了出来,仿佛阿橙的愤怒就是她的愤怒,阿橙的委屈也是她的委屈。 而与她相比,无论是温以然还是林舒,演技方面似乎都差了那么点味道。 整出戏里,最鲜活的角色只有阿橙。 也是她撑起了整出戏。 就在这时,夏介跑了过来,匆匆忙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阿橙的身上。 “夏介……” 夏介恶狠狠地瞪着所有人:“让开。” 他带着阿橙离开。 这时,温以然说:“把别人推下湖,难道不需要道歉吗?” 夏介怒声说道:“我道你大爷的歉!” …… 即便面对众人的质疑,阿橙都没有掉眼泪,可是在夏介事后安慰她,逗她开心的时候,江醒醒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这出戏是阿橙情感变化的转折点,从这一天开始,她便不再喜欢温以然了。 所以这出戏里,阿橙的整个情感反应,特别重要。 江醒醒没有辜负导演的期望,非常完满地完成了这一出戏。 不过,这出戏拍完以后,江醒醒也不出意外地感冒了,剧组给她放了几天的假,让她好好休息。 大洋彼岸的商戒刚参加完一场由官方举办的经贸联合会议,得知了江醒醒生病的事情,连后面的多方会谈都直接推了,径直赶往机场。 路上,他疑惑地问临川:“她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感冒。” 临川当然尽职尽责地去打听,在商戒上飞机之前,便得知了消息:“剧组那边的人说,拍了一场落水的戏,可能夫人就是那时候着凉了。” 商戒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临川恰如其分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当时现场也出了一些小事故。” 商戒冷冽的目光扫向了他,他立刻说道:“当时是有一名女配角,一连ng了好几次,听剧组的工作人员说,有可能……有可能是她故意ng,导致夫人着凉感冒,因为她和夫人关系不是很好。” 商戒身上气压顷刻间低了两三度,脸色也冷了下来。 临川忐忑地望向商戒:“当然只是猜测,没有切实的证据。” 商戒沉默着没有说话,临川以为他是不计较了,却不想这个念头刚过去没多久,便听他沉声道:“既然不会演戏,便让她这辈子都别演戏了。” 临川哆嗦了一下,立刻道:“是,我立刻去办。” 江醒醒当然不会知道,她那位神通广大的丈夫不过动动手指头,便拔掉了她眼底的一根刺。 这两天在家里养病,她睡得昏天黑地浑浑噩噩,中途明瑾和江致来过一次,给她买了药。 不过病情似乎并没有缓解的趋势,反倒愈发严重了。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江醒醒迈着滞重的步伐,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门都要坏了。” 门边的男人喘着粗气,胸脯起伏不定,脸色堪比窗外乌云密布的阴沉天空。 “哟。” 这位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戒是一落机,便马不停蹄从机场赶了过来,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还穿着一身规整的灰西装束领带,扑面而来一股精英范儿。 “你回来了啊,今天几号了,不是说小半个月吗,我睡了几天?” 得,连自己病了几天都不知道,商戒脸色越发难看。 想骂她一顿,但是又舍不得。 她头发凌乱,因为嗜睡,眼睛也很肿,红扑扑的鼻子上塞着两团棉柔的卫生纸。 可怜兮兮。 商戒的心软了下来,捧起她的脸,贴着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有点发烧,得吃药。” “唔……” 看着他近距离放大的英俊面庞,江醒醒脸蛋的确是火烧火燎。 好帅啊。 她闭上眼睛便想着要吻上去,猝不及防间,商戒扯掉了她鼻子上的两团纸。 “哗”,鼻涕流了出来。 江醒醒:…… 日你大爷! 还能不能让她当个美美的小仙女啦? 商戒已经转身去厨房烧水给她冲泡药剂。 “生病了却不告诉我。” 他脸色很难看,声音也低沉得可怕:“当我是什么?” 江醒醒揉着自己的睡衣裙摆,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昨天早上开电视还在新闻上看到你了呢,你参加了一个国际经贸会议,我猜,你肯定特别忙……” 商戒端着热腾腾的药碗走回来,江醒醒伸手欲接,他没有给她,淡淡道:“张嘴。” 江醒醒听话地张了嘴,就着他的手喝了药。 “唔,烫……” 商戒轻轻吹了吹汤药表面,待温度稍稍降下来以后,对她说:“趁热。” 江醒醒乖乖地喝了药,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他看。 “你回来得好突然啊,事情都忙完了吗。” “忙完了。” “咦? 新闻上说这个会议要持续要几天呢,你怎么就回来了呢。” “没有为什么?” “该不会是太想我,提前回来的吧?” “你问题挺多。” “唔。” 江醒醒识趣地闭上了嘴。 吃了药,商戒将她拎到床边:“睡会儿吧,醒来如果还不好,就去医院。” 江醒醒乖乖地爬上床,给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上了被单,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眨巴眨巴。 “所以你真的是为了我,特意赶回来的吗?” 商戒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面无表情道:“想多了。” “我觉得就是。” 商戒给她捻了被单的边角,命令道:“闭上眼睛,睡觉。” 江醒醒还是有些舍不得闭眼睛,眷恋地看着他那英俊的五官,心底一片柔软:“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啊。” 商戒不大好意思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不自然地侧过脸,说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那为什么你这样关心我呢?” “你是我的妻子,照顾你是我的义务。” “一点点都没有吗?” 商戒很少承认自己的感情,尤其是这般直白的问题。 凡事有所保留,不看破不说透,这是他生意场上的手腕。 “可是我喜欢你。” 女孩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要告诉我哦。” 商戒确定她睡着了以后,也跟着上了床,将女孩的脑袋轻轻挪到了自己的胸膛边,整个从后面环住了她,拥着她入眠。 他刚刚拒不承认,他不是有一点喜欢她,他是很喜欢很喜欢她。 商戒这几日也累的够呛,时差也没倒回来,所以不知不觉也跟着睡着了。 后来他是被怀中的女孩弄醒的。 江醒醒紧闭着眼,攥着他的食指,非常用力。 商戒甚至能感觉到她掌心灼烫的温度,浸着汗,很湿润。 “你别怕!你千万别怕!” 江醒醒用力地抓着他,像是被噩梦困住了。 她眉心拧着,额间带了虚汗,神情惊慌:“我会带你出去,别怕。” 商戒拍了拍她的脸蛋:“醒醒。”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她的皮肤,便立刻察觉到不妙,她在发烧,高烧! 商戒从床上一跃而起,扯来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直接横抱而起,冲下了楼。 江醒醒意识渐渐恢复,脑袋昏昏沉沉,抬头便是他脉络分明的颈项,锋锐的下颌还带了点青涩的胡茬。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喉结,有气无力地说:“你有完没完啊。” “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 商戒抱着她朝着最近的医院狂奔而去。 江醒醒被颠得难受,断断续续说道:“老公,我不舒服,你就别搞我了啊。” 商戒:…… 所以她以为他在干什么! “你真是禽兽。” 她有评价了一句:“人家生病了都……都不放过我,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要……趁热……” 要不是见她还烧着,某人真的很想把她摔大街上。 “闭嘴。” “呜。” 医院不远,约莫一公里的路程,商戒抱着她冲进门诊部:“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她。” 几位护士赶过来,把江醒醒扶到了病房里,高烧不退,需要立刻打退烧针。 江醒醒这一折腾也回过神来,迷迷糊糊看到医生手里拿着尖锐的针管,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往床头缩:“妈呀!我不!不打针!” 商戒柔声安抚:“不打针就没有办法退烧。” 江醒醒甚至都不敢看那长长的针管,逮着商戒的衣袖使劲儿恳求:“我怕疼!我不打针!我讨厌打针!” 商戒其实挺不能理解女孩子为什么会怕打针,他只能耐着性子给她讲道理:“不打针就没办法退烧,烧坏了脑子,就会变成智障。” 他摸摸她的头:“本来就不聪明,还是早些退烧比较好。” 医生:…… 敢问你家夫人充多少钱话费送的? “老子好怕啊!” “其实没有多疼,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 “不信!” 江醒醒满眼都是恐惧,拼命挣扎,不肯让医生靠近,甚至眼泪都掉出来了:“我讨厌打针,商先生!求您了!” “真的不疼,你再这样……” 医生是个女人,她戴着口罩,无奈地说:“这位先生,您就哄哄您的妻子吧。” 哄女人? 商戒还真不会,他眉头拧了起来,思虑半晌,说道:“这次出差,我给你带了爱马仕全球限量款的包,打完针咱们回家看包包,好不好?” 医生:…… 包,治百病吗? 他轻轻将她的手拉过来,江醒醒立刻八抓鱼似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啊!好痛!” 商戒无奈道:“还没打呢。” “啊,痛痛痛!” “别瞎叫。” 商戒轻拍着她,柔声道:“对了,不是要一起去看电影吗,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上映?” 江醒醒颤声说:“有……有漫威的电影,我想去看。” “好,等你退烧了,我们就去看。” 他说话的时候,轻轻将她的裤子拉了下来,露出一截白白的肌肤,同时对医生示意。 冰凉的酒精擦了擦她的肌肤,她抬头望向商戒,无奈道:“所以我真情实感演了这么久,你就真的不要亲我一下吗!” 商戒:…… 一个吻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大事。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 挺害羞,他耳朵都红了。 同时商戒也对女孩子这种奇异的生物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医生将针管抽了出来,笑着说:“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这位先生您跟我出来,拿处方缴费开药。” 江醒醒攥着他的衣袖,满眼依恋之色。 商戒揉了揉她的脑袋:“睡会儿吧。” 待他离开以后,护士收拾了药盘,照顾着江醒醒躺下来,艳羡地说道:“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啊,还这么帅,什么都依着你,你真是有福气。” 江醒醒乖乖地躺了下来,脑子清醒了不少,又觉得刚刚实在有点太作了,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 她不好意思地说:“他闷得很,我逗逗他,让你见笑了。” 护士道:“很正常的,我们在医院工作也见了不少,你老公对你好,才会这样,也有不少女人的老公不冷不淡,就连打孩子,都没见那女人哼哼一声呢!” 江醒醒默然,所以这就叫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吗? 她现在是真的挺有恃无恐的,仗着他的喜欢,她都能上天了。 商戒回来以后,忙着给江醒醒倒开水喂药,她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的身影,来来回回。 “这是商总第一次伺候别人吗?” 商戒回忆了一下,确证道:“是。” “哇,好荣幸。” 商戒将温热的水杯盛过来,掌心放着几粒白色的药丸,其中有几片是需要咀嚼的苦药。 “听话,吃了。” 江醒醒嗅了嗅,皱眉:“苦。” “什么药不苦,张嘴。” 江醒醒捏着鼻子,舔走了他掌心的药丸,湿热的舌尖在他掌心留下一道冰凉的印记,撩得他心痒痒的。 江醒醒眯着眼睛,拧着眉,一脸苦相,艰难地咀嚼着药丸:“快!水!好苦啊!” “没这么夸张。” 商戒给她喂了水:“不就吃个药。” “真的好苦。” 江醒醒张开嘴:“啊,好苦好苦。” 商戒早有准备,从包里摸出一枚真知棒,拆开了塑料封皮,递到江醒醒面前:“奖励。” “哇。” 江醒醒惊喜不已,伸手去拿,没成想扑了个空,商戒直接将棒棒糖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左边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 江醒醒鄙夷地看着他:“耍我好玩吗?” “我觉得好玩。” 商戒说完,嘴角微微一挑,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咬住了她,将自己甜腻的舌尖渡了过去,缠住她。 “这才是奖励。” 第42章 催眠 第42章 催眠 住院几天,商戒编了各种荒唐的理由,陪在江醒醒身边。 譬如上午闹了鼻子疼,下午又手指疼。 江醒醒捏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手指,说商总的身体果然异于常人,还真会挑地儿闹毛病呢,手指疼是个什么疼法,你来给我说道说道。 商戒望着自己白皙如葱的食指,一本正经地解释:“抽筋了。” “你抽一个给我看看。” 于是他轻轻地……勾了勾颀长的手指。 江醒醒:…… 突然有种色情的感觉。 因为他的手指,是真的好漂亮,漂亮不是重点,重点是……长! 反正商戒每天闹着不同的毛病,陪着她在医院住了几天。 公司的人都以为老板还在国外没回来,商戒也正好趁机给自己放了一个小假。 过去,他很少会有这种忙里偷闲的想法,偶尔休息,也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精力去迎接工作。 而现在,他开始体味到生活的美好,以及有喜欢的女人陪伴左右,知冷知热,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至少现在,他活得像个正常的人了。 虽然……这女人有时候像个孩子似的,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还是个戏精,演技一流,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一流。 总而言之,商戒喜欢她,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他觉得生活变得可爱了,自己也变得有点可爱了。 劳伦斯医生约了商戒来诊疗所,对他进行催眠治疗,试着唤醒记忆里某些深层的东西,寻找到第二人格产生的根源。 诊疗所位于山脚下,昏暗时分,金色的落日将山峦镀上一层暖融融的色调,微风和煦,山鸟入林。 房间里,劳伦斯长臂一收,将两片落地的遮光窗帘阖上,房间陷入一片混沌的暗色里,厚厚的灯罩下,柔和的夜灯成了唯一的光源。 劳伦斯又点上了安神宁静的熏香,使得整个房间处于一种安静祥和的状态。 商戒从更衣的房间走出来,换上了一套杏色的宽松格子t恤和短裤,没了白日里西服的紧绷和束缚,现在显出某种自在随性的松懈感。 不过,当劳伦斯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敏锐地侧过脸来,淡淡睨了他一眼。 那双咖啡色眸子里带着某种浑然天成的锐利和警觉,仿佛被他扫一眼,心里任何角落隐藏的秘密都会暴露无遗。 他的压迫气场,莫名便让人紧张。 因此,劳伦斯很难想象,那个女人平日里都是怎么跟他相处的,真的有人能忍受和这种狼性的男人共同生活吗? 劳伦斯对于那女人了解不深,仅有的几次会面 ,她看上去就是非常普通的女孩子,爱说爱笑,性格开朗,坦率真诚。 但仅是如此,商戒又怎么会对她这般念念不忘。 第二人格如此,现在理智的第一人格也跟着沦陷了。 劳伦斯无法理解。 安疗椅呈四十五度倾斜,商戒平躺了上去,沉声道:“开始吧。” 劳伦斯坐到商戒身边,问道:“你十二岁被绑架的那件事,最近有回忆起什么东西吗?” 商戒闭上眼,平静道:“毫无头绪。” “因为第二人格是自那件事之后才衍生出来,所以,被绑架的那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能回忆起来,对于治疗相当有帮助。” 不过劳伦斯又立刻补充道:“这段回忆应该非常痛苦,你大脑中的应激保护机制才会分裂出另一个人格,保护你免受伤害,但是如果你真的回忆起来了,第二人格便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商戒睁开眼睛,望向他:“所以,只要我能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并且承受这段痛苦,就能好起来。” “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 劳伦斯调暗了室内的光线:“关于你梦境里出现的那个女孩,应该跟这段经历有关,而十多年来,你从来没有梦见她,这段时间,她却频繁出现在你的梦境里,一定是有什么契机的。” “契机?” “我也说不清楚,一定是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触发了你深埋于意识中的这段记忆。” 商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这不重要。” 劳伦斯说:“重要的是,你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了。” “既然如此,开始吧。” 劳伦斯对商戒进行催眠,很快,商戒便进入了某种意识模糊的梦行状态。 梦境里的场景,像是一个类似废弃工厂的凌乱房间,周围堆满了冷冰冰的钢筋器械,布满了灰尘。 耳边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童的声音:“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丢手绢……” 声音似乎是从外面传进来的,隔着厚厚的门板所以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强烈的光线射入,商戒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 女孩柔弱的身影从光晕中走来,商戒用手肘护着自己酸痛的眼睛,依旧看不清她的脸。 “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吃饼干……” “你是谁!” 他喊了一声。 女孩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你别哭,哥哥,我一点也不疼。” 突然,一抹殷红的血珠子,宛如蚯蚓一般从她额间滑落,顺着她白皙的脸蛋,蜿蜒而下。 …… “louis!louis,快醒醒!” 商戒被劳伦斯急促的呼喊声惊醒了过来,他意识一恢复,便猛然起身,一把攥住了劳伦斯的衣领。 “wow,louis,calm down。” 他一紧张,连英文都冒出来了,尽管他的中文说得很溜。 “她受伤了!” 他商戒呼吸紊乱,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双平日里素来寡淡的眸子里竟显出慌张之色:“去救她,她受伤了!” “louis,这只是梦,已经没事了。” 劳伦斯按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抚道:“都过去了,过去十多年了。” 商戒这才稍稍回过神来,接过劳伦斯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 他踉踉跄跄走到饮水机边,接过了一杯冰水,仰头便喝,喉结翻滚着,任由冰水顺着他的下颌脖颈,漫入衣领。 劳伦斯默默地看着他,喝了整整三杯冰水,他才稍稍平静下来。 “louis……”他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商戒握紧了玻璃杯,白皙的手背皮肤漫起了淡青色的血管脉络,沉声道:“心里很痛。” 是的,心痛,痛得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痛得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个柔弱的女孩从梦境中拽出来,好好地安抚她,保护她。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因何而生,若真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他的心怎么可能……会那样疼。 当天晚上,商戒便急匆匆去了父母所居住的波澜湾别墅。 梅钰显然没有料到儿子会突然过来,她匆匆忙忙下楼,讶异道:“来之前怎么不事先说一声,你爸的社团今天有活动,估摸着今天是要晚些回来。” “没关系。” 商戒坐下来,说道:“我不找爸爸。” 梅钰见儿子行色匆匆,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对周围的仆人道:“去给少爷泡杯冰柠薄荷茶。” “是,夫人。” 待仆人们离开以后,房间里只剩了梅钰和商戒母子二人。 “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梅钰坐到商戒身边:“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冒冒失失。” 对于自己的母亲,商戒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将催眠和梦境里的事情,都对母亲说了。 而梅钰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从母亲的脸色里,商戒判断出她一定是知道什么。 “妈,关于那起绑架案,您是不是……有事情没告诉我。” 梅钰望向商戒,语重心长说道:“那些不好的回忆,忘了便忘了,妈妈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劳伦斯说过,只有靠我自己想起来了,病才能彻底好转,我才能变成正常的人。” 梅钰为难地说:“你真的……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商戒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那女孩当时还小,很多事情早已经不记得了。” 商戒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但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她是谁。 梅钰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还记得沈家的妹妹吗?” “记得。” 商戒淡淡道:“小时候挺可爱,但是长大之后,反而挺招厌。” 沈家和商家是世交,沈氏集团的影响力在江城来说仅次于商氏集团,两家有许多合作,相互持股,联系算得上是千丝万缕。 而沈家的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名叫沈念念,比商戒小几岁岁。 在商戒印象中,她娇憨可爱,性格非常好,和周围世家的女儿比起来,完全没有公主病。 大大咧咧像个男孩,特别喜欢跟在商戒身后追着他,一口一个大哥哥,所以商戒喜欢带她玩。 不过后来女大十八变,沈念念变得刁蛮又无礼,虽然她依旧喜欢有事儿没事儿找商戒,但是商戒不爱搭理她了。 梅钰在这个时候提到沈念念,难道她和绑架案有什么关系吗? 果不其然,只听梅钰说道:“其实妈妈特别后悔,出事那天,沈家在枫叶草坪举办沈念念六岁的生日party,如果妈妈不带你去,也许就不会发生意外。” 商戒皱眉:“这和沈家有什么关系。” “那天来了很多人,你牵着沈念念在草坪后面的林子里玩儿,大人没能顾得上你们,以至于……” 商戒突然站起身:“你是说,当初的绑架案,受害者不止我一个!” “受害者本来不应该是你,绑架犯其实是冲着沈家那位千金去的,只是当时你们在一块儿玩……这也是妈妈这些年一直很自责的地方。” 谈及那场意外,梅钰脸上是无尽的懊恼之色,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就过去了,她从来不愿意提起那件事。 她把儿子所受的伤害都归结为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如果她当初紧紧看护着他,或许意外就不会发生。 “后来呢?” 商戒问母亲道:“歹徒索要赔偿金了吗?” “没有,歹徒将你们关了几天,警方找遍了江城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直到第五天晚上……在南郊的一个废弃工厂附近,找到了你和沈念念,绑架你们的男人失踪了,几天之后,他才在江边被打捞了起来。” 商戒蹙眉:“他死了? 怎么死的?” “警方初步判定,是自杀。” 商戒不解:“他绑架了两个孩子,没有索要赎金,五天后却自杀了?” “后来经过警方调查,这个绑架犯的弟弟,过去在沈氏地产的工地上干过,后来出了意外,瘸了一条腿,虽然沈氏集团给出了高额的赔偿,但他们对赔偿并不满意,于是绑架了沈家的女儿进行报复。” 商戒端起茶杯的手,稍稍有些颤抖:“这些事,您过去从来没有告诉我。” “因为你和念念一样,都还太小,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心理阴影是一辈子的,既然你忘了,妈妈便不希望你受到二次伤害。 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罪犯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妈妈只希望你能好起来,忘掉这段恐怖的经历。” “沈念念呢,她记得吗?” 梅钰说:“她不仅不记得那几天的事,甚至连过去的很多事情都忘了,回来的时候,她像个傻女孩似的,什么都不记得。” 商戒蹙眉,表示不可置信:“全都忘了? 存在这种可能性吗?” “那时候你们还太小,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太过可怕,吓坏了吧,那时候念念才几岁呢。” 梅钰想了想,道:“不过自从回来以后,沈念念的确是性情大变,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嗯……变得有些大小姐脾气。” 对于性格大变的事,商戒倒是有印象的。 不过初中她便出国念书了,商戒也没有再见过她。 “所以,你最近时常做梦,梦见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沈念念。” 梅钰对商戒说:“所有的事情,我知道的现在都告诉你了,你……想起什么了吗?” 商戒回想梦中的情形,将梦里那个让他心痛的女孩代入到后来刁蛮跋扈的沈念念身上,感觉完全不对劲。 是她吗?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她,可是商戒却感觉到抗拒,很难将两人重合起来。 见他神情凝重 ,梅钰按了按儿子的肩膀,柔声说道:“想不起来便算了,顺其自然吧,听说沈念念快要留学回国了,将来你见着了她,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呢。” 商戒点点头,抚了抚母亲的手背:“辛苦妈妈了,这件事不怪你,真的。” 梅钰看着商戒,比之于从前,现在的他整个人似乎变得柔和了许多。 是因为结了婚的缘故吗? “对了。” 梅钰说道:“是时候把你的妻子带回来吃个饭,见见你爸。” 商戒闻言,想了想,推辞道:“再过段时间吧,等她目前的戏杀青了再说。” “这就护着了?” 梅钰推了推商戒:“怕你老爸为难她呢。” 商戒清浅一笑:“爸太严肃了,别把她吓着。” “你和你爸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你平时端着架子,没把她吓着?” “她不怕我。” 商戒嘴角浮现一丝柔和的笑意:“都快骑到我头上来了。” 梅钰还从来没见过自家儿子这么温柔的笑容呢,宛如拉家常一般,她和儿子聊起了新婚生活。 “所以……现在是不准备离婚了?” 商戒淡淡道:“女孩子离过一次婚,说出去不好听,我不能这样祸害人家。 她很乖,放在家里不招人厌。” 梅钰这下可算是放心了,这世上,多难得能找到这个木头儿子喜欢的女人啊。 单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过了眼,都没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丝半点的印记。 一开始听说儿子阴差阳错结了婚,梅钰还担心这榆木疙瘩一口咬死了要离婚,让那女孩没体面。 现在看来,还好还好。 梅钰关切地叮嘱道:“既然娶回来了,且好好待人家。” “我知道。” “你平日里性格便收敛些,家里不是公司,别把公司里颐指气使那一套带回家,那女孩看着柔软,其实性格很要强,别伤了她的自尊心。” 想到她,商戒眉眼间浮起一抹难得的温柔之色:“不一定尽善尽美,但我努力试试。” 试着开始两个人的生活,学着……成为一名称职又合格的丈夫。 …… 两天后。 商氏集团写字楼顶层的办公室里,商戒放在桌边的手机里,弹出一条私人的日程安排—— 晚上20:00,陪醒醒看电影。 在临川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去的那一瞬间,商戒的手盖在了手机屏幕上,漫不经心地说:“乱瞥什么。” 临川:“……” 所以现在都有小秘密了吗!老板,你变了。 他提醒道:“商总,该开会了。” 商戒推开转椅,起身理了理衣领和袖口,径直朝着会议室走去。 临川耸耸肩,跟了上去。 会议过程中,商戒时不时会拿起手机,简短地发几条短信。 虽然被警告过一次,但临川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花了整整十分钟,一点一点,不被注意地挪着小碎步,挪到了商戒身后,偷偷望向他的手机屏幕。 首先,确定了他真的在跟人微信聊天! 其次,他的聊天背景,什么时候从绿色的护眼风景屏保换成了《白昼之城》的明星剧照? 最后,明星剧照不是别人,正是着一袭明艳旗袍,右手拿羽毛扇子掩面,而左手垂下握枪的江醒醒! 聊天对话框名字,只有两个字—— 我妻。 临川:…… 这迷一样的备注。 毫无疑问,商戒在开会的时候,和他老婆微信聊天呢! 这在以前,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商总开会的时候绝对不会开小差,比任何人都更专注。 于是,视力1.5的临川再度瞥向聊天内容。 江醒醒:“老公,我已经准备好咯。” 配图是她坐在星巴克,点了一杯咖啡的照片。 商戒:“我这边马上结束。” 江醒醒:“不用着急。 【憨笑】” 商戒:“去逛街,呆坐着挺傻的。” 江醒醒:“你才傻呢,你全家……你全公司都傻。” 还知道不能骂长辈,果断改了口,但是公司招谁惹谁了! 江醒醒:“那要不……我去买条裙子?” 商戒发了一个电子卡过去。 江醒醒:“!” 商戒:“【微笑】” 江醒醒:“这多不好意思呀【微笑】” 商戒撤回了电子卡:“我考虑了一下,这样的确不太好,我母亲说让我避免伤到你的自尊心。” 江醒醒:…… 滚! 只给卡不给密码都是耍流氓,稍稍客气一下,连卡都没有了更是流氓中的战斗机! 当然,商戒只是跟她皮了一下子,卡还是给她了,密码6个8,一直没有变。 “敢问金主大人,这卡我能使用的额度有限制吗?” 商戒:“从现在到在我下班的这段时,能刷多少看你的本事。 【微笑】” 江醒醒:“给金主大人捏肩捶背提鞋。” 商戒脸上浮现一丝满足的笑意,银灰色钢笔在他修长的指尖转了几圈。 临川像是窥见了什么大秘密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所以商总现在终于是懂得了挣钱的快感吗!能够给心爱的女人花钱,才是男人挣钱的终极奥义啊! 而坐在商戒身边的几位董事,当然也看见了临川的表情,心里像有只猫儿抓似的,疯狂地想知道他到底在总裁的手机里看见了什么,能让他笑成这个样子。 好奇得快要爆炸了好吗! 商戒望了望那几位伸长了脖子拉长了视线、企图窥屏的董事,锁了屏,喃道:“尊重隐私。” 董事们立刻坐直了身,乖巧状。 商戒又推开椅子,回头望了望临川。 临川抽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商戒甩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看上去就像是在说:“我疼我自己的老婆,关你这单身狗什么事。” 第43章 你怕我? 第43章 你怕我? 就连公司里打扫洗手间卫生的阿姨都看出来了,今天商总的心情非常不错。 开会过程中,财务部的新人进行本季度的财务汇报的时候,因为紧张而念错了几个数据,要是换了在过去,商戒扬扬手指头,便让她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 与生俱来的严谨和仔细,使他无法容忍任何粗心大意所造成的失误。 气氛凝重的会议室里,在一众董事面无表情的目光审视下,这位职场小新人哆哆嗦嗦,紧张得都要哭出来的时候,商戒却只是淡淡道:“以后仔细些,下不为例。” 话说出口的时候,不仅新人惊呆了,就连几位董事和部门员工都诧异地面面相觑。 今天的商总,和以往真的很不一样啊。 而事实上,商戒并没有放低对员工能力的要求,只是刚刚那一瞬,小新人哆哆嗦嗦的畏惧神情让他想到了家里的女孩。 谁都难免有犯错误的时候,如果她不小心犯了错,扪心自问,自己还狠心下得去手吗? 小小的包容,其实没有那么难。 共情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今天某人诚心诚意大赦天下,人情味儿十足,整个公司就连最下面的实习生,都能感受到空气中酝酿着的某种爱的因子。 散会以后,商戒去了私人的生活起居间。 临川推门进入,发现架子上挂着好几套风格不一的男式服装。 商戒穿着一件休闲款的灰色卫衣配九分牛仔裤,露出白白的一截小腿,脚上穿了运动鞋。 这样的打扮难得一见,与平日里总是西装束身的他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像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英俊小伙,显得年轻了很多,运动款。 临川乍一眼看到,还以为第二人格又冒出来了。 商戒侧过头,淡淡道:“帮我选一件。” 临川走到这一排的衣服前面,挑了挑,随口问道:“老板是要做什么?” “看电影。” 临川故意拎出一件浅灰色西服,走到他面前:“出席电影发布会的话,还是着正装比较合适。” 商戒神情充满了鄙夷,心说你把我的短信都看了去,这会儿装什么不知情。 “去电影院,看电影。” “类似看电影这种凡人的娱乐活动,好像不太适合大老板。” 临川笑着说。 商戒瞥向他:“所以在你的认知里,我更适合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羽化登仙?” 临川郑重其事地想了想:“在我的认知里,商总完全可以和自己的右手相伴终身。” 商戒将西服扔他脑袋上:“说得好像某人的女朋友就不是右手似的。” 临川笑了起来,他的微笑很浅,也很克制。 工作上他们之间很有默契,临川已经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而除此之外,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是最好的朋友,私底下也经常相互玩笑。 他们了解彼此间所有的小秘密。 临川问道:“是和夫人吗?” 商戒脱下外套:“明知故问” 临川:“难怪。” 商戒挽着袖口的手微微一顿:“难怪什么?” “某人今天的打扮,分明就是第二人格的日常风格。” 临川替商戒重新选了一件衣服,拿到他身前比了比,漫不经心道:“大老板这是在……取悦夫人吗?” 商戒:“可能吗?” 虽然某人死要面子,但临川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 商戒平日里在工作上作风太过于冷冽严厉,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他好像没有感情。 但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临川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就像被关在城堡里却拼命探头向外望的小王子,外面的一切,整个世界,对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别人或许对商戒心怀畏惧,不敢靠近,而事实上,临川知道,关在城堡的冰山王子,真的没有那么可怕。 江醒醒是唯一走近他并且取悦了他的女人,因此,商戒竟然开始身体力行所谓的“男为悦己者容”,把自己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种风格。 临川无法给到特别有建设性的意见,于是商戒在纠结了很久以后,终于还是决定做回自己。 他穿了一件淡灰格子衫配黑色长裤,看上去时尚而又简约,风度翩翩。 第二人格的style不是他的风格,他应该做回自己。 影城门口,商戒见到了江醒醒。 她端着一杯奶茶,斜倚在栏杆边,穿着背带牛仔裙,看上去清新又俏皮,脸上时不时露出某种少女特有的张扬感。 这让商戒意识到,他的妻子还相当年轻啊。 自己比她大了整整五岁,按照现在年轻人的标准,三岁一代沟,他们之间隔着差不多快两条代沟呢。 而商戒偏偏又是个老派的保守主义者,不喜欢变化和任何刺激神经的新奇事物。 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他过于沉闷古板呢? 商戒突然有些忐忑了。 江醒醒看见了商戒,向他不住地挥着手臂,眼睛里都仿佛是有了光,青春洋溢。 商戒大跨步走了过去:“久等了。” “没等多久,你工作忙嘛。” 其实真的不是因为工作忙,今天商戒提前下班,全公司的员工都享受到了提前下班的待遇,走出写字楼一个一个眉飞色舞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商戒迟到是因为磨磨唧唧换装打扮。 当然,这么不酷的事情,他才不会告诉她。 今天是周五,电影城有很多人。 江醒醒取了票回来,等候区已经没有了座位,于是她和商戒只能站在厅里,等待电影开场。 周围有不少人路过,找寻自己的包厅,场面混乱,于是商戒将她带到角落里,本能地伸手将她护在身边。 江醒醒抬头,恰能望见他那脉络分明的颈项,皮肤真是白,他的五官,分开了每一件都是被造物主精心雕琢出来的臻品,合在一起,完美不可挑剔。 江醒醒感觉脸蛋有些发热,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 而商戒的手,有意无意地刮蹭着她的下把,似乎捏着挺好玩的。 江醒醒发现,周围有不少女人都在看他们,具体来说,看看她身边的男人,又打量打量她,脸上露出某种吊诡的神情。 甚至有一些年纪较轻的小姑娘,还没有礼貌地交头接耳议论呢。 江醒醒今天扎了个丸子头,额前刘海因为太长所以也被捋上去了,粉色的疤痕有点明显。 她也能猜到周围人会怎么想,觉得她这个样子,或许配不上身边这位英俊的男人。 江醒醒这下子是真的脸红了,伸手摘掉了发圈,将自己的头发捋下来,遮住了额间的刘海。 商戒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直到发现她总是有意无意用手去遮掩额头,将刘海向左边捋。 他心思玲珑剔透,望了望周围人,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醒醒拼命遮掩疤痕,而男人那温热的指尖突然撩开了她的发丝,挽至耳后。 她诧异抬头,迎上了商戒温柔的目光。 他什么也没说,扯下环在她手腕的黑发圈,捋着她的头发,给她扎了个马尾辫儿。 “商先生……” 在她柔柔唤出这一声的时候,商戒突然凑近,轻轻吻了吻她左额间的疤痕。 他薄薄的嘴唇带了一点温热的触感,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江醒醒的心为之一颤。 最后,他牵起了她的手,满眼都是宠溺之色。 周围女孩羡慕又嫉妒地看着江醒醒,而她已经不在意了,满满的幸福感填满了心房。 江醒醒本能地握紧了商戒的手指头,这种时候,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情绪,只能依偎在他的身畔。 这时候工作人员叫入场了,商戒反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走进了放映厅。 位置是江醒醒选的,在最后排最左边的位置,商戒不懂这种“情侣座位”,还问江醒醒:“这么远能看清吗?” 柔和的灯光下,江醒醒脸颊泛红:“可以啊。” “为什么不坐到中间去?” “没位置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会儿,又问道:“前面两个位置好像没有人,要坐过去吗。” 江醒醒:…… 果然是从没进过电影院的男人。 在商戒确定江醒醒是有点嫌弃他的当下,他还想不明白,他希望能有更好的观影效果这件事本身没毛病,为什么会遭她白眼呢? 不过后来电影开始放映,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才发现这位置的好处。 这里是全放映厅的死角,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最后一排角落的他们。 对于商戒而言,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感,有点刺激,他平稳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频率。 电影进行了半场,两个人规规矩矩地看着,江醒醒瞥见身边的男人,他斜倚在松软的靠椅上,手肘撑着扶手,手握拳以食指抵着下颌,望着中间的巨幕。 屏幕的微光在他英俊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亮色。 他做任何事都是认真并且专注的,包括看电影,真是一点心猿意马都没有啊。 江醒醒觉得,自己有必要主动一点点。 于是她的手,落到了商戒的大腿上,轻轻地划了一个圈。 商戒自然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目光下移,挪到那只不老实的小手上。 随后,他做出一个令江醒醒十分无语的举动,他居然把她的手……拍开了! 商戒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好好看电影。” 江醒醒:…… 这他妈怕不是个弯的吧? 临川是你女朋友? 作为过去二十三年感情经历为零的江醒醒,这个时候要主动“勾引”还惨遭拒绝,真是让她臊得无地自容。 江醒醒克制地说:“商戒,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借着微光,商戒看到身畔女人那红得剔透的耳垂,宛如樱桃般诱人。 他渐渐地懂得了约会看电影的奥义和精髓。 于是他的手,慢慢地挪到了她的靠椅边缘,就像揽住她的姿势,当然,江醒醒顺势往他这边侧了侧身子,靠住了他的肩膀。 商戒感觉自己肩头一重,同时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调动起来,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只听怀中的女人低头吃吃一笑。 商戒喉咙干痒,紧张地问道:“笑什么。” 江醒醒望向他:“我觉得,咱们就像学生时代谈恋爱似的。” 商戒如实回答:“我在学生时代,从来没有考虑过谈恋爱。” 江醒醒当然知道,因为生病的缘故,这些年商戒一直保持克制,远离女性。 而她只和他那一晚,便已经感受到他所谓“瘾”,有多么强烈,这并非是第二人格才有的症状,只是第一人格的商戒,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恐怖自控力。 说起自控力,江醒醒只想呵呵哒,他在她身上就从来没有控制过什么。 “商先生,今晚去我家好不好?” 江醒醒凑近他的耳畔,故意这样轻声问。 商戒的呼吸一紧,瞬间感觉身体里窜上来一股子小火苗,需要费很大的劲儿,才能把它压下去。 那一晚之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约。 商戒没有办法令自己拒绝这样的诱惑,他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可以。” 而他的余光注意到,身边这女人,还在看他。 莫名慌张。 “商先生,你喜不喜欢我啊?” 她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对着他耳朵问。 感受着她湿热的呼吸拍打着耳垂,商戒心潮起伏。 对于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性格使然,有的人小情话张口即来,而有些人要说出这三言两语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又拖着调子唤他:“老公……” “嘘。” 商戒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虽然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于是江醒醒又摇了摇他的胳膊:“你就说一下,这么难……” 吗? 她的话音未落,男人已经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颚,使她仰起脸蛋,吻住了那瓣粉嫩的唇。 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更用心,也更柔情,他不是在吻她,而是在吃她,细细地舔舐着,品尝着,撬开了她的齿关,探入柔滑的舌,触到她的那一瞬,她敏感地瑟缩了一下。 而商戒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他直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一个漫长而缠绵的深吻,他退出来的时候,还勾了勾她的舌尖,挑逗意味非常明显。 只是当她睁开迷迷蒙蒙的眼睛望向他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商先生”正经的模样,仿佛刚刚那百般挑弄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江醒醒笑,商戒也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揉了揉她的脑袋。 后半场,江醒醒总算是老实了,规规矩矩把电影看完。 放映结束,出来已经是十点半,临川早早地候在了路边,拉开车门,将两人迎上车。 不过中途江醒醒说肚子饿了,于是商戒很耐心地陪着她去了路边的烧烤摊。 豪车停在路边,他陪江醒醒坐在了路边的小板凳上,当江醒醒把一串烤土豆塞进他嘴里的时候,他皱了眉。 江醒醒毫无察觉,又将烤羊肉串递到了商戒的嘴边:“快趁热吃吧。” 商戒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嘴咬了一小口。 “啧,你也太斯文了吧,快多吃点。” 于是商戒又分外矜持地……咬了一小口。 临川却是看得心惊胆战,要知道他这位矜贵的大少爷可是从来不会吃路边摊,这些烤串油炸食物,向来被他叱之为是“垃圾食品”。 “你不饿吗?” “多吃一点吧。” “这些都是给你点的哦,多一点辣椒,你很喜欢的。” 商戒:…… 所以他沉着脸一般不发,陪着自家夫人吃完了所有的烤串。 临川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他嘴唇还有些红,兴许是被辣的,商戒平日里吃得无比清淡,根本受不了一星半点的辣椒。 临川看着商戒那被辣得红肿不堪的唇,猜测他应该是……很爱很爱夫人吧。 …… 两个人散步消食回家,临川开着车可怜兮兮地跟在身后,江醒醒对商戒说:“他要跟咱们到什么时候?” 商戒道:“跟到我睡着为止。” 江醒醒:“他都不回家的吗?” 商戒回头看了临川一眼,道:“孤儿,没有家,所以从小跟着我。” 江醒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临川产生了某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情,不过商戒立刻又道:“别小看他,这家伙将来……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 “咦,怎么说?” 商戒神秘一笑,没有回答,只回头冲临川扬了扬手,临川立刻便不再跟上了,转身离开。 商戒陪着江醒醒回了家。 分明是自己邀他来的,可是临到末了,江醒醒竟然有些紧张,洗澡用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商戒坐在床头看书。 目光下垂,长睫毛几乎要覆住眼睑了。 他专注时的模样,分外迷人。 江醒醒轻轻走到妆镜前,给自己擦脸护肤。 商戒立刻放下了书,朝她望过去。 江醒醒透过镜子,能看到身后男人炽热的目光,她的手都有些不稳了,磨磨蹭蹭地用乳霜抚着自己的脸蛋。 身后的男人看了她一会儿,又重新拿起书,然后再度放下…… 看得出来,某人非常焦躁。 不过他依旧绅士地等她完成最后一步护肤程序,终于没有任何理由地坐到了床边。 她低着头,紧张地刷起了微博。 商戒凝望着她,柔声问:“你怕我?” 江醒醒拼命摇头,但在他灼灼目光的凝视下,又点了点头。 于是男人似妥协地开口:“那我轻一点?” “说话算数哦。” “嗯。” …… 事后,江醒醒扶着墙一点点挪着步子走去洗手间,满脸绝望—— “再信你,我就不姓江!” 商戒望着天花板,还没回过神来—— “别摔着了,等我缓缓,过来帮你。” “不必!” 第44章 宴会 第44章 宴会 《甜橙》电视剧顺利杀青,江醒醒也总算有了空闲期。 在梅钰的催促下,商戒终于带江醒醒回了一趟家。 父母住在波澜湾一处豪华山间别墅里,过上了悠闲而又体面的养老生活。 父亲商言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慢慢开始放权,让商戒接管了整个集团企业。 商戒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短短数年时间,规模扩大了不少,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时期,成为行业领袖。 在事业方面,他从来没有让父母操心过。 当然,全中国的父母最担心的……永远是自己孩子的个人问题。 虽然有不少世交家里的孩子接受了新潮的思想,奉行独身不婚主义,一来避免产生财务方面的问题,二来也为游戏人生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不过对于商言这样的保守派父母而言,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整日里游龙戏凤,也不希望他一个人孤独地走完这一生。 因此,在梅钰告诉他,儿子结婚了,而且还是闪婚,这位保守的父亲第一时间感觉到的不是被隐瞒的愤怒,而是一丝庆幸,仿佛自己辛辛苦苦养出来的花终于学会了招蜂引蝶。 当然,他也对自己这位神秘的儿媳妇充满了好奇。 商戒今年二十八了,前半生拒绝过的女人加起来能凑一盘围棋,他因为自己精神方面的问题,始终不肯接纳任何女性的示好。 能让他放下疾病的执念,愿意敞开心扉接纳的女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商言见到江醒醒的第一眼,果然是受惊不小:“居然是她? !” 梅钰眼角含笑:“是《白昼之城》里你最喜欢的白卿卿啊。” 商言脸上竟然难得地浮现了轻微害羞的神情,责备道:“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上次你还说,如果你儿子有机会见到白卿卿,让他帮你要一张签名来着。” 商言这会儿可真是老脸一红:“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可别瞎讲!” 一把年纪还追星,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不过商言的确是非常欣赏江醒醒,她虽然年轻,但是一把老戏骨,把白卿卿这个角色演活了。 世人都说画形容易画骨难,商言是看出来了,江醒醒绝对属于画骨的那一类演员。 商言是懂戏的,所以才会娶了梅钰为妻,这么多年衷心不贰,就是被妻子当年的演技和魅力所折服。 只有欣赏才会尊重,太多女明星因为年轻貌美嫁入豪门,一开始作天作地,临到末了色衰爱弛,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在外面桃花朵朵开,竟也无能为力,连提出离婚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商言和梅钰却十年如一日地恩爱,成为了令人艳羡的一对佳偶,梅钰靠的不仅仅是男人的喜爱和怜惜,还有欣赏和敬重,后者往往比前者更持久。 江醒醒规规矩矩地跟在商戒身边,礼貌地叫了声:“叔叔阿姨好。” 梅钰笑说:“现在还叫什么叔叔阿姨,既然已经是我们商家的儿媳妇,自然应该改口了。” 江醒醒忐忑地看了商戒一眼,商戒眉目淡然,轻轻按了按她的手,示意放心。 于是江醒醒乖乖唤了声:“爸爸,妈妈。” “哎。” 梅钰应了声,又用手肘戳了戳还在发愣的老头子:“儿媳妇叫你呢!” 商言也立刻应了声,将之前准备好的红包递过来:“这是改口礼。” 江醒醒没想到这一来就有见面礼,不知道该不该收,无措地看着商戒。 “爸妈给你的,收下吧。” 他微笑着柔声说:“我想要还没有呢。” 梅钰将红包塞进江醒醒的手中:“拿着吧,商家礼数周全,你不必有压力,当初我进门的时候,公公婆婆也送了红包呢。” 江醒醒道谢之后,便收下了红包。 “臭小子,隔了这么久,终于舍得把你媳妇带回来了,你爸可是每天都在盼着呢。” 商戒淡淡一笑:“还怕老爸不同意。” “就算我不同意,你不是也娶进门了吗,这些年,你几时听过我的话,想做什么自己就去做了,我是老了,给不了你意见了。” “爸您还是老当益壮。” 听着商戒这般与父母闲话家常,与平日里大不相同,更添了许多人间烟火气。 商言又问江醒醒:“听说你是孤儿?” 江醒醒有些紧张,回答道:“是,不过很小的时候就被姥姥收养了,家里人都待我很好,我还有一个哥哥。” 商戒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用这么紧张。 其实江醒醒在得知商戒要带她回家的时候,心里就挺忐忑。 她的身世不大好,与商家不是门当户对,甚至就连普通家庭都算不上。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介意。 梅钰看出了江醒醒的心思,安慰道:“你既然开口叫我们一声爸妈,那今后你就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了,要是这小子欺负你,你就告诉爸妈,我们教训他。” 商戒笑说:“二十几年的儿子还赶不及几个月天的儿媳妇吗。” “你知道就好。” 江醒醒心里很感动,看得出来商戒的家庭真的很幸福,不知道多大的福气,才能有这样好的父母啊。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了晚饭,商言随口问梅钰:“你有没有觉得,她和沈家那丫头有点像?” 此言一出,梅钰瞬间警醒。 而与此同时,商戒也抬起了头,望向父亲。 沈家那丫头,可不就是之前商戒找梅钰询问的沈念念吗。 梅钰仔细地打量起了江醒醒,之前便觉得这丫头眉眼间有点熟悉,但是因为沈念念出国念书多年,她印在脑子里的还是沈念念小时候的模样,所以并没有多想。 这会儿丈夫提及,她才反应过来,要说长相,两个女孩还真有点神似的。 “儿子,你看她像不像沈念念。” 商戒:“我都不记得了。” 江醒醒疑惑不解:“我和谁像?” 梅钰解释道:“是我们世交家里的孩子,名叫沈念念,他俩青梅竹马,沈念念小时候很喜欢来我们家玩。” 商戒立刻补充:“只是小时候,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商言随口说道:“是啊,后来那丫头便出国了,不然我和老沈还琢磨着做亲家呢。” “爸,没有什么亲家,你不要乱讲好不好。” 他媳妇是很小气的。 果不其然,江醒醒不再多问,闷闷地抱着瓷杯喝了一口水。 她不言不语,反倒让商戒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晚上,父母给小夫妻安排了房间,这里原本也是商戒少年时的卧室,房间里的陈设依旧保持着他学生时代的样子。 房间装饰简约,靠墙的整面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放着许多书籍,另一面柜子上放着他学生时期获得的许多奖杯。 而侧面整整一面墙都是奖状,被梅钰用透明玻璃框仔细地封存保护。 足以窥见他一整个光芒闪耀的青春年少。 江醒醒轻轻抚摸着这些奖状,心里想着如若不是患有那样的疾病,他的人生应当是何等的完美! 她情不自禁捂了捂自己的额头,感叹着上天永远不会给予一个人十全十美的人生。 她在柜子边发现一个相框,照片里是一帮篮球队小子们的青涩面庞,他们站成了两排,穿着运动衫,手里捧着篮球,面对镜头笑得阳光灿烂,青春洋溢。 商戒站在第二排的最中间,一双桃花眼角噙着含蓄的微笑,嘴角上扬,露出白而整齐的牙齿,短袖下的肌肉还没有特别成熟,面庞带了些许张扬的少年感。 人群中,他永远是最惹眼的那一个。 在江醒醒参观房间的时候,商戒被商言叫进了书房,虽说是陪下围棋,但不知道父子俩会说什么,会不会提到她呢。 江醒醒有些忐忑,倦意上涌 ,她闭眼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听见周围有动静,随后,炙热的身体钻进了被窝,从后面搂住她的腰。 江醒醒醒了,但是没有动,问道:“爸找你聊什么?” 商戒将脸埋入她后颈项的发丝里,深深地呼吸,道:“没别的事,让我好好待你。 既然已经成家,男人便应当以家庭为重,酒局宴会能推则推,下班按时回家陪妻子,多多努力,来年生个姑娘或者小子,当个有责任心的好父亲。” 江醒醒不禁感叹,商家这家风,还真是好,难怪能教出这样优秀的儿子。 后来他果真要开始“多多努力”,颀长的手指头并不老实。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醒醒兴致全无,对于他的撩拨没有半点回应。 商戒察觉到不对劲,起身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 江醒醒依旧背对着他:“今晚有点累了。” 商戒想了想,问道:“沈念念?” 他心思澄明剔透,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心思。 “是不是因为我爸今天提到沈念念?” 江醒醒回过身,隔着浓郁的夜色,与他面面相望,指尖戳了戳他硬邦邦胸膛,一字一顿道:“青—梅—竹—马。” “不存在。” 商戒道:“严格说起来,我和临川才是一张床一套被子裹大的竹马竹马,你吃沈念念的醋,不如吃临川的,更酸。” 江醒醒扑哧一笑,不过随即又板起了脸:“你跟谁学这么皮?” 商戒耸耸肩:“自学成才。” 江醒醒懒的和他磨嘴皮子功夫,直言问道:“我和她长得像?” 对于客观事实,商戒不会否认,只说道:“有一点,虽然我已经不大记得她长什么样,太多年没见面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放心。 “所以是因为长得像,你才会注意到我的吗?” 商戒:…… 看来这心是放不了了。 江醒醒满脸忧虑:“她如果回来,你会离开我吗?” 商戒:…… 见他不言语,江醒醒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她难过地转过了身。 果然如所有狗血总裁小说里面的情节,她只是某个白月光的代替品啊。 良久,身后的男人才平静开口:“我就这样让你感觉不到安全感吗?” 江醒醒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回事,这样多愁善感,真是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自己。 或许是因为这一切都太珍贵,现在她有了疼惜自己的丈夫,还有了爸爸和妈妈,她太想抓住这些温暖,所以比较患得患失。 商戒显然也是没有哄女孩的经验,只是生硬地说:“没有根据的事情我不想辩解,只说一遍,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也背过了身去,压下了身体里躁动的欲望。 黑暗里时间流逝异常缓慢,赌气的俩人都没有睡着。 半晌,他听到身后女人抽了抽气,非常的轻微,但在安静的环境里却格外清晰。 那种梦境里的心疼的感觉再度漫上头皮,感觉心脏都在绞动着,难受至极。 他转过身来,发现女孩单薄的肩膀在颤抖,她咬着自己的拳头,努力抑制着情绪的泛滥。 商戒难受至极。 他终于还是妥协了,转过身去,宽厚的手掌落到她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好了。” 好不了,女孩还是不搭理他。 “刚刚我的态度差劲,跟你道歉。” 江醒醒坐起身,红着眼睛看着他:“不要你道歉,你就好好跟我说话,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是,她从来懂事又乖巧,很少闹脾气,也没有一般女孩的公主病。 商戒耐心地解释道:“沈念念是我小时候唯一的异性朋友,但是后来……后来我和她便疏远了,那种年纪连喜欢的概念都没有,更遑论什么因为长得像才和你在一起。” 江醒醒吸吸鼻子,委屈地看着他:“真的?” “我从不说谎。” 江醒醒知道他不会说谎,只别扭地说道:“我这个人很会吃醋的,你要是真的想跟我长长久久,就不可以有任何花边和绯闻,知道吗?” 她自小一无所有,所以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会死死攥住。 商戒没有回答,却乖乖点了点头。 见他这般温顺服帖,就像一只大白熊,于是江醒醒奖励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商戒愣了一下,不自然地别开脸:“得寸进尺了。” “说喜欢我,很难吗?” 江醒醒望着他,撒娇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商戒无奈道:“你自己不会感觉?” “不会,我想听你说。” “我不想说,但是……”商戒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了松软的大床上,封住她的唇。 “一般而言,这种事都是实践出真知。” 江醒醒:…… 神他妈实践出真知! …… 几月后,《甜橙》的电视剧登录各大卫视和视频网站,便立刻引爆了一股青春热潮。 观众们看了太多粗制滥造的青春剧,这样一部具有超高人气的热门ip,励志的剧情加之江醒醒那入木三分的演技,使得这部剧的评分一路飙升,竟然达到了9.0,对于一部青春偶像剧而言,这样的分数几乎可以说是登顶夺冠了。 当然,收视率也不负众望,《甜橙》在播放期间冲上了各大卫视的收视率榜首。 网上开始有不少“自来水”的粉丝,在微博和豆瓣上疯狂安利这部剧,人气爆棚。 《甜橙》里的男女主角和配角的三角恋情,那段时间几乎成了女孩们聚会必须讨论的话题。 狗血和噱头都有,演技与颜值也在线,无怪这部剧能够获得成功、一举夺冠。 除了两位早已经拥有超高人气的男主角以外,作为新人的女主角江醒醒,备受媒体关注。 她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了,之前早有口碑巨制《白昼之城》珠玉在前,只是这部谍战电影比较受老一辈的喜欢,她的名字在年轻人中并不是特别耳熟。 《甜橙》的播出,江醒醒的人气开始爆棚,原本只有几万的微博粉丝量一下子冲上了七位数。 不少经纪公司得知她还未曾签约,纷纷向她投来了橄榄枝,其中最富有盛名的经纪公司,自然是商氏集团旗下的盛娱传媒。 不过江醒醒在选择的时候,避开了这家公司,最终决定和商氏集团的竞争对手——星越传媒娱乐公司,签约。 做出这样的决定,江醒醒主要出于几点考虑,一则她还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得更远,如果一再倚靠他,即便拿下了影后,江醒醒也会觉得不安。 二则……她身份的尴尬,留在他的公司,最好的资源肯定都是她的,对别人来说也不公平,如果将来隐婚的事情被曝光,她所有的努力都会被打上金主的烙印。 接下来的路,江醒醒想要靠自己走下去。 对于这件事,商戒只淡淡甩出了一句不加任何表情也看不出喜怒的话:“信不过我?” 作为一名嗅觉敏锐的决策者,他当然能看得出来自己这位鲜嫩多汁的小娇妻的潜力究竟有多大,于公于私,他都更希望江醒醒能进自己的公司。 “不想给我挣钱?” “翅膀硬了要自己单飞?” “真是白疼你了” 江醒醒:…… 所以无论江醒醒怎么跟他解释,反正他就只会用“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眼狼”的眼神,默默地谴责她。 最后江醒醒也懒得去哄他了,爱怎样怎样,她可忙着呢,还不伺候了。 江醒醒所签约的星越传媒和商戒的公司是合作又竞争的关系,真要说起来,竞争的成分更大一些。 因此,商戒时常提醒她:“你签了那家公司,我这边鞭长莫及,以后有什么委屈就得自己受着,明白吗?” 江醒醒看出了他隐忍的担心,乖巧地点头。 商戒虽然话是这样说,如果她真的吃了委屈,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要还在这个圈子里混,就没有他的手伸不过来的地方。 而江醒醒已然做好了靠自己的准备,刚刚签约,公司方面就给她排了满满当当的通告,主要是趁着《甜橙》的播出热度,彻底将她的名气打响。 那段时间,江醒醒上了几档爆火的电视台和网络综艺,也有不少时尚杂志为她刊载了写真特辑,同时她还接了几款广告,忙得不可开交。 近年终,商戒也诸事缠身,因此两人能见面的时间大打折扣,商戒每次忙里偷闲,躲到洗手间给自家夫人打电话,夫人不是在出活动就是在录综艺,三言两语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以至于年终的那几天,商戒的心头像是悬挂了什么重物,吊着他,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不开心,又不知道哪里不开心,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脾气也暴躁了很多,对于员工下属,多是斥责,冷眉冷眼,浑身上下盘旋着一股子低气压。 这会儿公司员工已经看出来了,自家老板绝对是恋爱了,只有恋爱中的男人,才会一会儿望着手机傻笑,一会儿又躲在办公室抽闷烟,心情跟晴雨表似的,落差很大。 所以神仙上司也会坠入爱河,真是苍天绕过谁。 一场盛大的年终晚宴,以慈善为主题,江城富商云集,作为陪衬,当然也来了不少娱乐圈花旦鲜肉,共度跨年之夜。 本来江醒醒是答应了要陪着商戒跨年的,没想到被公司一通电话给叫了过去,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场晚宴,她务必要出席参加,多多认识一些人,扩展人脉,对于她来年的事业,百利而无一害。 江醒醒的事业心很重,迫于无奈,战战兢兢给商戒打电话,向他道歉。 商戒得知以后,也没有责怪她,只叮嘱她不要喝酒,早些回家。 于是江醒醒放心地赴宴了。 写字楼的灯光渐渐暗淡了下来,临川走进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亮着一盏台灯,男人坐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俯瞰着整座城市的万家灯火,临川只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孤独。 “今晚跨年,您看……有什么安排吗?” 半晌,商戒缓缓起身,整理了领带和衣袖,说道:“去世纪城饭店。” 早半个月前,跨年晚宴的主办方便给商戒发来了一封金箔请柬,显然商戒没有放在心上,请柬被他随手一扔,扔进了一堆文件中。 临川愕然道:“商总,您要去?” “嗯。” “可是这种晚会,您以前很少参加的……” 这样的晚宴每年多不胜数,他不去是常态,给脸赏光,往往会让主办方受宠若惊。 商戒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废话变多了。” 临川只好噤了声。 不过当他陪着商戒进入宴会大厅,看到了自家的那位花旦小夫人独自坐在角落里孤零零的样子,总算明白了商戒用心。 江醒醒是新人出道,这段时间在圈子里风光无两,娱乐圈踩低捧高是常态,有人巴结奉承自然就有人眼红妒忌,但是不管怎么样,商戒总归是放心不下她。 江醒醒同行赴会的女明星名叫韩莉娜,年长江醒醒几岁,模样非常漂亮,皮肤雪白,眼睛也是典型的欧式大双,看起来就像混血似的。 江醒醒知道她不是混血,只是做过整形手术而已。 她出演过几部偶像剧,也小有名气,但一直没能大红大紫,这一次江醒醒一举冒头,甚至盖过了韩莉娜最巅峰期的风头,这让同样是偶像剧出道的韩莉娜心里很不是滋味。 经纪公司安排她和江醒醒同行赴会,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带江醒醒多认识一些人,为她将来的发展铺路。 韩莉娜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然而一到宴会上,便立刻融入了其他花旦的圈子里去,压根没管江醒醒。 当然,周围其他几个女明星聊天的时候,免不了对江醒醒的好奇。 “最近一段时间的爆款哎,几乎隔几天就能上热搜。 莉娜,你和她熟不熟啊,她后面有人吗?” 韩莉娜道:“别问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不是同一家公司的吗,还能不知道?” “虽然是同一家公司没错,但是她可是大明星,架子大着呢,哪里看的起我们啊,平时根本不会和我们来往,都不爱搭理人的。” “哇,耍大牌啊。” “可不是吗。” 周围的花旦们立刻不满了:“她不过是新人出道,运气好,红了也不能保证一直就红下去,耍什么大牌啊 ,都在这个圈子里混,谁还看不起谁了?” …… 听韩莉娜这样说,这些花旦们原本还想过去和江醒醒认识,现在听说她耍大牌,也不敢轻易搭理她了。 即便江醒醒主动过来和她们搭话,想要融入她们的氛围中,而说不了几句,她们便讪讪地离开了。 江醒醒感觉到自己被排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独自坐在角落里,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因此,在这样的境遇中,商戒的到来让她眼前一亮。 他身型挺拔,穿着一件淡灰色的西装,领结严整地束着衬衣领口,给人一种禁欲系的视觉感受。 气质矜贵冷清,灯光下,五官同样英俊得让人睁不开眼。 他刚迈步走进来,宴会厅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微妙了。 相熟的几位老总立刻端着酒杯走过去,与他攀谈。 而江醒醒身边,无论是有一定名气的大咖还是花旦新人,都筹谋着想往商戒身边凑,能够和他说上两句话,也是莫大的殊荣。 商戒恪守着作为一名已婚男士的本分,男明星过来,他不失风度礼貌回应;若女明星过来,立刻便会有“护草使者”临川替他拦下,应付几句,让她们不至于太没面子,又近不了商戒的身。 矜持得就像古时候阁里的大家闺秀。 江醒醒身边有几个女孩交头接耳地议论:“商总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不近女色啊。” “这些年多少女星想往他身边凑,你看他搭理过谁,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去年金棕榈奖影后许开曼在颁奖礼上故意往他身上靠,想和他闹绯闻蹭热度,换别的颁奖礼男嘉宾早就一把扶腰上去了。 可是这位商总呢,矜持地往后一退,结果许开曼摔了个大马趴,还差点走光了呢!” “自那以后,还真的没有女明星敢轻易去招惹这位冰山,他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 …… 江醒醒听她们聊商戒的八卦,还觉得怪有意思的,不过若是换了怜香惜玉的第二人格,指不定这些年能闹出多少花边绯闻呢。 想到这里她便低头笑了起来,一抬眼,正好迎上了商戒的目光。 商戒见她一个人也能傻乐,不觉嘴角也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哎,莉娜,我刚刚好像看到商总在对你笑哎。” 坐在江醒醒前面的几个女孩连忙惊喜地对韩莉娜说:“还真是哎!他真的在对你笑!” 韩莉娜受宠若惊,连忙理了理自己的长发,问身边的人:“快看看我的妆花了吗?” “没有没有,特别美!” 韩莉娜红了红脸,说道:“那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些年你见过商总对什么女人笑过吗,他是看上你啦,还不快过去跟他聊聊,说不定你就成未来的商夫人了呢!” 江醒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韩莉娜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立刻收敛了笑容,平静地说道:“莉娜姐,我劝你不要去。” “江醒醒,你别是嫉妒莉娜吧。” 韩莉娜脸上露出得色,好像江醒醒真的是在嫉妒她似的。 江醒醒耸耸肩:“不信就算了。” 周围这几个女人也不知道是真姐妹还是和韩莉娜有仇,一个劲儿地撺掇她去找商戒:“莉娜,你别听江醒醒的,商总有意无意总往咱们这儿看,咱们这儿就你最漂亮,除了看你还能有谁。” 韩莉娜抚了抚自己那塞满了玻尿酸的脸蛋,端了酒杯,自信满满地朝着商戒走过去。 商戒正和几位西装革履的老板谈话,时不时便要偏头望望角落里的江醒醒。 这时候韩莉娜径直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使他眉头微微一蹙。 “商总,您好,我叫韩莉娜,拍过《狙击爱人心》、《念念不忘》等电视剧,我对您仰慕已久,想敬您一杯……” 不等她说完,临川恰如其分地走过来:“不好意思,我们商总今天不喝酒。” 韩莉娜充满嫌恶地看了临川一眼,心说真是不知好歹,还当她是上前巴结的普通女人吗。 “商总,我就想和您单独聊聊天,仅此而已。” 韩莉娜捏着软软的调子对商戒说:“商总,您刚刚可是看了人家好几眼呢。” 临川嘴角抽了抽,看着她那张假得不能更假的脸蛋:“你……你确定?” “我在和商总说话,你一个小助理能在边上呆着吗?” 韩莉娜还是有明星架子的,即便做小伏低也只会对商戒一个人,其他人她可就不客气了:“我说,你真拿自己当保镖啊,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 临川脸色也沉了沉,虽然身份不同,但他跟了商戒这么多年,人前人后,谁能不称一声陆先生,骤然被这女明星侮辱了,他心里也有不爽。 而商戒适时开口:“这位小姐,抱歉让你误会了,我无意看你,我在看那边的江小姐。”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部落到角落边的江醒醒身上。 而突然被cue到的江醒醒正拿着马卡龙饼干,咬了一小口。 “唔?” 为什么大家都在看她? 所以这年头,女明星连饼干都不配吃了吗? 韩莉娜难以置信:“你是说……江醒醒?” 凭什么! 商戒望着江醒醒,笑容得体,眼神无比温柔—— “江醒醒小姐,我是你的粉丝,想跟你喝一杯,可以吗。” 江醒醒一口饼干险些噎着。 第45章 回国 第45章 回国 “江小姐,我想跟你喝一杯,可以吗。”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江醒醒。 江醒醒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马卡龙,还剩下小半块,不大好意思继续吃了,又不知道该扔哪儿,只能尴尬地捏在手里。 不乐意直接拒绝韩莉娜就好了嘛,干嘛突然cue她。 有服务生走过来,给江醒醒手里的空酒杯里斟满了白葡萄酒。 商戒大步流星朝她走了过来。 在众人好奇、艳羡又不乏嫉妒的目光凝视下,江醒醒感觉压力有点大。 “商总,好久不见。” 江醒醒与商戒相识,这在娱乐圈并不是秘密。 此前商戒多次相助于她,很多人都知道。 只是这俩人向来行事低调,几乎不会同时在公众场合露面,隐私工作也做得非常专业,所有久而久之,众人也就淡忘了他们之间这一层薄如轻纱的关系。 江醒醒从来不会借商戒炒作,且新近成名,靠的是质量过硬的代表作品。 所以现在两人再度产生交集,才让周围人重新回想起来,他们俩应该是认识的。 韩莉娜自作多情的举动,立刻让她成了众人眼底嘲笑的对象。 如果让混入宴会的狗仔拍到照片,借题发挥一番,说不准还会登上明天娱乐新闻八卦板块的头条,丢脸丢大发了。 几个女孩走过来,假惺惺地安慰道:“莉娜,我们也不知道他俩以前认识。” “是啊,江醒醒认识商总那样的人物,难怪会这么红呢,你就不要在意了。” “哎呀,莉娜,你的鼻子有点歪了。” 韩莉娜脸红得通透,羞愧难当,捂住自己的鼻子转身走出了宴会厅。 商戒并不理会旁人的目光,走过来,自然地碰了碰江醒醒的高脚酒杯:“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商戒说出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是真的好久不见,毕竟某些人为了工作,可是成天见不到人影,索性连家都不回了。 周围人各自交际,但耳目却总有意无意落在这两人身上,江醒醒不想被人看出端倪,于是大方且客气地问:“商先生最近在忙什么?” “公司年底各项总结报告,还有员工的年终宴和年终奖,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眼。” 他对她说得详细,并非一般的交际场上的敷衍了事,而是在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商先生辛苦了,要注意身体。” “每天都有运动,我的身体保养得很好,腰也练得很好,谢谢江小姐关心。” 江醒醒耳垂红得通透:“不谢,商先生。” “那么江小姐近来在忙什么?” “广告综艺,最近还接了一部新戏。” “噢,是什么戏?” 商戒会对一个女明星的近况表现出兴趣,这在周围人看来,也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两个人说话内容再正常不过,真的仅是普通朋友的寒暄聊天。 能和商戒成为朋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别说他从不和女人来往交际,即便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也很难发展成为他的朋友。 而商戒既然开口问了,江醒醒便对他解释道:“是一部农村背景的烧脑题材悬疑剧情片,我在里面演一个农村妇女,丢了孩子,四处寻找,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丈夫狸猫换太子,把自家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给换了,结局还会有反转。” 商戒认真地倾听,点评道:“听着有点意思,只是我有一点不成熟的小意见,江小姐要听吗?” “商先生请说。” “你凭借《甜橙》在年轻人群体中打下基础,在我看来,不如趁热打铁,多接几部比较受欢迎的青春偶像剧,巩固粉丝群体。 要知道,现在娱乐文化产业的消费群体主力还是年轻人,粉丝经济主体也多指向九零甚至零零后。 优秀的剧情片所需要的角色,可能会与你的偶像定位有出入,这一点,江小姐需要慎重考虑。” 江醒醒愕然。 这些话,同样的意思她的经纪人也表达过,现在不适合接拍这种农村类型题材的电影。 但是经纪人没有解释得很清楚,商戒说得非常详细,把道理掰开揉碎了讲给她听。 但是江醒醒还是有自己的坚持,她想要尝试新的角色,做出一些改变,所以拿到这部戏的剧本,她便立刻同意接拍。 “商先生是不希望我接这部电影吗?” “自己做决定,我只是给你提一点不成熟的意见。” 江醒醒感激地看着他:“谢谢您。” “嗯。” 成熟的男人永远不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人生的决定权,只提出自己的看法,还是在自己的手里。 对于这一点,江醒醒心里很触动,从他说出“我只提一点不成熟的意见”这句话开始,她知道,不管走的这一步是否正确,但她选择的这个男人,准没错! 众人听着这俩人的聊天似乎已经接近尾声了,立刻有男人想要过来和商戒攀谈,希望能借机拉近关系。 没想到,这俩人即便聊完了天,还是不肯分开。 江醒醒坐在高脚凳上吃饼干,商戒便倚在吧台边,眼带微笑看着她,眼角有温柔的笑纹蔓延开来。 江醒醒说马卡龙好腻呀,快咽不下去了。 商戒立刻屈尊降贵去给她接了一杯温水过来。 众人感觉自己眼睛都快瞎了,看来他们俩还真是……关系非常亲近的好朋友啊! 江醒醒低声对商戒说:“你一直在我身边,别人都不敢过来找我聊天了。” “有我在,你还需要跟谁聊天吗?” 他这话说得很有自信,整个娱乐圈半壁江山的资源都在他身上呢。 “当然需要呀。” 江醒醒说:“公司那边派我过来,就是让我多结识一些人,扩展人脉。” 商戒笑了,戏谑地说道:“即便我不找你,刚刚有人搭理你吗?” 江醒醒:…… 好吧,你赢了。 反正这所有人都想要认识商戒,而商戒偏偏只和她要好,所以,她也不算输。 商戒决定不再打扰她,伸出酒杯碰了碰她的杯子,绅士地离开了。 他一走,江醒醒这边可就热闹了,不管是明星还是娱乐公司的人,纷纷过来递名片聊天,想要和她结交。 毕竟她跟商戒可是知根知底聊贴心话的好朋友啊。 这些年,商戒就像个严丝合缝的鸡蛋,想要认识他的人多不胜数,奈何都没有引荐人,他们根本找不到缝隙切入。 商戒朋友很少很少,即便有,也不是一般大众能够接触到的阶层。 因此,现在有了江醒醒这样一条裂痕缺口,交际圈里从无人问津到人气高涨,也不会分分钟的事儿。 商戒很给力,交流过程中,毫不讳言对周围人说:“我和江小姐很熟,只是有时候她不爱搭理我。” “江醒醒女主的演技一流我很欣赏。” “当然,她的确是我心目中维纳斯的模样。” “嗯,她很害羞,你们不要去问她。” “没有绯闻? 因为我们光明正大。” “我当然愿意追求她,不过她好像并不给我这个机会,她的事业心很重。” …… 或许是夜已深了,或许是酒精的催化,今晚的商戒和以前很不一样,他优雅而稳重,却不似过去那般冷冰冰。 他愿意和别人谈论经济和股票,也愿意敞开心扉地畅谈浪漫与风月。 今晚的商戒,变得更有人情味,魅力值蹭蹭上蹿。 窗外,深邃的夜空里有烟花炸开,伴随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年终于来临了。 众人齐聚到回廊边,举杯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没有人注意到,宴会厅少了两个人。 …… 月色相伴,商戒牵着江醒醒的手,带她快速离开了宴会厅。 经过空寂而漫长的欧式长廊,俩人步履轻盈,径直来到了酒店后花园的门边,黑色的劳斯莱斯便停靠在路口。 江醒醒心惊胆战,不时回望四周。 此时所有人都在庆贺新年到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商戒让江醒醒上了车,自己也坐到了她的身边。 透过车窗,烟花在满天星辰的夜幕中绽开,江醒醒情绪高涨,非常兴奋,伸手吊住了商戒的脖颈—— “亲爱的,新年快乐!” 商戒低头睨着她,因为宴会厅暖气充足,她白皙的脸蛋带着一丝酡红,眼角晕染着精致的地色眼妆,在这样暗淡的光线中,带了一丝神秘且魅惑的色彩。 莹润的唇宛如果冻般诱人。 他伸出指尖,轻轻拭了拭她嘴角,然后抬起她的下巴,深情地凝望着她的眼睛,将她的模样细细地描摹着,仿佛是要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江醒醒能够从他灼热的目光里,感受到他内心涌动的深情。 大部分的时候,他如山石一般稳定而坚毅,内心的情感静水流深,却能带给人以温暖和坚定的力量。 “想我吗?” 江醒醒反问:“那你想我吗?” “我很忙,没有时间想。” 商戒虽然这样说,但是他狂热并且急躁的亲吻出卖了他的话语。 “我比你更忙,我也没有时间。” 江醒醒轻微地喘息着。 “哦,那是塑料夫妻了。” “没……错。” 她话音未落,却发现商戒的手落到了她的后颈项,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你……” 路灯阴影将他英俊的脸庞笼入一片明明昧昧的光影中,他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江醒醒也从他的微笑里看出了端倪。 江醒醒笑说:“商先生,你这样相当不自重。” 商戒面色依旧平静:“江小姐似乎比我更轻挑。” “是吗?” 他凑近她的耳畔,吻住了她的耳垂,低醇的嗓音格外性感:“是的。” …… 当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江城国际机场,穿着浅杏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提着粉色行李箱,从机场的航站楼走出来。 女人打扮轻熟风,容颜娇俏而稚嫩,不过皮肤保养得很好,水盈盈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名牌。 航站楼外,沈念念见到了过来接她的表姐。 “念念,可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表姐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这么些年不见,真是出落得越亮了。” 沈念念摘下墨镜,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将手扯出来的同时,不经意地从包里取出湿纸巾,擦了擦。 “表姐,谢谢你来接我,我给你带了化妆品,回去就拿给你。” “哟,还给我带礼物呢。” 表姐脸上堆满了笑意:“客气什么呀,都是一家人,你是我妹妹嘛。” 沈念念心里却在冷笑,她可是有亲哥的,谁跟你这个外姓是一家人。 “我哥呢,他怎么没有过来。” 表姐说:“你哥初言啊,他忙着拍戏呢,听说最近接了一部烧脑悬疑剧,成天琢磨剧本,我都不经常见他呢。” 提到自己的兄长,沈念念脸上露出一抹傲色:“我哥现在可是影帝了,我在美国都能经常看到关于他的新闻呢。” 表姐连忙附和:“可不是,大名鼎鼎的沈初言,在国内都是家喻户晓,只是姑丈不喜欢他拍戏,现在还反对呢。” 沈念念不想和这个外姓的表姐拉扯自家的家常,索性加快了步伐,拎着行李朝机场外走去。 表姐殷勤地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我来,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累着了。” 当然,沈念念也没有推辞,心安理得将自己的行李和背包全挂在了表姐身上。 既然想要套近乎拉关系,帮她提东西是天经地义的,谁让她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呢。 走出候机大厅,对面的广告横幅上正在滚动播出一则时装广告,沈念念蓦然顿住了脚步。 广告里的女人身材曼妙,笑容温雅恬静,一双杏眼格外清澈动人,看着她,心底便会产生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然而,此刻的沈念念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舒适,心头反而升起了一阵阵的恶寒。 表姐见沈念念驻足,目不转睛盯着广告里的,走过来给她科普解释:“你在国外这么些年,都不知道国内有哪些明星吧,这是最近非常火的女明星,叫什么……江醒醒的,哪哪儿都能看见她的广告,咦,念念,你别说,她和你长得还挺像的嘿。” 沈念念瞪了表姐一眼,表姐立刻改口:“呸呸,说什么呢,她哪有我们家念念好看啊!十分之一,哦不,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沈念念盯着江醒醒额间那一块月牙状的疤痕,面无表情说:“都破相了,还能出道当明星呐?” “是啊!” 表姐察觉到沈念念似乎不喜欢这个女明星,立刻附和道:“我也特别想不通,你说说现在的人都什么口味啊,以前是网红脸,现在又流行什么残缺美,啧,你说说,这娱乐圈真是……一天一个样。” 沈念念抽回了目光,冷着脸继续往前走,表姐也连忙跟上去。 “噢,对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联系过,听说商家那位哥哥生病了,怎么样,严重吗?” 表姐连忙道:“可严重了,听说前段时间还失踪过呢,不过后来又自己回来了。” “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表姐讪讪一笑:“这……我哪能知道啊,不过你和他发生了那样的意外,那时候你还那么小,他也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生了病,你说说,这些人贩子是不是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太可恶了。” 沈念念狠狠地剜了表姐一眼,表姐知道自己这张碎嘴说错话,惹大小姐不高兴里,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赔上笑脸:“不说不愉快的事情了,念念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 沈念念坐进了轿车里,漫不经心道:“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在国外啊,真是辛苦,做什么都要靠自己,还是家里好,有佣人伺候着,舒舒服服的。” “念念,真羡慕你啊,含着金汤匙出生,又是家里的小女儿,有疼你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你是被他们捧在手里的掌上明珠呢,合该生来就是享福的。” 沈念念凝视着窗外浓郁的夜色,脑海里再度浮现了广告中那女人额头的伤疤。 “是啊。” 她声音略有些嘶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的命运,可是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呢。” 第46章 能耐 第46章 能耐 江醒醒接拍的这部新戏名叫《黄土的谎言》,讲的是在陕北农村发生的故事。 女主角邹蓉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孩子生下来六个多月就被人贩子给抱走了。 邹蓉满世界地找孩子,整个人都垮了大半。 后来警方终于把孩子找了回来,可是邹蓉却一口咬定,那个孩子不是她的孩子。 村里人众口一词,这就是她丢失的孩子狗娃,就连邹蓉的丈夫都一口咬定,这就是他们的孩子。 邹蓉抱着孩子,疯疯癫癫告诉全村的人,这不是她家的孩子,孩子生下来屁墩上有胎记,这孩子没有,这不是她的孩子! 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甚至以为她得了精神病。 十多年后,警方最终查明,这个抱回来的孩子的确不是邹蓉的孩子,当初的人贩子拐卖事件只是人贩子配合她的丈夫,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邹蓉的丈夫将矿上老板的孩子和自家的孩子对调,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够过上少爷的生活,将老板的孩子抱了回来抚养,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 …… 剧情跌宕起伏,以至于江醒醒最初读到这个剧本,就被深深地吸引了,这个故事里,人物的情感特别有张力。 要想演好邹蓉这样一个人物,对于江醒醒自身而言,是一种挑战。 一方面,邹蓉对这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小孩,充满了憎恶,因为他,警方停止了寻找她的亲生儿子。 而另一方面,她又是个本性淳朴善良的女人,怎么忍心不管这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呢。 所以多年以后,当她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彻底的崩溃和爆发,需要演员吃透人物,才能演出如此爆满而丰富的情绪。 江醒醒觉得邹蓉这个人物,应该是她这么多年演艺生涯以来,遇到过的最复杂的角色了。 而这部剧的男主角,也就是剧中揭开真相的警察,则是由沈初言饰演。 当江醒醒知道男一号是沈初言的时候,心里头还挺兴奋。 沈初言是何等人物,五年前就摘下了演艺界最权威的金棕榈奖最佳男演员的桂冠,这些年虽然接戏不多,但是部部都是精品,而且是票房和口碑的双旦精品。 他绝对称得上是影帝级别的人物。 而他的所有作品,江醒醒不下于看过十遍,每一遍都是细细地品位咂摸,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是被她当成教科书在学习的。 而如今这位“老师”就要和她搭对手戏,她怎么可能不兴奋。 这位沈初言影帝完全就是她的偶像,她都差点拿着笔记本过去找他要签名了,半道被助理路小刀给拦住:“求你了姐,你是明星不是粉丝,能不能专业一点,别让人家影帝看笑话。” 江醒醒放下笔记本,撇嘴道:“不就要个签名而已,哪里就掉价了。” 她还是初入娱乐圈的小新人,并不是很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路小刀也来不及跟她解释了,只说道:“你要是真的这么想要签名,我去帮你要,你可别亲身上阵,省得影帝觉得咱没见过世面。” “好吧。” 于是路小刀捧着江醒醒的笔记本,走到沈初言面前,小心翼翼地问他要签名。 沈初言倒是也十分爽快,接了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还写了一段祝福语。 江醒醒偷偷打量他,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刚刚换上警察的衣服,黑色制服极其修身,他正低头挽着袖子的边角,侧脸的轮廓看上去英挺硬朗。 沈初言皮肤颜色偏麦黄,或许也是因为他经常饰演硬汉一类的人物,久而久之,便成就了这一身的正气。 且他的身手非常好,看得出来绝对是练家子。 沈初言注意到江醒醒的目光,抬起头,与她对视了几秒钟,冲她笑了笑,温柔又和煦。 江醒醒连忙报之以微笑,偷偷打量别人被发现,还有些心慌意乱。 “喏,签名要到了。” 路小刀将笔记本递给江醒醒。 江醒醒说:“我怎么觉得人家影帝什么都知道呢,他刚刚还冲我笑来着。” 路小刀吐槽道:“能不知道吗,你那崇拜的小眼神,都快冒出小星星了好吗!” 江醒醒翻开笔记本,只见扉页有一排遒劲有力的小楷字,写着—— 我被放在了舞台中央,而我没有撒谎。 沈初言 赠江醒醒 这句话是来自于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这本书。 江醒醒的心猛地一跳,心说果然他已经知道了。 路小刀叨叨叨地说个没完:“影帝还真是温柔啊,说话声音也轻轻的,低沉又性感。” 江醒醒戳了戳她的脑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别犯花痴了。” “我没出息,待会儿跟影帝搭戏,我看谁没出息!” 江醒醒挑挑眉:“我可是专业演员,才不会因为男主角长得帅,就乱了方寸。” 当然,她家里还有个帅得没有天理的总裁老公呢,外面的这些花花草草,她顶多也就随便看看,可不敢乱摘乱采。 而路小刀又开口了:“醒醒姐,别说,我怎么觉得你和沈初言影帝长得有点像呢?” 江醒醒回头望向她:“像吗?” “嗯,还真像,越看越像。” 沈初言那可真是英俊,所以被说和他长得像,江醒醒心里挺高兴的。 她一见着沈初言就觉得特亲切,这股子亲近感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现在想来,或许还是因为模样特顺眼的缘故。 …… 演员们准备就绪,于是第一幕戏开始拍摄。 这出戏一开始,江醒醒所饰演的邹蓉在人头攒动的菜市场买鱼,把孩子放在篮子里。 一回头,篮子空了,孩子也没了。 丢了孩子,邹蓉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把菜市场买了个鸡飞狗跳,最后来到警察局,她全身颤栗,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清楚。 饰演地方派出所小警察的沈初言,一双大长腿搁在桌上,懒懒散散地问道:“什么事儿啊。” 江醒醒眼睛无神,发紫的嘴唇哆哆嗦嗦,用浓重的方言道:“娃丢了。” 沈初言随手拿来一张纸:“时间、地点、丢孩子的经过,写清楚。” 江醒醒颤栗的手接过笔,愣了半天神,才说:“俺不……不会写字。” 沈初言已经十分不耐烦了:“不早说啊,浪费时间。” 江醒醒紧绷的情绪骤然爆发,她一把扑到沈初言的身上,死命攥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大喊:“你快去给俺找娃!俺的娃不见了!你不是警察吗!你去找啊!快去啊!” “哎!你……你放手!” 沈初言用力推开她:“你冷静点!我会帮你找的,冷静点!把事情说清楚啊!” 周围同事过来帮忙,终于把江醒醒从沈初言身上给扒了下来,她脸上全是泪痕,鼻涕也流了出来,头发凌乱,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无声地痛哭着。 悔恨、懊恼、焦虑以及不敢回家的恐惧……将这个乡下女人的神经给彻底压垮了。 后来,在休息厅里,沈初言递给了江醒醒一杯温水,劝道:“我们已经出动警力在你丢孩子的地方寻找,你别太着急了,着急也没用,现在回家,好好跟家人说,啊,别哭了。” 江醒醒缩在墙角,畏畏缩缩。 “看你还挺年轻,头胎吧。” 沈初言坐到她身边,安慰道:“这边时常有孩子走丢,最后都被送到派出所来了,甭担心,丢不了,就算丢了,人民警察也能给你找回来。” 江醒醒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缓缓抬起头,泪光点点望向沈初言:“你不骗俺?” 沈初言保证:“我不骗你。” 然而,就是为着这样一句承诺,作为人民警察的沈初言,为这个女人找孩子,找了整整十多年。 …… 第一幕出奇的顺利,或许是因为之前对于剧本的细嚼慢咽,两位实力派大咖已经吃透了人物,所以他们的对手戏,竟然全场无ng,非常流畅地完成了拍摄。 沈初言对于江醒醒的演技早有耳闻,但是这一次的对手戏,她还是惊艳了他。 结束以后,沈初言主动找江醒醒攀谈:“我看过你的《白昼之城》,你在里面的表现非常出色。” 江醒醒有些不大好意思,红了红脸:“谢谢前辈的夸奖。” “《甜橙》那部剧,听说口碑也相当不错,不过我就没看了,毕竟这种少女偶像剧,不是我的菜。” 江醒醒羞耻地说:“前辈千万别去看。” 这时候,路小刀冒出来,对沈初言道:“沈前辈,我强烈推荐你去看《太监总管的深宫秘事》这部电影,哈哈哈这片子才是我们醒醒姐的神作,看了保证让你彻夜难忘,呜……” 她话音未落就立刻被江醒醒捂住了嘴,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呜呜呜地没说出来。 沈初言尴尬地笑了笑:“下场我还有戏,先去准备了。” “嗯!沈前辈加油!” 沈初言柔和地说道:“你不用叫我前辈,我看你年纪应该和我妹妹差不多,你可以叫我初言哥,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样子不好意思的话,直接叫名字也是可以的。” 江醒醒又红着脸叫了声:“初言哥。” 沈初言看着她动辄发烫的脸蛋,心说真是个脸皮薄的女孩。 不过他自看她第一眼,便莫名觉得亲切,感觉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似的,长得也像。 只不过他的亲妹妹沈念念刁蛮任性且出国多年,和他的感情也不是特别深厚。 不过初次接触,沈初言便在脑中想了许多不着边际的事情。 待到沈初言离开以后,路小刀还捏着调子学着江醒醒刚刚的声音:“初言哥,叫得好软好软哦!” “哇路小刀我今天才发现你居然这么讨厌!信不信我开了你啊!” 路小刀连忙服软:“我错了,可别开我,不然以后谁跟你要签名去啊!” “哼。” “不过还真是……你看以前跟沈初言搭戏的女明星那么多,也没见他让人家叫他初言哥啊,你这份待遇,那可是独一份呢。” “是吗。” 江醒醒耸耸肩:“我觉得他挺好说话的。” “沈影帝的确是非常好的人啦,但就是那种……嗯,怎么说呢,看着挺平易近人,其实还是会跟别人保持距离的那种,尤其是女明星,你看他这些年,跟谁传过绯闻没有。” 江醒醒摇摇头,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路小刀总结:“这就叫洁身自好,他跟圈子里那些拍一部戏便闹一个女朋友绯闻的男明星可不一样。” 听她这样说,江醒醒越发欣赏沈初言了。 在助理路小刀离开以后,江醒醒迎来了另外一位“朋友”。 这位“朋友”毫不避讳片场人多,径直来了她面前。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深色西装裤,衬衣工工整整扎在裤子里,微微垂了一些在外面,衣领紧紧束缚着他修长的脖颈,颈口肌肤特别白。 袖口倒是开着,露出了漂亮的手腕。 自从那日在宴会厅,她和商戒所谓“朋友”身份曝光以后,他也懒得躲躲藏藏了,有时候会正大光明地过来探班,跟她说说话。 然而,却没有一家娱乐杂志传他们的绯闻,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只要有狗仔敢乱讲商戒的私生活,商戒便有本事让他们公司明天就关张大吉。 江醒醒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下班了,过来看看你。” 江醒醒别开脸去,转身背对着他:“我的妆还没卸呢!” 她还带着邹蓉的妆,皮肤黝黑发黄,脸蛋上两坨高原红,特效的化妆术让她的皮肤毛孔显得很粗大,还有黑头。 衣服穿得灰不溜秋,裹得像个粽子似的。 这副尊荣,不太好意思见商戒啊。 她拿起边上的台词本遮住自己的脸:“大忙人,开春了不是很忙吗,没事儿别过来了求求你。” 商戒坐在她面前的转椅上,悠悠地说:“刚刚拍戏的时候我就在看,某些人哭得跟杀猪似的,还把鼻涕蹭人家男演员身上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觉得好尴尬。” 江醒醒的耳垂跟着红了,崩溃大喊:“啊,你别说了!我这不拍戏吗!拍戏需要,还有,你尴尬什么啊!” “对,问题就在这里。” 商戒看着她,平静地说:“你出丑,我尴尬什么?” “嗯?” 江醒醒继续等下文。 “可能是……自家的大白菜,好赖都要算在我的头上吧。” 江醒醒:…… 那我还真是抱歉了您了。 “反正都是演戏,初言哥也不会在乎的。” 商戒尾音一扬:“初言哥?” 江醒醒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呃,我是说,沈初言。” “我听到了。” 商戒眼梢微挑,面无表情,声音也不辨喜怒:“这才认识多久,够亲密的。” “别,我错了。” 她放下台词本,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乱喊的。” “嗯?” “我以后不喊了。” 她乖乖地挪过来,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商总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会吃醋,对吗。” “我没吃醋。” 商戒故作惊讶,扯了扯领带,让自己的衬衣领口松开:“我怎么可能吃醋。” “好好好,我们商总绝对不可能吃醋。” 江醒醒顺着他说:“我们商总吃黄瓜蘸酱油都不会蘸醋。” 商戒喜欢听她咿咿呀呀跟他斗嘴的调子,下班以后跟她玩会儿,感觉什么烦闷都烟消云散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以示惩戒。 江醒醒还是抱着他的手肘,笑得没心没肺。 商戒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认识的人,于是捉住了她的手,重重地捏了捏长心:“你要敢跟我吃着碗里望着锅里……” 江醒醒好奇地问:“你怎样?” 他的手落到她纤细的腰间,轻轻握住:“今天晚上回家,让你知道我想怎样。” …… 江城冬日的夜里总是会淅淅沥沥下小雨,远处山隘在朦胧的雾色里蒸腾,若隐若现。 江醒醒拉上窗帘,整个房间便被融融的暖光所笼罩了。 商戒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坐在书桌边看文件,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钢笔。 他认真工作的时候,眼眸微微下垂,时而皱眉,心无旁骛。 江醒醒情不自禁地放下手机,默默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的变化,每一个眼神的流转甚至指尖不经意的动作,都像是包蕴着万千世界,百看不厌。 江醒醒总是喜欢在他工作的时候,端着小椅子坐在他身边,就像猫儿一样的乖巧,手里翻阅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她会好奇地探头望他手里的文件,看看那密密麻麻的黑字和起伏的柱状图表,不知道那里面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居然能这么吸引他,一看就是几个钟头。 商戒见她瞎瞅,于是大大方方摊开给她看:“能看懂吗?” 江醒醒茫然地摇摇头。 于是商戒耐心地向她解释:“这是公司今年的发行的利率期权涨幅,这里面包括几家子公司……” 江醒醒打了个呵欠,仍然津津有味地看着他,比猫儿似乎还要乖巧许多。 商戒揉了揉她的脑袋:“困了就去睡觉。” “不困。” 江醒醒说完翻开了自己的书,认真地阅读着,同时抓过了商戒手里的钢笔,在自己的书上勾勾画画,做着笔记。 商戒看见她的那本书空白页几乎被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她演戏的经验。 他很欣赏她的努力,也愿意和她一起在夜灯下用功。 江醒醒握着商戒的黑色鎏金钢笔:“你的笔好顺啊。”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哇,真的很好用,而且颜值也很高,透亮的黑色,看上去材质很好啊。” 商戒的目光从文件抽离,无奈地望她一眼:“又想要?” “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哦。” “数数这前后,你从我这里都顺走多少东西了,今天一支pelikan钢笔,昨天一套白釉小瓷杯茶具,上周是青釉的,拍回来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用。 上上周,你把我十几万定制的个人印章偷了去,在你的剧本台词上到处戳我的名字,很好玩?” 他虽是抱怨,不过调子却是含着无尽的包容和宠溺。 江醒醒撇撇嘴:“好玩,你一个印下去就是几百几千万的合约生意,就跟皇上的玉玺似的,我盖在自己的台本上,沾沾贵气,将来身价几百几千万,还不好啊。” 商戒手中的文件裹成了卷儿,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强词夺理。” 江醒醒叽叽咕咕道:“现在跟我抱怨,还不是你主动送的吗,我可什么都没说。” “但是你那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好像我不送就是欺负你似的。” 江醒醒立刻端着小凳子坐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脖子,整个人靠在了他的怀中:“你不是欺负我,你是疼我呀,我知道的。” 商戒用胳肢窝夹着她的小脑袋,面无表情继续看文件:“谁疼你了,你这么能耐,我疼大毛也不疼你。” “死鸭子嘴硬。” “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 这样目无尊长。” “你是我哪门子尊长啊?” “三年一代沟,我们差不多隔着两条大的代沟。” 商戒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强词夺理的一天,仿佛跟她在一起的自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总而言之,我是你的长辈。” “才不是!” 他捏住了她的下颌:“嗯,你再说?” “啊,商总你居然……欺负人,一点也不绅士!” 商戒狠狠地咬了咬她的唇:“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绅士。” 江醒醒笑着推搡他,结果他站起来,分开了她的两条腿,江醒醒暗道不妙,这禽兽不会是想在这里…… “喂,我叫人了,我叫临川了。” “你试试,看他会不会理你。” …… 事实证明,禽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商戒平时的节制是认真的,他要是不认真地克制自己,江醒醒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反正每次总要折腾得两个人都筋疲力竭才算完事。 无论江醒醒怎么捶他咬他,这男人就跟野兽似的,完全不受控制。 事后,她可怜兮兮地缩在被窝里,看着浴室里映出这男人洗澡的模糊身影,还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这家伙有瘾也是认真的,不分第一第二人格。 商戒裹着一条浴巾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羞涩,不大好意思地坐在床边,叫她一声“老婆”。 每每这种时候,江醒醒都会跟死鱼似的躺在床上,想着自己是不是跳火坑了。 “别叫我老婆,我不是你老婆,马上离婚,明天就离!” “行。” 商戒心情似乎很好:“你高兴,怎么样都好。” “不仅离,我还要分走你一半的财产。” 江醒醒恶狠狠瞪他一眼。 “分!明天我就让律师过来,给你分财产。” “这么果断。” 江醒醒怀疑地看着他:“你能舍得?” “媳妇儿都舍得了,钱有什么舍不得。” “对我这么好啊,那我不离了。” 她又抱住了他的腰,懒懒打了个呵欠:“老公关灯,我要睡觉觉了。” 商戒也跟着钻进被窝里,关了灯,将她的小脑袋揉进被窝里,然后搂着她睡了过去。 “对了。” 黑暗中,他突然开口:“那个沈初言,你少跟他接触。” 她的声音开始犯迷糊了:“嗯?” “他是沈家的大少爷,跟我们家是世交,将来免不了知道我们的关系。” “嗯?” “算了,知道了也没事儿,睡吧。” 江醒醒抬头,吻了吻他的下颌:“晚安。” 第47章 说归说,别动手呀 第47章 说归说,别动手呀 片场,导演一声令下,第二十三幕开拍。 黄土泥灰满天飞扬,灰尘中,一辆警车驶入了破败的山坳小路,停在邹蓉家院子门前。 穿着黑色制服的民警沈初言一双大长腿迈出来,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冲门边的江醒醒道:“来,认认,这是不是你的孩子。” 这个时候的邹蓉,已经出现了一些精神问题,她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突然猛地扑过来,从沈初言手里夺过婴孩,又飞奔回了自己的家里。 民警们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等了几分钟,江醒醒抱着婴儿跑出来,冲沈初言大喊:“这不是俺的娃!你们弄错了,你们再去找啊!” “你自己看看清楚,怎么会不是你的孩子呢?” 沈初言说:“人贩子都已经认了,说这就是从你家拐来的孩子。” 这时候,邹蓉的丈夫的饰演者也走了过来,对沈初言道:“没错,警察同志,这就是俺们家狗蛋,辛苦警察同志了,你们进屋喝杯茶,歇歇脚。” “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工作,就先走了。” “不能走!” 江醒醒一把攥住了沈初言的袖子,神情急切:“你答应过要帮俺找娃,一定把俺的狗蛋带回来,你是警察,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沈初言也很无奈:“邹蓉同志,这就是你家的孩子李狗蛋。” “这不是!不是!” 她神神叨叨大喊道:“狗蛋腿上有胎记,像个红月亮,他没有!他不是狗蛋!不是!” 沈初言皱眉:“可是你的丈夫明明就说……” “你这疯婆娘!你搞丢了娃老子还没跟你算账的,你给老子进屋呆着去!” 邹蓉丈夫冲上来,对着江醒醒的嘴巴就是一大耳刮子,“啪”的一声,她的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 为了拍摄效果,是真打。 沈初言皱着眉头,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但是作为一名专业演员,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连忙拉住了邹蓉丈夫:“好好说,不准动手!” 邹蓉丈夫对沈初言道:“警察同志,这婆娘丢了娃脑子已经不好使了,疯了,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就是狗蛋,没错!” 沈初言疑惑地问:“她说的胎记是真的吗?” 邹蓉丈夫连连摆手:“哪有什么胎记,这瓜婆娘脑子出问题了,警察同志,俺百分之百确定这娃就是我们家狗蛋,不信你问问村里人,大家都说像呢!” 沈初言离开的时候,对邹蓉丈夫说:“几月的婴孩都长一个样,虽然人贩子招供是你们家的孩子,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他去做个亲子鉴定。” 呼啸离开,扬起满天尘土飞扬。 黄沙里,男人站在坡头,眼神中划过一丝冷冽的笑。 …… 江醒醒脸上火辣辣地疼,助理给她拿来了冰毛巾敷脸,饰演邹蓉丈夫的男演员也走过来,跟她礼貌性地道了歉。 其实在拍戏过程中,有不少打戏都是借位假打,但也有很多是动真格。 毕竟假的和真的,还是存在很大的差异,譬如演员的神情,还有镜头的取景切换…… 导演拍戏之前已经征询过演员的意见,江醒醒同意真打,因为这样排出来的画面更加真实且有质感。 当然,这场戏也特别给力,一次就过,她没有遭罪。 一管清凉化瘀药膏递到了她的化妆台边,江醒醒抬头,迎上沈初言温煦的笑容。 “前辈。” 江醒醒连忙让助理给他递来椅子。 “还疼吗?” “有一点。” “上点药,很快就会好的。” 沈初言压抑着这股莫名其妙的心疼感,柔声说:“你也真是太拼了,真打和假打,观众其实不会在意。” “但是他们能看得出来。” 江醒醒冲他笑了笑,低声说:“观众是很聪明的,你去看视频网站的弹幕,只要有漏馅儿的地方,一准让他们捉出来。” “说的也是。” 沈初言无奈说道:“现在网上看剧看电影,都要讲个实时互动交流。” “对呀!” 这才是江醒醒在意的事情,她说道:“如果咱们演不好,就没有办法说服观众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沈初言那双榛色的眸子落定在她的身上,提醒道:“观众本就知道,电影都是假的。” “所以我们就要用最真实的演技,说服他们相信那是真的。” 沈初言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股子执拗的劲儿,在这一瞬间,他跟她仿佛产生了某种心有灵犀的感应。 “你赢了。” 沈初言淡淡一笑:“我应该向你学习。” “前辈千万别这么说。” “之前我就说过,不用叫我前辈,你要不好意思叫我初言哥,直呼名字也是可以的。” 江醒醒不好直接叫他的名字,毕竟他年长她好多岁,又是极有经验的前辈,所以也只好乖乖叫他一声“初言哥”。 沈初言眼梢微微上扬,带了一抹摄人心魄的微笑,神秘兮兮告诉她:“其实那天我和编剧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过《黄土的谎言》这个故事,其实是有真实原型的。” 江醒醒诧异问:“有原型? 难道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吗,有邹蓉这个人?” “剧本故事肯定是经过编剧创作加工,但是他告诉我,很多年前,听一个工地上的包工头讲过一个狸猫换公主的故事。” “什么狸猫换公主啊?” 沈初言见江醒醒有兴趣,于是就像哄自家妹妹睡觉的大哥哥一样,坐下来给她讲故事。 “包工头也是听工地里一个喝醉酒的工人说的,真实性其实不可考证,就说很久以前一户有钱人家的女儿被人贩子劫去了,因为人贩子发现这有钱人家的女儿和自己的女儿长得极像,于是心生歹念,把这位小公主的脸毁容,然后用自家的女儿去顶替有钱人家的女儿,来了这一出‘狸猫换公主’。” 江醒醒深呼一口气,追问:“这世上没血缘关系的人,再像,能有多像啊?” 沈初言笑着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看章子怡和童瑶,像不?” “呃,那还真挺像。” 江醒醒追问:“后来呢?” “这个听来的故事在赵编剧心里藏了好多年,终于动笔写了出来,有了咱们这部电影的剧本雏形。” 江醒醒疑惑地问:“我说的是那个女儿,后来有钱人家发现了吗?” 沈初言摇摇头:“都说了是流言,说不定包工头编故事呢,哪能当真,再说了,古时候没有高超的医疗技术才会发生‘狸猫换太子’的低级错误,现在随便验个dna都能确定是不是亲生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醒醒执拗地说:“可是在《黄土的谎言》里,却没有一个人相信邹蓉。” “那是因为在落后的乡村,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意识去做dna检测。” 江醒醒点了点头,不再与沈初言争辩。 “不过现在的人贩子,真的该死。” 沈初言咬牙切齿地说:“我妹妹小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幸好没事。” 江醒醒说:“或许是被吓坏了,小孩子嘛,总会留下心理阴影,不记得也好。” “不说这个了。” 沈初言说道:“快擦药吧,省得回去家里人担心。” “对哦!” 江醒醒连忙拿起药膏,扭开给自己擦脸上:“要是被他看见了,肯定追问,到时候很难解释的。” “他?” 沈初言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笑问道:“男朋友?” “唔。” 江醒醒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现在还处于隐婚状态呢:“就关系比较好的……” “那就是男朋友了。” 江醒醒也没有否认,只是甜甜地笑了一下。 很奇怪,一开始沈初言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喜欢她,可是现在听到她谈及自己男朋友,笑得那样甜美,他竟然也没有觉得不开心。 所以,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单纯的很像亲近她,就像哥哥对妹妹那样的。 沈初言故意说道:“那可要小心咯,你现在人气很高,别被那些八卦的娱乐记者拍到照片,传出绯闻可就不好了。” “嗯,我会小心的,谢谢初言哥。” 沈初言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动作虽然有点亲昵,但是江醒醒并没有感觉哪里不适。 “哥!” 尖锐的女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沈初言起身,望向摄影棚大门,诧异问道:“念念,你怎么来了?” 门边走来的女孩,穿着一件浅色的小冬裙,上身披着毛茸茸的兔毛披风,板栗色的长发垂在肩头,发尾微微卷曲。 女孩脸上妆容很精致,皮肤白皙水润,是非常天然的细滑,看样子保养得非常好,像个瓷娃娃似的。 她的眼睛很大,也有些过于锐利,眼底是藏不住的锋芒。 她抬起下颌,扫了江醒醒一眼,骄傲的神情里,透着一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高贵感。 不过一见到沈初言,她立刻小鸟依人般拉住了他的手,嗲嗲地说:“哥,我来探班啊。” “我不是告诉你别过来了吗,这边人多,待会儿忙起来我会顾不上你。” “哥!” 她扔开他的手,撅起了嘴,佯装生气:“你不喜欢念念过来看你吗,还是怕念念打扰了你的好事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非常不礼貌地瞥了江醒醒一眼。 “别胡说!” 沈初言对这个妹妹真是无可奈何,一来她是家里的幺女,是被全家人捧在掌心疼爱的,所以纵使她刁蛮又无礼,但是家里人都包容了她。 “这是江醒醒,我的朋友。” 沈初言对沈念念介绍道:“你应该比她小,快叫姐姐。” 沈念念冒犯的目光上上下下把江醒醒扫视了一番,她现在还穿着邹蓉的衣服呢,所以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 沈念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位大姐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吧,哥,怎么这种老鸟你都吃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初言动怒了:“出国念书这么多年,教养都念没了吗!以前爸妈怎么教你的?” 以前沈念念在家里一直被奉为掌上明珠,但父母还是悉心地教导她,要懂礼貌,要淑女。 不过沈念念的脾气很大,父母的话从来都是耳旁风。 以前沈初言对她都是言听计从,沈念念可从来没见过这位谦逊温和哥哥动过怒,今天当着这么多人,他竟然吼了她! 她那一张粉嫩的小脸立刻憋得通红。 江醒醒见着尴尬,连忙起身说道:“没关系,我特效妆还没卸呢,看上去是挺沧桑的,难怪妹妹会认错。” “谁是你妹妹!少在这里攀亲戚,你这样出身低贱的女人配当我姐姐吗。” 沈念念不敢冲沈初言发作,于是火力全开对准了江醒醒:“你们这些女明星,个个都不是好货,你想要勾引我哥吧!拣高枝儿嫁入豪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哥才看不上你呢,贱人……” “够了!” 沈初言反手一巴掌直接落沈念念嘴唇上,当然没有用力,就是轻轻一碰,也没敢打脸,只当是教训。 “你在家里把房子拆了都没人管你,但是现在是在公众场合,你这样刁蛮不讲道理,别人不会把你当成公主,只会当你是没有教养的泼妇。” 沈念念整个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一直纵容疼爱自己的哥哥会对自己动手,她眼睛里含满了委屈的眼泪,拧着眉头看着沈初言。 “你竟然为了这个野鸡,打我? !” 沈初言有再甩她一巴掌的冲动,不过现在人多了起来,闹开了脸面实在不好看,于是转身对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很快,助理赶了过来,连哄带骗地把沈念念给哄走了。 她这样突兀地闹了这一场,沈初言觉得很是头疼,他愧疚地望向江醒醒:“对不起,她……她是我妹妹,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在国外学坏了,教养也丢了,实在是……太抱歉了。” 江醒醒心说,想学坏其实不分国内国外,她演戏这么多年,知道家庭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但一个人绝大部分的性格,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和家世出身一样,性格也不由人选择。 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对沈初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她还年轻嘛。” “其实也不小了,跟你一样,今年都24岁了。” 可是两个人的心性却完全不同,一个像是还没长大的傲慢小公主,另一个已经在追逐自己的理想的道路上努力了。 江醒醒问道:“她就是那个小时候遭遇过人贩子拐卖的妹妹?” “嗯,那次事件之后,她性格也变了,以前的小妹……”沈初言眸子里泛起几缕柔情:“以前的小妹很乖很听话,就像你一样。” …… 晚上,江醒醒靠在床边敷面膜,瓮声瓮气地对商戒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商戒坐在他的书桌边,随手翻着一本书,白皙颀长的指尖捏着书页,长而密的睫毛向上掀开,露出他那双漂亮的深咖色眼眸。 他气定神闲地说:“我之前告诉过你,不要和沈初言接触。” “为什么不能接触啦。” 江醒醒趴在床角,抱着大的ipad,滑动着时尚杂志的电子页面,随口问道:“商总吃醋啊?” 商戒鼻息间轻哼一声:“怎么可能。” “就不承认吧。” 江醒醒转过身来,开始做蹬腿运动:“不过当哥哥的性格那么好,看着温文尔雅,为什么妹妹性格差那么多,上来就是野鸡贱人的,真是没礼貌。” 只听得一声重击,商戒手里的书被重重阖上:“她叫你什么?” 江醒醒吓了一跳:“啊,没什么啊。” 商戒抬起头望向她,那双原本柔和的眸子泛出冰冷的寒意,看着挺让人害怕。 “他叫你什么?” “真的没什么,脏话,说不了第二遍,你别管了,沈初言已经教训过她了。” 商戒脸色低沉,看上去是真的发怒了。 江醒醒连忙坐起身来,严肃地说道:“我大爷你可别插手啊。” 一则商戒要是为她抱不平,他们俩的关系铁定抖落出去,二则她和沈初言后面还要拍戏呢,江醒醒可不想跟他的关系变得尴尬,影响工作。 见商戒沉着脸不言语,江醒醒光着脚丫子跑到他身边,从后面揽着他的脖子,一再地跟他讲明利害关系,告诉他千万不要插手,这件事她自己能搞定。 “你要是这样冲动的话,我以后有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你还威胁我了。” “我就威胁你。” 江醒醒扯了扯他的耳朵:“你让我自己解决,我是成年人了,再说骂两句又怎么了,我今天还被人挂了一巴掌我说什么了吗?” 商戒扭过头:“谁打你了?” 江醒醒:…… 她真想自己给自己一嘴巴。 “没、没谁!剧情需要,就假打,没落实处。” 商戒脸色缓了缓,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能别总让我操心,成吗。” 江醒醒像个挨骂受训的小学生似的,站在老师跟前,连连点头:“嗯!” “我答应你,没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你自己解决。 但是有一点,保护好你自己,别让人欺负了。” 和成熟的男人谈恋爱,好处就在这儿,他懂分寸、知进退,永远不会让你置于为难的境地。 “我知道了。” 她乖巧点头。 “对了,那个沈念念……” 他话还没说完,江醒醒立刻提醒道:“就是你青梅竹马。” “我告诉你多少遍了,她不是。” 江醒醒挑眉:“是,你的青梅竹马,从始至终只有临川一个人。” 恰逢这时候,临川走到门边,听到这话,脚底一滑险些摔了。 商戒抬头问:“什么事。” “大老板,劳伦斯医生的预约。” “告诉他这周六。” “好。” 江醒醒和临川对视了一眼。 他对她比了个无声的嘴型:“我不是他青梅竹马。” 商戒一眼横过来,临川立刻转身溜之大吉,老板和夫人神仙打架他能别总是躺枪么。 江醒醒坐到商戒的椅子边缘:“听咱妈说,你们俩小时候玩得可好了,你总带着她在别墅里躲猫猫呢。” 商戒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清远神情,淡淡道:“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打赌你还记得。” “小时候的事情,有什么好计较的。” 商戒睨她一眼,满脸都写着“无聊”两个字。 “你们俩小时候,都被绑架过啊? 一起啊?” 江醒醒好奇地问。 他翻了一页纸,“嗯”了声。 “那时候那么小,肯定吓坏了。” 江醒醒像名侦探福尔摩斯一样,捏着小巧的下巴,自顾自地点头分析:“所以她的脾气有些古怪,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不需要和她计较。” 商戒抬起头来,伸手捏了捏她细滑的脸蛋:“所以你心里还是憋了一股气,这是在找理由说服自己不生气,对吗。” 江醒醒被他捏得生疼,索性两只手捏住了商戒的脸:“你不是一样古怪吗,还变脸呢,还双重人格呢!我有时候都快被气炸了,嫌弃过你吗!” 她坐在商戒的书桌上和他互掐了一会儿,知道有生意合作伙伴给他来视频会议了,他才放开了她。 商戒经常要在晚上开视频会议,主要是配合国外的合作伙伴的时间。 “嘘。”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搁在那锋薄的唇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江醒醒轻轻走到床边坐下来,继续看杂志,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影响他。 商戒用那富有磁性的嗓音,说着一口流利英文,一秒切换到了不苟言笑的正经模式。 不过江醒醒挺喜欢欣赏他工作的样子,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总是能处变不惊,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难题,可以难得倒他。 这样的商戒,如山脉般坚毅沉稳,总能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信任感。 江醒醒手里拿着杂志,眼睛却总是忍不住看向他。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深咖色的眸子时而望着屏幕,时而看看手中的文件。 微曲的手指尖随意地把玩着一只银色钢笔。 深灰色领带紧束着脖颈,工整结实,西装得体,气质矜贵斯文。 着别人谈正经事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不可侵犯的清冷禁欲气质。 商戒时不时也会从电脑屏幕前抽回目光,望向她,眼底暗流涌动。 于是江醒醒玩心大起,故意使坏,将自己睡裙的裙角往上撩了撩,露出那光洁白皙的大长腿。 商戒的眼梢上扬,嘴角也浅浅地勾了起来。 “louis, are you laughing”(你在笑吗) 合作伙伴不可思议地问。 “no,of course not.”(当然没有) 他清咳一声,立刻收敛了笑容,递给江醒醒一个警告的眼神。 江醒醒捂着嘴在床上笑得滚来滚去。 他看着她这女儿家的情态,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louis, i‘m sure you’re laughing,what is going on”(我确定你在笑,发生了什么事? ) 商戒这次连掩饰都不用了,笑说道:it‘s my cat, rolling on the bed.”(是我的猫,在床上撒欢呢。 ) “unbelievable!you have pets? !” (你居然养宠物? !) “um.” 他很快便结束了视频会谈,修长的手指扯了扯脖间领带,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江醒醒暗道不妙,抱着自己的枕头就要往门外跑:“啊,好困,今晚我去客房睡,晚安!” 商戒单手攥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拎了回来,直接扔床上,低醇的嗓音喃了声:“小东西。” “哎,说归说,别动手呀,你是知识分子,得讲道理呀!” “讲道理。” 他眼角挑了挑:“刚刚害我差点丢人丢大发,这道理怎么讲?” “没有啊。” 江醒醒坐起身,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你表现得超级好,一点没失态。” “你确定?” 江醒醒目光缓缓下移,望向他的西裤。 果然,老大没失态,老二很失态! 江醒醒脸上显出某种惊惧之色。 “今晚……别了吧,饶了我吧,我明天还有戏呢我!” 她话音未落,商戒已经附身吻住了她的唇,舌尖一勾,某人立刻听话地不动了。 她的抗议就这样被某人优秀的吻技,尽数消解。 “是你自己,不乖。” 第48章 闹剧 第48章 闹剧 商戒预约了劳伦斯,进行了几次催眠治疗,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 梦境中,那个女孩的容貌依旧很模糊,她就像深埋在他心底的一个概念或者认知,而并非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商戒很难看清她的模样,更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不是沈念念。 当初是两个孩子一起被绑架,从事实上来说,梦中的女孩应该就是沈念念。 可是从情感层面而言,商戒无论如何也很难接受。 梦中的女孩那样撕心裂肺地牵动着他的情绪,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对记忆中的沈念念产生任何共情的反应。 劳伦斯说,第二人格的潜意识里或许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会有些难办。 商戒望向劳伦斯:“怎么说?” “他本就是为了保护你远离那段创伤的记忆而产生,如果你能自己克服那段创伤,他自然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商戒何等聪明,自然一点就通:“所以只有我自己回忆起了那段往事,并且克服了它带给我的创伤,我的病才会好起来。” 劳伦斯道:“没错。” “这样看来,沈念念才是事情的关键。” “或许你应该找她聊一聊。” 劳伦斯提议。 “她所知的应该不会比我更多。” 商戒想到沈念念,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她被绑架的时候才六七岁,听说回来以后不仅忘了绑架期间发生的事情,甚至连过去的所有事情都忘了个七七八八,连性格都变了。” 劳伦斯说:“不一定要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或许你见到她,就会想起什么来呢。” 商戒拿了自己的外套转身走出去:“再考虑一下,我妻子可能不太愿意我见她。” 劳伦斯皱了皱眉:“louis,你这么听那女人的话。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了,难道真的是天使射中凡人之心,爱情来临了?” “你真肉麻。” “大学的时候,你曾经说什么来着,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现在这叫什么,用你们中国最近比较流行的话来说,真香?” 回想起大学那段时光,他用每年的高分测试和奖学金,不让父母为自己担心。 其实他骨子里挺叛逆,这股叛逆的力量深埋于他那孤独的性格里,他拒绝所有对自己表现出好感的人,无论男女。 “所以,为什么是她?” 劳伦斯看着商戒,非常不解:“为什么你愿意让她走进你的心里。” 商戒倚在窗棂边,背光站着,英俊的五官埋入阴影中。 他挽起衣袖,露出了白皙秀长的手腕。 “她看我的时候,总是笑。” 想到她,商戒神情分外温柔:“她的笑,总能让我有反应。” 劳伦斯:…… 这他妈。 …… 沈宅的客厅里,沈念念坐在松软的皮质的沙发上,手里紧紧握着平板电脑。 电脑上的照片,正是江醒醒为时尚杂志拍摄的新季度写真照。 她冷冷地凝视着照片里的女人,将照片放大,仔细地看着她额间的伤疤,心头泛起一股子冷意。 一定是巧合! “咦,念念,这女孩跟你长得真像。” 一道柔和的妇人的声音在沈念念耳边响起,吓了她一大跳,平板脱手,落在了地上。 “妈,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妈妈这不是好奇,你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呢。” 范雅珍捡起地上的平板电脑,递给她:“看什么,让你看得这么专注。” 沈念念脸色一变,连忙夺过平板电脑,匆匆锁上了屏幕,撅嘴道:“还不是大哥。” “你大哥怎么欺负你了,跟妈说,妈帮你对付他去。” “我那天好心去片场看他,见他跟这个女明星勾勾搭搭,这女明星啊,一看就不检点,指不定怀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呢,我当时很生气,就上前说了两句,没想到哥居然为了这女明星,打了我!” 沈念念把平板电脑打开:“喏,就是她,你看她这一脸狐媚样!” 范雅珍接过了平板,仔细打量着照片里的江醒醒:“嗯……这女孩五官还挺不错,跟你还挺像呢,眼神清澈,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心机的人啊。” 沈念念连忙夺回平板,愤愤道:“妈,你怎么也帮她说话呢,难道你亲女儿还会骗你吗,你不信就问问大哥,看他承不承认!” “我当然会问他。” 不过范雅珍也知道这个女儿的性格,心里更偏向于相信沈初言,他自小便稳重,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 演戏是他毕生最热爱的事业,他怎么可能为了什么“狐狸精”,影响自己的前程。 多半是沈念念无理取闹,沈初言才一时没有忍住教训了她。 于是范雅珍说:“念念啊,有时候你的脾气也该收敛一些,你都快24岁了,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吗。 回国这小半个月,你不是逛街就是和姐妹喝下午茶,你爸爸很不满意,让你出去找工作呢。” “找工作?” 沈念念惊呼:“妈,你难道舍得我像外面那些女孩一样,朝九晚五去给人打工吧,我可是沈家的女儿,这样子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太没有身份了吧!” 范雅珍自然是疼女儿的,好言相劝道:“你在国外留学这么多年,回来了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吧。 虽然家里不需要你去挣钱,但是工作也不仅仅就是为了钱呀,你要接触社会,在职场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多多积累经验,将来才能帮你哥更好的管理集团,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 沈念念撇嘴,赌气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国外念的是野鸡大学,成绩年年挂科,要不是你拿出私房钱给学校投资,说不定我早就被开除了,在美国留学期间,我要么出去旅游,要么跟那些华人富二代混酒吧,什么都没学到,连开口说英语都难呢。” “哎哟祖宗,这话可别让你爸和你哥哥知道了,特别是你爸,不然他可要打死你呢!” “反正我就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么你就在公司帮我找一个闲职随便做做,要么我就呆在家里。” 范雅珍说:“呆在家里的企业,成天搁你爸面前晃悠,他要是知道你不上进,肯定生气。” 沈念念将手里的平板往地上一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难道你真的要我去外面的公司受气啊!” 范雅珍好言好语相劝道:“我跟商家的那位梅夫人说好了,你可以去商戒的公司,去他手下做事。” “商戒?” 沈念念眸子里突然犯了光:“是商家那位哥哥吗!” “是啊,就是小时候经常带你玩的那位哥哥。” “哼,我可不记得他有带我玩过,只记得他总是对我爱理不理。” “那是后来他生病了。” 范雅珍说:“在那之前,他很喜欢你的,经常来咱们家 ,牵着你的手带你去荡秋千呢。” 沈念念眼神中透出一丝恶寒,不过转瞬即逝,她又恢复了笑容,对母亲说道:“妈,去商戒的公司,我是同意的,但是我一定要靠他最近的职位,最好就是私人助理什么的。” 范雅珍捏捏她的鼻子:“放心吧,妈妈知道你的心思,一定帮你安排。” “谢谢妈妈,你真好!” …… 商氏集团的总公司,人事部的小吴今天接待了一位特别难伺候的主儿,听说是上面安排下来的,要直接安排给商戒,担任总裁助理。 商戒对于用人方面要求特别严格,尤其是身边几位常用的助理,都是他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 因此,小吴并不是特别确定,面前这位看上去非常……非常不专业的女孩,究竟能不能胜任总裁助理的职位。 今天来面试,沈念念依旧是她那副招牌的打扮,兔毛披风配小冬裙,拎着爱马仕限量款的粉包。 这样的打扮可不像是来上班的,更像是跟闺蜜去逛街。 小吴看完她的简历,有些犯难了。 “嗯,你学的是fashion design,也就是时装设计,我不确定你是否能够胜任所要就职的岗位,所以……”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商戒哥哥。” 一听这称呼,小吴心里更没底了,看起来还是总裁认识的人啊。 可是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任人唯亲的事商戒绝对不会做,不但不会做,还相当厌恶,一旦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必然不会轻饶。 可万一……这位小姐真是他认识的人,那也不好得罪啊! “沈小姐,这样吧,你跟我来。” 小吴带着沈念念来到了财务部门:“财务部主管周姐的助理最近离职了,你过来刚好能顶上她的缺,先干一段时间,等业务熟悉以后,我们再看怎么调动比较好。” 小吴跟周姐打了个招呼:“周姐,这是你的新助理,你跟她讲讲平时工作要注意的地方。” 一个穿着女士衬衣配一字裙的女人走出来,上下打量了沈念念一眼,皱眉道:“第一天来上班,怎么穿成这样,小吴,你这给我找的是什么人啊。” 接到这样的烫手山芋,小吴也很无奈:“周姐,这是上面安排下来的人,本来说直接安排给商总,但是我怕……我怕她不行,所以现在您这儿试试水。” 周姐看来也是个厉害角色,直言说道:“安排给商总? 疯了吧,那边用人多严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随便什么人都能塞进去,出了差错怎么办,你们人事部是想集体解散了吧。” 沈念念听着他们俩人说话,气得脸都红了,高声叫喊了起来:“我是来见商戒哥哥的,不是伺候你们这群闲杂人的,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连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 周姐也是职场的老鸟了,冷声道:“哪里来的没礼貌的女孩,小吴,把她赶出去。” 小吴听着沈念念的话,也觉得挺刺耳,但是这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他也很为难啊。 沈念念嚣张跋扈地说:“你们等着,我打个电话,让你们全部走人!” 她转身拨了自己母亲的号码:“妈,你这给我安排的什么职位呢,要我去伺候一个老女人,端茶倒水还不算,她还骂我!你……你快给梅夫人说说,我要见商戒哥哥,我要到他身边去!” 范雅珍无奈道:“念念啊,梅夫人那边也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商戒哥哥的性格,他最讨厌这种走后门托关系的事,能让你进总公司已经是梅夫人特别给妈妈面子了,你现在先听从公司人事的安排,等慢慢的做出成绩来了,妈妈再跟梅夫人说说。” “妈!您怎么这样!说话不算话!” “啊,妈妈在和几位阿姨打麻将呢,先不说了,拜拜。” 挂了电话,沈念念脸都快绿了,回头讪讪地看了周姐一眼,颐指气使对小吴道:“算了,先不当总裁助理吧,不过我才不要伺候别人!给我安排一个领导的职位,这总行吧。” 周姐拍了拍小吴的肩膀,甩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然后兀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小吴看瞅着这位大小姐也做不了什么专业的活儿,甭说当领导,恐怕就连让她做个ppt都不会吧,他也只好随便给她安排了一个闲职,先放着,等后面问问临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午,江醒醒提早收工,跟商戒约好了一块儿去江边游轮吃晚餐。 “我这边还有工作没完成,你先去逛街,晚些时候我开车来接你。” 江醒醒坐在街道边的长椅上,低头编辑短信:“今天超级累,不想逛街了,我就在公司楼下的花园等你吧。” 商戒:“外面冷,到门口了就上来,我让临川帮你泡杯热牛奶。” 江醒醒:“被同事看到,传出八卦怎么办?” 商戒:“你不来,他们就不传八卦了?” 冷风吹过,江醒醒哆嗦了一下,还是决定上楼去。 公司前台已经接到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江醒醒一进来,便有漂亮前台姐姐笑容盈面领她上楼。 “江小姐,商先生现在正在开会,我先带您去他私人起居室休息。” “麻烦你了。” 进了电梯,正好遇到临川。 “来了,商总让我来接你。” 临川说着按下了电梯门按钮,迎她进来。 “怎么劳烦你啊,去忙你的事吧,我能找到。” 临川说:“没熟人带,大老板怕你怯生不敢进门。” 江醒醒笑着说:“我胆子没这么小。” “是第一天来公司吗?” “是啊。” “那我带你到处逛逛。” “还是别了。” 江醒醒瞅瞅周围:“就找给没人的屋子,我等着他就好了。” “你看,还是怯生。” 临川难得地笑了起来。 “没有,谁怯生了,我就是……就是累,不想瞎溜达。” “放轻松,老板说让你就当是回自己家一样,他的公司就是你的公司,老板娘的范儿要端起来。” 顶着周围这些职场人士好奇又八卦的的目光,江醒醒特别不好意思,戴上了口罩,那还能有什么老板娘的范儿啊。 沈念念正端着咖啡杯,坐在她的旋转椅上,悠闲地逛着翻看着时尚杂志,面前的办公桌洁白而空旷,她无所事事。 就在这时,她一抬头,看到临川跟一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办公室,沈念念看清了那女人的眼睛,不就是之前勾引她哥哥的贱货吗,怎么哪哪儿都能见到她! 沈念念左右没事儿做,无聊得要命,正好可以闹点事情出来,出出风头。 于是她三两步冲进办公室,大声嚷嚷道:“喂!你叫江醒醒是吧!又让我逮到你勾引男人了吧!” 临川吓了一跳,还在公司见过这样的阵仗,这是哪里来的疯子,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啊! 江醒醒回头,看到了沈念念,颇有些差异。 冤家路窄啊。 “大家快来看啊!” 沈念念放大了嗓门,咋咋唬唬大喊道:“这个女明星,之前在片场勾引我哥沈初言,被我哥拒绝了,这会儿又转变目标,跑到咱们公司来找男人呢!真是恶心!临川啊,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不嫌恶心啊!” 临川这才认出来,这不就是沈家那位惹不起的刁蛮大小姐沈念念吗!她怎么会在这儿,这又是唱哪出啊! “沈小姐,你快别乱讲话了,我不知道你和江小姐有什么过节,但是事情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 沈念念不依不饶,破口大骂:“我可是亲眼见过她勾引我哥的!这个女人骨头下贱得很,专门勾引男人,这会儿又盯上临川你了,你可千万别被她骗,她肯定是想让你捧她呢!” 江醒醒的手攥成了拳头,太阳穴扑扑地跳动着,她抬头环顾四周,周围不明所以的同事们用八卦的目光看着她,有的人甚至拿出手机冲她拍照。 “沈小姐,你快出去!都别看了,散了散了!” “散什么散啊!要不是勾引男人,能这么心虚吗? 大家伙看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拍照发微博,我给你们买热搜!” 临川想沈念念推出去,奈何沈念念死拉着大门把手,不肯离开。 这时候,一直隐忍不言的江醒醒,却突然走过来。 她个子比沈念念高出许多,走过来便是一股威压的气势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念念莫名有些心虚:“你……你想干什么?” “看来你哥之前给你的教训还太轻了,不足以让你明白,在公众场合信口雌黄诬陷别人,是要挨打的。” 她说完,也不等沈念念反应,反手就是一巴掌,落到沈念念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量感十足,完全不像之前片场沈初言轻轻的拍那一下。 反正江醒醒感觉自己的手掌都麻了,之所以这么用力,也是因为她实在太过愤怒。 她从来不是忍气吞声默默忍受的那一类女孩,就算以前跑龙套的时候,听见别人讲她坏话,她都是一定要怼回来的。 因为从小就知道,她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帮她出头,如果自己再不强大起来,那么她的人生将会是何等的可悲。 她可不像对面这位小公主,生下来有爸妈疼爱,还有那么好的哥哥,她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 沈念念捂着自己的脸,回过神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愤怒得快要扭曲了!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从小我爸妈都不会打我,你居然敢……” 江醒醒冷冷地看着她:“沈小姐,撒泼胡闹也请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商氏集团,你算哪根葱,敢这样跟我说话。” 沈念念回头冲临川道:“临川,她不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竟然纵容这样一个下贱的女人对我动手,你……你快告诉她,我和商戒的关系。” 这一层办公室的员工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看着这场闹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都想知道,这位在办公室里咋咋唬唬大呼小叫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临川似乎并没有如沈念念所愿,他嘴角咧了咧,说道:“沈小姐,据我所知,您和商总并没有半毛钱关系,请不要胡乱攀扯,商总知道了,会很不高兴。” 第49章 深刻检讨 第49章 深刻检讨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 商戒穿着规整的西服,踱着步子走出来,脸色低沉得可怕:“外面就听到你们吵吵嚷嚷,吵什么!” 看热闹的同事们见商戒过来,立刻乖乖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只留了江醒醒,临川和沈念念三个人站在办公室门前。 商戒抬起眸子望了望三人,面无表情道:“临川,公司成了菜市场,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临川连声道:“商总,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不等他说完,沈念念得意地嚷嚷道:“商戒哥哥,是我呀,我是沈念念。” 商戒眼角肌肉抽了抽,甚至看都没看沈念念一眼,对临川道:“让保安上来,把她赶出去。” “是。” 临川给周围人使了个眼色。 没几分钟,几个保安上楼,走到沈念念面前:“小姐,请你马上离开。” “你们搞错人了吧!明明就是她,把她赶出去啊!” 保安可不听她解释,见沈念念不肯挪动,索性便架着她离开了。 “哎哎!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这样对我!” 她尖锐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办公室总算恢复了平静。 商戒回头环视办公室一圈,同事们探出的好奇小脑袋,被他这一扫,又立刻缩回去,装模作样做自己的事情。 商戒面无表情,淡淡道:“江小姐是公众人物,也是我的客人,所以不礼貌的照片,全部删掉。” 商戒的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极有份量,没人敢不听,于是刚刚拍照的几位员工立刻乖乖拿出手机,删了照片。 …… 商戒的办公室位于整栋大楼最顶层,套间里面就是他私人的起居室。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加班到深夜,他便会直接在公司休息。 所以很多时候,员工早起到公司,一定会发现他们的老板已经开始工作了。 当领导的都这么努力,下面人更是不敢懈怠,商氏集团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向行业的巅峰,并非没有原因。 办公室的落地窗,视野非常开阔,能一眼望尽整座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 这是江醒醒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楼层俯瞰整座城市,与平日里走在大街上观望的角度差别很大。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区也从复杂变得简单,变得脉络分明,每一栋原本看上去遥不可及的高楼,此刻尽收于眼底。 登高及远,画卷万里,都是他眼底的江山。 有时候,江醒醒会非常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某种孤独的气质。 而现在,她站在他的办公室窗边,俯瞰地面小得宛如黄豆粒大小的车流和行人,也渐渐体会到了那种孤独和恐惧的感觉。 江醒醒开始庆幸,自己能陪伴在他的身边,她也自私地希望,自己能够永远陪伴着他。 她舍不得再放他一个人了。 商戒从起居室出来,他换下了西服,领带拆了一半,衬衣的领口也松开了许多。 他扯下领带,回头瞥见江醒醒,正把玩着他桌上搁置的一枚印章。 她修长的大腿交叠,整个人随性地坐在他的红木办公桌上,真像只乖巧的猫咪。 商戒的眼角不自觉晕染了一层柔和的笑意:“坐桌上像什么样子。” “我喜欢坐这儿。” 江醒醒说:“坐得高,看得远。” “没规矩。” “我本来就没规矩。” 她似乎还有些为刚才的事情赌气,他说一句她便怼一句。 商戒是懒得和她计较,只说:“桌子又冷又硬,快下来。” “偏不。” 商戒嘴角一扬,走过去想要揉揉她的脑袋,便在这时,临川便带着人事部的小吴匆匆走进来,有事向商戒汇报。 小吴见江醒醒居然直接坐在了老板的桌上,眼镜都差掉磕掉了。 这……这女孩什么背景来历啊,居然敢坐总裁的办公桌,而商总居然还由着她了,太魔幻了吧。 当然,江醒醒见有外人进来,也赶紧跳下了桌,坐到了商戒的转椅上,转椅被她一推,滑出老远,来到了落地窗边。 商戒也不管她,直接问临川道:“到底怎么回事。” 临川说:“是梅夫人那边吩咐的,直接让沈念念来人事部报道。” 人事部的小吴连忙道:“一开始那位沈小姐想做总裁助理,我没同意,心说财务部门那边周姐的助理前阵子离职了,让她去。 没成想她把周姐也得罪了,死活不肯收。 我才让这位沈小姐就留在办公室,打打杂,其实一天也没做上什么事儿,尽给人添麻烦了。 就今天上午,让她复印策划部那边的一份重要文件,她直接扔进碎纸机里给绞了,没来得及备份,策划部那边还得熬夜重做一份……” 提及这位沈念念小姐,小吴也是一肚子苦水要倒:“因为是梅夫人安排来的人,我也不好叫她走啊。” 商戒脸色很难看:“为什么不来跟我汇报。” “这种小事,我想着就还是不要劳动商总您了。” “小事?” 他眼神冷冽,调子微微上扬:“哪怕公司走廊保洁的阿姨,出了问题照样得来跟我汇报,这是小事,什么是大事? 难道一定要小环节出现大问题,闹出几个亿的损失,才叫大事?” 连江醒醒都忍不住回过头,偷偷打量着商戒。 商戒发脾气的时候没有歇斯底里,依旧非常平静,但是周身的气场却非常摄人,就像紧绷的气球,不是到什么时候会爆裂,让人感觉到无形涌动的一股压力。 他训人的时候,真可怕。 “我一贯告诉你们,公司的每一个部门乃至每一位员工,没有主次之分,都非常重要,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就可能满盘皆错,为什么你们总是不明白!” 他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待下属同样严苛。 小秦连声认错:“商总,对不起,我应该向您汇报,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在我这里,对不起没有任何作用,今年你的带薪假期就免了,好好想想问题出在哪里。” 小吴低着头,胀红了脸,看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江醒醒是在不忍心,这位小吴看着挺年轻,年轻人有时候难免考虑不周,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是梅夫人安排来的,人家小吴夹在中间也为难。 于是她随口说道:“本来你们公司一年也没几天假期,这样不太合适吧。” 商戒才想起来他老婆还在办公室呢,于是到嘴边的“年终奖减半”跟着就收了回去,语调也没有方才那样生硬了,只摆摆手,烦躁地说:“算了算了,带薪休假还是留着,但是下不为例,出去吧。” 小吴心头一个哆嗦,望望商戒,确定他是把自己说出来的话又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他难以置信地望了望江醒醒,这位敢直接怼商总的神仙姐姐,到底什么来头啊! 临川说道:“那么大老板,沈小姐那边我就通知她明天不要过来了,至于梅夫人那边……” “母亲那边我自己去说,不用你们为难。” 于是临川拉着小吴退了出去,小吴好奇地问临川:“办公室桌上那位姐姐,太厉害了吧,是商总女朋友?” “得了吧,你就少打听,甭管朋友还是女朋友,抱住你自己的饭碗最要紧。” “看来还真是,难怪商总最近总是春风满面呢。” 俩人离开以后,办公室里便只剩了商戒和江醒醒。 江醒醒坐在他的转椅里,兜了个圈儿,又兜了个圈儿…… 商戒侧身望着她,眉宇间颇为无奈:“晕不晕。” “不晕。” 她继续转着。 他挽了挽腕上的袖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腕。 走过去,从后面将椅子推到了办公桌前,稳稳固定了。 “你就乖一点,别在这儿到处蹦哒,跟个孩子似的。” “我来了才知道,原来你还金屋藏娇呢,小青梅都直接放公司了。” “无理取闹。” 商戒脸色严肃又正经:“刚刚你不是没听见,她是妈妈弄进来的,我并不知情。” “谁知道是不是你和临川搁我这儿演苦肉计呢。” “哦,苦肉计,我演技这么好,还有你江影后什么事儿。” 一听影后这茬,江醒醒就乐了,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商戒弹了弹她的额头,满眼宠溺之色:“跟个傻子似的。” 她的一双手臂撑在他的办公桌:“原来这里就是商氏集团大总裁坐的位置啊,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嘛。” 商戒走到她面前,手直接穿过她的胳肢窝,将她像抱小孩一样抱了起来,放在了桌上,然后欺身上前,用膝盖分开了她的两条腿。 这样的姿势有些过于亲密,尤其还是在办公室这种带有一点禁忌色彩的场合里。 预感到也许……大概……会发生什么事情,江醒醒一下子就乖了,怯生生地睁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他:“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商戒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一丝促狭的意味,这种意味大部分的时候,只能在第二人格的眼里看到。 学坏了啊这家伙! “你想干什么!” 她手撑在办公桌上,往后挪了挪。 而她越往后挪,他便贴得越近,手落在她的后月要,掌住。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样不行,可是兴奋的大脑早就把所谓的理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天疲倦的工作下来,现在他只想和自己的爱人亲密地“在一起”,一分钟也不想再忍耐。 他低头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江醒醒能够感受到他眸子里涌动的强烈情绪。 “要在这里,商总您确定? !” “别怕,没人敢进来。” …… 这是商戒生平第一次放纵得如此彻底,最后的一点矜持和稳重都喂了狗。 就在他自己的办公桌上,他成了自己过去最为不齿的那种人。 过去他也听过同行里传出不少桃色爆料,譬如有回某某公司的老总和他的秘书在会议室里做不可描述的事情,结果刚巧公司赶上开大会,门一打开,老总给全公司来了个现场直播。 商戒一贯认为,人须得懂的克制,且不可放纵自我。 而如今,他结了婚,有了心心念念惦记的女人,才渐渐明白这里面的滋味。 晚上,江边游轮上,晚风习习,江面倒映着对岸的繁华闹市,波光粼粼。 商戒一晚上都是紧绷着脸,正在做着深刻的自我检讨—— “我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才懒得理他,津津有味地吃着美味的料理。 “那是在公司,是在我的办公室,虽然不会有人进来,但那样做是……真的不应该。” “是的。” 江醒醒吃了一勺鱼子,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尤其是你还拿皮带把我的手捆上,特残暴。” 商戒脸颊蓦然一红,手里的刀叉顿了顿:“对不起。” 江醒醒学着商戒今天教训手下的调子,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搁我这儿没有任何用。” 商戒握住她白皙的手腕,仔细打量一番,看着挺心疼:“都红了。” “是啊,所以你就说吧,要怎么补偿我吧。” 江醒醒放下刀叉,期待地看着他:“暂时分床睡我觉得是没毛病的,我们都好好养养精神,来日方长,商总您觉得呢?” 商戒那修长白皙的指尖扯了扯领带,略微松泛些,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分床睡没可能,不过既然夫人说来日方长,我可以退让一步,今晚……换你捆我,怎么样?” 江醒醒:…… 所以这就是某人深刻检讨之后的结果? 所以最近临川发现,商戒的皮带越用越少了,有时候居然一根都找不出来。 商戒平静地解释:“全让你夫人藏了。” 临川只好把自己的皮带贡献出来,给商戒的西裤应应急:“夫人没事儿藏皮带做什么呀。” 商戒扣好带子,漫不经心道:“回头去皮具店,再给我订几根,材质要最软的,不用太结实,只要不会勒着皮肤。” 临川:…… 好像有点明白夫人为什么要藏你皮带了。 “大老板,要不我干脆去情趣店给您找几根软绳回来?” 商戒嫌弃地瞪他一眼:“流氓。” 第50章 无理取闹 第50章 无理取闹 沈家大宅,沈念念哭哭啼啼地坐在沙发上,母亲范雅珍满面愁容地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着她,但调子里也带了些许责备—— “这件事啊,你也别委屈,我刚刚听梅夫人说了前因后果,她已经尽力了,只是你了解商戒的性格,对待公司的事情他从来不打马虎眼,这次你真是做得太过分了。” 沈念念嘟嘟囔囔道:“我怎么过分了,明明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明星勾搭陆临川,我只不过是当面拆穿她的丑恶嘴脸罢了,对了,就是之前勾引大哥的那个女明星!” “那都是别人的事,你就做好自己的工作,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平白招人讨厌了吧。” “我看不惯,为什么不能管!” “好好,这下子好了,管闲事把自己的工作都闹没了,连带着商家那位哥哥也讨厌你了。” 范雅珍无奈地说道:“本来妈妈还想让你和商戒多相处相处,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妈妈再亲自去向梅夫人提你们俩的事情,现在被你这样一闹,唉,我也不好开口了。” 沈念念一听这茬,急了:“妈,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女儿,为了我的终身幸福,你再去找梅夫人说说,我一定要留在商戒哥哥身边!” “我实在是没这脸去说了。” 范雅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厚道,你还是在家里好好反省吧。” “妈,你怎么这样!” 沈念念突然恼了:“我看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你的亲生女儿!不帮我反而帮着外人说话!你太过分了!” 范雅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怎么过……过分了,念念,你说这话可没良心啊,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不是依着你。” “你要是依着我,你现在就去跟梅夫人说,让我到商戒哥哥身边去当助理了,这么小的事情你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用啊!”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响,沙发正对面的父亲沈宿山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上,把这母女俩都给吓了一跳。 “混帐东西!” 他指着沈念念,厉声道:“我们家到底是欠了你还是怎么的,你说说,从小到大,你闯了多少祸,最后都要你妈给你收拾烂摊子,啊,你跑到人家公司大吵大闹,闹得个鸡犬不宁,现在还逼着你妈不要老脸去求人,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混账女儿!” 听到老爸用这样严重的语气教训自己,沈念念绷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砸东西:“你们根本没把我当亲女儿!我不要和你们住在一起了,我讨厌你们!呜呜呜!我恨你们,你们对我一点也不好!” 沈宿山气得脸色铁青,颤抖的手指着沈念念:“当初自从你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我以前乖巧懂事的念念怎么不见了,变成了你这样的混账模样,啊!你非要把我气死了才安心是不是!” 范雅珍立刻坐到沈宿山身边,帮他平复顺气:“医生说你不能动怒,消消气,别说那样的话,念念当初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说到底还是咱们不好,当初没能看住她,才出了那样的事,她总归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沈念念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立刻停止了哭闹,整个人怔怔的,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嘴角也开始哆嗦起来。 “我……我回房间了……” 她说完跑上楼,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被窝中,全身抖动得厉害。 有仆人看见,站在门边担心地询问:“小姐,您怎么了。” “滚!滚出去!” 沈念念一跃而起,冲过去重重关上了房门。 她背靠着墙壁,脸色铁青,冷汗襟襟而下,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那些碎片中,映照着一个女孩子的脸,那张脸和她有一点像。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多像个小公主啊,穿着白色蓬松的类似公主裙,披着红色的小披肩,边缘还镶着茸茸的兔毛,白色的丝袜下面是黑色锃亮的小皮鞋,头发也被梳成了漂亮的卷儿,唇红肤白,精致得就像一个瓷娃娃。 只是……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 她躲在商戒哥哥的身后,害怕地与自己对视着。 那个被她称之为是“爸爸”的男人说,你看啊,你们俩长得多像,简直一模一样。 的确,她们的身高,五官,乍一看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细看却有些微不同,自己比小公主瘦黄,脸颊干瘪,眼距也要近一些,眼尾要勾一些,嘴唇要薄一些…… 可是,如果她也穿上漂亮的公主裙,梳卷卷的头发,她是不是就可以变成公主了? 后来,“爸爸”果然将小公主的衣服给她穿上了,并且告诉她,将来你就要过好日子了,爸爸一定会帮你,让你当上小公主! 那个时候的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变成小公主的梦想日夜萦绕着她,她憧憬着,期待着,有一天也能拥有许许多多漂亮的裙子,每天有吃不完的点心…… 不久以后,她搬进了梦寐以求的城堡般的大房子,再也不用住在狭窄的十平米烂尾平房里。 身边的人,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她再也不用对那个恶心懒惰的酒鬼父亲了。 周围有吃不完的糖果和甜点,也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芭比娃娃…… “爸爸”曾对她千叮万嘱,你可以拥有想要的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忘掉”过去,忘掉那些不堪的贫穷,忘掉自己的亲生父母,你就是沈念念! 你就是沈念念!你就是沈念念!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地大喊:“我就是沈念念!沈家唯一的女儿,我是沈念念!以前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 门外传来母亲范雅珍担忧的敲门声:“念念,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别吓唬妈妈啊!” 沈念念浑身一耸,随即,她用力地深呼吸,保持镇静,对门外的女人说道:“妈,我没事儿。” “你爸刚刚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知道,妈妈爸爸永远都是爱你的,爱之深才责之切。” “我知道,妈。”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母亲范雅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念念的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掌肉中,她紧咬着下唇,直到唇肉泛起粉白色:“她已经死了!我就是她!我就是!” …… 周末,江醒醒陪着明瑾和明珏两兄妹去了体育馆的动漫展。 这次漫展有明珏的cosplay演出,江醒醒和明瑾俩人可能是后场一群花枝招展的coser中,唯一穿着正常的两个人。 不过真要说起来,江醒醒的鸭舌帽和遮住了半张脸的黑墨镜,其实也挺奇怪的。 她和明瑾是明珏的后援团,在台下为明珏拉横幅加油,明珏扮演《未来日记》中的我妻由乃,两股粉红色的长辫梳成在脑后,穿着日式短裙学生制服,看起来青春靓丽。 江醒醒问明瑾:“你妹这是在台上干什么啊。” 明瑾解释:“演舞台剧,她和她那群基友排练了好久呢。” “我觉得她要用这种演法,咱们萤烛话剧团的天字女一号的招牌,早晚还得回归我的头上。” “你懂什么,人家cosplay的舞台剧就是这种演法。” 江醒醒无解地看着舞台上前浮夸的表演,明珏和她以前可是话剧团双星台柱,这令人尴尬的表演,算哪门子台柱子。 回去的路上,江醒醒一路都在嘲笑明珏的舞台剧的表演,明珏当然也不在意,只说她什么都不懂,不跟她计较。 明珏性格内向,小时候经常被同龄的小伙伴欺负排挤,因为父母离异,都不管她们两姐妹,导致明珏性格越发偏执而内敛,不爱说话,成日里捧着她的漫画书看,从那些热血故事里拼命汲取勇气。 后来她爱上了二次元文化,开始玩cosplay,却总是被周围同龄的小伙伴当成怪胎,经常被嘲笑。 后来明瑾把她带进话剧团,让她演着玩,没想到她还真能吃这碗饭,演技相当不错。 不过明珏本专业是学金融的,演戏只是兴趣,现在还在念大二。 “好饿啊,醒醒,咱们找地方吃饭吧。” 明瑾捂着肚子:“今天一大早排队排队进场,站了一天,累死了。” 江醒醒还帮明珏提着她的道具,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你们想吃什么?” 明瑾提议:“我听说这边有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早就想去试试了,要不今天我们就放纵一下?” 江醒醒说:“完全同意,今天我们又是帮某人提道具,又是化妆,又是加油的……某人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呢?” 明珏爽快答应:“今天赢了比赛有奖金,你们随便吃,我请客!” 这位“小抠门”今天难得这么大方一次,于是三姐妹有说有笑进了这边商业中心最高档的米其林餐厅。 周末餐厅客人比较多,好在她们来得比较早,所以还能坐到位置。 然而刚落座没多久,江醒醒便听到一阵哗啦啦的熟悉笑声,来自于自己身后靠窗的那一桌。 她回过头去,恰好看见沈念念居然也在,她和几个浓妆艳抹的闺蜜正在聊着自己的新包。 “念念,你这是爱马仕的限量款吧。” 沈念念摩挲着自己新说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是啊。” “周周,你这款香奈儿的包,还是去年的呢,早就该淘汰了吧。” “我也琢磨着今年冬的新款羊皮包,挺衬我的肤色,不过咱们不管买什么包,肯定都比不上念念的限量款啦,听说全世界一共只有五件,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呢。” “咱们自然比不上念念,沈家可是整个江城唯一和商家当户对的大家族,将来两家要是联姻的话,那可真是强强联合了呢。” 说到这茬,女孩们立刻八卦起来:“念念,你和商戒的事情,怎么样了?” “迟早的事情,我妈已经和那边梅夫人提过了,梅夫人当然愿意,她从小就很喜欢我呢。” 沈念念眼角一挑:“不过你们可别说出去了,这是个秘密,我不想闹得圈子里都知道了。”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 “对,我保证。” 当然,这些女孩们的保证约定于无,沈念念知道,没两天肯定整个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都会知道这件事。 她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女人知道,她才是将来商戒名正言顺的正牌未婚妻,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她们的谈话,连明瑾都听见了,忍不住回头瞥了沈念念一眼,好奇地问江醒醒:“刚刚她们说的是你老公吗?” 江醒醒嫌弃地点点头。 “这都是哪来的女人给自己加戏啊,不知道商戒已经早就名草有主了吗。” “隐婚。” 江醒醒压低声音:“当初结婚结得匆忙,没人知道。” “真是……受不了。” “大猪蹄子还真挺受欢迎,隔三差五就有人找梅夫人说亲。” 江醒醒道:“见怪不怪,反正你就别听啦,咱们吃咱们的。” 而这时候,沈念念恰好抬眼看到了江醒醒,脸色顷刻沉了下去。 “念念,你在看谁啊。” 有闺蜜注意到沈念念神情的变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来:“咦,那不是之前演《甜橙》的女明星吗?” “哇,没想到出来吃饭还能遇到明星哎。” “想找她要签名!”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她们一眼:“她就是勾引我哥的贱人。” “啊!是她啊?” “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样子。” 闺密几个见风使舵,迎合着沈念念:“真恶心!” 沈念念起身来到了江醒醒的桌边,扬着调子道:“好久不见啊。” 江醒醒只想清清静静吃个饭,并不想她发生任何冲突,只说道:“有什么事私下说,现在我和朋友吃饭,希望沈小姐不要打扰我们。” 沈念念当然不肯轻易放过她,冷笑道:“巧了,今天我也正和朋友吃饭呢,就是不想看见你,你换个地方,咱们就什么事都没有。” 明瑾十分看不惯沈念念这颐指气使的模样,说道:“凭什么要我们换地方,你哪家总裁啊这么霸道。” 明瑾操着一口纯正的话剧腔,听得讽刺味儿十足。 沈念念那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明珏一眼,冷笑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都什么妖魔鬼怪啊,看清楚这里可是高档三星餐厅,不是路边摊,你们这样的人,趁早滚蛋吧,在这儿吃饭真是拉低了我们这些客人的身份。” 明珏原本就内向,闻言,脸一下子红了。 明瑾见不得有人欺负自己的妹妹,起身维护:“你这人……打扮也不见得比我妹妹高级到哪里去吧,都什么年代了,穿这一身蓬蓬裙还真当自己是哪国的落难公主呢,戏太多了吧。” 餐厅经理眼见这边客人发生了冲突,也连忙过来劝和:“大家有话好好说,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沈念念见经理过来,说道:“正好,她们这桌的菜还没上吧,告诉厨房不用上了,她们马上就要走了。” “谁说我们要走了。” 明瑾不甘示弱:“经理,没这种事儿啊,我们都坐下来了,这女人无理取闹要赶我们走,你看怎么办。” 经理为难地看向沈念念,他知道沈念念是沈氏集团的千金,也是这家店的vip会员,轻易得罪不起,只好赔笑劝道:“沈小姐,您消消气,要不这样,您上二楼,我另外给您和各位小姐们安排包间雅座。” 沈念念不依不饶道:“不行,和这种人同一家餐厅吃饭,我犯恶心,今天要么你赶她们走,要么我就……” 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有威胁性的话语,只能气鼓鼓地说:“要么我就永远不来了!我还要让我周围的朋友全都不来了!你们店就等着关张大吉吧!” 江醒醒嘴角泛起一丝嘲笑,连明瑾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暴脾气的大小姐,你是小学二年级还没毕业吧,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沈念念气得简直要爆炸了,她揪着经理的衣领说:“快赶她们走,我要她们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经理为难地说:“沈小姐,虽然您是我们家的会员,但是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也没有赶客人离开的道理啊。” 周围已经有许多客人不满意了:“好吵。” “那位无理取闹的小姐,我想最应该离开的人是你才对吧。” “经理,她这样大吵大闹,太影响我的晚餐了。” …… 沈念念气得整个人表情都扭曲了,看着特别狰狞:“我要你们通通滚蛋!全部都走!” 而就在这时,一位穿白色厨师服的男人从后厨走出来。 他身高约莫185,容颜清俊,皮肤偏白,五官硬挺俊朗,尤其一双灼灼的桃花眼,与商戒颇有几分相似。 江醒醒看她第一眼还错以为是商戒呢,不过他的眼神更斯文,没有商戒眉宇间的那股冷峻之色,他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经理看见他,立刻屈身礼让:“商总。” 一见他走出来,沈念念身边的几位闺蜜立刻老实了,拉拉沈念念的衣角,低声说:“是商怀峥,商戒的堂兄。” 沈念念一听是未来丈夫的堂兄,自然也就是她的堂兄了,于是脸上立刻挂了笑容,说道:“原来是怀峥哥哥啊,我是沈念念,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呢。” 商怀峥直言道:“没有听过。” 明珏没忍住,低头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立刻掩住嘴,红了红脸。 “我是沈家的沈念念啊!你怎么会没听过呢!” 商怀峥面无表情道:“姓沈的千千万,这么蛮横无礼的倒是头一回见。” “你……” 沈念念不太敢和商怀峥叫板,只能气闷地跺跺脚。 商怀峥对经理说道:“这桌几位女士的晚餐,我请了。” “是,商总。” “另外。” 他望向沈念念几人,目光清冷疏离:“闹事的几位客人,赶出去,并且挂上黑名单,以后商怀峥名下任何一间餐厅,都不欢迎她们。” 第51章 你真可爱 第51章 你真可爱 沈念念和几位闺蜜被赶了出来,那几个女孩皱着眉头,开始埋怨起了沈念念:“全城最高档的几间法式餐厅都是商怀峥名下的,这下子好了,咱们被拉进黑名单了,以后去哪儿吃饭呀。” “念念,这都怨你,你刚刚也太无理取闹了。” “这么多人,你就不能克制一下你的脾气吗?” …… 沈念念看着落地窗对面的江醒醒,恨得咬牙切齿,也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愤然离开。 餐厅里,江醒醒和明瑾向商怀峥道了谢。 商怀峥看着江醒醒,清朗一笑:“我是你的粉丝,你的《白昼之城》我特别喜欢,待会儿走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签个名。” 江醒醒有些不大好意思:“好呀。” “嗯,后厨现在有点忙,我就先失陪了。” “商先生您先忙去忙,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商怀峥点点头,离开了。 明珏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明瑾伸手在明珏的眼前挥了挥,说道:“怎么了,丢了魂了?” 明珏怔怔的:“什么?” 江醒醒笑道:“你姐说你看见帅哥,丢魂了。” 明珏的脸蛋微微有些泛红,低声说:“没有的事。” 明瑾知道她经常发呆不在线,所以没多想,兴奋地对江醒醒说:“刚刚那位,商怀峥哎!独立经营了好几家高档餐厅,自己也是三星法厨,他做的菜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吃到的,今天简直太赚了!” “他是商戒的堂兄啊。” 江醒醒补充:“以前听商戒说起过,这位堂兄痴迷于烹饪,很小便出国学习西式餐饮,家里人本来不同意他做这一行,因此,他出国的时候也没有给予任何资助,他自己在国外西餐厅打工完成了学业,学了一手好厨艺,考取了三星法厨的资格证。 回来之后,开了江城第一间法式餐厅,自己担任大厨,后来一家家的分店开出来,没靠家里一分钱资助。” “哇,这也太励志了吧,都说寒门出贵子,怎么这些高门大户也能出这么励志的人物,这叫穷人怎么活啊。” 江醒醒说道:“你以为豪门就全是纨裤子弟吗,沈念念那样的算是奇葩了,其实大部分的豪门子弟,比一般人其实背负的压力更大,父辈们打下来的江山,重担全压在他们身上呢。” 想到商戒“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作息,江醒醒真是觉得,再不好好努力都配不上站在他身边了。 明瑾拍了拍明珏的肩膀,教育道:“听到没,有钱人家的少爷都这么努力,咱们这些贫穷少女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啊,好好学习,好好演戏,以后少别搞你这些有的没的,能有什么出息呀。” 明珏捂了捂脑袋,眯眼说:“你才不懂呢。” 精致的法餐呈了上来,有鹅肝酱煎鲜贝、瓤馅鸡肉饼、菠菜乳酪焗生蚝和法式洋葱汤,无论是色香味,明显能感受到烹饪者的用心和专注,每一样的味道都细腻到了极致,虽然份量很少,更显得弥足珍贵。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对三人说道:“这是商先生亲自为几位女士烹饪的菜肴,同时他特别吩咐,送一瓶82年的拉菲,作为今日女士们在我们餐厅用餐不愉快的赔礼。” 红酒呈上来,明瑾睁大了眼睛,望向江醒醒:“82年的拉菲,这得多少钱啊!” 江醒醒摇头表示不知,但绝对不便宜。 “请咱们吃饭已经够给面子了,还送红酒,咱们又不认识他,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啊。” 明瑾不解地问:“醒醒,他知道你是他弟媳吗?” 江醒醒摇头:“不知道啊,商戒和他走得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提过我。” 明珏柔声说:“他不是醒醒姐的粉丝吗,说不定就……好不容易见着偶像,大方一次。” “得了吧。” 江醒醒道:“他也就客气客气随口那样一说,我就一小明星,哪能真入得了他的眼。” 几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吃完了这顿饭,丝毫没有被沈念念那糟心的事情影响心情。 虽然商怀峥说了这顿饭他请客,但是他已经送了红酒给她们,明珏还是趁着上洗手间的时间,偷偷去前台想把账给结了。 毕竟今天两位姐姐是陪着她去参加漫展,辛苦了一整天,她理应请她们吃饭。 前台的服务员礼貌地告诉她:“小姐,商先生吩咐过,你们桌的账记在他的名下,不用单独结账。” 明珏平时本来话就不多,也很少和陌生人交流,因此表现得有些笨嘴拙舌,很不好意思:“你就……结一下吧。” “抱歉,小姐,商先生特意吩咐过,所以我们不能埋单。” “不是,本来今天就应该是我请客的,我答应了要请她们,你就……结一下账吧,求求你了。” 前台服务员也很为难:“真的不行,商先生会责怪我们的。” “我能帮你吗?” 一道温和而低醇的嗓音从旁侧响起,明珏回头,便见商怀峥已经换下了厨师的衣服,换上了干净洁白的衬衣,整个人显得非常利落而干练,单手随意地放在一侧的裤兜里,面含微笑地看着她。 明珏心想,他们商家的男人,是不是个个都这么精英范儿的吗? “那个……”明珏拿着自己米白色小钱夹,踟蹰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上台都从来不会这么紧张的…… 商怀峥依旧耐心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您好,我叫……我叫明珏,江城大学二年级学生,今年19岁。” “哦?” 等等!她为什么要自报家门,人家根本什么都没问好吗。 如果周围没有人,她都想把脑袋往墙上撞了,好蠢。 商怀峥淡淡一笑:“我叫商怀峥,是这间米其林餐厅的老板兼厨师,今年32岁。” 他倒是很好地呼应了方才明珏的自我介绍。 刚刚听姐姐们整顿饭都在叽里呱啦地讨论他吗,所以她对他并不陌生。 明珏经常听姐姐说,男人三十一枝花,比年轻小刺头更有味道,也更有风度。 以前明珏不懂姐姐的意思,觉得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什么好的呀,猥琐又油腻,完全比不上他们学校篮球场奔跑的小鲜肉。 现在……明珏完完全全理解并且确证了姐姐的话! 男人三十一枝花,她面前这朵,开得优雅又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成熟男性气息。 “您好,很高兴认……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明小姐。” 商怀峥走近了她,垂眸瞥向她的钱夹,淡笑着说道:“明小姐,今天这一顿说好了是我请客。” “不不,这样不好。” 明珏红着脸说:“我答应了姐姐,要请客。” “明小姐,真的不必。” 明珏的耳根子都红了,紧紧攥着自己的钱包,低着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商怀峥见她这样紧张的模样,大概也看明白,这是个非常害羞的孩子,一位有教养的绅士应该不应该让女孩处于尴尬的境地,于是他总算妥协道—— “这样吧,明小姐,这一顿饭我既然答应了要请客,便由我来请,明小姐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一次礼尚往来,有时间你请我吃饭,怀峥随时恭候。” 明珏松了口气,点点头,然后匆匆离去,中途还差点撞到一位递菜的服务生,她鞠躬抱歉,慌里慌张跑回了姐姐的身边。 商怀峥看着她这冒冒失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个小孩子。 边上前台的女服务员见状,笑着打趣商怀峥:“商先生,和人家女孩子单独约饭啊,难得哦!” 这些服务员都是商怀峥创业的时候便一起过来的人,所以彼此之间很熟悉,商怀峥为人温和,平易近人,和这些员工打成一片,经常相互开玩笑。 “就是落个台阶。” 商怀峥走到柜台,一边查阅账单,一边淡淡道:“没见连电话都没要吗。” “那女孩看着脸都红成西红柿了,还能记得起来问你要电话么,商先生你应该主动一点呀,你都三十的人了,在这么单下去,也总不是个事儿对不对。” 商怀峥将账单裹成卷儿敲了敲女服务员的脑袋,淡淡道:“多管闲事,活儿都干完了吗?” 女服务员吐吐舌头:“人家也是关心你嘛,咱们餐厅都开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没个老板娘,对吧。” “咸吃萝卜淡操心。” 商怀峥漫不经心地说着,又情不自禁抬头望了望明珏,她牵着姐姐的手走出了店门口,还没忘回头望他一眼,俩人视线正好对上。 他大大方方对她微笑,明珏的脸更红了,匆忙别开脸,像只受惊的小兽似的,赶紧离开了。 女服务员嘴里哼着小调儿:“爱情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不能承受我已无处可躲……” 商怀峥瞥了她一眼,喃喃道:“人家还是个孩子。” 他再补几岁,她都够当他女儿了,他可没这禽兽的心思。 …… 晚上,江醒醒躺在床上敷面膜,瓮声瓮气告诉商戒,今天去他堂兄的法式餐厅吃饭了。 “他亲手下厨为我们烹饪哎,还送了一瓶红酒。” 商戒身长玉立地站在红木落地书架边,随手取出一本书,漫不经心道:“无缘无故,他为什么送你红酒。” “大概,是因为本影后名气太大,他还说喜欢我的《白昼之城》呢。” 江醒醒也没有说沈念念的事,她压根就不想在商戒面前提起这个人。 “怀峥堂兄痴迷于烹饪各种菜肴与珍馐,对别的事毫无兴致,送你红酒,恐怕也是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吃的缘故。” 江醒醒琢磨这话,不知道他是夸她还是损她呢。 “觉得本夫人秀色可餐就直说呗,夸人还这么拐弯抹角,生怕人家听懂了似的。” “我可没夸你,不要自作多情。” 商戒清浅一笑,拿着一本硬壳书,坐到了床边,低头翻阅,也没有理会她。 江醒醒打量这男人,他侧脸轮廓深邃,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夜灯下细密地覆住眼睑,安静看书的模样,斯文而沉着。 看书不知道去书桌边,非得要坐到床上来,意欲何为? 于是江醒醒坐直了身子,也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才不理他呢。 两个人坐在床上,各干各的事,半个小时后,江醒醒伸出大长腿,脚丫子戳了戳他劲瘦的腰。 商戒“嗯”了声,头也没抬。 江醒醒用力踹了他一脚:“我要睡觉啦!” “晚安。” 商戒起身关了夜灯,坐到书桌边,开了一盏小台灯,将光线调到最暗。 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模样,江醒醒气得没话说,心里暗骂了声:“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好像是真的在认真看书,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薄纸,时不时拿出钢笔注记。 娇妻在榻,他眼里居然只有书。 江醒醒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最后气得抱起了枕头,光着脚丫子走出房间。 “怎么了?” 商戒抬头问。 “有光睡不着,我去客房睡!” “好,晚安。” 居然还跟她说晚安! 江醒醒气呼呼地进了客房,重重地关上门。 没过多久,黑暗中的房间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江醒醒还没睡熟,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将她抱了起来,随后她便落入了一个坚硬而温暖的怀抱中。 她本能地反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入他的颈项,梦呓般喃了声:“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讲话。” “梦话,要你管。” 男人轻嗤一声,横抱着她回了主卧房。 落入熟悉的被窝里,江醒醒睡意渐渐清醒了几分,迷迷糊糊道:“你不看书了?” “困,睡觉。” 男人钻进被窝里,关了灯,从她腰窝边伸过手来,揽着她。 江醒醒推了他一下,嘟哝道:“你自己睡呗,有把我弄过来做什么。” 商戒伸手捋了捋她鬓间柔软的发丝,操持着那低醇的嗓音:“有你在身边,我才能睡得安稳些。” 江醒醒睡意消散了许多,黑暗中,她翻过身来,与他明亮的眸子对视着。 或许是今夜的夜色太过温柔,平日里那怕半句情话都不好意思讲的商戒,这会儿也变得体己起来—— “醒醒,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 江醒醒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顺势往下,下颌带着有些硬的青头胡茬的触感。 他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我没有什么生活情趣,也不会逗你开心,工作很忙,连看场电影都需要你提前等着。 很多话埋在心里就是说不出口,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情人或者丈夫,这样的商戒和一开始你答应结婚的那个男人,相去甚远。” “如果……”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如果你觉得失望或者不开心,请一定要告诉我,婚姻是双向的选择,你有权利答应,也有权利拒绝。” 浓郁的夜色里,江醒醒看着枕边人诚挚的眼神,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好笑,她使劲儿捏了捏他的脸:“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呢!” 商戒被她捏得有些疼,不禁微微蹙眉:“和平谈判,动手做什么。” 还和平谈判,她真是被他气死了。 “商戒,你知道吗,婚姻是一条漫长的旅程,或许我们会因为性格不合而生气吵架,也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譬如你不准我吃饭看电视玩手机而赌气好几天,但是这些所有的问题,都不妨碍一件事。” “什么事?” “我爱你,并且会一直爱你。” 她理所当然地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商戒震惊地愣了好久好久,然后脸上流露出一种江醒醒从未见过的诡异神情。 江醒醒觉得,这位保守派的老男人或许的确禁不住这三个字的惊吓。 而比较诡异的是,三个字,当初第二人格的商戒成天挂在嘴边念啊念,念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第一人格的商戒,无论是情感还是情绪,都要收敛很多,整个人的基调是沉下去的。 “你真可爱。” 江醒醒:…… 禽兽。 第52章 别扭 第52章 别扭 《黄土的谎言》杀青前最后一场戏,戏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在这十三年里,作为警察的沈初言,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村妇邹蓉的亲生孩子。 哪怕全村人都说,邹蓉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就是当初走失的狗蛋,可是沈初言看着邹蓉那绝望而有无助的眼神,他终于还是选择相信她,帮她暗中调查亲生孩子的下落。 作为一位母亲,没有任何人比她更爱自己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她的,她没有道理不认啊。 沈初言四处走访调查,时间一晃十三年,某天,县城医院所发生的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位煤老板的儿子入学需要体检,煤老板带他去医院进行血检,赫然发现儿子血型和他压根配不上。 一开始煤老板还怀疑是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不仅给他戴了绿帽还让他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结果做了亲子鉴定才发现,这孩子也不是他妻子生的。 煤老板迅速报案,警方立案调查,这才使得十多年前的一起孩童遗失案浮出水面。 沈初言立刻联系了邹蓉,与孩子进行dna鉴定,结果发现这位煤老板的孩子,竟然就是邹蓉当年走失的孩子狗蛋,而邹蓉养在身边十多年的孩子,才是煤老板的孩子。 后来邹蓉的丈夫顶不住压力,向警方交代了所有的事情,这出互换孩子的戏码是他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住在煤老板的家里享福,将来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能有出息,知道真相以后也好孝敬他。 这出戏的最后一个画面,邹蓉牵着煤老板家的孩子,站在日暮黄昏的村口。 不远处的黄土地上,沈初言从警车里抱下了她的亲生孩子。 分别的那一刻,邹蓉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养子,舍不得放开,而同时,面对着亲生孩子憎恶的目光,她心如刀绞,绷了这么多年的情绪骤然崩溃,她趴在黄土地上,失声痛哭。 天地都变得灰蒙蒙一片,那是最后的画面。 至于她究竟有没有放开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电影留给观众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这部电影还没有上映,仅仅是宣传的视频便在网上掀起了一股讨论的热潮,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悬疑性,更是因为这其间所涉及的伦理道德。 电影点映礼的那天,沈初言和江醒醒身着礼服,参加完了点映开场的记者会,然后坐在电影院里共同欣赏了这部电影。 沈初言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电影结束以后,他来到休息室,点了一支烟。 在看电影的时候,江醒醒就觉察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追出来问道:“初言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沈初言有些烦躁地杵灭了烟头,不想让她嗅太多烟味。 江醒醒以为他是在担心票房,于是安慰道:“这是咱们合作的第一部电影,我有信心,能取得好成绩,初言哥你就放宽心吧。” 沈初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担心这个,就是……” 见他这般欲言又止,江醒醒也不催促,看着他,耐心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愿意当你的倾听者啊。” 看着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神,沈初言莫名便感觉到无比亲切,他对这个女孩一直有种比较特殊的感情,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不是男女之情,他知道她有男朋友,但是他并不嫉妒。 沈初言熄灭了烟头,还是决定对她吐露心声:“我是觉得,如果这部电影有真实的原型,那些真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他们会知道自己的孩子很可能……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吗?” 江醒醒没想到他居然会想这么多,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沈初言叹息一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的妹妹小时候被绑架过,所以我特别感同身受吧,真希望这样的悲剧永远不要发生了。” 江醒醒站在他的身边,沉默地倾听着。 沈初言柔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家里的那个女孩,她不是我的妹妹,沈念念真的……变了很多很多,念念小时候是个特别听话的孩子,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我每天放学回家,总能看见她一个人坐在玩具堆里玩芭比娃娃的背影,她真的特别乖。” 他痛苦地摇摇头:“她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江醒醒安慰道:“任何一个小孩,有这种可怕的经历,恐怕都会性情大变吧,你不要想太多了,你看,沈念念和你这么像,眼睛鼻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会不是你的妹妹呢。” 沈初言以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凝望着江醒醒:“其实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觉得你都比她更像……” 然而他话音未落,休息厅突然涌进来一帮人,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见男女主角站在这里聊天,他们开玩笑道:“一闭幕就不见你俩人影了,原来搁这儿说悄悄话呢?” 江醒醒反应快,立刻说道:“这不,沈大警官还有事儿在盘问我这个当事人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等到众人不再打趣他俩,沈初言对江醒醒说:“这周末是我的生日,爸妈在君临大酒店办了一场生日宴会,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来。” 江醒醒当然有时间,只是她有些踟蹰:“你妹妹对我有误会,我想她可能不会愿意看见我。” 沈初言说道:“她周末会出国,和朋友去瑞士滑雪。” 听说沈念念不在,江醒醒欣然答应了沈初言的邀约。 当她忐忑地告诉了商戒这件事,满以为他会不同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男人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修长的指尖拎着报纸,一边喝咖啡,一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哦。” “哦?” 他补充:“不要玩太晚,早点回家。” 江醒醒惊讶地问:“咦,这就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 江醒醒坐在他沙发扶手边,说道:“你以前不是让我少接触沈初言吗?” “那你听话了?” 当然……没有。 江醒醒心虚地看他一眼,他闲雅笑道:“那还说什么。” “其实你的态度可以再强硬一点,凶巴巴地对我说,不准去!不准和那个男人交往!” 商戒抬头看向她,颇有些无奈:“这样会让你感觉到刺激和性兴奋?” 江醒醒:…… “那倒也不是。” “懂了。” 商戒若有所思:“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突然有点想某个家伙了。” 她习惯了第二人格的霸道和蛮不讲理,对于主人格商戒的矜持和克制,多多少少有点……不大适应。 商戒淡淡地凝望着她,似乎也看出她眼中的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失落,比她更甚。 那一整天,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公司的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boss的晴雨表是有规律的,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一段时间,跟着又要掀起一阵浪花,他们得十万分地小心,千万不要撞风口上。 而周末,江醒醒一早便起床梳洗打扮,换上了优雅体面的小礼裙。 昨天晚上,商戒带回来这套漂亮的小礼裙给她,她还惊艳了好久好久。 镜子里,她的整片白皙的背后袒露,蝴蝶骨线条非常优美,再往下,腰间的美人窝,格外性感。 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两圈,透过镜子,看到了大床上的商戒已经坐了起来,白色的被单掩住他的腰际以下,露出肌肉匀称的上半身。 他点了根烟,欣赏着盛装打扮的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一双漆黑无澜的眸子没有丝毫神情。 江醒醒走到床边,抽走了他手中的烟头,按灭了。 “我弄醒你了吗?” 她已经尽可能让自己声音放的很轻很轻,就是不想吵醒他。 “今天周末,你多睡一会儿吧。” 商戒没有说话,重新取出一根烟。 江醒醒知道他平时有多克制,酒喝的很少,烟几乎不沾,只有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他才会抽烟。 这几天,他好像一直在闹别扭。 “你要是不乐意我去,就早点说啊。” 江醒醒有些泄气地坐在床边:“事到如今总不能失约吧。” 商戒平静地说:“没有不乐意。” “那你这是闹什么脾气呢。” “时间不早了,你的朋友还在等你。” 他倒是催促起她来了。 江醒醒心里放不下,他要是不开心,她便总觉得惴惴不安,她看了眼商戒,撒娇道:“那你亲我一下。” “没刷牙。” “我不嫌弃。” 江醒醒抱着他的脑袋,凑过去想吻他,商戒侧开了脸,只让她吻了吻脸颊。 她有些失落地看着他:“所以就是闹别扭了。” “没有。” 商戒有些无奈:“你先去参加宴会,回来再聊。” 他永远都是如此理智,好像从来没有失控过,患得患失的人,只有她。 在她拿了手包,满脸失落准备出门的当口,商戒叹息一声,终究不忍心,把她叫回来了。 “过来,抱一下吧。” 于是江醒醒又颠颠儿地跑回来,跳上床直接将他扑倒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瓮声瓮气道:“老公我爱你。” 商戒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拍拍她的小脸蛋:“这样开心了。” “开心了。” 江醒醒在他额间落下了一个口红印,这才起身:“走啦!” 他笑着提醒她:“记得补个妆,都花了。” …… 沈初言知道江醒醒有男朋友。 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希望江醒醒带男朋友过来参加生日宴会,他挺想见见她的这位神秘男友。 不过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唐突,江醒醒和他只是朋友的关系,他对人家男朋友这么大的兴趣,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其实沈初言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会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 自从他见这个女孩的第一眼,扑面而来的亲切感让他天然地想要亲近她。 沈初言生日宴会在酒店三楼的宴会厅举行,宴请了很多人,小部分是沈初言圈子里的朋友们,大部分则是沈家父母生意上的伙伴。 沈家父母有意将通过这次生日宴会,让沈初言多接触接触生意场上的人,这对于他将来接手公司也有好处。 当然,沈初言只是想和自己相熟的朋友们庆祝生日,对于父母这样的安排,他也很无奈,看在父母的面子上,他只能与他们进行无聊至极的交谈寒暄。 然而令沈初言万万没想到的是,宴会当天,沈念念居然从瑞士赶回来了! 当他看到一身蓬裙礼服的沈念念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脸上毫无惊喜之色,反而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生日快乐,大哥。” “你怎么回来了?” “你的生日我当然要赶回来了,事先没有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完全没有惊喜,沈初言只觉得惊吓。 沈念念将礼物盒交给他,是她从瑞士带回来的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谢谢小妹。” “不用谢,这是我的心意。” “下次不要买这么贵的东西。” 用父母的钱,成全自己的心意,沈初言并不喜欢这样。 沈念念穿的是一件价值不菲全身镶钻的蓬松纱裙裙礼服,不过因为钻石镶得太多而显得有些浮夸。 没有人比她更高调了,周围女宾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裙子上。 当然,沈念念自觉她和这些女人可不一样,沈初言请来参加宴会的女人,大多都是娱乐圈的女明星,就算名气再大又怎么样,说白了就是下九流的戏子,而她可是沈家正牌的大小姐,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再怎么穿金戴银都毫不过分。 沈念念特意从瑞士赶回来参加哥哥的生日宴会,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给他庆生,而绝大部分原因,当然还是为了在这些平时光彩照人的女明星面前好好出出风头,露露脸,也让她们知道,她是豪门贵女,是完全和她们不一样的人,她们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够资格和她坐在咖啡厅里喝上一杯咖啡呢。 当然,她的华丽登场也的确非常吸睛,满场都在看着她。 她穿着浮夸的裙子昂首挺胸流连于宴会厅,就像一只抖擞着尾巴的大孔雀。 女明星们低声交头接耳。 “原来这就是沈初言那位大名鼎鼎的妹妹呀。”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只是很好奇,她身上那套裙子,到底镶嵌了多少颗钻石。” “难道她不知道一个词叫过犹不及吗?” “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小暴发户似的,沈初言那么低调,兄妹俩还真是完全不是一个level啊。” …… 当然,沈念念不知道这些女明星们挑剔而刻薄的言辞,她只是非常享受周围人向她投来的关注目光。 宴会中,沈念念也不怎么爱搭理女明星,倒是很喜欢和英俊又帅气的男明星说话,虽然这些男明星看在沈初言的面子上,都很客气地和她交流,不过心底其实是不愿意和她多接触的,她说话有时候很不知天高地厚,容易得罪人。 就连家里的父母长辈,都不大愿意向生意伙伴介绍沈念念。 唯一愿意搭理沈念念的人,可能就是沈念念的那位贪慕虚荣的表姐,她对沈念念说:“我听说你哥还请了江醒醒呢,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女明星,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沈念念脸色一沉:“她也会来?” “对啊,你哥不是和她一起拍了电影吗,据说俩人关系还不错。” “真讨厌。” 沈念念咬牙切齿:“那个贱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恶心手段,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表姐顺势说道:“你也别太生气了,我觉得吧,多半是因为那女人跟你长得有点像,所以你哥才会对她好,这叫爱屋及乌。” 沈念念看向表姐:“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从小到大,你哥多疼你啊!” 沈念念心情平顺了一些,挑了挑眉,冷冷说道:“来就来呗,我打听过了,那女人根本就是底层出身,来这样的高端宴会也只能是出洋相,说不定连一件漂亮的裙子都没有呢。” 表姐抚摸着沈念念漂亮的钻石纱裙,奉承道:“对呀,她那种下层女人,哪能跟你比啊,你可是沈家的小公主!” 沈念念拍了拍表姐的手,嫌弃地说:“你别给我扯坏了!” 因为沈念念的到来,宴会厅的气氛开始有些微妙了起来,女明星因为沈念念的眼神而心里感觉到冒犯,男明星们也有意无意地避开她。 江醒醒的到场,显然让整个宴会厅增色不少。 完全出乎沈念念的意料,她并没有贫穷落魄到只穿一件普通廉价礼服来参加宴会,恰恰相反,她穿是米兰知名设计师亚伦·芭铎亲手设计的香风小礼裙。 只要稍稍关注时尚圈的人都会知道这件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香风小礼裙,根本就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定制款! 而这件定制礼服现在就穿在江醒醒的身上,银白色的流苏线条勾勒着她美好的身躯,腰线匀称而流畅,两截锁骨显得无比性感,后背袒露,露出漂亮的蝴蝶骨,腰间美人窝无比性感。 江醒醒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她的丈夫的确偏于传统和保守。 但是对于她,却给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商戒不会像大多数没有自信且大男子主义思想深重的男朋友一样,介意她的衣着打扮太过暴露。 他自信大度,并且懂得欣赏她,因此,他只看重这些漂亮的衣饰,能不能最大限度地衬托她的美丽,而非衣料的多少。 这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所能给予的最周到的体贴。 当然,同样都是盛装出席,沈念念那浮夸的装扮或许价格昂贵,但是和江醒醒这套礼服一比,显得无比庸俗。 时尚圈从来不是以价格来定义价值,高雅也永远不会屈尊降贵去临幸庸俗的品味。 在这方面,就连沈念念那装满糨糊的脑子都意识到,江醒醒一进来,她便已经一败涂地。 毫无疑问,江醒醒的盛装出席,的确是让原本有些沉闷的宴会气氛开始活跃了起来。 明星们纷纷过来与江醒醒聊天攀谈,发自内心地赞赏她的衣服和品位,和她讨论最近的这部电影。 江醒醒礼数周到,先去问候了大寿星沈初言。 “生日快乐!” 她给沈初言的礼物,来自于商戒精心为她挑选的一款非常得体并且价值不扉的领带。 商戒的时尚品味是江醒醒所企之不及,这不仅仅来自于敏锐的时尚嗅觉,而来源于上流阶层自小耳闻目濡的滋养。 有了商戒的把关,不管江醒醒是出席活动还是参加电影首映礼,她的穿衣搭配方面永远能够成为时尚杂志的焦点,甚至是新季度时尚的风向标。 众人讨论着江醒醒送给沈初言的礼物,也讨论着她的衣着配饰。 沈初言则带着江醒醒,先去见了自己的父母。 “爸妈,她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到的江醒醒,我们刚刚一起拍了电影,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母亲范雅珍因为沈念念总在她耳边念叨“这个勾引哥哥的贱女人”的缘故,一开始对江醒醒还心怀成见,不过在见到她本人以后,非常奇怪,心底的这点成见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或许真的是面由心生,江醒醒那双清澈的眼眸看上去坦荡又磊落,丝毫不像自家女儿描述的那样:充满心机,一心想要攀附权贵嫁入豪门。 她眉宇平整,看上去温良谦逊,交谈也礼貌又得体,倒像是极有教养的女孩子。 这使得范雅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 “江小姐是哪里人,今年多大,父母身体可好,有没有男朋友啊?” “妈,你查户口吗?” 沈初言知道母亲再打什么主意,连忙阻止了她:“第一次见面,干嘛啊!你不要吓到人家。” “嗨,你瞧我,我这不是看你这么大了还没谈女朋友,着急吗。” “醒醒是有男朋友了,你可别瞎打主意。” “有男朋友啦。” 范雅珍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你看看你,再不抓紧找个女朋友,好姑娘可都没了。” 父亲沈宿山望着江醒醒的脸,看了很久,突然说道:“这位江小姐,和我们家念念长得有点像啊,只是你脸上的疤痕……是胎记吗?” “不是的,是很小的时候弄伤了,然后一直没有好。” “噢,那一定伤的很重。” “因为还太小,所以都不记得了。” 沈宿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别说,难怪我一见着她就觉得亲切呢。” 范雅珍拉着江醒醒的手:“就跟我见着我亲女儿似的,说不定啊,上辈子咱们还真是有父母儿女的缘分呢。” 沈初言害怕母亲又把话题扯到找媳妇儿的事情上,弄得江醒醒尴尬,于是连忙拉着她走开了。 “你别介意,我爸妈平时不这样的,多半是太喜欢你了。” 江醒醒小声悄悄对他说:“我也发现了,我好像特别招这些叔叔阿姨们的喜欢。” 沈初言温煦一笑:“可能是你看起来挺像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才没有吧,我应该是……父母口中教训小孩的时候经常说的‘你要是不乖乖听话,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就像她一样’”。 她指了指自己:“像我一样,没有家的孩子” 沈初言看着她,满眼心疼:“你要不嫌弃,可以把我当成哥哥啊。” 江醒醒轻松地笑道:“这样沈念念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提到沈念念,沈初言又觉得有些头疼,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今天沈念念倒还算乖巧,竟然没有出来捣乱。 难道是为了给他这个亲哥面子吗。 真是难得。 沈念念当然不会如他亲哥所愿,安安静静不闹幺蛾子,她恨江醒醒恨得牙痒痒,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父母这样喜欢她,聊天的过程中一直谈及到她。 “真是可惜,如果她没有男朋友,我真想让初言去追求她呢。” 范雅珍颇为惋惜。 父亲说:“年轻人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吧。” “你没看出来咱们初言喜欢她吗,看她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 “再喜欢她也是别人的女朋友,挖墙脚的事咱们儿子可干不来。” “所以我才说可惜啊,唉,你看看,现在的好女孩,怎么一个个都有男朋友。” 父亲非常不合时宜地提了一嘴:“嗯……念念就没有男朋友。” “念念的性子,唉……”提到这个女儿,母亲范雅珍真是满面愁容。 沈念念见江醒醒不仅抢走了自己的哥哥,还要抢走她的父母,她心里的毒蛇一点点吐着信子爬了出来。 她是她天生的死对头,来找她讨债的吗! 死对头,死对头…… 沈念念又想到了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那个女孩,那个穿着漂亮公主裙,宛如瓷娃娃般的女孩。 对了,她不是毁容了吗! 她亲眼看见,那个曾经被他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在那个小公主脸上划下的疤痕,在哪里的呢? 她使劲儿地回忆着,脸上,鼻子上,还是……额头上! 她定定地看着江醒醒。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死了!那个男人亲手把她推进了奔涌的江流中。 没错!她已经被淹死了!她不可能回来的! 一定是巧合。 这一切,一定是巧合! 第53章 会玩 第53章 会玩 自从惹恼商戒以后,闻洋的事业遭遇了滑铁卢式的惨败,现在没有一家明星经纪公司敢签他,而他个人的力量更是有限,拿不到有台词的角色,只能混迹于几乎看不到脸的群演之中,保住最基本的一口饭吃。 那日沈初言的生日宴会以后,沈念念开始对江醒醒的身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开始顺藤摸瓜暗地里调查她,闻洋自然而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街口的一间高档咖啡店里,闻洋穿着陈旧的皮夹克,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沈念念面前。 虽然两个人年龄差距不大,但是周围人也很难将这对年轻的男女当作是情侣,甚至朋友。 因为两个人无论从长相外貌还是衣着打扮上,都有着天壤之别。 沈念念自然是一身昂贵名牌,皮肤保养得水嫩光华,化着精致的妆容,水红色唇彩油光油面。 而闻洋刚刚拍完夜间戏,还没来得及回去休息,精神状态极差,吊着重重的黑眼圈,呵欠连天。 他大咧咧地坐到沈念念面前,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两口,不耐烦地问:“小姐,我认识你吗。” “是闻洋先生对吧。” 沈念念也不跟他废话:“你不用认识我,我今天找你,只是想找你打听一些关于江醒醒的事情,听说你和她认识很久了,你们以前关系还不错。” “我跟她早没来来往了。” 闻洋不满地哼了声:“我今天变成这个样子,全拜她所赐。” 沈念念眼睛里泛出光芒:“那你想不想报复她?” 闻洋怀疑地看了沈念念一眼,不客气地说道:“你谁啊,我干嘛要跟你讨论这些事。” 沈念念知道,如果不自报家门的话,很难取得这个狡猾男人的信任,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叫沈念念,沈氏集团知道吧,我是沈氏集团的大小姐。” 闻洋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意:“哟,富家小姐啊,江醒醒怎么得罪你了?” “不该问的别问。” 沈念念学着电视里反派的样子,拿腔拿调道:“你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就可以了。” 闻洋往靠椅上一仰,悠悠哉哉道:“沈小姐,你要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把我叫到这么高档的地方喝咖啡,您有时间,我可没时间呐,你也看出来了,我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什么心情喝咖啡啊。” 沈念念明白,这男人油滑,不可能轻易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她那涂着闪闪发亮水晶美甲的手指尖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支票,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了闻洋。 闻洋拿着支票数了数,五位数,他满意地放进包里。 “江醒醒从小在话剧团长大,听剧团的江姥姥说,这孩子刚带回来的时候跟个傻子似的,都六七岁了,还不会说话。 所以大家伙儿都猜测,这是个智障孩子,就是因为脑子不好才被父母遗弃。” “不过江姥姥没有嫌弃她,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抚养,后来养着养着,这丫头慢慢地又恢复正常了。” 闻洋抿了一口咖啡,回忆道:“这些都是听话剧团的老人们说的,我进话剧团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登台演出好多年了,是话剧团里的小花旦。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闻洋眯着眼睛,睨着沈念念:“这位沈家大小姐,你为什么对江醒醒这么感兴趣,难不成她抢了你男朋友啊?” “呸!就凭她,她够格吗?” 闻洋说道:“那块疤是小时候上台演出,不小心让道具砸了。” “真的?” 沈念念疑惑地问:“真的是自己弄伤的?” 闻洋紧盯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问:“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沈念念似乎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闻洋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离开:“沈小姐,我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江醒醒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发现,你和她长得还挺像嘿。” 沈念念敏锐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我胡说八道。”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向沈念念欠了欠身:“沈小姐以后有什么问题,关于江醒醒的,都可以尽管找我,随时恭候。” 沈念念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心里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女孩早已经死了,她亲眼所见,那天晚上水流那样湍急,她那么小,不会游泳,她怎么可能活下来,这一切都是巧合,一定是! 而闻洋在见过了沈念念以后,心里颇感困惑。 晚上,他坐在狭窄出租屋的单人床上,手里拿出了那张两万块钱的支票,越发想不明白。 本来一开始,闻洋以为江醒醒只是得罪了沈念念,沈念念想搞她,所以想从他这里扒出什么黑料来。 但是聊过之后,他发现沈念念对于江醒醒脸上的伤疤格外执着。 那块伤疤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让这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这样紧张? 闻洋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对沈念念说实话,这个伤疤并不是江醒醒在话剧排练的时候弄伤的,而是一直都有,从江姥姥收养她的时候便有了。 那个时候江姥姥总是念叨,是哪个杀千刀的这样狠心啊,在女娃的脸上留疤,这不是毁了人家一辈子吗。 这件事,闻洋可是记忆深刻。 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抖出来,是因为他看中了沈念念这条大鱼,她可是沈氏集团的富家千金,区区两万块,也亏她拿得出手。 既然找上门来了,他打定主意要狠宰她一笔。 …… 江醒醒全然不知沈念念调查她的事情。 随着《黄土的谎言》在全国各大影院全线上映,首映票房便拿下了八千万,这对于悬疑题材的国产电影而言,是非常不错的成绩! 这部戏结束之后,公司给江醒醒放了一段时间的假,让她好好休整休整。 商戒原本计划这段时间带她出去度假,不过比起出远门,江醒醒更愿意呆在家里,每天睡到自然醒。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拍戏的时候日夜颠倒的作息,生物钟有些混乱。 每天晚上,某人都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难以入眠。 卧室的大床非常宽敞,商戒一个人占了小半边,也没理她,由得她闹腾。 “你睡着了吗?” “嗯。” “睡着了还回答我。” “嗯。” “商戒。” 她滚到他的身边去,伸出小爪子捏了捏他的脸:“你很困了吗?” 商戒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地喃了声:“不困,但是现在是休息的时间。” “不困但是到了休息时间,也一定要逼着自己睡觉吗?” “对。” “睡不着怎么办?” “那就闭上眼睛,休息。” 江醒醒吐吐舌头,她发现这男人的作息简直比军人还自律。 “可是我真的……真的睡不着。” 江醒醒坐起来,拖着腮帮子想了想,突然提议道:“反正明天周末,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睡觉。” 他按着她的头,将她压到身下:“睡不着就运动,累了就能睡了。” 江醒醒连忙推开他:“不要运动!你睡吧,我不闹你了。” 她说完,兀自缩到了床边上去,和他保持距离。 这男人跟野兽似的,轻易不要招惹,否则明天她又得下不来床了。 沉默了约莫半分钟之久。 夜色里,商戒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你想去哪里?” …… 江醒醒深深感觉到,她男人还是疼她的。 于是当晚十二点,临川被他的老板从被窝里拉出来,开车带两个夜猫子去市区的酒吧街。 握着方向盘的时候,他脑子还有些发懵。 透过后视镜,临川见商戒穿着轻松随意的休闲卫衣,望着窗外飞速流过的路灯。 他神情庄严肃穆,那双漂亮的深咖色眸子里还带了略微慵懒的倦意。 他不确定地问了声:“大老板,咱……真去酒吧啊?” “嗯。” “夫人,真去啊?” 江醒醒兴奋地说:“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不是,咱大老板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去过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啊。” 江醒醒拍了拍商戒的肩膀:“我肯定保护他。” 商戒面无表情地翻了个大白眼。 临川看得出来,他也是“舍命陪夫人”了。 第二人格喜欢去酒吧夜店鬼混,有一次被人灌醉了睡在包间,醒过来第一人格周围“花团锦簇”,商戒气冲冲地回了公司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间酒吧买了下来直接改成了书店。 所以灯红酒绿鱼龙混杂的酒吧街里,多出来一家画风迥异气质不凡的书店,也可以说是江城的一大奇景了。 商戒讨厌任何麻痹神经带来快感的东西,烟,酒乃至性……他都严格杜绝,修身自律,绝不僭越。 所以临川不得不感叹,这位商夫人本事真的很大,一句话就能让这位保守的老男人陪着上酒吧。 酒吧里灯光打得异常昏暗,江醒醒戴着鸭舌帽,遮住了大半边脸,里面的人大多喝得七荤八素,也没有人认出她的明星脸来。 昏暗的走廊里,鱼龙混杂。 出于本能,商戒将身边的女人兜在怀里,尽量不让别人碰着蹭着。 江醒醒也看出来了,商戒真的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脸上写满了“嫌弃”。 临川跟在他的身边,尽职尽责地当好他的保镖。 商戒坐下来,他就脱了衣服规规整整地给他垫上,点了酒,临川也会将杯子拿去洗手间,用清水洗净了再呈上来给商戒用。 无微不至,精致细腻。 江醒醒无奈地看着这俩人,一个小心伺候一个从容享受,还真是配她一脸。 商戒这副整肃的架势,泡夜店都能泡出公司开大会的感觉,看样子整晚都是这样的状态了,她对临川说:“年轻人别总绷着一张脸,跟姐姐去跳舞啊。” “啊,还是算了吧。” 临川连忙摆手拒绝:“我在这里陪着商总。” “放心吧,他一个大活人,丢不了,走走走,姐姐带你去泡妹,这么大了还没女朋友,丢不丢人。” 此言一出,临川耳根子都红了:“您快别闹了。” 商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对临川道:“她有兴致,你就陪她去吧。” 临川一脸委屈,怨念的小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说,自家夫人你不亲自陪着,支使他干嘛呀! 商戒仰靠在椅子上,双腿打开坐姿随性,淡淡道:“我老了,陪不动了,跳舞是你们年轻人的活动。” “别搭理这他。” 江醒醒对临川说:“能让他陪着过来就不错啦,别指望他还能跟咱一块儿玩。” 临川也只好陪着江醒醒下了舞池,周围的男女随着律动的音乐节奏各跳各的,一开始临川还挺放不开,不大好意思。 结果让江醒醒硬生生喂了两杯酒之后,便开始撒欢了,甭管男的女的,他都没皮没脸地凑上去,跟人家扭来扭去。 江醒醒笑得前合后仰,一回头,迎上了商戒平静柔和的目光。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热闹中,却显得清清冷冷。 江醒醒将撒欢儿的临川拉过来,使坏道:“去把你老板拉进来。” 临川哆嗦了一下,连连摇头:“不去!坚决不去!” 江醒醒嫌弃地看他一眼,心说喝醉了都这么有求生欲,服气。 于是她跑下舞池,跟花蝴蝶似的扑倒了商戒的怀中,商戒顺势便揽住了她:“玩累了?” “临川让我拉你一块儿玩。” “他没这个胆子。” “哎呀,走啦走啦!” 江醒醒也带了几分醉意,扯着商戒的衣领道:“玩玩嘛,一个人坐这儿多无聊。” 商戒是真的拉不下脸面,跟舞池上许多烂醉的年轻人一起摇头晃脑,即便被江醒醒拽了进来,他也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护着她不让别的男人靠近。 临川是真的玩坏了,又是扭跨又是甩肚子,骚气十足。 商戒拧着眉头,一脸无奈,想到临川平日里在公司谨慎的样子,反差太大了。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商戒的笑容很浅很浅,带着矜持和克制,宛如工笔水墨画里掠起层层涟漪的江池。 他纵然如此克制收敛,却也引得周围女人频频侧目。 江醒醒端来两杯酒,一杯递给临川,一杯喂给商戒,又让商戒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咕哝道“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 临川笑话她,“怂”就一个字,比他还不如呢。 七分醉意上头,临川拉着商戒要一起跳舞。 “临川,你动我试试。” “放手。” “最后警告你,放手。” 最后的警告无效,临川平时有多正经,这时候就有多跳脱,差点就要搂上商戒的腰了。 江醒醒在边上哈哈大笑,过来给他解了围,把临川赶走了。 商戒脸色难看:“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了。” “那你就……多惯着我一下呀。” 江醒醒说完,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用力,勾住了他劲瘦的腰,直接挂在了他身上。 商戒:…… 这俩人疯起来没完了,他今天是哪跟神经搭错了要来这种地方? 不过他还是顺势抱住了她。 江醒醒抱着他的脸,平视着他的眼睛,仔细的看啊看,像是要一眼望进他心里似的。 他五官精致,气质卓绝,浅褐色的眸子如夜色般深沉。 商戒不禁问:“你在看什么。” 江醒醒笑了起来:“我想看清楚,你的心是不是也跟你的人一样,冷冰冰的。” 他挑挑眉:“看清楚了吗?” “你的眼睛太黑了,我看不到。” 她将酒杯凑到他的嘴边:“喝一杯,兴许我就看清了呢。” 商戒还是坚守原则,不喝。 于是江醒醒喝了一口酒,捧着他的脸便吻了上去。 有香醇的液体被缓缓渡送到他的口中,商戒能尝到了酒精的腥辣,辣中还带了甜。 过往的他杜绝任何能够麻痹神经的东西,偏偏从她口中送来的馥郁醇香,让他竟有些上瘾了。 商戒闭上眼睛,张开嘴迎接她柔软清甜的舌尖,两相抵缠,在酒精的催化中,难舍难分。 江醒醒抱着他的脑袋,就像在品尝最美味的糖果,一个青涩的吻渐渐开始变得火热。 这一次,商戒主动接过了她手中的酒杯,将里面残余的汁液送进她的口中。 不等她那柔润的唇喘过气来,他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第54章 暗号 第54章 暗号 酒吧之夜,是三个人彻底放开了玩得最high的一次。 临川平日里跟在商戒身边,对他言听计从,丝毫不敢僭越。 而今天晚上…… 喝高的临川把一整杯的酒直接喂到商戒的嘴边,被商戒嫌弃地一脚踹开。 结果这货他丫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猝不及防间扑过来,竟直接拉开商戒的衣领,将酒往领口里倒,弄得商戒衣襟全沾湿了,狼狈不已。 “你疯了吗!” 江醒醒目瞪口呆。 临川还一个劲儿傻乐,说老板就是爽快! 江醒醒嘴角抽抽,尴尬地看着商戒。 他低沉的脸色就像冻结的冰面,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干翻了临川。 临川浑然不觉,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跟着……江醒醒也笑了起来。 纵使有脾气,这会儿商戒也发作不出来了。 面前的一个是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另一个是他疼爱的女人。 他们要看他笑话,他能怎么样,只能摆着一张臭脸由着他们笑了。 “临川,看不出来啊,酒壮怂人胆,你居然敢这样恶搞你家大老板。” 江醒醒拍着他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无量啊。” 临川眯着眼睛说:“你别看大老板总是一个人呆着,冷冷清清,其实我知道,他也希望有人给他捂捂,把他的心肠捂得热热乎乎。” 他说着狗爪子就伸了过来,想偷袭商戒的胸,让商戒一巴掌打开了。 “差不多得了。” 他冷着脸教训:“不跟你个醉鬼计较,你还来劲是吧。” 江醒醒从后面抱住了他,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手从他腋下穿过,跟八爪鱼似的摸着他硬邦邦的胸膛:“那……我来给大老板捂捂。” 看样子,她也醉得神志不清了。 商戒顺势起身,将她稳稳地背在了背上,同时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临川的衣领,攥着他往外走。 “回去了,两个醉鬼。” “啊,还没玩够!不要回去!” 临川也不乐意回去,咕咕哝哝地抱怨:“不是说好玩通宵的吗。” 这俩人自然是反对无效,商戒背一个牵一个,把他们弄出了乌烟瘴气的酒吧。 此刻已是凌晨三点,春寒料峭,风飕飕地刮着皮肤,还有些刺骨的疼意。 商戒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在江醒醒身上,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回身还没忘将临川敞开的外套拉练给锁起来,一直拉到颈部,遮住了他的嘴。 他刚刚被江醒醒捉弄着喝了几口酒,当然……也不算“捉弄”,毕竟他甘之如饴。 总之车肯定是开不了了,他只能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俩喝醉酒的家伙就跟小孩子似的,只要他稍不注意,他们就跑远了。 临川现在坐在垃圾桶边嚎啕大哭,惹来不少路人的围观。 江醒醒像个知心姐姐一样,蹲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宝宝乖,不哭不哭。” 临川叫了一声“妈”,江醒醒欢欢喜喜地应声:“哎,乖儿子!” 商戒作为唯一一个清醒的成年人,捂着额头很伤脑筋。 这俩成年人能别在路边丢人现眼了吗! 终于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商戒扛着江醒醒上车,同时抬脚把临川给踹进了车里。 他坐在了两个醉鬼的中间,七闹八闹,艰难地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司机不只一次地透过后视镜,好奇地打量车后座的三人,似乎也在猜测着三个人的关系。 商戒难得地解释了一句:“俩孩子喝醉了,我拎他们回去。”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安静开车。 江醒醒温顺乖巧地趴在商戒的肩头,揽着他的脖子呼呼大睡。 临川见状,也要将脑袋靠过来,结果被商戒嫌弃地推开了。 “大老板,其实我特别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他迷迷糊糊间开始真情告白。 商戒不耐地说:“闭嘴,不想听。” “如果不是当初商总把我带回来,把我当成家人一样,教我做事,做人,这些年,临川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兴许就跟酒吧里那群人一样,醉生梦死,虚度一生,又或者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话留着跟我爸说去。” 商戒将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推开了。 临川惨淡一笑:“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出生,生下来被人唾弃,陆家的私生子,我他妈永远不能忘记,那个大雨的夜里,那个男人把我领进家门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商戒声线平稳:“你叫陆临川,是陆家法律认可的继承人之一。” 江醒醒脑袋歪了歪:“临川,你是继承人啊?” “不是,我是私生子。” “私生子是什么?” “就是你爸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听起来好惨哦。” 商戒揉了揉眉心,这家伙平日里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世,甚至都避讳自己的姓氏,这会儿喝醉了,问什么说什么,真是……伤脑筋。 七岁那年的滂沱大雨之夜,陆临川的母亲因车祸意外去世,他被陆家的家主领回了陆家豪宅。 家里有三位兄弟,而他混在中间的私生子,在陆家举步维艰。 陆家家主有愧于自己的正妻,因此,无论家里那位女主人如何苛责陆临川,陆家家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临川在陆家的生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真的还不如院子里的那条狗。 父亲面前,两位兄长装出兄友弟恭的模样,而父亲离开之后,他们便凶相毕露。 他们给他吃狗食,放恶犬咬他,在他的饭菜里加料,冬日里把他扔进冰冷的湖中,险些要了他的命…… 而这所有的一切,家里的女主人,也就是两位兄长的母亲,她从来视而不见。 陆临川在陆家过了几年猪狗不如的生活,直到十三岁那年,恶劣的兄长们在他的饭菜里放蟑螂药,送去医院抢救,险些要了半条命。 这件事让陆家家主也意识到,不能再把这个孩子留在家里了,否则不仅家里闹个鸡飞狗跳,媒体也会知道,届时对他乃至公司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于是他将临川托付给了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商戒的父亲——商言,他将他带回自己的家里。 当时陆家家主的原话是,让他活着就行,如果这小子出息,将来自己有了本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商言明白,家里稍大的两个孩子脾性恶劣,难成气候,小儿子又娇气顽皮,唯独这位少言寡语的私生子,看上去竟然还挺稳重。 三岁看老,陆家家住对陆临川,心里是有所期待的。 这件事,陆家家主要求严格保密,就是担心家里的儿子们,容不下他这样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因此商言让陆临川跟着商戒,初中、高中、然后一道出国念大学,回来之后帮着管理公司,在残酷竞争的生意场上摸爬滚打。 虽然陆临川名为商戒的助理,但实际上,整个集团旗下几十家企业,无论是总裁还是董事,谁能不给陆临川面子。 宝剑锋从磨砺出,无论是陆家家主还是商言,对于陆临川都是寄予厚望。 在商戒思忖的片刻间,出租车已经抵达了望江别墅,仆人们匆匆过来,将临川扶了下来。 商戒叮嘱他们好好照看他,而他则将自己的妻子抱进了屋,没让仆人帮忙。 半梦半醒间,江醒醒感觉有人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随后,便是一阵融融的暖意漫遍了全身,她睁开眼,惊喜地发现自己被浸泡在了满是白色泡沫的浴缸里。 鼻息间是沐浴露的柠檬薄荷清香味,周遭无比温暖。 她面前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憋屈,他手里拿着泡沫浴球,捞起她白皙的手臂,替她擦拭。 他眉宇微蹙,帮她洗澡都洗出了平日里工作的严谨与认真的架势,这条手臂擦过之后,又了另一条手臂。 江醒醒蜷缩着双腿坐在浴缸里,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像只不吵不闹的小猫咪,任由他帮她洗澡,温顺乖巧。 商戒倒是也能做到心无旁骛,用浴球沾了泡沫,替她搓了手臂,肩膀,脖子…… 商戒是真的在帮她认真地洗澡,他将浴球递到她手上:“醒了,自己洗。” 于是江醒醒将泡沫不负所望,将水和泡沫甩了他一脸。 商戒:……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以至于某人想生气都没办法板着脸。 “想玩是吧?” 他拉了拉衣领,挑眉问。 江醒醒笑着点头。 于是商戒慢条斯理地脱了自己的衣服,进了浴缸。 …… 家里仆人大多数是从老宅子里跟过来的,太了解这位少爷自小到大的性格。 他沉稳,冷漠又自律。 不过结婚以后的少爷,改变了很多。 有时候早上起来,能看见夫人下楼梯都是扶着墙侧着身子……可见,这位“自律”的少爷失控起来,到底有多恐怖。 重新被男人裹着浴巾抱回到床上的时候,远方天际已经泛了鱼肚白。 “哗啦”一声,商戒将遮光的窗帘全部拉上,回身躺了下来,吻了吻她的额头:“闹了一晚上,快睡。” 江醒醒安稳地闭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商戒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温驯宁静的睡颜,心底感觉到被一阵融融的暖意包裹着。 原本以为,这这一生都要这样冷冷清清地度过了,兴许是老天见他太孤独,为他送来了一个热闹的女孩子。 有她陪着,商戒生平第一次感觉,活着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商戒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梦见了冷冰冰不见天日的废弃工厂,这次,不仅仅是她,还有一个穿着肮脏的黑色夹克的男人。 梦境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看不清所有人的脸,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男人手里拿着尖锐的刀子,他抓着女孩那绸缎般乌黑的头发,直接将她拖走了。 商戒愤怒地吼叫,想要冲过去,将女孩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可是他被绳索捆绑着,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欺负她,打她。 这些日子以来,他毫发未损,可是那个年幼的女孩却饱受折磨,那些可怕的场面几乎将他的灵魂撕裂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冷漠的孩子,恰恰相反,因为优秀而孤独的童年岁月里,也只有这一个女孩愿意陪伴他。 她温柔善良,安安静静,就像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天使,是他心目中最美好的存在。 现在,她遍体鳞伤地做在他面前,柔软的手指头一点点钻进他的掌心,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握住她。 他承认自己懦弱,无助……他心中的那点骄傲已经全被恐惧所吞噬,他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商戒哥哥,你别怕,我是装的。” 她爬到他的身边,虚弱地说:“其实一点都不疼,我……我装得很痛苦,这样他就会轻些打我。” “真的吗?” “真的。” 女孩睁开一边红肿的眼睛,对他说道:“我以后要当大明星,以后你只要看到我手指头在动,就说明……我是在演戏。” “你看。” 她擦掉脸上的血迹,勾动着自己的无名指:“这是我们的暗号。” …… 商戒从梦中惊醒过来,猛地坐起了身。 江醒醒坐在他的身边,长发凌乱地垂在肩头,脸部轮廓的线条柔软,眼神也很温柔,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头,问道:“做噩梦了吗?” 商戒猛地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嗓音嘶哑,无比沉痛:“你骗我,你是在骗我!” 他的拥抱几乎可以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江醒醒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锢碎了。 她想要挣开他,而他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颈项发丝中,全身都在颤抖:“你很疼,你在骗我……” 江醒醒从未见过商戒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没事了,只是做噩梦而已。” “不是梦。” 商戒能够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情绪,恐惧、心疼,还有绝望……那不仅仅是梦,那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经常会这样子无意识地勾动手指头。” 商戒动了动无名指:“可是我却没有这个动作。” “是啊。” 江醒醒看着他细长的无名指,如笋节般修长:“第二人格是会经常这样做。” “这就说明,他真的知道所有发生的一切。” 江醒醒不解地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商戒突然回过头,抱着她的肩膀急切地问:“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事?” 然而,还不等江醒醒回答,商戒立刻自顾自地说道:“不,你别讲,不能告诉我,我必须自己去回忆,只有我自己想起来,我才能……” 才能彻底痊愈。 江醒醒拧着眉头:“我觉得你的病好像越来越重了。” 不,她不会明白,他就快要好起来了,轮廓已经渐渐浮出水面,只差一个钩子,就能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勾出来。 那个女孩…… 商戒兀自休息了片刻,总算恢复了些许平静。 他回头捏了捏江醒醒的脸颊,声音虚浮:“刚刚吓到你了。” 江醒醒满脸担忧,打开了他的手,帮他擦掉额间的薄汗:“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梦到一个女孩,她……她骗了我。” 江醒醒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噢!你梦见女人了。” 梦里叫着别的女人,醒来却抱着她,江醒醒好气啊! 商戒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清淡的笑意:“想什么,跟那些事没关系。 那个女孩小时候跟我一起被绑架过,吃了很多苦,有人伤害她,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只要一想到梦里的情景,他心如刀割。 “是沈念念吗?” “不是。” 商戒摇头说道:“不是她。” 不知道为何这么笃定,但商戒几乎是处于本能,心里已经认定了那个女孩,绝对不是沈念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醒醒也很疑惑:“我听梅夫人和临川都提到过,小时候跟你一起被绑架的女孩,就是沈家的女儿啊。” “是沈家的女儿。” 商戒漫不经心地喃喃道:“但不是沈念念。” “难不成沈家还有两个女儿?” 江醒醒没弄明白商戒的意思:“不对呀,沈初言说他只有一个妹妹。” 商戒越是用力去回想,脑子就像一个越吹越大的气球,难受得快要炸开了。 “好了好了,别想了。” 江醒醒心疼地抱住他的脑袋:“慢慢来,说不定不去想的时候,它自己就回来了呢。” “嗯。” 商戒转而问道:“现在几点了。” “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江醒醒说:“你睡了一整天。” 想到昨天晚上浴室里发生的事情,他不禁挑了挑眉。 “是吗。” 江醒醒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这才是放假嘛,每天睡到自然醒,人生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还要拖着我跟你一起放假。” “你平时那么忙,抽时间陪陪我,也是应该的呀。” 商戒宠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起身去浴室洗漱。 江醒醒斜倚在门边,看着他,他赤着修长的上半身,顶灯从上方落下来,照着他白皙的皮肤,深咖色的眸子显得异常通透,五官轮廓深邃而明晰。 三十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 这个时候的男人,已经没有了青春期男孩的莽撞与青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商戒又偏偏年少早熟,使得他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清淡闲远的模样,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隐藏着一片深邃的大海,看似平静,实则暗涌起伏。 江醒醒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趴在门边像只小奶猫似的,好奇地问:“待会儿回公司吗?” “不回,今天放假。” 江醒醒一下子就来劲了,扑过来想抱住他。 商戒连忙往后退了退,示意自己正刮胡呢,想让你老公破相你就来。 江醒醒吐吐舌头:“那你收拾这么整齐,去哪里啊,能带我一块儿吗?” “去见劳伦斯医生。” “噢。” 想到劳伦斯那家伙,江醒醒感觉还有些畏惧,本能地就要说不去了,而商戒却开口邀请道:“你陪我一起吧。” “哎?” 江醒醒蹙起了眉头:“要我陪你啊。” 男人慵懒地应了一声:“不愿意?” “没有没有,你昨天都陪我玩了,照理说,我是应该陪你去看病的,这没话说,只是我之前答应劳伦斯离开你身边,现在巴巴地和你一块儿去诊所,会不会有点出尔反尔……” “脑袋这么小,想得还挺多。” “他不仅是你的医生,还是你的好朋友。” 江醒醒嘟哝说:“但讲实话,我挺怕他的。” 商戒刮完脸上的胡茬,走过来用下颌的青头蹭了蹭她的脸:“有我在,他吃不了你。” …… 令劳伦斯意想不到的是,商戒这一次过来竟然会带上江醒醒。 过去所有的谈话乃至催眠的诊疗,都是处于封闭而保密的环境,而现在他将她带过来,也就意味着商戒会毫无保留地让这个女人知晓他的病情。 江醒醒规规矩矩地坐在诊疗室的白沙发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很懂礼貌,不敢随便乱碰诊疗室的设备仪器。 劳伦斯和商戒隔着一张木质的红桌,相对而坐,劳伦斯略有些责备地问他:“为什么带她过来。” 商戒倚在靠椅上,慢条斯理地回答:“即便是普通的病人,复诊都有家人陪伴,作为医生没必要感觉奇怪,更何况,她是我的妻子。” 劳伦斯淡淡一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贯清高的louis也需要人的陪伴了。” 商戒没理会他玩笑话里夹杂的那一丝拈酸:“谈正事,昨天晚上,我想起了很多东西。” 他将昨晚的梦境简要地向劳伦斯复述了一遍。 劳伦斯听过之后,脸上略有喜色:“louis,已经快要完整了,只要你能完整地回忆起所有的一切,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你的病一定会很快地好起来。” “这件事很蹊跷不是吗,我怎么都想不通,跟我一起遭遇绑架的人分明就是沈念念,可是为什么,我好像很抵触这件事,本能的直觉告诉我,不应该是她。” “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了,需要再一次催眠治疗吗,多尝试几次,或许能够成功。” “今天不用,只是想过来和你聊聊。” 商戒说道:“晚上还要去看电影,不能弄得筋疲力竭,所以,下次再说吧。” “看电影?” 劳伦斯挑挑眉,看向坐在沙发上乖巧地翻阅杂志的江醒醒:“是陪你的女朋友吗?” “陪我的妻子。” 商戒提醒他:“劳伦斯,不要太过置喙我的私生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朋友之间的交往应该保持限度。” “你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病人。” 劳伦斯毫不谦让地反击:“在你的病全部好起来之前,所有不确定和不利于治疗的危险因素,都应该被排除在外。” 他那一双碧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商戒,压低声音:“第二人格有多么爱她,你应该感同身受,你觉得他会甘心被扼杀,永远离开她?” 商戒沉了沉脸:“这由不得他。” 他的反应让劳伦斯知道,自己准确地戳中了这个骄傲的男人的命门:“louis,创造历史的人注定永远孤独,你跟我才是同一类人,你现在的生活,只会让你变得平凡而普通,你明白吗。” “劳伦斯,你真是个疯子。” 很多时候,天才和疯子仅有一步之遥。 劳伦斯眼角轻微地颤了颤:“那么你又怎么能确定,她心里想的不是另外一个男人?” 商戒的手攥成了拳头,白皙的手背上漫着青色的血管脉络。 “我警告你,这样的话永远不要再说第二遍。” 商戒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撑在劳伦斯的桌前,凑近了他,以极其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商戒。” 劳伦斯不再说话。 商戒像拎猫咪似的,拎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江醒醒的衣领,大步转身离开了诊疗室。 第55章 释怀 第55章 释怀 电影院里,江醒醒捧着爆米花,扭过头偷偷打量身边的男人。 屏幕微蓝的光影投射在他英俊的脸上,一双平静的桃花眼望着屏幕,可是在这份静谧之下,却埋藏着暗涌波澜。 他一整晚都没有开口讲话。 虽然大部分时候,这个男人都是沉默的,但是今天晚上的沉默,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江醒醒嚼了一米花,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她小心翼翼地将爆米花盒子递到商戒面前,然而他却伸手挡开了。 他不吃甜腻的食品,这在意料之中,于是江醒醒讪讪地收回了爆米花盒子。 两分钟后,商戒将手臂落在了她的单薄的肩膀上,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揽了揽。 所以是觉察到了她心里的失落,所以用这样的动作在告诉她,一切都还ok吗。 江醒醒真是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两人看过电影回到了家中,江醒醒才问商戒:“你今天带我去诊所,劳伦斯生气了吗?” 商戒解开了衬衣的第二颗纽扣,闻言,眸子里溢出一丝锋锐的冷光:“他有什么立场生气。” 江醒醒看到两个人刚刚剑拔弩张的样子,虽然隔着一层玻璃墙,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爆发了不小的矛盾。 “你愿意跟我讲讲吗?” 江醒醒走过去,细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将他的领带解开:“说不定我能帮忙呢?” 商戒垂着眸子看着她,她穿着一件贴身的米色高领毛衣,身段婀娜窈窕,纤细的腰肢几乎能让他一掌握住。 这是他名正言顺娶回家的妻子,她也只能有他一个丈夫。 平时的这个时候,他这般垂眸看她的眼神,永远是温柔的,而此刻,江醒醒却觉察到一丝寒意。 “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 商戒平静地转过身去,终止了这个话题。 江醒醒哭了,哭得特别委屈,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头,怨怼地看他。 商戒心里清楚,刚刚他失控了,虽然抵死不承认劳伦斯今天的那番话,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一遍一遍去回想,那些话就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的心里。 “你怎么能保证,她心里想到不会是另外一个男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那个人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存在,那个人本质上……就是他自己。 …… 冲完澡出来的商戒冷静了不少。 被他欺负了的女孩坐在床头,可怜兮兮,他后悔又心疼。 上床之后,他坐到她身边,就像犯了错又不肯道歉的小孩一样,拉了拉她的手指头。 江醒醒别过身去。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他柔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她红着眼睛,抱着枕头准备去客房睡,商戒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把拉了回来紧紧抱住。 “对不起。” 他特别无助地抱紧了她:“我不该那样,不要生我的气,行吗。” 江醒醒能感受到他情绪上的起伏不定,今天晚上他一直都很奇怪。 江醒醒推开了他:“你如果你再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就要生气了。” 关于这件事情,一直就像疙瘩一样结在商戒的心里,他很多时候选择避而不谈,就像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土里,只要不说,两个人就能维持这种亲密的夫妻关系。 只要他多疼爱她一些,或许能够让她真真正正地喜欢他,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子,他一个人的……哪怕将来第二人格真的彻底消失不见,她也会毫无眷恋,因为她深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可是视而不见,并不代表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 江醒醒总是喜欢凝望他的眼睛,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商戒的心灵极其敏锐,他不可能感知不到,江醒醒在试图寻找另一个人的踪迹,她是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另一面,那个被他封锁压抑的人格。 这一次,商戒终于不再讳言,直说道:“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和他?” 江醒醒愣了愣:“你和谁?” “第二人格。” 江醒醒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什么你啊他的,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理论上来说,他是我臆想的人设,但是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或许你喜欢他的洒脱和任性,这些我没有,他可以陪你去酒吧跳舞到天亮,我只会叫你回家。 他能够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却只会说不许,不可以……” “这些都是我们的不同,我不能确定,你更喜欢谁多一些,又或许,你留在我身边,仅仅只是因为你舍不得离开他。” 商戒平静地陈述完这一些,江醒醒彻底呆住了,她从来没有将这个问题考虑得如此透彻。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两个人啊,你们共享记忆,感受甚至是情绪,这怎么能是两个人呢“我只是觉得,我的丈夫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别人有较为稳定的性格,我的丈夫因为生病,会产生不同的多面性,但是不能因为时而积极乐观,时而沉着冷静,就一定非说是两个人吧。” 她撇撇嘴,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你非得这样说,搞得我好像劈腿似的……” 商戒:…… 分明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责难自己的妻子喜欢他的另一面。 就像一个人面对不同的环境,总会有不同的应对方式,第二人格是他在面对痛苦的时候,分裂出来的更为乐观的性格,但本质上,还是他自己啊。 商戒释怀了。 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石头消失不见,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以前的商戒永远只会想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达成目标,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感已经渐渐压倒了他的理智。 很多事情分明知道不应该、不可以,但他还是会去做,他会费尽心思而不动声色地去讨她的欢心,他会陪她去酒吧,愿意抱着她跳舞。 从迷上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商戒了,还管什么人格不人格的做什么,谁规定了商戒就只能是过去的样子,谁规定了他不可以为了讨她的喜欢而做出更多的改变,变成她所爱的样子? “你是病人,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我不怪你。” 她清了清嗓子:“但是……” 当然还有“但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体贴和理解,尤其是他诡计多端的小娇妻。 商戒清浅一笑,让她躺下来,给她捻好了被单,然后撑着头靠在她身边:“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周末是明瑾的生日,我就不回家了好不好啊?” 商戒:…… 见他不吭声,江醒醒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girls night,好不好商先生。”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觉。” 商戒心里十分不乐意。 “没我你还不能睡觉了啊?” 江醒醒嘟哝:“哪有这样的,商先生你是宝宝吗。” 商戒理直气壮地说:“我认床,也认妻,你不在,睡不着。” “我不管,你今天这样欺负我,我还没生气呢,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生气。” 她说着就鼓起了腮帮子威胁他。 俩人说了好久,商戒心里有愧,退让道:“只一晚。” “嗯,就一晚!” 江醒醒抱着商戒亲了一口:“我男人还是好,特疼我。” 商戒想笑,却死撑着,端出严肃的样子。 …… 明瑾的生日,话剧团的伙伴们将红房子剧院好好地收拾了一下,张灯结彩颇有过节的气氛。 几个小伙伴都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不管是谁的生日,都会好好庆祝,热闹一番。 明瑾今天精心打扮,穿了她最漂亮的一条红色裙子,她身材一贯婀娜,该瘦的地方瘦,但是该饱满的地方也特别有料。 她年长于江醒醒,今年就该二十七了,褪去了少女的懵懂无知,早早地成熟了起来。 和她比起来,哪怕是已经结婚的江醒醒,看着都显青涩,更遑论是还完全没有长开的明珏。 今晚有暴风雨,狂风拍打着并不是很结实的窗框,哗哗作响。 房间里的欢乐的气氛丝毫没有被影响,大家围着桌子说笑吃饭,开着各自小时候的玩笑。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明珏踏着小黑皮鞋哒哒哒地跑过去开门:“谁呀,这时候过来,外面好大的雨呢。” 门外,男人刚刚收束了黑色的雨伞,他穿着一身灰色风衣,个子高挑,身形挺拔,一双大长腿显得格外颀长。 兴许是刚刚从雨中赶来,他身上都带着一股寒气,与屋内的温暖的气氛大相径庭。 “临川。” 江醒醒惊讶地问:“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商先生让我过来。” 临川并不适合说谎,因此脸上不觉有些发烫,他避开了江醒醒的目光。 “他让你过来?” 江醒醒不解:“没理由啊,明明都答应了今晚不用回家。” “我待一会儿就走。” 看着他不自然的神情,江醒醒心下明白了几分,敢情这货压根就不是为了她过来的。 以前临川总是必恭必敬地站在商戒身边,言听计从,以至于江醒醒总是忽视他的存在。 而现在,他突然有了自己的主张,这使得江醒醒不免仔细打量起他来。 他的五官并不是特别精致的那种,狭长的单眼皮却很有味道,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 他自小跟着商戒一起长大,无论是性格还是品位,他都有些随他,具有特别沉稳的气质,很有男人味。 临川脱了风衣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与平时西装领带的职场装扮不同,此刻添了日常的生活气息。 她给商戒发了一条短信:“你今天给临川放假了?” 商戒回道:“他趴在地上说他肠胃炎,要去看医生。 现在某个肠胃炎的男人,非常自觉地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海碗热乎乎的海带蹄花汤。 江醒醒:…… 江醒醒跟个小学生似的,逮住机会便向商戒告状:“你被骗了,他泡妞呢!” 商戒:“我知道。” 江醒醒:“你知道?” 商戒:“昨天他用过我的电脑,我发现搜索引擎里多了几条历史记录。” 江醒醒:“什么记录啊?” 商戒:“女生过生日送什么? 女生最希望收到的生日礼物排行? 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可以让她变成你的女朋友?” 江醒醒:…… …… 对于临川为明瑾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江醒醒当然怀揣着十万分的好奇。 在大家伙给明瑾送礼物的当口,临川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到最后也没有送出手。 江醒醒送给明瑾一瓶宝格丽香水,明珏则把自己最心爱的床头十八厘米手办送给她了。 所有礼物中,明瑾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来自于在场所有人中爹妈最有钱的纨绔公子陆无缺。 他送给明瑾一条璀璨明艳的项链,大颗的钻石切割完整,价值不菲。 明瑾是喜欢这些珠宝首饰的小物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看到那条足以让所有女人欢心雀跃的钻石项链的时候,却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欣喜。 恰恰相反,她仅仅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对陆无缺说:“太贵重了,我就先替你保管,等什么时候你又被老爹赶出家门,换了钱接济你。” 倒是江醒醒和明珏,望着那条钻石项链,发出阵阵惊叹。 这么贵重的礼物,恐怕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相互赠送的玩意儿吧。 就算陆无缺家里再怎么有钱,但是基本的人际交往限度还是清楚的吧,之前明珏生日的时候,可不见他送这样贵重的的礼物。 江醒醒能看明白陆无缺的心思,明瑾就更清楚了,但是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收这份礼物,这样会让陆无缺难堪,只好先收下,日后私下里再还给他。 陆无缺似乎没有听明白明瑾的弦外之音,还开玩笑说,将来再被老爹赶出家门,就要住到她家里去了,这链子就当是租金。 明瑾笑而不言,也不接他的话茬。 而她那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眸时不时打量着临川,临川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可是即便到最后他也没有将礼物拿出来。 晚上,江醒醒和明珏两个人盘着脚丫子,在明瑾的房间里看《fate》动漫,明瑾梳妆台边坐了会儿,然后不动声色地出了门。 九点,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临川站在一楼后院的长廊边,看着雨滴如珠子似的,哗啦啦顺着檐边落下来。 他不禁回想起了十多年前,被陆家家主带回陆宅的场景。 也是这样一个大雨滂沱之夜,偌大的庄园给人一种极其恐怖阴冷的视觉感受,而年幼的临川也绝对想不到,这里会成为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家主领着他进了家门,让两位比他大几岁的兄长叫他弟弟。 两位恶劣的兄长不情不愿地叫了他一声“弟弟”,而私底下,他们都是叫他“杂种”。 除此之外,陆家家主还有一位小儿子,自小衣食无忧,是父母的掌上珠,父母疼爱他至极,愿他一生衣食无忧,于是取名:陆无缺。 当然,临川第一次见到陆无缺的时候,保姆正抱着他,给他讲连环画里的故事,他唇红齿白,皮肤格外细腻,穿着规规整整的小西服,还打着领结呢。 临川乍眼一看,觉得他有种“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既视感。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傻儿子泡妞的手段,的的确确也昭示了他有限的智商。 临川不喜欢陆无缺,准确来说,应该是厌恶陆家的每一个人。 那些年,他在陆家吃够了苦头,像畜牲一样被侮辱被践踏。 虽然陆小公子并没有参与其中,可是年幼无知的他,也曾经站在饥饿如狗的临川面前,手里拿着一块香喷喷的华夫饼,一边看着临川那极度渴望的模样,一边大口嚼着华夫饼,特别香。 这些场景,宛如烙印般镌刻在临川的心头,每每夜深人静,临川都会将它们拿出来一遍遍地回放。 这些记忆,是支撑他蛰伏多年的信念。 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去,夺走欺侮过他的那些人所珍重的一切! “谢谢你今天过来给我过生日。” 一道柔软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略带着性感的烟嗓。 临川侧过头,看见她款步走来。 无论冬夏,她穿得都很少,内里是那条漂亮的红裙子,随意地披了件针织衫,跟他健壮的身材比起来,她的身形就要细瘦单薄许多了。 临川一直在纳闷,女孩子的身体是不是有特殊的保暖功能,为什么大冬天男人都裹成了熊样,女孩子还能穿丝袜裙子,露胳膊露腿的。 “我不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临川解释:“是商总教叫我来,看着夫人,别喝多了。” 这时候他的谎撒得顺溜多了,兴许是刚刚琢磨过。 明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家夫人告诉我,某人今天肠胃炎犯了,没事吧?” 临川:…… 明瑾此刻已经洗了脸卸了妆,显出了几分清丽和自然,微笑的时候,格外明媚:“不承认就算了,不过礼物还是要送的。” 她朝他伸出了手。 临川的手搁在口袋里,犹豫纠结了小半晌,终于从里面逃出黑色的小管,递给她。 明瑾看清楚了,那是一管阿玛尼的口红,颜色是当下很流行的爆款色号,想来他应该是做足了功课。 到了明瑾这个年纪,是很懂得保养和打扮自己,女人味儿十足,且生活也过得非常精致。 她的梳妆台上摆着各种色号和品牌的口红足有十多支,所以也犯不上为这样一款口红而感到格外的欢欣。 但是……她握着那款小黑管,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心里还挺甜的。 “谢了。” 她微笑地道谢:“我很喜欢。” 临川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昨天一夜的功课没有白做,果然广大妇女朋友诚不欺他啊。 明瑾旋开口红盖子,嫣红的色膏缓缓推送上来,明瑾将口红递到他手中:“你帮我试试色。” 临川:? 这是什么操作! 明瑾期待地看着他,显然是在等他帮忙试色,于是临川拿着口红便要往自己的唇上抹,明瑾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让你帮我涂一下,不是让你给自己涂。” 临川脸红了,为刚刚的智障行为感到窘迫,蠢得不忍直视…… 明瑾将脸凑了过来,催促道:“快点。” 。 于是临川拿着黑管,俯下身,将嫣红的膏体涂抹到她的唇上,小心翼翼。 原本粉白的唇沾染了嫣红哑光的口红,使得她的五官立刻变得明艳了起来。 她能够感受到男人的小心仔细的接触,就像是刚刚入门的绘画者,一笔一划都分外认真而谨慎。 哑光的膏体染上她的唇,她骨子里的那股女人味也被他一层又一层地勾勒晕染了出来。 最后,临川收起口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没做过,涂得不好看。” 而下一秒,明瑾突然踮起脚,捞起他的后脑勺,吻住了他的唇。 临川猛然睁大眼睛,脑子里噼里啪啦炸开无数火花,握着口红的手猛地攥紧,整个身体僵硬如石。 明瑾咬着他的唇,与他厮磨,将口红尽数蹭在了他的唇上。 临川背靠着柱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睁大眼睛,呆呆的,屏住呼吸。 明瑾松开了他的唇,却没有松开揽着他的手。 她指尖撩着他后脑勺刺刺的青茬,笑着低声说:“喜不喜欢?” 临川喘息着,僵硬地点了点头。 …… 媳妇夜不归宿,连同着助理都一晚上没有回家。 商戒心情有点不美丽了。 他早上五点便起了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 他倒要看看,这俩人究竟谁比谁更过分! 当然,是临川先回来。 他一个人,蹑手蹑脚宛如月下采花贼,进了门,连灯都不敢开,小心翼翼脱了鞋,然后猫着身子踮着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啪”,灯打开了。 临川一个激灵,无限惊惧地望向沙发上的男人。 商戒穿着一件浅色衬衫和黑西裤,领口的扣子开了两粒,随意地耷着,白色的衬衫包裹着他修长的上半身,在灯光的照耀下,五官轮廓显得明晰而深邃。 他睨着他,平静说:“回来了。” “大老板。” 临川立刻站直了身子,故作镇静:“早上好。” “昨晚干什么去了?” “肠胃炎,住院一整夜。” “好些了?” “打了针,诚然已经不疼了。” “打的左边屁股还是右边?” 临川淡定地回答:“中间。” “啪”的一声,杂志脱手而出,直直砸在临川的脑袋上,临川也没有闪躲,只是深吸一口气,坦白道:“我去红房子剧院了。” 商戒脸色很难看:“并且你还撒谎了。” “您不让我去,所以……” “所以你骗我。” 商戒目光射出一丝寒意:“你明知道,姓陆的在那里,还去?” “大老板……” “是嫌这两年过得太平淡,存心要找刺激?” 临川连忙道:“他不认识我的。” “你是我身边的人,现在陆家那位老头子已经放权了,但凡他松松口,你的那两位王八蛋兄长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知道你就在我身边,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临川的手紧紧攥了攥,沉声道:“这意味着我们之前所有的准备可能都将……前功尽弃。” 商戒眼角浮起一丝冷冽:“以后不准再去那边了,也不要再和那边的人接触,更不可以见陆无缺。” 商戒看向他:“虽然陆无缺毫不知情,但终究是陆家的人。” 临川默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在商戒晨练结束进浴室冲澡的时候,江醒醒小驴子似的突突地跑了回来,进门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好你个临川,我把你当儿砸,你欺负我姐姐啊!” 临川:……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想捂住江醒醒的嘴:“我叫你亲妈成吗,你小声点。” 江醒醒稍稍压低了声音:“昨天晚上明瑾一晚上没回房间,陆无缺说他看到你和明瑾在小花园讲话,然后俩人又去了四楼没有人的房间,老实交代,你俩到底干什么了!” 临川是真的有点慌了:“什么也没干,真的。” “俩大活人房间里呆了一整夜什么都没干,你骗小孩呢?” “不是,真没成……” 临川突然察觉到不妙,问江醒醒:“你刚刚说,陆无缺看到了?” “对啊,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俩进展也太快了吧,我以为你俩牵牵小手就算完事儿了,你们居然……你怎么想的啊!” 临川脑子一团乱,他问江醒醒道:“陆无缺是不是喜欢明瑾。” “他追我明瑾姐好多年了,明瑾总嫌他小,不肯答应,今天早上,他看着挺难过的,早饭都没吃便回家了,说什么要跟你和商氏集团不共戴天的话。” 临川:…… 所以这下他和陆家的小少爷梁子结大了吧。 不过江醒醒又皱起了眉头,好奇地问:“明瑾口口声声要找成熟的男人,你比她还小,她怎么看上你的?” 临川不确定地回答:“我帅?” “得了吧,夸自己都不带脸红的。” 脸红,不,并不会。 临川觉得,自己不仅帅而且也够多金了,且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好学生五好青年,魅力不小了吧。 等等!现在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啊! 临川回身,便看见商戒从浴室里出来,他用白浴巾擦试着湿润的头发,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所以临川也不确定他究竟听见了没有。 江醒醒巴巴对商戒说道:“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商戒毫不犹豫选了坏消息,江醒醒尴尬地笑了笑:“那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吧,你儿砸出息了,这都有女朋友了。” 商戒狠狠瞪了临川一眼:“没有比这个更让我欣慰的消息了。” 于是江醒醒继续说道:“坏消息就是,他一不小心把陆氏集团最金贵的小公子给得罪了,而对方俨然没有弄清楚公私关系,就直接跟商氏集团宣战了。” 商戒:…… 第56章 穿帮 第56章 穿帮 较沈家和商家而言,陆氏集团规模稍次,但也算得上是江城有排面的大企业了。 三家呈三足鼎立之势,相互牵制,有合作也有竞争。 沈家唯有一子一女,儿子当影帝去了,女儿不成器,好在家主沈宿山身体比较好,能够独立支撑整个企业的发展。 商家儿子争气,所以商言也能够早早退休享清福去。 陆家子嗣多,生了三胎外加一个私生子,都是儿子,偏偏三个儿子都不成器,小儿子成天不务正业,跟着话剧团全国各地跑演出,对生意的事情一窍不通;而老大老二性格暴躁,利欲熏心贪恋权势,两个人瓜分集团旗下企业,相互算计相互猜疑,导致集团四分五裂,集团的董事和员工,也成了阵营分明的两派。 陆家家主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眼看着就要毁在两个不成器的孽子手中了。 即便陆无缺叨叨着要和商氏集团不共戴天,然他那两个整天窝里斗的兄长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们坚定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都旗帜鲜明地要先把对方搞死再说。 所以商戒不必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陆无缺会对临川产生好奇心。 陆临川自小养在商家的事情,除了陆家家主以外,陆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们都以为,这个无人问津的私生子或已经死在外面了。 生意场上,商戒从来不是良善之辈,他心智坚定且手段凌厉,作风硬派狠辣,有虎狼之心。 他和临川很早就在下一盘大棋,现在陆家产业四分五裂,财务资产每况愈下,股价也在疯狂下跌,正是趁虚而入的时候。 如果能借机收购鲸吞陆氏企业旗下资产,对于商氏集团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这也是临川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过去曾经遭受的侮辱,他要通通还回去。 商戒现在在陆氏集团的两个儿子之间周旋,两个儿子都企图借助商戒的手,对付另一个,因此将他奉若上宾。 当下形式对于商戒是绝对有利的,临川作为他的左膀右臂,经常和陆氏集团内部的人员接触,关系都非常不错。 偏偏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闹出这档子事来,商戒有点生气,当然临川也很难受。 他喜欢明瑾,这是根本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他本意只是去给她过生日而已,昨天发生的一切,来的完全没有预兆。 而江醒醒对于两个男人生意上的筹谋完全不知,她的休假结束以后,便又开始忙于公司安排的各种通告活动,同时又接手了一部大制作的宫斗剧《凤鸾》。 宫廷戏对于江醒醒来说,算得上是比较的得心应手的戏码,毕竟她的开山之作《太监总管的宫廷秘事》…… 算了,黑历史,不提也罢。 总之,江醒醒是非常高兴能够接手这部戏,宫廷戏套路其实都差不多,前朝权谋加后宫宫斗,女主人公的励志路线也几乎形成了固定模式—— 秀女入宫,尚宫局小试牛刀,锋芒出露,然后被更高级别的女官甚至后妃赏识,更因为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女主光环,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后来被迫卷入嫔妃的争斗中,开始帮白莲花妃子争宠,屡屡成功,更加赢得了皇上的喜欢,而成为后宫嫔妃的眼中钉。 于是被人设计陷害,进入辛者库劳动改造,最终升级成功,走上妃位乃至后位。 套路是既定的,但是剧情却千差万别。 这部戏不像之前的《白昼之城》和《黄土的谎言》那样沉重,剧情属于轻松向,所以江醒醒演得也比较开心,简单的剧情不需要太多复杂的情绪,她手到擒来。 只要主角演技在线,无论剧情有多么智障,其实都还可以再救一救的。 更何况,这部《凤鸾》的剧本,由当下业内较为知名的清宫戏编剧亲手操刀,剧情并不薄弱。 只看剧本和演员阵容,便知道这部剧一定能成为吸金卖座的市场金饽饽。 就在江醒醒忙于拍戏期间,商戒的母亲梅钰却接到了一通来自于沈家夫人范雅珍的来电,约她今天下午一起喝个下午茶。 沈商两家一贯交好,两家夫人也时常会走动来往,一起约个下午茶或者去看话剧音乐剧什么的。 范雅珍时常会向梅钰提出,希望两家的孩子能够多接触接触,将来如果能成其好事,结成儿女亲家,那该有多好啊。 当然,对于这件事,梅钰只是笑着说,现在不比从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父母也不好过多的干涉,否则会适得其反。 每每范雅珍提起儿女亲家的事情,梅钰都会打太极绕过去,以前是因为她实在不喜欢沈家那位作天作地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而现在,他儿子都已经结婚了,她更不可能答应这件事。 当然,商戒结婚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布,所以她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 今天约的下午茶,范雅珍再度向梅钰夫人提起了这件事,说是希望在两家父母的撮合之下,让两个孩子约着吃个饭。 “我记得商戒小时候,朋友不多,我们家念念那时候也喜欢追着商戒,他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别提有多黏人了,商戒也是很喜欢念念的,还总说什么将来要娶念念当老婆呢。” 范雅珍说起孩子小时候的事情,眼里眉间止不住的笑意。 而梅钰喝了口热茶,尴尬地说:“孩子年纪小,说话没分寸,不必要当真的。” “孩子的戏言当然是不会当真的,你看我们念念出国念书这么多年,和商戒也没什么来往,关系就生疏了。 现在孩子大了,脸皮也变薄了,这样子下去,两家的关系可不就要淡了吗,照我说啊,这种事就需要咱们大人推一把,孩子们一来二往,熟悉了,喜欢不喜欢,该怎么发展全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范雅珍已经是放低了姿态在跟梅钰说这件事,如果梅钰再拒绝的话,就是真的不给面子了。 纠结了很久,梅钰还是勉强应承了下来。 儿子已经结婚的事情当然不能说,毕竟关系到儿媳妇的事业发展。 而她也不好直言拒绝范雅珍,总要顾及到她沈家夫人的面子,虽然她不喜欢沈念念,但是两家的平和的关系如此还是需要维持。 所以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得商戒自己解决。 梅钰万分为难地给商戒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作为儿子,商戒很理解母亲,只告诉她这件事就应承下来没关系,到时候他直言拒绝,一了百了。 …… 在《凤鸾》的古装剧中,江醒醒饰演女主角阿鸾,凭借自己的聪明与智慧,一步一步从秀女最终成为宠冠后宫的贵妃,而皇帝的饰演者,是沈初言。 其实一开始和剧组签约男一号的明星并不是沈初言,然而因为档期安排的冲突,那位男明星违约了,现在电视剧开拍在即,男一号空缺,又找不到合适的男演员来饰演男一号,一般有咖位的男星都是要提前至少小半年,预约洽谈。 所以眼看着这部戏的开拍日期就要无限期延迟了,沈初言的经纪人突然找上来,说沈初言愿意饰演《凤鸾》的男一号,这对于整个剧组而言,可都是意外惊喜。 沈初言这样的影帝级男明星,之前可是请都不敢请的,而他竟然还是主动要求参演男一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沈初言那边也说得很明白,这是朋友之间的帮忙,他和江醒醒是很好的朋友,所以薪酬费用,还是按以前的男一号标准支付就可以了。 江醒醒很感激沈初言的帮助,如果不是他的话,说不定这部戏真的就要无限期推迟了。 她还真是挺喜欢演古装剧,主角拿腔拿调地说话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在阿鸾和皇帝初遇的这出戏里,江醒醒和沈初言有了第一场的对手戏,毫无疑问,两个人配合十分默契,完成度非常高,拍完之后导演赞不绝口。 按年龄算起来,沈初言要年长江醒醒好几岁,不过他看上去丝毫不显老态,或许这就是娱乐圈神奇的地方。 时间这把杀猪刀,在这个圈子里好像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 江醒醒近距离地打量他的容貌,一双漂亮而狭长的双眼皮眼睛,眸子是深褐色,清澈明亮,鼻梁高挺,皮肤白而光滑,一封薄唇看上去性感至极,任谁都会忍不住想要吻上去的欲望。 穿着古装的他,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男人一般,美得不可言说。 沈初言注意到江醒醒在看他:“瞅什么?” “你好看啊。” 江醒醒说:“难怪你的粉丝总嚷嚷着‘哥哥的美颜盛世由我来守护’呢!” 沈初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上次我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你妹妹有不高兴吗?” 江醒醒又问。 “她能有什么不高兴。” 沈初言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管不了。” “那就好。” “不过我爸爸妈妈倒是真的很喜欢你,前几天还说,让我邀请你来家里吃饭。” “这样……不大合适吧。” “当然,我帮你推拒了。” 沈初言笑着说:“不过有时候我真的在想,要是你才是我妹妹,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江醒醒挑挑眉:“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我也不知道。” 沈初言轻微地叹了一声:“念念她真的……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不像是我的妹妹,小时候那个乖巧柔顺的妹妹去哪儿了呢,为什么这些年,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也是沈初言第一次敞开心扉对江醒醒说这样的话,江醒醒安慰他道:“不管怎么样,血缘亲情都是无法割舍的,她还是你的妹妹啊,纵使脾气不好,你也应该多多包容她。” “作为兄长,我当然应该包容她,但我就是……很难再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她了。” 江醒醒轻轻拍了拍沈初言的肩膀:“别胡思乱想啦,以前经常听你抱怨她又闯了什么祸,这几天倒是没听你再说起过。” 沈初言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她最近跑香港购物去了,妈妈给她安排了相亲,买了一大堆名牌奢侈品回来。” “相亲?” 江醒醒讶异:“你们这样的家族,还需要相亲吗?” “当然,商业联姻,说白了不过资本的整合兼并。” 沈初言道:“不过我并不很希望她和那个人在一起,听说他并不是很好相处,而且以沈念念的性格,和他在一起指不定将来闹个鸡飞蛋打。” 江醒醒好奇地问:“你说的是谁呀?” “你应该听过,商氏集团的商总。” 江醒醒蓦然愣住,心头空了一块:“你说的……是哪位商总?” “还能有几个商总,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商戒。” …… “你说商戒……他要和你妹妹相亲?” 江醒醒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是商戒吗,商家的堂兄弟也有不少,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我们家一直和商家交好,小的时候我妹妹和商戒还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后来长大便疏远了。” “那确定是他没错了?” “对啊。” 江醒醒敛了敛眸子,不再言语。 沈初言并没有觉察到江醒醒情绪的不对劲,他漫不经心地说:“沈念念这几日高兴坏了,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裙子回来,她一直很喜欢商戒,不过我看那男人冷冰冰的,对她没什么好感,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他对谁都冷冰冰的。” 江醒醒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不愿意就不会答应见面相亲了。” “商戒是一位狼性资本家,眼睛里只看得到利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沈初言猜测道:“兴许只是看上了沈氏集团,而不是我妹妹。” “或许吧。”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江醒醒都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般。 一整天,她的脑子里回响的都是沈初言的那句话:“商戒是一位狼性资本家,眼睛里只看得到利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沈念念是能够帮到他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商戒便应该要和这样的女人结婚,理智如他,也一定会选择一位能够在事业上帮到自己的女人,而在这段婚姻中,她好像的确帮不了他的忙。 念及至此,江醒醒甚至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一个人憋闷在心里。 大约是因为情绪不大好,江醒醒对商戒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有时候商戒兴致来了,想和她亲昵温存片刻,江醒醒也明显表现出抗拒和疏离,只是推说工作太累了。 商戒心思敏锐,自然能够发现她的不对劲,但是他却问不出原因,如果话说得重了,江醒醒便会抱着被子去客房睡觉。 商戒是拿他这位小气又玻璃心的夫人没有办法。 她赌气,他索性也小心眼一次,谁都别理谁。 因为自家后院失火,商戒心情非常糟糕,在公司里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由范雅珍一手牵头的聚会上,商戒脸色更加低沉,全程闷声吃饭,一言未发。 范雅珍和梅钰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因为她们是老相识了,年轻的时候便是闺蜜,这也是梅钰不好拒绝范雅珍的原因。 沈念念精心打扮,浑身上下套名牌,脸上化着少女系粉嫩妆,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地打量商戒。 他穿了一件浅色的衬衫和黑西裤,衬衫随意地扎在腰间,束着匀称规整的上身,笔直挺拔,在餐厅明亮顶灯的照射下,他的皮肤越发显得白皙,高挺的鼻梁和眉宇,更显得五官深邃。 沈念念痴迷地看着他,而他却只是低头吃饭,一言未发。 范雅珍见两个孩子间的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于是说道:“我们念念,别看从小娇生惯养,但其实还是很能干的,独立能力很强。” 梅钰附和道:“可不是,听说初中便出国念书了,一直念到大学毕业,年纪这么小就离开父母,真的挺不容易的,幸好没有学坏。” 范雅珍一听梅钰居然扯到沈念念出国的事情,有点心虚,立刻说道:“哎呀,那边也是请了好几位仆人照顾她的,现在的小孩哪有什么独立能力啊,不过你们家商戒就不一样了,他可是真的优秀。” 沈念念倒是觉得,自己和商戒都有的海归留学经历,是见过世面的人,连忙道:“妈,你说什么呢,虽然你请了那么多人照顾我,但也不能把我的努力全都否认了呀,我可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的呢。” 范雅珍一个劲儿地给沈念念使眼色,让她不要提大学的事情。 而梅钰夫人好奇地问道:“念念读的是那所大学啊?” 沈念念冒出一串英文。 当然梅钰也不是很了解这所学校,只夸了她一声厉害,而范雅珍整个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儿拉扯沈念念的衣袖,让她不要说了。 商戒无声地冷笑。 范雅珍一看商戒的表情,心里便明白了,即便梅钰不知道这所学校,但是商戒曾经赴美留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美国著名的一所野鸡大学,为中国有钱的富二代准备的“学历工厂”,在里面只是为了混海归学历,根本学不到任何真东西。 她自己的女儿不成器,出国没有好好念书,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镀了一层海归留学的金,回到国内沾沾自喜,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可以吹牛皮,却没想到,在真正有见识学历的人面前,丑态毕露。 而沈念念居然还浑然不觉,一个劲儿地吹嘘着自己的留学经历。 范雅珍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她真的想不通,自己的女儿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以说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本来女儿的终身大事,作为母亲她应该操心,但是现在闹成这样,她实在是觉得有点心累。 该尽的力已经尽了,她女儿没教养又不会说话,无怪别人会看不上。 所以这顿饭,范雅珍没吃几口便推说,下午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沈念念使劲儿给母亲使眼色,可是范雅珍视而不见,吃过饭便匆匆离去,而梅钰自然是和她一起离开,出于礼貌,临走的时候,她还是叮嘱商戒,陪沈小姐吃完饭。 两位母亲离开之后,沈念念本来还想约商戒一起去看看电影,商戒却开门见山直说道:“沈小姐,我就如实相告,今天过来吃饭是考虑到母亲的感受,而你并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以后应该也不会经常见面。” “为什么,我听妈妈说,小时候你很喜欢的我啊!” “听你妈妈说?” 商戒原本正要起身,闻言,便又坐了下来,逼视着她的眼睛:“你自己想不起来吗?” 沈念念脸色蓦然一变,神情闪躲:“那个……你知道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商戒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判断着她脸上的每一丝情绪的变化:“是全部不记得了,还是记不清了?” 沈念念被他那鹰隼般的眸子盯得心慌意乱,紧张地说道:“是……是记不清。” 全部都不记得,说出来有点太绝对,她只能这样含糊其词地回答他。 “也就是说,只是遗忘了部分的记忆,对吗?” 沈念念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又立刻补充道:“但是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忘了。” 商戒的神情突然变得温柔了一些,他淡淡一笑,说道:“小时候我爸从日本回来,带了一盒巧克力,我不喜欢吃甜食,所以把它送给你。 结果没成想,你居然把一整盒都吃光了,结果闹了肚子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沈念念当然没有印象,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属于她记忆,全是属于那个穿漂亮公主裙的女孩,只可惜,那个女孩早已经死了。 看着商戒那霁月清风般温柔的神情,沈念念便以为他是在和她回忆小时候的趣事,如果说不记得,会不会特别破坏气氛呢? 于是她粲然一笑:“真是奇怪呢,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偏偏和商戒哥哥发生的这些趣事,我还记得,因为是商戒哥哥送的巧克力,所以我特别喜欢,一口气把它们全都吃光了,结果晚上就闹了肚子疼。 现在想起这些事,觉得真是特别有意思呢。” “是吗。” 商戒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脸色也越来越沉,他站起身,睨着沈念念:“难道你忘了吗,你对巧克力过敏,当初只是吃了一小块,便全身起了红疹子,又何来的全部吃完然后闹肚子?” 沈念念睁大眼睛,嘴角抽抽了一下,试图辩解道:“是因为太过久远,我真的都不记得了嘛!” 商戒从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到她的面前:“要尝尝吗?” 沈念念看着那快巧克力,全身跟涮糠似的,瑟瑟发抖,眼看着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她怎么会不紧张。 “我的确有巧克力过敏症,根本不能吃巧克力,可能是记混了,商戒哥哥,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吓人哦。” 商戒嘴角冷冷地抽了抽,自己剥开巧克力的锡箔纸:“巧克力过敏症,这是我胡诌的。” “啪”的一声,沈念念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你骗我!” 他在套路她,而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钩了! 商戒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锋利:“因为你在撒谎,你根本不是沈念念。” 如果之前的童年趣事可以用记不清来搪塞,那么巧克力过敏这个事,她就是彻彻底底在撒谎。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想掩盖什么? 沈念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像个疯子一般,尖叫着跑出了餐厅。 商戒罔顾了周围客人诧异的目光,他将巧克力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轻轻一捻,巧克力浓郁的可可奶香在舌尖萦绕。 其实…… 真正的沈念念并不是对巧克力过敏,而是对巧克力中的杏仁过敏,因此那一次他送给她的巧克力,沈念念吃了之后,的确长了红疹子,特别严重。 但是她舍不得扔掉商戒送给她的礼物,那盒巧克力,被她放进铁盒子里,埋在了院子里的银杏树下。 那个对别人的心意珍而重之的女孩,才是真正的沈念念。 第57章 妻控 第57章 妻控 临川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商戒手里正拿着两张照片,看得入神。 “大老板,你找我。” 商戒修长的指尖捻着两张照片,推到了临川面前:“你看看。” 临川捡起照片看了看,非常惊讶。 这两张照片,一张是沈念念小时候和商戒的合影照,色调有些泛黄了。 而另外一张,则是沈念念现在的照片。 临川很疑惑,商戒怎么会看她的照片呢? “你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临川仔细地打量着照片上的女孩,看了半晌,也没觉出什么问题:“一个是沈小姐小时候的样子,一个是现在的样子,没毛病啊?” “对,没毛病。” 商戒微微蹙眉:“我们根本无从判断,小时候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长大以后的她。” 临川大吃一惊:“大老板,您在说什么? 这不就是沈小姐吗?” “一个人从小长到大,样子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也许小时候长得很像的两个人,长大以后不一定会特别相似。” 临川还是不懂商戒的意思。 “孩子很小的时候,因为模样相似,容易被认错或者抱错,而她长大以后,就更加无法区分真假了。” “大老板……” 商戒拿起那两张照片,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她眼睛又亮又圆,漆黑的瞳子分外清澈,脸上挂着憨厚的微笑,她一只手拿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商戒的衣角。 商戒像个小哥哥一样揽着她的肩膀。 而另一张照片里长大的沈念念,五官已经完全长变了,原本一双杏眼瞳子变得尖细,嘴唇也变薄了。 相由心生,她这些年娇纵跋扈的性格,也影响着她的容貌。 临川顺嘴说道:“我倒是觉得,沈小姐和夫人有点像。” 商戒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完全不像,不准把她们俩扯到一起。” 临川:…… 好吧,他就是听不得自家夫人半句不好的话。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调查起来很困难,但是既然有了怀疑,商戒便不会放弃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他吩咐临川去查这件事,从当初的绑架案犯身上入手,就算那人已经死了,但是他总有亲人朋友,如果真的追根溯源,应该不难寻觅踪迹。 临川领了任务:“那我现在就着手去查。” “不急。” 一筹莫展的事情突然有了头绪,商戒显然轻松了许多。 “今天早点下班。” “早点下班?” 在临川的认知里,商戒只有加班到深夜的情形,从来没有过提前下班溜号的事发生。 所以……调查沈大小姐可能不是人家爹妈亲生的事情,让他这么开心? 临川当然不可能知道商戒的心思。 只要确定了沈念念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事情便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包括当年事情的真相,甚至包括他的病情…… 只要他的病彻底好起来,他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拥有健康的婚姻甚至…… 他可以和江醒醒要一个孩子。 这是商戒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病情有痊愈的可能性,他也有了拥抱未来新生活的期待。 怎么可能不高兴。 临川接过他的西服,问道:“大老板,提前下班,是要回家了吗?” 商戒换好了衣服,大步流星走出了办公室,淡笑道:“去接夫人回家。” …… 五月时节,莺飞草长,万物复苏。 影视城周围原本干秃秃的树丫也已经郁郁葱葱,翠绿的嫩芽看得人精神喜悦。 江醒醒走出影视城,沈初言也换了衣服追出来:“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江醒醒边走边说:“我可是要回家了。” 今天的拍摄任务提前完成,早点回家,还能亲自下厨做顿饭,等商戒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夫妻俩这段时间不知道在闹什么矛盾,你不鸟我,我也懒得搭理你。 不过其实仔细想来,还真没什么大的矛盾,她就怕商戒惦记沈念念,自己吃一口闷醋。 其实仔细想想,商戒每天都忙疯了,哪有时间脚踏两条船。 他早上九点到公司,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回来,也很少陪客户喝酒应酬,谨守着作为一名优质丈夫的本分,按时回家。 闹了半晌,就像小孩子吵架一样,赌着一口莫名其妙的气,谁都不肯先低头认错。 江醒醒本来就是好性子好脾气,柔顺温良,更何况商戒真的是没话说,标准的模范丈夫,都可以树立起来当典型了。 所以她决定主动破冰,不再跟他吵这种莫名其妙的架了,还要相处一辈子呢,她就大方一些好了。 念及至此,江醒醒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对沈初言道:“我今天有事要早点回家。” 沈初言见她笑容甜美,开玩笑道:“是要和男朋友约会吧。” 江醒醒眼里眉间蕴着喜色,大大方方承认道:“是啊,前几天和他闹别扭,我得哄哄他去。” “这可不行,男人不能惯,你得让他来主动跟你道歉。” 江醒醒乐了:“你好懂哦!” 沈初言温驯地微笑着,像兄长一样关切地说道:“你啊,就是太好脾气了,可不能这样,这得把男朋友宠成什么样子。” “其实他对我更好,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嗯,有机会可以一起见面吃个饭,我对你的男朋友非常好奇。” “这个……我得回去问问他,毕竟……” 毕竟她和商戒还处于隐婚状态呢,虽然沈初言的为人绝对信得过,他也是真心诚意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没有丝毫的计较,不过江醒醒还是要问问商戒的意思。 沈初言又跟江醒醒抱怨道:“最近我妹妹跟吃了似的,闹了个鸡飞蛋打,整天在家里砸东西,我现在不想回家,爸妈都搬去别的宅子住了。” “她怎么了?” “还不是上次说相亲的事,商戒还算给我们沈家面子,人是过来了,不过也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她,听我妈说,是她自己没表现好,扯什么海外留学经历,结果让人家听出来了,就念了个野鸡大学。 学历这事儿让爸知道了,气得高血压差点住医院里去。” “这么严重。” “我现在也不想回去,进屋就能听见她的吵嚷声,很烦。” 沈初言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呢。” 江醒醒耸耸肩,表示无解。 “跟你抱怨了半天,挺烦人的,平时没人听我说这些。” 江醒醒体谅地说:“你别这样想,我们是好朋友嘛,这些话不对朋友说,还能对谁说呢。” “算了,不说了,我送你回去吧。” 江醒醒欣然同意了沈初言的邀约。 上车的时候,沈初言替她拉开了车门,手放到车门顶端的位置,避免她磕着脑袋。 沈初言的人设,一贯是温良恭俭又绅士的男神形象,不过粉圈很吃偶像人设,大多不符合实际情况,很多明星都是台前一个样背后另一个样。 倒是沈初言,当真是富裕水土里养出来的温良公子,一言一行都透着教养和学识,没有半点虚伪做作,如果偶像都能是他这个样子,恐怕娱乐圈风气也不会这么乱了。 江醒醒进车的时候,对他感谢地笑了笑,而在轿车启动开走以后,江醒醒却蓦然发现,前方的十字口处,停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两辆车擦身而过。 江醒醒打开车窗回头看,那辆劳斯莱斯已经消失了在了道路尽头。 沈初言透过后视镜注意到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江醒醒心底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 车里的气氛很紧张,临川有点忐忑,透过后视镜望向车后座的男人。 他一下班就过来了,西装外套和领带都还没来得及脱下来,衬衣紧束着他挺拔的上身,长腿微屈。 夕阳疏忽间跌落,车窗紧闭,周遭渐渐黯淡了下去,他沉默着,幽黑深邃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冷意。 “大老板,可能只是碰巧,夫人她……” “回公司。” “大老板。” 商戒目光微掀,冷冷看向后视镜的里临川,临川立刻噤声,不在说什么,启动了轿车。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江醒醒做了满满一桌的饭菜,然后主动给商戒发了条短信—— “大忙人,回家吃饭啦!” 短信发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江醒醒以为他又在开会,于是给临川去了一个电话,很快临川便接了电话,周围听起来很吵闹:“夫人。” “临川,你老板呢,怎么还不回家呀,这都快九点了,叫他别忙了,你俩都是,该回家吃饭了我亲手下厨,过了这村可就吃不到了。” 临川踟蹰着说:“商总这边有几个客户,他们在……” 江醒醒那边听到了女人嗲着嗓子娇滴滴劝酒的声音:“商总好酒量,再喝一杯嘛。” 临川连忙捂着手机,起身出门。 江醒醒脸色沉了沉:“你们在哪里?” 他纠结了很久,知道瞒不过,只好如实说道:“在……夜总会。” “他喝酒了?” “喝了,夫人您别生气,商总也是陪客户。” 他陪什么客户,他可是商戒,只有别人陪他的,他能屈尊降贵去陪别人? “临川,我现在过来。” “夫人,您别过来,我再劝劝商总……” “你能劝得了他?” “呃。” 可能……也许……劝不了。 江醒醒挂了电话之后,自己开了车径直去了盛唐夜总会。 整个江城最高端的场所,纸醉金迷,一掷千金的销金窟,如果是普通人,在这里面一夜消遣下来恐怕就得破产了。 江醒醒也知道,这种夜总会明面上是喝酒找乐子的地方,但暗底下也有不见光的生意,里面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个顶个的美颜绝伦,风姿绰约。 江醒醒了解商戒的为人,不会做过火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他的酒量,三杯倒,不省人事,她可不想自家男人被别的女人占了便宜,哪怕是揩油都不行。 更何况,他以前还教训她来着,说她是商氏集团的夫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做任何有损名誉的事情。 那么他自己就更应该以身作则了,江醒醒知道他有多重视自己的名声。 他成熟稳重,且清清白白。 包厅里长沙发两排,坐着好几个男人,商戒斜倚在最里间沙发边,微垂着眼,长睫毛覆住半寸眼睑,眸子里似有似无酝着一丝慵懒的醉意。 这一室旖旎的风光,商戒半寸都没有看进眼里,他自顾自地喝着一杯白兰地,也懒得和周围的男人周旋。 这些人都是商戒生意上要仰仗他的合作伙伴,他们了解商戒的性格,知道他今天多半是心情不好,否则不可能组这一场局。 他们很自觉地没有去打扰他,留他一个人坐在尽头的角落里,收拾糟糕的心情。 有女人扭着纤细的腰肢走过来,坐在商戒身边,柔柔弱弱地说:“商总,我……敬您一杯。” 周围的女人一直都在观察商戒,可是没人敢轻易走近他,因为知道多半会吃闭门羹。 现在有个新来的不识好歹,竟然敢真的过去跟他敬酒,她们自然乐得看好戏。 商戒挑起眸子,带着醉意的眼睛淡淡睨她一眼,她眉眼间的线条柔顺婉约,竟然和某人还有几分相似。 “叫什么。” 见商戒对她有兴趣,那女人兴奋得不能自持,连忙说道:“我叫柔柔。” “柔柔。” 商戒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推开她:“离我远点。” 周围女人看好戏一般,轻蔑地看着柔柔。 柔柔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她还是不肯轻易放弃,这可是她的机会,这位大人物几百年都不会来一次夜总会,如果今晚她能拿下他,以后可就飞上枝头了,还当什么包厢公主啊! 她坐近了商戒,娇滴滴地问:“商总,您要唱歌吗,咱们合唱一首吧。” 商戒冷冷地捻了一个字:“滚。” 毫不留情。 恰在这时候,临川在楼下接到了江醒醒,进电梯的时候,他给商戒通风报信:“大老板,夫人来了!已经上楼了!您千万……注意些!” 商戒目光扫了扫亮起来的屏幕,眼神倏尔间,越发冷了下来。 江醒醒进了牡丹包厅,厅内约莫八十来平,门口是小桥流水的园林景观图,有穿着翠色旗袍的女人,正坐在池边弹着琵琶名曲《阳春白雪》。 一扇雕栏屏风,古风古韵。 屏风后,似乎有女人在跳舞,影影绰绰见不真切。 男人们怀中都搂着衣着暴露的女人,低头耳语,欢声笑语不断。 有钱人的酒肉欢场,所有的雅韵背后,依旧难掩人性最本质的欲望。 她一走进宴会厅,男人们便纷纷朝她投来了关注的目光,然而这一望,竟然都挪不开眼了。 裙摆翩翩,妩媚动人,白皙的肌肤宛若瓷玉借了月光投来的一抹亮色,光泽熠熠,与她一比,周围浓妆艳抹的女人苍白的皮肤,就成了黯淡的死灰色。 哪儿来的美人啊! 江醒醒并没有多看别人一眼,她的目光凝注在沙发尽头的男人身上。 他容颜清俊,鼻梁高庭,薄唇宛如刀片一般锋利。 都说唇薄的男人,寡情薄幸。 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正防备地看着江醒醒。 临川心下焦灼,不是给他通风报信了吗,怎么这一屋子的女人还没有撤走呢! 临川见江醒醒脸色难看,连忙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这些女人都是别人点的,大老板只点了酒而已。” 江醒醒发出一声轻哼,什么时候商戒做事情,还需要旁人替他解释。 她径直朝着沙发尽头的男人走去,而他也抬起头来,淡淡的睨着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酝着醉意,甚至拿着酒杯,冲她招招摇摇地致意。 江醒醒走到他面前,克制着情绪,踢了踢他的腿,平静说道:“回家了。” “回家?” 他调子扬了扬:“你连着夜不归宿好几天,想过你还有个家?” “我在拍戏。” 江醒醒咬了咬牙,克制地说:“夜戏,连着几个晚上的拍摄进程,你都跟你讲过了。” 商戒懒懒地往后一仰:“是要忙着拍戏,毕竟你的男一号,看样子还长得挺不错,演得应该也不错,你们有吻戏吗,床戏有吗?” 江醒醒:…… 临川:…… 刚刚还冷眉冷眼,冷声冷气地装逼,结果某人这他妈是真的在吃飞醋啊! 江醒醒不想跟神志不清的男人吵架,她拉了拉商戒的衣袖,耐着性子说:“这里这么多人,回家说好不好?” “不回。” “你谁啊你!” 边上的柔柔看不下去了:“你凭什么管商总啊,人家商总都说了不跟你回家,你能要点脸吗?” 她话音未落,商戒淡淡道:“吵死了,把这个女人轰出去。” “听到没!” 柔柔嚣张地说:“你再不走,我让保安来赶你出去了。” 江醒醒:…… 她当然是不会自掉身价和这些红尘女计较。 “麻烦让让。” 她径直坐到了商戒和那女人中间,把他们隔开了:“不是找人喝酒吗,我陪你喝,不用劳烦别人了,怎样?” “哎!你这女人,你怎么这样……”她伸手要拉江醒醒,却蓦然被商戒捉住了手腕,猛地往旁侧一推:“拿开你的脏手,不准碰她。” 柔柔还要说什么,临川径直走过来,将她拉扯着赶了出去。 商戒脸色很难看,他侧着脸不搭理江醒醒。 但是在江醒醒拿着他的杯子要喝酒的时候,他率先一步伸手挪走了酒杯。 “谁允许你喝酒。” 江醒醒反问:“那谁又允许你喝了?” “我需要谁的允许。” 他端起酒杯,将白兰地一饮而尽,故意示威般地看她。 江醒醒抓起桌上的酒瓶,给他斟了满满一杯,然后说道:“你再喝一口试试!” 商戒拿起酒杯,看了看江醒醒那张严肃紧绷的小脸蛋,目光颇有几分威胁之意。 他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放下了酒杯,不动声色地妥协了—— “我还不想喝了。” 立在边上的临川不动声色,看商戒这样子,得了,某个妻控大佬今天晚上只怕是没脾气了。 第58章 回来睡觉 第58章 回来睡觉 一屋子的男人,估摸着是没见过这场面,商戒什么时候对女人这样言听计从啊。 不过这些男人也是混迹交际场这么多年的老手了,他们不敢对商戒的私生活表现出太多的兴趣,让人调暗了灯光,依旧热热闹闹该喝酒喝酒,该唱歌唱歌,让场子热络了起来,把那两人留在角落的暗处。 江醒醒坐在商戒身边,掰了掰他卷曲的食指:“你刚刚来接我了。” “没有。” 商戒矜持地抽走了手,不给她拉着。 “我都看到你的车了。” 江醒醒又把手放到他的膝盖上:“沈初言只是送我回家而已。” “而已? 你还想怎样。” “我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我都已经结婚了。” “你还知道自己结婚了。” 江醒醒知道他吃飞醋也是因为在意,所以格外好脾气地哄着他:“别生气了。” 他双腿交叠,身子侧向另一边去。 其实刚刚看到她,商戒的气便已经消了一大半。 她就这样无所顾忌地走进来,其实已经向所有人宣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商戒并不在意公开,他只是在意她的事业因此受到影响。 而江醒醒愿意来夜总会亲自接他回家,这就说明,相较于事业而言,她心里的天平,其实偏向他更多一点。 商戒知道她多么喜欢演戏,但是现在,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好像更重一些了。 念及至此,他还能有什么好气的。 他不过就是绷着脸,想让她多哄哄自己罢了。 江醒醒当然是好脾气的,她拉拉他的手臂,见他不反抗,于是又凑过去,捏捏他的下颌:“回家,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饭,都是你喜欢吃的。” 商戒捏住了她的下颌,吻住了她,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和她抵死地交缠了一番,然后轻咬了咬她,惩戒道:“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 于是商戒起身,揽着江醒醒离开,周围几个男人连忙起身相送,商戒让他们止步:“今晚的开销挂在我的名下。” “谢谢商总,商总慢走,江小姐也慢走。” 两人离开,临川回身关门的时候,对众人道:“今晚的事……” “陆助理请放心,今晚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临川点点头:“这样便好。” 回家以后,江醒醒给商戒喂了醒酒药,又让仆人们把饭菜温热,和他一块儿吃晚饭。 刚刚当着那么多生意伙伴,江醒醒顾及着商戒的面子,有些话憋在心里没有讲,什么都依着他,现在既然回家了…… 她手里的筷子搅动着白米饭,镇定地说:“有家室的人,还跟别人相亲,这算不算劈腿呢?” 此言一出,商戒夹菜的手微微一顿,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回头狠狠瞪了临川一眼。 临川一脸绝望,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这时候江醒醒抬眼望向临川:“临川,你说说,这种人是不是特没品。” 突然被cue到的临川,左右为难,但是很快他便从商戒那沉默的小表情里,看明白了当下情势。 在家里,所有的事情,永远都是夫人对,夫人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所以……他必须站在夫人这边。 “我觉得吧,这样的行为真的很过分。” 临川义正言辞地说:“不管出于任何原因,隐瞒妻子去见别的女人,这种行为都应该遭到唾弃!” 江醒醒点头:“说得很对。” 商戒看着俩人一唱一和,很是无奈,解释道:“我的确是和沈念念一起吃过饭,仅仅是顾及沈家以及我母亲的面子,且我已经明确拒绝她了。” 江醒醒正欲开口,商戒却不给她机会:“作为有家室的男人,参加这种具有明确相亲目的的会面,本身就是不应该,这是我的错误,我承认并且向你道歉。” 江醒醒轻哼:“被发现了才道歉。” 商戒:…… 他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带了一点小小的惩戒的意味,但更多的还是宠爱。 这半年,江醒醒被他惯得越发伶牙俐齿了,很多时候都能怼得他无话可讲。 临川作为在场唯一的外人,公正地说:“大老板见了沈念念,夫人让沈初言送回家,这样就功过相抵。” “抵什么抵。” “抵不了。” 俩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然后相互较劲地看了对方一眼。 临川:…… 我觉得我可以告辞了。 商戒神情明显有些不乐意:“你最好和沈初言保持距离,他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你所说的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他会那样看着你?” 江醒醒明白了,所以商戒介意的根本就不是沈初言送她回家的事情,商戒介意的是,沈初言看她的眼神。 她辩解道:“沈初言才不会,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他还说一起约出来吃饭呢。” “吃饭。” 商戒冷哼一声:“你的男朋友为什么要和他吃饭,你是他的谁,管得倒是很宽。” “他说那我当妹妹的啊。” “他自己有妹妹,为什么要拿你当妹妹。” 此言一出,商戒突然顿住了。 是啊,他自己有妹妹,为什么要拿江醒醒当妹妹……商戒重新望向江醒醒,缓缓伸手过去,触到了她的眉骨,脸颊,一路抚下来,然后又摁了摁她的唇。 很多人都说她们长的有点像,可是商戒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 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刺破了重重迷雾,拨云见日,一切都好像变得……豁然开朗了。 江醒醒目光下移,看向他捏着她下颌的手:“你……干嘛?” 商戒直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然后将她鬓间乌黑的发丝挽到耳后,露出了她饱满光洁的额头,左额间的粉色疤痕,赫然在目。 让他这样子盯着看,江醒醒不好意地垂下头,本能地想要伸手遮掩住这道疤痕。 商戒挡开了她的手,粗砺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疤痕,感觉自己的心被细密的针扎得难受,他柔声问:“怎么受伤的?” “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记得啦,兴许是小时候调皮摔的呢。” “这不是摔跤导致的疤痕,只有尖锐的器物,才会早成这样的伤害,留下伤疤。” “我是真的不记得啦,都很小的事情了。” “你是孤儿?”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还问。” “父母是谁?” “我要知道了,我还能是孤儿吗?” 江醒醒觉得今天的商戒智商有点捉急,难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这么多年,难道没有想过找找他们?” “他们既然不要我了,干嘛还要找。” 江醒醒闷声闷气地说:“他们以前不要我,现在同样不会要我,我不找。” “你怎么确定你是被他们遗弃的?” 江醒醒目光里显出些许困惑:“不是遗弃,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不找我呢,如果找我的话,一定找得到的呀。”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丢了自己的女儿。” “谁家的父母会这样大意,丢了孩子都不知道。” 这时候临川突然说道:“大老板,很多事情还有待查证,现在就……” 商戒立刻止住了言语。 临川说得对,现在很多事情都有带查证,没有证据的事,就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徒增她的烦恼。 商戒快速吃完了晚饭,然后把临川叫进了书房,说有事要商量。 江醒醒看着满桌剩余的饭菜,撇撇嘴,这也太敷衍了吧,什么正事连饭都顾不上吃的,浪费! 书房,灯火通明。 桌边,依旧放着沈念念童年和现在的那两张照片。 商戒斜靠在椅子靠背上,指尖捏着一张江醒醒的生活照,照片里的女孩穿着单薄的t恤和短牛仔裤,正拿着水管给金毛狗洗澡,金毛像滚筒一样抖擞着身上的毛,水花四溅,江醒醒被它弄了一身的水,笑得像个孩子。 这张照片,被二楼阳台的商戒捕捉了下来,本来是偷偷作为珍藏,放在自己的钱夹里。 这会儿他拿着这张照片,同时又拿起了沈念念小时候和他的合照。 他问临川:“她们像不像一个人?” 临川仔细地看着照片里的女孩,比起沈念念现在的照片,江醒醒倒真的与小时候的沈念念更像。 “大老板,这说不好,因为小孩子长大,模样也会发生变化,仅仅是靠照片,我无法分辨。” 商戒也知道,仅凭主观臆断和猜测,随意下结论是决策者的大忌。 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装回自己的钱包,对临川道:“之前吩咐你去查的事情,顺便也连带着查查夫人的身世。” “好。” 临川下楼的时候,看到江醒醒一个人坐在后院的躺椅上,消暑纳凉,大毛趴在她脚下。 见临川出来,抬起头冲他叫了几声。 江醒醒觑他一眼,说道:“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成天黏在一块儿,干脆你和你老板凑一对儿得了,还有别人什么事。” 临川:…… 所以老板娘吃了沈念念的醋,又来吃他的醋吗! 江醒醒脱了鞋,白皙的小脚轻轻踩在金毛的肚子上,金毛翻过肚白,仰躺在地上和她玩儿。 “所以你俩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呢?” 临川没有回答。 “还要保密是吗?” “的确不方便说。” “怕我是商业间谍出卖你们啊?”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临川难得地展露了笑容。 江醒醒发现,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清清浅浅,就像夏日里凉凉的一阵晚风。 “过来陪我坐会儿。” 江醒醒拍了拍身边的凉椅,于是临川走过来,坐在椅子上。 金毛狗见状,立刻兴奋地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临川:…… “走开,喂,你这狗怎么回事!” 江醒醒爽朗地笑了起来:“大毛,他是男生,你别这样。” 临川推开了大狗,皱眉说道:“你这狗,太色了。” “它喜欢你嘛。” “那我还谢谢它了。” 江醒醒继续笑,临川看着她温婉柔顺的眉眼,心里也觉得特别窝心。 “临川,你想自己的父母吗?” 临川眼角泛起了一丝薄凉之意:“我的母亲一直把我当成分家产的筹码,而我的父亲,他从来没有一天真正把我当成儿子,别人欺负我,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因为我是私生子,我就低人一等,这是什么破道理。” 江醒醒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儿子,以后大毛就是你的兄弟。” 临川笑了笑,没和她计较什么,却又说道:“如果你愿意,大老板可以帮你找到亲生父母。” 江醒醒脸上泛起一丝忐忑:“还是算了吧,没有他们,我也过得挺好的。” “难道你就不好奇?” “我更好奇,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小时候我经常会问自己,我这么乖,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呢。” “或许他们有苦衷。” “谁知道,或许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女儿。” 临川无言以对。 …… 临川离开以后,江醒醒抬头,二楼阳台上,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 两人视线接触的那一刹,他那深邃的眸子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回来睡觉了。” “好。” “商……商戒。” 她扬起下颌,舌与齿捻出了他的名字的那一瞬,脚尖都绷紧了。 “嗯?” “你爱我吗。” “你说呢……” 第59章 公开 第59章 公开 江醒醒刚卸了妆,换下繁复的宫裙,她的助理路小刀惊呼道:“醒醒姐,你受伤了!” 江醒醒顿住脚步,不明所以地“啊”了声。 路小刀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儿,拉着江醒醒坐下来,仔细检查她的膝盖:“都淤青了啊。” 江醒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膝盖有轻微的淤青,很淡很淡,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但是路小刀是个眼尖的伶俐人,她关切地问她:“你是不是摔跤了啊。” “呃。” “奇怪,两个膝盖都有,你是怎么摔的,这么惨?” 江醒醒:…… 路小刀不说,江醒醒自己都没注意到,连忙将裙子往下拉了拉,遮掩住淤青。 早知道就不穿短裙了,这也太尴尬了吧! 路小刀还一脸懵逼:“醒醒姐,严不严重啊,要不要上点药。” “我知道了,谢谢你。” 江醒醒匆匆走出片场,身后,沈初言三两步追了出来,将自己的黑色外套地给了她。 江醒醒诧异地看向他,他漫不经心耸耸肩:“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只是刚好路过。” 路小刀那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小妹什么都不懂,可是沈初言不一样,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感觉脸上火烧火燎,这种事让异性朋友撞见,也真是很尴尬了。 沈初言也不磨蹭,将衣服塞进她手里:“遮一下吧,出去可能会有突袭的粉丝或者狗崽,被他们拍到就麻烦了。” 他那双狭长而漂亮的眼眸无比清澈,丝毫没有捉狭或者取笑的意思,只是满脸都是关切体贴之意。 “谢谢。” 江醒醒抱着他的外套,垂下来掩住了膝盖。 然而,两人刚走出影视城,正对面的街口,只见沈念念斜倚在轿车边,冲沈初言招了招手。 她戴着浮夸的粉光墨镜,手里撑着一柄小阳伞,头发发尾烫成了小卷,裙子是特别繁复的束腰样式,下面有裙撑,蓬起来有种欧式公主的样式。 江醒醒不知道沈念念是什么审美趣味,好像对这种欧式复古的公主打扮有特别的执念。 “你妹妹来接你了。” 她提醒沈初言。 见到妹妹,沈初言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喜色,恰恰相反,他眉头深深地皱起来,问沈念念:“你怎么来了。” “哥,你好几天没回家,我想你了嘛,来接你回家。” “爸妈呢?” “他们也都没有回来呢,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 沈念念低着头,眼圈都红了:“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看着她这股可怜劲儿,沈初言终究还是心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不管再怎么任性骄纵,血缘上的亲情是没有办法抛却的。 所以他还是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了,回家吧。” 沈念念看见望了江醒醒一眼,冲她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沈念念的那示威般的表情,让她感觉特别不舒服,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晚上,商戒从浴室里出来,见女孩背对着他,坐在露台的椅子上。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吊带小睡裙,睡裙的后面是全敞的设计,能清晰地见到她那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她缓缓伸了个懒腰,蝴蝶骨伸展开来,宛如仿若翩跹欲飞。 商戒走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她正拿着刷子,给自己的脚趾头涂指甲油。 商戒低头观察,江醒醒将脚伸到他身边:“好看吗?” 商戒点评:“脚好看。” “我是问,颜色好看吗?” 一双白皙的小脚上,缀着嫣红的几点蔻丹,分外诱人。 商戒握住了她的脚掌,很难得有兴致使坏地挠了挠,江醒醒乐得咯咯笑,整个人向后仰了去:“松开啊,别这样,好痒。” 商戒变本加厉地挠她痒痒,江醒醒只能使劲儿地蹬他:“商戒,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叫声老公来听听。” “你……想得美。” 商戒挑挑眉,继续挠她。 江醒醒实在是痒得不行,都快抽抽了,只能妥协道:“老公!哎,我都叫了,快松开。” “叫了吗? 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老公!” “求我。” “求你了。” 他嘴角扬起一抹邪气横生的微笑,让江醒醒恍然间还以为看到了久违的第二人格……他们,真是越来越像了。 商戒骨子里就蔫儿坏,平日里作出正人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实际上坏透了! 劳伦斯说过,第二人格是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临川也说,别看他冷冷清清,其实,他的心是热的。 见江醒醒不吵不闹,商戒松开她的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怎么了,生气了?” 江醒醒推开他:“摸了脚又摸人家的脸,什么毛病!” “我还没嫌弃,你倒是自己嫌弃自己了?” 江醒醒不理他,继续抱着大腿,给自己涂抹指甲油。 倏尔,手里的小刷子被他夺了去。 江醒醒微微一惊,却见他握着她的脚,小心翼翼地沾了指甲油,一笔一划,轻轻地覆盖在她小巧的指甲上。 江醒醒感觉心上仿佛被一片片羽毛扫过,痒痒的,泛起层层涟漪。 她忍着笑,说道:“你会么?” “这有什么不会。” 江醒醒观察着他的动作,他动作很轻很柔,但同时也非常仔细,神情专注,就像他认真工作时一样。 认真的男人,做什么都是帅的。 江醒醒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被他伺候,特别满足。 “你的员工要是知道,你在家里给老婆涂脚趾甲,高冷的总裁人设就崩了。” 商戒给她换了一只脚,漫不经心问:“我很高冷吗?” 江醒醒:…… 敢情你自己都没发现呢! “你平时给人的感觉,很难亲近。” “你呢?” 他抬起了那双漂亮的黑眸,看向她:“你也觉得我很难亲近?” “一开始是感觉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和商先生相处久了之后,我慢慢发现,不是那样的。” 他心地善良,温柔谦和。 他只是不太懂得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已。 商戒清浅一笑,附身到她白皙的脚边,轻轻吹拂着,让油质慢慢变干。 丝丝的凉意撩着她的脚心,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痒。” “哪里痒?” “你猜?” 江醒醒坏笑着伸出手,将他的领带拉了过来,仰头吻住了他。 …… 楼下,临川坐在椅子上纳凉,大毛趴在他的身边,时不时被楼上的动静吸引,耳朵竖了竖,随后又耷拉了下去,好像见怪不怪了。 临川摇着蒲扇,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毛,咱们相依为命。” 大毛“呜”地回应了一声。 …… 江醒醒非常严肃地制止了商戒想要后面的姿势,不让后面,商戒怎么够觉得不对劲,索性就把她扶到上面去,这个尝试使得某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江醒醒第一次觉得,这是个体力活,如果某人沉迷于此,以后可能自己真的要加强腿部肌肉的锻炼了。 第二天早上,商戒找来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温柔细致地涂抹在了江醒醒的膝盖上,满心歉疚。 “之前都没有发现,疼吗?” 别说他了,江醒醒自己都没有发现。 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说:“疼死了。” 商戒心下愧疚更甚,将清凉化瘀的药膏一点点捻散在她淤青的位置:“既然不舒服,你就应该告诉我。” 其实……还挺舒服的。 江醒醒替他理了理衣领:“好了,快去上班吧,不是说今天有一位外国来的重要客户吗?” “嗯,如果这一单能谈下来,我们在欧洲的生意,门路便打开了。” 商戒其实很愿意和她分享事业上的成绩,满眼都是“老婆你看我多厉害你快夸夸我”的期待。 江醒醒给了他一个赞赏的额吻还不算,又让他按在床上亲昵了好一阵,这才放开:“今天兴许要陪客户,晚些回来。” “嗯。” 江醒醒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爷,自己梳洗一番之后,便准备要出门了,然而临走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经纪人曲舟舟打来的电话。 “醒醒,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江醒醒漫不经心地打开门:“舟舟姐,什么事啊?” “你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没上网吗,你都热搜前五了!” “我这不是刚起床吗。” 江醒醒问道:“热搜说我什么?” “说你被神秘金主包养!说你是娱乐圈名副其实的卖肉上位,这件事昨天晚上就被爆出来了,本来还没有发酵到热搜上,应该是有人花大价钱买了水军和头条,生生把这件事给闹大了。” 江醒醒并没有特别在意:“流言止于智者,没有证据的事情,随便他们说好了。” “今天早上六点,有人祭出了照片,才真正把这件事推向了热搜。” 江醒醒:“什么照片,别是p的吧。” “算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曲舟舟那边声音很急:“你自己看吧,看完给我回电话,解释一下,我们这边也好准备紧急公关。” 江醒醒回退到房间,摸出手机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热搜第三就是#江醒醒神秘金主#。 发出微博的原始po主是一个有百万粉的娱乐圈营销号,这个po主放了两张照片,照片是偷拍的角度,一张是在大街上,商戒将她抵在墙边拥吻。 因为角度的原因,男人是背对着相机,所以根本看不清脸,但这对于偷拍者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醒醒的脸被清晰地拍了下来。 另一张照片,另一个男人为江醒醒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 是临川。 临川的脸倒是被完整拍了下来,不过脸上打了马赛克,但明显看出来不是上一张照片的男人。 之所以被定义为金主,当然是因为那辆昂贵的劳斯莱斯幻影。 江醒醒有些懵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造谣p图,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她记得,那天晚上她是去盛唐夜总会接商戒回家,因为喝多了酒,商戒并不规矩,把她按在墙边吻了好一阵子。 后来临川将车开到路边,商戒先上了车,临川又绕过来给江醒醒拉开车门。 于是拍摄者非常取巧地拍下了临川为江醒醒拉开豪车门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放在一起,便成了#江醒醒与男人接头激吻#,#实锤:江醒醒到底有多少神秘金主#,#人设崩塌:励志偶像竟然给富商做三#…… 这个娱乐圈营销po主极尽渲染之能事,将江醒醒出道以来的成绩一一列出来,从一开始的《白昼之城》讨论,说她作为籍籍无名的新人,如果没有金主撑腰,是根本不可能演《白昼之城》这样的大制作电影。 对于这一点,江醒醒承认,商戒的确帮了她,但仅仅只是给了她一个面试的机会,她是用自己的演技征服了导演。 这名po主却否定了江醒醒出道以来的所有成绩,将其全部视之为是她“卖肉”上位的杰作。 随后,又有多名娱乐圈营销号大v也发了关于揭秘江醒醒与神秘富豪的微博,揭秘她奢靡腐化的私生活。 她这一路走来,“红”得太快,而当所有的努力被漠视的时候,人们能看得见的……只有她用下作卑劣的手段上位。 现在评论里的争论非常激烈。 网上,江醒醒的粉丝团们已经和水军以及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吵了一整晚了。 “路过,表示娱乐圈这种地方,有几个女星是清白的。” “我女儿很粉这个女明星,墙壁上都贴了她的海报,说她很励志,看到新闻,我只觉得非常恶心。” “照片有可能是作假,不要听风就是雨好吗。” “专业p图人士表示,这照片是肉眼可鉴的真。” “江醒醒滚出娱乐圈!太恶心了!” “当三不要脸!” “联名抵制江醒醒,真的不想再看到她的脸了!” …… 这些都还算语言温和的,还有更多是问候你全家的。 江醒醒的手颤抖着,缓缓放下了手机,感觉心率加速,血液都飞速奔涌着冲向头顶,全身的力量都仿佛是被抽空了。 直到曲舟舟的电话拨过来:“醒醒,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那两张照片都是真的?” “是真的,我承认,第一张照片的确是……是我的男朋友,但是第二张照片完全是断章取义啊,那是我男友的助理。” “所以江醒醒,你真的在瞒着公司谈恋爱吗?” 说谈恋爱其实只是一个委婉的说法,这个时候的曲舟舟,已经相信江醒醒的确是有金主靠山了,但是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娱乐圈女星谁没几个相好的金主,这个圈子的水本来就不干净。 你可以有金主,但是不能被曝出来啊! “你啊,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曲舟舟无奈地说:“第一张照片的实锤太硬了,现在公司会以官方的名义发布澄清的申明,只能说你有男友,不存在网上说的同时交往多名男子的问题,晚些时候,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关于第二张照片里的男人,你尽可能请他出面,把事情解释清楚吧。” 挂电话的时候,曲舟舟又不放心地叮嘱:“你这个时候千万别发声啊,都交给公司来做,这段时间最好就不要出门了,现在到处都是狗仔娱记要堵你呢,他们找不到你住的地方,多半会去影视城。” 江醒醒放下手机,感觉全身无力,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拿起手机翻自己的微博了,她的私信箱已经爆满,每秒钟都有信息涌进来,有鼓励她相信她的,但更多的都是对她进行荡妇羞辱。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的东西,以为那就是真相,然而事实是……所谓“真相”,很多都是一叶障目。 手机里有一条微信滑出来,是来自于沈初言—— “想开一点,不要太在意,网民是比患有阿兹海默症的老人更健忘的一类人。” 江醒醒:“我不会太在意的。” 沈初言:“今天……还要来剧组吗?” 江醒醒失神地默了会儿,看向窗外,窗外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树叶被雨水擦得干净透亮。 江醒醒定了定心神,然后坚定地说道:“我要来的。” 这是她的工作,这是她所热爱的东西,她可不是为了出名而这样努力,网上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谁爱说谁说去吧。 她绝对不会被小人打倒。 沈初言发来一个【摸头】的表情,说道:“我来接你。” …… 沈初言在望江别墅的大门口接到了江醒醒。 望江别墅周围非常清净,这一带是江城最豪华的富人区,物业管控十分严格,狗仔娱记是根本不可能混得进来。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物业严密地保护着业主们的资料,绝对不允许外泄。 因此,就算八卦媒体耳目众多,也是绝对不可能知道江醒醒住在这里面。 沈初言的车停在了望江别墅群的大门口,车窗缓缓落下来,他看见江醒醒独自站在路边,穿着白裙子,撑着一柄淡蓝色的小阳伞,漆黑的一双杏眼清澈如水。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沈念念小时候的样子。 “初言哥。” “快上车吧。” 搭沈初言的顺风车进影视城,应该可以顺利避开那些八卦娱记的耳目,这也是沈初言来接她的原因。 一路上,江醒醒心情忐忑,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望向沈初言。 他专注开车,一双狭长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前方。 似乎注意到江醒醒的目光,他透过后视镜,扫了她一眼,柔声问:“怎么了。” “初言哥,你相信网上那些人说的话吗?” 沈初言薄唇微扬,浅淡的笑了笑:“我不相信认识了这么久的朋友,却相信网上那些别有用心的营销号?” 闻言,江醒醒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这些负面的消息、恶意中伤的谣言和网友的谩骂,她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她更在意的是周围人怎么看她,她的朋友,朝夕相处的工作伙伴们,那些关心和信任她的粉丝们。 她只在意这些人。 “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 沈初言略微责备地说:“你是公众人物,怎么能在街上……你的那位男朋友也是心大,应该多为你考虑考虑。” “那晚他喝醉了。” 江醒醒连忙解释:“这不关他的事。” 沈初言道:“算了,你就是护着他,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他出面给你澄清。” 江醒醒摸出手机,想给商戒打个电话,但是想起今天早上他说要见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 她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缓缓再说。 剧组工作人员本来以为今天江醒醒不会来了,都准备拍摄别的场次,却没想到她居然过来了。 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相信江醒醒不像网上说的那样不堪,江醒醒对待工作的态度,他们有目共睹。 且她平日与人为善,人缘极好,工作人员纷纷过来安慰她,说迟早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金主热搜事件,让《凤鸾》的拍摄组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网上很多水军攻陷了剧组官微的评论区,要求更换女一号,否则就要抵制《凤鸾》电视剧。 当然,更换女一号是不可能的,因为拍摄进城已经走了三分之二,这个时候换人,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这件事酝酿到中午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女明星站出来说话了,正是曾经和江醒醒发生过冲突的安曼。 安曼也算是有一定的知名度的女演员了,曾经因为江醒醒抢走了她《白昼之城》的女主角而耿耿于怀,后来又仗着自己有一位金主爸爸,气焰嚣张地找江醒醒的麻烦。 导致她的金主爸爸因为这件事,差点丢了饭碗。 现在的安曼不复往日的风光,因为其拙劣的演技,金主爸爸垮台以后便再也接不到一部戏。 她倒是上过几次综艺,在综艺里对江醒醒怨念颇深,好几次夹枪带棒地暗示说,江醒醒不是什么清白干净的女人。 她索性就沦为了综艺丑角,以某种极端奇葩的形象出现在荧屏前,不过很快观众就厌倦了她这样的风格。 连综艺都不再请她了,算是彻底歇菜。 江醒醒今天刚登上热搜,安曼便站了出来,慷慨陈词指责江醒醒,说当初她借助神秘金主的力量,抢走自己的女一号。 同时她还爆料说,江醒醒肯定不止一个金主,当初拍摄《白昼之城》,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豪车来接她呢,这里面有不少男人都是已婚人士,江醒醒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三。 因为安曼也算得上是曾经红过的女明星,所以不少人对她的话语深信不疑,因此网络上又掀起了新一轮的血雨腥风。 江醒醒因为这些糟心的事情,一直没在状态,ng了好几次。 在拍戏的间隙,她看了会儿手机,铺天盖地涌入的谩骂让她感觉到窒息,拿着手机的手都禁不住颤抖着。 沈初言走过来,夺过了她的手机:“不要再看了。” 江醒醒眼睛有些泛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人,对你饱含恶意,可以为了那些所谓的“真相”,不分青红皂白日问候你的父母。 那些陌生人,为什么他们这么恨你,而你好像并没有得罪这些人甚至都不认识他们。 这份“恨意”从何而来,江醒醒真的想不明白。 沈初言见她这般模样,心疼得难以自抑,就像两个人有某种特别的情感上的联系,她的悲伤在他心底放大了十倍,他仿佛能够感知到她…… 他用力按了按江醒醒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这条道路,看上去好像星光璀璨,但实际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荆棘密布甚至污水横流。” 江醒醒抬头望像他。 他的眸子漂亮得宛若天上的晨星:“这条路,每走一步,你的步履会越发沉重,但是相信我,最美好的风光,永远在顶峰的位置,爬上去,你能做到。” “我可以吗?” 她现在已经不再确定了。 以前以为只要足够热爱,足够努力,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可是现在看来,很多事情其实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只需要在危险关头推你一把,就能把你推下山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沈初言坐到她的面前,平视着她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子仿佛蕴含着某种坚定而温暖的力量。 “只要你想,你就一定可以。” “你这么相信我?” “当然。” 沈初言站直了身子,笑说道:“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演员,你能演得这么好,不带任何匠气,这很难得。” 这时候,路小刀走过来,给江醒醒的保温杯里泡了红枣枸杞热茶,对两人说道:“哇,以前没注意,近距离地看……初言前辈你跟我们醒醒姐,俩长得还真有点像,这眼睛鼻子,跟亲兄妹似的。” 江醒醒情绪好转了许多,也能开玩笑了,笑着说:“所以我叫他初言哥啊,我们俩说不定上辈子真是亲兄妹呢。” 沈初言的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啊。 “醒醒,你的父母还健在吗?” 他问。 江醒醒道:“咦,我没有跟你讲过吗,我是孤儿啊。” “孤儿?” 沈初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工作人员跑过来叫江醒醒做好准备,下场马上开始了。 于是江醒醒起身离开,对沈初言道:“谢谢你的开解,我现在好多了。” “嗯,好好演!不要为这些事影响心情。” 下午的戏,江醒醒抛除一切杂念之后,演得就要顺利许多了。 沈初言说得很对,这是她所选择的道路,这条路并不平坦,甚至布满荆棘,所有光环的背后,也许污泥遍地。 但无论如何,演戏是她一腔热忱所爱的事业,任何苦难都不能阻碍她,埋入那星光璀璨的神圣殿堂。 网络上,在安曼那条污蔑江醒醒的微博发出去不过半小时,江醒醒的经纪公司便用她的官号发布了一条澄清的微博。 微博里说江醒醒的确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但是绝对不存在营销号所说的与多名富商有染的事,并且任何不实和不当言论对江醒醒所造成的伤害和影响,公司会谋求法律途径解决。 沈初言也立刻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宣称自己以个人名誉为江醒醒担保,所有的污蔑均属于别有用心之人的造谣—— “我和江醒醒合作过两部作品,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女演员,她对演戏满腔热爱近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拍摄《黄土的谎言》的时候,她曾经在剧组高烧到了38.6,但是因为那场雪可能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极其难得,她穿着单薄的衣裳,拖着病体,完成了那场拍摄,导演喊过结束的时候,她才倒下去。 这部电影拍摄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意外的情况,我就不再一一赘述。 现在娱乐圈的风气真的很奇怪,对于一位女演员,你们关注的不是她的演技如何、作品如何,而想方设法去打听她的私生活,任何生活上的不慎或者瑕疵,就可以让你们全盘否认她的成绩,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现象,我很不明白。 所以我希望大家冷静一下,停下无理的谩骂与攻击,用自己的脑子好好去判断一下,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节奏当枪使。 ps,醒醒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任何所谓‘小三’的不实言论均属造谣。” 沈初言用长微博的形式发布了这样一篇为江醒醒担保的申明,其实风险非常高,就连他的经纪人都劝他不要这样做。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圈里所有的朋友都在尽可能地与她划清界限,避免被误伤。 沈初言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替江醒醒说话。 沈初言是影帝级的人物了,他的粉丝流量非常可怕,被他这样一带动,网上的娱乐风向跟着便扭转了过来,很多粉丝自发地站出来为江醒醒说话—— “无条件相信言哥的判断!” “有些人嘴巴真的太脏了,带节奏6得一批,水军无疑。” “照片是实锤,还有女明星站出来曝光,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所以你们不相信影帝的话,却相信一个在综艺里面秀下限的十八线花瓶?” “言影帝不是说了吗,醒醒有男朋友!照片上把醒醒按在墙上亲的男人,是她男朋友啊,这有什么问题让你们骂成这样!你家男朋友不亲你吗!” “喂,搞清楚,可不止那一张照片啊!后面那张换了男人的劳斯莱斯又怎么说?” “豪车,男人,这能说明什么,醒醒自己也能买豪车了好吗,你还不让人家配司机吗?” “我觉得所有洗地言论均属强词夺理,江醒醒应该站出来澄清。” “现在还没发声,别是心虚了吧。” “言影帝评论里说人家现在还在拍戏,根本没时间搭理你们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拜托做个人吧,别盯着人家的私生活了,你自己难道没有事情忙吗,挣到钱了吗,女朋友有了吗,买房了吗?” …… 网友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但是比起之前一边倒的谩骂攻击而言,现在很多人都恢复了理智,开始质疑这件事情了。 沈初言的正面回应,让圈子里很多重量级的大咖也纷纷站出来转发,希望大家能够把目光集中在作品上,而不要过多干涉明星的私生活。 安曼见风向一变,开始心虚了起来,犹豫很久以后,删掉了之前发布的那条无中生有的造谣微博。 但是那条微博已经被人截图留了证据,安曼删微博的行为,也让很多人开始怀疑她说的那些话语的真实性。 因为安曼的秒耸,加之江醒醒的公司说要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因此很多营销号也纷纷删了微博。 下午四点,沈宅。 沈念念坐在沙发上,双手颤抖地拿着手机,仆人注意到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整整坐了一下午了。 她正用手机飞速地刷着微博话题,拿起水杯的手都在抖,气得不轻。 尤其是当她看到自己的亲哥都在为那个贱人说话的时候,简直愤怒得不能控制自己。 她立刻给安曼打了电话,尖锐地质问她:“谁让你删微博的!” 安曼战战兢兢道:“沈小姐,现在沈初言都站出来为江醒醒说话了,我……我可不敢和他作对呀,再说了,那些话是你让我说的,但是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人家追究我的法律责任怎么办,到时候赔钱还是小事,万一抓我去蹲大狱,你帮我去啊?” “怂货!” 沈念念骂道:“怕什么,有我在,他们敢把你怎么样!你给我继续发微博,继续骂她!” 安曼说:“还是算了吧,沈小姐,现在我这儿也是自顾不暇,好多粉丝都来骂我呢!” 沈念念又骂了安曼一通,气急败坏地给营销公司打电话,花了一笔大价钱继续买水军在网上带节奏,攻击江醒醒。 营销公司那边的人说,现在风向已经被逆转了过来,如果再要继续引导舆论,恐怕就需要更强有力的证据,如果可以,找一个金主出来说话,把江醒醒的罪名落实。 “金主……” 沈念念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前段时间,恒通集团的老板冯庆才曾经请她吃过饭,想要让她在自家父亲面前美言几句,下次企业招标的时候,多留意留意恒通集团。 冯庆才还送给了沈念念一副漂亮的钻石耳坠呢,不过沈念念嫌弃钻石太小,一直没有戴。 不过冯庆才一直在隔三差五地给她送礼,巴结笼络着。 冯庆才今年四十多岁,典型的肥胖油腻的中年男人形象。 差不多已经秃顶,身高不过一米七出头,顶着一个西瓜般大的啤酒肚,满脸横肉,眼睛很小,眯起来几乎看不见。 沈念念一想到他便觉得恶心,但是如果这样一个人肯出面,承认包养过江醒醒,这女人的名声,可真的就算是臭大街了,以后一提到江醒醒,人们就会把冯庆才的形象联系起来。 清纯玉女沦为了中年油腻男人的榻下玩物,以后谁还会粉她? 念及至此,沈念念嘴角扬起一抹恶毒的微笑,立刻给冯庆才打了电话。 电话里,冯庆才听闻此事,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沈小姐,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怕什么,左右不过一个女明星而已,圈子里被你玩过的女明星还少吗,少给我装纯良。” “这……” 冯庆才的确喜欢玩女人,也接触过不少女明星或者网红,不过都是十八线以外不红的那种,现在这位……名气很大,他有些忐忑。 “没想到冯总胆子这么小,不愿意就算啦,生意人,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将来你和沈家的合作,也就不要再提了。” “哎哎,沈小姐,您别这样说,一切……一切好商量嘛。” …… 江醒醒拍完最后一出戏,便被经纪人接到了公司,公司几位高层都在,每个人神情凝重,盯着正前方的电脑屏幕。 视频是某个娱乐节目的直播,冯庆才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对所有人宣布,他曾经出钱包养过江醒醒,是江醒醒主动送上门来,希望他帮忙,让她能够接拍电影的女一号。 “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女人脸上有疤,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到电视剧,并且担任女一号,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我在圈子里还是有一定人脉的,所以她就找上了我。” “其实我一开始真的是不愿意的,但是这个女人一直纠缠我,哎,你们不知道,为了出名啊,她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差点给我下药。”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不只是找我一个人啊,她还找了好多男人,总而言之,谁愿意捧她,她就跟谁睡觉,我之所以愿意站出来说这件事,就是因为,这样的毒瘤真的不能留在娱乐圈了,一颗老鼠屎弄坏一锅粥啊!这样肮脏的女人,还能留在娱乐圈吗?” ……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缄口不言,江醒醒眼睛紧盯着屏幕里肥胖的男人,全身冰凉,手攥紧了拳头,颤抖着…… 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莫过于此。 而她却只能站在这里,任由别人将脏水一盆一盆地泼在自己的身上。 这时候沈初言走过来,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他掌心温厚有力,紧紧地握住她:“不要怕。” 有哥哥在,不要怕。 …… 娱乐圈今天绝对是腥风血雨的一天,网络上,吃瓜群众已经看了一整天的热闹,剧情也是一波三折,反转了又反转。 而商戒对此却全然不知情,他今天陪着来自英国的客人,参观了旗下的几个子公司,同时又与他去帝国酒店共进晚餐。 直至晚上八点,在吃饭的过程中,临川失陪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而商戒还在与英国的客人谈生意。 作为集团总裁的他,气质卓然,无论是饭桌上还是茶话会议,他永远能保持不卑不亢,沉着稳定的姿态。 同时他思维敏捷,目光长远而独到,客户和他面对面地畅谈未来的合作和发展,会觉得这是一种极舒适的享受。 同等条件之下,客户总是会倾向于优先选择商氏集团,即便商戒在生意场上有虎狼的手段,很多时候,决策者的魅力,永远能够体现在企业文化之上,让合作伙伴产生信赖感。 生意已经快要谈成了。 临川进来以后,好几次欲言又止。 如果这个时候打断他,很可能影响合作,让对方觉得商氏集团没有诚意。 到底要不要说,现在夫人身陷囹圄…… 就连来自英国的客人都注意到了临川脸色的异常,用英文低声对商戒说,你的助理好像话想说。 商戒回头瞥了临川一眼:“怎么了?” “商总……”临川哭丧着脸,念着夫人平时对自己的好,终于说道—— “夫人出事了。” 第60章 秋后算账 第60章 秋后算账 宴会厅外,商戒听完了临川大概的描述,脸色低沉得可怕。 江醒醒的手机因为不堪其扰,现在已经彻底关机了,几个电话拨出去,他根本联系不到她,手机直接让他扔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墙上。 临川他是真的发了火,回头拨出去几个电话,吩咐手下立刻去查,没两分钟便有了消息,回来对商戒道:“江醒醒的经纪公司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冯庆才的事情。” “整整一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全世界都知道,我不知道。” 商戒的手攥紧了拳头,手背上泛起的青筋的脉络,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冷睨向临川:“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临川只感觉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根本不敢看他,道:“其实下午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开始好转了,谁料突然冒出个冯庆才,两个小时前,站出来泼脏水,把事情闹大,我考虑今天的会面举足轻重,一开始若能化解,我便没有……” 商戒一脚踹过去,临川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猛踢,却没有闪避,生生地受下了。 “去他妈的举足轻重。” 他舌尖冷冷捻出这几个字,大步流星离开了。 临川强忍着疼痛,重新回了宴会厅,向来自英国的客人致歉:“商先生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合同的事,能否另约时间。” 英国客人显然没有料到,今天还会有比谈成合作更重要的事,他可是明天早上就要乘坐早班飞机回国的啊。 “下次会面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商先生确定要此时离开?” 客人脸上浮现了不满的神色:“有什么事比咱们合作还重要的吗?” “非常抱歉。” “我以为商氏集团值得信赖,拿出百分之一百的诚意,亲自来中国与商总谈合作,他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非常困惑。” 临川也明白,现在离开真的非常可惜,眼看着合作都谈成了百分之九十九,他却选择在最后这一步,放弃。 然而在他心里,终究已经有了选择。 …… 经纪公司已经开始筹划新闻发布会。 江醒醒刚走进新闻发布间,便被一群苍蝇似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小姐,请问你真的是冯庆才的情妇吗?” “除了他以外,你还有多少个男人?” “你有没有当小三?” 江醒醒头重脚轻,连眼神都有些虚浮了,她无力地解释:“我没有。” “冯庆才是有家室的人,对此你怎么解释呢!” “我不知道。” “所以你不知道冯庆才有家庭吗?”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你承认自己有男朋友吗?” “我有……” “那个人是冯庆才吗?” “不是!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你的男朋友是谁,是之前照片上的人吗?” “对。” “照片上有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究竟谁才是你的男朋友,还是说,两个都是……” 江醒醒手撑着桌子,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全是嗡嗡嗡的蚊子叫。 欲戴皇冠,先承其重…… 她所选择的这条路,从来都不只有鲜花和掌声,还有满布的荆棘。 助理路小刀递过来一杯温开水,江醒醒接水的手禁不住地颤抖。 她闭上眼睛,握着杯柄重重地往桌上一掷,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发布厅骤然安静。 记者停下了七嘴八舌的追问,不解地看向江醒醒。 她站起身来,抬起那双明亮而清澈的,望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认识什么冯庆才,在今天之前,这个名字我都没有听说过。 网络上对我的指控均属污蔑。 我只承认一件事:我有男朋友,我和他感情非常好,我很爱他,即便他现在拥有无尽的财富,但我爱上他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你们今天聚在这里,无非是想听我的回答,这就是我的回答。” 有记者道:“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们都知道这个圈子是怎么回事,女人傍富豪,见怪不怪,你不如就光明磊落痛痛快快地承认了呗。” 江醒醒的手攥紧了拳头:“按照你的逻辑,女人和有钱的男人谈恋爱,就是傍富豪,所以女人就必须嫁给穷鬼,才算贞洁清白?” 这个问题抛出来,倒是堵得那个记者无话可说,但凡是涉及女权的问题,这些搅风弄雨的媒体撰稿人都知道必须谨慎发言,避免沦为众矢之的。 那记者又将问题引到冯庆才身上:“你既然说你不认识恒通集团的冯总,他为什么要站出来揭穿你,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可是有家庭的人了,赌上自己的名誉,就为了诋毁你一个女明星吗?” 江醒醒觉得,这个记者好像是特别针对她,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收买。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来问我。” 沈初言站在发布大厅的门边,手插兜里,凝望着台上的江醒醒。 一开始,他还担心,这么多的记者,她或许会害怕,会紧张,会应付不来,届时他随时可以上台帮她。 可是他全然多虑了……江醒醒思路清晰,对答如流,而且不再害怕了。 她比他所想的要坚强得多。 “江小姐,我们还是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吧,事件的起因是那两张照片,第二张照片里那辆劳斯莱斯,是属于为你开车门的男人吗?” “那辆车是我男朋友的,也就是第一张照片里吻我的男人,至于第二章照片,开车门的是他的助理。”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你怎么证明呢?” “你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为什么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出现,还是说不敢出现呢?”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低醇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她没有男朋友,但她有丈夫。” 众人惊愕回头,见发布大厅的门打开了,商戒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深色西裤,衬衣规整地扎在里面,长腿笔直,身形挺拔。 商戒就这样从容淡定地走进来,周身散发着冷冽而强大的气场,周围人瞬间便成了陪衬。 “是商戒!” “他怎么来了?” “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 记者们疑惑不解,议论纷纷。 商戒已经走到了江醒醒的身边。 聚光灯下,他伸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漂亮的锁骨。 随后,那双白皙而漂亮的手缓缓下滑,紧紧地握了握身边女人的手。 她的掌心已经漫起了一层薄汗,商戒握紧了她,目光平视前方,宣布道:“江醒醒是我的爱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而他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继续解释:“第一张照片里的男人是我,第二章是我的助理临川。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现在一次性问清楚,但以后,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流言蜚语,影响我妻子的名誉。” 他的声音沉稳,目光坚定。 江醒醒满世界的纷飞的尘土与灰烬,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尘埃落定。 站在他的身边,她不会惧怕任何风沙骤雨。 江醒醒也用力回握住了商戒的手,十指扣紧了。 台下的记者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猜想过江醒醒的金主可能很大咖,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一位! 而且,现在已经完全不再是金主和情妇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了,商戒自己亲口承认,江醒醒是他的妻子! 所以之前的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有商戒这样一位权势滔天的丈夫,江醒醒还需要去勾引其他男人吗? 那什么冯庆才,在商戒面前,如蛆虫蝼蚁之辈,简直不忍直视了。 有记者战战兢兢提问道:“商总,请问您和江醒醒小姐,结婚多久了啊?” 商戒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算上今天,正好389天。” 记者们感叹道,连日子都记得这么清楚,可见这位大佬有多么疼爱他的妻子了。 “商总,您和江醒醒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啊,是谁先求婚的?” “是我先去招惹她。” 商戒回忆过往,神情温柔了许多:“在影视城,我的车不小心撞了她,幸而没有受伤,我对她一见钟情,后来结婚是我提议的,江小姐一开始并不愿意。” 说起这些第二人格所做出来的事情,商戒宛如自己亲身经历一般,江醒醒看着他的言谈举止,感觉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分不出什么第一人格第二人格了,他就是他,从始至终,便只有一位商戒。 “商总,您对您妻子的事业,有过帮扶吗?” 对这个问题,商戒显得非常坦率:“我给过她机会,但仅仅只是一个机会而已,能不能把握住,靠她自己的本事,资方插手影视制作这种事,我素来引以为耻,不愿意也不屑去做。 她所有的成绩,靠的都是她自己的努力,这一点,与她合作过的导演甚至包括你们的影帝沈初言,都可以证明。” 隔着众多的记者,商戒和沈初言遥遥地对视,两个男人的视线磨出火花来。 沈初言淡淡一笑,别开了脑袋。 想过千万种可能性质,但独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 在沈初言的心目中,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江醒醒的男人,恐怕没有几个,商戒…… 勉勉强强,还行。 商戒见众人没有疑问了,脸色倏尔一沉:“对于所有在网络上诬陷过我妻子的营销号公众号和某些大v小v,只要转发超过五百,两周内都会收到法律的传票,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此言一出,甚至在场的不少记者都已经掏出了手机,检查自己发布的消息有没有超过五百的转发,立刻删除。 果不其然,商戒说到做到,在发布会结束以后没几天,聘请了专业的律师团队,向微博方面提请诉讼然后拿到了那些恶意散布谣言的营销号的资料,发去了法院的传书。 而这段时间,商氏集团也总是有不少人前来拜访。 商戒再度发布申明:“这件事情我会谋求法律途径解决,污蔑过我妻子的人,不需要浪费时间私下联系我或者找熟人说情。 今天我的话放在这里,事关我妻子的清白和名誉,没有任何私下协商的可能性。” 这件事情的余波还在继续,冯庆才被商戒以恶意诬陷的罪名告上了法庭,他的妻子立刻与他离婚,转移财产,他落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面对记者的追问,冯庆才把沈念念给招了出来,说一切都是沈家这位大小姐指使的,那些话的稿子都是她写的! 安曼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卖得一手好队友,甚至抖落说沈念念在网上买水军攻击江醒醒,说不定那两张照片也是她发布的呢! 这个头一起,网上所有的营销号全部倒戈,矛头全部指向了沈念念。 原本沈念念不混娱乐圈,没有什么粉丝,顶多算一个微博上爱炫富的小网红。 因为挂上了江醒醒的这件事,她可算是红了,不过是“黑红”,微博沦陷,整天被暴躁的网友日常问候,之前她买水军谩骂江醒醒的脏话粗口,也全部孽力回馈。 这并不是最惨的。 沈家父母包括哥哥沈初言知道了这件事情,对她失望透顶。 “我们和商家是世交的友谊,生意上也有不少来往,现在因为你这孽障,把关系闹成这样!” 父亲沈宿山气愤地指着沈念念:“我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看看你今天做的好事!” 沈念念嘟哝说:“都是那个贱女人的错,要不是她的话……” “啪”的一声,范雅珍甩了沈念念一巴掌。 作为母亲,她从来溺爱女儿,这次居然……动了手! “你太恶毒了!” 范雅珍失望地看着沈念念:“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恶毒的女儿,小时候我那善良的念念哪儿去了?” “她早就死了!” 沈念念手捂着自己的脸,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尖叫着大喊:“我亲眼看见她被推下河里,她早就死了!现在我才是你们的女儿!我才是沈念念!” 此言一出,沈家父母包括沈初言,全部愣住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念念大口地喘息着,知道自己因为情绪激动而失言了,她试图圆回来:“我是说……我是说经历了绑架的事情,我已经变了,不,不再是过去的沈念念了,这件事给我的刺激太大了,我……我只要一想到那个可怕的恶魔,我就……”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宿山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他叹息一声,回了自己的书房。 范雅珍也不想再管沈念念了,她失望透顶,回了房间偷偷地抹眼泪。 客厅里,只剩了沈初言和沈念念两个人。 沈念念的哭泣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或许父母看不出来,但是作为演戏这么多年,演技早已经炉火纯青的沈初言来说,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 沈初言定定地看着沈念念,目光带了些许困惑。 沈念念被他看得心虚,索性起身要回房间。 然而,她刚刚踏上楼梯没几步,沈初言突然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沈念念闻言,脚步猛地一颤,现在从楼梯上摔下去。 她僵硬地扭过头,故作疑惑不解:“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是沈念念呀,是你的亲妹妹。” 沈初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不是。” 关上门的时候,他如是说。 第61章 君子温润 第61章 君子温润 江醒醒需要拍一出草原骑马的戏,她过去没有接触过这类需要马上功夫的古装剧,所以对骑马这项运动非常陌生。 剧组请了比较专业的骑师为演员进行培训,江醒醒练了几天,渐渐有些感觉了,勒缰扬鞭倒也很有几分飒爽英姿。 周末,商戒带她去一个高端的马术会所,试试她的训练成果。 “可以带上你的朋友。” 商戒对她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江醒醒联系了明瑾,不过这家伙一听说要骑马,言辞拒绝,她不大喜欢运动,更像窝在沙发里当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女。 倒是明珏,这个从来没有骑过马、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活马的小丫头,对此事非常感兴趣,随了江醒醒一块儿来马术会馆。 会馆修建在山脚下的一处宽阔的人工草原上,这种高端马术会馆,自然是给名流上层的先生女士作为休闲放松的地方,各方面服务体贴周到。 江醒醒换了一身骑马装,戴上了护膝护腕,同时给明珏戴上护头,很不放心地叮嘱这小丫头:“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要莽撞,听师傅的话,你要是受伤了,我可没法跟你姐交待。” 明珏乖觉地点了点头:“不会的。” 马场一望无际都是碧绿的青草,中间有护栏围出了好几个场圈,有的是初学区,由教练师傅带着玩,也有给马术精湛的客人使用的场区,分门别类。 江醒醒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碧绿的操场尽头,商戒穿着修身的黑色马术装,单手执缰绳,另一只手拿着马鞭,驾驭着这匹高大健壮的褐色公马,跨过几个护栏障碍物。 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竟比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周围好几个马术不错的男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眼睛里流露出赞赏之色。 而女人的目光自不必说,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商戒朝着江醒醒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微微拉了拉马缰,褐马便踏着蹄子,在江醒醒身边停了下来。 他摘下头盔,露出了那张英俊的容颜,阳光照耀着他的侧脸,漂亮得宛若神造。 这是什么神仙老公啊。 江醒醒走上前去,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额间的汗。 周围原本有几个想要过来搭讪的女人,见此情状,也只能打消了念头,艳羡地看着江醒醒。 商戒一脸期待,欲言又止,脸颊带了运动之后自然的潮红。 江醒醒看出来,某人完全是一脸等夸的表情,在她面前这一波策马奔驰,不就想听她说一句:“哇,老公你好帅”。 她偏偏不说,急死他。 江醒醒不说,身边的明珏却非常诚实地开了口:“商先生,你好厉害呀,刚刚醒醒姐眼睛都直了。” 江醒醒:…… 小破孩说什么大实话。 江醒醒把明珏带到初学者的场区去,让教练带着她骑,千万不要放她一个人,安全最重要。 商戒将一匹稍小的白马,牵到了江醒醒跟前:“我让他们预留的母马,性格很温顺,上来试试。” 江醒醒走过来,踩上了马蹬。 商戒则拖着她的臀,把她扶了上去。 却不曾想,这家伙在她骑上去之后,竟然还顺手拍了拍她的屁股蛋子:“坐稳了。” 江醒醒脸一红,皱眉质问道:“喂!” 商戒腆着一张正儿八经的严肃脸:“怎么了。” “你打我……” 后面两个字,她胀红着脸,憋了半天没说出来。 商戒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作态,摊摊手,像是再说:“你看我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江醒醒回头:“临川都看见了!” 骑着棕马跟在后面的临川,默默地为自己戴上了墨镜,装瞎子。 商戒也翻身跃上马,坐在了江醒醒的身后,手环住她,牵住了马缰绳,低低地吼了一声,马儿便跑了出去。 江醒醒能感觉到,他那坚硬的胸膛便抵着她的背。 她微微回头望向他,他目视前方,眉宇间满是坚毅之色。 来到一处稍稍平坦的草地,商戒将鞍绳交给了江醒醒,翻身下马:“来,你自己试试。” “别小看我,剧组的师傅教过我了,还说我骑得好呢。” 她说完双腿夹了夹马腹,马儿便跑了出去,一身紧束的马术服贴着她流畅的线条,她执缰纵马的样子,英姿飒爽,极有气质。 商戒凝望着她,嘴角不觉勾了起来。 他的老婆上辈子是什么小仙女,怎么这么好看? …… 明珏骑在马上,前面一位师傅牵着缰绳,带她在草坪上兜圈子。 她周围……全是穿得花花绿绿的小朋友。 这里是什么幼儿区,她虽然矮,但好歹也是成年少女呀! 明珏性格内敛,平时几乎都不敢开口和陌生人说话的,所以这位师傅牵着她的马在场地边绕了第十圈,她都没好意思告诉他,想自己骑一会儿。 直到那位师傅内急想上厕所,明珏终于解脱地下了马。 师傅千叮万嘱,让明珏不要一个人骑马,在边上坐会儿,等他回来。 明珏听话地点点头,看着这位师傅火急火燎地跑了卫生间,估摸着这样牵着她的马兜圈,师傅也挺无聊的。 明珏年初才刚满十九岁,个子小,长相也特别童颜,兴许这师傅直接把她当成儿童了。 她在马场边瞎溜达,没有师傅带着,她当然不敢去碰这些马儿,就是挺好奇,东张西望。 马拴在柱子边,身上的毛发都被搭理得干干净净,毛质锃亮锃亮的,因为护理得当,丝毫没有异味。 明珏心说,果然是高档马术会所,从这些马儿平时的保养就能看出来,这里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地方。 她走到一匹高大漂亮的黑马边上,拿出手机,想和马儿自拍一张,咔嚓咔嚓几声,她冲镜头傻笑。 马儿却不安地蹬了蹬后腿。 明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双手往后猛拽,重心不稳,她推了好几步,直接摔倒在地。 并没有预想的那么痛,不是摔在地上,触感不软,且还带了温度。 感觉……是个男人。 明珏侧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白皙而修长的脖颈,颈上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她目光下移,看到一颗分外精致的银色刀剑玫瑰胸针,作为马术服的装饰品,线条流畅,做工讲究。 她一眼就被那枚胸针迷住了。 作为一个拥有超多手办的梦幻二次元少女,她对这类的中二小饰品格外喜欢。 且她一眼就能看出,这枚胸针价格不菲。 明珏诧异地抬起头来,阳光下,男人的五官显得极立体,眉宇高挺,眼睛埋入深邃的眼廓中,细密的长睫毛在眼睑边投下阴影。 他拥有分外好看的下颌,缀着并不明显的青茬,带了几分不羁的味道。 他的呼吸,轻轻拍在她的头顶,温温热。 弄得明珏耳廓发烫。 商怀峥低头睨了明珏一眼。 长头发搭在前面,她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只觉得皮肤特别白,身上……香香的。 好闻。 那狭长的眼睛似开合有光,黑眸内藏而不外露,被他这样一扫,明珏心跳突了突。 “商先生!” 周围立刻有工作人员围上来:“商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 男人嗓音低沉,带了初醒的懒散。 而明珏则趴在他的身上,手撑着他的腹部,隔着单薄的衣料,隐约能感受到他块状的坚硬腹肌。 “摔着没?” 他问。 明珏感受了一下,好像没毛病,她摇摇头。 珏连忙从男人身上爬起来,结果膝盖一撑,好像还撑到了大腿边不该碰的地方,男人鼻息间明显发出了一声闷哼。 她红透了脸,手忙脚乱地往后退。 商怀峥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草。 工作人员紧张地询问:“商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商怀峥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明珏不敢说话,商怀峥知道她胆子小,于是让周围人都散了去。 他走到明珏身边,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明珏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怀先生。” 商怀峥清浅一笑,纠正她:“是商先生。” 对哦,是商先生,明珏咬了咬下唇,暗骂了自己一声大蠢猪。 商怀峥对她说道:“马的后面不能站,这会让它感到不安,会踢人的,很危险。” “我晓得了,谢谢怀先生……我是说,商先生。” “没关系。” 商怀峥问道:“要去拍照吗。” 明珏红着脸摇了摇头,都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了,她哪里还敢去拍照。 商怀峥对边上的马僮招了招手,马僮牵来了一匹漂亮的白马。 “这是我认养的小马,还没长成,但已经很漂亮了,你坐上去,我帮你拍照。” 这匹白马真的非常漂亮,有点像《指环王》里甘道夫骑的那匹浑身散发着银光的白马。 明珏依旧害羞,但是她显然是有些心动了:“怀先生,我……” 她笨嘴拙舌,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啊啊啊!感觉自己像个废柴! 商怀峥看出了明珏的心思,于是扶着她,让她坐上马。 “脚扣稳马蹬,仔细些。” 明珏低头找马蹬,因为紧张,笨手笨脚也扣不进去,商怀峥便拿起了她的脚,稳稳地放进了马蹬里。 明珏脸又红了,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商怀峥:“麻烦怀先生。” 商怀峥接过手机,看了看:“没电了。” “……” 暴风尴尬!明珏想死! “用我的吧。” 商怀峥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待会儿我发给你。” 于是明珏坐在马上,摆好了pose任由商怀峥三百六十度给她拍照。 “好了好了,够了。” “我多拍几张,你自己选。” 明珏自己是玩cosplay的,所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层出不穷,一点也不惧怕镜头,笑得格外甜美。 这点倒是让商怀峥略感惊奇,这样一个害羞的女孩子,拍照竟这般自然,而且,很青春。 商怀峥和她接触,感觉自己都变得年轻了许多。 拍完之后,他将明珏扶了下来。 而这时,江醒醒和商戒走了过来,明珏连忙对她解释:“这是怀……商先生。” “什么怀商先生,你连别人名字都记不住,还好意思叫别人给你拍照。” 江醒醒揉了揉她的脑袋。 刚刚她看见明珏和商怀峥在一起,玩得还挺开心,所以没有过来打扰。 倒是商戒,略感惊奇地说:“我哥今天兴致好。” 江醒醒问他为什么这样讲。 商戒道:“那匹小白马是他认养的,特别喜欢,以前有女孩想要试骑都不让,我哥这人挺自私护短,只顾着自家人,对外人礼貌却冷淡。” 江醒醒暗自腹诽,你还叨叨人家,你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明珏自觉地站到了江醒醒身后,商戒叫了商怀峥一声:“大哥。” 商怀峥点点头,望向江醒醒:“弟妹,之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江醒醒也随了商戒,叫他一声:“怀峥哥。” “玩够了吗,去会所休息吧,我还有生意上的事,要跟商戒聊聊。” 江醒醒望向明珏:“还想骑马吗?” 明珏连连摇头,表示愿意跟他们一起。 从背后看,商家的两兄弟身高差不多,体格也相似,都是一样高大挺拔。 不过两个人的气质是迥然不同的,比之于商戒的冷淡疏离,商怀峥的身上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味道,是漫长岁月磨出来的一块温润好玉。 会所的茶厅坐落于山间竹林小溪处,四四方方的一席平台,周围是雅致的翠绿围栏,竹林掩映,小溪从林间潺潺流过,清幽静谧。 商戒和商怀峥两兄弟,盘腿坐在席间,有穿着旗袍的美艳女人为他们制作功夫茶。 女人指尖细腻,乌黑的长发如绸一般,垂在左边肩膀。 江醒醒发现,那女人也有意无意看了商戒好几眼。 当然,比之于商怀峥,商戒显然要年轻些,且正值事业顶峰,身上有股外放的凌厉气。 女人生性慕强,很难对这样的男人无动于衷。 商戒扬了扬手,让那旗袍女人出去:“怀峥哥也会做功夫茶,且手艺不错,不过平日里轻易喝不到他泡的茶。 今天马也让人骑了,不知道茶给不给人泡?” 商怀峥望了望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坐在垫子上的明珏,起身来到功夫茶具边,开始着手准备。 “你啊,结了婚,话也多了。” 商戒淡淡一笑:“老婆爱笑爱闹,给我闹的。” 江醒醒老脸一红:“谁爱闹了。” 当着外人能别净说大实话,她可是一直崩着文文静静的淑女人设呢。 商怀峥的手非常之漂亮,骨节颀长,指尖白皙而莹润,秀气又抽条,比女人的手还要漂亮许多。 明珏看着他精心侍弄茶具,掺水、洗盏……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漂亮的手,会泡功夫茶,还会下庖厨。 他是神仙吧…… 神仙怀峥已经斟好了三杯清香四溢的功夫茶:“试试吧。” 商戒给江醒醒递过来,江醒醒又顺手递给了明珏。 明珏浅浅地尝了一口,入口无味,但是吞咽之后,嘴里却有某种浓郁的醇香,在乎气息之间,感觉异常奇妙。 商怀峥正期待地望着她:“怎么样?” “好喝。” 明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这最简单直接的字眼来形容:“很神奇的感觉。” “怀峥哥的茶艺,出神入化。” 商戒从来不会轻易夸赞别人,能让他用“出神入化”来形容的事物,并不多。 商怀峥,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 商怀峥要与商戒讨论生意方面的事情,商戒拧眉,不满地说:“今天我带醒醒过来玩,不想谈这些。” 商怀峥却道:“但有件事,我需得告知你知晓,关于陆氏集团,不止你一个人在觊觎,小心一些。” 商戒望向他:“哦?” …… 商戒和商怀峥谈生意,江醒醒便带着明珏在这片云雾缭绕的小竹林中瞎溜达。 “你和商怀峥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用手肘蹭了蹭明珏:“他怎么就把那小白马让给你骑了,听说都不让女人碰的,宝贝着呢。” “就……他人很好啊。” “那也不是对谁都好的。” 江醒醒一把握住明珏的手:“别是想泡你吧!” 明珏脸又红了,甩开江醒醒的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姐!” “哎我妹妹,这是真的啊,你俩真来电啊?” 江醒醒诧异地说:“商怀峥哎,他都三十多了,整大你十几岁啊,再来一轮都够当你爸了!” “三十很老吗?” 明珏嘟哝了一声:“我觉得还好啊。” 三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褪去了青年的稚嫩和莽撞,事业小有成就,稳重且成熟。 江醒醒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珏:“所以呢?” “没有所以呀。” 明珏说:“他……又不一定看得上我。” 江醒醒无奈地摇摇头:“又给你骑马,又给你拍照,完了还巴巴地给你泡茶,让你跟喝白开水一样喝人家精心炮制的功夫茶,你知道商怀峥那双手值多少钱吗,挂了九位数保险的!” 第62章 别在这里啊 第62章 别在这里啊 清泉石上,潺潺流走,一阵细风过,竹叶沙沙作响。 商怀峥警告商戒,陆氏集团现在因为兄弟争家产,四分五裂,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在觊觎着。 “我哥那边也有想法。” 商怀峥提醒他:“你最好先下手为强。” 商怀峥的亲生兄长,便是商戒的堂兄,都是他伯那一系的旁脉。 商氏集团家大业大,脉系分支众多,兄弟也不少,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肥肉。 商戒能从这么多人中杀出重围,并非仅仅依靠他继承人的身份。 他心思缜密,手腕铁血,自己为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为了商氏集团控股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最大赢家。 众多兄弟之中,商怀峥与商戒年龄相仿,更重要的是,志趣相投很谈得来,相比于其他的堂表兄弟而言,他们的感情最好。 商怀峥欣赏商戒的能力,虽然他不参与企业的经营管理,自立门户,但是他相信商戒是能够让商氏集团以最快速度发展,每户都能各分一杯羹。 然而,家族里总有那么一些人,野心不小,企图取商戒而代之。 譬如他的兄长商祺,这次便准备和商戒在陆家的事情上,一争高下。 商怀峥成了通风报信的间谍。 “原本这话我不应该说。” 他无奈地笑了笑:“倒成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商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之间,更甚于亲兄弟。”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商怀峥又给他斟满了一杯茶。 商戒那深邃的眼眸隐隐涌动着波澜,声音冷沉:“想跟我分陆家,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吞不吞得下去,别到时候噎着了。” “你想借此机会,把商祺的那部分股权收购回来?” 商戒轻哼一声:“商氏集团落在他手中祺田地产和跃然传媒现在都处于亏本经营,每年要向集团抽拨大量的资金才能勉强维持现状,我早就……看他不爽。” 商戒的眼神中透出凛冽的寒意:“他有两个大公司,盈利的时候少之又少,净利润恐怕还不比不上你的餐厅,我不想让这样的人拖我的后腿。” 商怀峥同意商戒的看法,他兄长商祺除了玩弄权术和架子大以外,一无是处,这也是他倒戈帮商戒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公司拿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帮忙看顾。” 商戒望向商怀峥。 “你饶了我吧。” 商怀峥连声道:“我自己的饭店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你的公司。” 商戒知道他有自己的志趣,也不再勉强他。 这年头,能真正沉下心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人,不多了,商怀峥算一个,而江醒醒也算一个。 这样的人,生活一定是快乐并且充满了情趣的。 商戒自己无所谓,但是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他们的幸福。 突然,商怀峥话锋一转:“对了,婚姻生活感觉怎么样?” 商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很好。” 家里有了女人,不再是冷锅冷灶,有了生活气,他卧室的桌上,有了女人的瓶瓶罐罐,他的洗手间有了女人的洗发水,橱柜里也放了卫生巾,枕间多了女人的发丝和馨香…… 一切开始变得软绵绵,香喷喷。 生活的情致也出来了,他不再囿于工作,而是期待下班,想要回家,也有了想要休假的欲望。 “总之,活得像个普通人了。” 商怀峥清理了茶具,闻言,手微微一顿,评价:“这句话倒有些意味。” 商戒看向他:“怎么会对我的婚姻生活感兴趣? 记得某人以前非常反感谈婚论嫁。” 商怀峥反驳道:“某人也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不结婚,现在不是打脸了?” 商戒道:“离婚协议书是我们家梅夫人逼着我撕了。” 商怀峥无情地戳破他:“如果不是你出于自愿,这个世界上谁能够逼你做任何事?” 商戒无言以对,索性坦坦荡荡承认:“江醒醒特别好。” “怎么个特别法,是长得好还是演技好?” 说到她,商戒眼睛里情不自禁漾起温柔之色:“哪儿都好,活儿也好。” 商怀峥:…… 能不能不要跟空巢老人讲荤段子! 傍晚时分,众人走出马术会所大门,商戒将车停在路边,然后熄了火,等着明珏。 “他们俩差了十多岁,一个中二少女,一个老干部,隔着多少条代沟,能有什么话讲?” 江醒醒望向门口的明珏和商怀峥,笑说道:“那你还不允许人家隔代交流了?” “她成年没?” “今年刚满十九。” 商戒拧了拧眉:“你妹看着挺小的,像个孩子,所以总感觉我哥在诱拐女童。” “我也有这种感觉。” 江醒醒说道:“明珏小时候被同学欺负过,留下了阴影,性格特别内向,她能交到聊得来的朋友,这是好事,你别管了。” 商戒和江醒醒两人在劳斯莱斯车里暗中观察,而明珏和商怀峥则站在大门口,相互交换微信。 “电充够了吗?” “够了。” 明珏打开微信:“商先生,我扫你吧。” 商怀峥翻出了手机微信,登录,把二维码递到她面前。 “叮”的一声,明珏说:“好了,加你了。” “照片我马上发给你。” “嗯,那个……” 还是算了。 商怀峥见她脸颊红扑扑的,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耐心追问:“怎么了?” 明珏纠结了一会儿,小声说:“可以发原图吗,就是左下角,有个原图的按钮,记得点一下。” 商怀峥淡淡一笑,这种小事,她怎么也不好意思讲,太害羞了吧。 “我知道了,我会给你发原图。” “谢谢你。” 明珏回头望了望劳斯莱斯,江醒醒立刻把脑袋缩回去,同时还把商戒的头也按回去。 “我要走了,商先生。” “嗯。” 他扬了扬手机:“以后有事微信联系。” 明珏走了两步,商怀峥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明珏连忙停下步伐,回头看向商怀峥,商怀峥大步走过来,从包里摸出马术服的刀剑玫瑰装饰胸针:“这个送给你吧。” “呃。” 明珏的脸红了,难道他发现她一直在看这没胸针了吗! “不好这样,商先生。” 明珏推辞道:“这是你的,姐姐说,君子不夺人所爱。” “只是小玩意儿而已。” 他说道:“去日本旅游的时候参观工艺展览馆,看着这枚胸针挺别致,随手买的,只是没地方搭配,马术服装还能用,日常正装戴不了,听说你喜欢玩角色扮演,它更适合你。” 听说,你打哪儿听说的啊! 明珏低着头,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如果江醒醒或者她姐在,还能为她转寰一下。 商怀峥见她这样害怕的样子,无奈地叹息一声,将胸针别在了她的蕾丝边衣领上:“你不用怕我,只当我是你的朋友就好了。” 明珏垂下眸子,看着那枚精致的胸针:“谢谢,我一定会好好爱惜它的。” 商怀峥对她扬扬手:“再见。” “……我记得还欠你一顿饭。” 商怀峥淡淡一笑:“你真的要请我吃饭吗?” 他很难想象,这么害羞的女孩子,还敢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鼓起了最大的勇气问道:“我请你,你会来吗?” 其实商怀峥是打算拒绝的,他能够从明珏的眼中看到,那涌动的不安又惶恐的少女情愫。 这孩子还太小了啊,他可以把她当成妹妹,可是如果说投入男女之情……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属于保守派吧。 她更适合与同龄的青涩男孩相处,年龄相仿,志趣相投,少年人的爱情,往往是最美好而轻松的。 商怀峥的阅历和人生经历给他的情感里添加了些许沉重的因子,这女孩恐怕承受不住。 然而,拒绝的话都到喉咙边了,又被商怀峥给生生咽下去,变成了:“我们微信约时间,好不好?” 明珏一路小跑,钻回车厢里,脸颊红扑扑的,眼里眉间都含着笑,藏都藏不住。 她用手捂着脸,嗷嗷嗷地叫了好几声。 江醒醒望见她胸前别致的胸针,笑说道:“可以啊妹妹,几句话就把人家的物件顺走了,我以后可不敢再说你笨嘴拙舌。” 明珏连忙解释:“不是的,这个……我觉得很别致就多看了几眼,然后商先生非要送给我的。” 商戒淡淡一笑:“商怀峥很少买什么东西,若要下手必定是心爱之物,不过他小气得很,能夺他所爱,是你的本事。” 明珏取下胸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 江醒醒再到商氏集团总部写字楼去的时候,前台一眼便认出了她,礼貌而恭敬地唤了她一声夫人,请她坐下喝杯茶,马上打电话叫人带她上楼。 江醒醒倒是没这么多规矩,道了声:“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得到。” 他的办公室,她也不是第一次过去了。 “夫人,商总现在正在开会,需要我告诉他您来了吗。” “不用,不打扰他。” 江醒醒说完,兀自走向电梯口。 边上有几位正在等电梯的小姑娘,见她过来,于是礼貌地将第一厢电梯让给她,她们准备乘后面的电梯。 她对她们露出粲然的微笑,按住了电梯门:“没关系,进来啊。”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欣然地走了进来,她们可是江醒醒的小粉丝,这会儿巴不得能跟她近距离地接触呢。 “夫人,你能给我签名吗?” 有女孩战战兢兢地问出了口。 江醒醒欣然同意:“没问题啊。” 后面几个女孩见状,也纷纷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和笔:“夫人,我也要!” “麻烦夫人也帮我签一个!” …… 电梯门打开,一众小丫头围着江醒醒要签名,于是更多的员工见状,也都跟着凑了过来。 “夫人我也想要签名。” “我能跟夫人合影吗!” “夫人,夫人再帮我朋友也签一个吧,她是你的真爱粉!” …… 江醒醒担心这样会影响他们的工作,于是及时收手:“今天就不签了,下班再来吧。” 几个没有拿到签名的小丫头失望地说:“那……下班以后夫人还在吗?” “我不在的话,你们可以让商先生带回家给我,签完我再让他转交给你们,这样好吗?” 员工们面面相觑,眼神里透出一丝期待:“这样……真的可以吗?” “会被骂吧。” “搞不好还要被开除。” “商总很凶的。” …… 江醒醒只好将她们的笔记本都抱回了商戒的办公室,大家也都自觉不再打扰她了。 刚刚商戒给她短信,让她来公司等他,说要带去见一位合作伙伴。 既然两个人已经公开了,商戒倒是恨不得满世界带她秀恩爱,如果不是因为江醒醒拍戏也很忙,他可能连上班都会带着她了。 商戒国外出差,总是会留出小半天的时间,去逛逛国外的女装店或者香水店,看到自己觉得不错的,会拍下来发给江醒醒,江醒醒说喜欢,他便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甚至江醒醒觉得一般的,只要他觉得她戴着好看,也会买下来。 所以每次回程,临川满手拎着的都是名品口袋。 现在每每宴请宾客,或者茶厅谈生意的时候,无论是多么严肃的场合,商戒吃到好吃的食物或者点心,也当着合作伙伴的面,毫不遮掩地低声吩咐店员,再重做打包一份带走,我夫人会喜欢吃。 以至于没多久,商戒的宠妻属性,便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商戒并不介意在别人背后怎么议论他,这是他自己的生活。 前半生谨慎守礼,现在年近而立,他更愿意活得恣意洒脱一些。 办公室里,江醒醒坐在他的旋转靠椅上,认认真真地写着签名,桌上摆着厚厚一沓笔记本,都是员工们央求临川帮忙送进来的。 办公室的门打开,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紧束的淡色西装,身形笔挺而高大,丝毫不逊于模特。 而模样更是英俊到无可挑剔的地步,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见她便盈满了光。 江醒醒抬起头,看见他,心头便被某种融融的暖意所包裹了。 他朝她走过来,绕过桌,牵动着旋转椅,俯身贴在她的耳畔。 江醒醒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原本放着各种文件的办公桌上,现在全是她的签名。 商戒眼尾微微挑了起来,笑说道:“我的员工以前最崇拜的人是我,现在他们是你的粉丝。” 江醒醒咧咧嘴,心说你莫不是对你的员工有什么误解,他们最怕的人是你还差不多。 不过这话她可没说出来,商戒拿起笔,想帮江醒醒签名,江醒醒一把夺过笔记本:“这就不用商先生代劳了。” 商戒拿笔敲了敲她的脑袋:“年纪轻轻,偶像包袱还挺重。” 江醒醒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写完了最后一本签名,递到了商戒的手上:“好了,帮我发给他们吧。” 商戒挑挑眉,帮她将厚厚一沓的笔记本捧了出去,看他这样子,尾巴好像都摇起来了似的,非常乐意为他的夫人效劳。 当员工们从自己的老板手中拿到自己花花绿绿的笔记本之时,心里头还挺忐忑,不过好在夫人坐镇办公室,商总就算有脾气也不敢使啊。 真希望夫人平时没事儿多来公司转转,他们的日子肯定好过许多。 商戒重新回了办公室,见他的小娇妻窝在他松软的椅子里,抱着腿玩手机,显得瘦小而单薄。 他心下一动,走过去,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江醒醒还没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大腿分开了她的膝盖,修长的指尖扯了扯紧束的领带,动作性感又带有一丝性感的邪气。 江醒醒坐在他的办公桌上,防备地看着他:“你要干嘛啊。” 商戒凑近她的耳畔,轻轻吐气:“看不出来?” 江醒醒只感觉一股电流从脊梁骨窜上头顶,她脸颊绯红,轻轻推了推他:“这里是办公室啊,你注意点。” “早就想这样了。” 他丝毫没有退后,反而上前了一步,与她紧紧相贴。 “以前坐在这个位置上,无数次想过,在这里和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手轻轻撩拨着她耳边的发丝,这个动作使她身体轻微地颤栗着。 性感的锁骨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江醒醒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说道:“一直想问你,公开我们的事情,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商戒柔声说:“你不困扰,我便没有困扰。” 江醒醒颈子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就不怕公布已婚的消息,会挡了你的桃花?” 商戒将她往前一推,分开了她的膝盖,嘴角一扬,声音低醇:“我的桃花多不过你。” “哎……别……在这里啊!” …… 因为考虑到待会儿还要见客户,商戒并没有和她打持久战,在把她送上去之后,虽然未曾餍足但是也尽快收了场。 他抱着她去了浴室,给她洗得干干净净,衣帽间里,为她挑了件漂亮得体的礼裙。 随后他去洗澡,江醒醒帮他擦拭整理办公桌。 这段时间,这男人改变了很多。 过去教科书一般的商戒,恐怕想都不敢想,他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江醒醒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第二人格的影子。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男人正在洗澡。 她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在左上角,发现了桌上相框里有一张她自己的生活照。 商戒从浴室出来,肩上搭着一根白色的毛巾,肌肉线条感格外流畅。 他抬头望向江醒醒,柔声问道:“看什么,这么入迷。” 江醒醒放下相框:“你的商业机密啊,我看偷了能卖多少钱。” 商戒无妨地笑了笑,望向那沓文件,说道:“那是我商氏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本季度的财务报表汇总,你把它偷了拿出去卖,会有不少企业抢着要,能卖出大概够你这辈子和下辈子衣食无忧的数目。” “哇,就这么扔在桌上,真不怕我是商业间谍?” “我怕。” 商戒拿过吹风机,走到镜子前:“我怕你眼皮太浅,偷了这点数目便跑了,看不到你男人将来为你挣出一片盛世江山。” 江醒醒走过去,接过了他手中的吹风机,薅了薅他的头发,说道:“我发现,商先生嘴巴真是越来越会讲话了。” “是吗。” “你自己没有发现,你和过去不一样了” 商戒自己是真的没有发现,感受着女孩柔软的手抚摸着他一根根的发丝,他说:“我只觉得比以前更快乐了。” 江醒醒的手微微一顿,不过随即恢复正常,继续帮他吹头发:“这样就很好。” 你觉得快乐,这样就很好…… 那天,商戒带江醒醒去见的是一位来自英国的客人。 因为上次舆论事件,商戒一直挺惋惜的英国方面的那单生意,没想到前几日,彼得先生又主动来中国。 这一次,商戒以最高的规格宴请了他,并且在合作上,给出了最大的优惠。 彼得先生说:“louis,上次我们闹得不欢而散,但是后来我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说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商人重利轻别离。 但是我认为,如果为了眼前利益连自己的妻子都抛弃,与这样的人合作,风险太大了。 所以我重新过来,摆出满满的诚意,和你谈生意,为你打开英国市场的渠道。” 他站起身,郑重地伸出手:“louis,合作愉快。” 商戒也同时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彼得先生,我想今后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 江醒醒着一身漂亮的晚礼裙,陪坐在商戒的身边,安静地听着在座的男人们用流利的英文交谈。 她不懂男人们在饭桌上商谈合作的内容,便谨守一位漂亮妻子的本分,安静地陪着商戒身边,当好一只小花瓶,不失优雅地微笑着。 在座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把江醒醒当成商戒的陪衬。 商戒疼他的妻子,在圈子是出了名的,自两人公开婚讯以后,商戒参加各种宴会总是爱带着她,并不是想让她的明星光环、成为他事业有成的陪衬。 他仅仅只是喜欢让她陪在身边而已。 所以任何重要的场合里,商戒永远不会忽视他的妻子,一群人簇拥着他的时候,他也会本能地伸出手让她牵着;吃饭的时候,他会细心地为她剥虾壳;而在进电梯的时候,他一定伸手挡着门,让她先进去的…… 商戒模范丈夫的优良作风,也总是会为他带来不少好运,正如彼得先生所说:“古话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而真正重感情的男人,是永远值得合作者所信赖的,这段时间商氏集团的业绩几乎翻了一倍。” 以前他努力工作,是为了延续父辈的荣光。 而现在,他所有的努力只有一个目标,为她挣下一片盛世江山。 第63章 要挟 第63章 要挟 闻洋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睛。 面前的女孩穿着一件黑白配色的欧式复古连衣裙,腰封很长,繁复的系带缠绕往上,扣成了一个蓬松的蝴蝶结。 袖子是蕾丝状镂空花边,白色丝袜配上黑色的小皮鞋,非常萝莉。 沈念念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小公主的模样,她对这种装扮有很深的执念。 闻洋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在江城一间五星级的酒店,房间也是最高档的总统套房,正对面kingsize的大床上,闻洋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抬眼看着她。 沈念念走进来,显然还有些不自在。 在酒店的房间和陌生男人独处 ,这种情境之下,任何女孩都会感觉到到不舒服。 她摘下墨镜,眉心微微皱了皱:“怎么选在酒店见面?” “咱们之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选在酒店比较隐蔽,你也不希望被人发现吧。” 闻洋长腿一伸,鞋都没有脱便落到了大床上:“再说了,堂堂沈家大小姐,又不是给不起房费。” “当然。” 沈念念连忙说道:“我也不喜欢被人看见。” 被人看见和闻洋这样的男人来往,沈念念也觉得自己面子绷不住,特别掉价。 “说吧,今天找我来什么事儿。” 闻洋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老鼠般的小眼睛含着几分猥琐的光芒,定定地看着沈念念:“我打听到十多年前的一桩离奇事儿,江城发生了一起富家小姐少爷的绑架案。” 沈念念闻言,脸色蓦然变得惨白:“我让你去调查江醒醒,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别急啊,沈小姐,听我慢慢说。” 闻洋不急不慢地给自己点了根烟:“那起绑架案,说来也奇怪,罪归祸首还没等警方找上门来,居然自杀了,你说他死得离奇不离奇。”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坏人受到惩罚,富家小姐和富家少爷逃脱恶人的魔爪,各归各位,过着各自幸福的生活,完美的童话结局。” 闻洋脸上浮现一丝狡黠的微笑:“可是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呢,譬如富家小姐性情大变,跟从前判若两人。 我就去打听啊,才知道原来那个绑架犯跟沈家还颇有渊源呢,绑架犯的亲弟弟以前在沈家的房地产工地上干活,后来高空作业摔断了腿,沈家赔偿了他一大笔钱。” 他观察着沈念念神情,继续说道:“而且绑架犯还有一个女儿,可是在那件事以后,他们家的女儿竟然离奇地失踪了,听说是被拐走了,可是邻居说,他们家从来没有去找过,你说奇怪不奇怪,家里丢了孩子,居然不去找,这是为什么呢?” 沈念念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脸色惨白:“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闻洋冷笑道:“所以我就开了个脑洞,说不定是绑架犯发现沈家的女儿和自己的孩子长得挺像,于是精心策划了这样一出戏码,狸猫换公主,把自家的草根女儿送到了沈家去,沈家的女儿却被害死了!” “胡说!你胡说八道!” 沈念念踉跄地退后了两步,尖叫咆哮道:“我就是沈念念!我就是沈家的小姐!” “嘘!” 闻洋将指尖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着急上火啊沈小姐,这件事儿呢,纯属我的猜测,你这样激动,倒让我怀疑,我的猜测会不会都是真的呢?”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现在她是一头野兽,恐怕早就扑过去,将闻洋给生吞活剥了。 “你要是敢告诉别人……” 闻洋无所谓地笑了起来:“那我可不敢保证,沈小姐,我这人吧,没别的毛病,就是嘴碎,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就顺嘴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了,到时候传开了,让沈家老爷子怀疑起来,要去做个什么dna检测鉴定什么的,坏了你们的父女感情,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沈念念算是听出来了,今天闻洋显然是有备而来,要拿这件事来威胁她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念念紧咬着下唇,唇肉被她咬得粉白:“开个价,多少钱。” 闻洋走到她身边兜了一圈,然后凑近了她的脖颈,轻轻地吸气。 一股少女的甜香扑鼻而来,熏得闻洋有些飘飘然,他从大学开始,就喜欢追求沈念念这种家境优渥又心高气傲的漂亮的女孩,可惜人家总也看不上他,一开始他靠着对人家好,还能让女孩感动感动,可是久而久之,女孩们也厌弃他了。 所以闻洋对于沈念念这类的女孩子,总有某种征服的欲望,仿佛征服了这些上流阶层的女孩,他就能变成上流阶层的似的。 在过去,沈念念可能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有她的把柄在手,他可以要求她做任何事情。 “念念,你好香啊。” 闻洋的手,落到了沈念念的腰封紧束的纤腰间。 沈念念全身一颤,屈辱地闭上了眼睛:“你想死吗!” “千万别这么说,毕竟以后咱们……接触的机会还有很多很多呢。” 闻洋一把将沈念念抱到了床上:“把你自己给我,这件事情我守口如瓶。” 沈念念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恶心上涌,闻洋在她的眼里简直就跟渣滓老鼠一样恶心,过去的她是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嘘……不要动。” 闻洋在她的耳边威逼利诱道:“想想你现在安逸舒适的生活,我去过了你亲叔叔的家里,你叔叔断了左腿,成天喝酒赌博,你的婶子天天外面跟人打麻将,把那点赔偿金挥霍一空,你们家屋子只有三十平米,墙上黑漆漆的全是煤油,角落里还有老鼠窝……你想想,这对蝗虫亲戚要是知道自己的侄女在沈家当小姐,会怎么样?” 沈念念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她停下了反抗的动作,身体开始颤抖了,这件事不能公诸于众,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她绝对不能丢掉!她是沈念念!是沈家的女儿,她有宠爱自己的父母,有温柔的哥哥,她一定不能回去! 闻洋一口咬住了她的嘴,沈念念闭上了眼睛。 …… 沈念念背对着闻洋,目光呆滞。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咱们两清了。” “清不了。” 闻洋转过身,勾了勾她的下巴:“下次约见的地方,我会短信通知你。” “还有下次!” 当然还有下次,闻洋好不容易拿住了沈念念的把柄,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这辈子他都要赖上她了。 沈念念猛地站起来:“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哪里过分,过分的人是你,知道吗?” 闻洋冷笑着说:“你占了沈家正牌小姐的位置,还险些要了她的性命,你这样的行为可是犯法的。” 沈念念全身颤抖:“不是我干的,是我爸……不,不是,我不认识那个人……” “我可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的。” 闻洋捏了捏她的下巴:“我是来疼你的,宝贝儿,以后你就乖乖伺候我一个人,跟我结婚,我入赘沈家,将来咱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到死。” “你做梦!” 沈念念本来以为闻洋只是贪色,睡了她这件事就算完了,没想到这个人渣野心不小,居然……居然还想入赘沈家! “我哥哥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沈念念冷冷说。 “只是怀疑,你怕什么。” 闻洋气定神闲地说:“你家那个影帝哥哥一心只在拍戏上,而你又是个不成器的娇小姐,你们沈家的公司企业,当然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接手,等我娶了你,一定会帮你的老爹,好好打理沈氏集团,你就放心吧,咱们未来的幸福生活,还长着呢!” 听到闻洋说这样的话,沈念念差点晕过去,可是闻洋知道了她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她绝对不能让他把这件事情捅出来! 所以……目前来看,只能暂时先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沈念念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骘,转瞬即逝,她立刻切换了笑脸,走过去贴着闻洋的脸亲了一下:“现在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当然要帮着你呀。” 闻洋捏着她的下颌:“宝贝儿,可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样,咱们来日方长。” 沈念念嘴角扯出一抹假笑,然而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刚刚说,险些要了沈家小姐的性命,险些?” 闻洋毫无保留地说道:“当然,你不会真的以为,沈家小姐死了吧,我告诉你,她没死。” 沈念念的一颗心疯狂下坠,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你说……你说什么!她没死!” “当然没死,不仅没有,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嫁给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未婚夫,商戒。” 沈念念闻言,如遭雷击:“江醒醒!居然真的是她!” “当然是她。” 闻洋冷哼一声:“江醒醒跟你长得这么像,我怎么可能不怀疑,后来我找话剧团的江姥姥问清楚了,她是她在河边捡回来的孩子。” “河边……”沈念念失魂落魄地说道:“没错,当初我亲眼看见‘我爸’,哦不,那个男人,我亲眼看见他把她推下去的!” “她脸上的疤痕,也是你们干的吧。” 闻洋轻蔑地看着她:“你们一家子,真够狠的。” “我讨厌看见她那张脸,我讨厌她跟我长得这么像!” 沈念念冷笑了起来,神情变得很是狰狞:“脸上落了疤痕以后,她就不再是沈念念了,我才是沈念念,我才是……” “真是个小疯子。” 闻洋看着她,眼神里竟然还透出几分欣赏之意:“接下来要怎么做,全听我的计划,你不准轻举妄动。” “好啊。” 沈念念冷冷一笑:“全听你的。” …… 江醒醒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有人用刀子在她的额头上狠戳,疼痛是锥心刺骨的,她拼命尖叫,用力地挣扎,可是她无法摆脱梦境的束缚。 黑暗中她抓住了一双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你别怕……” “我不疼的,你别怕。” “我们一定会逃出去,你相信我。” “醒醒。” 江醒醒听见耳边传来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将她从噩梦中抽离了出来,她睁开眼睛,迎面是男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这双眼睛,让她慌张的情绪渐渐稳定,她抓紧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房间光线很暗,窗外泛起了熹微的晨光。 商戒担心地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额间的汗珠:“你做噩梦了。” “很可怕的梦。” “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 江醒醒低头喃喃道:“只是觉得……很疼。” 商戒微微蹙眉:“哪里疼。” 她伸出手,无意识地抚了抚自己额头上的疤痕:“我想把这块疤,祛掉。” 商戒知道,这块疤痕一直困扰着她,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也是非常在意的,这块疤不仅影响了她的生活,也阻碍了她的工作。 商戒轻轻抚摸着她的疤痕:“我让临川联系全国最好的整形医院。” “也没有这么急啦,等《凤鸾》这部戏拍完以后再去,否则因为我耽搁拍摄进程就不好了。” 商戒转而又问道:“你的这块疤痕,究竟是怎么来的?” “都是很小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商戒心疼地看着她:“应该很疼,怎么会不记得。” “难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所有摔过的跤吗?” 江醒醒笑着问。 商戒挑挑眉:“我小时候走路很稳,没有摔过跤。” 江醒醒撇撇嘴,以前听临川说起过,商戒早慧,童年结束得特别早,在别的孩子还满地打滚的时候,他俨然已经如同小大人一般,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优秀的人从来孤独。 不过以后,她会一直陪着他的。 …… 江醒醒又睡了会儿,下楼的时候听仆人说,商戒带着狗出去晨跑了。 望江别墅区修了绿色的环形塑胶跑道,环湖而建,周围绿植掩映,花草修剪得当,环境相当好。 清晨也有不少人在跑道上锻炼,有的长跑,有的健步走。 商戒穿着短袖的运动衫,身材挺拔,长腿笔直,显露在外的皮肤特别的白,但是肌肉线条感非常流畅。 穿运动衫的他,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好几岁,白皙的脸颊带了运动之后的潮红,周身也散发着某种荷尔蒙爆棚的热感。 周围有不少晨练的女孩,情不自禁多看了他几眼,甚至有胆子大的,直接过来接着逗狗的契机,想要和他说上两句话。 “哇,这狗好可爱啊。” “是呀是呀,好可爱。” 金毛狗特别亲人,见有漂亮的女孩子过来和它玩,它高兴摇着尾巴,倒在地上翻起了自己的肚白,吐着舌头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商戒无奈地拉扯着牵引绳,淡淡道:“这样没出息,你妈妈会生气的。” 身边有道熟悉的身影跑过,漫不经心地喃了声:“什么人养什么狗,看见漂亮女孩就往人家跟前凑。” 商戒:…… 江醒醒穿着一件修身的淡灰色瑜伽服,匀速跑步。 瑜伽服勾勒着她身后两道流畅的腰线,性感至极。 看见她,商戒便觉得心情极好,牵着狗追了上去:“难得,某个小懒虫也会心血来潮出来晨跑。” 江醒醒轻哼一声:“谁让你带我的狗出来撩妹泡妞。” 商戒眉头拧了拧:“你的狗都比我会撩女孩,说这话良心何在。” 江醒醒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跑岔了气。 商戒拉住她:“跑步的时候别笑。” 江醒醒顺势一撑,直接跳上了商戒的背:“你背我。” 商戒稳稳地架住了她,回过头无奈地说:“不是要运动吗。” “你背着我也能运动啊。” “那到底是你运动还是我运动。” 江醒醒不管,想骑马儿一样夹了夹他的腰:“快跑起来!” “抱稳了。” 商戒说完,背着她,环着湖边小跑了起来。 不远处,太阳的光芒透过山隘射向大地,照得人浑身暖意融融,跑道边晨练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临川站在门边,远远望见自家老板一路晨跑锻炼回来,手里牵着儿子,背上还挂了老婆。 临川:…… 第64章 住院 第64章 住院 两天以后,江醒醒在摄影棚拍摄,工作人员进来告诉她,外面有人在找她,自称是她的亲戚。 一开始,江醒醒以为是江致过来了。 然而当她走出摄影棚,却发现外面站着的中年男女,她并不认识。 这对中年男女约莫四五十岁,看上去很是沧桑,男人左腿装的是义肢,杵着拐杖,皮肤很黑,是那种长年劳作才会显出来的黝黑。 而女人剪着短发,嘴唇很薄,面色泛黄,看上去就是那种很厉害很泼辣的角色。 他们两人站在摄影棚门边,东张西望,透着一股贼眉鼠眼的气质。 江醒醒走过去,问道:“你们找我吗?” 她一开口,那女人便转过头来,黑乎乎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朝她扑过来:“我的小莉啊!婶婶总算找到你了!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啊,找得你叔叔婶婶好苦啊!” 江醒醒瞪大眼睛,愣住:“那个……我不认识你们啊,你们会不会认错人了?” “不会错,你就是小莉,秦小莉,是我们失踪这么多年的侄女啊!你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走丢了,我们找你找了好多年啊。” 女人号啕大哭,而身边男人摸着脑袋说:“是五六岁吧,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那个不成器的老爹死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江醒醒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你们认识我……是我的叔叔和婶婶? 我叫秦小莉?” “是啊,你叫秦小莉,是我们失踪了这么多年的亲侄女啊!要不是看了你的电视,你叔认出了你,我们这一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团聚呢!” 女人说道:“我是你亲婶子,我叫唐梅芬,他是你亲叔,秦造林。” “你们确定吗?” 江醒醒脑子空了,愣愣地问:“确定我就是你们的侄女?” “我打听过了,你是孤儿,小时候被人家收养的,肯定就是我们的侄女,没错了!” 这个自称“婶子”的女人欢天喜地说:“真是好啊!我侄女儿出息了,都是大明星了,我们这一家人生活也都沾沾大侄女的光,连乐乐小升初的问题不用愁了!” 她想要过来拉住江醒醒,江醒醒本能地往后退了退,不喜欢被人这样亲昵地触碰,虽然对方自称是她的叔叔和婶婶。 “你们有向警方报备吗,有什么能证明你们或者我的身份呢,我的父母又在哪里?” 婶婶唐梅芬是个人精,见江醒醒好像有点不想认他们,于是立刻冷了脸,说道:“你爸不成器,早年做坏事儿,遭报应死了,你妈也跟人跑了,你也丢了,我们可是寻了你好多年呢,花了不少钱,但还是寻不到,大侄女,你不能不认账啊,现在你发达了,不能不讲亲情,不认你的亲叔叔和婶婶,咱们家都指望着你呢!” “所以我爸妈都不在了,没有人证明我的身份对吗?” “咋没人啊,这不是还有你叔叔婶婶吗!” 自称叔叔的秦造林急了,对江醒醒说:“你就把你叔叔婶婶当成亲妈亲爸一样伺候,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江醒醒是真的很困惑,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虽然有时候心里也会好奇,但是她早已经接受了父母不要她这个事实,觉得就算找到了也是徒增烦恼,不如以后就好好孝敬养她的江奶奶,而江致就是她亲哥。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对叔叔婶婶,这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首先,不管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件事都要向警方或者什么别的机构报备然后进一步的确认,不能你们说是,我就相信。 我们一起去派出所查证,必要的话,可以做dna检测,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婶子唐梅芬一听江醒醒说要报警,哭天抢地连声喊道:“为了找到我的大侄女,婶婶头发都熬白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大侄女却不认我们,这就算了,还要报警,没有天理嘞!这个世道,人心都坏透了,大侄女发达了就不认穷亲戚嘞!” 秦造林凶巴巴地威胁江醒醒:“我们就是你的叔叔婶婶,用不着什么dna鉴定,你那不成器的老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妈也跟人跑了,还鉴定个毛球!你可甭想赖账我告诉你!你既然是我们的亲侄女,就要给我们养老送终!” 周围人被这边的动静引了过来,江醒醒面子上实在搁不下,只好请保安把他们给轰了出去。 而这对夫妻还在外面叫嚣谩骂着,厉害得不行了。 江醒醒这一整天情绪都不在状态,如果这种达不成目的便哭爹骂娘的家伙真的是她的亲戚,如果自己的父母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糟糕……她宁可不要。 江醒醒其实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能是普通人,平平凡凡的工薪家庭或者工农家庭,因为不堪生活重负所以不要她,这些她都可以接受,她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命运,但是可以选择将来的人生。 既然选择了抛弃她,她现在也不会想要把他们认回来。 江醒醒虽说不是睚眦必报,但是早些年吃的苦让她明白,你对所有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那天下午的一场马上戏,江醒醒因为脑子里一直惦记着叔叔婶婶的事,竟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 当时可真是吓坏了剧组的一帮人,不过幸而她骑的是一匹小马,因此伤势不算严重,没有骨折,膝盖磨破了皮,后脑勺也摔了一下。 幸而没有流血,轻微有些脑震荡。 沈初言离她最近,当时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抱了起来,红着眼睛大吼着,叫人打120叫救护车。 那模样倒真的像是要吃人了似的,还从来没有见过沈初言这般失态呢。 这些话都是后来剧组的成员来看望江醒醒的时候,告诉她的。 商戒在得知她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正在开会。 临川匆匆进屋打断会议,附耳低声告诉了商戒这件事,商戒什么都顾不得,连一句交待都没有,仓皇地跑出了会议室。 来到医院,他像是疯了一般,连电梯都等不及等了,一口气没停冲上了十三楼。 江醒醒坐在伤口处理室的病床上,医生正在给她血淋淋的膝盖上药。 商戒刹住脚步,顿了几秒平复心绪,冷着脸走进去,衬衣紧束的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也变得很是苍白。 剧组陪同的工作人员见状,都吓得不行了,生怕这位大佬一气之下,把整部剧叫停那就完蛋了。 江醒醒见着他走进来,细细地喊了声:“你来啦。” 商戒走到她身边,想抱她又怕把她给抱坏了,连声音都变得沙哑,紧张地问:“哪里疼,都告诉我。” 好像告诉他以后就不疼似的。 江醒醒指了指膝盖:“没别的伤,就膝盖破了一块皮而已。” “不是说脑震荡?” “当时晕了一下,现在完全没问题了。” 江醒醒拉拉他的拇指:“你别担心了,我真没事。” 医生给江醒醒包扎了膝盖以后,又叮嘱道:“先不要出院,观察两天吧,毕竟脑震荡可大可小。” 江醒醒本要推辞,商戒却说:“两天不行,住院一周,安排特护病房。” 江醒醒:…… 真够强硬的。 她无可奈何地看着商戒去办理住院手续,回头安慰剧组的工作人员:“我没事了,你么不用担心,小伤而已。” “醒醒姐你好好休息,配合医生仔细检查。” “我知道的。” 她对他们眨眨眼睛:“回去跟导演说,我几天便回去。” “可不敢耽误,您乖乖在医院看病吧,千万不要出岔子。” 江醒醒赶在商戒回来之前,送走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否则他们肯定免不了商戒的一通责问。 果不其然,商戒办理完住院手续回来,发现并非只有她一个人,问道:“剧组的人呢?” “走了呀。” “你就让他们走了?” “对呀,我又没什么大问题,人家还有工作呢,哎呀,你别这么紧张,真没事儿。” 商戒将病房门掩住,回身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满眼柔情,手又抚到了她身体各处:“确定都没有问题?” “你趁机揩油吧。” 江醒醒推开他:“除了腿伤,我真没大碍。” “没跟你开玩笑,那是马,你以为就摔个跟头这样简单?” “好啦,不幸中的万幸,只是破了皮,几天就恢复了。” 她捏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答应我,不要小题大做,好吗,也别怪任何人,是我自己不小心,大家都不想的。” 商戒只能闷闷地“嗯”了声,却又质疑道:“之前带你去马术场练了好几天,剧组也有专业的师傅教你,怎么还会摔下马?” 江醒醒微微一顿,说道:“就……不小心走神了。” “在想什么?” 她的手攥住了床单,沉吟片刻,抬头笑道:“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商戒翻了个白眼,揉揉她的脑袋:“馋得你,现在好了,乖乖吃医院的食堂餐。” “我想吃蔬菜瘦肉粥,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商戒又训斥了她几句,但还是禁不住她的央求,下楼亲自去帮她买粥了,虽然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临川去做,不过他知道她的口味刁钻,粥味道不能太咸,也不要太淡,不加葱花多加青菜…… 还是他亲自伺候着吧。 商戒离开以后,江醒醒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那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叔叔婶婶的事情,她不想让商戒知道。 从那对夫妻的言辞间,江醒醒听出了他们的目的,是觉得江醒醒现在出息了,想让这位傻侄女帮扶他们一家子,并不是真的为了什么亲情,打赌如果她还过得像以前那么惨,他们会找她才怪! 如果商戒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调查,到时候如若闹乌龙了还好,但如果这对夫妻真是她的叔叔婶婶,他们知道了还有商戒这样一位侄女婿,那可不牛逼到天上去了,江醒醒绝对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绝对不会认回他们的,就算有血缘关系,她也不认。 她的亲人只有从小扶养她关心她的江姥姥和哥哥江致,她以后也只会孝顺他们。 …… 闻洋悠哉悠哉地走进了咖啡厅,看向坐在包间里的沈念念,问道:“这么急叫我过来,有事?” 沈念念一把摘下墨镜,怒气冲冲走过去,想要给闻洋一个大耳刮子,却被闻洋扣住手,放在鼻下嗅了嗅。 “宝贝儿,我可是你未来几十年的丈夫,想打我?” “是你告诉那对夫妻关于江醒醒的事?” 闻洋轻松地坐下来,喝了一口她点的热咖啡,说道:“是我,我告诉他们,他们失踪了十多年的亲侄女现在是大明星,赚了很多钱,让他们把握住机会,去找她。” “你疯了吗!” 沈念念厉声质问:“如果江醒醒知道了他们的存在,追根究底去调查,一切都完了!” “对啊,就算她不调查,商戒也会查。” 闻洋冷笑着睨向她:“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其实你沈念念才是那对蛀虫夫妻的亲侄女呢!”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沈念念脸色苍白,嘴角颤抖:“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要钱,我每周都给你钱,甚至我把自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嘘,宝贝,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闻洋气定神闲地说:“如果能让这对夫妻从这个世界上不知不觉地消失,不就一切问题一切后患都没有了吗?” “说得这么轻松,难道你要我去杀人!” “你可是我的小公主,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做这些事情呢。” 闻洋笑着说道:“只要你把我介绍给你的父母,告诉他们,你要嫁给我,近期就结婚,等我成了沈家的女婿之后,我会想办法安排他们出国,永永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沈念念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望着闻洋:“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为了成为沈家的女婿,你步步为营,把这对夫妻送到江醒醒面前,也是为了逼我,你太卑鄙了!”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当初你爸为了把你送进沈家,做了那么多的孽,甚至还差点害死真正的沈家女儿,难道不卑鄙,而你为了保住自己沈家小公主的身份,隐瞒了这么多年,也欺骗了这么多年,难道不卑鄙? 咱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样的卑鄙,只是我比你更有脑子而已。” 沈念念全身虚脱地坐在椅子上,背上冷汗直流。 沈念念告诉父母自己交往了男朋友,并且闻洋的基本状况给他们说了,不出意料,遭到沈家父母的坚决反对,沈念念也把父母的态度转告给了闻洋,想让他死心。 没想到现在……闻洋居然兵行险招,把她和他绑在同一条船上,让沈念念去跟父母闹,逼迫父母同意他们的婚事。 沈念念感觉现在的生活就像坠入了一个可怕的无限循环噩梦一样,为了圆最初的谎言,她要编织更多的谎言去修补,永远逃不出这个可怕的怪圈。 而更可怕的是,她一辈子都要和这个卑鄙的恶棍绑在一起了。 她的生活彻底毁了。 …… 在江醒醒养病这一周的时间里,商戒几乎完全把他的公司抛之脑后,陪着她一起住在了特护病房里,每天给她变着花样买早餐,甚至还把小灶也搬到了病房里,她想吃什么,他就学着网上的菜谱给她弄。 下午,他会抱着她下楼晒太阳,江醒醒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软绵绵的大棉被,被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挂太阳底下暴晒半个小时。 商戒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民间科学,说晒太阳对伤口愈合有帮助,江醒醒觉得自己脑袋上都要长草了,光合作用一下可能更利于茁壮成长。 虽然某人固执又强硬,但是他能放下比命还重要的工作,陪了她整整一周,江醒醒打心眼里还是感激商戒。 在他的陪伴下,呆在医院一周的时间,江醒醒感觉也没那么无聊了。 商戒反复地向医生确认,妻子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之后,终于同意让她出院了。 他永远是最优秀的,无论做什么,都能够孜孜不倦地学习和尝试。 夫妻之道,显然更需要相互的包容与配合。 …… 江醒醒重新回到剧组,上次因为坠马事件,那出戏被意外地中止了,必须得继续拍完。 导演不放心,说过干脆就找替身得了,他可担待不起江醒醒再度坠马的风险,不过替身试了好几次,总是会露出各种各样的马脚,最后江醒醒主动要求亲上。 导演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同意了,这一次没有出任何意外,重拍了两场之后,这一幕便过了。 沈初言心有余悸地递过来擦脸的方巾,说道:“我真怕你会再掉下来,之前那次你运气好没受太大的伤,可是我查过新闻,坠马下来有直接送命的可能性。” 江醒醒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道:“那次真的是意外,如果不是我走神的话,也不会出那样的差错。” 她学习骑马的时候特别认真,对自己的技术是有信心的。 沈初言说:“你生病住院这几天,那对夫妇每天都找过来,见不到人便在外面大吵大闹。” 江醒醒闻言,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见江醒醒烦恼,沈初言立刻宽慰道:“没关系,摄影棚这边的戏份完成以后,咱们剧组就要转战影视城,那边有人守着,一般人进不来。”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想办法把问题解决了。 江醒醒见沈初言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关切地问道:“初言哥这段时间也没有休息好吗?” 沈初言揉揉眼睛,无奈地说道:“沈念念每天都在家里闹,砸东西,你知道她的性子……” “她怎么了?” “说是喜欢了一个男人,要马上和他结婚,逼父母把户口本给她。” 沈初言的神情十分冷淡:“虽然我们家比较开明,不会过多干涉子女的恋爱,但是爸妈也不会开明到让她直接拿户口本去跟一个陌生男人结婚,所以沈念念每天都在哭闹,把家里搅得永无宁日。” 江醒醒十分诧异:“之前不是还在相亲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快,又要结婚了?” 这才过去几个月吧! “所以说她是想一出是一出,我爸也不同意,去调查了那个男人的底细,听说人品不太好,事业也糟糕得一塌糊涂,现在还没有稳定正式的工作。 我爸怀疑那男人别有用心,所以不同意沈念念和他交往,然而三天前,沈念念在浴室割腕自杀,把妈妈吓得晕了过去。” “那她没事吗?” “做做样子而已,她哪里敢真的自杀。” 沈初言说道:“不过我妈是吓坏了,终于松口,答应沈念念请那个男人来家里坐坐,再当面考察考察他的人品。” 江醒醒拍了拍沈初言的肩膀:“我觉得你家里这些事,比电视剧还精彩呢。” “如果像电视剧一样,杀青便结束了,那可就好了。” 沈初言伸了个懒腰:“算了,每次见你都有一股脑的苦水要倒,你也会嫌我烦吧。” “哪里,朋友之间不就是相互倾诉倒苦水的吗?” 沈初言温煦地笑了笑:“今晚那姓闻的会来家里吃饭,我也要早些回去,见见他。” “姓闻?” “嗯,听说也是演戏的,叫闻洋。” “闻洋!” 第65章 你这么乖 第65章 你这么乖 沈家大宅,今晚的气氛格外难堪。 为了防止沈念念再做出过激的举动,范雅珍终于下定决心,让她把这个男人带回家瞧瞧,要是人品真的不错,就答应他们交往。 但是结婚这事儿,得悠着来,沈家嫁女儿,可不能这样草率。 父亲沈宿山态度依旧坚决,不看好这个年轻人,他调查过他,据说大学的时候谈了好些女朋友,对他的评价都非常不好,沈宿山甚至还打听到……他曾经把一个女孩的肚子搞大,后来女孩去小诊所做流产,结果大出血,终身不孕。 这样的男人,沈宿山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和他在一起。 然而妻子劝他,见见人,不过是缓兵之计,至少先把女儿拖住,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同时也可以威慑威慑那男人,不允许他对沈念念乱来。 因此,沈宿山松了口,答应见见这个男人。 闻洋租了一件价格昂贵的西服,打着规规整整的领带,甚至还戴了一块二手的名表,拎着礼物,人模人样地来到了沈家大宅。 “小闻来了,请进吧。” 范雅珍将他迎了进来。 虽然明知道沈家人不待见自己,闻洋还是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脸上挂着恭顺的笑意,殷勤地送上了见面礼。 直到吃饭的时候,沈宿山才从书房里下来,看了闻洋一眼,冷冷地招呼了一声。 吃饭的过程中,闻洋大谈他对于国家时局和金融股市方面的看法,这些都是他这几天下足了功夫准备的,想要在沈家父母面前展露自己的远见卓识。 然则沈宿山是何等人物,商海沉浮,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穿闻洋笨拙的小心机。 他不在乎自己的将来的女婿有多能干,但是起码必须要有一点,那就是做人的真诚。 在闻洋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沈宿山瞪了沈念念一眼,冷声道:“这就是你给我选的好女婿。” 就连一言未发的沈初言都看出来了,闻洋肚子里面没干货,根本就是个投机分子。 而且他对待沈念念那般装模作样的殷勤态度,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她,就是看准了沈家的家业,想入赘进来分一杯羹。 沈初言现在是不想再管沈念念了,他不再把她当成妹妹了,她来到这个家庭,好像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的家人一样,让母亲成天以泪洗面,让父亲这个强大了一辈子的男人,一提及她,只能摇头叹息。 饭局后半段,大家几乎都已经没有了语言,自顾自地吃饭。 饭局结束后,沈宿山回了书房,而沈初言则陪伴母亲出去散步。 沈念念送闻洋离开,距离沈家大宅有一段距离之后,她才开口说道:“你看出来了,我爸妈根本不待见你,他们压根看不上你这样的人。” 闻洋在沈家遭受了冷遇,现也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听到沈念念的冷嘲热讽,他脾气窜上来了,反手便给了沈念念一巴掌。 “他们要是不满意我,你就想办法让他们满意,不然的话,我玩完你也没的玩!” 沈念念捂着脸,眼泪一下子蹿了上来:“你敢打我……” 闻洋伸手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拉近自己的脸,对着她耳畔低声威胁道:“咱们俩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让你继续当你的沈家小姐,可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到时候在你父母前面不小心说出当年的事情,可别怪我啊,如果他们知道,十多年来自己抚养的女儿,一直在欺骗自己,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呢。” 沈念念情绪接近爆发的临界点,大口地抽泣着,哭得是梨花带雨,苦苦哀求道:“求你,求你别说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闻洋扔开了她,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不远处的林荫路旁,沈初言遥遥看望着自己的妹妹,紧皱着眉头。 刚刚他看到闻洋欺负她,本来正要上前阻止,却突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脚步也顿住了。 这个沈念念果然有问题! …… 商家家风森严,做任何事都是有规矩的,食不言寝不语,家里不能高声喧哗。 总之,作为克己守礼的一家之主,商戒不会允许自己的家乱了套。 自从江醒醒搬进来以后,他定下的那套规矩便形同虚设。 虽然商戒还在垂死挣扎,会时不时地教训江醒醒一番。 吃饭的时候,江醒醒正和群里剧组的小伙伴讨论明天的戏码,明天的剧情一出夺嫡的高潮,场面宏大,不是在摄影棚用电脑技术合成,而且是真刀实枪,所以剧组的成员们都有些兴奋。 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机,时不时发送信息和他们讨论,嘴角溢着浅浅的笑,清甜动人。 商戒偏头望了望她的手机屏幕,对话框已经被各种表情包霸占了。 哼,幼稚。 江醒醒身形一动,商戒便立刻回过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继续吃饭。 他给她的饭碗里夹了一块儿牛肉,江醒醒没有吃,继续玩手机,满满的一碗饭,她也只尝了几口。 于是商戒敲了敲她的碗,示意她,过分了啊。 江醒醒没有理会他。 商戒看了看候在边上的仆人们,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面子有些绷不住,沉声说道:“吃饭便好好吃,吃完了再看手机。” “哦。” 江醒醒的目光还是没能从手机屏幕上抽离。 商戒有些生气了,伸手去拿她的手机,江醒醒转身背对着他,喃了声:“别闹,说正事儿呢。” 商戒又看了看满屋子的仆人,觉得今天这事儿过不去,不然以后他还怎么管教家里的人。 商戒筷子往桌上一搁,沉着脸冷声说:“现在马上放下手机,好好吃饭。” 没理会。 “江醒醒!” 依旧没理他。 商戒筷子往桌上一拍,加重了调子:“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江醒醒突然转身,捧起他的脸,在他脸颊的位置印下一记浅浅的吻:“我们真的在说正事,你乖乖的,别闹。” 她还似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商戒:…… 仆人们偷偷拿眼看着,原本以为会等来家主一顿狂风骤雨的家风整肃,却不想,商戒默了半分钟,十分没有出息地又给夫人碗里夹了一块肉,没好气地说:“趁热,饭菜都凉了。” 仆人们掩嘴偷笑,确认过眼神,是初恋没错了。 商戒瞪了她们一眼,她们立刻噤声,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江醒醒放下了手机,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饭,商戒继续给她夹菜,闷声说:“还给你惯出毛病了。” 江醒醒只是冲他一个劲儿地笑,甜的他心里跟酿了蜜似的。 “下不为例。” …… 总之,商戒的“下不为例”在江醒醒这儿,就从来没有起过作用。 晚上,他拿着一份报表走进房间,江醒醒正坐在床上琢磨台词,商戒顺手便将她抱了起来,像抱女儿一样,给她搁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江醒醒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干嘛?” 商戒坐下来继续看报表,喃了声:“你就坐这儿。” 江醒醒:…… 这是拿她当小猫咪还是当花瓶摆设啊。 商戒拿出笔,在报表上进行批注,一双深咖色的眸子平静无澜,神情专注。 江醒醒很喜欢看他工作时候的模样,浑身上下都偷着一股沉着稳定的力量,坐在他的身边,受到这股气场的影响,她也能够静下心来,认真看自己的剧本。 半个小时后,江醒醒突然感觉脑子一刺,一些奇怪的琐碎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她皱起了眉头。 商戒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江醒醒摇摇头:“没事,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嗯?” 她皱着眉头:“我好像看到了……” 爸爸妈妈。 她脑子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有女人对她微笑,男人把她放在肩头,他们那样和蔼而慈祥。 可是还要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像沙粒,未曾握住便已然匆匆流走了。 “你看到了什么?” 商戒柔声问。 她看到了什么,她已经忘了,就连那两个人的模样她都未曾看清可是……从那两个人的微笑里,她能感受到,他们是多么的爱她。 “他们不会不要我。” 江醒醒握住了商戒的手:“我能感觉到,他们很爱我。” 商戒放下手里的报表,反握住了她柔软的掌心,十指紧紧扣住她:“你这么乖,任谁都舍不得。” 江醒醒温顺地点了点头。 商戒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大床走去,而江醒醒的腿顺势勾住了他的劲瘦的腰。 商戒将她放倒在床上,大巴掌使劲揉了揉她的脸蛋,揉得她嗷嗷叫:“你这家伙……” 商戒眉宇展平,露出一丝笑意:“累了就快些睡吧。” “你呢。” “我再看会儿,今天的工作不能留到明天。” 江醒醒乖乖点头,抓着被子掩住了嘴,只留一双清澈的黑眼睛,眨巴眨巴,眷恋地看着他。 商戒看了看办公桌,又看了看她,犹豫片刻,伸手关掉了灯,钻进了被窝里—— “老子怕了你。” …… 几天后,江醒醒按着自己查到的地址,找到了自称是她亲叔婶的秦灶林的家。 他们住在江城周边较为偏远的区县,在没堵车的情况下都开了整一个小时。 最后,轿车停在了一户三层高的单元楼前。 单元楼看样子有些年岁了,墙壁泛着青灰,有小孩用笔在上面乱涂乱写,旧的字迹又叠加新的字迹,看上去混乱又脏污。 空气中漫着一股陈年老旧的霉味。 沈初言以朋友的身份,陪着江醒醒一块儿过来。 “为什么不告诉商戒?” “如果告诉他,他肯定派人调查,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不管结果如何,都不重要,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只有收养我的姥姥,我哥,还有商戒,没有其他人了。”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话,沈初言莫名有些难过:“你还有最好的朋友,就是我。” “当然。” 江醒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我哥还照顾我呢,这半年,谢谢你了。” “走吧,上去看看。” “嗯。” 两个人按照地址走到三楼,隔着很远便听见有小孩的哭声,还有夫妻争吵的声音。 循声走过去,发现小孩哭声正是从秦造林的家里传出来的。 “让你不听话,让你手贱,人家好心请你去吃饭,你把人家的花瓶弄碎了,害老子赔了好几百,老子打死你!打死你这个死不成器的家伙!” “哎呀,你打孩子能有什么用!你自己没本事,挣不了几个钱,赌运又差,那点赔偿金都让你输光了,现在你拿孩子出气,有本事你去找你那亲侄女去啊!她可是大明星,你去找她要钱,几千几万随便开口,我听说这些大明星可有钱了!” “她又不认咱们。” 唐梅芬哭喊道:“天地良心,你可是她的亲叔,有血缘关系的,她赖得掉吗!她老爹死的早,妈又跑了,咱们就是她的亲爸亲妈,以后咱们可指望她给咱们养老送终呢,还有她的钱,以后赚多少都是咱们的!” 江醒醒:…… 她无奈地看了沈初言一眼,瞬间有点不想进门了。 还是沈初言率先敲门:“打扰了。” 唐梅芬和秦造林看见过来拜访的是江醒醒,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欢欢喜喜地说:“哎哟,亲侄女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看看我们家乱的,快进来,进来坐。” 江醒醒被这两夫妻殷勤地迎进了屋,屋里很乱,桌上胡乱摆放着小孩的作业本,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大明星!大明星!” 他们的儿子乐乐站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地指着沈初言:“大明星来我们家了!大明星!” “滚回你的屋里去!” 秦造林踹了小孩一脚,把他关进了屋子里。 唐梅芬拿起水果刀,殷勤地给江醒醒削梨:“大侄女怎么今天过来了啊。” 江醒醒冷声道:“我是过来告诉你们一声,以后再去我上班的地方闹,我会直接选择报警。” 唐梅芬脸色一垮:“大侄女,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找你当然是有事了,谁没事乐意被人像狗一样赶走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还不是你弟今年小升初入学的事,我们琢磨着,你可是大明星啊,你可一定要帮你弟念全城最好的中学。” “这样吧。” 沈初言打断了他们的话:“我直说,且不谈你们究竟是不是醒醒的亲人,哪怕是,她对你们也没有任何的义务和责任,明白吗,就算你们是她的亲生父母,但是从法律意义来讲,她已经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更遑论,你们不是她的父母。” 唐梅芬立刻不乐意了:“哎哎,你这小伙子,怎么讲话的呢!我们就是她的亲叔亲婶,这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小莉,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可别想逃避责任啊,你有义务要给我们养老送终的!” “我不叫秦小莉。” 江醒醒深呼吸,恢复了理智,对他们说道:“从我的父母不要我的那天起,我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我有自己的亲人。” “我看你就是不想认!” 秦造林急了:“我还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呢!我拿出来给你看看!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不认!” “乐乐他爸,快拿给闺女看看!” 秦造林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递到了江醒醒的手上:“你看看吧,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短发女孩僵硬地站在照相机前面,埋怨地看着照相机镜头,眼神里透出一丝厌烦和不屑。 沈初言问道:“怎么样,是你吗?” 江醒醒摇了摇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毕竟照片里的女孩,看样子也才六七岁,那么遥远的记忆,要她完完整整地回想起来,也实在困难。 “我看看,跟你像不像。” 江醒醒将照片递给了沈初言,而在沈初言接过照片的那一瞬,他的手突然僵住。 照片从他的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 沈初言震惊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女孩……怎么和小时候的沈念念,一模一样! …… 沈初言头重脚轻云里雾里回到家,客厅里灯火通明,沈宿山和范雅珍都在,沈念念也在。 沈念念拉着自己母亲的手,对他们说:“爸爸妈妈,我知道以前我太过任性,伤了你们的心,但是现在我长大了,不会再随便闹脾气了,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以前的不懂事。” 范雅珍欣慰地看着沈念念:“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当然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不好。”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再怎么娇纵跋扈,血脉亲情总是割舍不断的,范雅珍摸着沈念念的脑袋,眼圈都红了:“念念终于长大了,懂得体谅爸爸妈妈了。” “这些……都是闻洋教我的呢。” 沈念念讨巧地说:“他告诉我,爸妈已经老了,如果我再不长大,将来谁孝敬爸妈呢。” 范雅珍问:“这些话,真的是他说的?” “那可不,他说我不能总是这样闹小姐脾气,我应该要有担当,学会考虑和照顾其他人的情绪,不然永远长不大。” “看来以前妈妈误会他了,他也是个好孩子。” 沈宿山冷哼:“我看那小子自己都没有活明白,就教你怎么做人? 笑话。” “爸,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不管我交往再优秀的男朋友,你都不会喜欢的,就像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你能喜欢那头猪吗?” 沈念念坐到了沈宿山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说:“爸,我知道你是疼我的,可是我向你保证,闻洋真的是个好男孩,他成熟懂事,又特别疼我,真的!” 沈宿山闷闷地说:“别以为几句话就能扭转我对他的看法。” “爸,你怎么这么老顽固呢。” 范雅珍连忙拉过沈念念的手,说道:“你也别怪你爸,他是爱之深责之切,总之,你们就先交往着,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 “妈,我真的很想嫁给他,我都已经快二十四了。” “对了,还有半个月就是你二十四岁的生日了,有想好怎么过吗?” 范雅珍连忙岔开了话题。 沈念念笑着说:“我要把家里的亲朋好友,还有我的朋友们,全部请到家里来,那天我打扮成小公主,让所有人给我庆生。” “哪年生日,你不是打扮成小公主呢。” 范雅珍戳了戳沈念念的鼻尖,满眼宠爱之色:“你啊,可不就是我们家最宝贝的小公主么。” “妈妈,今年生日我要举办一个最盛大的宴会,比往年都热闹,还要请很多明星过来,还有记者,都要请过来,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过生日!” “这就出格了。” 沈宿山说:“不要这么高调。” “妈,我就要!一年才过一次生日,这点小小的愿望爸爸都不满足我。” 沈念念撅起了嘴,跟范雅珍撒娇:“哥哥有那么多明星朋友,只要他肯开口,肯定能请过来的。” 他们说话间,沈初言已经换了鞋走了进来,但是他根本顾不得停留,噔噔噔地往楼上跑。 沈宿山叫住了他:“跑什么,见了爸爸妈妈连招呼都没有吗?” 沈初言这才反应过来,站在楼梯边,呼出一口气,稳下心绪,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 “初言,这么着急干什么呢,快过来妈给你削个苹果,顺便跟你商量商量妹妹二十四岁生日的事情。” “妈,我很困,想回房间睡觉了。” 影帝不费任何技巧地打了个呵欠,疲惫感立刻漫上了脸。 “哎哟,这段时间拍戏可累坏了吧,快回去休息吧。” 范雅珍心疼地叨叨:“真是太辛苦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当什么演员。” “妈,我可要说你的不是了,这是哥的兴趣,你可不能干涉。” “哟,这小丫头还会帮她哥说话了。” “哥疼我嘛。” …… 沈初言轻轻关上了房间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门外一家人和乐融融的谈笑声被厚重的房门隔绝在外,沈初言从包里摸出了那张所谓江醒醒小时候的照片,秦造林一开始是不同意沈初言带走,直到沈初言从包里摸出了红票子。 五百块,卖回了这张发黄的旧照片。 他又急匆匆跑到书架边的墙柜里,翻来覆去,在陈旧的相片册里找到了好几张沈念念小时候的照片。 沈初言把这些照片全部摆在了桌上,有的是沈念念被绑架前的照片,有的是她被救回来以后拍的照片。 他拿着“江醒醒”小时候的照片,和沈念念的这些照片逐一仔细地对比,越看,一颗心越发地沉了下去。 一股莫名的恐惧漫上心头,周身血液渐渐冷了下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秦造林家里带回来的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和被绑架以后的沈念念的照片,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可是沈念念被绑架以前拍的照片,再两相对比。 沈初言发现,虽然女孩看着非常相似,晃眼间真的会以为是同一个人,但仔细看会发现,两个女孩眼里眉间的神色,截然不同! 难道被绑架之后,警方带回来的那个女孩……不是沈念念? 沈初言不禁想到了《黄土的谎言》这部电影,电影里上演的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法,难道就影射了他们家今天的情况吗? 他不禁觉得有点讽刺,也很是荒谬。 一切都是他的臆想,说不定……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肯定是巧合。” 他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很难接受自己照顾疼爱了十多年的妹妹,竟然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沈初言看着桌上的几张照片,静坐了整整两个小时,脑子里捋着思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 他不能仅仅只靠猜测便随意给一件事情定性,必须要有证据,他摸出手机,给自己当警察的朋友李林去了一个电话。 “林子。” “是初言啊,这会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是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得,我就知道,大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找上门来,准没好事儿。 李林笑着说:“什么时候出来坐坐,现在我老婆可是成天闹着要你的签名呢。” “有时间我请你吃饭,但是现在我真的有事要求你帮忙。” “得嘞,都是兄弟,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尽管说,上次我结婚,你给我当伴郎,可让我长脸了。” “我想请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秦造林,植树造林的造林,听说他们家十多年前丢过孩子,你帮我仔细查查,是怎么回事。” “行了,我记着了,只要报案了就能有备案,好查,我这几天就能给你回讯。” “谢了,林子。” “甭客气。” …… 挂了电话,沈初言走到阳台边,望着窗外无尽的夜色,放空了思绪。 念念,你会在哪里呢。 楼下又传来了沈念念责骂仆人的尖锐嗓音。 真是哪里都不得安宁。 沈初言拖沓着步子,推开门,下了楼。 “父母都已经睡了,你们还在吵闹什么?” 一大帮子仆人现在都围着沈念念,有人回头对沈初言道:“少爷,小姐刚刚一定要亲手下厨给你做饭,结果切土豆的时候,刀子把手给划破了,现在正流血呢。” 沈初言三两步走过来,查看了沈念念的伤情,刀子入手分寸,伤口不深,血流得地板上到处都是,看着还挺渗人的。 “哥,我真是笨手笨脚的。” 沈念念委委屈屈地看着沈初言:“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沈初言接过了仆人递过来的消毒液和创可贴,拉着沈念念坐到了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我想亲手给你做顿饭嘛。” 沈念念嘟哝着说:“我知道,这段时间我闯了很多祸,惹你不开心了,都是我不好,我想给你赔罪。” 沈初言给她仔细地包扎了伤口,皱着眉头打量着她的脸。 这个女孩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果她真的不是他的妹妹……沈初言很难接受,这么多年来的喜欢和疼爱,错付他人。 “你不用给我赔罪,我是你的哥哥,应该包容你更多一些。” 沈念念明显是感动了,眼睛都有些泛红,兴许是想到了连日来的委屈,她再也绷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哥,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 “别哭了,待会儿惊动爸妈就糟糕了。” 他抽来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嗯!” 沈念念用力点点头,一双水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哥,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你能不能多请一些你的明星朋友过来,一起帮我过生日。” “不是不可以。” 沈初言无奈地说:“但你确定要这样高调?” “嗯!我是沈家的女儿,我理应得到最好的,我要让全城的女孩都羡慕我。” 女孩的虚荣心在沈初言这里,其实都是无伤大雅的,他理应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如果她是自己的亲妹妹的话…… “快去睡吧,我问问我的朋友们,如果他们愿意过来,我就给他们发邀请函。” “谢谢哥,你对我真好!” 沈念念给了沈初言一个甜香扑鼻的拥抱,然后欢欣雀跃地上楼。 沈初言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地冷却了,他回头,看见家里的阿姨正在清洁地板的血迹。 他目光侧移,瞥见了沈念念刚刚用来擦拭手上伤口的纸团,上面沾染了嫣红血迹。 沈初言望了望周围,趁仆人不注意,顺手将一枚染血的纸团收入了包里,起身回了房间。 第66章 晚宴 第66章 晚宴 江边的豪华游轮之上,正在举办一场公益性质的慈善拍卖晚宴,由商氏集团牵头主办,因此江城各大集团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 商氏集团于每年年终的时候,都会举办这样一场公益慈善拍卖晚宴。 与会者将自己收藏的珍品捐出来拍卖,拍卖的款项用于慈善公益事业。 各大企业在商氏集团的带领下,或多或少地参与了拍卖,具体数额并不做限制。 商戒并不会道德绑架任何人,也不会因为你多捐了钱便和你做生意,少捐了钱便不和你做生意。 绝大部分企业家过来参加晚宴,还是非常愿意慷慨解囊,这些公益慈善不仅不会损害公司的利益,还会因为大量媒体的关注,而使集团获得非常好的社会影响力,何乐而不为。 今年的晚宴在游轮上展开,江边一轮弯月倒映着河面粼粼的波光,满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记者们将摄像机对准了礼台上的主持人,他一一揭开了今年慈善拍卖的项目。 各大企业家慷慨解囊,拍卖项目有古董花瓶、也有钻石珠宝、具有收藏意义的字画等等…… 而当最后一项压轴之作呈上来的时候,连商戒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是他送给江醒醒的恶魔之瞳项链! 他看向身边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紧身的长晚礼裙,身段窈窕,腰肢纤细,背后v领袒露大片白皙紧致的肌肤,一双漂亮的蝴蝶骨,翩跹欲飞。 她侧头对他淡淡一笑,眉眼清澈如水。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商戒附在她的耳畔,沉声说:“你不能把它卖了。” “我的东西全都是你送的,自己的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直接捐钱好像又不太合规矩,只有这件项链比较能够拿的出手。” 江醒醒挽着他的手臂,柔声道:“你就让我尽自己的一点心意吧。” 商戒垂眸睨着她:“拿我的东西尽你自己的心意,你比我还会盘算。” “那你不是送给我了吗。” 江醒醒嘻嘻一笑:“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你管我怎么处理呢。” “还没人敢把我送的东西送人,你胆子不小。” 商戒惩罚一般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一幕正好被记者拍了下来,照片里的商戒满眼宠溺,是根本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来。 相比于其他企业家成功人士,他们带着夫人出席各大公共场合,相敬如宾的作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在做戏。 这样的豪门望族,夫妻之间同床异梦不在少数,而商戒与其夫人的交流互动,总是猝不及防地塞旁边人一嘴狗粮。 她看向他时流露出来爱慕,他对她的宠爱与包容,这些都是装不出来的。 而令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是,最后那件恶魔之瞳的项链,竟然是由沈初言给拍了下来。 这场慈善晚宴,沈初言是代表他的父亲沈宿山前来参与,当然也是带着满满的诚意,以三千万的价格拍下来,而这笔钱将以江醒醒的名义,捐给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 在晚宴的最后,商戒登台,向众人宣布成立一个救助孤儿的慈善基金会,帮助那些与亲人离散的孤儿,亦或者对不幸丢失了孩子的家庭进行救助。 这样的慈善基金会很少有人愿意发起成立,因为这里面会涉及到非常多的现实问题,譬如遗弃女婴,或者帮助遗失孩子的家庭找到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有了新的家庭…… 相比于直接进行慈善捐助,成立这种基金会显然吃力不讨好。 然而商戒还是这样做了,在有法律进行明确指导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给予孤儿以及失孤家庭以最好的照顾,是商戒的初衷,也是他送给江醒醒的一份礼物。 隔着攒动的人群,商戒的目光落到了江醒醒身上,与遥遥相望,他能看清她那清澈的眼瞳中闪动的波澜。 终于,她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一片如雷的掌声中,商戒走下台,回到江醒醒的身边,江醒醒踮起脚凑近他的耳畔,低声说:“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商戒望了望四周,拧眉道:“这里这么多人,还有记者。” “好吧。” 她话音未落,商戒颀长的指尖抬起了她的下颌:“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吻我。” 他说完,主动吻住了她。 江醒醒猝不及防,全身都绷直了,而他闭上了眼睛,碾着她柔软的唇。 周围传来了众人的惊叹声,谁都没有想到,一贯矜持稳重的商戒会当众亲吻他的夫人。 江醒醒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轻轻推了推他。 商戒的唇上沾染了她的口红,灯光下,显出些许妖冶之色,倒使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明净。 记者“咔咔咔”地拍下照片,商氏集团总裁和夫人全程秀恩爱撒狗粮,倒比慈善晚宴本身更有看点。 宴会的后半段,商戒和其他的集团企业家聊天,走哪儿都牵着江醒醒,像带了个女儿一样。 江醒醒可不想听这些大老板叨叨着股市的事情,她更愿意去自助餐桌边吃点东西,今天晚上一整夜她肚子都还没落着实处呢。 商戒叮嘱她不要走远了,江醒醒满口答应,来到了一楼船舱的餐桌边上,用小盘子给自己盛了一块小蛋糕,然后走到甲板上,靠在护栏边,吹着海风吃甜点。 便在这时,她嗅到了一股臭熏熏的酒气,同时还含杂着难闻的烟味。 面前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西装,衬衣扎紧西裤里,隐隐能看出啤酒肚,年纪约莫三十的样子,看着人高马大,五官透着一股子凶相。 江醒醒对他礼貌地点点头,便要离开,那人却突然挡在江醒醒的身前。 “套路我是吧?” 江醒醒不明所以:“先生?” “商戒,你敢整我,老子弄死你的女人!” 那男人说完,伸手直接掐住了江醒醒的脖子,将她按在了栏杆上,半个身子都快要翻出去了。 护栏之下,便是波涛汹涌的江水,掉下去即便会游泳,也会被奔涌的江水卷走。 男人死死地掐住了江醒醒的脖子,满脸油腻,眼睛都瞪红了,眸子里布满血丝。 周围有女人尖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临川赶到,按住那男人的肩膀,将他掀了回来,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三两招便将他放倒在地。 甲板上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商戒从人群中大步流星走过来,护住了江醒醒,担忧地抚着她的脸,柔声问:“怎么样,受伤没?” “没事。” 商戒回头,漆黑的眸子射出冷冽的寒光,仿佛要将那男人刀刀凌迟一般。 已经用不着商戒亲自动手,临川已经将这个被称为“陆总”的男人揍了一顿。 能来这场慈善晚宴的当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他叫陆无盛,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 商戒低声对江醒醒解释。 江醒醒惊愕地看了陆无盛一眼,这男人讪讪地站起身,嘴角还有血迹,狠狠地瞪着临川。 “他就是临川的……” 商戒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这个陆无盛,就是当初欺负过临川的两位兄长之一。 陆家生了三个儿子,最大的那个陆无泉,老二陆无盛,老三陆无缺。 当然,如果还要算上私生子临川的话……便是四个。 “你他妈算哪根葱,敢动手打我。” 陆无盛摇摇晃晃指着临川:“你他妈就是商戒身边的一条狗!” 临川的眼角颤了颤。 少年时期,他曾辱骂他是一条狗,给他吃狗食,而现在……临川再度将他掀翻在地。 陆无盛硬吃了他几记猛拳。 刚在的是为了他家夫人,现在这几拳,为了他自己。 陆氏集团的其他董事匆匆赶到,见临川在殴打他们家的总裁,连忙喝止住他:“快住手!哎呀,保安呢!快来啊!” 临川没有理会他们,他心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小时候所受的屈辱,一帧一帧地在他眼前回放,他的拳头越发狠戾。 董事们着急地恳求商戒:“商总,够了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人命。” 商戒嗓音低沉冷冽:“他伤害我的夫人,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 “陆总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喝醉了?” 商戒挑挑眉,望向临川:“临川,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 临川说着,又结结实实给了陆无盛好几拳。 直到江醒醒伸手拉他衣袖,商戒才淡淡地喃了声:“够了。” 临川松开陆无盛,站到商戒的身边来。 董事们连忙扶起了醉醺醺的陆无盛,检查他的伤势。 临川以前练过身手,所以拳头很有技巧,专门抵着痛处揍,又不会揍出毛病来。 陆无盛擦了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看着商戒:“你他妈养了一条恶狗啊!” 商戒气定神闲地说:“陆总,对女人出手,未免太没风度,现下又口出狂言,失了礼,我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吧。” “商戒,你串通陆无泉那个老庸才,抢了我陆氏集团一半的产业,老子打你女人怎么了!老子还要揍你呢!” 他借着酒意,又冲着商戒冲过来,被身边的董事们拉住了:“陆总,陆总你不要冲动,打不得啊。” 商戒眼角颤了颤,面无表情道:“我商氏集团收购陆氏集团旗下产业,真金白银,合理合法,又何来的‘抢’字一说。” 陆氏集团现在已然四分五裂,陆无泉和陆无盛两兄弟瓜分家产,商戒明面上支持大哥陆无泉,帮他打垮陆无盛,不过是因为,陆无泉的确是个庸才,比脾气暴躁办事冲动的陆无盛更好控制。 总的来说,这两兄弟都不是什么能干的货色,否则也不会把偌大一个陆氏集团败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陆无盛借着醉酒,在慈善晚宴上闹了这一场,甚至差点伤及商戒的夫人,这件事被媒体公开曝光,成了丑闻,造成的影响巨大,陆氏集团的股票在第二天直线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 这件事加快了商戒兼并陆氏集团的步伐,原本考虑家族情面,他是打算要给陆无盛留个一亩三分地,而陆无盛敢对他的女人动手,商戒便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一根草都不会给他留下。 江醒醒作为无辜躺枪分子,在自家男人风风光光以她的名义成立慈善基金会之后不过半个小时,便被人压在甲板上差点扔江里喂鱼去。 狼狈的样子被拍下来发网上,粉丝们关心她的同时,也免不了要开玩笑调侃她几句。 躺枪分子决定在家里躺几天压压惊,并且暂时不再参加商戒的任何舞会酒会年会…… 过往商戒总是喜欢带着她出席公众场合,现在她更好能找到理由,一律回绝。 商戒对江醒醒是有愧疚亏欠之意,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 这段时间在家里,商戒的地位下降了很多,就连仆人都看出来了。 所以每当两个人的意见出现偏差的时候,别管先生急得脸红,只听夫人的就对了。 商戒觉得,自己在家里已经完全丧失了一家之主的地位和尊严,甚至连院子里那只什么都不懂一天只会傻乐的金毛狗儿子,好像地位都比他要高出一截。 商戒觉得。 这种现状是有必要改变一下了。 晚上,他把江醒醒抱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好好地放着。 他自己则斜倚在椅子上,宛如开八方会谈似的,正色道:“我在这个家,已经感受不到尊严和爱了。” 江醒醒目光从剧本上抽离,望向他,眨眨眼:“哈?” 他严肃地看着她:“作为一家之主,我觉得我有必要整顿一下家风。” 江醒醒好奇地问:“你要怎么整顿?” “首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可以玩手机,更不可以把碗端到客厅去看电视,第一条能做到,我再说第二条。” 江醒醒平静地回答:“做不到。” 商戒:…… 他看了看江醒醒无邪的面容,妥协地轻咳一声:“那就再看第二条,吃完饭后跟我出去散步半小时,不准再窝沙发里和临川打电动。” 江醒醒无辜地看着他:“好像也有点困难。” 商戒想了下,还是妥协:“算了,说第三条,就是每天上班的时候,你还是应该……” “嗯?” 商戒脸红了,移开目光:“你还是应该像以前一样,吻我一下。” 江醒醒痛快地答应:“这个可以。” “真的?” “嗯。” 这样就好了,这条答应了,前面的都是浮云。 “不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呢?” 江醒醒问商戒:“你怎么会觉得,感受不到尊严和爱呢?” “因为……” 他不知道该怎么讲,那当然是比较夸张的说法了。 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协调下属的矛盾,这是作为领导者和决策者的商戒擅长的事情,但是同样的手段无法用在家里,家里都是最亲近的人,他不可能运用任何手腕去算计和筹谋。 商戒为难地说:“你是我们家地位最高的人,处处压我一头,在我上面。” 江醒醒无辜地说:“那每次还不是你要我在上面,我还不想在上面呢,累死了。” 商戒:…… 这他妈……好像说的不是一回事。 “在仆人面前,你应该多给我留点面子。” 江醒醒:“每次也不知道是谁主动要给我按摩或者涂指甲油,好像特别喜欢伺候人,仆人看在眼里,心里还不跟明镜似的,知道谁才是家里的‘爸爸’。” “你还挺得意是吧。” 商戒揉乱了她的头发。 江醒醒低头浅笑了起来,抱住他的手:“好了好了,我控制控制,大不了以后,我不在别人面前跟你拌嘴了,这样可以吗?” 商戒想了想,觉得这样似乎也挺没意思,这里是他的家,家里难道不就是应该热热闹闹的吗? 在公司里他的每个决策都应该被无条件且有效率地执行,而在家里,他宁可让江醒醒凡事说了算。 因为这是他给她的家。 而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商戒轻松了很多,整个望江别墅也越发有了烟火气,仆人们自觉地往夫人那边靠,商戒这边就只剩了临川还肯听他的话,另外还有条立场中立只知道傻笑的大狗子。 一笔一划,勾勒出家的味道。 第67章 夫人牛逼 第67章 夫人牛逼 医疗中心,当沈初言拿到那份鉴定报告的时候,手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将沈念念的血液和自己的血液拿到医疗中心进行化验检测,现在这份检验结果就在他手中的文件袋内。 迟迟不敢拆开。 回想沈念念被绑架的那一年,他不过十岁。 在警察局里,妈妈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拥抱他劫后余生的妹妹,父亲搓着手,眼睛都红了,而沈初言则站在门边,与他的小妹遥遥相望。 在她那漆黑的眼瞳中,他看到一丝陌生感。 小孩子的直觉往往是准确的,初见沈念念,他心底便升起了一股强烈的的排斥和疏远的感觉。 全家人欢欢喜喜地回了大宅,沈初言一个人走在最后,看着挂在爸爸肩膀上的沈念念,总觉得……这次回来,妹妹好像换了一个人。 虽然模样几乎可以说百分之九十相似,但是沈初言总觉得,肯定换了一个妹妹。 他曾经偷偷地告诉了家里照顾他的保姆陈姨,这个沈念念不是他的妹妹,陈姨说:“大少爷,可不敢这样讲的呀!” “为什么?”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只凭感觉就说不是呢?” “可是我真的觉得不是呀,真的真的!陈姨你相信我。” “那你说说,哪里感觉不对?” “我问过她了,她还欠我一块儿草莓糖的事儿,她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把我的变形金刚藏在哪里。” “哎哟我的小少爷,念念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受了刺激,不记得事儿是正常的,慢慢就会想起来。” “反正我就觉得不对。” 小时候的沈初言,也是相当固执的。 但是他还算知道轻重,没有把自己的猜疑告诉爸爸妈妈,只是和从小照顾他的保姆陈姨讲。 “陈姨,我看到念念偷偷把碗里的芹菜倒了,我记得以前她很喜欢吃你做的芹菜牛肉馅儿的水饺呀。” “陈姨,念念笨死了,我教她的九九乘法表,她以前倒背如流,现在全都不记得了。” “陈姨,我刚刚听到念念欺负院子里的小猫,好像是叫它去死,陈姨,我有点害怕,她不是我妹妹,以前她不会这样,那只猫是她最喜欢的宠物。” …… 幼年时期懵懵懂懂的沈初言,把很多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位陈姓的保姆,而陈姨总是说,念念是受刺激了,念念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还能认不出来吗。 直到后来,家里那只名叫“小石头”的橘猫失踪了。 小石头还是猫宝宝的时候,被沈初言从幼儿园后面的小花园里捡回来,兄妹俩人悉心照顾,把它养大了。 那时候陈姨还说,取个糙名,好养。 所以沈初言给它取名叫“小石头”,小石头养了两年,非常亲人的猫咪,沈念念可宝贝它了。 猫咪失踪以后,沈初言难过了好久,陈姨还安慰他,说捡回来的猫养不熟,肯定是自己跑了。 后来有一天,园丁在清理花圃的时候,发现了那只橘猫的尸体。 它被人用利器戳了好几刀,眼睛都瞎了,埋在了花圃里,起码得有半个月了。 陈姨没让沈初言看到小石头的尸体,甚至都不敢告诉他这件事。 后来沈初言听园丁们聊天,才知道了橘猫事件的真相。 说它死之前,遭到了非常残酷的虐待,眼睛被戳瞎了,身上好几刀呢,尾巴也被砍断了。 谁会这么变态!家里的人吗? 仆人们肯定没这个胆子,要知道这只猫可是少爷最心爱的宠物。 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忙活着赚钱养家,谁能没事儿跟一只畜牲过不去啊! 仆人们纷纷议论,这件事很可能是那位性格古怪的大小姐做的,自从回来以后,她明显地对小石头表现出了厌恶之意,经常骂它甚至踢它,还叫嚣着让它去死。 仆人们私底下讨论得沸沸扬扬。 而陈姨却从没有附和过这件事,她的心情一天天变得沉重,在沈初言向她告状妹妹做过的恶事的时候,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叫他让着妹妹些,她甚至都不在开口谈论这事了。 每当沈初言抱怨沈念念变坏了的时候,陈姨会及时捂着沈初言的嘴,对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 因为后院挖出来的橘猫尸体,整个宅子笼罩这一层说不清的恐怖气氛。 有一天,陈姨在给范雅珍按摩的时候,听范雅珍谈及自己的女儿,满脸愁容:“今天我去见了念念的班主任,老师说她现在不适合念优生班,建议转到普通班,或者降一级,可是以前念念很聪明的,怎么现在还要降级呢!” 陈姨对范雅珍提了这么一句:“对啊,我也记得念念很聪明,很小就会背九九乘法表和唐诗了呢。” “我也纳闷,老师说她基础太差,根本跟不上优等生班级的进度,这怎么可能呢? 以前初言教她背乘法表,她还会说基础英语,我还教她弹钢琴呢……我的女儿很优秀的,怎么会跟不上优等生班级的进度?” 陈姨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您看有没有可能……是警方找错人了?” “怎么会!” 范雅珍惊呼:“她就是念念呀,一模一样,她还叫我妈妈呢,怎么会错。” 陈姨立刻笑道:“是,夫人,我就顺口这么一说而已,虽然没有做亲子鉴定,但是肯定没错,她和念念长得一模一样呢。” 范雅珍皱着眉头,回身望向陈姨:“当时从警局抱回念念,她都吓坏了,情绪很不稳定,警察说最好去验血做dna,以防万一,可是带到医院去,念念尖叫说不抽血,还说自己害怕,差点吓晕过去。 我们一来是庆幸孩子找回来,二来也心疼孩子,受了这么多苦,就说算了,还能不是吗,她都认得我是妈妈呢,这个世界上还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孩子吗?” “是是是,我胡口乱讲呢,夫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范雅珍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两周之后,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 沈念念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头破血流。 楼梯是陈姨刚刚清洁过的,水迹都还没有干。 沈念念立刻被送往了医院,出了这档子事,家里没有人责怪陈姨,毕竟她是照顾了沈初言这么多年的老人了。 但是陈姨心里过不去,觉得是她自己没有看顾好小姐,导致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于是便向范雅珍请辞了。 陈姨的离开令沈初言难受至极,毕竟是她陪伴他长大,一定意义上而言,她就是他的亲人。 陈姨离开的那天,沈初言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又哭又闹,陈姨也是满脸泪痕,上了车。 临走的时候,陈姨附着他的耳朵,低声说:“少爷,你一定要答应陈姨,不要再说她不是你妹妹这样的话了,一定不要再说。 你答应陈姨,以后和妹妹好好相处,不要惹她不高兴……” 沈初言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当然什么都答应了。 陈姨满眼不舍和放心不下,但最终还是一声叹息,离开了。 沈初言回过头来,看到沈念念站在范雅珍的身后,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从她的眼神中,沈初言似乎看到某种计谋得逞的窃喜。 沈初言几乎就要认定,一切都是沈念念耍的诡计,是她赶走了陈姨! 后来沈初言长大了,也懂事了,小时候心里怀揣的那点疑惑和恨意也都已经烟消云散,他学会了包容和宽恕,也学会了疼爱和照顾。 他没有再怀疑过沈念念,从来没有过,直到……今天。 今天他拿到了这份未曾开封的鉴定报告,过往的种种才重新浮现在脑海中,包括陈姨的离开,包括橘猫小石头的死…… 沈初言后背已经冒起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终于明白了陈姨当年离开时对他说的那句话,让他千万不要惹妹妹不高兴,也不要再说沈念念不是他妹妹这样的话。 不是因为要教会他兄友弟恭的优良美德,而是因为……陈姨担心他! 她担心沈初言会像小石头一样,遭到沈念念的报复。 沈初言也理解,陈姨作为人微言轻的保姆,没有资格去怀疑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只要沈宿山和范雅珍认定沈念念是他们的女儿,她就是! 所以陈姨选择离开。 而如今已年近三十的沈初言,拿着手里那份沉甸甸的鉴定报告,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医院。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懵懂不知事的孩子,他有承担真相的勇气。 沈初言拆开了那份鉴定报告的封壳。 …… 而当天晚上,沈念念兴致勃勃地回了家,冲进沈初言的房间高呼道:“哥,我跟我的朋友们都讲好了,到时候你会请很多明星来我的生日宴会……” “咦?” 房间里空空荡荡,竟然没有人。 沈念念看了看手表时间的时间,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平时的这个时候,沈初言早就已经回家了。 沈念念皱起了眉头,想给沈初言打电话来着。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沈初言的书桌上,左上角放着一本厚厚的《呼啸山庄》英文原著,而书的夹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显露了出来。 沈念念好奇地走过去,翻开了书页。 书页里夹着几张照片,而当她看清楚照片里的女孩容貌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冲向头顶。 她心头掀起了阵阵恶寒。 那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秦小莉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的容颜宛如洪水猛兽,逼得沈念念不住后退。 秦小莉、秦小莉…… 不,她不是秦小莉,她拒绝这个名字,她是沈念念,是沈家的大小姐沈念念! 沈念念被椅子绊倒,摔在了地上,门外仆人关切地问:“小姐,您没事吧。” “不要进来!” 沈念念尖叫,险些破音:“不准进来!” “是。” 仆人们也很无奈,不进来便不进来吧,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过这位大小姐素来有些神经质,她们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念念用力深呼吸,尝试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手重新将照片塞回了书页中,然后把书回归了原位。 走出房间,仆人们都差异地看着她,她凶巴巴地对她们喊道:“不准告诉我哥,我进过他的房间!” “是,小姐。” 沈念念回了自己的房间,哆哆嗦嗦地摸出了手机,给闻洋打了一个电话。 …… 《凤鸾》即将杀青,每个人都很兴奋,每天干劲满满。 江醒醒却发现,近来一段时间,沈初言变了很多,以前那个阳光开朗爱说笑的沈初言不见了,他心底好像藏了很多事情。 江醒醒在他一个人站在宫墙边发呆的时候,想过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发现身边最亲近的人,常年累月地欺骗你,你会怎么做?” 沈初言问她。 江醒醒想了想,说道:“或许我会原谅他。” “真的吗?” “如果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是至亲之人,我会原谅他一次。” 江醒醒伸出手指,对沈初言比了一个“1”。 “只有这一次,如果他今后再有任何欺瞒,我绝不会原谅。” “为什么会有这一次?” 沈初言问她。 江醒醒想了想:“既然是至亲至爱之人,难道不值得你一次的宽恕吗?” 看着江醒醒柔软的目光,沈初言的心剧烈地颤动着…… 至亲至爱之人……曾几何时,他也那样地疼爱过她,多年兄妹,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而他若是就这样刺破血淋淋的真相,让他那年迈的父母,如何承受啊,更何况,真正的沈念念失踪了这么多年,对于父母而言,绝对是双重的打击。 就在这时,沈初言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李林。 “初言,有时间见个面,上次你让我调查那对姓秦的夫妇,有结果了,而且……”李林沉声说道:“恐怕是个大案子,你最好现在就过来,我等你。” 夜色渐暗,街边一排路灯通透明亮。 沈初言心急火燎地来到了警局,李林正站在警局的门口的大树下,手里拎着一根烟,等着他。 李林一米八二的身高,穿着黑色的警服,显得非常干练,看他的模样,现在应该是还在值班。 连下班都等不及,便火急火燎地找来了沈初言,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林子。” 沈初言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么急把我找来,是查到什么了?” “话不多说了,跟我进来吧。” “嗯。” 李林带着沈初言进了警局,有值班的女同事认出了沈初言,惊叫了一声:“明星哎!” “哇,真的是他!” “沈初言。” “能找他要签名吗?” “哇,李林,可以啊,以前你老说自己认识大明星,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林哥,我想跟沈初言合照,可以吗?” …… 李林带着沈初言进了自己的值班室,把一帮女同事拦在了门外:“行了,我是有正事要办,签名合照我给你们应承下来,下次都有。” “说好的啊,一言为定。” 女同事们心满意足地散去了,李林关上了办公室,然后用一次性纸杯给沈初言接了一杯热水:“先喝点水,这个事情吧……还有些复杂。” 沈初言接过纸杯,放在了桌上,他对李林说:“咱们多年的兄弟,任何话你都可以跟我讲,我请你去调查,这也表示我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不确定而已,所以,你可以对我直言相告。” 李林拎了凳子过来,坐到了沈初言的对面:“你上次让我查的那对夫妻,和十多年前你妹妹的那起绑架案,还有点关联。” 沈初言的眼角肌肉颤了颤,等着李林继续说下去。 “当年绑架沈念念,后来投河自杀的凶手,名叫秦造业,和秦造林是亲兄弟。” “果然……” “当年的情况你应该是知晓的。” 李林继续说道:“秦造林在沈氏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当过工头,后来因为失误,从二楼摔下来,左腿截肢。” 沈初言点点头:“当时我还小,但也知道事情的大概,他的兄长,就是你所说的秦造业不满赔偿,绑架了我妹妹沈念念,蓄意报复,而那天沈念念刚好和商家的少爷商戒在一起,结果两个孩子都被秦造业带走了。” 李林接着沈初言的话,继续说道:“两个孩子失踪了五天六夜以后,终于被找了回来,秦造业的尸体于两天后被人在江边发现,初步判定为是自杀。” “两家的孩子都被找了回来,凶手也死了,这件事当时便告一段落,没有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李林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如果当年能够继续调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失误。” 沈初言紧张地问道:“什么失误?” “绑架犯秦造业还有一个女儿,名叫秦小莉。” “秦小莉?” 沈初言记得,那天陪江醒醒造访秦造林家里的时候,便听到秦造林口口声声叫江醒醒为“秦小莉”。 “这个我知道,他们还说我的一个朋友,就是秦小莉。” “当时据我们的调查,秦造业和他的妻子离婚以后,孩子是判给了妻子扶养,而秦造业的妻子一直在南方打工,所以警方以为,秦小莉一直在母亲那边,谁知道我上周给秦小莉的母亲打电话,才知道那个孩子早就被他的父亲带走了,直到现在也没有音讯,而秦小莉的母亲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根本没有想要去找回自己的亲女儿。” 沈初言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事情的真相在李林抽丝剥茧的描述中,也渐渐地露出了模糊的轮廓。 “也就是说,秦小莉一直处于失踪的状态,而警方却一无所知。” “也不能怪警方。” 李林说道:“毕竟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法律体系,还有一些执行方面的问题,都没能得到很好的完善,如果换作是现在,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秦小莉现在在哪里,能找出来吗?” 李林为难地看了沈初言一眼:“就是……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妹妹的血型和你dna检测配不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吗? 后来你给了我的你妹妹沈念念的血液样本,我自作主张,拿去跟秦造林的血液进行对比,结果显示是……有亲缘关系的。” 此言一出,沈初言如五雷轰顶,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沈念念那就是秦小莉,是绑架犯的女儿,那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在哪里,这么多年,究竟是死是活,他的念念…… 沈初言手里的纸杯已经被他捏成了褶皱,水溢了出来,洒得满桌都是…… “你别激动。” 李林连忙劝道:“你听我继续往下说啊,你看看,要是就这么个结果,我还能把你叫到这儿来吗?” 沈初言抬起头望向他,李林见他整个眼睛变得血红一片,就知道沈念念的事儿给他的打击有多大。 他早已经知道了沈念念不是他的亲妹妹,血型比对一清二楚,可是一开始沈初言猜测只是警方弄错了孩子。 但如果沈念念就是秦小莉,那么事情的性质,就严重了。 沈初言攥紧了李林的衣袖,双手不住地颤抖,嗓音嘶哑:“你就告诉我,我的念念……她还活着吗。” 李林连忙安慰道:“还活着还活着,你可别自乱了阵脚,你妹妹还活着呢,活得好好的。” 沈初言骤然松了一口气,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全身无力,红着眼睛望向李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李林点了根烟,徐徐说道:“也是出于机缘巧合,在我调查秦造林的同时,我发现还有人在查他。” 沈初言敏锐地抬头:“谁?” “商氏集团总裁的助理,临川。” “临川?” 沈初言诧异地说:“可是醒醒并没有把秦造林夫妇纠缠她的事情告诉商戒。” “对啊,我也在奇怪这个事情呢,后来转念一想,他当年也遭遇了绑架,可能也是在调查当年的事情吧,不过后来我一琢磨,情况不对啊,你看……” 李林取来一张纸,用马克笔写下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 “商戒也是绑架案的当事人之一,而他的夫人江醒醒又被秦造林夫妇硬说成是秦小莉,你又总说江醒醒和沈念念长得像……” 李林把这几个人的名字连成了线,最后,江醒醒的名字,和沈念念的名字,练成了一条相互的直线箭头:“我大胆推测,江醒醒就是你的亲妹妹。” 沈初言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猜你个头,证据呢。” 李林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能把你叫到这地方来?” “快说。” 李林靠在椅子里,继续说道:“我调查过江醒醒的身世,她也是孤儿,小时候被一户江姓人家收养了,而被收养的那一年,正好是绑架案发生的那一年,时间正好对得上。” “仅是这样,恐怕还不足以证明任何事。” 这个时候的沈初言,显得十万分地谨慎,他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失误的打击了。 “上次江醒醒坠马受伤,住院一周,出于谨慎的态度,商戒让医院保留了她的血液样本。” 沈初言望向李林,眼睛里翻出些许惊愕的神色:“你能调取血液样本?” 李林笑了笑,从自己的档案柜里取出了一份鉴定报告,递到了沈初言的手里:“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就不用多问了,总之,她的dna跟你配上了,亲生的。” 沈初言接过了那份文件袋,手都在抖…… …… 晚上八点,望江别墅。 江醒醒正在健身房哼哧哼哧地锻炼,椭圆机加到最大阻力,跑了二十分钟,而商戒也在瑜伽垫上做着俯卧撑。 “我可还早着呢。” 江醒醒一边跑一边说:“起码还能坚持二十分钟,要不你就认输了得了。” 商戒手臂肌肉处于紧绷的状态,蓄积着肉眼可见的能量,他红着脸,鼻尖缀着汗珠,一起一伏地做着俯卧撑:“少废话,继续。” “别硬撑了,我看着你都累。” “你别扰乱军心。” “好吧好吧,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 这时,临川走进健身房,对江醒醒道:“夫人,外面有您的朋友找。” 江醒醒从椭圆机上下来,诧异地问:“这个时间了,谁找我啊? 还找到家里来了。” “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醒醒用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对商戒道:“你快起来。” “你认输。” “好好,我认输,你再做下去,怕是手臂都要断了。” 商戒低沉地吼了一声,重重地趴在了瑜伽垫上,几百个俯卧撑之后,他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 江醒醒走出门去,临川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商戒,疑惑不解:“大老板,打个赌而已,干嘛这么拼啊?” 商戒坐起身,睨他一眼,嘴角突然勾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你夫人的赌注是……明年给我生个女儿。” 临川蓦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情不自禁地对商戒竖起了大拇指:“哥,服了。” 江醒醒走出健身房,客厅里空无一人,透过落地窗,隐约可见院子里立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沈初言身形瘦削而颀长,穿着一件浅灰色风衣,帽子周围有毛领。 他就这样站在夜色里,低头看着脚下的青草地。 大狗趴在不远处的狗窝边,歪着脑袋看他,发出了一声“呜”。 江醒醒接过仆人递来的白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问道:“怎么不请客人进屋。” 仆人显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影帝级大明星,脸颊有些红润,不好意思地说:“他不肯进屋,就说要见夫人。” 江醒醒本想洗个澡,再出去见客人,但转念一想若非重要的事情,沈初言也不会大半夜找到家里来。 她走出门,对沈初言笑道:“初言哥,你怎么来了,有急事儿吗?” 沈初言闻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睛非常好看,一排长睫毛幽黑而浓密,他那漆黑的眸子里似乎饱含了情绪,以至于江醒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像是在演戏似的。 沈初言走到她面前,双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与她平视,细细地凝望着她的脸蛋。 温柔的目光轻柔地扫过她的眉宇,鼻尖,嘴唇…… “原来真是……”他嗓音低醇又沙哑:“你啊。” 江醒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下一秒,沈初言突然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怀里有股淡淡的薄荷味,给人一种十分清新干净的感觉,她并不陌生他的拥抱,毕竟两个人拍过对手戏。 可是现在不是在演戏啊! 江醒醒脑子“轰”的一下,呆了。 她刚刚运动了还没洗澡呢! 沈初言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里,深深地呼吸着:“终于……找到你了。” 临川走出来,看到面前这惊悚的一幕,脚底一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而仆人们站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劲爆的场景,议论纷纷。 “卧槽,我们少爷是不是绿了?” “夫人牛逼啊,影帝都找到家门口来了!” “我不敢想少爷见到这一幕会是什么表情。” “咱们要不要把这男的赶走啊?” “你敢拿拖把轰影帝吗?” “这里是咱们少爷的家啊,影帝这也太嚣张了吧!” 临川:…… 他僵硬地侧头,发现商戒已经走了出来,穿着短袖的运动衫,手臂肌肉精壮而结实。 仆人们连忙散了去,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不过注意力全放在商戒的身上。 气氛尴尬得都要爆炸了。 临川连忙说道:“大老板,我想沈初言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商戒沉着脸,那双深咖色的眸子里透着冷意,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临川和仆人们连忙跟上,躲在门后看热闹。 然则商戒还是商戒,并没有如所有人预想的那样,上去撸拳头赶人离开。 他平静地站在拥抱的两人面前,优雅地点了根烟。 临川:…… 仆人们:…… 这他妈才是大将之风! 江醒醒自己都是一头雾水,使劲儿推开了沈初言,以为他是喝醉了。 “咱们朋友归朋友,你要是存心破坏我家庭和谐,朋友没的做啊。” 江醒醒有些生气地警告他。 沈初言眼角有些泛红,月光下,看着竟然还有些许诡异的妩媚之色,他长得太漂亮了。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只凝望着江醒醒,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仆人:“看影帝的眼神,是多么深沉的爱啊。” 临川:“老子就感觉今天晚上要见血。” 商戒伸出手,握住了江醒醒那纤瘦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冷冷道:“沈初言,你对我的妻子有什么想法。” 江醒醒连忙解释:“不管他有什么想法,我都没有一点想法!” 商戒垂眸睨她一眼:“你倒是摘得干净。” 虽然话语略有责备,但他还是信任她的。 “真的,我也不知道初言哥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她望向沈初言:“你快解释呀!” 不然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沈初言这个时候理智才渐渐恢复过来,轻轻地“啊”了一声,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恍惚。 江醒醒:…… 只要你别说你是被人下了蛊。 沈初言沉吟片刻,说道:“我是想说……请江醒醒这个月末来参加我妹妹的生日宴会。”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邀请参加生日宴会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吗!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沈初言继续说:“刚刚我的情绪不太好,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对不起,商先生。” 商戒冷冷地凝望着他,判断他话语里的真假,奈何棋逢对手,沈初言偏偏又是个影帝,说得分外真挚:“今天一整天我都有些不在状态,刚刚看到醒醒,恍惚间还以为看到了我妹妹。” 商戒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是我家里的事情了,不便相告。” 沈初言说道:“但是我诚挚地邀请醒醒来参加生日宴会,我想在那天当着所有人家里的亲朋好友,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商戒不等他说完,防备地问:“这跟我妻子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她能在场见证。” 商戒只觉得沈初言根本就是在扯淡,但是他也不会左右江醒醒的决定。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必勉强。” 江醒醒看着沈初言,脸上浮现一丝困惑的神情。 刚刚他拥抱她的时候,嘴里说的是……终于找到你了。 就像收获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眼神里饱含着那样深沉的热爱。 不知道为什么,江醒醒感觉情绪涌动得非常厉害,心很痛,很想放声痛哭。 “那我还是去吧。” 商戒:…… 江醒醒走到沈初言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沈初言握住了她的手:“嗯。” 商戒走过去,把江醒醒的手抽了回来,瞪了沈初言一眼:“临川,送客。” “不必,我自己走回去。” 沈初言说完,迈着步子走出了大院儿,心事重重。 江醒醒和商戒对视一眼,耸耸肩,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第68章 长兄如父 第68章 长兄如父 沈念念和闻洋的几次见面,都是约在了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沈念念不同以往,进门慌慌张张关掉了电视机,急促地对闻洋说道:“我哥已经知道真相了!” 闻洋坐在床边,气定神闲地问:“他怎么会知道。” “我进他的房间,发现他的书里夹着我小时候的照片。” “这有什么毛病。” 闻洋拿遥控器重新打开了电视机:“亲哥有妹妹的照片,不是很正常吗。” “那不是我的照片!” 沈念念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那是秦小莉的照片,不是我的!” 闻洋笑了起来:“你不就是秦小莉吗?” “我现在不是,我是沈念念!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沈念念爬上床,攥着他的衣领,失控地大喊:“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妹妹。” 闻洋似乎并不慌张,只问道:“那他有什么反应吗? 找你爸妈说了吗?” “还……还没有。” 沈念念说道:“他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还跟以前一样。” “那不就得了。” 闻洋气定神闲地点了根烟,睨着她:“就你这样儿啊,我是你哥,我也会怀疑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他不是早就已经起疑心了吗,但疑心不是事实,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想揭穿你呢。” 沈念念冷静了不少,颤声问道:“真、真的吗?” “你们都当了十多年的兄妹了,就算你不是他的亲妹妹,毕竟兄妹间的感情还在,真正的沈念念和他没有朝夕相处过,你觉得他会更偏向谁?” 听到这样的话,沈念念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这样说也有道理,毕竟我和哥哥还是有兄妹感情的,我能感受到,他其实是非常疼我的。” “那不就得了,生恩不如养恩,养女可比亲生的女儿要更亲呢!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就算暴露了,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们的亲生女儿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不就是他们唯一的亲生女儿吗?” 沈念念诧异地望向闻洋:“你在说什么呀?” 闻洋虽然笑着,但眼底的神情却异常狠戾:“只要江醒醒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抢走你的身份,你永远都是沈家的大小姐,而我的地位,也不会被动摇。” 沈念念看着他眸子里的决绝的冷光,心头一阵阵地发寒:“你想要干什么?” “十多年前,她没能被大水淹死,是她的运气,可是不代表她会永远这样好运。” “你想对她动手?” 沈念念连连后退,看他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疯狂的变态杀人凶手:“你想杀了她? !” “别他妈那样看着我。” 闻洋冷声说:“我还不是为了咱们俩今后能够高枕无忧,江醒醒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咱俩都别想睡好觉。” 沈念念定定地望着闻洋:“你早就已经……有计划想杀她了?” “不然我也不会把秦造林那对夫妇引到她面前。” 闻洋冷声说道:“反正都是活不长的人,让她死得明白些。” 沈念念全身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她很难接受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会是一个杀人犯,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杀了她,怎么脱罪?” “我自然有我的计划。” 沈念念垂下眼睛,眸子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闻洋冷冷地看着沈念念:“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算盘,你想举报我,不过我警告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要是栽了,你也别想好过。” 沈念念冷静下来,问道:“你想让我怎样。” 闻洋道:“我听说你在大张旗鼓地筹备你的二十四岁生日宴会?” 沈念念防备地看着他:“哪又怎么样?” 闻洋嘴角一咧:“我要你在生日宴会的那天,当众宣布,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什么!” 沈念念如遭雷击:“不可能!我爸会打死我的!” “他不会动你,你可是孕妇,谁敢动你。” “可我没有怀孕!” 沈念念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不!这样我的名声就都毁了,我的闺蜜们,她们会在背后嘲笑我的!” “你是想要名声,还是要你沈家大小姐的地位。” 闻洋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给江醒醒打电话,告诉她一切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你那聪明的老爸是怎样偷天换日,狸猫换了小公主,告诉她,你是怎样隐瞒事情的真相,抢了她的父母和哥哥,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沈念念全身乏力地坐在沙发里,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她的额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已经答应你,告诉爸爸妈妈我要和你结婚,不顾他们的反对,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 “我不是在逼你。” 闻洋走到她的面前,抚摸着她那精致的小脸蛋:“我是在逼沈宿山那个老顽固,只有让所有人知道,你肚子里怀了我的种,舆论会逼迫他松口,同意我们尽快结婚,你明白吗。” …… 她知道他的打算,他就是想早点搞大她的肚子,这样一来,他就会成为沈宿山孙子的父亲,沈家偌大的家业,他也能分得一杯羹。 街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雨,沈念念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有得必有失,她抱住了沈家大小姐的地位,可是她失去的却是今后的人生…… …… 沈念念生日的那一天,江醒醒很早便起床梳洗打扮,挑来选去,换上了一条浅蓝色的礼裙。 商戒坐在办公桌边,睨着她。 她侧着身子,给自己穿上了单薄的丝袜,一路往上拉,大长腿玲珑可人,房间的灯光照着她的鹅蛋脸,脸上浅浅地扑着一层蜜粉,泛着光泽,看上去十分精神。 商戒走过去,帮她拉上了后背的拉链,然后低头吻住了她修长的颈。 “真的要去?” 江醒醒被他的吻弄得有点痒,回头说道:“都答应初言哥了。” “你和沈念念不熟,她不喜欢你,何必过去找不痛快。” “初言哥说届时有事情要宣布,说不定他是要公开他的神秘女友呢!” 江醒醒冲商戒露出八卦的笑容,小狸猫一般的狡黠:“这么大的热闹,怎么能错过。” “神秘女友。” 商戒轻哼了一声:“我觉得他脑子有病。” “你别在背后这样说人家,不礼貌。” “当着他的面,我一样能说。”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车喇叭的声音,想必沈初言已经到了。 商戒送江醒醒出了门,沈初言便站在车门口,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商戒搂着江醒醒的腰,当着沈初言的面,吻住了她的唇。 沈初言别开了目光。 江醒醒本来以为就是浅尝辄止的临别吻,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动了舌头,故意要在沈初言面前宣誓主权似的,她抬起高跟鞋,捻了商戒一脚。 商戒吃痛,这才放开了她。 沈初言为江醒醒拉开了车门,江醒醒坐了进去。 商戒凑近车窗,叮嘱她道:“系好安全带,要是玩得不开心,就给临川打电话,让他接你回家。” “我知道了。” 商戒不满地望了沈初言一眼,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轿车驶了出去。 因为现在时间还早,沈初言和江醒醒决定先去咖啡厅,坐下来喝两杯,比早早地赶到宴会厅要自在许多。 “要喝什么?” 沈初言问。 “美式,不加奶不加糖。” 他淡淡一笑:“巧,我也喜欢美式。” “那我们口味一致嘛。” 点了咖啡,两个人选了靠窗的一处雅座,坐了下来。 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漫入,在她的脸上渡了一层柔软的光芒,耳垂晶莹剔透,隐隐可见细微的小绒毛。 沈初言看着她,心头升起某种暖融融的感觉,这一转眼,他的念念都长这么大了。 他隐约还记得她小时候总爱牵着他的手,说:“哥哥,你带我去街角买棉花糖好不好。” 沈初言眼睛有些微酸,一回头,发现咖啡店院子门边果然有卖棉花糖的小贩。 于是他走出去,买了两个粉红色的草莓味棉花糖,递给江醒醒。 江醒醒心里还笑话他呢,怎么一到结账的时候,这家伙就跑了呢,原来是买棉花糖去了。 “初言哥你还吃这个呀,这不是小孩子吃的吗?” “你不就是小孩子吗?” “好吧。” 江醒醒接过了粉红色的棉花糖,用舌头绞了一团,含进嘴里,甜腻的棉花迅速在舌尖融化。 沈初言看着她笑:“我妹妹以前也喜欢用舌头舔棉花糖,动作跟你一模一样。” 江醒醒挑挑眉,没有说话。 “商先生似乎对我有点误会。” 沈初言说:“看我的眼神,像刀子似的。” 江醒醒无奈一笑:“你那天晚上跑到人家门口,抱着人家的妻子不撒手,商戒算是教养良好,换了别人,只怕已经把你轰出去了好吗。”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熟稔了,所以互相开玩笑也不会觉得尴尬。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晚上,你到底怎么了?” 沈初言望着她,嘴角浮起笑意:“待会儿宴会上,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你可别玩惊吓。” 江醒醒放下棉花糖,郑重其事地说:“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你不会是要跟我表白吧!我警告你,我是有夫之妇,我很爱我们家老公的。” 沈初言满眼宠爱之色,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喃道:“小丫头片子,谁要跟你表白,我就拿你当我妹妹。” 江醒醒吐槽道:“我发现你们这些大龄未婚男青年,总是喜欢给人家当哥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呀!真是……” “醒醒,我记得你是有一位兄长,对吗?” 沈初言突然问道。 “是呀。” 江醒醒说:“我哥,特别烦人,每次见到我都要唠唠叨叨,冷不冷啊,衣服穿多一些啊,是不是又被骂了啊,再这样你就甭当明星了,跟我回乡下种地去……” 抱怨江致的时候,江醒醒眉宇间神色分外温柔,看得沈初言还有些嫉妒。 “他这么罗嗦吗?” “是啊,他就是个管家婆!” 江醒醒垂下柔顺的眉眼:“爸妈很早就离婚了,他跟着姥姥一起生活,又要照顾我,反正家里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都要操心啦,就跟爸妈似的管着我。” 沈初言说:“长兄如父,是应该如此的。” “初中的时候,有男生在我家楼下牵了我的手,结果让他看见,冲下来猛揍了那男生一顿,后来就再也没有男生敢靠近我了。” 沈初言满心的嫉妒,滋味其实挺难受:“听着是一位好哥哥,我好像就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小时候沈念念不听话,我总是不理她。” “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很照顾自己的妹妹,你看,她过生日,你把自己的朋友都叫来给她庆生。” 沈初言眸子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醒醒,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你会认他们吗?” 沈初言急切地问:“我是说,如果当年他们有难言的理由,其实他们也不想和你分开,只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其实他们很爱你,那……你会原谅他们吗?” “干嘛问这个问题。” 江醒醒原本心情不错,说到这个话题便有些沉重了:“我没有想过哎。” “那你现在想……想好了我们就出发,好吗? 如果你愿意接受他们……我……” 江醒醒怪异地看着沈初言:“什么叫想好了就出发呀,难不成你还要在生日宴会上介绍我亲生父母,给我认识呀?” 她是在开玩笑,可沈初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的表情异常沉重:“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 江醒醒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几天都是怪怪的。 “好了,出发吧。” 江醒醒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差不多可以过去咯。” “等一下。” 江醒醒诧异地看着他,很少见他这般犹豫不决,她疑惑地问:“你提到我的父母,又说什么能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就不去了,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要在宴会上放什么大招……” 沈初言的心蓦然提了起来,如果她猜到了,他就把一切真相都告诉她。 他心跳加速,扑通,扑通。 “是不会真的要跟我告白吧?” 沈初言:…… “算了。 该来的总要来,错误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它纠正过来,上车吧。” “哎!你说这些,很莫名其妙啊。” 江醒醒抱怨道:“你这样我就非常忐忑了,好歹也告诉我一下,你到底要做什么,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呀。” 她已经被沈初言塞进了车里。 “现在说不清楚,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跟你告白,数数这一路走来,商戒为你封杀了多少人,我可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第69章 真相大白 第69章 真相大白 沈念念的生日宴会请了很多人,有家里的亲朋、沈念念那一大帮子好闺蜜、还有沈初言的明星朋友。 因为这些明星的到来,娱乐记者也跟着来了。 沈家大宅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于是宴会厅订在江城的世纪大饭店。 更衣间里,闺密们簇拥着沈念念,帮她侍弄发型、化妆、换衣服,聊着某某名牌出了限量款,谁家的英俊少爷留学归来,谁又改装了豪车带她们兜风等无聊透顶话题。 沈念念满腹心事,很难再像以前一样,融入到这群女孩的话题当中,和她们轻轻松松地谈笑风生。 她们生来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而她……不过是混入了这群白天鹅当中的一只丑小鸭。 伪装和欺骗是需要代价的。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她的余生,就真的要和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一起度过吗? 沈念念独自一人来到洗手间,关上门给闻洋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不用管,宴会开始我会准时过来。” “你不要冲动。” 沈念念警告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要兵行险招!” “今天是最好的机会,过了这茬,想再对她下手就难了。” “你想清楚!” 沈念念急切地说:“你要是完蛋了,我也会玩完的!” “富贵险中求。” 闻洋沉声说:“只要这次成功了,咱们就算高枕无忧。” 电话被他挂断了,嘟嘟嘟的忙音传来,沈念念心跳加速,惊慌不已。 她知道闻洋的计划,沈初言邀请了江醒醒来参加生日宴会,酒店订在世纪大饭店,从望江别墅过来,她的车会经过一段鲜有人迹的滨江路,而这条路一边是断崖上,另一边是波涛汹涌的江面。 滨江路有许多急转弯,时常会发生车祸,驶出断崖的车辆不在少数,且绝无生还的可能。 闻洋穷途末路,兵行险招,他想在这条路上对江醒醒动手,如若成功,他会直接过来参加生日宴会,这场盛大的宴会能够吸引众多媒体的眼球,也会为他提供最有力的不在现场的证明,只要他动作感觉利落,便能轻轻松松摆脱谋杀的罪名。 而那段山崖几乎人迹罕至,等江醒醒的尸体在江中被发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闻洋才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沈念念心跳得很快,宴会厅里,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一个到了现场,她如坐针毡,一颗心七上八下。 如果这件事情成功了,她便坐稳了沈家小姐的位置,没有人再来捍东她的身份,她再也没有了威胁。 可如果失败了……一切就都完了。 她颤抖的手拿起了手机,给她的哥哥沈初言打过去。 一直以来,沈初言都是她最大的依靠,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就能静下来。 如果说沈家是她人生最意外的财富,那么拥有沈初言这样一位好哥哥,就是财富之外的惊喜。 沈念念这辈子恨了许许多多的人,但是她唯一爱过的人,就是她的兄长沈初言。 电话接通,沈初言低醇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哥,你什么时候到啊,你的好多朋友都过来了,我都不认识他们,等着你介绍呢。” 沈初言说道:“还在路上,快到了。” “走到哪儿了啊?” “上滨江路了。” “滨……江路? !” “嗯,我去接江醒醒了。” “你说……江醒醒,你去接她了?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接她!” “沈念念,不要胡闹。” 沈初言责备地说:“是你让我请明星朋友过来,忘了吗?” “哥,你听我说,现在你赶快把她扔下,你赶快离开那里!” 沈初言的声音里带了怒意:“今天是你的生日,多少年了,你要什么我没有给你,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要闹得大家都难堪,你心里才好过呢!” “哥!” 沈念念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甚至带了哭腔:“哥,我求你了,你快离开那里好不好,我求你了!” “无理取闹。” 嘟嘟嘟的忙音传来,沈初言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念念急得眼泪崩了出来,她马上拨出了闻洋的号码,手抖得都快要拿不稳手机了:“你现在马上停止计划,我哥去接江醒醒了!你不能这样做!” 闻洋似乎早有预料,冷哼一声:“那刚好,你不是说你哥怀疑你了吗,送一个也是送,两个也是送,我就把这对兄妹一块儿送去见阎王,彻底断了隐患。” “你不要伤害我哥!” 沈念念惊声尖叫起来:“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我哥不会乱说的!你不要伤害他!” “迟了。” 电话那边,沈念念听到了闻洋丧心病狂的笑声,还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她连忙问:“你现在在哪里?” 闻洋面前是一条无比空旷的马路,马路的尽头,便是奔涌的江流,江上时不时有渡轮驶过,长笛高鸣,宛如奏响的一曲哀歌。 闻洋站在车边,戴上了墨镜,将手机扔了出去,波涛汹涌的江水瞬间淹没了手机,无影无踪。 沈念念放下手机,恐惧和悲伤的情绪宛如巨兽一般,将她吞没了,她疯狂地给沈初言打电话,沈初言不耐烦地挂断了几次之后,关机了。 她扶着桌坐下来,全身颤抖,额间渗出了细密的虚汗。 “念念,你怎么了呀,脸色这么难看。” 有女孩走到沈念念的身边,笑着说:“快来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大蛋糕,足足有三层呢!” “滚开!离我远点!” 沈念念情绪崩溃,大喊道:“滚!都给我滚!” “怎么了这是……”女孩们疑惑不解,但是知道她脾气古怪,也不想触她的楣头,拉拉扯扯地离开了。 沈念念冷笑着,望着宴会厅里的衣香鬓影,男男女女,名表名包,珠宝首饰,脸上挂着假笑,虚与委蛇…… 所有的真实都被虚伪所掩盖,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表面相互奉承,而私下里嘲笑着对方不如自己。 这就是她二十多年来的生活,而今天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要过这样的生活。 沈初言,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生命里唯一的真实。 他关心她,疼爱她,作为一位温柔成熟的兄长,他尽自己的所能,满足着她所有异想天开的梦想,他是她二十多年虚假生活里唯一的真实,至少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真的…… 沈念念拿着手机,不断地给闻洋打电话,给他发短信,央求他。 而闻洋的号码已经无法接通了。 沈念念彻底陷入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吗? 不,绝不能报警,如果报警,她的一切,就全都完了。 可是如果不报警,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沈初言了…… 这时候,沈念念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 下午四点半,商戒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对这个号码并不熟悉,接听以后那边迅速挂断,嘟嘟的忙音传来。 目前正在开会,商戒并没有理会这通奇怪的电话,在电话挂掉之后的两分钟内,一串信息突然横了出来:“滨江路,你妻子有生命危险。” 商戒看到短信,眉心皱了起来,而正在做汇报的员工看到总裁表情沉下来,紧张得声音都变了。 商戒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不过刚接通就被挂断了,他又连着打了好几次,同样都被挂断。 短信再度发了过来:“有人想让江醒醒死,不要再给我打电话,立刻过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商戒蓦然站起身,把周围的员工都吓了一跳,他来不及解释,大步流星朝着门外走去,留下了一众不明所以的董事和员工。 临川迅速地追上了商戒:“商总,您去哪里,出了什么事?” 临川注意到,他按电梯的手都在颤抖。 “大老板……” “报警。” 他低醇的嗓音吐出这几个字:“立刻报警。” 临川已经拿出手机,拨下了110。 电话接通,电梯门也“叮”的一声,打开了。 商戒阔步走进电梯,同时接过了临川手里的手机,把刚刚的情况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 出了写字楼,临川已经通知人把商戒的车开了过来。 他正要坐上驾驶位,商戒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你留下来。” “大老板!” “听话。” 商戒拍拍他的肩膀:“不会有事。” “大老板,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开车的技术更好。” “你留下来,和警方接洽。” 商戒坐上了驾驶位,系好安全带。 呼啸一声,黑色的劳斯莱斯驶了出去,消失在马路尽头的夕阳尘埃里。 他加快速度,朝着滨江路快速驶去,同时打开手机,拨下江醒醒的电话,可是电话里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商戒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边上,踩下油门,“轰”的一声,劳斯莱斯在马路上飞速地奔驰着。 他的目光凶狠地凝望着前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里,已经潮湿一片。 …… 沈初言的车驶出漆黑的隧洞,不远处的江岸畔,霞光落日,偶有飞鸟横过,江面反射着落日的余晖,宛如金色的鱼鳞片。 江醒醒看了看手机,目前信号处于零格。 “初言哥,你手机有信号吗?” “我关机了。” 沈初言道:“刚刚沈念念给我一顿狂轰滥炸。” “怎么了,她是不欢迎我吗?” 沈初言闷闷地“嗯”了声。 “难怪你开得这么慢呢。” 江醒醒看着表上五十的时速,无奈道:“其实我也可以不去的,今天她的生日,不要惹得寿星不开心。” 沈初言的车速放得这么慢,倒不是因为沈念念不乐意江醒醒去赴宴,而是……他正在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进行着心理准备。 一旦窗户纸被捅破,沈家所面临的,势必是一场天翻地覆。 之所以要在沈念念的生日宴会上当众把真相说出来,也是因为他心里的某种难以言明的担忧,他不是特别相信父母,毕竟沈念念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而江醒醒对于他们而言,几乎就是陌生人。 沈初言有些拿不准,如果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这样的机率很小,但是沈初言不想冒险。 他要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把证据摆上桌,纠正错误,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醒醒,有件事我是要跟你说一下。” 沈初言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对江醒醒坦白,省得待会儿吓到她:“在宴会上,我会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初言哥,你看后面是不是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呐?” 沈初言望向后视镜,果然,他们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江醒醒之所以判断那辆车故意跟在他们后面,是因为沈初言的车速几乎已经慢到了时速四十码,那辆车居然一直没有超,显然是故意跟在他们后面的。 于是沈初言闪了闪后排的车灯,示意那辆车可以先超车。 而那辆车也立刻打了超车的讯号灯,加快马力追了上来,与他们平行而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行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那辆吉普车却一直没有超过他们。 沈初言不耐地鸣了鸣喇叭,冲那辆车喊道:“你怎么回事!” 那辆车的车窗缓缓滑下来一条缝,江醒醒清晰地看见了闻洋那双漆黑的眼睛,透着凶狠的杀意。 “去死吧。” 他说。 江醒醒尖叫了一声:“是闻洋!” 就在这时,闻洋翻转方向盘,吉普车朝着沈初言的轿车猛地撞了过来,将轿车撞上了边上的护栏,尖锐的划痕声传来,江醒醒感觉自己身体被颠得天翻地覆。 沈初言立刻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醒醒,坐稳。” 轿车超越了吉普车,朝前方驶去,而吉普车也加速朝他们撞了过来,几个猛冲,轿车便有一半的车身都已经被栏杆擦得扁平了。 前方有一段两公里的路程,路口立着一块标牌,上面写着公路维修。 那段路没有任何护栏,车如果驶出公路,下面便是几十米的悬崖和奔涌的江流。 江醒醒看着闻洋疯狂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那段维修的公路才是闻洋的目标,他要把他们逼下悬崖,他要……杀了他们! 她心头突然升起一阵恶寒,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 “初言哥,快刹车!” 沈初言也立刻明白了江醒醒的意思,果断踩下了刹车。 如果这个时候停车,有护栏的保护,闻洋就算再怎么冲撞他们的轿车,也没有办法立刻将他们逼下悬崖,可如果继续往前开,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闻洋见沈初言在十字路口停了车,他也立刻刹了车,然后掉头回来,加大了马力,冲撞沈初言的轿车。 “闻洋!你疯了吗!快停下!” 闻洋的眼睛布满血丝,表情扭曲,整个人处于癫狂的状态,宛如亡命之徒。 他疯了。 沈初言的轿车的车门已经被猛烈挤压变了形状,而闻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是铁了心,一定要将车上的两个人撞下悬崖不可。 江醒醒被颠得七荤八素,渐渐的,撞击停下了,闻洋的车开始往后退,原本以为他是放弃了,却没想到,那辆黑色吉普车往后退了约莫有两百米的距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他们猛冲了过来! 他是要玉石俱焚! 沈初言为自己解开了安全带:“快下车!” 江醒醒急急忙忙地解开了安全带,伸手猛力地推拉车门。 “不行,初言哥,门卡住了!” 江醒醒用力地推开车门,可是车门却纹丝不动,沈初言又拉了拉自己这边的车门,用力推开,幸好,这边的车门没有被卡住。 “来,从我这边走。” 江醒醒抬头,碎裂的挡风玻璃外,那辆吉普车已经近在眼前,眼看着不过分秒的时间便要撞了上来! “初言哥,你快走!” 沈初言这个时候离开完全来得及,可是江醒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想要离开就困难许多了。 “快走啊!你别管我了!” 江醒醒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二十米,十米,五米……吉普车宛如一头凶猛愤怒的公牛,已经近在眼前。 沈初言的眼睛通红,来不及思考,他扑过去,用整个身体护住了江醒醒。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江醒醒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就在这时,只听“哐啷”一声巨响,意料之中翻天覆地的震颤并没有传来,江醒醒恍惚间睁开了眼睛,透过那破裂的防风玻璃,她看到那辆吉普车已经撞破了护栏,半截的车身都已经悬在了崖边,摇摇欲坠。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撞在了吉普车的侧面,剧烈的猛冲让轿车前面的车身完全破碎得不成样子了。 是那辆劳斯莱斯突然从十字路口冲过来,撞翻了吉普车……否则,以吉普车的时速,江醒醒和沈初言现在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江醒醒看清了那辆劳斯莱斯的标志,呼吸突然停了几秒,然后她开始大口地喘息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疯了一般爬出了车身,朝着那辆破损的劳斯莱斯跑过去。 她怎么会认不出那辆车,那是商戒的车啊! “商戒!” 车身的冒着青烟,隔着破碎的车窗玻璃,江醒醒隐隐约约能看到在气垫中的男人,满脸鲜血,昏迷不醒。 “商戒!” 江醒醒哭着,绝望地冲着周围喊叫着:“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这条路太过荒僻,周围几乎没有路过的车辆。 江醒醒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出了急救的电话,然后冲到车边,使劲儿拍打着车窗,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商戒,商戒我是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鲜血顺着他英挺的脸庞滑落,将他的眼睛埋在一片殷红的血泊中,他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望向了车窗外的她。 商戒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说着什么,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江醒醒目光下移,看到他的左手无名指轻微的勾动着…… “不要害怕,我不疼,你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 救护车呼啸着赶到,同时赶来的还有几辆黑色的警车。 商戒被医护人员从车里抬出来,放在了担架上,抬上救护车。 江醒醒哭着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商戒睁着一只眼睛,温柔地看着她。 “哭什么,你男人没死。” 居然还有本事说笑。 江醒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护士让江醒醒也跟着上车,要给她包扎一下伤口,江醒醒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臂被碎玻璃划伤了。 她回过头,沈初言被医护人员从车里扶出来,额头略有擦伤,包扎了绷带。 沈初言扬了扬手,示意让她放心。 江醒醒的脑子一阵轰鸣,所有破碎的片段在她的脑海里拼凑重组,渐渐地,记忆完整了。 严肃的爸爸、温柔的妈妈、还有什么都让着她的哥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把他们弄丢了。 “哥哥……” 她无意识地喃了一声。 救护车的车门缓缓关上,江醒醒又连忙跑到,沈初言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夕阳最后的暮色里。 …… 晚上八点,世纪大饭店。 宴会大厅空空荡荡,残余了满桌的红酒佳肴,大厅正中间的圆桌上,还放着一个三层的精致奶油蛋糕。 蛋糕上摆着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巧克力人塑,人塑下,是一排用果酱写的祝福:祝愿沈家最可爱的小公主沈念念,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沈念念提着洁白的蕾丝边公主裙,颤巍巍地走到了蛋糕前,看着那一排字,脸上露出了荒诞又嘲讽的神情。 所有欢笑与热闹背后,留给她的是无尽的空虚。 方才消息传来,沈初言的车在滨江路上出了严重车祸,父母和亲朋好友全部赶往医院,她的生日宴会便这样戛然而止,没有人记得她,也没有人在意她。 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成了那个没有人疼爱,没有人喜欢,无人问津的野丫头秦小莉。 她夺走了沈念念的人生,也夺走了沈念念的父母和哥哥,夺走了属于沈念念的那份爱。 而现在……她知道,一切都应该还回去了。 沈念念用手抓起奶油蛋糕上的巧克力小公主人塑,塞进了嘴里,一口咬下了人塑的脑袋。 就在这时,宴会大厅的门被人推开,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便是李林。 警察走到沈念念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秦小莉,我们怀疑你与滨江路上发生的一起恶性谋杀案有关,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沈念念颤抖地伸出了手,冰冷的手铐落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之上。 ……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所有前来探病的亲人和朋友,包括听闻了消息之后,匆匆赶过来的生意伙伴,他们都被医生拦在了病房外面。 医生说,商戒的伤情并不算严重,内脏未曾受损,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头部有轻微的擦伤,缝了几针。 车贵,还是有贵的理由。 临川说若是换了别的车,以那样的速度直接撞上另一辆飞驰而过的吉普车,别说是内脏受损,就算内脏飞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是临川亲自去原厂进行了安全方面的特护改造,却没想到真的会有排上用场的一天。 商戒的父母在病房坐了会儿,确定了孩子是真的没有大碍,这才离开。 留下了江醒醒和临川两个与他最亲近的人,在病房里陪着他。 商戒的头上缠着洁白的纱布,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以为,会看见他的小妻子流着眼泪,握着他的手哭哭啼啼地叨叨说我不能没有你。 然而,眼泪没有,担忧也没有,他床边鬼影都没有一个! 商戒坐起身,四下里望了望,病房的沙发上,江醒醒和临川正拿着牌炸金花。 “我跟。” “我再跟。” “我也再跟!” “哈哈,不要后悔,我摊牌了哦!” “妈的!” “给钱给钱” 临川愤懑地掏出钱包,抬起头,和商戒四目相对,眨巴眨巴眼睛。 “大老板,您醒了啊!” 商戒:“怎么我醒了怎么你还不乐意?” 江醒醒高兴地从沙发边跳下来,直接扑到商戒身边,抱住了他的脖颈:“呜,我老公终于醒了!” “哎!哎夫人小心!” 临川担忧地提醒江醒醒:“总出车祸呢,您可轻点,别抱坏了。” “哪有那么容易坏。” 商戒笑着张开了手臂:“来,我媳妇再用力抱抱我。” 江醒醒便使劲抱住了他,又亲了亲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商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挑了起来,望向临川,而临川和他对视了几秒之后,手里的牌突然哗啦啦地散开,落了一地。 卧槽!他……不是大老板啊! 江醒醒没有察觉到面前男人的异常,她松开手,有摸摸他的额头,捏捏他的脸颊:“所以是完全没问题了吗?” “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啊。” “我帮你叫医生!” 江醒醒说完便要起身,却被商戒用力地握住了手腕,他将她拉回来,按在床边吻住了。 江醒醒跌入松软的枕头里,被他压在身下一阵疯狂的亲吻,险些不能呼吸了。 他的亲吻非常暴躁,带着某种放肆的发泄。 他以前是不会这样吻她的,教养良好商先生,就连亲吻都是优雅而克制,深情又缱绻,和他接吻就像品尝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巧克力,让人迷恋。 江醒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他的脸。 他捏着她的下颌,像吃棒棒糖一样吻着她,轻轻地舔,细细地咬,像是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似的。 他睁开眼睛,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子,凝望着她,眼角带了笑。 他一边看着她,一边吻她。 商戒淡淡道:“临川,出去。” 临川:…… 他走出病房,轻轻关上了房间门,摸出手机,翻出了劳伦斯医生的电话。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锁上了手机屏幕。 就让他,再多陪陪夫人吧。 江醒醒用力地推开了他,说道:“你消停些。” 商戒坐在病床上,抬眼看着她,眼角带着深深的笑纹。 “你好啊。” 江醒醒接了一杯水递给他:“好什么好,都快被你吓死了。” “江醒醒,你好啊。” “说得跟好久不见似的。” 江醒醒说完这话,突然顿住,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洒了满地的水。 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商戒,满脸诧异:“你别告诉我,你是……”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是我。” 江醒醒认出了这无比熟悉的眼神,这是第二人格的他! 她愣在当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轻飘飘地说一句你回来了,还是抱着他痛哭流涕说我好想你? 不,她都没有,沉吟了片刻,她平静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捡起了他的手,仔细地看了看。 他的手还是那样白皙而颀长,手背让碎玻璃划出了几道开口,但是伤口很浅,且并不严重,所以没有包扎。 她将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又伸手抚过了他的脸庞,笑着说道:“总之,没事就好了。” 商戒的眼神开始变得无比地温柔,而这温柔之中,还带着某种眷恋和不舍。 “我应该叫你念念。” 江醒醒已经从沈初言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因此听到他叫出这两个字,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还是叫醒醒吧,那个名字听着挺别扭的。”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商戒平静地说道:“你是念念,我的小妹妹。” 江醒醒的记忆浑浑噩噩,因为太小,又兼之受了刺激,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当初那场绑架案,她听警方说起过,也从沈初言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经过。 商戒怜惜地抚摸着她额间的疤痕,沉痛地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恶魔把你推进奔涌的江流中,却无能为力……他哭,他大喊,他尖叫,甚至恨不得杀了那个恶魔,可是他太弱小了,他无能为力。” “后来,沈念念居然又奇迹般地出现了,在他见到死而复生的沈念念之后,精神开始变得恍惚,变得像个傻子,而正是那个时候,我来了……” 江醒醒错愕地看着他。 商戒的嘴角扬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讲述着过往那些事:“我的出现,救了他一命,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不记得儿时的玩伴被谋杀,不记得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奔涌的江流淹没,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 谜底渐渐地浮现了,江醒醒恍惚间明白过来,是因为见证了她的死亡和所谓“复生”,使得年幼的商戒开始出现精神分裂,而正是因为他疯癫的状态,才让他逃脱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绑架犯的魔爪,不至于送命。 “所以你一直都记得。” 商戒摇了摇头:“也不是一直都记得,很长一段时间,我自己都处于非常困惑且痛苦的状态,这份痛苦是我为他分担的痛苦,很多时候,我甚至弄不清楚,自己是谁。” “不过现在好了……”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也能解脱了。” 江醒醒从商戒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诀别的意味,她突然很慌:“你说什么?” “他的治疗卓有成效,记忆在慢慢复苏,现在他能够承受所有的创伤,我便没有了存在的支撑,是要离开了。” 江醒醒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疼痛漫上心头。 “你是很好的妻子。” 商戒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蛋,轻轻安抚着她:“别哭啊,没死呢,过去发生的一切,我都会记得。” 江醒醒轻轻地抽泣了一下。 商戒抽来纸巾,拧了拧她的小鼻子:“行了,我和他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想起了所有事情的商戒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他就是我,明白吗?” 江醒醒抬起绯红的眼睛,困惑地望着他:“真的?”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看。” 她又哭了起来:“他就从来不会说老子,你在骗我!” “哎,你这个女人。” 商戒心疼地把她揉进自己的怀中:“以后就会说了,听话,别哭,不然别人还真以为我死了。” 江醒醒在他的衣服上蹭掉了眼泪鼻涕,抬着绯红的眼睛看着他。 商戒理了理她的衣领,将她鬓间的发丝挽到了耳后,柔声道:“我要睡会儿,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江醒醒用力点头:“我陪着你。” 商戒平静地躺了下来,而江醒醒宛如猫咪一样,趴在他的身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商戒闭上了眼睛,同时牵起她的手,仿若是松了一口气:“我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江醒醒轻轻地抠了抠他的掌心:“睡着了吗?” “嗯。” 过了会儿,她又抠了抠:“睡着了吗?” 他知道,她是舍不得。 “睡着了,你老公马上就回来了。” …… 不知不觉间,江醒醒自己都睡着了。 如商戒所愿,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的妻子趴在病床边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满脸泪痕的凄楚模样。 他本以为,醒过来的时候会看到这女人跟临川那个小没良心的家伙赌钱呢。 看来是长进了。 商戒侧过头,望着窗外,清晨的阳光慢进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平和而静谧。 他的手,紧紧地牵着她。 这时候,临川推门而入,商戒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临川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 上午,劳伦斯来过一次,在为商戒进行了诊断以后,他欣喜地说道:“恭喜,louis,你完全康复了。” 商戒站在阳台边,望着远处的青山薄云,阳光下,他的五官俊逸英挺,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劳伦斯迫不及待地问。 商戒的反应却非常的平静:“拨云见日,很多事情都想起来了。” “是这样的,就是这种感觉,恭喜了。” “辛苦你了。” 商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为了我的病,你离开了自己的祖国,谢谢。” 劳伦斯笑了笑:“louis,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优秀的一位病人,治愈了你的病,为我带来的名利是无法想象的,所以你没有必要觉得愧疚。” 商戒点点头,凝望着远处青山,头顶是一片湛蓝晴空,他闭上眼睛,感觉呼吸都变得顺畅了,整个世界通透而明澈。 半个月后,商戒出院了,江醒醒和临川把他接回了家。 路上,临川和江醒醒又开始赌博,车后座的商戒非常无奈地看着前排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 “是红灯!给钱给钱!” “死临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放慢了车速,这才遇上红灯的!该给钱的是你!” “我没有!” “不行,你得给我钱。” “你做梦!” “我让我老公开了你。” “那不能。” 临川说:“我跟商总十几年了,他离不开我。” 江醒醒作呕吐状:“你真肉麻,你又不是他女人,有什么离不开的呀。” “我跟商总的感情,女人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我小时候和他一起洗过澡,你洗过吗?” 江醒醒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没有啊!我们不仅洗过澡,我们还……” 商戒轻咳一声,绷着脸说:“过了。” 江醒醒立刻闭嘴,半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能让病人稍微安静一会儿?” 商戒靠着车背靠椅,闭上眼,养神:“病人听见你们的声音,头疼。” 江醒醒瞪了临川一眼,压低声音:“听见没,你老板头疼。” “谁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没你的时候,我老板就从没有头疼过。” “你看看,现在是谁在叽叽喳喳?” 临川还跟商戒告状:“老板,你看她。” 商戒闭着眼睛,平静地说:“她不懂事,你让让。” “合该我让她么。” 商戒睁开眼睛,嘴角带了浅笑,柔声说:“我们家的祖宗,我都得让着,你能不让?” 第70章 我妻更美 第70章 我妻更美 浴室里,江醒醒站在镜子前,望着朦胧的雾气中的自己。 白皙的皮肤薄薄的一层,紧贴着身体,两截锁骨小巧而精致。 她微微地扬了扬下颌,露出了轻挑的微笑,随后她又立刻收敛了笑容,冲镜子里的女人呲了呲牙。 镜面的雾气结成了水珠,一点一滴地落下来,将镜子里的自己切割成了好几片。 江醒醒伸伸手擦了擦镜面,然后走回到莲蓬喷头前,抬起头,闭上了眼睛,任由灼烫的热水拍打着她的肌肤。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沈念念,江醒醒…… 她是她自己,她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即便命运交错,她失去了很多,但是谁能断言这就是错误的人生呢? 现在,她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砰,砰砰。” 敲门声响了起来。 江醒醒抬头,只见磨砂的玻璃门外,站着男人颀长的黑色身影。 “我在洗澡。” “我知道。” 江醒醒低声笑了一下:“你干嘛?” “刚刚在看书,突然想到一件事。” 商戒的嗓音平缓,像是真的有什么正经事要跟她说似的。 “怎么了?” 商戒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刚你在乱讲。” “嗯?” “我们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 江醒醒:…… “所以?” 商戒又顿了顿,道:“我能进来吗?” 江醒醒惊慌地往后退了退:“你进来干什么?” 门外面又沉默了。 江醒醒关掉了花洒喷头,气氛开始出现一阵诡异的安静,门外那高大颀长的男人的身影有些僵硬。 “我想进来洗澡。”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江醒醒无奈道:“可是我在洗啊,你能不能等一会儿,或者换间浴室,干嘛跟我争。” 商戒绷着一张通红的老脸,低头望着自己的凉拖,艰难地开口:“能一起吗?” 江醒醒:…… 她猜测,正直的商先生不知鼓足多大的勇气,才巴巴地跑过来和她说这么臭不要脸的话。 还不等她回答,男人已经推门而入。 热烘烘暖融融的水雾宛如柔软的轻纱,扑面而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质感冷而硬,与周遭的情调那样格格不入。 江醒醒惊慌地背过了身去,微微侧头,乌黑的眸子瞥向他:“……过分了啊。” 商戒将西服随手挂在了架子上,然后一颗一颗,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胸前的纽扣。 他的手指细长而灵活,解开了衬衣衣领,露出他紧致而白皙的皮肤,锁骨之下,胸肌饱满,腹肌性感而撩人。 这操作,真是太犯规了! 某人最近由闷骚变明骚,两个人格融合得有理有据。 “不做什么,只是单纯洗澡而已。” 他非常多余地为自己辩护了一句,然后走过来打开了莲蓬花洒:“我又不是禽兽。” 江醒醒刚转过身,抬起头,红着脸羞怯怯的看他一眼。 某人开始了大型“真香”表演秀。 本来是一顿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江醒醒被某个根本没有自控力的男人按在了墙上。 …… 腰酸背痛的江醒醒坐在沙发边,拿着她的台词本,另一只手握着镜子,为自己的角色设计表情。 剧本里要求角色狰狞地大笑,江醒醒“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地笑了半晌,脸部肌肉都快要抽抽了。 临川玩着电动,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评价两个字:“狰狞。” 江醒醒伸出脚踹了他一下:“没大没小。” “夫人,你要注意形象,摄像机前面哪能这样笑,太浮夸了吧,就不能含蓄地抿嘴笑吗。” “你懂什么,这是效果需要。” 江醒醒卷起剧本捶了捶他的脑袋:“人家朱丽叶罗伯茨的微笑也很经典好吗,当演员就要豁的出去。” 临川撇撇嘴:“你还跟我女神比呐!” “你问问你老板,看他怎么说。” 商戒坐在单人沙发里,单臂随意地斜搭在沙发靠背上,正在翻阅一份文件。 修身的衬衣的衣袖卷到了手腕处,露出了手腕一截白皙的肌肤,矜贵又清冷。 听见两人争执,cue到了自己,商戒抬眸扫了江醒醒一眼,江醒醒立刻对他施放“职业假笑”技能。 “朱丽叶罗伯茨,像吗?” 商戒平静地说道:“不像。” 临川立刻小人得志:“我说什么来着!” 商戒恰如其分地补充道:“我妻更美。” 临川:…… 没有朋友做了。 江醒醒得意地觑了临川一眼,临川不服气地说:“大老板,你这明显是偏袒了,要这样咱们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商戒目光重新挪回到文件上,漫不经心喃了声:“跟你玩,你给我生儿子?” 临川:…… 江醒醒看着临川这吃瘪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哟哟哟,什么事儿都要招你家大老板告状评理,临川你还是小学生吗。” 临川气呼呼地站起身:“你们来一伙儿,就欺负我。” 这时,江醒醒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初言的电话。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自从出了车祸那件事以后,江醒醒几乎每天都在医院照顾着商戒,顾不了其他的事情,沈初言来看望过商戒,但是没有呆多长时间便离开了。 两兄妹间甚至连单独交流的时间都没有。 江醒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身份以及……陌生的那一家人。 这个时候,商戒反而成了她的避风港,她乖乖地呆在他风平浪静的港湾里,尽量不去想这些问题。 然而,逃避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她犹豫地接过了电话:“初言哥。” 听到这三个字,商戒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望向了她。 而与此同时,江醒醒也抬头看了看商戒,想从他的眼睛里寻找到一些确信的东西。 商戒起身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醒醒,睡了吗?” “没呢,还在看剧本,初言哥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睡前想给你打个电话,聊聊天。” 沈初言柔声问道:“商戒身体好些了吗?” “他没有大碍,现在已经全好了。” “嗯。” 两个人似乎很难再回到过去那样轻松随意的状态了,因为有了这样的一层兄妹关系,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有些刻意和……尴尬。 其实江醒醒对沈家没有任何成见或者偏见,更没有丝毫的责怪,怪他们当年的粗心大意,把她弄丢了这么多年。 她不怨自己的父母,她只是……还有些不能适应突然多出来的这些至亲之人。 所以这些天,她也一直没有和沈家的父母见面。 就像是近乡情更怯,她在犹豫着,而沈家年迈的父母,同样也在煎熬着。 “醒醒,其实……爸爸妈妈就在我身边,现在我开着免提呢。” 沈初言对江醒醒说了实话:“他们想跟你聊几句,可以吗?” 江醒醒握紧了商戒的手,显然有些紧张。 商戒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下来,好好表现。 “可以的,初言哥。” 电话先交到了范雅珍的手上,范雅珍很激动,嗓音里还带了些许的哽咽:“是醒醒吗?” “阿姨,是我。” 这么多年,“妈妈”两个字的概念,在江醒醒的脑海里是缺失的,所以她很难……很难迈出这一步。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阿姨”两个字,范雅珍的情绪还是崩溃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着嘴呜呜地哭了。 “哎呀,你哭什么呢?” 沈宿山的声音传来:“你别哭了,孩子这不还得适应适应吗,你当心吓着人家。” 江醒醒心里很难受,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沈宿山接过了电话,安慰道:“孩子,你别介意,你阿姨就是这样,她太想你了,我们今天让初言打电话过来,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或者如果你有时间,约着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当然,叔叔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多心,叔叔阿姨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而且你的养父母家人那边,也需要沟通,所以就只是单纯地见个面而已,可以吗?” 江醒醒听出来,沈宿山问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好像都在颤抖。 她又有什么资格让年迈的父母这般小心翼翼呢。 “叔叔阿姨,事情我已经听初言哥说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了很多,之所以一直没有主动提出见面,是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你们,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其实没有什么的,可以见面,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大家一起吃个饭,好吗?” “这样就好了。” 沈宿山激动地说:“我这就让你哥去订酒店,时间你和你哥兄妹俩商议就行。” “可以的。” 电话重新被沈初言接过,他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边,抱歉地对江醒醒道:“没吓着你吧。” “你真应该提前给我短信的,刚刚被吓到都不知道讲什么了,差点出丑。” 江醒醒轻松地笑了笑:“其实不用这样草木皆兵,大家顺其自然就好了。”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 被父母这样一折腾,兄妹两人聊天的气氛显然轻松了很多,沈初言问她:“醒醒,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把我收藏的邮票集藏哪了吗?” “哈? 这是关于亲生妹妹的测试吗?” 沈初言笑起来:“不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本邮集册是我好几年的心血,结果被你藏起来,我现在都没有找到。” “唔……让我想想。” 江醒醒故意拖长了调子:“这么久远的事儿,我也不记得了呀。” 沈初言微微有些失望:“这样啊,没关系。” “逗你的,我记得呢,那天你把我的洋娃娃衣服弄坏了,我很生气,就把你的集邮册装进巧克力铁盒中,然后放在后花园的老梧桐树洞里,上面盖了厚厚的树叶和泥土,那棵树……现在还在吗?” “在的!” 沈初言连忙道:“行了不说了,我得去找找!” “哎,等一下。” “嗯?” 江醒醒握着手机,走到了落地窗边,看着深邃而湛蓝的夜空中,那一晚清冷弦月。 她声音轻柔:“我很高兴,你是我哥哥。” 沈初言站在院子里,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一丝绯红慢慢爬上了耳垂。 “那么,就再正式地认识一下。” 他嘴角上扬:“念念你好,我叫沈初言,我今年三十岁,很高兴认识你。” “咦,这又是为什么呢?” 沈初言笑了笑:“不告诉你。” 当年,沈初言跟着爸爸来到产科医院,见着襁褓中的沈念念第一面,婴儿挥舞着肥肥的双臂,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一双幽黑清澈的眼睛渴望地望着他。 沈初言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小手用力地攥着他的指头,柔软包裹着他,渐渐将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念念你好,我叫沈初言,我今年六岁,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你的哥哥,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第71章 会面 !go 第71章 会面 沈念念被关了几天,便放出来了。 闻洋犯的是谋杀未遂的罪名,然而沈念念一开始对于他的计划和行为并不知情,在得知了情况之后又立刻通知商戒,商戒报了警,及时阻止了闻洋的恶行。 事情调查清楚以后,沈念念便被释放了。 沈家父母念及旧情,没有起诉她,但是已经不想再见到她了,她被彻底驱逐出了沈家。 沈念念颤颤巍巍地走出警局,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警局门外,站着一对夫妻,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就像老鼠看见美味可口的点心一般。 秦造林夫妇。 沈念念无家可归,秦造林夫妇便把她接回了自己的家里。 “一切都是误会,警察都说明白了,原来那个大明星根本不是我们的大侄女,我就说呢,我们家莉莉小时候是最懂事听话的,怎么会不认我们呢。” 秦造林的脸上堆满了油腻的笑意:“原来你才是我们的大侄女呀,来,跟叔叔回家了,回了家就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屋子很小,不过几十个平房,沙发上堆着生活的杂物,茶几上摆着小孩的作业本,整个房间散发着某种陈年的霉味。 沈念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有两间屋子,那我睡哪儿。” 秦造林本来想说你睡客厅,唐梅芬立刻用手肘戳了戳他:“你就睡你弟那屋,让你弟睡沙发。” 正在专心致志看电视的秦乐乐立刻大叫了起来:“我不!凭什么我睡沙发!她为什么不能睡沙发!” “她是你姐!” “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 秦乐乐坐在地上耍赖,秦造林走过去便是一个大耳刮子,秦乐乐大哭起来,看向沈念念的眼神里夹杂着委屈、不甘和怨恨。 沈念念被他吵得头疼,面无表情地提着自己的行李,进了秦乐乐的房间,重重关上门,将秦家一大家子关在了外面。 卧房里只有一张小床,墙边堆着杂物,一方小小的课桌对着窗户,墙纸已经泛白剥落了。 这里和她曾经住的地方,简直是天壤之别。 房间门并不隔音,门外传来秦造林的声音:“呵,还真把自己当祖宗呢。” 唐梅芬说:“你就得把她当祖宗伺候,咱们家以后可就全靠她了。” “一个没权没势,脾气还挺大的小丫头,靠得住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 唐梅芬解释道:“沈家那是什么人家,随便吐口唾沫都能够咱们吃一辈子呢!她可是沈家的小姐,咱们还能不好好伺候着?” 秦造林冷哼:“沈家的小姐,还用得着住咱们家里? 摆明了那边的爸妈不要她了嘛,都把她赶出家门了!” “哪能啊!都说生恩不如养恩亲,十几年的感情,能是说不要就不要的吗? 我敢保证,只要那边的父母这阵子气一消,准把孩子要回去,到时候,咱们和沈家不就是亲戚了吗,咱们攥着秦小莉这个金饽饽,每个月抚养费肯定是少不了的,乐乐的入学问题也能解决了。” 秦造林心里一琢磨,真是这个理儿。 “你小声点,晚上出去买条鱼,咱们可要好好伺候这位大小姐。” …… 那几日,江醒醒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商戒明白她心里的顾虑,但是他没有点破。 江醒醒一个人思来想去没结果,最后还是磨磨蹭蹭走到了商戒的办公桌边,抓起他的衣袖,轻轻地扯了扯。 商戒的电脑里正放着今天的财经新闻直播,见她过来,便关了屏幕,望向她:“怎么了?” 江醒醒犹豫了片刻,不确定地问道:“下个月你有时间吗?” 商戒将她的发丝挽到耳后,柔声说出的两个字与他体贴的动作非常不搭—— “没有。” 江醒醒:…… “沈家的聚会,你得陪我。” 商戒睨着她,淡淡道:“陪你的父母和兄长吃饭,极寻常之事,你怕什么?” “可是我和他们不是很熟,万一没有话讲怎么办,好尴尬的,你陪我一起,好歹能帮我应付几句。” “你和沈初言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沈初言还好,只是沈家的叔叔阿姨,之前见过一面,他们还想让我当他们的儿媳妇呢!” 商戒揉了揉额间,是挺尴尬的。 “总之,逃避没有用,勇于面对。”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 江醒醒:…… 加你大爷的油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其实,没必要想太多。” 商戒将她揽过来,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你和沈念念小时候真的长得很像,十分占了八分,按照惯常的思维去想,被绑架的女儿平安归来,父母的关注点肯定是放在孩子的身体和心理状况上,很少会想到说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回去的时候,第二人格在线,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我爸妈也没想过要去做亲子鉴定。” 他平静如常地叙述道:“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两个半大的孩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居然会长得这么像。”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理解他们吗?” 江醒醒望着商戒问:“原谅他们?” “你心里从来没有恨意,需要原谅吗?” 商戒一早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江醒醒无奈道:“我很害怕,万一沈家的叔叔阿姨抱着我痛哭,而我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会不会显得特别冷漠,还有,如果他们让我改口叫爸爸妈妈,我叫不出来怎么办。” “跟着你的心意走,不用考虑太多别的事情。” 商戒平静地说道:“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不是半大的孩子。” 成年人,应该懂得处理自己的情绪。 “而且我相信,沈家父母能耐着性子等你这么长时间,他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和商戒聊过之后,江醒醒感觉心情果真通透了很多。 “你会陪我去吗?” “想什么,我当然会去。” 商戒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温柔:“这是你人生中的大事,我一定会在场。” “那你刚刚还说没时间。” “开玩笑不行?” “行,怎么都行。” 只要商戒会陪着她,她便安心许多了,正如他所说,顺其自然。 江醒醒目光下移,发现从刚刚某人说了“跟着你自己的心意走”之后,他的手便一直捏着她心口不可言说的部位。 江醒醒:…… 狗爪子麻烦挪开谢谢。 …… 《凤鸾》杀青之后,电视剧的版权卖给了国内最大的一家视频网站,网络与电视台同步播出,开播以来,好评如潮,虽然是旧瓶装新酒,但好在江醒醒和沈初言两位巨星坐镇,将这壶新酒酿得甘醇可口,观众们非常买账。 每上一集,剧情相关的热词总会爬上热搜,很有爆点。 江醒醒的公司也借此机会,趁热打铁,为她接了不少综艺。 江醒醒的偶像气质绝佳,但圈子里众所周知,她走的是实力派的路线,因此,商戒给予她的意见是,尽可能地少上综艺。 商戒有意让她的台面更上一层楼,走上国际化的舞台。 那天下午,江醒醒受邀参加了一场国际名品发布时装秀,作为特邀嘉宾,上场领了一段首秀。 发布会结束以后,江醒醒走出秀场,摸出手机看时间,赫然发现手机里有三个未接来电,是江致打过来的。 江醒醒连忙回拨过去:“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江致的声音有些迟疑:“我刚刚路过星光大楼,在外面看到你的海报了,听说你在里面,我想进来看看你,不过保安没让。” “我是在星光大楼,这边的发布会是需要入场函的,没有便进不来。” “是啊,我寻思着在外面等你呢。” “哥,你还在吗?” “我在呢。” “我现在出来找你。” “好,我等你。” 江醒醒起身出门的时候,看了看第一个未接来电的时间,是在一个小时以前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哽了一下子。 天空阴垂,飘飘扬扬洒着小雨,雨很小,稀稀落落,这会儿正是倒春寒的时节,雨丝拍在脸上,感觉透凉透凉的。 江醒醒在路口找到了江致,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派克外套,微微曲着肩膀,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拎着一小口袋的鸡蛋。 人过中年,脸上难免留下岁月的沧桑痕迹,而他本就忠厚诚实的性格,也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老成持重。 江致年龄奔四,整整大了江醒醒一轮,江姥姥年岁大了,年幼的江醒醒便一直跟着江致生活,几乎可以说是被这位兄长给一手掰扯大的。 江致忠厚纯良,做事情也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拉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豆芽,兄长成了父亲,无论成长还是教育,江致都没有落下。 小时候,他最常对江醒醒说的一句话,便是:“学演戏,要先学会做人。” 把自己做好了,你再去演别人,不要本末倒置,不然就会迷失在角色里,失去了自我。 那些在戏里失去自我的人,如闻洋、宋潇潇、安曼……江醒醒庆幸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江致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长兄如父,恩重如山。 “哥,你要找我的话,提前给我说啊,在这儿瞎等什么呢!” 江醒醒一路小跑着过去,给江致撑起了伞。 “我想着你平时也挺忙,单独约浪费你的时间,这不是刚好遇上了吗,就说等等你。” “我也没有那么忙。” 她埋怨道:“我还准备这周末回剧院看你们呢,前段时间《原野》的全国巡演怎么样?” “挺好,你明瑾姐真是越演越精,上了台,如鱼得水,把角儿都给演活了。” 江醒醒笑着说:“她一直都很厉害的。” “不过……”江致轻微地叹息了一声,表情略有些沉重。 “怎么了?” “也没什么,她就是那样子,台上活灵活现,下了台就跟个抽大烟的盘丝洞老妖精似的,没精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江醒醒被江致的形容给逗笑了:“什么盘丝洞老妖精啊,有你这样形容我姐的吗?” 不过还挺贴切。 她说道:“明瑾她一直都是这样,丧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江致摇摇头:“她心里装着事儿,还得自己想开,否则只能把自己越困越深,沉下去便拔不出来了。” “这还不容易,你给她介绍男朋友啊。” 江醒醒开玩笑道:“谈恋爱了,她肯定能打起精神。” “那陆无缺还不得把咱们剧团给拆了,那富家公子哥儿这些年为什么赖在咱们剧团不肯走,不就是因为明瑾么。”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江致像是又想起什么来,问江醒醒道:“一直商戒身边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川的。” “临川。” “没错,是他,你觉得他怎么样,我看明瑾对他挺有好感的,平时他们有没有联系啊,你跟那小伙儿多说道说道,咱们明瑾也是剧团里的名角了,配他不吃亏。” 江醒醒知道,江致这人责任心特别强,剧院里一帮小屁孩儿的事儿,他都要操心,果然生来便是给人家当兄长的好料子。 “求你了哥,你就别这么热心肠给人家当媒婆了好不好。” 江醒醒无奈道:“人家年轻男女自己的事情,自己有谱儿。” “哎,也是,算了算了,我不管了。” “对了,你还没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江致犹豫了很久,欲言又止:“唉,算了。” “有什么就说。” “前段时间你打电话,说找到爸爸妈妈了,哥也一直没来得及问清楚,那边……对你好不好啊?” 江醒醒知道,这才是江致过来这边等他的最终目的,他肯定叨叨这事儿,心里面有疙瘩。 “哥,我还没见他们呢。” 江致惊讶地望向她:“没见? 为啥没见。” “哥,我这样跟你说吧,你和姥姥永远都是我的家人,这点没跑,我肯定跟你们更亲。”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那边才是你的亲爸亲妈。” “你也是我的亲哥啊。” 他有些捻酸吃醋地说:“我算你什么亲哥,你亲哥是大明星呢。” “说什么呢江致。” 江醒醒提高了调子:“再这样讲,我就要生气了啊。” 江致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但心底的石头也落了地,他其实特别害怕,害怕江醒醒找到自己的亲人以后,他会失去这一手拉扯长大的小妹妹。 江醒醒约了江致一起去见沈家的父母,姥姥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不方便,江致是兄长,由他出面也说得过去。 江致性格挺含蓄,一开始还别别扭扭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这么重要的会面,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到场。 见面的事情由沈初言一手操办,细心又周到,他将吃饭的地点约在江城一间负有盛名的江湖菜馆,而不是顶级的大饭店。 一来是考虑到吃饭的口味,二来也是不想给江醒醒那边的亲人以压力,想营造一个较为轻松的见面环境。 江醒醒和商戒出于礼貌自然是提前到来,等待着沈家的父母,却没有想到,沈家父母来得竟比他们还要早。 沈初言低声对她解释:“思女心切,他们俩昨天晚上连觉都没睡好,今天一早咱妈便去了美容院,老爸在家里给自己试了十几套西装呢。” 江醒醒闻言,反倒是没这么紧张了。 相互介绍认识以后,大家落了座,江醒醒左边坐的是商戒,而右边则是江致,沈家的父母作为长辈,坐在对面的上宾席位。 江醒醒所设想的抱头痛哭的恐怖场景并没有发生,沈家父母教养良好,举止得体,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含着笑意。 江醒醒松了一口气。 彼此认识之后,其乐融融地吃饭,不过纵使没有抱头痛哭,但范雅珍和沈宿山有意无意望向江醒醒的那几眼,饱含的情感是根本压制不住的,范雅珍情不自禁便要给江醒醒夹菜,让她多吃一些,还要邀请她来家里玩。 而沈宿山则轻轻地用手肘提醒她,不要这样,你越是这样,越让孩子觉得有压力。 母亲那控制不住流露的关怀和父亲克制的体贴,江醒醒都是能够感受到的,她也回想起了许许多多小时候的事情。 虽然很多画面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她记得母亲那温柔的声音,她也还记得,小时候爸爸总是将她举过头顶,带她认识天上的星星,说念念就是我们家的小星星…… 一别经年,她长大了,父母的鬓间也爬了白霜。 念及至此,很多的感情自然而然地蓄积在了心头。 商戒的手落到了她的腿间,轻轻地拍了拍。 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江醒醒情绪的变化,他用这个动作告诉她,不要难过,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沈宿山非常感谢江致对自己女儿的照顾,而这份感激之情,言语是没有办法表达的,当然,金钱更加无法表达,沈宿山自然也不会做出任何失礼的行为。 但是他打听清楚了江家的话剧团事业,决定给予暗中的帮助。 吃过饭以后,一家人走出了包间大厅,范雅珍走过来牵起了江醒醒的手,江醒醒也顺气自然地挽住了她,对她笑了笑,母女俩走在了一起。 接下来沈初言安排的是邀请众人去家里坐坐,没成想,刚刚走出饭店的大门,门口的梧桐树地下,沈念念眼里含着泪花,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家父母—— “爸,妈,你们真的不要念念了吗?” 江醒醒明显感觉到,范雅珍的脚步顿住了,牵着江醒醒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沈初言率先走上前去,拉扯着沈念念来到一旁:“有什么事不要在这里说。” 沈念念用力挣开沈初言的拉扯,跑到范雅珍和沈宿山的面前,含泪对他们说道:“爸爸,妈妈,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你们真的忍心不要念念吗?” 范雅珍侧过头,没有说话,而沈宿山开口说道:“你应该会到你自己的亲人身边去,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沈念念凄声质问:“爸,难道你真的不再顾念这么多年的父女亲情吗? 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好歹是你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啊,而她……” 她指着江醒醒:“她跟你们才认识几天啊,就算有血缘关系,但是她有自己的亲人,才不会像我一样把你们当成父母呢,她叫你们爸妈了吗!” “够了!” 沈宿山打断了沈念念的话:“你还敢跟我提什么父女亲情,如果不是你的刻意欺瞒,能让我们家骨肉分离这么多年吗!如果当年你肯把实话说出来,我们家早就团聚了!” “我不说,也是因为我想当你们的女儿啊!” 沈念念泫然泪下:“我把你们当成我的亲生父母,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们真的忍心斩断吗!” “行了,沈念念。” 沈初言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着她胡闹:“不要再说了,爸爸妈妈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在这里闹了。” “哥,你还是疼我的是不是。” 沈念念攥着沈初言的手:“你一定还是疼我的,你帮我劝劝爸爸妈妈,好不好,哥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到秦家去了,他们家又脏又臭,我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现在住在酒店里,卡里已经快没钱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哥,你一定要帮我。” 沈初言将她的手扯开,冷冷地说道:“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早就应该学会自立,以前你不愿意出去工作,爸爸妈妈便养着你,可是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我们对你没有任何义务,你好自为之吧。” 这时候几辆车开了过来,一家人分别便上了车。 江醒醒坐在车里,与沈念念对视了一眼,沈念念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商戒关上了墨黑色的玻璃车窗,将她的脑袋兜了回来。 “这个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人。” 他揉着她的小脑袋,嗓音平静:“争夺、陷害、呲牙咧嘴、面目丑陋……我不会再让你身陷囹圄,绝不会。” 江醒醒回头对他笑了笑:“好啊,我看临川身手挺好,商先生可以把他派给我当保镖,跟我跑片场,给我当助理二号。” 前排开车的临川闻言一耸,透过后视镜,不断地给商戒递眼色。 商戒没搭理他,只气定神闲地说:“临川是我的首席助理,派给你用只能当二号?” “对呀,他还得排在路小刀的后面呢。” “太欺负人了!” 临川忍不住出声为自己辩护:“过分!” “商总舍不舍得为了我,忍痛割爱啊?” 江醒醒拉着商戒的领带,将他拉近了自己,轻轻地咬了咬他的下唇。 商戒嘴角微一挑:“你想要,没有什么舍不得,只是我怕你用不惯他。” “陆助理才思敏捷,聪明又机智,能打也能挨打,这样的人才哪儿都寻不到,怎么会用不惯。” 商戒垂眸望着江醒醒,她容颜清丽俏皮,一双杏眼了含了七分玩笑三分认真,倒像是在考验他的真诚。 商戒挑挑眉,平静道:“喜欢的话,拿去试试吧,不过做错了事,不要搁我这儿抱怨。” “谢谢商总了。” 后视镜里,临川可怜巴巴地看着商戒,表情痛苦,生不如死。 商戒心虚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淡淡道:“别那样看我,你夫人还是你夫人,吩咐的事情,你好好做就是。” “可是大老板,您的日程安排怎么办。” “公司那么多人,缺你一个耽误不了什么。” 临川委屈地撇撇嘴:“您这样,是变相打击我的自信心。” 江醒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要你几天时间,是有好事儿,别不开心。” 临川一开始还真以为商戒是开玩笑,却没想到俩人越说越来劲,居然真的就这么便宜地把他卖了。 这家伙以前可是最讲原则的,这会儿为了讨他老婆的开心,原则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了! …… 第二天,江醒醒果然就把临川给带出门去了。 商戒站在望江别墅的大门口,太阳刺眼,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手插在腰间,微微蹙着眉头,眼睁睁地看着江醒醒把临川给丢进车里。 临川上车前也是恋恋不舍地回身,上车以后还滑下车窗,回头看他的大老板。 商戒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别望了。 江醒醒看着这俩人,感觉自己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霸似的。 “你俩差不多得了,别搞得像是有私情似的。” 临川嘟哝说:“自小到大,我就没有离开过大老板时间超过五个小时,我现在特别不安,特别惶恐。” “那你现在就给我好好适应,兴许这几天你都见不到他了。” 江醒醒给副驾驶座的临川系好了安全带。 临川睁大眼睛:“几个意思?” 江醒醒踩下油门:“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她带他去的是一处小区公寓楼,公寓楼不算高档,还前后门都有保安,绿化也还算不错。 “夫人,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醒醒带着临川在小区里七拐八绕,穿过了小花园,来到最后面的一栋住户楼,坐电梯上了五楼,停在一家单元门前。 江醒醒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来了,别敲了,敲坏了你赔啊?” 听到这个略带沙哑的熟悉女声,临川全身的血液都流回了大脑,他拉了拉江醒醒的衣袖,低声问:“夫人,我能不能在外面等你。” 江醒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铁制的防盗门打开,明瑾穿着单薄的小睡裙出现在门边。 睡裙是玫金色,吊带的款式,本来以为是江醒醒一个人,明瑾连外套都懒得穿了便过来开门,全然没有想到,她身后居然还跟了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 江醒醒目光下垂,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姐,你就这样出来给我开门了啊。” 明瑾从容的脸色突然有些慌张,连忙转过身,嗔怪道:“谁知道你会带他过来。” 临川的脸早就红透了,背过身去倚在墙边,不敢进门,也不敢说话。 江醒醒进了屋,坐在了沙发上。 而明瑾穿了件夹克外套,没拉拉链,用手捻着,才对门外的男人道:“陆哥,你进来呀。” 临川没进屋,说道:“我就在门边等你们。” 踏足女人的闺房,总归不大好。 明瑾望向江醒醒,低声问道:“你把这傻子带我家里来,是何居心。” “你不是挺喜欢他吗。”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他了?” “你不喜欢他,你还睡他。” “没睡成!” 江醒醒轻咳一声:“不、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她看了看地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对明瑾说道:“你这两天正好回老家处理房子的事儿,家里一堆厉害亲戚,我怕你吃亏,叫上临川陪你一块儿回去。” “你给我拉皮条啊!” “怎么说话呢。” 江醒醒拍了她一下:“临川从小跟着商戒,正儿八经的三好学生五好青年,你别带坏他了。” “他不是挺忙的吗?” 明瑾低声说:“不要他陪我了,让他忙工作去。” “临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跟着他老板忙,连假期都是跟着他,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地过,我这不是也找机会给他放个假吗。” 江醒醒按了按明瑾的肩膀:“你啊,就当是带个弟弟出去玩儿,多个人还能解闷说话呢。” “那他自己乐意吗。” 江醒醒冲门边喊了声:“临川,你进来吧,别杵门边了。” “夫人,我……还是不进来了。” 临川侧过脸说:“不太方便。” 江醒醒看着临川那红扑扑的耳垂,知道他皮面薄,刚刚让明瑾给吓了一跳。 明瑾无奈地耸耸肩,起身走到门边,站到他面前:“陆哥,进来坐。” 临川甚至都不敢看她,别开脸,手抠着自己的裤子兜:“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那晚之后你就没联系过我。” “我是……是有苦衷。” 临川连忙解释:“不方便讲 ,不是故意不联系你。” “没关系啊。” 明瑾耸耸肩:“那晚我也喝多了。” 临川脖颈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觉得干痒难耐,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问:“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所以你真的要在我家门口,跟我这样聊到天亮?” 明瑾拉着他:“走啦,进屋说。” 临川的手腕被她握着,只感觉全身的细胞都警觉了起来,眼睛冒着火花和星星。 恰是这时候,江醒醒拎了包便要离开:“明瑾,我把我们家临川交给你了,可要完好无损地给我送回来啊。” “行。” 临川大惊失色,拉住江醒醒:“夫人,几个意思啊!” 江醒醒拍了拍临川的胸膛:“明瑾这两天回老家,一个人不太安全,你陪着,行吗?” 临川眼睛都瞪圆了:“我……你之前没跟我说啊,商总您也没说啊,他不会同意……” “我说了啊,他同意。” 临川:…… 果然,夫人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的吧。 明瑾尴尬地笑了笑,嗓音略微沙哑:“行了,这又不是工作,我也开不起昂贵的日薪,陆哥你要愿意,就跟我回老家玩玩,当放假,要不愿意就算了,没事儿,啊,别这么害怕。” 江醒醒也望向临川:“去吗,机会难得哦,你老板死抠门了一年也不会给你几天假期。” 临川犹豫了片刻,望了望明瑾:“会有危险吗?” 明瑾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醒醒立刻道:“那可太危险了,你不知道明瑾一家子极品亲戚,个个都想跟她争房产,惹急了直接撸拳头上的,你看明瑾这柔弱的身子骨,经得起几拳啊是不是。” 闻言,临川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点头:“那我去!” 明瑾:…… 上哪儿弄这么一纯情的五好青年啊。 !over 第72章 抱我下来 第72章 抱我下来 中午,江醒醒收到了商戒的短信,晚上公司有一场非正式的聚会活动,她如若有时间,便陪同他一道出席。 江醒醒晚上并没有安排,便答应了商戒的请求。 她从摄影棚出来,便直接去了商氏集团的写字楼。 商戒办公室的私人起居室里有很多套礼服,她直接去那边换衣服就好,省得再折回家。 摄影棚距离商氏集团不远,江醒醒戴了口罩墨镜,走路溜达过去,当是散步了。 集团大楼,前台的工作人员一眼便认出了她:“商总现在还在会客,说如果夫人到了,请先去办公室稍等片刻。” “好。” 前台小姐想要带她上楼,江醒醒摆摆手,示意让她们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管她。 大楼约莫四十二层高,前面有六部电梯,完全能够满足日常的使用。 等电梯的时候,江醒醒注意到了站在她前面的女人。 女人拥有一头栗色的长发,尾端微微卷曲,穿着黑色小西服配一字裙的职业装,踩着至少八厘米的黑色高跟鞋,看上去清爽而干练。 她手上戴着卡地亚钻石腕表,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凌厉,嘴唇略薄,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第一部电梯抵达一楼,江醒醒正欲进入,却不曾想,那位卡地亚女士对她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一份重要的文件需要立刻交给商总,麻烦你们乘坐下一部电梯。”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直接按下了电梯门关闭按钮。 见此状况,江醒醒还没有表示,身边的几个女孩倒是忍不住嘀咕了起来:“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就她的工作要紧,大家的工作就不重要了么?” 江醒醒忍不住回头问:“她是谁呀?” “宋纪菲,上周刚到我们公司任职,在市场部做测评,据说是商总的大学同学,听她自己说,好像和商总是很好的朋友呢。” “是么。” 下一部电梯到了,江醒醒走进去,几个小姑娘微笑着说:“夫人,您先上去吧。” “没这规矩,一起进来,工作要紧。” 于是几位小姑娘走了进来,有了对比,她们越发看不惯宋纪菲:“商总的大学同学又怎么了,咱们夫人都没她这么大的排面呢。” “对呀,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她的工作能力的确很强,商总很器重她。” “听宋纪菲自己说,大学的时候,她是商总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 …… 背后议人长短是每个公司职场都会有的事情,在所难免,江醒醒没有参与她们,听见了也当没有听见。 电梯抵达顶层,恰好看见宋纪菲和门外的助理说了几句话,便推门进入了商戒的办公室。 商戒的助理有很多,平时门外的位置一直是临川,不过临川让她给派出去了,今天便换了别人。 一般情况下,商戒的办公室是不让人随意进出的,因为办公室连通着他的私人起居室,有时候他会在起居室休息或者洗澡,外人不方便打扰。 这助理这般轻而易举便将宋纪菲放进去了,江醒醒心里有点硌着不舒服。 她走到助理的办公桌边,询问道:“你们商总是在会客吗?” 见是夫人过来,小助理连忙站起身回道:“是,商总现在不在办公室,在楼下的会客厅。” 江醒醒望了望办公室紧闭的房门:“刚刚进门的女士……” “噢,是市场部的宋纪菲,她说有重要的文件要交到商总的办公室,我说我帮她递上去,她说是机密文件,必须亲手交给商总。” 江醒醒点点头,在门边侯着,想等她出来以后,自己再进去。 助理见状,有些忐忑了,这状况不对劲啊,没理由宋纪菲进了商总的办公室,反倒让自家夫人等在门外面,这不像话啊! 江醒醒候在门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于是这小助理也跟着如坐针毡,偷偷给临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把情况大概地说了一遍—— “前辈,我应该要怎么办啊,夫人候在门口呢,让她坐,她也不坐,也不生气,就这么候着,你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临川:“你夫人没别的毛病,就平时爱吃点儿醋,跟你没什么关系,不用害怕,顶多你商总吃些苦头。 等等……你刚刚说谁,宋纪菲?” 小助理:“前辈你没见着,上周刚来市场部的新人,听说是商总的大学同学,你知道她吗?” 临川看着“宋纪菲”三个字,愣了很久。 太知道了啊! 不过她怎么进商氏集团了,而且一来就让他家夫人撞上了。 临川开始有点同情他大老板了。 他犹豫了片刻,对小助理说道:“你给你夫人泡杯茶吧,清清火。” 小助理连忙给江醒醒泡了一杯茉莉花茶,递过去,江醒醒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约莫一刻钟过去了,宋纪菲还没有从办公室出来,连助理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敲了敲门,进办公室询问宋纪菲文件送好了没有。 小助理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着都要哭了,她对江醒醒道:“夫人,宋小姐说,要在办公室里等商总,说有重要事情要和他讲。” 江醒醒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我也进去等吧。” 她说完便直接推门而入。 小助理见状,连忙给临川发短信:“前辈,夫人也进去了!我该怎么办。” 良久,临川回了一条信息:“安心吃瓜。” 小助理:…… 敢情不是你摊上这事儿也不着急吧,牵一发而动全身,商总要是发火那是六亲不认的,她很可能丢饭碗啊。 临川:“现在知道总裁助理不好做了吧,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头受气。” 小助理:“求前辈指点。” 临川:“给你商总泡杯咖啡去,悄悄告诉他,说夫人来了。” 小助理:“只说夫人来了? 要不要说夫人和宋纪菲在一起?” 临川:“是不是蠢,你这样说,摆明了你私底下猜测商总和宋纪菲有什么,你觉得他能容你。” 小助理:“啊啊啊!前辈英明!那我就只说夫人来了?” 临川:“嗯,你夫人一来,他坚持不到十分钟就会上来了。” …… 江醒醒推门而入,发现宋纪菲站在办公室的立架前,怔怔地看着架子上的相框,相框里是商戒身着正装与伙伴合影的照片。 一身规整的西装约束着他挺拔矫健的身形,看上去精英范儿十足,骄矜又贵气。 宋纪菲看得出了神,并未察觉到房间里有人进来。 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思慕,样子看着挺深情。 宋纪菲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回过神望向江醒醒:“你怎么进来了,难道不知道商总的办公室没有允许不可以进入吗?” 江醒醒察觉到到了宋纪菲话语里的味,反问道:“那么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宋纪菲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来递送一份市场评测报告,是商总亲自交待下来的,很重要,我必须亲手交给他。” 江醒醒点点头:“我也要等他,不介意一起?” “你不是公司的人吧,我这几天没有见过你。” “不是。” 江醒醒说:“客户。” 宋纪菲笑了笑,说道:“请随便坐吧,不要客气。” 俨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似的,倒是安排起她来了。 江醒醒没有坐,不动声色地走到立架前,看着照片里的男人,说道:“我以前也没有见过宋纪菲小姐。” “我刚修完硕士的课程拿到学位,回国便来了商氏集团上班。” “国内一流的企业不少,为什么选商氏集团?” 宋纪菲眉宇间神情温柔了不少:“因为这里的老朋友多啊,商戒,还有临川,我们大学的时候都是很好的朋友。” “原来如此。” “我听说他结婚了。” 宋纪菲转过头来望向江醒醒:“这是真的吗?” 江醒醒走到办公桌边,指尖轻轻地扫过光滑的红木桌面,说道:“是真的。” “你见过那女人吗?” “见过。” “她怎么样?” 江醒醒望向宋纪菲:“宋小姐,我不好背后议人长短。” 宋纪菲哂笑,一双漂亮的凤眼很有神采:“也对,这样不好,不过吧……我在国外的好友圈里听说了他结婚的消息,还挺震惊的,毕竟他以前说过不会结婚。” “人都会改变。” 江醒醒回想自己从最初认识商戒,到现在的婚姻生活,他真的改变了很多。 “是啊,人都会变。” 宋纪菲漫不经心说:“听说是娶了个明星呢,刚回国不久,我都还没有搜过那明星长什么样。” “不是很好奇吗,为什么不搜。” 江醒醒摘下了墨镜,卡在衣领位置。 “是挺好奇,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的,明星嘛,肯定都是一张大众网红脸,虚有其表,金玉其外。” 她优雅地笑了笑:“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去观摩。” “是吗。” 江醒醒嘴角勾了勾:“你对明星艺人似乎又很深的成见。” “明星不都是卖脸的吗,还能有什么真本事。” 宋纪菲坚持自己的立场:“现在大部分的男人都太弱了,他们不喜欢女人太有事业心,害怕控不住这样的女人。” “你觉得商戒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 宋纪菲连忙说:“他很强,所以……并非什么女人都够资格陪伴在他身边。” 江醒醒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明显带有一丝傲色。 “宋小姐似乎很喜欢商总。” 宋纪菲大大方方地承认:“商戒那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喜欢,但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有资格去追他的。” “因为他已经结婚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是谁都配得上他。” 宋纪菲笃定地说:“结婚了也不能代表任何事,说不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和隐情呢。” “什么隐情,能让男人甘心步入婚姻的围城。” 江醒醒平静地说:“婚姻始于爱。” “你还太年轻了。” 宋纪菲说道:“我长你几岁,可以不愧言地说,见识肯定也比你要宽泛许多。” 江醒醒没有回应她。 “我告诉你吧,像商戒这样的男人,选择婚姻的原因有很多,最不可能的一条便是因为什么情啊爱的。” “哦?” 见江醒醒有兴趣,宋纪菲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说,他的婚姻是有隐情的,一来我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当时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什么样的女人不想往他身上贴,那些女人有漂亮的妩媚的,也有活泼可爱的……他看在眼里了么,没有。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能够从始至终留在他身边的人,只需要有一样东西,那就是能力,譬如临川,譬如……” 江醒醒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譬如她自己”。 “宋纪菲小姐,您的确是留学归来的精英分子,但是一来就对别人的婚姻妄加揣测,不觉得很失礼吗?” 宋纪菲笑了笑:“我是觉得你特别面善,跟你很有缘,所以说多了些。” 江醒醒当然知道,宋纪菲所谓的“面善”,指的应该就是她脸上有疤痕。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很奇怪,两个非常漂亮且势均力敌的女人在一起,反而很难相熟。 倘若一人较弱,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份,对另一方没有丝毫威胁力,反倒有可能成为朋友。 宋纪菲显然是将她当成了毫无威胁力的弱势一方,不知不觉便向她吐露了心底话。 宋纪菲回过头,看到江醒醒竟然双手一撑,直接坐在了商戒的办公桌上,她的脸色变了:“你怎么能坐那里呢!快下来!” 江醒醒无辜地说:“不是你让我随便坐的吗?” “那你也不能坐商总的办公桌呀,你是哪家公司的,这也太失礼了吧。” 而恰是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商戒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望见江醒醒,他神情变得十分温柔:“到了。” “嗯,等好久了。” “商总,抱歉,她可能不太懂规矩,我马上让她下来。” 宋纪菲开口说话,商戒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回身望了望她:“哦,你也在。” “我来给你送评估报告。” 宋纪菲将文件递到商戒的手上。 商戒没有接,直接指了指办公桌:“放着就行。” 宋纪菲放好了文件,不住地给江醒醒使眼色:“你快下来呀,真是太失礼了!” “没关系。” 商戒嗓音温柔:“她爱坐哪儿坐哪儿。” “商总……”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江醒醒。” 商戒走到她身边,江醒醒顺势环住了他的脖颈:“抱我下来。” 于是商戒揽过她盈盈的纤腰,轻轻一提,江醒醒便被他放了下来。 宋纪菲的脸都白了:“商总,她是您的……夫人。” 江醒醒展眉看向宋纪菲:“宋小姐,你好啊。” 第73章 完结 第73章 完结 江醒醒五官生得温婉良善,额间的伤疤又让她有所残缺,并非完美。 这样柔和的面相,很容易使人放下防备。 宋纪菲便是如此,一不小心便在她面前把自己的心思吐露干净了。 这下子,尴尬是真的尴尬,不过最令宋纪菲无法接受的,还不是她交待了自己的老底,而是…… 商戒并没有对江醒醒介绍她。 他们曾经是大学的同学,宋纪菲自觉和其他女人不一样,至少,她称得上是商戒的朋友。 然而商戒却没有介绍她,这就意味着,在这个男人心目中,自己和所有其他的下属员工一样,无关紧要。 宋纪菲顿时觉得有点扎心,难以接受。 商戒收了文件以后,看也没看她,只是说道:“以后这样的文件,直接交给我的助理,不必亲自送到办公室来,更无须在这里等我,浪费工作的时间。” 对待工作,商戒向来是有话直说,也公事公办,不会因为任何关系而有所偏私。 因此,刚刚那番以上对下的话,商戒说来无心,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宋纪菲听着,却觉得非常没面子,尤其是……当着江醒醒的面。 刚刚她可是装模作样好一通卖弄,说辞都是一套一套的,现在骤然被打回原形,宋纪菲脸上非常难堪。 商戒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宋纪菲身上了,他坐到了旋转椅上,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对江醒醒招了招手:“过来。” 江醒醒走到他身边,商戒自然而然地将她放坐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问:“今天这么早?” “收工早。” 江醒醒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忙啊。” “没办法,只要呆在公司里,总有各种事情找上来。” “临川不在,习惯吗?” “嗯……”他顿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她的腰:“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商戒还有说假话的时候?” 他清浅一笑,说道:“非常不习惯,临川比别人会做事。” “他是比别人更了解你而已。” “不过他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给他放几天的假,在常理之中,他的生活不应该只围着我转,都这么大了,也是时候学着……跟女人相处试试。” 江醒醒赞笑着赞赏道:“这样说来,商总真是通情达理呀!” “奖励。” 商戒仰起脸要吻她,余光瞥见宋纪菲居然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他脸色沉了下去:“你还站在这里等我表扬吗?” 完全是上司对下属的腔调,与对待江醒醒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 宋纪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很难想象,当年在学校里冷若冰山的学长,而今会如此地费尽心机地讨一个女人的喜欢。 她都像是不认识他了似的。 “商戒,我是想说,咱们也有多年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小聚一下。” 宋纪菲勉强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道:“叫上劳伦斯一起啊。” 大学的时候,宋纪菲和商戒还有劳伦斯走得比较近,准确来说,她和劳伦斯比较要好,而劳伦斯经常和商戒在一起,一来二去便熟识了。 每次她拉上劳伦斯出来玩,总能把商戒也捎上,这让宋纪菲觉得特别有面子,毕竟商戒身边没有什么女性朋友,有女生单独邀约他,无一不被拒绝,因此大家都很羡慕宋纪菲。 宋纪菲也很有优越感,回国以后,她选择商氏集团,也是为了能够创造机会多和商戒接触接触。 毕竟他们是大学校友,学历相当,是属于同一个层面的人。 至少,宋纪菲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她满心期待地邀约商戒吃饭,又拉上了劳伦斯,侧面提醒江醒醒,他们的确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而且比你认识他还要久哟。 却没有想到,商戒拒绝得非常直接:“抱歉,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 商戒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有时间吃饭聚会,他白天工作,晚上要回家陪老婆,哪来的时间跟你吃饭。 至于劳伦斯,他倒是经常晚上跑到商戒家里蹭饭,他喜欢吃中国菜,而江醒醒又拿得一手好厨艺。 被商戒拒绝,宋纪菲脸色通红,却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那我就先出去了,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约吧。” “对了。” 商戒叫住她。 “嗯?” 宋纪菲立刻停下脚步,以为会有什么转寰的余地。 不曾想,商戒一开口就是不留情面的训斥:“以后在公司不要说私人的事情。” 宋纪菲愣住:“我……” “商氏集团的团队管理是有规则的,哪怕是家里的亲人,只要进了我的公司,没有谁比谁高人一等。 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让公司变得更好,因此,不要再到处说你是我的大学同学了,能做到吗?” 宋纪菲看了江醒醒一眼,感觉自己在她的面前脸都丢尽了。 她跺跺脚,咬着牙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宋纪菲离开以后,江醒醒拉着商戒的领带,近距离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公事公办不留情面,商总好手段。”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商戒平静道:“我不想再听见公司下属背后议论,说她和我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江醒醒伸手玩着他的下颌,轻声问道:“所以你们有么?” “同学关系,算不同寻常吗?” “同学关系自然不算。” 江醒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么还有别的关系吗?” “譬如这个么” 他牵着她的手,抚过他坚硬的胸膛和腹肌,缓缓下滑,落到了自己的皮带扣上。 …… 总而言之,商戒是非常地努力了。 自从江醒醒说过愿意给他生一个宝宝之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回事儿,倒不是真的为了生孩子。 但这就像是某种情yu的催化剂,导致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随时随地都想见到她,见到了便想要她。 不再使用避yun套以后,商戒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种紧密而无所隔绝的接触,所产生的亲密感是无与伦比的,快乐翻了几倍。 商戒觉得自己现在特么就是一禽兽。 当然,懂得自我反省是一回事,能不能知错就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公司的晚宴聚会上,江醒醒一直陪在商戒身边,举止优雅得体,落落大方。 宋纪菲坐在餐桌边,愤愤地看着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一开始听说商戒结婚了,妻子是当红的影星,她还挺不屑。 不过就是演戏的,哪怕长得比别的女人漂亮,可是仅仅只靠漂亮,又能撑得过多久呢。 商戒那样的男人,能够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定要懂他,懂他的梦想和胸怀,也一定要能够帮得上他的忙,成为他事业的助力,这样才够资格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 宋纪菲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她计划的是成为商戒事业上的伙伴,陪他一起打拼,就算他家里有个花瓶妻子又怎么样,完全不会影响什么,成功的男士不都是这样么。 然而,在宋纪菲见到了江醒醒本人以后,她渐渐发现,虽然自己拿到了高学历,工作能力也很强,可是她格局却比不上江醒醒。 譬如现在,江醒醒能够站在商戒的身边,与他共同应付任何场面,从容不迫,温良大方。 又譬如方才在办公室里,她们一番对话,如果两个人的身份对调,她听到别的女人嚣张地向她表达,渴望成为自家丈夫的情妇小三。 她恐怕早就已经撕破脸皮闹起来了吧! 江醒醒保持着不动声色,丝毫没有失礼,甚至连生气都没有,她站在商戒的身边,看向他时的神情那般温柔。 宋纪菲心情非常不好,多喝了几杯酒,现在坐在沙发边,眼睛红红的,略有些失态。 江醒醒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酒杯。 宋纪菲看了她一眼,坐直了身子,脸上重新挂上了虚伪而得体的微笑,这微笑就是女人的战袍,仿佛披上它,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商戒说话直,你无需放在心上。” 江醒醒对她说:“但是他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非常较真。” “我知道。” 宋纪菲心说,我恐怕比你还清楚一些呢。 “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商戒重视人才,希望你能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工作上,好好地帮他,我相信他也会为你的事业提供更大的发挥空间和延展平台。” 宋纪菲原本以为江醒醒是过来宣誓主权,来讽刺挖苦她的,却没想到,她居然过来帮商戒招揽人才。 这女人的心,究竟有多大? 她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她不只是想做商戒事业上的左膀右臂,还想做他的情人啊。 江醒醒居然还要过来安抚她,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女人,要么就是不爱这个男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要么就是……她对身边的男人有非常高的信任度,知道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的事情。 事实证明,商戒的确是这样的男人。 宋纪菲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看着她:“你是喜欢他的钱吗?” 只奔着钱去的女人,才不会在乎自己丈夫外面有没有情人呢。 江醒醒诧异地反问:“一个英俊又体贴,还有六块腹肌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我居然要去喜欢一堆散发油印臭味的钞票?” 宋纪菲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纵然是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对这样的男人无动于衷。 “所以你不会离开他了?” “宋纪菲小姐,你说话很有意思,请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宋纪菲显然喝多了,说话也十分没有分寸,但是说的都是自己心里的想法:“你根本配不上他,你除了长得漂亮以外,什么都没有啊,你在事业上帮不了他,也不懂他的梦想,你站在他身边根本就是个花瓶!他现在需要你装点他的事业,可是将来等你老的那一天呢,他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江醒醒从容地微笑:“你说我漂亮,可你一开始看我的眼神,我非常熟悉,以前经常会遇到,我想……你并没有把我当成特别漂亮的女孩,而你现在这样说,也不过是因为你心里非常困惑而已。” 宋纪菲讶异地看着江醒醒,没有想到她居然看得这般透彻,的确,她一开始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纵然容貌漂亮,却是个脸上有疤的女人,能有什么威胁。 现在她很困惑,不明白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本事成为了商戒的妻子,商氏集团的少夫人,她只能用“漂亮”的借口来说服自己,仅此而已。 “宋小姐,你可能不清楚我和商先生的关系,我们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那时候他还要叫我一声妹妹。” 宋纪菲诧异地看着她:“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江醒醒嘴角掠起一丝淡漠的微笑,既然宋纪菲心里困惑,她便帮她解解惑。 “我是沈家的女儿,因为一些事情,自小和父母分离,幸好商戒把我找回来了,如果不是他认出我来,或许我这辈子都不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你说的沈家,是沈氏集团?” “能和商家成为世交的沈家,偌大的江城,除了沈氏集团,还能找出几个沈家?” 宋纪菲彻底懵了:“你是沈家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查过资料啊,这个女明星根本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在宋纪菲的认知里,江醒醒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个捞女,接着自己的名气上位,傍上了商戒。 现在“捞女”摇身一变,成了豪门沈家的小姐,且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如此低调,足见她的格调。 宋纪菲心情十分复杂。 宋纪菲一切都好,也非常地优秀,唯一的短板便是出身和家庭过于普通。 宋纪菲对自己的出身特别在意,她的事业心特别重,因此得失心也非常强。 她不相信门当户对,很喜欢看励志职场剧里,职场小菜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总裁的欣赏,爱业双丰收,她觉得,自己也能够像杜拉拉那样,成为事业女强人的同时,收获一份更高层次的爱情。 但是今天,江醒醒敲碎了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 “言尽于此了,宋小姐,希望你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做令人尴尬的尝试,这是我对于你的忠告。” 江醒醒虽然性格好,很少和人争执计较,即便到了她前不久刚摘得了金棕奖最佳女演员的桂冠,在片场依旧很听导演的话,待人接物宽和又包容,人缘特别好。 别的所有一切她都可以不去计较,包括沈念念这么多年代替她成为了沈家的大小姐,时过境迁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但是唯一不能忍耐的便是别人觊觎商戒,在这件事上,她须得坚决捍卫自己的领土,露出锋利的爪子给她看到。 …… 明瑾回老家去办事,便把明珏托付了给江醒醒,让她帮忙看顾着。 那天江醒醒下班很早,路过明珏的学校,把她叫了出来,说带她去吃牛排。 明珏刚刚排练完校园舞台剧,汗津津地跑出来,江醒醒伸手擦了擦她额间的汗珠,对她说道:“你啊,别总跟个小孩子似的,你今年都十九岁了,是大姑娘了。” 明珏比了个手势,说道:“二十。” “都二十啦。” 她点点头,一张鹅蛋小脸泛着红润的血色,清丽动人。 江醒醒带她去了一间西餐厅,坐下来点了餐。 明珏问江醒醒:“我姐回老家干什么呀?” “你老爸留下来的那套房子,她打算卖了,她回去办这件事呢。” 明珏脸上浮现一丝担忧的神色:“她能行吗?” “你姐可是个厉害人物,怎么不行?” “我们家那些亲戚,能让她卖房子啊?” “你姐有自己的打算吧。” 江醒醒切着牛排,说道:“放心,她不是一个人。” 此言一出,明珏八卦地抬起头:“还有谁?” “你小陆哥。” “陆无缺啊,他自己还需要被人照顾着呢,能顾着我姐?” 江醒醒笑了笑:“不是,是陆临川。” 明珏睁大了眼睛,神情变得有些诡异,长长地一声“哇呜”。 江醒醒敲了敲她的脑袋,笑着说:“哇什么哇。” “我觉得那陆助理挺好的。” 明珏看起来非常满意:“真的,比陆无缺好。” “那你说说陆无缺怎么不好了。” 明珏皱了皱眉头:“他吧……别看追我姐的时候特殷勤,其实可喜欢使唤别人了,连倒个水,都要我帮他倒,以前来我们家吃完饭,也从来不喜欢洗碗,每次都是装装样子,使唤我去洗,要是他跟我姐在一起了,我就惨咯。” 看来明珏对陆无缺的怨念颇重,不过也难怪,陆无缺是陆家的小公子,从小被呵着捧着长大,行事派头也完全是少爷范儿,连追求女孩子,也不过是死缠烂打地磨,以为烈女怕缠郎,迟早有一天能拿下明瑾。 明瑾那人,宁缺毋滥,没看上就是没看上,再怎么缠也没用,虽然拒绝了陆无缺很多次,不但是她毕竟不敢把话说得太重,真把他得罪了,以后自己也不会好过。 随意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也挺心累的。 “你觉得陆临川怎么样?” 江醒醒问明珏:“他当你姐夫,乐意不?” “我不太了解他,但是看着挺好的,几次见着,都闷不吭声,挺稳重。” 江醒醒笑着说:“你就喜欢不吭声的是吧。” “不吭声挺好的,我就不爱和不熟的人讲话。” 敢情她和临川倒还到某些方面的共鸣了,不过临川不是因为内向而不爱讲话,只是这么多年跟在商戒身边,养了一份稳定沉着的心性,不外放,不浮夸。 俩人正吃着饭,似乎听到餐厅另一边有人争执了起来,尖锐的女声一入耳,江醒醒身上便冒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她循声望去,果不其然,见到了沈念念,不,应该叫她秦小莉。 秦小莉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正在和一桌客人争吵:“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来这种廉价餐厅吃饭!你们还想要什么贵宾服务吗!” “你这小姑娘,你怎么说话的!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穿西装的经理急匆匆地跑过去:“抱歉抱歉,客人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客人气愤地说:“你培训的都是什么服务员,态度也着实恶劣了些吧。” 秦小莉抱着自己的手肘,冷冷嘲讽道:“他这样下层人,以前我可是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的,现在要我来服务他,真是笑话!” “你怎么还侮辱人呢!” 那男人说:“我儿子今年期末考试数学考了满分,他要吃牛排,我带他来你们餐厅,用不惯刀叉,让你给我们拿双筷子过来,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骂人做什么!”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好吗!还要我拿筷子。” 秦小莉翻了个白眼:“土鳖,接待你们这样的客人,真是拉低我们店的格调。” 站在边上劝架的女人也实在忍不住开口了:“你这姑娘看着年轻,怎么这样没教养呢,我们虽然都是外来打工的,但你也不能这样看不起人啊!” “我还就是看不起你们了!” 秦小莉冷眉冷眼地看着他们:“我以前可是豪门大户的小姐,伺候你们这样的人,简直拉低了我的格调。” “算了,咱们不吃了,平白受这种气。” 女人拉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就要离开。 经理止住他们,连番地赔礼道歉,说今天免了他们的单,又给他们另外安排包间,重新上菜。 好不容易安抚了客人,经理回过头来看着秦小莉,原本温和的五官都已经被气得扭曲了,指着她厉声道:“你继续回去当你的千金小姐吧,我们店可用不起你!什么东西!” “走就走,当初来你们的店应聘是看在你们店勉强有个三星,看得起你们,结果居然招待这么low的人,我看你们的店才是迟早要完!” “你快滚!别让我看到你了,什么了不起的千金大小姐,做梦吧你!” …… 江醒醒将明珏的脸拨了回来:“没你的事儿,继续吃饭。” “醒醒姐,她是不是那个……当初害你没有家的那个女孩啊。” “嗯。” “哇,大开眼界,她这也太二了吧。” 江醒醒笑了笑:“你这一中二少女,还说别人。” “我可没她这么奇葩,本来就是底层出身,还偏偏看不起底层的人,嫌贫爱富,真是绝了。” “吃你的饭去。” 秦小莉被饭店赶了出来,连同她的衣服和用品都被扔了出来,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叔叔秦造林原本还希望她能依傍沈家,继续当沈家小姐,帮扶帮扶秦家,却没想到沈家现在压根就不认她,所有的卡都已经停了,没钱了。 叔叔婶婶也不想在家里平白养一个只会吃饭不会干活、脾气还挺大的闲人,所以就把她给赶了出去。 秦小莉走投无路,又去求沈初言,沈初言帮过她几次之后,见实在没完没了,也终于给了她闭门羹。 秦小莉连自己的温饱都成了问题,只好屈尊降贵地找工作,可是她什么都不会,大公司压根不要她,幸而她模样还不错,常年高档护肤品保养着,皮肤水嫩水嫩的,高档餐厅应聘服务员倒是通过了考核,只是连实习期都没有过,便被辞退了。 餐厅的窗边,秦小莉看见了江醒醒,隔着窗玻璃,江醒醒也望见了她。 她的工作装已经换了下来,穿着之前那件白色的公主裙,裙子已经很脏了,她不会洗衣服,所以根本没有洗过,而她以前那些名牌衣服,已经全部被叔叔和婶婶拿去卖了还钱,根本没有给她留几件。 落魄至此,江醒醒对她丝毫没有同情,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明珏说:“醒醒姐,别人盯着我吃饭,有点不太好意思。” 江醒醒叫来服务生,阖上了窗帘,将那张与她八分相似,却满是怨念的脸阻挡在外,彻底隔绝了。 …… 商戒为江醒醒联系了全国最好的一家整形医院,将她额头上的疤痕修复。 两个月后,拆下纱布,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疤痕,不复存在。 江醒醒看着额间那近乎完美的光滑皮肤,眼角绽开了笑意。 商戒坐在办公桌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半个小时照一次镜子,每天要照几十遍,累不累。” 江醒醒冷哼一声:“管得真宽。” 商戒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道:“过来给我看看。” 江醒醒拿着小镜子走到他身边,商戒抱起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好,然后捧着她的脸仔细观察。 “怎么样,变美了吗?” “嗯……” “嗯什么嗯,说话呀。” 他挑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问:“想听我说什么?” 江醒醒理了理他的领带衣领:“想听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你就说,我们家醒醒好美好美呀!” 商戒嘴角绽开一抹笑意:“我们家醒醒好蠢好蠢啊。” “嘁。” 江醒醒松开了他的衣领,想要离开他。 却不想商戒握着她的纤腰,不想让她就这样轻易离开。 落地窗外,夕阳日暮,天际缭绕着大片火烧云,暮光将他们一起笼入光圈之中,而阳光里,他褐色的眼瞳非常好看,宛如剔透的玻璃球。 长睫毛轻轻扫下,乌黑而浓密,他深情地望着她,指尖拨弄着她的下颌。 “商戒这辈子第一件幸运的事,就是找到了江醒醒。” “咦……” 江醒醒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第二件幸运的事,是阴差阳错娶了江醒醒。” 江醒醒眼角绽开笑意,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那么还有第三幸运的事呢?” “第三件幸运的事……” 商戒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唇,柔声说道:“是我一生所有的幸运,都与你有关。” 全文完。 第74章 番外 第74章 番外 江醒醒答应了商戒,明年开春的时候,便和他一起努力,要个宝宝。 可是自春入了夏,孩子的事还是杳无音讯。 梅钰和范雅珍这两位母亲仿佛是比夫妻俩更着急,隔三差五的,便请来各式各样的老中医,开中药调理身子。 医生说江醒醒兴许是小时候,受了寒,寒气入体,所以不易有孕。 这也急不来,还需细细地调理。 当然,迫切地想要成为一名父亲的商戒,在两位母亲面前,则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着急,醒醒还年轻。” “妈你就别瞎操心了,没有孩子也不影响什么。” “她刚刚拿下影后,生孩子耽误事儿。” …… 临川好几次明示暗示商戒,其实吧……有时候问题还真不一定出现在女人身上。 商戒恨恨地瞪他一眼,颇具威慑力地警告他——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不管自己有没有问题,肯定让他出大问题。 临川很无奈,就算商总您再牛逼,但也不能讳疾忌医吧。 如果真的有问题,还是要早点检查清楚,及时就诊,省得搁家里瞎折腾夫人啊。 商戒和江醒醒搁家里瞎折腾,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折腾孩子,如胶似漆的夫妻俩,感情好没个限度。 但临川的话就像一个种子,在他心里渐渐生了根。 简直有毒。 那天早上,江醒醒发现某人天没亮就起床了,穿戴得体之后,临川也没带上,一个人开着车出了门。 江醒醒挺好奇,一路跟着他,跟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医院大厅墙上挂着一排红字—— “其实男人,更需要关怀”。 江醒醒凌乱了。 他他他……居然看男科。 排队,挂号,等号,进诊断室,上仪器……商戒全程沉着脸,一言未发,怀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心情,等待着诊断结果。 一上午的折腾,各种化验各种检查,当他拿到了诊断书,独自坐在诊疗室的门外排椅上,重重地松了口气。 尘埃落定之后,商戒心里开始盘算,回去要怎么收拾临川那该死的家伙,居然敢怀疑他。 这时,商戒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开口说话了:“兄弟,怎么样,啥毛病。” 商戒:“没毛病。” 那人因为他要面子,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难过,没事儿,咱不说没人知道。” “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肯定有办法的,别气馁,再接再励!” 商戒:…… 谢你啊。 他正要起身,却发现走廊里,江醒醒正倚在洁白的墙边,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那中年男人见状,说了声:“哦豁,被老婆发现咯。” 他甩给商戒一个“兄弟我心疼你”的眼神,默默地离开了。 商戒将诊断书藏到背后,故作淡定:“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病啊。” 江醒醒耸耸肩:“真巧。” 巧你个头。 “你来男科看什么病。” 江醒醒不再和他周旋,直问道:“医生怎么说,拿给我看看。” 商戒道:“是我的毛病,跟你没什么关系。” “真的吗?” “真的,医生说是我太辛苦了,所以质量不好,总怀不上。” 江醒醒神情松缓了许多,原本以为自己有问题,一直挺愧疚,如今知道自己没问题,她就安心许多了。 江醒醒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出医院,还特别体贴地安慰道:“你放心,这事儿我谁都不会说,我爸妈和你爸妈都不会说的,临川也不说。” 商戒一脸温柔:“嗯。” “你一定要多休息啊,不要太累了,从明天开始,我每天给你炖鸡汤补身体。” “好。” 商戒想了想,又说道:“我妈给你寻的什么中药偏方,你别喝了,我闻着都苦。” “行啊。” 只要不是她的问题,怎么都好说,那药是真的苦,她早就不想喝了。 “其实,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的。” 江醒醒特别心疼地看着商戒:“我一点也不介意。” 商戒笑道:“我更不介意,以后我把你当女儿疼,一样的道理。” …… 而当天晚上,江醒醒趁着商戒熟睡以后,偷偷来到他的办公桌边,将他压在一沓文件中的那份诊断报告抽出来,上面的诊断结果并非如他所说,是他身体状况有问题。 诊断书显示,各方面指标均属正常。 他没有问题。 江醒醒看着床上男人安静的睡颜,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他早就知道她跟着了吧,他是故意去医院检查,只是为了让她少些愧疚,也少受些罪。 江醒醒领了商戒的情,没有拆穿此事,她也再没有求医问药,让一切顺其自然。 当然,无心插柳,反而能有所收获。 第二年的秋天,当她看到验孕表上的两条杠的时候,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特么可以终结某人隔三差五的“兽行”了! 不再以生育为目的的xing行为,两个人纯以享受为目的,商戒则变得更加疯狂,这个男人在这方面体力和耐力简直好得惊人,如果说他有问题,江醒醒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 会议室里,下属正在进行工作汇报。 商戒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江醒醒发一张两条杠的图。 “商爸爸,你好啊。” 那一瞬间,他大脑思绪彻底放空,整个人都懵了。 这就……爸爸了? 商戒猛然站起身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正在进行工作汇报的员工的魂儿都吓掉了,脚底一滑摔在了桌子下面。 “商总!商总我没做好!我错了!我重新回去写报告!” 商戒喃喃道:“我和醒醒有宝宝了。” 周围人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是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他喜上眉梢,拔高了调子道:“我要当爸爸了!” “啊!好突然!” “恭喜啊!” 众人纷纷向他道贺,而刚刚摔下桌的那位员工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感受到一阵劫后余生的快感。 商戒一口气跑出了写字楼。 不远处天空阴沉,飘起了雪花儿小雨,如他见她第一面的那个夜晚。 江醒醒的车便停在楼下,车窗落下来,她对他微笑,如雨后初霁的彩虹。 商戒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平复着内心的躁动,心情突然变得无比的宁静。 他也对她笑了。 第75章 我想要你 第75章 我想要你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斜入窗框,宛如缓慢移动的虫子,一点一点爬上了临川的眼睛。 他还陷入熟睡之中,眼线细而长,眼角轻轻上挑,薄薄的眼皮微凸,睫毛浓密,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通透。 他睡觉的姿势很规矩,手枕着后脑勺,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沙发容纳不了他一米八五的个子,因此他的脚伸出了沙发外檐。 羽毛轻轻扫过他高挺的鼻梁,他伸手揉了揉鼻子,睡意苏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松松垮垮的睡衣,锁骨性感而分明,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十字架,阳光下,熠熠生辉。 临川脑子一热,猛地坐起身来。 明瑾抱着膝盖坐在他的手边,细长的手指头捻着一根鸭绒羽毛,轻轻划过他坚实硬朗的胸膛。 临川本能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身体。 他睡觉习惯不穿上衣,因此上半身是赤着的。 “醒了,收拾收拾,一早的火车呢。” 明瑾站起身,松开了手,羽毛便轻飘飘地落到了临川的腹肌上。 他揉揉眼睛,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是答应了要和明瑾一起回老家,今天早上的火车,因为怕赶不及时间,昨晚便没有回家,在她的客厅留宿了一夜。 “几点了。” 他嗓音还带着清晨里特有的迟缓和滞重感。 “七点半。” “火车几点?” “八点半。” 临川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匆匆忙忙跑进洗手间,路过明瑾身边,带起一阵风。 明瑾轻呼吸,嗅到一股子男人味儿。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还有一个小时,来不及了。” 他打开水龙头,给自己一阵猛冲,得,洗脸洗头齐活了。 明瑾斜倚在门边,看着他,懒懒道:“我也起晚了呀。” 临川用毛巾快速地擦了脑袋,又咕噜咕噜给自己刷了牙:“抓紧时间,应该来得及。” 他回过头,见明瑾靠在门口,柔滑的睡裙披风宛如珠帘般垂挂在她修长白皙的腿间。 “你还不快去换衣服,要赶不上火车了。” 临川说。 “我要洗澡呀。” 明瑾说:“你出去呗。” “来不及了,你别洗了,就这样吧。” “那不行,一整天都是臭臭的,我可受不了。” 临川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吸了吸鼻子。 不仅不臭,还很香。 他不由分说将她推出了洗手间,直接推进卧室里。 “哎哎……” “快换衣服,抓紧时间。” 他给她关上了房间门,又看了看地上那爆棚的行李箱,挠了挠头。 行李箱就像个吃撑的小孩,衣服裙子全都爆了出来,根本锁不上,临川只能乱揉乱塞的衣服全部取出来,重新规规整整地叠好。 在他的收拾整理下,行李箱不仅能装下衣服,还能有多余的空位余出来。 明瑾走出来,惊喜地看着她规规矩矩的行李箱,赞叹道:“小陆哥好手艺啊。” “空间合理利用,最优化处理,就能物尽其用了。” 他还挺享受明瑾看他的崇拜眼神,有些耳热:“你还有没有要带的?” “有有有!” 明瑾连忙说:“你等等我。” 她又抱出了几瓶化妆水和乳液。 不过很尴尬的是,乳液进去,箱子便被彻底填满了。 “噢,装不下了。” 他将自己的运动背包拎过来,结结巴巴说:“要不……装里面,还有空。” “那好啊!” 明瑾很高兴,将衣服塞进了他的背包里。 临川有些无奈,颤抖的手摸到衣服:“会变形,还是要……叠好。” “噢。” 衣服的触感极其细腻,柔软,丝滑。 他那粗砺手指头触碰到女人最神秘的部分,奉若珍宝般,仔仔细细,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明瑾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子,觉得这弟弟真是可爱极了。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已经是八点整了,要想在早高峰半个小时内赶到火车站,的确是非常考验临川的车技。 他是给商戒开了好几年的车,什么紧急的状况没遇到过。 路况当然也很熟悉,城市交错的街道全都印在他的脑子里,他走了一条环城的高速路,二十分钟到了火车站。 找到车位停好车以后,他扛起明瑾的行李箱便往取票厅跑,明瑾跟在她的后面,慢慢吞吞。 临川停下来等了她几次,实在来不及了,索性一把牵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跑。 总算在最后的几分钟里,赶上了火车。 找到软卧的铺位,卸下行李,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 明瑾的老家在省周边的县镇,没有高铁动车,只有k字头的快车,速度比较慢,得开一天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她买的是软卧票,因为发车比较多,买软卧的人有很少,所以车厢非常空,一个包厢四个铺,两上两下,不过也就只有临川和明瑾两个人占一个包厢。 明瑾要睡上铺,临川便选了她的下铺位。 落座以后,他摸出手机,给他的商总打电话汇报行程。 “嗯,已经上车了。” “工作的事我全部交代给小周,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会注意安全,商总您也是,别忘了每天要喝四杯水,还有,小周近视眼不要让她开车,换别人吧。” “下午您和李总的会议不要忘了。” …… 挂了电话,他发现坐在对面的明瑾一双大眼睛玩味地盯着他。 “怎么了?” “临川,如果商戒不是结婚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他的小情人了。” 临川极其容易脸红,轻咳一声:“你不要开玩笑,我从小照顾大老板,这是我的工作。” “你是他的保姆吗?” “我是他的助理,同时也要兼顾他的饮食起居。” 明瑾点了点头:“难怪你这么细心呢,连衣服怎么叠都知道。” 听江醒醒说过,商戒可是个吹毛求疵的男人,对手下要求极其之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临川能让商戒用这么多年,显然是练出了一身的本事。 临川其实想说,他会的东西可多了,他会做饭,会泡茶,还跟着夫人学习过做小点心,同时他还会做家务,修理电器灯泡,还有一招绝活,他会剥小龙虾。 不过说出来好像有点太卖弄自己了,一点也不矜持。 临川还是憋了回去。 中午,他去餐车买了两份高价的套餐,私炒的伙食,去了他两张红票子,味道勉勉强强能入口。 他和明瑾坐在小桌边吃饭,时不时地抬头打量她,她吃饭的样子很细腻,小口小口,盒饭也能吃出讲究的味道。 长发垂落,被她挽至耳后,带着一股子清爽干练的感觉。 “姐姐吃饭好看?” 她没抬头,却没有来地问了声。 被发现偷看人家,临川连忙低下头,自顾自地扒饭。 明瑾笑了,见他碗中只剩了白米饭,没菜了,于是将自己碗里的五花肉全部夹到他的碗里:“肥肉,帮我吃了,省得浪费。” “好。”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她碗中过了一遍的肉,吃起来也是香香的。 下午,俩人玩了会儿手机游戏,晚上又靠在一块儿看电影,打发无聊的火车时光。 列车的灯几乎都已经灭了,只有通道边亮着一盏白灯。 不久,昏昏欲睡的倦意袭人,明瑾打了个呵欠,说道:“我得上去睡觉了,明天早上五点到,可别睡过了站。” “这次我上了闹钟,你安心睡。” 她脱了高跟鞋,露出了白白的一对小脚,踩在了栏杆上,没成想一不小心给踩滑了。 临川眼快,一把拖住了她,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明瑾惊慌回头,迎上他的脸。 黑暗中,两个人呼吸交织,一个急促,一个紊乱。 临川说:“你不要睡上面了,半夜摔下来怎么办。” “哪能啊。” 明瑾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她都这么大了,什么世面没见过,还能让一比自己还小的男人弄得面红心跳。 临川没有松开她,一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在逼仄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动作显然十分暧昧。 “临川,你还要抱我到什么时候?” 她沙哑的嗓音点燃了他身体里的火焰,临川脑子一硬,转身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不由分说,凑上去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我喜欢你。” 他声音十分急促:“那晚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 明瑾的手紧紧攥着他的略硬的衬衣衣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跟在商戒身边总是没有表情的男人,会有这样丰富而饱满的情绪。 他已经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沉声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陆临川。” 明瑾突然推开了他,黑暗中,她凝望着他明亮而剔透的眼睛:“男人,不要轻易对女人许诺一辈子。” 临川不解地看着她。 “你并不了解我,我的过去,我的为人……你都不了解,仅凭男人骨血里的一股冲动劲儿,便轻易许诺一辈子,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明白吗?” 他明白了,还能不明白吗,是被拒绝了。 “对、对不起。” 他松开了她,站起身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都没有告白,也没有和你约会,我就这样,真是该死……” 他不知所措的笨拙模样,让明瑾觉得有些不忍心,她拉了拉他的手:“睡觉吧。” 临川拎着裤子,坐到了明瑾的床对面:“你就睡下铺吧,别又摔了。” 明瑾安心地躺了下来。 临川侧身睡着,隔着安全通道的微光,他凝望着她。 “明瑾。” “嗯?” 她的声音带了朦胧的睡意。 “我好喜欢你啊。” 明瑾:…… “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女人。” 他转过身,望着天花板,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喃喃自语:“你就像个天使。” 明瑾:…… “我不会再像刚刚那样失礼了。” 临川诚恳地说:“你愿不愿意和我相处试试?” “明天再说吧,我好困。” “我会做饭,会泡茶,会做家务,会修理电器灯泡,还会剥小龙虾,我肯定能当好男朋友。” 明瑾:…… 第76章 你真行 第76章 你真行 明瑾的老家位于青山脚下的一处小县城里,县城较为闭塞,发展速度较缓,除了城中心有几栋高楼以外,房屋相对低矮,中心的马路不算宽敞,勉强能容纳两辆车并排而行。 县城和农村的联系也比较紧密,城里大部分的居民都是近些年从周围村大队搬过来的。 闭塞也有闭塞的好处,这里的空气质量非常好,湛蓝的天空澄澈如洗,远处青山连绵横亘,山水如画。 临川左肩背着他的运动书包,右边的肩膀挂着明瑾的米色手提包,手里提着一个中号的行李箱,跟明瑾挤上了进城的公交车。 “能不能行啊。” 明瑾笑着说:“包给我,我来背吧。” “不算什么。” 临川要挣表现,特别积极,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背在自己的身上呢。 公交车到站,俩人先去了宾馆放东西,然后再去办事情。 明瑾是感觉自己身体有点不对劲,算着日子也就是这几天,所以到宾馆之后先问了洗手间,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临川:“你去开房。” “嗯。” 她到了洗手间一看,果然是姨妈到了,真不是时候,她这两天还有正事要办呢。 收拾妥帖以后,临川这边也已经办理了登记入住,将身份证还给了明瑾,随后提起她的行李箱,朝着楼上走去。 进了房间,明瑾才知道,临川只开了一间房,一间非常标准的标准间,两张床,中间隔着过道。 明瑾打量着这房间,眉头蹙了起来。 临川放下行李箱,又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取出来,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陆哥,一间房呐?” “嗯。” “这么节约啊?” “嗯。” 他坐在床上,低头抠着床单,脸色通红。 “为什么啊,别说你是怕我不给你房费,才这么抠门的吧?” “不是,房费没关系。” 临川抬头看她一眼,低声说:“我想和你多呆会儿,回去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当然,除非你愿意见我……” 明瑾笑了笑:“你这么喜欢和我呆在一块儿?” 临川真诚地点了点头。 明瑾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临川明显嗅到了一股女人身上的味道,说不清是脂粉还是香水,淡淡的,令他有些晕晕乎乎。 “很少有人愿意和我长久呆在一起,连我妹妹也不愿意。” “为什么?” 临川不解地问:“你很好啊。” “那只是你觉得我很好。” 明瑾说:“我的脾气很糟糕,生活也没有规律,日夜颠倒,抽烟酗酒,有时候能睡一整天,生气了会骂人,会在楼下跟女人吵架,总是,不会是你理想中的好女人。” 临川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她的生活如此不规律,竟还会跟人吵架,难道艺术工作者都是这样情绪化吗? 不不,他家夫人就不这样。 所以临川不相信她的话。 明瑾警告他:“你是个好孩子,最好不要接触我这样满身负能量的人。” 他阳光、开朗,前途坦荡,明瑾并不想拉他下水。 “行了。” 明瑾揉揉他的短发小刺头:“你昨天翻来覆去没睡好,今天又起这么早,再睡会儿,下午跟我出去办事。” 临川并不想把这么宝贵的独处时间用来睡觉,他说:“我不困,有什么需要我做吗?” 明瑾已经躺在了床上,枕着靠垫玩手机:“没有。” 临川索性下了床,将行李箱打开,又把里面叠好的衣服给重新地叠了一遍。 明瑾无奈地看着他:“你就这么闲不下来啊。” 临川一本正经说:“我想证明,我能把你照顾得很好。” “那……你下楼帮我买点东西吧。” “好啊!” 临川立刻来了精神:“买什么。” “卫生巾。” 临川愣了愣,反应过来,点点头,匆忙离开了房间。 等临川下楼以后,明瑾给他发了条微信:“不知道就问店员,日用夜用各一包。” 良久,临川回了一条消息:“好。” 她都能想象那傻瓜笨拙又慌张的样子,不觉嘴角扬了扬,看着行李架上那收拾得规规整整的行李箱,心里挺是滋味。 真是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甜的男人了。 不仅对你好,还特别挺真诚,摆明了是想要和你做点什么,直言不讳地告诉你,不会耍花招。 知进退,懂分寸,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不会像她过去遇到的男人,虚伪又做作,觊觎你的身体又碍着面子死不承认,非得为自己的欲望掰扯出一套感天动地的山盟海誓,这不是瞎几把扯淡吗,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是讨男人喜欢的那类女人。 真是可惜。 如果不是生理期,她愿意和临川发生点什么,挺喜欢这小男人。 上次也是,果然老天爷都觉得他们俩不太合适吗。 在明瑾思绪万千的时候,临川回来了,提着一大口袋的东西,不仅有卫生巾,还有红糖、红枣、枸杞一类的干品。 明瑾无奈地看着他:“买这么多啊。” 他回来就没停下,拿起烧水壶:“我去给你泡点红糖水,你休息吧。” 很快,一杯热乎乎的枸杞红枣红糖水做好了,临川坐到她的床边,端着水杯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不烫了。” 明瑾笑了笑,接过喝了一口,别说,这男人手艺不错,真甜。 “临川,你真行。” 喝了人家的红糖水,她也要夸夸人家才算礼貌:“你看,你能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得妥妥贴贴,还这么会生活,真难得。” 临川毫不谦虚地说:“是啊,哪个女人要是嫁给我,肯定幸福。” 明瑾:…… 怎么觉得这家伙的小眼神,是在拼命暗示些什么呢。 “临川,你今年多大?” “二十四。” “你和商戒一起念书?” “我比他小两届,但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小两届也不对啊,商戒都快二十九了。” 临川颇有些小得意:“为了追上商总,我跳了级,考上大学的时候,才十六呢。” “你真行。” 明瑾羡慕地说:“我从小成绩就不好,不是读书的料,勉勉强强念了艺术学院,文化课差得不行。” “我可以教你。” 临川连忙说:“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学什么呀,我能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儿就不错了。” 临川想了想,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你现在也很好了,以后孩子的功课就包在我身上,你都不用管。” 明瑾:…… 你想得真多。 临川害羞地看她一眼:“见你的第一面,我连咱们家孩子以后在哪儿读书都想好了?”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明瑾没听过这样的情话,虽然有点土,但特真挚。 …… 下午,明瑾带着临川来到一户独栋的小楼前,小楼有两层,修缮得挺不错,外围贴了瓷砖,墙壁也粉刷得干净洁白,二楼阳台还种了花草。 明瑾交待临川道:“你就在楼下等我,不要乱走,也不要上来,知道吗?” “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用,这是我家,现在现在小姨和姨父住在里面,我进去和他们商量事情。” 临川一琢磨,自己确实不方便跟上去,于是说道:“那行,我在这儿等你,要是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叫我一声。” 明瑾进了这栋二层的小楼。 给她开门的是小姨,一位年近四十的女人,面色偏黄,眼睛很小,带了一点尖酸刻薄相。 小姨见来的人是明瑾,脸上浮现一丝诧异之色:“你回来了,有事吗?” “当然有事。” 明瑾脸上带了一抹假笑,说道:“小姨,能让我进去再说吗。” 小姨给她让开了门,放她进来之后,回头给自家男人打电话:“明瑾回来了,你甭打牌了,快回来!” 明瑾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学习机递给小姨:“这是给平平买的,他念初中了,查单词能用。” 这时候小姨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客气地说:“哎呀,花那钱做什么,他成绩差,尽知道玩游戏,你买给他也是浪费了。” “收着吧。” 聊了没多久,明瑾的姨父也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明瑾回了啊,有事吗?” “是这样,小姨,小姨父,我也就直说了,你们这套房子是我爸生前留下来的,之前一直是我妈和继父住,现在妈和继父都不在了,这套房子就留给你们住,但是房产证上落的是我的名字。” 明瑾一边说着房子的事情,一边观察着小姨和小姨父的脸色,他们脸上的笑意全无,看她就像看仇人似的。 明瑾也收敛了笑容,继续说道:“既然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那么这套房子,我迟早是要收回来的。 我妹妹明珏再过两年大学毕业了,不能总和我租房子住。 江城现在的房价长得这么快,我寻思呢,把老家这套房子卖了,我自己再凑点存款,今年之内,江城的主城区交个首付。 不管以后是明珏住,还是我搬进去住,有自己的房子总归安心一些,将来明珏要谈恋爱了,有房子也有底气。” 听完她的这番话,小姨紧绷着脸,说道:“明瑾,做人要凭良心,我是你妈的亲妹妹,这套房子也是当初她说好好的,给我们住,你怎么能说要就要回去呢!” “我妈答应了你们什么,我是不管的。” 明瑾面无表情道:“她和继父小时候对我和明珏怎么样,你们也看在眼里,她这个妈我是不认的,至于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们姐妹俩的,你们住了这么多年,我没问你们要租金,也算尽了亲戚的情谊,现在我要在江城买房子,这套房子我必须卖了,买主我都联系中介找好了,价钱也能谈拢,现在就等你们搬出去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小姨父站起来,指着明瑾骂道:“你让我们搬出去,让我们一家子流落街头吗!你忍心让平平出去要饭吗,他才刚上初中呢!” 明瑾不是过来吵架的,她耐着性子说:“要饭说得太重了,他有你们俩父母,怎么能要饭呢,据我所知,你们在乡里是有房子的,距离县城也不远,不至于流落街头。” 小姨急忙道:“你要我们搬到乡下去啊!你也太过分了吧!我们怎么能搬回乡里呢!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乡里的房子,你们实在没地方住了可以搬回去,要是不乐意住乡下,把那套房子买了,县城租个三室两厅的也能对付,总之,这套房子我是要收回去了,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吧,够你们捯饬了。” 明瑾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小姨追了出来,厉声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这套房子你妈说好了要给我们,现在你又找我们要,你对不起你那死了的妈!” 姨父也追出来,冲她嚷嚷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就是你们姐妹俩,不肯拿钱给你继父治病,才把他害死了!害得你妈也跟着去了!摊上你们这么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家真是作孽啊!” 左邻右舍已经被周围的动静吸引了出来,甚至还有人端着饭碗出来看热闹的。 临川微微蹙眉,转身望向院子里。 明瑾脸色惨白无比,她死死地盯着姨父:“是,我是没良心,那个男人得了肺癌,我高兴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是报应,他早该死了!别说拿钱救他的命,他死了我还要去给菩萨上三炷高香还愿呢!” “大家伙儿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就算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好歹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天天咒人家死,这么没良心的人,现在又来抢我们的房子,我们怎么摊上你这样的亲戚了啊!” 明瑾气得浑身发抖,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说:“好啊,那我就实话告诉你,这房子我还真是故意收回来,不想给你们住,知道为什么吗? 当初那个杂碎欺负我的时候,有天晚上我连夜冒雨跑到你家门口,敲你们的门,求你们帮我,收留我,可是你们呢……你们没有给我开门,这个时候你跟我讲亲情,不是太可笑了吗。” 小姨和姨父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你不听话,你继父教训你是应该的。” “他‘教训’我……”明瑾凄然一笑:“是啊,他‘教训’我是应该的,母亲也看着,我喊破了嗓子,母亲都不肯说一句话,任由那个禽兽对我……” 小姨说道:“那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谁让你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勾引男人!都是你自己的错,甭埋怨别人!你还好意思怪我们呢。” 明瑾嘴角咧起一丝凄然的笑意,所以她被欺负了,还是她自己的错。 她狠狠地看着他们,一字一顿道:“我明瑾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你们对不起我,三个月时间嫌多了是吗,好,那就三天,三天之内,你们必须搬出去,不然我就叫人‘帮’你们搬!” 明瑾说完,拉着惊呆的临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刚刚走出街头,明瑾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如果不是临川眼疾手快扶着她,她就要摔跟头了。 临川见她嘴唇泛白,脸上血色全无,脚步也是十分虚浮,急忙问道:“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明瑾摆摆手,咬牙切齿说:“被那两口子气得……肚子又疼了。” 临川刚刚在楼下用手机查资料,知道女人经期偶尔是要肚子疼的,但是不知道生气也能闹肚子疼。 他把她抱紧了些,柔声安抚道:“你要觉得生气,就揍我,把火儿发出来就好了。” 明瑾咧嘴一笑,轻轻砸了砸他肩膀:“揍你能解我气啊? 你傻不傻。” 县城很小,这儿离酒店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临川索性抱着她往回走,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围观,但他丝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明瑾更加不在意,反正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从小到大听得还少么。 “陆临川,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到了,你就知道……得离我远点,你是个好孩子,值得更好的女孩……” 临川皱着眉头,低头望着她:“再说这样的话,我把你丢水沟里信不信。” 明瑾:…… “都什么年代了。” 他自顾自地咕哝着说:“果然是小地方来的,思想保守。” “咕哝什么呢,还看不起乡下人了?” 明瑾反对道:“城里人了不起啊,再说我真揍你了。” 临川趁她不注意,用力一口亲在她的额头上:“以后有陆临川在,不会让人欺负你了,我好好疼你。” 一阵风过,耳边静寂无声。 她睁大眼睛抬头看着他。 他的睫毛,是真的好长好长啊。 第77章 睡前故事 第77章 睡前故事 第二天早上,明瑾带着临川,先去了房屋中介中心,找中介说了房子的问题。 “你们家的房子,双层独栋,又在县城的中心地段,是能买个好价钱,不过房子现在有人住着,他们要是不肯搬,后面还真挺麻烦。” 明瑾将房产证复印件资料交给了中介,干净利落道:“你们做中介的,这类情况遇到的还少吗,办法肯定不用我来想。” 对方笑了笑:“这个……是有办法,不过费用得另算。” “行,我就交给你们了。” 明瑾说:“只是有一点,不要伤人犯法,别的我不管。” “那肯定不会,我们这也是合法的,叫什么来着……合法清退。” 明瑾签了协约,结账走人,事情办得干干净净顺顺利利。 临川站在房屋中介所外面,高高的个儿,英俊的容貌,引得路过的老少姑娘纷纷回头观望。 明瑾走过去,笑着说:“妥了,走吧,中午姐姐请你去吃点好的。” 她带临川来到一家烤鸭店坐下来,烤鸭店生意不错,中午客人络绎不绝。 落座以后,明瑾向临川介绍道:“这是我们当地的特产,盐酥烤鸭,跟一般的烤鸭不大一样,皮儿又酥又脆,特入味。” 临川挺不好意思:“我跟你过来,也没有帮到你什么忙,还让你请我吃饭。” “你帮我挺多的呀。” 明瑾说道:“你泡的枸杞红糖水,特别甜。” “那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明天回吧,今天我带你四处转转,醒醒是有意要给你放假,结果跟着我跑事情,倒像是出差了。” 明瑾给他包了一块烤鸭,蘸了酱递到他的盘子里。 “别这么说,跟你在一起,我去哪儿都好。” 她笑笑,也不言语。 吃过饭以后,明瑾带着临川去了乡里,走过一段泥泞崎岖的山路,绕过了几个山坳。 “这里风景挺好的。” 临川没话找话:“空气也不错。” 明瑾没有搭理他,看上去心情不大好,临川以为她只是想散散心,所以也安静下来,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走到一片小竹林地,斜坡之上有两座坟茔,其中一座有墓碑,而另一座没有碑,杂草丛生。 明瑾的脚步停了下来,手揣兜里,站在坟前,默默地看着它们。 临川也陪着她,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的亲人?” “有碑的是我妈,没有的是继父。” “噢。” 临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继父抽烟厉害,得肺癌死了,坟是我妈造的。” 明瑾的嗓音低沉而冷冽:“开始有墓碑的,让我给拆了。” 一阵风过,竹叶沙沙作响。 “我唾弃他,我还想把他的坟拆了,把他的骨头丢河里喂鱼。” 明瑾恶狠狠地瞪着那座无碑的坟茔:“可是后来我想,鱼有什么错,吃这种人渣的肉,恶心,就让他烂在泥地里吧。”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蛋滑落,声音却依旧平稳:“那是我十四岁那年,我妈就在隔壁屋里,她什么也不说,不管我怎么叫喊,求她救救我,她无动于衷,我妹妹就在边上,她哭着跑过来,想要抱住我,继父一脚把她踢开,她不敢过来,连眼泪都被吓坏去了,她就这样看着……她才七岁!” “有天晚上,他喝醉了又要欺负我……我逃到村里,我想求小姨和姨父帮帮我,收留我,可是他们连门都没有开。 渐渐的,我知道,谁都靠不住,我只能靠自己,我退学了,去城里话剧团打工,半工半读念了中专的艺术学校,把我妹妹也接过来,远离那个禽兽。” “这件事一直藏在我心里,我谁都没讲,后来有天晚上,我喝醉了告诉了江致,他建议我报警,他说恶人应该受到惩罚。” 明瑾咬牙切齿地说:“可是他还没等来法律的制裁,老天爷倒是先把他收拾了。” 临川用力地攥住了明瑾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她身体绷得那样紧,就像被拉到了极致的皮筋,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跟皮筋会彻底绷断。 临川凑近了她泪痕交错的脸,轻轻地“嘘”声安抚,试图让她的情绪冷静下来。 这也是临川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一个男人,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这种疼惜和怜悯的情绪能量,直接让他产生了由身体到心灵的某种改变。 “本来这件事,我不打算说,就烂在心里,省得恶心别人。” 明瑾用力擦掉了脸上的泪花,紧紧攥着临川掌腹:“我现在把这件事告诉你,希望你能明白,我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团糟,我怎么能带给别人幸福。” 她轻轻推开了临川,咧了咧嘴角:“算了吧,小陆哥,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回去的路上,她走在前面,而他跟在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天晚上,趁着临川睡着了以后,明瑾偷偷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酒,来到阳台边。 这几天她一直忍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酗酒,那是她最不堪的一面。 过去无数个漫长的夜里,不喝酒便难以入眠,这两天他陪着,竟然莫名睡得安稳。 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男人在身边,连空气里都带着安魂镇定的因子。 今晚明瑾忍不住了。 小城的夜晚格外宁静,几处阑珊的灯火也将熄灭,晚风轻抚,带着一丝凉意。 明瑾倚在阳台边,刚要打开酒瓶,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临川平静地看着她。 他穿着短裤,上半身是一件运动款的体恤,头发有些蓬松凌乱,看上去很有少年感。 临川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夺过了她手中的酒瓶。 “生理期,不可以喝酒。” 他的嗓音非常生硬。 “假装睡着,骗我。” 明瑾眼尾一勾,声音里带了些许不满:“你演技怎么那么好。” “我知道今天你心里不好受,我没敢睡太熟。” “我睡不着。” 明瑾错开他,走回了房间:“不喝酒睡不着,你陪我坐到天亮吗?” 临川跟着进屋,坐在了床边缘:“陪你就是了。” 她伸出腿踢了踢他:“你怎么那么轴,堂堂商氏集团大老板的首席助理,走出去也是八面威风的男人,搁我这儿跟个傻小子似的。” 临川转身,捏住了她的脚,小巧的玉足白皙而柔滑。 明瑾缩了缩腿,他没有放开。 “不带耍流氓的,陆助理。” “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他凝望着她,柔声说:“我哄你睡觉。”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我的故事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你要不要听?” 隔着浓郁的夜色,明瑾看着他虔诚的目光,耸耸肩:“好吧,反正今晚的酒肯定喝不到了。” 临川说:“那你躺下来。” “躺下来干嘛?” “听睡前故事,要躺下来。” 明瑾笑了笑,乖乖地躺进了被窝里。 临川给她盖上被子,妥帖地捻好了边边角角,然后自己也躺到了她的身边,将她圈进他的怀中。 明瑾一抬头,便能看见他英俊而锋锐的下颌,下颌追着几粒青色的小茬,特有男人味儿。 她被他抱在怀里,说道:“这就犯规了啊,陆助理。”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临川道:“浴血奋战? 这事儿我干不来。” 明瑾发现,这人还真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老实,这世上,哪有真正老实的男人啊。 “不是说讲故事吗,我听着呢。” “嗯,让我酝酿酝酿。” “酝酿什么?” “情绪。” “讲故事还要情绪吗?” “是我自己的故事。” …… 那也是临川生平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对别人讲出自己的故事。 对于身世,他从来讳莫如深,不愿意提及。 过去寄宿在陆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在脑子里过一遍,而这些痛苦的经历,支撑着他的成长,逼迫他努力。 曾经遭受的屈辱,他发誓都要一一还回去。 “我经常被他们关在衣柜里,特别黑的衣柜,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一关就是一整天,一整天我只能吃一块小面包。” “我用力哭喊,直到嗓子全部哑掉,再也发不出声音,没有人来救我。” “我不能乞求恶魔大发慈悲,正如你所说,一切都必须靠自己。” “你半夜睡不着觉的人,不是只有你。” 临川垂下眸子,轻轻地捏了捏她的下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痛苦和创伤,如果总是耽于其中走不出来,毁掉的是你自己的人生。” 明瑾无言。 “为别人的错误赎罪,不值得。” 明瑾睁着一双大眼睛,凝望着男人那长长的睫毛:“临川,你走出来了吗?” “没有。” 临川摇了摇头:“但是我会走出来。” “什么时候?” “等我亲手夺走他们所在乎的一切,那个时候,我就会好起来。” 明瑾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谢谢你的故事,我感觉好多了。” 一种伤痛是要用另外一种伤痛来治愈,之所以孤独,是因为你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事实上,并非如此。 见她神情的确是缓和了许多,临川总算放下心来,把她的枕头放下去,说道:“但是这件事,你还得给我保密,不能让陆家的人知道,不然我和商总的计划,满盘皆输。” 明瑾粲然一笑:“所以你这是给我掀老底了?” “算是吧。” “你就这么信得过我啊?” “嗯。” “为什么?” 他嘴角绽开一抹柔和的微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能为什么,喜欢你啊。” 第78章 老实交代 第78章 老实交代 在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射入窗框的时候,临川醒了过来,身体略微有些发胀,异样的感觉漫进脑子里。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不是每天早上都有,太久没和自己的右手亲密接触,就会有。 他抬头,果不其然,单薄的被单被撑了起来。 临川不想管,晨间的睡意总是最浓郁的,他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叹:“哇呜!” 临川猛然惊醒。 睁开眼睛,他翻身而起,只见明瑾坐在自己的床边,脚却搭在他的床沿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被单撑起来的部分。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杏色睡裙吊带,外搭丝质睡衣披风,慵懒而性感。 临川连忙坐起来,将被单全部合拢,盖住特殊的部位。 明瑾的目光落到临川的脸上,他整张脸烧得通红,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你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这是……正常现象。” 临川还试图解释一番,不过明瑾似乎不想听他的理论分析,只喃了声—— “你真行。” 临川:…… “我去洗个澡。” 他用被单掩住重要的部位,起身要走。 明瑾突然拉住了他,眼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要不要姐姐帮你啊。” 临川红着脸,严肃拒绝:“别开玩笑,网上说这样不好,生理期那个……会感染。” “谁要和你那个!” 明瑾突然拍了拍他的脑袋:“敢情你还特意去搜了是吧!” 临川一时语滞,脸更红了:“没特意……就随便搜的。” 明瑾松开了他。 “你要怎么帮我。” 临川有些期待地看向她。 明瑾抓来枕头,躺了下来:“算了,没兴致了,自己解决吧,我再睡会儿。” 临川犹犹豫豫地进了洗手间,明瑾还听到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怎么这样。” 她笑了起来,越发觉得有趣,这小伙子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 下午的火车,在第二天早上抵达了江城,临川开车送明瑾回了家,将行李背包给她提了上去。 “我回去了。” 门边,他对明瑾说:“你要有任何事,就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我不关机。” “回吧。” 明瑾送他到电梯口:“这几天谢谢你了,小陆哥。” “没,不用谢。” 见临川迟迟不肯按下电梯按钮,明瑾走过来替他按下去,电梯一层一层地上来,临川的神情越发有些慌乱。 “叮!” 电梯门打开。 临川犹豫了很久,终于说道:“我舍不得走,你再抱我一下。” 明瑾无奈地看着他:“又不是不见面了。” “那我也舍不得。” 他磨磨蹭蹭不肯走:“你不松口让我当你的男朋友,我心里没底儿,你要让我当你的男朋友,今晚我还来。” 明瑾低头笑了一下,这些日子跟他呆在一起,她笑的次数加起来比这半年还多呢。 这小破孩儿,挺好玩。 “不当我的男朋友,就不来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 临川固执地说:“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来找你,挺奇怪的。” 明瑾听江醒醒说起过,商家家风整肃,教出来的孩子,教养人品都很好。 他想要一个名正言顺,反而令她显得轻薄。 “临川,你喜欢我什么啊?” 她不解地问:“我可大你好几岁呢。” “我喜欢你对我笑的样子,感觉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你对别人的笑很假,对我笑是真的。” 他这话真把明瑾给逗笑了:“你还能不能行了,年纪轻轻这么自恋。” “我没有。” 临川也不好意思地说:“你喜欢我,我看出来了,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肉麻死了。” 明瑾推了推他:“您老人家就快走吧,别让我把今天的早饭都吐出来。” 临川手按着电梯门不肯进去:“你抱抱我。” 明瑾无可奈何,伸手抱了抱他:“好了好了,快走吧。” 临川将脸埋进她的颈项窝里,使劲蹭了蹭:“咱都老大不小了,不搞小孩子那套猜来猜去,没劲儿,我中意你,直说了,你考虑考虑,要是觉得我还行,这周末晚上给我留门,要真觉得不行,别给我开门。” “临川……” “别说,再考虑考虑,如果要拒绝我,别给我开门就是,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找你。” 他说完放下了她,一头扎进了电梯里。 明瑾在电梯门口站了很久,叹息一声。 …… 商戒刚晨跑回来,院子里见到远门回来的临川,也没有特别的表情,将狗拴到柱子边,喃了声:“回了。” “大老板这些日子还好吗,小周工作方面有出纰漏吗。” “没出什么问题,再多磨练磨练,这第一助理的位置,给她也行。” 临川突然有种被取代的危机感。 “小周办事不仔细,全部交给她,我还是不放心的。” 商戒回了房间,准备去洗澡。 闻言,回头看了看他:“你不能给我当一辈子的助理。” “大老板……” “拿下陆氏以后,谁去管,那一堆烂摊子,我可是不想多看一眼,也没时间去操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他走过来,理了理临床的衣领:“我知道你不稀罕,但这是你应得的。” 临川的眼睛有些泛红:“商总,我今天就可以开始上班了,您的日程安排表,我让小周发过来。” “不需要再休息几天?” “不用……” 还能做几天就做几天,临川是真的舍不得离开商戒。 商戒洗完澡出来,临川已经拿到了日程表,正在核对:“大老板,我给你带了特产,在我包里,咸酥烤鸭,特好吃。” “给你夫人留着吧,她嘴馋。” “好。” 商戒见他忙不过来,兀自走到沙发边,打开了他的背包,想把特产拿出来放冰箱…… “商总,我帮你预约了今天下午和李总的会面。” 见商戒不说话,临川回头,便看到商戒一脸懵逼地从他的书包里抽出一条黑色文胸。 临川:! 他连忙扑过来,扯回文胸,抱起书包退后两步,红着脸:“大老板,你怎么能随便翻我东西,尊重隐私懂不懂。” 商戒:…… 这他妈还怪我了? …… 那段时间,陆氏集团的收购计划彻底提上了商戒的日程,陆家兄弟俩现在内斗,集团内部四分五裂,老二性格软弱,没有什么主见,也没脑子,商戒主动提出要帮他,他自然乐于接受。 陆家的老大城府则要深沉许多,而商怀峥的兄长商祺现在和老大沆瀣一气,目前的局面,还是商家的两位表兄弟把控着陆家的两位亲兄弟,明争暗斗。 不过商祺那边也不好过,陆家的老大心眼多,并非全然信任他,凡事留有后招,他想要鲸吞老大那一部分的企业,并不容易。 商戒随便使了个手段,便能轻易地离间他们。 陆氏那边的事情,他全部交给了临川去做。 这场局早两年前便布下了,他自己没有出面,让临川手底下的势力,一点一点渗透进了陆氏集团,现在已经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办公室里,商戒手肘撑在桌边,身形微斜,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陆氏资产评估报告。 临川走进来,他都没有注意。 “商总,陆氏的老大,约您会面,看样子是挺着急。” 商戒头也没抬,平静地喃道:“他是应该着急了,早些时候,或许还能救一救,现在……” 他轻哼一声:“告诉他,不见。” 临川说:“陆氏集团已经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这周末,陆氏集团的年会,你跟我去一趟,是时候该宣布陆氏集团的新主人了。” “是。” 临川退出门时,脚步微微一顿:“这周末?” 商戒抬起眼睑,望他一眼:“怎么,你有事?” 见临川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商总放下手里的文件,眼角微勾:“还真有事?” 临川顿了顿,沉声说道:“没事。” 商戒看着他,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临川,陆氏成败就在在这最后关头了,你有天大的事,也给我兜着。” “我明白。” …… 那几天临川忙得脚不沾地,商戒把陆氏集团那边的事情几乎全盘交给了他,无论是内部关系的上下打点,还是和股东的接触,几乎由他一个人担下了。 在陆氏集团这件事情上,临川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儿,所以狠得下心,凡事尽往狠处走,半点余地都不留。 商戒早就说过,他是能成大事的男人,成大事,须得有虎狼的野心,这一点,临川并没有让他失望。 周六下午四点,临川进了洗手间,捧了清水拍在自己的脸上,将方才会议室的澳热全然驱散。 他的心跳得很快,非常快。 不多时,一双手落在了他的肩头。 “紧张吗。” “有一点。” 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今天晚上,成败在此一举,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你在害怕。” 商戒已经明显感受到临川身体的轻微颤栗。 “我不害怕。” 临川站直了身体,他挺高的个儿,站在镜子前,能把正面镜子都挡住:“过了这么多年,我不会再害怕了。” “害怕不是坏事,也不丢人。” 商戒平静地看着他:“心里会害怕的男人,做事有分寸,无所畏惧只能证明他的无知。” 临川点了点头。 “来我的起居室换身衣服。” 商戒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今天晚上,打扮帅气一点。” “嗯。” …… 周末的晚上,明瑾早早地便结束了话剧的排练,导致江致还挺不满意,责备道:“就知道偷懒,连明珏都放弃了周六的社团活动,过来排戏,你到好,下午过来,这还八点不到呢就要走了。” 明瑾换了衣服出来,笑说:“这不是有事儿吗。” “能有什么事儿啊。” “回家休息,算不算大事?” 明珏立刻说道:“姐,我想吃南京路新开的那家西昌烤肉,你带我去好不好。” “你自己跟同学去。” “同学说太油腻了不去。” “叫你江致哥陪你。” 江致看着明瑾这匆匆忙忙的样子,疑惑地问:“你今晚有什么事儿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十万火急的。” 明瑾停下脚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十万火急了?” 江致和明珏同时盯着明瑾,答案不言而喻,俩人四只眼睛,都看见了。 明瑾轻咳一声:“好吧,约了人。” 江致:“约了谁!” 明珏:“男朋友!” 江致:“老实交代,是谁!” 明珏:“你们今晚要干什么!” 看着他俩这贼激动的八卦的模样,明瑾翻了个大白眼:“我跟你们瞎解释什么啊,走了走了。” 第79章 下不为例 第79章 下不为例 临川说周末晚上会过来找她,如果她考虑好了,就给他留门。 话都已经说很清楚了,没什么好考虑的。 明瑾这几天忙自己的事情,也没把临川那日的约定放在心上。 偏偏今天一整天,哪哪儿都不对劲。 想到那愣头青兴许就站在她家门口,叫门没人应声。 一脸失落,明瑾便隐隐觉得心里难受。 她还是翘了话剧团的排练,匆匆地赶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还进去买了些菜,准备回家做一顿香喷喷的晚餐。 要是临川来得早,兴许还能赶上吃晚饭。 人真的是非常奇怪,分明理智告诉她,两个人不合适,你不应该这样…… 可是管他娘的,明瑾就是喜欢这半大的小伙子,舍不得见他伤心难过,至于什么合适不合适,管不着了。 明瑾匆匆赶回家,门口没人,他还没来呢。 她松了一口气,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穿上围裙,去厨房拾掇饭菜去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亲自下厨做饭菜,一来是因为话剧团走南闯北的演出,她是话剧团的顶梁柱子,实在没这个时间和精力,二来她也不太喜欢做饭,因为做得不好吃。 今天晚上心情不错,她倒是也多处一份闲情逸致,洗手做羹汤。 饭菜上了桌,晚上七点,人还没来。 明瑾坐到沙发边,打开了电视机,随便调到一个热闹的综艺节目。 不过电视里演什么,她一点没看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烦躁得很。 这男人不会是忘了吧,不能啊,看着挺真诚一小伙子,要是这都能忘,明瑾铁定这辈子都不会见他了。 时间嘀嗒嘀嗒地过去,一转眼,便到了八点,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明瑾关了电视机,躺在沙发上,这时候,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临川—— “今晚有事耽误,我迟些过来,好不好?” 明瑾的脸色也越发地难看了。 果然,男人的话一个都不能信,你还真以为他把你捧在手心里,想什么呢。 “你不要过来了,我不在家。” 明瑾将这条信息发出去以后,便关了手机,换了身衣服,出了门去。 …… 陆氏集团的年会,几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商戒大步流星走进来,浅灰色的衬衫搭黑色的西裤,衬衫扎在腰间,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的身形修束着,高大颀长的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笔直挺拔。 临川跟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 陆氏集团几位董事乃至下面的员工,其实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唯独陆家的两位兄弟,老大陆无盛脸色紧绷,而老二陆无泉,则是一脸惊愕。 在商戒宣布了陆氏集团的整体并购案已经落实,现在陆氏集团不归陆家的两兄弟所有的时候,陆无泉彻底炸了。 他指着商戒,手指颤抖,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之前说好要帮我的!你骗我!我陷害了我还把我的股份抢走了!” 陆无泉本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庸才,商戒轻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确帮了你,至少我帮你把公司从你哥的手里夺回来了。” “公司只是经了我的手,现在又落到你的手里!” 陆无盛站出来,对商戒说道:“我陆氏集团,几十年的老企业,说什么也不可能跟着你姓了商,我老爸那里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呢,这里的董事都是陆氏集团的老人了,你别想打我们陆氏的主意!” “姓商?” 商戒冷冷一笑:“不,我对你们兴趣不大,陆氏集团还姓陆,这不会变,我只是把它从你们两兄弟的手里夺回来,交给另外一个陆家的男人。” 他微微侧头,于是西装革履的临川站了出来,面对着公司的一众董事和员工,沉声说道:“我叫陆临川,现在名下握有陆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九的股份,是目前陆氏集团最大股东,也是你们的新任总裁。” “你说是就是,你哪来的股份!别以为你姓陆,就真是我们陆家的人了!” 陆无盛恶狠狠地看着临川,那样令人恶寒的眼神,瞬间唤醒了临川记忆中最痛苦的记忆。 “大哥,还记得我吗?” 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这么多年,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暴躁。” 陆无盛愣了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临川:“是你,居然是你这个野种……” “大哥,你在说什么,他是谁啊?” 陆无泉不解地问。 “是他!小时候老爸带回来的那个野种。” “什么!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还活着!” “老头子骗了我们。” …… 商戒打了个响指,说道:“临川名下的百分之五十九的股份,其中有百分之二十九,是陆无泉出卖给商氏集团的,另外百分之三十,是你们的父亲,亲手写下转赠协议,送给给他的。” “这怎么可能!” “老爸怎么可能把股份让给这个杂种!” “转赠协议在哪里!给我们看!” 就在两兄弟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商戒接了电话,然后给临川递了个眼色,临川会意,匆匆出了门。 当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正扶着陆氏集团的老总裁,陆云夕。 陆云夕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商戒也没有料到他会亲自到场,此刻他在护工还有临川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来。 一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陆云夕便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拐杖便要揍他们:“孽子!孽子啊!” “爸,你怎么来了。” “对啊,爸,你不在医院好好养病,来这儿做什么。” “我要是不来,非得看着你们把陆家败光了不可!” 陆云夕转身,对着一众人沉痛地说道:“转赠协议是我亲手写的,陆家不能再由这两个孽子这样耗下去了。” 他拉着临川的手,用那沙哑的病嗓,掷地有声地说:“从今天开始,陆临川就是我陆氏集团的第一位当家人!” 德高望重的老总裁带头鼓掌,台下一众董事员工也跟着鼓掌,临川在陆氏集团的身份这回算是真正地定了下来。 商戒冷眼旁观,明白了各种缘由。 前几次他和临川去医院探望陆云夕,他对于临川这个私生子满心愧疚,想要弥补,手里的百分之三十股份转赠于他。 这还不算,今晚的年会,他竟然不顾病体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在公司众人面前,为临川正了这个名。 哪怕有了股份,但是作为一位外来者,要真正让手下人听话信服,恐怕并不容易,现在陆云夕给临川正了身份,将来他要做起事来,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今晚的这场年会,进行得出奇顺利,后半场,商戒带着临川与公司的董事们周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关系亲近了不少。 当然,他也看出来临川今天晚上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说表现不好,他的性格一贯如此,平静淡泊,踏实稳重。 只是今天晚上,分明应该是高歌凯旋的收获之夜,他却一直在看手表的时间。 商戒将他带到廊台边,理了理他的领带,说道:“今天晚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你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陆云夕钦定的当家人。” “大老板,公司的事情我全部吩咐给了小周,但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尽可随时找我。” 商戒淡淡一笑:“怎么,没了你我还不行了?” “不是,反正……”临川也不知道怎么说,心情挺复杂的:“反正你要多联系我。” 商戒拍了拍他的手臂。 很多话不必说,两个人十多年朝夕相处,关系甚于亲兄弟。 商戒转身,望着清冷月色下的小花园,漫不经心问:“今晚约了人?” 临川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大老板……” “很重要?” 临川点点头:“很重要。” “比今晚的年会更重要?” 今晚的这一场年会,是他和商戒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筹谋,无论是出于情还是义,他都必须与商戒并肩而战。 但是…… 若论本心,什么陆氏集团的总裁,什么当家人……这些都比不上他心里装着的那个人。 “刚刚陆云夕在,没你说话的份,现在他人刚走,待会儿你不进去说几句?” 临川的眉头拧了起来:“我……一定要说吗?” 商戒漫不经心道:“你自己觉得呢。” 临川想了想,说道:“大老板,这回不成了,对不起。” 商戒回过头,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突然轻松地笑了:“去吧。” “大老板……” “你从年会一开始就在看时间,磨磨蹭蹭到现在,我再不放你走,只怕你这辈子都要恨我了。” “不会的大老板,我怎么会恨你。” “快滚。” 商戒踢了他一脚:“出去自己打车,给我把车留下。” “好!” 临川身形敏捷地躲过,也不做多想,转身匆匆跑出了酒店大门,直接把商戒的车开走了。 …… 临川一口气没停,开着车冲进了明瑾家的小区,也不管边上禁止胡乱停车的标语,车卡在人家单元楼大门口。 来不及等电梯,临川一口气直接跑上了五楼,冲到明瑾的单元门前。 他停下来,大口地喘息着,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可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站在门边,犹豫了好半晌,直到呼吸渐渐平复,他才忐忑地,轻轻叩响了铁门。 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静悄悄,似乎没有人。 临川一下一下,轻轻地敲着大门:“明瑾,我来了,你在吗?” 诚然,人没在家。 他一个火热沸腾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其实原本就不应该抱任何希望,只是人总是喜欢对殷切期待的事情心存侥幸。 事到临头,一场空。 明瑾拎着白色的塑料口袋,从电梯门里走出来,迎面便看见男人背靠着墙,站在她的门边。 昏惑的路灯将他英挺的五官笼入阴影中,他低着头,深邃的眼廓里,那双单眼皮眸子显得格外落寞。 分明是一身规整的西装革履,可他垂头丧气的模样,看着真是狼狈。 明瑾没好气地走过来,拿出钥匙开门。 临川见她过来,连忙站直了身子:“我……我以为你不在……” “在也不给你开门。” 明瑾进屋之后,转身便要关了门。 临川连忙伸手过来,挡住门缝隙:“明瑾……” “怎么,还有事吗?” “对不起,我迟到了。” “可别这么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呀。” 明瑾说道:“我本来也没有盼着你来。” 临川固执地问道:“那你这……算是给我开门了不算?” “当然不算。” 明瑾瞪他一眼,愤懑地说:“我只是下楼去买点东西,谁知道你这时候还会过来,快走吧你,我可没打算给你开门。” “噢。” 临川的手缩了回去,他不会对女人死缠烂打,如果她不愿意,他也绝对不会强求。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会再来了,晚安。” 临川眼底滑过一丝落寞,转身,迈着碎步子,失望地离开了。 明瑾没有关门,她望着他的背影,眉头拧了起来—— “喂。” 临川连忙转身,满眼期待。 明瑾倚在门边,抱着手肘,没好气地说:“今晚就算了,以后不能迟到了。” 临川微微张了张嘴:“啊?” 她留了门,转身进屋:“进来吃饭,为了等你,饭菜都冷了。” 第80章 婚礼+商怀峥番外1 第80章 婚礼+商怀峥番外1 明瑾做饭的手艺不行,临川倒吃得津津有味,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 明瑾冷嗤了一声:“德行。” 临川平日里总是一副稳重矜持的模样,今晚这眼里眉梢的喜色,压都压不住。 吃饭的过程中,临川对明瑾讲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于他口中的什么兼并收购,股份转让,明瑾听得也是半懂不懂,问道:“所以你现在就算是自立门户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临川有些忐忑地说:“跟了大老板这么多年,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真的全部交给我去做,我不一定有他做得好。” “怕什么,我觉得你肯定行。” 临川抬头看着她:“你相信我?” “信啊。” 明瑾认真地说:“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看出来了,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认真又踏实,不管做什么,心里肯定是有谱的。” 临川心里美滋滋,能得到她的夸赞,简直比拿下十个陆氏集团还让他高兴。 “只是……”明瑾顿了顿,担忧地问:“今天晚上的陆氏年会这么重要,你过来看我,会不会耽误事?” “耽误……是有一些。” 临川如实说道:“今晚的年会,我应该全程在场。” “那你为什么还过来。” 临川笑了笑,没言语。 吃完饭后,临川主动收拾了桌上的餐盘,回头对她说:“我记得你说要在市中心买房子,我找了几个楼盘,距离你妹妹的学校不远,房型也很不错。” “你这么忙,还惦记着帮我看房子的事?” “总是能抽出时间的。” “谢了。” 明瑾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这家伙洗完餐盘之后,又把她藏在衣柜里的衣服也翻找了出来,放进洗衣机里。 看他这架势,完全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了啊。 “临川,时间不早了。” 明瑾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这会儿都十一点了。” “我知道。” 临川打开洗衣机的水龙头,说道:“我来的时候就快十点了。” “所以……” “嗯?” 明瑾拧着眉头,无奈地看着他:“你不走了啊?” “去哪儿?” “回家啊。” 临川忙碌的手微微一顿,那张英俊的脸庞鬼使神差地红了:“我跟商总说了,今晚不回家。” 明瑾:…… 果然,这小子就没存好心思。 她抱着手倚在门边,故意问道:“不回家,你去哪儿啊?” 明瑾眨巴着长睫毛的眼睛,坦坦荡荡地看着她:“我不去哪儿,就在这儿。” “是我家这沙发太软了睡着舒服是吧。” 明瑾似笑非笑地走进屋:“你还睡上瘾了。” 临川将洗衣机调好自动清洗以后,跟着明瑾进了屋:“你要是觉得太快了,我今晚就还睡沙发。” 明瑾挑眉问道:“怎么你原计划不是睡沙发?” “不是。” 临川坦率地说:“我原计划是……和你睡。” 不知道为什么,明瑾居然会觉得脸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目光。 他的眼神很炽热,涌动着陷入热恋中的少年那特有的一股子深情又躁动的劲儿。 明瑾有些受不了这个,她转身,侧脸说道:“你自己也讲,太快了。” “那……” 临川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先接吻吧。” 明瑾:……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临川直接将她按在了柜子边上,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来得相当急躁,全情投入,几乎封住了她所有的呼吸。 他两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按住柜子,将她整个圈进了自己的怀中,宛如品尝盛宴般,他吻了她的唇,还吻了她的鼻尖和眼睛。 明瑾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按倒在了床边。 去他妈的太快了…… …… 两个月后,临川向商戒提出要搬出去住,商戒一卷儿文件扔他身上:“你这也太快了吧。” 他知道他在谈恋爱,但这才多长时间,居然就要搬出去了。 “不同意。” 商戒宛如一位严肃且古板的家长,睨了临川一眼:“轻浮。” 临川:…… 他哪儿轻浮了呀! 某人使劲儿给边上的江醒醒递眼色,江醒醒盘腿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嗯,临川也老大不小了,谈恋爱急躁了一些,可以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婚前同居是正常的,不在一起生活试试,怎么会知道将来合适不合适呢。” 临川非常不留情面地拆了江醒醒的台:“噢,对了,我下个月结婚。” 这话一说出来,连江醒醒都愣住了:“什么!” 这也太太太快了吧!怎么着就结婚了。 “你和谁啊,不会是我明瑾姐吧?” “嗯,是她。” 说得好像他还有别人似的。 “我去,你们这是坐火箭啊,怎么想的,才在一块儿多久啊,能有俩月不?” 临川说:“明瑾她一定要嫁给我,哭着喊着,非我不嫁了。” 江醒醒困惑地说:“不会吧。” 临川笃定:“真的。” 而等江醒醒把临川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明瑾的时候,气得明瑾连戏都不排了。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跪床上,死活要我嫁给他,说就这样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别人会说闲话。” 江醒醒轻笑了起来:“临川这人有时候脑子挺古板的,跟他老板一样。” “看出来了。” 她没好气地说。 “那你怎么想,真嫁啊?” “答应了。” 明瑾轻描淡写地说:“我喜欢他。” 本来江醒醒还有一套说辞,但是听到她说“喜欢他”这几个字,剩下的话也都没有必要再说了。 人总有一百条结婚的理由,却总是忽略掉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喜欢。 只要明瑾心里乐意,早结婚晚结婚,都没差。 晚上,江醒醒把临川叫到院子里,单独和他聊聊。 夏夜的庭院,星辰漫天,凉风习习。 江醒醒对他说:“明瑾这么多年真挺不容易,十几岁的小姑娘两手空空进了城,一边念书一边打工,养活七八岁的妹妹。 那时候日子过得挺苦,以至于现在都还没回过味来。” “我知道她以前吃过苦,所以我挺心疼她。” 临川虔诚地说:“她总跟我说她这人很丧,没有什么生活的动力,得过且过,跟我在一起会拖累我。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眼神里有一股鲜活的劲儿,比谁都热爱生活,我想要陪着她,再也不让她受苦了。” 江醒醒放心了,她拍拍他的肩膀:“还真是自家的崽儿长大了啊。” “想什么呢,以后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夫。” “你想什么呢!商戒是你哥吧,你得叫我嫂子!” “那不可能!” “说不可能的你试试,本来我还想帮你劝劝你大老板,既然不肯叫嫂子,那我也甭劝了,你自己去和他说吧。” “嫂子我错了,嫂子我给你揉肩,嫂子你还有什么吩咐!” 江醒醒笑着踹了他一脚。 …… 临川和明瑾商量着,两个人共同出钱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小别墅,明瑾本来说用不着这么大的房子,买个三室的商品房绰绰有余了。 不过临川考虑的是将来明珏毕业以后,没结婚之前还得搬进来住着,小别墅始终方便些,更何况他也不差这点钱。 两个人的婚礼定在十月,银杏叶黄透了,飘飘洒洒四散纷飞,草坪花园式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临川其实真挺舍不得商戒,他还记得初到商家大宅的情景,那时候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草木皆兵,晚上睡觉都是躲衣柜里。 商家这位少爷的性格更是孤僻,一开始对他爱搭不理,就当他是个透明人似的。 白天,临川战战兢兢,不敢吃太多东西,到了晚上饿得不行,使劲儿挠衣柜。 当初家里两位兄长把他关在衣柜里不给饭吃,他就挠衣柜,挠的满指甲缝都是血。 商戒听见衣柜里的动静,把他拉了出来,冷着脸看了他许久,还是带他来到厨房。 没有惊动屋里的仆人,商戒从冰箱里取出了牛奶,又烤了小面包给他吃,面无表情说:“晚上肚子饿了,不敢告诉别人,来找我就是。” 商戒年龄长他几岁,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了弟弟。 有时候,临川都会觉得挺讽刺,总是面带微笑的亲生兄长,折磨他,而这位看着冷若冰霜的陌生男孩,却把他当成了亲人。 从那以后,临川对商戒,死心塌地。 …… 商戒理了理他的衬衣衣领,又替他重新束了领带,微笑着说:“今天结婚,开心点。” 临川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大老板,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挺想叫你一声哥,可以吗?” “这些日子你管我老婆一口一声嫂子叫得亲亲热热,我能不认你这个弟弟?” 商戒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行了,肉麻话对你的新娘说去,别搁我恶心人了。” “嗯!” 临川转身走上了婚礼台。 “新娘子来啦。” 江醒醒和明珏簇拥着一身白纱的明瑾走了出来,沿着草坪上的花径,站在临川的面前。 临川战战兢兢地想要牵她的手,却被边上小花童的明珏给拍掉。 “新郎官注意点儿。” 临川含蓄地笑着,又问明珏:“该交换戒指了吧。” 众人笑着说:“你急什么呀,人家司仪都还没说话呢,就几分钟的事儿还能把你媳妇弄没了?” “我不急,我哪儿急了。” 明瑾看着他这紧张的模样,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临川立刻反握住了她,紧紧攥在掌心里。 在司仪的主持下,两个人相互交换了戒指,临川给明瑾戴上戒指以后,虔诚地吻了吻她的手,然后附在她的耳畔说了一句话。 下面几个观众们不依了,笑闹了起来:“怎么还讲悄悄话呢!” “新郎官,有什么小情话也要说出来给大家一起听啊。” 临川面皮薄,挺羞涩一大男孩,说完之后整张脸都红了。 “行了,你们别臊他了。” 明瑾笑着说:“这么多糖果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啊。” “明瑾,这就护上了?” “当然得护着,我们临川年纪小,别欺负啊。” 婚礼办得热闹,大家伙也是开开心心,而今天,却也是明瑾一生中最热闹的时候。 晚上,明瑾倚靠在阳台边上,望着窗外湛蓝夜空里高悬的一轮弯月。 临川从浴室出来,见她清丽的一抹身影,站在夜色里。 夜风轻轻撩着她柔顺的裙摆,宛如蝴蝶上下翩跹。 明瑾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临川走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块儿看着天上的明月。 不轻浮不孟浪,甚至都不敢碰她,生怕惊扰了她一个人的宁静。 临川的心思很细,脉脉温情,总能让她感觉无比心安。 “临川,我漂亮吗?” 临川垂眸望着她,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睡袍,领口开着,两截漂亮的锁骨勾勒着颈窝。 精致的脸蛋脂粉未施,皮肤柔滑而紧致,风一吹,她睫毛轻轻颤栗,美得让人心惊。 “临川,我以前办过很多的角色,站在话剧舞台上,我扮过穿旗袍的少奶奶,也扮过年轻时髦的小姐,搬过清丽的女学生……总之,好多好多角色,看着那些照片,我总是在想,台上的明瑾,那样鲜活漂亮,因为那是别人的人生。” 临川认真地倾听。 她低头笑了笑:“这么多年我沉浸在别人的人生里,不敢正视自己一团糟的生活,也不敢正视过去。 直到今天,穿上新娘漂亮的白纱裙,我知道,自己应该要跟过去挥手道别了。” “穿上婚纱的明瑾,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明瑾。” 临川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地承诺:“从今天起到明瑾八十岁,漫长的余生里,我会让明瑾拥有最幸福的人生,比任何戏里的角色,都幸福。” “这么会说话,怎么今天婚礼上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呢?” 明瑾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还跟我讲悄悄话,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我,快讲吧。” “你那天不是问我吗,即便会错过了陆氏集团年会最重要的时刻,为什么还要冒着被拒绝的风险来找你。” “对啊。” 临川看着她,诚恳地说道:“其实当时慌慌张张赶过来,我自己也没有想清楚答案,不过在为你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 “嗯?” “错过陆氏集团的年会,即便最坏的结果,过去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满盘皆输,但我还可以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把我所错过的东西重新挣回来。 但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来找你,我会错过这一生的挚爱。” 临川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地认真:“明瑾,你应是我一生的挚爱。” 明瑾双手碰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对他说了最不合时宜的两个字—— “谢谢。” 你救我于泥沼。 谢谢你,爱我。 ……临川番外完…… ……商怀峥番外…… 江城大学的教导办公室。 商怀峥坐在椅子上,白衬衣的纽扣束到了他的脖颈处,手臂健硕的肌肉轮廓也被合体的衬衣修饰着,显出几分斯文的气质。 他皮肤保养得非常好,即便对面的教务主任年龄与他相仿,但是两个人看上去就像不在一个辈分似的。 教务主任为他泡了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袅着余烟。 商怀峥斜倚在靠椅边,并没有碰那杯龙井茶。 他整个人宛如精雕玉镯一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矜贵之气。 入口的食物哪怕是一杯茶水,自然都是极挑剔的。 “陈主任,小白犯了错,我不会姑息,学校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给她涨点教训是最好。” 教务主任殷勤道:“既然商先生这样说,那么令妹的扣分和记过处分……” “商白的本性并不坏,不过性格冲动,爱打抱不平,言语间冲撞了其他的同学,我回去一定会严厉地教训她。” 商怀峥淡淡道:“她平时太懒,学校可以多给她派一些清洁劳动,锻炼锻炼,她要是做的不好,给我打电话就是。” 教务主任到嘴边的记过处分,只好又溜回去了,讪讪道:“既然商先生这样说,那就让商白打扫28教的走廊和女厕所吧。” “没问题。” 商怀峥满意地站起身,向教务主任告了辞,拎着墙边罚站的女孩,径直往外走。 “哎哎!哥,你放开我呀,注意影响,这是在大学呢,你还把我当小鸡仔拎着,同学们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走出行政大楼,商怀峥一把扔开她,冷声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大学生!看看你成天干的好事,还跟初中生似的,跟人斗嘴,吵不赢就打,你今年几岁了? 我认识一朋友比你还小,人家都会自己打工赚钱了,瞧瞧你这出息。” 商白是商怀峥的亲妹妹,今年刚满十九,在江城大学念大二,成天穿着oversize的卫衣配大脚裤,走黑泡路线,性格也特别叛逆,成天惹事生非,没少让商怀峥操心。 商怀峥揪着她姨妈红的短发:“染成这样像什么话。” “我爱国不可以吗!” 商怀峥对准商白屁股就是一脚,商白敏捷地躲了过去,冲商怀峥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容:“哥,你还当我是小孩啊。” “难道不是。” “我都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就拿出点大人的样子,别让教务主任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 今天阳光极好,大学校园道旁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落下稀疏的光斑。 兄妹俩一路斗嘴,没几分钟便又好了,商白抱着他的手臂,问道:“哥哥,你刚刚说认识的朋友比我还小,说的是谁啊?” “不想告诉你。” 商白撒娇道:“难得你还能认识年龄低于三十岁的朋友,我太好奇了。” “人家比你懂事多了,很乖巧,不会让父母操心,更不会像你一样,成天打打杀杀。” “是么?” 商怀峥刚刚说完这话,便看到正对面的音乐广场上,动漫社的一群小破孩在排练舞台剧。 明珏穿着灰黑色的破衣烂衫,把自己打扮成了欧风的流浪剑士,头发扎成了短马尾束在后面,脸上还摸了泥灰和“血迹”。 她正拿着一柄短剑道具,和对面同样风格打扮的男孩子刺来刺去,口中念着台词: “this is the bravo’s dance……the water dance。” (这是布拉佛斯之舞,水之舞) “it is swift,and sudden。” (速度敏捷,出其不意) “if you pierce them,the water leaks out and they die。 ”(当你刺中人体,水流外泄,人就会死。 ) …… 两个人拿着短剑刺来刺去,口中说着流利的英文台词,竟然还意外地说得不错,很有配音腔。 商白见商怀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惊讶地说:“你说的乖乖巧巧的,特别听话的朋友,不会就是动漫社的吧……” 商怀峥垂眸睨了商白一眼:“那又怎么了?” 商白差点捧腹大笑:“哥,你平时也是正儿八经的业界精英人士,在外面谁能不恭恭敬敬叫一声商先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中二的朋友啊!” “关你什么事。” 商戒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径直朝着明珏走过去。 “你还说我成天打打杀杀呢,你看看她,手里拿可是真刀真枪!” 商怀峥嫌弃道:“至少人家英语说得比你好。” “切!” …… 明珏扮演的是《权力的游戏》里面的艾莉亚·史塔克,拿着她那名叫“缝衣针”的短剑和别人比试。 动漫社每次出活动,都能引来不少同学的围观,明珏一晃眼,看见人群中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商怀峥。 阳光下,他微眯着眼睛,高挺的眉骨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埋进了阴影中,他望着她,嘴角扬着一抹淡笑。 “哗啦”一声,短剑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排练被迫暂停。 “明珏,怎么回事啊。” “怎么停了?” 明珏向朋友们请了假,朝着商怀峥“噔噔”小跑过去。 “商先生怎么来了?” 商怀峥正要说话,身后的商白突然蹿出来,吊着商怀峥的手臂说:“他是来找我的。” 那女孩娇俏明媚,活泼可爱。 明珏的目光,落在了女孩牵着商怀峥的手上。 “我是他女朋友。” 商白冲明珏道:“你是谁呀,认识我们家怀峥吗,你们什么关系? 快老实交代!” “啊,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你千万不要误会。” 明珏脸红了,眼神里畏畏缩缩地不敢看他们。 商怀峥:…… 又是一脚踢过去,这回没落空,稳稳当当踢在商白的屁股墩儿上,商白捂着屁股跳起来,指着商戒龇牙裂嘴:“你过分了啊,我要告诉妈!说你欺负我!” 商怀峥对明珏解释道:“这是我妹妹,商白,一个户口本上亲生的,她喜欢开玩笑。” “哦。” 商白见明珏脸色明显轻松了不少,笑吟吟地问:“你是我哥的小女朋友啊?” 商怀峥冷声道:“是不是还想挨揍。” “得!我不说了!你们俩慢聊,我去校门口等你们!” 商白一个劲儿冲明珏挤眉弄眼,明珏只假装看不见。 待她走后,商怀峥对明珏道:“我妹妹就这德行。” “我知道她。” 明珏说道:“商白,学校里没人不认识,挺厉害的,上个月把新来的体育老师给闹丢了工作,没想到是你的妹妹。” 商怀峥尴尬地说:“家门不幸。” 明珏低头笑了笑,商怀峥看着她清丽的笑容,突然觉得和风习习,心情大好,刚刚教务处的糟糕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我带商白去吃披萨,明小姐如果没事的话,一起吧。” “啊,我……” 明珏的确没什么事,只是她现在还穿着cos的道具衣服呢。 “一起吧一起吧,我特想认识你!” 商白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非常自来熟地拉着明珏的手:“明小姐交个朋友呗!” 商怀峥:“你不是去校门口等我吗。” 商白甩给他一个“我帮你还不识好歹”的眼色。 “那我回寝室换身衣服吧。” 明珏说。 “行行行,你去换衣服,我和哥校门口等你们!” 明珏离开以后,商白对商怀峥道:“这姑娘喜欢你。” “你又知道了。” “当然。” 商白笃定地说:“刚刚我说是你女朋友的时候,她那眼神,忒受伤了,看得我都心疼,如果这都不算爱~~” “你还唱上了。” “嘿,哥,你说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总招这些小姑娘喜欢啊,太有魅力了吧。” 商怀峥撸了撸脑袋上的红毛:“待会儿不准瞎说话,人家脸皮薄,不像你,一张脸堪比城墙厚。” “得,你夸人就夸人吧,总爱拉踩你亲妹妹是怎么回事。” …… 约莫半个小时后,明珏从宿舍楼下来,朝着俩人跑过来。 她穿着一条格子连衣裙,搭长黑袜和圆头皮鞋,给自己梳了一条精致的蜈蚣小辫儿,白皙的脸蛋带了些许红润,一双乌黑的杏眼清澈明净,看上去少女感十足。 商怀峥看着她,眸子里漾起些许惊艳之色。 “这才是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商怀峥嫌弃地看了商白一眼:“再看看你,整个一叛逆初中生。” “哥,你这是看上人家了吧,哪哪儿都顺眼,换了我,哪哪儿都不顺眼了。” “别胡说。” 商怀峥带着商白和明珏去了一间高档的西餐厅,三人在窗边一处幽静的方桌落座,服务生递来每人一份菜单。 商白翻着菜单问明珏:“你喜欢什么味的披萨?” 人家的兄长请客,明珏当然不好挑三拣四,只说:“都可以啊。” “都可以啊,那我点榴莲味儿了。” 商怀峥说道:“一个大份的牛肉披萨。” “哥,你太霸道了,说好请我吃饭,结果吃什么口味的你自己就给做主了。” 商怀峥懒得理她:“每次榴莲味儿,最后都是你一个人吃了。” “哼。” 兄妹俩斗嘴,明珏也插不上话,她不知道商怀峥点的牛肉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挺喜欢吃牛肉,牛肉精细,能吃饱肚子,还不会长胖。 上次去他的料理店也点的是碳烤牛肉粒,后来她答应请商怀峥吃饭那次,也是点的牛肉套餐。 别想多了,说不定人家就随口一说呢。 用餐过程中,商怀峥对明珏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披萨,我是答应了这初中生,要带她来吃,你要是不喜欢,有机会我单独请你吃饭,去你爱吃的店。” 明珏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那就好。” 某个“初中生”开口道:“哎哎!怎么这还单独约上了。” 商怀峥白她一眼:“吃你的披萨。” “还有什么大餐比得上我们商先生亲自下厨烹饪的精致料理好吃呀!” 商白冲明珏挤眉弄眼:“小姐姐,下次来我们家,让我哥给你亲自下厨,保准比外面五星级餐厅的饭餐都好吃呢!” 明珏小心翼翼地看了商怀峥一眼:“我尝过商先生的手艺,真的很好吃,后来就在也吃不到了。” 她还挺惋惜。 “我哥可忙了,我都吃不到他亲自下厨做的饭菜。” 商白说:“那这样,咱们约个时间,小姐姐来我们家里作客,到时候哥你必须得露一手!” 商怀峥这是看明白了,这人小鬼大的丫头卯足了劲在给他说女友呢。 “不用了,商先生很忙,不用这样麻烦。” 明珏连连摆手。 “没关系,我快休短假了,到时候请你来家里玩,不带这初中生。” 商怀峥说话间,给明珏切了一块披萨放盘子里。 他要是不主动给她切,估摸着一晚上她都不会好意思自己动刀子。 这女孩骨子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柔弱和自卑感,并非怯生,更像是一种心理障碍,她甚至连说话都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商怀峥觉得看着这孩子,挺心疼的。 吃过晚饭以后,商白说自己晚上约了朋友看电影,便离开了。 商怀峥不放心地叮嘱道:“早点回学校。” “我知道啦!真婆妈!” 商怀峥开车送明珏一个人回了江大,晚上学校不让外来车辆进入,车便停在了校门口,商怀峥步行送明珏回寝室。 “我妹妹性格挺叛逆。” 他对她无奈地说:“你也看到了,不服管,都大学生了,整天像个初中生似的,到处给我惹事生非,你以后学校里看见了离她远点,那丫头蔫坏。” 明珏乖巧地点点头。 商怀峥又问:“你学金融是吗?” “嗯。” “巧了,我大学的专业也是金融,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明珏看向他,期待地问:“我高数学不好,可以向你请教吗?” “当然。” 她垂下头,嘴角轻轻扬了扬:“那我真的会问你哦。” “你当我随口说说吗。” “没,我怕你太忙。” “前阵子已经忙过了,这段时间恰好闲下来。” 经过一段几乎没有路灯的花园小径,明珏的步伐显然慢了许多,商怀峥回头看了看她,她步子好像有些乱。 “怎么了?” 明珏解释:“我……有夜盲症,看不太清路。” “夜盲症,缺少维生素a,多吃点胡萝卜和鱼肝油。” 女孩踉踉跄跄地跟在他的身后,几次险些撞上他。 商怀峥挺无奈,停下了脚步。 明珏也停了下来,抬头看他,虽然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乌黑的瞳子一片茫然。 商怀峥犹豫片刻,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女孩的手掌无比柔软,和商怀峥的体温触碰,带了些许冰凉的触感。 商怀峥握紧了她的手。 明珏的一颗心跳得极快,扑哧扑哧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牵着她慢慢往前走,这种诡异的沉默气氛让明珏实在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出于礼貌牵着她,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明珏的感情经历几乎一片空白,现在就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任由他带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走出了那段昏暗的小径,商怀峥也没有放开她,一直牵着她走到了宿舍楼下。 “上楼能看清吗?” 明珏红着脸,点了点头。 “快回去吧。” 商怀峥松开了她的手。 短暂的一段路程,他的心跳也加了码,真是难得,都已经三十而立的男人了,竟然还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躁动难安。 “刚刚,真是冒犯了。” 明珏抿抿嘴:“商先生,我没有觉得冒犯,其实我……” 她话还没说完,宿管阿姨道:“快进来,要锁门了。” 商怀峥露出和蔼温煦的微笑:“进去吧。” 明珏纠结了片刻,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物件塞商怀峥手里:“这个送给你!” 送完以后也不敢看他,转身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宿舍楼里。 商怀峥低头看向手里的物件,皮革绳上串着三根极有质感的银叶,银质的叶片纹路流畅,越往下走,隐隐泛黑,银叶的两边串着并不规律的珐琅珠子,看上去是手工制作的项链配饰。 商怀峥都已经是三十往上走的年纪了,平日里正装的打扮当然不可能佩戴这样极具张扬个性的饰品。 不过他还是收好了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第81章 山雨欲来 第81章 山雨欲来 晚上临睡前,商怀峥给明珏发了微信消息,配了一张照片。 明珏躺在被窝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照片里的男人。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头顶落下一片明亮的暖黄光,将他的皮肤衬成了麦黄色。 他穿着一件休闲款的三叶草运动t恤,隐隐可见流畅的胸肌轮廓。 脉络分明的颈下戴着她送给他的银叶项链,皮革链很长,银质的三片长叶子落在他胸肌的正中间。 商怀峥:“是你亲手做的吗?” 明珏连忙回道:“珠串是我配的,叶子是去银饰店买的,你上次送我胸针,这是回礼。” 商怀峥:“谢谢,我很喜欢。” 明珏锁上了屏幕,嘴角不觉漾起了微笑,她床铺对面的室友李薇薇见状,问道:“笑得这么开心,是你的z先生给你发消息了?” 明珏私底下把商怀峥叫做z先生。 “是呀,他说很喜欢我送的银叶。” “我看有戏。” 李薇薇爬到明珏的床边,和她坐在一起:“像他那种年纪的男人,要对你没兴趣肯定直说,收了你的礼物还说很喜欢,八成是有心思了?” “真的?” 李薇薇笃定地说道:“肯定的。” 明珏开始乐,眼底盈满了笑意。 “我觉得你应该主动一些。” 李薇薇给她出主意:“跟他告白啊。”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明珏拿不定主意。 “如果他再年轻个十岁,我肯定不会让你主动,不过嘛……”李薇薇摇摇头:“你比他小太多了,我觉得他肯定是不会好意思主动追求你的,即便有这个意思,碍于年龄,这种话说不出来,所以你得主动些。” “我再想想。” 虽然李薇薇这样说了,不过明珏还是不确定,商怀峥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万一她想太多了,到时候弄得关系尴尬。 几天后,明珏出完角色,回寝室的路上遇到了商白,她和几个打扮挺时尚的男生走在一块儿。 明珏便避开了她,低着头加快了步伐。 商白看到明珏,立刻和朋友告了别,追上她:“小姐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明珏停下脚步,唤道:“商白。” “还记得我呢。” 商白很自来熟地走过来,揽住明珏的肩膀,明珏被她带得一个趔趄,往前面扑了扑,又被她抓住手,稳住了身形。 在这女孩面前,感觉自己像个弱鸡。 商白上下打量她,她穿着黑白女仆装,头发也裹成了一条条的小卷儿,脸上化着妆。 商白拉着她的小辫儿扯了扯:“你这身打扮,玩制服诱惑啊?” “我出活动了。” 明珏拉开她的手:“讲了你也不懂。” “呵,仗着我哥喜欢你,敢这样跟我讲话。” 商白操着一身社会气,说道:“换别人,我早对付了。” “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 商白拉着她的手:“走,跟我溜冰去。” “哎,我不去。” “怎么不去啊。” 明珏也是个耿直的girl,直说道:“你哥让我离你远点。” 商白暗骂着商怀峥,对明珏道:“你还真是听话啊,这么乖,难怪他喜欢你。” 明珏脸色一红,急切道:“你别乱讲!” “我乱讲什么啊,这么多年,外面多少女人挤破头想当我嫂子,也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 明珏还要辩解,商白拉着她朝校门外走去:“走走走,溜冰去。” “哎,我衣服还没换呢!” …… 商怀峥和朋友约了下午茶,刚落座,脖子上的项链就被朋友看出来了。 链子戴在衣服里面,银叶子很薄,所以贴着身即便穿衬衣也不明显,不过他那几个朋友都是从小玩大的少爷们,人精着呢,一眼便瞥见了他颈上的皮革绳。 虽然知道商怀峥平日里喜欢收集一些手工制品,不过穿西装还戴这种项链,已经属于不可思议,而关键是还遮遮掩掩地戴在衣服里面。 有猫腻。 几位少爷眼挑着笑,问道:“怀峥,有情况。” 商怀峥隔着单薄的衬衣摸了摸银叶,说道:“喝你们的茶吧。” “没否认,还真有情况啊!快说说哪个女明星送的啊?” 商怀峥斜倚在沙发里,漫不经心扫他们一眼:“女学生。” “哟!居然还是学生,你这也……太会玩了吧!” “胡扯什么。” 商怀峥道:“是我妹妹的同学。” “这些年送你礼物的女人多了去,也没见你收下啊,这回不仅收了,还这么宝贝,说没猫腻谁信啊,快从实招来。” 商怀峥懒得搭理他们,他的手抚着衬衣里银叶的轮廓,被朋友拆穿,不仅没有窘迫,心头反倒觉得甜丝丝的。 “不过怀峥,你这是要玩真的啊?” 商怀峥眸色寡淡,气定神闲道:“我商怀峥从来不玩假的。” 没多久,他的手机里冒出来一段微信消息,是商白发过来的—— “哈哈哈哈哈,我正带你那小姐姐溜冰呢,技术太烂了吧,摔得那叫一个惨……” 配了一段视频,明珏坐在满是划痕的冰面上,双手撑地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可是她完全没有溜冰的技巧,穿着冰鞋掌握不了平衡,又摔了几跤,坐在地上满脸无助。 商白那充满魔性的笑声响起来:“小姐姐冲鸭!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商怀峥轻哼一声,锁了屏幕站起身,对朋友们说道:“有点事,先走了。” …… 星光广场五楼的溜冰场,明珏扶着栏杆站在边上,看着场子里的男男女女轻盈翩跹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膝盖上的淤青,她是不敢再轻易下场了。 溜冰场是用的真冰,摔得挺疼,入场价格也很高,一次得要好几百块,明珏咬着牙交了钱,又觉得就这么走了有点可惜。 她尝试着扶着栏杆慢慢滑,自己摸索着规律。 商白倒像是灵活的小鸟似的,在她周围转圈炫技:“走啊,跟我玩去。” “不了,你不用管我。” 明珏连连摆手:“我自己滑。” “真没劲。” 商白不再理会她,兀自走开了。 没多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滑到了她身边,柔声道:“学会了吗?” 明珏诧异地抬头,发现穿着白衬衣的商怀峥也换上了冰鞋,滑到她的身边来。 “你怎么来了?” “‘初中生’给我发了定位。” 商怀峥并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来,只解释了他怎么来的。 他蹲下身,看着她淤青的膝盖,皱眉道:“摔得够厉害的。” 明珏扶着栏杆,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滑,不太会。” “哥!你来了。” 商白在远处冲他挥手,商怀峥狠狠瞪了她一眼,回头对明珏说:“还想玩吗?” “嗯,我想自己学一下。” “来,我教你。” 商怀峥挽起了自己的衬衣衣袖,露出一节白皙而漂亮的手腕,他对她伸出了手:“牵着我,我带你试试。” 明珏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红着脸牵住了。 商怀峥面对着他,滑着退步,两只手握紧了她,带着她慢慢入了场。 “不要急,保持平衡。” “嗯。” 明珏学得很仔细,在他的牵引下,渐渐也掌握了一些技巧,没再摔跤了。 “我要放手了。” “别!” 明珏握紧了他的手,害怕地说:“你别放开,我会摔的!” “我要不放手,你永远学不会。” 商怀峥无奈地笑笑:“先放一只手,试试。” 明珏战战兢兢地松开了他的左手,商怀峥转身,带着她加快了速度。 渐渐的,他松开了她的右手。 明珏开始有些慌了,心头一慌,脚下的步子就会乱,她猛地朝前面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商怀峥劲瘦的腰。 商怀峥顺势便将明珏抱了起来,往后滑出了好几米,转了几个圈稳住身形。 他的手落在她纤细的腰间,而明珏紧闭着眼睛,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腰。 炽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畔,商怀峥的心跳加快了速度,平静的心湖也撩起了层层涟漪。 女孩缓缓睁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之下,她近距离地凝望着他,满眼惊恐。 商怀峥立刻将她放下来,说道:“不要太着急了,慢慢来。” 明珏的脸早已经红成了番茄,而商怀峥重新牵起了她的手。 商白滑了过来,围着这俩人打转,冲明珏道:“我这技术就是我哥教的,他滑得可好了,各种花式,你就让我哥带着你,保证没几天就学会了。” 商怀峥冷声道:“你给我边上去。” “哥!你也太绝情了吧,明珏现在可是我的好朋友,你在我的好朋友面前,这样不给我面子啊。” “带别人滑冰,又把别人扔边上不管不顾,你算什么好朋友。” 商白吐吐舌头,走过来想要牵起明珏的手:“那我带小姐姐滑。” “不用你。” 商怀峥将明珏拉到自己身边:“你带着没准儿又把人家摔了。” “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 “我还不知道你。” 明珏乖乖地跟在商怀峥身边,由他带着在场子里滑了好几圈,她抬头看着他,眉宇英挺,柔和中又透出几许锋利,五官英俊丝毫不逊于他的弟弟商戒,又添了几分成熟的男子气概。 商怀峥目光平视着前方,却说道:“你要是再看我,兴许待会儿还会摔跤。” 明珏连忙抽回目光,脸颊臊得通红。 “谁看你了,我……没看你。” 商怀峥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 自从那天以后,商白像是认准了明珏这个好朋友似的,每天都来找她,还让她帮她一起打扫二十六教的卫生,明珏性格挺好,有时间也会去帮她的忙。 商白那样的大小姐,哪里真的做过这种劳动,所以打扫卫生的活儿,全落在了明珏的肩上。 出于感谢,商白送给她一瓶精华乳,说是买护肤品送的小样,给她用,明珏还没见过这牌子,问她贵不贵,商白说你傻啊,小样是非卖品,没什么贵不贵的,你要是觉得好用,我那儿还有几瓶呢。 明珏付出了劳动,于是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精华乳小样。 那日,商白神秘兮兮地把明珏拉到洗手间的隔间,直接脱衣服,明珏吓得连连后退,扶在墙边:“你干嘛!” “给你看我的纹身。” 商白说完掀起自己的毛衣外套,她的纹身纹在锁骨往下的胸口,是一串看不懂的字母。 商白的手落到她眼前挥了挥:“你看什么呢!小色鬼。” “唔。” 明珏望向了她左胸的纹身:“这串字母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不过管他呢,好看就行。” 明珏说着放下衣服:“晚上我带你去纹身。” “不要!” 明珏连忙说:“我怕疼。” “怕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 “真不行,我演话剧呢,身上不能纹东西。” “好吧。” 商白也没坚持。 俩人正要出门,却听到门外进来几个女生,正在叽叽呱呱说着明珏的坏话:“我亲眼看见的,明珏用的是la prairie的精华!” “太有钱了吧!” “什么呀,她可不是用得起那么高档的护肤品的那种家庭,不过有几次我看见有豪车送她回学校,车上还有个老男人呢。” “你是说……她傍大款啊?” “不然你怎么解释,她突然用那么好的护肤品,不过说起来,那男人还挺帅的,她一直叫那男人z先生。” “这个z先生结婚了没有啊?” “肯定结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呢!” “当小三啊? 真恶心。” …… 明珏听出来了,其中有一个人就是李薇薇,她平时一直拿她当好朋友,没想到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居然在人前这样子诋毁她。 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商白受不了了,一脚踹开了厕所门,冲出去攥着李薇薇的衣领,膝盖对着她的肚子就是猛地一顶,随即将她掀在地上。 李薇薇疼得呲牙咧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商白打架一点也不像女生扇嘴巴扯头发,她从小就跟着一帮男生走街串巷,打架也完全是男生的范儿,踹肚子挥拳头。 周围几个女生吓坏了,连忙跑出去叫保安,若不是明珏拉住商白,商白还要上去揍李薇薇。 “睁大你的狗眼,那瓶精华是老子送给明珏的!” “什么老男人,我大哥也是你这贱人在背后嚼舌根的吗!” “你信不信老子让你在江城混不下去!” …… 明珏还想着,商家那样的豪门世家,怎么养出来这样一位江湖习气的社会姐。 当然,毫无意外,事后几个女孩都被请去了教务处。 那地方对于商白来说,是熟门熟路,不过明珏一直是乖乖女好学生,年年拿奖学金的那种,还从来没有被请进过教务处,这回跟着明珏也“沾了光”。 教务主任不敢对付商白,于是矛头火力全对准了明珏,说是要报到学院里去,扣掉她的操行分。 明珏低着头,没吭声,但是看得出来,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不小,她可全指望着操行分拿奖学金呢! 商白站出来:“跟她没关系,人是我揍的,有什么冲我来,不就是扣操行分吗,扣我的!” 教务主任横她一眼:“你的操行分早就负数了。” “反正你们不能欺负明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教务主任压根就不搭理商白,只对明珏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优秀的学生,我记得,去年参加市里举办的话剧表演比赛,还拿了一等奖呢。” “所以啊!你就更不能扣她的分了!” 商白帮腔道。 教务主任似乎有意要杀鸡儆猴,对明珏说:“这学期的奖学金你就别想了,下学期看你自己的表现,不要这位大小姐来往了,你们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情况,自己心里清楚,跟着商白混能有什么出息,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明珏咬牙不说话。 商白愣了愣:“她家什么家庭情况了,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李薇薇站在边上冷笑道:“死了爹妈没人管,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有这么牛逼的家庭背景,谁都不敢惹。” 明珏听不下去,低着头,含着眼泪冲出了教务处。 商白反应了好一会儿,也跟着追了出去,明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远处天际乌云压顶,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 商白摸出手机,拨通了商怀峥的电话,声音有些发颤:“哥,我好像闯祸了。” …… 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商怀峥在宿舍外面的小花园里找到明珏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明珏坐在花园的小亭的横椅上,背靠着亭柱,望着夜幕里的倾盆大雨,发呆。 雨点从小亭四角飞翘的檐边落下来,宛如珠串般,明珏抱紧了自己的腿,将小脸埋进膝盖里。 不远处,男人撑着黑伞走了过来,他身形颀长,还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与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明珏抬起头,眨巴眨巴绯红的眼睛,看清了他英俊的容貌。 商怀峥。 他走上亭子,收束了黑伞放在椅边,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责备,也没有询问,他只是柔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啊?” 明珏摇了摇头。 商怀峥侧着身子看向她,她肩膀单薄,湿润的棉衫紧紧贴在身上,隐约能见肌肤的肉色,头发也湿了,耷拉在耳边,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只。 比起商白那丰盈饱满的一张小脸,这丫头看着瘦多了。 商怀峥不禁一阵心疼。 “不乐意回去?” 明珏点点头:“我的好朋友背叛了我,我不会原谅她。” 说的话充满了孩子的稚气,商怀峥淡淡一笑:“能背叛你的都不算好朋友,以后不再来往就是,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今天的事情,他听商白在电话里说了,现在商白满心的歉疚和忐忑,还是头一遭见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这么心慌意乱呢。 “心里不痛快,想跟我说说吗?” 商怀峥坐到了她的身边,温柔地看着她:“我可以当你最忠实的倾听者,绝对不会说出去。” 明珏那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抬起来望向商怀峥:“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她仔细观察商怀峥的神情,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商怀峥表情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也是,他是什么人物,怎么会任由她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拿捏呢。 明珏将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目光移向别处,叹息了一声:“我不知道该不该喜欢他。” 商怀峥眼底划过一丝暗流,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考虑这个问题,不迟。” 明珏脸上透出一股子倔强:“我不回去。” 她还在生李薇薇的气,不想回宿舍看见她。 商怀峥有些无奈:“难道要在这亭子里坐一晚上吗?” “我待会儿去学校外面的小宾馆睡。” 明珏固执地说。 商怀峥想了想,说道:“走吧,跟我回家。” 第82章 表白 第82章 表白 商怀峥想了想,说道:“走吧,跟我回家。” 明珏抬头望像他,他神色如常,宛如说着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商白我已经送回去了,今晚你可以和她睡,如果你还愿意和她做朋友的话。” 这句话安了明珏的心,她一言不发地跟着商怀峥回了家。 商怀峥家的宅子很大,三层小洋楼,内部装修简约,屋子收拾的整洁干净,花瓶里有常换的鲜花,柜子上的香薰灯冒着白烟,进门便能感受到很浓郁的生活气息。 商白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跑出来,看见明珏,惊叫道:“我哥把你带回来了!” 商怀峥将明珏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冲着商白厉声道:“我今天还没教训你,居然跟同学动手,还是女生!” “女生怎么了,打不得了。” 商白撇嘴翻白眼,不服气道:“她嘴里不干不净背后造谣说闲话,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 商怀峥现在不想和商白计较,他带着明珏去了洗手间:“你先洗澡,这一身衣服湿透了,再穿着会感冒,初中生,去把你的睡衣拿一套出来给她换上。” “好嘞!” 商白一溜烟冲进自己的房间,还问明珏道:“小姐姐你要穿裙子还是衣服呀,要性感的还是可爱的?” 明珏没回答,商怀峥冲楼上嚷嚷道:“正常的,别拿你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出来丢人。” 商白翻找了好一阵子,找到一条上衣下裤的橙色卡通睡衣,递给了明珏,推着她进了浴室:“快去洗澡吧!我帮你守着门,别怕,我哥肯定不会偷看。” 商怀峥白了她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间。 浴室里,水流哗啦啦充斥在她的耳畔,她还能挺见外面有两兄妹斗嘴的声音,很热闹。 这样热闹的家,她从来没有过。 以前的家,就像个魔窟,十多岁的时候,姐姐带她逃了出去。 回来她和姐姐两个人的生活,虽然没了彻夜萦绕的恐惧,但也没有什么温度。 姐姐高兴的时候会和她说说笑笑,但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工作,没了命的工作,无数个漫长的雨夜里,家里总是明珏一个人。 她从商白和商怀峥的玩闹里,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有这样疼爱迁就自己的家人,商白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率性妄为,怎么也长不大。 明珏洗完澡出来,阳台边,商怀峥转身望向她。 她带了一身水雾,肌肤越发显得白皙通透,嘴唇微红,眼瞳乌黑,灯光下,那般明艳动人。 商白的衣服偏大,更显得她身板的瘦弱。 商怀峥手里袅着一根烟,和她遥遥对望着,眸子里的灼热已经无法掩藏。 “晚饭在桌上,快去吃吧。” 他沉声道:“饿坏了吧。” “嗯,有点。” 明珏上了桌,商白盛了汤从厨房里走出来:“我哥亲自下厨,弄了个……”她拉长调子:“弄了个番茄蛋炒饭,哎,哥,这算不算大材小用。” “你还别看不起番茄蛋炒饭,我在国外念书在餐厅兼职的时候,就做这番茄蛋炒饭,老板吃了之后直接给我上大厨帽。” 商怀峥也坐了下来,十几人的长桌,他偏偏坐在了明珏的身边。 明珏拿着勺子,尝了一口,饱满的稻米粒充满了韧性,嘴里充盈着炒鸡蛋的香味,同时又带有番茄的酸味,丝毫觉不出炒饭的油腻,好吃极了! 一个普通的蛋炒饭都能让他做出这般滋味来,难怪挺她商戒姐夫说,商怀峥一双手挂的保险都有九位数。 “其实吧,我哥今天可是有意要大展身手的。” 商白毫不留情戳穿他:“只可惜,家里的原材料都没了!这会儿下大雨外面超市也关门了,嘿嘿,只剩了几个番茄和鸡蛋。” 商怀峥淡淡道:“就你话多。” 商白问明珏:“小姐姐,好吃吗?” “好吃!” 这可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番茄炒蛋。 商白眼角笑意加深了:“能不好吃吗,这里面充满了我哥浓浓的爱意。” 商怀峥用筷子敲了敲她:“吃饭能别说话吗,真该把你弄你商戒哥哥家里住几天,感受一下什么叫‘食不言寝不语’。” “千万别!你可饶了我吧,每次去商戒哥哥家,都把我憋得半死。” 商怀峥对明珏道:“我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堂兄商戒,眼睛一横,她立马老实。” 明珏笑了笑:“我知道,他是很严肃的,但是他对我醒醒姐特别好。” 商白听见商戒的名字都哆嗦,连忙岔开了话题:“小姐姐,今晚你跟我睡啊,还是跟我哥睡啊? 我们兄妹俩任你选,都成!” 明珏闻言险些噎着,呛了呛,商怀峥连忙给她递来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商白笑得一脸谄媚,冲商怀峥挤眉弄眼。 …… 晚上,商白还是拉着明珏回了自己的房间,和她裹在一个被窝里聊天至深夜。 明珏问她:“家里只有你和你哥哥两个人吗?” “是啊。” 商白望着天花板:“平时就我俩,老爸偶尔过来,待不了多久就会走,他有自己的家呢。” “那你妈妈呢?” “我妈早走了,和我爸离婚以后就出国了,现在移民海外,我都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我妈。” 明珏不再言语。 “我不乐意跟我爸,就跟了我哥,他把我带大的。” “真巧,我也是我姐带大的。” 明珏说。 商白揽着明珏的肩膀:“不然我怎么看你哪哪儿都顺眼呢,咱们都是爸妈不要的小孩,不过你现在有我了,还有我哥,所以不要难过。” 明珏明白过来,难过今天在教务处,商白的脸色这么难看,教务主任说明珏是没爸妈的小孩,不也间接地暗示了她吗,尽管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 明珏点了点头:“嗯,我们以后当好朋友。” 商白突然坏笑着问道:“你想不想当我嫂子。” 明珏脸颊微微一红:“你说什么呀。” “你当我嫂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多好啊。” “越说越离谱了。” 明珏背过了身去,不再理她。 商白叹息了一声:“其实我哥这些年一直没结婚,也是因为我。 之前倒是有合适的几家小姐,我哥没所谓好还是不好,不过我看着不喜欢,全给撵出门去了,我就不想我哥娶嫂子,他娶了嫂子,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了。” 商白越说越来劲,直接坐了起来:“而且啊,之前有一家的小姐,来我们家作客的时候,直接问我哥,结了婚以后,我会不会跟我爸,她不想让我哥带着我,那时候我才念高二呢,还没等我说话,我哥直接让她走人了。 之后他就很少和女人相亲,即便有女人主动向他表示好感,也都被婉拒了。” 明珏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来问道:“我姐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谈成男朋友,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啊。” “那肯定啊!” 商白非常有共鸣地说:“现在的人相亲可现实了,对方家里带了个弟弟妹妹,就跟二婚带了小孩似的,就是拖油瓶,他们肯定不乐意!” 商怀峥路过商白的房间,刚好听到这话,有些无语,现在的小破孩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呢,太复杂了吧。 他乐不乐意结婚,关这丫头什么事,自作多情。 他敲了敲门,说道:“初中生,多晚了还不睡,快睡了!” 商白连声道:“睡啦睡啦!” 商白拉着明珏钻进被窝里:“你别看我们这种家庭,好像找媳妇挺容易似的,其实门当户对家的小姐,一个个心高气傲生怕委屈了自己,下面的那些,大多是有所图谋,总而言之,都不简单。” 她有模有样地又叹息一声:“我就这样把我哥给耽误了,你看看,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说上媳妇呢,现在我长大了,不能再这样拖累我哥了,所以要赶紧给她找个世界第一好的老婆。” “世界第一好,是多好啊?” 明珏问她。 “听说你年年拿奖学金,成绩排你们学院第一?” “嗯。” “那就行了,配得上我哥了。” 明珏:…… 夜深人静,初中生终于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明珏却有些睡不着,她拿开商白落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走廊尽头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见商怀峥坐在办公桌前,正低头写着字。 漂亮的手指骨节分明,一根一根皆是长而有力,随着关节的绷紧而显出肌肤的白皙。 他神情很认真,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黑而浓密,榛色的眸子在灯下显得通透明亮。 “很晚了。” 他喃了声:“还不睡吗?” 明珏没想到会被发现,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你也还没睡。” “我是大人。” 他用对商白的口吻,说道:“你是小孩。” “我才不是小孩。” 明珏坐到了他对面的小椅子上:“你在写什么?” “聘任书。” 商怀峥淡淡道:“邀请几位法国的米其林三星名厨过来担任大厨。” “还要亲手写啊。” “这是我的诚意。” 明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继续看他写字,上边是花体的法文,下面是几行遒劲有力的中文小楷。 商怀峥放下钢笔,问道:“不太习惯和商白睡?” “嗯,她呼噜声大。” 商怀峥脸上露出柔和的神情:“从小就那样,跟个男孩子似的,我再给你收拾一间客房。” 明珏连忙道:“不用了商先生。” 商怀峥抬头看向她,她脂粉未施的容颜在灯下格外清丽。 “那么是想跟我睡吗?” 突如其来的玩笑让明珏猝不及防,“啊”了声,没反应过来,商怀峥眼角挑了挑,显然是在逗她。 只是……夜深人静的玩笑话,总带了那么几许旖旎的情味。 “想跟我睡吗?” 他问她。 明珏抬眼看他,他那漂亮的榛色眸子坦坦荡荡,丝毫没有任何轻薄的意味。 于是明珏鼓起勇气,说道:“想。” 两个人对视了约莫十几秒,商怀峥清浅一笑,摇了摇头,消解了刚刚那段荒唐的对话。 而明珏发现,其实他也不是那么的……正人君子。 君子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想来就是形容商怀峥了。 明珏丝毫没有感觉不适,反而有些心跳加快。 “好了,我再给你收拾一间房吧。” “真的不用,我也不是被她吵得睡不着,只是听见你好像没有休息,所以想过来和你说说话。” 她这话说得有些急,说完呼吸都还没有跟上,轻轻喘了喘。 “想和我说什么?” “我……我喜欢你。” 商怀峥手里的钢笔顿了顿,然而只是一瞬,他重新开始写字,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这让明珏感觉有些窘迫。 “明珏。” 他声音依旧平淡:“你现在年纪还小……” “我就快满二十了。” 明珏似乎预感到不妙,连忙说道:“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哦?” 商怀峥觉得有些意思,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姐姐说,男人一直盯着女人看,那就是喜欢,不喜欢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商怀峥从容地笑了:“你姐姐说得对,是喜欢。” “商先生……” “你知道,我是个成熟男人,很多年没有接触过女性的身体了。” 商怀峥看着她,毫不讳言地说:“我不是你们学校里那些青涩的大男孩,明珏,你明白对我说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明珏的心跳一瞬间猛地加速,面红耳赤。 她明白商怀峥的意思,也在他看似平静的眼眸中,觉察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所以现在,乖乖回房间睡觉,好吗?” 明珏跳下了椅子,走到门边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商怀峥一眼:“不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憋死,现在轻松多了。” 商怀峥儒雅地笑了笑,对她扬扬手:“晚安。” 待她离开以后,他终于是没有办法再静下心来写东西,房间里踱着步子兜了两圈,走到窗台边,点燃了一根烟。 虽说他不是十七八岁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大男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胸中涌动的这份欣喜和悸动,仿佛让他枯木逢春回到了少年时—— 被表白了,好开心啊。 第83章 第83章 次日,学校教务处,教导主任满心忐忑,但商怀峥迟迟不开口,他不敢多说什么。 商怀峥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问:“都查清楚了?” 主任连声道:“查清楚了,事情不能全怪商白,也有李薇薇不对的地方,商白是为了帮朋友出头,虽然方式不对,行事也冲动了一些,要负主要责任,但不是全部责任。” 商怀峥抬头睨了教务主任一眼:“商白的事情,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这次,我不是为了她的事情来。” “那商先生……” “经管院的明珏同学,听说你让学院扣了她今年的奖学金?” 教务主任为难地说:“事情是因她而起的,如果一点惩罚都没有,好像也说不过去。” 商怀峥气定神闲地说:“如果跟我们家商白挂了钩的同学,不分青红皂白都会被牵连,以后谁还会跟她做朋友,主任考虑过这一点没有?” 教务主任闻言,汗如雨下:“这个……这个我的确是考虑不周,主要商白那孩子,太让人操心了。” “说得对。” 商怀峥站起身,扬了扬嗓子,说道:“这件事的确是商白做得不对,所有的惩罚都冲她去,该扣分扣分,该记过记过,我没意见,但是不要波及旁人。” 教务主任略感诧异,原本以为他又是护犊子来的,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这般大公无私。 “对于明珏的处罚,还希望主任再考虑考虑。” “既然商先生这样说了,那就撤销对明珏的处罚,不过商白动手打了同学,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自然。” 教务主任想了想,说道:“那么十八教和二十教的打扫工作,都交给她了。” …… 办公室门口,商怀峥望向走廊上偷听的商白和明珏:“都听到了。” “听到了。” 商白有气无力地说:“又是打扫卫生,学校是连保洁阿姨都请不起了吗!” “多参加劳动,省的你一天吃饱饭有精力没处使,给我惹事生非。” 商白翻了个大白眼:“哥,你还真是重色轻友,为了给明珏不扣奖学金,就把你亲妹妹往火坑里推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商怀峥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明珏比你听话多了。” 商怀峥回头对明珏浅淡地笑了笑,明珏脸颊发烫,低下头不再看他。 “初中生,下周你的生日,不是闹着要去游乐场吗?” 商怀峥突然开口道。 “对啊,南郊新建的游乐场,有蹦极呢,我一定要去玩!” “行。” “奇了怪,哥,你不是说那天有事,不带我玩的吗?” “临时取消了。” “哦。” 商白不再追问。 商怀峥又道:“既然是过生日,难道不邀请你最好的朋友吗?” 商白诧异地望望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明珏,小脑瓜子突然反应过来,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商怀峥拍着她的后脑勺:“笑什么,快邀请人家。” 商白大声地冲明珏喊道:“明珏,我周末过生日,我哥想邀请你跟我们一块儿去游乐场,你来吗?” 明珏看了看商怀峥,他微笑着说:“一块儿来玩吧。” “那……好啊。” 明珏点头答应。 商白嘻嘻嘻地笑个没完,商怀峥又想踹她,这次她早有防备,身形敏捷地躲了过去,跑远了:“你俩慢慢聊,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商白离开以后,商怀峥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那就说定了,周六早上我来学校接你。” “好。” 他送明珏来到宿舍楼下,一路上问了很多她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像兄长一样关心她。 临到末了,商怀峥终于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昨天晚上,对于你所说的话,我考虑了很久。” 明珏预感到不妙,连忙道:“商先生你不用告诉我的,我只是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而已。” “明珏,我承认,我对你的确有很多好感,你单纯又可爱,很难有男人面对你真挚的心意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包括我。 所以很多时候,我的做法的确有些……情不自禁,对不起。” “商先生,你真的不用讲……” “我年长你太多了,这对于你来说,非常不公平。” 他叹息一声:“若我再年轻十岁,不,哪怕五岁,我会欣然接受你的情意。” 明珏的眼睛都快红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以后我会像对待商白一样对你,你们都是我的妹妹,好吗?” 明珏眼眶都酸了。 不,不好。 她才不想当他的妹妹,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而已,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相互喜欢却不能在一起? 然而商怀峥不是半大的年轻男孩,她无法对他哭泣,向他质问。 他心里有自己的决断,话已至此,便无可挽回。 明珏酸楚不已,她转身跑回了宿舍,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特别不争气。 商怀峥站在阳光之下,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商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着明珏仓皇离开的背影,啧啧摇头感叹道:“真是虐心啊。” 商怀峥懒得理她,转身离开。 商白追在他的身后,絮絮叨叨说:“哥,你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思想太过于保守,比商戒哥哥还古板。” 商怀峥嫌弃说:“初中生懂什么。” “初中生也懂得比你多好吧。” 商白追着他:“跟你年龄差距小的那些女人呢,你不喜欢,这也看不上,那也不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家还喜欢你,又让你给闹没了,哎,老大难,我这妹妹真是操碎了心哎!” 商怀峥把她推得往前一个趔趄:“管好你自己的事。” …… 明珏难受了几天,周六的游乐场之行,她本来打算推拒了,不过商白说,这可是我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你要是因为我哥的缘故就不来了,那我就叫我哥别来了,咱们俩玩。 明珏连忙说:“别,那我还是去。” 周六上午,一行三人去了南郊的游乐场,因为是新近开业,门票又有打折的优惠,人还挺多。 商白拉着明珏和商怀峥,到处跑,看见人少的项目,便飞奔过去排队。 商怀峥嫌弃说:“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游乐场这种地方都能让你这么兴奋。” “我兴奋吗,我觉得明珏比我更兴奋呢。” 果不其然,明珏看着正对面呼啸而过的双龙过山车,嘴巴都张大了,满眼兴奋,听着过山车上人们发出的惊叫声,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叫了起来。 商怀峥有些无奈,果然都还是小孩子啊。 “明珏,你喜欢来游乐场玩吗?” 商白问她:“你要喜欢,以后我多带你来,不带我哥,他只会扫兴。” “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场。” 明珏老实地说道:“从来没坐过过山车。” 商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第一次? !不至于吧,你都没来过游乐场吗?” 明珏点点头:“对呀。” “你家大人没带你来玩过啊?” 商怀峥拍了拍商白的后脑勺:“第一次有什么奇怪的,人家不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商白撇撇嘴:“你老说我笨,就是被你拍的!” 明珏却说道:“不是,我不觉得幼稚,看上去好像很好玩。” 商白立刻挂上小人得志的嘴脸,冲商怀峥吐吐舌头:“打脸了吧!哎呀,我真是越来越爱我的小姐姐了,走走走,咱们坐过山车去!” 商怀峥笑了笑,跟上了她们。 过山车是双人的座位,商白一定要坐在第一排,非拉着明珏跟她一块儿,明珏害怕,不乐意,选了第二排。 她刚系好安全带,商怀峥便坐到了她的身边。 商白回头,嘻嘻一笑:“哥,你怎么不坐我边上来呀。” “你太吵,我不想损伤听力。” “才不是,我看你想当护花使者。” 明珏紧张又忐忑,压根没注意到俩人说话的内容。 过山车缓缓地驶出了站,开始加速了。 明珏问商怀峥:“会有危险吗?” “嗯,说不好,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事情。” 商怀峥故意吓唬她:“就算是过山车,也有脱轨的危险。” “啊。” 说话间,过山车开始猛地加速,明珏的喊声全堵在了喉咙里,脸色被吓得惨白。 商白摇了摇头,她太了解她哥这闷骚的性格了,平日里装得正人君子衣冠楚楚,骨子里坏透了,这会儿故意吓唬人家,有劲没劲。 过山车飞速翻过了几个圈,忽高忽低,明珏忍不住尖叫了好几声,闭着眼睛不敢看。 好不容易盼到行程结束,速度开始降了下来,转眼不过几十秒的时间。 她转头看向商怀峥,商怀峥倒是比较平静,嘴角挂着微笑,与她对视。 明珏目光下移,发现自己正紧紧攥着他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着。 这下子,她心跳比刚刚坐过山车跑得还要快,吓得赶紧松开了商怀峥。 商怀峥也放了手,下了过山车,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明珏开始有些晕晕乎乎地反胃,商白跑去买可乐,商怀峥便陪在她身边,给她拍了拍背:“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商白买了可乐回来,递给明珏一杯:“喝可乐效果最好,那股恶心劲儿立刻就给你压下去。” 商怀峥说:“又是这些垃圾食品,让你买矿泉水呢。” “矿泉水多难喝啊。” 明珏接过了可乐:“我也爱喝这个。” 商怀峥无言以对,良久,才憋出一句:“那……喝吧。” 商白开心地发现,这位小姐姐,那还真是她哥的克星,将来要是给她当了嫂子,准能把她从水深火热的境地里给解救出来! “蹦极项目开了,快快快!咱们快去买票!” 商白拉着商怀峥要走,商怀峥道:“我陪明珏,你自己去吧。” 明珏顿了顿,说道:“我也想玩那个。” 商怀峥:“不是难受吗?” 明珏嚼着可乐吸管,道:“已经好多了。” 商白挽着明珏朝着蹦极项目走去,对商怀峥吐了吐舌头。 “得,都是我的小祖宗,走吧。” 商怀峥无可奈何,只能陪着这两位小祖宗上了山。 蹦极项目可以双人跳,也可以单人跳,商怀峥当然不放心明珏一个人,索性让商白带着明珏一起跳。 商白笑吟吟地说:“那不成,我要一个人跳,不喜欢带人。” 商怀峥道:“明珏不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吗?” “对啊,明珏就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让我最宝贝的大哥带着跳啊。” 商怀峥拧着眉头,将商白拉到边上:“我可没打算玩这个。” “哥,你害怕啦?” “谁说的。” “那你带一下人家又怎么了。” 俩人正说着话呢,有一对情侣被紧紧绑在一起,跟着就跳了下去。 明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发出阵阵叹声:“好刺激呀。” 商怀峥回过头对明珏道:“既然是第一次,就跟我一起跳吧。” 明珏乖巧地点了点头。 商白是第一个往下跳,工作人员在她的腿上拴好了绳子,做好一切防护工作以后,她闭上眼睛,直接翻身跃下山崖,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她欢呼的叫喊声。 明珏站在护栏边往下望,山下的人群都成了蚂蚁里的大小,她兴奋又紧张,也有些害怕了。 “下一位,两个还是一个?” “两个。” 商怀峥冲明珏招了招手,她连忙跑过来,跟他一起束好安全带。 工作人员将俩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合着,明珏的身高只到他胸脯的位置,现在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中。 商怀峥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个人站在悬崖边上,大风呼呼地灌着耳朵。 明珏看看脚下的万丈山崖,突然怂了:“怀峥哥,我后悔了!不玩了!我害怕。” 商怀峥从容地笑着:“现在不玩,待会儿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我怕……” “闭上眼睛,我在,没问题的。” 明珏闭上了眼睛,而商怀峥的双臂将她箍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和忐忑的心情渐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伴随着肾上腺素的激增,她甚至都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了。 “我数三二一,咱们就出发。” “嗯!” “三……” 刚喊出这个数,商怀峥便抱着明珏跳了下去,明珏惊叫着,紧紧环住他的腰。 疾速下坠的运动压迫着她的心脏,而她的耳畔传来商怀峥灼烫的呼吸声,只有这呼吸声,让她感觉到真实,感觉到心安。 坠落到底之后又弹了上来,然后继续下坠,相比于之前几秒的刺激而言,这会儿明珏的已经有些适应了。 商怀峥对她喊道:“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闻言,明珏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男人英俊的五官在她乌黑的瞳眸里无限放大,周围飞速流过的一切风景便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山河倒转,人间无恙,她的眼睛里只有他。 那一刹,商怀峥突然捧起她的脸蛋,吻住了她。 或许这是他三十多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冲动占据了上风,抛除一切理智和教条,只是因为情不自禁,他便这样做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吻了下去,此刻他只想将她据为己有,再不管这翻覆的人世间有多少风浪和阻力,他只想要她。 明珏的手攥紧了他的衣角,闭上眼,任由他柔软的唇,辗转着,将她的世界吞噬殆尽。 …… 回去的路上,商白发现这俩人的话明显变少了,但是对视的次数变多了。 不对,有猫腻。 “回学校还是家?” 商怀峥掌着方向盘问商白。 “回家呗。” “那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送明珏回学校。” 商白问:“为什么不是先送明珏回学校,然后咱们再一起回家?” “因为我还有话要和明珏说。” 他这般坦白,倒让商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耸耸肩:“那好吧。” 送走了商白以后,商怀峥将车停在了路边,明珏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两个人迎来一段漫长的沉默。 商怀峥率先开口:“刚刚的事情,我太过冲动,却并不后悔,我比自己想的……要更喜欢你。” 明珏看向他:“那是我的初吻。” 商怀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柔软温热的手掌搭在她的小手上:“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明珏的心脏扑扑地跳动着,她知道,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商先生,我知道你的顾虑,你觉得我太小了,我们不合适。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想明白了,我不在乎这些的,别人怎么看,我都不在乎,喜欢就是喜欢,就算你比我大二十岁三十岁,我还是喜欢。” 她的话很真诚质朴,没有任何修饰,怎样想,便怎样说了。 商怀峥抚了抚她的脑袋,“先听我说,在以后的相处中,我们肯定会遇到比别的情侣更多的问题,我会包容你,但你也要体谅我,好吗?” 明珏乖乖地点头。 “这么长的时间,我考虑了很多,发现很多事情越想越乱,直到刚刚抱着你跳下悬崖的时候,被这山里的狂风一吹,我的脑子反而清楚了。” 商怀峥看着她,诚恳地说道:“喜欢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想见到她,想吻她,也想要得到她……” 他得手轻轻抚上了明珏的脸庞,然后俯身过来,再度吻住了她。 她的唇那样柔软,生涩地回吻,本能地闭上眼睛,睫毛轻微颤动着,一切都是那样让他垂涎,让他控制不住自己,让他发狂。 但商怀峥不想这么快地吓到她,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可是现在他不会放开她了。 漫长而缠绵的亲吻之后,明珏睁开眼睛看着商怀峥,不确定地问:“商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我是不会亲吻除了自己女朋友以外的任何人。” 他微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 而那天以后,诚如商怀峥所说,他们之前出现的问题,比同龄的情侣更多,譬如两个人天差地别的爱好,明珏喜欢动漫,而商怀峥更欣赏艺术,明珏性格冲动,商怀峥则更为谨慎。 两个人吵过,闹过,但是奇怪的是,感情却越来越深。 这些年,明珏的脾气让商怀峥宠了出来,不再是过去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了,她胆子大了很多,开始变得像个普通的女孩,会撒娇会使坏,会理所当然地对商怀峥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 商怀峥的耐心似乎无穷无尽,虽然有时候被她逼急了,会拿出长辈的架子,斥责她几声,不过最后还是会巴巴地凑上去讨好,各种妥协,宠得她无法无天。 五年以后,在明珏研究生毕业的那一天,商怀峥单膝跪地,向她求婚了。 明珏知道,商怀峥在这段感情中付出得更多,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男人,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反复斟酌考虑。 决定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最好了携手一生的准备。 他答应过明珏,会陪伴她走完漫长得人生旅程,一定不会丢下她先行离开。 所以中年以后,商怀峥戒了烟和酒,每天锻炼,让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尽可能地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 与时间抗衡并不容易,但他一直在努力,以至于五十岁的他,看上去依旧年轻英俊,肌肉量充足,事业发展也到了顶峰。 他迎来了生命的盛年。 与明珏出席各式各样的公众场合,宛若一对璧人,郎才女貌。 前半生的商怀峥,最大的成就感来自于让更多人尝到世界上最顶级的美味,那个时候的他,内心激荡的躁动的梦想与憧憬。 而后半生的商怀峥,洗手做羹汤,内心却是无比宁静。 心愿千千万,只为了博她眼前一亮。 (全书完) 第49章 深刻检讨 第49章 深刻检讨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 商戒穿着规整的西服,踱着步子走出来,脸色低沉得可怕:“外面就听到你们吵吵嚷嚷,吵什么!” 看热闹的同事们见商戒过来,立刻乖乖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只留了江醒醒,临川和沈念念三个人站在办公室门前。 商戒抬起眸子望了望三人,面无表情道:“临川,公司成了菜市场,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临川连声道:“商总,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不等他说完,沈念念得意地嚷嚷道:“商戒哥哥,是我呀,我是沈念念。” 商戒眼角肌肉抽了抽,甚至看都没看沈念念一眼,对临川道:“让保安上来,把她赶出去。” “是。” 临川给周围人使了个眼色。 没几分钟,几个保安上楼,走到沈念念面前:“小姐,请你马上离开。” “你们搞错人了吧!明明就是她,把她赶出去啊!” 保安可不听她解释,见沈念念不肯挪动,索性便架着她离开了。 “哎哎!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这样对我!” 她尖锐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办公室总算恢复了平静。 商戒回头环视办公室一圈,同事们探出的好奇小脑袋,被他这一扫,又立刻缩回去,装模作样做自己的事情。 商戒面无表情,淡淡道:“江小姐是公众人物,也是我的客人,所以不礼貌的照片,全部删掉。” 商戒的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极有份量,没人敢不听,于是刚刚拍照的几位员工立刻乖乖拿出手机,删了照片。 …… 商戒的办公室位于整栋大楼最顶层,套间里面就是他私人的起居室。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加班到深夜,他便会直接在公司休息。 所以很多时候,员工早起到公司,一定会发现他们的老板已经开始工作了。 当领导的都这么努力,下面人更是不敢懈怠,商氏集团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向行业的巅峰,并非没有原因。 办公室的落地窗,视野非常开阔,能一眼望尽整座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 这是江醒醒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楼层俯瞰整座城市,与平日里走在大街上观望的角度差别很大。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区也从复杂变得简单,变得脉络分明,每一栋原本看上去遥不可及的高楼,此刻尽收于眼底。 登高及远,画卷万里,都是他眼底的江山。 有时候,江醒醒会非常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某种孤独的气质。 而现在,她站在他的办公室窗边,俯瞰地面小得宛如黄豆粒大小的车流和行人,也渐渐体会到了那种孤独和恐惧的感觉。 江醒醒开始庆幸,自己能陪伴在他的身边,她也自私地希望,自己能够永远陪伴着他。 她舍不得再放他一个人了。 商戒从起居室出来,他换下了西服,领带拆了一半,衬衣的领口也松开了许多。 他扯下领带,回头瞥见江醒醒,正把玩着他桌上搁置的一枚印章。 她修长的大腿交叠,整个人随性地坐在他的红木办公桌上,真像只乖巧的猫咪。 商戒的眼角不自觉晕染了一层柔和的笑意:“坐桌上像什么样子。” “我喜欢坐这儿。” 江醒醒说:“坐得高,看得远。” “没规矩。” “我本来就没规矩。” 她似乎还有些为刚才的事情赌气,他说一句她便怼一句。 商戒是懒得和她计较,只说:“桌子又冷又硬,快下来。” “偏不。” 商戒嘴角一扬,走过去想要揉揉她的脑袋,便在这时,临川便带着人事部的小吴匆匆走进来,有事向商戒汇报。 小吴见江醒醒居然直接坐在了老板的桌上,眼镜都差掉磕掉了。 这……这女孩什么背景来历啊,居然敢坐总裁的办公桌,而商总居然还由着她了,太魔幻了吧。 当然,江醒醒见有外人进来,也赶紧跳下了桌,坐到了商戒的转椅上,转椅被她一推,滑出老远,来到了落地窗边。 商戒也不管她,直接问临川道:“到底怎么回事。” 临川说:“是梅夫人那边吩咐的,直接让沈念念来人事部报道。” 人事部的小吴连忙道:“一开始那位沈小姐想做总裁助理,我没同意,心说财务部门那边周姐的助理前阵子离职了,让她去。 没成想她把周姐也得罪了,死活不肯收。 我才让这位沈小姐就留在办公室,打打杂,其实一天也没做上什么事儿,尽给人添麻烦了。 就今天上午,让她复印策划部那边的一份重要文件,她直接扔进碎纸机里给绞了,没来得及备份,策划部那边还得熬夜重做一份……” 提及这位沈念念小姐,小吴也是一肚子苦水要倒:“因为是梅夫人安排来的人,我也不好叫她走啊。” 商戒脸色很难看:“为什么不来跟我汇报。” “这种小事,我想着就还是不要劳动商总您了。” “小事?” 他眼神冷冽,调子微微上扬:“哪怕公司走廊保洁的阿姨,出了问题照样得来跟我汇报,这是小事,什么是大事? 难道一定要小环节出现大问题,闹出几个亿的损失,才叫大事?” 连江醒醒都忍不住回过头,偷偷打量着商戒。 商戒发脾气的时候没有歇斯底里,依旧非常平静,但是周身的气场却非常摄人,就像紧绷的气球,不是到什么时候会爆裂,让人感觉到无形涌动的一股压力。 他训人的时候,真可怕。 “我一贯告诉你们,公司的每一个部门乃至每一位员工,没有主次之分,都非常重要,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就可能满盘皆错,为什么你们总是不明白!” 他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待下属同样严苛。 小秦连声认错:“商总,对不起,我应该向您汇报,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在我这里,对不起没有任何作用,今年你的带薪假期就免了,好好想想问题出在哪里。” 小吴低着头,胀红了脸,看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江醒醒是在不忍心,这位小吴看着挺年轻,年轻人有时候难免考虑不周,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是梅夫人安排来的,人家小吴夹在中间也为难。 于是她随口说道:“本来你们公司一年也没几天假期,这样不太合适吧。” 商戒才想起来他老婆还在办公室呢,于是到嘴边的“年终奖减半”跟着就收了回去,语调也没有方才那样生硬了,只摆摆手,烦躁地说:“算了算了,带薪休假还是留着,但是下不为例,出去吧。” 小吴心头一个哆嗦,望望商戒,确定他是把自己说出来的话又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他难以置信地望了望江醒醒,这位敢直接怼商总的神仙姐姐,到底什么来头啊! 临川说道:“那么大老板,沈小姐那边我就通知她明天不要过来了,至于梅夫人那边……” “母亲那边我自己去说,不用你们为难。” 于是临川拉着小吴退了出去,小吴好奇地问临川:“办公室桌上那位姐姐,太厉害了吧,是商总女朋友?” “得了吧,你就少打听,甭管朋友还是女朋友,抱住你自己的饭碗最要紧。” “看来还真是,难怪商总最近总是春风满面呢。” 俩人离开以后,办公室里便只剩了商戒和江醒醒。 江醒醒坐在他的转椅里,兜了个圈儿,又兜了个圈儿…… 商戒侧身望着她,眉宇间颇为无奈:“晕不晕。” “不晕。” 她继续转着。 他挽了挽腕上的袖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腕。 走过去,从后面将椅子推到了办公桌前,稳稳固定了。 “你就乖一点,别在这儿到处蹦哒,跟个孩子似的。” “我来了才知道,原来你还金屋藏娇呢,小青梅都直接放公司了。” “无理取闹。” 商戒脸色严肃又正经:“刚刚你不是没听见,她是妈妈弄进来的,我并不知情。” “谁知道是不是你和临川搁我这儿演苦肉计呢。” “哦,苦肉计,我演技这么好,还有你江影后什么事儿。” 一听影后这茬,江醒醒就乐了,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商戒弹了弹她的额头,满眼宠溺之色:“跟个傻子似的。” 她的一双手臂撑在他的办公桌:“原来这里就是商氏集团大总裁坐的位置啊,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嘛。” 商戒走到她面前,手直接穿过她的胳肢窝,将她像抱小孩一样抱了起来,放在了桌上,然后欺身上前,用膝盖分开了她的两条腿。 这样的姿势有些过于亲密,尤其还是在办公室这种带有一点禁忌色彩的场合里。 预感到也许……大概……会发生什么事情,江醒醒一下子就乖了,怯生生地睁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他:“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商戒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一丝促狭的意味,这种意味大部分的时候,只能在第二人格的眼里看到。 学坏了啊这家伙! “你想干什么!” 她手撑在办公桌上,往后挪了挪。 而她越往后挪,他便贴得越近,手落在她的后月要,掌住。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样不行,可是兴奋的大脑早就把所谓的理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天疲倦的工作下来,现在他只想和自己的爱人亲密地“在一起”,一分钟也不想再忍耐。 他低头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江醒醒能够感受到他眸子里涌动的强烈情绪。 “要在这里,商总您确定? !” “别怕,没人敢进来。” …… 这是商戒生平第一次放纵得如此彻底,最后的一点矜持和稳重都喂了狗。 就在他自己的办公桌上,他成了自己过去最为不齿的那种人。 过去他也听过同行里传出不少桃色爆料,譬如有回某某公司的老总和他的秘书在会议室里做不可描述的事情,结果刚巧公司赶上开大会,门一打开,老总给全公司来了个现场直播。 商戒一贯认为,人须得懂的克制,且不可放纵自我。 而如今,他结了婚,有了心心念念惦记的女人,才渐渐明白这里面的滋味。 晚上,江边游轮上,晚风习习,江面倒映着对岸的繁华闹市,波光粼粼。 商戒一晚上都是紧绷着脸,正在做着深刻的自我检讨—— “我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才懒得理他,津津有味地吃着美味的料理。 “那是在公司,是在我的办公室,虽然不会有人进来,但那样做是……真的不应该。” “是的。” 江醒醒吃了一勺鱼子,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尤其是你还拿皮带把我的手捆上,特残暴。” 商戒脸颊蓦然一红,手里的刀叉顿了顿:“对不起。” 江醒醒学着商戒今天教训手下的调子,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搁我这儿没有任何用。” 商戒握住她白皙的手腕,仔细打量一番,看着挺心疼:“都红了。” “是啊,所以你就说吧,要怎么补偿我吧。” 江醒醒放下刀叉,期待地看着他:“暂时分床睡我觉得是没毛病的,我们都好好养养精神,来日方长,商总您觉得呢?” 商戒那修长白皙的指尖扯了扯领带,略微松泛些,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分床睡没可能,不过既然夫人说来日方长,我可以退让一步,今晚……换你捆我,怎么样?” 江醒醒:…… 所以这就是某人深刻检讨之后的结果? 所以最近临川发现,商戒的皮带越用越少了,有时候居然一根都找不出来。 商戒平静地解释:“全让你夫人藏了。” 临川只好把自己的皮带贡献出来,给商戒的西裤应应急:“夫人没事儿藏皮带做什么呀。” 商戒扣好带子,漫不经心道:“回头去皮具店,再给我订几根,材质要最软的,不用太结实,只要不会勒着皮肤。” 临川:…… 好像有点明白夫人为什么要藏你皮带了。 “大老板,要不我干脆去情趣店给您找几根软绳回来?” 商戒嫌弃地瞪他一眼:“流氓。” 第50章 无理取闹 第50章 无理取闹 沈家大宅,沈念念哭哭啼啼地坐在沙发上,母亲范雅珍满面愁容地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着她,但调子里也带了些许责备—— “这件事啊,你也别委屈,我刚刚听梅夫人说了前因后果,她已经尽力了,只是你了解商戒的性格,对待公司的事情他从来不打马虎眼,这次你真是做得太过分了。” 沈念念嘟嘟囔囔道:“我怎么过分了,明明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明星勾搭陆临川,我只不过是当面拆穿她的丑恶嘴脸罢了,对了,就是之前勾引大哥的那个女明星!” “那都是别人的事,你就做好自己的工作,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平白招人讨厌了吧。” “我看不惯,为什么不能管!” “好好,这下子好了,管闲事把自己的工作都闹没了,连带着商家那位哥哥也讨厌你了。” 范雅珍无奈地说道:“本来妈妈还想让你和商戒多相处相处,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妈妈再亲自去向梅夫人提你们俩的事情,现在被你这样一闹,唉,我也不好开口了。” 沈念念一听这茬,急了:“妈,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女儿,为了我的终身幸福,你再去找梅夫人说说,我一定要留在商戒哥哥身边!” “我实在是没这脸去说了。” 范雅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厚道,你还是在家里好好反省吧。” “妈,你怎么这样!” 沈念念突然恼了:“我看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你的亲生女儿!不帮我反而帮着外人说话!你太过分了!” 范雅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怎么过……过分了,念念,你说这话可没良心啊,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不是依着你。” “你要是依着我,你现在就去跟梅夫人说,让我到商戒哥哥身边去当助理了,这么小的事情你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用啊!”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响,沙发正对面的父亲沈宿山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上,把这母女俩都给吓了一跳。 “混帐东西!” 他指着沈念念,厉声道:“我们家到底是欠了你还是怎么的,你说说,从小到大,你闯了多少祸,最后都要你妈给你收拾烂摊子,啊,你跑到人家公司大吵大闹,闹得个鸡犬不宁,现在还逼着你妈不要老脸去求人,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混账女儿!” 听到老爸用这样严重的语气教训自己,沈念念绷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砸东西:“你们根本没把我当亲女儿!我不要和你们住在一起了,我讨厌你们!呜呜呜!我恨你们,你们对我一点也不好!” 沈宿山气得脸色铁青,颤抖的手指着沈念念:“当初自从你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我以前乖巧懂事的念念怎么不见了,变成了你这样的混账模样,啊!你非要把我气死了才安心是不是!” 范雅珍立刻坐到沈宿山身边,帮他平复顺气:“医生说你不能动怒,消消气,别说那样的话,念念当初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说到底还是咱们不好,当初没能看住她,才出了那样的事,她总归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沈念念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立刻停止了哭闹,整个人怔怔的,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嘴角也开始哆嗦起来。 “我……我回房间了……” 她说完跑上楼,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被窝中,全身抖动得厉害。 有仆人看见,站在门边担心地询问:“小姐,您怎么了。” “滚!滚出去!” 沈念念一跃而起,冲过去重重关上了房门。 她背靠着墙壁,脸色铁青,冷汗襟襟而下,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那些碎片中,映照着一个女孩子的脸,那张脸和她有一点像。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多像个小公主啊,穿着白色蓬松的类似公主裙,披着红色的小披肩,边缘还镶着茸茸的兔毛,白色的丝袜下面是黑色锃亮的小皮鞋,头发也被梳成了漂亮的卷儿,唇红肤白,精致得就像一个瓷娃娃。 只是……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 她躲在商戒哥哥的身后,害怕地与自己对视着。 那个被她称之为是“爸爸”的男人说,你看啊,你们俩长得多像,简直一模一样。 的确,她们的身高,五官,乍一看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细看却有些微不同,自己比小公主瘦黄,脸颊干瘪,眼距也要近一些,眼尾要勾一些,嘴唇要薄一些…… 可是,如果她也穿上漂亮的公主裙,梳卷卷的头发,她是不是就可以变成公主了? 后来,“爸爸”果然将小公主的衣服给她穿上了,并且告诉她,将来你就要过好日子了,爸爸一定会帮你,让你当上小公主! 那个时候的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变成小公主的梦想日夜萦绕着她,她憧憬着,期待着,有一天也能拥有许许多多漂亮的裙子,每天有吃不完的点心…… 不久以后,她搬进了梦寐以求的城堡般的大房子,再也不用住在狭窄的十平米烂尾平房里。 身边的人,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她再也不用对那个恶心懒惰的酒鬼父亲了。 周围有吃不完的糖果和甜点,也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芭比娃娃…… “爸爸”曾对她千叮万嘱,你可以拥有想要的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忘掉”过去,忘掉那些不堪的贫穷,忘掉自己的亲生父母,你就是沈念念! 你就是沈念念!你就是沈念念!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地大喊:“我就是沈念念!沈家唯一的女儿,我是沈念念!以前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 门外传来母亲范雅珍担忧的敲门声:“念念,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别吓唬妈妈啊!” 沈念念浑身一耸,随即,她用力地深呼吸,保持镇静,对门外的女人说道:“妈,我没事儿。” “你爸刚刚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知道,妈妈爸爸永远都是爱你的,爱之深才责之切。” “我知道,妈。”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母亲范雅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念念的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掌肉中,她紧咬着下唇,直到唇肉泛起粉白色:“她已经死了!我就是她!我就是!” …… 周末,江醒醒陪着明瑾和明珏两兄妹去了体育馆的动漫展。 这次漫展有明珏的cosplay演出,江醒醒和明瑾俩人可能是后场一群花枝招展的coser中,唯一穿着正常的两个人。 不过真要说起来,江醒醒的鸭舌帽和遮住了半张脸的黑墨镜,其实也挺奇怪的。 她和明瑾是明珏的后援团,在台下为明珏拉横幅加油,明珏扮演《未来日记》中的我妻由乃,两股粉红色的长辫梳成在脑后,穿着日式短裙学生制服,看起来青春靓丽。 江醒醒问明瑾:“你妹这是在台上干什么啊。” 明瑾解释:“演舞台剧,她和她那群基友排练了好久呢。” “我觉得她要用这种演法,咱们萤烛话剧团的天字女一号的招牌,早晚还得回归我的头上。” “你懂什么,人家cosplay的舞台剧就是这种演法。” 江醒醒无解地看着舞台上前浮夸的表演,明珏和她以前可是话剧团双星台柱,这令人尴尬的表演,算哪门子台柱子。 回去的路上,江醒醒一路都在嘲笑明珏的舞台剧的表演,明珏当然也不在意,只说她什么都不懂,不跟她计较。 明珏性格内向,小时候经常被同龄的小伙伴欺负排挤,因为父母离异,都不管她们两姐妹,导致明珏性格越发偏执而内敛,不爱说话,成日里捧着她的漫画书看,从那些热血故事里拼命汲取勇气。 后来她爱上了二次元文化,开始玩cosplay,却总是被周围同龄的小伙伴当成怪胎,经常被嘲笑。 后来明瑾把她带进话剧团,让她演着玩,没想到她还真能吃这碗饭,演技相当不错。 不过明珏本专业是学金融的,演戏只是兴趣,现在还在念大二。 “好饿啊,醒醒,咱们找地方吃饭吧。” 明瑾捂着肚子:“今天一大早排队排队进场,站了一天,累死了。” 江醒醒还帮明珏提着她的道具,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你们想吃什么?” 明瑾提议:“我听说这边有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早就想去试试了,要不今天我们就放纵一下?” 江醒醒说:“完全同意,今天我们又是帮某人提道具,又是化妆,又是加油的……某人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呢?” 明珏爽快答应:“今天赢了比赛有奖金,你们随便吃,我请客!” 这位“小抠门”今天难得这么大方一次,于是三姐妹有说有笑进了这边商业中心最高档的米其林餐厅。 周末餐厅客人比较多,好在她们来得比较早,所以还能坐到位置。 然而刚落座没多久,江醒醒便听到一阵哗啦啦的熟悉笑声,来自于自己身后靠窗的那一桌。 她回过头去,恰好看见沈念念居然也在,她和几个浓妆艳抹的闺蜜正在聊着自己的新包。 “念念,你这是爱马仕的限量款吧。” 沈念念摩挲着自己新说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是啊。” “周周,你这款香奈儿的包,还是去年的呢,早就该淘汰了吧。” “我也琢磨着今年冬的新款羊皮包,挺衬我的肤色,不过咱们不管买什么包,肯定都比不上念念的限量款啦,听说全世界一共只有五件,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呢。” “咱们自然比不上念念,沈家可是整个江城唯一和商家当户对的大家族,将来两家要是联姻的话,那可真是强强联合了呢。” 说到这茬,女孩们立刻八卦起来:“念念,你和商戒的事情,怎么样了?” “迟早的事情,我妈已经和那边梅夫人提过了,梅夫人当然愿意,她从小就很喜欢我呢。” 沈念念眼角一挑:“不过你们可别说出去了,这是个秘密,我不想闹得圈子里都知道了。”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 “对,我保证。” 当然,这些女孩们的保证约定于无,沈念念知道,没两天肯定整个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都会知道这件事。 她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女人知道,她才是将来商戒名正言顺的正牌未婚妻,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她们的谈话,连明瑾都听见了,忍不住回头瞥了沈念念一眼,好奇地问江醒醒:“刚刚她们说的是你老公吗?” 江醒醒嫌弃地点点头。 “这都是哪来的女人给自己加戏啊,不知道商戒已经早就名草有主了吗。” “隐婚。” 江醒醒压低声音:“当初结婚结得匆忙,没人知道。” “真是……受不了。” “大猪蹄子还真挺受欢迎,隔三差五就有人找梅夫人说亲。” 江醒醒道:“见怪不怪,反正你就别听啦,咱们吃咱们的。” 而这时候,沈念念恰好抬眼看到了江醒醒,脸色顷刻沉了下去。 “念念,你在看谁啊。” 有闺蜜注意到沈念念神情的变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来:“咦,那不是之前演《甜橙》的女明星吗?” “哇,没想到出来吃饭还能遇到明星哎。” “想找她要签名!”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她们一眼:“她就是勾引我哥的贱人。” “啊!是她啊?” “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样子。” 闺密几个见风使舵,迎合着沈念念:“真恶心!” 沈念念起身来到了江醒醒的桌边,扬着调子道:“好久不见啊。” 江醒醒只想清清静静吃个饭,并不想她发生任何冲突,只说道:“有什么事私下说,现在我和朋友吃饭,希望沈小姐不要打扰我们。” 沈念念当然不肯轻易放过她,冷笑道:“巧了,今天我也正和朋友吃饭呢,就是不想看见你,你换个地方,咱们就什么事都没有。” 明瑾十分看不惯沈念念这颐指气使的模样,说道:“凭什么要我们换地方,你哪家总裁啊这么霸道。” 明瑾操着一口纯正的话剧腔,听得讽刺味儿十足。 沈念念那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明珏一眼,冷笑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都什么妖魔鬼怪啊,看清楚这里可是高档三星餐厅,不是路边摊,你们这样的人,趁早滚蛋吧,在这儿吃饭真是拉低了我们这些客人的身份。” 明珏原本就内向,闻言,脸一下子红了。 明瑾见不得有人欺负自己的妹妹,起身维护:“你这人……打扮也不见得比我妹妹高级到哪里去吧,都什么年代了,穿这一身蓬蓬裙还真当自己是哪国的落难公主呢,戏太多了吧。” 餐厅经理眼见这边客人发生了冲突,也连忙过来劝和:“大家有话好好说,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沈念念见经理过来,说道:“正好,她们这桌的菜还没上吧,告诉厨房不用上了,她们马上就要走了。” “谁说我们要走了。” 明瑾不甘示弱:“经理,没这种事儿啊,我们都坐下来了,这女人无理取闹要赶我们走,你看怎么办。” 经理为难地看向沈念念,他知道沈念念是沈氏集团的千金,也是这家店的vip会员,轻易得罪不起,只好赔笑劝道:“沈小姐,您消消气,要不这样,您上二楼,我另外给您和各位小姐们安排包间雅座。” 沈念念不依不饶道:“不行,和这种人同一家餐厅吃饭,我犯恶心,今天要么你赶她们走,要么我就……” 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有威胁性的话语,只能气鼓鼓地说:“要么我就永远不来了!我还要让我周围的朋友全都不来了!你们店就等着关张大吉吧!” 江醒醒嘴角泛起一丝嘲笑,连明瑾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暴脾气的大小姐,你是小学二年级还没毕业吧,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沈念念气得简直要爆炸了,她揪着经理的衣领说:“快赶她们走,我要她们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经理为难地说:“沈小姐,虽然您是我们家的会员,但是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也没有赶客人离开的道理啊。” 周围已经有许多客人不满意了:“好吵。” “那位无理取闹的小姐,我想最应该离开的人是你才对吧。” “经理,她这样大吵大闹,太影响我的晚餐了。” …… 沈念念气得整个人表情都扭曲了,看着特别狰狞:“我要你们通通滚蛋!全部都走!” 而就在这时,一位穿白色厨师服的男人从后厨走出来。 他身高约莫185,容颜清俊,皮肤偏白,五官硬挺俊朗,尤其一双灼灼的桃花眼,与商戒颇有几分相似。 江醒醒看她第一眼还错以为是商戒呢,不过他的眼神更斯文,没有商戒眉宇间的那股冷峻之色,他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经理看见他,立刻屈身礼让:“商总。” 一见他走出来,沈念念身边的几位闺蜜立刻老实了,拉拉沈念念的衣角,低声说:“是商怀峥,商戒的堂兄。” 沈念念一听是未来丈夫的堂兄,自然也就是她的堂兄了,于是脸上立刻挂了笑容,说道:“原来是怀峥哥哥啊,我是沈念念,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呢。” 商怀峥直言道:“没有听过。” 明珏没忍住,低头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立刻掩住嘴,红了红脸。 “我是沈家的沈念念啊!你怎么会没听过呢!” 商怀峥面无表情道:“姓沈的千千万,这么蛮横无礼的倒是头一回见。” “你……” 沈念念不太敢和商怀峥叫板,只能气闷地跺跺脚。 商怀峥对经理说道:“这桌几位女士的晚餐,我请了。” “是,商总。” “另外。” 他望向沈念念几人,目光清冷疏离:“闹事的几位客人,赶出去,并且挂上黑名单,以后商怀峥名下任何一间餐厅,都不欢迎她们。” 第50章 无理取闹 第50章 无理取闹 沈家大宅,沈念念哭哭啼啼地坐在沙发上,母亲范雅珍满面愁容地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着她,但调子里也带了些许责备—— “这件事啊,你也别委屈,我刚刚听梅夫人说了前因后果,她已经尽力了,只是你了解商戒的性格,对待公司的事情他从来不打马虎眼,这次你真是做得太过分了。” 沈念念嘟嘟囔囔道:“我怎么过分了,明明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明星勾搭陆临川,我只不过是当面拆穿她的丑恶嘴脸罢了,对了,就是之前勾引大哥的那个女明星!” “那都是别人的事,你就做好自己的工作,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平白招人讨厌了吧。” “我看不惯,为什么不能管!” “好好,这下子好了,管闲事把自己的工作都闹没了,连带着商家那位哥哥也讨厌你了。” 范雅珍无奈地说道:“本来妈妈还想让你和商戒多相处相处,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妈妈再亲自去向梅夫人提你们俩的事情,现在被你这样一闹,唉,我也不好开口了。” 沈念念一听这茬,急了:“妈,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女儿,为了我的终身幸福,你再去找梅夫人说说,我一定要留在商戒哥哥身边!” “我实在是没这脸去说了。” 范雅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厚道,你还是在家里好好反省吧。” “妈,你怎么这样!” 沈念念突然恼了:“我看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你的亲生女儿!不帮我反而帮着外人说话!你太过分了!” 范雅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怎么过……过分了,念念,你说这话可没良心啊,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不是依着你。” “你要是依着我,你现在就去跟梅夫人说,让我到商戒哥哥身边去当助理了,这么小的事情你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用啊!”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响,沙发正对面的父亲沈宿山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上,把这母女俩都给吓了一跳。 “混帐东西!” 他指着沈念念,厉声道:“我们家到底是欠了你还是怎么的,你说说,从小到大,你闯了多少祸,最后都要你妈给你收拾烂摊子,啊,你跑到人家公司大吵大闹,闹得个鸡犬不宁,现在还逼着你妈不要老脸去求人,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混账女儿!” 听到老爸用这样严重的语气教训自己,沈念念绷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砸东西:“你们根本没把我当亲女儿!我不要和你们住在一起了,我讨厌你们!呜呜呜!我恨你们,你们对我一点也不好!” 沈宿山气得脸色铁青,颤抖的手指着沈念念:“当初自从你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我以前乖巧懂事的念念怎么不见了,变成了你这样的混账模样,啊!你非要把我气死了才安心是不是!” 范雅珍立刻坐到沈宿山身边,帮他平复顺气:“医生说你不能动怒,消消气,别说那样的话,念念当初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说到底还是咱们不好,当初没能看住她,才出了那样的事,她总归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沈念念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立刻停止了哭闹,整个人怔怔的,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嘴角也开始哆嗦起来。 “我……我回房间了……” 她说完跑上楼,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被窝中,全身抖动得厉害。 有仆人看见,站在门边担心地询问:“小姐,您怎么了。” “滚!滚出去!” 沈念念一跃而起,冲过去重重关上了房门。 她背靠着墙壁,脸色铁青,冷汗襟襟而下,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那些碎片中,映照着一个女孩子的脸,那张脸和她有一点像。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多像个小公主啊,穿着白色蓬松的类似公主裙,披着红色的小披肩,边缘还镶着茸茸的兔毛,白色的丝袜下面是黑色锃亮的小皮鞋,头发也被梳成了漂亮的卷儿,唇红肤白,精致得就像一个瓷娃娃。 只是……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 她躲在商戒哥哥的身后,害怕地与自己对视着。 那个被她称之为是“爸爸”的男人说,你看啊,你们俩长得多像,简直一模一样。 的确,她们的身高,五官,乍一看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细看却有些微不同,自己比小公主瘦黄,脸颊干瘪,眼距也要近一些,眼尾要勾一些,嘴唇要薄一些…… 可是,如果她也穿上漂亮的公主裙,梳卷卷的头发,她是不是就可以变成公主了? 后来,“爸爸”果然将小公主的衣服给她穿上了,并且告诉她,将来你就要过好日子了,爸爸一定会帮你,让你当上小公主! 那个时候的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变成小公主的梦想日夜萦绕着她,她憧憬着,期待着,有一天也能拥有许许多多漂亮的裙子,每天有吃不完的点心…… 不久以后,她搬进了梦寐以求的城堡般的大房子,再也不用住在狭窄的十平米烂尾平房里。 身边的人,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她再也不用对那个恶心懒惰的酒鬼父亲了。 周围有吃不完的糖果和甜点,也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芭比娃娃…… “爸爸”曾对她千叮万嘱,你可以拥有想要的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忘掉”过去,忘掉那些不堪的贫穷,忘掉自己的亲生父母,你就是沈念念! 你就是沈念念!你就是沈念念!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地大喊:“我就是沈念念!沈家唯一的女儿,我是沈念念!以前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 门外传来母亲范雅珍担忧的敲门声:“念念,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别吓唬妈妈啊!” 沈念念浑身一耸,随即,她用力地深呼吸,保持镇静,对门外的女人说道:“妈,我没事儿。” “你爸刚刚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知道,妈妈爸爸永远都是爱你的,爱之深才责之切。” “我知道,妈。”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母亲范雅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念念的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掌肉中,她紧咬着下唇,直到唇肉泛起粉白色:“她已经死了!我就是她!我就是!” …… 周末,江醒醒陪着明瑾和明珏两兄妹去了体育馆的动漫展。 这次漫展有明珏的cosplay演出,江醒醒和明瑾俩人可能是后场一群花枝招展的coser中,唯一穿着正常的两个人。 不过真要说起来,江醒醒的鸭舌帽和遮住了半张脸的黑墨镜,其实也挺奇怪的。 她和明瑾是明珏的后援团,在台下为明珏拉横幅加油,明珏扮演《未来日记》中的我妻由乃,两股粉红色的长辫梳成在脑后,穿着日式短裙学生制服,看起来青春靓丽。 江醒醒问明瑾:“你妹这是在台上干什么啊。” 明瑾解释:“演舞台剧,她和她那群基友排练了好久呢。” “我觉得她要用这种演法,咱们萤烛话剧团的天字女一号的招牌,早晚还得回归我的头上。” “你懂什么,人家cosplay的舞台剧就是这种演法。” 江醒醒无解地看着舞台上前浮夸的表演,明珏和她以前可是话剧团双星台柱,这令人尴尬的表演,算哪门子台柱子。 回去的路上,江醒醒一路都在嘲笑明珏的舞台剧的表演,明珏当然也不在意,只说她什么都不懂,不跟她计较。 明珏性格内向,小时候经常被同龄的小伙伴欺负排挤,因为父母离异,都不管她们两姐妹,导致明珏性格越发偏执而内敛,不爱说话,成日里捧着她的漫画书看,从那些热血故事里拼命汲取勇气。 后来她爱上了二次元文化,开始玩cosplay,却总是被周围同龄的小伙伴当成怪胎,经常被嘲笑。 后来明瑾把她带进话剧团,让她演着玩,没想到她还真能吃这碗饭,演技相当不错。 不过明珏本专业是学金融的,演戏只是兴趣,现在还在念大二。 “好饿啊,醒醒,咱们找地方吃饭吧。” 明瑾捂着肚子:“今天一大早排队排队进场,站了一天,累死了。” 江醒醒还帮明珏提着她的道具,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你们想吃什么?” 明瑾提议:“我听说这边有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早就想去试试了,要不今天我们就放纵一下?” 江醒醒说:“完全同意,今天我们又是帮某人提道具,又是化妆,又是加油的……某人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呢?” 明珏爽快答应:“今天赢了比赛有奖金,你们随便吃,我请客!” 这位“小抠门”今天难得这么大方一次,于是三姐妹有说有笑进了这边商业中心最高档的米其林餐厅。 周末餐厅客人比较多,好在她们来得比较早,所以还能坐到位置。 然而刚落座没多久,江醒醒便听到一阵哗啦啦的熟悉笑声,来自于自己身后靠窗的那一桌。 她回过头去,恰好看见沈念念居然也在,她和几个浓妆艳抹的闺蜜正在聊着自己的新包。 “念念,你这是爱马仕的限量款吧。” 沈念念摩挲着自己新说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是啊。” “周周,你这款香奈儿的包,还是去年的呢,早就该淘汰了吧。” “我也琢磨着今年冬的新款羊皮包,挺衬我的肤色,不过咱们不管买什么包,肯定都比不上念念的限量款啦,听说全世界一共只有五件,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呢。” “咱们自然比不上念念,沈家可是整个江城唯一和商家当户对的大家族,将来两家要是联姻的话,那可真是强强联合了呢。” 说到这茬,女孩们立刻八卦起来:“念念,你和商戒的事情,怎么样了?” “迟早的事情,我妈已经和那边梅夫人提过了,梅夫人当然愿意,她从小就很喜欢我呢。” 沈念念眼角一挑:“不过你们可别说出去了,这是个秘密,我不想闹得圈子里都知道了。”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 “对,我保证。” 当然,这些女孩们的保证约定于无,沈念念知道,没两天肯定整个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都会知道这件事。 她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女人知道,她才是将来商戒名正言顺的正牌未婚妻,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她们的谈话,连明瑾都听见了,忍不住回头瞥了沈念念一眼,好奇地问江醒醒:“刚刚她们说的是你老公吗?” 江醒醒嫌弃地点点头。 “这都是哪来的女人给自己加戏啊,不知道商戒已经早就名草有主了吗。” “隐婚。” 江醒醒压低声音:“当初结婚结得匆忙,没人知道。” “真是……受不了。” “大猪蹄子还真挺受欢迎,隔三差五就有人找梅夫人说亲。” 江醒醒道:“见怪不怪,反正你就别听啦,咱们吃咱们的。” 而这时候,沈念念恰好抬眼看到了江醒醒,脸色顷刻沉了下去。 “念念,你在看谁啊。” 有闺蜜注意到沈念念神情的变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来:“咦,那不是之前演《甜橙》的女明星吗?” “哇,没想到出来吃饭还能遇到明星哎。” “想找她要签名!”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她们一眼:“她就是勾引我哥的贱人。” “啊!是她啊?” “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样子。” 闺密几个见风使舵,迎合着沈念念:“真恶心!” 沈念念起身来到了江醒醒的桌边,扬着调子道:“好久不见啊。” 江醒醒只想清清静静吃个饭,并不想她发生任何冲突,只说道:“有什么事私下说,现在我和朋友吃饭,希望沈小姐不要打扰我们。” 沈念念当然不肯轻易放过她,冷笑道:“巧了,今天我也正和朋友吃饭呢,就是不想看见你,你换个地方,咱们就什么事都没有。” 明瑾十分看不惯沈念念这颐指气使的模样,说道:“凭什么要我们换地方,你哪家总裁啊这么霸道。” 明瑾操着一口纯正的话剧腔,听得讽刺味儿十足。 沈念念那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明珏一眼,冷笑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都什么妖魔鬼怪啊,看清楚这里可是高档三星餐厅,不是路边摊,你们这样的人,趁早滚蛋吧,在这儿吃饭真是拉低了我们这些客人的身份。” 明珏原本就内向,闻言,脸一下子红了。 明瑾见不得有人欺负自己的妹妹,起身维护:“你这人……打扮也不见得比我妹妹高级到哪里去吧,都什么年代了,穿这一身蓬蓬裙还真当自己是哪国的落难公主呢,戏太多了吧。” 餐厅经理眼见这边客人发生了冲突,也连忙过来劝和:“大家有话好好说,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沈念念见经理过来,说道:“正好,她们这桌的菜还没上吧,告诉厨房不用上了,她们马上就要走了。” “谁说我们要走了。” 明瑾不甘示弱:“经理,没这种事儿啊,我们都坐下来了,这女人无理取闹要赶我们走,你看怎么办。” 经理为难地看向沈念念,他知道沈念念是沈氏集团的千金,也是这家店的vip会员,轻易得罪不起,只好赔笑劝道:“沈小姐,您消消气,要不这样,您上二楼,我另外给您和各位小姐们安排包间雅座。” 沈念念不依不饶道:“不行,和这种人同一家餐厅吃饭,我犯恶心,今天要么你赶她们走,要么我就……” 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有威胁性的话语,只能气鼓鼓地说:“要么我就永远不来了!我还要让我周围的朋友全都不来了!你们店就等着关张大吉吧!” 江醒醒嘴角泛起一丝嘲笑,连明瑾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暴脾气的大小姐,你是小学二年级还没毕业吧,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沈念念气得简直要爆炸了,她揪着经理的衣领说:“快赶她们走,我要她们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经理为难地说:“沈小姐,虽然您是我们家的会员,但是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也没有赶客人离开的道理啊。” 周围已经有许多客人不满意了:“好吵。” “那位无理取闹的小姐,我想最应该离开的人是你才对吧。” “经理,她这样大吵大闹,太影响我的晚餐了。” …… 沈念念气得整个人表情都扭曲了,看着特别狰狞:“我要你们通通滚蛋!全部都走!” 而就在这时,一位穿白色厨师服的男人从后厨走出来。 他身高约莫185,容颜清俊,皮肤偏白,五官硬挺俊朗,尤其一双灼灼的桃花眼,与商戒颇有几分相似。 江醒醒看她第一眼还错以为是商戒呢,不过他的眼神更斯文,没有商戒眉宇间的那股冷峻之色,他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经理看见他,立刻屈身礼让:“商总。” 一见他走出来,沈念念身边的几位闺蜜立刻老实了,拉拉沈念念的衣角,低声说:“是商怀峥,商戒的堂兄。” 沈念念一听是未来丈夫的堂兄,自然也就是她的堂兄了,于是脸上立刻挂了笑容,说道:“原来是怀峥哥哥啊,我是沈念念,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呢。” 商怀峥直言道:“没有听过。” 明珏没忍住,低头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立刻掩住嘴,红了红脸。 “我是沈家的沈念念啊!你怎么会没听过呢!” 商怀峥面无表情道:“姓沈的千千万,这么蛮横无礼的倒是头一回见。” “你……” 沈念念不太敢和商怀峥叫板,只能气闷地跺跺脚。 商怀峥对经理说道:“这桌几位女士的晚餐,我请了。” “是,商总。” “另外。” 他望向沈念念几人,目光清冷疏离:“闹事的几位客人,赶出去,并且挂上黑名单,以后商怀峥名下任何一间餐厅,都不欢迎她们。” 第51章 你真可爱 第51章 你真可爱 沈念念和几位闺蜜被赶了出来,那几个女孩皱着眉头,开始埋怨起了沈念念:“全城最高档的几间法式餐厅都是商怀峥名下的,这下子好了,咱们被拉进黑名单了,以后去哪儿吃饭呀。” “念念,这都怨你,你刚刚也太无理取闹了。” “这么多人,你就不能克制一下你的脾气吗?” …… 沈念念看着落地窗对面的江醒醒,恨得咬牙切齿,也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愤然离开。 餐厅里,江醒醒和明瑾向商怀峥道了谢。 商怀峥看着江醒醒,清朗一笑:“我是你的粉丝,你的《白昼之城》我特别喜欢,待会儿走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签个名。” 江醒醒有些不大好意思:“好呀。” “嗯,后厨现在有点忙,我就先失陪了。” “商先生您先忙去忙,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商怀峥点点头,离开了。 明珏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明瑾伸手在明珏的眼前挥了挥,说道:“怎么了,丢了魂了?” 明珏怔怔的:“什么?” 江醒醒笑道:“你姐说你看见帅哥,丢魂了。” 明珏的脸蛋微微有些泛红,低声说:“没有的事。” 明瑾知道她经常发呆不在线,所以没多想,兴奋地对江醒醒说:“刚刚那位,商怀峥哎!独立经营了好几家高档餐厅,自己也是三星法厨,他做的菜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吃到的,今天简直太赚了!” “他是商戒的堂兄啊。” 江醒醒补充:“以前听商戒说起过,这位堂兄痴迷于烹饪,很小便出国学习西式餐饮,家里人本来不同意他做这一行,因此,他出国的时候也没有给予任何资助,他自己在国外西餐厅打工完成了学业,学了一手好厨艺,考取了三星法厨的资格证。 回来之后,开了江城第一间法式餐厅,自己担任大厨,后来一家家的分店开出来,没靠家里一分钱资助。” “哇,这也太励志了吧,都说寒门出贵子,怎么这些高门大户也能出这么励志的人物,这叫穷人怎么活啊。” 江醒醒说道:“你以为豪门就全是纨裤子弟吗,沈念念那样的算是奇葩了,其实大部分的豪门子弟,比一般人其实背负的压力更大,父辈们打下来的江山,重担全压在他们身上呢。” 想到商戒“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作息,江醒醒真是觉得,再不好好努力都配不上站在他身边了。 明瑾拍了拍明珏的肩膀,教育道:“听到没,有钱人家的少爷都这么努力,咱们这些贫穷少女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啊,好好学习,好好演戏,以后少别搞你这些有的没的,能有什么出息呀。” 明珏捂了捂脑袋,眯眼说:“你才不懂呢。” 精致的法餐呈了上来,有鹅肝酱煎鲜贝、瓤馅鸡肉饼、菠菜乳酪焗生蚝和法式洋葱汤,无论是色香味,明显能感受到烹饪者的用心和专注,每一样的味道都细腻到了极致,虽然份量很少,更显得弥足珍贵。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对三人说道:“这是商先生亲自为几位女士烹饪的菜肴,同时他特别吩咐,送一瓶82年的拉菲,作为今日女士们在我们餐厅用餐不愉快的赔礼。” 红酒呈上来,明瑾睁大了眼睛,望向江醒醒:“82年的拉菲,这得多少钱啊!” 江醒醒摇头表示不知,但绝对不便宜。 “请咱们吃饭已经够给面子了,还送红酒,咱们又不认识他,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啊。” 明瑾不解地问:“醒醒,他知道你是他弟媳吗?” 江醒醒摇头:“不知道啊,商戒和他走得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提过我。” 明珏柔声说:“他不是醒醒姐的粉丝吗,说不定就……好不容易见着偶像,大方一次。” “得了吧。” 江醒醒道:“他也就客气客气随口那样一说,我就一小明星,哪能真入得了他的眼。” 几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吃完了这顿饭,丝毫没有被沈念念那糟心的事情影响心情。 虽然商怀峥说了这顿饭他请客,但是他已经送了红酒给她们,明珏还是趁着上洗手间的时间,偷偷去前台想把账给结了。 毕竟今天两位姐姐是陪着她去参加漫展,辛苦了一整天,她理应请她们吃饭。 前台的服务员礼貌地告诉她:“小姐,商先生吩咐过,你们桌的账记在他的名下,不用单独结账。” 明珏平时本来话就不多,也很少和陌生人交流,因此表现得有些笨嘴拙舌,很不好意思:“你就……结一下吧。” “抱歉,小姐,商先生特意吩咐过,所以我们不能埋单。” “不是,本来今天就应该是我请客的,我答应了要请她们,你就……结一下账吧,求求你了。” 前台服务员也很为难:“真的不行,商先生会责怪我们的。” “我能帮你吗?” 一道温和而低醇的嗓音从旁侧响起,明珏回头,便见商怀峥已经换下了厨师的衣服,换上了干净洁白的衬衣,整个人显得非常利落而干练,单手随意地放在一侧的裤兜里,面含微笑地看着她。 明珏心想,他们商家的男人,是不是个个都这么精英范儿的吗? “那个……”明珏拿着自己米白色小钱夹,踟蹰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上台都从来不会这么紧张的…… 商怀峥依旧耐心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您好,我叫……我叫明珏,江城大学二年级学生,今年19岁。” “哦?” 等等!她为什么要自报家门,人家根本什么都没问好吗。 如果周围没有人,她都想把脑袋往墙上撞了,好蠢。 商怀峥淡淡一笑:“我叫商怀峥,是这间米其林餐厅的老板兼厨师,今年32岁。” 他倒是很好地呼应了方才明珏的自我介绍。 刚刚听姐姐们整顿饭都在叽里呱啦地讨论他吗,所以她对他并不陌生。 明珏经常听姐姐说,男人三十一枝花,比年轻小刺头更有味道,也更有风度。 以前明珏不懂姐姐的意思,觉得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什么好的呀,猥琐又油腻,完全比不上他们学校篮球场奔跑的小鲜肉。 现在……明珏完完全全理解并且确证了姐姐的话! 男人三十一枝花,她面前这朵,开得优雅又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成熟男性气息。 “您好,很高兴认……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明小姐。” 商怀峥走近了她,垂眸瞥向她的钱夹,淡笑着说道:“明小姐,今天这一顿说好了是我请客。” “不不,这样不好。” 明珏红着脸说:“我答应了姐姐,要请客。” “明小姐,真的不必。” 明珏的耳根子都红了,紧紧攥着自己的钱包,低着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商怀峥见她这样紧张的模样,大概也看明白,这是个非常害羞的孩子,一位有教养的绅士应该不应该让女孩处于尴尬的境地,于是他总算妥协道—— “这样吧,明小姐,这一顿饭我既然答应了要请客,便由我来请,明小姐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一次礼尚往来,有时间你请我吃饭,怀峥随时恭候。” 明珏松了口气,点点头,然后匆匆离去,中途还差点撞到一位递菜的服务生,她鞠躬抱歉,慌里慌张跑回了姐姐的身边。 商怀峥看着她这冒冒失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个小孩子。 边上前台的女服务员见状,笑着打趣商怀峥:“商先生,和人家女孩子单独约饭啊,难得哦!” 这些服务员都是商怀峥创业的时候便一起过来的人,所以彼此之间很熟悉,商怀峥为人温和,平易近人,和这些员工打成一片,经常相互开玩笑。 “就是落个台阶。” 商怀峥走到柜台,一边查阅账单,一边淡淡道:“没见连电话都没要吗。” “那女孩看着脸都红成西红柿了,还能记得起来问你要电话么,商先生你应该主动一点呀,你都三十的人了,在这么单下去,也总不是个事儿对不对。” 商怀峥将账单裹成卷儿敲了敲女服务员的脑袋,淡淡道:“多管闲事,活儿都干完了吗?” 女服务员吐吐舌头:“人家也是关心你嘛,咱们餐厅都开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没个老板娘,对吧。” “咸吃萝卜淡操心。” 商怀峥漫不经心地说着,又情不自禁抬头望了望明珏,她牵着姐姐的手走出了店门口,还没忘回头望他一眼,俩人视线正好对上。 他大大方方对她微笑,明珏的脸更红了,匆忙别开脸,像只受惊的小兽似的,赶紧离开了。 女服务员嘴里哼着小调儿:“爱情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不能承受我已无处可躲……” 商怀峥瞥了她一眼,喃喃道:“人家还是个孩子。” 他再补几岁,她都够当他女儿了,他可没这禽兽的心思。 …… 晚上,江醒醒躺在床上敷面膜,瓮声瓮气告诉商戒,今天去他堂兄的法式餐厅吃饭了。 “他亲手下厨为我们烹饪哎,还送了一瓶红酒。” 商戒身长玉立地站在红木落地书架边,随手取出一本书,漫不经心道:“无缘无故,他为什么送你红酒。” “大概,是因为本影后名气太大,他还说喜欢我的《白昼之城》呢。” 江醒醒也没有说沈念念的事,她压根就不想在商戒面前提起这个人。 “怀峥堂兄痴迷于烹饪各种菜肴与珍馐,对别的事毫无兴致,送你红酒,恐怕也是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吃的缘故。” 江醒醒琢磨这话,不知道他是夸她还是损她呢。 “觉得本夫人秀色可餐就直说呗,夸人还这么拐弯抹角,生怕人家听懂了似的。” “我可没夸你,不要自作多情。” 商戒清浅一笑,拿着一本硬壳书,坐到了床边,低头翻阅,也没有理会她。 江醒醒打量这男人,他侧脸轮廓深邃,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夜灯下细密地覆住眼睑,安静看书的模样,斯文而沉着。 看书不知道去书桌边,非得要坐到床上来,意欲何为? 于是江醒醒坐直了身子,也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才不理他呢。 两个人坐在床上,各干各的事,半个小时后,江醒醒伸出大长腿,脚丫子戳了戳他劲瘦的腰。 商戒“嗯”了声,头也没抬。 江醒醒用力踹了他一脚:“我要睡觉啦!” “晚安。” 商戒起身关了夜灯,坐到书桌边,开了一盏小台灯,将光线调到最暗。 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模样,江醒醒气得没话说,心里暗骂了声:“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好像是真的在认真看书,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薄纸,时不时拿出钢笔注记。 娇妻在榻,他眼里居然只有书。 江醒醒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最后气得抱起了枕头,光着脚丫子走出房间。 “怎么了?” 商戒抬头问。 “有光睡不着,我去客房睡!” “好,晚安。” 居然还跟她说晚安! 江醒醒气呼呼地进了客房,重重地关上门。 没过多久,黑暗中的房间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江醒醒还没睡熟,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将她抱了起来,随后她便落入了一个坚硬而温暖的怀抱中。 她本能地反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入他的颈项,梦呓般喃了声:“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讲话。” “梦话,要你管。” 男人轻嗤一声,横抱着她回了主卧房。 落入熟悉的被窝里,江醒醒睡意渐渐清醒了几分,迷迷糊糊道:“你不看书了?” “困,睡觉。” 男人钻进被窝里,关了灯,从她腰窝边伸过手来,揽着她。 江醒醒推了他一下,嘟哝道:“你自己睡呗,有把我弄过来做什么。” 商戒伸手捋了捋她鬓间柔软的发丝,操持着那低醇的嗓音:“有你在身边,我才能睡得安稳些。” 江醒醒睡意消散了许多,黑暗中,她翻过身来,与他明亮的眸子对视着。 或许是今夜的夜色太过温柔,平日里那怕半句情话都不好意思讲的商戒,这会儿也变得体己起来—— “醒醒,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 江醒醒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顺势往下,下颌带着有些硬的青头胡茬的触感。 他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我没有什么生活情趣,也不会逗你开心,工作很忙,连看场电影都需要你提前等着。 很多话埋在心里就是说不出口,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情人或者丈夫,这样的商戒和一开始你答应结婚的那个男人,相去甚远。” “如果……”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如果你觉得失望或者不开心,请一定要告诉我,婚姻是双向的选择,你有权利答应,也有权利拒绝。” 浓郁的夜色里,江醒醒看着枕边人诚挚的眼神,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好笑,她使劲儿捏了捏他的脸:“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呢!” 商戒被她捏得有些疼,不禁微微蹙眉:“和平谈判,动手做什么。” 还和平谈判,她真是被他气死了。 “商戒,你知道吗,婚姻是一条漫长的旅程,或许我们会因为性格不合而生气吵架,也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譬如你不准我吃饭看电视玩手机而赌气好几天,但是这些所有的问题,都不妨碍一件事。” “什么事?” “我爱你,并且会一直爱你。” 她理所当然地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商戒震惊地愣了好久好久,然后脸上流露出一种江醒醒从未见过的诡异神情。 江醒醒觉得,这位保守派的老男人或许的确禁不住这三个字的惊吓。 而比较诡异的是,三个字,当初第二人格的商戒成天挂在嘴边念啊念,念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第一人格的商戒,无论是情感还是情绪,都要收敛很多,整个人的基调是沉下去的。 “你真可爱。” 江醒醒:…… 禽兽。 第51章 你真可爱 第51章 你真可爱 沈念念和几位闺蜜被赶了出来,那几个女孩皱着眉头,开始埋怨起了沈念念:“全城最高档的几间法式餐厅都是商怀峥名下的,这下子好了,咱们被拉进黑名单了,以后去哪儿吃饭呀。” “念念,这都怨你,你刚刚也太无理取闹了。” “这么多人,你就不能克制一下你的脾气吗?” …… 沈念念看着落地窗对面的江醒醒,恨得咬牙切齿,也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愤然离开。 餐厅里,江醒醒和明瑾向商怀峥道了谢。 商怀峥看着江醒醒,清朗一笑:“我是你的粉丝,你的《白昼之城》我特别喜欢,待会儿走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签个名。” 江醒醒有些不大好意思:“好呀。” “嗯,后厨现在有点忙,我就先失陪了。” “商先生您先忙去忙,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商怀峥点点头,离开了。 明珏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明瑾伸手在明珏的眼前挥了挥,说道:“怎么了,丢了魂了?” 明珏怔怔的:“什么?” 江醒醒笑道:“你姐说你看见帅哥,丢魂了。” 明珏的脸蛋微微有些泛红,低声说:“没有的事。” 明瑾知道她经常发呆不在线,所以没多想,兴奋地对江醒醒说:“刚刚那位,商怀峥哎!独立经营了好几家高档餐厅,自己也是三星法厨,他做的菜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吃到的,今天简直太赚了!” “他是商戒的堂兄啊。” 江醒醒补充:“以前听商戒说起过,这位堂兄痴迷于烹饪,很小便出国学习西式餐饮,家里人本来不同意他做这一行,因此,他出国的时候也没有给予任何资助,他自己在国外西餐厅打工完成了学业,学了一手好厨艺,考取了三星法厨的资格证。 回来之后,开了江城第一间法式餐厅,自己担任大厨,后来一家家的分店开出来,没靠家里一分钱资助。” “哇,这也太励志了吧,都说寒门出贵子,怎么这些高门大户也能出这么励志的人物,这叫穷人怎么活啊。” 江醒醒说道:“你以为豪门就全是纨裤子弟吗,沈念念那样的算是奇葩了,其实大部分的豪门子弟,比一般人其实背负的压力更大,父辈们打下来的江山,重担全压在他们身上呢。” 想到商戒“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作息,江醒醒真是觉得,再不好好努力都配不上站在他身边了。 明瑾拍了拍明珏的肩膀,教育道:“听到没,有钱人家的少爷都这么努力,咱们这些贫穷少女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啊,好好学习,好好演戏,以后少别搞你这些有的没的,能有什么出息呀。” 明珏捂了捂脑袋,眯眼说:“你才不懂呢。” 精致的法餐呈了上来,有鹅肝酱煎鲜贝、瓤馅鸡肉饼、菠菜乳酪焗生蚝和法式洋葱汤,无论是色香味,明显能感受到烹饪者的用心和专注,每一样的味道都细腻到了极致,虽然份量很少,更显得弥足珍贵。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对三人说道:“这是商先生亲自为几位女士烹饪的菜肴,同时他特别吩咐,送一瓶82年的拉菲,作为今日女士们在我们餐厅用餐不愉快的赔礼。” 红酒呈上来,明瑾睁大了眼睛,望向江醒醒:“82年的拉菲,这得多少钱啊!” 江醒醒摇头表示不知,但绝对不便宜。 “请咱们吃饭已经够给面子了,还送红酒,咱们又不认识他,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啊。” 明瑾不解地问:“醒醒,他知道你是他弟媳吗?” 江醒醒摇头:“不知道啊,商戒和他走得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提过我。” 明珏柔声说:“他不是醒醒姐的粉丝吗,说不定就……好不容易见着偶像,大方一次。” “得了吧。” 江醒醒道:“他也就客气客气随口那样一说,我就一小明星,哪能真入得了他的眼。” 几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吃完了这顿饭,丝毫没有被沈念念那糟心的事情影响心情。 虽然商怀峥说了这顿饭他请客,但是他已经送了红酒给她们,明珏还是趁着上洗手间的时间,偷偷去前台想把账给结了。 毕竟今天两位姐姐是陪着她去参加漫展,辛苦了一整天,她理应请她们吃饭。 前台的服务员礼貌地告诉她:“小姐,商先生吩咐过,你们桌的账记在他的名下,不用单独结账。” 明珏平时本来话就不多,也很少和陌生人交流,因此表现得有些笨嘴拙舌,很不好意思:“你就……结一下吧。” “抱歉,小姐,商先生特意吩咐过,所以我们不能埋单。” “不是,本来今天就应该是我请客的,我答应了要请她们,你就……结一下账吧,求求你了。” 前台服务员也很为难:“真的不行,商先生会责怪我们的。” “我能帮你吗?” 一道温和而低醇的嗓音从旁侧响起,明珏回头,便见商怀峥已经换下了厨师的衣服,换上了干净洁白的衬衣,整个人显得非常利落而干练,单手随意地放在一侧的裤兜里,面含微笑地看着她。 明珏心想,他们商家的男人,是不是个个都这么精英范儿的吗? “那个……”明珏拿着自己米白色小钱夹,踟蹰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上台都从来不会这么紧张的…… 商怀峥依旧耐心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您好,我叫……我叫明珏,江城大学二年级学生,今年19岁。” “哦?” 等等!她为什么要自报家门,人家根本什么都没问好吗。 如果周围没有人,她都想把脑袋往墙上撞了,好蠢。 商怀峥淡淡一笑:“我叫商怀峥,是这间米其林餐厅的老板兼厨师,今年32岁。” 他倒是很好地呼应了方才明珏的自我介绍。 刚刚听姐姐们整顿饭都在叽里呱啦地讨论他吗,所以她对他并不陌生。 明珏经常听姐姐说,男人三十一枝花,比年轻小刺头更有味道,也更有风度。 以前明珏不懂姐姐的意思,觉得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什么好的呀,猥琐又油腻,完全比不上他们学校篮球场奔跑的小鲜肉。 现在……明珏完完全全理解并且确证了姐姐的话! 男人三十一枝花,她面前这朵,开得优雅又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成熟男性气息。 “您好,很高兴认……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明小姐。” 商怀峥走近了她,垂眸瞥向她的钱夹,淡笑着说道:“明小姐,今天这一顿说好了是我请客。” “不不,这样不好。” 明珏红着脸说:“我答应了姐姐,要请客。” “明小姐,真的不必。” 明珏的耳根子都红了,紧紧攥着自己的钱包,低着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商怀峥见她这样紧张的模样,大概也看明白,这是个非常害羞的孩子,一位有教养的绅士应该不应该让女孩处于尴尬的境地,于是他总算妥协道—— “这样吧,明小姐,这一顿饭我既然答应了要请客,便由我来请,明小姐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一次礼尚往来,有时间你请我吃饭,怀峥随时恭候。” 明珏松了口气,点点头,然后匆匆离去,中途还差点撞到一位递菜的服务生,她鞠躬抱歉,慌里慌张跑回了姐姐的身边。 商怀峥看着她这冒冒失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个小孩子。 边上前台的女服务员见状,笑着打趣商怀峥:“商先生,和人家女孩子单独约饭啊,难得哦!” 这些服务员都是商怀峥创业的时候便一起过来的人,所以彼此之间很熟悉,商怀峥为人温和,平易近人,和这些员工打成一片,经常相互开玩笑。 “就是落个台阶。” 商怀峥走到柜台,一边查阅账单,一边淡淡道:“没见连电话都没要吗。” “那女孩看着脸都红成西红柿了,还能记得起来问你要电话么,商先生你应该主动一点呀,你都三十的人了,在这么单下去,也总不是个事儿对不对。” 商怀峥将账单裹成卷儿敲了敲女服务员的脑袋,淡淡道:“多管闲事,活儿都干完了吗?” 女服务员吐吐舌头:“人家也是关心你嘛,咱们餐厅都开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没个老板娘,对吧。” “咸吃萝卜淡操心。” 商怀峥漫不经心地说着,又情不自禁抬头望了望明珏,她牵着姐姐的手走出了店门口,还没忘回头望他一眼,俩人视线正好对上。 他大大方方对她微笑,明珏的脸更红了,匆忙别开脸,像只受惊的小兽似的,赶紧离开了。 女服务员嘴里哼着小调儿:“爱情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不能承受我已无处可躲……” 商怀峥瞥了她一眼,喃喃道:“人家还是个孩子。” 他再补几岁,她都够当他女儿了,他可没这禽兽的心思。 …… 晚上,江醒醒躺在床上敷面膜,瓮声瓮气告诉商戒,今天去他堂兄的法式餐厅吃饭了。 “他亲手下厨为我们烹饪哎,还送了一瓶红酒。” 商戒身长玉立地站在红木落地书架边,随手取出一本书,漫不经心道:“无缘无故,他为什么送你红酒。” “大概,是因为本影后名气太大,他还说喜欢我的《白昼之城》呢。” 江醒醒也没有说沈念念的事,她压根就不想在商戒面前提起这个人。 “怀峥堂兄痴迷于烹饪各种菜肴与珍馐,对别的事毫无兴致,送你红酒,恐怕也是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吃的缘故。” 江醒醒琢磨这话,不知道他是夸她还是损她呢。 “觉得本夫人秀色可餐就直说呗,夸人还这么拐弯抹角,生怕人家听懂了似的。” “我可没夸你,不要自作多情。” 商戒清浅一笑,拿着一本硬壳书,坐到了床边,低头翻阅,也没有理会她。 江醒醒打量这男人,他侧脸轮廓深邃,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夜灯下细密地覆住眼睑,安静看书的模样,斯文而沉着。 看书不知道去书桌边,非得要坐到床上来,意欲何为? 于是江醒醒坐直了身子,也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才不理他呢。 两个人坐在床上,各干各的事,半个小时后,江醒醒伸出大长腿,脚丫子戳了戳他劲瘦的腰。 商戒“嗯”了声,头也没抬。 江醒醒用力踹了他一脚:“我要睡觉啦!” “晚安。” 商戒起身关了夜灯,坐到书桌边,开了一盏小台灯,将光线调到最暗。 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模样,江醒醒气得没话说,心里暗骂了声:“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好像是真的在认真看书,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薄纸,时不时拿出钢笔注记。 娇妻在榻,他眼里居然只有书。 江醒醒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最后气得抱起了枕头,光着脚丫子走出房间。 “怎么了?” 商戒抬头问。 “有光睡不着,我去客房睡!” “好,晚安。” 居然还跟她说晚安! 江醒醒气呼呼地进了客房,重重地关上门。 没过多久,黑暗中的房间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江醒醒还没睡熟,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将她抱了起来,随后她便落入了一个坚硬而温暖的怀抱中。 她本能地反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入他的颈项,梦呓般喃了声:“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讲话。” “梦话,要你管。” 男人轻嗤一声,横抱着她回了主卧房。 落入熟悉的被窝里,江醒醒睡意渐渐清醒了几分,迷迷糊糊道:“你不看书了?” “困,睡觉。” 男人钻进被窝里,关了灯,从她腰窝边伸过手来,揽着她。 江醒醒推了他一下,嘟哝道:“你自己睡呗,有把我弄过来做什么。” 商戒伸手捋了捋她鬓间柔软的发丝,操持着那低醇的嗓音:“有你在身边,我才能睡得安稳些。” 江醒醒睡意消散了许多,黑暗中,她翻过身来,与他明亮的眸子对视着。 或许是今夜的夜色太过温柔,平日里那怕半句情话都不好意思讲的商戒,这会儿也变得体己起来—— “醒醒,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 江醒醒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顺势往下,下颌带着有些硬的青头胡茬的触感。 他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我没有什么生活情趣,也不会逗你开心,工作很忙,连看场电影都需要你提前等着。 很多话埋在心里就是说不出口,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情人或者丈夫,这样的商戒和一开始你答应结婚的那个男人,相去甚远。” “如果……”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如果你觉得失望或者不开心,请一定要告诉我,婚姻是双向的选择,你有权利答应,也有权利拒绝。” 浓郁的夜色里,江醒醒看着枕边人诚挚的眼神,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好笑,她使劲儿捏了捏他的脸:“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呢!” 商戒被她捏得有些疼,不禁微微蹙眉:“和平谈判,动手做什么。” 还和平谈判,她真是被他气死了。 “商戒,你知道吗,婚姻是一条漫长的旅程,或许我们会因为性格不合而生气吵架,也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譬如你不准我吃饭看电视玩手机而赌气好几天,但是这些所有的问题,都不妨碍一件事。” “什么事?” “我爱你,并且会一直爱你。” 她理所当然地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商戒震惊地愣了好久好久,然后脸上流露出一种江醒醒从未见过的诡异神情。 江醒醒觉得,这位保守派的老男人或许的确禁不住这三个字的惊吓。 而比较诡异的是,三个字,当初第二人格的商戒成天挂在嘴边念啊念,念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第一人格的商戒,无论是情感还是情绪,都要收敛很多,整个人的基调是沉下去的。 “你真可爱。” 江醒醒:…… 禽兽。 第52章 别扭 第52章 别扭 《黄土的谎言》杀青前最后一场戏,戏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在这十三年里,作为警察的沈初言,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村妇邹蓉的亲生孩子。 哪怕全村人都说,邹蓉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就是当初走失的狗蛋,可是沈初言看着邹蓉那绝望而有无助的眼神,他终于还是选择相信她,帮她暗中调查亲生孩子的下落。 作为一位母亲,没有任何人比她更爱自己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她的,她没有道理不认啊。 沈初言四处走访调查,时间一晃十三年,某天,县城医院所发生的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位煤老板的儿子入学需要体检,煤老板带他去医院进行血检,赫然发现儿子血型和他压根配不上。 一开始煤老板还怀疑是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不仅给他戴了绿帽还让他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结果做了亲子鉴定才发现,这孩子也不是他妻子生的。 煤老板迅速报案,警方立案调查,这才使得十多年前的一起孩童遗失案浮出水面。 沈初言立刻联系了邹蓉,与孩子进行dna鉴定,结果发现这位煤老板的孩子,竟然就是邹蓉当年走失的孩子狗蛋,而邹蓉养在身边十多年的孩子,才是煤老板的孩子。 后来邹蓉的丈夫顶不住压力,向警方交代了所有的事情,这出互换孩子的戏码是他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住在煤老板的家里享福,将来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能有出息,知道真相以后也好孝敬他。 这出戏的最后一个画面,邹蓉牵着煤老板家的孩子,站在日暮黄昏的村口。 不远处的黄土地上,沈初言从警车里抱下了她的亲生孩子。 分别的那一刻,邹蓉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养子,舍不得放开,而同时,面对着亲生孩子憎恶的目光,她心如刀绞,绷了这么多年的情绪骤然崩溃,她趴在黄土地上,失声痛哭。 天地都变得灰蒙蒙一片,那是最后的画面。 至于她究竟有没有放开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电影留给观众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这部电影还没有上映,仅仅是宣传的视频便在网上掀起了一股讨论的热潮,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悬疑性,更是因为这其间所涉及的伦理道德。 电影点映礼的那天,沈初言和江醒醒身着礼服,参加完了点映开场的记者会,然后坐在电影院里共同欣赏了这部电影。 沈初言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电影结束以后,他来到休息室,点了一支烟。 在看电影的时候,江醒醒就觉察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追出来问道:“初言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沈初言有些烦躁地杵灭了烟头,不想让她嗅太多烟味。 江醒醒以为他是在担心票房,于是安慰道:“这是咱们合作的第一部电影,我有信心,能取得好成绩,初言哥你就放宽心吧。” 沈初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担心这个,就是……” 见他这般欲言又止,江醒醒也不催促,看着他,耐心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愿意当你的倾听者啊。” 看着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神,沈初言莫名便感觉到无比亲切,他对这个女孩一直有种比较特殊的感情,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不是男女之情,他知道她有男朋友,但是他并不嫉妒。 沈初言熄灭了烟头,还是决定对她吐露心声:“我是觉得,如果这部电影有真实的原型,那些真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他们会知道自己的孩子很可能……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吗?” 江醒醒没想到他居然会想这么多,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沈初言叹息一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的妹妹小时候被绑架过,所以我特别感同身受吧,真希望这样的悲剧永远不要发生了。” 江醒醒站在他的身边,沉默地倾听着。 沈初言柔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家里的那个女孩,她不是我的妹妹,沈念念真的……变了很多很多,念念小时候是个特别听话的孩子,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我每天放学回家,总能看见她一个人坐在玩具堆里玩芭比娃娃的背影,她真的特别乖。” 他痛苦地摇摇头:“她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江醒醒安慰道:“任何一个小孩,有这种可怕的经历,恐怕都会性情大变吧,你不要想太多了,你看,沈念念和你这么像,眼睛鼻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会不是你的妹妹呢。” 沈初言以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凝望着江醒醒:“其实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觉得你都比她更像……” 然而他话音未落,休息厅突然涌进来一帮人,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见男女主角站在这里聊天,他们开玩笑道:“一闭幕就不见你俩人影了,原来搁这儿说悄悄话呢?” 江醒醒反应快,立刻说道:“这不,沈大警官还有事儿在盘问我这个当事人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等到众人不再打趣他俩,沈初言对江醒醒说:“这周末是我的生日,爸妈在君临大酒店办了一场生日宴会,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来。” 江醒醒当然有时间,只是她有些踟蹰:“你妹妹对我有误会,我想她可能不会愿意看见我。” 沈初言说道:“她周末会出国,和朋友去瑞士滑雪。” 听说沈念念不在,江醒醒欣然答应了沈初言的邀约。 当她忐忑地告诉了商戒这件事,满以为他会不同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男人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修长的指尖拎着报纸,一边喝咖啡,一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哦。” “哦?” 他补充:“不要玩太晚,早点回家。” 江醒醒惊讶地问:“咦,这就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 江醒醒坐在他沙发扶手边,说道:“你以前不是让我少接触沈初言吗?” “那你听话了?” 当然……没有。 江醒醒心虚地看他一眼,他闲雅笑道:“那还说什么。” “其实你的态度可以再强硬一点,凶巴巴地对我说,不准去!不准和那个男人交往!” 商戒抬头看向她,颇有些无奈:“这样会让你感觉到刺激和性兴奋?” 江醒醒:…… “那倒也不是。” “懂了。” 商戒若有所思:“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突然有点想某个家伙了。” 她习惯了第二人格的霸道和蛮不讲理,对于主人格商戒的矜持和克制,多多少少有点……不大适应。 商戒淡淡地凝望着她,似乎也看出她眼中的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失落,比她更甚。 那一整天,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公司的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boss的晴雨表是有规律的,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一段时间,跟着又要掀起一阵浪花,他们得十万分地小心,千万不要撞风口上。 而周末,江醒醒一早便起床梳洗打扮,换上了优雅体面的小礼裙。 昨天晚上,商戒带回来这套漂亮的小礼裙给她,她还惊艳了好久好久。 镜子里,她的整片白皙的背后袒露,蝴蝶骨线条非常优美,再往下,腰间的美人窝,格外性感。 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两圈,透过镜子,看到了大床上的商戒已经坐了起来,白色的被单掩住他的腰际以下,露出肌肉匀称的上半身。 他点了根烟,欣赏着盛装打扮的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一双漆黑无澜的眸子没有丝毫神情。 江醒醒走到床边,抽走了他手中的烟头,按灭了。 “我弄醒你了吗?” 她已经尽可能让自己声音放的很轻很轻,就是不想吵醒他。 “今天周末,你多睡一会儿吧。” 商戒没有说话,重新取出一根烟。 江醒醒知道他平时有多克制,酒喝的很少,烟几乎不沾,只有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他才会抽烟。 这几天,他好像一直在闹别扭。 “你要是不乐意我去,就早点说啊。” 江醒醒有些泄气地坐在床边:“事到如今总不能失约吧。” 商戒平静地说:“没有不乐意。” “那你这是闹什么脾气呢。” “时间不早了,你的朋友还在等你。” 他倒是催促起她来了。 江醒醒心里放不下,他要是不开心,她便总觉得惴惴不安,她看了眼商戒,撒娇道:“那你亲我一下。” “没刷牙。” “我不嫌弃。” 江醒醒抱着他的脑袋,凑过去想吻他,商戒侧开了脸,只让她吻了吻脸颊。 她有些失落地看着他:“所以就是闹别扭了。” “没有。” 商戒有些无奈:“你先去参加宴会,回来再聊。” 他永远都是如此理智,好像从来没有失控过,患得患失的人,只有她。 在她拿了手包,满脸失落准备出门的当口,商戒叹息一声,终究不忍心,把她叫回来了。 “过来,抱一下吧。” 于是江醒醒又颠颠儿地跑回来,跳上床直接将他扑倒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瓮声瓮气道:“老公我爱你。” 商戒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拍拍她的小脸蛋:“这样开心了。” “开心了。” 江醒醒在他额间落下了一个口红印,这才起身:“走啦!” 他笑着提醒她:“记得补个妆,都花了。” …… 沈初言知道江醒醒有男朋友。 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希望江醒醒带男朋友过来参加生日宴会,他挺想见见她的这位神秘男友。 不过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唐突,江醒醒和他只是朋友的关系,他对人家男朋友这么大的兴趣,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其实沈初言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会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 自从他见这个女孩的第一眼,扑面而来的亲切感让他天然地想要亲近她。 沈初言生日宴会在酒店三楼的宴会厅举行,宴请了很多人,小部分是沈初言圈子里的朋友们,大部分则是沈家父母生意上的伙伴。 沈家父母有意将通过这次生日宴会,让沈初言多接触接触生意场上的人,这对于他将来接手公司也有好处。 当然,沈初言只是想和自己相熟的朋友们庆祝生日,对于父母这样的安排,他也很无奈,看在父母的面子上,他只能与他们进行无聊至极的交谈寒暄。 然而令沈初言万万没想到的是,宴会当天,沈念念居然从瑞士赶回来了! 当他看到一身蓬裙礼服的沈念念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脸上毫无惊喜之色,反而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生日快乐,大哥。” “你怎么回来了?” “你的生日我当然要赶回来了,事先没有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完全没有惊喜,沈初言只觉得惊吓。 沈念念将礼物盒交给他,是她从瑞士带回来的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谢谢小妹。” “不用谢,这是我的心意。” “下次不要买这么贵的东西。” 用父母的钱,成全自己的心意,沈初言并不喜欢这样。 沈念念穿的是一件价值不菲全身镶钻的蓬松纱裙裙礼服,不过因为钻石镶得太多而显得有些浮夸。 没有人比她更高调了,周围女宾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裙子上。 当然,沈念念自觉她和这些女人可不一样,沈初言请来参加宴会的女人,大多都是娱乐圈的女明星,就算名气再大又怎么样,说白了就是下九流的戏子,而她可是沈家正牌的大小姐,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再怎么穿金戴银都毫不过分。 沈念念特意从瑞士赶回来参加哥哥的生日宴会,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给他庆生,而绝大部分原因,当然还是为了在这些平时光彩照人的女明星面前好好出出风头,露露脸,也让她们知道,她是豪门贵女,是完全和她们不一样的人,她们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够资格和她坐在咖啡厅里喝上一杯咖啡呢。 当然,她的华丽登场也的确非常吸睛,满场都在看着她。 她穿着浮夸的裙子昂首挺胸流连于宴会厅,就像一只抖擞着尾巴的大孔雀。 女明星们低声交头接耳。 “原来这就是沈初言那位大名鼎鼎的妹妹呀。”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只是很好奇,她身上那套裙子,到底镶嵌了多少颗钻石。” “难道她不知道一个词叫过犹不及吗?” “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小暴发户似的,沈初言那么低调,兄妹俩还真是完全不是一个level啊。” …… 当然,沈念念不知道这些女明星们挑剔而刻薄的言辞,她只是非常享受周围人向她投来的关注目光。 宴会中,沈念念也不怎么爱搭理女明星,倒是很喜欢和英俊又帅气的男明星说话,虽然这些男明星看在沈初言的面子上,都很客气地和她交流,不过心底其实是不愿意和她多接触的,她说话有时候很不知天高地厚,容易得罪人。 就连家里的父母长辈,都不大愿意向生意伙伴介绍沈念念。 唯一愿意搭理沈念念的人,可能就是沈念念的那位贪慕虚荣的表姐,她对沈念念说:“我听说你哥还请了江醒醒呢,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女明星,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沈念念脸色一沉:“她也会来?” “对啊,你哥不是和她一起拍了电影吗,据说俩人关系还不错。” “真讨厌。” 沈念念咬牙切齿:“那个贱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恶心手段,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表姐顺势说道:“你也别太生气了,我觉得吧,多半是因为那女人跟你长得有点像,所以你哥才会对她好,这叫爱屋及乌。” 沈念念看向表姐:“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从小到大,你哥多疼你啊!” 沈念念心情平顺了一些,挑了挑眉,冷冷说道:“来就来呗,我打听过了,那女人根本就是底层出身,来这样的高端宴会也只能是出洋相,说不定连一件漂亮的裙子都没有呢。” 表姐抚摸着沈念念漂亮的钻石纱裙,奉承道:“对呀,她那种下层女人,哪能跟你比啊,你可是沈家的小公主!” 沈念念拍了拍表姐的手,嫌弃地说:“你别给我扯坏了!” 因为沈念念的到来,宴会厅的气氛开始有些微妙了起来,女明星因为沈念念的眼神而心里感觉到冒犯,男明星们也有意无意地避开她。 江醒醒的到场,显然让整个宴会厅增色不少。 完全出乎沈念念的意料,她并没有贫穷落魄到只穿一件普通廉价礼服来参加宴会,恰恰相反,她穿是米兰知名设计师亚伦·芭铎亲手设计的香风小礼裙。 只要稍稍关注时尚圈的人都会知道这件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香风小礼裙,根本就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定制款! 而这件定制礼服现在就穿在江醒醒的身上,银白色的流苏线条勾勒着她美好的身躯,腰线匀称而流畅,两截锁骨显得无比性感,后背袒露,露出漂亮的蝴蝶骨,腰间美人窝无比性感。 江醒醒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她的丈夫的确偏于传统和保守。 但是对于她,却给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商戒不会像大多数没有自信且大男子主义思想深重的男朋友一样,介意她的衣着打扮太过暴露。 他自信大度,并且懂得欣赏她,因此,他只看重这些漂亮的衣饰,能不能最大限度地衬托她的美丽,而非衣料的多少。 这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所能给予的最周到的体贴。 当然,同样都是盛装出席,沈念念那浮夸的装扮或许价格昂贵,但是和江醒醒这套礼服一比,显得无比庸俗。 时尚圈从来不是以价格来定义价值,高雅也永远不会屈尊降贵去临幸庸俗的品味。 在这方面,就连沈念念那装满糨糊的脑子都意识到,江醒醒一进来,她便已经一败涂地。 毫无疑问,江醒醒的盛装出席,的确是让原本有些沉闷的宴会气氛开始活跃了起来。 明星们纷纷过来与江醒醒聊天攀谈,发自内心地赞赏她的衣服和品位,和她讨论最近的这部电影。 江醒醒礼数周到,先去问候了大寿星沈初言。 “生日快乐!” 她给沈初言的礼物,来自于商戒精心为她挑选的一款非常得体并且价值不扉的领带。 商戒的时尚品味是江醒醒所企之不及,这不仅仅来自于敏锐的时尚嗅觉,而来源于上流阶层自小耳闻目濡的滋养。 有了商戒的把关,不管江醒醒是出席活动还是参加电影首映礼,她的穿衣搭配方面永远能够成为时尚杂志的焦点,甚至是新季度时尚的风向标。 众人讨论着江醒醒送给沈初言的礼物,也讨论着她的衣着配饰。 沈初言则带着江醒醒,先去见了自己的父母。 “爸妈,她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到的江醒醒,我们刚刚一起拍了电影,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母亲范雅珍因为沈念念总在她耳边念叨“这个勾引哥哥的贱女人”的缘故,一开始对江醒醒还心怀成见,不过在见到她本人以后,非常奇怪,心底的这点成见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或许真的是面由心生,江醒醒那双清澈的眼眸看上去坦荡又磊落,丝毫不像自家女儿描述的那样:充满心机,一心想要攀附权贵嫁入豪门。 她眉宇平整,看上去温良谦逊,交谈也礼貌又得体,倒像是极有教养的女孩子。 这使得范雅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 “江小姐是哪里人,今年多大,父母身体可好,有没有男朋友啊?” “妈,你查户口吗?” 沈初言知道母亲再打什么主意,连忙阻止了她:“第一次见面,干嘛啊!你不要吓到人家。” “嗨,你瞧我,我这不是看你这么大了还没谈女朋友,着急吗。” “醒醒是有男朋友了,你可别瞎打主意。” “有男朋友啦。” 范雅珍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你看看你,再不抓紧找个女朋友,好姑娘可都没了。” 父亲沈宿山望着江醒醒的脸,看了很久,突然说道:“这位江小姐,和我们家念念长得有点像啊,只是你脸上的疤痕……是胎记吗?” “不是的,是很小的时候弄伤了,然后一直没有好。” “噢,那一定伤的很重。” “因为还太小,所以都不记得了。” 沈宿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别说,难怪我一见着她就觉得亲切呢。” 范雅珍拉着江醒醒的手:“就跟我见着我亲女儿似的,说不定啊,上辈子咱们还真是有父母儿女的缘分呢。” 沈初言害怕母亲又把话题扯到找媳妇儿的事情上,弄得江醒醒尴尬,于是连忙拉着她走开了。 “你别介意,我爸妈平时不这样的,多半是太喜欢你了。” 江醒醒小声悄悄对他说:“我也发现了,我好像特别招这些叔叔阿姨们的喜欢。” 沈初言温煦一笑:“可能是你看起来挺像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才没有吧,我应该是……父母口中教训小孩的时候经常说的‘你要是不乖乖听话,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就像她一样’”。 她指了指自己:“像我一样,没有家的孩子” 沈初言看着她,满眼心疼:“你要不嫌弃,可以把我当成哥哥啊。” 江醒醒轻松地笑道:“这样沈念念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提到沈念念,沈初言又觉得有些头疼,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今天沈念念倒还算乖巧,竟然没有出来捣乱。 难道是为了给他这个亲哥面子吗。 真是难得。 沈念念当然不会如他亲哥所愿,安安静静不闹幺蛾子,她恨江醒醒恨得牙痒痒,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父母这样喜欢她,聊天的过程中一直谈及到她。 “真是可惜,如果她没有男朋友,我真想让初言去追求她呢。” 范雅珍颇为惋惜。 父亲说:“年轻人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吧。” “你没看出来咱们初言喜欢她吗,看她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 “再喜欢她也是别人的女朋友,挖墙脚的事咱们儿子可干不来。” “所以我才说可惜啊,唉,你看看,现在的好女孩,怎么一个个都有男朋友。” 父亲非常不合时宜地提了一嘴:“嗯……念念就没有男朋友。” “念念的性子,唉……”提到这个女儿,母亲范雅珍真是满面愁容。 沈念念见江醒醒不仅抢走了自己的哥哥,还要抢走她的父母,她心里的毒蛇一点点吐着信子爬了出来。 她是她天生的死对头,来找她讨债的吗! 死对头,死对头…… 沈念念又想到了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那个女孩,那个穿着漂亮公主裙,宛如瓷娃娃般的女孩。 对了,她不是毁容了吗! 她亲眼看见,那个曾经被他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在那个小公主脸上划下的疤痕,在哪里的呢? 她使劲儿地回忆着,脸上,鼻子上,还是……额头上! 她定定地看着江醒醒。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死了!那个男人亲手把她推进了奔涌的江流中。 没错!她已经被淹死了!她不可能回来的! 一定是巧合。 这一切,一定是巧合! 第52章 别扭 第52章 别扭 《黄土的谎言》杀青前最后一场戏,戏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在这十三年里,作为警察的沈初言,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村妇邹蓉的亲生孩子。 哪怕全村人都说,邹蓉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就是当初走失的狗蛋,可是沈初言看着邹蓉那绝望而有无助的眼神,他终于还是选择相信她,帮她暗中调查亲生孩子的下落。 作为一位母亲,没有任何人比她更爱自己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她的,她没有道理不认啊。 沈初言四处走访调查,时间一晃十三年,某天,县城医院所发生的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位煤老板的儿子入学需要体检,煤老板带他去医院进行血检,赫然发现儿子血型和他压根配不上。 一开始煤老板还怀疑是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不仅给他戴了绿帽还让他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结果做了亲子鉴定才发现,这孩子也不是他妻子生的。 煤老板迅速报案,警方立案调查,这才使得十多年前的一起孩童遗失案浮出水面。 沈初言立刻联系了邹蓉,与孩子进行dna鉴定,结果发现这位煤老板的孩子,竟然就是邹蓉当年走失的孩子狗蛋,而邹蓉养在身边十多年的孩子,才是煤老板的孩子。 后来邹蓉的丈夫顶不住压力,向警方交代了所有的事情,这出互换孩子的戏码是他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住在煤老板的家里享福,将来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能有出息,知道真相以后也好孝敬他。 这出戏的最后一个画面,邹蓉牵着煤老板家的孩子,站在日暮黄昏的村口。 不远处的黄土地上,沈初言从警车里抱下了她的亲生孩子。 分别的那一刻,邹蓉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养子,舍不得放开,而同时,面对着亲生孩子憎恶的目光,她心如刀绞,绷了这么多年的情绪骤然崩溃,她趴在黄土地上,失声痛哭。 天地都变得灰蒙蒙一片,那是最后的画面。 至于她究竟有没有放开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电影留给观众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这部电影还没有上映,仅仅是宣传的视频便在网上掀起了一股讨论的热潮,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悬疑性,更是因为这其间所涉及的伦理道德。 电影点映礼的那天,沈初言和江醒醒身着礼服,参加完了点映开场的记者会,然后坐在电影院里共同欣赏了这部电影。 沈初言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电影结束以后,他来到休息室,点了一支烟。 在看电影的时候,江醒醒就觉察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追出来问道:“初言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沈初言有些烦躁地杵灭了烟头,不想让她嗅太多烟味。 江醒醒以为他是在担心票房,于是安慰道:“这是咱们合作的第一部电影,我有信心,能取得好成绩,初言哥你就放宽心吧。” 沈初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担心这个,就是……” 见他这般欲言又止,江醒醒也不催促,看着他,耐心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愿意当你的倾听者啊。” 看着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神,沈初言莫名便感觉到无比亲切,他对这个女孩一直有种比较特殊的感情,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不是男女之情,他知道她有男朋友,但是他并不嫉妒。 沈初言熄灭了烟头,还是决定对她吐露心声:“我是觉得,如果这部电影有真实的原型,那些真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他们会知道自己的孩子很可能……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吗?” 江醒醒没想到他居然会想这么多,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沈初言叹息一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的妹妹小时候被绑架过,所以我特别感同身受吧,真希望这样的悲剧永远不要发生了。” 江醒醒站在他的身边,沉默地倾听着。 沈初言柔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家里的那个女孩,她不是我的妹妹,沈念念真的……变了很多很多,念念小时候是个特别听话的孩子,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我每天放学回家,总能看见她一个人坐在玩具堆里玩芭比娃娃的背影,她真的特别乖。” 他痛苦地摇摇头:“她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江醒醒安慰道:“任何一个小孩,有这种可怕的经历,恐怕都会性情大变吧,你不要想太多了,你看,沈念念和你这么像,眼睛鼻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会不是你的妹妹呢。” 沈初言以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凝望着江醒醒:“其实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觉得你都比她更像……” 然而他话音未落,休息厅突然涌进来一帮人,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见男女主角站在这里聊天,他们开玩笑道:“一闭幕就不见你俩人影了,原来搁这儿说悄悄话呢?” 江醒醒反应快,立刻说道:“这不,沈大警官还有事儿在盘问我这个当事人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等到众人不再打趣他俩,沈初言对江醒醒说:“这周末是我的生日,爸妈在君临大酒店办了一场生日宴会,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来。” 江醒醒当然有时间,只是她有些踟蹰:“你妹妹对我有误会,我想她可能不会愿意看见我。” 沈初言说道:“她周末会出国,和朋友去瑞士滑雪。” 听说沈念念不在,江醒醒欣然答应了沈初言的邀约。 当她忐忑地告诉了商戒这件事,满以为他会不同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男人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修长的指尖拎着报纸,一边喝咖啡,一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哦。” “哦?” 他补充:“不要玩太晚,早点回家。” 江醒醒惊讶地问:“咦,这就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 江醒醒坐在他沙发扶手边,说道:“你以前不是让我少接触沈初言吗?” “那你听话了?” 当然……没有。 江醒醒心虚地看他一眼,他闲雅笑道:“那还说什么。” “其实你的态度可以再强硬一点,凶巴巴地对我说,不准去!不准和那个男人交往!” 商戒抬头看向她,颇有些无奈:“这样会让你感觉到刺激和性兴奋?” 江醒醒:…… “那倒也不是。” “懂了。” 商戒若有所思:“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突然有点想某个家伙了。” 她习惯了第二人格的霸道和蛮不讲理,对于主人格商戒的矜持和克制,多多少少有点……不大适应。 商戒淡淡地凝望着她,似乎也看出她眼中的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失落,比她更甚。 那一整天,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公司的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boss的晴雨表是有规律的,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一段时间,跟着又要掀起一阵浪花,他们得十万分地小心,千万不要撞风口上。 而周末,江醒醒一早便起床梳洗打扮,换上了优雅体面的小礼裙。 昨天晚上,商戒带回来这套漂亮的小礼裙给她,她还惊艳了好久好久。 镜子里,她的整片白皙的背后袒露,蝴蝶骨线条非常优美,再往下,腰间的美人窝,格外性感。 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两圈,透过镜子,看到了大床上的商戒已经坐了起来,白色的被单掩住他的腰际以下,露出肌肉匀称的上半身。 他点了根烟,欣赏着盛装打扮的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一双漆黑无澜的眸子没有丝毫神情。 江醒醒走到床边,抽走了他手中的烟头,按灭了。 “我弄醒你了吗?” 她已经尽可能让自己声音放的很轻很轻,就是不想吵醒他。 “今天周末,你多睡一会儿吧。” 商戒没有说话,重新取出一根烟。 江醒醒知道他平时有多克制,酒喝的很少,烟几乎不沾,只有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他才会抽烟。 这几天,他好像一直在闹别扭。 “你要是不乐意我去,就早点说啊。” 江醒醒有些泄气地坐在床边:“事到如今总不能失约吧。” 商戒平静地说:“没有不乐意。” “那你这是闹什么脾气呢。” “时间不早了,你的朋友还在等你。” 他倒是催促起她来了。 江醒醒心里放不下,他要是不开心,她便总觉得惴惴不安,她看了眼商戒,撒娇道:“那你亲我一下。” “没刷牙。” “我不嫌弃。” 江醒醒抱着他的脑袋,凑过去想吻他,商戒侧开了脸,只让她吻了吻脸颊。 她有些失落地看着他:“所以就是闹别扭了。” “没有。” 商戒有些无奈:“你先去参加宴会,回来再聊。” 他永远都是如此理智,好像从来没有失控过,患得患失的人,只有她。 在她拿了手包,满脸失落准备出门的当口,商戒叹息一声,终究不忍心,把她叫回来了。 “过来,抱一下吧。” 于是江醒醒又颠颠儿地跑回来,跳上床直接将他扑倒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瓮声瓮气道:“老公我爱你。” 商戒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拍拍她的小脸蛋:“这样开心了。” “开心了。” 江醒醒在他额间落下了一个口红印,这才起身:“走啦!” 他笑着提醒她:“记得补个妆,都花了。” …… 沈初言知道江醒醒有男朋友。 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希望江醒醒带男朋友过来参加生日宴会,他挺想见见她的这位神秘男友。 不过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唐突,江醒醒和他只是朋友的关系,他对人家男朋友这么大的兴趣,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其实沈初言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会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 自从他见这个女孩的第一眼,扑面而来的亲切感让他天然地想要亲近她。 沈初言生日宴会在酒店三楼的宴会厅举行,宴请了很多人,小部分是沈初言圈子里的朋友们,大部分则是沈家父母生意上的伙伴。 沈家父母有意将通过这次生日宴会,让沈初言多接触接触生意场上的人,这对于他将来接手公司也有好处。 当然,沈初言只是想和自己相熟的朋友们庆祝生日,对于父母这样的安排,他也很无奈,看在父母的面子上,他只能与他们进行无聊至极的交谈寒暄。 然而令沈初言万万没想到的是,宴会当天,沈念念居然从瑞士赶回来了! 当他看到一身蓬裙礼服的沈念念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脸上毫无惊喜之色,反而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生日快乐,大哥。” “你怎么回来了?” “你的生日我当然要赶回来了,事先没有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完全没有惊喜,沈初言只觉得惊吓。 沈念念将礼物盒交给他,是她从瑞士带回来的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谢谢小妹。” “不用谢,这是我的心意。” “下次不要买这么贵的东西。” 用父母的钱,成全自己的心意,沈初言并不喜欢这样。 沈念念穿的是一件价值不菲全身镶钻的蓬松纱裙裙礼服,不过因为钻石镶得太多而显得有些浮夸。 没有人比她更高调了,周围女宾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裙子上。 当然,沈念念自觉她和这些女人可不一样,沈初言请来参加宴会的女人,大多都是娱乐圈的女明星,就算名气再大又怎么样,说白了就是下九流的戏子,而她可是沈家正牌的大小姐,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再怎么穿金戴银都毫不过分。 沈念念特意从瑞士赶回来参加哥哥的生日宴会,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给他庆生,而绝大部分原因,当然还是为了在这些平时光彩照人的女明星面前好好出出风头,露露脸,也让她们知道,她是豪门贵女,是完全和她们不一样的人,她们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够资格和她坐在咖啡厅里喝上一杯咖啡呢。 当然,她的华丽登场也的确非常吸睛,满场都在看着她。 她穿着浮夸的裙子昂首挺胸流连于宴会厅,就像一只抖擞着尾巴的大孔雀。 女明星们低声交头接耳。 “原来这就是沈初言那位大名鼎鼎的妹妹呀。”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只是很好奇,她身上那套裙子,到底镶嵌了多少颗钻石。” “难道她不知道一个词叫过犹不及吗?” “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小暴发户似的,沈初言那么低调,兄妹俩还真是完全不是一个level啊。” …… 当然,沈念念不知道这些女明星们挑剔而刻薄的言辞,她只是非常享受周围人向她投来的关注目光。 宴会中,沈念念也不怎么爱搭理女明星,倒是很喜欢和英俊又帅气的男明星说话,虽然这些男明星看在沈初言的面子上,都很客气地和她交流,不过心底其实是不愿意和她多接触的,她说话有时候很不知天高地厚,容易得罪人。 就连家里的父母长辈,都不大愿意向生意伙伴介绍沈念念。 唯一愿意搭理沈念念的人,可能就是沈念念的那位贪慕虚荣的表姐,她对沈念念说:“我听说你哥还请了江醒醒呢,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女明星,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沈念念脸色一沉:“她也会来?” “对啊,你哥不是和她一起拍了电影吗,据说俩人关系还不错。” “真讨厌。” 沈念念咬牙切齿:“那个贱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恶心手段,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表姐顺势说道:“你也别太生气了,我觉得吧,多半是因为那女人跟你长得有点像,所以你哥才会对她好,这叫爱屋及乌。” 沈念念看向表姐:“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从小到大,你哥多疼你啊!” 沈念念心情平顺了一些,挑了挑眉,冷冷说道:“来就来呗,我打听过了,那女人根本就是底层出身,来这样的高端宴会也只能是出洋相,说不定连一件漂亮的裙子都没有呢。” 表姐抚摸着沈念念漂亮的钻石纱裙,奉承道:“对呀,她那种下层女人,哪能跟你比啊,你可是沈家的小公主!” 沈念念拍了拍表姐的手,嫌弃地说:“你别给我扯坏了!” 因为沈念念的到来,宴会厅的气氛开始有些微妙了起来,女明星因为沈念念的眼神而心里感觉到冒犯,男明星们也有意无意地避开她。 江醒醒的到场,显然让整个宴会厅增色不少。 完全出乎沈念念的意料,她并没有贫穷落魄到只穿一件普通廉价礼服来参加宴会,恰恰相反,她穿是米兰知名设计师亚伦·芭铎亲手设计的香风小礼裙。 只要稍稍关注时尚圈的人都会知道这件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香风小礼裙,根本就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定制款! 而这件定制礼服现在就穿在江醒醒的身上,银白色的流苏线条勾勒着她美好的身躯,腰线匀称而流畅,两截锁骨显得无比性感,后背袒露,露出漂亮的蝴蝶骨,腰间美人窝无比性感。 江醒醒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她的丈夫的确偏于传统和保守。 但是对于她,却给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商戒不会像大多数没有自信且大男子主义思想深重的男朋友一样,介意她的衣着打扮太过暴露。 他自信大度,并且懂得欣赏她,因此,他只看重这些漂亮的衣饰,能不能最大限度地衬托她的美丽,而非衣料的多少。 这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所能给予的最周到的体贴。 当然,同样都是盛装出席,沈念念那浮夸的装扮或许价格昂贵,但是和江醒醒这套礼服一比,显得无比庸俗。 时尚圈从来不是以价格来定义价值,高雅也永远不会屈尊降贵去临幸庸俗的品味。 在这方面,就连沈念念那装满糨糊的脑子都意识到,江醒醒一进来,她便已经一败涂地。 毫无疑问,江醒醒的盛装出席,的确是让原本有些沉闷的宴会气氛开始活跃了起来。 明星们纷纷过来与江醒醒聊天攀谈,发自内心地赞赏她的衣服和品位,和她讨论最近的这部电影。 江醒醒礼数周到,先去问候了大寿星沈初言。 “生日快乐!” 她给沈初言的礼物,来自于商戒精心为她挑选的一款非常得体并且价值不扉的领带。 商戒的时尚品味是江醒醒所企之不及,这不仅仅来自于敏锐的时尚嗅觉,而来源于上流阶层自小耳闻目濡的滋养。 有了商戒的把关,不管江醒醒是出席活动还是参加电影首映礼,她的穿衣搭配方面永远能够成为时尚杂志的焦点,甚至是新季度时尚的风向标。 众人讨论着江醒醒送给沈初言的礼物,也讨论着她的衣着配饰。 沈初言则带着江醒醒,先去见了自己的父母。 “爸妈,她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到的江醒醒,我们刚刚一起拍了电影,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母亲范雅珍因为沈念念总在她耳边念叨“这个勾引哥哥的贱女人”的缘故,一开始对江醒醒还心怀成见,不过在见到她本人以后,非常奇怪,心底的这点成见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或许真的是面由心生,江醒醒那双清澈的眼眸看上去坦荡又磊落,丝毫不像自家女儿描述的那样:充满心机,一心想要攀附权贵嫁入豪门。 她眉宇平整,看上去温良谦逊,交谈也礼貌又得体,倒像是极有教养的女孩子。 这使得范雅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 “江小姐是哪里人,今年多大,父母身体可好,有没有男朋友啊?” “妈,你查户口吗?” 沈初言知道母亲再打什么主意,连忙阻止了她:“第一次见面,干嘛啊!你不要吓到人家。” “嗨,你瞧我,我这不是看你这么大了还没谈女朋友,着急吗。” “醒醒是有男朋友了,你可别瞎打主意。” “有男朋友啦。” 范雅珍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你看看你,再不抓紧找个女朋友,好姑娘可都没了。” 父亲沈宿山望着江醒醒的脸,看了很久,突然说道:“这位江小姐,和我们家念念长得有点像啊,只是你脸上的疤痕……是胎记吗?” “不是的,是很小的时候弄伤了,然后一直没有好。” “噢,那一定伤的很重。” “因为还太小,所以都不记得了。” 沈宿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别说,难怪我一见着她就觉得亲切呢。” 范雅珍拉着江醒醒的手:“就跟我见着我亲女儿似的,说不定啊,上辈子咱们还真是有父母儿女的缘分呢。” 沈初言害怕母亲又把话题扯到找媳妇儿的事情上,弄得江醒醒尴尬,于是连忙拉着她走开了。 “你别介意,我爸妈平时不这样的,多半是太喜欢你了。” 江醒醒小声悄悄对他说:“我也发现了,我好像特别招这些叔叔阿姨们的喜欢。” 沈初言温煦一笑:“可能是你看起来挺像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才没有吧,我应该是……父母口中教训小孩的时候经常说的‘你要是不乖乖听话,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就像她一样’”。 她指了指自己:“像我一样,没有家的孩子” 沈初言看着她,满眼心疼:“你要不嫌弃,可以把我当成哥哥啊。” 江醒醒轻松地笑道:“这样沈念念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提到沈念念,沈初言又觉得有些头疼,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今天沈念念倒还算乖巧,竟然没有出来捣乱。 难道是为了给他这个亲哥面子吗。 真是难得。 沈念念当然不会如他亲哥所愿,安安静静不闹幺蛾子,她恨江醒醒恨得牙痒痒,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父母这样喜欢她,聊天的过程中一直谈及到她。 “真是可惜,如果她没有男朋友,我真想让初言去追求她呢。” 范雅珍颇为惋惜。 父亲说:“年轻人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吧。” “你没看出来咱们初言喜欢她吗,看她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 “再喜欢她也是别人的女朋友,挖墙脚的事咱们儿子可干不来。” “所以我才说可惜啊,唉,你看看,现在的好女孩,怎么一个个都有男朋友。” 父亲非常不合时宜地提了一嘴:“嗯……念念就没有男朋友。” “念念的性子,唉……”提到这个女儿,母亲范雅珍真是满面愁容。 沈念念见江醒醒不仅抢走了自己的哥哥,还要抢走她的父母,她心里的毒蛇一点点吐着信子爬了出来。 她是她天生的死对头,来找她讨债的吗! 死对头,死对头…… 沈念念又想到了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那个女孩,那个穿着漂亮公主裙,宛如瓷娃娃般的女孩。 对了,她不是毁容了吗! 她亲眼看见,那个曾经被他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在那个小公主脸上划下的疤痕,在哪里的呢? 她使劲儿地回忆着,脸上,鼻子上,还是……额头上! 她定定地看着江醒醒。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死了!那个男人亲手把她推进了奔涌的江流中。 没错!她已经被淹死了!她不可能回来的! 一定是巧合。 这一切,一定是巧合! 第53章 会玩 第53章 会玩 自从惹恼商戒以后,闻洋的事业遭遇了滑铁卢式的惨败,现在没有一家明星经纪公司敢签他,而他个人的力量更是有限,拿不到有台词的角色,只能混迹于几乎看不到脸的群演之中,保住最基本的一口饭吃。 那日沈初言的生日宴会以后,沈念念开始对江醒醒的身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开始顺藤摸瓜暗地里调查她,闻洋自然而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街口的一间高档咖啡店里,闻洋穿着陈旧的皮夹克,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沈念念面前。 虽然两个人年龄差距不大,但是周围人也很难将这对年轻的男女当作是情侣,甚至朋友。 因为两个人无论从长相外貌还是衣着打扮上,都有着天壤之别。 沈念念自然是一身昂贵名牌,皮肤保养得水嫩光华,化着精致的妆容,水红色唇彩油光油面。 而闻洋刚刚拍完夜间戏,还没来得及回去休息,精神状态极差,吊着重重的黑眼圈,呵欠连天。 他大咧咧地坐到沈念念面前,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两口,不耐烦地问:“小姐,我认识你吗。” “是闻洋先生对吧。” 沈念念也不跟他废话:“你不用认识我,我今天找你,只是想找你打听一些关于江醒醒的事情,听说你和她认识很久了,你们以前关系还不错。” “我跟她早没来来往了。” 闻洋不满地哼了声:“我今天变成这个样子,全拜她所赐。” 沈念念眼睛里泛出光芒:“那你想不想报复她?” 闻洋怀疑地看了沈念念一眼,不客气地说道:“你谁啊,我干嘛要跟你讨论这些事。” 沈念念知道,如果不自报家门的话,很难取得这个狡猾男人的信任,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叫沈念念,沈氏集团知道吧,我是沈氏集团的大小姐。” 闻洋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意:“哟,富家小姐啊,江醒醒怎么得罪你了?” “不该问的别问。” 沈念念学着电视里反派的样子,拿腔拿调道:“你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就可以了。” 闻洋往靠椅上一仰,悠悠哉哉道:“沈小姐,你要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把我叫到这么高档的地方喝咖啡,您有时间,我可没时间呐,你也看出来了,我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什么心情喝咖啡啊。” 沈念念明白,这男人油滑,不可能轻易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她那涂着闪闪发亮水晶美甲的手指尖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支票,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了闻洋。 闻洋拿着支票数了数,五位数,他满意地放进包里。 “江醒醒从小在话剧团长大,听剧团的江姥姥说,这孩子刚带回来的时候跟个傻子似的,都六七岁了,还不会说话。 所以大家伙儿都猜测,这是个智障孩子,就是因为脑子不好才被父母遗弃。” “不过江姥姥没有嫌弃她,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抚养,后来养着养着,这丫头慢慢地又恢复正常了。” 闻洋抿了一口咖啡,回忆道:“这些都是听话剧团的老人们说的,我进话剧团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登台演出好多年了,是话剧团里的小花旦。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闻洋眯着眼睛,睨着沈念念:“这位沈家大小姐,你为什么对江醒醒这么感兴趣,难不成她抢了你男朋友啊?” “呸!就凭她,她够格吗?” 闻洋说道:“那块疤是小时候上台演出,不小心让道具砸了。” “真的?” 沈念念疑惑地问:“真的是自己弄伤的?” 闻洋紧盯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问:“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沈念念似乎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闻洋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离开:“沈小姐,我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江醒醒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发现,你和她长得还挺像嘿。” 沈念念敏锐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我胡说八道。”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向沈念念欠了欠身:“沈小姐以后有什么问题,关于江醒醒的,都可以尽管找我,随时恭候。” 沈念念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心里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女孩早已经死了,她亲眼所见,那天晚上水流那样湍急,她那么小,不会游泳,她怎么可能活下来,这一切都是巧合,一定是! 而闻洋在见过了沈念念以后,心里颇感困惑。 晚上,他坐在狭窄出租屋的单人床上,手里拿出了那张两万块钱的支票,越发想不明白。 本来一开始,闻洋以为江醒醒只是得罪了沈念念,沈念念想搞她,所以想从他这里扒出什么黑料来。 但是聊过之后,他发现沈念念对于江醒醒脸上的伤疤格外执着。 那块伤疤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让这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这样紧张? 闻洋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对沈念念说实话,这个伤疤并不是江醒醒在话剧排练的时候弄伤的,而是一直都有,从江姥姥收养她的时候便有了。 那个时候江姥姥总是念叨,是哪个杀千刀的这样狠心啊,在女娃的脸上留疤,这不是毁了人家一辈子吗。 这件事,闻洋可是记忆深刻。 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抖出来,是因为他看中了沈念念这条大鱼,她可是沈氏集团的富家千金,区区两万块,也亏她拿得出手。 既然找上门来了,他打定主意要狠宰她一笔。 …… 江醒醒全然不知沈念念调查她的事情。 随着《黄土的谎言》在全国各大影院全线上映,首映票房便拿下了八千万,这对于悬疑题材的国产电影而言,是非常不错的成绩! 这部戏结束之后,公司给江醒醒放了一段时间的假,让她好好休整休整。 商戒原本计划这段时间带她出去度假,不过比起出远门,江醒醒更愿意呆在家里,每天睡到自然醒。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拍戏的时候日夜颠倒的作息,生物钟有些混乱。 每天晚上,某人都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难以入眠。 卧室的大床非常宽敞,商戒一个人占了小半边,也没理她,由得她闹腾。 “你睡着了吗?” “嗯。” “睡着了还回答我。” “嗯。” “商戒。” 她滚到他的身边去,伸出小爪子捏了捏他的脸:“你很困了吗?” 商戒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地喃了声:“不困,但是现在是休息的时间。” “不困但是到了休息时间,也一定要逼着自己睡觉吗?” “对。” “睡不着怎么办?” “那就闭上眼睛,休息。” 江醒醒吐吐舌头,她发现这男人的作息简直比军人还自律。 “可是我真的……真的睡不着。” 江醒醒坐起来,拖着腮帮子想了想,突然提议道:“反正明天周末,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睡觉。” 他按着她的头,将她压到身下:“睡不着就运动,累了就能睡了。” 江醒醒连忙推开他:“不要运动!你睡吧,我不闹你了。” 她说完,兀自缩到了床边上去,和他保持距离。 这男人跟野兽似的,轻易不要招惹,否则明天她又得下不来床了。 沉默了约莫半分钟之久。 夜色里,商戒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你想去哪里?” …… 江醒醒深深感觉到,她男人还是疼她的。 于是当晚十二点,临川被他的老板从被窝里拉出来,开车带两个夜猫子去市区的酒吧街。 握着方向盘的时候,他脑子还有些发懵。 透过后视镜,临川见商戒穿着轻松随意的休闲卫衣,望着窗外飞速流过的路灯。 他神情庄严肃穆,那双漂亮的深咖色眸子里还带了略微慵懒的倦意。 他不确定地问了声:“大老板,咱……真去酒吧啊?” “嗯。” “夫人,真去啊?” 江醒醒兴奋地说:“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不是,咱大老板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去过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啊。” 江醒醒拍了拍商戒的肩膀:“我肯定保护他。” 商戒面无表情地翻了个大白眼。 临川看得出来,他也是“舍命陪夫人”了。 第二人格喜欢去酒吧夜店鬼混,有一次被人灌醉了睡在包间,醒过来第一人格周围“花团锦簇”,商戒气冲冲地回了公司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间酒吧买了下来直接改成了书店。 所以灯红酒绿鱼龙混杂的酒吧街里,多出来一家画风迥异气质不凡的书店,也可以说是江城的一大奇景了。 商戒讨厌任何麻痹神经带来快感的东西,烟,酒乃至性……他都严格杜绝,修身自律,绝不僭越。 所以临川不得不感叹,这位商夫人本事真的很大,一句话就能让这位保守的老男人陪着上酒吧。 酒吧里灯光打得异常昏暗,江醒醒戴着鸭舌帽,遮住了大半边脸,里面的人大多喝得七荤八素,也没有人认出她的明星脸来。 昏暗的走廊里,鱼龙混杂。 出于本能,商戒将身边的女人兜在怀里,尽量不让别人碰着蹭着。 江醒醒也看出来了,商戒真的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脸上写满了“嫌弃”。 临川跟在他的身边,尽职尽责地当好他的保镖。 商戒坐下来,他就脱了衣服规规整整地给他垫上,点了酒,临川也会将杯子拿去洗手间,用清水洗净了再呈上来给商戒用。 无微不至,精致细腻。 江醒醒无奈地看着这俩人,一个小心伺候一个从容享受,还真是配她一脸。 商戒这副整肃的架势,泡夜店都能泡出公司开大会的感觉,看样子整晚都是这样的状态了,她对临川说:“年轻人别总绷着一张脸,跟姐姐去跳舞啊。” “啊,还是算了吧。” 临川连忙摆手拒绝:“我在这里陪着商总。” “放心吧,他一个大活人,丢不了,走走走,姐姐带你去泡妹,这么大了还没女朋友,丢不丢人。” 此言一出,临川耳根子都红了:“您快别闹了。” 商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对临川道:“她有兴致,你就陪她去吧。” 临川一脸委屈,怨念的小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说,自家夫人你不亲自陪着,支使他干嘛呀! 商戒仰靠在椅子上,双腿打开坐姿随性,淡淡道:“我老了,陪不动了,跳舞是你们年轻人的活动。” “别搭理这他。” 江醒醒对临川说:“能让他陪着过来就不错啦,别指望他还能跟咱一块儿玩。” 临川也只好陪着江醒醒下了舞池,周围的男女随着律动的音乐节奏各跳各的,一开始临川还挺放不开,不大好意思。 结果让江醒醒硬生生喂了两杯酒之后,便开始撒欢了,甭管男的女的,他都没皮没脸地凑上去,跟人家扭来扭去。 江醒醒笑得前合后仰,一回头,迎上了商戒平静柔和的目光。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热闹中,却显得清清冷冷。 江醒醒将撒欢儿的临川拉过来,使坏道:“去把你老板拉进来。” 临川哆嗦了一下,连连摇头:“不去!坚决不去!” 江醒醒嫌弃地看他一眼,心说喝醉了都这么有求生欲,服气。 于是她跑下舞池,跟花蝴蝶似的扑倒了商戒的怀中,商戒顺势便揽住了她:“玩累了?” “临川让我拉你一块儿玩。” “他没这个胆子。” “哎呀,走啦走啦!” 江醒醒也带了几分醉意,扯着商戒的衣领道:“玩玩嘛,一个人坐这儿多无聊。” 商戒是真的拉不下脸面,跟舞池上许多烂醉的年轻人一起摇头晃脑,即便被江醒醒拽了进来,他也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护着她不让别的男人靠近。 临川是真的玩坏了,又是扭跨又是甩肚子,骚气十足。 商戒拧着眉头,一脸无奈,想到临川平日里在公司谨慎的样子,反差太大了。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商戒的笑容很浅很浅,带着矜持和克制,宛如工笔水墨画里掠起层层涟漪的江池。 他纵然如此克制收敛,却也引得周围女人频频侧目。 江醒醒端来两杯酒,一杯递给临川,一杯喂给商戒,又让商戒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咕哝道“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 临川笑话她,“怂”就一个字,比他还不如呢。 七分醉意上头,临川拉着商戒要一起跳舞。 “临川,你动我试试。” “放手。” “最后警告你,放手。” 最后的警告无效,临川平时有多正经,这时候就有多跳脱,差点就要搂上商戒的腰了。 江醒醒在边上哈哈大笑,过来给他解了围,把临川赶走了。 商戒脸色难看:“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了。” “那你就……多惯着我一下呀。” 江醒醒说完,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用力,勾住了他劲瘦的腰,直接挂在了他身上。 商戒:…… 这俩人疯起来没完了,他今天是哪跟神经搭错了要来这种地方? 不过他还是顺势抱住了她。 江醒醒抱着他的脸,平视着他的眼睛,仔细的看啊看,像是要一眼望进他心里似的。 他五官精致,气质卓绝,浅褐色的眸子如夜色般深沉。 商戒不禁问:“你在看什么。” 江醒醒笑了起来:“我想看清楚,你的心是不是也跟你的人一样,冷冰冰的。” 他挑挑眉:“看清楚了吗?” “你的眼睛太黑了,我看不到。” 她将酒杯凑到他的嘴边:“喝一杯,兴许我就看清了呢。” 商戒还是坚守原则,不喝。 于是江醒醒喝了一口酒,捧着他的脸便吻了上去。 有香醇的液体被缓缓渡送到他的口中,商戒能尝到了酒精的腥辣,辣中还带了甜。 过往的他杜绝任何能够麻痹神经的东西,偏偏从她口中送来的馥郁醇香,让他竟有些上瘾了。 商戒闭上眼睛,张开嘴迎接她柔软清甜的舌尖,两相抵缠,在酒精的催化中,难舍难分。 江醒醒抱着他的脑袋,就像在品尝最美味的糖果,一个青涩的吻渐渐开始变得火热。 这一次,商戒主动接过了她手中的酒杯,将里面残余的汁液送进她的口中。 不等她那柔润的唇喘过气来,他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第53章 会玩 第53章 会玩 自从惹恼商戒以后,闻洋的事业遭遇了滑铁卢式的惨败,现在没有一家明星经纪公司敢签他,而他个人的力量更是有限,拿不到有台词的角色,只能混迹于几乎看不到脸的群演之中,保住最基本的一口饭吃。 那日沈初言的生日宴会以后,沈念念开始对江醒醒的身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开始顺藤摸瓜暗地里调查她,闻洋自然而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街口的一间高档咖啡店里,闻洋穿着陈旧的皮夹克,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沈念念面前。 虽然两个人年龄差距不大,但是周围人也很难将这对年轻的男女当作是情侣,甚至朋友。 因为两个人无论从长相外貌还是衣着打扮上,都有着天壤之别。 沈念念自然是一身昂贵名牌,皮肤保养得水嫩光华,化着精致的妆容,水红色唇彩油光油面。 而闻洋刚刚拍完夜间戏,还没来得及回去休息,精神状态极差,吊着重重的黑眼圈,呵欠连天。 他大咧咧地坐到沈念念面前,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两口,不耐烦地问:“小姐,我认识你吗。” “是闻洋先生对吧。” 沈念念也不跟他废话:“你不用认识我,我今天找你,只是想找你打听一些关于江醒醒的事情,听说你和她认识很久了,你们以前关系还不错。” “我跟她早没来来往了。” 闻洋不满地哼了声:“我今天变成这个样子,全拜她所赐。” 沈念念眼睛里泛出光芒:“那你想不想报复她?” 闻洋怀疑地看了沈念念一眼,不客气地说道:“你谁啊,我干嘛要跟你讨论这些事。” 沈念念知道,如果不自报家门的话,很难取得这个狡猾男人的信任,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叫沈念念,沈氏集团知道吧,我是沈氏集团的大小姐。” 闻洋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意:“哟,富家小姐啊,江醒醒怎么得罪你了?” “不该问的别问。” 沈念念学着电视里反派的样子,拿腔拿调道:“你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就可以了。” 闻洋往靠椅上一仰,悠悠哉哉道:“沈小姐,你要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把我叫到这么高档的地方喝咖啡,您有时间,我可没时间呐,你也看出来了,我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什么心情喝咖啡啊。” 沈念念明白,这男人油滑,不可能轻易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她那涂着闪闪发亮水晶美甲的手指尖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支票,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了闻洋。 闻洋拿着支票数了数,五位数,他满意地放进包里。 “江醒醒从小在话剧团长大,听剧团的江姥姥说,这孩子刚带回来的时候跟个傻子似的,都六七岁了,还不会说话。 所以大家伙儿都猜测,这是个智障孩子,就是因为脑子不好才被父母遗弃。” “不过江姥姥没有嫌弃她,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抚养,后来养着养着,这丫头慢慢地又恢复正常了。” 闻洋抿了一口咖啡,回忆道:“这些都是听话剧团的老人们说的,我进话剧团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登台演出好多年了,是话剧团里的小花旦。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闻洋眯着眼睛,睨着沈念念:“这位沈家大小姐,你为什么对江醒醒这么感兴趣,难不成她抢了你男朋友啊?” “呸!就凭她,她够格吗?” 闻洋说道:“那块疤是小时候上台演出,不小心让道具砸了。” “真的?” 沈念念疑惑地问:“真的是自己弄伤的?” 闻洋紧盯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问:“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沈念念似乎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闻洋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离开:“沈小姐,我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江醒醒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发现,你和她长得还挺像嘿。” 沈念念敏锐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我胡说八道。”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向沈念念欠了欠身:“沈小姐以后有什么问题,关于江醒醒的,都可以尽管找我,随时恭候。” 沈念念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心里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女孩早已经死了,她亲眼所见,那天晚上水流那样湍急,她那么小,不会游泳,她怎么可能活下来,这一切都是巧合,一定是! 而闻洋在见过了沈念念以后,心里颇感困惑。 晚上,他坐在狭窄出租屋的单人床上,手里拿出了那张两万块钱的支票,越发想不明白。 本来一开始,闻洋以为江醒醒只是得罪了沈念念,沈念念想搞她,所以想从他这里扒出什么黑料来。 但是聊过之后,他发现沈念念对于江醒醒脸上的伤疤格外执着。 那块伤疤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让这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这样紧张? 闻洋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对沈念念说实话,这个伤疤并不是江醒醒在话剧排练的时候弄伤的,而是一直都有,从江姥姥收养她的时候便有了。 那个时候江姥姥总是念叨,是哪个杀千刀的这样狠心啊,在女娃的脸上留疤,这不是毁了人家一辈子吗。 这件事,闻洋可是记忆深刻。 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抖出来,是因为他看中了沈念念这条大鱼,她可是沈氏集团的富家千金,区区两万块,也亏她拿得出手。 既然找上门来了,他打定主意要狠宰她一笔。 …… 江醒醒全然不知沈念念调查她的事情。 随着《黄土的谎言》在全国各大影院全线上映,首映票房便拿下了八千万,这对于悬疑题材的国产电影而言,是非常不错的成绩! 这部戏结束之后,公司给江醒醒放了一段时间的假,让她好好休整休整。 商戒原本计划这段时间带她出去度假,不过比起出远门,江醒醒更愿意呆在家里,每天睡到自然醒。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拍戏的时候日夜颠倒的作息,生物钟有些混乱。 每天晚上,某人都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难以入眠。 卧室的大床非常宽敞,商戒一个人占了小半边,也没理她,由得她闹腾。 “你睡着了吗?” “嗯。” “睡着了还回答我。” “嗯。” “商戒。” 她滚到他的身边去,伸出小爪子捏了捏他的脸:“你很困了吗?” 商戒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地喃了声:“不困,但是现在是休息的时间。” “不困但是到了休息时间,也一定要逼着自己睡觉吗?” “对。” “睡不着怎么办?” “那就闭上眼睛,休息。” 江醒醒吐吐舌头,她发现这男人的作息简直比军人还自律。 “可是我真的……真的睡不着。” 江醒醒坐起来,拖着腮帮子想了想,突然提议道:“反正明天周末,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睡觉。” 他按着她的头,将她压到身下:“睡不着就运动,累了就能睡了。” 江醒醒连忙推开他:“不要运动!你睡吧,我不闹你了。” 她说完,兀自缩到了床边上去,和他保持距离。 这男人跟野兽似的,轻易不要招惹,否则明天她又得下不来床了。 沉默了约莫半分钟之久。 夜色里,商戒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你想去哪里?” …… 江醒醒深深感觉到,她男人还是疼她的。 于是当晚十二点,临川被他的老板从被窝里拉出来,开车带两个夜猫子去市区的酒吧街。 握着方向盘的时候,他脑子还有些发懵。 透过后视镜,临川见商戒穿着轻松随意的休闲卫衣,望着窗外飞速流过的路灯。 他神情庄严肃穆,那双漂亮的深咖色眸子里还带了略微慵懒的倦意。 他不确定地问了声:“大老板,咱……真去酒吧啊?” “嗯。” “夫人,真去啊?” 江醒醒兴奋地说:“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不是,咱大老板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去过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啊。” 江醒醒拍了拍商戒的肩膀:“我肯定保护他。” 商戒面无表情地翻了个大白眼。 临川看得出来,他也是“舍命陪夫人”了。 第二人格喜欢去酒吧夜店鬼混,有一次被人灌醉了睡在包间,醒过来第一人格周围“花团锦簇”,商戒气冲冲地回了公司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间酒吧买了下来直接改成了书店。 所以灯红酒绿鱼龙混杂的酒吧街里,多出来一家画风迥异气质不凡的书店,也可以说是江城的一大奇景了。 商戒讨厌任何麻痹神经带来快感的东西,烟,酒乃至性……他都严格杜绝,修身自律,绝不僭越。 所以临川不得不感叹,这位商夫人本事真的很大,一句话就能让这位保守的老男人陪着上酒吧。 酒吧里灯光打得异常昏暗,江醒醒戴着鸭舌帽,遮住了大半边脸,里面的人大多喝得七荤八素,也没有人认出她的明星脸来。 昏暗的走廊里,鱼龙混杂。 出于本能,商戒将身边的女人兜在怀里,尽量不让别人碰着蹭着。 江醒醒也看出来了,商戒真的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脸上写满了“嫌弃”。 临川跟在他的身边,尽职尽责地当好他的保镖。 商戒坐下来,他就脱了衣服规规整整地给他垫上,点了酒,临川也会将杯子拿去洗手间,用清水洗净了再呈上来给商戒用。 无微不至,精致细腻。 江醒醒无奈地看着这俩人,一个小心伺候一个从容享受,还真是配她一脸。 商戒这副整肃的架势,泡夜店都能泡出公司开大会的感觉,看样子整晚都是这样的状态了,她对临川说:“年轻人别总绷着一张脸,跟姐姐去跳舞啊。” “啊,还是算了吧。” 临川连忙摆手拒绝:“我在这里陪着商总。” “放心吧,他一个大活人,丢不了,走走走,姐姐带你去泡妹,这么大了还没女朋友,丢不丢人。” 此言一出,临川耳根子都红了:“您快别闹了。” 商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对临川道:“她有兴致,你就陪她去吧。” 临川一脸委屈,怨念的小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说,自家夫人你不亲自陪着,支使他干嘛呀! 商戒仰靠在椅子上,双腿打开坐姿随性,淡淡道:“我老了,陪不动了,跳舞是你们年轻人的活动。” “别搭理这他。” 江醒醒对临川说:“能让他陪着过来就不错啦,别指望他还能跟咱一块儿玩。” 临川也只好陪着江醒醒下了舞池,周围的男女随着律动的音乐节奏各跳各的,一开始临川还挺放不开,不大好意思。 结果让江醒醒硬生生喂了两杯酒之后,便开始撒欢了,甭管男的女的,他都没皮没脸地凑上去,跟人家扭来扭去。 江醒醒笑得前合后仰,一回头,迎上了商戒平静柔和的目光。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热闹中,却显得清清冷冷。 江醒醒将撒欢儿的临川拉过来,使坏道:“去把你老板拉进来。” 临川哆嗦了一下,连连摇头:“不去!坚决不去!” 江醒醒嫌弃地看他一眼,心说喝醉了都这么有求生欲,服气。 于是她跑下舞池,跟花蝴蝶似的扑倒了商戒的怀中,商戒顺势便揽住了她:“玩累了?” “临川让我拉你一块儿玩。” “他没这个胆子。” “哎呀,走啦走啦!” 江醒醒也带了几分醉意,扯着商戒的衣领道:“玩玩嘛,一个人坐这儿多无聊。” 商戒是真的拉不下脸面,跟舞池上许多烂醉的年轻人一起摇头晃脑,即便被江醒醒拽了进来,他也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护着她不让别的男人靠近。 临川是真的玩坏了,又是扭跨又是甩肚子,骚气十足。 商戒拧着眉头,一脸无奈,想到临川平日里在公司谨慎的样子,反差太大了。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商戒的笑容很浅很浅,带着矜持和克制,宛如工笔水墨画里掠起层层涟漪的江池。 他纵然如此克制收敛,却也引得周围女人频频侧目。 江醒醒端来两杯酒,一杯递给临川,一杯喂给商戒,又让商戒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咕哝道“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 临川笑话她,“怂”就一个字,比他还不如呢。 七分醉意上头,临川拉着商戒要一起跳舞。 “临川,你动我试试。” “放手。” “最后警告你,放手。” 最后的警告无效,临川平时有多正经,这时候就有多跳脱,差点就要搂上商戒的腰了。 江醒醒在边上哈哈大笑,过来给他解了围,把临川赶走了。 商戒脸色难看:“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了。” “那你就……多惯着我一下呀。” 江醒醒说完,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用力,勾住了他劲瘦的腰,直接挂在了他身上。 商戒:…… 这俩人疯起来没完了,他今天是哪跟神经搭错了要来这种地方? 不过他还是顺势抱住了她。 江醒醒抱着他的脸,平视着他的眼睛,仔细的看啊看,像是要一眼望进他心里似的。 他五官精致,气质卓绝,浅褐色的眸子如夜色般深沉。 商戒不禁问:“你在看什么。” 江醒醒笑了起来:“我想看清楚,你的心是不是也跟你的人一样,冷冰冰的。” 他挑挑眉:“看清楚了吗?” “你的眼睛太黑了,我看不到。” 她将酒杯凑到他的嘴边:“喝一杯,兴许我就看清了呢。” 商戒还是坚守原则,不喝。 于是江醒醒喝了一口酒,捧着他的脸便吻了上去。 有香醇的液体被缓缓渡送到他的口中,商戒能尝到了酒精的腥辣,辣中还带了甜。 过往的他杜绝任何能够麻痹神经的东西,偏偏从她口中送来的馥郁醇香,让他竟有些上瘾了。 商戒闭上眼睛,张开嘴迎接她柔软清甜的舌尖,两相抵缠,在酒精的催化中,难舍难分。 江醒醒抱着他的脑袋,就像在品尝最美味的糖果,一个青涩的吻渐渐开始变得火热。 这一次,商戒主动接过了她手中的酒杯,将里面残余的汁液送进她的口中。 不等她那柔润的唇喘过气来,他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第54章 暗号 第54章 暗号 酒吧之夜,是三个人彻底放开了玩得最high的一次。 临川平日里跟在商戒身边,对他言听计从,丝毫不敢僭越。 而今天晚上…… 喝高的临川把一整杯的酒直接喂到商戒的嘴边,被商戒嫌弃地一脚踹开。 结果这货他丫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猝不及防间扑过来,竟直接拉开商戒的衣领,将酒往领口里倒,弄得商戒衣襟全沾湿了,狼狈不已。 “你疯了吗!” 江醒醒目瞪口呆。 临川还一个劲儿傻乐,说老板就是爽快! 江醒醒嘴角抽抽,尴尬地看着商戒。 他低沉的脸色就像冻结的冰面,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干翻了临川。 临川浑然不觉,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跟着……江醒醒也笑了起来。 纵使有脾气,这会儿商戒也发作不出来了。 面前的一个是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另一个是他疼爱的女人。 他们要看他笑话,他能怎么样,只能摆着一张臭脸由着他们笑了。 “临川,看不出来啊,酒壮怂人胆,你居然敢这样恶搞你家大老板。” 江醒醒拍着他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无量啊。” 临川眯着眼睛说:“你别看大老板总是一个人呆着,冷冷清清,其实我知道,他也希望有人给他捂捂,把他的心肠捂得热热乎乎。” 他说着狗爪子就伸了过来,想偷袭商戒的胸,让商戒一巴掌打开了。 “差不多得了。” 他冷着脸教训:“不跟你个醉鬼计较,你还来劲是吧。” 江醒醒从后面抱住了他,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手从他腋下穿过,跟八爪鱼似的摸着他硬邦邦的胸膛:“那……我来给大老板捂捂。” 看样子,她也醉得神志不清了。 商戒顺势起身,将她稳稳地背在了背上,同时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临川的衣领,攥着他往外走。 “回去了,两个醉鬼。” “啊,还没玩够!不要回去!” 临川也不乐意回去,咕咕哝哝地抱怨:“不是说好玩通宵的吗。” 这俩人自然是反对无效,商戒背一个牵一个,把他们弄出了乌烟瘴气的酒吧。 此刻已是凌晨三点,春寒料峭,风飕飕地刮着皮肤,还有些刺骨的疼意。 商戒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在江醒醒身上,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回身还没忘将临川敞开的外套拉练给锁起来,一直拉到颈部,遮住了他的嘴。 他刚刚被江醒醒捉弄着喝了几口酒,当然……也不算“捉弄”,毕竟他甘之如饴。 总之车肯定是开不了了,他只能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俩喝醉酒的家伙就跟小孩子似的,只要他稍不注意,他们就跑远了。 临川现在坐在垃圾桶边嚎啕大哭,惹来不少路人的围观。 江醒醒像个知心姐姐一样,蹲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宝宝乖,不哭不哭。” 临川叫了一声“妈”,江醒醒欢欢喜喜地应声:“哎,乖儿子!” 商戒作为唯一一个清醒的成年人,捂着额头很伤脑筋。 这俩成年人能别在路边丢人现眼了吗! 终于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商戒扛着江醒醒上车,同时抬脚把临川给踹进了车里。 他坐在了两个醉鬼的中间,七闹八闹,艰难地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司机不只一次地透过后视镜,好奇地打量车后座的三人,似乎也在猜测着三个人的关系。 商戒难得地解释了一句:“俩孩子喝醉了,我拎他们回去。”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安静开车。 江醒醒温顺乖巧地趴在商戒的肩头,揽着他的脖子呼呼大睡。 临川见状,也要将脑袋靠过来,结果被商戒嫌弃地推开了。 “大老板,其实我特别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他迷迷糊糊间开始真情告白。 商戒不耐地说:“闭嘴,不想听。” “如果不是当初商总把我带回来,把我当成家人一样,教我做事,做人,这些年,临川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兴许就跟酒吧里那群人一样,醉生梦死,虚度一生,又或者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话留着跟我爸说去。” 商戒将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推开了。 临川惨淡一笑:“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出生,生下来被人唾弃,陆家的私生子,我他妈永远不能忘记,那个大雨的夜里,那个男人把我领进家门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商戒声线平稳:“你叫陆临川,是陆家法律认可的继承人之一。” 江醒醒脑袋歪了歪:“临川,你是继承人啊?” “不是,我是私生子。” “私生子是什么?” “就是你爸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听起来好惨哦。” 商戒揉了揉眉心,这家伙平日里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世,甚至都避讳自己的姓氏,这会儿喝醉了,问什么说什么,真是……伤脑筋。 七岁那年的滂沱大雨之夜,陆临川的母亲因车祸意外去世,他被陆家的家主领回了陆家豪宅。 家里有三位兄弟,而他混在中间的私生子,在陆家举步维艰。 陆家家主有愧于自己的正妻,因此,无论家里那位女主人如何苛责陆临川,陆家家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临川在陆家的生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真的还不如院子里的那条狗。 父亲面前,两位兄长装出兄友弟恭的模样,而父亲离开之后,他们便凶相毕露。 他们给他吃狗食,放恶犬咬他,在他的饭菜里加料,冬日里把他扔进冰冷的湖中,险些要了他的命…… 而这所有的一切,家里的女主人,也就是两位兄长的母亲,她从来视而不见。 陆临川在陆家过了几年猪狗不如的生活,直到十三岁那年,恶劣的兄长们在他的饭菜里放蟑螂药,送去医院抢救,险些要了半条命。 这件事让陆家家主也意识到,不能再把这个孩子留在家里了,否则不仅家里闹个鸡飞狗跳,媒体也会知道,届时对他乃至公司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于是他将临川托付给了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商戒的父亲——商言,他将他带回自己的家里。 当时陆家家主的原话是,让他活着就行,如果这小子出息,将来自己有了本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商言明白,家里稍大的两个孩子脾性恶劣,难成气候,小儿子又娇气顽皮,唯独这位少言寡语的私生子,看上去竟然还挺稳重。 三岁看老,陆家家住对陆临川,心里是有所期待的。 这件事,陆家家主要求严格保密,就是担心家里的儿子们,容不下他这样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因此商言让陆临川跟着商戒,初中、高中、然后一道出国念大学,回来之后帮着管理公司,在残酷竞争的生意场上摸爬滚打。 虽然陆临川名为商戒的助理,但实际上,整个集团旗下几十家企业,无论是总裁还是董事,谁能不给陆临川面子。 宝剑锋从磨砺出,无论是陆家家主还是商言,对于陆临川都是寄予厚望。 在商戒思忖的片刻间,出租车已经抵达了望江别墅,仆人们匆匆过来,将临川扶了下来。 商戒叮嘱他们好好照看他,而他则将自己的妻子抱进了屋,没让仆人帮忙。 半梦半醒间,江醒醒感觉有人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随后,便是一阵融融的暖意漫遍了全身,她睁开眼,惊喜地发现自己被浸泡在了满是白色泡沫的浴缸里。 鼻息间是沐浴露的柠檬薄荷清香味,周遭无比温暖。 她面前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憋屈,他手里拿着泡沫浴球,捞起她白皙的手臂,替她擦拭。 他眉宇微蹙,帮她洗澡都洗出了平日里工作的严谨与认真的架势,这条手臂擦过之后,又了另一条手臂。 江醒醒蜷缩着双腿坐在浴缸里,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像只不吵不闹的小猫咪,任由他帮她洗澡,温顺乖巧。 商戒倒是也能做到心无旁骛,用浴球沾了泡沫,替她搓了手臂,肩膀,脖子…… 商戒是真的在帮她认真地洗澡,他将浴球递到她手上:“醒了,自己洗。” 于是江醒醒将泡沫不负所望,将水和泡沫甩了他一脸。 商戒:……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以至于某人想生气都没办法板着脸。 “想玩是吧?” 他拉了拉衣领,挑眉问。 江醒醒笑着点头。 于是商戒慢条斯理地脱了自己的衣服,进了浴缸。 …… 家里仆人大多数是从老宅子里跟过来的,太了解这位少爷自小到大的性格。 他沉稳,冷漠又自律。 不过结婚以后的少爷,改变了很多。 有时候早上起来,能看见夫人下楼梯都是扶着墙侧着身子……可见,这位“自律”的少爷失控起来,到底有多恐怖。 重新被男人裹着浴巾抱回到床上的时候,远方天际已经泛了鱼肚白。 “哗啦”一声,商戒将遮光的窗帘全部拉上,回身躺了下来,吻了吻她的额头:“闹了一晚上,快睡。” 江醒醒安稳地闭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商戒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温驯宁静的睡颜,心底感觉到被一阵融融的暖意包裹着。 原本以为,这这一生都要这样冷冷清清地度过了,兴许是老天见他太孤独,为他送来了一个热闹的女孩子。 有她陪着,商戒生平第一次感觉,活着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商戒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梦见了冷冰冰不见天日的废弃工厂,这次,不仅仅是她,还有一个穿着肮脏的黑色夹克的男人。 梦境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看不清所有人的脸,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男人手里拿着尖锐的刀子,他抓着女孩那绸缎般乌黑的头发,直接将她拖走了。 商戒愤怒地吼叫,想要冲过去,将女孩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可是他被绳索捆绑着,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欺负她,打她。 这些日子以来,他毫发未损,可是那个年幼的女孩却饱受折磨,那些可怕的场面几乎将他的灵魂撕裂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冷漠的孩子,恰恰相反,因为优秀而孤独的童年岁月里,也只有这一个女孩愿意陪伴他。 她温柔善良,安安静静,就像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天使,是他心目中最美好的存在。 现在,她遍体鳞伤地做在他面前,柔软的手指头一点点钻进他的掌心,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握住她。 他承认自己懦弱,无助……他心中的那点骄傲已经全被恐惧所吞噬,他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商戒哥哥,你别怕,我是装的。” 她爬到他的身边,虚弱地说:“其实一点都不疼,我……我装得很痛苦,这样他就会轻些打我。” “真的吗?” “真的。” 女孩睁开一边红肿的眼睛,对他说道:“我以后要当大明星,以后你只要看到我手指头在动,就说明……我是在演戏。” “你看。” 她擦掉脸上的血迹,勾动着自己的无名指:“这是我们的暗号。” …… 商戒从梦中惊醒过来,猛地坐起了身。 江醒醒坐在他的身边,长发凌乱地垂在肩头,脸部轮廓的线条柔软,眼神也很温柔,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头,问道:“做噩梦了吗?” 商戒猛地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嗓音嘶哑,无比沉痛:“你骗我,你是在骗我!” 他的拥抱几乎可以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江醒醒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锢碎了。 她想要挣开他,而他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颈项发丝中,全身都在颤抖:“你很疼,你在骗我……” 江醒醒从未见过商戒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没事了,只是做噩梦而已。” “不是梦。” 商戒能够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情绪,恐惧、心疼,还有绝望……那不仅仅是梦,那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经常会这样子无意识地勾动手指头。” 商戒动了动无名指:“可是我却没有这个动作。” “是啊。” 江醒醒看着他细长的无名指,如笋节般修长:“第二人格是会经常这样做。” “这就说明,他真的知道所有发生的一切。” 江醒醒不解地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商戒突然回过头,抱着她的肩膀急切地问:“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事?” 然而,还不等江醒醒回答,商戒立刻自顾自地说道:“不,你别讲,不能告诉我,我必须自己去回忆,只有我自己想起来,我才能……” 才能彻底痊愈。 江醒醒拧着眉头:“我觉得你的病好像越来越重了。” 不,她不会明白,他就快要好起来了,轮廓已经渐渐浮出水面,只差一个钩子,就能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勾出来。 那个女孩…… 商戒兀自休息了片刻,总算恢复了些许平静。 他回头捏了捏江醒醒的脸颊,声音虚浮:“刚刚吓到你了。” 江醒醒满脸担忧,打开了他的手,帮他擦掉额间的薄汗:“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梦到一个女孩,她……她骗了我。” 江醒醒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噢!你梦见女人了。” 梦里叫着别的女人,醒来却抱着她,江醒醒好气啊! 商戒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清淡的笑意:“想什么,跟那些事没关系。 那个女孩小时候跟我一起被绑架过,吃了很多苦,有人伤害她,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只要一想到梦里的情景,他心如刀割。 “是沈念念吗?” “不是。” 商戒摇头说道:“不是她。” 不知道为何这么笃定,但商戒几乎是处于本能,心里已经认定了那个女孩,绝对不是沈念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醒醒也很疑惑:“我听梅夫人和临川都提到过,小时候跟你一起被绑架的女孩,就是沈家的女儿啊。” “是沈家的女儿。” 商戒漫不经心地喃喃道:“但不是沈念念。” “难不成沈家还有两个女儿?” 江醒醒没弄明白商戒的意思:“不对呀,沈初言说他只有一个妹妹。” 商戒越是用力去回想,脑子就像一个越吹越大的气球,难受得快要炸开了。 “好了好了,别想了。” 江醒醒心疼地抱住他的脑袋:“慢慢来,说不定不去想的时候,它自己就回来了呢。” “嗯。” 商戒转而问道:“现在几点了。” “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江醒醒说:“你睡了一整天。” 想到昨天晚上浴室里发生的事情,他不禁挑了挑眉。 “是吗。” 江醒醒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这才是放假嘛,每天睡到自然醒,人生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还要拖着我跟你一起放假。” “你平时那么忙,抽时间陪陪我,也是应该的呀。” 商戒宠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起身去浴室洗漱。 江醒醒斜倚在门边,看着他,他赤着修长的上半身,顶灯从上方落下来,照着他白皙的皮肤,深咖色的眸子显得异常通透,五官轮廓深邃而明晰。 三十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 这个时候的男人,已经没有了青春期男孩的莽撞与青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商戒又偏偏年少早熟,使得他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清淡闲远的模样,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隐藏着一片深邃的大海,看似平静,实则暗涌起伏。 江醒醒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趴在门边像只小奶猫似的,好奇地问:“待会儿回公司吗?” “不回,今天放假。” 江醒醒一下子就来劲了,扑过来想抱住他。 商戒连忙往后退了退,示意自己正刮胡呢,想让你老公破相你就来。 江醒醒吐吐舌头:“那你收拾这么整齐,去哪里啊,能带我一块儿吗?” “去见劳伦斯医生。” “噢。” 想到劳伦斯那家伙,江醒醒感觉还有些畏惧,本能地就要说不去了,而商戒却开口邀请道:“你陪我一起吧。” “哎?” 江醒醒蹙起了眉头:“要我陪你啊。” 男人慵懒地应了一声:“不愿意?” “没有没有,你昨天都陪我玩了,照理说,我是应该陪你去看病的,这没话说,只是我之前答应劳伦斯离开你身边,现在巴巴地和你一块儿去诊所,会不会有点出尔反尔……” “脑袋这么小,想得还挺多。” “他不仅是你的医生,还是你的好朋友。” 江醒醒嘟哝说:“但讲实话,我挺怕他的。” 商戒刮完脸上的胡茬,走过来用下颌的青头蹭了蹭她的脸:“有我在,他吃不了你。” …… 令劳伦斯意想不到的是,商戒这一次过来竟然会带上江醒醒。 过去所有的谈话乃至催眠的诊疗,都是处于封闭而保密的环境,而现在他将她带过来,也就意味着商戒会毫无保留地让这个女人知晓他的病情。 江醒醒规规矩矩地坐在诊疗室的白沙发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很懂礼貌,不敢随便乱碰诊疗室的设备仪器。 劳伦斯和商戒隔着一张木质的红桌,相对而坐,劳伦斯略有些责备地问他:“为什么带她过来。” 商戒倚在靠椅上,慢条斯理地回答:“即便是普通的病人,复诊都有家人陪伴,作为医生没必要感觉奇怪,更何况,她是我的妻子。” 劳伦斯淡淡一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贯清高的louis也需要人的陪伴了。” 商戒没理会他玩笑话里夹杂的那一丝拈酸:“谈正事,昨天晚上,我想起了很多东西。” 他将昨晚的梦境简要地向劳伦斯复述了一遍。 劳伦斯听过之后,脸上略有喜色:“louis,已经快要完整了,只要你能完整地回忆起所有的一切,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你的病一定会很快地好起来。” “这件事很蹊跷不是吗,我怎么都想不通,跟我一起遭遇绑架的人分明就是沈念念,可是为什么,我好像很抵触这件事,本能的直觉告诉我,不应该是她。” “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了,需要再一次催眠治疗吗,多尝试几次,或许能够成功。” “今天不用,只是想过来和你聊聊。” 商戒说道:“晚上还要去看电影,不能弄得筋疲力竭,所以,下次再说吧。” “看电影?” 劳伦斯挑挑眉,看向坐在沙发上乖巧地翻阅杂志的江醒醒:“是陪你的女朋友吗?” “陪我的妻子。” 商戒提醒他:“劳伦斯,不要太过置喙我的私生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朋友之间的交往应该保持限度。” “你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病人。” 劳伦斯毫不谦让地反击:“在你的病全部好起来之前,所有不确定和不利于治疗的危险因素,都应该被排除在外。” 他那一双碧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商戒,压低声音:“第二人格有多么爱她,你应该感同身受,你觉得他会甘心被扼杀,永远离开她?” 商戒沉了沉脸:“这由不得他。” 他的反应让劳伦斯知道,自己准确地戳中了这个骄傲的男人的命门:“louis,创造历史的人注定永远孤独,你跟我才是同一类人,你现在的生活,只会让你变得平凡而普通,你明白吗。” “劳伦斯,你真是个疯子。” 很多时候,天才和疯子仅有一步之遥。 劳伦斯眼角轻微地颤了颤:“那么你又怎么能确定,她心里想的不是另外一个男人?” 商戒的手攥成了拳头,白皙的手背上漫着青色的血管脉络。 “我警告你,这样的话永远不要再说第二遍。” 商戒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撑在劳伦斯的桌前,凑近了他,以极其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商戒。” 劳伦斯不再说话。 商戒像拎猫咪似的,拎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江醒醒的衣领,大步转身离开了诊疗室。 第54章 暗号 第54章 暗号 酒吧之夜,是三个人彻底放开了玩得最high的一次。 临川平日里跟在商戒身边,对他言听计从,丝毫不敢僭越。 而今天晚上…… 喝高的临川把一整杯的酒直接喂到商戒的嘴边,被商戒嫌弃地一脚踹开。 结果这货他丫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猝不及防间扑过来,竟直接拉开商戒的衣领,将酒往领口里倒,弄得商戒衣襟全沾湿了,狼狈不已。 “你疯了吗!” 江醒醒目瞪口呆。 临川还一个劲儿傻乐,说老板就是爽快! 江醒醒嘴角抽抽,尴尬地看着商戒。 他低沉的脸色就像冻结的冰面,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干翻了临川。 临川浑然不觉,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跟着……江醒醒也笑了起来。 纵使有脾气,这会儿商戒也发作不出来了。 面前的一个是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另一个是他疼爱的女人。 他们要看他笑话,他能怎么样,只能摆着一张臭脸由着他们笑了。 “临川,看不出来啊,酒壮怂人胆,你居然敢这样恶搞你家大老板。” 江醒醒拍着他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无量啊。” 临川眯着眼睛说:“你别看大老板总是一个人呆着,冷冷清清,其实我知道,他也希望有人给他捂捂,把他的心肠捂得热热乎乎。” 他说着狗爪子就伸了过来,想偷袭商戒的胸,让商戒一巴掌打开了。 “差不多得了。” 他冷着脸教训:“不跟你个醉鬼计较,你还来劲是吧。” 江醒醒从后面抱住了他,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手从他腋下穿过,跟八爪鱼似的摸着他硬邦邦的胸膛:“那……我来给大老板捂捂。” 看样子,她也醉得神志不清了。 商戒顺势起身,将她稳稳地背在了背上,同时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临川的衣领,攥着他往外走。 “回去了,两个醉鬼。” “啊,还没玩够!不要回去!” 临川也不乐意回去,咕咕哝哝地抱怨:“不是说好玩通宵的吗。” 这俩人自然是反对无效,商戒背一个牵一个,把他们弄出了乌烟瘴气的酒吧。 此刻已是凌晨三点,春寒料峭,风飕飕地刮着皮肤,还有些刺骨的疼意。 商戒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在江醒醒身上,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回身还没忘将临川敞开的外套拉练给锁起来,一直拉到颈部,遮住了他的嘴。 他刚刚被江醒醒捉弄着喝了几口酒,当然……也不算“捉弄”,毕竟他甘之如饴。 总之车肯定是开不了了,他只能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俩喝醉酒的家伙就跟小孩子似的,只要他稍不注意,他们就跑远了。 临川现在坐在垃圾桶边嚎啕大哭,惹来不少路人的围观。 江醒醒像个知心姐姐一样,蹲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宝宝乖,不哭不哭。” 临川叫了一声“妈”,江醒醒欢欢喜喜地应声:“哎,乖儿子!” 商戒作为唯一一个清醒的成年人,捂着额头很伤脑筋。 这俩成年人能别在路边丢人现眼了吗! 终于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商戒扛着江醒醒上车,同时抬脚把临川给踹进了车里。 他坐在了两个醉鬼的中间,七闹八闹,艰难地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司机不只一次地透过后视镜,好奇地打量车后座的三人,似乎也在猜测着三个人的关系。 商戒难得地解释了一句:“俩孩子喝醉了,我拎他们回去。”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安静开车。 江醒醒温顺乖巧地趴在商戒的肩头,揽着他的脖子呼呼大睡。 临川见状,也要将脑袋靠过来,结果被商戒嫌弃地推开了。 “大老板,其实我特别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他迷迷糊糊间开始真情告白。 商戒不耐地说:“闭嘴,不想听。” “如果不是当初商总把我带回来,把我当成家人一样,教我做事,做人,这些年,临川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兴许就跟酒吧里那群人一样,醉生梦死,虚度一生,又或者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话留着跟我爸说去。” 商戒将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推开了。 临川惨淡一笑:“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出生,生下来被人唾弃,陆家的私生子,我他妈永远不能忘记,那个大雨的夜里,那个男人把我领进家门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商戒声线平稳:“你叫陆临川,是陆家法律认可的继承人之一。” 江醒醒脑袋歪了歪:“临川,你是继承人啊?” “不是,我是私生子。” “私生子是什么?” “就是你爸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听起来好惨哦。” 商戒揉了揉眉心,这家伙平日里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世,甚至都避讳自己的姓氏,这会儿喝醉了,问什么说什么,真是……伤脑筋。 七岁那年的滂沱大雨之夜,陆临川的母亲因车祸意外去世,他被陆家的家主领回了陆家豪宅。 家里有三位兄弟,而他混在中间的私生子,在陆家举步维艰。 陆家家主有愧于自己的正妻,因此,无论家里那位女主人如何苛责陆临川,陆家家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临川在陆家的生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真的还不如院子里的那条狗。 父亲面前,两位兄长装出兄友弟恭的模样,而父亲离开之后,他们便凶相毕露。 他们给他吃狗食,放恶犬咬他,在他的饭菜里加料,冬日里把他扔进冰冷的湖中,险些要了他的命…… 而这所有的一切,家里的女主人,也就是两位兄长的母亲,她从来视而不见。 陆临川在陆家过了几年猪狗不如的生活,直到十三岁那年,恶劣的兄长们在他的饭菜里放蟑螂药,送去医院抢救,险些要了半条命。 这件事让陆家家主也意识到,不能再把这个孩子留在家里了,否则不仅家里闹个鸡飞狗跳,媒体也会知道,届时对他乃至公司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于是他将临川托付给了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商戒的父亲——商言,他将他带回自己的家里。 当时陆家家主的原话是,让他活着就行,如果这小子出息,将来自己有了本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商言明白,家里稍大的两个孩子脾性恶劣,难成气候,小儿子又娇气顽皮,唯独这位少言寡语的私生子,看上去竟然还挺稳重。 三岁看老,陆家家住对陆临川,心里是有所期待的。 这件事,陆家家主要求严格保密,就是担心家里的儿子们,容不下他这样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因此商言让陆临川跟着商戒,初中、高中、然后一道出国念大学,回来之后帮着管理公司,在残酷竞争的生意场上摸爬滚打。 虽然陆临川名为商戒的助理,但实际上,整个集团旗下几十家企业,无论是总裁还是董事,谁能不给陆临川面子。 宝剑锋从磨砺出,无论是陆家家主还是商言,对于陆临川都是寄予厚望。 在商戒思忖的片刻间,出租车已经抵达了望江别墅,仆人们匆匆过来,将临川扶了下来。 商戒叮嘱他们好好照看他,而他则将自己的妻子抱进了屋,没让仆人帮忙。 半梦半醒间,江醒醒感觉有人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随后,便是一阵融融的暖意漫遍了全身,她睁开眼,惊喜地发现自己被浸泡在了满是白色泡沫的浴缸里。 鼻息间是沐浴露的柠檬薄荷清香味,周遭无比温暖。 她面前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憋屈,他手里拿着泡沫浴球,捞起她白皙的手臂,替她擦拭。 他眉宇微蹙,帮她洗澡都洗出了平日里工作的严谨与认真的架势,这条手臂擦过之后,又了另一条手臂。 江醒醒蜷缩着双腿坐在浴缸里,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像只不吵不闹的小猫咪,任由他帮她洗澡,温顺乖巧。 商戒倒是也能做到心无旁骛,用浴球沾了泡沫,替她搓了手臂,肩膀,脖子…… 商戒是真的在帮她认真地洗澡,他将浴球递到她手上:“醒了,自己洗。” 于是江醒醒将泡沫不负所望,将水和泡沫甩了他一脸。 商戒:……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以至于某人想生气都没办法板着脸。 “想玩是吧?” 他拉了拉衣领,挑眉问。 江醒醒笑着点头。 于是商戒慢条斯理地脱了自己的衣服,进了浴缸。 …… 家里仆人大多数是从老宅子里跟过来的,太了解这位少爷自小到大的性格。 他沉稳,冷漠又自律。 不过结婚以后的少爷,改变了很多。 有时候早上起来,能看见夫人下楼梯都是扶着墙侧着身子……可见,这位“自律”的少爷失控起来,到底有多恐怖。 重新被男人裹着浴巾抱回到床上的时候,远方天际已经泛了鱼肚白。 “哗啦”一声,商戒将遮光的窗帘全部拉上,回身躺了下来,吻了吻她的额头:“闹了一晚上,快睡。” 江醒醒安稳地闭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商戒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温驯宁静的睡颜,心底感觉到被一阵融融的暖意包裹着。 原本以为,这这一生都要这样冷冷清清地度过了,兴许是老天见他太孤独,为他送来了一个热闹的女孩子。 有她陪着,商戒生平第一次感觉,活着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商戒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梦见了冷冰冰不见天日的废弃工厂,这次,不仅仅是她,还有一个穿着肮脏的黑色夹克的男人。 梦境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看不清所有人的脸,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男人手里拿着尖锐的刀子,他抓着女孩那绸缎般乌黑的头发,直接将她拖走了。 商戒愤怒地吼叫,想要冲过去,将女孩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可是他被绳索捆绑着,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欺负她,打她。 这些日子以来,他毫发未损,可是那个年幼的女孩却饱受折磨,那些可怕的场面几乎将他的灵魂撕裂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冷漠的孩子,恰恰相反,因为优秀而孤独的童年岁月里,也只有这一个女孩愿意陪伴他。 她温柔善良,安安静静,就像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天使,是他心目中最美好的存在。 现在,她遍体鳞伤地做在他面前,柔软的手指头一点点钻进他的掌心,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握住她。 他承认自己懦弱,无助……他心中的那点骄傲已经全被恐惧所吞噬,他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商戒哥哥,你别怕,我是装的。” 她爬到他的身边,虚弱地说:“其实一点都不疼,我……我装得很痛苦,这样他就会轻些打我。” “真的吗?” “真的。” 女孩睁开一边红肿的眼睛,对他说道:“我以后要当大明星,以后你只要看到我手指头在动,就说明……我是在演戏。” “你看。” 她擦掉脸上的血迹,勾动着自己的无名指:“这是我们的暗号。” …… 商戒从梦中惊醒过来,猛地坐起了身。 江醒醒坐在他的身边,长发凌乱地垂在肩头,脸部轮廓的线条柔软,眼神也很温柔,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头,问道:“做噩梦了吗?” 商戒猛地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嗓音嘶哑,无比沉痛:“你骗我,你是在骗我!” 他的拥抱几乎可以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江醒醒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锢碎了。 她想要挣开他,而他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颈项发丝中,全身都在颤抖:“你很疼,你在骗我……” 江醒醒从未见过商戒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没事了,只是做噩梦而已。” “不是梦。” 商戒能够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情绪,恐惧、心疼,还有绝望……那不仅仅是梦,那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经常会这样子无意识地勾动手指头。” 商戒动了动无名指:“可是我却没有这个动作。” “是啊。” 江醒醒看着他细长的无名指,如笋节般修长:“第二人格是会经常这样做。” “这就说明,他真的知道所有发生的一切。” 江醒醒不解地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商戒突然回过头,抱着她的肩膀急切地问:“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事?” 然而,还不等江醒醒回答,商戒立刻自顾自地说道:“不,你别讲,不能告诉我,我必须自己去回忆,只有我自己想起来,我才能……” 才能彻底痊愈。 江醒醒拧着眉头:“我觉得你的病好像越来越重了。” 不,她不会明白,他就快要好起来了,轮廓已经渐渐浮出水面,只差一个钩子,就能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勾出来。 那个女孩…… 商戒兀自休息了片刻,总算恢复了些许平静。 他回头捏了捏江醒醒的脸颊,声音虚浮:“刚刚吓到你了。” 江醒醒满脸担忧,打开了他的手,帮他擦掉额间的薄汗:“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梦到一个女孩,她……她骗了我。” 江醒醒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噢!你梦见女人了。” 梦里叫着别的女人,醒来却抱着她,江醒醒好气啊! 商戒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清淡的笑意:“想什么,跟那些事没关系。 那个女孩小时候跟我一起被绑架过,吃了很多苦,有人伤害她,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只要一想到梦里的情景,他心如刀割。 “是沈念念吗?” “不是。” 商戒摇头说道:“不是她。” 不知道为何这么笃定,但商戒几乎是处于本能,心里已经认定了那个女孩,绝对不是沈念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醒醒也很疑惑:“我听梅夫人和临川都提到过,小时候跟你一起被绑架的女孩,就是沈家的女儿啊。” “是沈家的女儿。” 商戒漫不经心地喃喃道:“但不是沈念念。” “难不成沈家还有两个女儿?” 江醒醒没弄明白商戒的意思:“不对呀,沈初言说他只有一个妹妹。” 商戒越是用力去回想,脑子就像一个越吹越大的气球,难受得快要炸开了。 “好了好了,别想了。” 江醒醒心疼地抱住他的脑袋:“慢慢来,说不定不去想的时候,它自己就回来了呢。” “嗯。” 商戒转而问道:“现在几点了。” “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江醒醒说:“你睡了一整天。” 想到昨天晚上浴室里发生的事情,他不禁挑了挑眉。 “是吗。” 江醒醒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这才是放假嘛,每天睡到自然醒,人生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还要拖着我跟你一起放假。” “你平时那么忙,抽时间陪陪我,也是应该的呀。” 商戒宠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起身去浴室洗漱。 江醒醒斜倚在门边,看着他,他赤着修长的上半身,顶灯从上方落下来,照着他白皙的皮肤,深咖色的眸子显得异常通透,五官轮廓深邃而明晰。 三十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 这个时候的男人,已经没有了青春期男孩的莽撞与青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商戒又偏偏年少早熟,使得他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清淡闲远的模样,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隐藏着一片深邃的大海,看似平静,实则暗涌起伏。 江醒醒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趴在门边像只小奶猫似的,好奇地问:“待会儿回公司吗?” “不回,今天放假。” 江醒醒一下子就来劲了,扑过来想抱住他。 商戒连忙往后退了退,示意自己正刮胡呢,想让你老公破相你就来。 江醒醒吐吐舌头:“那你收拾这么整齐,去哪里啊,能带我一块儿吗?” “去见劳伦斯医生。” “噢。” 想到劳伦斯那家伙,江醒醒感觉还有些畏惧,本能地就要说不去了,而商戒却开口邀请道:“你陪我一起吧。” “哎?” 江醒醒蹙起了眉头:“要我陪你啊。” 男人慵懒地应了一声:“不愿意?” “没有没有,你昨天都陪我玩了,照理说,我是应该陪你去看病的,这没话说,只是我之前答应劳伦斯离开你身边,现在巴巴地和你一块儿去诊所,会不会有点出尔反尔……” “脑袋这么小,想得还挺多。” “他不仅是你的医生,还是你的好朋友。” 江醒醒嘟哝说:“但讲实话,我挺怕他的。” 商戒刮完脸上的胡茬,走过来用下颌的青头蹭了蹭她的脸:“有我在,他吃不了你。” …… 令劳伦斯意想不到的是,商戒这一次过来竟然会带上江醒醒。 过去所有的谈话乃至催眠的诊疗,都是处于封闭而保密的环境,而现在他将她带过来,也就意味着商戒会毫无保留地让这个女人知晓他的病情。 江醒醒规规矩矩地坐在诊疗室的白沙发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很懂礼貌,不敢随便乱碰诊疗室的设备仪器。 劳伦斯和商戒隔着一张木质的红桌,相对而坐,劳伦斯略有些责备地问他:“为什么带她过来。” 商戒倚在靠椅上,慢条斯理地回答:“即便是普通的病人,复诊都有家人陪伴,作为医生没必要感觉奇怪,更何况,她是我的妻子。” 劳伦斯淡淡一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贯清高的louis也需要人的陪伴了。” 商戒没理会他玩笑话里夹杂的那一丝拈酸:“谈正事,昨天晚上,我想起了很多东西。” 他将昨晚的梦境简要地向劳伦斯复述了一遍。 劳伦斯听过之后,脸上略有喜色:“louis,已经快要完整了,只要你能完整地回忆起所有的一切,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你的病一定会很快地好起来。” “这件事很蹊跷不是吗,我怎么都想不通,跟我一起遭遇绑架的人分明就是沈念念,可是为什么,我好像很抵触这件事,本能的直觉告诉我,不应该是她。” “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了,需要再一次催眠治疗吗,多尝试几次,或许能够成功。” “今天不用,只是想过来和你聊聊。” 商戒说道:“晚上还要去看电影,不能弄得筋疲力竭,所以,下次再说吧。” “看电影?” 劳伦斯挑挑眉,看向坐在沙发上乖巧地翻阅杂志的江醒醒:“是陪你的女朋友吗?” “陪我的妻子。” 商戒提醒他:“劳伦斯,不要太过置喙我的私生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朋友之间的交往应该保持限度。” “你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病人。” 劳伦斯毫不谦让地反击:“在你的病全部好起来之前,所有不确定和不利于治疗的危险因素,都应该被排除在外。” 他那一双碧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商戒,压低声音:“第二人格有多么爱她,你应该感同身受,你觉得他会甘心被扼杀,永远离开她?” 商戒沉了沉脸:“这由不得他。” 他的反应让劳伦斯知道,自己准确地戳中了这个骄傲的男人的命门:“louis,创造历史的人注定永远孤独,你跟我才是同一类人,你现在的生活,只会让你变得平凡而普通,你明白吗。” “劳伦斯,你真是个疯子。” 很多时候,天才和疯子仅有一步之遥。 劳伦斯眼角轻微地颤了颤:“那么你又怎么能确定,她心里想的不是另外一个男人?” 商戒的手攥成了拳头,白皙的手背上漫着青色的血管脉络。 “我警告你,这样的话永远不要再说第二遍。” 商戒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撑在劳伦斯的桌前,凑近了他,以极其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商戒。” 劳伦斯不再说话。 商戒像拎猫咪似的,拎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江醒醒的衣领,大步转身离开了诊疗室。 第55章 释怀 第55章 释怀 电影院里,江醒醒捧着爆米花,扭过头偷偷打量身边的男人。 屏幕微蓝的光影投射在他英俊的脸上,一双平静的桃花眼望着屏幕,可是在这份静谧之下,却埋藏着暗涌波澜。 他一整晚都没有开口讲话。 虽然大部分时候,这个男人都是沉默的,但是今天晚上的沉默,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江醒醒嚼了一米花,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她小心翼翼地将爆米花盒子递到商戒面前,然而他却伸手挡开了。 他不吃甜腻的食品,这在意料之中,于是江醒醒讪讪地收回了爆米花盒子。 两分钟后,商戒将手臂落在了她的单薄的肩膀上,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揽了揽。 所以是觉察到了她心里的失落,所以用这样的动作在告诉她,一切都还ok吗。 江醒醒真是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两人看过电影回到了家中,江醒醒才问商戒:“你今天带我去诊所,劳伦斯生气了吗?” 商戒解开了衬衣的第二颗纽扣,闻言,眸子里溢出一丝锋锐的冷光:“他有什么立场生气。” 江醒醒看到两个人刚刚剑拔弩张的样子,虽然隔着一层玻璃墙,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爆发了不小的矛盾。 “你愿意跟我讲讲吗?” 江醒醒走过去,细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将他的领带解开:“说不定我能帮忙呢?” 商戒垂着眸子看着她,她穿着一件贴身的米色高领毛衣,身段婀娜窈窕,纤细的腰肢几乎能让他一掌握住。 这是他名正言顺娶回家的妻子,她也只能有他一个丈夫。 平时的这个时候,他这般垂眸看她的眼神,永远是温柔的,而此刻,江醒醒却觉察到一丝寒意。 “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 商戒平静地转过身去,终止了这个话题。 江醒醒哭了,哭得特别委屈,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头,怨怼地看他。 商戒心里清楚,刚刚他失控了,虽然抵死不承认劳伦斯今天的那番话,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一遍一遍去回想,那些话就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的心里。 “你怎么能保证,她心里想到不会是另外一个男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那个人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存在,那个人本质上……就是他自己。 …… 冲完澡出来的商戒冷静了不少。 被他欺负了的女孩坐在床头,可怜兮兮,他后悔又心疼。 上床之后,他坐到她身边,就像犯了错又不肯道歉的小孩一样,拉了拉她的手指头。 江醒醒别过身去。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他柔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她红着眼睛,抱着枕头准备去客房睡,商戒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把拉了回来紧紧抱住。 “对不起。” 他特别无助地抱紧了她:“我不该那样,不要生我的气,行吗。” 江醒醒能感受到他情绪上的起伏不定,今天晚上他一直都很奇怪。 江醒醒推开了他:“你如果你再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就要生气了。” 关于这件事情,一直就像疙瘩一样结在商戒的心里,他很多时候选择避而不谈,就像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土里,只要不说,两个人就能维持这种亲密的夫妻关系。 只要他多疼爱她一些,或许能够让她真真正正地喜欢他,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子,他一个人的……哪怕将来第二人格真的彻底消失不见,她也会毫无眷恋,因为她深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可是视而不见,并不代表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 江醒醒总是喜欢凝望他的眼睛,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商戒的心灵极其敏锐,他不可能感知不到,江醒醒在试图寻找另一个人的踪迹,她是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另一面,那个被他封锁压抑的人格。 这一次,商戒终于不再讳言,直说道:“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和他?” 江醒醒愣了愣:“你和谁?” “第二人格。” 江醒醒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什么你啊他的,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理论上来说,他是我臆想的人设,但是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或许你喜欢他的洒脱和任性,这些我没有,他可以陪你去酒吧跳舞到天亮,我只会叫你回家。 他能够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却只会说不许,不可以……” “这些都是我们的不同,我不能确定,你更喜欢谁多一些,又或许,你留在我身边,仅仅只是因为你舍不得离开他。” 商戒平静地陈述完这一些,江醒醒彻底呆住了,她从来没有将这个问题考虑得如此透彻。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两个人啊,你们共享记忆,感受甚至是情绪,这怎么能是两个人呢“我只是觉得,我的丈夫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别人有较为稳定的性格,我的丈夫因为生病,会产生不同的多面性,但是不能因为时而积极乐观,时而沉着冷静,就一定非说是两个人吧。” 她撇撇嘴,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你非得这样说,搞得我好像劈腿似的……” 商戒:…… 分明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责难自己的妻子喜欢他的另一面。 就像一个人面对不同的环境,总会有不同的应对方式,第二人格是他在面对痛苦的时候,分裂出来的更为乐观的性格,但本质上,还是他自己啊。 商戒释怀了。 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石头消失不见,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以前的商戒永远只会想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达成目标,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感已经渐渐压倒了他的理智。 很多事情分明知道不应该、不可以,但他还是会去做,他会费尽心思而不动声色地去讨她的欢心,他会陪她去酒吧,愿意抱着她跳舞。 从迷上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商戒了,还管什么人格不人格的做什么,谁规定了商戒就只能是过去的样子,谁规定了他不可以为了讨她的喜欢而做出更多的改变,变成她所爱的样子? “你是病人,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我不怪你。” 她清了清嗓子:“但是……” 当然还有“但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体贴和理解,尤其是他诡计多端的小娇妻。 商戒清浅一笑,让她躺下来,给她捻好了被单,然后撑着头靠在她身边:“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周末是明瑾的生日,我就不回家了好不好啊?” 商戒:…… 见他不吭声,江醒醒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girls night,好不好商先生。”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觉。” 商戒心里十分不乐意。 “没我你还不能睡觉了啊?” 江醒醒嘟哝:“哪有这样的,商先生你是宝宝吗。” 商戒理直气壮地说:“我认床,也认妻,你不在,睡不着。” “我不管,你今天这样欺负我,我还没生气呢,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生气。” 她说着就鼓起了腮帮子威胁他。 俩人说了好久,商戒心里有愧,退让道:“只一晚。” “嗯,就一晚!” 江醒醒抱着商戒亲了一口:“我男人还是好,特疼我。” 商戒想笑,却死撑着,端出严肃的样子。 …… 明瑾的生日,话剧团的伙伴们将红房子剧院好好地收拾了一下,张灯结彩颇有过节的气氛。 几个小伙伴都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不管是谁的生日,都会好好庆祝,热闹一番。 明瑾今天精心打扮,穿了她最漂亮的一条红色裙子,她身材一贯婀娜,该瘦的地方瘦,但是该饱满的地方也特别有料。 她年长于江醒醒,今年就该二十七了,褪去了少女的懵懂无知,早早地成熟了起来。 和她比起来,哪怕是已经结婚的江醒醒,看着都显青涩,更遑论是还完全没有长开的明珏。 今晚有暴风雨,狂风拍打着并不是很结实的窗框,哗哗作响。 房间里的欢乐的气氛丝毫没有被影响,大家围着桌子说笑吃饭,开着各自小时候的玩笑。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明珏踏着小黑皮鞋哒哒哒地跑过去开门:“谁呀,这时候过来,外面好大的雨呢。” 门外,男人刚刚收束了黑色的雨伞,他穿着一身灰色风衣,个子高挑,身形挺拔,一双大长腿显得格外颀长。 兴许是刚刚从雨中赶来,他身上都带着一股寒气,与屋内的温暖的气氛大相径庭。 “临川。” 江醒醒惊讶地问:“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商先生让我过来。” 临川并不适合说谎,因此脸上不觉有些发烫,他避开了江醒醒的目光。 “他让你过来?” 江醒醒不解:“没理由啊,明明都答应了今晚不用回家。” “我待一会儿就走。” 看着他不自然的神情,江醒醒心下明白了几分,敢情这货压根就不是为了她过来的。 以前临川总是必恭必敬地站在商戒身边,言听计从,以至于江醒醒总是忽视他的存在。 而现在,他突然有了自己的主张,这使得江醒醒不免仔细打量起他来。 他的五官并不是特别精致的那种,狭长的单眼皮却很有味道,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 他自小跟着商戒一起长大,无论是性格还是品位,他都有些随他,具有特别沉稳的气质,很有男人味。 临川脱了风衣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与平时西装领带的职场装扮不同,此刻添了日常的生活气息。 她给商戒发了一条短信:“你今天给临川放假了?” 商戒回道:“他趴在地上说他肠胃炎,要去看医生。 现在某个肠胃炎的男人,非常自觉地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海碗热乎乎的海带蹄花汤。 江醒醒:…… 江醒醒跟个小学生似的,逮住机会便向商戒告状:“你被骗了,他泡妞呢!” 商戒:“我知道。” 江醒醒:“你知道?” 商戒:“昨天他用过我的电脑,我发现搜索引擎里多了几条历史记录。” 江醒醒:“什么记录啊?” 商戒:“女生过生日送什么? 女生最希望收到的生日礼物排行? 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可以让她变成你的女朋友?” 江醒醒:…… …… 对于临川为明瑾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江醒醒当然怀揣着十万分的好奇。 在大家伙给明瑾送礼物的当口,临川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到最后也没有送出手。 江醒醒送给明瑾一瓶宝格丽香水,明珏则把自己最心爱的床头十八厘米手办送给她了。 所有礼物中,明瑾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来自于在场所有人中爹妈最有钱的纨绔公子陆无缺。 他送给明瑾一条璀璨明艳的项链,大颗的钻石切割完整,价值不菲。 明瑾是喜欢这些珠宝首饰的小物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看到那条足以让所有女人欢心雀跃的钻石项链的时候,却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欣喜。 恰恰相反,她仅仅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对陆无缺说:“太贵重了,我就先替你保管,等什么时候你又被老爹赶出家门,换了钱接济你。” 倒是江醒醒和明珏,望着那条钻石项链,发出阵阵惊叹。 这么贵重的礼物,恐怕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相互赠送的玩意儿吧。 就算陆无缺家里再怎么有钱,但是基本的人际交往限度还是清楚的吧,之前明珏生日的时候,可不见他送这样贵重的的礼物。 江醒醒能看明白陆无缺的心思,明瑾就更清楚了,但是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收这份礼物,这样会让陆无缺难堪,只好先收下,日后私下里再还给他。 陆无缺似乎没有听明白明瑾的弦外之音,还开玩笑说,将来再被老爹赶出家门,就要住到她家里去了,这链子就当是租金。 明瑾笑而不言,也不接他的话茬。 而她那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眸时不时打量着临川,临川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可是即便到最后他也没有将礼物拿出来。 晚上,江醒醒和明珏两个人盘着脚丫子,在明瑾的房间里看《fate》动漫,明瑾梳妆台边坐了会儿,然后不动声色地出了门。 九点,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临川站在一楼后院的长廊边,看着雨滴如珠子似的,哗啦啦顺着檐边落下来。 他不禁回想起了十多年前,被陆家家主带回陆宅的场景。 也是这样一个大雨滂沱之夜,偌大的庄园给人一种极其恐怖阴冷的视觉感受,而年幼的临川也绝对想不到,这里会成为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家主领着他进了家门,让两位比他大几岁的兄长叫他弟弟。 两位恶劣的兄长不情不愿地叫了他一声“弟弟”,而私底下,他们都是叫他“杂种”。 除此之外,陆家家主还有一位小儿子,自小衣食无忧,是父母的掌上珠,父母疼爱他至极,愿他一生衣食无忧,于是取名:陆无缺。 当然,临川第一次见到陆无缺的时候,保姆正抱着他,给他讲连环画里的故事,他唇红齿白,皮肤格外细腻,穿着规规整整的小西服,还打着领结呢。 临川乍眼一看,觉得他有种“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既视感。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傻儿子泡妞的手段,的的确确也昭示了他有限的智商。 临川不喜欢陆无缺,准确来说,应该是厌恶陆家的每一个人。 那些年,他在陆家吃够了苦头,像畜牲一样被侮辱被践踏。 虽然陆小公子并没有参与其中,可是年幼无知的他,也曾经站在饥饿如狗的临川面前,手里拿着一块香喷喷的华夫饼,一边看着临川那极度渴望的模样,一边大口嚼着华夫饼,特别香。 这些场景,宛如烙印般镌刻在临川的心头,每每夜深人静,临川都会将它们拿出来一遍遍地回放。 这些记忆,是支撑他蛰伏多年的信念。 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去,夺走欺侮过他的那些人所珍重的一切! “谢谢你今天过来给我过生日。” 一道柔软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略带着性感的烟嗓。 临川侧过头,看见她款步走来。 无论冬夏,她穿得都很少,内里是那条漂亮的红裙子,随意地披了件针织衫,跟他健壮的身材比起来,她的身形就要细瘦单薄许多了。 临川一直在纳闷,女孩子的身体是不是有特殊的保暖功能,为什么大冬天男人都裹成了熊样,女孩子还能穿丝袜裙子,露胳膊露腿的。 “我不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临川解释:“是商总教叫我来,看着夫人,别喝多了。” 这时候他的谎撒得顺溜多了,兴许是刚刚琢磨过。 明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家夫人告诉我,某人今天肠胃炎犯了,没事吧?” 临川:…… 明瑾此刻已经洗了脸卸了妆,显出了几分清丽和自然,微笑的时候,格外明媚:“不承认就算了,不过礼物还是要送的。” 她朝他伸出了手。 临川的手搁在口袋里,犹豫纠结了小半晌,终于从里面逃出黑色的小管,递给她。 明瑾看清楚了,那是一管阿玛尼的口红,颜色是当下很流行的爆款色号,想来他应该是做足了功课。 到了明瑾这个年纪,是很懂得保养和打扮自己,女人味儿十足,且生活也过得非常精致。 她的梳妆台上摆着各种色号和品牌的口红足有十多支,所以也犯不上为这样一款口红而感到格外的欢欣。 但是……她握着那款小黑管,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心里还挺甜的。 “谢了。” 她微笑地道谢:“我很喜欢。” 临川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昨天一夜的功课没有白做,果然广大妇女朋友诚不欺他啊。 明瑾旋开口红盖子,嫣红的色膏缓缓推送上来,明瑾将口红递到他手中:“你帮我试试色。” 临川:? 这是什么操作! 明瑾期待地看着他,显然是在等他帮忙试色,于是临川拿着口红便要往自己的唇上抹,明瑾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让你帮我涂一下,不是让你给自己涂。” 临川脸红了,为刚刚的智障行为感到窘迫,蠢得不忍直视…… 明瑾将脸凑了过来,催促道:“快点。” 。 于是临川拿着黑管,俯下身,将嫣红的膏体涂抹到她的唇上,小心翼翼。 原本粉白的唇沾染了嫣红哑光的口红,使得她的五官立刻变得明艳了起来。 她能够感受到男人的小心仔细的接触,就像是刚刚入门的绘画者,一笔一划都分外认真而谨慎。 哑光的膏体染上她的唇,她骨子里的那股女人味也被他一层又一层地勾勒晕染了出来。 最后,临川收起口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没做过,涂得不好看。” 而下一秒,明瑾突然踮起脚,捞起他的后脑勺,吻住了他的唇。 临川猛然睁大眼睛,脑子里噼里啪啦炸开无数火花,握着口红的手猛地攥紧,整个身体僵硬如石。 明瑾咬着他的唇,与他厮磨,将口红尽数蹭在了他的唇上。 临川背靠着柱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睁大眼睛,呆呆的,屏住呼吸。 明瑾松开了他的唇,却没有松开揽着他的手。 她指尖撩着他后脑勺刺刺的青茬,笑着低声说:“喜不喜欢?” 临川喘息着,僵硬地点了点头。 …… 媳妇夜不归宿,连同着助理都一晚上没有回家。 商戒心情有点不美丽了。 他早上五点便起了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 他倒要看看,这俩人究竟谁比谁更过分! 当然,是临川先回来。 他一个人,蹑手蹑脚宛如月下采花贼,进了门,连灯都不敢开,小心翼翼脱了鞋,然后猫着身子踮着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啪”,灯打开了。 临川一个激灵,无限惊惧地望向沙发上的男人。 商戒穿着一件浅色衬衫和黑西裤,领口的扣子开了两粒,随意地耷着,白色的衬衫包裹着他修长的上半身,在灯光的照耀下,五官轮廓显得明晰而深邃。 他睨着他,平静说:“回来了。” “大老板。” 临川立刻站直了身子,故作镇静:“早上好。” “昨晚干什么去了?” “肠胃炎,住院一整夜。” “好些了?” “打了针,诚然已经不疼了。” “打的左边屁股还是右边?” 临川淡定地回答:“中间。” “啪”的一声,杂志脱手而出,直直砸在临川的脑袋上,临川也没有闪躲,只是深吸一口气,坦白道:“我去红房子剧院了。” 商戒脸色很难看:“并且你还撒谎了。” “您不让我去,所以……” “所以你骗我。” 商戒目光射出一丝寒意:“你明知道,姓陆的在那里,还去?” “大老板……” “是嫌这两年过得太平淡,存心要找刺激?” 临川连忙道:“他不认识我的。” “你是我身边的人,现在陆家那位老头子已经放权了,但凡他松松口,你的那两位王八蛋兄长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知道你就在我身边,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临川的手紧紧攥了攥,沉声道:“这意味着我们之前所有的准备可能都将……前功尽弃。” 商戒眼角浮起一丝冷冽:“以后不准再去那边了,也不要再和那边的人接触,更不可以见陆无缺。” 商戒看向他:“虽然陆无缺毫不知情,但终究是陆家的人。” 临川默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在商戒晨练结束进浴室冲澡的时候,江醒醒小驴子似的突突地跑了回来,进门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好你个临川,我把你当儿砸,你欺负我姐姐啊!” 临川:……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想捂住江醒醒的嘴:“我叫你亲妈成吗,你小声点。” 江醒醒稍稍压低了声音:“昨天晚上明瑾一晚上没回房间,陆无缺说他看到你和明瑾在小花园讲话,然后俩人又去了四楼没有人的房间,老实交代,你俩到底干什么了!” 临川是真的有点慌了:“什么也没干,真的。” “俩大活人房间里呆了一整夜什么都没干,你骗小孩呢?” “不是,真没成……” 临川突然察觉到不妙,问江醒醒:“你刚刚说,陆无缺看到了?” “对啊,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俩进展也太快了吧,我以为你俩牵牵小手就算完事儿了,你们居然……你怎么想的啊!” 临川脑子一团乱,他问江醒醒道:“陆无缺是不是喜欢明瑾。” “他追我明瑾姐好多年了,明瑾总嫌他小,不肯答应,今天早上,他看着挺难过的,早饭都没吃便回家了,说什么要跟你和商氏集团不共戴天的话。” 临川:…… 所以这下他和陆家的小少爷梁子结大了吧。 不过江醒醒又皱起了眉头,好奇地问:“明瑾口口声声要找成熟的男人,你比她还小,她怎么看上你的?” 临川不确定地回答:“我帅?” “得了吧,夸自己都不带脸红的。” 脸红,不,并不会。 临川觉得,自己不仅帅而且也够多金了,且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好学生五好青年,魅力不小了吧。 等等!现在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啊! 临川回身,便看见商戒从浴室里出来,他用白浴巾擦试着湿润的头发,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所以临川也不确定他究竟听见了没有。 江醒醒巴巴对商戒说道:“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商戒毫不犹豫选了坏消息,江醒醒尴尬地笑了笑:“那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吧,你儿砸出息了,这都有女朋友了。” 商戒狠狠瞪了临川一眼:“没有比这个更让我欣慰的消息了。” 于是江醒醒继续说道:“坏消息就是,他一不小心把陆氏集团最金贵的小公子给得罪了,而对方俨然没有弄清楚公私关系,就直接跟商氏集团宣战了。” 商戒:…… 第55章 释怀 第55章 释怀 电影院里,江醒醒捧着爆米花,扭过头偷偷打量身边的男人。 屏幕微蓝的光影投射在他英俊的脸上,一双平静的桃花眼望着屏幕,可是在这份静谧之下,却埋藏着暗涌波澜。 他一整晚都没有开口讲话。 虽然大部分时候,这个男人都是沉默的,但是今天晚上的沉默,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江醒醒嚼了一米花,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她小心翼翼地将爆米花盒子递到商戒面前,然而他却伸手挡开了。 他不吃甜腻的食品,这在意料之中,于是江醒醒讪讪地收回了爆米花盒子。 两分钟后,商戒将手臂落在了她的单薄的肩膀上,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揽了揽。 所以是觉察到了她心里的失落,所以用这样的动作在告诉她,一切都还ok吗。 江醒醒真是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两人看过电影回到了家中,江醒醒才问商戒:“你今天带我去诊所,劳伦斯生气了吗?” 商戒解开了衬衣的第二颗纽扣,闻言,眸子里溢出一丝锋锐的冷光:“他有什么立场生气。” 江醒醒看到两个人刚刚剑拔弩张的样子,虽然隔着一层玻璃墙,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爆发了不小的矛盾。 “你愿意跟我讲讲吗?” 江醒醒走过去,细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将他的领带解开:“说不定我能帮忙呢?” 商戒垂着眸子看着她,她穿着一件贴身的米色高领毛衣,身段婀娜窈窕,纤细的腰肢几乎能让他一掌握住。 这是他名正言顺娶回家的妻子,她也只能有他一个丈夫。 平时的这个时候,他这般垂眸看她的眼神,永远是温柔的,而此刻,江醒醒却觉察到一丝寒意。 “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 商戒平静地转过身去,终止了这个话题。 江醒醒哭了,哭得特别委屈,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头,怨怼地看他。 商戒心里清楚,刚刚他失控了,虽然抵死不承认劳伦斯今天的那番话,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一遍一遍去回想,那些话就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的心里。 “你怎么能保证,她心里想到不会是另外一个男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那个人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存在,那个人本质上……就是他自己。 …… 冲完澡出来的商戒冷静了不少。 被他欺负了的女孩坐在床头,可怜兮兮,他后悔又心疼。 上床之后,他坐到她身边,就像犯了错又不肯道歉的小孩一样,拉了拉她的手指头。 江醒醒别过身去。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他柔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她红着眼睛,抱着枕头准备去客房睡,商戒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把拉了回来紧紧抱住。 “对不起。” 他特别无助地抱紧了她:“我不该那样,不要生我的气,行吗。” 江醒醒能感受到他情绪上的起伏不定,今天晚上他一直都很奇怪。 江醒醒推开了他:“你如果你再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就要生气了。” 关于这件事情,一直就像疙瘩一样结在商戒的心里,他很多时候选择避而不谈,就像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土里,只要不说,两个人就能维持这种亲密的夫妻关系。 只要他多疼爱她一些,或许能够让她真真正正地喜欢他,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子,他一个人的……哪怕将来第二人格真的彻底消失不见,她也会毫无眷恋,因为她深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可是视而不见,并不代表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 江醒醒总是喜欢凝望他的眼睛,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商戒的心灵极其敏锐,他不可能感知不到,江醒醒在试图寻找另一个人的踪迹,她是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另一面,那个被他封锁压抑的人格。 这一次,商戒终于不再讳言,直说道:“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和他?” 江醒醒愣了愣:“你和谁?” “第二人格。” 江醒醒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什么你啊他的,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理论上来说,他是我臆想的人设,但是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或许你喜欢他的洒脱和任性,这些我没有,他可以陪你去酒吧跳舞到天亮,我只会叫你回家。 他能够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却只会说不许,不可以……” “这些都是我们的不同,我不能确定,你更喜欢谁多一些,又或许,你留在我身边,仅仅只是因为你舍不得离开他。” 商戒平静地陈述完这一些,江醒醒彻底呆住了,她从来没有将这个问题考虑得如此透彻。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两个人啊,你们共享记忆,感受甚至是情绪,这怎么能是两个人呢“我只是觉得,我的丈夫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别人有较为稳定的性格,我的丈夫因为生病,会产生不同的多面性,但是不能因为时而积极乐观,时而沉着冷静,就一定非说是两个人吧。” 她撇撇嘴,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你非得这样说,搞得我好像劈腿似的……” 商戒:…… 分明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责难自己的妻子喜欢他的另一面。 就像一个人面对不同的环境,总会有不同的应对方式,第二人格是他在面对痛苦的时候,分裂出来的更为乐观的性格,但本质上,还是他自己啊。 商戒释怀了。 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石头消失不见,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以前的商戒永远只会想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达成目标,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感已经渐渐压倒了他的理智。 很多事情分明知道不应该、不可以,但他还是会去做,他会费尽心思而不动声色地去讨她的欢心,他会陪她去酒吧,愿意抱着她跳舞。 从迷上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商戒了,还管什么人格不人格的做什么,谁规定了商戒就只能是过去的样子,谁规定了他不可以为了讨她的喜欢而做出更多的改变,变成她所爱的样子? “你是病人,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我不怪你。” 她清了清嗓子:“但是……” 当然还有“但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体贴和理解,尤其是他诡计多端的小娇妻。 商戒清浅一笑,让她躺下来,给她捻好了被单,然后撑着头靠在她身边:“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周末是明瑾的生日,我就不回家了好不好啊?” 商戒:…… 见他不吭声,江醒醒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girls night,好不好商先生。”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觉。” 商戒心里十分不乐意。 “没我你还不能睡觉了啊?” 江醒醒嘟哝:“哪有这样的,商先生你是宝宝吗。” 商戒理直气壮地说:“我认床,也认妻,你不在,睡不着。” “我不管,你今天这样欺负我,我还没生气呢,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生气。” 她说着就鼓起了腮帮子威胁他。 俩人说了好久,商戒心里有愧,退让道:“只一晚。” “嗯,就一晚!” 江醒醒抱着商戒亲了一口:“我男人还是好,特疼我。” 商戒想笑,却死撑着,端出严肃的样子。 …… 明瑾的生日,话剧团的伙伴们将红房子剧院好好地收拾了一下,张灯结彩颇有过节的气氛。 几个小伙伴都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不管是谁的生日,都会好好庆祝,热闹一番。 明瑾今天精心打扮,穿了她最漂亮的一条红色裙子,她身材一贯婀娜,该瘦的地方瘦,但是该饱满的地方也特别有料。 她年长于江醒醒,今年就该二十七了,褪去了少女的懵懂无知,早早地成熟了起来。 和她比起来,哪怕是已经结婚的江醒醒,看着都显青涩,更遑论是还完全没有长开的明珏。 今晚有暴风雨,狂风拍打着并不是很结实的窗框,哗哗作响。 房间里的欢乐的气氛丝毫没有被影响,大家围着桌子说笑吃饭,开着各自小时候的玩笑。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明珏踏着小黑皮鞋哒哒哒地跑过去开门:“谁呀,这时候过来,外面好大的雨呢。” 门外,男人刚刚收束了黑色的雨伞,他穿着一身灰色风衣,个子高挑,身形挺拔,一双大长腿显得格外颀长。 兴许是刚刚从雨中赶来,他身上都带着一股寒气,与屋内的温暖的气氛大相径庭。 “临川。” 江醒醒惊讶地问:“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商先生让我过来。” 临川并不适合说谎,因此脸上不觉有些发烫,他避开了江醒醒的目光。 “他让你过来?” 江醒醒不解:“没理由啊,明明都答应了今晚不用回家。” “我待一会儿就走。” 看着他不自然的神情,江醒醒心下明白了几分,敢情这货压根就不是为了她过来的。 以前临川总是必恭必敬地站在商戒身边,言听计从,以至于江醒醒总是忽视他的存在。 而现在,他突然有了自己的主张,这使得江醒醒不免仔细打量起他来。 他的五官并不是特别精致的那种,狭长的单眼皮却很有味道,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 他自小跟着商戒一起长大,无论是性格还是品位,他都有些随他,具有特别沉稳的气质,很有男人味。 临川脱了风衣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与平时西装领带的职场装扮不同,此刻添了日常的生活气息。 她给商戒发了一条短信:“你今天给临川放假了?” 商戒回道:“他趴在地上说他肠胃炎,要去看医生。 现在某个肠胃炎的男人,非常自觉地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海碗热乎乎的海带蹄花汤。 江醒醒:…… 江醒醒跟个小学生似的,逮住机会便向商戒告状:“你被骗了,他泡妞呢!” 商戒:“我知道。” 江醒醒:“你知道?” 商戒:“昨天他用过我的电脑,我发现搜索引擎里多了几条历史记录。” 江醒醒:“什么记录啊?” 商戒:“女生过生日送什么? 女生最希望收到的生日礼物排行? 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可以让她变成你的女朋友?” 江醒醒:…… …… 对于临川为明瑾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江醒醒当然怀揣着十万分的好奇。 在大家伙给明瑾送礼物的当口,临川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到最后也没有送出手。 江醒醒送给明瑾一瓶宝格丽香水,明珏则把自己最心爱的床头十八厘米手办送给她了。 所有礼物中,明瑾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来自于在场所有人中爹妈最有钱的纨绔公子陆无缺。 他送给明瑾一条璀璨明艳的项链,大颗的钻石切割完整,价值不菲。 明瑾是喜欢这些珠宝首饰的小物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看到那条足以让所有女人欢心雀跃的钻石项链的时候,却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欣喜。 恰恰相反,她仅仅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对陆无缺说:“太贵重了,我就先替你保管,等什么时候你又被老爹赶出家门,换了钱接济你。” 倒是江醒醒和明珏,望着那条钻石项链,发出阵阵惊叹。 这么贵重的礼物,恐怕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相互赠送的玩意儿吧。 就算陆无缺家里再怎么有钱,但是基本的人际交往限度还是清楚的吧,之前明珏生日的时候,可不见他送这样贵重的的礼物。 江醒醒能看明白陆无缺的心思,明瑾就更清楚了,但是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收这份礼物,这样会让陆无缺难堪,只好先收下,日后私下里再还给他。 陆无缺似乎没有听明白明瑾的弦外之音,还开玩笑说,将来再被老爹赶出家门,就要住到她家里去了,这链子就当是租金。 明瑾笑而不言,也不接他的话茬。 而她那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眸时不时打量着临川,临川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可是即便到最后他也没有将礼物拿出来。 晚上,江醒醒和明珏两个人盘着脚丫子,在明瑾的房间里看《fate》动漫,明瑾梳妆台边坐了会儿,然后不动声色地出了门。 九点,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临川站在一楼后院的长廊边,看着雨滴如珠子似的,哗啦啦顺着檐边落下来。 他不禁回想起了十多年前,被陆家家主带回陆宅的场景。 也是这样一个大雨滂沱之夜,偌大的庄园给人一种极其恐怖阴冷的视觉感受,而年幼的临川也绝对想不到,这里会成为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家主领着他进了家门,让两位比他大几岁的兄长叫他弟弟。 两位恶劣的兄长不情不愿地叫了他一声“弟弟”,而私底下,他们都是叫他“杂种”。 除此之外,陆家家主还有一位小儿子,自小衣食无忧,是父母的掌上珠,父母疼爱他至极,愿他一生衣食无忧,于是取名:陆无缺。 当然,临川第一次见到陆无缺的时候,保姆正抱着他,给他讲连环画里的故事,他唇红齿白,皮肤格外细腻,穿着规规整整的小西服,还打着领结呢。 临川乍眼一看,觉得他有种“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既视感。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傻儿子泡妞的手段,的的确确也昭示了他有限的智商。 临川不喜欢陆无缺,准确来说,应该是厌恶陆家的每一个人。 那些年,他在陆家吃够了苦头,像畜牲一样被侮辱被践踏。 虽然陆小公子并没有参与其中,可是年幼无知的他,也曾经站在饥饿如狗的临川面前,手里拿着一块香喷喷的华夫饼,一边看着临川那极度渴望的模样,一边大口嚼着华夫饼,特别香。 这些场景,宛如烙印般镌刻在临川的心头,每每夜深人静,临川都会将它们拿出来一遍遍地回放。 这些记忆,是支撑他蛰伏多年的信念。 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去,夺走欺侮过他的那些人所珍重的一切! “谢谢你今天过来给我过生日。” 一道柔软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略带着性感的烟嗓。 临川侧过头,看见她款步走来。 无论冬夏,她穿得都很少,内里是那条漂亮的红裙子,随意地披了件针织衫,跟他健壮的身材比起来,她的身形就要细瘦单薄许多了。 临川一直在纳闷,女孩子的身体是不是有特殊的保暖功能,为什么大冬天男人都裹成了熊样,女孩子还能穿丝袜裙子,露胳膊露腿的。 “我不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临川解释:“是商总教叫我来,看着夫人,别喝多了。” 这时候他的谎撒得顺溜多了,兴许是刚刚琢磨过。 明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家夫人告诉我,某人今天肠胃炎犯了,没事吧?” 临川:…… 明瑾此刻已经洗了脸卸了妆,显出了几分清丽和自然,微笑的时候,格外明媚:“不承认就算了,不过礼物还是要送的。” 她朝他伸出了手。 临川的手搁在口袋里,犹豫纠结了小半晌,终于从里面逃出黑色的小管,递给她。 明瑾看清楚了,那是一管阿玛尼的口红,颜色是当下很流行的爆款色号,想来他应该是做足了功课。 到了明瑾这个年纪,是很懂得保养和打扮自己,女人味儿十足,且生活也过得非常精致。 她的梳妆台上摆着各种色号和品牌的口红足有十多支,所以也犯不上为这样一款口红而感到格外的欢欣。 但是……她握着那款小黑管,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心里还挺甜的。 “谢了。” 她微笑地道谢:“我很喜欢。” 临川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昨天一夜的功课没有白做,果然广大妇女朋友诚不欺他啊。 明瑾旋开口红盖子,嫣红的色膏缓缓推送上来,明瑾将口红递到他手中:“你帮我试试色。” 临川:? 这是什么操作! 明瑾期待地看着他,显然是在等他帮忙试色,于是临川拿着口红便要往自己的唇上抹,明瑾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让你帮我涂一下,不是让你给自己涂。” 临川脸红了,为刚刚的智障行为感到窘迫,蠢得不忍直视…… 明瑾将脸凑了过来,催促道:“快点。” 。 于是临川拿着黑管,俯下身,将嫣红的膏体涂抹到她的唇上,小心翼翼。 原本粉白的唇沾染了嫣红哑光的口红,使得她的五官立刻变得明艳了起来。 她能够感受到男人的小心仔细的接触,就像是刚刚入门的绘画者,一笔一划都分外认真而谨慎。 哑光的膏体染上她的唇,她骨子里的那股女人味也被他一层又一层地勾勒晕染了出来。 最后,临川收起口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没做过,涂得不好看。” 而下一秒,明瑾突然踮起脚,捞起他的后脑勺,吻住了他的唇。 临川猛然睁大眼睛,脑子里噼里啪啦炸开无数火花,握着口红的手猛地攥紧,整个身体僵硬如石。 明瑾咬着他的唇,与他厮磨,将口红尽数蹭在了他的唇上。 临川背靠着柱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睁大眼睛,呆呆的,屏住呼吸。 明瑾松开了他的唇,却没有松开揽着他的手。 她指尖撩着他后脑勺刺刺的青茬,笑着低声说:“喜不喜欢?” 临川喘息着,僵硬地点了点头。 …… 媳妇夜不归宿,连同着助理都一晚上没有回家。 商戒心情有点不美丽了。 他早上五点便起了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 他倒要看看,这俩人究竟谁比谁更过分! 当然,是临川先回来。 他一个人,蹑手蹑脚宛如月下采花贼,进了门,连灯都不敢开,小心翼翼脱了鞋,然后猫着身子踮着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啪”,灯打开了。 临川一个激灵,无限惊惧地望向沙发上的男人。 商戒穿着一件浅色衬衫和黑西裤,领口的扣子开了两粒,随意地耷着,白色的衬衫包裹着他修长的上半身,在灯光的照耀下,五官轮廓显得明晰而深邃。 他睨着他,平静说:“回来了。” “大老板。” 临川立刻站直了身子,故作镇静:“早上好。” “昨晚干什么去了?” “肠胃炎,住院一整夜。” “好些了?” “打了针,诚然已经不疼了。” “打的左边屁股还是右边?” 临川淡定地回答:“中间。” “啪”的一声,杂志脱手而出,直直砸在临川的脑袋上,临川也没有闪躲,只是深吸一口气,坦白道:“我去红房子剧院了。” 商戒脸色很难看:“并且你还撒谎了。” “您不让我去,所以……” “所以你骗我。” 商戒目光射出一丝寒意:“你明知道,姓陆的在那里,还去?” “大老板……” “是嫌这两年过得太平淡,存心要找刺激?” 临川连忙道:“他不认识我的。” “你是我身边的人,现在陆家那位老头子已经放权了,但凡他松松口,你的那两位王八蛋兄长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知道你就在我身边,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临川的手紧紧攥了攥,沉声道:“这意味着我们之前所有的准备可能都将……前功尽弃。” 商戒眼角浮起一丝冷冽:“以后不准再去那边了,也不要再和那边的人接触,更不可以见陆无缺。” 商戒看向他:“虽然陆无缺毫不知情,但终究是陆家的人。” 临川默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在商戒晨练结束进浴室冲澡的时候,江醒醒小驴子似的突突地跑了回来,进门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好你个临川,我把你当儿砸,你欺负我姐姐啊!” 临川:……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想捂住江醒醒的嘴:“我叫你亲妈成吗,你小声点。” 江醒醒稍稍压低了声音:“昨天晚上明瑾一晚上没回房间,陆无缺说他看到你和明瑾在小花园讲话,然后俩人又去了四楼没有人的房间,老实交代,你俩到底干什么了!” 临川是真的有点慌了:“什么也没干,真的。” “俩大活人房间里呆了一整夜什么都没干,你骗小孩呢?” “不是,真没成……” 临川突然察觉到不妙,问江醒醒:“你刚刚说,陆无缺看到了?” “对啊,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俩进展也太快了吧,我以为你俩牵牵小手就算完事儿了,你们居然……你怎么想的啊!” 临川脑子一团乱,他问江醒醒道:“陆无缺是不是喜欢明瑾。” “他追我明瑾姐好多年了,明瑾总嫌他小,不肯答应,今天早上,他看着挺难过的,早饭都没吃便回家了,说什么要跟你和商氏集团不共戴天的话。” 临川:…… 所以这下他和陆家的小少爷梁子结大了吧。 不过江醒醒又皱起了眉头,好奇地问:“明瑾口口声声要找成熟的男人,你比她还小,她怎么看上你的?” 临川不确定地回答:“我帅?” “得了吧,夸自己都不带脸红的。” 脸红,不,并不会。 临川觉得,自己不仅帅而且也够多金了,且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好学生五好青年,魅力不小了吧。 等等!现在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啊! 临川回身,便看见商戒从浴室里出来,他用白浴巾擦试着湿润的头发,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所以临川也不确定他究竟听见了没有。 江醒醒巴巴对商戒说道:“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商戒毫不犹豫选了坏消息,江醒醒尴尬地笑了笑:“那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吧,你儿砸出息了,这都有女朋友了。” 商戒狠狠瞪了临川一眼:“没有比这个更让我欣慰的消息了。” 于是江醒醒继续说道:“坏消息就是,他一不小心把陆氏集团最金贵的小公子给得罪了,而对方俨然没有弄清楚公私关系,就直接跟商氏集团宣战了。” 商戒:…… 第56章 穿帮 第56章 穿帮 较沈家和商家而言,陆氏集团规模稍次,但也算得上是江城有排面的大企业了。 三家呈三足鼎立之势,相互牵制,有合作也有竞争。 沈家唯有一子一女,儿子当影帝去了,女儿不成器,好在家主沈宿山身体比较好,能够独立支撑整个企业的发展。 商家儿子争气,所以商言也能够早早退休享清福去。 陆家子嗣多,生了三胎外加一个私生子,都是儿子,偏偏三个儿子都不成器,小儿子成天不务正业,跟着话剧团全国各地跑演出,对生意的事情一窍不通;而老大老二性格暴躁,利欲熏心贪恋权势,两个人瓜分集团旗下企业,相互算计相互猜疑,导致集团四分五裂,集团的董事和员工,也成了阵营分明的两派。 陆家家主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眼看着就要毁在两个不成器的孽子手中了。 即便陆无缺叨叨着要和商氏集团不共戴天,然他那两个整天窝里斗的兄长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们坚定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都旗帜鲜明地要先把对方搞死再说。 所以商戒不必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陆无缺会对临川产生好奇心。 陆临川自小养在商家的事情,除了陆家家主以外,陆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们都以为,这个无人问津的私生子或已经死在外面了。 生意场上,商戒从来不是良善之辈,他心智坚定且手段凌厉,作风硬派狠辣,有虎狼之心。 他和临川很早就在下一盘大棋,现在陆家产业四分五裂,财务资产每况愈下,股价也在疯狂下跌,正是趁虚而入的时候。 如果能借机收购鲸吞陆氏企业旗下资产,对于商氏集团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这也是临川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过去曾经遭受的侮辱,他要通通还回去。 商戒现在在陆氏集团的两个儿子之间周旋,两个儿子都企图借助商戒的手,对付另一个,因此将他奉若上宾。 当下形式对于商戒是绝对有利的,临川作为他的左膀右臂,经常和陆氏集团内部的人员接触,关系都非常不错。 偏偏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闹出这档子事来,商戒有点生气,当然临川也很难受。 他喜欢明瑾,这是根本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他本意只是去给她过生日而已,昨天发生的一切,来的完全没有预兆。 而江醒醒对于两个男人生意上的筹谋完全不知,她的休假结束以后,便又开始忙于公司安排的各种通告活动,同时又接手了一部大制作的宫斗剧《凤鸾》。 宫廷戏对于江醒醒来说,算得上是比较的得心应手的戏码,毕竟她的开山之作《太监总管的宫廷秘事》…… 算了,黑历史,不提也罢。 总之,江醒醒是非常高兴能够接手这部戏,宫廷戏套路其实都差不多,前朝权谋加后宫宫斗,女主人公的励志路线也几乎形成了固定模式—— 秀女入宫,尚宫局小试牛刀,锋芒出露,然后被更高级别的女官甚至后妃赏识,更因为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女主光环,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后来被迫卷入嫔妃的争斗中,开始帮白莲花妃子争宠,屡屡成功,更加赢得了皇上的喜欢,而成为后宫嫔妃的眼中钉。 于是被人设计陷害,进入辛者库劳动改造,最终升级成功,走上妃位乃至后位。 套路是既定的,但是剧情却千差万别。 这部戏不像之前的《白昼之城》和《黄土的谎言》那样沉重,剧情属于轻松向,所以江醒醒演得也比较开心,简单的剧情不需要太多复杂的情绪,她手到擒来。 只要主角演技在线,无论剧情有多么智障,其实都还可以再救一救的。 更何况,这部《凤鸾》的剧本,由当下业内较为知名的清宫戏编剧亲手操刀,剧情并不薄弱。 只看剧本和演员阵容,便知道这部剧一定能成为吸金卖座的市场金饽饽。 就在江醒醒忙于拍戏期间,商戒的母亲梅钰却接到了一通来自于沈家夫人范雅珍的来电,约她今天下午一起喝个下午茶。 沈商两家一贯交好,两家夫人也时常会走动来往,一起约个下午茶或者去看话剧音乐剧什么的。 范雅珍时常会向梅钰提出,希望两家的孩子能够多接触接触,将来如果能成其好事,结成儿女亲家,那该有多好啊。 当然,对于这件事,梅钰只是笑着说,现在不比从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父母也不好过多的干涉,否则会适得其反。 每每范雅珍提起儿女亲家的事情,梅钰都会打太极绕过去,以前是因为她实在不喜欢沈家那位作天作地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而现在,他儿子都已经结婚了,她更不可能答应这件事。 当然,商戒结婚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布,所以她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 今天约的下午茶,范雅珍再度向梅钰夫人提起了这件事,说是希望在两家父母的撮合之下,让两个孩子约着吃个饭。 “我记得商戒小时候,朋友不多,我们家念念那时候也喜欢追着商戒,他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别提有多黏人了,商戒也是很喜欢念念的,还总说什么将来要娶念念当老婆呢。” 范雅珍说起孩子小时候的事情,眼里眉间止不住的笑意。 而梅钰喝了口热茶,尴尬地说:“孩子年纪小,说话没分寸,不必要当真的。” “孩子的戏言当然是不会当真的,你看我们念念出国念书这么多年,和商戒也没什么来往,关系就生疏了。 现在孩子大了,脸皮也变薄了,这样子下去,两家的关系可不就要淡了吗,照我说啊,这种事就需要咱们大人推一把,孩子们一来二往,熟悉了,喜欢不喜欢,该怎么发展全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范雅珍已经是放低了姿态在跟梅钰说这件事,如果梅钰再拒绝的话,就是真的不给面子了。 纠结了很久,梅钰还是勉强应承了下来。 儿子已经结婚的事情当然不能说,毕竟关系到儿媳妇的事业发展。 而她也不好直言拒绝范雅珍,总要顾及到她沈家夫人的面子,虽然她不喜欢沈念念,但是两家的平和的关系如此还是需要维持。 所以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得商戒自己解决。 梅钰万分为难地给商戒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作为儿子,商戒很理解母亲,只告诉她这件事就应承下来没关系,到时候他直言拒绝,一了百了。 …… 在《凤鸾》的古装剧中,江醒醒饰演女主角阿鸾,凭借自己的聪明与智慧,一步一步从秀女最终成为宠冠后宫的贵妃,而皇帝的饰演者,是沈初言。 其实一开始和剧组签约男一号的明星并不是沈初言,然而因为档期安排的冲突,那位男明星违约了,现在电视剧开拍在即,男一号空缺,又找不到合适的男演员来饰演男一号,一般有咖位的男星都是要提前至少小半年,预约洽谈。 所以眼看着这部戏的开拍日期就要无限期延迟了,沈初言的经纪人突然找上来,说沈初言愿意饰演《凤鸾》的男一号,这对于整个剧组而言,可都是意外惊喜。 沈初言这样的影帝级男明星,之前可是请都不敢请的,而他竟然还是主动要求参演男一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沈初言那边也说得很明白,这是朋友之间的帮忙,他和江醒醒是很好的朋友,所以薪酬费用,还是按以前的男一号标准支付就可以了。 江醒醒很感激沈初言的帮助,如果不是他的话,说不定这部戏真的就要无限期推迟了。 她还真是挺喜欢演古装剧,主角拿腔拿调地说话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在阿鸾和皇帝初遇的这出戏里,江醒醒和沈初言有了第一场的对手戏,毫无疑问,两个人配合十分默契,完成度非常高,拍完之后导演赞不绝口。 按年龄算起来,沈初言要年长江醒醒好几岁,不过他看上去丝毫不显老态,或许这就是娱乐圈神奇的地方。 时间这把杀猪刀,在这个圈子里好像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 江醒醒近距离地打量他的容貌,一双漂亮而狭长的双眼皮眼睛,眸子是深褐色,清澈明亮,鼻梁高挺,皮肤白而光滑,一封薄唇看上去性感至极,任谁都会忍不住想要吻上去的欲望。 穿着古装的他,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男人一般,美得不可言说。 沈初言注意到江醒醒在看他:“瞅什么?” “你好看啊。” 江醒醒说:“难怪你的粉丝总嚷嚷着‘哥哥的美颜盛世由我来守护’呢!” 沈初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上次我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你妹妹有不高兴吗?” 江醒醒又问。 “她能有什么不高兴。” 沈初言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管不了。” “那就好。” “不过我爸爸妈妈倒是真的很喜欢你,前几天还说,让我邀请你来家里吃饭。” “这样……不大合适吧。” “当然,我帮你推拒了。” 沈初言笑着说:“不过有时候我真的在想,要是你才是我妹妹,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江醒醒挑挑眉:“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我也不知道。” 沈初言轻微地叹了一声:“念念她真的……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不像是我的妹妹,小时候那个乖巧柔顺的妹妹去哪儿了呢,为什么这些年,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也是沈初言第一次敞开心扉对江醒醒说这样的话,江醒醒安慰他道:“不管怎么样,血缘亲情都是无法割舍的,她还是你的妹妹啊,纵使脾气不好,你也应该多多包容她。” “作为兄长,我当然应该包容她,但我就是……很难再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她了。” 江醒醒轻轻拍了拍沈初言的肩膀:“别胡思乱想啦,以前经常听你抱怨她又闯了什么祸,这几天倒是没听你再说起过。” 沈初言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她最近跑香港购物去了,妈妈给她安排了相亲,买了一大堆名牌奢侈品回来。” “相亲?” 江醒醒讶异:“你们这样的家族,还需要相亲吗?” “当然,商业联姻,说白了不过资本的整合兼并。” 沈初言道:“不过我并不很希望她和那个人在一起,听说他并不是很好相处,而且以沈念念的性格,和他在一起指不定将来闹个鸡飞蛋打。” 江醒醒好奇地问:“你说的是谁呀?” “你应该听过,商氏集团的商总。” 江醒醒蓦然愣住,心头空了一块:“你说的……是哪位商总?” “还能有几个商总,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商戒。” …… “你说商戒……他要和你妹妹相亲?” 江醒醒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是商戒吗,商家的堂兄弟也有不少,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我们家一直和商家交好,小的时候我妹妹和商戒还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后来长大便疏远了。” “那确定是他没错了?” “对啊。” 江醒醒敛了敛眸子,不再言语。 沈初言并没有觉察到江醒醒情绪的不对劲,他漫不经心地说:“沈念念这几日高兴坏了,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裙子回来,她一直很喜欢商戒,不过我看那男人冷冰冰的,对她没什么好感,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他对谁都冷冰冰的。” 江醒醒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不愿意就不会答应见面相亲了。” “商戒是一位狼性资本家,眼睛里只看得到利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沈初言猜测道:“兴许只是看上了沈氏集团,而不是我妹妹。” “或许吧。”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江醒醒都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般。 一整天,她的脑子里回响的都是沈初言的那句话:“商戒是一位狼性资本家,眼睛里只看得到利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沈念念是能够帮到他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商戒便应该要和这样的女人结婚,理智如他,也一定会选择一位能够在事业上帮到自己的女人,而在这段婚姻中,她好像的确帮不了他的忙。 念及至此,江醒醒甚至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一个人憋闷在心里。 大约是因为情绪不大好,江醒醒对商戒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有时候商戒兴致来了,想和她亲昵温存片刻,江醒醒也明显表现出抗拒和疏离,只是推说工作太累了。 商戒心思敏锐,自然能够发现她的不对劲,但是他却问不出原因,如果话说得重了,江醒醒便会抱着被子去客房睡觉。 商戒是拿他这位小气又玻璃心的夫人没有办法。 她赌气,他索性也小心眼一次,谁都别理谁。 因为自家后院失火,商戒心情非常糟糕,在公司里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由范雅珍一手牵头的聚会上,商戒脸色更加低沉,全程闷声吃饭,一言未发。 范雅珍和梅钰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因为她们是老相识了,年轻的时候便是闺蜜,这也是梅钰不好拒绝范雅珍的原因。 沈念念精心打扮,浑身上下套名牌,脸上化着少女系粉嫩妆,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地打量商戒。 他穿了一件浅色的衬衫和黑西裤,衬衫随意地扎在腰间,束着匀称规整的上身,笔直挺拔,在餐厅明亮顶灯的照射下,他的皮肤越发显得白皙,高挺的鼻梁和眉宇,更显得五官深邃。 沈念念痴迷地看着他,而他却只是低头吃饭,一言未发。 范雅珍见两个孩子间的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于是说道:“我们念念,别看从小娇生惯养,但其实还是很能干的,独立能力很强。” 梅钰附和道:“可不是,听说初中便出国念书了,一直念到大学毕业,年纪这么小就离开父母,真的挺不容易的,幸好没有学坏。” 范雅珍一听梅钰居然扯到沈念念出国的事情,有点心虚,立刻说道:“哎呀,那边也是请了好几位仆人照顾她的,现在的小孩哪有什么独立能力啊,不过你们家商戒就不一样了,他可是真的优秀。” 沈念念倒是觉得,自己和商戒都有的海归留学经历,是见过世面的人,连忙道:“妈,你说什么呢,虽然你请了那么多人照顾我,但也不能把我的努力全都否认了呀,我可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的呢。” 范雅珍一个劲儿地给沈念念使眼色,让她不要提大学的事情。 而梅钰夫人好奇地问道:“念念读的是那所大学啊?” 沈念念冒出一串英文。 当然梅钰也不是很了解这所学校,只夸了她一声厉害,而范雅珍整个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儿拉扯沈念念的衣袖,让她不要说了。 商戒无声地冷笑。 范雅珍一看商戒的表情,心里便明白了,即便梅钰不知道这所学校,但是商戒曾经赴美留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美国著名的一所野鸡大学,为中国有钱的富二代准备的“学历工厂”,在里面只是为了混海归学历,根本学不到任何真东西。 她自己的女儿不成器,出国没有好好念书,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镀了一层海归留学的金,回到国内沾沾自喜,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可以吹牛皮,却没想到,在真正有见识学历的人面前,丑态毕露。 而沈念念居然还浑然不觉,一个劲儿地吹嘘着自己的留学经历。 范雅珍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她真的想不通,自己的女儿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以说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本来女儿的终身大事,作为母亲她应该操心,但是现在闹成这样,她实在是觉得有点心累。 该尽的力已经尽了,她女儿没教养又不会说话,无怪别人会看不上。 所以这顿饭,范雅珍没吃几口便推说,下午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沈念念使劲儿给母亲使眼色,可是范雅珍视而不见,吃过饭便匆匆离去,而梅钰自然是和她一起离开,出于礼貌,临走的时候,她还是叮嘱商戒,陪沈小姐吃完饭。 两位母亲离开之后,沈念念本来还想约商戒一起去看看电影,商戒却开门见山直说道:“沈小姐,我就如实相告,今天过来吃饭是考虑到母亲的感受,而你并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以后应该也不会经常见面。” “为什么,我听妈妈说,小时候你很喜欢的我啊!” “听你妈妈说?” 商戒原本正要起身,闻言,便又坐了下来,逼视着她的眼睛:“你自己想不起来吗?” 沈念念脸色蓦然一变,神情闪躲:“那个……你知道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商戒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判断着她脸上的每一丝情绪的变化:“是全部不记得了,还是记不清了?” 沈念念被他那鹰隼般的眸子盯得心慌意乱,紧张地说道:“是……是记不清。” 全部都不记得,说出来有点太绝对,她只能这样含糊其词地回答他。 “也就是说,只是遗忘了部分的记忆,对吗?” 沈念念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又立刻补充道:“但是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忘了。” 商戒的神情突然变得温柔了一些,他淡淡一笑,说道:“小时候我爸从日本回来,带了一盒巧克力,我不喜欢吃甜食,所以把它送给你。 结果没成想,你居然把一整盒都吃光了,结果闹了肚子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沈念念当然没有印象,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属于她记忆,全是属于那个穿漂亮公主裙的女孩,只可惜,那个女孩早已经死了。 看着商戒那霁月清风般温柔的神情,沈念念便以为他是在和她回忆小时候的趣事,如果说不记得,会不会特别破坏气氛呢? 于是她粲然一笑:“真是奇怪呢,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偏偏和商戒哥哥发生的这些趣事,我还记得,因为是商戒哥哥送的巧克力,所以我特别喜欢,一口气把它们全都吃光了,结果晚上就闹了肚子疼。 现在想起这些事,觉得真是特别有意思呢。” “是吗。” 商戒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脸色也越来越沉,他站起身,睨着沈念念:“难道你忘了吗,你对巧克力过敏,当初只是吃了一小块,便全身起了红疹子,又何来的全部吃完然后闹肚子?” 沈念念睁大眼睛,嘴角抽抽了一下,试图辩解道:“是因为太过久远,我真的都不记得了嘛!” 商戒从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到她的面前:“要尝尝吗?” 沈念念看着那快巧克力,全身跟涮糠似的,瑟瑟发抖,眼看着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她怎么会不紧张。 “我的确有巧克力过敏症,根本不能吃巧克力,可能是记混了,商戒哥哥,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吓人哦。” 商戒嘴角冷冷地抽了抽,自己剥开巧克力的锡箔纸:“巧克力过敏症,这是我胡诌的。” “啪”的一声,沈念念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你骗我!” 他在套路她,而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钩了! 商戒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锋利:“因为你在撒谎,你根本不是沈念念。” 如果之前的童年趣事可以用记不清来搪塞,那么巧克力过敏这个事,她就是彻彻底底在撒谎。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想掩盖什么? 沈念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像个疯子一般,尖叫着跑出了餐厅。 商戒罔顾了周围客人诧异的目光,他将巧克力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轻轻一捻,巧克力浓郁的可可奶香在舌尖萦绕。 其实…… 真正的沈念念并不是对巧克力过敏,而是对巧克力中的杏仁过敏,因此那一次他送给她的巧克力,沈念念吃了之后,的确长了红疹子,特别严重。 但是她舍不得扔掉商戒送给她的礼物,那盒巧克力,被她放进铁盒子里,埋在了院子里的银杏树下。 那个对别人的心意珍而重之的女孩,才是真正的沈念念。 第56章 穿帮 第56章 穿帮 较沈家和商家而言,陆氏集团规模稍次,但也算得上是江城有排面的大企业了。 三家呈三足鼎立之势,相互牵制,有合作也有竞争。 沈家唯有一子一女,儿子当影帝去了,女儿不成器,好在家主沈宿山身体比较好,能够独立支撑整个企业的发展。 商家儿子争气,所以商言也能够早早退休享清福去。 陆家子嗣多,生了三胎外加一个私生子,都是儿子,偏偏三个儿子都不成器,小儿子成天不务正业,跟着话剧团全国各地跑演出,对生意的事情一窍不通;而老大老二性格暴躁,利欲熏心贪恋权势,两个人瓜分集团旗下企业,相互算计相互猜疑,导致集团四分五裂,集团的董事和员工,也成了阵营分明的两派。 陆家家主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眼看着就要毁在两个不成器的孽子手中了。 即便陆无缺叨叨着要和商氏集团不共戴天,然他那两个整天窝里斗的兄长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们坚定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都旗帜鲜明地要先把对方搞死再说。 所以商戒不必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陆无缺会对临川产生好奇心。 陆临川自小养在商家的事情,除了陆家家主以外,陆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们都以为,这个无人问津的私生子或已经死在外面了。 生意场上,商戒从来不是良善之辈,他心智坚定且手段凌厉,作风硬派狠辣,有虎狼之心。 他和临川很早就在下一盘大棋,现在陆家产业四分五裂,财务资产每况愈下,股价也在疯狂下跌,正是趁虚而入的时候。 如果能借机收购鲸吞陆氏企业旗下资产,对于商氏集团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这也是临川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过去曾经遭受的侮辱,他要通通还回去。 商戒现在在陆氏集团的两个儿子之间周旋,两个儿子都企图借助商戒的手,对付另一个,因此将他奉若上宾。 当下形式对于商戒是绝对有利的,临川作为他的左膀右臂,经常和陆氏集团内部的人员接触,关系都非常不错。 偏偏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闹出这档子事来,商戒有点生气,当然临川也很难受。 他喜欢明瑾,这是根本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他本意只是去给她过生日而已,昨天发生的一切,来的完全没有预兆。 而江醒醒对于两个男人生意上的筹谋完全不知,她的休假结束以后,便又开始忙于公司安排的各种通告活动,同时又接手了一部大制作的宫斗剧《凤鸾》。 宫廷戏对于江醒醒来说,算得上是比较的得心应手的戏码,毕竟她的开山之作《太监总管的宫廷秘事》…… 算了,黑历史,不提也罢。 总之,江醒醒是非常高兴能够接手这部戏,宫廷戏套路其实都差不多,前朝权谋加后宫宫斗,女主人公的励志路线也几乎形成了固定模式—— 秀女入宫,尚宫局小试牛刀,锋芒出露,然后被更高级别的女官甚至后妃赏识,更因为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女主光环,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后来被迫卷入嫔妃的争斗中,开始帮白莲花妃子争宠,屡屡成功,更加赢得了皇上的喜欢,而成为后宫嫔妃的眼中钉。 于是被人设计陷害,进入辛者库劳动改造,最终升级成功,走上妃位乃至后位。 套路是既定的,但是剧情却千差万别。 这部戏不像之前的《白昼之城》和《黄土的谎言》那样沉重,剧情属于轻松向,所以江醒醒演得也比较开心,简单的剧情不需要太多复杂的情绪,她手到擒来。 只要主角演技在线,无论剧情有多么智障,其实都还可以再救一救的。 更何况,这部《凤鸾》的剧本,由当下业内较为知名的清宫戏编剧亲手操刀,剧情并不薄弱。 只看剧本和演员阵容,便知道这部剧一定能成为吸金卖座的市场金饽饽。 就在江醒醒忙于拍戏期间,商戒的母亲梅钰却接到了一通来自于沈家夫人范雅珍的来电,约她今天下午一起喝个下午茶。 沈商两家一贯交好,两家夫人也时常会走动来往,一起约个下午茶或者去看话剧音乐剧什么的。 范雅珍时常会向梅钰提出,希望两家的孩子能够多接触接触,将来如果能成其好事,结成儿女亲家,那该有多好啊。 当然,对于这件事,梅钰只是笑着说,现在不比从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父母也不好过多的干涉,否则会适得其反。 每每范雅珍提起儿女亲家的事情,梅钰都会打太极绕过去,以前是因为她实在不喜欢沈家那位作天作地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而现在,他儿子都已经结婚了,她更不可能答应这件事。 当然,商戒结婚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布,所以她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 今天约的下午茶,范雅珍再度向梅钰夫人提起了这件事,说是希望在两家父母的撮合之下,让两个孩子约着吃个饭。 “我记得商戒小时候,朋友不多,我们家念念那时候也喜欢追着商戒,他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别提有多黏人了,商戒也是很喜欢念念的,还总说什么将来要娶念念当老婆呢。” 范雅珍说起孩子小时候的事情,眼里眉间止不住的笑意。 而梅钰喝了口热茶,尴尬地说:“孩子年纪小,说话没分寸,不必要当真的。” “孩子的戏言当然是不会当真的,你看我们念念出国念书这么多年,和商戒也没什么来往,关系就生疏了。 现在孩子大了,脸皮也变薄了,这样子下去,两家的关系可不就要淡了吗,照我说啊,这种事就需要咱们大人推一把,孩子们一来二往,熟悉了,喜欢不喜欢,该怎么发展全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范雅珍已经是放低了姿态在跟梅钰说这件事,如果梅钰再拒绝的话,就是真的不给面子了。 纠结了很久,梅钰还是勉强应承了下来。 儿子已经结婚的事情当然不能说,毕竟关系到儿媳妇的事业发展。 而她也不好直言拒绝范雅珍,总要顾及到她沈家夫人的面子,虽然她不喜欢沈念念,但是两家的平和的关系如此还是需要维持。 所以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得商戒自己解决。 梅钰万分为难地给商戒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作为儿子,商戒很理解母亲,只告诉她这件事就应承下来没关系,到时候他直言拒绝,一了百了。 …… 在《凤鸾》的古装剧中,江醒醒饰演女主角阿鸾,凭借自己的聪明与智慧,一步一步从秀女最终成为宠冠后宫的贵妃,而皇帝的饰演者,是沈初言。 其实一开始和剧组签约男一号的明星并不是沈初言,然而因为档期安排的冲突,那位男明星违约了,现在电视剧开拍在即,男一号空缺,又找不到合适的男演员来饰演男一号,一般有咖位的男星都是要提前至少小半年,预约洽谈。 所以眼看着这部戏的开拍日期就要无限期延迟了,沈初言的经纪人突然找上来,说沈初言愿意饰演《凤鸾》的男一号,这对于整个剧组而言,可都是意外惊喜。 沈初言这样的影帝级男明星,之前可是请都不敢请的,而他竟然还是主动要求参演男一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沈初言那边也说得很明白,这是朋友之间的帮忙,他和江醒醒是很好的朋友,所以薪酬费用,还是按以前的男一号标准支付就可以了。 江醒醒很感激沈初言的帮助,如果不是他的话,说不定这部戏真的就要无限期推迟了。 她还真是挺喜欢演古装剧,主角拿腔拿调地说话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在阿鸾和皇帝初遇的这出戏里,江醒醒和沈初言有了第一场的对手戏,毫无疑问,两个人配合十分默契,完成度非常高,拍完之后导演赞不绝口。 按年龄算起来,沈初言要年长江醒醒好几岁,不过他看上去丝毫不显老态,或许这就是娱乐圈神奇的地方。 时间这把杀猪刀,在这个圈子里好像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 江醒醒近距离地打量他的容貌,一双漂亮而狭长的双眼皮眼睛,眸子是深褐色,清澈明亮,鼻梁高挺,皮肤白而光滑,一封薄唇看上去性感至极,任谁都会忍不住想要吻上去的欲望。 穿着古装的他,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男人一般,美得不可言说。 沈初言注意到江醒醒在看他:“瞅什么?” “你好看啊。” 江醒醒说:“难怪你的粉丝总嚷嚷着‘哥哥的美颜盛世由我来守护’呢!” 沈初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上次我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你妹妹有不高兴吗?” 江醒醒又问。 “她能有什么不高兴。” 沈初言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管不了。” “那就好。” “不过我爸爸妈妈倒是真的很喜欢你,前几天还说,让我邀请你来家里吃饭。” “这样……不大合适吧。” “当然,我帮你推拒了。” 沈初言笑着说:“不过有时候我真的在想,要是你才是我妹妹,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江醒醒挑挑眉:“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我也不知道。” 沈初言轻微地叹了一声:“念念她真的……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不像是我的妹妹,小时候那个乖巧柔顺的妹妹去哪儿了呢,为什么这些年,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也是沈初言第一次敞开心扉对江醒醒说这样的话,江醒醒安慰他道:“不管怎么样,血缘亲情都是无法割舍的,她还是你的妹妹啊,纵使脾气不好,你也应该多多包容她。” “作为兄长,我当然应该包容她,但我就是……很难再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她了。” 江醒醒轻轻拍了拍沈初言的肩膀:“别胡思乱想啦,以前经常听你抱怨她又闯了什么祸,这几天倒是没听你再说起过。” 沈初言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她最近跑香港购物去了,妈妈给她安排了相亲,买了一大堆名牌奢侈品回来。” “相亲?” 江醒醒讶异:“你们这样的家族,还需要相亲吗?” “当然,商业联姻,说白了不过资本的整合兼并。” 沈初言道:“不过我并不很希望她和那个人在一起,听说他并不是很好相处,而且以沈念念的性格,和他在一起指不定将来闹个鸡飞蛋打。” 江醒醒好奇地问:“你说的是谁呀?” “你应该听过,商氏集团的商总。” 江醒醒蓦然愣住,心头空了一块:“你说的……是哪位商总?” “还能有几个商总,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商戒。” …… “你说商戒……他要和你妹妹相亲?” 江醒醒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是商戒吗,商家的堂兄弟也有不少,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我们家一直和商家交好,小的时候我妹妹和商戒还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后来长大便疏远了。” “那确定是他没错了?” “对啊。” 江醒醒敛了敛眸子,不再言语。 沈初言并没有觉察到江醒醒情绪的不对劲,他漫不经心地说:“沈念念这几日高兴坏了,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裙子回来,她一直很喜欢商戒,不过我看那男人冷冰冰的,对她没什么好感,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他对谁都冷冰冰的。” 江醒醒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不愿意就不会答应见面相亲了。” “商戒是一位狼性资本家,眼睛里只看得到利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沈初言猜测道:“兴许只是看上了沈氏集团,而不是我妹妹。” “或许吧。”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江醒醒都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般。 一整天,她的脑子里回响的都是沈初言的那句话:“商戒是一位狼性资本家,眼睛里只看得到利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沈念念是能够帮到他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商戒便应该要和这样的女人结婚,理智如他,也一定会选择一位能够在事业上帮到自己的女人,而在这段婚姻中,她好像的确帮不了他的忙。 念及至此,江醒醒甚至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一个人憋闷在心里。 大约是因为情绪不大好,江醒醒对商戒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有时候商戒兴致来了,想和她亲昵温存片刻,江醒醒也明显表现出抗拒和疏离,只是推说工作太累了。 商戒心思敏锐,自然能够发现她的不对劲,但是他却问不出原因,如果话说得重了,江醒醒便会抱着被子去客房睡觉。 商戒是拿他这位小气又玻璃心的夫人没有办法。 她赌气,他索性也小心眼一次,谁都别理谁。 因为自家后院失火,商戒心情非常糟糕,在公司里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由范雅珍一手牵头的聚会上,商戒脸色更加低沉,全程闷声吃饭,一言未发。 范雅珍和梅钰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因为她们是老相识了,年轻的时候便是闺蜜,这也是梅钰不好拒绝范雅珍的原因。 沈念念精心打扮,浑身上下套名牌,脸上化着少女系粉嫩妆,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地打量商戒。 他穿了一件浅色的衬衫和黑西裤,衬衫随意地扎在腰间,束着匀称规整的上身,笔直挺拔,在餐厅明亮顶灯的照射下,他的皮肤越发显得白皙,高挺的鼻梁和眉宇,更显得五官深邃。 沈念念痴迷地看着他,而他却只是低头吃饭,一言未发。 范雅珍见两个孩子间的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于是说道:“我们念念,别看从小娇生惯养,但其实还是很能干的,独立能力很强。” 梅钰附和道:“可不是,听说初中便出国念书了,一直念到大学毕业,年纪这么小就离开父母,真的挺不容易的,幸好没有学坏。” 范雅珍一听梅钰居然扯到沈念念出国的事情,有点心虚,立刻说道:“哎呀,那边也是请了好几位仆人照顾她的,现在的小孩哪有什么独立能力啊,不过你们家商戒就不一样了,他可是真的优秀。” 沈念念倒是觉得,自己和商戒都有的海归留学经历,是见过世面的人,连忙道:“妈,你说什么呢,虽然你请了那么多人照顾我,但也不能把我的努力全都否认了呀,我可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的呢。” 范雅珍一个劲儿地给沈念念使眼色,让她不要提大学的事情。 而梅钰夫人好奇地问道:“念念读的是那所大学啊?” 沈念念冒出一串英文。 当然梅钰也不是很了解这所学校,只夸了她一声厉害,而范雅珍整个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儿拉扯沈念念的衣袖,让她不要说了。 商戒无声地冷笑。 范雅珍一看商戒的表情,心里便明白了,即便梅钰不知道这所学校,但是商戒曾经赴美留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美国著名的一所野鸡大学,为中国有钱的富二代准备的“学历工厂”,在里面只是为了混海归学历,根本学不到任何真东西。 她自己的女儿不成器,出国没有好好念书,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镀了一层海归留学的金,回到国内沾沾自喜,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可以吹牛皮,却没想到,在真正有见识学历的人面前,丑态毕露。 而沈念念居然还浑然不觉,一个劲儿地吹嘘着自己的留学经历。 范雅珍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她真的想不通,自己的女儿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以说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本来女儿的终身大事,作为母亲她应该操心,但是现在闹成这样,她实在是觉得有点心累。 该尽的力已经尽了,她女儿没教养又不会说话,无怪别人会看不上。 所以这顿饭,范雅珍没吃几口便推说,下午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沈念念使劲儿给母亲使眼色,可是范雅珍视而不见,吃过饭便匆匆离去,而梅钰自然是和她一起离开,出于礼貌,临走的时候,她还是叮嘱商戒,陪沈小姐吃完饭。 两位母亲离开之后,沈念念本来还想约商戒一起去看看电影,商戒却开门见山直说道:“沈小姐,我就如实相告,今天过来吃饭是考虑到母亲的感受,而你并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以后应该也不会经常见面。” “为什么,我听妈妈说,小时候你很喜欢的我啊!” “听你妈妈说?” 商戒原本正要起身,闻言,便又坐了下来,逼视着她的眼睛:“你自己想不起来吗?” 沈念念脸色蓦然一变,神情闪躲:“那个……你知道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商戒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判断着她脸上的每一丝情绪的变化:“是全部不记得了,还是记不清了?” 沈念念被他那鹰隼般的眸子盯得心慌意乱,紧张地说道:“是……是记不清。” 全部都不记得,说出来有点太绝对,她只能这样含糊其词地回答他。 “也就是说,只是遗忘了部分的记忆,对吗?” 沈念念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又立刻补充道:“但是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忘了。” 商戒的神情突然变得温柔了一些,他淡淡一笑,说道:“小时候我爸从日本回来,带了一盒巧克力,我不喜欢吃甜食,所以把它送给你。 结果没成想,你居然把一整盒都吃光了,结果闹了肚子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沈念念当然没有印象,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属于她记忆,全是属于那个穿漂亮公主裙的女孩,只可惜,那个女孩早已经死了。 看着商戒那霁月清风般温柔的神情,沈念念便以为他是在和她回忆小时候的趣事,如果说不记得,会不会特别破坏气氛呢? 于是她粲然一笑:“真是奇怪呢,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偏偏和商戒哥哥发生的这些趣事,我还记得,因为是商戒哥哥送的巧克力,所以我特别喜欢,一口气把它们全都吃光了,结果晚上就闹了肚子疼。 现在想起这些事,觉得真是特别有意思呢。” “是吗。” 商戒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脸色也越来越沉,他站起身,睨着沈念念:“难道你忘了吗,你对巧克力过敏,当初只是吃了一小块,便全身起了红疹子,又何来的全部吃完然后闹肚子?” 沈念念睁大眼睛,嘴角抽抽了一下,试图辩解道:“是因为太过久远,我真的都不记得了嘛!” 商戒从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到她的面前:“要尝尝吗?” 沈念念看着那快巧克力,全身跟涮糠似的,瑟瑟发抖,眼看着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她怎么会不紧张。 “我的确有巧克力过敏症,根本不能吃巧克力,可能是记混了,商戒哥哥,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吓人哦。” 商戒嘴角冷冷地抽了抽,自己剥开巧克力的锡箔纸:“巧克力过敏症,这是我胡诌的。” “啪”的一声,沈念念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你骗我!” 他在套路她,而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钩了! 商戒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锋利:“因为你在撒谎,你根本不是沈念念。” 如果之前的童年趣事可以用记不清来搪塞,那么巧克力过敏这个事,她就是彻彻底底在撒谎。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想掩盖什么? 沈念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像个疯子一般,尖叫着跑出了餐厅。 商戒罔顾了周围客人诧异的目光,他将巧克力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轻轻一捻,巧克力浓郁的可可奶香在舌尖萦绕。 其实…… 真正的沈念念并不是对巧克力过敏,而是对巧克力中的杏仁过敏,因此那一次他送给她的巧克力,沈念念吃了之后,的确长了红疹子,特别严重。 但是她舍不得扔掉商戒送给她的礼物,那盒巧克力,被她放进铁盒子里,埋在了院子里的银杏树下。 那个对别人的心意珍而重之的女孩,才是真正的沈念念。 第57章 妻控 第57章 妻控 临川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商戒手里正拿着两张照片,看得入神。 “大老板,你找我。” 商戒修长的指尖捻着两张照片,推到了临川面前:“你看看。” 临川捡起照片看了看,非常惊讶。 这两张照片,一张是沈念念小时候和商戒的合影照,色调有些泛黄了。 而另外一张,则是沈念念现在的照片。 临川很疑惑,商戒怎么会看她的照片呢? “你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临川仔细地打量着照片上的女孩,看了半晌,也没觉出什么问题:“一个是沈小姐小时候的样子,一个是现在的样子,没毛病啊?” “对,没毛病。” 商戒微微蹙眉:“我们根本无从判断,小时候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长大以后的她。” 临川大吃一惊:“大老板,您在说什么? 这不就是沈小姐吗?” “一个人从小长到大,样子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也许小时候长得很像的两个人,长大以后不一定会特别相似。” 临川还是不懂商戒的意思。 “孩子很小的时候,因为模样相似,容易被认错或者抱错,而她长大以后,就更加无法区分真假了。” “大老板……” 商戒拿起那两张照片,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她眼睛又亮又圆,漆黑的瞳子分外清澈,脸上挂着憨厚的微笑,她一只手拿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商戒的衣角。 商戒像个小哥哥一样揽着她的肩膀。 而另一张照片里长大的沈念念,五官已经完全长变了,原本一双杏眼瞳子变得尖细,嘴唇也变薄了。 相由心生,她这些年娇纵跋扈的性格,也影响着她的容貌。 临川顺嘴说道:“我倒是觉得,沈小姐和夫人有点像。” 商戒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完全不像,不准把她们俩扯到一起。” 临川:…… 好吧,他就是听不得自家夫人半句不好的话。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调查起来很困难,但是既然有了怀疑,商戒便不会放弃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他吩咐临川去查这件事,从当初的绑架案犯身上入手,就算那人已经死了,但是他总有亲人朋友,如果真的追根溯源,应该不难寻觅踪迹。 临川领了任务:“那我现在就着手去查。” “不急。” 一筹莫展的事情突然有了头绪,商戒显然轻松了许多。 “今天早点下班。” “早点下班?” 在临川的认知里,商戒只有加班到深夜的情形,从来没有过提前下班溜号的事发生。 所以……调查沈大小姐可能不是人家爹妈亲生的事情,让他这么开心? 临川当然不可能知道商戒的心思。 只要确定了沈念念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事情便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包括当年事情的真相,甚至包括他的病情…… 只要他的病彻底好起来,他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拥有健康的婚姻甚至…… 他可以和江醒醒要一个孩子。 这是商戒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病情有痊愈的可能性,他也有了拥抱未来新生活的期待。 怎么可能不高兴。 临川接过他的西服,问道:“大老板,提前下班,是要回家了吗?” 商戒换好了衣服,大步流星走出了办公室,淡笑道:“去接夫人回家。” …… 五月时节,莺飞草长,万物复苏。 影视城周围原本干秃秃的树丫也已经郁郁葱葱,翠绿的嫩芽看得人精神喜悦。 江醒醒走出影视城,沈初言也换了衣服追出来:“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江醒醒边走边说:“我可是要回家了。” 今天的拍摄任务提前完成,早点回家,还能亲自下厨做顿饭,等商戒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夫妻俩这段时间不知道在闹什么矛盾,你不鸟我,我也懒得搭理你。 不过其实仔细想来,还真没什么大的矛盾,她就怕商戒惦记沈念念,自己吃一口闷醋。 其实仔细想想,商戒每天都忙疯了,哪有时间脚踏两条船。 他早上九点到公司,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回来,也很少陪客户喝酒应酬,谨守着作为一名优质丈夫的本分,按时回家。 闹了半晌,就像小孩子吵架一样,赌着一口莫名其妙的气,谁都不肯先低头认错。 江醒醒本来就是好性子好脾气,柔顺温良,更何况商戒真的是没话说,标准的模范丈夫,都可以树立起来当典型了。 所以她决定主动破冰,不再跟他吵这种莫名其妙的架了,还要相处一辈子呢,她就大方一些好了。 念及至此,江醒醒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对沈初言道:“我今天有事要早点回家。” 沈初言见她笑容甜美,开玩笑道:“是要和男朋友约会吧。” 江醒醒眼里眉间蕴着喜色,大大方方承认道:“是啊,前几天和他闹别扭,我得哄哄他去。” “这可不行,男人不能惯,你得让他来主动跟你道歉。” 江醒醒乐了:“你好懂哦!” 沈初言温驯地微笑着,像兄长一样关切地说道:“你啊,就是太好脾气了,可不能这样,这得把男朋友宠成什么样子。” “其实他对我更好,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嗯,有机会可以一起见面吃个饭,我对你的男朋友非常好奇。” “这个……我得回去问问他,毕竟……” 毕竟她和商戒还处于隐婚状态呢,虽然沈初言的为人绝对信得过,他也是真心诚意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没有丝毫的计较,不过江醒醒还是要问问商戒的意思。 沈初言又跟江醒醒抱怨道:“最近我妹妹跟吃了似的,闹了个鸡飞蛋打,整天在家里砸东西,我现在不想回家,爸妈都搬去别的宅子住了。” “她怎么了?” “还不是上次说相亲的事,商戒还算给我们沈家面子,人是过来了,不过也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她,听我妈说,是她自己没表现好,扯什么海外留学经历,结果让人家听出来了,就念了个野鸡大学。 学历这事儿让爸知道了,气得高血压差点住医院里去。” “这么严重。” “我现在也不想回去,进屋就能听见她的吵嚷声,很烦。” 沈初言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呢。” 江醒醒耸耸肩,表示无解。 “跟你抱怨了半天,挺烦人的,平时没人听我说这些。” 江醒醒体谅地说:“你别这样想,我们是好朋友嘛,这些话不对朋友说,还能对谁说呢。” “算了,不说了,我送你回去吧。” 江醒醒欣然同意了沈初言的邀约。 上车的时候,沈初言替她拉开了车门,手放到车门顶端的位置,避免她磕着脑袋。 沈初言的人设,一贯是温良恭俭又绅士的男神形象,不过粉圈很吃偶像人设,大多不符合实际情况,很多明星都是台前一个样背后另一个样。 倒是沈初言,当真是富裕水土里养出来的温良公子,一言一行都透着教养和学识,没有半点虚伪做作,如果偶像都能是他这个样子,恐怕娱乐圈风气也不会这么乱了。 江醒醒进车的时候,对他感谢地笑了笑,而在轿车启动开走以后,江醒醒却蓦然发现,前方的十字口处,停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两辆车擦身而过。 江醒醒打开车窗回头看,那辆劳斯莱斯已经消失了在了道路尽头。 沈初言透过后视镜注意到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江醒醒心底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 车里的气氛很紧张,临川有点忐忑,透过后视镜望向车后座的男人。 他一下班就过来了,西装外套和领带都还没来得及脱下来,衬衣紧束着他挺拔的上身,长腿微屈。 夕阳疏忽间跌落,车窗紧闭,周遭渐渐黯淡了下去,他沉默着,幽黑深邃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冷意。 “大老板,可能只是碰巧,夫人她……” “回公司。” “大老板。” 商戒目光微掀,冷冷看向后视镜的里临川,临川立刻噤声,不在说什么,启动了轿车。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江醒醒做了满满一桌的饭菜,然后主动给商戒发了条短信—— “大忙人,回家吃饭啦!” 短信发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江醒醒以为他又在开会,于是给临川去了一个电话,很快临川便接了电话,周围听起来很吵闹:“夫人。” “临川,你老板呢,怎么还不回家呀,这都快九点了,叫他别忙了,你俩都是,该回家吃饭了我亲手下厨,过了这村可就吃不到了。” 临川踟蹰着说:“商总这边有几个客户,他们在……” 江醒醒那边听到了女人嗲着嗓子娇滴滴劝酒的声音:“商总好酒量,再喝一杯嘛。” 临川连忙捂着手机,起身出门。 江醒醒脸色沉了沉:“你们在哪里?” 他纠结了很久,知道瞒不过,只好如实说道:“在……夜总会。” “他喝酒了?” “喝了,夫人您别生气,商总也是陪客户。” 他陪什么客户,他可是商戒,只有别人陪他的,他能屈尊降贵去陪别人? “临川,我现在过来。” “夫人,您别过来,我再劝劝商总……” “你能劝得了他?” “呃。” 可能……也许……劝不了。 江醒醒挂了电话之后,自己开了车径直去了盛唐夜总会。 整个江城最高端的场所,纸醉金迷,一掷千金的销金窟,如果是普通人,在这里面一夜消遣下来恐怕就得破产了。 江醒醒也知道,这种夜总会明面上是喝酒找乐子的地方,但暗底下也有不见光的生意,里面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个顶个的美颜绝伦,风姿绰约。 江醒醒了解商戒的为人,不会做过火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他的酒量,三杯倒,不省人事,她可不想自家男人被别的女人占了便宜,哪怕是揩油都不行。 更何况,他以前还教训她来着,说她是商氏集团的夫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做任何有损名誉的事情。 那么他自己就更应该以身作则了,江醒醒知道他有多重视自己的名声。 他成熟稳重,且清清白白。 包厅里长沙发两排,坐着好几个男人,商戒斜倚在最里间沙发边,微垂着眼,长睫毛覆住半寸眼睑,眸子里似有似无酝着一丝慵懒的醉意。 这一室旖旎的风光,商戒半寸都没有看进眼里,他自顾自地喝着一杯白兰地,也懒得和周围的男人周旋。 这些人都是商戒生意上要仰仗他的合作伙伴,他们了解商戒的性格,知道他今天多半是心情不好,否则不可能组这一场局。 他们很自觉地没有去打扰他,留他一个人坐在尽头的角落里,收拾糟糕的心情。 有女人扭着纤细的腰肢走过来,坐在商戒身边,柔柔弱弱地说:“商总,我……敬您一杯。” 周围的女人一直都在观察商戒,可是没人敢轻易走近他,因为知道多半会吃闭门羹。 现在有个新来的不识好歹,竟然敢真的过去跟他敬酒,她们自然乐得看好戏。 商戒挑起眸子,带着醉意的眼睛淡淡睨她一眼,她眉眼间的线条柔顺婉约,竟然和某人还有几分相似。 “叫什么。” 见商戒对她有兴趣,那女人兴奋得不能自持,连忙说道:“我叫柔柔。” “柔柔。” 商戒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推开她:“离我远点。” 周围女人看好戏一般,轻蔑地看着柔柔。 柔柔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她还是不肯轻易放弃,这可是她的机会,这位大人物几百年都不会来一次夜总会,如果今晚她能拿下他,以后可就飞上枝头了,还当什么包厢公主啊! 她坐近了商戒,娇滴滴地问:“商总,您要唱歌吗,咱们合唱一首吧。” 商戒冷冷地捻了一个字:“滚。” 毫不留情。 恰在这时候,临川在楼下接到了江醒醒,进电梯的时候,他给商戒通风报信:“大老板,夫人来了!已经上楼了!您千万……注意些!” 商戒目光扫了扫亮起来的屏幕,眼神倏尔间,越发冷了下来。 江醒醒进了牡丹包厅,厅内约莫八十来平,门口是小桥流水的园林景观图,有穿着翠色旗袍的女人,正坐在池边弹着琵琶名曲《阳春白雪》。 一扇雕栏屏风,古风古韵。 屏风后,似乎有女人在跳舞,影影绰绰见不真切。 男人们怀中都搂着衣着暴露的女人,低头耳语,欢声笑语不断。 有钱人的酒肉欢场,所有的雅韵背后,依旧难掩人性最本质的欲望。 她一走进宴会厅,男人们便纷纷朝她投来了关注的目光,然而这一望,竟然都挪不开眼了。 裙摆翩翩,妩媚动人,白皙的肌肤宛若瓷玉借了月光投来的一抹亮色,光泽熠熠,与她一比,周围浓妆艳抹的女人苍白的皮肤,就成了黯淡的死灰色。 哪儿来的美人啊! 江醒醒并没有多看别人一眼,她的目光凝注在沙发尽头的男人身上。 他容颜清俊,鼻梁高庭,薄唇宛如刀片一般锋利。 都说唇薄的男人,寡情薄幸。 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正防备地看着江醒醒。 临川心下焦灼,不是给他通风报信了吗,怎么这一屋子的女人还没有撤走呢! 临川见江醒醒脸色难看,连忙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这些女人都是别人点的,大老板只点了酒而已。” 江醒醒发出一声轻哼,什么时候商戒做事情,还需要旁人替他解释。 她径直朝着沙发尽头的男人走去,而他也抬起头来,淡淡的睨着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酝着醉意,甚至拿着酒杯,冲她招招摇摇地致意。 江醒醒走到他面前,克制着情绪,踢了踢他的腿,平静说道:“回家了。” “回家?” 他调子扬了扬:“你连着夜不归宿好几天,想过你还有个家?” “我在拍戏。” 江醒醒咬了咬牙,克制地说:“夜戏,连着几个晚上的拍摄进程,你都跟你讲过了。” 商戒懒懒地往后一仰:“是要忙着拍戏,毕竟你的男一号,看样子还长得挺不错,演得应该也不错,你们有吻戏吗,床戏有吗?” 江醒醒:…… 临川:…… 刚刚还冷眉冷眼,冷声冷气地装逼,结果某人这他妈是真的在吃飞醋啊! 江醒醒不想跟神志不清的男人吵架,她拉了拉商戒的衣袖,耐着性子说:“这里这么多人,回家说好不好?” “不回。” “你谁啊你!” 边上的柔柔看不下去了:“你凭什么管商总啊,人家商总都说了不跟你回家,你能要点脸吗?” 她话音未落,商戒淡淡道:“吵死了,把这个女人轰出去。” “听到没!” 柔柔嚣张地说:“你再不走,我让保安来赶你出去了。” 江醒醒:…… 她当然是不会自掉身价和这些红尘女计较。 “麻烦让让。” 她径直坐到了商戒和那女人中间,把他们隔开了:“不是找人喝酒吗,我陪你喝,不用劳烦别人了,怎样?” “哎!你这女人,你怎么这样……”她伸手要拉江醒醒,却蓦然被商戒捉住了手腕,猛地往旁侧一推:“拿开你的脏手,不准碰她。” 柔柔还要说什么,临川径直走过来,将她拉扯着赶了出去。 商戒脸色很难看,他侧着脸不搭理江醒醒。 但是在江醒醒拿着他的杯子要喝酒的时候,他率先一步伸手挪走了酒杯。 “谁允许你喝酒。” 江醒醒反问:“那谁又允许你喝了?” “我需要谁的允许。” 他端起酒杯,将白兰地一饮而尽,故意示威般地看她。 江醒醒抓起桌上的酒瓶,给他斟了满满一杯,然后说道:“你再喝一口试试!” 商戒拿起酒杯,看了看江醒醒那张严肃紧绷的小脸蛋,目光颇有几分威胁之意。 他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放下了酒杯,不动声色地妥协了—— “我还不想喝了。” 立在边上的临川不动声色,看商戒这样子,得了,某个妻控大佬今天晚上只怕是没脾气了。 第57章 妻控 第57章 妻控 临川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商戒手里正拿着两张照片,看得入神。 “大老板,你找我。” 商戒修长的指尖捻着两张照片,推到了临川面前:“你看看。” 临川捡起照片看了看,非常惊讶。 这两张照片,一张是沈念念小时候和商戒的合影照,色调有些泛黄了。 而另外一张,则是沈念念现在的照片。 临川很疑惑,商戒怎么会看她的照片呢? “你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临川仔细地打量着照片上的女孩,看了半晌,也没觉出什么问题:“一个是沈小姐小时候的样子,一个是现在的样子,没毛病啊?” “对,没毛病。” 商戒微微蹙眉:“我们根本无从判断,小时候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长大以后的她。” 临川大吃一惊:“大老板,您在说什么? 这不就是沈小姐吗?” “一个人从小长到大,样子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也许小时候长得很像的两个人,长大以后不一定会特别相似。” 临川还是不懂商戒的意思。 “孩子很小的时候,因为模样相似,容易被认错或者抱错,而她长大以后,就更加无法区分真假了。” “大老板……” 商戒拿起那两张照片,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她眼睛又亮又圆,漆黑的瞳子分外清澈,脸上挂着憨厚的微笑,她一只手拿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商戒的衣角。 商戒像个小哥哥一样揽着她的肩膀。 而另一张照片里长大的沈念念,五官已经完全长变了,原本一双杏眼瞳子变得尖细,嘴唇也变薄了。 相由心生,她这些年娇纵跋扈的性格,也影响着她的容貌。 临川顺嘴说道:“我倒是觉得,沈小姐和夫人有点像。” 商戒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完全不像,不准把她们俩扯到一起。” 临川:…… 好吧,他就是听不得自家夫人半句不好的话。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调查起来很困难,但是既然有了怀疑,商戒便不会放弃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他吩咐临川去查这件事,从当初的绑架案犯身上入手,就算那人已经死了,但是他总有亲人朋友,如果真的追根溯源,应该不难寻觅踪迹。 临川领了任务:“那我现在就着手去查。” “不急。” 一筹莫展的事情突然有了头绪,商戒显然轻松了许多。 “今天早点下班。” “早点下班?” 在临川的认知里,商戒只有加班到深夜的情形,从来没有过提前下班溜号的事发生。 所以……调查沈大小姐可能不是人家爹妈亲生的事情,让他这么开心? 临川当然不可能知道商戒的心思。 只要确定了沈念念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事情便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包括当年事情的真相,甚至包括他的病情…… 只要他的病彻底好起来,他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拥有健康的婚姻甚至…… 他可以和江醒醒要一个孩子。 这是商戒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病情有痊愈的可能性,他也有了拥抱未来新生活的期待。 怎么可能不高兴。 临川接过他的西服,问道:“大老板,提前下班,是要回家了吗?” 商戒换好了衣服,大步流星走出了办公室,淡笑道:“去接夫人回家。” …… 五月时节,莺飞草长,万物复苏。 影视城周围原本干秃秃的树丫也已经郁郁葱葱,翠绿的嫩芽看得人精神喜悦。 江醒醒走出影视城,沈初言也换了衣服追出来:“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江醒醒边走边说:“我可是要回家了。” 今天的拍摄任务提前完成,早点回家,还能亲自下厨做顿饭,等商戒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夫妻俩这段时间不知道在闹什么矛盾,你不鸟我,我也懒得搭理你。 不过其实仔细想来,还真没什么大的矛盾,她就怕商戒惦记沈念念,自己吃一口闷醋。 其实仔细想想,商戒每天都忙疯了,哪有时间脚踏两条船。 他早上九点到公司,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回来,也很少陪客户喝酒应酬,谨守着作为一名优质丈夫的本分,按时回家。 闹了半晌,就像小孩子吵架一样,赌着一口莫名其妙的气,谁都不肯先低头认错。 江醒醒本来就是好性子好脾气,柔顺温良,更何况商戒真的是没话说,标准的模范丈夫,都可以树立起来当典型了。 所以她决定主动破冰,不再跟他吵这种莫名其妙的架了,还要相处一辈子呢,她就大方一些好了。 念及至此,江醒醒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对沈初言道:“我今天有事要早点回家。” 沈初言见她笑容甜美,开玩笑道:“是要和男朋友约会吧。” 江醒醒眼里眉间蕴着喜色,大大方方承认道:“是啊,前几天和他闹别扭,我得哄哄他去。” “这可不行,男人不能惯,你得让他来主动跟你道歉。” 江醒醒乐了:“你好懂哦!” 沈初言温驯地微笑着,像兄长一样关切地说道:“你啊,就是太好脾气了,可不能这样,这得把男朋友宠成什么样子。” “其实他对我更好,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嗯,有机会可以一起见面吃个饭,我对你的男朋友非常好奇。” “这个……我得回去问问他,毕竟……” 毕竟她和商戒还处于隐婚状态呢,虽然沈初言的为人绝对信得过,他也是真心诚意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没有丝毫的计较,不过江醒醒还是要问问商戒的意思。 沈初言又跟江醒醒抱怨道:“最近我妹妹跟吃了似的,闹了个鸡飞蛋打,整天在家里砸东西,我现在不想回家,爸妈都搬去别的宅子住了。” “她怎么了?” “还不是上次说相亲的事,商戒还算给我们沈家面子,人是过来了,不过也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她,听我妈说,是她自己没表现好,扯什么海外留学经历,结果让人家听出来了,就念了个野鸡大学。 学历这事儿让爸知道了,气得高血压差点住医院里去。” “这么严重。” “我现在也不想回去,进屋就能听见她的吵嚷声,很烦。” 沈初言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呢。” 江醒醒耸耸肩,表示无解。 “跟你抱怨了半天,挺烦人的,平时没人听我说这些。” 江醒醒体谅地说:“你别这样想,我们是好朋友嘛,这些话不对朋友说,还能对谁说呢。” “算了,不说了,我送你回去吧。” 江醒醒欣然同意了沈初言的邀约。 上车的时候,沈初言替她拉开了车门,手放到车门顶端的位置,避免她磕着脑袋。 沈初言的人设,一贯是温良恭俭又绅士的男神形象,不过粉圈很吃偶像人设,大多不符合实际情况,很多明星都是台前一个样背后另一个样。 倒是沈初言,当真是富裕水土里养出来的温良公子,一言一行都透着教养和学识,没有半点虚伪做作,如果偶像都能是他这个样子,恐怕娱乐圈风气也不会这么乱了。 江醒醒进车的时候,对他感谢地笑了笑,而在轿车启动开走以后,江醒醒却蓦然发现,前方的十字口处,停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两辆车擦身而过。 江醒醒打开车窗回头看,那辆劳斯莱斯已经消失了在了道路尽头。 沈初言透过后视镜注意到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江醒醒心底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 车里的气氛很紧张,临川有点忐忑,透过后视镜望向车后座的男人。 他一下班就过来了,西装外套和领带都还没来得及脱下来,衬衣紧束着他挺拔的上身,长腿微屈。 夕阳疏忽间跌落,车窗紧闭,周遭渐渐黯淡了下去,他沉默着,幽黑深邃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冷意。 “大老板,可能只是碰巧,夫人她……” “回公司。” “大老板。” 商戒目光微掀,冷冷看向后视镜的里临川,临川立刻噤声,不在说什么,启动了轿车。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江醒醒做了满满一桌的饭菜,然后主动给商戒发了条短信—— “大忙人,回家吃饭啦!” 短信发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江醒醒以为他又在开会,于是给临川去了一个电话,很快临川便接了电话,周围听起来很吵闹:“夫人。” “临川,你老板呢,怎么还不回家呀,这都快九点了,叫他别忙了,你俩都是,该回家吃饭了我亲手下厨,过了这村可就吃不到了。” 临川踟蹰着说:“商总这边有几个客户,他们在……” 江醒醒那边听到了女人嗲着嗓子娇滴滴劝酒的声音:“商总好酒量,再喝一杯嘛。” 临川连忙捂着手机,起身出门。 江醒醒脸色沉了沉:“你们在哪里?” 他纠结了很久,知道瞒不过,只好如实说道:“在……夜总会。” “他喝酒了?” “喝了,夫人您别生气,商总也是陪客户。” 他陪什么客户,他可是商戒,只有别人陪他的,他能屈尊降贵去陪别人? “临川,我现在过来。” “夫人,您别过来,我再劝劝商总……” “你能劝得了他?” “呃。” 可能……也许……劝不了。 江醒醒挂了电话之后,自己开了车径直去了盛唐夜总会。 整个江城最高端的场所,纸醉金迷,一掷千金的销金窟,如果是普通人,在这里面一夜消遣下来恐怕就得破产了。 江醒醒也知道,这种夜总会明面上是喝酒找乐子的地方,但暗底下也有不见光的生意,里面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个顶个的美颜绝伦,风姿绰约。 江醒醒了解商戒的为人,不会做过火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他的酒量,三杯倒,不省人事,她可不想自家男人被别的女人占了便宜,哪怕是揩油都不行。 更何况,他以前还教训她来着,说她是商氏集团的夫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做任何有损名誉的事情。 那么他自己就更应该以身作则了,江醒醒知道他有多重视自己的名声。 他成熟稳重,且清清白白。 包厅里长沙发两排,坐着好几个男人,商戒斜倚在最里间沙发边,微垂着眼,长睫毛覆住半寸眼睑,眸子里似有似无酝着一丝慵懒的醉意。 这一室旖旎的风光,商戒半寸都没有看进眼里,他自顾自地喝着一杯白兰地,也懒得和周围的男人周旋。 这些人都是商戒生意上要仰仗他的合作伙伴,他们了解商戒的性格,知道他今天多半是心情不好,否则不可能组这一场局。 他们很自觉地没有去打扰他,留他一个人坐在尽头的角落里,收拾糟糕的心情。 有女人扭着纤细的腰肢走过来,坐在商戒身边,柔柔弱弱地说:“商总,我……敬您一杯。” 周围的女人一直都在观察商戒,可是没人敢轻易走近他,因为知道多半会吃闭门羹。 现在有个新来的不识好歹,竟然敢真的过去跟他敬酒,她们自然乐得看好戏。 商戒挑起眸子,带着醉意的眼睛淡淡睨她一眼,她眉眼间的线条柔顺婉约,竟然和某人还有几分相似。 “叫什么。” 见商戒对她有兴趣,那女人兴奋得不能自持,连忙说道:“我叫柔柔。” “柔柔。” 商戒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推开她:“离我远点。” 周围女人看好戏一般,轻蔑地看着柔柔。 柔柔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她还是不肯轻易放弃,这可是她的机会,这位大人物几百年都不会来一次夜总会,如果今晚她能拿下他,以后可就飞上枝头了,还当什么包厢公主啊! 她坐近了商戒,娇滴滴地问:“商总,您要唱歌吗,咱们合唱一首吧。” 商戒冷冷地捻了一个字:“滚。” 毫不留情。 恰在这时候,临川在楼下接到了江醒醒,进电梯的时候,他给商戒通风报信:“大老板,夫人来了!已经上楼了!您千万……注意些!” 商戒目光扫了扫亮起来的屏幕,眼神倏尔间,越发冷了下来。 江醒醒进了牡丹包厅,厅内约莫八十来平,门口是小桥流水的园林景观图,有穿着翠色旗袍的女人,正坐在池边弹着琵琶名曲《阳春白雪》。 一扇雕栏屏风,古风古韵。 屏风后,似乎有女人在跳舞,影影绰绰见不真切。 男人们怀中都搂着衣着暴露的女人,低头耳语,欢声笑语不断。 有钱人的酒肉欢场,所有的雅韵背后,依旧难掩人性最本质的欲望。 她一走进宴会厅,男人们便纷纷朝她投来了关注的目光,然而这一望,竟然都挪不开眼了。 裙摆翩翩,妩媚动人,白皙的肌肤宛若瓷玉借了月光投来的一抹亮色,光泽熠熠,与她一比,周围浓妆艳抹的女人苍白的皮肤,就成了黯淡的死灰色。 哪儿来的美人啊! 江醒醒并没有多看别人一眼,她的目光凝注在沙发尽头的男人身上。 他容颜清俊,鼻梁高庭,薄唇宛如刀片一般锋利。 都说唇薄的男人,寡情薄幸。 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正防备地看着江醒醒。 临川心下焦灼,不是给他通风报信了吗,怎么这一屋子的女人还没有撤走呢! 临川见江醒醒脸色难看,连忙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这些女人都是别人点的,大老板只点了酒而已。” 江醒醒发出一声轻哼,什么时候商戒做事情,还需要旁人替他解释。 她径直朝着沙发尽头的男人走去,而他也抬起头来,淡淡的睨着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酝着醉意,甚至拿着酒杯,冲她招招摇摇地致意。 江醒醒走到他面前,克制着情绪,踢了踢他的腿,平静说道:“回家了。” “回家?” 他调子扬了扬:“你连着夜不归宿好几天,想过你还有个家?” “我在拍戏。” 江醒醒咬了咬牙,克制地说:“夜戏,连着几个晚上的拍摄进程,你都跟你讲过了。” 商戒懒懒地往后一仰:“是要忙着拍戏,毕竟你的男一号,看样子还长得挺不错,演得应该也不错,你们有吻戏吗,床戏有吗?” 江醒醒:…… 临川:…… 刚刚还冷眉冷眼,冷声冷气地装逼,结果某人这他妈是真的在吃飞醋啊! 江醒醒不想跟神志不清的男人吵架,她拉了拉商戒的衣袖,耐着性子说:“这里这么多人,回家说好不好?” “不回。” “你谁啊你!” 边上的柔柔看不下去了:“你凭什么管商总啊,人家商总都说了不跟你回家,你能要点脸吗?” 她话音未落,商戒淡淡道:“吵死了,把这个女人轰出去。” “听到没!” 柔柔嚣张地说:“你再不走,我让保安来赶你出去了。” 江醒醒:…… 她当然是不会自掉身价和这些红尘女计较。 “麻烦让让。” 她径直坐到了商戒和那女人中间,把他们隔开了:“不是找人喝酒吗,我陪你喝,不用劳烦别人了,怎样?” “哎!你这女人,你怎么这样……”她伸手要拉江醒醒,却蓦然被商戒捉住了手腕,猛地往旁侧一推:“拿开你的脏手,不准碰她。” 柔柔还要说什么,临川径直走过来,将她拉扯着赶了出去。 商戒脸色很难看,他侧着脸不搭理江醒醒。 但是在江醒醒拿着他的杯子要喝酒的时候,他率先一步伸手挪走了酒杯。 “谁允许你喝酒。” 江醒醒反问:“那谁又允许你喝了?” “我需要谁的允许。” 他端起酒杯,将白兰地一饮而尽,故意示威般地看她。 江醒醒抓起桌上的酒瓶,给他斟了满满一杯,然后说道:“你再喝一口试试!” 商戒拿起酒杯,看了看江醒醒那张严肃紧绷的小脸蛋,目光颇有几分威胁之意。 他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放下了酒杯,不动声色地妥协了—— “我还不想喝了。” 立在边上的临川不动声色,看商戒这样子,得了,某个妻控大佬今天晚上只怕是没脾气了。 第58章 回来睡觉 第58章 回来睡觉 一屋子的男人,估摸着是没见过这场面,商戒什么时候对女人这样言听计从啊。 不过这些男人也是混迹交际场这么多年的老手了,他们不敢对商戒的私生活表现出太多的兴趣,让人调暗了灯光,依旧热热闹闹该喝酒喝酒,该唱歌唱歌,让场子热络了起来,把那两人留在角落的暗处。 江醒醒坐在商戒身边,掰了掰他卷曲的食指:“你刚刚来接我了。” “没有。” 商戒矜持地抽走了手,不给她拉着。 “我都看到你的车了。” 江醒醒又把手放到他的膝盖上:“沈初言只是送我回家而已。” “而已? 你还想怎样。” “我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我都已经结婚了。” “你还知道自己结婚了。” 江醒醒知道他吃飞醋也是因为在意,所以格外好脾气地哄着他:“别生气了。” 他双腿交叠,身子侧向另一边去。 其实刚刚看到她,商戒的气便已经消了一大半。 她就这样无所顾忌地走进来,其实已经向所有人宣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商戒并不在意公开,他只是在意她的事业因此受到影响。 而江醒醒愿意来夜总会亲自接他回家,这就说明,相较于事业而言,她心里的天平,其实偏向他更多一点。 商戒知道她多么喜欢演戏,但是现在,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好像更重一些了。 念及至此,他还能有什么好气的。 他不过就是绷着脸,想让她多哄哄自己罢了。 江醒醒当然是好脾气的,她拉拉他的手臂,见他不反抗,于是又凑过去,捏捏他的下颌:“回家,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饭,都是你喜欢吃的。” 商戒捏住了她的下颌,吻住了她,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和她抵死地交缠了一番,然后轻咬了咬她,惩戒道:“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 于是商戒起身,揽着江醒醒离开,周围几个男人连忙起身相送,商戒让他们止步:“今晚的开销挂在我的名下。” “谢谢商总,商总慢走,江小姐也慢走。” 两人离开,临川回身关门的时候,对众人道:“今晚的事……” “陆助理请放心,今晚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临川点点头:“这样便好。” 回家以后,江醒醒给商戒喂了醒酒药,又让仆人们把饭菜温热,和他一块儿吃晚饭。 刚刚当着那么多生意伙伴,江醒醒顾及着商戒的面子,有些话憋在心里没有讲,什么都依着他,现在既然回家了…… 她手里的筷子搅动着白米饭,镇定地说:“有家室的人,还跟别人相亲,这算不算劈腿呢?” 此言一出,商戒夹菜的手微微一顿,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回头狠狠瞪了临川一眼。 临川一脸绝望,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这时候江醒醒抬眼望向临川:“临川,你说说,这种人是不是特没品。” 突然被cue到的临川,左右为难,但是很快他便从商戒那沉默的小表情里,看明白了当下情势。 在家里,所有的事情,永远都是夫人对,夫人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所以……他必须站在夫人这边。 “我觉得吧,这样的行为真的很过分。” 临川义正言辞地说:“不管出于任何原因,隐瞒妻子去见别的女人,这种行为都应该遭到唾弃!” 江醒醒点头:“说得很对。” 商戒看着俩人一唱一和,很是无奈,解释道:“我的确是和沈念念一起吃过饭,仅仅是顾及沈家以及我母亲的面子,且我已经明确拒绝她了。” 江醒醒正欲开口,商戒却不给她机会:“作为有家室的男人,参加这种具有明确相亲目的的会面,本身就是不应该,这是我的错误,我承认并且向你道歉。” 江醒醒轻哼:“被发现了才道歉。” 商戒:…… 他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带了一点小小的惩戒的意味,但更多的还是宠爱。 这半年,江醒醒被他惯得越发伶牙俐齿了,很多时候都能怼得他无话可讲。 临川作为在场唯一的外人,公正地说:“大老板见了沈念念,夫人让沈初言送回家,这样就功过相抵。” “抵什么抵。” “抵不了。” 俩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然后相互较劲地看了对方一眼。 临川:…… 我觉得我可以告辞了。 商戒神情明显有些不乐意:“你最好和沈初言保持距离,他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你所说的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他会那样看着你?” 江醒醒明白了,所以商戒介意的根本就不是沈初言送她回家的事情,商戒介意的是,沈初言看她的眼神。 她辩解道:“沈初言才不会,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他还说一起约出来吃饭呢。” “吃饭。” 商戒冷哼一声:“你的男朋友为什么要和他吃饭,你是他的谁,管得倒是很宽。” “他说那我当妹妹的啊。” “他自己有妹妹,为什么要拿你当妹妹。” 此言一出,商戒突然顿住了。 是啊,他自己有妹妹,为什么要拿江醒醒当妹妹……商戒重新望向江醒醒,缓缓伸手过去,触到了她的眉骨,脸颊,一路抚下来,然后又摁了摁她的唇。 很多人都说她们长的有点像,可是商戒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 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刺破了重重迷雾,拨云见日,一切都好像变得……豁然开朗了。 江醒醒目光下移,看向他捏着她下颌的手:“你……干嘛?” 商戒直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然后将她鬓间乌黑的发丝挽到耳后,露出了她饱满光洁的额头,左额间的粉色疤痕,赫然在目。 让他这样子盯着看,江醒醒不好意地垂下头,本能地想要伸手遮掩住这道疤痕。 商戒挡开了她的手,粗砺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疤痕,感觉自己的心被细密的针扎得难受,他柔声问:“怎么受伤的?” “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记得啦,兴许是小时候调皮摔的呢。” “这不是摔跤导致的疤痕,只有尖锐的器物,才会早成这样的伤害,留下伤疤。” “我是真的不记得啦,都很小的事情了。” “你是孤儿?”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还问。” “父母是谁?” “我要知道了,我还能是孤儿吗?” 江醒醒觉得今天的商戒智商有点捉急,难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这么多年,难道没有想过找找他们?” “他们既然不要我了,干嘛还要找。” 江醒醒闷声闷气地说:“他们以前不要我,现在同样不会要我,我不找。” “你怎么确定你是被他们遗弃的?” 江醒醒目光里显出些许困惑:“不是遗弃,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不找我呢,如果找我的话,一定找得到的呀。”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丢了自己的女儿。” “谁家的父母会这样大意,丢了孩子都不知道。” 这时候临川突然说道:“大老板,很多事情还有待查证,现在就……” 商戒立刻止住了言语。 临川说得对,现在很多事情都有带查证,没有证据的事,就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徒增她的烦恼。 商戒快速吃完了晚饭,然后把临川叫进了书房,说有事要商量。 江醒醒看着满桌剩余的饭菜,撇撇嘴,这也太敷衍了吧,什么正事连饭都顾不上吃的,浪费! 书房,灯火通明。 桌边,依旧放着沈念念童年和现在的那两张照片。 商戒斜靠在椅子靠背上,指尖捏着一张江醒醒的生活照,照片里的女孩穿着单薄的t恤和短牛仔裤,正拿着水管给金毛狗洗澡,金毛像滚筒一样抖擞着身上的毛,水花四溅,江醒醒被它弄了一身的水,笑得像个孩子。 这张照片,被二楼阳台的商戒捕捉了下来,本来是偷偷作为珍藏,放在自己的钱夹里。 这会儿他拿着这张照片,同时又拿起了沈念念小时候和他的合照。 他问临川:“她们像不像一个人?” 临川仔细地看着照片里的女孩,比起沈念念现在的照片,江醒醒倒真的与小时候的沈念念更像。 “大老板,这说不好,因为小孩子长大,模样也会发生变化,仅仅是靠照片,我无法分辨。” 商戒也知道,仅凭主观臆断和猜测,随意下结论是决策者的大忌。 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装回自己的钱包,对临川道:“之前吩咐你去查的事情,顺便也连带着查查夫人的身世。” “好。” 临川下楼的时候,看到江醒醒一个人坐在后院的躺椅上,消暑纳凉,大毛趴在她脚下。 见临川出来,抬起头冲他叫了几声。 江醒醒觑他一眼,说道:“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成天黏在一块儿,干脆你和你老板凑一对儿得了,还有别人什么事。” 临川:…… 所以老板娘吃了沈念念的醋,又来吃他的醋吗! 江醒醒脱了鞋,白皙的小脚轻轻踩在金毛的肚子上,金毛翻过肚白,仰躺在地上和她玩儿。 “所以你俩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呢?” 临川没有回答。 “还要保密是吗?” “的确不方便说。” “怕我是商业间谍出卖你们啊?”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临川难得地展露了笑容。 江醒醒发现,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清清浅浅,就像夏日里凉凉的一阵晚风。 “过来陪我坐会儿。” 江醒醒拍了拍身边的凉椅,于是临川走过来,坐在椅子上。 金毛狗见状,立刻兴奋地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临川:…… “走开,喂,你这狗怎么回事!” 江醒醒爽朗地笑了起来:“大毛,他是男生,你别这样。” 临川推开了大狗,皱眉说道:“你这狗,太色了。” “它喜欢你嘛。” “那我还谢谢它了。” 江醒醒继续笑,临川看着她温婉柔顺的眉眼,心里也觉得特别窝心。 “临川,你想自己的父母吗?” 临川眼角泛起了一丝薄凉之意:“我的母亲一直把我当成分家产的筹码,而我的父亲,他从来没有一天真正把我当成儿子,别人欺负我,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因为我是私生子,我就低人一等,这是什么破道理。” 江醒醒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儿子,以后大毛就是你的兄弟。” 临川笑了笑,没和她计较什么,却又说道:“如果你愿意,大老板可以帮你找到亲生父母。” 江醒醒脸上泛起一丝忐忑:“还是算了吧,没有他们,我也过得挺好的。” “难道你就不好奇?” “我更好奇,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小时候我经常会问自己,我这么乖,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呢。” “或许他们有苦衷。” “谁知道,或许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女儿。” 临川无言以对。 …… 临川离开以后,江醒醒抬头,二楼阳台上,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 两人视线接触的那一刹,他那深邃的眸子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回来睡觉了。” “好。” “商……商戒。” 她扬起下颌,舌与齿捻出了他的名字的那一瞬,脚尖都绷紧了。 “嗯?” “你爱我吗。” “你说呢……” 第58章 回来睡觉 第58章 回来睡觉 一屋子的男人,估摸着是没见过这场面,商戒什么时候对女人这样言听计从啊。 不过这些男人也是混迹交际场这么多年的老手了,他们不敢对商戒的私生活表现出太多的兴趣,让人调暗了灯光,依旧热热闹闹该喝酒喝酒,该唱歌唱歌,让场子热络了起来,把那两人留在角落的暗处。 江醒醒坐在商戒身边,掰了掰他卷曲的食指:“你刚刚来接我了。” “没有。” 商戒矜持地抽走了手,不给她拉着。 “我都看到你的车了。” 江醒醒又把手放到他的膝盖上:“沈初言只是送我回家而已。” “而已? 你还想怎样。” “我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我都已经结婚了。” “你还知道自己结婚了。” 江醒醒知道他吃飞醋也是因为在意,所以格外好脾气地哄着他:“别生气了。” 他双腿交叠,身子侧向另一边去。 其实刚刚看到她,商戒的气便已经消了一大半。 她就这样无所顾忌地走进来,其实已经向所有人宣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商戒并不在意公开,他只是在意她的事业因此受到影响。 而江醒醒愿意来夜总会亲自接他回家,这就说明,相较于事业而言,她心里的天平,其实偏向他更多一点。 商戒知道她多么喜欢演戏,但是现在,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好像更重一些了。 念及至此,他还能有什么好气的。 他不过就是绷着脸,想让她多哄哄自己罢了。 江醒醒当然是好脾气的,她拉拉他的手臂,见他不反抗,于是又凑过去,捏捏他的下颌:“回家,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饭,都是你喜欢吃的。” 商戒捏住了她的下颌,吻住了她,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和她抵死地交缠了一番,然后轻咬了咬她,惩戒道:“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 于是商戒起身,揽着江醒醒离开,周围几个男人连忙起身相送,商戒让他们止步:“今晚的开销挂在我的名下。” “谢谢商总,商总慢走,江小姐也慢走。” 两人离开,临川回身关门的时候,对众人道:“今晚的事……” “陆助理请放心,今晚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临川点点头:“这样便好。” 回家以后,江醒醒给商戒喂了醒酒药,又让仆人们把饭菜温热,和他一块儿吃晚饭。 刚刚当着那么多生意伙伴,江醒醒顾及着商戒的面子,有些话憋在心里没有讲,什么都依着他,现在既然回家了…… 她手里的筷子搅动着白米饭,镇定地说:“有家室的人,还跟别人相亲,这算不算劈腿呢?” 此言一出,商戒夹菜的手微微一顿,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回头狠狠瞪了临川一眼。 临川一脸绝望,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这时候江醒醒抬眼望向临川:“临川,你说说,这种人是不是特没品。” 突然被cue到的临川,左右为难,但是很快他便从商戒那沉默的小表情里,看明白了当下情势。 在家里,所有的事情,永远都是夫人对,夫人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所以……他必须站在夫人这边。 “我觉得吧,这样的行为真的很过分。” 临川义正言辞地说:“不管出于任何原因,隐瞒妻子去见别的女人,这种行为都应该遭到唾弃!” 江醒醒点头:“说得很对。” 商戒看着俩人一唱一和,很是无奈,解释道:“我的确是和沈念念一起吃过饭,仅仅是顾及沈家以及我母亲的面子,且我已经明确拒绝她了。” 江醒醒正欲开口,商戒却不给她机会:“作为有家室的男人,参加这种具有明确相亲目的的会面,本身就是不应该,这是我的错误,我承认并且向你道歉。” 江醒醒轻哼:“被发现了才道歉。” 商戒:…… 他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带了一点小小的惩戒的意味,但更多的还是宠爱。 这半年,江醒醒被他惯得越发伶牙俐齿了,很多时候都能怼得他无话可讲。 临川作为在场唯一的外人,公正地说:“大老板见了沈念念,夫人让沈初言送回家,这样就功过相抵。” “抵什么抵。” “抵不了。” 俩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然后相互较劲地看了对方一眼。 临川:…… 我觉得我可以告辞了。 商戒神情明显有些不乐意:“你最好和沈初言保持距离,他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你所说的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他会那样看着你?” 江醒醒明白了,所以商戒介意的根本就不是沈初言送她回家的事情,商戒介意的是,沈初言看她的眼神。 她辩解道:“沈初言才不会,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他还说一起约出来吃饭呢。” “吃饭。” 商戒冷哼一声:“你的男朋友为什么要和他吃饭,你是他的谁,管得倒是很宽。” “他说那我当妹妹的啊。” “他自己有妹妹,为什么要拿你当妹妹。” 此言一出,商戒突然顿住了。 是啊,他自己有妹妹,为什么要拿江醒醒当妹妹……商戒重新望向江醒醒,缓缓伸手过去,触到了她的眉骨,脸颊,一路抚下来,然后又摁了摁她的唇。 很多人都说她们长的有点像,可是商戒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 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刺破了重重迷雾,拨云见日,一切都好像变得……豁然开朗了。 江醒醒目光下移,看向他捏着她下颌的手:“你……干嘛?” 商戒直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然后将她鬓间乌黑的发丝挽到耳后,露出了她饱满光洁的额头,左额间的粉色疤痕,赫然在目。 让他这样子盯着看,江醒醒不好意地垂下头,本能地想要伸手遮掩住这道疤痕。 商戒挡开了她的手,粗砺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疤痕,感觉自己的心被细密的针扎得难受,他柔声问:“怎么受伤的?” “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记得啦,兴许是小时候调皮摔的呢。” “这不是摔跤导致的疤痕,只有尖锐的器物,才会早成这样的伤害,留下伤疤。” “我是真的不记得啦,都很小的事情了。” “你是孤儿?”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还问。” “父母是谁?” “我要知道了,我还能是孤儿吗?” 江醒醒觉得今天的商戒智商有点捉急,难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这么多年,难道没有想过找找他们?” “他们既然不要我了,干嘛还要找。” 江醒醒闷声闷气地说:“他们以前不要我,现在同样不会要我,我不找。” “你怎么确定你是被他们遗弃的?” 江醒醒目光里显出些许困惑:“不是遗弃,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不找我呢,如果找我的话,一定找得到的呀。”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丢了自己的女儿。” “谁家的父母会这样大意,丢了孩子都不知道。” 这时候临川突然说道:“大老板,很多事情还有待查证,现在就……” 商戒立刻止住了言语。 临川说得对,现在很多事情都有带查证,没有证据的事,就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徒增她的烦恼。 商戒快速吃完了晚饭,然后把临川叫进了书房,说有事要商量。 江醒醒看着满桌剩余的饭菜,撇撇嘴,这也太敷衍了吧,什么正事连饭都顾不上吃的,浪费! 书房,灯火通明。 桌边,依旧放着沈念念童年和现在的那两张照片。 商戒斜靠在椅子靠背上,指尖捏着一张江醒醒的生活照,照片里的女孩穿着单薄的t恤和短牛仔裤,正拿着水管给金毛狗洗澡,金毛像滚筒一样抖擞着身上的毛,水花四溅,江醒醒被它弄了一身的水,笑得像个孩子。 这张照片,被二楼阳台的商戒捕捉了下来,本来是偷偷作为珍藏,放在自己的钱夹里。 这会儿他拿着这张照片,同时又拿起了沈念念小时候和他的合照。 他问临川:“她们像不像一个人?” 临川仔细地看着照片里的女孩,比起沈念念现在的照片,江醒醒倒真的与小时候的沈念念更像。 “大老板,这说不好,因为小孩子长大,模样也会发生变化,仅仅是靠照片,我无法分辨。” 商戒也知道,仅凭主观臆断和猜测,随意下结论是决策者的大忌。 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装回自己的钱包,对临川道:“之前吩咐你去查的事情,顺便也连带着查查夫人的身世。” “好。” 临川下楼的时候,看到江醒醒一个人坐在后院的躺椅上,消暑纳凉,大毛趴在她脚下。 见临川出来,抬起头冲他叫了几声。 江醒醒觑他一眼,说道:“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成天黏在一块儿,干脆你和你老板凑一对儿得了,还有别人什么事。” 临川:…… 所以老板娘吃了沈念念的醋,又来吃他的醋吗! 江醒醒脱了鞋,白皙的小脚轻轻踩在金毛的肚子上,金毛翻过肚白,仰躺在地上和她玩儿。 “所以你俩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呢?” 临川没有回答。 “还要保密是吗?” “的确不方便说。” “怕我是商业间谍出卖你们啊?”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临川难得地展露了笑容。 江醒醒发现,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清清浅浅,就像夏日里凉凉的一阵晚风。 “过来陪我坐会儿。” 江醒醒拍了拍身边的凉椅,于是临川走过来,坐在椅子上。 金毛狗见状,立刻兴奋地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临川:…… “走开,喂,你这狗怎么回事!” 江醒醒爽朗地笑了起来:“大毛,他是男生,你别这样。” 临川推开了大狗,皱眉说道:“你这狗,太色了。” “它喜欢你嘛。” “那我还谢谢它了。” 江醒醒继续笑,临川看着她温婉柔顺的眉眼,心里也觉得特别窝心。 “临川,你想自己的父母吗?” 临川眼角泛起了一丝薄凉之意:“我的母亲一直把我当成分家产的筹码,而我的父亲,他从来没有一天真正把我当成儿子,别人欺负我,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因为我是私生子,我就低人一等,这是什么破道理。” 江醒醒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儿子,以后大毛就是你的兄弟。” 临川笑了笑,没和她计较什么,却又说道:“如果你愿意,大老板可以帮你找到亲生父母。” 江醒醒脸上泛起一丝忐忑:“还是算了吧,没有他们,我也过得挺好的。” “难道你就不好奇?” “我更好奇,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小时候我经常会问自己,我这么乖,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呢。” “或许他们有苦衷。” “谁知道,或许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女儿。” 临川无言以对。 …… 临川离开以后,江醒醒抬头,二楼阳台上,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 两人视线接触的那一刹,他那深邃的眸子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回来睡觉了。” “好。” “商……商戒。” 她扬起下颌,舌与齿捻出了他的名字的那一瞬,脚尖都绷紧了。 “嗯?” “你爱我吗。” “你说呢……” 第59章 公开 第59章 公开 江醒醒刚卸了妆,换下繁复的宫裙,她的助理路小刀惊呼道:“醒醒姐,你受伤了!” 江醒醒顿住脚步,不明所以地“啊”了声。 路小刀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儿,拉着江醒醒坐下来,仔细检查她的膝盖:“都淤青了啊。” 江醒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膝盖有轻微的淤青,很淡很淡,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但是路小刀是个眼尖的伶俐人,她关切地问她:“你是不是摔跤了啊。” “呃。” “奇怪,两个膝盖都有,你是怎么摔的,这么惨?” 江醒醒:…… 路小刀不说,江醒醒自己都没注意到,连忙将裙子往下拉了拉,遮掩住淤青。 早知道就不穿短裙了,这也太尴尬了吧! 路小刀还一脸懵逼:“醒醒姐,严不严重啊,要不要上点药。” “我知道了,谢谢你。” 江醒醒匆匆走出片场,身后,沈初言三两步追了出来,将自己的黑色外套地给了她。 江醒醒诧异地看向他,他漫不经心耸耸肩:“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只是刚好路过。” 路小刀那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小妹什么都不懂,可是沈初言不一样,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感觉脸上火烧火燎,这种事让异性朋友撞见,也真是很尴尬了。 沈初言也不磨蹭,将衣服塞进她手里:“遮一下吧,出去可能会有突袭的粉丝或者狗崽,被他们拍到就麻烦了。” 他那双狭长而漂亮的眼眸无比清澈,丝毫没有捉狭或者取笑的意思,只是满脸都是关切体贴之意。 “谢谢。” 江醒醒抱着他的外套,垂下来掩住了膝盖。 然而,两人刚走出影视城,正对面的街口,只见沈念念斜倚在轿车边,冲沈初言招了招手。 她戴着浮夸的粉光墨镜,手里撑着一柄小阳伞,头发发尾烫成了小卷,裙子是特别繁复的束腰样式,下面有裙撑,蓬起来有种欧式公主的样式。 江醒醒不知道沈念念是什么审美趣味,好像对这种欧式复古的公主打扮有特别的执念。 “你妹妹来接你了。” 她提醒沈初言。 见到妹妹,沈初言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喜色,恰恰相反,他眉头深深地皱起来,问沈念念:“你怎么来了。” “哥,你好几天没回家,我想你了嘛,来接你回家。” “爸妈呢?” “他们也都没有回来呢,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 沈念念低着头,眼圈都红了:“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看着她这股可怜劲儿,沈初言终究还是心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不管再怎么任性骄纵,血缘上的亲情是没有办法抛却的。 所以他还是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了,回家吧。” 沈念念看见望了江醒醒一眼,冲她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沈念念的那示威般的表情,让她感觉特别不舒服,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晚上,商戒从浴室里出来,见女孩背对着他,坐在露台的椅子上。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吊带小睡裙,睡裙的后面是全敞的设计,能清晰地见到她那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她缓缓伸了个懒腰,蝴蝶骨伸展开来,宛如仿若翩跹欲飞。 商戒走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她正拿着刷子,给自己的脚趾头涂指甲油。 商戒低头观察,江醒醒将脚伸到他身边:“好看吗?” 商戒点评:“脚好看。” “我是问,颜色好看吗?” 一双白皙的小脚上,缀着嫣红的几点蔻丹,分外诱人。 商戒握住了她的脚掌,很难得有兴致使坏地挠了挠,江醒醒乐得咯咯笑,整个人向后仰了去:“松开啊,别这样,好痒。” 商戒变本加厉地挠她痒痒,江醒醒只能使劲儿地蹬他:“商戒,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叫声老公来听听。” “你……想得美。” 商戒挑挑眉,继续挠她。 江醒醒实在是痒得不行,都快抽抽了,只能妥协道:“老公!哎,我都叫了,快松开。” “叫了吗? 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老公!” “求我。” “求你了。” 他嘴角扬起一抹邪气横生的微笑,让江醒醒恍然间还以为看到了久违的第二人格……他们,真是越来越像了。 商戒骨子里就蔫儿坏,平日里作出正人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实际上坏透了! 劳伦斯说过,第二人格是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临川也说,别看他冷冷清清,其实,他的心是热的。 见江醒醒不吵不闹,商戒松开她的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怎么了,生气了?” 江醒醒推开他:“摸了脚又摸人家的脸,什么毛病!” “我还没嫌弃,你倒是自己嫌弃自己了?” 江醒醒不理他,继续抱着大腿,给自己涂抹指甲油。 倏尔,手里的小刷子被他夺了去。 江醒醒微微一惊,却见他握着她的脚,小心翼翼地沾了指甲油,一笔一划,轻轻地覆盖在她小巧的指甲上。 江醒醒感觉心上仿佛被一片片羽毛扫过,痒痒的,泛起层层涟漪。 她忍着笑,说道:“你会么?” “这有什么不会。” 江醒醒观察着他的动作,他动作很轻很柔,但同时也非常仔细,神情专注,就像他认真工作时一样。 认真的男人,做什么都是帅的。 江醒醒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被他伺候,特别满足。 “你的员工要是知道,你在家里给老婆涂脚趾甲,高冷的总裁人设就崩了。” 商戒给她换了一只脚,漫不经心问:“我很高冷吗?” 江醒醒:…… 敢情你自己都没发现呢! “你平时给人的感觉,很难亲近。” “你呢?” 他抬起了那双漂亮的黑眸,看向她:“你也觉得我很难亲近?” “一开始是感觉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和商先生相处久了之后,我慢慢发现,不是那样的。” 他心地善良,温柔谦和。 他只是不太懂得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已。 商戒清浅一笑,附身到她白皙的脚边,轻轻吹拂着,让油质慢慢变干。 丝丝的凉意撩着她的脚心,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痒。” “哪里痒?” “你猜?” 江醒醒坏笑着伸出手,将他的领带拉了过来,仰头吻住了他。 …… 楼下,临川坐在椅子上纳凉,大毛趴在他的身边,时不时被楼上的动静吸引,耳朵竖了竖,随后又耷拉了下去,好像见怪不怪了。 临川摇着蒲扇,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毛,咱们相依为命。” 大毛“呜”地回应了一声。 …… 江醒醒非常严肃地制止了商戒想要后面的姿势,不让后面,商戒怎么够觉得不对劲,索性就把她扶到上面去,这个尝试使得某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江醒醒第一次觉得,这是个体力活,如果某人沉迷于此,以后可能自己真的要加强腿部肌肉的锻炼了。 第二天早上,商戒找来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温柔细致地涂抹在了江醒醒的膝盖上,满心歉疚。 “之前都没有发现,疼吗?” 别说他了,江醒醒自己都没有发现。 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说:“疼死了。” 商戒心下愧疚更甚,将清凉化瘀的药膏一点点捻散在她淤青的位置:“既然不舒服,你就应该告诉我。” 其实……还挺舒服的。 江醒醒替他理了理衣领:“好了,快去上班吧,不是说今天有一位外国来的重要客户吗?” “嗯,如果这一单能谈下来,我们在欧洲的生意,门路便打开了。” 商戒其实很愿意和她分享事业上的成绩,满眼都是“老婆你看我多厉害你快夸夸我”的期待。 江醒醒给了他一个赞赏的额吻还不算,又让他按在床上亲昵了好一阵,这才放开:“今天兴许要陪客户,晚些回来。” “嗯。” 江醒醒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爷,自己梳洗一番之后,便准备要出门了,然而临走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经纪人曲舟舟打来的电话。 “醒醒,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江醒醒漫不经心地打开门:“舟舟姐,什么事啊?” “你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没上网吗,你都热搜前五了!” “我这不是刚起床吗。” 江醒醒问道:“热搜说我什么?” “说你被神秘金主包养!说你是娱乐圈名副其实的卖肉上位,这件事昨天晚上就被爆出来了,本来还没有发酵到热搜上,应该是有人花大价钱买了水军和头条,生生把这件事给闹大了。” 江醒醒并没有特别在意:“流言止于智者,没有证据的事情,随便他们说好了。” “今天早上六点,有人祭出了照片,才真正把这件事推向了热搜。” 江醒醒:“什么照片,别是p的吧。” “算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曲舟舟那边声音很急:“你自己看吧,看完给我回电话,解释一下,我们这边也好准备紧急公关。” 江醒醒回退到房间,摸出手机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热搜第三就是#江醒醒神秘金主#。 发出微博的原始po主是一个有百万粉的娱乐圈营销号,这个po主放了两张照片,照片是偷拍的角度,一张是在大街上,商戒将她抵在墙边拥吻。 因为角度的原因,男人是背对着相机,所以根本看不清脸,但这对于偷拍者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醒醒的脸被清晰地拍了下来。 另一张照片,另一个男人为江醒醒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 是临川。 临川的脸倒是被完整拍了下来,不过脸上打了马赛克,但明显看出来不是上一张照片的男人。 之所以被定义为金主,当然是因为那辆昂贵的劳斯莱斯幻影。 江醒醒有些懵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造谣p图,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她记得,那天晚上她是去盛唐夜总会接商戒回家,因为喝多了酒,商戒并不规矩,把她按在墙边吻了好一阵子。 后来临川将车开到路边,商戒先上了车,临川又绕过来给江醒醒拉开车门。 于是拍摄者非常取巧地拍下了临川为江醒醒拉开豪车门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放在一起,便成了#江醒醒与男人接头激吻#,#实锤:江醒醒到底有多少神秘金主#,#人设崩塌:励志偶像竟然给富商做三#…… 这个娱乐圈营销po主极尽渲染之能事,将江醒醒出道以来的成绩一一列出来,从一开始的《白昼之城》讨论,说她作为籍籍无名的新人,如果没有金主撑腰,是根本不可能演《白昼之城》这样的大制作电影。 对于这一点,江醒醒承认,商戒的确帮了她,但仅仅只是给了她一个面试的机会,她是用自己的演技征服了导演。 这名po主却否定了江醒醒出道以来的所有成绩,将其全部视之为是她“卖肉”上位的杰作。 随后,又有多名娱乐圈营销号大v也发了关于揭秘江醒醒与神秘富豪的微博,揭秘她奢靡腐化的私生活。 她这一路走来,“红”得太快,而当所有的努力被漠视的时候,人们能看得见的……只有她用下作卑劣的手段上位。 现在评论里的争论非常激烈。 网上,江醒醒的粉丝团们已经和水军以及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吵了一整晚了。 “路过,表示娱乐圈这种地方,有几个女星是清白的。” “我女儿很粉这个女明星,墙壁上都贴了她的海报,说她很励志,看到新闻,我只觉得非常恶心。” “照片有可能是作假,不要听风就是雨好吗。” “专业p图人士表示,这照片是肉眼可鉴的真。” “江醒醒滚出娱乐圈!太恶心了!” “当三不要脸!” “联名抵制江醒醒,真的不想再看到她的脸了!” …… 这些都还算语言温和的,还有更多是问候你全家的。 江醒醒的手颤抖着,缓缓放下了手机,感觉心率加速,血液都飞速奔涌着冲向头顶,全身的力量都仿佛是被抽空了。 直到曲舟舟的电话拨过来:“醒醒,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那两张照片都是真的?” “是真的,我承认,第一张照片的确是……是我的男朋友,但是第二张照片完全是断章取义啊,那是我男友的助理。” “所以江醒醒,你真的在瞒着公司谈恋爱吗?” 说谈恋爱其实只是一个委婉的说法,这个时候的曲舟舟,已经相信江醒醒的确是有金主靠山了,但是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娱乐圈女星谁没几个相好的金主,这个圈子的水本来就不干净。 你可以有金主,但是不能被曝出来啊! “你啊,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曲舟舟无奈地说:“第一张照片的实锤太硬了,现在公司会以官方的名义发布澄清的申明,只能说你有男友,不存在网上说的同时交往多名男子的问题,晚些时候,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关于第二张照片里的男人,你尽可能请他出面,把事情解释清楚吧。” 挂电话的时候,曲舟舟又不放心地叮嘱:“你这个时候千万别发声啊,都交给公司来做,这段时间最好就不要出门了,现在到处都是狗仔娱记要堵你呢,他们找不到你住的地方,多半会去影视城。” 江醒醒放下手机,感觉全身无力,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拿起手机翻自己的微博了,她的私信箱已经爆满,每秒钟都有信息涌进来,有鼓励她相信她的,但更多的都是对她进行荡妇羞辱。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的东西,以为那就是真相,然而事实是……所谓“真相”,很多都是一叶障目。 手机里有一条微信滑出来,是来自于沈初言—— “想开一点,不要太在意,网民是比患有阿兹海默症的老人更健忘的一类人。” 江醒醒:“我不会太在意的。” 沈初言:“今天……还要来剧组吗?” 江醒醒失神地默了会儿,看向窗外,窗外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树叶被雨水擦得干净透亮。 江醒醒定了定心神,然后坚定地说道:“我要来的。” 这是她的工作,这是她所热爱的东西,她可不是为了出名而这样努力,网上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谁爱说谁说去吧。 她绝对不会被小人打倒。 沈初言发来一个【摸头】的表情,说道:“我来接你。” …… 沈初言在望江别墅的大门口接到了江醒醒。 望江别墅周围非常清净,这一带是江城最豪华的富人区,物业管控十分严格,狗仔娱记是根本不可能混得进来。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物业严密地保护着业主们的资料,绝对不允许外泄。 因此,就算八卦媒体耳目众多,也是绝对不可能知道江醒醒住在这里面。 沈初言的车停在了望江别墅群的大门口,车窗缓缓落下来,他看见江醒醒独自站在路边,穿着白裙子,撑着一柄淡蓝色的小阳伞,漆黑的一双杏眼清澈如水。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沈念念小时候的样子。 “初言哥。” “快上车吧。” 搭沈初言的顺风车进影视城,应该可以顺利避开那些八卦娱记的耳目,这也是沈初言来接她的原因。 一路上,江醒醒心情忐忑,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望向沈初言。 他专注开车,一双狭长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前方。 似乎注意到江醒醒的目光,他透过后视镜,扫了她一眼,柔声问:“怎么了。” “初言哥,你相信网上那些人说的话吗?” 沈初言薄唇微扬,浅淡的笑了笑:“我不相信认识了这么久的朋友,却相信网上那些别有用心的营销号?” 闻言,江醒醒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这些负面的消息、恶意中伤的谣言和网友的谩骂,她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她更在意的是周围人怎么看她,她的朋友,朝夕相处的工作伙伴们,那些关心和信任她的粉丝们。 她只在意这些人。 “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 沈初言略微责备地说:“你是公众人物,怎么能在街上……你的那位男朋友也是心大,应该多为你考虑考虑。” “那晚他喝醉了。” 江醒醒连忙解释:“这不关他的事。” 沈初言道:“算了,你就是护着他,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他出面给你澄清。” 江醒醒摸出手机,想给商戒打个电话,但是想起今天早上他说要见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 她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缓缓再说。 剧组工作人员本来以为今天江醒醒不会来了,都准备拍摄别的场次,却没想到她居然过来了。 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相信江醒醒不像网上说的那样不堪,江醒醒对待工作的态度,他们有目共睹。 且她平日与人为善,人缘极好,工作人员纷纷过来安慰她,说迟早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金主热搜事件,让《凤鸾》的拍摄组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网上很多水军攻陷了剧组官微的评论区,要求更换女一号,否则就要抵制《凤鸾》电视剧。 当然,更换女一号是不可能的,因为拍摄进城已经走了三分之二,这个时候换人,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这件事酝酿到中午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女明星站出来说话了,正是曾经和江醒醒发生过冲突的安曼。 安曼也算是有一定的知名度的女演员了,曾经因为江醒醒抢走了她《白昼之城》的女主角而耿耿于怀,后来又仗着自己有一位金主爸爸,气焰嚣张地找江醒醒的麻烦。 导致她的金主爸爸因为这件事,差点丢了饭碗。 现在的安曼不复往日的风光,因为其拙劣的演技,金主爸爸垮台以后便再也接不到一部戏。 她倒是上过几次综艺,在综艺里对江醒醒怨念颇深,好几次夹枪带棒地暗示说,江醒醒不是什么清白干净的女人。 她索性就沦为了综艺丑角,以某种极端奇葩的形象出现在荧屏前,不过很快观众就厌倦了她这样的风格。 连综艺都不再请她了,算是彻底歇菜。 江醒醒今天刚登上热搜,安曼便站了出来,慷慨陈词指责江醒醒,说当初她借助神秘金主的力量,抢走自己的女一号。 同时她还爆料说,江醒醒肯定不止一个金主,当初拍摄《白昼之城》,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豪车来接她呢,这里面有不少男人都是已婚人士,江醒醒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三。 因为安曼也算得上是曾经红过的女明星,所以不少人对她的话语深信不疑,因此网络上又掀起了新一轮的血雨腥风。 江醒醒因为这些糟心的事情,一直没在状态,ng了好几次。 在拍戏的间隙,她看了会儿手机,铺天盖地涌入的谩骂让她感觉到窒息,拿着手机的手都禁不住颤抖着。 沈初言走过来,夺过了她的手机:“不要再看了。” 江醒醒眼睛有些泛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人,对你饱含恶意,可以为了那些所谓的“真相”,不分青红皂白日问候你的父母。 那些陌生人,为什么他们这么恨你,而你好像并没有得罪这些人甚至都不认识他们。 这份“恨意”从何而来,江醒醒真的想不明白。 沈初言见她这般模样,心疼得难以自抑,就像两个人有某种特别的情感上的联系,她的悲伤在他心底放大了十倍,他仿佛能够感知到她…… 他用力按了按江醒醒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这条道路,看上去好像星光璀璨,但实际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荆棘密布甚至污水横流。” 江醒醒抬头望像他。 他的眸子漂亮得宛若天上的晨星:“这条路,每走一步,你的步履会越发沉重,但是相信我,最美好的风光,永远在顶峰的位置,爬上去,你能做到。” “我可以吗?” 她现在已经不再确定了。 以前以为只要足够热爱,足够努力,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可是现在看来,很多事情其实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只需要在危险关头推你一把,就能把你推下山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沈初言坐到她的面前,平视着她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子仿佛蕴含着某种坚定而温暖的力量。 “只要你想,你就一定可以。” “你这么相信我?” “当然。” 沈初言站直了身子,笑说道:“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演员,你能演得这么好,不带任何匠气,这很难得。” 这时候,路小刀走过来,给江醒醒的保温杯里泡了红枣枸杞热茶,对两人说道:“哇,以前没注意,近距离地看……初言前辈你跟我们醒醒姐,俩长得还真有点像,这眼睛鼻子,跟亲兄妹似的。” 江醒醒情绪好转了许多,也能开玩笑了,笑着说:“所以我叫他初言哥啊,我们俩说不定上辈子真是亲兄妹呢。” 沈初言的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啊。 “醒醒,你的父母还健在吗?” 他问。 江醒醒道:“咦,我没有跟你讲过吗,我是孤儿啊。” “孤儿?” 沈初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工作人员跑过来叫江醒醒做好准备,下场马上开始了。 于是江醒醒起身离开,对沈初言道:“谢谢你的开解,我现在好多了。” “嗯,好好演!不要为这些事影响心情。” 下午的戏,江醒醒抛除一切杂念之后,演得就要顺利许多了。 沈初言说得很对,这是她所选择的道路,这条路并不平坦,甚至布满荆棘,所有光环的背后,也许污泥遍地。 但无论如何,演戏是她一腔热忱所爱的事业,任何苦难都不能阻碍她,埋入那星光璀璨的神圣殿堂。 网络上,在安曼那条污蔑江醒醒的微博发出去不过半小时,江醒醒的经纪公司便用她的官号发布了一条澄清的微博。 微博里说江醒醒的确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但是绝对不存在营销号所说的与多名富商有染的事,并且任何不实和不当言论对江醒醒所造成的伤害和影响,公司会谋求法律途径解决。 沈初言也立刻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宣称自己以个人名誉为江醒醒担保,所有的污蔑均属于别有用心之人的造谣—— “我和江醒醒合作过两部作品,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女演员,她对演戏满腔热爱近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拍摄《黄土的谎言》的时候,她曾经在剧组高烧到了38.6,但是因为那场雪可能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极其难得,她穿着单薄的衣裳,拖着病体,完成了那场拍摄,导演喊过结束的时候,她才倒下去。 这部电影拍摄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意外的情况,我就不再一一赘述。 现在娱乐圈的风气真的很奇怪,对于一位女演员,你们关注的不是她的演技如何、作品如何,而想方设法去打听她的私生活,任何生活上的不慎或者瑕疵,就可以让你们全盘否认她的成绩,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现象,我很不明白。 所以我希望大家冷静一下,停下无理的谩骂与攻击,用自己的脑子好好去判断一下,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节奏当枪使。 ps,醒醒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任何所谓‘小三’的不实言论均属造谣。” 沈初言用长微博的形式发布了这样一篇为江醒醒担保的申明,其实风险非常高,就连他的经纪人都劝他不要这样做。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圈里所有的朋友都在尽可能地与她划清界限,避免被误伤。 沈初言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替江醒醒说话。 沈初言是影帝级的人物了,他的粉丝流量非常可怕,被他这样一带动,网上的娱乐风向跟着便扭转了过来,很多粉丝自发地站出来为江醒醒说话—— “无条件相信言哥的判断!” “有些人嘴巴真的太脏了,带节奏6得一批,水军无疑。” “照片是实锤,还有女明星站出来曝光,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所以你们不相信影帝的话,却相信一个在综艺里面秀下限的十八线花瓶?” “言影帝不是说了吗,醒醒有男朋友!照片上把醒醒按在墙上亲的男人,是她男朋友啊,这有什么问题让你们骂成这样!你家男朋友不亲你吗!” “喂,搞清楚,可不止那一张照片啊!后面那张换了男人的劳斯莱斯又怎么说?” “豪车,男人,这能说明什么,醒醒自己也能买豪车了好吗,你还不让人家配司机吗?” “我觉得所有洗地言论均属强词夺理,江醒醒应该站出来澄清。” “现在还没发声,别是心虚了吧。” “言影帝评论里说人家现在还在拍戏,根本没时间搭理你们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拜托做个人吧,别盯着人家的私生活了,你自己难道没有事情忙吗,挣到钱了吗,女朋友有了吗,买房了吗?” …… 网友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但是比起之前一边倒的谩骂攻击而言,现在很多人都恢复了理智,开始质疑这件事情了。 沈初言的正面回应,让圈子里很多重量级的大咖也纷纷站出来转发,希望大家能够把目光集中在作品上,而不要过多干涉明星的私生活。 安曼见风向一变,开始心虚了起来,犹豫很久以后,删掉了之前发布的那条无中生有的造谣微博。 但是那条微博已经被人截图留了证据,安曼删微博的行为,也让很多人开始怀疑她说的那些话语的真实性。 因为安曼的秒耸,加之江醒醒的公司说要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因此很多营销号也纷纷删了微博。 下午四点,沈宅。 沈念念坐在沙发上,双手颤抖地拿着手机,仆人注意到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整整坐了一下午了。 她正用手机飞速地刷着微博话题,拿起水杯的手都在抖,气得不轻。 尤其是当她看到自己的亲哥都在为那个贱人说话的时候,简直愤怒得不能控制自己。 她立刻给安曼打了电话,尖锐地质问她:“谁让你删微博的!” 安曼战战兢兢道:“沈小姐,现在沈初言都站出来为江醒醒说话了,我……我可不敢和他作对呀,再说了,那些话是你让我说的,但是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人家追究我的法律责任怎么办,到时候赔钱还是小事,万一抓我去蹲大狱,你帮我去啊?” “怂货!” 沈念念骂道:“怕什么,有我在,他们敢把你怎么样!你给我继续发微博,继续骂她!” 安曼说:“还是算了吧,沈小姐,现在我这儿也是自顾不暇,好多粉丝都来骂我呢!” 沈念念又骂了安曼一通,气急败坏地给营销公司打电话,花了一笔大价钱继续买水军在网上带节奏,攻击江醒醒。 营销公司那边的人说,现在风向已经被逆转了过来,如果再要继续引导舆论,恐怕就需要更强有力的证据,如果可以,找一个金主出来说话,把江醒醒的罪名落实。 “金主……” 沈念念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前段时间,恒通集团的老板冯庆才曾经请她吃过饭,想要让她在自家父亲面前美言几句,下次企业招标的时候,多留意留意恒通集团。 冯庆才还送给了沈念念一副漂亮的钻石耳坠呢,不过沈念念嫌弃钻石太小,一直没有戴。 不过冯庆才一直在隔三差五地给她送礼,巴结笼络着。 冯庆才今年四十多岁,典型的肥胖油腻的中年男人形象。 差不多已经秃顶,身高不过一米七出头,顶着一个西瓜般大的啤酒肚,满脸横肉,眼睛很小,眯起来几乎看不见。 沈念念一想到他便觉得恶心,但是如果这样一个人肯出面,承认包养过江醒醒,这女人的名声,可真的就算是臭大街了,以后一提到江醒醒,人们就会把冯庆才的形象联系起来。 清纯玉女沦为了中年油腻男人的榻下玩物,以后谁还会粉她? 念及至此,沈念念嘴角扬起一抹恶毒的微笑,立刻给冯庆才打了电话。 电话里,冯庆才听闻此事,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沈小姐,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怕什么,左右不过一个女明星而已,圈子里被你玩过的女明星还少吗,少给我装纯良。” “这……” 冯庆才的确喜欢玩女人,也接触过不少女明星或者网红,不过都是十八线以外不红的那种,现在这位……名气很大,他有些忐忑。 “没想到冯总胆子这么小,不愿意就算啦,生意人,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将来你和沈家的合作,也就不要再提了。” “哎哎,沈小姐,您别这样说,一切……一切好商量嘛。” …… 江醒醒拍完最后一出戏,便被经纪人接到了公司,公司几位高层都在,每个人神情凝重,盯着正前方的电脑屏幕。 视频是某个娱乐节目的直播,冯庆才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对所有人宣布,他曾经出钱包养过江醒醒,是江醒醒主动送上门来,希望他帮忙,让她能够接拍电影的女一号。 “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女人脸上有疤,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到电视剧,并且担任女一号,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我在圈子里还是有一定人脉的,所以她就找上了我。” “其实我一开始真的是不愿意的,但是这个女人一直纠缠我,哎,你们不知道,为了出名啊,她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差点给我下药。”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不只是找我一个人啊,她还找了好多男人,总而言之,谁愿意捧她,她就跟谁睡觉,我之所以愿意站出来说这件事,就是因为,这样的毒瘤真的不能留在娱乐圈了,一颗老鼠屎弄坏一锅粥啊!这样肮脏的女人,还能留在娱乐圈吗?” ……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缄口不言,江醒醒眼睛紧盯着屏幕里肥胖的男人,全身冰凉,手攥紧了拳头,颤抖着…… 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莫过于此。 而她却只能站在这里,任由别人将脏水一盆一盆地泼在自己的身上。 这时候沈初言走过来,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他掌心温厚有力,紧紧地握住她:“不要怕。” 有哥哥在,不要怕。 …… 娱乐圈今天绝对是腥风血雨的一天,网络上,吃瓜群众已经看了一整天的热闹,剧情也是一波三折,反转了又反转。 而商戒对此却全然不知情,他今天陪着来自英国的客人,参观了旗下的几个子公司,同时又与他去帝国酒店共进晚餐。 直至晚上八点,在吃饭的过程中,临川失陪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而商戒还在与英国的客人谈生意。 作为集团总裁的他,气质卓然,无论是饭桌上还是茶话会议,他永远能保持不卑不亢,沉着稳定的姿态。 同时他思维敏捷,目光长远而独到,客户和他面对面地畅谈未来的合作和发展,会觉得这是一种极舒适的享受。 同等条件之下,客户总是会倾向于优先选择商氏集团,即便商戒在生意场上有虎狼的手段,很多时候,决策者的魅力,永远能够体现在企业文化之上,让合作伙伴产生信赖感。 生意已经快要谈成了。 临川进来以后,好几次欲言又止。 如果这个时候打断他,很可能影响合作,让对方觉得商氏集团没有诚意。 到底要不要说,现在夫人身陷囹圄…… 就连来自英国的客人都注意到了临川脸色的异常,用英文低声对商戒说,你的助理好像话想说。 商戒回头瞥了临川一眼:“怎么了?” “商总……”临川哭丧着脸,念着夫人平时对自己的好,终于说道—— “夫人出事了。” 第59章 公开 第59章 公开 江醒醒刚卸了妆,换下繁复的宫裙,她的助理路小刀惊呼道:“醒醒姐,你受伤了!” 江醒醒顿住脚步,不明所以地“啊”了声。 路小刀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儿,拉着江醒醒坐下来,仔细检查她的膝盖:“都淤青了啊。” 江醒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膝盖有轻微的淤青,很淡很淡,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但是路小刀是个眼尖的伶俐人,她关切地问她:“你是不是摔跤了啊。” “呃。” “奇怪,两个膝盖都有,你是怎么摔的,这么惨?” 江醒醒:…… 路小刀不说,江醒醒自己都没注意到,连忙将裙子往下拉了拉,遮掩住淤青。 早知道就不穿短裙了,这也太尴尬了吧! 路小刀还一脸懵逼:“醒醒姐,严不严重啊,要不要上点药。” “我知道了,谢谢你。” 江醒醒匆匆走出片场,身后,沈初言三两步追了出来,将自己的黑色外套地给了她。 江醒醒诧异地看向他,他漫不经心耸耸肩:“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只是刚好路过。” 路小刀那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小妹什么都不懂,可是沈初言不一样,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感觉脸上火烧火燎,这种事让异性朋友撞见,也真是很尴尬了。 沈初言也不磨蹭,将衣服塞进她手里:“遮一下吧,出去可能会有突袭的粉丝或者狗崽,被他们拍到就麻烦了。” 他那双狭长而漂亮的眼眸无比清澈,丝毫没有捉狭或者取笑的意思,只是满脸都是关切体贴之意。 “谢谢。” 江醒醒抱着他的外套,垂下来掩住了膝盖。 然而,两人刚走出影视城,正对面的街口,只见沈念念斜倚在轿车边,冲沈初言招了招手。 她戴着浮夸的粉光墨镜,手里撑着一柄小阳伞,头发发尾烫成了小卷,裙子是特别繁复的束腰样式,下面有裙撑,蓬起来有种欧式公主的样式。 江醒醒不知道沈念念是什么审美趣味,好像对这种欧式复古的公主打扮有特别的执念。 “你妹妹来接你了。” 她提醒沈初言。 见到妹妹,沈初言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喜色,恰恰相反,他眉头深深地皱起来,问沈念念:“你怎么来了。” “哥,你好几天没回家,我想你了嘛,来接你回家。” “爸妈呢?” “他们也都没有回来呢,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 沈念念低着头,眼圈都红了:“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看着她这股可怜劲儿,沈初言终究还是心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不管再怎么任性骄纵,血缘上的亲情是没有办法抛却的。 所以他还是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了,回家吧。” 沈念念看见望了江醒醒一眼,冲她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沈念念的那示威般的表情,让她感觉特别不舒服,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晚上,商戒从浴室里出来,见女孩背对着他,坐在露台的椅子上。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吊带小睡裙,睡裙的后面是全敞的设计,能清晰地见到她那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她缓缓伸了个懒腰,蝴蝶骨伸展开来,宛如仿若翩跹欲飞。 商戒走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她正拿着刷子,给自己的脚趾头涂指甲油。 商戒低头观察,江醒醒将脚伸到他身边:“好看吗?” 商戒点评:“脚好看。” “我是问,颜色好看吗?” 一双白皙的小脚上,缀着嫣红的几点蔻丹,分外诱人。 商戒握住了她的脚掌,很难得有兴致使坏地挠了挠,江醒醒乐得咯咯笑,整个人向后仰了去:“松开啊,别这样,好痒。” 商戒变本加厉地挠她痒痒,江醒醒只能使劲儿地蹬他:“商戒,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叫声老公来听听。” “你……想得美。” 商戒挑挑眉,继续挠她。 江醒醒实在是痒得不行,都快抽抽了,只能妥协道:“老公!哎,我都叫了,快松开。” “叫了吗? 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老公!” “求我。” “求你了。” 他嘴角扬起一抹邪气横生的微笑,让江醒醒恍然间还以为看到了久违的第二人格……他们,真是越来越像了。 商戒骨子里就蔫儿坏,平日里作出正人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实际上坏透了! 劳伦斯说过,第二人格是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临川也说,别看他冷冷清清,其实,他的心是热的。 见江醒醒不吵不闹,商戒松开她的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怎么了,生气了?” 江醒醒推开他:“摸了脚又摸人家的脸,什么毛病!” “我还没嫌弃,你倒是自己嫌弃自己了?” 江醒醒不理他,继续抱着大腿,给自己涂抹指甲油。 倏尔,手里的小刷子被他夺了去。 江醒醒微微一惊,却见他握着她的脚,小心翼翼地沾了指甲油,一笔一划,轻轻地覆盖在她小巧的指甲上。 江醒醒感觉心上仿佛被一片片羽毛扫过,痒痒的,泛起层层涟漪。 她忍着笑,说道:“你会么?” “这有什么不会。” 江醒醒观察着他的动作,他动作很轻很柔,但同时也非常仔细,神情专注,就像他认真工作时一样。 认真的男人,做什么都是帅的。 江醒醒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被他伺候,特别满足。 “你的员工要是知道,你在家里给老婆涂脚趾甲,高冷的总裁人设就崩了。” 商戒给她换了一只脚,漫不经心问:“我很高冷吗?” 江醒醒:…… 敢情你自己都没发现呢! “你平时给人的感觉,很难亲近。” “你呢?” 他抬起了那双漂亮的黑眸,看向她:“你也觉得我很难亲近?” “一开始是感觉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和商先生相处久了之后,我慢慢发现,不是那样的。” 他心地善良,温柔谦和。 他只是不太懂得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已。 商戒清浅一笑,附身到她白皙的脚边,轻轻吹拂着,让油质慢慢变干。 丝丝的凉意撩着她的脚心,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痒。” “哪里痒?” “你猜?” 江醒醒坏笑着伸出手,将他的领带拉了过来,仰头吻住了他。 …… 楼下,临川坐在椅子上纳凉,大毛趴在他的身边,时不时被楼上的动静吸引,耳朵竖了竖,随后又耷拉了下去,好像见怪不怪了。 临川摇着蒲扇,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毛,咱们相依为命。” 大毛“呜”地回应了一声。 …… 江醒醒非常严肃地制止了商戒想要后面的姿势,不让后面,商戒怎么够觉得不对劲,索性就把她扶到上面去,这个尝试使得某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江醒醒第一次觉得,这是个体力活,如果某人沉迷于此,以后可能自己真的要加强腿部肌肉的锻炼了。 第二天早上,商戒找来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温柔细致地涂抹在了江醒醒的膝盖上,满心歉疚。 “之前都没有发现,疼吗?” 别说他了,江醒醒自己都没有发现。 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说:“疼死了。” 商戒心下愧疚更甚,将清凉化瘀的药膏一点点捻散在她淤青的位置:“既然不舒服,你就应该告诉我。” 其实……还挺舒服的。 江醒醒替他理了理衣领:“好了,快去上班吧,不是说今天有一位外国来的重要客户吗?” “嗯,如果这一单能谈下来,我们在欧洲的生意,门路便打开了。” 商戒其实很愿意和她分享事业上的成绩,满眼都是“老婆你看我多厉害你快夸夸我”的期待。 江醒醒给了他一个赞赏的额吻还不算,又让他按在床上亲昵了好一阵,这才放开:“今天兴许要陪客户,晚些回来。” “嗯。” 江醒醒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爷,自己梳洗一番之后,便准备要出门了,然而临走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经纪人曲舟舟打来的电话。 “醒醒,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江醒醒漫不经心地打开门:“舟舟姐,什么事啊?” “你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没上网吗,你都热搜前五了!” “我这不是刚起床吗。” 江醒醒问道:“热搜说我什么?” “说你被神秘金主包养!说你是娱乐圈名副其实的卖肉上位,这件事昨天晚上就被爆出来了,本来还没有发酵到热搜上,应该是有人花大价钱买了水军和头条,生生把这件事给闹大了。” 江醒醒并没有特别在意:“流言止于智者,没有证据的事情,随便他们说好了。” “今天早上六点,有人祭出了照片,才真正把这件事推向了热搜。” 江醒醒:“什么照片,别是p的吧。” “算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曲舟舟那边声音很急:“你自己看吧,看完给我回电话,解释一下,我们这边也好准备紧急公关。” 江醒醒回退到房间,摸出手机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热搜第三就是#江醒醒神秘金主#。 发出微博的原始po主是一个有百万粉的娱乐圈营销号,这个po主放了两张照片,照片是偷拍的角度,一张是在大街上,商戒将她抵在墙边拥吻。 因为角度的原因,男人是背对着相机,所以根本看不清脸,但这对于偷拍者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醒醒的脸被清晰地拍了下来。 另一张照片,另一个男人为江醒醒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 是临川。 临川的脸倒是被完整拍了下来,不过脸上打了马赛克,但明显看出来不是上一张照片的男人。 之所以被定义为金主,当然是因为那辆昂贵的劳斯莱斯幻影。 江醒醒有些懵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造谣p图,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她记得,那天晚上她是去盛唐夜总会接商戒回家,因为喝多了酒,商戒并不规矩,把她按在墙边吻了好一阵子。 后来临川将车开到路边,商戒先上了车,临川又绕过来给江醒醒拉开车门。 于是拍摄者非常取巧地拍下了临川为江醒醒拉开豪车门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放在一起,便成了#江醒醒与男人接头激吻#,#实锤:江醒醒到底有多少神秘金主#,#人设崩塌:励志偶像竟然给富商做三#…… 这个娱乐圈营销po主极尽渲染之能事,将江醒醒出道以来的成绩一一列出来,从一开始的《白昼之城》讨论,说她作为籍籍无名的新人,如果没有金主撑腰,是根本不可能演《白昼之城》这样的大制作电影。 对于这一点,江醒醒承认,商戒的确帮了她,但仅仅只是给了她一个面试的机会,她是用自己的演技征服了导演。 这名po主却否定了江醒醒出道以来的所有成绩,将其全部视之为是她“卖肉”上位的杰作。 随后,又有多名娱乐圈营销号大v也发了关于揭秘江醒醒与神秘富豪的微博,揭秘她奢靡腐化的私生活。 她这一路走来,“红”得太快,而当所有的努力被漠视的时候,人们能看得见的……只有她用下作卑劣的手段上位。 现在评论里的争论非常激烈。 网上,江醒醒的粉丝团们已经和水军以及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吵了一整晚了。 “路过,表示娱乐圈这种地方,有几个女星是清白的。” “我女儿很粉这个女明星,墙壁上都贴了她的海报,说她很励志,看到新闻,我只觉得非常恶心。” “照片有可能是作假,不要听风就是雨好吗。” “专业p图人士表示,这照片是肉眼可鉴的真。” “江醒醒滚出娱乐圈!太恶心了!” “当三不要脸!” “联名抵制江醒醒,真的不想再看到她的脸了!” …… 这些都还算语言温和的,还有更多是问候你全家的。 江醒醒的手颤抖着,缓缓放下了手机,感觉心率加速,血液都飞速奔涌着冲向头顶,全身的力量都仿佛是被抽空了。 直到曲舟舟的电话拨过来:“醒醒,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那两张照片都是真的?” “是真的,我承认,第一张照片的确是……是我的男朋友,但是第二张照片完全是断章取义啊,那是我男友的助理。” “所以江醒醒,你真的在瞒着公司谈恋爱吗?” 说谈恋爱其实只是一个委婉的说法,这个时候的曲舟舟,已经相信江醒醒的确是有金主靠山了,但是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娱乐圈女星谁没几个相好的金主,这个圈子的水本来就不干净。 你可以有金主,但是不能被曝出来啊! “你啊,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曲舟舟无奈地说:“第一张照片的实锤太硬了,现在公司会以官方的名义发布澄清的申明,只能说你有男友,不存在网上说的同时交往多名男子的问题,晚些时候,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关于第二张照片里的男人,你尽可能请他出面,把事情解释清楚吧。” 挂电话的时候,曲舟舟又不放心地叮嘱:“你这个时候千万别发声啊,都交给公司来做,这段时间最好就不要出门了,现在到处都是狗仔娱记要堵你呢,他们找不到你住的地方,多半会去影视城。” 江醒醒放下手机,感觉全身无力,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拿起手机翻自己的微博了,她的私信箱已经爆满,每秒钟都有信息涌进来,有鼓励她相信她的,但更多的都是对她进行荡妇羞辱。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的东西,以为那就是真相,然而事实是……所谓“真相”,很多都是一叶障目。 手机里有一条微信滑出来,是来自于沈初言—— “想开一点,不要太在意,网民是比患有阿兹海默症的老人更健忘的一类人。” 江醒醒:“我不会太在意的。” 沈初言:“今天……还要来剧组吗?” 江醒醒失神地默了会儿,看向窗外,窗外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树叶被雨水擦得干净透亮。 江醒醒定了定心神,然后坚定地说道:“我要来的。” 这是她的工作,这是她所热爱的东西,她可不是为了出名而这样努力,网上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谁爱说谁说去吧。 她绝对不会被小人打倒。 沈初言发来一个【摸头】的表情,说道:“我来接你。” …… 沈初言在望江别墅的大门口接到了江醒醒。 望江别墅周围非常清净,这一带是江城最豪华的富人区,物业管控十分严格,狗仔娱记是根本不可能混得进来。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物业严密地保护着业主们的资料,绝对不允许外泄。 因此,就算八卦媒体耳目众多,也是绝对不可能知道江醒醒住在这里面。 沈初言的车停在了望江别墅群的大门口,车窗缓缓落下来,他看见江醒醒独自站在路边,穿着白裙子,撑着一柄淡蓝色的小阳伞,漆黑的一双杏眼清澈如水。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沈念念小时候的样子。 “初言哥。” “快上车吧。” 搭沈初言的顺风车进影视城,应该可以顺利避开那些八卦娱记的耳目,这也是沈初言来接她的原因。 一路上,江醒醒心情忐忑,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望向沈初言。 他专注开车,一双狭长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前方。 似乎注意到江醒醒的目光,他透过后视镜,扫了她一眼,柔声问:“怎么了。” “初言哥,你相信网上那些人说的话吗?” 沈初言薄唇微扬,浅淡的笑了笑:“我不相信认识了这么久的朋友,却相信网上那些别有用心的营销号?” 闻言,江醒醒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这些负面的消息、恶意中伤的谣言和网友的谩骂,她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她更在意的是周围人怎么看她,她的朋友,朝夕相处的工作伙伴们,那些关心和信任她的粉丝们。 她只在意这些人。 “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 沈初言略微责备地说:“你是公众人物,怎么能在街上……你的那位男朋友也是心大,应该多为你考虑考虑。” “那晚他喝醉了。” 江醒醒连忙解释:“这不关他的事。” 沈初言道:“算了,你就是护着他,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他出面给你澄清。” 江醒醒摸出手机,想给商戒打个电话,但是想起今天早上他说要见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 她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缓缓再说。 剧组工作人员本来以为今天江醒醒不会来了,都准备拍摄别的场次,却没想到她居然过来了。 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相信江醒醒不像网上说的那样不堪,江醒醒对待工作的态度,他们有目共睹。 且她平日与人为善,人缘极好,工作人员纷纷过来安慰她,说迟早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金主热搜事件,让《凤鸾》的拍摄组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网上很多水军攻陷了剧组官微的评论区,要求更换女一号,否则就要抵制《凤鸾》电视剧。 当然,更换女一号是不可能的,因为拍摄进城已经走了三分之二,这个时候换人,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这件事酝酿到中午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女明星站出来说话了,正是曾经和江醒醒发生过冲突的安曼。 安曼也算是有一定的知名度的女演员了,曾经因为江醒醒抢走了她《白昼之城》的女主角而耿耿于怀,后来又仗着自己有一位金主爸爸,气焰嚣张地找江醒醒的麻烦。 导致她的金主爸爸因为这件事,差点丢了饭碗。 现在的安曼不复往日的风光,因为其拙劣的演技,金主爸爸垮台以后便再也接不到一部戏。 她倒是上过几次综艺,在综艺里对江醒醒怨念颇深,好几次夹枪带棒地暗示说,江醒醒不是什么清白干净的女人。 她索性就沦为了综艺丑角,以某种极端奇葩的形象出现在荧屏前,不过很快观众就厌倦了她这样的风格。 连综艺都不再请她了,算是彻底歇菜。 江醒醒今天刚登上热搜,安曼便站了出来,慷慨陈词指责江醒醒,说当初她借助神秘金主的力量,抢走自己的女一号。 同时她还爆料说,江醒醒肯定不止一个金主,当初拍摄《白昼之城》,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豪车来接她呢,这里面有不少男人都是已婚人士,江醒醒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三。 因为安曼也算得上是曾经红过的女明星,所以不少人对她的话语深信不疑,因此网络上又掀起了新一轮的血雨腥风。 江醒醒因为这些糟心的事情,一直没在状态,ng了好几次。 在拍戏的间隙,她看了会儿手机,铺天盖地涌入的谩骂让她感觉到窒息,拿着手机的手都禁不住颤抖着。 沈初言走过来,夺过了她的手机:“不要再看了。” 江醒醒眼睛有些泛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人,对你饱含恶意,可以为了那些所谓的“真相”,不分青红皂白日问候你的父母。 那些陌生人,为什么他们这么恨你,而你好像并没有得罪这些人甚至都不认识他们。 这份“恨意”从何而来,江醒醒真的想不明白。 沈初言见她这般模样,心疼得难以自抑,就像两个人有某种特别的情感上的联系,她的悲伤在他心底放大了十倍,他仿佛能够感知到她…… 他用力按了按江醒醒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这条道路,看上去好像星光璀璨,但实际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荆棘密布甚至污水横流。” 江醒醒抬头望像他。 他的眸子漂亮得宛若天上的晨星:“这条路,每走一步,你的步履会越发沉重,但是相信我,最美好的风光,永远在顶峰的位置,爬上去,你能做到。” “我可以吗?” 她现在已经不再确定了。 以前以为只要足够热爱,足够努力,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可是现在看来,很多事情其实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只需要在危险关头推你一把,就能把你推下山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沈初言坐到她的面前,平视着她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子仿佛蕴含着某种坚定而温暖的力量。 “只要你想,你就一定可以。” “你这么相信我?” “当然。” 沈初言站直了身子,笑说道:“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演员,你能演得这么好,不带任何匠气,这很难得。” 这时候,路小刀走过来,给江醒醒的保温杯里泡了红枣枸杞热茶,对两人说道:“哇,以前没注意,近距离地看……初言前辈你跟我们醒醒姐,俩长得还真有点像,这眼睛鼻子,跟亲兄妹似的。” 江醒醒情绪好转了许多,也能开玩笑了,笑着说:“所以我叫他初言哥啊,我们俩说不定上辈子真是亲兄妹呢。” 沈初言的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啊。 “醒醒,你的父母还健在吗?” 他问。 江醒醒道:“咦,我没有跟你讲过吗,我是孤儿啊。” “孤儿?” 沈初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工作人员跑过来叫江醒醒做好准备,下场马上开始了。 于是江醒醒起身离开,对沈初言道:“谢谢你的开解,我现在好多了。” “嗯,好好演!不要为这些事影响心情。” 下午的戏,江醒醒抛除一切杂念之后,演得就要顺利许多了。 沈初言说得很对,这是她所选择的道路,这条路并不平坦,甚至布满荆棘,所有光环的背后,也许污泥遍地。 但无论如何,演戏是她一腔热忱所爱的事业,任何苦难都不能阻碍她,埋入那星光璀璨的神圣殿堂。 网络上,在安曼那条污蔑江醒醒的微博发出去不过半小时,江醒醒的经纪公司便用她的官号发布了一条澄清的微博。 微博里说江醒醒的确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但是绝对不存在营销号所说的与多名富商有染的事,并且任何不实和不当言论对江醒醒所造成的伤害和影响,公司会谋求法律途径解决。 沈初言也立刻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宣称自己以个人名誉为江醒醒担保,所有的污蔑均属于别有用心之人的造谣—— “我和江醒醒合作过两部作品,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女演员,她对演戏满腔热爱近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拍摄《黄土的谎言》的时候,她曾经在剧组高烧到了38.6,但是因为那场雪可能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极其难得,她穿着单薄的衣裳,拖着病体,完成了那场拍摄,导演喊过结束的时候,她才倒下去。 这部电影拍摄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意外的情况,我就不再一一赘述。 现在娱乐圈的风气真的很奇怪,对于一位女演员,你们关注的不是她的演技如何、作品如何,而想方设法去打听她的私生活,任何生活上的不慎或者瑕疵,就可以让你们全盘否认她的成绩,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现象,我很不明白。 所以我希望大家冷静一下,停下无理的谩骂与攻击,用自己的脑子好好去判断一下,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节奏当枪使。 ps,醒醒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任何所谓‘小三’的不实言论均属造谣。” 沈初言用长微博的形式发布了这样一篇为江醒醒担保的申明,其实风险非常高,就连他的经纪人都劝他不要这样做。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圈里所有的朋友都在尽可能地与她划清界限,避免被误伤。 沈初言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替江醒醒说话。 沈初言是影帝级的人物了,他的粉丝流量非常可怕,被他这样一带动,网上的娱乐风向跟着便扭转了过来,很多粉丝自发地站出来为江醒醒说话—— “无条件相信言哥的判断!” “有些人嘴巴真的太脏了,带节奏6得一批,水军无疑。” “照片是实锤,还有女明星站出来曝光,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所以你们不相信影帝的话,却相信一个在综艺里面秀下限的十八线花瓶?” “言影帝不是说了吗,醒醒有男朋友!照片上把醒醒按在墙上亲的男人,是她男朋友啊,这有什么问题让你们骂成这样!你家男朋友不亲你吗!” “喂,搞清楚,可不止那一张照片啊!后面那张换了男人的劳斯莱斯又怎么说?” “豪车,男人,这能说明什么,醒醒自己也能买豪车了好吗,你还不让人家配司机吗?” “我觉得所有洗地言论均属强词夺理,江醒醒应该站出来澄清。” “现在还没发声,别是心虚了吧。” “言影帝评论里说人家现在还在拍戏,根本没时间搭理你们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拜托做个人吧,别盯着人家的私生活了,你自己难道没有事情忙吗,挣到钱了吗,女朋友有了吗,买房了吗?” …… 网友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但是比起之前一边倒的谩骂攻击而言,现在很多人都恢复了理智,开始质疑这件事情了。 沈初言的正面回应,让圈子里很多重量级的大咖也纷纷站出来转发,希望大家能够把目光集中在作品上,而不要过多干涉明星的私生活。 安曼见风向一变,开始心虚了起来,犹豫很久以后,删掉了之前发布的那条无中生有的造谣微博。 但是那条微博已经被人截图留了证据,安曼删微博的行为,也让很多人开始怀疑她说的那些话语的真实性。 因为安曼的秒耸,加之江醒醒的公司说要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因此很多营销号也纷纷删了微博。 下午四点,沈宅。 沈念念坐在沙发上,双手颤抖地拿着手机,仆人注意到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整整坐了一下午了。 她正用手机飞速地刷着微博话题,拿起水杯的手都在抖,气得不轻。 尤其是当她看到自己的亲哥都在为那个贱人说话的时候,简直愤怒得不能控制自己。 她立刻给安曼打了电话,尖锐地质问她:“谁让你删微博的!” 安曼战战兢兢道:“沈小姐,现在沈初言都站出来为江醒醒说话了,我……我可不敢和他作对呀,再说了,那些话是你让我说的,但是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人家追究我的法律责任怎么办,到时候赔钱还是小事,万一抓我去蹲大狱,你帮我去啊?” “怂货!” 沈念念骂道:“怕什么,有我在,他们敢把你怎么样!你给我继续发微博,继续骂她!” 安曼说:“还是算了吧,沈小姐,现在我这儿也是自顾不暇,好多粉丝都来骂我呢!” 沈念念又骂了安曼一通,气急败坏地给营销公司打电话,花了一笔大价钱继续买水军在网上带节奏,攻击江醒醒。 营销公司那边的人说,现在风向已经被逆转了过来,如果再要继续引导舆论,恐怕就需要更强有力的证据,如果可以,找一个金主出来说话,把江醒醒的罪名落实。 “金主……” 沈念念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前段时间,恒通集团的老板冯庆才曾经请她吃过饭,想要让她在自家父亲面前美言几句,下次企业招标的时候,多留意留意恒通集团。 冯庆才还送给了沈念念一副漂亮的钻石耳坠呢,不过沈念念嫌弃钻石太小,一直没有戴。 不过冯庆才一直在隔三差五地给她送礼,巴结笼络着。 冯庆才今年四十多岁,典型的肥胖油腻的中年男人形象。 差不多已经秃顶,身高不过一米七出头,顶着一个西瓜般大的啤酒肚,满脸横肉,眼睛很小,眯起来几乎看不见。 沈念念一想到他便觉得恶心,但是如果这样一个人肯出面,承认包养过江醒醒,这女人的名声,可真的就算是臭大街了,以后一提到江醒醒,人们就会把冯庆才的形象联系起来。 清纯玉女沦为了中年油腻男人的榻下玩物,以后谁还会粉她? 念及至此,沈念念嘴角扬起一抹恶毒的微笑,立刻给冯庆才打了电话。 电话里,冯庆才听闻此事,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沈小姐,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怕什么,左右不过一个女明星而已,圈子里被你玩过的女明星还少吗,少给我装纯良。” “这……” 冯庆才的确喜欢玩女人,也接触过不少女明星或者网红,不过都是十八线以外不红的那种,现在这位……名气很大,他有些忐忑。 “没想到冯总胆子这么小,不愿意就算啦,生意人,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将来你和沈家的合作,也就不要再提了。” “哎哎,沈小姐,您别这样说,一切……一切好商量嘛。” …… 江醒醒拍完最后一出戏,便被经纪人接到了公司,公司几位高层都在,每个人神情凝重,盯着正前方的电脑屏幕。 视频是某个娱乐节目的直播,冯庆才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对所有人宣布,他曾经出钱包养过江醒醒,是江醒醒主动送上门来,希望他帮忙,让她能够接拍电影的女一号。 “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女人脸上有疤,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到电视剧,并且担任女一号,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我在圈子里还是有一定人脉的,所以她就找上了我。” “其实我一开始真的是不愿意的,但是这个女人一直纠缠我,哎,你们不知道,为了出名啊,她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差点给我下药。”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不只是找我一个人啊,她还找了好多男人,总而言之,谁愿意捧她,她就跟谁睡觉,我之所以愿意站出来说这件事,就是因为,这样的毒瘤真的不能留在娱乐圈了,一颗老鼠屎弄坏一锅粥啊!这样肮脏的女人,还能留在娱乐圈吗?” ……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缄口不言,江醒醒眼睛紧盯着屏幕里肥胖的男人,全身冰凉,手攥紧了拳头,颤抖着…… 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莫过于此。 而她却只能站在这里,任由别人将脏水一盆一盆地泼在自己的身上。 这时候沈初言走过来,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他掌心温厚有力,紧紧地握住她:“不要怕。” 有哥哥在,不要怕。 …… 娱乐圈今天绝对是腥风血雨的一天,网络上,吃瓜群众已经看了一整天的热闹,剧情也是一波三折,反转了又反转。 而商戒对此却全然不知情,他今天陪着来自英国的客人,参观了旗下的几个子公司,同时又与他去帝国酒店共进晚餐。 直至晚上八点,在吃饭的过程中,临川失陪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而商戒还在与英国的客人谈生意。 作为集团总裁的他,气质卓然,无论是饭桌上还是茶话会议,他永远能保持不卑不亢,沉着稳定的姿态。 同时他思维敏捷,目光长远而独到,客户和他面对面地畅谈未来的合作和发展,会觉得这是一种极舒适的享受。 同等条件之下,客户总是会倾向于优先选择商氏集团,即便商戒在生意场上有虎狼的手段,很多时候,决策者的魅力,永远能够体现在企业文化之上,让合作伙伴产生信赖感。 生意已经快要谈成了。 临川进来以后,好几次欲言又止。 如果这个时候打断他,很可能影响合作,让对方觉得商氏集团没有诚意。 到底要不要说,现在夫人身陷囹圄…… 就连来自英国的客人都注意到了临川脸色的异常,用英文低声对商戒说,你的助理好像话想说。 商戒回头瞥了临川一眼:“怎么了?” “商总……”临川哭丧着脸,念着夫人平时对自己的好,终于说道—— “夫人出事了。” 第60章 秋后算账 第60章 秋后算账 宴会厅外,商戒听完了临川大概的描述,脸色低沉得可怕。 江醒醒的手机因为不堪其扰,现在已经彻底关机了,几个电话拨出去,他根本联系不到她,手机直接让他扔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墙上。 临川他是真的发了火,回头拨出去几个电话,吩咐手下立刻去查,没两分钟便有了消息,回来对商戒道:“江醒醒的经纪公司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冯庆才的事情。” “整整一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全世界都知道,我不知道。” 商戒的手攥紧了拳头,手背上泛起的青筋的脉络,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冷睨向临川:“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临川只感觉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根本不敢看他,道:“其实下午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开始好转了,谁料突然冒出个冯庆才,两个小时前,站出来泼脏水,把事情闹大,我考虑今天的会面举足轻重,一开始若能化解,我便没有……” 商戒一脚踹过去,临川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猛踢,却没有闪避,生生地受下了。 “去他妈的举足轻重。” 他舌尖冷冷捻出这几个字,大步流星离开了。 临川强忍着疼痛,重新回了宴会厅,向来自英国的客人致歉:“商先生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合同的事,能否另约时间。” 英国客人显然没有料到,今天还会有比谈成合作更重要的事,他可是明天早上就要乘坐早班飞机回国的啊。 “下次会面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商先生确定要此时离开?” 客人脸上浮现了不满的神色:“有什么事比咱们合作还重要的吗?” “非常抱歉。” “我以为商氏集团值得信赖,拿出百分之一百的诚意,亲自来中国与商总谈合作,他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非常困惑。” 临川也明白,现在离开真的非常可惜,眼看着合作都谈成了百分之九十九,他却选择在最后这一步,放弃。 然而在他心里,终究已经有了选择。 …… 经纪公司已经开始筹划新闻发布会。 江醒醒刚走进新闻发布间,便被一群苍蝇似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小姐,请问你真的是冯庆才的情妇吗?” “除了他以外,你还有多少个男人?” “你有没有当小三?” 江醒醒头重脚轻,连眼神都有些虚浮了,她无力地解释:“我没有。” “冯庆才是有家室的人,对此你怎么解释呢!” “我不知道。” “所以你不知道冯庆才有家庭吗?”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你承认自己有男朋友吗?” “我有……” “那个人是冯庆才吗?” “不是!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你的男朋友是谁,是之前照片上的人吗?” “对。” “照片上有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究竟谁才是你的男朋友,还是说,两个都是……” 江醒醒手撑着桌子,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全是嗡嗡嗡的蚊子叫。 欲戴皇冠,先承其重…… 她所选择的这条路,从来都不只有鲜花和掌声,还有满布的荆棘。 助理路小刀递过来一杯温开水,江醒醒接水的手禁不住地颤抖。 她闭上眼睛,握着杯柄重重地往桌上一掷,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发布厅骤然安静。 记者停下了七嘴八舌的追问,不解地看向江醒醒。 她站起身来,抬起那双明亮而清澈的,望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认识什么冯庆才,在今天之前,这个名字我都没有听说过。 网络上对我的指控均属污蔑。 我只承认一件事:我有男朋友,我和他感情非常好,我很爱他,即便他现在拥有无尽的财富,但我爱上他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你们今天聚在这里,无非是想听我的回答,这就是我的回答。” 有记者道:“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们都知道这个圈子是怎么回事,女人傍富豪,见怪不怪,你不如就光明磊落痛痛快快地承认了呗。” 江醒醒的手攥紧了拳头:“按照你的逻辑,女人和有钱的男人谈恋爱,就是傍富豪,所以女人就必须嫁给穷鬼,才算贞洁清白?” 这个问题抛出来,倒是堵得那个记者无话可说,但凡是涉及女权的问题,这些搅风弄雨的媒体撰稿人都知道必须谨慎发言,避免沦为众矢之的。 那记者又将问题引到冯庆才身上:“你既然说你不认识恒通集团的冯总,他为什么要站出来揭穿你,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可是有家庭的人了,赌上自己的名誉,就为了诋毁你一个女明星吗?” 江醒醒觉得,这个记者好像是特别针对她,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收买。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来问我。” 沈初言站在发布大厅的门边,手插兜里,凝望着台上的江醒醒。 一开始,他还担心,这么多的记者,她或许会害怕,会紧张,会应付不来,届时他随时可以上台帮她。 可是他全然多虑了……江醒醒思路清晰,对答如流,而且不再害怕了。 她比他所想的要坚强得多。 “江小姐,我们还是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吧,事件的起因是那两张照片,第二张照片里那辆劳斯莱斯,是属于为你开车门的男人吗?” “那辆车是我男朋友的,也就是第一张照片里吻我的男人,至于第二章照片,开车门的是他的助理。”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你怎么证明呢?” “你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为什么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出现,还是说不敢出现呢?”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低醇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她没有男朋友,但她有丈夫。” 众人惊愕回头,见发布大厅的门打开了,商戒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深色西裤,衬衣规整地扎在里面,长腿笔直,身形挺拔。 商戒就这样从容淡定地走进来,周身散发着冷冽而强大的气场,周围人瞬间便成了陪衬。 “是商戒!” “他怎么来了?” “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 记者们疑惑不解,议论纷纷。 商戒已经走到了江醒醒的身边。 聚光灯下,他伸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漂亮的锁骨。 随后,那双白皙而漂亮的手缓缓下滑,紧紧地握了握身边女人的手。 她的掌心已经漫起了一层薄汗,商戒握紧了她,目光平视前方,宣布道:“江醒醒是我的爱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而他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继续解释:“第一张照片里的男人是我,第二章是我的助理临川。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现在一次性问清楚,但以后,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流言蜚语,影响我妻子的名誉。” 他的声音沉稳,目光坚定。 江醒醒满世界的纷飞的尘土与灰烬,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尘埃落定。 站在他的身边,她不会惧怕任何风沙骤雨。 江醒醒也用力回握住了商戒的手,十指扣紧了。 台下的记者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猜想过江醒醒的金主可能很大咖,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一位! 而且,现在已经完全不再是金主和情妇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了,商戒自己亲口承认,江醒醒是他的妻子! 所以之前的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有商戒这样一位权势滔天的丈夫,江醒醒还需要去勾引其他男人吗? 那什么冯庆才,在商戒面前,如蛆虫蝼蚁之辈,简直不忍直视了。 有记者战战兢兢提问道:“商总,请问您和江醒醒小姐,结婚多久了啊?” 商戒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算上今天,正好389天。” 记者们感叹道,连日子都记得这么清楚,可见这位大佬有多么疼爱他的妻子了。 “商总,您和江醒醒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啊,是谁先求婚的?” “是我先去招惹她。” 商戒回忆过往,神情温柔了许多:“在影视城,我的车不小心撞了她,幸而没有受伤,我对她一见钟情,后来结婚是我提议的,江小姐一开始并不愿意。” 说起这些第二人格所做出来的事情,商戒宛如自己亲身经历一般,江醒醒看着他的言谈举止,感觉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分不出什么第一人格第二人格了,他就是他,从始至终,便只有一位商戒。 “商总,您对您妻子的事业,有过帮扶吗?” 对这个问题,商戒显得非常坦率:“我给过她机会,但仅仅只是一个机会而已,能不能把握住,靠她自己的本事,资方插手影视制作这种事,我素来引以为耻,不愿意也不屑去做。 她所有的成绩,靠的都是她自己的努力,这一点,与她合作过的导演甚至包括你们的影帝沈初言,都可以证明。” 隔着众多的记者,商戒和沈初言遥遥地对视,两个男人的视线磨出火花来。 沈初言淡淡一笑,别开了脑袋。 想过千万种可能性质,但独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 在沈初言的心目中,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江醒醒的男人,恐怕没有几个,商戒…… 勉勉强强,还行。 商戒见众人没有疑问了,脸色倏尔一沉:“对于所有在网络上诬陷过我妻子的营销号公众号和某些大v小v,只要转发超过五百,两周内都会收到法律的传票,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此言一出,甚至在场的不少记者都已经掏出了手机,检查自己发布的消息有没有超过五百的转发,立刻删除。 果不其然,商戒说到做到,在发布会结束以后没几天,聘请了专业的律师团队,向微博方面提请诉讼然后拿到了那些恶意散布谣言的营销号的资料,发去了法院的传书。 而这段时间,商氏集团也总是有不少人前来拜访。 商戒再度发布申明:“这件事情我会谋求法律途径解决,污蔑过我妻子的人,不需要浪费时间私下联系我或者找熟人说情。 今天我的话放在这里,事关我妻子的清白和名誉,没有任何私下协商的可能性。” 这件事情的余波还在继续,冯庆才被商戒以恶意诬陷的罪名告上了法庭,他的妻子立刻与他离婚,转移财产,他落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面对记者的追问,冯庆才把沈念念给招了出来,说一切都是沈家这位大小姐指使的,那些话的稿子都是她写的! 安曼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卖得一手好队友,甚至抖落说沈念念在网上买水军攻击江醒醒,说不定那两张照片也是她发布的呢! 这个头一起,网上所有的营销号全部倒戈,矛头全部指向了沈念念。 原本沈念念不混娱乐圈,没有什么粉丝,顶多算一个微博上爱炫富的小网红。 因为挂上了江醒醒的这件事,她可算是红了,不过是“黑红”,微博沦陷,整天被暴躁的网友日常问候,之前她买水军谩骂江醒醒的脏话粗口,也全部孽力回馈。 这并不是最惨的。 沈家父母包括哥哥沈初言知道了这件事情,对她失望透顶。 “我们和商家是世交的友谊,生意上也有不少来往,现在因为你这孽障,把关系闹成这样!” 父亲沈宿山气愤地指着沈念念:“我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看看你今天做的好事!” 沈念念嘟哝说:“都是那个贱女人的错,要不是她的话……” “啪”的一声,范雅珍甩了沈念念一巴掌。 作为母亲,她从来溺爱女儿,这次居然……动了手! “你太恶毒了!” 范雅珍失望地看着沈念念:“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恶毒的女儿,小时候我那善良的念念哪儿去了?” “她早就死了!” 沈念念手捂着自己的脸,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尖叫着大喊:“我亲眼看见她被推下河里,她早就死了!现在我才是你们的女儿!我才是沈念念!” 此言一出,沈家父母包括沈初言,全部愣住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念念大口地喘息着,知道自己因为情绪激动而失言了,她试图圆回来:“我是说……我是说经历了绑架的事情,我已经变了,不,不再是过去的沈念念了,这件事给我的刺激太大了,我……我只要一想到那个可怕的恶魔,我就……”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宿山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他叹息一声,回了自己的书房。 范雅珍也不想再管沈念念了,她失望透顶,回了房间偷偷地抹眼泪。 客厅里,只剩了沈初言和沈念念两个人。 沈念念的哭泣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或许父母看不出来,但是作为演戏这么多年,演技早已经炉火纯青的沈初言来说,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 沈初言定定地看着沈念念,目光带了些许困惑。 沈念念被他看得心虚,索性起身要回房间。 然而,她刚刚踏上楼梯没几步,沈初言突然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沈念念闻言,脚步猛地一颤,现在从楼梯上摔下去。 她僵硬地扭过头,故作疑惑不解:“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是沈念念呀,是你的亲妹妹。” 沈初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不是。” 关上门的时候,他如是说。 第60章 秋后算账 第60章 秋后算账 宴会厅外,商戒听完了临川大概的描述,脸色低沉得可怕。 江醒醒的手机因为不堪其扰,现在已经彻底关机了,几个电话拨出去,他根本联系不到她,手机直接让他扔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墙上。 临川他是真的发了火,回头拨出去几个电话,吩咐手下立刻去查,没两分钟便有了消息,回来对商戒道:“江醒醒的经纪公司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冯庆才的事情。” “整整一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全世界都知道,我不知道。” 商戒的手攥紧了拳头,手背上泛起的青筋的脉络,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冷睨向临川:“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临川只感觉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根本不敢看他,道:“其实下午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开始好转了,谁料突然冒出个冯庆才,两个小时前,站出来泼脏水,把事情闹大,我考虑今天的会面举足轻重,一开始若能化解,我便没有……” 商戒一脚踹过去,临川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猛踢,却没有闪避,生生地受下了。 “去他妈的举足轻重。” 他舌尖冷冷捻出这几个字,大步流星离开了。 临川强忍着疼痛,重新回了宴会厅,向来自英国的客人致歉:“商先生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合同的事,能否另约时间。” 英国客人显然没有料到,今天还会有比谈成合作更重要的事,他可是明天早上就要乘坐早班飞机回国的啊。 “下次会面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商先生确定要此时离开?” 客人脸上浮现了不满的神色:“有什么事比咱们合作还重要的吗?” “非常抱歉。” “我以为商氏集团值得信赖,拿出百分之一百的诚意,亲自来中国与商总谈合作,他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非常困惑。” 临川也明白,现在离开真的非常可惜,眼看着合作都谈成了百分之九十九,他却选择在最后这一步,放弃。 然而在他心里,终究已经有了选择。 …… 经纪公司已经开始筹划新闻发布会。 江醒醒刚走进新闻发布间,便被一群苍蝇似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小姐,请问你真的是冯庆才的情妇吗?” “除了他以外,你还有多少个男人?” “你有没有当小三?” 江醒醒头重脚轻,连眼神都有些虚浮了,她无力地解释:“我没有。” “冯庆才是有家室的人,对此你怎么解释呢!” “我不知道。” “所以你不知道冯庆才有家庭吗?”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你承认自己有男朋友吗?” “我有……” “那个人是冯庆才吗?” “不是!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你的男朋友是谁,是之前照片上的人吗?” “对。” “照片上有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究竟谁才是你的男朋友,还是说,两个都是……” 江醒醒手撑着桌子,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全是嗡嗡嗡的蚊子叫。 欲戴皇冠,先承其重…… 她所选择的这条路,从来都不只有鲜花和掌声,还有满布的荆棘。 助理路小刀递过来一杯温开水,江醒醒接水的手禁不住地颤抖。 她闭上眼睛,握着杯柄重重地往桌上一掷,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发布厅骤然安静。 记者停下了七嘴八舌的追问,不解地看向江醒醒。 她站起身来,抬起那双明亮而清澈的,望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认识什么冯庆才,在今天之前,这个名字我都没有听说过。 网络上对我的指控均属污蔑。 我只承认一件事:我有男朋友,我和他感情非常好,我很爱他,即便他现在拥有无尽的财富,但我爱上他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你们今天聚在这里,无非是想听我的回答,这就是我的回答。” 有记者道:“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们都知道这个圈子是怎么回事,女人傍富豪,见怪不怪,你不如就光明磊落痛痛快快地承认了呗。” 江醒醒的手攥紧了拳头:“按照你的逻辑,女人和有钱的男人谈恋爱,就是傍富豪,所以女人就必须嫁给穷鬼,才算贞洁清白?” 这个问题抛出来,倒是堵得那个记者无话可说,但凡是涉及女权的问题,这些搅风弄雨的媒体撰稿人都知道必须谨慎发言,避免沦为众矢之的。 那记者又将问题引到冯庆才身上:“你既然说你不认识恒通集团的冯总,他为什么要站出来揭穿你,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可是有家庭的人了,赌上自己的名誉,就为了诋毁你一个女明星吗?” 江醒醒觉得,这个记者好像是特别针对她,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收买。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来问我。” 沈初言站在发布大厅的门边,手插兜里,凝望着台上的江醒醒。 一开始,他还担心,这么多的记者,她或许会害怕,会紧张,会应付不来,届时他随时可以上台帮她。 可是他全然多虑了……江醒醒思路清晰,对答如流,而且不再害怕了。 她比他所想的要坚强得多。 “江小姐,我们还是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吧,事件的起因是那两张照片,第二张照片里那辆劳斯莱斯,是属于为你开车门的男人吗?” “那辆车是我男朋友的,也就是第一张照片里吻我的男人,至于第二章照片,开车门的是他的助理。”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你怎么证明呢?” “你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为什么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出现,还是说不敢出现呢?”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低醇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她没有男朋友,但她有丈夫。” 众人惊愕回头,见发布大厅的门打开了,商戒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深色西裤,衬衣规整地扎在里面,长腿笔直,身形挺拔。 商戒就这样从容淡定地走进来,周身散发着冷冽而强大的气场,周围人瞬间便成了陪衬。 “是商戒!” “他怎么来了?” “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 记者们疑惑不解,议论纷纷。 商戒已经走到了江醒醒的身边。 聚光灯下,他伸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漂亮的锁骨。 随后,那双白皙而漂亮的手缓缓下滑,紧紧地握了握身边女人的手。 她的掌心已经漫起了一层薄汗,商戒握紧了她,目光平视前方,宣布道:“江醒醒是我的爱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而他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继续解释:“第一张照片里的男人是我,第二章是我的助理临川。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现在一次性问清楚,但以后,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流言蜚语,影响我妻子的名誉。” 他的声音沉稳,目光坚定。 江醒醒满世界的纷飞的尘土与灰烬,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尘埃落定。 站在他的身边,她不会惧怕任何风沙骤雨。 江醒醒也用力回握住了商戒的手,十指扣紧了。 台下的记者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猜想过江醒醒的金主可能很大咖,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一位! 而且,现在已经完全不再是金主和情妇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了,商戒自己亲口承认,江醒醒是他的妻子! 所以之前的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有商戒这样一位权势滔天的丈夫,江醒醒还需要去勾引其他男人吗? 那什么冯庆才,在商戒面前,如蛆虫蝼蚁之辈,简直不忍直视了。 有记者战战兢兢提问道:“商总,请问您和江醒醒小姐,结婚多久了啊?” 商戒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算上今天,正好389天。” 记者们感叹道,连日子都记得这么清楚,可见这位大佬有多么疼爱他的妻子了。 “商总,您和江醒醒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啊,是谁先求婚的?” “是我先去招惹她。” 商戒回忆过往,神情温柔了许多:“在影视城,我的车不小心撞了她,幸而没有受伤,我对她一见钟情,后来结婚是我提议的,江小姐一开始并不愿意。” 说起这些第二人格所做出来的事情,商戒宛如自己亲身经历一般,江醒醒看着他的言谈举止,感觉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分不出什么第一人格第二人格了,他就是他,从始至终,便只有一位商戒。 “商总,您对您妻子的事业,有过帮扶吗?” 对这个问题,商戒显得非常坦率:“我给过她机会,但仅仅只是一个机会而已,能不能把握住,靠她自己的本事,资方插手影视制作这种事,我素来引以为耻,不愿意也不屑去做。 她所有的成绩,靠的都是她自己的努力,这一点,与她合作过的导演甚至包括你们的影帝沈初言,都可以证明。” 隔着众多的记者,商戒和沈初言遥遥地对视,两个男人的视线磨出火花来。 沈初言淡淡一笑,别开了脑袋。 想过千万种可能性质,但独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 在沈初言的心目中,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江醒醒的男人,恐怕没有几个,商戒…… 勉勉强强,还行。 商戒见众人没有疑问了,脸色倏尔一沉:“对于所有在网络上诬陷过我妻子的营销号公众号和某些大v小v,只要转发超过五百,两周内都会收到法律的传票,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此言一出,甚至在场的不少记者都已经掏出了手机,检查自己发布的消息有没有超过五百的转发,立刻删除。 果不其然,商戒说到做到,在发布会结束以后没几天,聘请了专业的律师团队,向微博方面提请诉讼然后拿到了那些恶意散布谣言的营销号的资料,发去了法院的传书。 而这段时间,商氏集团也总是有不少人前来拜访。 商戒再度发布申明:“这件事情我会谋求法律途径解决,污蔑过我妻子的人,不需要浪费时间私下联系我或者找熟人说情。 今天我的话放在这里,事关我妻子的清白和名誉,没有任何私下协商的可能性。” 这件事情的余波还在继续,冯庆才被商戒以恶意诬陷的罪名告上了法庭,他的妻子立刻与他离婚,转移财产,他落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面对记者的追问,冯庆才把沈念念给招了出来,说一切都是沈家这位大小姐指使的,那些话的稿子都是她写的! 安曼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卖得一手好队友,甚至抖落说沈念念在网上买水军攻击江醒醒,说不定那两张照片也是她发布的呢! 这个头一起,网上所有的营销号全部倒戈,矛头全部指向了沈念念。 原本沈念念不混娱乐圈,没有什么粉丝,顶多算一个微博上爱炫富的小网红。 因为挂上了江醒醒的这件事,她可算是红了,不过是“黑红”,微博沦陷,整天被暴躁的网友日常问候,之前她买水军谩骂江醒醒的脏话粗口,也全部孽力回馈。 这并不是最惨的。 沈家父母包括哥哥沈初言知道了这件事情,对她失望透顶。 “我们和商家是世交的友谊,生意上也有不少来往,现在因为你这孽障,把关系闹成这样!” 父亲沈宿山气愤地指着沈念念:“我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看看你今天做的好事!” 沈念念嘟哝说:“都是那个贱女人的错,要不是她的话……” “啪”的一声,范雅珍甩了沈念念一巴掌。 作为母亲,她从来溺爱女儿,这次居然……动了手! “你太恶毒了!” 范雅珍失望地看着沈念念:“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恶毒的女儿,小时候我那善良的念念哪儿去了?” “她早就死了!” 沈念念手捂着自己的脸,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尖叫着大喊:“我亲眼看见她被推下河里,她早就死了!现在我才是你们的女儿!我才是沈念念!” 此言一出,沈家父母包括沈初言,全部愣住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念念大口地喘息着,知道自己因为情绪激动而失言了,她试图圆回来:“我是说……我是说经历了绑架的事情,我已经变了,不,不再是过去的沈念念了,这件事给我的刺激太大了,我……我只要一想到那个可怕的恶魔,我就……”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宿山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他叹息一声,回了自己的书房。 范雅珍也不想再管沈念念了,她失望透顶,回了房间偷偷地抹眼泪。 客厅里,只剩了沈初言和沈念念两个人。 沈念念的哭泣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或许父母看不出来,但是作为演戏这么多年,演技早已经炉火纯青的沈初言来说,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 沈初言定定地看着沈念念,目光带了些许困惑。 沈念念被他看得心虚,索性起身要回房间。 然而,她刚刚踏上楼梯没几步,沈初言突然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沈念念闻言,脚步猛地一颤,现在从楼梯上摔下去。 她僵硬地扭过头,故作疑惑不解:“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是沈念念呀,是你的亲妹妹。” 沈初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不是。” 关上门的时候,他如是说。 第61章 君子温润 第61章 君子温润 江醒醒需要拍一出草原骑马的戏,她过去没有接触过这类需要马上功夫的古装剧,所以对骑马这项运动非常陌生。 剧组请了比较专业的骑师为演员进行培训,江醒醒练了几天,渐渐有些感觉了,勒缰扬鞭倒也很有几分飒爽英姿。 周末,商戒带她去一个高端的马术会所,试试她的训练成果。 “可以带上你的朋友。” 商戒对她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江醒醒联系了明瑾,不过这家伙一听说要骑马,言辞拒绝,她不大喜欢运动,更像窝在沙发里当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女。 倒是明珏,这个从来没有骑过马、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活马的小丫头,对此事非常感兴趣,随了江醒醒一块儿来马术会馆。 会馆修建在山脚下的一处宽阔的人工草原上,这种高端马术会馆,自然是给名流上层的先生女士作为休闲放松的地方,各方面服务体贴周到。 江醒醒换了一身骑马装,戴上了护膝护腕,同时给明珏戴上护头,很不放心地叮嘱这小丫头:“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要莽撞,听师傅的话,你要是受伤了,我可没法跟你姐交待。” 明珏乖觉地点了点头:“不会的。” 马场一望无际都是碧绿的青草,中间有护栏围出了好几个场圈,有的是初学区,由教练师傅带着玩,也有给马术精湛的客人使用的场区,分门别类。 江醒醒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碧绿的操场尽头,商戒穿着修身的黑色马术装,单手执缰绳,另一只手拿着马鞭,驾驭着这匹高大健壮的褐色公马,跨过几个护栏障碍物。 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竟比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周围好几个马术不错的男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眼睛里流露出赞赏之色。 而女人的目光自不必说,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商戒朝着江醒醒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微微拉了拉马缰,褐马便踏着蹄子,在江醒醒身边停了下来。 他摘下头盔,露出了那张英俊的容颜,阳光照耀着他的侧脸,漂亮得宛若神造。 这是什么神仙老公啊。 江醒醒走上前去,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额间的汗。 周围原本有几个想要过来搭讪的女人,见此情状,也只能打消了念头,艳羡地看着江醒醒。 商戒一脸期待,欲言又止,脸颊带了运动之后自然的潮红。 江醒醒看出来,某人完全是一脸等夸的表情,在她面前这一波策马奔驰,不就想听她说一句:“哇,老公你好帅”。 她偏偏不说,急死他。 江醒醒不说,身边的明珏却非常诚实地开了口:“商先生,你好厉害呀,刚刚醒醒姐眼睛都直了。” 江醒醒:…… 小破孩说什么大实话。 江醒醒把明珏带到初学者的场区去,让教练带着她骑,千万不要放她一个人,安全最重要。 商戒将一匹稍小的白马,牵到了江醒醒跟前:“我让他们预留的母马,性格很温顺,上来试试。” 江醒醒走过来,踩上了马蹬。 商戒则拖着她的臀,把她扶了上去。 却不曾想,这家伙在她骑上去之后,竟然还顺手拍了拍她的屁股蛋子:“坐稳了。” 江醒醒脸一红,皱眉质问道:“喂!” 商戒腆着一张正儿八经的严肃脸:“怎么了。” “你打我……” 后面两个字,她胀红着脸,憋了半天没说出来。 商戒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作态,摊摊手,像是再说:“你看我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江醒醒回头:“临川都看见了!” 骑着棕马跟在后面的临川,默默地为自己戴上了墨镜,装瞎子。 商戒也翻身跃上马,坐在了江醒醒的身后,手环住她,牵住了马缰绳,低低地吼了一声,马儿便跑了出去。 江醒醒能感觉到,他那坚硬的胸膛便抵着她的背。 她微微回头望向他,他目视前方,眉宇间满是坚毅之色。 来到一处稍稍平坦的草地,商戒将鞍绳交给了江醒醒,翻身下马:“来,你自己试试。” “别小看我,剧组的师傅教过我了,还说我骑得好呢。” 她说完双腿夹了夹马腹,马儿便跑了出去,一身紧束的马术服贴着她流畅的线条,她执缰纵马的样子,英姿飒爽,极有气质。 商戒凝望着她,嘴角不觉勾了起来。 他的老婆上辈子是什么小仙女,怎么这么好看? …… 明珏骑在马上,前面一位师傅牵着缰绳,带她在草坪上兜圈子。 她周围……全是穿得花花绿绿的小朋友。 这里是什么幼儿区,她虽然矮,但好歹也是成年少女呀! 明珏性格内敛,平时几乎都不敢开口和陌生人说话的,所以这位师傅牵着她的马在场地边绕了第十圈,她都没好意思告诉他,想自己骑一会儿。 直到那位师傅内急想上厕所,明珏终于解脱地下了马。 师傅千叮万嘱,让明珏不要一个人骑马,在边上坐会儿,等他回来。 明珏听话地点点头,看着这位师傅火急火燎地跑了卫生间,估摸着这样牵着她的马兜圈,师傅也挺无聊的。 明珏年初才刚满十九岁,个子小,长相也特别童颜,兴许这师傅直接把她当成儿童了。 她在马场边瞎溜达,没有师傅带着,她当然不敢去碰这些马儿,就是挺好奇,东张西望。 马拴在柱子边,身上的毛发都被搭理得干干净净,毛质锃亮锃亮的,因为护理得当,丝毫没有异味。 明珏心说,果然是高档马术会所,从这些马儿平时的保养就能看出来,这里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地方。 她走到一匹高大漂亮的黑马边上,拿出手机,想和马儿自拍一张,咔嚓咔嚓几声,她冲镜头傻笑。 马儿却不安地蹬了蹬后腿。 明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双手往后猛拽,重心不稳,她推了好几步,直接摔倒在地。 并没有预想的那么痛,不是摔在地上,触感不软,且还带了温度。 感觉……是个男人。 明珏侧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白皙而修长的脖颈,颈上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她目光下移,看到一颗分外精致的银色刀剑玫瑰胸针,作为马术服的装饰品,线条流畅,做工讲究。 她一眼就被那枚胸针迷住了。 作为一个拥有超多手办的梦幻二次元少女,她对这类的中二小饰品格外喜欢。 且她一眼就能看出,这枚胸针价格不菲。 明珏诧异地抬起头来,阳光下,男人的五官显得极立体,眉宇高挺,眼睛埋入深邃的眼廓中,细密的长睫毛在眼睑边投下阴影。 他拥有分外好看的下颌,缀着并不明显的青茬,带了几分不羁的味道。 他的呼吸,轻轻拍在她的头顶,温温热。 弄得明珏耳廓发烫。 商怀峥低头睨了明珏一眼。 长头发搭在前面,她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只觉得皮肤特别白,身上……香香的。 好闻。 那狭长的眼睛似开合有光,黑眸内藏而不外露,被他这样一扫,明珏心跳突了突。 “商先生!” 周围立刻有工作人员围上来:“商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 男人嗓音低沉,带了初醒的懒散。 而明珏则趴在他的身上,手撑着他的腹部,隔着单薄的衣料,隐约能感受到他块状的坚硬腹肌。 “摔着没?” 他问。 明珏感受了一下,好像没毛病,她摇摇头。 珏连忙从男人身上爬起来,结果膝盖一撑,好像还撑到了大腿边不该碰的地方,男人鼻息间明显发出了一声闷哼。 她红透了脸,手忙脚乱地往后退。 商怀峥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草。 工作人员紧张地询问:“商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商怀峥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明珏不敢说话,商怀峥知道她胆子小,于是让周围人都散了去。 他走到明珏身边,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明珏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怀先生。” 商怀峥清浅一笑,纠正她:“是商先生。” 对哦,是商先生,明珏咬了咬下唇,暗骂了自己一声大蠢猪。 商怀峥对她说道:“马的后面不能站,这会让它感到不安,会踢人的,很危险。” “我晓得了,谢谢怀先生……我是说,商先生。” “没关系。” 商怀峥问道:“要去拍照吗。” 明珏红着脸摇了摇头,都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了,她哪里还敢去拍照。 商怀峥对边上的马僮招了招手,马僮牵来了一匹漂亮的白马。 “这是我认养的小马,还没长成,但已经很漂亮了,你坐上去,我帮你拍照。” 这匹白马真的非常漂亮,有点像《指环王》里甘道夫骑的那匹浑身散发着银光的白马。 明珏依旧害羞,但是她显然是有些心动了:“怀先生,我……” 她笨嘴拙舌,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啊啊啊!感觉自己像个废柴! 商怀峥看出了明珏的心思,于是扶着她,让她坐上马。 “脚扣稳马蹬,仔细些。” 明珏低头找马蹬,因为紧张,笨手笨脚也扣不进去,商怀峥便拿起了她的脚,稳稳地放进了马蹬里。 明珏脸又红了,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商怀峥:“麻烦怀先生。” 商怀峥接过手机,看了看:“没电了。” “……” 暴风尴尬!明珏想死! “用我的吧。” 商怀峥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待会儿我发给你。” 于是明珏坐在马上,摆好了pose任由商怀峥三百六十度给她拍照。 “好了好了,够了。” “我多拍几张,你自己选。” 明珏自己是玩cosplay的,所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层出不穷,一点也不惧怕镜头,笑得格外甜美。 这点倒是让商怀峥略感惊奇,这样一个害羞的女孩子,拍照竟这般自然,而且,很青春。 商怀峥和她接触,感觉自己都变得年轻了许多。 拍完之后,他将明珏扶了下来。 而这时,江醒醒和商戒走了过来,明珏连忙对她解释:“这是怀……商先生。” “什么怀商先生,你连别人名字都记不住,还好意思叫别人给你拍照。” 江醒醒揉了揉她的脑袋。 刚刚她看见明珏和商怀峥在一起,玩得还挺开心,所以没有过来打扰。 倒是商戒,略感惊奇地说:“我哥今天兴致好。” 江醒醒问他为什么这样讲。 商戒道:“那匹小白马是他认养的,特别喜欢,以前有女孩想要试骑都不让,我哥这人挺自私护短,只顾着自家人,对外人礼貌却冷淡。” 江醒醒暗自腹诽,你还叨叨人家,你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明珏自觉地站到了江醒醒身后,商戒叫了商怀峥一声:“大哥。” 商怀峥点点头,望向江醒醒:“弟妹,之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江醒醒也随了商戒,叫他一声:“怀峥哥。” “玩够了吗,去会所休息吧,我还有生意上的事,要跟商戒聊聊。” 江醒醒望向明珏:“还想骑马吗?” 明珏连连摇头,表示愿意跟他们一起。 从背后看,商家的两兄弟身高差不多,体格也相似,都是一样高大挺拔。 不过两个人的气质是迥然不同的,比之于商戒的冷淡疏离,商怀峥的身上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味道,是漫长岁月磨出来的一块温润好玉。 会所的茶厅坐落于山间竹林小溪处,四四方方的一席平台,周围是雅致的翠绿围栏,竹林掩映,小溪从林间潺潺流过,清幽静谧。 商戒和商怀峥两兄弟,盘腿坐在席间,有穿着旗袍的美艳女人为他们制作功夫茶。 女人指尖细腻,乌黑的长发如绸一般,垂在左边肩膀。 江醒醒发现,那女人也有意无意看了商戒好几眼。 当然,比之于商怀峥,商戒显然要年轻些,且正值事业顶峰,身上有股外放的凌厉气。 女人生性慕强,很难对这样的男人无动于衷。 商戒扬了扬手,让那旗袍女人出去:“怀峥哥也会做功夫茶,且手艺不错,不过平日里轻易喝不到他泡的茶。 今天马也让人骑了,不知道茶给不给人泡?” 商怀峥望了望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坐在垫子上的明珏,起身来到功夫茶具边,开始着手准备。 “你啊,结了婚,话也多了。” 商戒淡淡一笑:“老婆爱笑爱闹,给我闹的。” 江醒醒老脸一红:“谁爱闹了。” 当着外人能别净说大实话,她可是一直崩着文文静静的淑女人设呢。 商怀峥的手非常之漂亮,骨节颀长,指尖白皙而莹润,秀气又抽条,比女人的手还要漂亮许多。 明珏看着他精心侍弄茶具,掺水、洗盏……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漂亮的手,会泡功夫茶,还会下庖厨。 他是神仙吧…… 神仙怀峥已经斟好了三杯清香四溢的功夫茶:“试试吧。” 商戒给江醒醒递过来,江醒醒又顺手递给了明珏。 明珏浅浅地尝了一口,入口无味,但是吞咽之后,嘴里却有某种浓郁的醇香,在乎气息之间,感觉异常奇妙。 商怀峥正期待地望着她:“怎么样?” “好喝。” 明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这最简单直接的字眼来形容:“很神奇的感觉。” “怀峥哥的茶艺,出神入化。” 商戒从来不会轻易夸赞别人,能让他用“出神入化”来形容的事物,并不多。 商怀峥,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 商怀峥要与商戒讨论生意方面的事情,商戒拧眉,不满地说:“今天我带醒醒过来玩,不想谈这些。” 商怀峥却道:“但有件事,我需得告知你知晓,关于陆氏集团,不止你一个人在觊觎,小心一些。” 商戒望向他:“哦?” …… 商戒和商怀峥谈生意,江醒醒便带着明珏在这片云雾缭绕的小竹林中瞎溜达。 “你和商怀峥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用手肘蹭了蹭明珏:“他怎么就把那小白马让给你骑了,听说都不让女人碰的,宝贝着呢。” “就……他人很好啊。” “那也不是对谁都好的。” 江醒醒一把握住明珏的手:“别是想泡你吧!” 明珏脸又红了,甩开江醒醒的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姐!” “哎我妹妹,这是真的啊,你俩真来电啊?” 江醒醒诧异地说:“商怀峥哎,他都三十多了,整大你十几岁啊,再来一轮都够当你爸了!” “三十很老吗?” 明珏嘟哝了一声:“我觉得还好啊。” 三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褪去了青年的稚嫩和莽撞,事业小有成就,稳重且成熟。 江醒醒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珏:“所以呢?” “没有所以呀。” 明珏说:“他……又不一定看得上我。” 江醒醒无奈地摇摇头:“又给你骑马,又给你拍照,完了还巴巴地给你泡茶,让你跟喝白开水一样喝人家精心炮制的功夫茶,你知道商怀峥那双手值多少钱吗,挂了九位数保险的!” 第61章 君子温润 第61章 君子温润 江醒醒需要拍一出草原骑马的戏,她过去没有接触过这类需要马上功夫的古装剧,所以对骑马这项运动非常陌生。 剧组请了比较专业的骑师为演员进行培训,江醒醒练了几天,渐渐有些感觉了,勒缰扬鞭倒也很有几分飒爽英姿。 周末,商戒带她去一个高端的马术会所,试试她的训练成果。 “可以带上你的朋友。” 商戒对她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江醒醒联系了明瑾,不过这家伙一听说要骑马,言辞拒绝,她不大喜欢运动,更像窝在沙发里当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女。 倒是明珏,这个从来没有骑过马、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活马的小丫头,对此事非常感兴趣,随了江醒醒一块儿来马术会馆。 会馆修建在山脚下的一处宽阔的人工草原上,这种高端马术会馆,自然是给名流上层的先生女士作为休闲放松的地方,各方面服务体贴周到。 江醒醒换了一身骑马装,戴上了护膝护腕,同时给明珏戴上护头,很不放心地叮嘱这小丫头:“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要莽撞,听师傅的话,你要是受伤了,我可没法跟你姐交待。” 明珏乖觉地点了点头:“不会的。” 马场一望无际都是碧绿的青草,中间有护栏围出了好几个场圈,有的是初学区,由教练师傅带着玩,也有给马术精湛的客人使用的场区,分门别类。 江醒醒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碧绿的操场尽头,商戒穿着修身的黑色马术装,单手执缰绳,另一只手拿着马鞭,驾驭着这匹高大健壮的褐色公马,跨过几个护栏障碍物。 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竟比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周围好几个马术不错的男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眼睛里流露出赞赏之色。 而女人的目光自不必说,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商戒朝着江醒醒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微微拉了拉马缰,褐马便踏着蹄子,在江醒醒身边停了下来。 他摘下头盔,露出了那张英俊的容颜,阳光照耀着他的侧脸,漂亮得宛若神造。 这是什么神仙老公啊。 江醒醒走上前去,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额间的汗。 周围原本有几个想要过来搭讪的女人,见此情状,也只能打消了念头,艳羡地看着江醒醒。 商戒一脸期待,欲言又止,脸颊带了运动之后自然的潮红。 江醒醒看出来,某人完全是一脸等夸的表情,在她面前这一波策马奔驰,不就想听她说一句:“哇,老公你好帅”。 她偏偏不说,急死他。 江醒醒不说,身边的明珏却非常诚实地开了口:“商先生,你好厉害呀,刚刚醒醒姐眼睛都直了。” 江醒醒:…… 小破孩说什么大实话。 江醒醒把明珏带到初学者的场区去,让教练带着她骑,千万不要放她一个人,安全最重要。 商戒将一匹稍小的白马,牵到了江醒醒跟前:“我让他们预留的母马,性格很温顺,上来试试。” 江醒醒走过来,踩上了马蹬。 商戒则拖着她的臀,把她扶了上去。 却不曾想,这家伙在她骑上去之后,竟然还顺手拍了拍她的屁股蛋子:“坐稳了。” 江醒醒脸一红,皱眉质问道:“喂!” 商戒腆着一张正儿八经的严肃脸:“怎么了。” “你打我……” 后面两个字,她胀红着脸,憋了半天没说出来。 商戒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作态,摊摊手,像是再说:“你看我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江醒醒回头:“临川都看见了!” 骑着棕马跟在后面的临川,默默地为自己戴上了墨镜,装瞎子。 商戒也翻身跃上马,坐在了江醒醒的身后,手环住她,牵住了马缰绳,低低地吼了一声,马儿便跑了出去。 江醒醒能感觉到,他那坚硬的胸膛便抵着她的背。 她微微回头望向他,他目视前方,眉宇间满是坚毅之色。 来到一处稍稍平坦的草地,商戒将鞍绳交给了江醒醒,翻身下马:“来,你自己试试。” “别小看我,剧组的师傅教过我了,还说我骑得好呢。” 她说完双腿夹了夹马腹,马儿便跑了出去,一身紧束的马术服贴着她流畅的线条,她执缰纵马的样子,英姿飒爽,极有气质。 商戒凝望着她,嘴角不觉勾了起来。 他的老婆上辈子是什么小仙女,怎么这么好看? …… 明珏骑在马上,前面一位师傅牵着缰绳,带她在草坪上兜圈子。 她周围……全是穿得花花绿绿的小朋友。 这里是什么幼儿区,她虽然矮,但好歹也是成年少女呀! 明珏性格内敛,平时几乎都不敢开口和陌生人说话的,所以这位师傅牵着她的马在场地边绕了第十圈,她都没好意思告诉他,想自己骑一会儿。 直到那位师傅内急想上厕所,明珏终于解脱地下了马。 师傅千叮万嘱,让明珏不要一个人骑马,在边上坐会儿,等他回来。 明珏听话地点点头,看着这位师傅火急火燎地跑了卫生间,估摸着这样牵着她的马兜圈,师傅也挺无聊的。 明珏年初才刚满十九岁,个子小,长相也特别童颜,兴许这师傅直接把她当成儿童了。 她在马场边瞎溜达,没有师傅带着,她当然不敢去碰这些马儿,就是挺好奇,东张西望。 马拴在柱子边,身上的毛发都被搭理得干干净净,毛质锃亮锃亮的,因为护理得当,丝毫没有异味。 明珏心说,果然是高档马术会所,从这些马儿平时的保养就能看出来,这里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地方。 她走到一匹高大漂亮的黑马边上,拿出手机,想和马儿自拍一张,咔嚓咔嚓几声,她冲镜头傻笑。 马儿却不安地蹬了蹬后腿。 明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双手往后猛拽,重心不稳,她推了好几步,直接摔倒在地。 并没有预想的那么痛,不是摔在地上,触感不软,且还带了温度。 感觉……是个男人。 明珏侧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白皙而修长的脖颈,颈上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她目光下移,看到一颗分外精致的银色刀剑玫瑰胸针,作为马术服的装饰品,线条流畅,做工讲究。 她一眼就被那枚胸针迷住了。 作为一个拥有超多手办的梦幻二次元少女,她对这类的中二小饰品格外喜欢。 且她一眼就能看出,这枚胸针价格不菲。 明珏诧异地抬起头来,阳光下,男人的五官显得极立体,眉宇高挺,眼睛埋入深邃的眼廓中,细密的长睫毛在眼睑边投下阴影。 他拥有分外好看的下颌,缀着并不明显的青茬,带了几分不羁的味道。 他的呼吸,轻轻拍在她的头顶,温温热。 弄得明珏耳廓发烫。 商怀峥低头睨了明珏一眼。 长头发搭在前面,她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只觉得皮肤特别白,身上……香香的。 好闻。 那狭长的眼睛似开合有光,黑眸内藏而不外露,被他这样一扫,明珏心跳突了突。 “商先生!” 周围立刻有工作人员围上来:“商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 男人嗓音低沉,带了初醒的懒散。 而明珏则趴在他的身上,手撑着他的腹部,隔着单薄的衣料,隐约能感受到他块状的坚硬腹肌。 “摔着没?” 他问。 明珏感受了一下,好像没毛病,她摇摇头。 珏连忙从男人身上爬起来,结果膝盖一撑,好像还撑到了大腿边不该碰的地方,男人鼻息间明显发出了一声闷哼。 她红透了脸,手忙脚乱地往后退。 商怀峥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草。 工作人员紧张地询问:“商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商怀峥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明珏不敢说话,商怀峥知道她胆子小,于是让周围人都散了去。 他走到明珏身边,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明珏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怀先生。” 商怀峥清浅一笑,纠正她:“是商先生。” 对哦,是商先生,明珏咬了咬下唇,暗骂了自己一声大蠢猪。 商怀峥对她说道:“马的后面不能站,这会让它感到不安,会踢人的,很危险。” “我晓得了,谢谢怀先生……我是说,商先生。” “没关系。” 商怀峥问道:“要去拍照吗。” 明珏红着脸摇了摇头,都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了,她哪里还敢去拍照。 商怀峥对边上的马僮招了招手,马僮牵来了一匹漂亮的白马。 “这是我认养的小马,还没长成,但已经很漂亮了,你坐上去,我帮你拍照。” 这匹白马真的非常漂亮,有点像《指环王》里甘道夫骑的那匹浑身散发着银光的白马。 明珏依旧害羞,但是她显然是有些心动了:“怀先生,我……” 她笨嘴拙舌,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啊啊啊!感觉自己像个废柴! 商怀峥看出了明珏的心思,于是扶着她,让她坐上马。 “脚扣稳马蹬,仔细些。” 明珏低头找马蹬,因为紧张,笨手笨脚也扣不进去,商怀峥便拿起了她的脚,稳稳地放进了马蹬里。 明珏脸又红了,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商怀峥:“麻烦怀先生。” 商怀峥接过手机,看了看:“没电了。” “……” 暴风尴尬!明珏想死! “用我的吧。” 商怀峥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待会儿我发给你。” 于是明珏坐在马上,摆好了pose任由商怀峥三百六十度给她拍照。 “好了好了,够了。” “我多拍几张,你自己选。” 明珏自己是玩cosplay的,所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层出不穷,一点也不惧怕镜头,笑得格外甜美。 这点倒是让商怀峥略感惊奇,这样一个害羞的女孩子,拍照竟这般自然,而且,很青春。 商怀峥和她接触,感觉自己都变得年轻了许多。 拍完之后,他将明珏扶了下来。 而这时,江醒醒和商戒走了过来,明珏连忙对她解释:“这是怀……商先生。” “什么怀商先生,你连别人名字都记不住,还好意思叫别人给你拍照。” 江醒醒揉了揉她的脑袋。 刚刚她看见明珏和商怀峥在一起,玩得还挺开心,所以没有过来打扰。 倒是商戒,略感惊奇地说:“我哥今天兴致好。” 江醒醒问他为什么这样讲。 商戒道:“那匹小白马是他认养的,特别喜欢,以前有女孩想要试骑都不让,我哥这人挺自私护短,只顾着自家人,对外人礼貌却冷淡。” 江醒醒暗自腹诽,你还叨叨人家,你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明珏自觉地站到了江醒醒身后,商戒叫了商怀峥一声:“大哥。” 商怀峥点点头,望向江醒醒:“弟妹,之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江醒醒也随了商戒,叫他一声:“怀峥哥。” “玩够了吗,去会所休息吧,我还有生意上的事,要跟商戒聊聊。” 江醒醒望向明珏:“还想骑马吗?” 明珏连连摇头,表示愿意跟他们一起。 从背后看,商家的两兄弟身高差不多,体格也相似,都是一样高大挺拔。 不过两个人的气质是迥然不同的,比之于商戒的冷淡疏离,商怀峥的身上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味道,是漫长岁月磨出来的一块温润好玉。 会所的茶厅坐落于山间竹林小溪处,四四方方的一席平台,周围是雅致的翠绿围栏,竹林掩映,小溪从林间潺潺流过,清幽静谧。 商戒和商怀峥两兄弟,盘腿坐在席间,有穿着旗袍的美艳女人为他们制作功夫茶。 女人指尖细腻,乌黑的长发如绸一般,垂在左边肩膀。 江醒醒发现,那女人也有意无意看了商戒好几眼。 当然,比之于商怀峥,商戒显然要年轻些,且正值事业顶峰,身上有股外放的凌厉气。 女人生性慕强,很难对这样的男人无动于衷。 商戒扬了扬手,让那旗袍女人出去:“怀峥哥也会做功夫茶,且手艺不错,不过平日里轻易喝不到他泡的茶。 今天马也让人骑了,不知道茶给不给人泡?” 商怀峥望了望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坐在垫子上的明珏,起身来到功夫茶具边,开始着手准备。 “你啊,结了婚,话也多了。” 商戒淡淡一笑:“老婆爱笑爱闹,给我闹的。” 江醒醒老脸一红:“谁爱闹了。” 当着外人能别净说大实话,她可是一直崩着文文静静的淑女人设呢。 商怀峥的手非常之漂亮,骨节颀长,指尖白皙而莹润,秀气又抽条,比女人的手还要漂亮许多。 明珏看着他精心侍弄茶具,掺水、洗盏……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漂亮的手,会泡功夫茶,还会下庖厨。 他是神仙吧…… 神仙怀峥已经斟好了三杯清香四溢的功夫茶:“试试吧。” 商戒给江醒醒递过来,江醒醒又顺手递给了明珏。 明珏浅浅地尝了一口,入口无味,但是吞咽之后,嘴里却有某种浓郁的醇香,在乎气息之间,感觉异常奇妙。 商怀峥正期待地望着她:“怎么样?” “好喝。” 明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这最简单直接的字眼来形容:“很神奇的感觉。” “怀峥哥的茶艺,出神入化。” 商戒从来不会轻易夸赞别人,能让他用“出神入化”来形容的事物,并不多。 商怀峥,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 商怀峥要与商戒讨论生意方面的事情,商戒拧眉,不满地说:“今天我带醒醒过来玩,不想谈这些。” 商怀峥却道:“但有件事,我需得告知你知晓,关于陆氏集团,不止你一个人在觊觎,小心一些。” 商戒望向他:“哦?” …… 商戒和商怀峥谈生意,江醒醒便带着明珏在这片云雾缭绕的小竹林中瞎溜达。 “你和商怀峥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用手肘蹭了蹭明珏:“他怎么就把那小白马让给你骑了,听说都不让女人碰的,宝贝着呢。” “就……他人很好啊。” “那也不是对谁都好的。” 江醒醒一把握住明珏的手:“别是想泡你吧!” 明珏脸又红了,甩开江醒醒的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姐!” “哎我妹妹,这是真的啊,你俩真来电啊?” 江醒醒诧异地说:“商怀峥哎,他都三十多了,整大你十几岁啊,再来一轮都够当你爸了!” “三十很老吗?” 明珏嘟哝了一声:“我觉得还好啊。” 三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褪去了青年的稚嫩和莽撞,事业小有成就,稳重且成熟。 江醒醒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珏:“所以呢?” “没有所以呀。” 明珏说:“他……又不一定看得上我。” 江醒醒无奈地摇摇头:“又给你骑马,又给你拍照,完了还巴巴地给你泡茶,让你跟喝白开水一样喝人家精心炮制的功夫茶,你知道商怀峥那双手值多少钱吗,挂了九位数保险的!” 第62章 别在这里啊 第62章 别在这里啊 清泉石上,潺潺流走,一阵细风过,竹叶沙沙作响。 商怀峥警告商戒,陆氏集团现在因为兄弟争家产,四分五裂,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在觊觎着。 “我哥那边也有想法。” 商怀峥提醒他:“你最好先下手为强。” 商怀峥的亲生兄长,便是商戒的堂兄,都是他伯那一系的旁脉。 商氏集团家大业大,脉系分支众多,兄弟也不少,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肥肉。 商戒能从这么多人中杀出重围,并非仅仅依靠他继承人的身份。 他心思缜密,手腕铁血,自己为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为了商氏集团控股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最大赢家。 众多兄弟之中,商怀峥与商戒年龄相仿,更重要的是,志趣相投很谈得来,相比于其他的堂表兄弟而言,他们的感情最好。 商怀峥欣赏商戒的能力,虽然他不参与企业的经营管理,自立门户,但是他相信商戒是能够让商氏集团以最快速度发展,每户都能各分一杯羹。 然而,家族里总有那么一些人,野心不小,企图取商戒而代之。 譬如他的兄长商祺,这次便准备和商戒在陆家的事情上,一争高下。 商怀峥成了通风报信的间谍。 “原本这话我不应该说。” 他无奈地笑了笑:“倒成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商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之间,更甚于亲兄弟。”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商怀峥又给他斟满了一杯茶。 商戒那深邃的眼眸隐隐涌动着波澜,声音冷沉:“想跟我分陆家,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吞不吞得下去,别到时候噎着了。” “你想借此机会,把商祺的那部分股权收购回来?” 商戒轻哼一声:“商氏集团落在他手中祺田地产和跃然传媒现在都处于亏本经营,每年要向集团抽拨大量的资金才能勉强维持现状,我早就……看他不爽。” 商戒的眼神中透出凛冽的寒意:“他有两个大公司,盈利的时候少之又少,净利润恐怕还不比不上你的餐厅,我不想让这样的人拖我的后腿。” 商怀峥同意商戒的看法,他兄长商祺除了玩弄权术和架子大以外,一无是处,这也是他倒戈帮商戒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公司拿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帮忙看顾。” 商戒望向商怀峥。 “你饶了我吧。” 商怀峥连声道:“我自己的饭店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你的公司。” 商戒知道他有自己的志趣,也不再勉强他。 这年头,能真正沉下心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人,不多了,商怀峥算一个,而江醒醒也算一个。 这样的人,生活一定是快乐并且充满了情趣的。 商戒自己无所谓,但是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他们的幸福。 突然,商怀峥话锋一转:“对了,婚姻生活感觉怎么样?” 商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很好。” 家里有了女人,不再是冷锅冷灶,有了生活气,他卧室的桌上,有了女人的瓶瓶罐罐,他的洗手间有了女人的洗发水,橱柜里也放了卫生巾,枕间多了女人的发丝和馨香…… 一切开始变得软绵绵,香喷喷。 生活的情致也出来了,他不再囿于工作,而是期待下班,想要回家,也有了想要休假的欲望。 “总之,活得像个普通人了。” 商怀峥清理了茶具,闻言,手微微一顿,评价:“这句话倒有些意味。” 商戒看向他:“怎么会对我的婚姻生活感兴趣? 记得某人以前非常反感谈婚论嫁。” 商怀峥反驳道:“某人也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不结婚,现在不是打脸了?” 商戒道:“离婚协议书是我们家梅夫人逼着我撕了。” 商怀峥无情地戳破他:“如果不是你出于自愿,这个世界上谁能够逼你做任何事?” 商戒无言以对,索性坦坦荡荡承认:“江醒醒特别好。” “怎么个特别法,是长得好还是演技好?” 说到她,商戒眼睛里情不自禁漾起温柔之色:“哪儿都好,活儿也好。” 商怀峥:…… 能不能不要跟空巢老人讲荤段子! 傍晚时分,众人走出马术会所大门,商戒将车停在路边,然后熄了火,等着明珏。 “他们俩差了十多岁,一个中二少女,一个老干部,隔着多少条代沟,能有什么话讲?” 江醒醒望向门口的明珏和商怀峥,笑说道:“那你还不允许人家隔代交流了?” “她成年没?” “今年刚满十九。” 商戒拧了拧眉:“你妹看着挺小的,像个孩子,所以总感觉我哥在诱拐女童。” “我也有这种感觉。” 江醒醒说道:“明珏小时候被同学欺负过,留下了阴影,性格特别内向,她能交到聊得来的朋友,这是好事,你别管了。” 商戒和江醒醒两人在劳斯莱斯车里暗中观察,而明珏和商怀峥则站在大门口,相互交换微信。 “电充够了吗?” “够了。” 明珏打开微信:“商先生,我扫你吧。” 商怀峥翻出了手机微信,登录,把二维码递到她面前。 “叮”的一声,明珏说:“好了,加你了。” “照片我马上发给你。” “嗯,那个……” 还是算了。 商怀峥见她脸颊红扑扑的,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耐心追问:“怎么了?” 明珏纠结了一会儿,小声说:“可以发原图吗,就是左下角,有个原图的按钮,记得点一下。” 商怀峥淡淡一笑,这种小事,她怎么也不好意思讲,太害羞了吧。 “我知道了,我会给你发原图。” “谢谢你。” 明珏回头望了望劳斯莱斯,江醒醒立刻把脑袋缩回去,同时还把商戒的头也按回去。 “我要走了,商先生。” “嗯。” 他扬了扬手机:“以后有事微信联系。” 明珏走了两步,商怀峥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明珏连忙停下步伐,回头看向商怀峥,商怀峥大步走过来,从包里摸出马术服的刀剑玫瑰装饰胸针:“这个送给你吧。” “呃。” 明珏的脸红了,难道他发现她一直在看这没胸针了吗! “不好这样,商先生。” 明珏推辞道:“这是你的,姐姐说,君子不夺人所爱。” “只是小玩意儿而已。” 他说道:“去日本旅游的时候参观工艺展览馆,看着这枚胸针挺别致,随手买的,只是没地方搭配,马术服装还能用,日常正装戴不了,听说你喜欢玩角色扮演,它更适合你。” 听说,你打哪儿听说的啊! 明珏低着头,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如果江醒醒或者她姐在,还能为她转寰一下。 商怀峥见她这样害怕的样子,无奈地叹息一声,将胸针别在了她的蕾丝边衣领上:“你不用怕我,只当我是你的朋友就好了。” 明珏垂下眸子,看着那枚精致的胸针:“谢谢,我一定会好好爱惜它的。” 商怀峥对她扬扬手:“再见。” “……我记得还欠你一顿饭。” 商怀峥淡淡一笑:“你真的要请我吃饭吗?” 他很难想象,这么害羞的女孩子,还敢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鼓起了最大的勇气问道:“我请你,你会来吗?” 其实商怀峥是打算拒绝的,他能够从明珏的眼中看到,那涌动的不安又惶恐的少女情愫。 这孩子还太小了啊,他可以把她当成妹妹,可是如果说投入男女之情……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属于保守派吧。 她更适合与同龄的青涩男孩相处,年龄相仿,志趣相投,少年人的爱情,往往是最美好而轻松的。 商怀峥的阅历和人生经历给他的情感里添加了些许沉重的因子,这女孩恐怕承受不住。 然而,拒绝的话都到喉咙边了,又被商怀峥给生生咽下去,变成了:“我们微信约时间,好不好?” 明珏一路小跑,钻回车厢里,脸颊红扑扑的,眼里眉间都含着笑,藏都藏不住。 她用手捂着脸,嗷嗷嗷地叫了好几声。 江醒醒望见她胸前别致的胸针,笑说道:“可以啊妹妹,几句话就把人家的物件顺走了,我以后可不敢再说你笨嘴拙舌。” 明珏连忙解释:“不是的,这个……我觉得很别致就多看了几眼,然后商先生非要送给我的。” 商戒淡淡一笑:“商怀峥很少买什么东西,若要下手必定是心爱之物,不过他小气得很,能夺他所爱,是你的本事。” 明珏取下胸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 江醒醒再到商氏集团总部写字楼去的时候,前台一眼便认出了她,礼貌而恭敬地唤了她一声夫人,请她坐下喝杯茶,马上打电话叫人带她上楼。 江醒醒倒是没这么多规矩,道了声:“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得到。” 他的办公室,她也不是第一次过去了。 “夫人,商总现在正在开会,需要我告诉他您来了吗。” “不用,不打扰他。” 江醒醒说完,兀自走向电梯口。 边上有几位正在等电梯的小姑娘,见她过来,于是礼貌地将第一厢电梯让给她,她们准备乘后面的电梯。 她对她们露出粲然的微笑,按住了电梯门:“没关系,进来啊。”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欣然地走了进来,她们可是江醒醒的小粉丝,这会儿巴不得能跟她近距离地接触呢。 “夫人,你能给我签名吗?” 有女孩战战兢兢地问出了口。 江醒醒欣然同意:“没问题啊。” 后面几个女孩见状,也纷纷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和笔:“夫人,我也要!” “麻烦夫人也帮我签一个!” …… 电梯门打开,一众小丫头围着江醒醒要签名,于是更多的员工见状,也都跟着凑了过来。 “夫人我也想要签名。” “我能跟夫人合影吗!” “夫人,夫人再帮我朋友也签一个吧,她是你的真爱粉!” …… 江醒醒担心这样会影响他们的工作,于是及时收手:“今天就不签了,下班再来吧。” 几个没有拿到签名的小丫头失望地说:“那……下班以后夫人还在吗?” “我不在的话,你们可以让商先生带回家给我,签完我再让他转交给你们,这样好吗?” 员工们面面相觑,眼神里透出一丝期待:“这样……真的可以吗?” “会被骂吧。” “搞不好还要被开除。” “商总很凶的。” …… 江醒醒只好将她们的笔记本都抱回了商戒的办公室,大家也都自觉不再打扰她了。 刚刚商戒给她短信,让她来公司等他,说要带去见一位合作伙伴。 既然两个人已经公开了,商戒倒是恨不得满世界带她秀恩爱,如果不是因为江醒醒拍戏也很忙,他可能连上班都会带着她了。 商戒国外出差,总是会留出小半天的时间,去逛逛国外的女装店或者香水店,看到自己觉得不错的,会拍下来发给江醒醒,江醒醒说喜欢,他便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甚至江醒醒觉得一般的,只要他觉得她戴着好看,也会买下来。 所以每次回程,临川满手拎着的都是名品口袋。 现在每每宴请宾客,或者茶厅谈生意的时候,无论是多么严肃的场合,商戒吃到好吃的食物或者点心,也当着合作伙伴的面,毫不遮掩地低声吩咐店员,再重做打包一份带走,我夫人会喜欢吃。 以至于没多久,商戒的宠妻属性,便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商戒并不介意在别人背后怎么议论他,这是他自己的生活。 前半生谨慎守礼,现在年近而立,他更愿意活得恣意洒脱一些。 办公室里,江醒醒坐在他的旋转靠椅上,认认真真地写着签名,桌上摆着厚厚一沓笔记本,都是员工们央求临川帮忙送进来的。 办公室的门打开,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紧束的淡色西装,身形笔挺而高大,丝毫不逊于模特。 而模样更是英俊到无可挑剔的地步,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见她便盈满了光。 江醒醒抬起头,看见他,心头便被某种融融的暖意所包裹了。 他朝她走过来,绕过桌,牵动着旋转椅,俯身贴在她的耳畔。 江醒醒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原本放着各种文件的办公桌上,现在全是她的签名。 商戒眼尾微微挑了起来,笑说道:“我的员工以前最崇拜的人是我,现在他们是你的粉丝。” 江醒醒咧咧嘴,心说你莫不是对你的员工有什么误解,他们最怕的人是你还差不多。 不过这话她可没说出来,商戒拿起笔,想帮江醒醒签名,江醒醒一把夺过笔记本:“这就不用商先生代劳了。” 商戒拿笔敲了敲她的脑袋:“年纪轻轻,偶像包袱还挺重。” 江醒醒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写完了最后一本签名,递到了商戒的手上:“好了,帮我发给他们吧。” 商戒挑挑眉,帮她将厚厚一沓的笔记本捧了出去,看他这样子,尾巴好像都摇起来了似的,非常乐意为他的夫人效劳。 当员工们从自己的老板手中拿到自己花花绿绿的笔记本之时,心里头还挺忐忑,不过好在夫人坐镇办公室,商总就算有脾气也不敢使啊。 真希望夫人平时没事儿多来公司转转,他们的日子肯定好过许多。 商戒重新回了办公室,见他的小娇妻窝在他松软的椅子里,抱着腿玩手机,显得瘦小而单薄。 他心下一动,走过去,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江醒醒还没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大腿分开了她的膝盖,修长的指尖扯了扯紧束的领带,动作性感又带有一丝性感的邪气。 江醒醒坐在他的办公桌上,防备地看着他:“你要干嘛啊。” 商戒凑近她的耳畔,轻轻吐气:“看不出来?” 江醒醒只感觉一股电流从脊梁骨窜上头顶,她脸颊绯红,轻轻推了推他:“这里是办公室啊,你注意点。” “早就想这样了。” 他丝毫没有退后,反而上前了一步,与她紧紧相贴。 “以前坐在这个位置上,无数次想过,在这里和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手轻轻撩拨着她耳边的发丝,这个动作使她身体轻微地颤栗着。 性感的锁骨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江醒醒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说道:“一直想问你,公开我们的事情,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商戒柔声说:“你不困扰,我便没有困扰。” 江醒醒颈子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就不怕公布已婚的消息,会挡了你的桃花?” 商戒将她往前一推,分开了她的膝盖,嘴角一扬,声音低醇:“我的桃花多不过你。” “哎……别……在这里啊!” …… 因为考虑到待会儿还要见客户,商戒并没有和她打持久战,在把她送上去之后,虽然未曾餍足但是也尽快收了场。 他抱着她去了浴室,给她洗得干干净净,衣帽间里,为她挑了件漂亮得体的礼裙。 随后他去洗澡,江醒醒帮他擦拭整理办公桌。 这段时间,这男人改变了很多。 过去教科书一般的商戒,恐怕想都不敢想,他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江醒醒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第二人格的影子。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男人正在洗澡。 她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在左上角,发现了桌上相框里有一张她自己的生活照。 商戒从浴室出来,肩上搭着一根白色的毛巾,肌肉线条感格外流畅。 他抬头望向江醒醒,柔声问道:“看什么,这么入迷。” 江醒醒放下相框:“你的商业机密啊,我看偷了能卖多少钱。” 商戒无妨地笑了笑,望向那沓文件,说道:“那是我商氏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本季度的财务报表汇总,你把它偷了拿出去卖,会有不少企业抢着要,能卖出大概够你这辈子和下辈子衣食无忧的数目。” “哇,就这么扔在桌上,真不怕我是商业间谍?” “我怕。” 商戒拿过吹风机,走到镜子前:“我怕你眼皮太浅,偷了这点数目便跑了,看不到你男人将来为你挣出一片盛世江山。” 江醒醒走过去,接过了他手中的吹风机,薅了薅他的头发,说道:“我发现,商先生嘴巴真是越来越会讲话了。” “是吗。” “你自己没有发现,你和过去不一样了” 商戒自己是真的没有发现,感受着女孩柔软的手抚摸着他一根根的发丝,他说:“我只觉得比以前更快乐了。” 江醒醒的手微微一顿,不过随即恢复正常,继续帮他吹头发:“这样就很好。” 你觉得快乐,这样就很好…… 那天,商戒带江醒醒去见的是一位来自英国的客人。 因为上次舆论事件,商戒一直挺惋惜的英国方面的那单生意,没想到前几日,彼得先生又主动来中国。 这一次,商戒以最高的规格宴请了他,并且在合作上,给出了最大的优惠。 彼得先生说:“louis,上次我们闹得不欢而散,但是后来我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说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商人重利轻别离。 但是我认为,如果为了眼前利益连自己的妻子都抛弃,与这样的人合作,风险太大了。 所以我重新过来,摆出满满的诚意,和你谈生意,为你打开英国市场的渠道。” 他站起身,郑重地伸出手:“louis,合作愉快。” 商戒也同时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彼得先生,我想今后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 江醒醒着一身漂亮的晚礼裙,陪坐在商戒的身边,安静地听着在座的男人们用流利的英文交谈。 她不懂男人们在饭桌上商谈合作的内容,便谨守一位漂亮妻子的本分,安静地陪着商戒身边,当好一只小花瓶,不失优雅地微笑着。 在座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把江醒醒当成商戒的陪衬。 商戒疼他的妻子,在圈子是出了名的,自两人公开婚讯以后,商戒参加各种宴会总是爱带着她,并不是想让她的明星光环、成为他事业有成的陪衬。 他仅仅只是喜欢让她陪在身边而已。 所以任何重要的场合里,商戒永远不会忽视他的妻子,一群人簇拥着他的时候,他也会本能地伸出手让她牵着;吃饭的时候,他会细心地为她剥虾壳;而在进电梯的时候,他一定伸手挡着门,让她先进去的…… 商戒模范丈夫的优良作风,也总是会为他带来不少好运,正如彼得先生所说:“古话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而真正重感情的男人,是永远值得合作者所信赖的,这段时间商氏集团的业绩几乎翻了一倍。” 以前他努力工作,是为了延续父辈的荣光。 而现在,他所有的努力只有一个目标,为她挣下一片盛世江山。 第62章 别在这里啊 第62章 别在这里啊 清泉石上,潺潺流走,一阵细风过,竹叶沙沙作响。 商怀峥警告商戒,陆氏集团现在因为兄弟争家产,四分五裂,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在觊觎着。 “我哥那边也有想法。” 商怀峥提醒他:“你最好先下手为强。” 商怀峥的亲生兄长,便是商戒的堂兄,都是他伯那一系的旁脉。 商氏集团家大业大,脉系分支众多,兄弟也不少,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肥肉。 商戒能从这么多人中杀出重围,并非仅仅依靠他继承人的身份。 他心思缜密,手腕铁血,自己为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为了商氏集团控股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最大赢家。 众多兄弟之中,商怀峥与商戒年龄相仿,更重要的是,志趣相投很谈得来,相比于其他的堂表兄弟而言,他们的感情最好。 商怀峥欣赏商戒的能力,虽然他不参与企业的经营管理,自立门户,但是他相信商戒是能够让商氏集团以最快速度发展,每户都能各分一杯羹。 然而,家族里总有那么一些人,野心不小,企图取商戒而代之。 譬如他的兄长商祺,这次便准备和商戒在陆家的事情上,一争高下。 商怀峥成了通风报信的间谍。 “原本这话我不应该说。” 他无奈地笑了笑:“倒成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商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之间,更甚于亲兄弟。”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商怀峥又给他斟满了一杯茶。 商戒那深邃的眼眸隐隐涌动着波澜,声音冷沉:“想跟我分陆家,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吞不吞得下去,别到时候噎着了。” “你想借此机会,把商祺的那部分股权收购回来?” 商戒轻哼一声:“商氏集团落在他手中祺田地产和跃然传媒现在都处于亏本经营,每年要向集团抽拨大量的资金才能勉强维持现状,我早就……看他不爽。” 商戒的眼神中透出凛冽的寒意:“他有两个大公司,盈利的时候少之又少,净利润恐怕还不比不上你的餐厅,我不想让这样的人拖我的后腿。” 商怀峥同意商戒的看法,他兄长商祺除了玩弄权术和架子大以外,一无是处,这也是他倒戈帮商戒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公司拿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帮忙看顾。” 商戒望向商怀峥。 “你饶了我吧。” 商怀峥连声道:“我自己的饭店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你的公司。” 商戒知道他有自己的志趣,也不再勉强他。 这年头,能真正沉下心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人,不多了,商怀峥算一个,而江醒醒也算一个。 这样的人,生活一定是快乐并且充满了情趣的。 商戒自己无所谓,但是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他们的幸福。 突然,商怀峥话锋一转:“对了,婚姻生活感觉怎么样?” 商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很好。” 家里有了女人,不再是冷锅冷灶,有了生活气,他卧室的桌上,有了女人的瓶瓶罐罐,他的洗手间有了女人的洗发水,橱柜里也放了卫生巾,枕间多了女人的发丝和馨香…… 一切开始变得软绵绵,香喷喷。 生活的情致也出来了,他不再囿于工作,而是期待下班,想要回家,也有了想要休假的欲望。 “总之,活得像个普通人了。” 商怀峥清理了茶具,闻言,手微微一顿,评价:“这句话倒有些意味。” 商戒看向他:“怎么会对我的婚姻生活感兴趣? 记得某人以前非常反感谈婚论嫁。” 商怀峥反驳道:“某人也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不结婚,现在不是打脸了?” 商戒道:“离婚协议书是我们家梅夫人逼着我撕了。” 商怀峥无情地戳破他:“如果不是你出于自愿,这个世界上谁能够逼你做任何事?” 商戒无言以对,索性坦坦荡荡承认:“江醒醒特别好。” “怎么个特别法,是长得好还是演技好?” 说到她,商戒眼睛里情不自禁漾起温柔之色:“哪儿都好,活儿也好。” 商怀峥:…… 能不能不要跟空巢老人讲荤段子! 傍晚时分,众人走出马术会所大门,商戒将车停在路边,然后熄了火,等着明珏。 “他们俩差了十多岁,一个中二少女,一个老干部,隔着多少条代沟,能有什么话讲?” 江醒醒望向门口的明珏和商怀峥,笑说道:“那你还不允许人家隔代交流了?” “她成年没?” “今年刚满十九。” 商戒拧了拧眉:“你妹看着挺小的,像个孩子,所以总感觉我哥在诱拐女童。” “我也有这种感觉。” 江醒醒说道:“明珏小时候被同学欺负过,留下了阴影,性格特别内向,她能交到聊得来的朋友,这是好事,你别管了。” 商戒和江醒醒两人在劳斯莱斯车里暗中观察,而明珏和商怀峥则站在大门口,相互交换微信。 “电充够了吗?” “够了。” 明珏打开微信:“商先生,我扫你吧。” 商怀峥翻出了手机微信,登录,把二维码递到她面前。 “叮”的一声,明珏说:“好了,加你了。” “照片我马上发给你。” “嗯,那个……” 还是算了。 商怀峥见她脸颊红扑扑的,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耐心追问:“怎么了?” 明珏纠结了一会儿,小声说:“可以发原图吗,就是左下角,有个原图的按钮,记得点一下。” 商怀峥淡淡一笑,这种小事,她怎么也不好意思讲,太害羞了吧。 “我知道了,我会给你发原图。” “谢谢你。” 明珏回头望了望劳斯莱斯,江醒醒立刻把脑袋缩回去,同时还把商戒的头也按回去。 “我要走了,商先生。” “嗯。” 他扬了扬手机:“以后有事微信联系。” 明珏走了两步,商怀峥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明珏连忙停下步伐,回头看向商怀峥,商怀峥大步走过来,从包里摸出马术服的刀剑玫瑰装饰胸针:“这个送给你吧。” “呃。” 明珏的脸红了,难道他发现她一直在看这没胸针了吗! “不好这样,商先生。” 明珏推辞道:“这是你的,姐姐说,君子不夺人所爱。” “只是小玩意儿而已。” 他说道:“去日本旅游的时候参观工艺展览馆,看着这枚胸针挺别致,随手买的,只是没地方搭配,马术服装还能用,日常正装戴不了,听说你喜欢玩角色扮演,它更适合你。” 听说,你打哪儿听说的啊! 明珏低着头,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如果江醒醒或者她姐在,还能为她转寰一下。 商怀峥见她这样害怕的样子,无奈地叹息一声,将胸针别在了她的蕾丝边衣领上:“你不用怕我,只当我是你的朋友就好了。” 明珏垂下眸子,看着那枚精致的胸针:“谢谢,我一定会好好爱惜它的。” 商怀峥对她扬扬手:“再见。” “……我记得还欠你一顿饭。” 商怀峥淡淡一笑:“你真的要请我吃饭吗?” 他很难想象,这么害羞的女孩子,还敢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鼓起了最大的勇气问道:“我请你,你会来吗?” 其实商怀峥是打算拒绝的,他能够从明珏的眼中看到,那涌动的不安又惶恐的少女情愫。 这孩子还太小了啊,他可以把她当成妹妹,可是如果说投入男女之情……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属于保守派吧。 她更适合与同龄的青涩男孩相处,年龄相仿,志趣相投,少年人的爱情,往往是最美好而轻松的。 商怀峥的阅历和人生经历给他的情感里添加了些许沉重的因子,这女孩恐怕承受不住。 然而,拒绝的话都到喉咙边了,又被商怀峥给生生咽下去,变成了:“我们微信约时间,好不好?” 明珏一路小跑,钻回车厢里,脸颊红扑扑的,眼里眉间都含着笑,藏都藏不住。 她用手捂着脸,嗷嗷嗷地叫了好几声。 江醒醒望见她胸前别致的胸针,笑说道:“可以啊妹妹,几句话就把人家的物件顺走了,我以后可不敢再说你笨嘴拙舌。” 明珏连忙解释:“不是的,这个……我觉得很别致就多看了几眼,然后商先生非要送给我的。” 商戒淡淡一笑:“商怀峥很少买什么东西,若要下手必定是心爱之物,不过他小气得很,能夺他所爱,是你的本事。” 明珏取下胸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 江醒醒再到商氏集团总部写字楼去的时候,前台一眼便认出了她,礼貌而恭敬地唤了她一声夫人,请她坐下喝杯茶,马上打电话叫人带她上楼。 江醒醒倒是没这么多规矩,道了声:“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得到。” 他的办公室,她也不是第一次过去了。 “夫人,商总现在正在开会,需要我告诉他您来了吗。” “不用,不打扰他。” 江醒醒说完,兀自走向电梯口。 边上有几位正在等电梯的小姑娘,见她过来,于是礼貌地将第一厢电梯让给她,她们准备乘后面的电梯。 她对她们露出粲然的微笑,按住了电梯门:“没关系,进来啊。”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欣然地走了进来,她们可是江醒醒的小粉丝,这会儿巴不得能跟她近距离地接触呢。 “夫人,你能给我签名吗?” 有女孩战战兢兢地问出了口。 江醒醒欣然同意:“没问题啊。” 后面几个女孩见状,也纷纷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和笔:“夫人,我也要!” “麻烦夫人也帮我签一个!” …… 电梯门打开,一众小丫头围着江醒醒要签名,于是更多的员工见状,也都跟着凑了过来。 “夫人我也想要签名。” “我能跟夫人合影吗!” “夫人,夫人再帮我朋友也签一个吧,她是你的真爱粉!” …… 江醒醒担心这样会影响他们的工作,于是及时收手:“今天就不签了,下班再来吧。” 几个没有拿到签名的小丫头失望地说:“那……下班以后夫人还在吗?” “我不在的话,你们可以让商先生带回家给我,签完我再让他转交给你们,这样好吗?” 员工们面面相觑,眼神里透出一丝期待:“这样……真的可以吗?” “会被骂吧。” “搞不好还要被开除。” “商总很凶的。” …… 江醒醒只好将她们的笔记本都抱回了商戒的办公室,大家也都自觉不再打扰她了。 刚刚商戒给她短信,让她来公司等他,说要带去见一位合作伙伴。 既然两个人已经公开了,商戒倒是恨不得满世界带她秀恩爱,如果不是因为江醒醒拍戏也很忙,他可能连上班都会带着她了。 商戒国外出差,总是会留出小半天的时间,去逛逛国外的女装店或者香水店,看到自己觉得不错的,会拍下来发给江醒醒,江醒醒说喜欢,他便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甚至江醒醒觉得一般的,只要他觉得她戴着好看,也会买下来。 所以每次回程,临川满手拎着的都是名品口袋。 现在每每宴请宾客,或者茶厅谈生意的时候,无论是多么严肃的场合,商戒吃到好吃的食物或者点心,也当着合作伙伴的面,毫不遮掩地低声吩咐店员,再重做打包一份带走,我夫人会喜欢吃。 以至于没多久,商戒的宠妻属性,便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商戒并不介意在别人背后怎么议论他,这是他自己的生活。 前半生谨慎守礼,现在年近而立,他更愿意活得恣意洒脱一些。 办公室里,江醒醒坐在他的旋转靠椅上,认认真真地写着签名,桌上摆着厚厚一沓笔记本,都是员工们央求临川帮忙送进来的。 办公室的门打开,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紧束的淡色西装,身形笔挺而高大,丝毫不逊于模特。 而模样更是英俊到无可挑剔的地步,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见她便盈满了光。 江醒醒抬起头,看见他,心头便被某种融融的暖意所包裹了。 他朝她走过来,绕过桌,牵动着旋转椅,俯身贴在她的耳畔。 江醒醒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原本放着各种文件的办公桌上,现在全是她的签名。 商戒眼尾微微挑了起来,笑说道:“我的员工以前最崇拜的人是我,现在他们是你的粉丝。” 江醒醒咧咧嘴,心说你莫不是对你的员工有什么误解,他们最怕的人是你还差不多。 不过这话她可没说出来,商戒拿起笔,想帮江醒醒签名,江醒醒一把夺过笔记本:“这就不用商先生代劳了。” 商戒拿笔敲了敲她的脑袋:“年纪轻轻,偶像包袱还挺重。” 江醒醒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写完了最后一本签名,递到了商戒的手上:“好了,帮我发给他们吧。” 商戒挑挑眉,帮她将厚厚一沓的笔记本捧了出去,看他这样子,尾巴好像都摇起来了似的,非常乐意为他的夫人效劳。 当员工们从自己的老板手中拿到自己花花绿绿的笔记本之时,心里头还挺忐忑,不过好在夫人坐镇办公室,商总就算有脾气也不敢使啊。 真希望夫人平时没事儿多来公司转转,他们的日子肯定好过许多。 商戒重新回了办公室,见他的小娇妻窝在他松软的椅子里,抱着腿玩手机,显得瘦小而单薄。 他心下一动,走过去,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江醒醒还没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大腿分开了她的膝盖,修长的指尖扯了扯紧束的领带,动作性感又带有一丝性感的邪气。 江醒醒坐在他的办公桌上,防备地看着他:“你要干嘛啊。” 商戒凑近她的耳畔,轻轻吐气:“看不出来?” 江醒醒只感觉一股电流从脊梁骨窜上头顶,她脸颊绯红,轻轻推了推他:“这里是办公室啊,你注意点。” “早就想这样了。” 他丝毫没有退后,反而上前了一步,与她紧紧相贴。 “以前坐在这个位置上,无数次想过,在这里和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手轻轻撩拨着她耳边的发丝,这个动作使她身体轻微地颤栗着。 性感的锁骨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江醒醒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说道:“一直想问你,公开我们的事情,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商戒柔声说:“你不困扰,我便没有困扰。” 江醒醒颈子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就不怕公布已婚的消息,会挡了你的桃花?” 商戒将她往前一推,分开了她的膝盖,嘴角一扬,声音低醇:“我的桃花多不过你。” “哎……别……在这里啊!” …… 因为考虑到待会儿还要见客户,商戒并没有和她打持久战,在把她送上去之后,虽然未曾餍足但是也尽快收了场。 他抱着她去了浴室,给她洗得干干净净,衣帽间里,为她挑了件漂亮得体的礼裙。 随后他去洗澡,江醒醒帮他擦拭整理办公桌。 这段时间,这男人改变了很多。 过去教科书一般的商戒,恐怕想都不敢想,他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江醒醒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第二人格的影子。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男人正在洗澡。 她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在左上角,发现了桌上相框里有一张她自己的生活照。 商戒从浴室出来,肩上搭着一根白色的毛巾,肌肉线条感格外流畅。 他抬头望向江醒醒,柔声问道:“看什么,这么入迷。” 江醒醒放下相框:“你的商业机密啊,我看偷了能卖多少钱。” 商戒无妨地笑了笑,望向那沓文件,说道:“那是我商氏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本季度的财务报表汇总,你把它偷了拿出去卖,会有不少企业抢着要,能卖出大概够你这辈子和下辈子衣食无忧的数目。” “哇,就这么扔在桌上,真不怕我是商业间谍?” “我怕。” 商戒拿过吹风机,走到镜子前:“我怕你眼皮太浅,偷了这点数目便跑了,看不到你男人将来为你挣出一片盛世江山。” 江醒醒走过去,接过了他手中的吹风机,薅了薅他的头发,说道:“我发现,商先生嘴巴真是越来越会讲话了。” “是吗。” “你自己没有发现,你和过去不一样了” 商戒自己是真的没有发现,感受着女孩柔软的手抚摸着他一根根的发丝,他说:“我只觉得比以前更快乐了。” 江醒醒的手微微一顿,不过随即恢复正常,继续帮他吹头发:“这样就很好。” 你觉得快乐,这样就很好…… 那天,商戒带江醒醒去见的是一位来自英国的客人。 因为上次舆论事件,商戒一直挺惋惜的英国方面的那单生意,没想到前几日,彼得先生又主动来中国。 这一次,商戒以最高的规格宴请了他,并且在合作上,给出了最大的优惠。 彼得先生说:“louis,上次我们闹得不欢而散,但是后来我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说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商人重利轻别离。 但是我认为,如果为了眼前利益连自己的妻子都抛弃,与这样的人合作,风险太大了。 所以我重新过来,摆出满满的诚意,和你谈生意,为你打开英国市场的渠道。” 他站起身,郑重地伸出手:“louis,合作愉快。” 商戒也同时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彼得先生,我想今后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 江醒醒着一身漂亮的晚礼裙,陪坐在商戒的身边,安静地听着在座的男人们用流利的英文交谈。 她不懂男人们在饭桌上商谈合作的内容,便谨守一位漂亮妻子的本分,安静地陪着商戒身边,当好一只小花瓶,不失优雅地微笑着。 在座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把江醒醒当成商戒的陪衬。 商戒疼他的妻子,在圈子是出了名的,自两人公开婚讯以后,商戒参加各种宴会总是爱带着她,并不是想让她的明星光环、成为他事业有成的陪衬。 他仅仅只是喜欢让她陪在身边而已。 所以任何重要的场合里,商戒永远不会忽视他的妻子,一群人簇拥着他的时候,他也会本能地伸出手让她牵着;吃饭的时候,他会细心地为她剥虾壳;而在进电梯的时候,他一定伸手挡着门,让她先进去的…… 商戒模范丈夫的优良作风,也总是会为他带来不少好运,正如彼得先生所说:“古话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而真正重感情的男人,是永远值得合作者所信赖的,这段时间商氏集团的业绩几乎翻了一倍。” 以前他努力工作,是为了延续父辈的荣光。 而现在,他所有的努力只有一个目标,为她挣下一片盛世江山。 第63章 要挟 第63章 要挟 闻洋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睛。 面前的女孩穿着一件黑白配色的欧式复古连衣裙,腰封很长,繁复的系带缠绕往上,扣成了一个蓬松的蝴蝶结。 袖子是蕾丝状镂空花边,白色丝袜配上黑色的小皮鞋,非常萝莉。 沈念念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小公主的模样,她对这种装扮有很深的执念。 闻洋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在江城一间五星级的酒店,房间也是最高档的总统套房,正对面kingsize的大床上,闻洋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抬眼看着她。 沈念念走进来,显然还有些不自在。 在酒店的房间和陌生男人独处 ,这种情境之下,任何女孩都会感觉到到不舒服。 她摘下墨镜,眉心微微皱了皱:“怎么选在酒店见面?” “咱们之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选在酒店比较隐蔽,你也不希望被人发现吧。” 闻洋长腿一伸,鞋都没有脱便落到了大床上:“再说了,堂堂沈家大小姐,又不是给不起房费。” “当然。” 沈念念连忙说道:“我也不喜欢被人看见。” 被人看见和闻洋这样的男人来往,沈念念也觉得自己面子绷不住,特别掉价。 “说吧,今天找我来什么事儿。” 闻洋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老鼠般的小眼睛含着几分猥琐的光芒,定定地看着沈念念:“我打听到十多年前的一桩离奇事儿,江城发生了一起富家小姐少爷的绑架案。” 沈念念闻言,脸色蓦然变得惨白:“我让你去调查江醒醒,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别急啊,沈小姐,听我慢慢说。” 闻洋不急不慢地给自己点了根烟:“那起绑架案,说来也奇怪,罪归祸首还没等警方找上门来,居然自杀了,你说他死得离奇不离奇。”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坏人受到惩罚,富家小姐和富家少爷逃脱恶人的魔爪,各归各位,过着各自幸福的生活,完美的童话结局。” 闻洋脸上浮现一丝狡黠的微笑:“可是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呢,譬如富家小姐性情大变,跟从前判若两人。 我就去打听啊,才知道原来那个绑架犯跟沈家还颇有渊源呢,绑架犯的亲弟弟以前在沈家的房地产工地上干活,后来高空作业摔断了腿,沈家赔偿了他一大笔钱。” 他观察着沈念念神情,继续说道:“而且绑架犯还有一个女儿,可是在那件事以后,他们家的女儿竟然离奇地失踪了,听说是被拐走了,可是邻居说,他们家从来没有去找过,你说奇怪不奇怪,家里丢了孩子,居然不去找,这是为什么呢?” 沈念念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脸色惨白:“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闻洋冷笑道:“所以我就开了个脑洞,说不定是绑架犯发现沈家的女儿和自己的孩子长得挺像,于是精心策划了这样一出戏码,狸猫换公主,把自家的草根女儿送到了沈家去,沈家的女儿却被害死了!” “胡说!你胡说八道!” 沈念念踉跄地退后了两步,尖叫咆哮道:“我就是沈念念!我就是沈家的小姐!” “嘘!” 闻洋将指尖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着急上火啊沈小姐,这件事儿呢,纯属我的猜测,你这样激动,倒让我怀疑,我的猜测会不会都是真的呢?”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现在她是一头野兽,恐怕早就扑过去,将闻洋给生吞活剥了。 “你要是敢告诉别人……” 闻洋无所谓地笑了起来:“那我可不敢保证,沈小姐,我这人吧,没别的毛病,就是嘴碎,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就顺嘴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了,到时候传开了,让沈家老爷子怀疑起来,要去做个什么dna检测鉴定什么的,坏了你们的父女感情,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沈念念算是听出来了,今天闻洋显然是有备而来,要拿这件事来威胁她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念念紧咬着下唇,唇肉被她咬得粉白:“开个价,多少钱。” 闻洋走到她身边兜了一圈,然后凑近了她的脖颈,轻轻地吸气。 一股少女的甜香扑鼻而来,熏得闻洋有些飘飘然,他从大学开始,就喜欢追求沈念念这种家境优渥又心高气傲的漂亮的女孩,可惜人家总也看不上他,一开始他靠着对人家好,还能让女孩感动感动,可是久而久之,女孩们也厌弃他了。 所以闻洋对于沈念念这类的女孩子,总有某种征服的欲望,仿佛征服了这些上流阶层的女孩,他就能变成上流阶层的似的。 在过去,沈念念可能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有她的把柄在手,他可以要求她做任何事情。 “念念,你好香啊。” 闻洋的手,落到了沈念念的腰封紧束的纤腰间。 沈念念全身一颤,屈辱地闭上了眼睛:“你想死吗!” “千万别这么说,毕竟以后咱们……接触的机会还有很多很多呢。” 闻洋一把将沈念念抱到了床上:“把你自己给我,这件事情我守口如瓶。” 沈念念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恶心上涌,闻洋在她的眼里简直就跟渣滓老鼠一样恶心,过去的她是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嘘……不要动。” 闻洋在她的耳边威逼利诱道:“想想你现在安逸舒适的生活,我去过了你亲叔叔的家里,你叔叔断了左腿,成天喝酒赌博,你的婶子天天外面跟人打麻将,把那点赔偿金挥霍一空,你们家屋子只有三十平米,墙上黑漆漆的全是煤油,角落里还有老鼠窝……你想想,这对蝗虫亲戚要是知道自己的侄女在沈家当小姐,会怎么样?” 沈念念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她停下了反抗的动作,身体开始颤抖了,这件事不能公诸于众,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她绝对不能丢掉!她是沈念念!是沈家的女儿,她有宠爱自己的父母,有温柔的哥哥,她一定不能回去! 闻洋一口咬住了她的嘴,沈念念闭上了眼睛。 …… 沈念念背对着闻洋,目光呆滞。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咱们两清了。” “清不了。” 闻洋转过身,勾了勾她的下巴:“下次约见的地方,我会短信通知你。” “还有下次!” 当然还有下次,闻洋好不容易拿住了沈念念的把柄,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这辈子他都要赖上她了。 沈念念猛地站起来:“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哪里过分,过分的人是你,知道吗?” 闻洋冷笑着说:“你占了沈家正牌小姐的位置,还险些要了她的性命,你这样的行为可是犯法的。” 沈念念全身颤抖:“不是我干的,是我爸……不,不是,我不认识那个人……” “我可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的。” 闻洋捏了捏她的下巴:“我是来疼你的,宝贝儿,以后你就乖乖伺候我一个人,跟我结婚,我入赘沈家,将来咱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到死。” “你做梦!” 沈念念本来以为闻洋只是贪色,睡了她这件事就算完了,没想到这个人渣野心不小,居然……居然还想入赘沈家! “我哥哥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沈念念冷冷说。 “只是怀疑,你怕什么。” 闻洋气定神闲地说:“你家那个影帝哥哥一心只在拍戏上,而你又是个不成器的娇小姐,你们沈家的公司企业,当然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接手,等我娶了你,一定会帮你的老爹,好好打理沈氏集团,你就放心吧,咱们未来的幸福生活,还长着呢!” 听到闻洋说这样的话,沈念念差点晕过去,可是闻洋知道了她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她绝对不能让他把这件事情捅出来! 所以……目前来看,只能暂时先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沈念念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骘,转瞬即逝,她立刻切换了笑脸,走过去贴着闻洋的脸亲了一下:“现在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当然要帮着你呀。” 闻洋捏着她的下颌:“宝贝儿,可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样,咱们来日方长。” 沈念念嘴角扯出一抹假笑,然而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刚刚说,险些要了沈家小姐的性命,险些?” 闻洋毫无保留地说道:“当然,你不会真的以为,沈家小姐死了吧,我告诉你,她没死。” 沈念念的一颗心疯狂下坠,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你说……你说什么!她没死!” “当然没死,不仅没有,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嫁给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未婚夫,商戒。” 沈念念闻言,如遭雷击:“江醒醒!居然真的是她!” “当然是她。” 闻洋冷哼一声:“江醒醒跟你长得这么像,我怎么可能不怀疑,后来我找话剧团的江姥姥问清楚了,她是她在河边捡回来的孩子。” “河边……”沈念念失魂落魄地说道:“没错,当初我亲眼看见‘我爸’,哦不,那个男人,我亲眼看见他把她推下去的!” “她脸上的疤痕,也是你们干的吧。” 闻洋轻蔑地看着她:“你们一家子,真够狠的。” “我讨厌看见她那张脸,我讨厌她跟我长得这么像!” 沈念念冷笑了起来,神情变得很是狰狞:“脸上落了疤痕以后,她就不再是沈念念了,我才是沈念念,我才是……” “真是个小疯子。” 闻洋看着她,眼神里竟然还透出几分欣赏之意:“接下来要怎么做,全听我的计划,你不准轻举妄动。” “好啊。” 沈念念冷冷一笑:“全听你的。” …… 江醒醒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有人用刀子在她的额头上狠戳,疼痛是锥心刺骨的,她拼命尖叫,用力地挣扎,可是她无法摆脱梦境的束缚。 黑暗中她抓住了一双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你别怕……” “我不疼的,你别怕。” “我们一定会逃出去,你相信我。” “醒醒。” 江醒醒听见耳边传来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将她从噩梦中抽离了出来,她睁开眼睛,迎面是男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这双眼睛,让她慌张的情绪渐渐稳定,她抓紧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房间光线很暗,窗外泛起了熹微的晨光。 商戒担心地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额间的汗珠:“你做噩梦了。” “很可怕的梦。” “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 江醒醒低头喃喃道:“只是觉得……很疼。” 商戒微微蹙眉:“哪里疼。” 她伸出手,无意识地抚了抚自己额头上的疤痕:“我想把这块疤,祛掉。” 商戒知道,这块疤痕一直困扰着她,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也是非常在意的,这块疤不仅影响了她的生活,也阻碍了她的工作。 商戒轻轻抚摸着她的疤痕:“我让临川联系全国最好的整形医院。” “也没有这么急啦,等《凤鸾》这部戏拍完以后再去,否则因为我耽搁拍摄进程就不好了。” 商戒转而又问道:“你的这块疤痕,究竟是怎么来的?” “都是很小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商戒心疼地看着她:“应该很疼,怎么会不记得。” “难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所有摔过的跤吗?” 江醒醒笑着问。 商戒挑挑眉:“我小时候走路很稳,没有摔过跤。” 江醒醒撇撇嘴,以前听临川说起过,商戒早慧,童年结束得特别早,在别的孩子还满地打滚的时候,他俨然已经如同小大人一般,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优秀的人从来孤独。 不过以后,她会一直陪着他的。 …… 江醒醒又睡了会儿,下楼的时候听仆人说,商戒带着狗出去晨跑了。 望江别墅区修了绿色的环形塑胶跑道,环湖而建,周围绿植掩映,花草修剪得当,环境相当好。 清晨也有不少人在跑道上锻炼,有的长跑,有的健步走。 商戒穿着短袖的运动衫,身材挺拔,长腿笔直,显露在外的皮肤特别的白,但是肌肉线条感非常流畅。 穿运动衫的他,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好几岁,白皙的脸颊带了运动之后的潮红,周身也散发着某种荷尔蒙爆棚的热感。 周围有不少晨练的女孩,情不自禁多看了他几眼,甚至有胆子大的,直接过来接着逗狗的契机,想要和他说上两句话。 “哇,这狗好可爱啊。” “是呀是呀,好可爱。” 金毛狗特别亲人,见有漂亮的女孩子过来和它玩,它高兴摇着尾巴,倒在地上翻起了自己的肚白,吐着舌头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商戒无奈地拉扯着牵引绳,淡淡道:“这样没出息,你妈妈会生气的。” 身边有道熟悉的身影跑过,漫不经心地喃了声:“什么人养什么狗,看见漂亮女孩就往人家跟前凑。” 商戒:…… 江醒醒穿着一件修身的淡灰色瑜伽服,匀速跑步。 瑜伽服勾勒着她身后两道流畅的腰线,性感至极。 看见她,商戒便觉得心情极好,牵着狗追了上去:“难得,某个小懒虫也会心血来潮出来晨跑。” 江醒醒轻哼一声:“谁让你带我的狗出来撩妹泡妞。” 商戒眉头拧了拧:“你的狗都比我会撩女孩,说这话良心何在。” 江醒醒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跑岔了气。 商戒拉住她:“跑步的时候别笑。” 江醒醒顺势一撑,直接跳上了商戒的背:“你背我。” 商戒稳稳地架住了她,回过头无奈地说:“不是要运动吗。” “你背着我也能运动啊。” “那到底是你运动还是我运动。” 江醒醒不管,想骑马儿一样夹了夹他的腰:“快跑起来!” “抱稳了。” 商戒说完,背着她,环着湖边小跑了起来。 不远处,太阳的光芒透过山隘射向大地,照得人浑身暖意融融,跑道边晨练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临川站在门边,远远望见自家老板一路晨跑锻炼回来,手里牵着儿子,背上还挂了老婆。 临川:…… 第63章 要挟 第63章 要挟 闻洋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睛。 面前的女孩穿着一件黑白配色的欧式复古连衣裙,腰封很长,繁复的系带缠绕往上,扣成了一个蓬松的蝴蝶结。 袖子是蕾丝状镂空花边,白色丝袜配上黑色的小皮鞋,非常萝莉。 沈念念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小公主的模样,她对这种装扮有很深的执念。 闻洋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在江城一间五星级的酒店,房间也是最高档的总统套房,正对面kingsize的大床上,闻洋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抬眼看着她。 沈念念走进来,显然还有些不自在。 在酒店的房间和陌生男人独处 ,这种情境之下,任何女孩都会感觉到到不舒服。 她摘下墨镜,眉心微微皱了皱:“怎么选在酒店见面?” “咱们之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选在酒店比较隐蔽,你也不希望被人发现吧。” 闻洋长腿一伸,鞋都没有脱便落到了大床上:“再说了,堂堂沈家大小姐,又不是给不起房费。” “当然。” 沈念念连忙说道:“我也不喜欢被人看见。” 被人看见和闻洋这样的男人来往,沈念念也觉得自己面子绷不住,特别掉价。 “说吧,今天找我来什么事儿。” 闻洋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老鼠般的小眼睛含着几分猥琐的光芒,定定地看着沈念念:“我打听到十多年前的一桩离奇事儿,江城发生了一起富家小姐少爷的绑架案。” 沈念念闻言,脸色蓦然变得惨白:“我让你去调查江醒醒,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别急啊,沈小姐,听我慢慢说。” 闻洋不急不慢地给自己点了根烟:“那起绑架案,说来也奇怪,罪归祸首还没等警方找上门来,居然自杀了,你说他死得离奇不离奇。”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坏人受到惩罚,富家小姐和富家少爷逃脱恶人的魔爪,各归各位,过着各自幸福的生活,完美的童话结局。” 闻洋脸上浮现一丝狡黠的微笑:“可是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呢,譬如富家小姐性情大变,跟从前判若两人。 我就去打听啊,才知道原来那个绑架犯跟沈家还颇有渊源呢,绑架犯的亲弟弟以前在沈家的房地产工地上干活,后来高空作业摔断了腿,沈家赔偿了他一大笔钱。” 他观察着沈念念神情,继续说道:“而且绑架犯还有一个女儿,可是在那件事以后,他们家的女儿竟然离奇地失踪了,听说是被拐走了,可是邻居说,他们家从来没有去找过,你说奇怪不奇怪,家里丢了孩子,居然不去找,这是为什么呢?” 沈念念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脸色惨白:“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闻洋冷笑道:“所以我就开了个脑洞,说不定是绑架犯发现沈家的女儿和自己的孩子长得挺像,于是精心策划了这样一出戏码,狸猫换公主,把自家的草根女儿送到了沈家去,沈家的女儿却被害死了!” “胡说!你胡说八道!” 沈念念踉跄地退后了两步,尖叫咆哮道:“我就是沈念念!我就是沈家的小姐!” “嘘!” 闻洋将指尖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着急上火啊沈小姐,这件事儿呢,纯属我的猜测,你这样激动,倒让我怀疑,我的猜测会不会都是真的呢?”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现在她是一头野兽,恐怕早就扑过去,将闻洋给生吞活剥了。 “你要是敢告诉别人……” 闻洋无所谓地笑了起来:“那我可不敢保证,沈小姐,我这人吧,没别的毛病,就是嘴碎,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就顺嘴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了,到时候传开了,让沈家老爷子怀疑起来,要去做个什么dna检测鉴定什么的,坏了你们的父女感情,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沈念念算是听出来了,今天闻洋显然是有备而来,要拿这件事来威胁她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念念紧咬着下唇,唇肉被她咬得粉白:“开个价,多少钱。” 闻洋走到她身边兜了一圈,然后凑近了她的脖颈,轻轻地吸气。 一股少女的甜香扑鼻而来,熏得闻洋有些飘飘然,他从大学开始,就喜欢追求沈念念这种家境优渥又心高气傲的漂亮的女孩,可惜人家总也看不上他,一开始他靠着对人家好,还能让女孩感动感动,可是久而久之,女孩们也厌弃他了。 所以闻洋对于沈念念这类的女孩子,总有某种征服的欲望,仿佛征服了这些上流阶层的女孩,他就能变成上流阶层的似的。 在过去,沈念念可能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有她的把柄在手,他可以要求她做任何事情。 “念念,你好香啊。” 闻洋的手,落到了沈念念的腰封紧束的纤腰间。 沈念念全身一颤,屈辱地闭上了眼睛:“你想死吗!” “千万别这么说,毕竟以后咱们……接触的机会还有很多很多呢。” 闻洋一把将沈念念抱到了床上:“把你自己给我,这件事情我守口如瓶。” 沈念念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恶心上涌,闻洋在她的眼里简直就跟渣滓老鼠一样恶心,过去的她是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嘘……不要动。” 闻洋在她的耳边威逼利诱道:“想想你现在安逸舒适的生活,我去过了你亲叔叔的家里,你叔叔断了左腿,成天喝酒赌博,你的婶子天天外面跟人打麻将,把那点赔偿金挥霍一空,你们家屋子只有三十平米,墙上黑漆漆的全是煤油,角落里还有老鼠窝……你想想,这对蝗虫亲戚要是知道自己的侄女在沈家当小姐,会怎么样?” 沈念念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她停下了反抗的动作,身体开始颤抖了,这件事不能公诸于众,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她绝对不能丢掉!她是沈念念!是沈家的女儿,她有宠爱自己的父母,有温柔的哥哥,她一定不能回去! 闻洋一口咬住了她的嘴,沈念念闭上了眼睛。 …… 沈念念背对着闻洋,目光呆滞。 沈念念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咱们两清了。” “清不了。” 闻洋转过身,勾了勾她的下巴:“下次约见的地方,我会短信通知你。” “还有下次!” 当然还有下次,闻洋好不容易拿住了沈念念的把柄,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这辈子他都要赖上她了。 沈念念猛地站起来:“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哪里过分,过分的人是你,知道吗?” 闻洋冷笑着说:“你占了沈家正牌小姐的位置,还险些要了她的性命,你这样的行为可是犯法的。” 沈念念全身颤抖:“不是我干的,是我爸……不,不是,我不认识那个人……” “我可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的。” 闻洋捏了捏她的下巴:“我是来疼你的,宝贝儿,以后你就乖乖伺候我一个人,跟我结婚,我入赘沈家,将来咱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到死。” “你做梦!” 沈念念本来以为闻洋只是贪色,睡了她这件事就算完了,没想到这个人渣野心不小,居然……居然还想入赘沈家! “我哥哥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沈念念冷冷说。 “只是怀疑,你怕什么。” 闻洋气定神闲地说:“你家那个影帝哥哥一心只在拍戏上,而你又是个不成器的娇小姐,你们沈家的公司企业,当然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接手,等我娶了你,一定会帮你的老爹,好好打理沈氏集团,你就放心吧,咱们未来的幸福生活,还长着呢!” 听到闻洋说这样的话,沈念念差点晕过去,可是闻洋知道了她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她绝对不能让他把这件事情捅出来! 所以……目前来看,只能暂时先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沈念念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骘,转瞬即逝,她立刻切换了笑脸,走过去贴着闻洋的脸亲了一下:“现在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当然要帮着你呀。” 闻洋捏着她的下颌:“宝贝儿,可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样,咱们来日方长。” 沈念念嘴角扯出一抹假笑,然而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刚刚说,险些要了沈家小姐的性命,险些?” 闻洋毫无保留地说道:“当然,你不会真的以为,沈家小姐死了吧,我告诉你,她没死。” 沈念念的一颗心疯狂下坠,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你说……你说什么!她没死!” “当然没死,不仅没有,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嫁给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未婚夫,商戒。” 沈念念闻言,如遭雷击:“江醒醒!居然真的是她!” “当然是她。” 闻洋冷哼一声:“江醒醒跟你长得这么像,我怎么可能不怀疑,后来我找话剧团的江姥姥问清楚了,她是她在河边捡回来的孩子。” “河边……”沈念念失魂落魄地说道:“没错,当初我亲眼看见‘我爸’,哦不,那个男人,我亲眼看见他把她推下去的!” “她脸上的疤痕,也是你们干的吧。” 闻洋轻蔑地看着她:“你们一家子,真够狠的。” “我讨厌看见她那张脸,我讨厌她跟我长得这么像!” 沈念念冷笑了起来,神情变得很是狰狞:“脸上落了疤痕以后,她就不再是沈念念了,我才是沈念念,我才是……” “真是个小疯子。” 闻洋看着她,眼神里竟然还透出几分欣赏之意:“接下来要怎么做,全听我的计划,你不准轻举妄动。” “好啊。” 沈念念冷冷一笑:“全听你的。” …… 江醒醒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有人用刀子在她的额头上狠戳,疼痛是锥心刺骨的,她拼命尖叫,用力地挣扎,可是她无法摆脱梦境的束缚。 黑暗中她抓住了一双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你别怕……” “我不疼的,你别怕。” “我们一定会逃出去,你相信我。” “醒醒。” 江醒醒听见耳边传来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将她从噩梦中抽离了出来,她睁开眼睛,迎面是男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这双眼睛,让她慌张的情绪渐渐稳定,她抓紧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房间光线很暗,窗外泛起了熹微的晨光。 商戒担心地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额间的汗珠:“你做噩梦了。” “很可怕的梦。” “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 江醒醒低头喃喃道:“只是觉得……很疼。” 商戒微微蹙眉:“哪里疼。” 她伸出手,无意识地抚了抚自己额头上的疤痕:“我想把这块疤,祛掉。” 商戒知道,这块疤痕一直困扰着她,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也是非常在意的,这块疤不仅影响了她的生活,也阻碍了她的工作。 商戒轻轻抚摸着她的疤痕:“我让临川联系全国最好的整形医院。” “也没有这么急啦,等《凤鸾》这部戏拍完以后再去,否则因为我耽搁拍摄进程就不好了。” 商戒转而又问道:“你的这块疤痕,究竟是怎么来的?” “都是很小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商戒心疼地看着她:“应该很疼,怎么会不记得。” “难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所有摔过的跤吗?” 江醒醒笑着问。 商戒挑挑眉:“我小时候走路很稳,没有摔过跤。” 江醒醒撇撇嘴,以前听临川说起过,商戒早慧,童年结束得特别早,在别的孩子还满地打滚的时候,他俨然已经如同小大人一般,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优秀的人从来孤独。 不过以后,她会一直陪着他的。 …… 江醒醒又睡了会儿,下楼的时候听仆人说,商戒带着狗出去晨跑了。 望江别墅区修了绿色的环形塑胶跑道,环湖而建,周围绿植掩映,花草修剪得当,环境相当好。 清晨也有不少人在跑道上锻炼,有的长跑,有的健步走。 商戒穿着短袖的运动衫,身材挺拔,长腿笔直,显露在外的皮肤特别的白,但是肌肉线条感非常流畅。 穿运动衫的他,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好几岁,白皙的脸颊带了运动之后的潮红,周身也散发着某种荷尔蒙爆棚的热感。 周围有不少晨练的女孩,情不自禁多看了他几眼,甚至有胆子大的,直接过来接着逗狗的契机,想要和他说上两句话。 “哇,这狗好可爱啊。” “是呀是呀,好可爱。” 金毛狗特别亲人,见有漂亮的女孩子过来和它玩,它高兴摇着尾巴,倒在地上翻起了自己的肚白,吐着舌头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商戒无奈地拉扯着牵引绳,淡淡道:“这样没出息,你妈妈会生气的。” 身边有道熟悉的身影跑过,漫不经心地喃了声:“什么人养什么狗,看见漂亮女孩就往人家跟前凑。” 商戒:…… 江醒醒穿着一件修身的淡灰色瑜伽服,匀速跑步。 瑜伽服勾勒着她身后两道流畅的腰线,性感至极。 看见她,商戒便觉得心情极好,牵着狗追了上去:“难得,某个小懒虫也会心血来潮出来晨跑。” 江醒醒轻哼一声:“谁让你带我的狗出来撩妹泡妞。” 商戒眉头拧了拧:“你的狗都比我会撩女孩,说这话良心何在。” 江醒醒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跑岔了气。 商戒拉住她:“跑步的时候别笑。” 江醒醒顺势一撑,直接跳上了商戒的背:“你背我。” 商戒稳稳地架住了她,回过头无奈地说:“不是要运动吗。” “你背着我也能运动啊。” “那到底是你运动还是我运动。” 江醒醒不管,想骑马儿一样夹了夹他的腰:“快跑起来!” “抱稳了。” 商戒说完,背着她,环着湖边小跑了起来。 不远处,太阳的光芒透过山隘射向大地,照得人浑身暖意融融,跑道边晨练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临川站在门边,远远望见自家老板一路晨跑锻炼回来,手里牵着儿子,背上还挂了老婆。 临川:…… 第64章 住院 第64章 住院 两天以后,江醒醒在摄影棚拍摄,工作人员进来告诉她,外面有人在找她,自称是她的亲戚。 一开始,江醒醒以为是江致过来了。 然而当她走出摄影棚,却发现外面站着的中年男女,她并不认识。 这对中年男女约莫四五十岁,看上去很是沧桑,男人左腿装的是义肢,杵着拐杖,皮肤很黑,是那种长年劳作才会显出来的黝黑。 而女人剪着短发,嘴唇很薄,面色泛黄,看上去就是那种很厉害很泼辣的角色。 他们两人站在摄影棚门边,东张西望,透着一股贼眉鼠眼的气质。 江醒醒走过去,问道:“你们找我吗?” 她一开口,那女人便转过头来,黑乎乎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朝她扑过来:“我的小莉啊!婶婶总算找到你了!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啊,找得你叔叔婶婶好苦啊!” 江醒醒瞪大眼睛,愣住:“那个……我不认识你们啊,你们会不会认错人了?” “不会错,你就是小莉,秦小莉,是我们失踪这么多年的侄女啊!你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走丢了,我们找你找了好多年啊。” 女人号啕大哭,而身边男人摸着脑袋说:“是五六岁吧,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那个不成器的老爹死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江醒醒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你们认识我……是我的叔叔和婶婶? 我叫秦小莉?” “是啊,你叫秦小莉,是我们失踪了这么多年的亲侄女啊!要不是看了你的电视,你叔认出了你,我们这一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团聚呢!” 女人说道:“我是你亲婶子,我叫唐梅芬,他是你亲叔,秦造林。” “你们确定吗?” 江醒醒脑子空了,愣愣地问:“确定我就是你们的侄女?” “我打听过了,你是孤儿,小时候被人家收养的,肯定就是我们的侄女,没错了!” 这个自称“婶子”的女人欢天喜地说:“真是好啊!我侄女儿出息了,都是大明星了,我们这一家人生活也都沾沾大侄女的光,连乐乐小升初的问题不用愁了!” 她想要过来拉住江醒醒,江醒醒本能地往后退了退,不喜欢被人这样亲昵地触碰,虽然对方自称是她的叔叔和婶婶。 “你们有向警方报备吗,有什么能证明你们或者我的身份呢,我的父母又在哪里?” 婶婶唐梅芬是个人精,见江醒醒好像有点不想认他们,于是立刻冷了脸,说道:“你爸不成器,早年做坏事儿,遭报应死了,你妈也跟人跑了,你也丢了,我们可是寻了你好多年呢,花了不少钱,但还是寻不到,大侄女,你不能不认账啊,现在你发达了,不能不讲亲情,不认你的亲叔叔和婶婶,咱们家都指望着你呢!” “所以我爸妈都不在了,没有人证明我的身份对吗?” “咋没人啊,这不是还有你叔叔婶婶吗!” 自称叔叔的秦造林急了,对江醒醒说:“你就把你叔叔婶婶当成亲妈亲爸一样伺候,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江醒醒是真的很困惑,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虽然有时候心里也会好奇,但是她早已经接受了父母不要她这个事实,觉得就算找到了也是徒增烦恼,不如以后就好好孝敬养她的江奶奶,而江致就是她亲哥。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对叔叔婶婶,这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首先,不管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件事都要向警方或者什么别的机构报备然后进一步的确认,不能你们说是,我就相信。 我们一起去派出所查证,必要的话,可以做dna检测,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婶子唐梅芬一听江醒醒说要报警,哭天抢地连声喊道:“为了找到我的大侄女,婶婶头发都熬白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大侄女却不认我们,这就算了,还要报警,没有天理嘞!这个世道,人心都坏透了,大侄女发达了就不认穷亲戚嘞!” 秦造林凶巴巴地威胁江醒醒:“我们就是你的叔叔婶婶,用不着什么dna鉴定,你那不成器的老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妈也跟人跑了,还鉴定个毛球!你可甭想赖账我告诉你!你既然是我们的亲侄女,就要给我们养老送终!” 周围人被这边的动静引了过来,江醒醒面子上实在搁不下,只好请保安把他们给轰了出去。 而这对夫妻还在外面叫嚣谩骂着,厉害得不行了。 江醒醒这一整天情绪都不在状态,如果这种达不成目的便哭爹骂娘的家伙真的是她的亲戚,如果自己的父母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糟糕……她宁可不要。 江醒醒其实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能是普通人,平平凡凡的工薪家庭或者工农家庭,因为不堪生活重负所以不要她,这些她都可以接受,她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命运,但是可以选择将来的人生。 既然选择了抛弃她,她现在也不会想要把他们认回来。 江醒醒虽说不是睚眦必报,但是早些年吃的苦让她明白,你对所有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那天下午的一场马上戏,江醒醒因为脑子里一直惦记着叔叔婶婶的事,竟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 当时可真是吓坏了剧组的一帮人,不过幸而她骑的是一匹小马,因此伤势不算严重,没有骨折,膝盖磨破了皮,后脑勺也摔了一下。 幸而没有流血,轻微有些脑震荡。 沈初言离她最近,当时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抱了起来,红着眼睛大吼着,叫人打120叫救护车。 那模样倒真的像是要吃人了似的,还从来没有见过沈初言这般失态呢。 这些话都是后来剧组的成员来看望江醒醒的时候,告诉她的。 商戒在得知她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正在开会。 临川匆匆进屋打断会议,附耳低声告诉了商戒这件事,商戒什么都顾不得,连一句交待都没有,仓皇地跑出了会议室。 来到医院,他像是疯了一般,连电梯都等不及等了,一口气没停冲上了十三楼。 江醒醒坐在伤口处理室的病床上,医生正在给她血淋淋的膝盖上药。 商戒刹住脚步,顿了几秒平复心绪,冷着脸走进去,衬衣紧束的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也变得很是苍白。 剧组陪同的工作人员见状,都吓得不行了,生怕这位大佬一气之下,把整部剧叫停那就完蛋了。 江醒醒见着他走进来,细细地喊了声:“你来啦。” 商戒走到她身边,想抱她又怕把她给抱坏了,连声音都变得沙哑,紧张地问:“哪里疼,都告诉我。” 好像告诉他以后就不疼似的。 江醒醒指了指膝盖:“没别的伤,就膝盖破了一块皮而已。” “不是说脑震荡?” “当时晕了一下,现在完全没问题了。” 江醒醒拉拉他的拇指:“你别担心了,我真没事。” 医生给江醒醒包扎了膝盖以后,又叮嘱道:“先不要出院,观察两天吧,毕竟脑震荡可大可小。” 江醒醒本要推辞,商戒却说:“两天不行,住院一周,安排特护病房。” 江醒醒:…… 真够强硬的。 她无可奈何地看着商戒去办理住院手续,回头安慰剧组的工作人员:“我没事了,你么不用担心,小伤而已。” “醒醒姐你好好休息,配合医生仔细检查。” “我知道的。” 她对他们眨眨眼睛:“回去跟导演说,我几天便回去。” “可不敢耽误,您乖乖在医院看病吧,千万不要出岔子。” 江醒醒赶在商戒回来之前,送走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否则他们肯定免不了商戒的一通责问。 果不其然,商戒办理完住院手续回来,发现并非只有她一个人,问道:“剧组的人呢?” “走了呀。” “你就让他们走了?” “对呀,我又没什么大问题,人家还有工作呢,哎呀,你别这么紧张,真没事儿。” 商戒将病房门掩住,回身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满眼柔情,手又抚到了她身体各处:“确定都没有问题?” “你趁机揩油吧。” 江醒醒推开他:“除了腿伤,我真没大碍。” “没跟你开玩笑,那是马,你以为就摔个跟头这样简单?” “好啦,不幸中的万幸,只是破了皮,几天就恢复了。” 她捏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答应我,不要小题大做,好吗,也别怪任何人,是我自己不小心,大家都不想的。” 商戒只能闷闷地“嗯”了声,却又质疑道:“之前带你去马术场练了好几天,剧组也有专业的师傅教你,怎么还会摔下马?” 江醒醒微微一顿,说道:“就……不小心走神了。” “在想什么?” 她的手攥住了床单,沉吟片刻,抬头笑道:“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商戒翻了个白眼,揉揉她的脑袋:“馋得你,现在好了,乖乖吃医院的食堂餐。” “我想吃蔬菜瘦肉粥,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商戒又训斥了她几句,但还是禁不住她的央求,下楼亲自去帮她买粥了,虽然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临川去做,不过他知道她的口味刁钻,粥味道不能太咸,也不要太淡,不加葱花多加青菜…… 还是他亲自伺候着吧。 商戒离开以后,江醒醒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那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叔叔婶婶的事情,她不想让商戒知道。 从那对夫妻的言辞间,江醒醒听出了他们的目的,是觉得江醒醒现在出息了,想让这位傻侄女帮扶他们一家子,并不是真的为了什么亲情,打赌如果她还过得像以前那么惨,他们会找她才怪! 如果商戒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调查,到时候如若闹乌龙了还好,但如果这对夫妻真是她的叔叔婶婶,他们知道了还有商戒这样一位侄女婿,那可不牛逼到天上去了,江醒醒绝对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绝对不会认回他们的,就算有血缘关系,她也不认。 她的亲人只有从小扶养她关心她的江姥姥和哥哥江致,她以后也只会孝顺他们。 …… 闻洋悠哉悠哉地走进了咖啡厅,看向坐在包间里的沈念念,问道:“这么急叫我过来,有事?” 沈念念一把摘下墨镜,怒气冲冲走过去,想要给闻洋一个大耳刮子,却被闻洋扣住手,放在鼻下嗅了嗅。 “宝贝儿,我可是你未来几十年的丈夫,想打我?” “是你告诉那对夫妻关于江醒醒的事?” 闻洋轻松地坐下来,喝了一口她点的热咖啡,说道:“是我,我告诉他们,他们失踪了十多年的亲侄女现在是大明星,赚了很多钱,让他们把握住机会,去找她。” “你疯了吗!” 沈念念厉声质问:“如果江醒醒知道了他们的存在,追根究底去调查,一切都完了!” “对啊,就算她不调查,商戒也会查。” 闻洋冷笑着睨向她:“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其实你沈念念才是那对蛀虫夫妻的亲侄女呢!”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沈念念脸色苍白,嘴角颤抖:“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要钱,我每周都给你钱,甚至我把自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嘘,宝贝,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闻洋气定神闲地说:“如果能让这对夫妻从这个世界上不知不觉地消失,不就一切问题一切后患都没有了吗?” “说得这么轻松,难道你要我去杀人!” “你可是我的小公主,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做这些事情呢。” 闻洋笑着说道:“只要你把我介绍给你的父母,告诉他们,你要嫁给我,近期就结婚,等我成了沈家的女婿之后,我会想办法安排他们出国,永永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沈念念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望着闻洋:“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为了成为沈家的女婿,你步步为营,把这对夫妻送到江醒醒面前,也是为了逼我,你太卑鄙了!”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当初你爸为了把你送进沈家,做了那么多的孽,甚至还差点害死真正的沈家女儿,难道不卑鄙,而你为了保住自己沈家小公主的身份,隐瞒了这么多年,也欺骗了这么多年,难道不卑鄙? 咱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样的卑鄙,只是我比你更有脑子而已。” 沈念念全身虚脱地坐在椅子上,背上冷汗直流。 沈念念告诉父母自己交往了男朋友,并且闻洋的基本状况给他们说了,不出意料,遭到沈家父母的坚决反对,沈念念也把父母的态度转告给了闻洋,想让他死心。 没想到现在……闻洋居然兵行险招,把她和他绑在同一条船上,让沈念念去跟父母闹,逼迫父母同意他们的婚事。 沈念念感觉现在的生活就像坠入了一个可怕的无限循环噩梦一样,为了圆最初的谎言,她要编织更多的谎言去修补,永远逃不出这个可怕的怪圈。 而更可怕的是,她一辈子都要和这个卑鄙的恶棍绑在一起了。 她的生活彻底毁了。 …… 在江醒醒养病这一周的时间里,商戒几乎完全把他的公司抛之脑后,陪着她一起住在了特护病房里,每天给她变着花样买早餐,甚至还把小灶也搬到了病房里,她想吃什么,他就学着网上的菜谱给她弄。 下午,他会抱着她下楼晒太阳,江醒醒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软绵绵的大棉被,被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挂太阳底下暴晒半个小时。 商戒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民间科学,说晒太阳对伤口愈合有帮助,江醒醒觉得自己脑袋上都要长草了,光合作用一下可能更利于茁壮成长。 虽然某人固执又强硬,但是他能放下比命还重要的工作,陪了她整整一周,江醒醒打心眼里还是感激商戒。 在他的陪伴下,呆在医院一周的时间,江醒醒感觉也没那么无聊了。 商戒反复地向医生确认,妻子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之后,终于同意让她出院了。 他永远是最优秀的,无论做什么,都能够孜孜不倦地学习和尝试。 夫妻之道,显然更需要相互的包容与配合。 …… 江醒醒重新回到剧组,上次因为坠马事件,那出戏被意外地中止了,必须得继续拍完。 导演不放心,说过干脆就找替身得了,他可担待不起江醒醒再度坠马的风险,不过替身试了好几次,总是会露出各种各样的马脚,最后江醒醒主动要求亲上。 导演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同意了,这一次没有出任何意外,重拍了两场之后,这一幕便过了。 沈初言心有余悸地递过来擦脸的方巾,说道:“我真怕你会再掉下来,之前那次你运气好没受太大的伤,可是我查过新闻,坠马下来有直接送命的可能性。” 江醒醒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道:“那次真的是意外,如果不是我走神的话,也不会出那样的差错。” 她学习骑马的时候特别认真,对自己的技术是有信心的。 沈初言说:“你生病住院这几天,那对夫妇每天都找过来,见不到人便在外面大吵大闹。” 江醒醒闻言,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见江醒醒烦恼,沈初言立刻宽慰道:“没关系,摄影棚这边的戏份完成以后,咱们剧组就要转战影视城,那边有人守着,一般人进不来。”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想办法把问题解决了。 江醒醒见沈初言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关切地问道:“初言哥这段时间也没有休息好吗?” 沈初言揉揉眼睛,无奈地说道:“沈念念每天都在家里闹,砸东西,你知道她的性子……” “她怎么了?” “说是喜欢了一个男人,要马上和他结婚,逼父母把户口本给她。” 沈初言的神情十分冷淡:“虽然我们家比较开明,不会过多干涉子女的恋爱,但是爸妈也不会开明到让她直接拿户口本去跟一个陌生男人结婚,所以沈念念每天都在哭闹,把家里搅得永无宁日。” 江醒醒十分诧异:“之前不是还在相亲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快,又要结婚了?” 这才过去几个月吧! “所以说她是想一出是一出,我爸也不同意,去调查了那个男人的底细,听说人品不太好,事业也糟糕得一塌糊涂,现在还没有稳定正式的工作。 我爸怀疑那男人别有用心,所以不同意沈念念和他交往,然而三天前,沈念念在浴室割腕自杀,把妈妈吓得晕了过去。” “那她没事吗?” “做做样子而已,她哪里敢真的自杀。” 沈初言说道:“不过我妈是吓坏了,终于松口,答应沈念念请那个男人来家里坐坐,再当面考察考察他的人品。” 江醒醒拍了拍沈初言的肩膀:“我觉得你家里这些事,比电视剧还精彩呢。” “如果像电视剧一样,杀青便结束了,那可就好了。” 沈初言伸了个懒腰:“算了,每次见你都有一股脑的苦水要倒,你也会嫌我烦吧。” “哪里,朋友之间不就是相互倾诉倒苦水的吗?” 沈初言温煦地笑了笑:“今晚那姓闻的会来家里吃饭,我也要早些回去,见见他。” “姓闻?” “嗯,听说也是演戏的,叫闻洋。” “闻洋!” 第64章 住院 第64章 住院 两天以后,江醒醒在摄影棚拍摄,工作人员进来告诉她,外面有人在找她,自称是她的亲戚。 一开始,江醒醒以为是江致过来了。 然而当她走出摄影棚,却发现外面站着的中年男女,她并不认识。 这对中年男女约莫四五十岁,看上去很是沧桑,男人左腿装的是义肢,杵着拐杖,皮肤很黑,是那种长年劳作才会显出来的黝黑。 而女人剪着短发,嘴唇很薄,面色泛黄,看上去就是那种很厉害很泼辣的角色。 他们两人站在摄影棚门边,东张西望,透着一股贼眉鼠眼的气质。 江醒醒走过去,问道:“你们找我吗?” 她一开口,那女人便转过头来,黑乎乎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朝她扑过来:“我的小莉啊!婶婶总算找到你了!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啊,找得你叔叔婶婶好苦啊!” 江醒醒瞪大眼睛,愣住:“那个……我不认识你们啊,你们会不会认错人了?” “不会错,你就是小莉,秦小莉,是我们失踪这么多年的侄女啊!你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走丢了,我们找你找了好多年啊。” 女人号啕大哭,而身边男人摸着脑袋说:“是五六岁吧,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那个不成器的老爹死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江醒醒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你们认识我……是我的叔叔和婶婶? 我叫秦小莉?” “是啊,你叫秦小莉,是我们失踪了这么多年的亲侄女啊!要不是看了你的电视,你叔认出了你,我们这一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团聚呢!” 女人说道:“我是你亲婶子,我叫唐梅芬,他是你亲叔,秦造林。” “你们确定吗?” 江醒醒脑子空了,愣愣地问:“确定我就是你们的侄女?” “我打听过了,你是孤儿,小时候被人家收养的,肯定就是我们的侄女,没错了!” 这个自称“婶子”的女人欢天喜地说:“真是好啊!我侄女儿出息了,都是大明星了,我们这一家人生活也都沾沾大侄女的光,连乐乐小升初的问题不用愁了!” 她想要过来拉住江醒醒,江醒醒本能地往后退了退,不喜欢被人这样亲昵地触碰,虽然对方自称是她的叔叔和婶婶。 “你们有向警方报备吗,有什么能证明你们或者我的身份呢,我的父母又在哪里?” 婶婶唐梅芬是个人精,见江醒醒好像有点不想认他们,于是立刻冷了脸,说道:“你爸不成器,早年做坏事儿,遭报应死了,你妈也跟人跑了,你也丢了,我们可是寻了你好多年呢,花了不少钱,但还是寻不到,大侄女,你不能不认账啊,现在你发达了,不能不讲亲情,不认你的亲叔叔和婶婶,咱们家都指望着你呢!” “所以我爸妈都不在了,没有人证明我的身份对吗?” “咋没人啊,这不是还有你叔叔婶婶吗!” 自称叔叔的秦造林急了,对江醒醒说:“你就把你叔叔婶婶当成亲妈亲爸一样伺候,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江醒醒是真的很困惑,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虽然有时候心里也会好奇,但是她早已经接受了父母不要她这个事实,觉得就算找到了也是徒增烦恼,不如以后就好好孝敬养她的江奶奶,而江致就是她亲哥。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对叔叔婶婶,这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首先,不管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件事都要向警方或者什么别的机构报备然后进一步的确认,不能你们说是,我就相信。 我们一起去派出所查证,必要的话,可以做dna检测,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婶子唐梅芬一听江醒醒说要报警,哭天抢地连声喊道:“为了找到我的大侄女,婶婶头发都熬白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大侄女却不认我们,这就算了,还要报警,没有天理嘞!这个世道,人心都坏透了,大侄女发达了就不认穷亲戚嘞!” 秦造林凶巴巴地威胁江醒醒:“我们就是你的叔叔婶婶,用不着什么dna鉴定,你那不成器的老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妈也跟人跑了,还鉴定个毛球!你可甭想赖账我告诉你!你既然是我们的亲侄女,就要给我们养老送终!” 周围人被这边的动静引了过来,江醒醒面子上实在搁不下,只好请保安把他们给轰了出去。 而这对夫妻还在外面叫嚣谩骂着,厉害得不行了。 江醒醒这一整天情绪都不在状态,如果这种达不成目的便哭爹骂娘的家伙真的是她的亲戚,如果自己的父母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糟糕……她宁可不要。 江醒醒其实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能是普通人,平平凡凡的工薪家庭或者工农家庭,因为不堪生活重负所以不要她,这些她都可以接受,她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命运,但是可以选择将来的人生。 既然选择了抛弃她,她现在也不会想要把他们认回来。 江醒醒虽说不是睚眦必报,但是早些年吃的苦让她明白,你对所有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那天下午的一场马上戏,江醒醒因为脑子里一直惦记着叔叔婶婶的事,竟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 当时可真是吓坏了剧组的一帮人,不过幸而她骑的是一匹小马,因此伤势不算严重,没有骨折,膝盖磨破了皮,后脑勺也摔了一下。 幸而没有流血,轻微有些脑震荡。 沈初言离她最近,当时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抱了起来,红着眼睛大吼着,叫人打120叫救护车。 那模样倒真的像是要吃人了似的,还从来没有见过沈初言这般失态呢。 这些话都是后来剧组的成员来看望江醒醒的时候,告诉她的。 商戒在得知她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正在开会。 临川匆匆进屋打断会议,附耳低声告诉了商戒这件事,商戒什么都顾不得,连一句交待都没有,仓皇地跑出了会议室。 来到医院,他像是疯了一般,连电梯都等不及等了,一口气没停冲上了十三楼。 江醒醒坐在伤口处理室的病床上,医生正在给她血淋淋的膝盖上药。 商戒刹住脚步,顿了几秒平复心绪,冷着脸走进去,衬衣紧束的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也变得很是苍白。 剧组陪同的工作人员见状,都吓得不行了,生怕这位大佬一气之下,把整部剧叫停那就完蛋了。 江醒醒见着他走进来,细细地喊了声:“你来啦。” 商戒走到她身边,想抱她又怕把她给抱坏了,连声音都变得沙哑,紧张地问:“哪里疼,都告诉我。” 好像告诉他以后就不疼似的。 江醒醒指了指膝盖:“没别的伤,就膝盖破了一块皮而已。” “不是说脑震荡?” “当时晕了一下,现在完全没问题了。” 江醒醒拉拉他的拇指:“你别担心了,我真没事。” 医生给江醒醒包扎了膝盖以后,又叮嘱道:“先不要出院,观察两天吧,毕竟脑震荡可大可小。” 江醒醒本要推辞,商戒却说:“两天不行,住院一周,安排特护病房。” 江醒醒:…… 真够强硬的。 她无可奈何地看着商戒去办理住院手续,回头安慰剧组的工作人员:“我没事了,你么不用担心,小伤而已。” “醒醒姐你好好休息,配合医生仔细检查。” “我知道的。” 她对他们眨眨眼睛:“回去跟导演说,我几天便回去。” “可不敢耽误,您乖乖在医院看病吧,千万不要出岔子。” 江醒醒赶在商戒回来之前,送走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否则他们肯定免不了商戒的一通责问。 果不其然,商戒办理完住院手续回来,发现并非只有她一个人,问道:“剧组的人呢?” “走了呀。” “你就让他们走了?” “对呀,我又没什么大问题,人家还有工作呢,哎呀,你别这么紧张,真没事儿。” 商戒将病房门掩住,回身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满眼柔情,手又抚到了她身体各处:“确定都没有问题?” “你趁机揩油吧。” 江醒醒推开他:“除了腿伤,我真没大碍。” “没跟你开玩笑,那是马,你以为就摔个跟头这样简单?” “好啦,不幸中的万幸,只是破了皮,几天就恢复了。” 她捏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答应我,不要小题大做,好吗,也别怪任何人,是我自己不小心,大家都不想的。” 商戒只能闷闷地“嗯”了声,却又质疑道:“之前带你去马术场练了好几天,剧组也有专业的师傅教你,怎么还会摔下马?” 江醒醒微微一顿,说道:“就……不小心走神了。” “在想什么?” 她的手攥住了床单,沉吟片刻,抬头笑道:“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商戒翻了个白眼,揉揉她的脑袋:“馋得你,现在好了,乖乖吃医院的食堂餐。” “我想吃蔬菜瘦肉粥,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商戒又训斥了她几句,但还是禁不住她的央求,下楼亲自去帮她买粥了,虽然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临川去做,不过他知道她的口味刁钻,粥味道不能太咸,也不要太淡,不加葱花多加青菜…… 还是他亲自伺候着吧。 商戒离开以后,江醒醒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那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叔叔婶婶的事情,她不想让商戒知道。 从那对夫妻的言辞间,江醒醒听出了他们的目的,是觉得江醒醒现在出息了,想让这位傻侄女帮扶他们一家子,并不是真的为了什么亲情,打赌如果她还过得像以前那么惨,他们会找她才怪! 如果商戒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调查,到时候如若闹乌龙了还好,但如果这对夫妻真是她的叔叔婶婶,他们知道了还有商戒这样一位侄女婿,那可不牛逼到天上去了,江醒醒绝对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绝对不会认回他们的,就算有血缘关系,她也不认。 她的亲人只有从小扶养她关心她的江姥姥和哥哥江致,她以后也只会孝顺他们。 …… 闻洋悠哉悠哉地走进了咖啡厅,看向坐在包间里的沈念念,问道:“这么急叫我过来,有事?” 沈念念一把摘下墨镜,怒气冲冲走过去,想要给闻洋一个大耳刮子,却被闻洋扣住手,放在鼻下嗅了嗅。 “宝贝儿,我可是你未来几十年的丈夫,想打我?” “是你告诉那对夫妻关于江醒醒的事?” 闻洋轻松地坐下来,喝了一口她点的热咖啡,说道:“是我,我告诉他们,他们失踪了十多年的亲侄女现在是大明星,赚了很多钱,让他们把握住机会,去找她。” “你疯了吗!” 沈念念厉声质问:“如果江醒醒知道了他们的存在,追根究底去调查,一切都完了!” “对啊,就算她不调查,商戒也会查。” 闻洋冷笑着睨向她:“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其实你沈念念才是那对蛀虫夫妻的亲侄女呢!”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沈念念脸色苍白,嘴角颤抖:“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要钱,我每周都给你钱,甚至我把自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嘘,宝贝,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闻洋气定神闲地说:“如果能让这对夫妻从这个世界上不知不觉地消失,不就一切问题一切后患都没有了吗?” “说得这么轻松,难道你要我去杀人!” “你可是我的小公主,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做这些事情呢。” 闻洋笑着说道:“只要你把我介绍给你的父母,告诉他们,你要嫁给我,近期就结婚,等我成了沈家的女婿之后,我会想办法安排他们出国,永永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沈念念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望着闻洋:“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为了成为沈家的女婿,你步步为营,把这对夫妻送到江醒醒面前,也是为了逼我,你太卑鄙了!”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当初你爸为了把你送进沈家,做了那么多的孽,甚至还差点害死真正的沈家女儿,难道不卑鄙,而你为了保住自己沈家小公主的身份,隐瞒了这么多年,也欺骗了这么多年,难道不卑鄙? 咱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样的卑鄙,只是我比你更有脑子而已。” 沈念念全身虚脱地坐在椅子上,背上冷汗直流。 沈念念告诉父母自己交往了男朋友,并且闻洋的基本状况给他们说了,不出意料,遭到沈家父母的坚决反对,沈念念也把父母的态度转告给了闻洋,想让他死心。 没想到现在……闻洋居然兵行险招,把她和他绑在同一条船上,让沈念念去跟父母闹,逼迫父母同意他们的婚事。 沈念念感觉现在的生活就像坠入了一个可怕的无限循环噩梦一样,为了圆最初的谎言,她要编织更多的谎言去修补,永远逃不出这个可怕的怪圈。 而更可怕的是,她一辈子都要和这个卑鄙的恶棍绑在一起了。 她的生活彻底毁了。 …… 在江醒醒养病这一周的时间里,商戒几乎完全把他的公司抛之脑后,陪着她一起住在了特护病房里,每天给她变着花样买早餐,甚至还把小灶也搬到了病房里,她想吃什么,他就学着网上的菜谱给她弄。 下午,他会抱着她下楼晒太阳,江醒醒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软绵绵的大棉被,被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挂太阳底下暴晒半个小时。 商戒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民间科学,说晒太阳对伤口愈合有帮助,江醒醒觉得自己脑袋上都要长草了,光合作用一下可能更利于茁壮成长。 虽然某人固执又强硬,但是他能放下比命还重要的工作,陪了她整整一周,江醒醒打心眼里还是感激商戒。 在他的陪伴下,呆在医院一周的时间,江醒醒感觉也没那么无聊了。 商戒反复地向医生确认,妻子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之后,终于同意让她出院了。 他永远是最优秀的,无论做什么,都能够孜孜不倦地学习和尝试。 夫妻之道,显然更需要相互的包容与配合。 …… 江醒醒重新回到剧组,上次因为坠马事件,那出戏被意外地中止了,必须得继续拍完。 导演不放心,说过干脆就找替身得了,他可担待不起江醒醒再度坠马的风险,不过替身试了好几次,总是会露出各种各样的马脚,最后江醒醒主动要求亲上。 导演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同意了,这一次没有出任何意外,重拍了两场之后,这一幕便过了。 沈初言心有余悸地递过来擦脸的方巾,说道:“我真怕你会再掉下来,之前那次你运气好没受太大的伤,可是我查过新闻,坠马下来有直接送命的可能性。” 江醒醒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道:“那次真的是意外,如果不是我走神的话,也不会出那样的差错。” 她学习骑马的时候特别认真,对自己的技术是有信心的。 沈初言说:“你生病住院这几天,那对夫妇每天都找过来,见不到人便在外面大吵大闹。” 江醒醒闻言,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见江醒醒烦恼,沈初言立刻宽慰道:“没关系,摄影棚这边的戏份完成以后,咱们剧组就要转战影视城,那边有人守着,一般人进不来。”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想办法把问题解决了。 江醒醒见沈初言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关切地问道:“初言哥这段时间也没有休息好吗?” 沈初言揉揉眼睛,无奈地说道:“沈念念每天都在家里闹,砸东西,你知道她的性子……” “她怎么了?” “说是喜欢了一个男人,要马上和他结婚,逼父母把户口本给她。” 沈初言的神情十分冷淡:“虽然我们家比较开明,不会过多干涉子女的恋爱,但是爸妈也不会开明到让她直接拿户口本去跟一个陌生男人结婚,所以沈念念每天都在哭闹,把家里搅得永无宁日。” 江醒醒十分诧异:“之前不是还在相亲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快,又要结婚了?” 这才过去几个月吧! “所以说她是想一出是一出,我爸也不同意,去调查了那个男人的底细,听说人品不太好,事业也糟糕得一塌糊涂,现在还没有稳定正式的工作。 我爸怀疑那男人别有用心,所以不同意沈念念和他交往,然而三天前,沈念念在浴室割腕自杀,把妈妈吓得晕了过去。” “那她没事吗?” “做做样子而已,她哪里敢真的自杀。” 沈初言说道:“不过我妈是吓坏了,终于松口,答应沈念念请那个男人来家里坐坐,再当面考察考察他的人品。” 江醒醒拍了拍沈初言的肩膀:“我觉得你家里这些事,比电视剧还精彩呢。” “如果像电视剧一样,杀青便结束了,那可就好了。” 沈初言伸了个懒腰:“算了,每次见你都有一股脑的苦水要倒,你也会嫌我烦吧。” “哪里,朋友之间不就是相互倾诉倒苦水的吗?” 沈初言温煦地笑了笑:“今晚那姓闻的会来家里吃饭,我也要早些回去,见见他。” “姓闻?” “嗯,听说也是演戏的,叫闻洋。” “闻洋!” 第65章 你这么乖 第65章 你这么乖 沈家大宅,今晚的气氛格外难堪。 为了防止沈念念再做出过激的举动,范雅珍终于下定决心,让她把这个男人带回家瞧瞧,要是人品真的不错,就答应他们交往。 但是结婚这事儿,得悠着来,沈家嫁女儿,可不能这样草率。 父亲沈宿山态度依旧坚决,不看好这个年轻人,他调查过他,据说大学的时候谈了好些女朋友,对他的评价都非常不好,沈宿山甚至还打听到……他曾经把一个女孩的肚子搞大,后来女孩去小诊所做流产,结果大出血,终身不孕。 这样的男人,沈宿山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和他在一起。 然而妻子劝他,见见人,不过是缓兵之计,至少先把女儿拖住,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同时也可以威慑威慑那男人,不允许他对沈念念乱来。 因此,沈宿山松了口,答应见见这个男人。 闻洋租了一件价格昂贵的西服,打着规规整整的领带,甚至还戴了一块二手的名表,拎着礼物,人模人样地来到了沈家大宅。 “小闻来了,请进吧。” 范雅珍将他迎了进来。 虽然明知道沈家人不待见自己,闻洋还是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脸上挂着恭顺的笑意,殷勤地送上了见面礼。 直到吃饭的时候,沈宿山才从书房里下来,看了闻洋一眼,冷冷地招呼了一声。 吃饭的过程中,闻洋大谈他对于国家时局和金融股市方面的看法,这些都是他这几天下足了功夫准备的,想要在沈家父母面前展露自己的远见卓识。 然则沈宿山是何等人物,商海沉浮,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穿闻洋笨拙的小心机。 他不在乎自己的将来的女婿有多能干,但是起码必须要有一点,那就是做人的真诚。 在闻洋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沈宿山瞪了沈念念一眼,冷声道:“这就是你给我选的好女婿。” 就连一言未发的沈初言都看出来了,闻洋肚子里面没干货,根本就是个投机分子。 而且他对待沈念念那般装模作样的殷勤态度,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她,就是看准了沈家的家业,想入赘进来分一杯羹。 沈初言现在是不想再管沈念念了,他不再把她当成妹妹了,她来到这个家庭,好像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的家人一样,让母亲成天以泪洗面,让父亲这个强大了一辈子的男人,一提及她,只能摇头叹息。 饭局后半段,大家几乎都已经没有了语言,自顾自地吃饭。 饭局结束后,沈宿山回了书房,而沈初言则陪伴母亲出去散步。 沈念念送闻洋离开,距离沈家大宅有一段距离之后,她才开口说道:“你看出来了,我爸妈根本不待见你,他们压根看不上你这样的人。” 闻洋在沈家遭受了冷遇,现也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听到沈念念的冷嘲热讽,他脾气窜上来了,反手便给了沈念念一巴掌。 “他们要是不满意我,你就想办法让他们满意,不然的话,我玩完你也没的玩!” 沈念念捂着脸,眼泪一下子蹿了上来:“你敢打我……” 闻洋伸手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拉近自己的脸,对着她耳畔低声威胁道:“咱们俩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让你继续当你的沈家小姐,可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到时候在你父母前面不小心说出当年的事情,可别怪我啊,如果他们知道,十多年来自己抚养的女儿,一直在欺骗自己,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呢。” 沈念念情绪接近爆发的临界点,大口地抽泣着,哭得是梨花带雨,苦苦哀求道:“求你,求你别说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闻洋扔开了她,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不远处的林荫路旁,沈初言遥遥看望着自己的妹妹,紧皱着眉头。 刚刚他看到闻洋欺负她,本来正要上前阻止,却突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脚步也顿住了。 这个沈念念果然有问题! …… 商家家风森严,做任何事都是有规矩的,食不言寝不语,家里不能高声喧哗。 总之,作为克己守礼的一家之主,商戒不会允许自己的家乱了套。 自从江醒醒搬进来以后,他定下的那套规矩便形同虚设。 虽然商戒还在垂死挣扎,会时不时地教训江醒醒一番。 吃饭的时候,江醒醒正和群里剧组的小伙伴讨论明天的戏码,明天的剧情一出夺嫡的高潮,场面宏大,不是在摄影棚用电脑技术合成,而且是真刀实枪,所以剧组的成员们都有些兴奋。 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机,时不时发送信息和他们讨论,嘴角溢着浅浅的笑,清甜动人。 商戒偏头望了望她的手机屏幕,对话框已经被各种表情包霸占了。 哼,幼稚。 江醒醒身形一动,商戒便立刻回过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继续吃饭。 他给她的饭碗里夹了一块儿牛肉,江醒醒没有吃,继续玩手机,满满的一碗饭,她也只尝了几口。 于是商戒敲了敲她的碗,示意她,过分了啊。 江醒醒没有理会他。 商戒看了看候在边上的仆人们,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面子有些绷不住,沉声说道:“吃饭便好好吃,吃完了再看手机。” “哦。” 江醒醒的目光还是没能从手机屏幕上抽离。 商戒有些生气了,伸手去拿她的手机,江醒醒转身背对着他,喃了声:“别闹,说正事儿呢。” 商戒又看了看满屋子的仆人,觉得今天这事儿过不去,不然以后他还怎么管教家里的人。 商戒筷子往桌上一搁,沉着脸冷声说:“现在马上放下手机,好好吃饭。” 没理会。 “江醒醒!” 依旧没理他。 商戒筷子往桌上一拍,加重了调子:“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江醒醒突然转身,捧起他的脸,在他脸颊的位置印下一记浅浅的吻:“我们真的在说正事,你乖乖的,别闹。” 她还似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商戒:…… 仆人们偷偷拿眼看着,原本以为会等来家主一顿狂风骤雨的家风整肃,却不想,商戒默了半分钟,十分没有出息地又给夫人碗里夹了一块肉,没好气地说:“趁热,饭菜都凉了。” 仆人们掩嘴偷笑,确认过眼神,是初恋没错了。 商戒瞪了她们一眼,她们立刻噤声,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江醒醒放下了手机,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饭,商戒继续给她夹菜,闷声说:“还给你惯出毛病了。” 江醒醒只是冲他一个劲儿地笑,甜的他心里跟酿了蜜似的。 “下不为例。” …… 总之,商戒的“下不为例”在江醒醒这儿,就从来没有起过作用。 晚上,他拿着一份报表走进房间,江醒醒正坐在床上琢磨台词,商戒顺手便将她抱了起来,像抱女儿一样,给她搁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江醒醒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干嘛?” 商戒坐下来继续看报表,喃了声:“你就坐这儿。” 江醒醒:…… 这是拿她当小猫咪还是当花瓶摆设啊。 商戒拿出笔,在报表上进行批注,一双深咖色的眸子平静无澜,神情专注。 江醒醒很喜欢看他工作时候的模样,浑身上下都偷着一股沉着稳定的力量,坐在他的身边,受到这股气场的影响,她也能够静下心来,认真看自己的剧本。 半个小时后,江醒醒突然感觉脑子一刺,一些奇怪的琐碎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她皱起了眉头。 商戒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江醒醒摇摇头:“没事,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嗯?” 她皱着眉头:“我好像看到了……” 爸爸妈妈。 她脑子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有女人对她微笑,男人把她放在肩头,他们那样和蔼而慈祥。 可是还要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像沙粒,未曾握住便已然匆匆流走了。 “你看到了什么?” 商戒柔声问。 她看到了什么,她已经忘了,就连那两个人的模样她都未曾看清可是……从那两个人的微笑里,她能感受到,他们是多么的爱她。 “他们不会不要我。” 江醒醒握住了商戒的手:“我能感觉到,他们很爱我。” 商戒放下手里的报表,反握住了她柔软的掌心,十指紧紧扣住她:“你这么乖,任谁都舍不得。” 江醒醒温顺地点了点头。 商戒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大床走去,而江醒醒的腿顺势勾住了他的劲瘦的腰。 商戒将她放倒在床上,大巴掌使劲揉了揉她的脸蛋,揉得她嗷嗷叫:“你这家伙……” 商戒眉宇展平,露出一丝笑意:“累了就快些睡吧。” “你呢。” “我再看会儿,今天的工作不能留到明天。” 江醒醒乖乖点头,抓着被子掩住了嘴,只留一双清澈的黑眼睛,眨巴眨巴,眷恋地看着他。 商戒看了看办公桌,又看了看她,犹豫片刻,伸手关掉了灯,钻进了被窝里—— “老子怕了你。” …… 几天后,江醒醒按着自己查到的地址,找到了自称是她亲叔婶的秦灶林的家。 他们住在江城周边较为偏远的区县,在没堵车的情况下都开了整一个小时。 最后,轿车停在了一户三层高的单元楼前。 单元楼看样子有些年岁了,墙壁泛着青灰,有小孩用笔在上面乱涂乱写,旧的字迹又叠加新的字迹,看上去混乱又脏污。 空气中漫着一股陈年老旧的霉味。 沈初言以朋友的身份,陪着江醒醒一块儿过来。 “为什么不告诉商戒?” “如果告诉他,他肯定派人调查,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不管结果如何,都不重要,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只有收养我的姥姥,我哥,还有商戒,没有其他人了。”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话,沈初言莫名有些难过:“你还有最好的朋友,就是我。” “当然。” 江醒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我哥还照顾我呢,这半年,谢谢你了。” “走吧,上去看看。” “嗯。” 两个人按照地址走到三楼,隔着很远便听见有小孩的哭声,还有夫妻争吵的声音。 循声走过去,发现小孩哭声正是从秦造林的家里传出来的。 “让你不听话,让你手贱,人家好心请你去吃饭,你把人家的花瓶弄碎了,害老子赔了好几百,老子打死你!打死你这个死不成器的家伙!” “哎呀,你打孩子能有什么用!你自己没本事,挣不了几个钱,赌运又差,那点赔偿金都让你输光了,现在你拿孩子出气,有本事你去找你那亲侄女去啊!她可是大明星,你去找她要钱,几千几万随便开口,我听说这些大明星可有钱了!” “她又不认咱们。” 唐梅芬哭喊道:“天地良心,你可是她的亲叔,有血缘关系的,她赖得掉吗!她老爹死的早,妈又跑了,咱们就是她的亲爸亲妈,以后咱们可指望她给咱们养老送终呢,还有她的钱,以后赚多少都是咱们的!” 江醒醒:…… 她无奈地看了沈初言一眼,瞬间有点不想进门了。 还是沈初言率先敲门:“打扰了。” 唐梅芬和秦造林看见过来拜访的是江醒醒,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欢欢喜喜地说:“哎哟,亲侄女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看看我们家乱的,快进来,进来坐。” 江醒醒被这两夫妻殷勤地迎进了屋,屋里很乱,桌上胡乱摆放着小孩的作业本,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大明星!大明星!” 他们的儿子乐乐站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地指着沈初言:“大明星来我们家了!大明星!” “滚回你的屋里去!” 秦造林踹了小孩一脚,把他关进了屋子里。 唐梅芬拿起水果刀,殷勤地给江醒醒削梨:“大侄女怎么今天过来了啊。” 江醒醒冷声道:“我是过来告诉你们一声,以后再去我上班的地方闹,我会直接选择报警。” 唐梅芬脸色一垮:“大侄女,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找你当然是有事了,谁没事乐意被人像狗一样赶走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还不是你弟今年小升初入学的事,我们琢磨着,你可是大明星啊,你可一定要帮你弟念全城最好的中学。” “这样吧。” 沈初言打断了他们的话:“我直说,且不谈你们究竟是不是醒醒的亲人,哪怕是,她对你们也没有任何的义务和责任,明白吗,就算你们是她的亲生父母,但是从法律意义来讲,她已经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更遑论,你们不是她的父母。” 唐梅芬立刻不乐意了:“哎哎,你这小伙子,怎么讲话的呢!我们就是她的亲叔亲婶,这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小莉,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可别想逃避责任啊,你有义务要给我们养老送终的!” “我不叫秦小莉。” 江醒醒深呼吸,恢复了理智,对他们说道:“从我的父母不要我的那天起,我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我有自己的亲人。” “我看你就是不想认!” 秦造林急了:“我还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呢!我拿出来给你看看!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不认!” “乐乐他爸,快拿给闺女看看!” 秦造林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递到了江醒醒的手上:“你看看吧,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短发女孩僵硬地站在照相机前面,埋怨地看着照相机镜头,眼神里透出一丝厌烦和不屑。 沈初言问道:“怎么样,是你吗?” 江醒醒摇了摇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毕竟照片里的女孩,看样子也才六七岁,那么遥远的记忆,要她完完整整地回想起来,也实在困难。 “我看看,跟你像不像。” 江醒醒将照片递给了沈初言,而在沈初言接过照片的那一瞬,他的手突然僵住。 照片从他的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 沈初言震惊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女孩……怎么和小时候的沈念念,一模一样! …… 沈初言头重脚轻云里雾里回到家,客厅里灯火通明,沈宿山和范雅珍都在,沈念念也在。 沈念念拉着自己母亲的手,对他们说:“爸爸妈妈,我知道以前我太过任性,伤了你们的心,但是现在我长大了,不会再随便闹脾气了,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以前的不懂事。” 范雅珍欣慰地看着沈念念:“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当然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不好。”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再怎么娇纵跋扈,血脉亲情总是割舍不断的,范雅珍摸着沈念念的脑袋,眼圈都红了:“念念终于长大了,懂得体谅爸爸妈妈了。” “这些……都是闻洋教我的呢。” 沈念念讨巧地说:“他告诉我,爸妈已经老了,如果我再不长大,将来谁孝敬爸妈呢。” 范雅珍问:“这些话,真的是他说的?” “那可不,他说我不能总是这样闹小姐脾气,我应该要有担当,学会考虑和照顾其他人的情绪,不然永远长不大。” “看来以前妈妈误会他了,他也是个好孩子。” 沈宿山冷哼:“我看那小子自己都没有活明白,就教你怎么做人? 笑话。” “爸,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不管我交往再优秀的男朋友,你都不会喜欢的,就像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你能喜欢那头猪吗?” 沈念念坐到了沈宿山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说:“爸,我知道你是疼我的,可是我向你保证,闻洋真的是个好男孩,他成熟懂事,又特别疼我,真的!” 沈宿山闷闷地说:“别以为几句话就能扭转我对他的看法。” “爸,你怎么这么老顽固呢。” 范雅珍连忙拉过沈念念的手,说道:“你也别怪你爸,他是爱之深责之切,总之,你们就先交往着,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 “妈,我真的很想嫁给他,我都已经快二十四了。” “对了,还有半个月就是你二十四岁的生日了,有想好怎么过吗?” 范雅珍连忙岔开了话题。 沈念念笑着说:“我要把家里的亲朋好友,还有我的朋友们,全部请到家里来,那天我打扮成小公主,让所有人给我庆生。” “哪年生日,你不是打扮成小公主呢。” 范雅珍戳了戳沈念念的鼻尖,满眼宠爱之色:“你啊,可不就是我们家最宝贝的小公主么。” “妈妈,今年生日我要举办一个最盛大的宴会,比往年都热闹,还要请很多明星过来,还有记者,都要请过来,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过生日!” “这就出格了。” 沈宿山说:“不要这么高调。” “妈,我就要!一年才过一次生日,这点小小的愿望爸爸都不满足我。” 沈念念撅起了嘴,跟范雅珍撒娇:“哥哥有那么多明星朋友,只要他肯开口,肯定能请过来的。” 他们说话间,沈初言已经换了鞋走了进来,但是他根本顾不得停留,噔噔噔地往楼上跑。 沈宿山叫住了他:“跑什么,见了爸爸妈妈连招呼都没有吗?” 沈初言这才反应过来,站在楼梯边,呼出一口气,稳下心绪,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 “初言,这么着急干什么呢,快过来妈给你削个苹果,顺便跟你商量商量妹妹二十四岁生日的事情。” “妈,我很困,想回房间睡觉了。” 影帝不费任何技巧地打了个呵欠,疲惫感立刻漫上了脸。 “哎哟,这段时间拍戏可累坏了吧,快回去休息吧。” 范雅珍心疼地叨叨:“真是太辛苦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当什么演员。” “妈,我可要说你的不是了,这是哥的兴趣,你可不能干涉。” “哟,这小丫头还会帮她哥说话了。” “哥疼我嘛。” …… 沈初言轻轻关上了房间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门外一家人和乐融融的谈笑声被厚重的房门隔绝在外,沈初言从包里摸出了那张所谓江醒醒小时候的照片,秦造林一开始是不同意沈初言带走,直到沈初言从包里摸出了红票子。 五百块,卖回了这张发黄的旧照片。 他又急匆匆跑到书架边的墙柜里,翻来覆去,在陈旧的相片册里找到了好几张沈念念小时候的照片。 沈初言把这些照片全部摆在了桌上,有的是沈念念被绑架前的照片,有的是她被救回来以后拍的照片。 他拿着“江醒醒”小时候的照片,和沈念念的这些照片逐一仔细地对比,越看,一颗心越发地沉了下去。 一股莫名的恐惧漫上心头,周身血液渐渐冷了下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秦造林家里带回来的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和被绑架以后的沈念念的照片,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可是沈念念被绑架以前拍的照片,再两相对比。 沈初言发现,虽然女孩看着非常相似,晃眼间真的会以为是同一个人,但仔细看会发现,两个女孩眼里眉间的神色,截然不同! 难道被绑架之后,警方带回来的那个女孩……不是沈念念? 沈初言不禁想到了《黄土的谎言》这部电影,电影里上演的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法,难道就影射了他们家今天的情况吗? 他不禁觉得有点讽刺,也很是荒谬。 一切都是他的臆想,说不定……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肯定是巧合。” 他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很难接受自己照顾疼爱了十多年的妹妹,竟然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沈初言看着桌上的几张照片,静坐了整整两个小时,脑子里捋着思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 他不能仅仅只靠猜测便随意给一件事情定性,必须要有证据,他摸出手机,给自己当警察的朋友李林去了一个电话。 “林子。” “是初言啊,这会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是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得,我就知道,大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找上门来,准没好事儿。 李林笑着说:“什么时候出来坐坐,现在我老婆可是成天闹着要你的签名呢。” “有时间我请你吃饭,但是现在我真的有事要求你帮忙。” “得嘞,都是兄弟,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尽管说,上次我结婚,你给我当伴郎,可让我长脸了。” “我想请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秦造林,植树造林的造林,听说他们家十多年前丢过孩子,你帮我仔细查查,是怎么回事。” “行了,我记着了,只要报案了就能有备案,好查,我这几天就能给你回讯。” “谢了,林子。” “甭客气。” …… 挂了电话,沈初言走到阳台边,望着窗外无尽的夜色,放空了思绪。 念念,你会在哪里呢。 楼下又传来了沈念念责骂仆人的尖锐嗓音。 真是哪里都不得安宁。 沈初言拖沓着步子,推开门,下了楼。 “父母都已经睡了,你们还在吵闹什么?” 一大帮子仆人现在都围着沈念念,有人回头对沈初言道:“少爷,小姐刚刚一定要亲手下厨给你做饭,结果切土豆的时候,刀子把手给划破了,现在正流血呢。” 沈初言三两步走过来,查看了沈念念的伤情,刀子入手分寸,伤口不深,血流得地板上到处都是,看着还挺渗人的。 “哥,我真是笨手笨脚的。” 沈念念委委屈屈地看着沈初言:“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沈初言接过了仆人递过来的消毒液和创可贴,拉着沈念念坐到了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我想亲手给你做顿饭嘛。” 沈念念嘟哝着说:“我知道,这段时间我闯了很多祸,惹你不开心了,都是我不好,我想给你赔罪。” 沈初言给她仔细地包扎了伤口,皱着眉头打量着她的脸。 这个女孩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果她真的不是他的妹妹……沈初言很难接受,这么多年来的喜欢和疼爱,错付他人。 “你不用给我赔罪,我是你的哥哥,应该包容你更多一些。” 沈念念明显是感动了,眼睛都有些泛红,兴许是想到了连日来的委屈,她再也绷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哥,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 “别哭了,待会儿惊动爸妈就糟糕了。” 他抽来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嗯!” 沈念念用力点点头,一双水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哥,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你能不能多请一些你的明星朋友过来,一起帮我过生日。” “不是不可以。” 沈初言无奈地说:“但你确定要这样高调?” “嗯!我是沈家的女儿,我理应得到最好的,我要让全城的女孩都羡慕我。” 女孩的虚荣心在沈初言这里,其实都是无伤大雅的,他理应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如果她是自己的亲妹妹的话…… “快去睡吧,我问问我的朋友们,如果他们愿意过来,我就给他们发邀请函。” “谢谢哥,你对我真好!” 沈念念给了沈初言一个甜香扑鼻的拥抱,然后欢欣雀跃地上楼。 沈初言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地冷却了,他回头,看见家里的阿姨正在清洁地板的血迹。 他目光侧移,瞥见了沈念念刚刚用来擦拭手上伤口的纸团,上面沾染了嫣红血迹。 沈初言望了望周围,趁仆人不注意,顺手将一枚染血的纸团收入了包里,起身回了房间。 第65章 你这么乖 第65章 你这么乖 沈家大宅,今晚的气氛格外难堪。 为了防止沈念念再做出过激的举动,范雅珍终于下定决心,让她把这个男人带回家瞧瞧,要是人品真的不错,就答应他们交往。 但是结婚这事儿,得悠着来,沈家嫁女儿,可不能这样草率。 父亲沈宿山态度依旧坚决,不看好这个年轻人,他调查过他,据说大学的时候谈了好些女朋友,对他的评价都非常不好,沈宿山甚至还打听到……他曾经把一个女孩的肚子搞大,后来女孩去小诊所做流产,结果大出血,终身不孕。 这样的男人,沈宿山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和他在一起。 然而妻子劝他,见见人,不过是缓兵之计,至少先把女儿拖住,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同时也可以威慑威慑那男人,不允许他对沈念念乱来。 因此,沈宿山松了口,答应见见这个男人。 闻洋租了一件价格昂贵的西服,打着规规整整的领带,甚至还戴了一块二手的名表,拎着礼物,人模人样地来到了沈家大宅。 “小闻来了,请进吧。” 范雅珍将他迎了进来。 虽然明知道沈家人不待见自己,闻洋还是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脸上挂着恭顺的笑意,殷勤地送上了见面礼。 直到吃饭的时候,沈宿山才从书房里下来,看了闻洋一眼,冷冷地招呼了一声。 吃饭的过程中,闻洋大谈他对于国家时局和金融股市方面的看法,这些都是他这几天下足了功夫准备的,想要在沈家父母面前展露自己的远见卓识。 然则沈宿山是何等人物,商海沉浮,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穿闻洋笨拙的小心机。 他不在乎自己的将来的女婿有多能干,但是起码必须要有一点,那就是做人的真诚。 在闻洋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沈宿山瞪了沈念念一眼,冷声道:“这就是你给我选的好女婿。” 就连一言未发的沈初言都看出来了,闻洋肚子里面没干货,根本就是个投机分子。 而且他对待沈念念那般装模作样的殷勤态度,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她,就是看准了沈家的家业,想入赘进来分一杯羹。 沈初言现在是不想再管沈念念了,他不再把她当成妹妹了,她来到这个家庭,好像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的家人一样,让母亲成天以泪洗面,让父亲这个强大了一辈子的男人,一提及她,只能摇头叹息。 饭局后半段,大家几乎都已经没有了语言,自顾自地吃饭。 饭局结束后,沈宿山回了书房,而沈初言则陪伴母亲出去散步。 沈念念送闻洋离开,距离沈家大宅有一段距离之后,她才开口说道:“你看出来了,我爸妈根本不待见你,他们压根看不上你这样的人。” 闻洋在沈家遭受了冷遇,现也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听到沈念念的冷嘲热讽,他脾气窜上来了,反手便给了沈念念一巴掌。 “他们要是不满意我,你就想办法让他们满意,不然的话,我玩完你也没的玩!” 沈念念捂着脸,眼泪一下子蹿了上来:“你敢打我……” 闻洋伸手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拉近自己的脸,对着她耳畔低声威胁道:“咱们俩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让你继续当你的沈家小姐,可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到时候在你父母前面不小心说出当年的事情,可别怪我啊,如果他们知道,十多年来自己抚养的女儿,一直在欺骗自己,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呢。” 沈念念情绪接近爆发的临界点,大口地抽泣着,哭得是梨花带雨,苦苦哀求道:“求你,求你别说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闻洋扔开了她,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不远处的林荫路旁,沈初言遥遥看望着自己的妹妹,紧皱着眉头。 刚刚他看到闻洋欺负她,本来正要上前阻止,却突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脚步也顿住了。 这个沈念念果然有问题! …… 商家家风森严,做任何事都是有规矩的,食不言寝不语,家里不能高声喧哗。 总之,作为克己守礼的一家之主,商戒不会允许自己的家乱了套。 自从江醒醒搬进来以后,他定下的那套规矩便形同虚设。 虽然商戒还在垂死挣扎,会时不时地教训江醒醒一番。 吃饭的时候,江醒醒正和群里剧组的小伙伴讨论明天的戏码,明天的剧情一出夺嫡的高潮,场面宏大,不是在摄影棚用电脑技术合成,而且是真刀实枪,所以剧组的成员们都有些兴奋。 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机,时不时发送信息和他们讨论,嘴角溢着浅浅的笑,清甜动人。 商戒偏头望了望她的手机屏幕,对话框已经被各种表情包霸占了。 哼,幼稚。 江醒醒身形一动,商戒便立刻回过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继续吃饭。 他给她的饭碗里夹了一块儿牛肉,江醒醒没有吃,继续玩手机,满满的一碗饭,她也只尝了几口。 于是商戒敲了敲她的碗,示意她,过分了啊。 江醒醒没有理会他。 商戒看了看候在边上的仆人们,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面子有些绷不住,沉声说道:“吃饭便好好吃,吃完了再看手机。” “哦。” 江醒醒的目光还是没能从手机屏幕上抽离。 商戒有些生气了,伸手去拿她的手机,江醒醒转身背对着他,喃了声:“别闹,说正事儿呢。” 商戒又看了看满屋子的仆人,觉得今天这事儿过不去,不然以后他还怎么管教家里的人。 商戒筷子往桌上一搁,沉着脸冷声说:“现在马上放下手机,好好吃饭。” 没理会。 “江醒醒!” 依旧没理他。 商戒筷子往桌上一拍,加重了调子:“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江醒醒突然转身,捧起他的脸,在他脸颊的位置印下一记浅浅的吻:“我们真的在说正事,你乖乖的,别闹。” 她还似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商戒:…… 仆人们偷偷拿眼看着,原本以为会等来家主一顿狂风骤雨的家风整肃,却不想,商戒默了半分钟,十分没有出息地又给夫人碗里夹了一块肉,没好气地说:“趁热,饭菜都凉了。” 仆人们掩嘴偷笑,确认过眼神,是初恋没错了。 商戒瞪了她们一眼,她们立刻噤声,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江醒醒放下了手机,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饭,商戒继续给她夹菜,闷声说:“还给你惯出毛病了。” 江醒醒只是冲他一个劲儿地笑,甜的他心里跟酿了蜜似的。 “下不为例。” …… 总之,商戒的“下不为例”在江醒醒这儿,就从来没有起过作用。 晚上,他拿着一份报表走进房间,江醒醒正坐在床上琢磨台词,商戒顺手便将她抱了起来,像抱女儿一样,给她搁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江醒醒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干嘛?” 商戒坐下来继续看报表,喃了声:“你就坐这儿。” 江醒醒:…… 这是拿她当小猫咪还是当花瓶摆设啊。 商戒拿出笔,在报表上进行批注,一双深咖色的眸子平静无澜,神情专注。 江醒醒很喜欢看他工作时候的模样,浑身上下都偷着一股沉着稳定的力量,坐在他的身边,受到这股气场的影响,她也能够静下心来,认真看自己的剧本。 半个小时后,江醒醒突然感觉脑子一刺,一些奇怪的琐碎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她皱起了眉头。 商戒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江醒醒摇摇头:“没事,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嗯?” 她皱着眉头:“我好像看到了……” 爸爸妈妈。 她脑子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有女人对她微笑,男人把她放在肩头,他们那样和蔼而慈祥。 可是还要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像沙粒,未曾握住便已然匆匆流走了。 “你看到了什么?” 商戒柔声问。 她看到了什么,她已经忘了,就连那两个人的模样她都未曾看清可是……从那两个人的微笑里,她能感受到,他们是多么的爱她。 “他们不会不要我。” 江醒醒握住了商戒的手:“我能感觉到,他们很爱我。” 商戒放下手里的报表,反握住了她柔软的掌心,十指紧紧扣住她:“你这么乖,任谁都舍不得。” 江醒醒温顺地点了点头。 商戒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大床走去,而江醒醒的腿顺势勾住了他的劲瘦的腰。 商戒将她放倒在床上,大巴掌使劲揉了揉她的脸蛋,揉得她嗷嗷叫:“你这家伙……” 商戒眉宇展平,露出一丝笑意:“累了就快些睡吧。” “你呢。” “我再看会儿,今天的工作不能留到明天。” 江醒醒乖乖点头,抓着被子掩住了嘴,只留一双清澈的黑眼睛,眨巴眨巴,眷恋地看着他。 商戒看了看办公桌,又看了看她,犹豫片刻,伸手关掉了灯,钻进了被窝里—— “老子怕了你。” …… 几天后,江醒醒按着自己查到的地址,找到了自称是她亲叔婶的秦灶林的家。 他们住在江城周边较为偏远的区县,在没堵车的情况下都开了整一个小时。 最后,轿车停在了一户三层高的单元楼前。 单元楼看样子有些年岁了,墙壁泛着青灰,有小孩用笔在上面乱涂乱写,旧的字迹又叠加新的字迹,看上去混乱又脏污。 空气中漫着一股陈年老旧的霉味。 沈初言以朋友的身份,陪着江醒醒一块儿过来。 “为什么不告诉商戒?” “如果告诉他,他肯定派人调查,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不管结果如何,都不重要,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只有收养我的姥姥,我哥,还有商戒,没有其他人了。”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话,沈初言莫名有些难过:“你还有最好的朋友,就是我。” “当然。” 江醒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我哥还照顾我呢,这半年,谢谢你了。” “走吧,上去看看。” “嗯。” 两个人按照地址走到三楼,隔着很远便听见有小孩的哭声,还有夫妻争吵的声音。 循声走过去,发现小孩哭声正是从秦造林的家里传出来的。 “让你不听话,让你手贱,人家好心请你去吃饭,你把人家的花瓶弄碎了,害老子赔了好几百,老子打死你!打死你这个死不成器的家伙!” “哎呀,你打孩子能有什么用!你自己没本事,挣不了几个钱,赌运又差,那点赔偿金都让你输光了,现在你拿孩子出气,有本事你去找你那亲侄女去啊!她可是大明星,你去找她要钱,几千几万随便开口,我听说这些大明星可有钱了!” “她又不认咱们。” 唐梅芬哭喊道:“天地良心,你可是她的亲叔,有血缘关系的,她赖得掉吗!她老爹死的早,妈又跑了,咱们就是她的亲爸亲妈,以后咱们可指望她给咱们养老送终呢,还有她的钱,以后赚多少都是咱们的!” 江醒醒:…… 她无奈地看了沈初言一眼,瞬间有点不想进门了。 还是沈初言率先敲门:“打扰了。” 唐梅芬和秦造林看见过来拜访的是江醒醒,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欢欢喜喜地说:“哎哟,亲侄女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看看我们家乱的,快进来,进来坐。” 江醒醒被这两夫妻殷勤地迎进了屋,屋里很乱,桌上胡乱摆放着小孩的作业本,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大明星!大明星!” 他们的儿子乐乐站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地指着沈初言:“大明星来我们家了!大明星!” “滚回你的屋里去!” 秦造林踹了小孩一脚,把他关进了屋子里。 唐梅芬拿起水果刀,殷勤地给江醒醒削梨:“大侄女怎么今天过来了啊。” 江醒醒冷声道:“我是过来告诉你们一声,以后再去我上班的地方闹,我会直接选择报警。” 唐梅芬脸色一垮:“大侄女,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找你当然是有事了,谁没事乐意被人像狗一样赶走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还不是你弟今年小升初入学的事,我们琢磨着,你可是大明星啊,你可一定要帮你弟念全城最好的中学。” “这样吧。” 沈初言打断了他们的话:“我直说,且不谈你们究竟是不是醒醒的亲人,哪怕是,她对你们也没有任何的义务和责任,明白吗,就算你们是她的亲生父母,但是从法律意义来讲,她已经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更遑论,你们不是她的父母。” 唐梅芬立刻不乐意了:“哎哎,你这小伙子,怎么讲话的呢!我们就是她的亲叔亲婶,这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小莉,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可别想逃避责任啊,你有义务要给我们养老送终的!” “我不叫秦小莉。” 江醒醒深呼吸,恢复了理智,对他们说道:“从我的父母不要我的那天起,我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我有自己的亲人。” “我看你就是不想认!” 秦造林急了:“我还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呢!我拿出来给你看看!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不认!” “乐乐他爸,快拿给闺女看看!” 秦造林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递到了江醒醒的手上:“你看看吧,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短发女孩僵硬地站在照相机前面,埋怨地看着照相机镜头,眼神里透出一丝厌烦和不屑。 沈初言问道:“怎么样,是你吗?” 江醒醒摇了摇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毕竟照片里的女孩,看样子也才六七岁,那么遥远的记忆,要她完完整整地回想起来,也实在困难。 “我看看,跟你像不像。” 江醒醒将照片递给了沈初言,而在沈初言接过照片的那一瞬,他的手突然僵住。 照片从他的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 沈初言震惊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女孩……怎么和小时候的沈念念,一模一样! …… 沈初言头重脚轻云里雾里回到家,客厅里灯火通明,沈宿山和范雅珍都在,沈念念也在。 沈念念拉着自己母亲的手,对他们说:“爸爸妈妈,我知道以前我太过任性,伤了你们的心,但是现在我长大了,不会再随便闹脾气了,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以前的不懂事。” 范雅珍欣慰地看着沈念念:“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当然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不好。”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再怎么娇纵跋扈,血脉亲情总是割舍不断的,范雅珍摸着沈念念的脑袋,眼圈都红了:“念念终于长大了,懂得体谅爸爸妈妈了。” “这些……都是闻洋教我的呢。” 沈念念讨巧地说:“他告诉我,爸妈已经老了,如果我再不长大,将来谁孝敬爸妈呢。” 范雅珍问:“这些话,真的是他说的?” “那可不,他说我不能总是这样闹小姐脾气,我应该要有担当,学会考虑和照顾其他人的情绪,不然永远长不大。” “看来以前妈妈误会他了,他也是个好孩子。” 沈宿山冷哼:“我看那小子自己都没有活明白,就教你怎么做人? 笑话。” “爸,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不管我交往再优秀的男朋友,你都不会喜欢的,就像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你能喜欢那头猪吗?” 沈念念坐到了沈宿山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说:“爸,我知道你是疼我的,可是我向你保证,闻洋真的是个好男孩,他成熟懂事,又特别疼我,真的!” 沈宿山闷闷地说:“别以为几句话就能扭转我对他的看法。” “爸,你怎么这么老顽固呢。” 范雅珍连忙拉过沈念念的手,说道:“你也别怪你爸,他是爱之深责之切,总之,你们就先交往着,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 “妈,我真的很想嫁给他,我都已经快二十四了。” “对了,还有半个月就是你二十四岁的生日了,有想好怎么过吗?” 范雅珍连忙岔开了话题。 沈念念笑着说:“我要把家里的亲朋好友,还有我的朋友们,全部请到家里来,那天我打扮成小公主,让所有人给我庆生。” “哪年生日,你不是打扮成小公主呢。” 范雅珍戳了戳沈念念的鼻尖,满眼宠爱之色:“你啊,可不就是我们家最宝贝的小公主么。” “妈妈,今年生日我要举办一个最盛大的宴会,比往年都热闹,还要请很多明星过来,还有记者,都要请过来,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过生日!” “这就出格了。” 沈宿山说:“不要这么高调。” “妈,我就要!一年才过一次生日,这点小小的愿望爸爸都不满足我。” 沈念念撅起了嘴,跟范雅珍撒娇:“哥哥有那么多明星朋友,只要他肯开口,肯定能请过来的。” 他们说话间,沈初言已经换了鞋走了进来,但是他根本顾不得停留,噔噔噔地往楼上跑。 沈宿山叫住了他:“跑什么,见了爸爸妈妈连招呼都没有吗?” 沈初言这才反应过来,站在楼梯边,呼出一口气,稳下心绪,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 “初言,这么着急干什么呢,快过来妈给你削个苹果,顺便跟你商量商量妹妹二十四岁生日的事情。” “妈,我很困,想回房间睡觉了。” 影帝不费任何技巧地打了个呵欠,疲惫感立刻漫上了脸。 “哎哟,这段时间拍戏可累坏了吧,快回去休息吧。” 范雅珍心疼地叨叨:“真是太辛苦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当什么演员。” “妈,我可要说你的不是了,这是哥的兴趣,你可不能干涉。” “哟,这小丫头还会帮她哥说话了。” “哥疼我嘛。” …… 沈初言轻轻关上了房间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门外一家人和乐融融的谈笑声被厚重的房门隔绝在外,沈初言从包里摸出了那张所谓江醒醒小时候的照片,秦造林一开始是不同意沈初言带走,直到沈初言从包里摸出了红票子。 五百块,卖回了这张发黄的旧照片。 他又急匆匆跑到书架边的墙柜里,翻来覆去,在陈旧的相片册里找到了好几张沈念念小时候的照片。 沈初言把这些照片全部摆在了桌上,有的是沈念念被绑架前的照片,有的是她被救回来以后拍的照片。 他拿着“江醒醒”小时候的照片,和沈念念的这些照片逐一仔细地对比,越看,一颗心越发地沉了下去。 一股莫名的恐惧漫上心头,周身血液渐渐冷了下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秦造林家里带回来的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和被绑架以后的沈念念的照片,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可是沈念念被绑架以前拍的照片,再两相对比。 沈初言发现,虽然女孩看着非常相似,晃眼间真的会以为是同一个人,但仔细看会发现,两个女孩眼里眉间的神色,截然不同! 难道被绑架之后,警方带回来的那个女孩……不是沈念念? 沈初言不禁想到了《黄土的谎言》这部电影,电影里上演的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法,难道就影射了他们家今天的情况吗? 他不禁觉得有点讽刺,也很是荒谬。 一切都是他的臆想,说不定……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肯定是巧合。” 他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很难接受自己照顾疼爱了十多年的妹妹,竟然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沈初言看着桌上的几张照片,静坐了整整两个小时,脑子里捋着思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 他不能仅仅只靠猜测便随意给一件事情定性,必须要有证据,他摸出手机,给自己当警察的朋友李林去了一个电话。 “林子。” “是初言啊,这会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是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得,我就知道,大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找上门来,准没好事儿。 李林笑着说:“什么时候出来坐坐,现在我老婆可是成天闹着要你的签名呢。” “有时间我请你吃饭,但是现在我真的有事要求你帮忙。” “得嘞,都是兄弟,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尽管说,上次我结婚,你给我当伴郎,可让我长脸了。” “我想请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秦造林,植树造林的造林,听说他们家十多年前丢过孩子,你帮我仔细查查,是怎么回事。” “行了,我记着了,只要报案了就能有备案,好查,我这几天就能给你回讯。” “谢了,林子。” “甭客气。” …… 挂了电话,沈初言走到阳台边,望着窗外无尽的夜色,放空了思绪。 念念,你会在哪里呢。 楼下又传来了沈念念责骂仆人的尖锐嗓音。 真是哪里都不得安宁。 沈初言拖沓着步子,推开门,下了楼。 “父母都已经睡了,你们还在吵闹什么?” 一大帮子仆人现在都围着沈念念,有人回头对沈初言道:“少爷,小姐刚刚一定要亲手下厨给你做饭,结果切土豆的时候,刀子把手给划破了,现在正流血呢。” 沈初言三两步走过来,查看了沈念念的伤情,刀子入手分寸,伤口不深,血流得地板上到处都是,看着还挺渗人的。 “哥,我真是笨手笨脚的。” 沈念念委委屈屈地看着沈初言:“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沈初言接过了仆人递过来的消毒液和创可贴,拉着沈念念坐到了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我想亲手给你做顿饭嘛。” 沈念念嘟哝着说:“我知道,这段时间我闯了很多祸,惹你不开心了,都是我不好,我想给你赔罪。” 沈初言给她仔细地包扎了伤口,皱着眉头打量着她的脸。 这个女孩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果她真的不是他的妹妹……沈初言很难接受,这么多年来的喜欢和疼爱,错付他人。 “你不用给我赔罪,我是你的哥哥,应该包容你更多一些。” 沈念念明显是感动了,眼睛都有些泛红,兴许是想到了连日来的委屈,她再也绷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哥,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 “别哭了,待会儿惊动爸妈就糟糕了。” 他抽来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嗯!” 沈念念用力点点头,一双水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哥,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你能不能多请一些你的明星朋友过来,一起帮我过生日。” “不是不可以。” 沈初言无奈地说:“但你确定要这样高调?” “嗯!我是沈家的女儿,我理应得到最好的,我要让全城的女孩都羡慕我。” 女孩的虚荣心在沈初言这里,其实都是无伤大雅的,他理应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如果她是自己的亲妹妹的话…… “快去睡吧,我问问我的朋友们,如果他们愿意过来,我就给他们发邀请函。” “谢谢哥,你对我真好!” 沈念念给了沈初言一个甜香扑鼻的拥抱,然后欢欣雀跃地上楼。 沈初言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地冷却了,他回头,看见家里的阿姨正在清洁地板的血迹。 他目光侧移,瞥见了沈念念刚刚用来擦拭手上伤口的纸团,上面沾染了嫣红血迹。 沈初言望了望周围,趁仆人不注意,顺手将一枚染血的纸团收入了包里,起身回了房间。 第66章 晚宴 第66章 晚宴 江边的豪华游轮之上,正在举办一场公益性质的慈善拍卖晚宴,由商氏集团牵头主办,因此江城各大集团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 商氏集团于每年年终的时候,都会举办这样一场公益慈善拍卖晚宴。 与会者将自己收藏的珍品捐出来拍卖,拍卖的款项用于慈善公益事业。 各大企业在商氏集团的带领下,或多或少地参与了拍卖,具体数额并不做限制。 商戒并不会道德绑架任何人,也不会因为你多捐了钱便和你做生意,少捐了钱便不和你做生意。 绝大部分企业家过来参加晚宴,还是非常愿意慷慨解囊,这些公益慈善不仅不会损害公司的利益,还会因为大量媒体的关注,而使集团获得非常好的社会影响力,何乐而不为。 今年的晚宴在游轮上展开,江边一轮弯月倒映着河面粼粼的波光,满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记者们将摄像机对准了礼台上的主持人,他一一揭开了今年慈善拍卖的项目。 各大企业家慷慨解囊,拍卖项目有古董花瓶、也有钻石珠宝、具有收藏意义的字画等等…… 而当最后一项压轴之作呈上来的时候,连商戒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是他送给江醒醒的恶魔之瞳项链! 他看向身边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紧身的长晚礼裙,身段窈窕,腰肢纤细,背后v领袒露大片白皙紧致的肌肤,一双漂亮的蝴蝶骨,翩跹欲飞。 她侧头对他淡淡一笑,眉眼清澈如水。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商戒附在她的耳畔,沉声说:“你不能把它卖了。” “我的东西全都是你送的,自己的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直接捐钱好像又不太合规矩,只有这件项链比较能够拿的出手。” 江醒醒挽着他的手臂,柔声道:“你就让我尽自己的一点心意吧。” 商戒垂眸睨着她:“拿我的东西尽你自己的心意,你比我还会盘算。” “那你不是送给我了吗。” 江醒醒嘻嘻一笑:“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你管我怎么处理呢。” “还没人敢把我送的东西送人,你胆子不小。” 商戒惩罚一般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一幕正好被记者拍了下来,照片里的商戒满眼宠溺,是根本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来。 相比于其他企业家成功人士,他们带着夫人出席各大公共场合,相敬如宾的作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在做戏。 这样的豪门望族,夫妻之间同床异梦不在少数,而商戒与其夫人的交流互动,总是猝不及防地塞旁边人一嘴狗粮。 她看向他时流露出来爱慕,他对她的宠爱与包容,这些都是装不出来的。 而令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是,最后那件恶魔之瞳的项链,竟然是由沈初言给拍了下来。 这场慈善晚宴,沈初言是代表他的父亲沈宿山前来参与,当然也是带着满满的诚意,以三千万的价格拍下来,而这笔钱将以江醒醒的名义,捐给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 在晚宴的最后,商戒登台,向众人宣布成立一个救助孤儿的慈善基金会,帮助那些与亲人离散的孤儿,亦或者对不幸丢失了孩子的家庭进行救助。 这样的慈善基金会很少有人愿意发起成立,因为这里面会涉及到非常多的现实问题,譬如遗弃女婴,或者帮助遗失孩子的家庭找到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有了新的家庭…… 相比于直接进行慈善捐助,成立这种基金会显然吃力不讨好。 然而商戒还是这样做了,在有法律进行明确指导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给予孤儿以及失孤家庭以最好的照顾,是商戒的初衷,也是他送给江醒醒的一份礼物。 隔着攒动的人群,商戒的目光落到了江醒醒身上,与遥遥相望,他能看清她那清澈的眼瞳中闪动的波澜。 终于,她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一片如雷的掌声中,商戒走下台,回到江醒醒的身边,江醒醒踮起脚凑近他的耳畔,低声说:“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商戒望了望四周,拧眉道:“这里这么多人,还有记者。” “好吧。” 她话音未落,商戒颀长的指尖抬起了她的下颌:“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吻我。” 他说完,主动吻住了她。 江醒醒猝不及防,全身都绷直了,而他闭上了眼睛,碾着她柔软的唇。 周围传来了众人的惊叹声,谁都没有想到,一贯矜持稳重的商戒会当众亲吻他的夫人。 江醒醒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轻轻推了推他。 商戒的唇上沾染了她的口红,灯光下,显出些许妖冶之色,倒使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明净。 记者“咔咔咔”地拍下照片,商氏集团总裁和夫人全程秀恩爱撒狗粮,倒比慈善晚宴本身更有看点。 宴会的后半段,商戒和其他的集团企业家聊天,走哪儿都牵着江醒醒,像带了个女儿一样。 江醒醒可不想听这些大老板叨叨着股市的事情,她更愿意去自助餐桌边吃点东西,今天晚上一整夜她肚子都还没落着实处呢。 商戒叮嘱她不要走远了,江醒醒满口答应,来到了一楼船舱的餐桌边上,用小盘子给自己盛了一块小蛋糕,然后走到甲板上,靠在护栏边,吹着海风吃甜点。 便在这时,她嗅到了一股臭熏熏的酒气,同时还含杂着难闻的烟味。 面前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西装,衬衣扎紧西裤里,隐隐能看出啤酒肚,年纪约莫三十的样子,看着人高马大,五官透着一股子凶相。 江醒醒对他礼貌地点点头,便要离开,那人却突然挡在江醒醒的身前。 “套路我是吧?” 江醒醒不明所以:“先生?” “商戒,你敢整我,老子弄死你的女人!” 那男人说完,伸手直接掐住了江醒醒的脖子,将她按在了栏杆上,半个身子都快要翻出去了。 护栏之下,便是波涛汹涌的江水,掉下去即便会游泳,也会被奔涌的江水卷走。 男人死死地掐住了江醒醒的脖子,满脸油腻,眼睛都瞪红了,眸子里布满血丝。 周围有女人尖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临川赶到,按住那男人的肩膀,将他掀了回来,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三两招便将他放倒在地。 甲板上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商戒从人群中大步流星走过来,护住了江醒醒,担忧地抚着她的脸,柔声问:“怎么样,受伤没?” “没事。” 商戒回头,漆黑的眸子射出冷冽的寒光,仿佛要将那男人刀刀凌迟一般。 已经用不着商戒亲自动手,临川已经将这个被称为“陆总”的男人揍了一顿。 能来这场慈善晚宴的当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他叫陆无盛,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 商戒低声对江醒醒解释。 江醒醒惊愕地看了陆无盛一眼,这男人讪讪地站起身,嘴角还有血迹,狠狠地瞪着临川。 “他就是临川的……” 商戒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这个陆无盛,就是当初欺负过临川的两位兄长之一。 陆家生了三个儿子,最大的那个陆无泉,老二陆无盛,老三陆无缺。 当然,如果还要算上私生子临川的话……便是四个。 “你他妈算哪根葱,敢动手打我。” 陆无盛摇摇晃晃指着临川:“你他妈就是商戒身边的一条狗!” 临川的眼角颤了颤。 少年时期,他曾辱骂他是一条狗,给他吃狗食,而现在……临川再度将他掀翻在地。 陆无盛硬吃了他几记猛拳。 刚在的是为了他家夫人,现在这几拳,为了他自己。 陆氏集团的其他董事匆匆赶到,见临川在殴打他们家的总裁,连忙喝止住他:“快住手!哎呀,保安呢!快来啊!” 临川没有理会他们,他心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小时候所受的屈辱,一帧一帧地在他眼前回放,他的拳头越发狠戾。 董事们着急地恳求商戒:“商总,够了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人命。” 商戒嗓音低沉冷冽:“他伤害我的夫人,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 “陆总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喝醉了?” 商戒挑挑眉,望向临川:“临川,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 临川说着,又结结实实给了陆无盛好几拳。 直到江醒醒伸手拉他衣袖,商戒才淡淡地喃了声:“够了。” 临川松开陆无盛,站到商戒的身边来。 董事们连忙扶起了醉醺醺的陆无盛,检查他的伤势。 临川以前练过身手,所以拳头很有技巧,专门抵着痛处揍,又不会揍出毛病来。 陆无盛擦了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看着商戒:“你他妈养了一条恶狗啊!” 商戒气定神闲地说:“陆总,对女人出手,未免太没风度,现下又口出狂言,失了礼,我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吧。” “商戒,你串通陆无泉那个老庸才,抢了我陆氏集团一半的产业,老子打你女人怎么了!老子还要揍你呢!” 他借着酒意,又冲着商戒冲过来,被身边的董事们拉住了:“陆总,陆总你不要冲动,打不得啊。” 商戒眼角颤了颤,面无表情道:“我商氏集团收购陆氏集团旗下产业,真金白银,合理合法,又何来的‘抢’字一说。” 陆氏集团现在已然四分五裂,陆无泉和陆无盛两兄弟瓜分家产,商戒明面上支持大哥陆无泉,帮他打垮陆无盛,不过是因为,陆无泉的确是个庸才,比脾气暴躁办事冲动的陆无盛更好控制。 总的来说,这两兄弟都不是什么能干的货色,否则也不会把偌大一个陆氏集团败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陆无盛借着醉酒,在慈善晚宴上闹了这一场,甚至差点伤及商戒的夫人,这件事被媒体公开曝光,成了丑闻,造成的影响巨大,陆氏集团的股票在第二天直线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 这件事加快了商戒兼并陆氏集团的步伐,原本考虑家族情面,他是打算要给陆无盛留个一亩三分地,而陆无盛敢对他的女人动手,商戒便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一根草都不会给他留下。 江醒醒作为无辜躺枪分子,在自家男人风风光光以她的名义成立慈善基金会之后不过半个小时,便被人压在甲板上差点扔江里喂鱼去。 狼狈的样子被拍下来发网上,粉丝们关心她的同时,也免不了要开玩笑调侃她几句。 躺枪分子决定在家里躺几天压压惊,并且暂时不再参加商戒的任何舞会酒会年会…… 过往商戒总是喜欢带着她出席公众场合,现在她更好能找到理由,一律回绝。 商戒对江醒醒是有愧疚亏欠之意,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 这段时间在家里,商戒的地位下降了很多,就连仆人都看出来了。 所以每当两个人的意见出现偏差的时候,别管先生急得脸红,只听夫人的就对了。 商戒觉得,自己在家里已经完全丧失了一家之主的地位和尊严,甚至连院子里那只什么都不懂一天只会傻乐的金毛狗儿子,好像地位都比他要高出一截。 商戒觉得。 这种现状是有必要改变一下了。 晚上,他把江醒醒抱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好好地放着。 他自己则斜倚在椅子上,宛如开八方会谈似的,正色道:“我在这个家,已经感受不到尊严和爱了。” 江醒醒目光从剧本上抽离,望向他,眨眨眼:“哈?” 他严肃地看着她:“作为一家之主,我觉得我有必要整顿一下家风。” 江醒醒好奇地问:“你要怎么整顿?” “首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可以玩手机,更不可以把碗端到客厅去看电视,第一条能做到,我再说第二条。” 江醒醒平静地回答:“做不到。” 商戒:…… 他看了看江醒醒无邪的面容,妥协地轻咳一声:“那就再看第二条,吃完饭后跟我出去散步半小时,不准再窝沙发里和临川打电动。” 江醒醒无辜地看着他:“好像也有点困难。” 商戒想了下,还是妥协:“算了,说第三条,就是每天上班的时候,你还是应该……” “嗯?” 商戒脸红了,移开目光:“你还是应该像以前一样,吻我一下。” 江醒醒痛快地答应:“这个可以。” “真的?” “嗯。” 这样就好了,这条答应了,前面的都是浮云。 “不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呢?” 江醒醒问商戒:“你怎么会觉得,感受不到尊严和爱呢?” “因为……” 他不知道该怎么讲,那当然是比较夸张的说法了。 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协调下属的矛盾,这是作为领导者和决策者的商戒擅长的事情,但是同样的手段无法用在家里,家里都是最亲近的人,他不可能运用任何手腕去算计和筹谋。 商戒为难地说:“你是我们家地位最高的人,处处压我一头,在我上面。” 江醒醒无辜地说:“那每次还不是你要我在上面,我还不想在上面呢,累死了。” 商戒:…… 这他妈……好像说的不是一回事。 “在仆人面前,你应该多给我留点面子。” 江醒醒:“每次也不知道是谁主动要给我按摩或者涂指甲油,好像特别喜欢伺候人,仆人看在眼里,心里还不跟明镜似的,知道谁才是家里的‘爸爸’。” “你还挺得意是吧。” 商戒揉乱了她的头发。 江醒醒低头浅笑了起来,抱住他的手:“好了好了,我控制控制,大不了以后,我不在别人面前跟你拌嘴了,这样可以吗?” 商戒想了想,觉得这样似乎也挺没意思,这里是他的家,家里难道不就是应该热热闹闹的吗? 在公司里他的每个决策都应该被无条件且有效率地执行,而在家里,他宁可让江醒醒凡事说了算。 因为这是他给她的家。 而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商戒轻松了很多,整个望江别墅也越发有了烟火气,仆人们自觉地往夫人那边靠,商戒这边就只剩了临川还肯听他的话,另外还有条立场中立只知道傻笑的大狗子。 一笔一划,勾勒出家的味道。 第66章 晚宴 第66章 晚宴 江边的豪华游轮之上,正在举办一场公益性质的慈善拍卖晚宴,由商氏集团牵头主办,因此江城各大集团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 商氏集团于每年年终的时候,都会举办这样一场公益慈善拍卖晚宴。 与会者将自己收藏的珍品捐出来拍卖,拍卖的款项用于慈善公益事业。 各大企业在商氏集团的带领下,或多或少地参与了拍卖,具体数额并不做限制。 商戒并不会道德绑架任何人,也不会因为你多捐了钱便和你做生意,少捐了钱便不和你做生意。 绝大部分企业家过来参加晚宴,还是非常愿意慷慨解囊,这些公益慈善不仅不会损害公司的利益,还会因为大量媒体的关注,而使集团获得非常好的社会影响力,何乐而不为。 今年的晚宴在游轮上展开,江边一轮弯月倒映着河面粼粼的波光,满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记者们将摄像机对准了礼台上的主持人,他一一揭开了今年慈善拍卖的项目。 各大企业家慷慨解囊,拍卖项目有古董花瓶、也有钻石珠宝、具有收藏意义的字画等等…… 而当最后一项压轴之作呈上来的时候,连商戒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是他送给江醒醒的恶魔之瞳项链! 他看向身边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紧身的长晚礼裙,身段窈窕,腰肢纤细,背后v领袒露大片白皙紧致的肌肤,一双漂亮的蝴蝶骨,翩跹欲飞。 她侧头对他淡淡一笑,眉眼清澈如水。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商戒附在她的耳畔,沉声说:“你不能把它卖了。” “我的东西全都是你送的,自己的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直接捐钱好像又不太合规矩,只有这件项链比较能够拿的出手。” 江醒醒挽着他的手臂,柔声道:“你就让我尽自己的一点心意吧。” 商戒垂眸睨着她:“拿我的东西尽你自己的心意,你比我还会盘算。” “那你不是送给我了吗。” 江醒醒嘻嘻一笑:“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你管我怎么处理呢。” “还没人敢把我送的东西送人,你胆子不小。” 商戒惩罚一般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一幕正好被记者拍了下来,照片里的商戒满眼宠溺,是根本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来。 相比于其他企业家成功人士,他们带着夫人出席各大公共场合,相敬如宾的作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在做戏。 这样的豪门望族,夫妻之间同床异梦不在少数,而商戒与其夫人的交流互动,总是猝不及防地塞旁边人一嘴狗粮。 她看向他时流露出来爱慕,他对她的宠爱与包容,这些都是装不出来的。 而令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是,最后那件恶魔之瞳的项链,竟然是由沈初言给拍了下来。 这场慈善晚宴,沈初言是代表他的父亲沈宿山前来参与,当然也是带着满满的诚意,以三千万的价格拍下来,而这笔钱将以江醒醒的名义,捐给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 在晚宴的最后,商戒登台,向众人宣布成立一个救助孤儿的慈善基金会,帮助那些与亲人离散的孤儿,亦或者对不幸丢失了孩子的家庭进行救助。 这样的慈善基金会很少有人愿意发起成立,因为这里面会涉及到非常多的现实问题,譬如遗弃女婴,或者帮助遗失孩子的家庭找到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有了新的家庭…… 相比于直接进行慈善捐助,成立这种基金会显然吃力不讨好。 然而商戒还是这样做了,在有法律进行明确指导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给予孤儿以及失孤家庭以最好的照顾,是商戒的初衷,也是他送给江醒醒的一份礼物。 隔着攒动的人群,商戒的目光落到了江醒醒身上,与遥遥相望,他能看清她那清澈的眼瞳中闪动的波澜。 终于,她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一片如雷的掌声中,商戒走下台,回到江醒醒的身边,江醒醒踮起脚凑近他的耳畔,低声说:“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商戒望了望四周,拧眉道:“这里这么多人,还有记者。” “好吧。” 她话音未落,商戒颀长的指尖抬起了她的下颌:“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吻我。” 他说完,主动吻住了她。 江醒醒猝不及防,全身都绷直了,而他闭上了眼睛,碾着她柔软的唇。 周围传来了众人的惊叹声,谁都没有想到,一贯矜持稳重的商戒会当众亲吻他的夫人。 江醒醒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轻轻推了推他。 商戒的唇上沾染了她的口红,灯光下,显出些许妖冶之色,倒使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明净。 记者“咔咔咔”地拍下照片,商氏集团总裁和夫人全程秀恩爱撒狗粮,倒比慈善晚宴本身更有看点。 宴会的后半段,商戒和其他的集团企业家聊天,走哪儿都牵着江醒醒,像带了个女儿一样。 江醒醒可不想听这些大老板叨叨着股市的事情,她更愿意去自助餐桌边吃点东西,今天晚上一整夜她肚子都还没落着实处呢。 商戒叮嘱她不要走远了,江醒醒满口答应,来到了一楼船舱的餐桌边上,用小盘子给自己盛了一块小蛋糕,然后走到甲板上,靠在护栏边,吹着海风吃甜点。 便在这时,她嗅到了一股臭熏熏的酒气,同时还含杂着难闻的烟味。 面前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西装,衬衣扎紧西裤里,隐隐能看出啤酒肚,年纪约莫三十的样子,看着人高马大,五官透着一股子凶相。 江醒醒对他礼貌地点点头,便要离开,那人却突然挡在江醒醒的身前。 “套路我是吧?” 江醒醒不明所以:“先生?” “商戒,你敢整我,老子弄死你的女人!” 那男人说完,伸手直接掐住了江醒醒的脖子,将她按在了栏杆上,半个身子都快要翻出去了。 护栏之下,便是波涛汹涌的江水,掉下去即便会游泳,也会被奔涌的江水卷走。 男人死死地掐住了江醒醒的脖子,满脸油腻,眼睛都瞪红了,眸子里布满血丝。 周围有女人尖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临川赶到,按住那男人的肩膀,将他掀了回来,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三两招便将他放倒在地。 甲板上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商戒从人群中大步流星走过来,护住了江醒醒,担忧地抚着她的脸,柔声问:“怎么样,受伤没?” “没事。” 商戒回头,漆黑的眸子射出冷冽的寒光,仿佛要将那男人刀刀凌迟一般。 已经用不着商戒亲自动手,临川已经将这个被称为“陆总”的男人揍了一顿。 能来这场慈善晚宴的当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他叫陆无盛,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 商戒低声对江醒醒解释。 江醒醒惊愕地看了陆无盛一眼,这男人讪讪地站起身,嘴角还有血迹,狠狠地瞪着临川。 “他就是临川的……” 商戒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这个陆无盛,就是当初欺负过临川的两位兄长之一。 陆家生了三个儿子,最大的那个陆无泉,老二陆无盛,老三陆无缺。 当然,如果还要算上私生子临川的话……便是四个。 “你他妈算哪根葱,敢动手打我。” 陆无盛摇摇晃晃指着临川:“你他妈就是商戒身边的一条狗!” 临川的眼角颤了颤。 少年时期,他曾辱骂他是一条狗,给他吃狗食,而现在……临川再度将他掀翻在地。 陆无盛硬吃了他几记猛拳。 刚在的是为了他家夫人,现在这几拳,为了他自己。 陆氏集团的其他董事匆匆赶到,见临川在殴打他们家的总裁,连忙喝止住他:“快住手!哎呀,保安呢!快来啊!” 临川没有理会他们,他心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小时候所受的屈辱,一帧一帧地在他眼前回放,他的拳头越发狠戾。 董事们着急地恳求商戒:“商总,够了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人命。” 商戒嗓音低沉冷冽:“他伤害我的夫人,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 “陆总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喝醉了?” 商戒挑挑眉,望向临川:“临川,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 临川说着,又结结实实给了陆无盛好几拳。 直到江醒醒伸手拉他衣袖,商戒才淡淡地喃了声:“够了。” 临川松开陆无盛,站到商戒的身边来。 董事们连忙扶起了醉醺醺的陆无盛,检查他的伤势。 临川以前练过身手,所以拳头很有技巧,专门抵着痛处揍,又不会揍出毛病来。 陆无盛擦了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看着商戒:“你他妈养了一条恶狗啊!” 商戒气定神闲地说:“陆总,对女人出手,未免太没风度,现下又口出狂言,失了礼,我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吧。” “商戒,你串通陆无泉那个老庸才,抢了我陆氏集团一半的产业,老子打你女人怎么了!老子还要揍你呢!” 他借着酒意,又冲着商戒冲过来,被身边的董事们拉住了:“陆总,陆总你不要冲动,打不得啊。” 商戒眼角颤了颤,面无表情道:“我商氏集团收购陆氏集团旗下产业,真金白银,合理合法,又何来的‘抢’字一说。” 陆氏集团现在已然四分五裂,陆无泉和陆无盛两兄弟瓜分家产,商戒明面上支持大哥陆无泉,帮他打垮陆无盛,不过是因为,陆无泉的确是个庸才,比脾气暴躁办事冲动的陆无盛更好控制。 总的来说,这两兄弟都不是什么能干的货色,否则也不会把偌大一个陆氏集团败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陆无盛借着醉酒,在慈善晚宴上闹了这一场,甚至差点伤及商戒的夫人,这件事被媒体公开曝光,成了丑闻,造成的影响巨大,陆氏集团的股票在第二天直线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 这件事加快了商戒兼并陆氏集团的步伐,原本考虑家族情面,他是打算要给陆无盛留个一亩三分地,而陆无盛敢对他的女人动手,商戒便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一根草都不会给他留下。 江醒醒作为无辜躺枪分子,在自家男人风风光光以她的名义成立慈善基金会之后不过半个小时,便被人压在甲板上差点扔江里喂鱼去。 狼狈的样子被拍下来发网上,粉丝们关心她的同时,也免不了要开玩笑调侃她几句。 躺枪分子决定在家里躺几天压压惊,并且暂时不再参加商戒的任何舞会酒会年会…… 过往商戒总是喜欢带着她出席公众场合,现在她更好能找到理由,一律回绝。 商戒对江醒醒是有愧疚亏欠之意,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 这段时间在家里,商戒的地位下降了很多,就连仆人都看出来了。 所以每当两个人的意见出现偏差的时候,别管先生急得脸红,只听夫人的就对了。 商戒觉得,自己在家里已经完全丧失了一家之主的地位和尊严,甚至连院子里那只什么都不懂一天只会傻乐的金毛狗儿子,好像地位都比他要高出一截。 商戒觉得。 这种现状是有必要改变一下了。 晚上,他把江醒醒抱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好好地放着。 他自己则斜倚在椅子上,宛如开八方会谈似的,正色道:“我在这个家,已经感受不到尊严和爱了。” 江醒醒目光从剧本上抽离,望向他,眨眨眼:“哈?” 他严肃地看着她:“作为一家之主,我觉得我有必要整顿一下家风。” 江醒醒好奇地问:“你要怎么整顿?” “首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可以玩手机,更不可以把碗端到客厅去看电视,第一条能做到,我再说第二条。” 江醒醒平静地回答:“做不到。” 商戒:…… 他看了看江醒醒无邪的面容,妥协地轻咳一声:“那就再看第二条,吃完饭后跟我出去散步半小时,不准再窝沙发里和临川打电动。” 江醒醒无辜地看着他:“好像也有点困难。” 商戒想了下,还是妥协:“算了,说第三条,就是每天上班的时候,你还是应该……” “嗯?” 商戒脸红了,移开目光:“你还是应该像以前一样,吻我一下。” 江醒醒痛快地答应:“这个可以。” “真的?” “嗯。” 这样就好了,这条答应了,前面的都是浮云。 “不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呢?” 江醒醒问商戒:“你怎么会觉得,感受不到尊严和爱呢?” “因为……” 他不知道该怎么讲,那当然是比较夸张的说法了。 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协调下属的矛盾,这是作为领导者和决策者的商戒擅长的事情,但是同样的手段无法用在家里,家里都是最亲近的人,他不可能运用任何手腕去算计和筹谋。 商戒为难地说:“你是我们家地位最高的人,处处压我一头,在我上面。” 江醒醒无辜地说:“那每次还不是你要我在上面,我还不想在上面呢,累死了。” 商戒:…… 这他妈……好像说的不是一回事。 “在仆人面前,你应该多给我留点面子。” 江醒醒:“每次也不知道是谁主动要给我按摩或者涂指甲油,好像特别喜欢伺候人,仆人看在眼里,心里还不跟明镜似的,知道谁才是家里的‘爸爸’。” “你还挺得意是吧。” 商戒揉乱了她的头发。 江醒醒低头浅笑了起来,抱住他的手:“好了好了,我控制控制,大不了以后,我不在别人面前跟你拌嘴了,这样可以吗?” 商戒想了想,觉得这样似乎也挺没意思,这里是他的家,家里难道不就是应该热热闹闹的吗? 在公司里他的每个决策都应该被无条件且有效率地执行,而在家里,他宁可让江醒醒凡事说了算。 因为这是他给她的家。 而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商戒轻松了很多,整个望江别墅也越发有了烟火气,仆人们自觉地往夫人那边靠,商戒这边就只剩了临川还肯听他的话,另外还有条立场中立只知道傻笑的大狗子。 一笔一划,勾勒出家的味道。 第67章 夫人牛逼 第67章 夫人牛逼 医疗中心,当沈初言拿到那份鉴定报告的时候,手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将沈念念的血液和自己的血液拿到医疗中心进行化验检测,现在这份检验结果就在他手中的文件袋内。 迟迟不敢拆开。 回想沈念念被绑架的那一年,他不过十岁。 在警察局里,妈妈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拥抱他劫后余生的妹妹,父亲搓着手,眼睛都红了,而沈初言则站在门边,与他的小妹遥遥相望。 在她那漆黑的眼瞳中,他看到一丝陌生感。 小孩子的直觉往往是准确的,初见沈念念,他心底便升起了一股强烈的的排斥和疏远的感觉。 全家人欢欢喜喜地回了大宅,沈初言一个人走在最后,看着挂在爸爸肩膀上的沈念念,总觉得……这次回来,妹妹好像换了一个人。 虽然模样几乎可以说百分之九十相似,但是沈初言总觉得,肯定换了一个妹妹。 他曾经偷偷地告诉了家里照顾他的保姆陈姨,这个沈念念不是他的妹妹,陈姨说:“大少爷,可不敢这样讲的呀!” “为什么?”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只凭感觉就说不是呢?” “可是我真的觉得不是呀,真的真的!陈姨你相信我。” “那你说说,哪里感觉不对?” “我问过她了,她还欠我一块儿草莓糖的事儿,她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把我的变形金刚藏在哪里。” “哎哟我的小少爷,念念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受了刺激,不记得事儿是正常的,慢慢就会想起来。” “反正我就觉得不对。” 小时候的沈初言,也是相当固执的。 但是他还算知道轻重,没有把自己的猜疑告诉爸爸妈妈,只是和从小照顾他的保姆陈姨讲。 “陈姨,我看到念念偷偷把碗里的芹菜倒了,我记得以前她很喜欢吃你做的芹菜牛肉馅儿的水饺呀。” “陈姨,念念笨死了,我教她的九九乘法表,她以前倒背如流,现在全都不记得了。” “陈姨,我刚刚听到念念欺负院子里的小猫,好像是叫它去死,陈姨,我有点害怕,她不是我妹妹,以前她不会这样,那只猫是她最喜欢的宠物。” …… 幼年时期懵懵懂懂的沈初言,把很多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位陈姓的保姆,而陈姨总是说,念念是受刺激了,念念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还能认不出来吗。 直到后来,家里那只名叫“小石头”的橘猫失踪了。 小石头还是猫宝宝的时候,被沈初言从幼儿园后面的小花园里捡回来,兄妹俩人悉心照顾,把它养大了。 那时候陈姨还说,取个糙名,好养。 所以沈初言给它取名叫“小石头”,小石头养了两年,非常亲人的猫咪,沈念念可宝贝它了。 猫咪失踪以后,沈初言难过了好久,陈姨还安慰他,说捡回来的猫养不熟,肯定是自己跑了。 后来有一天,园丁在清理花圃的时候,发现了那只橘猫的尸体。 它被人用利器戳了好几刀,眼睛都瞎了,埋在了花圃里,起码得有半个月了。 陈姨没让沈初言看到小石头的尸体,甚至都不敢告诉他这件事。 后来沈初言听园丁们聊天,才知道了橘猫事件的真相。 说它死之前,遭到了非常残酷的虐待,眼睛被戳瞎了,身上好几刀呢,尾巴也被砍断了。 谁会这么变态!家里的人吗? 仆人们肯定没这个胆子,要知道这只猫可是少爷最心爱的宠物。 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忙活着赚钱养家,谁能没事儿跟一只畜牲过不去啊! 仆人们纷纷议论,这件事很可能是那位性格古怪的大小姐做的,自从回来以后,她明显地对小石头表现出了厌恶之意,经常骂它甚至踢它,还叫嚣着让它去死。 仆人们私底下讨论得沸沸扬扬。 而陈姨却从没有附和过这件事,她的心情一天天变得沉重,在沈初言向她告状妹妹做过的恶事的时候,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叫他让着妹妹些,她甚至都不在开口谈论这事了。 每当沈初言抱怨沈念念变坏了的时候,陈姨会及时捂着沈初言的嘴,对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 因为后院挖出来的橘猫尸体,整个宅子笼罩这一层说不清的恐怖气氛。 有一天,陈姨在给范雅珍按摩的时候,听范雅珍谈及自己的女儿,满脸愁容:“今天我去见了念念的班主任,老师说她现在不适合念优生班,建议转到普通班,或者降一级,可是以前念念很聪明的,怎么现在还要降级呢!” 陈姨对范雅珍提了这么一句:“对啊,我也记得念念很聪明,很小就会背九九乘法表和唐诗了呢。” “我也纳闷,老师说她基础太差,根本跟不上优等生班级的进度,这怎么可能呢? 以前初言教她背乘法表,她还会说基础英语,我还教她弹钢琴呢……我的女儿很优秀的,怎么会跟不上优等生班级的进度?” 陈姨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您看有没有可能……是警方找错人了?” “怎么会!” 范雅珍惊呼:“她就是念念呀,一模一样,她还叫我妈妈呢,怎么会错。” 陈姨立刻笑道:“是,夫人,我就顺口这么一说而已,虽然没有做亲子鉴定,但是肯定没错,她和念念长得一模一样呢。” 范雅珍皱着眉头,回身望向陈姨:“当时从警局抱回念念,她都吓坏了,情绪很不稳定,警察说最好去验血做dna,以防万一,可是带到医院去,念念尖叫说不抽血,还说自己害怕,差点吓晕过去。 我们一来是庆幸孩子找回来,二来也心疼孩子,受了这么多苦,就说算了,还能不是吗,她都认得我是妈妈呢,这个世界上还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孩子吗?” “是是是,我胡口乱讲呢,夫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范雅珍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两周之后,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 沈念念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头破血流。 楼梯是陈姨刚刚清洁过的,水迹都还没有干。 沈念念立刻被送往了医院,出了这档子事,家里没有人责怪陈姨,毕竟她是照顾了沈初言这么多年的老人了。 但是陈姨心里过不去,觉得是她自己没有看顾好小姐,导致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于是便向范雅珍请辞了。 陈姨的离开令沈初言难受至极,毕竟是她陪伴他长大,一定意义上而言,她就是他的亲人。 陈姨离开的那天,沈初言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又哭又闹,陈姨也是满脸泪痕,上了车。 临走的时候,陈姨附着他的耳朵,低声说:“少爷,你一定要答应陈姨,不要再说她不是你妹妹这样的话了,一定不要再说。 你答应陈姨,以后和妹妹好好相处,不要惹她不高兴……” 沈初言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当然什么都答应了。 陈姨满眼不舍和放心不下,但最终还是一声叹息,离开了。 沈初言回过头来,看到沈念念站在范雅珍的身后,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从她的眼神中,沈初言似乎看到某种计谋得逞的窃喜。 沈初言几乎就要认定,一切都是沈念念耍的诡计,是她赶走了陈姨! 后来沈初言长大了,也懂事了,小时候心里怀揣的那点疑惑和恨意也都已经烟消云散,他学会了包容和宽恕,也学会了疼爱和照顾。 他没有再怀疑过沈念念,从来没有过,直到……今天。 今天他拿到了这份未曾开封的鉴定报告,过往的种种才重新浮现在脑海中,包括陈姨的离开,包括橘猫小石头的死…… 沈初言后背已经冒起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终于明白了陈姨当年离开时对他说的那句话,让他千万不要惹妹妹不高兴,也不要再说沈念念不是他妹妹这样的话。 不是因为要教会他兄友弟恭的优良美德,而是因为……陈姨担心他! 她担心沈初言会像小石头一样,遭到沈念念的报复。 沈初言也理解,陈姨作为人微言轻的保姆,没有资格去怀疑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只要沈宿山和范雅珍认定沈念念是他们的女儿,她就是! 所以陈姨选择离开。 而如今已年近三十的沈初言,拿着手里那份沉甸甸的鉴定报告,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医院。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懵懂不知事的孩子,他有承担真相的勇气。 沈初言拆开了那份鉴定报告的封壳。 …… 而当天晚上,沈念念兴致勃勃地回了家,冲进沈初言的房间高呼道:“哥,我跟我的朋友们都讲好了,到时候你会请很多明星来我的生日宴会……” “咦?” 房间里空空荡荡,竟然没有人。 沈念念看了看手表时间的时间,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平时的这个时候,沈初言早就已经回家了。 沈念念皱起了眉头,想给沈初言打电话来着。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沈初言的书桌上,左上角放着一本厚厚的《呼啸山庄》英文原著,而书的夹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显露了出来。 沈念念好奇地走过去,翻开了书页。 书页里夹着几张照片,而当她看清楚照片里的女孩容貌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冲向头顶。 她心头掀起了阵阵恶寒。 那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秦小莉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的容颜宛如洪水猛兽,逼得沈念念不住后退。 秦小莉、秦小莉…… 不,她不是秦小莉,她拒绝这个名字,她是沈念念,是沈家的大小姐沈念念! 沈念念被椅子绊倒,摔在了地上,门外仆人关切地问:“小姐,您没事吧。” “不要进来!” 沈念念尖叫,险些破音:“不准进来!” “是。” 仆人们也很无奈,不进来便不进来吧,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过这位大小姐素来有些神经质,她们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念念用力深呼吸,尝试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手重新将照片塞回了书页中,然后把书回归了原位。 走出房间,仆人们都差异地看着她,她凶巴巴地对她们喊道:“不准告诉我哥,我进过他的房间!” “是,小姐。” 沈念念回了自己的房间,哆哆嗦嗦地摸出了手机,给闻洋打了一个电话。 …… 《凤鸾》即将杀青,每个人都很兴奋,每天干劲满满。 江醒醒却发现,近来一段时间,沈初言变了很多,以前那个阳光开朗爱说笑的沈初言不见了,他心底好像藏了很多事情。 江醒醒在他一个人站在宫墙边发呆的时候,想过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发现身边最亲近的人,常年累月地欺骗你,你会怎么做?” 沈初言问她。 江醒醒想了想,说道:“或许我会原谅他。” “真的吗?” “如果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是至亲之人,我会原谅他一次。” 江醒醒伸出手指,对沈初言比了一个“1”。 “只有这一次,如果他今后再有任何欺瞒,我绝不会原谅。” “为什么会有这一次?” 沈初言问她。 江醒醒想了想:“既然是至亲至爱之人,难道不值得你一次的宽恕吗?” 看着江醒醒柔软的目光,沈初言的心剧烈地颤动着…… 至亲至爱之人……曾几何时,他也那样地疼爱过她,多年兄妹,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而他若是就这样刺破血淋淋的真相,让他那年迈的父母,如何承受啊,更何况,真正的沈念念失踪了这么多年,对于父母而言,绝对是双重的打击。 就在这时,沈初言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李林。 “初言,有时间见个面,上次你让我调查那对姓秦的夫妇,有结果了,而且……”李林沉声说道:“恐怕是个大案子,你最好现在就过来,我等你。” 夜色渐暗,街边一排路灯通透明亮。 沈初言心急火燎地来到了警局,李林正站在警局的门口的大树下,手里拎着一根烟,等着他。 李林一米八二的身高,穿着黑色的警服,显得非常干练,看他的模样,现在应该是还在值班。 连下班都等不及,便火急火燎地找来了沈初言,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林子。” 沈初言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么急把我找来,是查到什么了?” “话不多说了,跟我进来吧。” “嗯。” 李林带着沈初言进了警局,有值班的女同事认出了沈初言,惊叫了一声:“明星哎!” “哇,真的是他!” “沈初言。” “能找他要签名吗?” “哇,李林,可以啊,以前你老说自己认识大明星,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林哥,我想跟沈初言合照,可以吗?” …… 李林带着沈初言进了自己的值班室,把一帮女同事拦在了门外:“行了,我是有正事要办,签名合照我给你们应承下来,下次都有。” “说好的啊,一言为定。” 女同事们心满意足地散去了,李林关上了办公室,然后用一次性纸杯给沈初言接了一杯热水:“先喝点水,这个事情吧……还有些复杂。” 沈初言接过纸杯,放在了桌上,他对李林说:“咱们多年的兄弟,任何话你都可以跟我讲,我请你去调查,这也表示我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不确定而已,所以,你可以对我直言相告。” 李林拎了凳子过来,坐到了沈初言的对面:“你上次让我查的那对夫妻,和十多年前你妹妹的那起绑架案,还有点关联。” 沈初言的眼角肌肉颤了颤,等着李林继续说下去。 “当年绑架沈念念,后来投河自杀的凶手,名叫秦造业,和秦造林是亲兄弟。” “果然……” “当年的情况你应该是知晓的。” 李林继续说道:“秦造林在沈氏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当过工头,后来因为失误,从二楼摔下来,左腿截肢。” 沈初言点点头:“当时我还小,但也知道事情的大概,他的兄长,就是你所说的秦造业不满赔偿,绑架了我妹妹沈念念,蓄意报复,而那天沈念念刚好和商家的少爷商戒在一起,结果两个孩子都被秦造业带走了。” 李林接着沈初言的话,继续说道:“两个孩子失踪了五天六夜以后,终于被找了回来,秦造业的尸体于两天后被人在江边发现,初步判定为是自杀。” “两家的孩子都被找了回来,凶手也死了,这件事当时便告一段落,没有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李林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如果当年能够继续调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失误。” 沈初言紧张地问道:“什么失误?” “绑架犯秦造业还有一个女儿,名叫秦小莉。” “秦小莉?” 沈初言记得,那天陪江醒醒造访秦造林家里的时候,便听到秦造林口口声声叫江醒醒为“秦小莉”。 “这个我知道,他们还说我的一个朋友,就是秦小莉。” “当时据我们的调查,秦造业和他的妻子离婚以后,孩子是判给了妻子扶养,而秦造业的妻子一直在南方打工,所以警方以为,秦小莉一直在母亲那边,谁知道我上周给秦小莉的母亲打电话,才知道那个孩子早就被他的父亲带走了,直到现在也没有音讯,而秦小莉的母亲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根本没有想要去找回自己的亲女儿。” 沈初言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事情的真相在李林抽丝剥茧的描述中,也渐渐地露出了模糊的轮廓。 “也就是说,秦小莉一直处于失踪的状态,而警方却一无所知。” “也不能怪警方。” 李林说道:“毕竟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法律体系,还有一些执行方面的问题,都没能得到很好的完善,如果换作是现在,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秦小莉现在在哪里,能找出来吗?” 李林为难地看了沈初言一眼:“就是……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妹妹的血型和你dna检测配不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吗? 后来你给了我的你妹妹沈念念的血液样本,我自作主张,拿去跟秦造林的血液进行对比,结果显示是……有亲缘关系的。” 此言一出,沈初言如五雷轰顶,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沈念念那就是秦小莉,是绑架犯的女儿,那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在哪里,这么多年,究竟是死是活,他的念念…… 沈初言手里的纸杯已经被他捏成了褶皱,水溢了出来,洒得满桌都是…… “你别激动。” 李林连忙劝道:“你听我继续往下说啊,你看看,要是就这么个结果,我还能把你叫到这儿来吗?” 沈初言抬起头望向他,李林见他整个眼睛变得血红一片,就知道沈念念的事儿给他的打击有多大。 他早已经知道了沈念念不是他的亲妹妹,血型比对一清二楚,可是一开始沈初言猜测只是警方弄错了孩子。 但如果沈念念就是秦小莉,那么事情的性质,就严重了。 沈初言攥紧了李林的衣袖,双手不住地颤抖,嗓音嘶哑:“你就告诉我,我的念念……她还活着吗。” 李林连忙安慰道:“还活着还活着,你可别自乱了阵脚,你妹妹还活着呢,活得好好的。” 沈初言骤然松了一口气,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全身无力,红着眼睛望向李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李林点了根烟,徐徐说道:“也是出于机缘巧合,在我调查秦造林的同时,我发现还有人在查他。” 沈初言敏锐地抬头:“谁?” “商氏集团总裁的助理,临川。” “临川?” 沈初言诧异地说:“可是醒醒并没有把秦造林夫妇纠缠她的事情告诉商戒。” “对啊,我也在奇怪这个事情呢,后来转念一想,他当年也遭遇了绑架,可能也是在调查当年的事情吧,不过后来我一琢磨,情况不对啊,你看……” 李林取来一张纸,用马克笔写下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 “商戒也是绑架案的当事人之一,而他的夫人江醒醒又被秦造林夫妇硬说成是秦小莉,你又总说江醒醒和沈念念长得像……” 李林把这几个人的名字连成了线,最后,江醒醒的名字,和沈念念的名字,练成了一条相互的直线箭头:“我大胆推测,江醒醒就是你的亲妹妹。” 沈初言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猜你个头,证据呢。” 李林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能把你叫到这地方来?” “快说。” 李林靠在椅子里,继续说道:“我调查过江醒醒的身世,她也是孤儿,小时候被一户江姓人家收养了,而被收养的那一年,正好是绑架案发生的那一年,时间正好对得上。” “仅是这样,恐怕还不足以证明任何事。” 这个时候的沈初言,显得十万分地谨慎,他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失误的打击了。 “上次江醒醒坠马受伤,住院一周,出于谨慎的态度,商戒让医院保留了她的血液样本。” 沈初言望向李林,眼睛里翻出些许惊愕的神色:“你能调取血液样本?” 李林笑了笑,从自己的档案柜里取出了一份鉴定报告,递到了沈初言的手里:“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就不用多问了,总之,她的dna跟你配上了,亲生的。” 沈初言接过了那份文件袋,手都在抖…… …… 晚上八点,望江别墅。 江醒醒正在健身房哼哧哼哧地锻炼,椭圆机加到最大阻力,跑了二十分钟,而商戒也在瑜伽垫上做着俯卧撑。 “我可还早着呢。” 江醒醒一边跑一边说:“起码还能坚持二十分钟,要不你就认输了得了。” 商戒手臂肌肉处于紧绷的状态,蓄积着肉眼可见的能量,他红着脸,鼻尖缀着汗珠,一起一伏地做着俯卧撑:“少废话,继续。” “别硬撑了,我看着你都累。” “你别扰乱军心。” “好吧好吧,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 这时,临川走进健身房,对江醒醒道:“夫人,外面有您的朋友找。” 江醒醒从椭圆机上下来,诧异地问:“这个时间了,谁找我啊? 还找到家里来了。” “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醒醒用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对商戒道:“你快起来。” “你认输。” “好好,我认输,你再做下去,怕是手臂都要断了。” 商戒低沉地吼了一声,重重地趴在了瑜伽垫上,几百个俯卧撑之后,他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 江醒醒走出门去,临川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商戒,疑惑不解:“大老板,打个赌而已,干嘛这么拼啊?” 商戒坐起身,睨他一眼,嘴角突然勾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你夫人的赌注是……明年给我生个女儿。” 临川蓦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情不自禁地对商戒竖起了大拇指:“哥,服了。” 江醒醒走出健身房,客厅里空无一人,透过落地窗,隐约可见院子里立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沈初言身形瘦削而颀长,穿着一件浅灰色风衣,帽子周围有毛领。 他就这样站在夜色里,低头看着脚下的青草地。 大狗趴在不远处的狗窝边,歪着脑袋看他,发出了一声“呜”。 江醒醒接过仆人递来的白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问道:“怎么不请客人进屋。” 仆人显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影帝级大明星,脸颊有些红润,不好意思地说:“他不肯进屋,就说要见夫人。” 江醒醒本想洗个澡,再出去见客人,但转念一想若非重要的事情,沈初言也不会大半夜找到家里来。 她走出门,对沈初言笑道:“初言哥,你怎么来了,有急事儿吗?” 沈初言闻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睛非常好看,一排长睫毛幽黑而浓密,他那漆黑的眸子里似乎饱含了情绪,以至于江醒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像是在演戏似的。 沈初言走到她面前,双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与她平视,细细地凝望着她的脸蛋。 温柔的目光轻柔地扫过她的眉宇,鼻尖,嘴唇…… “原来真是……”他嗓音低醇又沙哑:“你啊。” 江醒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下一秒,沈初言突然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怀里有股淡淡的薄荷味,给人一种十分清新干净的感觉,她并不陌生他的拥抱,毕竟两个人拍过对手戏。 可是现在不是在演戏啊! 江醒醒脑子“轰”的一下,呆了。 她刚刚运动了还没洗澡呢! 沈初言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里,深深地呼吸着:“终于……找到你了。” 临川走出来,看到面前这惊悚的一幕,脚底一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而仆人们站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劲爆的场景,议论纷纷。 “卧槽,我们少爷是不是绿了?” “夫人牛逼啊,影帝都找到家门口来了!” “我不敢想少爷见到这一幕会是什么表情。” “咱们要不要把这男的赶走啊?” “你敢拿拖把轰影帝吗?” “这里是咱们少爷的家啊,影帝这也太嚣张了吧!” 临川:…… 他僵硬地侧头,发现商戒已经走了出来,穿着短袖的运动衫,手臂肌肉精壮而结实。 仆人们连忙散了去,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不过注意力全放在商戒的身上。 气氛尴尬得都要爆炸了。 临川连忙说道:“大老板,我想沈初言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商戒沉着脸,那双深咖色的眸子里透着冷意,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临川和仆人们连忙跟上,躲在门后看热闹。 然则商戒还是商戒,并没有如所有人预想的那样,上去撸拳头赶人离开。 他平静地站在拥抱的两人面前,优雅地点了根烟。 临川:…… 仆人们:…… 这他妈才是大将之风! 江醒醒自己都是一头雾水,使劲儿推开了沈初言,以为他是喝醉了。 “咱们朋友归朋友,你要是存心破坏我家庭和谐,朋友没的做啊。” 江醒醒有些生气地警告他。 沈初言眼角有些泛红,月光下,看着竟然还有些许诡异的妩媚之色,他长得太漂亮了。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只凝望着江醒醒,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仆人:“看影帝的眼神,是多么深沉的爱啊。” 临川:“老子就感觉今天晚上要见血。” 商戒伸出手,握住了江醒醒那纤瘦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冷冷道:“沈初言,你对我的妻子有什么想法。” 江醒醒连忙解释:“不管他有什么想法,我都没有一点想法!” 商戒垂眸睨她一眼:“你倒是摘得干净。” 虽然话语略有责备,但他还是信任她的。 “真的,我也不知道初言哥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她望向沈初言:“你快解释呀!” 不然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沈初言这个时候理智才渐渐恢复过来,轻轻地“啊”了一声,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恍惚。 江醒醒:…… 只要你别说你是被人下了蛊。 沈初言沉吟片刻,说道:“我是想说……请江醒醒这个月末来参加我妹妹的生日宴会。”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邀请参加生日宴会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吗!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沈初言继续说:“刚刚我的情绪不太好,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对不起,商先生。” 商戒冷冷地凝望着他,判断他话语里的真假,奈何棋逢对手,沈初言偏偏又是个影帝,说得分外真挚:“今天一整天我都有些不在状态,刚刚看到醒醒,恍惚间还以为看到了我妹妹。” 商戒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是我家里的事情了,不便相告。” 沈初言说道:“但是我诚挚地邀请醒醒来参加生日宴会,我想在那天当着所有人家里的亲朋好友,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商戒不等他说完,防备地问:“这跟我妻子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她能在场见证。” 商戒只觉得沈初言根本就是在扯淡,但是他也不会左右江醒醒的决定。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必勉强。” 江醒醒看着沈初言,脸上浮现一丝困惑的神情。 刚刚他拥抱她的时候,嘴里说的是……终于找到你了。 就像收获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眼神里饱含着那样深沉的热爱。 不知道为什么,江醒醒感觉情绪涌动得非常厉害,心很痛,很想放声痛哭。 “那我还是去吧。” 商戒:…… 江醒醒走到沈初言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沈初言握住了她的手:“嗯。” 商戒走过去,把江醒醒的手抽了回来,瞪了沈初言一眼:“临川,送客。” “不必,我自己走回去。” 沈初言说完,迈着步子走出了大院儿,心事重重。 江醒醒和商戒对视一眼,耸耸肩,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第67章 夫人牛逼 第67章 夫人牛逼 医疗中心,当沈初言拿到那份鉴定报告的时候,手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将沈念念的血液和自己的血液拿到医疗中心进行化验检测,现在这份检验结果就在他手中的文件袋内。 迟迟不敢拆开。 回想沈念念被绑架的那一年,他不过十岁。 在警察局里,妈妈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拥抱他劫后余生的妹妹,父亲搓着手,眼睛都红了,而沈初言则站在门边,与他的小妹遥遥相望。 在她那漆黑的眼瞳中,他看到一丝陌生感。 小孩子的直觉往往是准确的,初见沈念念,他心底便升起了一股强烈的的排斥和疏远的感觉。 全家人欢欢喜喜地回了大宅,沈初言一个人走在最后,看着挂在爸爸肩膀上的沈念念,总觉得……这次回来,妹妹好像换了一个人。 虽然模样几乎可以说百分之九十相似,但是沈初言总觉得,肯定换了一个妹妹。 他曾经偷偷地告诉了家里照顾他的保姆陈姨,这个沈念念不是他的妹妹,陈姨说:“大少爷,可不敢这样讲的呀!” “为什么?”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只凭感觉就说不是呢?” “可是我真的觉得不是呀,真的真的!陈姨你相信我。” “那你说说,哪里感觉不对?” “我问过她了,她还欠我一块儿草莓糖的事儿,她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把我的变形金刚藏在哪里。” “哎哟我的小少爷,念念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受了刺激,不记得事儿是正常的,慢慢就会想起来。” “反正我就觉得不对。” 小时候的沈初言,也是相当固执的。 但是他还算知道轻重,没有把自己的猜疑告诉爸爸妈妈,只是和从小照顾他的保姆陈姨讲。 “陈姨,我看到念念偷偷把碗里的芹菜倒了,我记得以前她很喜欢吃你做的芹菜牛肉馅儿的水饺呀。” “陈姨,念念笨死了,我教她的九九乘法表,她以前倒背如流,现在全都不记得了。” “陈姨,我刚刚听到念念欺负院子里的小猫,好像是叫它去死,陈姨,我有点害怕,她不是我妹妹,以前她不会这样,那只猫是她最喜欢的宠物。” …… 幼年时期懵懵懂懂的沈初言,把很多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位陈姓的保姆,而陈姨总是说,念念是受刺激了,念念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还能认不出来吗。 直到后来,家里那只名叫“小石头”的橘猫失踪了。 小石头还是猫宝宝的时候,被沈初言从幼儿园后面的小花园里捡回来,兄妹俩人悉心照顾,把它养大了。 那时候陈姨还说,取个糙名,好养。 所以沈初言给它取名叫“小石头”,小石头养了两年,非常亲人的猫咪,沈念念可宝贝它了。 猫咪失踪以后,沈初言难过了好久,陈姨还安慰他,说捡回来的猫养不熟,肯定是自己跑了。 后来有一天,园丁在清理花圃的时候,发现了那只橘猫的尸体。 它被人用利器戳了好几刀,眼睛都瞎了,埋在了花圃里,起码得有半个月了。 陈姨没让沈初言看到小石头的尸体,甚至都不敢告诉他这件事。 后来沈初言听园丁们聊天,才知道了橘猫事件的真相。 说它死之前,遭到了非常残酷的虐待,眼睛被戳瞎了,身上好几刀呢,尾巴也被砍断了。 谁会这么变态!家里的人吗? 仆人们肯定没这个胆子,要知道这只猫可是少爷最心爱的宠物。 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忙活着赚钱养家,谁能没事儿跟一只畜牲过不去啊! 仆人们纷纷议论,这件事很可能是那位性格古怪的大小姐做的,自从回来以后,她明显地对小石头表现出了厌恶之意,经常骂它甚至踢它,还叫嚣着让它去死。 仆人们私底下讨论得沸沸扬扬。 而陈姨却从没有附和过这件事,她的心情一天天变得沉重,在沈初言向她告状妹妹做过的恶事的时候,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叫他让着妹妹些,她甚至都不在开口谈论这事了。 每当沈初言抱怨沈念念变坏了的时候,陈姨会及时捂着沈初言的嘴,对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 因为后院挖出来的橘猫尸体,整个宅子笼罩这一层说不清的恐怖气氛。 有一天,陈姨在给范雅珍按摩的时候,听范雅珍谈及自己的女儿,满脸愁容:“今天我去见了念念的班主任,老师说她现在不适合念优生班,建议转到普通班,或者降一级,可是以前念念很聪明的,怎么现在还要降级呢!” 陈姨对范雅珍提了这么一句:“对啊,我也记得念念很聪明,很小就会背九九乘法表和唐诗了呢。” “我也纳闷,老师说她基础太差,根本跟不上优等生班级的进度,这怎么可能呢? 以前初言教她背乘法表,她还会说基础英语,我还教她弹钢琴呢……我的女儿很优秀的,怎么会跟不上优等生班级的进度?” 陈姨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您看有没有可能……是警方找错人了?” “怎么会!” 范雅珍惊呼:“她就是念念呀,一模一样,她还叫我妈妈呢,怎么会错。” 陈姨立刻笑道:“是,夫人,我就顺口这么一说而已,虽然没有做亲子鉴定,但是肯定没错,她和念念长得一模一样呢。” 范雅珍皱着眉头,回身望向陈姨:“当时从警局抱回念念,她都吓坏了,情绪很不稳定,警察说最好去验血做dna,以防万一,可是带到医院去,念念尖叫说不抽血,还说自己害怕,差点吓晕过去。 我们一来是庆幸孩子找回来,二来也心疼孩子,受了这么多苦,就说算了,还能不是吗,她都认得我是妈妈呢,这个世界上还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孩子吗?” “是是是,我胡口乱讲呢,夫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范雅珍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两周之后,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 沈念念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头破血流。 楼梯是陈姨刚刚清洁过的,水迹都还没有干。 沈念念立刻被送往了医院,出了这档子事,家里没有人责怪陈姨,毕竟她是照顾了沈初言这么多年的老人了。 但是陈姨心里过不去,觉得是她自己没有看顾好小姐,导致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于是便向范雅珍请辞了。 陈姨的离开令沈初言难受至极,毕竟是她陪伴他长大,一定意义上而言,她就是他的亲人。 陈姨离开的那天,沈初言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又哭又闹,陈姨也是满脸泪痕,上了车。 临走的时候,陈姨附着他的耳朵,低声说:“少爷,你一定要答应陈姨,不要再说她不是你妹妹这样的话了,一定不要再说。 你答应陈姨,以后和妹妹好好相处,不要惹她不高兴……” 沈初言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当然什么都答应了。 陈姨满眼不舍和放心不下,但最终还是一声叹息,离开了。 沈初言回过头来,看到沈念念站在范雅珍的身后,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从她的眼神中,沈初言似乎看到某种计谋得逞的窃喜。 沈初言几乎就要认定,一切都是沈念念耍的诡计,是她赶走了陈姨! 后来沈初言长大了,也懂事了,小时候心里怀揣的那点疑惑和恨意也都已经烟消云散,他学会了包容和宽恕,也学会了疼爱和照顾。 他没有再怀疑过沈念念,从来没有过,直到……今天。 今天他拿到了这份未曾开封的鉴定报告,过往的种种才重新浮现在脑海中,包括陈姨的离开,包括橘猫小石头的死…… 沈初言后背已经冒起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终于明白了陈姨当年离开时对他说的那句话,让他千万不要惹妹妹不高兴,也不要再说沈念念不是他妹妹这样的话。 不是因为要教会他兄友弟恭的优良美德,而是因为……陈姨担心他! 她担心沈初言会像小石头一样,遭到沈念念的报复。 沈初言也理解,陈姨作为人微言轻的保姆,没有资格去怀疑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只要沈宿山和范雅珍认定沈念念是他们的女儿,她就是! 所以陈姨选择离开。 而如今已年近三十的沈初言,拿着手里那份沉甸甸的鉴定报告,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医院。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懵懂不知事的孩子,他有承担真相的勇气。 沈初言拆开了那份鉴定报告的封壳。 …… 而当天晚上,沈念念兴致勃勃地回了家,冲进沈初言的房间高呼道:“哥,我跟我的朋友们都讲好了,到时候你会请很多明星来我的生日宴会……” “咦?” 房间里空空荡荡,竟然没有人。 沈念念看了看手表时间的时间,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平时的这个时候,沈初言早就已经回家了。 沈念念皱起了眉头,想给沈初言打电话来着。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沈初言的书桌上,左上角放着一本厚厚的《呼啸山庄》英文原著,而书的夹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显露了出来。 沈念念好奇地走过去,翻开了书页。 书页里夹着几张照片,而当她看清楚照片里的女孩容貌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冲向头顶。 她心头掀起了阵阵恶寒。 那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秦小莉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的容颜宛如洪水猛兽,逼得沈念念不住后退。 秦小莉、秦小莉…… 不,她不是秦小莉,她拒绝这个名字,她是沈念念,是沈家的大小姐沈念念! 沈念念被椅子绊倒,摔在了地上,门外仆人关切地问:“小姐,您没事吧。” “不要进来!” 沈念念尖叫,险些破音:“不准进来!” “是。” 仆人们也很无奈,不进来便不进来吧,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过这位大小姐素来有些神经质,她们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念念用力深呼吸,尝试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手重新将照片塞回了书页中,然后把书回归了原位。 走出房间,仆人们都差异地看着她,她凶巴巴地对她们喊道:“不准告诉我哥,我进过他的房间!” “是,小姐。” 沈念念回了自己的房间,哆哆嗦嗦地摸出了手机,给闻洋打了一个电话。 …… 《凤鸾》即将杀青,每个人都很兴奋,每天干劲满满。 江醒醒却发现,近来一段时间,沈初言变了很多,以前那个阳光开朗爱说笑的沈初言不见了,他心底好像藏了很多事情。 江醒醒在他一个人站在宫墙边发呆的时候,想过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发现身边最亲近的人,常年累月地欺骗你,你会怎么做?” 沈初言问她。 江醒醒想了想,说道:“或许我会原谅他。” “真的吗?” “如果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是至亲之人,我会原谅他一次。” 江醒醒伸出手指,对沈初言比了一个“1”。 “只有这一次,如果他今后再有任何欺瞒,我绝不会原谅。” “为什么会有这一次?” 沈初言问她。 江醒醒想了想:“既然是至亲至爱之人,难道不值得你一次的宽恕吗?” 看着江醒醒柔软的目光,沈初言的心剧烈地颤动着…… 至亲至爱之人……曾几何时,他也那样地疼爱过她,多年兄妹,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而他若是就这样刺破血淋淋的真相,让他那年迈的父母,如何承受啊,更何况,真正的沈念念失踪了这么多年,对于父母而言,绝对是双重的打击。 就在这时,沈初言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李林。 “初言,有时间见个面,上次你让我调查那对姓秦的夫妇,有结果了,而且……”李林沉声说道:“恐怕是个大案子,你最好现在就过来,我等你。” 夜色渐暗,街边一排路灯通透明亮。 沈初言心急火燎地来到了警局,李林正站在警局的门口的大树下,手里拎着一根烟,等着他。 李林一米八二的身高,穿着黑色的警服,显得非常干练,看他的模样,现在应该是还在值班。 连下班都等不及,便火急火燎地找来了沈初言,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林子。” 沈初言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么急把我找来,是查到什么了?” “话不多说了,跟我进来吧。” “嗯。” 李林带着沈初言进了警局,有值班的女同事认出了沈初言,惊叫了一声:“明星哎!” “哇,真的是他!” “沈初言。” “能找他要签名吗?” “哇,李林,可以啊,以前你老说自己认识大明星,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林哥,我想跟沈初言合照,可以吗?” …… 李林带着沈初言进了自己的值班室,把一帮女同事拦在了门外:“行了,我是有正事要办,签名合照我给你们应承下来,下次都有。” “说好的啊,一言为定。” 女同事们心满意足地散去了,李林关上了办公室,然后用一次性纸杯给沈初言接了一杯热水:“先喝点水,这个事情吧……还有些复杂。” 沈初言接过纸杯,放在了桌上,他对李林说:“咱们多年的兄弟,任何话你都可以跟我讲,我请你去调查,这也表示我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不确定而已,所以,你可以对我直言相告。” 李林拎了凳子过来,坐到了沈初言的对面:“你上次让我查的那对夫妻,和十多年前你妹妹的那起绑架案,还有点关联。” 沈初言的眼角肌肉颤了颤,等着李林继续说下去。 “当年绑架沈念念,后来投河自杀的凶手,名叫秦造业,和秦造林是亲兄弟。” “果然……” “当年的情况你应该是知晓的。” 李林继续说道:“秦造林在沈氏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当过工头,后来因为失误,从二楼摔下来,左腿截肢。” 沈初言点点头:“当时我还小,但也知道事情的大概,他的兄长,就是你所说的秦造业不满赔偿,绑架了我妹妹沈念念,蓄意报复,而那天沈念念刚好和商家的少爷商戒在一起,结果两个孩子都被秦造业带走了。” 李林接着沈初言的话,继续说道:“两个孩子失踪了五天六夜以后,终于被找了回来,秦造业的尸体于两天后被人在江边发现,初步判定为是自杀。” “两家的孩子都被找了回来,凶手也死了,这件事当时便告一段落,没有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李林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如果当年能够继续调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失误。” 沈初言紧张地问道:“什么失误?” “绑架犯秦造业还有一个女儿,名叫秦小莉。” “秦小莉?” 沈初言记得,那天陪江醒醒造访秦造林家里的时候,便听到秦造林口口声声叫江醒醒为“秦小莉”。 “这个我知道,他们还说我的一个朋友,就是秦小莉。” “当时据我们的调查,秦造业和他的妻子离婚以后,孩子是判给了妻子扶养,而秦造业的妻子一直在南方打工,所以警方以为,秦小莉一直在母亲那边,谁知道我上周给秦小莉的母亲打电话,才知道那个孩子早就被他的父亲带走了,直到现在也没有音讯,而秦小莉的母亲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根本没有想要去找回自己的亲女儿。” 沈初言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事情的真相在李林抽丝剥茧的描述中,也渐渐地露出了模糊的轮廓。 “也就是说,秦小莉一直处于失踪的状态,而警方却一无所知。” “也不能怪警方。” 李林说道:“毕竟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法律体系,还有一些执行方面的问题,都没能得到很好的完善,如果换作是现在,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秦小莉现在在哪里,能找出来吗?” 李林为难地看了沈初言一眼:“就是……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妹妹的血型和你dna检测配不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吗? 后来你给了我的你妹妹沈念念的血液样本,我自作主张,拿去跟秦造林的血液进行对比,结果显示是……有亲缘关系的。” 此言一出,沈初言如五雷轰顶,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沈念念那就是秦小莉,是绑架犯的女儿,那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在哪里,这么多年,究竟是死是活,他的念念…… 沈初言手里的纸杯已经被他捏成了褶皱,水溢了出来,洒得满桌都是…… “你别激动。” 李林连忙劝道:“你听我继续往下说啊,你看看,要是就这么个结果,我还能把你叫到这儿来吗?” 沈初言抬起头望向他,李林见他整个眼睛变得血红一片,就知道沈念念的事儿给他的打击有多大。 他早已经知道了沈念念不是他的亲妹妹,血型比对一清二楚,可是一开始沈初言猜测只是警方弄错了孩子。 但如果沈念念就是秦小莉,那么事情的性质,就严重了。 沈初言攥紧了李林的衣袖,双手不住地颤抖,嗓音嘶哑:“你就告诉我,我的念念……她还活着吗。” 李林连忙安慰道:“还活着还活着,你可别自乱了阵脚,你妹妹还活着呢,活得好好的。” 沈初言骤然松了一口气,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全身无力,红着眼睛望向李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李林点了根烟,徐徐说道:“也是出于机缘巧合,在我调查秦造林的同时,我发现还有人在查他。” 沈初言敏锐地抬头:“谁?” “商氏集团总裁的助理,临川。” “临川?” 沈初言诧异地说:“可是醒醒并没有把秦造林夫妇纠缠她的事情告诉商戒。” “对啊,我也在奇怪这个事情呢,后来转念一想,他当年也遭遇了绑架,可能也是在调查当年的事情吧,不过后来我一琢磨,情况不对啊,你看……” 李林取来一张纸,用马克笔写下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 “商戒也是绑架案的当事人之一,而他的夫人江醒醒又被秦造林夫妇硬说成是秦小莉,你又总说江醒醒和沈念念长得像……” 李林把这几个人的名字连成了线,最后,江醒醒的名字,和沈念念的名字,练成了一条相互的直线箭头:“我大胆推测,江醒醒就是你的亲妹妹。” 沈初言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猜你个头,证据呢。” 李林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能把你叫到这地方来?” “快说。” 李林靠在椅子里,继续说道:“我调查过江醒醒的身世,她也是孤儿,小时候被一户江姓人家收养了,而被收养的那一年,正好是绑架案发生的那一年,时间正好对得上。” “仅是这样,恐怕还不足以证明任何事。” 这个时候的沈初言,显得十万分地谨慎,他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失误的打击了。 “上次江醒醒坠马受伤,住院一周,出于谨慎的态度,商戒让医院保留了她的血液样本。” 沈初言望向李林,眼睛里翻出些许惊愕的神色:“你能调取血液样本?” 李林笑了笑,从自己的档案柜里取出了一份鉴定报告,递到了沈初言的手里:“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就不用多问了,总之,她的dna跟你配上了,亲生的。” 沈初言接过了那份文件袋,手都在抖…… …… 晚上八点,望江别墅。 江醒醒正在健身房哼哧哼哧地锻炼,椭圆机加到最大阻力,跑了二十分钟,而商戒也在瑜伽垫上做着俯卧撑。 “我可还早着呢。” 江醒醒一边跑一边说:“起码还能坚持二十分钟,要不你就认输了得了。” 商戒手臂肌肉处于紧绷的状态,蓄积着肉眼可见的能量,他红着脸,鼻尖缀着汗珠,一起一伏地做着俯卧撑:“少废话,继续。” “别硬撑了,我看着你都累。” “你别扰乱军心。” “好吧好吧,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 这时,临川走进健身房,对江醒醒道:“夫人,外面有您的朋友找。” 江醒醒从椭圆机上下来,诧异地问:“这个时间了,谁找我啊? 还找到家里来了。” “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醒醒用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对商戒道:“你快起来。” “你认输。” “好好,我认输,你再做下去,怕是手臂都要断了。” 商戒低沉地吼了一声,重重地趴在了瑜伽垫上,几百个俯卧撑之后,他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 江醒醒走出门去,临川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商戒,疑惑不解:“大老板,打个赌而已,干嘛这么拼啊?” 商戒坐起身,睨他一眼,嘴角突然勾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你夫人的赌注是……明年给我生个女儿。” 临川蓦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情不自禁地对商戒竖起了大拇指:“哥,服了。” 江醒醒走出健身房,客厅里空无一人,透过落地窗,隐约可见院子里立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沈初言身形瘦削而颀长,穿着一件浅灰色风衣,帽子周围有毛领。 他就这样站在夜色里,低头看着脚下的青草地。 大狗趴在不远处的狗窝边,歪着脑袋看他,发出了一声“呜”。 江醒醒接过仆人递来的白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问道:“怎么不请客人进屋。” 仆人显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影帝级大明星,脸颊有些红润,不好意思地说:“他不肯进屋,就说要见夫人。” 江醒醒本想洗个澡,再出去见客人,但转念一想若非重要的事情,沈初言也不会大半夜找到家里来。 她走出门,对沈初言笑道:“初言哥,你怎么来了,有急事儿吗?” 沈初言闻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睛非常好看,一排长睫毛幽黑而浓密,他那漆黑的眸子里似乎饱含了情绪,以至于江醒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像是在演戏似的。 沈初言走到她面前,双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与她平视,细细地凝望着她的脸蛋。 温柔的目光轻柔地扫过她的眉宇,鼻尖,嘴唇…… “原来真是……”他嗓音低醇又沙哑:“你啊。” 江醒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下一秒,沈初言突然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怀里有股淡淡的薄荷味,给人一种十分清新干净的感觉,她并不陌生他的拥抱,毕竟两个人拍过对手戏。 可是现在不是在演戏啊! 江醒醒脑子“轰”的一下,呆了。 她刚刚运动了还没洗澡呢! 沈初言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里,深深地呼吸着:“终于……找到你了。” 临川走出来,看到面前这惊悚的一幕,脚底一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而仆人们站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劲爆的场景,议论纷纷。 “卧槽,我们少爷是不是绿了?” “夫人牛逼啊,影帝都找到家门口来了!” “我不敢想少爷见到这一幕会是什么表情。” “咱们要不要把这男的赶走啊?” “你敢拿拖把轰影帝吗?” “这里是咱们少爷的家啊,影帝这也太嚣张了吧!” 临川:…… 他僵硬地侧头,发现商戒已经走了出来,穿着短袖的运动衫,手臂肌肉精壮而结实。 仆人们连忙散了去,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不过注意力全放在商戒的身上。 气氛尴尬得都要爆炸了。 临川连忙说道:“大老板,我想沈初言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商戒沉着脸,那双深咖色的眸子里透着冷意,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临川和仆人们连忙跟上,躲在门后看热闹。 然则商戒还是商戒,并没有如所有人预想的那样,上去撸拳头赶人离开。 他平静地站在拥抱的两人面前,优雅地点了根烟。 临川:…… 仆人们:…… 这他妈才是大将之风! 江醒醒自己都是一头雾水,使劲儿推开了沈初言,以为他是喝醉了。 “咱们朋友归朋友,你要是存心破坏我家庭和谐,朋友没的做啊。” 江醒醒有些生气地警告他。 沈初言眼角有些泛红,月光下,看着竟然还有些许诡异的妩媚之色,他长得太漂亮了。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只凝望着江醒醒,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仆人:“看影帝的眼神,是多么深沉的爱啊。” 临川:“老子就感觉今天晚上要见血。” 商戒伸出手,握住了江醒醒那纤瘦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冷冷道:“沈初言,你对我的妻子有什么想法。” 江醒醒连忙解释:“不管他有什么想法,我都没有一点想法!” 商戒垂眸睨她一眼:“你倒是摘得干净。” 虽然话语略有责备,但他还是信任她的。 “真的,我也不知道初言哥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她望向沈初言:“你快解释呀!” 不然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沈初言这个时候理智才渐渐恢复过来,轻轻地“啊”了一声,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恍惚。 江醒醒:…… 只要你别说你是被人下了蛊。 沈初言沉吟片刻,说道:“我是想说……请江醒醒这个月末来参加我妹妹的生日宴会。”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邀请参加生日宴会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吗!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沈初言继续说:“刚刚我的情绪不太好,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对不起,商先生。” 商戒冷冷地凝望着他,判断他话语里的真假,奈何棋逢对手,沈初言偏偏又是个影帝,说得分外真挚:“今天一整天我都有些不在状态,刚刚看到醒醒,恍惚间还以为看到了我妹妹。” 商戒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是我家里的事情了,不便相告。” 沈初言说道:“但是我诚挚地邀请醒醒来参加生日宴会,我想在那天当着所有人家里的亲朋好友,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商戒不等他说完,防备地问:“这跟我妻子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她能在场见证。” 商戒只觉得沈初言根本就是在扯淡,但是他也不会左右江醒醒的决定。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必勉强。” 江醒醒看着沈初言,脸上浮现一丝困惑的神情。 刚刚他拥抱她的时候,嘴里说的是……终于找到你了。 就像收获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眼神里饱含着那样深沉的热爱。 不知道为什么,江醒醒感觉情绪涌动得非常厉害,心很痛,很想放声痛哭。 “那我还是去吧。” 商戒:…… 江醒醒走到沈初言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沈初言握住了她的手:“嗯。” 商戒走过去,把江醒醒的手抽了回来,瞪了沈初言一眼:“临川,送客。” “不必,我自己走回去。” 沈初言说完,迈着步子走出了大院儿,心事重重。 江醒醒和商戒对视一眼,耸耸肩,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第68章 长兄如父 第68章 长兄如父 沈念念和闻洋的几次见面,都是约在了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沈念念不同以往,进门慌慌张张关掉了电视机,急促地对闻洋说道:“我哥已经知道真相了!” 闻洋坐在床边,气定神闲地问:“他怎么会知道。” “我进他的房间,发现他的书里夹着我小时候的照片。” “这有什么毛病。” 闻洋拿遥控器重新打开了电视机:“亲哥有妹妹的照片,不是很正常吗。” “那不是我的照片!” 沈念念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那是秦小莉的照片,不是我的!” 闻洋笑了起来:“你不就是秦小莉吗?” “我现在不是,我是沈念念!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沈念念爬上床,攥着他的衣领,失控地大喊:“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妹妹。” 闻洋似乎并不慌张,只问道:“那他有什么反应吗? 找你爸妈说了吗?” “还……还没有。” 沈念念说道:“他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还跟以前一样。” “那不就得了。” 闻洋气定神闲地点了根烟,睨着她:“就你这样儿啊,我是你哥,我也会怀疑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他不是早就已经起疑心了吗,但疑心不是事实,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想揭穿你呢。” 沈念念冷静了不少,颤声问道:“真、真的吗?” “你们都当了十多年的兄妹了,就算你不是他的亲妹妹,毕竟兄妹间的感情还在,真正的沈念念和他没有朝夕相处过,你觉得他会更偏向谁?” 听到这样的话,沈念念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这样说也有道理,毕竟我和哥哥还是有兄妹感情的,我能感受到,他其实是非常疼我的。” “那不就得了,生恩不如养恩,养女可比亲生的女儿要更亲呢!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就算暴露了,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们的亲生女儿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不就是他们唯一的亲生女儿吗?” 沈念念诧异地望向闻洋:“你在说什么呀?” 闻洋虽然笑着,但眼底的神情却异常狠戾:“只要江醒醒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抢走你的身份,你永远都是沈家的大小姐,而我的地位,也不会被动摇。” 沈念念看着他眸子里的决绝的冷光,心头一阵阵地发寒:“你想要干什么?” “十多年前,她没能被大水淹死,是她的运气,可是不代表她会永远这样好运。” “你想对她动手?” 沈念念连连后退,看他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疯狂的变态杀人凶手:“你想杀了她? !” “别他妈那样看着我。” 闻洋冷声说:“我还不是为了咱们俩今后能够高枕无忧,江醒醒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咱俩都别想睡好觉。” 沈念念定定地望着闻洋:“你早就已经……有计划想杀她了?” “不然我也不会把秦造林那对夫妇引到她面前。” 闻洋冷声说道:“反正都是活不长的人,让她死得明白些。” 沈念念全身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她很难接受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会是一个杀人犯,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杀了她,怎么脱罪?” “我自然有我的计划。” 沈念念垂下眼睛,眸子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闻洋冷冷地看着沈念念:“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算盘,你想举报我,不过我警告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要是栽了,你也别想好过。” 沈念念冷静下来,问道:“你想让我怎样。” 闻洋道:“我听说你在大张旗鼓地筹备你的二十四岁生日宴会?” 沈念念防备地看着他:“哪又怎么样?” 闻洋嘴角一咧:“我要你在生日宴会的那天,当众宣布,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什么!” 沈念念如遭雷击:“不可能!我爸会打死我的!” “他不会动你,你可是孕妇,谁敢动你。” “可我没有怀孕!” 沈念念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不!这样我的名声就都毁了,我的闺蜜们,她们会在背后嘲笑我的!” “你是想要名声,还是要你沈家大小姐的地位。” 闻洋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给江醒醒打电话,告诉她一切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你那聪明的老爸是怎样偷天换日,狸猫换了小公主,告诉她,你是怎样隐瞒事情的真相,抢了她的父母和哥哥,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沈念念全身乏力地坐在沙发里,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她的额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已经答应你,告诉爸爸妈妈我要和你结婚,不顾他们的反对,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 “我不是在逼你。” 闻洋走到她的面前,抚摸着她那精致的小脸蛋:“我是在逼沈宿山那个老顽固,只有让所有人知道,你肚子里怀了我的种,舆论会逼迫他松口,同意我们尽快结婚,你明白吗。” …… 她知道他的打算,他就是想早点搞大她的肚子,这样一来,他就会成为沈宿山孙子的父亲,沈家偌大的家业,他也能分得一杯羹。 街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雨,沈念念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有得必有失,她抱住了沈家大小姐的地位,可是她失去的却是今后的人生…… …… 沈念念生日的那一天,江醒醒很早便起床梳洗打扮,挑来选去,换上了一条浅蓝色的礼裙。 商戒坐在办公桌边,睨着她。 她侧着身子,给自己穿上了单薄的丝袜,一路往上拉,大长腿玲珑可人,房间的灯光照着她的鹅蛋脸,脸上浅浅地扑着一层蜜粉,泛着光泽,看上去十分精神。 商戒走过去,帮她拉上了后背的拉链,然后低头吻住了她修长的颈。 “真的要去?” 江醒醒被他的吻弄得有点痒,回头说道:“都答应初言哥了。” “你和沈念念不熟,她不喜欢你,何必过去找不痛快。” “初言哥说届时有事情要宣布,说不定他是要公开他的神秘女友呢!” 江醒醒冲商戒露出八卦的笑容,小狸猫一般的狡黠:“这么大的热闹,怎么能错过。” “神秘女友。” 商戒轻哼了一声:“我觉得他脑子有病。” “你别在背后这样说人家,不礼貌。” “当着他的面,我一样能说。”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车喇叭的声音,想必沈初言已经到了。 商戒送江醒醒出了门,沈初言便站在车门口,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商戒搂着江醒醒的腰,当着沈初言的面,吻住了她的唇。 沈初言别开了目光。 江醒醒本来以为就是浅尝辄止的临别吻,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动了舌头,故意要在沈初言面前宣誓主权似的,她抬起高跟鞋,捻了商戒一脚。 商戒吃痛,这才放开了她。 沈初言为江醒醒拉开了车门,江醒醒坐了进去。 商戒凑近车窗,叮嘱她道:“系好安全带,要是玩得不开心,就给临川打电话,让他接你回家。” “我知道了。” 商戒不满地望了沈初言一眼,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轿车驶了出去。 因为现在时间还早,沈初言和江醒醒决定先去咖啡厅,坐下来喝两杯,比早早地赶到宴会厅要自在许多。 “要喝什么?” 沈初言问。 “美式,不加奶不加糖。” 他淡淡一笑:“巧,我也喜欢美式。” “那我们口味一致嘛。” 点了咖啡,两个人选了靠窗的一处雅座,坐了下来。 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漫入,在她的脸上渡了一层柔软的光芒,耳垂晶莹剔透,隐隐可见细微的小绒毛。 沈初言看着她,心头升起某种暖融融的感觉,这一转眼,他的念念都长这么大了。 他隐约还记得她小时候总爱牵着他的手,说:“哥哥,你带我去街角买棉花糖好不好。” 沈初言眼睛有些微酸,一回头,发现咖啡店院子门边果然有卖棉花糖的小贩。 于是他走出去,买了两个粉红色的草莓味棉花糖,递给江醒醒。 江醒醒心里还笑话他呢,怎么一到结账的时候,这家伙就跑了呢,原来是买棉花糖去了。 “初言哥你还吃这个呀,这不是小孩子吃的吗?” “你不就是小孩子吗?” “好吧。” 江醒醒接过了粉红色的棉花糖,用舌头绞了一团,含进嘴里,甜腻的棉花迅速在舌尖融化。 沈初言看着她笑:“我妹妹以前也喜欢用舌头舔棉花糖,动作跟你一模一样。” 江醒醒挑挑眉,没有说话。 “商先生似乎对我有点误会。” 沈初言说:“看我的眼神,像刀子似的。” 江醒醒无奈一笑:“你那天晚上跑到人家门口,抱着人家的妻子不撒手,商戒算是教养良好,换了别人,只怕已经把你轰出去了好吗。”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熟稔了,所以互相开玩笑也不会觉得尴尬。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晚上,你到底怎么了?” 沈初言望着她,嘴角浮起笑意:“待会儿宴会上,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你可别玩惊吓。” 江醒醒放下棉花糖,郑重其事地说:“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你不会是要跟我表白吧!我警告你,我是有夫之妇,我很爱我们家老公的。” 沈初言满眼宠爱之色,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喃道:“小丫头片子,谁要跟你表白,我就拿你当我妹妹。” 江醒醒吐槽道:“我发现你们这些大龄未婚男青年,总是喜欢给人家当哥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呀!真是……” “醒醒,我记得你是有一位兄长,对吗?” 沈初言突然问道。 “是呀。” 江醒醒说:“我哥,特别烦人,每次见到我都要唠唠叨叨,冷不冷啊,衣服穿多一些啊,是不是又被骂了啊,再这样你就甭当明星了,跟我回乡下种地去……” 抱怨江致的时候,江醒醒眉宇间神色分外温柔,看得沈初言还有些嫉妒。 “他这么罗嗦吗?” “是啊,他就是个管家婆!” 江醒醒垂下柔顺的眉眼:“爸妈很早就离婚了,他跟着姥姥一起生活,又要照顾我,反正家里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都要操心啦,就跟爸妈似的管着我。” 沈初言说:“长兄如父,是应该如此的。” “初中的时候,有男生在我家楼下牵了我的手,结果让他看见,冲下来猛揍了那男生一顿,后来就再也没有男生敢靠近我了。” 沈初言满心的嫉妒,滋味其实挺难受:“听着是一位好哥哥,我好像就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小时候沈念念不听话,我总是不理她。” “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很照顾自己的妹妹,你看,她过生日,你把自己的朋友都叫来给她庆生。” 沈初言眸子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醒醒,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你会认他们吗?” 沈初言急切地问:“我是说,如果当年他们有难言的理由,其实他们也不想和你分开,只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其实他们很爱你,那……你会原谅他们吗?” “干嘛问这个问题。” 江醒醒原本心情不错,说到这个话题便有些沉重了:“我没有想过哎。” “那你现在想……想好了我们就出发,好吗? 如果你愿意接受他们……我……” 江醒醒怪异地看着沈初言:“什么叫想好了就出发呀,难不成你还要在生日宴会上介绍我亲生父母,给我认识呀?” 她是在开玩笑,可沈初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的表情异常沉重:“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 江醒醒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几天都是怪怪的。 “好了,出发吧。” 江醒醒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差不多可以过去咯。” “等一下。” 江醒醒诧异地看着他,很少见他这般犹豫不决,她疑惑地问:“你提到我的父母,又说什么能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就不去了,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要在宴会上放什么大招……” 沈初言的心蓦然提了起来,如果她猜到了,他就把一切真相都告诉她。 他心跳加速,扑通,扑通。 “是不会真的要跟我告白吧?” 沈初言:…… “算了。 该来的总要来,错误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它纠正过来,上车吧。” “哎!你说这些,很莫名其妙啊。” 江醒醒抱怨道:“你这样我就非常忐忑了,好歹也告诉我一下,你到底要做什么,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呀。” 她已经被沈初言塞进了车里。 “现在说不清楚,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跟你告白,数数这一路走来,商戒为你封杀了多少人,我可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第68章 长兄如父 第68章 长兄如父 沈念念和闻洋的几次见面,都是约在了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沈念念不同以往,进门慌慌张张关掉了电视机,急促地对闻洋说道:“我哥已经知道真相了!” 闻洋坐在床边,气定神闲地问:“他怎么会知道。” “我进他的房间,发现他的书里夹着我小时候的照片。” “这有什么毛病。” 闻洋拿遥控器重新打开了电视机:“亲哥有妹妹的照片,不是很正常吗。” “那不是我的照片!” 沈念念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那是秦小莉的照片,不是我的!” 闻洋笑了起来:“你不就是秦小莉吗?” “我现在不是,我是沈念念!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沈念念爬上床,攥着他的衣领,失控地大喊:“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妹妹。” 闻洋似乎并不慌张,只问道:“那他有什么反应吗? 找你爸妈说了吗?” “还……还没有。” 沈念念说道:“他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还跟以前一样。” “那不就得了。” 闻洋气定神闲地点了根烟,睨着她:“就你这样儿啊,我是你哥,我也会怀疑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他不是早就已经起疑心了吗,但疑心不是事实,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想揭穿你呢。” 沈念念冷静了不少,颤声问道:“真、真的吗?” “你们都当了十多年的兄妹了,就算你不是他的亲妹妹,毕竟兄妹间的感情还在,真正的沈念念和他没有朝夕相处过,你觉得他会更偏向谁?” 听到这样的话,沈念念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这样说也有道理,毕竟我和哥哥还是有兄妹感情的,我能感受到,他其实是非常疼我的。” “那不就得了,生恩不如养恩,养女可比亲生的女儿要更亲呢!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就算暴露了,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们的亲生女儿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不就是他们唯一的亲生女儿吗?” 沈念念诧异地望向闻洋:“你在说什么呀?” 闻洋虽然笑着,但眼底的神情却异常狠戾:“只要江醒醒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抢走你的身份,你永远都是沈家的大小姐,而我的地位,也不会被动摇。” 沈念念看着他眸子里的决绝的冷光,心头一阵阵地发寒:“你想要干什么?” “十多年前,她没能被大水淹死,是她的运气,可是不代表她会永远这样好运。” “你想对她动手?” 沈念念连连后退,看他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疯狂的变态杀人凶手:“你想杀了她? !” “别他妈那样看着我。” 闻洋冷声说:“我还不是为了咱们俩今后能够高枕无忧,江醒醒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咱俩都别想睡好觉。” 沈念念定定地望着闻洋:“你早就已经……有计划想杀她了?” “不然我也不会把秦造林那对夫妇引到她面前。” 闻洋冷声说道:“反正都是活不长的人,让她死得明白些。” 沈念念全身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她很难接受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会是一个杀人犯,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杀了她,怎么脱罪?” “我自然有我的计划。” 沈念念垂下眼睛,眸子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闻洋冷冷地看着沈念念:“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算盘,你想举报我,不过我警告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要是栽了,你也别想好过。” 沈念念冷静下来,问道:“你想让我怎样。” 闻洋道:“我听说你在大张旗鼓地筹备你的二十四岁生日宴会?” 沈念念防备地看着他:“哪又怎么样?” 闻洋嘴角一咧:“我要你在生日宴会的那天,当众宣布,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什么!” 沈念念如遭雷击:“不可能!我爸会打死我的!” “他不会动你,你可是孕妇,谁敢动你。” “可我没有怀孕!” 沈念念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不!这样我的名声就都毁了,我的闺蜜们,她们会在背后嘲笑我的!” “你是想要名声,还是要你沈家大小姐的地位。” 闻洋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给江醒醒打电话,告诉她一切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你那聪明的老爸是怎样偷天换日,狸猫换了小公主,告诉她,你是怎样隐瞒事情的真相,抢了她的父母和哥哥,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沈念念全身乏力地坐在沙发里,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她的额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已经答应你,告诉爸爸妈妈我要和你结婚,不顾他们的反对,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 “我不是在逼你。” 闻洋走到她的面前,抚摸着她那精致的小脸蛋:“我是在逼沈宿山那个老顽固,只有让所有人知道,你肚子里怀了我的种,舆论会逼迫他松口,同意我们尽快结婚,你明白吗。” …… 她知道他的打算,他就是想早点搞大她的肚子,这样一来,他就会成为沈宿山孙子的父亲,沈家偌大的家业,他也能分得一杯羹。 街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雨,沈念念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有得必有失,她抱住了沈家大小姐的地位,可是她失去的却是今后的人生…… …… 沈念念生日的那一天,江醒醒很早便起床梳洗打扮,挑来选去,换上了一条浅蓝色的礼裙。 商戒坐在办公桌边,睨着她。 她侧着身子,给自己穿上了单薄的丝袜,一路往上拉,大长腿玲珑可人,房间的灯光照着她的鹅蛋脸,脸上浅浅地扑着一层蜜粉,泛着光泽,看上去十分精神。 商戒走过去,帮她拉上了后背的拉链,然后低头吻住了她修长的颈。 “真的要去?” 江醒醒被他的吻弄得有点痒,回头说道:“都答应初言哥了。” “你和沈念念不熟,她不喜欢你,何必过去找不痛快。” “初言哥说届时有事情要宣布,说不定他是要公开他的神秘女友呢!” 江醒醒冲商戒露出八卦的笑容,小狸猫一般的狡黠:“这么大的热闹,怎么能错过。” “神秘女友。” 商戒轻哼了一声:“我觉得他脑子有病。” “你别在背后这样说人家,不礼貌。” “当着他的面,我一样能说。”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车喇叭的声音,想必沈初言已经到了。 商戒送江醒醒出了门,沈初言便站在车门口,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商戒搂着江醒醒的腰,当着沈初言的面,吻住了她的唇。 沈初言别开了目光。 江醒醒本来以为就是浅尝辄止的临别吻,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动了舌头,故意要在沈初言面前宣誓主权似的,她抬起高跟鞋,捻了商戒一脚。 商戒吃痛,这才放开了她。 沈初言为江醒醒拉开了车门,江醒醒坐了进去。 商戒凑近车窗,叮嘱她道:“系好安全带,要是玩得不开心,就给临川打电话,让他接你回家。” “我知道了。” 商戒不满地望了沈初言一眼,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轿车驶了出去。 因为现在时间还早,沈初言和江醒醒决定先去咖啡厅,坐下来喝两杯,比早早地赶到宴会厅要自在许多。 “要喝什么?” 沈初言问。 “美式,不加奶不加糖。” 他淡淡一笑:“巧,我也喜欢美式。” “那我们口味一致嘛。” 点了咖啡,两个人选了靠窗的一处雅座,坐了下来。 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漫入,在她的脸上渡了一层柔软的光芒,耳垂晶莹剔透,隐隐可见细微的小绒毛。 沈初言看着她,心头升起某种暖融融的感觉,这一转眼,他的念念都长这么大了。 他隐约还记得她小时候总爱牵着他的手,说:“哥哥,你带我去街角买棉花糖好不好。” 沈初言眼睛有些微酸,一回头,发现咖啡店院子门边果然有卖棉花糖的小贩。 于是他走出去,买了两个粉红色的草莓味棉花糖,递给江醒醒。 江醒醒心里还笑话他呢,怎么一到结账的时候,这家伙就跑了呢,原来是买棉花糖去了。 “初言哥你还吃这个呀,这不是小孩子吃的吗?” “你不就是小孩子吗?” “好吧。” 江醒醒接过了粉红色的棉花糖,用舌头绞了一团,含进嘴里,甜腻的棉花迅速在舌尖融化。 沈初言看着她笑:“我妹妹以前也喜欢用舌头舔棉花糖,动作跟你一模一样。” 江醒醒挑挑眉,没有说话。 “商先生似乎对我有点误会。” 沈初言说:“看我的眼神,像刀子似的。” 江醒醒无奈一笑:“你那天晚上跑到人家门口,抱着人家的妻子不撒手,商戒算是教养良好,换了别人,只怕已经把你轰出去了好吗。”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熟稔了,所以互相开玩笑也不会觉得尴尬。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晚上,你到底怎么了?” 沈初言望着她,嘴角浮起笑意:“待会儿宴会上,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你可别玩惊吓。” 江醒醒放下棉花糖,郑重其事地说:“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你不会是要跟我表白吧!我警告你,我是有夫之妇,我很爱我们家老公的。” 沈初言满眼宠爱之色,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喃道:“小丫头片子,谁要跟你表白,我就拿你当我妹妹。” 江醒醒吐槽道:“我发现你们这些大龄未婚男青年,总是喜欢给人家当哥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呀!真是……” “醒醒,我记得你是有一位兄长,对吗?” 沈初言突然问道。 “是呀。” 江醒醒说:“我哥,特别烦人,每次见到我都要唠唠叨叨,冷不冷啊,衣服穿多一些啊,是不是又被骂了啊,再这样你就甭当明星了,跟我回乡下种地去……” 抱怨江致的时候,江醒醒眉宇间神色分外温柔,看得沈初言还有些嫉妒。 “他这么罗嗦吗?” “是啊,他就是个管家婆!” 江醒醒垂下柔顺的眉眼:“爸妈很早就离婚了,他跟着姥姥一起生活,又要照顾我,反正家里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都要操心啦,就跟爸妈似的管着我。” 沈初言说:“长兄如父,是应该如此的。” “初中的时候,有男生在我家楼下牵了我的手,结果让他看见,冲下来猛揍了那男生一顿,后来就再也没有男生敢靠近我了。” 沈初言满心的嫉妒,滋味其实挺难受:“听着是一位好哥哥,我好像就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小时候沈念念不听话,我总是不理她。” “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很照顾自己的妹妹,你看,她过生日,你把自己的朋友都叫来给她庆生。” 沈初言眸子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醒醒,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你会认他们吗?” 沈初言急切地问:“我是说,如果当年他们有难言的理由,其实他们也不想和你分开,只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其实他们很爱你,那……你会原谅他们吗?” “干嘛问这个问题。” 江醒醒原本心情不错,说到这个话题便有些沉重了:“我没有想过哎。” “那你现在想……想好了我们就出发,好吗? 如果你愿意接受他们……我……” 江醒醒怪异地看着沈初言:“什么叫想好了就出发呀,难不成你还要在生日宴会上介绍我亲生父母,给我认识呀?” 她是在开玩笑,可沈初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的表情异常沉重:“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 江醒醒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几天都是怪怪的。 “好了,出发吧。” 江醒醒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差不多可以过去咯。” “等一下。” 江醒醒诧异地看着他,很少见他这般犹豫不决,她疑惑地问:“你提到我的父母,又说什么能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就不去了,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要在宴会上放什么大招……” 沈初言的心蓦然提了起来,如果她猜到了,他就把一切真相都告诉她。 他心跳加速,扑通,扑通。 “是不会真的要跟我告白吧?” 沈初言:…… “算了。 该来的总要来,错误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它纠正过来,上车吧。” “哎!你说这些,很莫名其妙啊。” 江醒醒抱怨道:“你这样我就非常忐忑了,好歹也告诉我一下,你到底要做什么,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呀。” 她已经被沈初言塞进了车里。 “现在说不清楚,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跟你告白,数数这一路走来,商戒为你封杀了多少人,我可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第69章 真相大白 第69章 真相大白 沈念念的生日宴会请了很多人,有家里的亲朋、沈念念那一大帮子好闺蜜、还有沈初言的明星朋友。 因为这些明星的到来,娱乐记者也跟着来了。 沈家大宅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于是宴会厅订在江城的世纪大饭店。 更衣间里,闺密们簇拥着沈念念,帮她侍弄发型、化妆、换衣服,聊着某某名牌出了限量款,谁家的英俊少爷留学归来,谁又改装了豪车带她们兜风等无聊透顶话题。 沈念念满腹心事,很难再像以前一样,融入到这群女孩的话题当中,和她们轻轻松松地谈笑风生。 她们生来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而她……不过是混入了这群白天鹅当中的一只丑小鸭。 伪装和欺骗是需要代价的。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她的余生,就真的要和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一起度过吗? 沈念念独自一人来到洗手间,关上门给闻洋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不用管,宴会开始我会准时过来。” “你不要冲动。” 沈念念警告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要兵行险招!” “今天是最好的机会,过了这茬,想再对她下手就难了。” “你想清楚!” 沈念念急切地说:“你要是完蛋了,我也会玩完的!” “富贵险中求。” 闻洋沉声说:“只要这次成功了,咱们就算高枕无忧。” 电话被他挂断了,嘟嘟嘟的忙音传来,沈念念心跳加速,惊慌不已。 她知道闻洋的计划,沈初言邀请了江醒醒来参加生日宴会,酒店订在世纪大饭店,从望江别墅过来,她的车会经过一段鲜有人迹的滨江路,而这条路一边是断崖上,另一边是波涛汹涌的江面。 滨江路有许多急转弯,时常会发生车祸,驶出断崖的车辆不在少数,且绝无生还的可能。 闻洋穷途末路,兵行险招,他想在这条路上对江醒醒动手,如若成功,他会直接过来参加生日宴会,这场盛大的宴会能够吸引众多媒体的眼球,也会为他提供最有力的不在现场的证明,只要他动作感觉利落,便能轻轻松松摆脱谋杀的罪名。 而那段山崖几乎人迹罕至,等江醒醒的尸体在江中被发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闻洋才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沈念念心跳得很快,宴会厅里,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一个到了现场,她如坐针毡,一颗心七上八下。 如果这件事情成功了,她便坐稳了沈家小姐的位置,没有人再来捍东她的身份,她再也没有了威胁。 可如果失败了……一切就都完了。 她颤抖的手拿起了手机,给她的哥哥沈初言打过去。 一直以来,沈初言都是她最大的依靠,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就能静下来。 如果说沈家是她人生最意外的财富,那么拥有沈初言这样一位好哥哥,就是财富之外的惊喜。 沈念念这辈子恨了许许多多的人,但是她唯一爱过的人,就是她的兄长沈初言。 电话接通,沈初言低醇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哥,你什么时候到啊,你的好多朋友都过来了,我都不认识他们,等着你介绍呢。” 沈初言说道:“还在路上,快到了。” “走到哪儿了啊?” “上滨江路了。” “滨……江路? !” “嗯,我去接江醒醒了。” “你说……江醒醒,你去接她了?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接她!” “沈念念,不要胡闹。” 沈初言责备地说:“是你让我请明星朋友过来,忘了吗?” “哥,你听我说,现在你赶快把她扔下,你赶快离开那里!” 沈初言的声音里带了怒意:“今天是你的生日,多少年了,你要什么我没有给你,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要闹得大家都难堪,你心里才好过呢!” “哥!” 沈念念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甚至带了哭腔:“哥,我求你了,你快离开那里好不好,我求你了!” “无理取闹。” 嘟嘟嘟的忙音传来,沈初言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念念急得眼泪崩了出来,她马上拨出了闻洋的号码,手抖得都快要拿不稳手机了:“你现在马上停止计划,我哥去接江醒醒了!你不能这样做!” 闻洋似乎早有预料,冷哼一声:“那刚好,你不是说你哥怀疑你了吗,送一个也是送,两个也是送,我就把这对兄妹一块儿送去见阎王,彻底断了隐患。” “你不要伤害我哥!” 沈念念惊声尖叫起来:“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我哥不会乱说的!你不要伤害他!” “迟了。” 电话那边,沈念念听到了闻洋丧心病狂的笑声,还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她连忙问:“你现在在哪里?” 闻洋面前是一条无比空旷的马路,马路的尽头,便是奔涌的江流,江上时不时有渡轮驶过,长笛高鸣,宛如奏响的一曲哀歌。 闻洋站在车边,戴上了墨镜,将手机扔了出去,波涛汹涌的江水瞬间淹没了手机,无影无踪。 沈念念放下手机,恐惧和悲伤的情绪宛如巨兽一般,将她吞没了,她疯狂地给沈初言打电话,沈初言不耐烦地挂断了几次之后,关机了。 她扶着桌坐下来,全身颤抖,额间渗出了细密的虚汗。 “念念,你怎么了呀,脸色这么难看。” 有女孩走到沈念念的身边,笑着说:“快来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大蛋糕,足足有三层呢!” “滚开!离我远点!” 沈念念情绪崩溃,大喊道:“滚!都给我滚!” “怎么了这是……”女孩们疑惑不解,但是知道她脾气古怪,也不想触她的楣头,拉拉扯扯地离开了。 沈念念冷笑着,望着宴会厅里的衣香鬓影,男男女女,名表名包,珠宝首饰,脸上挂着假笑,虚与委蛇…… 所有的真实都被虚伪所掩盖,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表面相互奉承,而私下里嘲笑着对方不如自己。 这就是她二十多年来的生活,而今天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要过这样的生活。 沈初言,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生命里唯一的真实。 他关心她,疼爱她,作为一位温柔成熟的兄长,他尽自己的所能,满足着她所有异想天开的梦想,他是她二十多年虚假生活里唯一的真实,至少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真的…… 沈念念拿着手机,不断地给闻洋打电话,给他发短信,央求他。 而闻洋的号码已经无法接通了。 沈念念彻底陷入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吗? 不,绝不能报警,如果报警,她的一切,就全都完了。 可是如果不报警,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沈初言了…… 这时候,沈念念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 下午四点半,商戒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对这个号码并不熟悉,接听以后那边迅速挂断,嘟嘟的忙音传来。 目前正在开会,商戒并没有理会这通奇怪的电话,在电话挂掉之后的两分钟内,一串信息突然横了出来:“滨江路,你妻子有生命危险。” 商戒看到短信,眉心皱了起来,而正在做汇报的员工看到总裁表情沉下来,紧张得声音都变了。 商戒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不过刚接通就被挂断了,他又连着打了好几次,同样都被挂断。 短信再度发了过来:“有人想让江醒醒死,不要再给我打电话,立刻过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商戒蓦然站起身,把周围的员工都吓了一跳,他来不及解释,大步流星朝着门外走去,留下了一众不明所以的董事和员工。 临川迅速地追上了商戒:“商总,您去哪里,出了什么事?” 临川注意到,他按电梯的手都在颤抖。 “大老板……” “报警。” 他低醇的嗓音吐出这几个字:“立刻报警。” 临川已经拿出手机,拨下了110。 电话接通,电梯门也“叮”的一声,打开了。 商戒阔步走进电梯,同时接过了临川手里的手机,把刚刚的情况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 出了写字楼,临川已经通知人把商戒的车开了过来。 他正要坐上驾驶位,商戒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你留下来。” “大老板!” “听话。” 商戒拍拍他的肩膀:“不会有事。” “大老板,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开车的技术更好。” “你留下来,和警方接洽。” 商戒坐上了驾驶位,系好安全带。 呼啸一声,黑色的劳斯莱斯驶了出去,消失在马路尽头的夕阳尘埃里。 他加快速度,朝着滨江路快速驶去,同时打开手机,拨下江醒醒的电话,可是电话里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商戒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边上,踩下油门,“轰”的一声,劳斯莱斯在马路上飞速地奔驰着。 他的目光凶狠地凝望着前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里,已经潮湿一片。 …… 沈初言的车驶出漆黑的隧洞,不远处的江岸畔,霞光落日,偶有飞鸟横过,江面反射着落日的余晖,宛如金色的鱼鳞片。 江醒醒看了看手机,目前信号处于零格。 “初言哥,你手机有信号吗?” “我关机了。” 沈初言道:“刚刚沈念念给我一顿狂轰滥炸。” “怎么了,她是不欢迎我吗?” 沈初言闷闷地“嗯”了声。 “难怪你开得这么慢呢。” 江醒醒看着表上五十的时速,无奈道:“其实我也可以不去的,今天她的生日,不要惹得寿星不开心。” 沈初言的车速放得这么慢,倒不是因为沈念念不乐意江醒醒去赴宴,而是……他正在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进行着心理准备。 一旦窗户纸被捅破,沈家所面临的,势必是一场天翻地覆。 之所以要在沈念念的生日宴会上当众把真相说出来,也是因为他心里的某种难以言明的担忧,他不是特别相信父母,毕竟沈念念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而江醒醒对于他们而言,几乎就是陌生人。 沈初言有些拿不准,如果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这样的机率很小,但是沈初言不想冒险。 他要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把证据摆上桌,纠正错误,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醒醒,有件事我是要跟你说一下。” 沈初言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对江醒醒坦白,省得待会儿吓到她:“在宴会上,我会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初言哥,你看后面是不是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呐?” 沈初言望向后视镜,果然,他们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江醒醒之所以判断那辆车故意跟在他们后面,是因为沈初言的车速几乎已经慢到了时速四十码,那辆车居然一直没有超,显然是故意跟在他们后面的。 于是沈初言闪了闪后排的车灯,示意那辆车可以先超车。 而那辆车也立刻打了超车的讯号灯,加快马力追了上来,与他们平行而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行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那辆吉普车却一直没有超过他们。 沈初言不耐地鸣了鸣喇叭,冲那辆车喊道:“你怎么回事!” 那辆车的车窗缓缓滑下来一条缝,江醒醒清晰地看见了闻洋那双漆黑的眼睛,透着凶狠的杀意。 “去死吧。” 他说。 江醒醒尖叫了一声:“是闻洋!” 就在这时,闻洋翻转方向盘,吉普车朝着沈初言的轿车猛地撞了过来,将轿车撞上了边上的护栏,尖锐的划痕声传来,江醒醒感觉自己身体被颠得天翻地覆。 沈初言立刻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醒醒,坐稳。” 轿车超越了吉普车,朝前方驶去,而吉普车也加速朝他们撞了过来,几个猛冲,轿车便有一半的车身都已经被栏杆擦得扁平了。 前方有一段两公里的路程,路口立着一块标牌,上面写着公路维修。 那段路没有任何护栏,车如果驶出公路,下面便是几十米的悬崖和奔涌的江流。 江醒醒看着闻洋疯狂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那段维修的公路才是闻洋的目标,他要把他们逼下悬崖,他要……杀了他们! 她心头突然升起一阵恶寒,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 “初言哥,快刹车!” 沈初言也立刻明白了江醒醒的意思,果断踩下了刹车。 如果这个时候停车,有护栏的保护,闻洋就算再怎么冲撞他们的轿车,也没有办法立刻将他们逼下悬崖,可如果继续往前开,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闻洋见沈初言在十字路口停了车,他也立刻刹了车,然后掉头回来,加大了马力,冲撞沈初言的轿车。 “闻洋!你疯了吗!快停下!” 闻洋的眼睛布满血丝,表情扭曲,整个人处于癫狂的状态,宛如亡命之徒。 他疯了。 沈初言的轿车的车门已经被猛烈挤压变了形状,而闻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是铁了心,一定要将车上的两个人撞下悬崖不可。 江醒醒被颠得七荤八素,渐渐的,撞击停下了,闻洋的车开始往后退,原本以为他是放弃了,却没想到,那辆黑色吉普车往后退了约莫有两百米的距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他们猛冲了过来! 他是要玉石俱焚! 沈初言为自己解开了安全带:“快下车!” 江醒醒急急忙忙地解开了安全带,伸手猛力地推拉车门。 “不行,初言哥,门卡住了!” 江醒醒用力地推开车门,可是车门却纹丝不动,沈初言又拉了拉自己这边的车门,用力推开,幸好,这边的车门没有被卡住。 “来,从我这边走。” 江醒醒抬头,碎裂的挡风玻璃外,那辆吉普车已经近在眼前,眼看着不过分秒的时间便要撞了上来! “初言哥,你快走!” 沈初言这个时候离开完全来得及,可是江醒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想要离开就困难许多了。 “快走啊!你别管我了!” 江醒醒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二十米,十米,五米……吉普车宛如一头凶猛愤怒的公牛,已经近在眼前。 沈初言的眼睛通红,来不及思考,他扑过去,用整个身体护住了江醒醒。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江醒醒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就在这时,只听“哐啷”一声巨响,意料之中翻天覆地的震颤并没有传来,江醒醒恍惚间睁开了眼睛,透过那破裂的防风玻璃,她看到那辆吉普车已经撞破了护栏,半截的车身都已经悬在了崖边,摇摇欲坠。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撞在了吉普车的侧面,剧烈的猛冲让轿车前面的车身完全破碎得不成样子了。 是那辆劳斯莱斯突然从十字路口冲过来,撞翻了吉普车……否则,以吉普车的时速,江醒醒和沈初言现在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江醒醒看清了那辆劳斯莱斯的标志,呼吸突然停了几秒,然后她开始大口地喘息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疯了一般爬出了车身,朝着那辆破损的劳斯莱斯跑过去。 她怎么会认不出那辆车,那是商戒的车啊! “商戒!” 车身的冒着青烟,隔着破碎的车窗玻璃,江醒醒隐隐约约能看到在气垫中的男人,满脸鲜血,昏迷不醒。 “商戒!” 江醒醒哭着,绝望地冲着周围喊叫着:“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这条路太过荒僻,周围几乎没有路过的车辆。 江醒醒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出了急救的电话,然后冲到车边,使劲儿拍打着车窗,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商戒,商戒我是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鲜血顺着他英挺的脸庞滑落,将他的眼睛埋在一片殷红的血泊中,他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望向了车窗外的她。 商戒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说着什么,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江醒醒目光下移,看到他的左手无名指轻微的勾动着…… “不要害怕,我不疼,你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 救护车呼啸着赶到,同时赶来的还有几辆黑色的警车。 商戒被医护人员从车里抬出来,放在了担架上,抬上救护车。 江醒醒哭着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商戒睁着一只眼睛,温柔地看着她。 “哭什么,你男人没死。” 居然还有本事说笑。 江醒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护士让江醒醒也跟着上车,要给她包扎一下伤口,江醒醒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臂被碎玻璃划伤了。 她回过头,沈初言被医护人员从车里扶出来,额头略有擦伤,包扎了绷带。 沈初言扬了扬手,示意让她放心。 江醒醒的脑子一阵轰鸣,所有破碎的片段在她的脑海里拼凑重组,渐渐地,记忆完整了。 严肃的爸爸、温柔的妈妈、还有什么都让着她的哥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把他们弄丢了。 “哥哥……” 她无意识地喃了一声。 救护车的车门缓缓关上,江醒醒又连忙跑到,沈初言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夕阳最后的暮色里。 …… 晚上八点,世纪大饭店。 宴会大厅空空荡荡,残余了满桌的红酒佳肴,大厅正中间的圆桌上,还放着一个三层的精致奶油蛋糕。 蛋糕上摆着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巧克力人塑,人塑下,是一排用果酱写的祝福:祝愿沈家最可爱的小公主沈念念,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沈念念提着洁白的蕾丝边公主裙,颤巍巍地走到了蛋糕前,看着那一排字,脸上露出了荒诞又嘲讽的神情。 所有欢笑与热闹背后,留给她的是无尽的空虚。 方才消息传来,沈初言的车在滨江路上出了严重车祸,父母和亲朋好友全部赶往医院,她的生日宴会便这样戛然而止,没有人记得她,也没有人在意她。 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成了那个没有人疼爱,没有人喜欢,无人问津的野丫头秦小莉。 她夺走了沈念念的人生,也夺走了沈念念的父母和哥哥,夺走了属于沈念念的那份爱。 而现在……她知道,一切都应该还回去了。 沈念念用手抓起奶油蛋糕上的巧克力小公主人塑,塞进了嘴里,一口咬下了人塑的脑袋。 就在这时,宴会大厅的门被人推开,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便是李林。 警察走到沈念念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秦小莉,我们怀疑你与滨江路上发生的一起恶性谋杀案有关,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沈念念颤抖地伸出了手,冰冷的手铐落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之上。 ……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所有前来探病的亲人和朋友,包括听闻了消息之后,匆匆赶过来的生意伙伴,他们都被医生拦在了病房外面。 医生说,商戒的伤情并不算严重,内脏未曾受损,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头部有轻微的擦伤,缝了几针。 车贵,还是有贵的理由。 临川说若是换了别的车,以那样的速度直接撞上另一辆飞驰而过的吉普车,别说是内脏受损,就算内脏飞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是临川亲自去原厂进行了安全方面的特护改造,却没想到真的会有排上用场的一天。 商戒的父母在病房坐了会儿,确定了孩子是真的没有大碍,这才离开。 留下了江醒醒和临川两个与他最亲近的人,在病房里陪着他。 商戒的头上缠着洁白的纱布,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以为,会看见他的小妻子流着眼泪,握着他的手哭哭啼啼地叨叨说我不能没有你。 然而,眼泪没有,担忧也没有,他床边鬼影都没有一个! 商戒坐起身,四下里望了望,病房的沙发上,江醒醒和临川正拿着牌炸金花。 “我跟。” “我再跟。” “我也再跟!” “哈哈,不要后悔,我摊牌了哦!” “妈的!” “给钱给钱” 临川愤懑地掏出钱包,抬起头,和商戒四目相对,眨巴眨巴眼睛。 “大老板,您醒了啊!” 商戒:“怎么我醒了怎么你还不乐意?” 江醒醒高兴地从沙发边跳下来,直接扑到商戒身边,抱住了他的脖颈:“呜,我老公终于醒了!” “哎!哎夫人小心!” 临川担忧地提醒江醒醒:“总出车祸呢,您可轻点,别抱坏了。” “哪有那么容易坏。” 商戒笑着张开了手臂:“来,我媳妇再用力抱抱我。” 江醒醒便使劲抱住了他,又亲了亲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商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挑了起来,望向临川,而临川和他对视了几秒之后,手里的牌突然哗啦啦地散开,落了一地。 卧槽!他……不是大老板啊! 江醒醒没有察觉到面前男人的异常,她松开手,有摸摸他的额头,捏捏他的脸颊:“所以是完全没问题了吗?” “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啊。” “我帮你叫医生!” 江醒醒说完便要起身,却被商戒用力地握住了手腕,他将她拉回来,按在床边吻住了。 江醒醒跌入松软的枕头里,被他压在身下一阵疯狂的亲吻,险些不能呼吸了。 他的亲吻非常暴躁,带着某种放肆的发泄。 他以前是不会这样吻她的,教养良好商先生,就连亲吻都是优雅而克制,深情又缱绻,和他接吻就像品尝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巧克力,让人迷恋。 江醒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他的脸。 他捏着她的下颌,像吃棒棒糖一样吻着她,轻轻地舔,细细地咬,像是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似的。 他睁开眼睛,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子,凝望着她,眼角带了笑。 他一边看着她,一边吻她。 商戒淡淡道:“临川,出去。” 临川:…… 他走出病房,轻轻关上了房间门,摸出手机,翻出了劳伦斯医生的电话。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锁上了手机屏幕。 就让他,再多陪陪夫人吧。 江醒醒用力地推开了他,说道:“你消停些。” 商戒坐在病床上,抬眼看着她,眼角带着深深的笑纹。 “你好啊。” 江醒醒接了一杯水递给他:“好什么好,都快被你吓死了。” “江醒醒,你好啊。” “说得跟好久不见似的。” 江醒醒说完这话,突然顿住,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洒了满地的水。 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商戒,满脸诧异:“你别告诉我,你是……”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是我。” 江醒醒认出了这无比熟悉的眼神,这是第二人格的他! 她愣在当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轻飘飘地说一句你回来了,还是抱着他痛哭流涕说我好想你? 不,她都没有,沉吟了片刻,她平静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捡起了他的手,仔细地看了看。 他的手还是那样白皙而颀长,手背让碎玻璃划出了几道开口,但是伤口很浅,且并不严重,所以没有包扎。 她将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又伸手抚过了他的脸庞,笑着说道:“总之,没事就好了。” 商戒的眼神开始变得无比地温柔,而这温柔之中,还带着某种眷恋和不舍。 “我应该叫你念念。” 江醒醒已经从沈初言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因此听到他叫出这两个字,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还是叫醒醒吧,那个名字听着挺别扭的。”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商戒平静地说道:“你是念念,我的小妹妹。” 江醒醒的记忆浑浑噩噩,因为太小,又兼之受了刺激,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当初那场绑架案,她听警方说起过,也从沈初言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经过。 商戒怜惜地抚摸着她额间的疤痕,沉痛地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恶魔把你推进奔涌的江流中,却无能为力……他哭,他大喊,他尖叫,甚至恨不得杀了那个恶魔,可是他太弱小了,他无能为力。” “后来,沈念念居然又奇迹般地出现了,在他见到死而复生的沈念念之后,精神开始变得恍惚,变得像个傻子,而正是那个时候,我来了……” 江醒醒错愕地看着他。 商戒的嘴角扬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讲述着过往那些事:“我的出现,救了他一命,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不记得儿时的玩伴被谋杀,不记得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奔涌的江流淹没,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 谜底渐渐地浮现了,江醒醒恍惚间明白过来,是因为见证了她的死亡和所谓“复生”,使得年幼的商戒开始出现精神分裂,而正是因为他疯癫的状态,才让他逃脱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绑架犯的魔爪,不至于送命。 “所以你一直都记得。” 商戒摇了摇头:“也不是一直都记得,很长一段时间,我自己都处于非常困惑且痛苦的状态,这份痛苦是我为他分担的痛苦,很多时候,我甚至弄不清楚,自己是谁。” “不过现在好了……”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也能解脱了。” 江醒醒从商戒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诀别的意味,她突然很慌:“你说什么?” “他的治疗卓有成效,记忆在慢慢复苏,现在他能够承受所有的创伤,我便没有了存在的支撑,是要离开了。” 江醒醒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疼痛漫上心头。 “你是很好的妻子。” 商戒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蛋,轻轻安抚着她:“别哭啊,没死呢,过去发生的一切,我都会记得。” 江醒醒轻轻地抽泣了一下。 商戒抽来纸巾,拧了拧她的小鼻子:“行了,我和他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想起了所有事情的商戒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他就是我,明白吗?” 江醒醒抬起绯红的眼睛,困惑地望着他:“真的?”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看。” 她又哭了起来:“他就从来不会说老子,你在骗我!” “哎,你这个女人。” 商戒心疼地把她揉进自己的怀中:“以后就会说了,听话,别哭,不然别人还真以为我死了。” 江醒醒在他的衣服上蹭掉了眼泪鼻涕,抬着绯红的眼睛看着他。 商戒理了理她的衣领,将她鬓间的发丝挽到了耳后,柔声道:“我要睡会儿,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江醒醒用力点头:“我陪着你。” 商戒平静地躺了下来,而江醒醒宛如猫咪一样,趴在他的身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商戒闭上了眼睛,同时牵起她的手,仿若是松了一口气:“我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江醒醒轻轻地抠了抠他的掌心:“睡着了吗?” “嗯。” 过了会儿,她又抠了抠:“睡着了吗?” 他知道,她是舍不得。 “睡着了,你老公马上就回来了。” …… 不知不觉间,江醒醒自己都睡着了。 如商戒所愿,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的妻子趴在病床边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满脸泪痕的凄楚模样。 他本以为,醒过来的时候会看到这女人跟临川那个小没良心的家伙赌钱呢。 看来是长进了。 商戒侧过头,望着窗外,清晨的阳光慢进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平和而静谧。 他的手,紧紧地牵着她。 这时候,临川推门而入,商戒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临川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 上午,劳伦斯来过一次,在为商戒进行了诊断以后,他欣喜地说道:“恭喜,louis,你完全康复了。” 商戒站在阳台边,望着远处的青山薄云,阳光下,他的五官俊逸英挺,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劳伦斯迫不及待地问。 商戒的反应却非常的平静:“拨云见日,很多事情都想起来了。” “是这样的,就是这种感觉,恭喜了。” “辛苦你了。” 商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为了我的病,你离开了自己的祖国,谢谢。” 劳伦斯笑了笑:“louis,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优秀的一位病人,治愈了你的病,为我带来的名利是无法想象的,所以你没有必要觉得愧疚。” 商戒点点头,凝望着远处青山,头顶是一片湛蓝晴空,他闭上眼睛,感觉呼吸都变得顺畅了,整个世界通透而明澈。 半个月后,商戒出院了,江醒醒和临川把他接回了家。 路上,临川和江醒醒又开始赌博,车后座的商戒非常无奈地看着前排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 “是红灯!给钱给钱!” “死临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放慢了车速,这才遇上红灯的!该给钱的是你!” “我没有!” “不行,你得给我钱。” “你做梦!” “我让我老公开了你。” “那不能。” 临川说:“我跟商总十几年了,他离不开我。” 江醒醒作呕吐状:“你真肉麻,你又不是他女人,有什么离不开的呀。” “我跟商总的感情,女人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我小时候和他一起洗过澡,你洗过吗?” 江醒醒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没有啊!我们不仅洗过澡,我们还……” 商戒轻咳一声,绷着脸说:“过了。” 江醒醒立刻闭嘴,半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能让病人稍微安静一会儿?” 商戒靠着车背靠椅,闭上眼,养神:“病人听见你们的声音,头疼。” 江醒醒瞪了临川一眼,压低声音:“听见没,你老板头疼。” “谁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没你的时候,我老板就从没有头疼过。” “你看看,现在是谁在叽叽喳喳?” 临川还跟商戒告状:“老板,你看她。” 商戒闭着眼睛,平静地说:“她不懂事,你让让。” “合该我让她么。” 商戒睁开眼睛,嘴角带了浅笑,柔声说:“我们家的祖宗,我都得让着,你能不让?” 第69章 真相大白 第69章 真相大白 沈念念的生日宴会请了很多人,有家里的亲朋、沈念念那一大帮子好闺蜜、还有沈初言的明星朋友。 因为这些明星的到来,娱乐记者也跟着来了。 沈家大宅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于是宴会厅订在江城的世纪大饭店。 更衣间里,闺密们簇拥着沈念念,帮她侍弄发型、化妆、换衣服,聊着某某名牌出了限量款,谁家的英俊少爷留学归来,谁又改装了豪车带她们兜风等无聊透顶话题。 沈念念满腹心事,很难再像以前一样,融入到这群女孩的话题当中,和她们轻轻松松地谈笑风生。 她们生来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而她……不过是混入了这群白天鹅当中的一只丑小鸭。 伪装和欺骗是需要代价的。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她的余生,就真的要和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一起度过吗? 沈念念独自一人来到洗手间,关上门给闻洋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不用管,宴会开始我会准时过来。” “你不要冲动。” 沈念念警告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要兵行险招!” “今天是最好的机会,过了这茬,想再对她下手就难了。” “你想清楚!” 沈念念急切地说:“你要是完蛋了,我也会玩完的!” “富贵险中求。” 闻洋沉声说:“只要这次成功了,咱们就算高枕无忧。” 电话被他挂断了,嘟嘟嘟的忙音传来,沈念念心跳加速,惊慌不已。 她知道闻洋的计划,沈初言邀请了江醒醒来参加生日宴会,酒店订在世纪大饭店,从望江别墅过来,她的车会经过一段鲜有人迹的滨江路,而这条路一边是断崖上,另一边是波涛汹涌的江面。 滨江路有许多急转弯,时常会发生车祸,驶出断崖的车辆不在少数,且绝无生还的可能。 闻洋穷途末路,兵行险招,他想在这条路上对江醒醒动手,如若成功,他会直接过来参加生日宴会,这场盛大的宴会能够吸引众多媒体的眼球,也会为他提供最有力的不在现场的证明,只要他动作感觉利落,便能轻轻松松摆脱谋杀的罪名。 而那段山崖几乎人迹罕至,等江醒醒的尸体在江中被发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闻洋才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沈念念心跳得很快,宴会厅里,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一个到了现场,她如坐针毡,一颗心七上八下。 如果这件事情成功了,她便坐稳了沈家小姐的位置,没有人再来捍东她的身份,她再也没有了威胁。 可如果失败了……一切就都完了。 她颤抖的手拿起了手机,给她的哥哥沈初言打过去。 一直以来,沈初言都是她最大的依靠,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就能静下来。 如果说沈家是她人生最意外的财富,那么拥有沈初言这样一位好哥哥,就是财富之外的惊喜。 沈念念这辈子恨了许许多多的人,但是她唯一爱过的人,就是她的兄长沈初言。 电话接通,沈初言低醇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哥,你什么时候到啊,你的好多朋友都过来了,我都不认识他们,等着你介绍呢。” 沈初言说道:“还在路上,快到了。” “走到哪儿了啊?” “上滨江路了。” “滨……江路? !” “嗯,我去接江醒醒了。” “你说……江醒醒,你去接她了?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接她!” “沈念念,不要胡闹。” 沈初言责备地说:“是你让我请明星朋友过来,忘了吗?” “哥,你听我说,现在你赶快把她扔下,你赶快离开那里!” 沈初言的声音里带了怒意:“今天是你的生日,多少年了,你要什么我没有给你,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要闹得大家都难堪,你心里才好过呢!” “哥!” 沈念念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甚至带了哭腔:“哥,我求你了,你快离开那里好不好,我求你了!” “无理取闹。” 嘟嘟嘟的忙音传来,沈初言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念念急得眼泪崩了出来,她马上拨出了闻洋的号码,手抖得都快要拿不稳手机了:“你现在马上停止计划,我哥去接江醒醒了!你不能这样做!” 闻洋似乎早有预料,冷哼一声:“那刚好,你不是说你哥怀疑你了吗,送一个也是送,两个也是送,我就把这对兄妹一块儿送去见阎王,彻底断了隐患。” “你不要伤害我哥!” 沈念念惊声尖叫起来:“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我哥不会乱说的!你不要伤害他!” “迟了。” 电话那边,沈念念听到了闻洋丧心病狂的笑声,还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她连忙问:“你现在在哪里?” 闻洋面前是一条无比空旷的马路,马路的尽头,便是奔涌的江流,江上时不时有渡轮驶过,长笛高鸣,宛如奏响的一曲哀歌。 闻洋站在车边,戴上了墨镜,将手机扔了出去,波涛汹涌的江水瞬间淹没了手机,无影无踪。 沈念念放下手机,恐惧和悲伤的情绪宛如巨兽一般,将她吞没了,她疯狂地给沈初言打电话,沈初言不耐烦地挂断了几次之后,关机了。 她扶着桌坐下来,全身颤抖,额间渗出了细密的虚汗。 “念念,你怎么了呀,脸色这么难看。” 有女孩走到沈念念的身边,笑着说:“快来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大蛋糕,足足有三层呢!” “滚开!离我远点!” 沈念念情绪崩溃,大喊道:“滚!都给我滚!” “怎么了这是……”女孩们疑惑不解,但是知道她脾气古怪,也不想触她的楣头,拉拉扯扯地离开了。 沈念念冷笑着,望着宴会厅里的衣香鬓影,男男女女,名表名包,珠宝首饰,脸上挂着假笑,虚与委蛇…… 所有的真实都被虚伪所掩盖,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表面相互奉承,而私下里嘲笑着对方不如自己。 这就是她二十多年来的生活,而今天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要过这样的生活。 沈初言,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生命里唯一的真实。 他关心她,疼爱她,作为一位温柔成熟的兄长,他尽自己的所能,满足着她所有异想天开的梦想,他是她二十多年虚假生活里唯一的真实,至少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真的…… 沈念念拿着手机,不断地给闻洋打电话,给他发短信,央求他。 而闻洋的号码已经无法接通了。 沈念念彻底陷入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吗? 不,绝不能报警,如果报警,她的一切,就全都完了。 可是如果不报警,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沈初言了…… 这时候,沈念念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 下午四点半,商戒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对这个号码并不熟悉,接听以后那边迅速挂断,嘟嘟的忙音传来。 目前正在开会,商戒并没有理会这通奇怪的电话,在电话挂掉之后的两分钟内,一串信息突然横了出来:“滨江路,你妻子有生命危险。” 商戒看到短信,眉心皱了起来,而正在做汇报的员工看到总裁表情沉下来,紧张得声音都变了。 商戒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不过刚接通就被挂断了,他又连着打了好几次,同样都被挂断。 短信再度发了过来:“有人想让江醒醒死,不要再给我打电话,立刻过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商戒蓦然站起身,把周围的员工都吓了一跳,他来不及解释,大步流星朝着门外走去,留下了一众不明所以的董事和员工。 临川迅速地追上了商戒:“商总,您去哪里,出了什么事?” 临川注意到,他按电梯的手都在颤抖。 “大老板……” “报警。” 他低醇的嗓音吐出这几个字:“立刻报警。” 临川已经拿出手机,拨下了110。 电话接通,电梯门也“叮”的一声,打开了。 商戒阔步走进电梯,同时接过了临川手里的手机,把刚刚的情况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 出了写字楼,临川已经通知人把商戒的车开了过来。 他正要坐上驾驶位,商戒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你留下来。” “大老板!” “听话。” 商戒拍拍他的肩膀:“不会有事。” “大老板,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开车的技术更好。” “你留下来,和警方接洽。” 商戒坐上了驾驶位,系好安全带。 呼啸一声,黑色的劳斯莱斯驶了出去,消失在马路尽头的夕阳尘埃里。 他加快速度,朝着滨江路快速驶去,同时打开手机,拨下江醒醒的电话,可是电话里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商戒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边上,踩下油门,“轰”的一声,劳斯莱斯在马路上飞速地奔驰着。 他的目光凶狠地凝望着前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里,已经潮湿一片。 …… 沈初言的车驶出漆黑的隧洞,不远处的江岸畔,霞光落日,偶有飞鸟横过,江面反射着落日的余晖,宛如金色的鱼鳞片。 江醒醒看了看手机,目前信号处于零格。 “初言哥,你手机有信号吗?” “我关机了。” 沈初言道:“刚刚沈念念给我一顿狂轰滥炸。” “怎么了,她是不欢迎我吗?” 沈初言闷闷地“嗯”了声。 “难怪你开得这么慢呢。” 江醒醒看着表上五十的时速,无奈道:“其实我也可以不去的,今天她的生日,不要惹得寿星不开心。” 沈初言的车速放得这么慢,倒不是因为沈念念不乐意江醒醒去赴宴,而是……他正在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进行着心理准备。 一旦窗户纸被捅破,沈家所面临的,势必是一场天翻地覆。 之所以要在沈念念的生日宴会上当众把真相说出来,也是因为他心里的某种难以言明的担忧,他不是特别相信父母,毕竟沈念念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而江醒醒对于他们而言,几乎就是陌生人。 沈初言有些拿不准,如果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这样的机率很小,但是沈初言不想冒险。 他要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把证据摆上桌,纠正错误,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醒醒,有件事我是要跟你说一下。” 沈初言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对江醒醒坦白,省得待会儿吓到她:“在宴会上,我会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初言哥,你看后面是不是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呐?” 沈初言望向后视镜,果然,他们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江醒醒之所以判断那辆车故意跟在他们后面,是因为沈初言的车速几乎已经慢到了时速四十码,那辆车居然一直没有超,显然是故意跟在他们后面的。 于是沈初言闪了闪后排的车灯,示意那辆车可以先超车。 而那辆车也立刻打了超车的讯号灯,加快马力追了上来,与他们平行而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行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那辆吉普车却一直没有超过他们。 沈初言不耐地鸣了鸣喇叭,冲那辆车喊道:“你怎么回事!” 那辆车的车窗缓缓滑下来一条缝,江醒醒清晰地看见了闻洋那双漆黑的眼睛,透着凶狠的杀意。 “去死吧。” 他说。 江醒醒尖叫了一声:“是闻洋!” 就在这时,闻洋翻转方向盘,吉普车朝着沈初言的轿车猛地撞了过来,将轿车撞上了边上的护栏,尖锐的划痕声传来,江醒醒感觉自己身体被颠得天翻地覆。 沈初言立刻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醒醒,坐稳。” 轿车超越了吉普车,朝前方驶去,而吉普车也加速朝他们撞了过来,几个猛冲,轿车便有一半的车身都已经被栏杆擦得扁平了。 前方有一段两公里的路程,路口立着一块标牌,上面写着公路维修。 那段路没有任何护栏,车如果驶出公路,下面便是几十米的悬崖和奔涌的江流。 江醒醒看着闻洋疯狂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那段维修的公路才是闻洋的目标,他要把他们逼下悬崖,他要……杀了他们! 她心头突然升起一阵恶寒,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 “初言哥,快刹车!” 沈初言也立刻明白了江醒醒的意思,果断踩下了刹车。 如果这个时候停车,有护栏的保护,闻洋就算再怎么冲撞他们的轿车,也没有办法立刻将他们逼下悬崖,可如果继续往前开,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闻洋见沈初言在十字路口停了车,他也立刻刹了车,然后掉头回来,加大了马力,冲撞沈初言的轿车。 “闻洋!你疯了吗!快停下!” 闻洋的眼睛布满血丝,表情扭曲,整个人处于癫狂的状态,宛如亡命之徒。 他疯了。 沈初言的轿车的车门已经被猛烈挤压变了形状,而闻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是铁了心,一定要将车上的两个人撞下悬崖不可。 江醒醒被颠得七荤八素,渐渐的,撞击停下了,闻洋的车开始往后退,原本以为他是放弃了,却没想到,那辆黑色吉普车往后退了约莫有两百米的距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他们猛冲了过来! 他是要玉石俱焚! 沈初言为自己解开了安全带:“快下车!” 江醒醒急急忙忙地解开了安全带,伸手猛力地推拉车门。 “不行,初言哥,门卡住了!” 江醒醒用力地推开车门,可是车门却纹丝不动,沈初言又拉了拉自己这边的车门,用力推开,幸好,这边的车门没有被卡住。 “来,从我这边走。” 江醒醒抬头,碎裂的挡风玻璃外,那辆吉普车已经近在眼前,眼看着不过分秒的时间便要撞了上来! “初言哥,你快走!” 沈初言这个时候离开完全来得及,可是江醒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想要离开就困难许多了。 “快走啊!你别管我了!” 江醒醒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二十米,十米,五米……吉普车宛如一头凶猛愤怒的公牛,已经近在眼前。 沈初言的眼睛通红,来不及思考,他扑过去,用整个身体护住了江醒醒。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江醒醒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就在这时,只听“哐啷”一声巨响,意料之中翻天覆地的震颤并没有传来,江醒醒恍惚间睁开了眼睛,透过那破裂的防风玻璃,她看到那辆吉普车已经撞破了护栏,半截的车身都已经悬在了崖边,摇摇欲坠。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撞在了吉普车的侧面,剧烈的猛冲让轿车前面的车身完全破碎得不成样子了。 是那辆劳斯莱斯突然从十字路口冲过来,撞翻了吉普车……否则,以吉普车的时速,江醒醒和沈初言现在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江醒醒看清了那辆劳斯莱斯的标志,呼吸突然停了几秒,然后她开始大口地喘息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疯了一般爬出了车身,朝着那辆破损的劳斯莱斯跑过去。 她怎么会认不出那辆车,那是商戒的车啊! “商戒!” 车身的冒着青烟,隔着破碎的车窗玻璃,江醒醒隐隐约约能看到在气垫中的男人,满脸鲜血,昏迷不醒。 “商戒!” 江醒醒哭着,绝望地冲着周围喊叫着:“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这条路太过荒僻,周围几乎没有路过的车辆。 江醒醒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出了急救的电话,然后冲到车边,使劲儿拍打着车窗,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商戒,商戒我是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鲜血顺着他英挺的脸庞滑落,将他的眼睛埋在一片殷红的血泊中,他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望向了车窗外的她。 商戒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说着什么,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江醒醒目光下移,看到他的左手无名指轻微的勾动着…… “不要害怕,我不疼,你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 救护车呼啸着赶到,同时赶来的还有几辆黑色的警车。 商戒被医护人员从车里抬出来,放在了担架上,抬上救护车。 江醒醒哭着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商戒睁着一只眼睛,温柔地看着她。 “哭什么,你男人没死。” 居然还有本事说笑。 江醒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护士让江醒醒也跟着上车,要给她包扎一下伤口,江醒醒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臂被碎玻璃划伤了。 她回过头,沈初言被医护人员从车里扶出来,额头略有擦伤,包扎了绷带。 沈初言扬了扬手,示意让她放心。 江醒醒的脑子一阵轰鸣,所有破碎的片段在她的脑海里拼凑重组,渐渐地,记忆完整了。 严肃的爸爸、温柔的妈妈、还有什么都让着她的哥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把他们弄丢了。 “哥哥……” 她无意识地喃了一声。 救护车的车门缓缓关上,江醒醒又连忙跑到,沈初言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夕阳最后的暮色里。 …… 晚上八点,世纪大饭店。 宴会大厅空空荡荡,残余了满桌的红酒佳肴,大厅正中间的圆桌上,还放着一个三层的精致奶油蛋糕。 蛋糕上摆着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巧克力人塑,人塑下,是一排用果酱写的祝福:祝愿沈家最可爱的小公主沈念念,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沈念念提着洁白的蕾丝边公主裙,颤巍巍地走到了蛋糕前,看着那一排字,脸上露出了荒诞又嘲讽的神情。 所有欢笑与热闹背后,留给她的是无尽的空虚。 方才消息传来,沈初言的车在滨江路上出了严重车祸,父母和亲朋好友全部赶往医院,她的生日宴会便这样戛然而止,没有人记得她,也没有人在意她。 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成了那个没有人疼爱,没有人喜欢,无人问津的野丫头秦小莉。 她夺走了沈念念的人生,也夺走了沈念念的父母和哥哥,夺走了属于沈念念的那份爱。 而现在……她知道,一切都应该还回去了。 沈念念用手抓起奶油蛋糕上的巧克力小公主人塑,塞进了嘴里,一口咬下了人塑的脑袋。 就在这时,宴会大厅的门被人推开,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便是李林。 警察走到沈念念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秦小莉,我们怀疑你与滨江路上发生的一起恶性谋杀案有关,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沈念念颤抖地伸出了手,冰冷的手铐落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之上。 ……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所有前来探病的亲人和朋友,包括听闻了消息之后,匆匆赶过来的生意伙伴,他们都被医生拦在了病房外面。 医生说,商戒的伤情并不算严重,内脏未曾受损,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头部有轻微的擦伤,缝了几针。 车贵,还是有贵的理由。 临川说若是换了别的车,以那样的速度直接撞上另一辆飞驰而过的吉普车,别说是内脏受损,就算内脏飞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是临川亲自去原厂进行了安全方面的特护改造,却没想到真的会有排上用场的一天。 商戒的父母在病房坐了会儿,确定了孩子是真的没有大碍,这才离开。 留下了江醒醒和临川两个与他最亲近的人,在病房里陪着他。 商戒的头上缠着洁白的纱布,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以为,会看见他的小妻子流着眼泪,握着他的手哭哭啼啼地叨叨说我不能没有你。 然而,眼泪没有,担忧也没有,他床边鬼影都没有一个! 商戒坐起身,四下里望了望,病房的沙发上,江醒醒和临川正拿着牌炸金花。 “我跟。” “我再跟。” “我也再跟!” “哈哈,不要后悔,我摊牌了哦!” “妈的!” “给钱给钱” 临川愤懑地掏出钱包,抬起头,和商戒四目相对,眨巴眨巴眼睛。 “大老板,您醒了啊!” 商戒:“怎么我醒了怎么你还不乐意?” 江醒醒高兴地从沙发边跳下来,直接扑到商戒身边,抱住了他的脖颈:“呜,我老公终于醒了!” “哎!哎夫人小心!” 临川担忧地提醒江醒醒:“总出车祸呢,您可轻点,别抱坏了。” “哪有那么容易坏。” 商戒笑着张开了手臂:“来,我媳妇再用力抱抱我。” 江醒醒便使劲抱住了他,又亲了亲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商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挑了起来,望向临川,而临川和他对视了几秒之后,手里的牌突然哗啦啦地散开,落了一地。 卧槽!他……不是大老板啊! 江醒醒没有察觉到面前男人的异常,她松开手,有摸摸他的额头,捏捏他的脸颊:“所以是完全没问题了吗?” “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啊。” “我帮你叫医生!” 江醒醒说完便要起身,却被商戒用力地握住了手腕,他将她拉回来,按在床边吻住了。 江醒醒跌入松软的枕头里,被他压在身下一阵疯狂的亲吻,险些不能呼吸了。 他的亲吻非常暴躁,带着某种放肆的发泄。 他以前是不会这样吻她的,教养良好商先生,就连亲吻都是优雅而克制,深情又缱绻,和他接吻就像品尝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巧克力,让人迷恋。 江醒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他的脸。 他捏着她的下颌,像吃棒棒糖一样吻着她,轻轻地舔,细细地咬,像是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似的。 他睁开眼睛,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子,凝望着她,眼角带了笑。 他一边看着她,一边吻她。 商戒淡淡道:“临川,出去。” 临川:…… 他走出病房,轻轻关上了房间门,摸出手机,翻出了劳伦斯医生的电话。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锁上了手机屏幕。 就让他,再多陪陪夫人吧。 江醒醒用力地推开了他,说道:“你消停些。” 商戒坐在病床上,抬眼看着她,眼角带着深深的笑纹。 “你好啊。” 江醒醒接了一杯水递给他:“好什么好,都快被你吓死了。” “江醒醒,你好啊。” “说得跟好久不见似的。” 江醒醒说完这话,突然顿住,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洒了满地的水。 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商戒,满脸诧异:“你别告诉我,你是……”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是我。” 江醒醒认出了这无比熟悉的眼神,这是第二人格的他! 她愣在当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轻飘飘地说一句你回来了,还是抱着他痛哭流涕说我好想你? 不,她都没有,沉吟了片刻,她平静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捡起了他的手,仔细地看了看。 他的手还是那样白皙而颀长,手背让碎玻璃划出了几道开口,但是伤口很浅,且并不严重,所以没有包扎。 她将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又伸手抚过了他的脸庞,笑着说道:“总之,没事就好了。” 商戒的眼神开始变得无比地温柔,而这温柔之中,还带着某种眷恋和不舍。 “我应该叫你念念。” 江醒醒已经从沈初言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因此听到他叫出这两个字,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还是叫醒醒吧,那个名字听着挺别扭的。”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商戒平静地说道:“你是念念,我的小妹妹。” 江醒醒的记忆浑浑噩噩,因为太小,又兼之受了刺激,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当初那场绑架案,她听警方说起过,也从沈初言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经过。 商戒怜惜地抚摸着她额间的疤痕,沉痛地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恶魔把你推进奔涌的江流中,却无能为力……他哭,他大喊,他尖叫,甚至恨不得杀了那个恶魔,可是他太弱小了,他无能为力。” “后来,沈念念居然又奇迹般地出现了,在他见到死而复生的沈念念之后,精神开始变得恍惚,变得像个傻子,而正是那个时候,我来了……” 江醒醒错愕地看着他。 商戒的嘴角扬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讲述着过往那些事:“我的出现,救了他一命,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不记得儿时的玩伴被谋杀,不记得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奔涌的江流淹没,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 谜底渐渐地浮现了,江醒醒恍惚间明白过来,是因为见证了她的死亡和所谓“复生”,使得年幼的商戒开始出现精神分裂,而正是因为他疯癫的状态,才让他逃脱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绑架犯的魔爪,不至于送命。 “所以你一直都记得。” 商戒摇了摇头:“也不是一直都记得,很长一段时间,我自己都处于非常困惑且痛苦的状态,这份痛苦是我为他分担的痛苦,很多时候,我甚至弄不清楚,自己是谁。” “不过现在好了……”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也能解脱了。” 江醒醒从商戒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诀别的意味,她突然很慌:“你说什么?” “他的治疗卓有成效,记忆在慢慢复苏,现在他能够承受所有的创伤,我便没有了存在的支撑,是要离开了。” 江醒醒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疼痛漫上心头。 “你是很好的妻子。” 商戒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蛋,轻轻安抚着她:“别哭啊,没死呢,过去发生的一切,我都会记得。” 江醒醒轻轻地抽泣了一下。 商戒抽来纸巾,拧了拧她的小鼻子:“行了,我和他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想起了所有事情的商戒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他就是我,明白吗?” 江醒醒抬起绯红的眼睛,困惑地望着他:“真的?”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看。” 她又哭了起来:“他就从来不会说老子,你在骗我!” “哎,你这个女人。” 商戒心疼地把她揉进自己的怀中:“以后就会说了,听话,别哭,不然别人还真以为我死了。” 江醒醒在他的衣服上蹭掉了眼泪鼻涕,抬着绯红的眼睛看着他。 商戒理了理她的衣领,将她鬓间的发丝挽到了耳后,柔声道:“我要睡会儿,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江醒醒用力点头:“我陪着你。” 商戒平静地躺了下来,而江醒醒宛如猫咪一样,趴在他的身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商戒闭上了眼睛,同时牵起她的手,仿若是松了一口气:“我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江醒醒轻轻地抠了抠他的掌心:“睡着了吗?” “嗯。” 过了会儿,她又抠了抠:“睡着了吗?” 他知道,她是舍不得。 “睡着了,你老公马上就回来了。” …… 不知不觉间,江醒醒自己都睡着了。 如商戒所愿,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的妻子趴在病床边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满脸泪痕的凄楚模样。 他本以为,醒过来的时候会看到这女人跟临川那个小没良心的家伙赌钱呢。 看来是长进了。 商戒侧过头,望着窗外,清晨的阳光慢进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平和而静谧。 他的手,紧紧地牵着她。 这时候,临川推门而入,商戒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临川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 上午,劳伦斯来过一次,在为商戒进行了诊断以后,他欣喜地说道:“恭喜,louis,你完全康复了。” 商戒站在阳台边,望着远处的青山薄云,阳光下,他的五官俊逸英挺,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劳伦斯迫不及待地问。 商戒的反应却非常的平静:“拨云见日,很多事情都想起来了。” “是这样的,就是这种感觉,恭喜了。” “辛苦你了。” 商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为了我的病,你离开了自己的祖国,谢谢。” 劳伦斯笑了笑:“louis,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优秀的一位病人,治愈了你的病,为我带来的名利是无法想象的,所以你没有必要觉得愧疚。” 商戒点点头,凝望着远处青山,头顶是一片湛蓝晴空,他闭上眼睛,感觉呼吸都变得顺畅了,整个世界通透而明澈。 半个月后,商戒出院了,江醒醒和临川把他接回了家。 路上,临川和江醒醒又开始赌博,车后座的商戒非常无奈地看着前排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 “是红灯!给钱给钱!” “死临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放慢了车速,这才遇上红灯的!该给钱的是你!” “我没有!” “不行,你得给我钱。” “你做梦!” “我让我老公开了你。” “那不能。” 临川说:“我跟商总十几年了,他离不开我。” 江醒醒作呕吐状:“你真肉麻,你又不是他女人,有什么离不开的呀。” “我跟商总的感情,女人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我小时候和他一起洗过澡,你洗过吗?” 江醒醒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没有啊!我们不仅洗过澡,我们还……” 商戒轻咳一声,绷着脸说:“过了。” 江醒醒立刻闭嘴,半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能让病人稍微安静一会儿?” 商戒靠着车背靠椅,闭上眼,养神:“病人听见你们的声音,头疼。” 江醒醒瞪了临川一眼,压低声音:“听见没,你老板头疼。” “谁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没你的时候,我老板就从没有头疼过。” “你看看,现在是谁在叽叽喳喳?” 临川还跟商戒告状:“老板,你看她。” 商戒闭着眼睛,平静地说:“她不懂事,你让让。” “合该我让她么。” 商戒睁开眼睛,嘴角带了浅笑,柔声说:“我们家的祖宗,我都得让着,你能不让?” 第70章 我妻更美 第70章 我妻更美 浴室里,江醒醒站在镜子前,望着朦胧的雾气中的自己。 白皙的皮肤薄薄的一层,紧贴着身体,两截锁骨小巧而精致。 她微微地扬了扬下颌,露出了轻挑的微笑,随后她又立刻收敛了笑容,冲镜子里的女人呲了呲牙。 镜面的雾气结成了水珠,一点一滴地落下来,将镜子里的自己切割成了好几片。 江醒醒伸伸手擦了擦镜面,然后走回到莲蓬喷头前,抬起头,闭上了眼睛,任由灼烫的热水拍打着她的肌肤。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沈念念,江醒醒…… 她是她自己,她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即便命运交错,她失去了很多,但是谁能断言这就是错误的人生呢? 现在,她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砰,砰砰。” 敲门声响了起来。 江醒醒抬头,只见磨砂的玻璃门外,站着男人颀长的黑色身影。 “我在洗澡。” “我知道。” 江醒醒低声笑了一下:“你干嘛?” “刚刚在看书,突然想到一件事。” 商戒的嗓音平缓,像是真的有什么正经事要跟她说似的。 “怎么了?” 商戒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刚你在乱讲。” “嗯?” “我们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 江醒醒:…… “所以?” 商戒又顿了顿,道:“我能进来吗?” 江醒醒惊慌地往后退了退:“你进来干什么?” 门外面又沉默了。 江醒醒关掉了花洒喷头,气氛开始出现一阵诡异的安静,门外那高大颀长的男人的身影有些僵硬。 “我想进来洗澡。”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江醒醒无奈道:“可是我在洗啊,你能不能等一会儿,或者换间浴室,干嘛跟我争。” 商戒绷着一张通红的老脸,低头望着自己的凉拖,艰难地开口:“能一起吗?” 江醒醒:…… 她猜测,正直的商先生不知鼓足多大的勇气,才巴巴地跑过来和她说这么臭不要脸的话。 还不等她回答,男人已经推门而入。 热烘烘暖融融的水雾宛如柔软的轻纱,扑面而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质感冷而硬,与周遭的情调那样格格不入。 江醒醒惊慌地背过了身去,微微侧头,乌黑的眸子瞥向他:“……过分了啊。” 商戒将西服随手挂在了架子上,然后一颗一颗,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胸前的纽扣。 他的手指细长而灵活,解开了衬衣衣领,露出他紧致而白皙的皮肤,锁骨之下,胸肌饱满,腹肌性感而撩人。 这操作,真是太犯规了! 某人最近由闷骚变明骚,两个人格融合得有理有据。 “不做什么,只是单纯洗澡而已。” 他非常多余地为自己辩护了一句,然后走过来打开了莲蓬花洒:“我又不是禽兽。” 江醒醒刚转过身,抬起头,红着脸羞怯怯的看他一眼。 某人开始了大型“真香”表演秀。 本来是一顿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江醒醒被某个根本没有自控力的男人按在了墙上。 …… 腰酸背痛的江醒醒坐在沙发边,拿着她的台词本,另一只手握着镜子,为自己的角色设计表情。 剧本里要求角色狰狞地大笑,江醒醒“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地笑了半晌,脸部肌肉都快要抽抽了。 临川玩着电动,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评价两个字:“狰狞。” 江醒醒伸出脚踹了他一下:“没大没小。” “夫人,你要注意形象,摄像机前面哪能这样笑,太浮夸了吧,就不能含蓄地抿嘴笑吗。” “你懂什么,这是效果需要。” 江醒醒卷起剧本捶了捶他的脑袋:“人家朱丽叶罗伯茨的微笑也很经典好吗,当演员就要豁的出去。” 临川撇撇嘴:“你还跟我女神比呐!” “你问问你老板,看他怎么说。” 商戒坐在单人沙发里,单臂随意地斜搭在沙发靠背上,正在翻阅一份文件。 修身的衬衣的衣袖卷到了手腕处,露出了手腕一截白皙的肌肤,矜贵又清冷。 听见两人争执,cue到了自己,商戒抬眸扫了江醒醒一眼,江醒醒立刻对他施放“职业假笑”技能。 “朱丽叶罗伯茨,像吗?” 商戒平静地说道:“不像。” 临川立刻小人得志:“我说什么来着!” 商戒恰如其分地补充道:“我妻更美。” 临川:…… 没有朋友做了。 江醒醒得意地觑了临川一眼,临川不服气地说:“大老板,你这明显是偏袒了,要这样咱们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商戒目光重新挪回到文件上,漫不经心喃了声:“跟你玩,你给我生儿子?” 临川:…… 江醒醒看着临川这吃瘪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哟哟哟,什么事儿都要招你家大老板告状评理,临川你还是小学生吗。” 临川气呼呼地站起身:“你们来一伙儿,就欺负我。” 这时,江醒醒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初言的电话。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自从出了车祸那件事以后,江醒醒几乎每天都在医院照顾着商戒,顾不了其他的事情,沈初言来看望过商戒,但是没有呆多长时间便离开了。 两兄妹间甚至连单独交流的时间都没有。 江醒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身份以及……陌生的那一家人。 这个时候,商戒反而成了她的避风港,她乖乖地呆在他风平浪静的港湾里,尽量不去想这些问题。 然而,逃避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她犹豫地接过了电话:“初言哥。” 听到这三个字,商戒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望向了她。 而与此同时,江醒醒也抬头看了看商戒,想从他的眼睛里寻找到一些确信的东西。 商戒起身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醒醒,睡了吗?” “没呢,还在看剧本,初言哥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睡前想给你打个电话,聊聊天。” 沈初言柔声问道:“商戒身体好些了吗?” “他没有大碍,现在已经全好了。” “嗯。” 两个人似乎很难再回到过去那样轻松随意的状态了,因为有了这样的一层兄妹关系,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有些刻意和……尴尬。 其实江醒醒对沈家没有任何成见或者偏见,更没有丝毫的责怪,怪他们当年的粗心大意,把她弄丢了这么多年。 她不怨自己的父母,她只是……还有些不能适应突然多出来的这些至亲之人。 所以这些天,她也一直没有和沈家的父母见面。 就像是近乡情更怯,她在犹豫着,而沈家年迈的父母,同样也在煎熬着。 “醒醒,其实……爸爸妈妈就在我身边,现在我开着免提呢。” 沈初言对江醒醒说了实话:“他们想跟你聊几句,可以吗?” 江醒醒握紧了商戒的手,显然有些紧张。 商戒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下来,好好表现。 “可以的,初言哥。” 电话先交到了范雅珍的手上,范雅珍很激动,嗓音里还带了些许的哽咽:“是醒醒吗?” “阿姨,是我。” 这么多年,“妈妈”两个字的概念,在江醒醒的脑海里是缺失的,所以她很难……很难迈出这一步。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阿姨”两个字,范雅珍的情绪还是崩溃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着嘴呜呜地哭了。 “哎呀,你哭什么呢?” 沈宿山的声音传来:“你别哭了,孩子这不还得适应适应吗,你当心吓着人家。” 江醒醒心里很难受,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沈宿山接过了电话,安慰道:“孩子,你别介意,你阿姨就是这样,她太想你了,我们今天让初言打电话过来,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或者如果你有时间,约着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当然,叔叔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多心,叔叔阿姨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而且你的养父母家人那边,也需要沟通,所以就只是单纯地见个面而已,可以吗?” 江醒醒听出来,沈宿山问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好像都在颤抖。 她又有什么资格让年迈的父母这般小心翼翼呢。 “叔叔阿姨,事情我已经听初言哥说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了很多,之所以一直没有主动提出见面,是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你们,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其实没有什么的,可以见面,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大家一起吃个饭,好吗?” “这样就好了。” 沈宿山激动地说:“我这就让你哥去订酒店,时间你和你哥兄妹俩商议就行。” “可以的。” 电话重新被沈初言接过,他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边,抱歉地对江醒醒道:“没吓着你吧。” “你真应该提前给我短信的,刚刚被吓到都不知道讲什么了,差点出丑。” 江醒醒轻松地笑了笑:“其实不用这样草木皆兵,大家顺其自然就好了。”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 被父母这样一折腾,兄妹两人聊天的气氛显然轻松了很多,沈初言问她:“醒醒,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把我收藏的邮票集藏哪了吗?” “哈? 这是关于亲生妹妹的测试吗?” 沈初言笑起来:“不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本邮集册是我好几年的心血,结果被你藏起来,我现在都没有找到。” “唔……让我想想。” 江醒醒故意拖长了调子:“这么久远的事儿,我也不记得了呀。” 沈初言微微有些失望:“这样啊,没关系。” “逗你的,我记得呢,那天你把我的洋娃娃衣服弄坏了,我很生气,就把你的集邮册装进巧克力铁盒中,然后放在后花园的老梧桐树洞里,上面盖了厚厚的树叶和泥土,那棵树……现在还在吗?” “在的!” 沈初言连忙道:“行了不说了,我得去找找!” “哎,等一下。” “嗯?” 江醒醒握着手机,走到了落地窗边,看着深邃而湛蓝的夜空中,那一晚清冷弦月。 她声音轻柔:“我很高兴,你是我哥哥。” 沈初言站在院子里,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一丝绯红慢慢爬上了耳垂。 “那么,就再正式地认识一下。” 他嘴角上扬:“念念你好,我叫沈初言,我今年三十岁,很高兴认识你。” “咦,这又是为什么呢?” 沈初言笑了笑:“不告诉你。” 当年,沈初言跟着爸爸来到产科医院,见着襁褓中的沈念念第一面,婴儿挥舞着肥肥的双臂,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一双幽黑清澈的眼睛渴望地望着他。 沈初言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小手用力地攥着他的指头,柔软包裹着他,渐渐将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念念你好,我叫沈初言,我今年六岁,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你的哥哥,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第70章 我妻更美 第70章 我妻更美 浴室里,江醒醒站在镜子前,望着朦胧的雾气中的自己。 白皙的皮肤薄薄的一层,紧贴着身体,两截锁骨小巧而精致。 她微微地扬了扬下颌,露出了轻挑的微笑,随后她又立刻收敛了笑容,冲镜子里的女人呲了呲牙。 镜面的雾气结成了水珠,一点一滴地落下来,将镜子里的自己切割成了好几片。 江醒醒伸伸手擦了擦镜面,然后走回到莲蓬喷头前,抬起头,闭上了眼睛,任由灼烫的热水拍打着她的肌肤。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沈念念,江醒醒…… 她是她自己,她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即便命运交错,她失去了很多,但是谁能断言这就是错误的人生呢? 现在,她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砰,砰砰。” 敲门声响了起来。 江醒醒抬头,只见磨砂的玻璃门外,站着男人颀长的黑色身影。 “我在洗澡。” “我知道。” 江醒醒低声笑了一下:“你干嘛?” “刚刚在看书,突然想到一件事。” 商戒的嗓音平缓,像是真的有什么正经事要跟她说似的。 “怎么了?” 商戒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刚你在乱讲。” “嗯?” “我们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 江醒醒:…… “所以?” 商戒又顿了顿,道:“我能进来吗?” 江醒醒惊慌地往后退了退:“你进来干什么?” 门外面又沉默了。 江醒醒关掉了花洒喷头,气氛开始出现一阵诡异的安静,门外那高大颀长的男人的身影有些僵硬。 “我想进来洗澡。”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江醒醒无奈道:“可是我在洗啊,你能不能等一会儿,或者换间浴室,干嘛跟我争。” 商戒绷着一张通红的老脸,低头望着自己的凉拖,艰难地开口:“能一起吗?” 江醒醒:…… 她猜测,正直的商先生不知鼓足多大的勇气,才巴巴地跑过来和她说这么臭不要脸的话。 还不等她回答,男人已经推门而入。 热烘烘暖融融的水雾宛如柔软的轻纱,扑面而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质感冷而硬,与周遭的情调那样格格不入。 江醒醒惊慌地背过了身去,微微侧头,乌黑的眸子瞥向他:“……过分了啊。” 商戒将西服随手挂在了架子上,然后一颗一颗,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胸前的纽扣。 他的手指细长而灵活,解开了衬衣衣领,露出他紧致而白皙的皮肤,锁骨之下,胸肌饱满,腹肌性感而撩人。 这操作,真是太犯规了! 某人最近由闷骚变明骚,两个人格融合得有理有据。 “不做什么,只是单纯洗澡而已。” 他非常多余地为自己辩护了一句,然后走过来打开了莲蓬花洒:“我又不是禽兽。” 江醒醒刚转过身,抬起头,红着脸羞怯怯的看他一眼。 某人开始了大型“真香”表演秀。 本来是一顿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江醒醒被某个根本没有自控力的男人按在了墙上。 …… 腰酸背痛的江醒醒坐在沙发边,拿着她的台词本,另一只手握着镜子,为自己的角色设计表情。 剧本里要求角色狰狞地大笑,江醒醒“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地笑了半晌,脸部肌肉都快要抽抽了。 临川玩着电动,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评价两个字:“狰狞。” 江醒醒伸出脚踹了他一下:“没大没小。” “夫人,你要注意形象,摄像机前面哪能这样笑,太浮夸了吧,就不能含蓄地抿嘴笑吗。” “你懂什么,这是效果需要。” 江醒醒卷起剧本捶了捶他的脑袋:“人家朱丽叶罗伯茨的微笑也很经典好吗,当演员就要豁的出去。” 临川撇撇嘴:“你还跟我女神比呐!” “你问问你老板,看他怎么说。” 商戒坐在单人沙发里,单臂随意地斜搭在沙发靠背上,正在翻阅一份文件。 修身的衬衣的衣袖卷到了手腕处,露出了手腕一截白皙的肌肤,矜贵又清冷。 听见两人争执,cue到了自己,商戒抬眸扫了江醒醒一眼,江醒醒立刻对他施放“职业假笑”技能。 “朱丽叶罗伯茨,像吗?” 商戒平静地说道:“不像。” 临川立刻小人得志:“我说什么来着!” 商戒恰如其分地补充道:“我妻更美。” 临川:…… 没有朋友做了。 江醒醒得意地觑了临川一眼,临川不服气地说:“大老板,你这明显是偏袒了,要这样咱们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商戒目光重新挪回到文件上,漫不经心喃了声:“跟你玩,你给我生儿子?” 临川:…… 江醒醒看着临川这吃瘪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哟哟哟,什么事儿都要招你家大老板告状评理,临川你还是小学生吗。” 临川气呼呼地站起身:“你们来一伙儿,就欺负我。” 这时,江醒醒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初言的电话。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自从出了车祸那件事以后,江醒醒几乎每天都在医院照顾着商戒,顾不了其他的事情,沈初言来看望过商戒,但是没有呆多长时间便离开了。 两兄妹间甚至连单独交流的时间都没有。 江醒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身份以及……陌生的那一家人。 这个时候,商戒反而成了她的避风港,她乖乖地呆在他风平浪静的港湾里,尽量不去想这些问题。 然而,逃避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她犹豫地接过了电话:“初言哥。” 听到这三个字,商戒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望向了她。 而与此同时,江醒醒也抬头看了看商戒,想从他的眼睛里寻找到一些确信的东西。 商戒起身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醒醒,睡了吗?” “没呢,还在看剧本,初言哥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睡前想给你打个电话,聊聊天。” 沈初言柔声问道:“商戒身体好些了吗?” “他没有大碍,现在已经全好了。” “嗯。” 两个人似乎很难再回到过去那样轻松随意的状态了,因为有了这样的一层兄妹关系,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有些刻意和……尴尬。 其实江醒醒对沈家没有任何成见或者偏见,更没有丝毫的责怪,怪他们当年的粗心大意,把她弄丢了这么多年。 她不怨自己的父母,她只是……还有些不能适应突然多出来的这些至亲之人。 所以这些天,她也一直没有和沈家的父母见面。 就像是近乡情更怯,她在犹豫着,而沈家年迈的父母,同样也在煎熬着。 “醒醒,其实……爸爸妈妈就在我身边,现在我开着免提呢。” 沈初言对江醒醒说了实话:“他们想跟你聊几句,可以吗?” 江醒醒握紧了商戒的手,显然有些紧张。 商戒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下来,好好表现。 “可以的,初言哥。” 电话先交到了范雅珍的手上,范雅珍很激动,嗓音里还带了些许的哽咽:“是醒醒吗?” “阿姨,是我。” 这么多年,“妈妈”两个字的概念,在江醒醒的脑海里是缺失的,所以她很难……很难迈出这一步。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阿姨”两个字,范雅珍的情绪还是崩溃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着嘴呜呜地哭了。 “哎呀,你哭什么呢?” 沈宿山的声音传来:“你别哭了,孩子这不还得适应适应吗,你当心吓着人家。” 江醒醒心里很难受,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沈宿山接过了电话,安慰道:“孩子,你别介意,你阿姨就是这样,她太想你了,我们今天让初言打电话过来,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或者如果你有时间,约着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当然,叔叔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多心,叔叔阿姨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而且你的养父母家人那边,也需要沟通,所以就只是单纯地见个面而已,可以吗?” 江醒醒听出来,沈宿山问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好像都在颤抖。 她又有什么资格让年迈的父母这般小心翼翼呢。 “叔叔阿姨,事情我已经听初言哥说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了很多,之所以一直没有主动提出见面,是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你们,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其实没有什么的,可以见面,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大家一起吃个饭,好吗?” “这样就好了。” 沈宿山激动地说:“我这就让你哥去订酒店,时间你和你哥兄妹俩商议就行。” “可以的。” 电话重新被沈初言接过,他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边,抱歉地对江醒醒道:“没吓着你吧。” “你真应该提前给我短信的,刚刚被吓到都不知道讲什么了,差点出丑。” 江醒醒轻松地笑了笑:“其实不用这样草木皆兵,大家顺其自然就好了。”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 被父母这样一折腾,兄妹两人聊天的气氛显然轻松了很多,沈初言问她:“醒醒,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把我收藏的邮票集藏哪了吗?” “哈? 这是关于亲生妹妹的测试吗?” 沈初言笑起来:“不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本邮集册是我好几年的心血,结果被你藏起来,我现在都没有找到。” “唔……让我想想。” 江醒醒故意拖长了调子:“这么久远的事儿,我也不记得了呀。” 沈初言微微有些失望:“这样啊,没关系。” “逗你的,我记得呢,那天你把我的洋娃娃衣服弄坏了,我很生气,就把你的集邮册装进巧克力铁盒中,然后放在后花园的老梧桐树洞里,上面盖了厚厚的树叶和泥土,那棵树……现在还在吗?” “在的!” 沈初言连忙道:“行了不说了,我得去找找!” “哎,等一下。” “嗯?” 江醒醒握着手机,走到了落地窗边,看着深邃而湛蓝的夜空中,那一晚清冷弦月。 她声音轻柔:“我很高兴,你是我哥哥。” 沈初言站在院子里,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一丝绯红慢慢爬上了耳垂。 “那么,就再正式地认识一下。” 他嘴角上扬:“念念你好,我叫沈初言,我今年三十岁,很高兴认识你。” “咦,这又是为什么呢?” 沈初言笑了笑:“不告诉你。” 当年,沈初言跟着爸爸来到产科医院,见着襁褓中的沈念念第一面,婴儿挥舞着肥肥的双臂,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一双幽黑清澈的眼睛渴望地望着他。 沈初言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小手用力地攥着他的指头,柔软包裹着他,渐渐将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念念你好,我叫沈初言,我今年六岁,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你的哥哥,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第71章 会面 !go 第71章 会面 沈念念被关了几天,便放出来了。 闻洋犯的是谋杀未遂的罪名,然而沈念念一开始对于他的计划和行为并不知情,在得知了情况之后又立刻通知商戒,商戒报了警,及时阻止了闻洋的恶行。 事情调查清楚以后,沈念念便被释放了。 沈家父母念及旧情,没有起诉她,但是已经不想再见到她了,她被彻底驱逐出了沈家。 沈念念颤颤巍巍地走出警局,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警局门外,站着一对夫妻,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就像老鼠看见美味可口的点心一般。 秦造林夫妇。 沈念念无家可归,秦造林夫妇便把她接回了自己的家里。 “一切都是误会,警察都说明白了,原来那个大明星根本不是我们的大侄女,我就说呢,我们家莉莉小时候是最懂事听话的,怎么会不认我们呢。” 秦造林的脸上堆满了油腻的笑意:“原来你才是我们的大侄女呀,来,跟叔叔回家了,回了家就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屋子很小,不过几十个平房,沙发上堆着生活的杂物,茶几上摆着小孩的作业本,整个房间散发着某种陈年的霉味。 沈念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有两间屋子,那我睡哪儿。” 秦造林本来想说你睡客厅,唐梅芬立刻用手肘戳了戳他:“你就睡你弟那屋,让你弟睡沙发。” 正在专心致志看电视的秦乐乐立刻大叫了起来:“我不!凭什么我睡沙发!她为什么不能睡沙发!” “她是你姐!” “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 秦乐乐坐在地上耍赖,秦造林走过去便是一个大耳刮子,秦乐乐大哭起来,看向沈念念的眼神里夹杂着委屈、不甘和怨恨。 沈念念被他吵得头疼,面无表情地提着自己的行李,进了秦乐乐的房间,重重关上门,将秦家一大家子关在了外面。 卧房里只有一张小床,墙边堆着杂物,一方小小的课桌对着窗户,墙纸已经泛白剥落了。 这里和她曾经住的地方,简直是天壤之别。 房间门并不隔音,门外传来秦造林的声音:“呵,还真把自己当祖宗呢。” 唐梅芬说:“你就得把她当祖宗伺候,咱们家以后可就全靠她了。” “一个没权没势,脾气还挺大的小丫头,靠得住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 唐梅芬解释道:“沈家那是什么人家,随便吐口唾沫都能够咱们吃一辈子呢!她可是沈家的小姐,咱们还能不好好伺候着?” 秦造林冷哼:“沈家的小姐,还用得着住咱们家里? 摆明了那边的爸妈不要她了嘛,都把她赶出家门了!” “哪能啊!都说生恩不如养恩亲,十几年的感情,能是说不要就不要的吗? 我敢保证,只要那边的父母这阵子气一消,准把孩子要回去,到时候,咱们和沈家不就是亲戚了吗,咱们攥着秦小莉这个金饽饽,每个月抚养费肯定是少不了的,乐乐的入学问题也能解决了。” 秦造林心里一琢磨,真是这个理儿。 “你小声点,晚上出去买条鱼,咱们可要好好伺候这位大小姐。” …… 那几日,江醒醒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商戒明白她心里的顾虑,但是他没有点破。 江醒醒一个人思来想去没结果,最后还是磨磨蹭蹭走到了商戒的办公桌边,抓起他的衣袖,轻轻地扯了扯。 商戒的电脑里正放着今天的财经新闻直播,见她过来,便关了屏幕,望向她:“怎么了?” 江醒醒犹豫了片刻,不确定地问道:“下个月你有时间吗?” 商戒将她的发丝挽到耳后,柔声说出的两个字与他体贴的动作非常不搭—— “没有。” 江醒醒:…… “沈家的聚会,你得陪我。” 商戒睨着她,淡淡道:“陪你的父母和兄长吃饭,极寻常之事,你怕什么?” “可是我和他们不是很熟,万一没有话讲怎么办,好尴尬的,你陪我一起,好歹能帮我应付几句。” “你和沈初言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沈初言还好,只是沈家的叔叔阿姨,之前见过一面,他们还想让我当他们的儿媳妇呢!” 商戒揉了揉额间,是挺尴尬的。 “总之,逃避没有用,勇于面对。”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 江醒醒:…… 加你大爷的油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其实,没必要想太多。” 商戒将她揽过来,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你和沈念念小时候真的长得很像,十分占了八分,按照惯常的思维去想,被绑架的女儿平安归来,父母的关注点肯定是放在孩子的身体和心理状况上,很少会想到说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回去的时候,第二人格在线,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我爸妈也没想过要去做亲子鉴定。” 他平静如常地叙述道:“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两个半大的孩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居然会长得这么像。”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理解他们吗?” 江醒醒望着商戒问:“原谅他们?” “你心里从来没有恨意,需要原谅吗?” 商戒一早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江醒醒无奈道:“我很害怕,万一沈家的叔叔阿姨抱着我痛哭,而我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会不会显得特别冷漠,还有,如果他们让我改口叫爸爸妈妈,我叫不出来怎么办。” “跟着你的心意走,不用考虑太多别的事情。” 商戒平静地说道:“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不是半大的孩子。” 成年人,应该懂得处理自己的情绪。 “而且我相信,沈家父母能耐着性子等你这么长时间,他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和商戒聊过之后,江醒醒感觉心情果真通透了很多。 “你会陪我去吗?” “想什么,我当然会去。” 商戒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温柔:“这是你人生中的大事,我一定会在场。” “那你刚刚还说没时间。” “开玩笑不行?” “行,怎么都行。” 只要商戒会陪着她,她便安心许多了,正如他所说,顺其自然。 江醒醒目光下移,发现从刚刚某人说了“跟着你自己的心意走”之后,他的手便一直捏着她心口不可言说的部位。 江醒醒:…… 狗爪子麻烦挪开谢谢。 …… 《凤鸾》杀青之后,电视剧的版权卖给了国内最大的一家视频网站,网络与电视台同步播出,开播以来,好评如潮,虽然是旧瓶装新酒,但好在江醒醒和沈初言两位巨星坐镇,将这壶新酒酿得甘醇可口,观众们非常买账。 每上一集,剧情相关的热词总会爬上热搜,很有爆点。 江醒醒的公司也借此机会,趁热打铁,为她接了不少综艺。 江醒醒的偶像气质绝佳,但圈子里众所周知,她走的是实力派的路线,因此,商戒给予她的意见是,尽可能地少上综艺。 商戒有意让她的台面更上一层楼,走上国际化的舞台。 那天下午,江醒醒受邀参加了一场国际名品发布时装秀,作为特邀嘉宾,上场领了一段首秀。 发布会结束以后,江醒醒走出秀场,摸出手机看时间,赫然发现手机里有三个未接来电,是江致打过来的。 江醒醒连忙回拨过去:“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江致的声音有些迟疑:“我刚刚路过星光大楼,在外面看到你的海报了,听说你在里面,我想进来看看你,不过保安没让。” “我是在星光大楼,这边的发布会是需要入场函的,没有便进不来。” “是啊,我寻思着在外面等你呢。” “哥,你还在吗?” “我在呢。” “我现在出来找你。” “好,我等你。” 江醒醒起身出门的时候,看了看第一个未接来电的时间,是在一个小时以前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哽了一下子。 天空阴垂,飘飘扬扬洒着小雨,雨很小,稀稀落落,这会儿正是倒春寒的时节,雨丝拍在脸上,感觉透凉透凉的。 江醒醒在路口找到了江致,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派克外套,微微曲着肩膀,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拎着一小口袋的鸡蛋。 人过中年,脸上难免留下岁月的沧桑痕迹,而他本就忠厚诚实的性格,也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老成持重。 江致年龄奔四,整整大了江醒醒一轮,江姥姥年岁大了,年幼的江醒醒便一直跟着江致生活,几乎可以说是被这位兄长给一手掰扯大的。 江致忠厚纯良,做事情也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拉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豆芽,兄长成了父亲,无论成长还是教育,江致都没有落下。 小时候,他最常对江醒醒说的一句话,便是:“学演戏,要先学会做人。” 把自己做好了,你再去演别人,不要本末倒置,不然就会迷失在角色里,失去了自我。 那些在戏里失去自我的人,如闻洋、宋潇潇、安曼……江醒醒庆幸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江致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长兄如父,恩重如山。 “哥,你要找我的话,提前给我说啊,在这儿瞎等什么呢!” 江醒醒一路小跑着过去,给江致撑起了伞。 “我想着你平时也挺忙,单独约浪费你的时间,这不是刚好遇上了吗,就说等等你。” “我也没有那么忙。” 她埋怨道:“我还准备这周末回剧院看你们呢,前段时间《原野》的全国巡演怎么样?” “挺好,你明瑾姐真是越演越精,上了台,如鱼得水,把角儿都给演活了。” 江醒醒笑着说:“她一直都很厉害的。” “不过……”江致轻微地叹息了一声,表情略有些沉重。 “怎么了?” “也没什么,她就是那样子,台上活灵活现,下了台就跟个抽大烟的盘丝洞老妖精似的,没精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江醒醒被江致的形容给逗笑了:“什么盘丝洞老妖精啊,有你这样形容我姐的吗?” 不过还挺贴切。 她说道:“明瑾她一直都是这样,丧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江致摇摇头:“她心里装着事儿,还得自己想开,否则只能把自己越困越深,沉下去便拔不出来了。” “这还不容易,你给她介绍男朋友啊。” 江醒醒开玩笑道:“谈恋爱了,她肯定能打起精神。” “那陆无缺还不得把咱们剧团给拆了,那富家公子哥儿这些年为什么赖在咱们剧团不肯走,不就是因为明瑾么。”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江致像是又想起什么来,问江醒醒道:“一直商戒身边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川的。” “临川。” “没错,是他,你觉得他怎么样,我看明瑾对他挺有好感的,平时他们有没有联系啊,你跟那小伙儿多说道说道,咱们明瑾也是剧团里的名角了,配他不吃亏。” 江醒醒知道,江致这人责任心特别强,剧院里一帮小屁孩儿的事儿,他都要操心,果然生来便是给人家当兄长的好料子。 “求你了哥,你就别这么热心肠给人家当媒婆了好不好。” 江醒醒无奈道:“人家年轻男女自己的事情,自己有谱儿。” “哎,也是,算了算了,我不管了。” “对了,你还没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江致犹豫了很久,欲言又止:“唉,算了。” “有什么就说。” “前段时间你打电话,说找到爸爸妈妈了,哥也一直没来得及问清楚,那边……对你好不好啊?” 江醒醒知道,这才是江致过来这边等他的最终目的,他肯定叨叨这事儿,心里面有疙瘩。 “哥,我还没见他们呢。” 江致惊讶地望向她:“没见? 为啥没见。” “哥,我这样跟你说吧,你和姥姥永远都是我的家人,这点没跑,我肯定跟你们更亲。”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那边才是你的亲爸亲妈。” “你也是我的亲哥啊。” 他有些捻酸吃醋地说:“我算你什么亲哥,你亲哥是大明星呢。” “说什么呢江致。” 江醒醒提高了调子:“再这样讲,我就要生气了啊。” 江致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但心底的石头也落了地,他其实特别害怕,害怕江醒醒找到自己的亲人以后,他会失去这一手拉扯长大的小妹妹。 江醒醒约了江致一起去见沈家的父母,姥姥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不方便,江致是兄长,由他出面也说得过去。 江致性格挺含蓄,一开始还别别扭扭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这么重要的会面,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到场。 见面的事情由沈初言一手操办,细心又周到,他将吃饭的地点约在江城一间负有盛名的江湖菜馆,而不是顶级的大饭店。 一来是考虑到吃饭的口味,二来也是不想给江醒醒那边的亲人以压力,想营造一个较为轻松的见面环境。 江醒醒和商戒出于礼貌自然是提前到来,等待着沈家的父母,却没有想到,沈家父母来得竟比他们还要早。 沈初言低声对她解释:“思女心切,他们俩昨天晚上连觉都没睡好,今天一早咱妈便去了美容院,老爸在家里给自己试了十几套西装呢。” 江醒醒闻言,反倒是没这么紧张了。 相互介绍认识以后,大家落了座,江醒醒左边坐的是商戒,而右边则是江致,沈家的父母作为长辈,坐在对面的上宾席位。 江醒醒所设想的抱头痛哭的恐怖场景并没有发生,沈家父母教养良好,举止得体,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含着笑意。 江醒醒松了一口气。 彼此认识之后,其乐融融地吃饭,不过纵使没有抱头痛哭,但范雅珍和沈宿山有意无意望向江醒醒的那几眼,饱含的情感是根本压制不住的,范雅珍情不自禁便要给江醒醒夹菜,让她多吃一些,还要邀请她来家里玩。 而沈宿山则轻轻地用手肘提醒她,不要这样,你越是这样,越让孩子觉得有压力。 母亲那控制不住流露的关怀和父亲克制的体贴,江醒醒都是能够感受到的,她也回想起了许许多多小时候的事情。 虽然很多画面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她记得母亲那温柔的声音,她也还记得,小时候爸爸总是将她举过头顶,带她认识天上的星星,说念念就是我们家的小星星…… 一别经年,她长大了,父母的鬓间也爬了白霜。 念及至此,很多的感情自然而然地蓄积在了心头。 商戒的手落到了她的腿间,轻轻地拍了拍。 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江醒醒情绪的变化,他用这个动作告诉她,不要难过,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沈宿山非常感谢江致对自己女儿的照顾,而这份感激之情,言语是没有办法表达的,当然,金钱更加无法表达,沈宿山自然也不会做出任何失礼的行为。 但是他打听清楚了江家的话剧团事业,决定给予暗中的帮助。 吃过饭以后,一家人走出了包间大厅,范雅珍走过来牵起了江醒醒的手,江醒醒也顺气自然地挽住了她,对她笑了笑,母女俩走在了一起。 接下来沈初言安排的是邀请众人去家里坐坐,没成想,刚刚走出饭店的大门,门口的梧桐树地下,沈念念眼里含着泪花,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家父母—— “爸,妈,你们真的不要念念了吗?” 江醒醒明显感觉到,范雅珍的脚步顿住了,牵着江醒醒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沈初言率先走上前去,拉扯着沈念念来到一旁:“有什么事不要在这里说。” 沈念念用力挣开沈初言的拉扯,跑到范雅珍和沈宿山的面前,含泪对他们说道:“爸爸,妈妈,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你们真的忍心不要念念吗?” 范雅珍侧过头,没有说话,而沈宿山开口说道:“你应该会到你自己的亲人身边去,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沈念念凄声质问:“爸,难道你真的不再顾念这么多年的父女亲情吗? 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好歹是你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啊,而她……” 她指着江醒醒:“她跟你们才认识几天啊,就算有血缘关系,但是她有自己的亲人,才不会像我一样把你们当成父母呢,她叫你们爸妈了吗!” “够了!” 沈宿山打断了沈念念的话:“你还敢跟我提什么父女亲情,如果不是你的刻意欺瞒,能让我们家骨肉分离这么多年吗!如果当年你肯把实话说出来,我们家早就团聚了!” “我不说,也是因为我想当你们的女儿啊!” 沈念念泫然泪下:“我把你们当成我的亲生父母,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们真的忍心斩断吗!” “行了,沈念念。” 沈初言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着她胡闹:“不要再说了,爸爸妈妈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在这里闹了。” “哥,你还是疼我的是不是。” 沈念念攥着沈初言的手:“你一定还是疼我的,你帮我劝劝爸爸妈妈,好不好,哥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到秦家去了,他们家又脏又臭,我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现在住在酒店里,卡里已经快没钱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哥,你一定要帮我。” 沈初言将她的手扯开,冷冷地说道:“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早就应该学会自立,以前你不愿意出去工作,爸爸妈妈便养着你,可是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我们对你没有任何义务,你好自为之吧。” 这时候几辆车开了过来,一家人分别便上了车。 江醒醒坐在车里,与沈念念对视了一眼,沈念念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商戒关上了墨黑色的玻璃车窗,将她的脑袋兜了回来。 “这个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人。” 他揉着她的小脑袋,嗓音平静:“争夺、陷害、呲牙咧嘴、面目丑陋……我不会再让你身陷囹圄,绝不会。” 江醒醒回头对他笑了笑:“好啊,我看临川身手挺好,商先生可以把他派给我当保镖,跟我跑片场,给我当助理二号。” 前排开车的临川闻言一耸,透过后视镜,不断地给商戒递眼色。 商戒没搭理他,只气定神闲地说:“临川是我的首席助理,派给你用只能当二号?” “对呀,他还得排在路小刀的后面呢。” “太欺负人了!” 临川忍不住出声为自己辩护:“过分!” “商总舍不舍得为了我,忍痛割爱啊?” 江醒醒拉着商戒的领带,将他拉近了自己,轻轻地咬了咬他的下唇。 商戒嘴角微一挑:“你想要,没有什么舍不得,只是我怕你用不惯他。” “陆助理才思敏捷,聪明又机智,能打也能挨打,这样的人才哪儿都寻不到,怎么会用不惯。” 商戒垂眸望着江醒醒,她容颜清丽俏皮,一双杏眼了含了七分玩笑三分认真,倒像是在考验他的真诚。 商戒挑挑眉,平静道:“喜欢的话,拿去试试吧,不过做错了事,不要搁我这儿抱怨。” “谢谢商总了。” 后视镜里,临川可怜巴巴地看着商戒,表情痛苦,生不如死。 商戒心虚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淡淡道:“别那样看我,你夫人还是你夫人,吩咐的事情,你好好做就是。” “可是大老板,您的日程安排怎么办。” “公司那么多人,缺你一个耽误不了什么。” 临川委屈地撇撇嘴:“您这样,是变相打击我的自信心。” 江醒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要你几天时间,是有好事儿,别不开心。” 临川一开始还真以为商戒是开玩笑,却没想到俩人越说越来劲,居然真的就这么便宜地把他卖了。 这家伙以前可是最讲原则的,这会儿为了讨他老婆的开心,原则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了! …… 第二天,江醒醒果然就把临川给带出门去了。 商戒站在望江别墅的大门口,太阳刺眼,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手插在腰间,微微蹙着眉头,眼睁睁地看着江醒醒把临川给丢进车里。 临川上车前也是恋恋不舍地回身,上车以后还滑下车窗,回头看他的大老板。 商戒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别望了。 江醒醒看着这俩人,感觉自己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霸似的。 “你俩差不多得了,别搞得像是有私情似的。” 临川嘟哝说:“自小到大,我就没有离开过大老板时间超过五个小时,我现在特别不安,特别惶恐。” “那你现在就给我好好适应,兴许这几天你都见不到他了。” 江醒醒给副驾驶座的临川系好了安全带。 临川睁大眼睛:“几个意思?” 江醒醒踩下油门:“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她带他去的是一处小区公寓楼,公寓楼不算高档,还前后门都有保安,绿化也还算不错。 “夫人,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醒醒带着临川在小区里七拐八绕,穿过了小花园,来到最后面的一栋住户楼,坐电梯上了五楼,停在一家单元门前。 江醒醒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来了,别敲了,敲坏了你赔啊?” 听到这个略带沙哑的熟悉女声,临川全身的血液都流回了大脑,他拉了拉江醒醒的衣袖,低声问:“夫人,我能不能在外面等你。” 江醒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铁制的防盗门打开,明瑾穿着单薄的小睡裙出现在门边。 睡裙是玫金色,吊带的款式,本来以为是江醒醒一个人,明瑾连外套都懒得穿了便过来开门,全然没有想到,她身后居然还跟了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 江醒醒目光下垂,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姐,你就这样出来给我开门了啊。” 明瑾从容的脸色突然有些慌张,连忙转过身,嗔怪道:“谁知道你会带他过来。” 临川的脸早就红透了,背过身去倚在墙边,不敢进门,也不敢说话。 江醒醒进了屋,坐在了沙发上。 而明瑾穿了件夹克外套,没拉拉链,用手捻着,才对门外的男人道:“陆哥,你进来呀。” 临川没进屋,说道:“我就在门边等你们。” 踏足女人的闺房,总归不大好。 明瑾望向江醒醒,低声问道:“你把这傻子带我家里来,是何居心。” “你不是挺喜欢他吗。”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他了?” “你不喜欢他,你还睡他。” “没睡成!” 江醒醒轻咳一声:“不、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她看了看地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对明瑾说道:“你这两天正好回老家处理房子的事儿,家里一堆厉害亲戚,我怕你吃亏,叫上临川陪你一块儿回去。” “你给我拉皮条啊!” “怎么说话呢。” 江醒醒拍了她一下:“临川从小跟着商戒,正儿八经的三好学生五好青年,你别带坏他了。” “他不是挺忙的吗?” 明瑾低声说:“不要他陪我了,让他忙工作去。” “临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跟着他老板忙,连假期都是跟着他,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地过,我这不是也找机会给他放个假吗。” 江醒醒按了按明瑾的肩膀:“你啊,就当是带个弟弟出去玩儿,多个人还能解闷说话呢。” “那他自己乐意吗。” 江醒醒冲门边喊了声:“临川,你进来吧,别杵门边了。” “夫人,我……还是不进来了。” 临川侧过脸说:“不太方便。” 江醒醒看着临川那红扑扑的耳垂,知道他皮面薄,刚刚让明瑾给吓了一跳。 明瑾无奈地耸耸肩,起身走到门边,站到他面前:“陆哥,进来坐。” 临川甚至都不敢看她,别开脸,手抠着自己的裤子兜:“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那晚之后你就没联系过我。” “我是……是有苦衷。” 临川连忙解释:“不方便讲 ,不是故意不联系你。” “没关系啊。” 明瑾耸耸肩:“那晚我也喝多了。” 临川脖颈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觉得干痒难耐,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问:“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所以你真的要在我家门口,跟我这样聊到天亮?” 明瑾拉着他:“走啦,进屋说。” 临川的手腕被她握着,只感觉全身的细胞都警觉了起来,眼睛冒着火花和星星。 恰是这时候,江醒醒拎了包便要离开:“明瑾,我把我们家临川交给你了,可要完好无损地给我送回来啊。” “行。” 临川大惊失色,拉住江醒醒:“夫人,几个意思啊!” 江醒醒拍了拍临川的胸膛:“明瑾这两天回老家,一个人不太安全,你陪着,行吗?” 临川眼睛都瞪圆了:“我……你之前没跟我说啊,商总您也没说啊,他不会同意……” “我说了啊,他同意。” 临川:…… 果然,夫人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的吧。 明瑾尴尬地笑了笑,嗓音略微沙哑:“行了,这又不是工作,我也开不起昂贵的日薪,陆哥你要愿意,就跟我回老家玩玩,当放假,要不愿意就算了,没事儿,啊,别这么害怕。” 江醒醒也望向临川:“去吗,机会难得哦,你老板死抠门了一年也不会给你几天假期。” 临川犹豫了片刻,望了望明瑾:“会有危险吗?” 明瑾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醒醒立刻道:“那可太危险了,你不知道明瑾一家子极品亲戚,个个都想跟她争房产,惹急了直接撸拳头上的,你看明瑾这柔弱的身子骨,经得起几拳啊是不是。” 闻言,临川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点头:“那我去!” 明瑾:…… 上哪儿弄这么一纯情的五好青年啊。 !over 第71章 会面 !go 第71章 会面 沈念念被关了几天,便放出来了。 闻洋犯的是谋杀未遂的罪名,然而沈念念一开始对于他的计划和行为并不知情,在得知了情况之后又立刻通知商戒,商戒报了警,及时阻止了闻洋的恶行。 事情调查清楚以后,沈念念便被释放了。 沈家父母念及旧情,没有起诉她,但是已经不想再见到她了,她被彻底驱逐出了沈家。 沈念念颤颤巍巍地走出警局,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警局门外,站着一对夫妻,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就像老鼠看见美味可口的点心一般。 秦造林夫妇。 沈念念无家可归,秦造林夫妇便把她接回了自己的家里。 “一切都是误会,警察都说明白了,原来那个大明星根本不是我们的大侄女,我就说呢,我们家莉莉小时候是最懂事听话的,怎么会不认我们呢。” 秦造林的脸上堆满了油腻的笑意:“原来你才是我们的大侄女呀,来,跟叔叔回家了,回了家就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屋子很小,不过几十个平房,沙发上堆着生活的杂物,茶几上摆着小孩的作业本,整个房间散发着某种陈年的霉味。 沈念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有两间屋子,那我睡哪儿。” 秦造林本来想说你睡客厅,唐梅芬立刻用手肘戳了戳他:“你就睡你弟那屋,让你弟睡沙发。” 正在专心致志看电视的秦乐乐立刻大叫了起来:“我不!凭什么我睡沙发!她为什么不能睡沙发!” “她是你姐!” “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 秦乐乐坐在地上耍赖,秦造林走过去便是一个大耳刮子,秦乐乐大哭起来,看向沈念念的眼神里夹杂着委屈、不甘和怨恨。 沈念念被他吵得头疼,面无表情地提着自己的行李,进了秦乐乐的房间,重重关上门,将秦家一大家子关在了外面。 卧房里只有一张小床,墙边堆着杂物,一方小小的课桌对着窗户,墙纸已经泛白剥落了。 这里和她曾经住的地方,简直是天壤之别。 房间门并不隔音,门外传来秦造林的声音:“呵,还真把自己当祖宗呢。” 唐梅芬说:“你就得把她当祖宗伺候,咱们家以后可就全靠她了。” “一个没权没势,脾气还挺大的小丫头,靠得住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 唐梅芬解释道:“沈家那是什么人家,随便吐口唾沫都能够咱们吃一辈子呢!她可是沈家的小姐,咱们还能不好好伺候着?” 秦造林冷哼:“沈家的小姐,还用得着住咱们家里? 摆明了那边的爸妈不要她了嘛,都把她赶出家门了!” “哪能啊!都说生恩不如养恩亲,十几年的感情,能是说不要就不要的吗? 我敢保证,只要那边的父母这阵子气一消,准把孩子要回去,到时候,咱们和沈家不就是亲戚了吗,咱们攥着秦小莉这个金饽饽,每个月抚养费肯定是少不了的,乐乐的入学问题也能解决了。” 秦造林心里一琢磨,真是这个理儿。 “你小声点,晚上出去买条鱼,咱们可要好好伺候这位大小姐。” …… 那几日,江醒醒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商戒明白她心里的顾虑,但是他没有点破。 江醒醒一个人思来想去没结果,最后还是磨磨蹭蹭走到了商戒的办公桌边,抓起他的衣袖,轻轻地扯了扯。 商戒的电脑里正放着今天的财经新闻直播,见她过来,便关了屏幕,望向她:“怎么了?” 江醒醒犹豫了片刻,不确定地问道:“下个月你有时间吗?” 商戒将她的发丝挽到耳后,柔声说出的两个字与他体贴的动作非常不搭—— “没有。” 江醒醒:…… “沈家的聚会,你得陪我。” 商戒睨着她,淡淡道:“陪你的父母和兄长吃饭,极寻常之事,你怕什么?” “可是我和他们不是很熟,万一没有话讲怎么办,好尴尬的,你陪我一起,好歹能帮我应付几句。” “你和沈初言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沈初言还好,只是沈家的叔叔阿姨,之前见过一面,他们还想让我当他们的儿媳妇呢!” 商戒揉了揉额间,是挺尴尬的。 “总之,逃避没有用,勇于面对。”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 江醒醒:…… 加你大爷的油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其实,没必要想太多。” 商戒将她揽过来,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你和沈念念小时候真的长得很像,十分占了八分,按照惯常的思维去想,被绑架的女儿平安归来,父母的关注点肯定是放在孩子的身体和心理状况上,很少会想到说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回去的时候,第二人格在线,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我爸妈也没想过要去做亲子鉴定。” 他平静如常地叙述道:“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两个半大的孩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居然会长得这么像。”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理解他们吗?” 江醒醒望着商戒问:“原谅他们?” “你心里从来没有恨意,需要原谅吗?” 商戒一早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江醒醒无奈道:“我很害怕,万一沈家的叔叔阿姨抱着我痛哭,而我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会不会显得特别冷漠,还有,如果他们让我改口叫爸爸妈妈,我叫不出来怎么办。” “跟着你的心意走,不用考虑太多别的事情。” 商戒平静地说道:“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不是半大的孩子。” 成年人,应该懂得处理自己的情绪。 “而且我相信,沈家父母能耐着性子等你这么长时间,他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和商戒聊过之后,江醒醒感觉心情果真通透了很多。 “你会陪我去吗?” “想什么,我当然会去。” 商戒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温柔:“这是你人生中的大事,我一定会在场。” “那你刚刚还说没时间。” “开玩笑不行?” “行,怎么都行。” 只要商戒会陪着她,她便安心许多了,正如他所说,顺其自然。 江醒醒目光下移,发现从刚刚某人说了“跟着你自己的心意走”之后,他的手便一直捏着她心口不可言说的部位。 江醒醒:…… 狗爪子麻烦挪开谢谢。 …… 《凤鸾》杀青之后,电视剧的版权卖给了国内最大的一家视频网站,网络与电视台同步播出,开播以来,好评如潮,虽然是旧瓶装新酒,但好在江醒醒和沈初言两位巨星坐镇,将这壶新酒酿得甘醇可口,观众们非常买账。 每上一集,剧情相关的热词总会爬上热搜,很有爆点。 江醒醒的公司也借此机会,趁热打铁,为她接了不少综艺。 江醒醒的偶像气质绝佳,但圈子里众所周知,她走的是实力派的路线,因此,商戒给予她的意见是,尽可能地少上综艺。 商戒有意让她的台面更上一层楼,走上国际化的舞台。 那天下午,江醒醒受邀参加了一场国际名品发布时装秀,作为特邀嘉宾,上场领了一段首秀。 发布会结束以后,江醒醒走出秀场,摸出手机看时间,赫然发现手机里有三个未接来电,是江致打过来的。 江醒醒连忙回拨过去:“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江致的声音有些迟疑:“我刚刚路过星光大楼,在外面看到你的海报了,听说你在里面,我想进来看看你,不过保安没让。” “我是在星光大楼,这边的发布会是需要入场函的,没有便进不来。” “是啊,我寻思着在外面等你呢。” “哥,你还在吗?” “我在呢。” “我现在出来找你。” “好,我等你。” 江醒醒起身出门的时候,看了看第一个未接来电的时间,是在一个小时以前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哽了一下子。 天空阴垂,飘飘扬扬洒着小雨,雨很小,稀稀落落,这会儿正是倒春寒的时节,雨丝拍在脸上,感觉透凉透凉的。 江醒醒在路口找到了江致,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派克外套,微微曲着肩膀,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拎着一小口袋的鸡蛋。 人过中年,脸上难免留下岁月的沧桑痕迹,而他本就忠厚诚实的性格,也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老成持重。 江致年龄奔四,整整大了江醒醒一轮,江姥姥年岁大了,年幼的江醒醒便一直跟着江致生活,几乎可以说是被这位兄长给一手掰扯大的。 江致忠厚纯良,做事情也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拉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豆芽,兄长成了父亲,无论成长还是教育,江致都没有落下。 小时候,他最常对江醒醒说的一句话,便是:“学演戏,要先学会做人。” 把自己做好了,你再去演别人,不要本末倒置,不然就会迷失在角色里,失去了自我。 那些在戏里失去自我的人,如闻洋、宋潇潇、安曼……江醒醒庆幸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江致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长兄如父,恩重如山。 “哥,你要找我的话,提前给我说啊,在这儿瞎等什么呢!” 江醒醒一路小跑着过去,给江致撑起了伞。 “我想着你平时也挺忙,单独约浪费你的时间,这不是刚好遇上了吗,就说等等你。” “我也没有那么忙。” 她埋怨道:“我还准备这周末回剧院看你们呢,前段时间《原野》的全国巡演怎么样?” “挺好,你明瑾姐真是越演越精,上了台,如鱼得水,把角儿都给演活了。” 江醒醒笑着说:“她一直都很厉害的。” “不过……”江致轻微地叹息了一声,表情略有些沉重。 “怎么了?” “也没什么,她就是那样子,台上活灵活现,下了台就跟个抽大烟的盘丝洞老妖精似的,没精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江醒醒被江致的形容给逗笑了:“什么盘丝洞老妖精啊,有你这样形容我姐的吗?” 不过还挺贴切。 她说道:“明瑾她一直都是这样,丧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江致摇摇头:“她心里装着事儿,还得自己想开,否则只能把自己越困越深,沉下去便拔不出来了。” “这还不容易,你给她介绍男朋友啊。” 江醒醒开玩笑道:“谈恋爱了,她肯定能打起精神。” “那陆无缺还不得把咱们剧团给拆了,那富家公子哥儿这些年为什么赖在咱们剧团不肯走,不就是因为明瑾么。”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江致像是又想起什么来,问江醒醒道:“一直商戒身边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川的。” “临川。” “没错,是他,你觉得他怎么样,我看明瑾对他挺有好感的,平时他们有没有联系啊,你跟那小伙儿多说道说道,咱们明瑾也是剧团里的名角了,配他不吃亏。” 江醒醒知道,江致这人责任心特别强,剧院里一帮小屁孩儿的事儿,他都要操心,果然生来便是给人家当兄长的好料子。 “求你了哥,你就别这么热心肠给人家当媒婆了好不好。” 江醒醒无奈道:“人家年轻男女自己的事情,自己有谱儿。” “哎,也是,算了算了,我不管了。” “对了,你还没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江致犹豫了很久,欲言又止:“唉,算了。” “有什么就说。” “前段时间你打电话,说找到爸爸妈妈了,哥也一直没来得及问清楚,那边……对你好不好啊?” 江醒醒知道,这才是江致过来这边等他的最终目的,他肯定叨叨这事儿,心里面有疙瘩。 “哥,我还没见他们呢。” 江致惊讶地望向她:“没见? 为啥没见。” “哥,我这样跟你说吧,你和姥姥永远都是我的家人,这点没跑,我肯定跟你们更亲。”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那边才是你的亲爸亲妈。” “你也是我的亲哥啊。” 他有些捻酸吃醋地说:“我算你什么亲哥,你亲哥是大明星呢。” “说什么呢江致。” 江醒醒提高了调子:“再这样讲,我就要生气了啊。” 江致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但心底的石头也落了地,他其实特别害怕,害怕江醒醒找到自己的亲人以后,他会失去这一手拉扯长大的小妹妹。 江醒醒约了江致一起去见沈家的父母,姥姥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不方便,江致是兄长,由他出面也说得过去。 江致性格挺含蓄,一开始还别别扭扭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这么重要的会面,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到场。 见面的事情由沈初言一手操办,细心又周到,他将吃饭的地点约在江城一间负有盛名的江湖菜馆,而不是顶级的大饭店。 一来是考虑到吃饭的口味,二来也是不想给江醒醒那边的亲人以压力,想营造一个较为轻松的见面环境。 江醒醒和商戒出于礼貌自然是提前到来,等待着沈家的父母,却没有想到,沈家父母来得竟比他们还要早。 沈初言低声对她解释:“思女心切,他们俩昨天晚上连觉都没睡好,今天一早咱妈便去了美容院,老爸在家里给自己试了十几套西装呢。” 江醒醒闻言,反倒是没这么紧张了。 相互介绍认识以后,大家落了座,江醒醒左边坐的是商戒,而右边则是江致,沈家的父母作为长辈,坐在对面的上宾席位。 江醒醒所设想的抱头痛哭的恐怖场景并没有发生,沈家父母教养良好,举止得体,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含着笑意。 江醒醒松了一口气。 彼此认识之后,其乐融融地吃饭,不过纵使没有抱头痛哭,但范雅珍和沈宿山有意无意望向江醒醒的那几眼,饱含的情感是根本压制不住的,范雅珍情不自禁便要给江醒醒夹菜,让她多吃一些,还要邀请她来家里玩。 而沈宿山则轻轻地用手肘提醒她,不要这样,你越是这样,越让孩子觉得有压力。 母亲那控制不住流露的关怀和父亲克制的体贴,江醒醒都是能够感受到的,她也回想起了许许多多小时候的事情。 虽然很多画面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她记得母亲那温柔的声音,她也还记得,小时候爸爸总是将她举过头顶,带她认识天上的星星,说念念就是我们家的小星星…… 一别经年,她长大了,父母的鬓间也爬了白霜。 念及至此,很多的感情自然而然地蓄积在了心头。 商戒的手落到了她的腿间,轻轻地拍了拍。 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江醒醒情绪的变化,他用这个动作告诉她,不要难过,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沈宿山非常感谢江致对自己女儿的照顾,而这份感激之情,言语是没有办法表达的,当然,金钱更加无法表达,沈宿山自然也不会做出任何失礼的行为。 但是他打听清楚了江家的话剧团事业,决定给予暗中的帮助。 吃过饭以后,一家人走出了包间大厅,范雅珍走过来牵起了江醒醒的手,江醒醒也顺气自然地挽住了她,对她笑了笑,母女俩走在了一起。 接下来沈初言安排的是邀请众人去家里坐坐,没成想,刚刚走出饭店的大门,门口的梧桐树地下,沈念念眼里含着泪花,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家父母—— “爸,妈,你们真的不要念念了吗?” 江醒醒明显感觉到,范雅珍的脚步顿住了,牵着江醒醒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沈初言率先走上前去,拉扯着沈念念来到一旁:“有什么事不要在这里说。” 沈念念用力挣开沈初言的拉扯,跑到范雅珍和沈宿山的面前,含泪对他们说道:“爸爸,妈妈,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你们真的忍心不要念念吗?” 范雅珍侧过头,没有说话,而沈宿山开口说道:“你应该会到你自己的亲人身边去,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沈念念凄声质问:“爸,难道你真的不再顾念这么多年的父女亲情吗? 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好歹是你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啊,而她……” 她指着江醒醒:“她跟你们才认识几天啊,就算有血缘关系,但是她有自己的亲人,才不会像我一样把你们当成父母呢,她叫你们爸妈了吗!” “够了!” 沈宿山打断了沈念念的话:“你还敢跟我提什么父女亲情,如果不是你的刻意欺瞒,能让我们家骨肉分离这么多年吗!如果当年你肯把实话说出来,我们家早就团聚了!” “我不说,也是因为我想当你们的女儿啊!” 沈念念泫然泪下:“我把你们当成我的亲生父母,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们真的忍心斩断吗!” “行了,沈念念。” 沈初言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着她胡闹:“不要再说了,爸爸妈妈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在这里闹了。” “哥,你还是疼我的是不是。” 沈念念攥着沈初言的手:“你一定还是疼我的,你帮我劝劝爸爸妈妈,好不好,哥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到秦家去了,他们家又脏又臭,我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现在住在酒店里,卡里已经快没钱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哥,你一定要帮我。” 沈初言将她的手扯开,冷冷地说道:“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早就应该学会自立,以前你不愿意出去工作,爸爸妈妈便养着你,可是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我们对你没有任何义务,你好自为之吧。” 这时候几辆车开了过来,一家人分别便上了车。 江醒醒坐在车里,与沈念念对视了一眼,沈念念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商戒关上了墨黑色的玻璃车窗,将她的脑袋兜了回来。 “这个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人。” 他揉着她的小脑袋,嗓音平静:“争夺、陷害、呲牙咧嘴、面目丑陋……我不会再让你身陷囹圄,绝不会。” 江醒醒回头对他笑了笑:“好啊,我看临川身手挺好,商先生可以把他派给我当保镖,跟我跑片场,给我当助理二号。” 前排开车的临川闻言一耸,透过后视镜,不断地给商戒递眼色。 商戒没搭理他,只气定神闲地说:“临川是我的首席助理,派给你用只能当二号?” “对呀,他还得排在路小刀的后面呢。” “太欺负人了!” 临川忍不住出声为自己辩护:“过分!” “商总舍不舍得为了我,忍痛割爱啊?” 江醒醒拉着商戒的领带,将他拉近了自己,轻轻地咬了咬他的下唇。 商戒嘴角微一挑:“你想要,没有什么舍不得,只是我怕你用不惯他。” “陆助理才思敏捷,聪明又机智,能打也能挨打,这样的人才哪儿都寻不到,怎么会用不惯。” 商戒垂眸望着江醒醒,她容颜清丽俏皮,一双杏眼了含了七分玩笑三分认真,倒像是在考验他的真诚。 商戒挑挑眉,平静道:“喜欢的话,拿去试试吧,不过做错了事,不要搁我这儿抱怨。” “谢谢商总了。” 后视镜里,临川可怜巴巴地看着商戒,表情痛苦,生不如死。 商戒心虚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淡淡道:“别那样看我,你夫人还是你夫人,吩咐的事情,你好好做就是。” “可是大老板,您的日程安排怎么办。” “公司那么多人,缺你一个耽误不了什么。” 临川委屈地撇撇嘴:“您这样,是变相打击我的自信心。” 江醒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要你几天时间,是有好事儿,别不开心。” 临川一开始还真以为商戒是开玩笑,却没想到俩人越说越来劲,居然真的就这么便宜地把他卖了。 这家伙以前可是最讲原则的,这会儿为了讨他老婆的开心,原则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了! …… 第二天,江醒醒果然就把临川给带出门去了。 商戒站在望江别墅的大门口,太阳刺眼,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手插在腰间,微微蹙着眉头,眼睁睁地看着江醒醒把临川给丢进车里。 临川上车前也是恋恋不舍地回身,上车以后还滑下车窗,回头看他的大老板。 商戒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别望了。 江醒醒看着这俩人,感觉自己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霸似的。 “你俩差不多得了,别搞得像是有私情似的。” 临川嘟哝说:“自小到大,我就没有离开过大老板时间超过五个小时,我现在特别不安,特别惶恐。” “那你现在就给我好好适应,兴许这几天你都见不到他了。” 江醒醒给副驾驶座的临川系好了安全带。 临川睁大眼睛:“几个意思?” 江醒醒踩下油门:“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她带他去的是一处小区公寓楼,公寓楼不算高档,还前后门都有保安,绿化也还算不错。 “夫人,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醒醒带着临川在小区里七拐八绕,穿过了小花园,来到最后面的一栋住户楼,坐电梯上了五楼,停在一家单元门前。 江醒醒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来了,别敲了,敲坏了你赔啊?” 听到这个略带沙哑的熟悉女声,临川全身的血液都流回了大脑,他拉了拉江醒醒的衣袖,低声问:“夫人,我能不能在外面等你。” 江醒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铁制的防盗门打开,明瑾穿着单薄的小睡裙出现在门边。 睡裙是玫金色,吊带的款式,本来以为是江醒醒一个人,明瑾连外套都懒得穿了便过来开门,全然没有想到,她身后居然还跟了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 江醒醒目光下垂,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姐,你就这样出来给我开门了啊。” 明瑾从容的脸色突然有些慌张,连忙转过身,嗔怪道:“谁知道你会带他过来。” 临川的脸早就红透了,背过身去倚在墙边,不敢进门,也不敢说话。 江醒醒进了屋,坐在了沙发上。 而明瑾穿了件夹克外套,没拉拉链,用手捻着,才对门外的男人道:“陆哥,你进来呀。” 临川没进屋,说道:“我就在门边等你们。” 踏足女人的闺房,总归不大好。 明瑾望向江醒醒,低声问道:“你把这傻子带我家里来,是何居心。” “你不是挺喜欢他吗。”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他了?” “你不喜欢他,你还睡他。” “没睡成!” 江醒醒轻咳一声:“不、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她看了看地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对明瑾说道:“你这两天正好回老家处理房子的事儿,家里一堆厉害亲戚,我怕你吃亏,叫上临川陪你一块儿回去。” “你给我拉皮条啊!” “怎么说话呢。” 江醒醒拍了她一下:“临川从小跟着商戒,正儿八经的三好学生五好青年,你别带坏他了。” “他不是挺忙的吗?” 明瑾低声说:“不要他陪我了,让他忙工作去。” “临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跟着他老板忙,连假期都是跟着他,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地过,我这不是也找机会给他放个假吗。” 江醒醒按了按明瑾的肩膀:“你啊,就当是带个弟弟出去玩儿,多个人还能解闷说话呢。” “那他自己乐意吗。” 江醒醒冲门边喊了声:“临川,你进来吧,别杵门边了。” “夫人,我……还是不进来了。” 临川侧过脸说:“不太方便。” 江醒醒看着临川那红扑扑的耳垂,知道他皮面薄,刚刚让明瑾给吓了一跳。 明瑾无奈地耸耸肩,起身走到门边,站到他面前:“陆哥,进来坐。” 临川甚至都不敢看她,别开脸,手抠着自己的裤子兜:“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那晚之后你就没联系过我。” “我是……是有苦衷。” 临川连忙解释:“不方便讲 ,不是故意不联系你。” “没关系啊。” 明瑾耸耸肩:“那晚我也喝多了。” 临川脖颈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觉得干痒难耐,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问:“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所以你真的要在我家门口,跟我这样聊到天亮?” 明瑾拉着他:“走啦,进屋说。” 临川的手腕被她握着,只感觉全身的细胞都警觉了起来,眼睛冒着火花和星星。 恰是这时候,江醒醒拎了包便要离开:“明瑾,我把我们家临川交给你了,可要完好无损地给我送回来啊。” “行。” 临川大惊失色,拉住江醒醒:“夫人,几个意思啊!” 江醒醒拍了拍临川的胸膛:“明瑾这两天回老家,一个人不太安全,你陪着,行吗?” 临川眼睛都瞪圆了:“我……你之前没跟我说啊,商总您也没说啊,他不会同意……” “我说了啊,他同意。” 临川:…… 果然,夫人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的吧。 明瑾尴尬地笑了笑,嗓音略微沙哑:“行了,这又不是工作,我也开不起昂贵的日薪,陆哥你要愿意,就跟我回老家玩玩,当放假,要不愿意就算了,没事儿,啊,别这么害怕。” 江醒醒也望向临川:“去吗,机会难得哦,你老板死抠门了一年也不会给你几天假期。” 临川犹豫了片刻,望了望明瑾:“会有危险吗?” 明瑾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醒醒立刻道:“那可太危险了,你不知道明瑾一家子极品亲戚,个个都想跟她争房产,惹急了直接撸拳头上的,你看明瑾这柔弱的身子骨,经得起几拳啊是不是。” 闻言,临川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点头:“那我去!” 明瑾:…… 上哪儿弄这么一纯情的五好青年啊。 !over 第72章 抱我下来 第72章 抱我下来 中午,江醒醒收到了商戒的短信,晚上公司有一场非正式的聚会活动,她如若有时间,便陪同他一道出席。 江醒醒晚上并没有安排,便答应了商戒的请求。 她从摄影棚出来,便直接去了商氏集团的写字楼。 商戒办公室的私人起居室里有很多套礼服,她直接去那边换衣服就好,省得再折回家。 摄影棚距离商氏集团不远,江醒醒戴了口罩墨镜,走路溜达过去,当是散步了。 集团大楼,前台的工作人员一眼便认出了她:“商总现在还在会客,说如果夫人到了,请先去办公室稍等片刻。” “好。” 前台小姐想要带她上楼,江醒醒摆摆手,示意让她们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管她。 大楼约莫四十二层高,前面有六部电梯,完全能够满足日常的使用。 等电梯的时候,江醒醒注意到了站在她前面的女人。 女人拥有一头栗色的长发,尾端微微卷曲,穿着黑色小西服配一字裙的职业装,踩着至少八厘米的黑色高跟鞋,看上去清爽而干练。 她手上戴着卡地亚钻石腕表,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凌厉,嘴唇略薄,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第一部电梯抵达一楼,江醒醒正欲进入,却不曾想,那位卡地亚女士对她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一份重要的文件需要立刻交给商总,麻烦你们乘坐下一部电梯。”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直接按下了电梯门关闭按钮。 见此状况,江醒醒还没有表示,身边的几个女孩倒是忍不住嘀咕了起来:“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就她的工作要紧,大家的工作就不重要了么?” 江醒醒忍不住回头问:“她是谁呀?” “宋纪菲,上周刚到我们公司任职,在市场部做测评,据说是商总的大学同学,听她自己说,好像和商总是很好的朋友呢。” “是么。” 下一部电梯到了,江醒醒走进去,几个小姑娘微笑着说:“夫人,您先上去吧。” “没这规矩,一起进来,工作要紧。” 于是几位小姑娘走了进来,有了对比,她们越发看不惯宋纪菲:“商总的大学同学又怎么了,咱们夫人都没她这么大的排面呢。” “对呀,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她的工作能力的确很强,商总很器重她。” “听宋纪菲自己说,大学的时候,她是商总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 …… 背后议人长短是每个公司职场都会有的事情,在所难免,江醒醒没有参与她们,听见了也当没有听见。 电梯抵达顶层,恰好看见宋纪菲和门外的助理说了几句话,便推门进入了商戒的办公室。 商戒的助理有很多,平时门外的位置一直是临川,不过临川让她给派出去了,今天便换了别人。 一般情况下,商戒的办公室是不让人随意进出的,因为办公室连通着他的私人起居室,有时候他会在起居室休息或者洗澡,外人不方便打扰。 这助理这般轻而易举便将宋纪菲放进去了,江醒醒心里有点硌着不舒服。 她走到助理的办公桌边,询问道:“你们商总是在会客吗?” 见是夫人过来,小助理连忙站起身回道:“是,商总现在不在办公室,在楼下的会客厅。” 江醒醒望了望办公室紧闭的房门:“刚刚进门的女士……” “噢,是市场部的宋纪菲,她说有重要的文件要交到商总的办公室,我说我帮她递上去,她说是机密文件,必须亲手交给商总。” 江醒醒点点头,在门边侯着,想等她出来以后,自己再进去。 助理见状,有些忐忑了,这状况不对劲啊,没理由宋纪菲进了商总的办公室,反倒让自家夫人等在门外面,这不像话啊! 江醒醒候在门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于是这小助理也跟着如坐针毡,偷偷给临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把情况大概地说了一遍—— “前辈,我应该要怎么办啊,夫人候在门口呢,让她坐,她也不坐,也不生气,就这么候着,你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临川:“你夫人没别的毛病,就平时爱吃点儿醋,跟你没什么关系,不用害怕,顶多你商总吃些苦头。 等等……你刚刚说谁,宋纪菲?” 小助理:“前辈你没见着,上周刚来市场部的新人,听说是商总的大学同学,你知道她吗?” 临川看着“宋纪菲”三个字,愣了很久。 太知道了啊! 不过她怎么进商氏集团了,而且一来就让他家夫人撞上了。 临川开始有点同情他大老板了。 他犹豫了片刻,对小助理说道:“你给你夫人泡杯茶吧,清清火。” 小助理连忙给江醒醒泡了一杯茉莉花茶,递过去,江醒醒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约莫一刻钟过去了,宋纪菲还没有从办公室出来,连助理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敲了敲门,进办公室询问宋纪菲文件送好了没有。 小助理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着都要哭了,她对江醒醒道:“夫人,宋小姐说,要在办公室里等商总,说有重要事情要和他讲。” 江醒醒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我也进去等吧。” 她说完便直接推门而入。 小助理见状,连忙给临川发短信:“前辈,夫人也进去了!我该怎么办。” 良久,临川回了一条信息:“安心吃瓜。” 小助理:…… 敢情不是你摊上这事儿也不着急吧,牵一发而动全身,商总要是发火那是六亲不认的,她很可能丢饭碗啊。 临川:“现在知道总裁助理不好做了吧,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头受气。” 小助理:“求前辈指点。” 临川:“给你商总泡杯咖啡去,悄悄告诉他,说夫人来了。” 小助理:“只说夫人来了? 要不要说夫人和宋纪菲在一起?” 临川:“是不是蠢,你这样说,摆明了你私底下猜测商总和宋纪菲有什么,你觉得他能容你。” 小助理:“啊啊啊!前辈英明!那我就只说夫人来了?” 临川:“嗯,你夫人一来,他坚持不到十分钟就会上来了。” …… 江醒醒推门而入,发现宋纪菲站在办公室的立架前,怔怔地看着架子上的相框,相框里是商戒身着正装与伙伴合影的照片。 一身规整的西装约束着他挺拔矫健的身形,看上去精英范儿十足,骄矜又贵气。 宋纪菲看得出了神,并未察觉到房间里有人进来。 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思慕,样子看着挺深情。 宋纪菲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回过神望向江醒醒:“你怎么进来了,难道不知道商总的办公室没有允许不可以进入吗?” 江醒醒察觉到到了宋纪菲话语里的味,反问道:“那么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宋纪菲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来递送一份市场评测报告,是商总亲自交待下来的,很重要,我必须亲手交给他。” 江醒醒点点头:“我也要等他,不介意一起?” “你不是公司的人吧,我这几天没有见过你。” “不是。” 江醒醒说:“客户。” 宋纪菲笑了笑,说道:“请随便坐吧,不要客气。” 俨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似的,倒是安排起她来了。 江醒醒没有坐,不动声色地走到立架前,看着照片里的男人,说道:“我以前也没有见过宋纪菲小姐。” “我刚修完硕士的课程拿到学位,回国便来了商氏集团上班。” “国内一流的企业不少,为什么选商氏集团?” 宋纪菲眉宇间神情温柔了不少:“因为这里的老朋友多啊,商戒,还有临川,我们大学的时候都是很好的朋友。” “原来如此。” “我听说他结婚了。” 宋纪菲转过头来望向江醒醒:“这是真的吗?” 江醒醒走到办公桌边,指尖轻轻地扫过光滑的红木桌面,说道:“是真的。” “你见过那女人吗?” “见过。” “她怎么样?” 江醒醒望向宋纪菲:“宋小姐,我不好背后议人长短。” 宋纪菲哂笑,一双漂亮的凤眼很有神采:“也对,这样不好,不过吧……我在国外的好友圈里听说了他结婚的消息,还挺震惊的,毕竟他以前说过不会结婚。” “人都会改变。” 江醒醒回想自己从最初认识商戒,到现在的婚姻生活,他真的改变了很多。 “是啊,人都会变。” 宋纪菲漫不经心说:“听说是娶了个明星呢,刚回国不久,我都还没有搜过那明星长什么样。” “不是很好奇吗,为什么不搜。” 江醒醒摘下了墨镜,卡在衣领位置。 “是挺好奇,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的,明星嘛,肯定都是一张大众网红脸,虚有其表,金玉其外。” 她优雅地笑了笑:“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去观摩。” “是吗。” 江醒醒嘴角勾了勾:“你对明星艺人似乎又很深的成见。” “明星不都是卖脸的吗,还能有什么真本事。” 宋纪菲坚持自己的立场:“现在大部分的男人都太弱了,他们不喜欢女人太有事业心,害怕控不住这样的女人。” “你觉得商戒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 宋纪菲连忙说:“他很强,所以……并非什么女人都够资格陪伴在他身边。” 江醒醒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明显带有一丝傲色。 “宋小姐似乎很喜欢商总。” 宋纪菲大大方方地承认:“商戒那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喜欢,但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有资格去追他的。” “因为他已经结婚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是谁都配得上他。” 宋纪菲笃定地说:“结婚了也不能代表任何事,说不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和隐情呢。” “什么隐情,能让男人甘心步入婚姻的围城。” 江醒醒平静地说:“婚姻始于爱。” “你还太年轻了。” 宋纪菲说道:“我长你几岁,可以不愧言地说,见识肯定也比你要宽泛许多。” 江醒醒没有回应她。 “我告诉你吧,像商戒这样的男人,选择婚姻的原因有很多,最不可能的一条便是因为什么情啊爱的。” “哦?” 见江醒醒有兴趣,宋纪菲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说,他的婚姻是有隐情的,一来我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当时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什么样的女人不想往他身上贴,那些女人有漂亮的妩媚的,也有活泼可爱的……他看在眼里了么,没有。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能够从始至终留在他身边的人,只需要有一样东西,那就是能力,譬如临川,譬如……” 江醒醒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譬如她自己”。 “宋纪菲小姐,您的确是留学归来的精英分子,但是一来就对别人的婚姻妄加揣测,不觉得很失礼吗?” 宋纪菲笑了笑:“我是觉得你特别面善,跟你很有缘,所以说多了些。” 江醒醒当然知道,宋纪菲所谓的“面善”,指的应该就是她脸上有疤痕。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很奇怪,两个非常漂亮且势均力敌的女人在一起,反而很难相熟。 倘若一人较弱,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份,对另一方没有丝毫威胁力,反倒有可能成为朋友。 宋纪菲显然是将她当成了毫无威胁力的弱势一方,不知不觉便向她吐露了心底话。 宋纪菲回过头,看到江醒醒竟然双手一撑,直接坐在了商戒的办公桌上,她的脸色变了:“你怎么能坐那里呢!快下来!” 江醒醒无辜地说:“不是你让我随便坐的吗?” “那你也不能坐商总的办公桌呀,你是哪家公司的,这也太失礼了吧。” 而恰是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商戒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望见江醒醒,他神情变得十分温柔:“到了。” “嗯,等好久了。” “商总,抱歉,她可能不太懂规矩,我马上让她下来。” 宋纪菲开口说话,商戒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回身望了望她:“哦,你也在。” “我来给你送评估报告。” 宋纪菲将文件递到商戒的手上。 商戒没有接,直接指了指办公桌:“放着就行。” 宋纪菲放好了文件,不住地给江醒醒使眼色:“你快下来呀,真是太失礼了!” “没关系。” 商戒嗓音温柔:“她爱坐哪儿坐哪儿。” “商总……”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江醒醒。” 商戒走到她身边,江醒醒顺势环住了他的脖颈:“抱我下来。” 于是商戒揽过她盈盈的纤腰,轻轻一提,江醒醒便被他放了下来。 宋纪菲的脸都白了:“商总,她是您的……夫人。” 江醒醒展眉看向宋纪菲:“宋小姐,你好啊。” 第72章 抱我下来 第72章 抱我下来 中午,江醒醒收到了商戒的短信,晚上公司有一场非正式的聚会活动,她如若有时间,便陪同他一道出席。 江醒醒晚上并没有安排,便答应了商戒的请求。 她从摄影棚出来,便直接去了商氏集团的写字楼。 商戒办公室的私人起居室里有很多套礼服,她直接去那边换衣服就好,省得再折回家。 摄影棚距离商氏集团不远,江醒醒戴了口罩墨镜,走路溜达过去,当是散步了。 集团大楼,前台的工作人员一眼便认出了她:“商总现在还在会客,说如果夫人到了,请先去办公室稍等片刻。” “好。” 前台小姐想要带她上楼,江醒醒摆摆手,示意让她们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管她。 大楼约莫四十二层高,前面有六部电梯,完全能够满足日常的使用。 等电梯的时候,江醒醒注意到了站在她前面的女人。 女人拥有一头栗色的长发,尾端微微卷曲,穿着黑色小西服配一字裙的职业装,踩着至少八厘米的黑色高跟鞋,看上去清爽而干练。 她手上戴着卡地亚钻石腕表,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凌厉,嘴唇略薄,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第一部电梯抵达一楼,江醒醒正欲进入,却不曾想,那位卡地亚女士对她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一份重要的文件需要立刻交给商总,麻烦你们乘坐下一部电梯。”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直接按下了电梯门关闭按钮。 见此状况,江醒醒还没有表示,身边的几个女孩倒是忍不住嘀咕了起来:“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就她的工作要紧,大家的工作就不重要了么?” 江醒醒忍不住回头问:“她是谁呀?” “宋纪菲,上周刚到我们公司任职,在市场部做测评,据说是商总的大学同学,听她自己说,好像和商总是很好的朋友呢。” “是么。” 下一部电梯到了,江醒醒走进去,几个小姑娘微笑着说:“夫人,您先上去吧。” “没这规矩,一起进来,工作要紧。” 于是几位小姑娘走了进来,有了对比,她们越发看不惯宋纪菲:“商总的大学同学又怎么了,咱们夫人都没她这么大的排面呢。” “对呀,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她的工作能力的确很强,商总很器重她。” “听宋纪菲自己说,大学的时候,她是商总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 …… 背后议人长短是每个公司职场都会有的事情,在所难免,江醒醒没有参与她们,听见了也当没有听见。 电梯抵达顶层,恰好看见宋纪菲和门外的助理说了几句话,便推门进入了商戒的办公室。 商戒的助理有很多,平时门外的位置一直是临川,不过临川让她给派出去了,今天便换了别人。 一般情况下,商戒的办公室是不让人随意进出的,因为办公室连通着他的私人起居室,有时候他会在起居室休息或者洗澡,外人不方便打扰。 这助理这般轻而易举便将宋纪菲放进去了,江醒醒心里有点硌着不舒服。 她走到助理的办公桌边,询问道:“你们商总是在会客吗?” 见是夫人过来,小助理连忙站起身回道:“是,商总现在不在办公室,在楼下的会客厅。” 江醒醒望了望办公室紧闭的房门:“刚刚进门的女士……” “噢,是市场部的宋纪菲,她说有重要的文件要交到商总的办公室,我说我帮她递上去,她说是机密文件,必须亲手交给商总。” 江醒醒点点头,在门边侯着,想等她出来以后,自己再进去。 助理见状,有些忐忑了,这状况不对劲啊,没理由宋纪菲进了商总的办公室,反倒让自家夫人等在门外面,这不像话啊! 江醒醒候在门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于是这小助理也跟着如坐针毡,偷偷给临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把情况大概地说了一遍—— “前辈,我应该要怎么办啊,夫人候在门口呢,让她坐,她也不坐,也不生气,就这么候着,你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临川:“你夫人没别的毛病,就平时爱吃点儿醋,跟你没什么关系,不用害怕,顶多你商总吃些苦头。 等等……你刚刚说谁,宋纪菲?” 小助理:“前辈你没见着,上周刚来市场部的新人,听说是商总的大学同学,你知道她吗?” 临川看着“宋纪菲”三个字,愣了很久。 太知道了啊! 不过她怎么进商氏集团了,而且一来就让他家夫人撞上了。 临川开始有点同情他大老板了。 他犹豫了片刻,对小助理说道:“你给你夫人泡杯茶吧,清清火。” 小助理连忙给江醒醒泡了一杯茉莉花茶,递过去,江醒醒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约莫一刻钟过去了,宋纪菲还没有从办公室出来,连助理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敲了敲门,进办公室询问宋纪菲文件送好了没有。 小助理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着都要哭了,她对江醒醒道:“夫人,宋小姐说,要在办公室里等商总,说有重要事情要和他讲。” 江醒醒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我也进去等吧。” 她说完便直接推门而入。 小助理见状,连忙给临川发短信:“前辈,夫人也进去了!我该怎么办。” 良久,临川回了一条信息:“安心吃瓜。” 小助理:…… 敢情不是你摊上这事儿也不着急吧,牵一发而动全身,商总要是发火那是六亲不认的,她很可能丢饭碗啊。 临川:“现在知道总裁助理不好做了吧,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头受气。” 小助理:“求前辈指点。” 临川:“给你商总泡杯咖啡去,悄悄告诉他,说夫人来了。” 小助理:“只说夫人来了? 要不要说夫人和宋纪菲在一起?” 临川:“是不是蠢,你这样说,摆明了你私底下猜测商总和宋纪菲有什么,你觉得他能容你。” 小助理:“啊啊啊!前辈英明!那我就只说夫人来了?” 临川:“嗯,你夫人一来,他坚持不到十分钟就会上来了。” …… 江醒醒推门而入,发现宋纪菲站在办公室的立架前,怔怔地看着架子上的相框,相框里是商戒身着正装与伙伴合影的照片。 一身规整的西装约束着他挺拔矫健的身形,看上去精英范儿十足,骄矜又贵气。 宋纪菲看得出了神,并未察觉到房间里有人进来。 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思慕,样子看着挺深情。 宋纪菲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回过神望向江醒醒:“你怎么进来了,难道不知道商总的办公室没有允许不可以进入吗?” 江醒醒察觉到到了宋纪菲话语里的味,反问道:“那么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宋纪菲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来递送一份市场评测报告,是商总亲自交待下来的,很重要,我必须亲手交给他。” 江醒醒点点头:“我也要等他,不介意一起?” “你不是公司的人吧,我这几天没有见过你。” “不是。” 江醒醒说:“客户。” 宋纪菲笑了笑,说道:“请随便坐吧,不要客气。” 俨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似的,倒是安排起她来了。 江醒醒没有坐,不动声色地走到立架前,看着照片里的男人,说道:“我以前也没有见过宋纪菲小姐。” “我刚修完硕士的课程拿到学位,回国便来了商氏集团上班。” “国内一流的企业不少,为什么选商氏集团?” 宋纪菲眉宇间神情温柔了不少:“因为这里的老朋友多啊,商戒,还有临川,我们大学的时候都是很好的朋友。” “原来如此。” “我听说他结婚了。” 宋纪菲转过头来望向江醒醒:“这是真的吗?” 江醒醒走到办公桌边,指尖轻轻地扫过光滑的红木桌面,说道:“是真的。” “你见过那女人吗?” “见过。” “她怎么样?” 江醒醒望向宋纪菲:“宋小姐,我不好背后议人长短。” 宋纪菲哂笑,一双漂亮的凤眼很有神采:“也对,这样不好,不过吧……我在国外的好友圈里听说了他结婚的消息,还挺震惊的,毕竟他以前说过不会结婚。” “人都会改变。” 江醒醒回想自己从最初认识商戒,到现在的婚姻生活,他真的改变了很多。 “是啊,人都会变。” 宋纪菲漫不经心说:“听说是娶了个明星呢,刚回国不久,我都还没有搜过那明星长什么样。” “不是很好奇吗,为什么不搜。” 江醒醒摘下了墨镜,卡在衣领位置。 “是挺好奇,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的,明星嘛,肯定都是一张大众网红脸,虚有其表,金玉其外。” 她优雅地笑了笑:“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去观摩。” “是吗。” 江醒醒嘴角勾了勾:“你对明星艺人似乎又很深的成见。” “明星不都是卖脸的吗,还能有什么真本事。” 宋纪菲坚持自己的立场:“现在大部分的男人都太弱了,他们不喜欢女人太有事业心,害怕控不住这样的女人。” “你觉得商戒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 宋纪菲连忙说:“他很强,所以……并非什么女人都够资格陪伴在他身边。” 江醒醒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明显带有一丝傲色。 “宋小姐似乎很喜欢商总。” 宋纪菲大大方方地承认:“商戒那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喜欢,但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有资格去追他的。” “因为他已经结婚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是谁都配得上他。” 宋纪菲笃定地说:“结婚了也不能代表任何事,说不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和隐情呢。” “什么隐情,能让男人甘心步入婚姻的围城。” 江醒醒平静地说:“婚姻始于爱。” “你还太年轻了。” 宋纪菲说道:“我长你几岁,可以不愧言地说,见识肯定也比你要宽泛许多。” 江醒醒没有回应她。 “我告诉你吧,像商戒这样的男人,选择婚姻的原因有很多,最不可能的一条便是因为什么情啊爱的。” “哦?” 见江醒醒有兴趣,宋纪菲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说,他的婚姻是有隐情的,一来我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当时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什么样的女人不想往他身上贴,那些女人有漂亮的妩媚的,也有活泼可爱的……他看在眼里了么,没有。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能够从始至终留在他身边的人,只需要有一样东西,那就是能力,譬如临川,譬如……” 江醒醒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譬如她自己”。 “宋纪菲小姐,您的确是留学归来的精英分子,但是一来就对别人的婚姻妄加揣测,不觉得很失礼吗?” 宋纪菲笑了笑:“我是觉得你特别面善,跟你很有缘,所以说多了些。” 江醒醒当然知道,宋纪菲所谓的“面善”,指的应该就是她脸上有疤痕。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很奇怪,两个非常漂亮且势均力敌的女人在一起,反而很难相熟。 倘若一人较弱,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份,对另一方没有丝毫威胁力,反倒有可能成为朋友。 宋纪菲显然是将她当成了毫无威胁力的弱势一方,不知不觉便向她吐露了心底话。 宋纪菲回过头,看到江醒醒竟然双手一撑,直接坐在了商戒的办公桌上,她的脸色变了:“你怎么能坐那里呢!快下来!” 江醒醒无辜地说:“不是你让我随便坐的吗?” “那你也不能坐商总的办公桌呀,你是哪家公司的,这也太失礼了吧。” 而恰是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商戒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望见江醒醒,他神情变得十分温柔:“到了。” “嗯,等好久了。” “商总,抱歉,她可能不太懂规矩,我马上让她下来。” 宋纪菲开口说话,商戒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回身望了望她:“哦,你也在。” “我来给你送评估报告。” 宋纪菲将文件递到商戒的手上。 商戒没有接,直接指了指办公桌:“放着就行。” 宋纪菲放好了文件,不住地给江醒醒使眼色:“你快下来呀,真是太失礼了!” “没关系。” 商戒嗓音温柔:“她爱坐哪儿坐哪儿。” “商总……”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江醒醒。” 商戒走到她身边,江醒醒顺势环住了他的脖颈:“抱我下来。” 于是商戒揽过她盈盈的纤腰,轻轻一提,江醒醒便被他放了下来。 宋纪菲的脸都白了:“商总,她是您的……夫人。” 江醒醒展眉看向宋纪菲:“宋小姐,你好啊。” 第73章 完结 第73章 完结 江醒醒五官生得温婉良善,额间的伤疤又让她有所残缺,并非完美。 这样柔和的面相,很容易使人放下防备。 宋纪菲便是如此,一不小心便在她面前把自己的心思吐露干净了。 这下子,尴尬是真的尴尬,不过最令宋纪菲无法接受的,还不是她交待了自己的老底,而是…… 商戒并没有对江醒醒介绍她。 他们曾经是大学的同学,宋纪菲自觉和其他女人不一样,至少,她称得上是商戒的朋友。 然而商戒却没有介绍她,这就意味着,在这个男人心目中,自己和所有其他的下属员工一样,无关紧要。 宋纪菲顿时觉得有点扎心,难以接受。 商戒收了文件以后,看也没看她,只是说道:“以后这样的文件,直接交给我的助理,不必亲自送到办公室来,更无须在这里等我,浪费工作的时间。” 对待工作,商戒向来是有话直说,也公事公办,不会因为任何关系而有所偏私。 因此,刚刚那番以上对下的话,商戒说来无心,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宋纪菲听着,却觉得非常没面子,尤其是……当着江醒醒的面。 刚刚她可是装模作样好一通卖弄,说辞都是一套一套的,现在骤然被打回原形,宋纪菲脸上非常难堪。 商戒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宋纪菲身上了,他坐到了旋转椅上,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对江醒醒招了招手:“过来。” 江醒醒走到他身边,商戒自然而然地将她放坐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问:“今天这么早?” “收工早。” 江醒醒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忙啊。” “没办法,只要呆在公司里,总有各种事情找上来。” “临川不在,习惯吗?” “嗯……”他顿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她的腰:“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商戒还有说假话的时候?” 他清浅一笑,说道:“非常不习惯,临川比别人会做事。” “他是比别人更了解你而已。” “不过他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给他放几天的假,在常理之中,他的生活不应该只围着我转,都这么大了,也是时候学着……跟女人相处试试。” 江醒醒赞笑着赞赏道:“这样说来,商总真是通情达理呀!” “奖励。” 商戒仰起脸要吻她,余光瞥见宋纪菲居然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他脸色沉了下去:“你还站在这里等我表扬吗?” 完全是上司对下属的腔调,与对待江醒醒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 宋纪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很难想象,当年在学校里冷若冰山的学长,而今会如此地费尽心机地讨一个女人的喜欢。 她都像是不认识他了似的。 “商戒,我是想说,咱们也有多年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小聚一下。” 宋纪菲勉强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道:“叫上劳伦斯一起啊。” 大学的时候,宋纪菲和商戒还有劳伦斯走得比较近,准确来说,她和劳伦斯比较要好,而劳伦斯经常和商戒在一起,一来二去便熟识了。 每次她拉上劳伦斯出来玩,总能把商戒也捎上,这让宋纪菲觉得特别有面子,毕竟商戒身边没有什么女性朋友,有女生单独邀约他,无一不被拒绝,因此大家都很羡慕宋纪菲。 宋纪菲也很有优越感,回国以后,她选择商氏集团,也是为了能够创造机会多和商戒接触接触。 毕竟他们是大学校友,学历相当,是属于同一个层面的人。 至少,宋纪菲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她满心期待地邀约商戒吃饭,又拉上了劳伦斯,侧面提醒江醒醒,他们的确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而且比你认识他还要久哟。 却没有想到,商戒拒绝得非常直接:“抱歉,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 商戒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有时间吃饭聚会,他白天工作,晚上要回家陪老婆,哪来的时间跟你吃饭。 至于劳伦斯,他倒是经常晚上跑到商戒家里蹭饭,他喜欢吃中国菜,而江醒醒又拿得一手好厨艺。 被商戒拒绝,宋纪菲脸色通红,却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那我就先出去了,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约吧。” “对了。” 商戒叫住她。 “嗯?” 宋纪菲立刻停下脚步,以为会有什么转寰的余地。 不曾想,商戒一开口就是不留情面的训斥:“以后在公司不要说私人的事情。” 宋纪菲愣住:“我……” “商氏集团的团队管理是有规则的,哪怕是家里的亲人,只要进了我的公司,没有谁比谁高人一等。 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让公司变得更好,因此,不要再到处说你是我的大学同学了,能做到吗?” 宋纪菲看了江醒醒一眼,感觉自己在她的面前脸都丢尽了。 她跺跺脚,咬着牙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宋纪菲离开以后,江醒醒拉着商戒的领带,近距离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公事公办不留情面,商总好手段。”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商戒平静道:“我不想再听见公司下属背后议论,说她和我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江醒醒伸手玩着他的下颌,轻声问道:“所以你们有么?” “同学关系,算不同寻常吗?” “同学关系自然不算。” 江醒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么还有别的关系吗?” “譬如这个么” 他牵着她的手,抚过他坚硬的胸膛和腹肌,缓缓下滑,落到了自己的皮带扣上。 …… 总而言之,商戒是非常地努力了。 自从江醒醒说过愿意给他生一个宝宝之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回事儿,倒不是真的为了生孩子。 但这就像是某种情yu的催化剂,导致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随时随地都想见到她,见到了便想要她。 不再使用避yun套以后,商戒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种紧密而无所隔绝的接触,所产生的亲密感是无与伦比的,快乐翻了几倍。 商戒觉得自己现在特么就是一禽兽。 当然,懂得自我反省是一回事,能不能知错就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公司的晚宴聚会上,江醒醒一直陪在商戒身边,举止优雅得体,落落大方。 宋纪菲坐在餐桌边,愤愤地看着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一开始听说商戒结婚了,妻子是当红的影星,她还挺不屑。 不过就是演戏的,哪怕长得比别的女人漂亮,可是仅仅只靠漂亮,又能撑得过多久呢。 商戒那样的男人,能够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定要懂他,懂他的梦想和胸怀,也一定要能够帮得上他的忙,成为他事业的助力,这样才够资格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 宋纪菲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她计划的是成为商戒事业上的伙伴,陪他一起打拼,就算他家里有个花瓶妻子又怎么样,完全不会影响什么,成功的男士不都是这样么。 然而,在宋纪菲见到了江醒醒本人以后,她渐渐发现,虽然自己拿到了高学历,工作能力也很强,可是她格局却比不上江醒醒。 譬如现在,江醒醒能够站在商戒的身边,与他共同应付任何场面,从容不迫,温良大方。 又譬如方才在办公室里,她们一番对话,如果两个人的身份对调,她听到别的女人嚣张地向她表达,渴望成为自家丈夫的情妇小三。 她恐怕早就已经撕破脸皮闹起来了吧! 江醒醒保持着不动声色,丝毫没有失礼,甚至连生气都没有,她站在商戒的身边,看向他时的神情那般温柔。 宋纪菲心情非常不好,多喝了几杯酒,现在坐在沙发边,眼睛红红的,略有些失态。 江醒醒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酒杯。 宋纪菲看了她一眼,坐直了身子,脸上重新挂上了虚伪而得体的微笑,这微笑就是女人的战袍,仿佛披上它,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商戒说话直,你无需放在心上。” 江醒醒对她说:“但是他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非常较真。” “我知道。” 宋纪菲心说,我恐怕比你还清楚一些呢。 “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商戒重视人才,希望你能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工作上,好好地帮他,我相信他也会为你的事业提供更大的发挥空间和延展平台。” 宋纪菲原本以为江醒醒是过来宣誓主权,来讽刺挖苦她的,却没想到,她居然过来帮商戒招揽人才。 这女人的心,究竟有多大? 她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她不只是想做商戒事业上的左膀右臂,还想做他的情人啊。 江醒醒居然还要过来安抚她,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女人,要么就是不爱这个男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要么就是……她对身边的男人有非常高的信任度,知道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的事情。 事实证明,商戒的确是这样的男人。 宋纪菲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看着她:“你是喜欢他的钱吗?” 只奔着钱去的女人,才不会在乎自己丈夫外面有没有情人呢。 江醒醒诧异地反问:“一个英俊又体贴,还有六块腹肌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我居然要去喜欢一堆散发油印臭味的钞票?” 宋纪菲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纵然是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对这样的男人无动于衷。 “所以你不会离开他了?” “宋纪菲小姐,你说话很有意思,请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宋纪菲显然喝多了,说话也十分没有分寸,但是说的都是自己心里的想法:“你根本配不上他,你除了长得漂亮以外,什么都没有啊,你在事业上帮不了他,也不懂他的梦想,你站在他身边根本就是个花瓶!他现在需要你装点他的事业,可是将来等你老的那一天呢,他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江醒醒从容地微笑:“你说我漂亮,可你一开始看我的眼神,我非常熟悉,以前经常会遇到,我想……你并没有把我当成特别漂亮的女孩,而你现在这样说,也不过是因为你心里非常困惑而已。” 宋纪菲讶异地看着江醒醒,没有想到她居然看得这般透彻,的确,她一开始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纵然容貌漂亮,却是个脸上有疤的女人,能有什么威胁。 现在她很困惑,不明白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本事成为了商戒的妻子,商氏集团的少夫人,她只能用“漂亮”的借口来说服自己,仅此而已。 “宋小姐,你可能不清楚我和商先生的关系,我们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那时候他还要叫我一声妹妹。” 宋纪菲诧异地看着她:“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江醒醒嘴角掠起一丝淡漠的微笑,既然宋纪菲心里困惑,她便帮她解解惑。 “我是沈家的女儿,因为一些事情,自小和父母分离,幸好商戒把我找回来了,如果不是他认出我来,或许我这辈子都不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你说的沈家,是沈氏集团?” “能和商家成为世交的沈家,偌大的江城,除了沈氏集团,还能找出几个沈家?” 宋纪菲彻底懵了:“你是沈家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查过资料啊,这个女明星根本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在宋纪菲的认知里,江醒醒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个捞女,接着自己的名气上位,傍上了商戒。 现在“捞女”摇身一变,成了豪门沈家的小姐,且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如此低调,足见她的格调。 宋纪菲心情十分复杂。 宋纪菲一切都好,也非常地优秀,唯一的短板便是出身和家庭过于普通。 宋纪菲对自己的出身特别在意,她的事业心特别重,因此得失心也非常强。 她不相信门当户对,很喜欢看励志职场剧里,职场小菜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总裁的欣赏,爱业双丰收,她觉得,自己也能够像杜拉拉那样,成为事业女强人的同时,收获一份更高层次的爱情。 但是今天,江醒醒敲碎了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 “言尽于此了,宋小姐,希望你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做令人尴尬的尝试,这是我对于你的忠告。” 江醒醒虽然性格好,很少和人争执计较,即便到了她前不久刚摘得了金棕奖最佳女演员的桂冠,在片场依旧很听导演的话,待人接物宽和又包容,人缘特别好。 别的所有一切她都可以不去计较,包括沈念念这么多年代替她成为了沈家的大小姐,时过境迁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但是唯一不能忍耐的便是别人觊觎商戒,在这件事上,她须得坚决捍卫自己的领土,露出锋利的爪子给她看到。 …… 明瑾回老家去办事,便把明珏托付了给江醒醒,让她帮忙看顾着。 那天江醒醒下班很早,路过明珏的学校,把她叫了出来,说带她去吃牛排。 明珏刚刚排练完校园舞台剧,汗津津地跑出来,江醒醒伸手擦了擦她额间的汗珠,对她说道:“你啊,别总跟个小孩子似的,你今年都十九岁了,是大姑娘了。” 明珏比了个手势,说道:“二十。” “都二十啦。” 她点点头,一张鹅蛋小脸泛着红润的血色,清丽动人。 江醒醒带她去了一间西餐厅,坐下来点了餐。 明珏问江醒醒:“我姐回老家干什么呀?” “你老爸留下来的那套房子,她打算卖了,她回去办这件事呢。” 明珏脸上浮现一丝担忧的神色:“她能行吗?” “你姐可是个厉害人物,怎么不行?” “我们家那些亲戚,能让她卖房子啊?” “你姐有自己的打算吧。” 江醒醒切着牛排,说道:“放心,她不是一个人。” 此言一出,明珏八卦地抬起头:“还有谁?” “你小陆哥。” “陆无缺啊,他自己还需要被人照顾着呢,能顾着我姐?” 江醒醒笑了笑:“不是,是陆临川。” 明珏睁大了眼睛,神情变得有些诡异,长长地一声“哇呜”。 江醒醒敲了敲她的脑袋,笑着说:“哇什么哇。” “我觉得那陆助理挺好的。” 明珏看起来非常满意:“真的,比陆无缺好。” “那你说说陆无缺怎么不好了。” 明珏皱了皱眉头:“他吧……别看追我姐的时候特殷勤,其实可喜欢使唤别人了,连倒个水,都要我帮他倒,以前来我们家吃完饭,也从来不喜欢洗碗,每次都是装装样子,使唤我去洗,要是他跟我姐在一起了,我就惨咯。” 看来明珏对陆无缺的怨念颇重,不过也难怪,陆无缺是陆家的小公子,从小被呵着捧着长大,行事派头也完全是少爷范儿,连追求女孩子,也不过是死缠烂打地磨,以为烈女怕缠郎,迟早有一天能拿下明瑾。 明瑾那人,宁缺毋滥,没看上就是没看上,再怎么缠也没用,虽然拒绝了陆无缺很多次,不但是她毕竟不敢把话说得太重,真把他得罪了,以后自己也不会好过。 随意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也挺心累的。 “你觉得陆临川怎么样?” 江醒醒问明珏:“他当你姐夫,乐意不?” “我不太了解他,但是看着挺好的,几次见着,都闷不吭声,挺稳重。” 江醒醒笑着说:“你就喜欢不吭声的是吧。” “不吭声挺好的,我就不爱和不熟的人讲话。” 敢情她和临川倒还到某些方面的共鸣了,不过临川不是因为内向而不爱讲话,只是这么多年跟在商戒身边,养了一份稳定沉着的心性,不外放,不浮夸。 俩人正吃着饭,似乎听到餐厅另一边有人争执了起来,尖锐的女声一入耳,江醒醒身上便冒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她循声望去,果不其然,见到了沈念念,不,应该叫她秦小莉。 秦小莉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正在和一桌客人争吵:“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来这种廉价餐厅吃饭!你们还想要什么贵宾服务吗!” “你这小姑娘,你怎么说话的!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穿西装的经理急匆匆地跑过去:“抱歉抱歉,客人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客人气愤地说:“你培训的都是什么服务员,态度也着实恶劣了些吧。” 秦小莉抱着自己的手肘,冷冷嘲讽道:“他这样下层人,以前我可是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的,现在要我来服务他,真是笑话!” “你怎么还侮辱人呢!” 那男人说:“我儿子今年期末考试数学考了满分,他要吃牛排,我带他来你们餐厅,用不惯刀叉,让你给我们拿双筷子过来,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骂人做什么!”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好吗!还要我拿筷子。” 秦小莉翻了个白眼:“土鳖,接待你们这样的客人,真是拉低我们店的格调。” 站在边上劝架的女人也实在忍不住开口了:“你这姑娘看着年轻,怎么这样没教养呢,我们虽然都是外来打工的,但你也不能这样看不起人啊!” “我还就是看不起你们了!” 秦小莉冷眉冷眼地看着他们:“我以前可是豪门大户的小姐,伺候你们这样的人,简直拉低了我的格调。” “算了,咱们不吃了,平白受这种气。” 女人拉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就要离开。 经理止住他们,连番地赔礼道歉,说今天免了他们的单,又给他们另外安排包间,重新上菜。 好不容易安抚了客人,经理回过头来看着秦小莉,原本温和的五官都已经被气得扭曲了,指着她厉声道:“你继续回去当你的千金小姐吧,我们店可用不起你!什么东西!” “走就走,当初来你们的店应聘是看在你们店勉强有个三星,看得起你们,结果居然招待这么low的人,我看你们的店才是迟早要完!” “你快滚!别让我看到你了,什么了不起的千金大小姐,做梦吧你!” …… 江醒醒将明珏的脸拨了回来:“没你的事儿,继续吃饭。” “醒醒姐,她是不是那个……当初害你没有家的那个女孩啊。” “嗯。” “哇,大开眼界,她这也太二了吧。” 江醒醒笑了笑:“你这一中二少女,还说别人。” “我可没她这么奇葩,本来就是底层出身,还偏偏看不起底层的人,嫌贫爱富,真是绝了。” “吃你的饭去。” 秦小莉被饭店赶了出来,连同她的衣服和用品都被扔了出来,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叔叔秦造林原本还希望她能依傍沈家,继续当沈家小姐,帮扶帮扶秦家,却没想到沈家现在压根就不认她,所有的卡都已经停了,没钱了。 叔叔婶婶也不想在家里平白养一个只会吃饭不会干活、脾气还挺大的闲人,所以就把她给赶了出去。 秦小莉走投无路,又去求沈初言,沈初言帮过她几次之后,见实在没完没了,也终于给了她闭门羹。 秦小莉连自己的温饱都成了问题,只好屈尊降贵地找工作,可是她什么都不会,大公司压根不要她,幸而她模样还不错,常年高档护肤品保养着,皮肤水嫩水嫩的,高档餐厅应聘服务员倒是通过了考核,只是连实习期都没有过,便被辞退了。 餐厅的窗边,秦小莉看见了江醒醒,隔着窗玻璃,江醒醒也望见了她。 她的工作装已经换了下来,穿着之前那件白色的公主裙,裙子已经很脏了,她不会洗衣服,所以根本没有洗过,而她以前那些名牌衣服,已经全部被叔叔和婶婶拿去卖了还钱,根本没有给她留几件。 落魄至此,江醒醒对她丝毫没有同情,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明珏说:“醒醒姐,别人盯着我吃饭,有点不太好意思。” 江醒醒叫来服务生,阖上了窗帘,将那张与她八分相似,却满是怨念的脸阻挡在外,彻底隔绝了。 …… 商戒为江醒醒联系了全国最好的一家整形医院,将她额头上的疤痕修复。 两个月后,拆下纱布,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疤痕,不复存在。 江醒醒看着额间那近乎完美的光滑皮肤,眼角绽开了笑意。 商戒坐在办公桌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半个小时照一次镜子,每天要照几十遍,累不累。” 江醒醒冷哼一声:“管得真宽。” 商戒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道:“过来给我看看。” 江醒醒拿着小镜子走到他身边,商戒抱起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好,然后捧着她的脸仔细观察。 “怎么样,变美了吗?” “嗯……” “嗯什么嗯,说话呀。” 他挑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问:“想听我说什么?” 江醒醒理了理他的领带衣领:“想听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你就说,我们家醒醒好美好美呀!” 商戒嘴角绽开一抹笑意:“我们家醒醒好蠢好蠢啊。” “嘁。” 江醒醒松开了他的衣领,想要离开他。 却不想商戒握着她的纤腰,不想让她就这样轻易离开。 落地窗外,夕阳日暮,天际缭绕着大片火烧云,暮光将他们一起笼入光圈之中,而阳光里,他褐色的眼瞳非常好看,宛如剔透的玻璃球。 长睫毛轻轻扫下,乌黑而浓密,他深情地望着她,指尖拨弄着她的下颌。 “商戒这辈子第一件幸运的事,就是找到了江醒醒。” “咦……” 江醒醒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第二件幸运的事,是阴差阳错娶了江醒醒。” 江醒醒眼角绽开笑意,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那么还有第三幸运的事呢?” “第三件幸运的事……” 商戒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唇,柔声说道:“是我一生所有的幸运,都与你有关。” 全文完。 第73章 完结 第73章 完结 江醒醒五官生得温婉良善,额间的伤疤又让她有所残缺,并非完美。 这样柔和的面相,很容易使人放下防备。 宋纪菲便是如此,一不小心便在她面前把自己的心思吐露干净了。 这下子,尴尬是真的尴尬,不过最令宋纪菲无法接受的,还不是她交待了自己的老底,而是…… 商戒并没有对江醒醒介绍她。 他们曾经是大学的同学,宋纪菲自觉和其他女人不一样,至少,她称得上是商戒的朋友。 然而商戒却没有介绍她,这就意味着,在这个男人心目中,自己和所有其他的下属员工一样,无关紧要。 宋纪菲顿时觉得有点扎心,难以接受。 商戒收了文件以后,看也没看她,只是说道:“以后这样的文件,直接交给我的助理,不必亲自送到办公室来,更无须在这里等我,浪费工作的时间。” 对待工作,商戒向来是有话直说,也公事公办,不会因为任何关系而有所偏私。 因此,刚刚那番以上对下的话,商戒说来无心,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宋纪菲听着,却觉得非常没面子,尤其是……当着江醒醒的面。 刚刚她可是装模作样好一通卖弄,说辞都是一套一套的,现在骤然被打回原形,宋纪菲脸上非常难堪。 商戒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宋纪菲身上了,他坐到了旋转椅上,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对江醒醒招了招手:“过来。” 江醒醒走到他身边,商戒自然而然地将她放坐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问:“今天这么早?” “收工早。” 江醒醒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忙啊。” “没办法,只要呆在公司里,总有各种事情找上来。” “临川不在,习惯吗?” “嗯……”他顿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她的腰:“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商戒还有说假话的时候?” 他清浅一笑,说道:“非常不习惯,临川比别人会做事。” “他是比别人更了解你而已。” “不过他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给他放几天的假,在常理之中,他的生活不应该只围着我转,都这么大了,也是时候学着……跟女人相处试试。” 江醒醒赞笑着赞赏道:“这样说来,商总真是通情达理呀!” “奖励。” 商戒仰起脸要吻她,余光瞥见宋纪菲居然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他脸色沉了下去:“你还站在这里等我表扬吗?” 完全是上司对下属的腔调,与对待江醒醒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 宋纪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很难想象,当年在学校里冷若冰山的学长,而今会如此地费尽心机地讨一个女人的喜欢。 她都像是不认识他了似的。 “商戒,我是想说,咱们也有多年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小聚一下。” 宋纪菲勉强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道:“叫上劳伦斯一起啊。” 大学的时候,宋纪菲和商戒还有劳伦斯走得比较近,准确来说,她和劳伦斯比较要好,而劳伦斯经常和商戒在一起,一来二去便熟识了。 每次她拉上劳伦斯出来玩,总能把商戒也捎上,这让宋纪菲觉得特别有面子,毕竟商戒身边没有什么女性朋友,有女生单独邀约他,无一不被拒绝,因此大家都很羡慕宋纪菲。 宋纪菲也很有优越感,回国以后,她选择商氏集团,也是为了能够创造机会多和商戒接触接触。 毕竟他们是大学校友,学历相当,是属于同一个层面的人。 至少,宋纪菲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她满心期待地邀约商戒吃饭,又拉上了劳伦斯,侧面提醒江醒醒,他们的确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而且比你认识他还要久哟。 却没有想到,商戒拒绝得非常直接:“抱歉,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 商戒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有时间吃饭聚会,他白天工作,晚上要回家陪老婆,哪来的时间跟你吃饭。 至于劳伦斯,他倒是经常晚上跑到商戒家里蹭饭,他喜欢吃中国菜,而江醒醒又拿得一手好厨艺。 被商戒拒绝,宋纪菲脸色通红,却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那我就先出去了,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约吧。” “对了。” 商戒叫住她。 “嗯?” 宋纪菲立刻停下脚步,以为会有什么转寰的余地。 不曾想,商戒一开口就是不留情面的训斥:“以后在公司不要说私人的事情。” 宋纪菲愣住:“我……” “商氏集团的团队管理是有规则的,哪怕是家里的亲人,只要进了我的公司,没有谁比谁高人一等。 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让公司变得更好,因此,不要再到处说你是我的大学同学了,能做到吗?” 宋纪菲看了江醒醒一眼,感觉自己在她的面前脸都丢尽了。 她跺跺脚,咬着牙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宋纪菲离开以后,江醒醒拉着商戒的领带,近距离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公事公办不留情面,商总好手段。”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商戒平静道:“我不想再听见公司下属背后议论,说她和我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江醒醒伸手玩着他的下颌,轻声问道:“所以你们有么?” “同学关系,算不同寻常吗?” “同学关系自然不算。” 江醒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么还有别的关系吗?” “譬如这个么” 他牵着她的手,抚过他坚硬的胸膛和腹肌,缓缓下滑,落到了自己的皮带扣上。 …… 总而言之,商戒是非常地努力了。 自从江醒醒说过愿意给他生一个宝宝之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回事儿,倒不是真的为了生孩子。 但这就像是某种情yu的催化剂,导致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随时随地都想见到她,见到了便想要她。 不再使用避yun套以后,商戒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种紧密而无所隔绝的接触,所产生的亲密感是无与伦比的,快乐翻了几倍。 商戒觉得自己现在特么就是一禽兽。 当然,懂得自我反省是一回事,能不能知错就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公司的晚宴聚会上,江醒醒一直陪在商戒身边,举止优雅得体,落落大方。 宋纪菲坐在餐桌边,愤愤地看着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一开始听说商戒结婚了,妻子是当红的影星,她还挺不屑。 不过就是演戏的,哪怕长得比别的女人漂亮,可是仅仅只靠漂亮,又能撑得过多久呢。 商戒那样的男人,能够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定要懂他,懂他的梦想和胸怀,也一定要能够帮得上他的忙,成为他事业的助力,这样才够资格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 宋纪菲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她计划的是成为商戒事业上的伙伴,陪他一起打拼,就算他家里有个花瓶妻子又怎么样,完全不会影响什么,成功的男士不都是这样么。 然而,在宋纪菲见到了江醒醒本人以后,她渐渐发现,虽然自己拿到了高学历,工作能力也很强,可是她格局却比不上江醒醒。 譬如现在,江醒醒能够站在商戒的身边,与他共同应付任何场面,从容不迫,温良大方。 又譬如方才在办公室里,她们一番对话,如果两个人的身份对调,她听到别的女人嚣张地向她表达,渴望成为自家丈夫的情妇小三。 她恐怕早就已经撕破脸皮闹起来了吧! 江醒醒保持着不动声色,丝毫没有失礼,甚至连生气都没有,她站在商戒的身边,看向他时的神情那般温柔。 宋纪菲心情非常不好,多喝了几杯酒,现在坐在沙发边,眼睛红红的,略有些失态。 江醒醒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酒杯。 宋纪菲看了她一眼,坐直了身子,脸上重新挂上了虚伪而得体的微笑,这微笑就是女人的战袍,仿佛披上它,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商戒说话直,你无需放在心上。” 江醒醒对她说:“但是他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非常较真。” “我知道。” 宋纪菲心说,我恐怕比你还清楚一些呢。 “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商戒重视人才,希望你能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工作上,好好地帮他,我相信他也会为你的事业提供更大的发挥空间和延展平台。” 宋纪菲原本以为江醒醒是过来宣誓主权,来讽刺挖苦她的,却没想到,她居然过来帮商戒招揽人才。 这女人的心,究竟有多大? 她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她不只是想做商戒事业上的左膀右臂,还想做他的情人啊。 江醒醒居然还要过来安抚她,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女人,要么就是不爱这个男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要么就是……她对身边的男人有非常高的信任度,知道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的事情。 事实证明,商戒的确是这样的男人。 宋纪菲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看着她:“你是喜欢他的钱吗?” 只奔着钱去的女人,才不会在乎自己丈夫外面有没有情人呢。 江醒醒诧异地反问:“一个英俊又体贴,还有六块腹肌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我居然要去喜欢一堆散发油印臭味的钞票?” 宋纪菲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纵然是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对这样的男人无动于衷。 “所以你不会离开他了?” “宋纪菲小姐,你说话很有意思,请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宋纪菲显然喝多了,说话也十分没有分寸,但是说的都是自己心里的想法:“你根本配不上他,你除了长得漂亮以外,什么都没有啊,你在事业上帮不了他,也不懂他的梦想,你站在他身边根本就是个花瓶!他现在需要你装点他的事业,可是将来等你老的那一天呢,他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江醒醒从容地微笑:“你说我漂亮,可你一开始看我的眼神,我非常熟悉,以前经常会遇到,我想……你并没有把我当成特别漂亮的女孩,而你现在这样说,也不过是因为你心里非常困惑而已。” 宋纪菲讶异地看着江醒醒,没有想到她居然看得这般透彻,的确,她一开始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纵然容貌漂亮,却是个脸上有疤的女人,能有什么威胁。 现在她很困惑,不明白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本事成为了商戒的妻子,商氏集团的少夫人,她只能用“漂亮”的借口来说服自己,仅此而已。 “宋小姐,你可能不清楚我和商先生的关系,我们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那时候他还要叫我一声妹妹。” 宋纪菲诧异地看着她:“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江醒醒嘴角掠起一丝淡漠的微笑,既然宋纪菲心里困惑,她便帮她解解惑。 “我是沈家的女儿,因为一些事情,自小和父母分离,幸好商戒把我找回来了,如果不是他认出我来,或许我这辈子都不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你说的沈家,是沈氏集团?” “能和商家成为世交的沈家,偌大的江城,除了沈氏集团,还能找出几个沈家?” 宋纪菲彻底懵了:“你是沈家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查过资料啊,这个女明星根本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在宋纪菲的认知里,江醒醒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个捞女,接着自己的名气上位,傍上了商戒。 现在“捞女”摇身一变,成了豪门沈家的小姐,且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如此低调,足见她的格调。 宋纪菲心情十分复杂。 宋纪菲一切都好,也非常地优秀,唯一的短板便是出身和家庭过于普通。 宋纪菲对自己的出身特别在意,她的事业心特别重,因此得失心也非常强。 她不相信门当户对,很喜欢看励志职场剧里,职场小菜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总裁的欣赏,爱业双丰收,她觉得,自己也能够像杜拉拉那样,成为事业女强人的同时,收获一份更高层次的爱情。 但是今天,江醒醒敲碎了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 “言尽于此了,宋小姐,希望你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做令人尴尬的尝试,这是我对于你的忠告。” 江醒醒虽然性格好,很少和人争执计较,即便到了她前不久刚摘得了金棕奖最佳女演员的桂冠,在片场依旧很听导演的话,待人接物宽和又包容,人缘特别好。 别的所有一切她都可以不去计较,包括沈念念这么多年代替她成为了沈家的大小姐,时过境迁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但是唯一不能忍耐的便是别人觊觎商戒,在这件事上,她须得坚决捍卫自己的领土,露出锋利的爪子给她看到。 …… 明瑾回老家去办事,便把明珏托付了给江醒醒,让她帮忙看顾着。 那天江醒醒下班很早,路过明珏的学校,把她叫了出来,说带她去吃牛排。 明珏刚刚排练完校园舞台剧,汗津津地跑出来,江醒醒伸手擦了擦她额间的汗珠,对她说道:“你啊,别总跟个小孩子似的,你今年都十九岁了,是大姑娘了。” 明珏比了个手势,说道:“二十。” “都二十啦。” 她点点头,一张鹅蛋小脸泛着红润的血色,清丽动人。 江醒醒带她去了一间西餐厅,坐下来点了餐。 明珏问江醒醒:“我姐回老家干什么呀?” “你老爸留下来的那套房子,她打算卖了,她回去办这件事呢。” 明珏脸上浮现一丝担忧的神色:“她能行吗?” “你姐可是个厉害人物,怎么不行?” “我们家那些亲戚,能让她卖房子啊?” “你姐有自己的打算吧。” 江醒醒切着牛排,说道:“放心,她不是一个人。” 此言一出,明珏八卦地抬起头:“还有谁?” “你小陆哥。” “陆无缺啊,他自己还需要被人照顾着呢,能顾着我姐?” 江醒醒笑了笑:“不是,是陆临川。” 明珏睁大了眼睛,神情变得有些诡异,长长地一声“哇呜”。 江醒醒敲了敲她的脑袋,笑着说:“哇什么哇。” “我觉得那陆助理挺好的。” 明珏看起来非常满意:“真的,比陆无缺好。” “那你说说陆无缺怎么不好了。” 明珏皱了皱眉头:“他吧……别看追我姐的时候特殷勤,其实可喜欢使唤别人了,连倒个水,都要我帮他倒,以前来我们家吃完饭,也从来不喜欢洗碗,每次都是装装样子,使唤我去洗,要是他跟我姐在一起了,我就惨咯。” 看来明珏对陆无缺的怨念颇重,不过也难怪,陆无缺是陆家的小公子,从小被呵着捧着长大,行事派头也完全是少爷范儿,连追求女孩子,也不过是死缠烂打地磨,以为烈女怕缠郎,迟早有一天能拿下明瑾。 明瑾那人,宁缺毋滥,没看上就是没看上,再怎么缠也没用,虽然拒绝了陆无缺很多次,不但是她毕竟不敢把话说得太重,真把他得罪了,以后自己也不会好过。 随意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也挺心累的。 “你觉得陆临川怎么样?” 江醒醒问明珏:“他当你姐夫,乐意不?” “我不太了解他,但是看着挺好的,几次见着,都闷不吭声,挺稳重。” 江醒醒笑着说:“你就喜欢不吭声的是吧。” “不吭声挺好的,我就不爱和不熟的人讲话。” 敢情她和临川倒还到某些方面的共鸣了,不过临川不是因为内向而不爱讲话,只是这么多年跟在商戒身边,养了一份稳定沉着的心性,不外放,不浮夸。 俩人正吃着饭,似乎听到餐厅另一边有人争执了起来,尖锐的女声一入耳,江醒醒身上便冒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她循声望去,果不其然,见到了沈念念,不,应该叫她秦小莉。 秦小莉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正在和一桌客人争吵:“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来这种廉价餐厅吃饭!你们还想要什么贵宾服务吗!” “你这小姑娘,你怎么说话的!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穿西装的经理急匆匆地跑过去:“抱歉抱歉,客人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客人气愤地说:“你培训的都是什么服务员,态度也着实恶劣了些吧。” 秦小莉抱着自己的手肘,冷冷嘲讽道:“他这样下层人,以前我可是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的,现在要我来服务他,真是笑话!” “你怎么还侮辱人呢!” 那男人说:“我儿子今年期末考试数学考了满分,他要吃牛排,我带他来你们餐厅,用不惯刀叉,让你给我们拿双筷子过来,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骂人做什么!”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好吗!还要我拿筷子。” 秦小莉翻了个白眼:“土鳖,接待你们这样的客人,真是拉低我们店的格调。” 站在边上劝架的女人也实在忍不住开口了:“你这姑娘看着年轻,怎么这样没教养呢,我们虽然都是外来打工的,但你也不能这样看不起人啊!” “我还就是看不起你们了!” 秦小莉冷眉冷眼地看着他们:“我以前可是豪门大户的小姐,伺候你们这样的人,简直拉低了我的格调。” “算了,咱们不吃了,平白受这种气。” 女人拉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就要离开。 经理止住他们,连番地赔礼道歉,说今天免了他们的单,又给他们另外安排包间,重新上菜。 好不容易安抚了客人,经理回过头来看着秦小莉,原本温和的五官都已经被气得扭曲了,指着她厉声道:“你继续回去当你的千金小姐吧,我们店可用不起你!什么东西!” “走就走,当初来你们的店应聘是看在你们店勉强有个三星,看得起你们,结果居然招待这么low的人,我看你们的店才是迟早要完!” “你快滚!别让我看到你了,什么了不起的千金大小姐,做梦吧你!” …… 江醒醒将明珏的脸拨了回来:“没你的事儿,继续吃饭。” “醒醒姐,她是不是那个……当初害你没有家的那个女孩啊。” “嗯。” “哇,大开眼界,她这也太二了吧。” 江醒醒笑了笑:“你这一中二少女,还说别人。” “我可没她这么奇葩,本来就是底层出身,还偏偏看不起底层的人,嫌贫爱富,真是绝了。” “吃你的饭去。” 秦小莉被饭店赶了出来,连同她的衣服和用品都被扔了出来,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叔叔秦造林原本还希望她能依傍沈家,继续当沈家小姐,帮扶帮扶秦家,却没想到沈家现在压根就不认她,所有的卡都已经停了,没钱了。 叔叔婶婶也不想在家里平白养一个只会吃饭不会干活、脾气还挺大的闲人,所以就把她给赶了出去。 秦小莉走投无路,又去求沈初言,沈初言帮过她几次之后,见实在没完没了,也终于给了她闭门羹。 秦小莉连自己的温饱都成了问题,只好屈尊降贵地找工作,可是她什么都不会,大公司压根不要她,幸而她模样还不错,常年高档护肤品保养着,皮肤水嫩水嫩的,高档餐厅应聘服务员倒是通过了考核,只是连实习期都没有过,便被辞退了。 餐厅的窗边,秦小莉看见了江醒醒,隔着窗玻璃,江醒醒也望见了她。 她的工作装已经换了下来,穿着之前那件白色的公主裙,裙子已经很脏了,她不会洗衣服,所以根本没有洗过,而她以前那些名牌衣服,已经全部被叔叔和婶婶拿去卖了还钱,根本没有给她留几件。 落魄至此,江醒醒对她丝毫没有同情,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明珏说:“醒醒姐,别人盯着我吃饭,有点不太好意思。” 江醒醒叫来服务生,阖上了窗帘,将那张与她八分相似,却满是怨念的脸阻挡在外,彻底隔绝了。 …… 商戒为江醒醒联系了全国最好的一家整形医院,将她额头上的疤痕修复。 两个月后,拆下纱布,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疤痕,不复存在。 江醒醒看着额间那近乎完美的光滑皮肤,眼角绽开了笑意。 商戒坐在办公桌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半个小时照一次镜子,每天要照几十遍,累不累。” 江醒醒冷哼一声:“管得真宽。” 商戒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道:“过来给我看看。” 江醒醒拿着小镜子走到他身边,商戒抱起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好,然后捧着她的脸仔细观察。 “怎么样,变美了吗?” “嗯……” “嗯什么嗯,说话呀。” 他挑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问:“想听我说什么?” 江醒醒理了理他的领带衣领:“想听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你就说,我们家醒醒好美好美呀!” 商戒嘴角绽开一抹笑意:“我们家醒醒好蠢好蠢啊。” “嘁。” 江醒醒松开了他的衣领,想要离开他。 却不想商戒握着她的纤腰,不想让她就这样轻易离开。 落地窗外,夕阳日暮,天际缭绕着大片火烧云,暮光将他们一起笼入光圈之中,而阳光里,他褐色的眼瞳非常好看,宛如剔透的玻璃球。 长睫毛轻轻扫下,乌黑而浓密,他深情地望着她,指尖拨弄着她的下颌。 “商戒这辈子第一件幸运的事,就是找到了江醒醒。” “咦……” 江醒醒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第二件幸运的事,是阴差阳错娶了江醒醒。” 江醒醒眼角绽开笑意,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那么还有第三幸运的事呢?” “第三件幸运的事……” 商戒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唇,柔声说道:“是我一生所有的幸运,都与你有关。” 全文完。 第74章 番外 第74章 番外 江醒醒答应了商戒,明年开春的时候,便和他一起努力,要个宝宝。 可是自春入了夏,孩子的事还是杳无音讯。 梅钰和范雅珍这两位母亲仿佛是比夫妻俩更着急,隔三差五的,便请来各式各样的老中医,开中药调理身子。 医生说江醒醒兴许是小时候,受了寒,寒气入体,所以不易有孕。 这也急不来,还需细细地调理。 当然,迫切地想要成为一名父亲的商戒,在两位母亲面前,则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着急,醒醒还年轻。” “妈你就别瞎操心了,没有孩子也不影响什么。” “她刚刚拿下影后,生孩子耽误事儿。” …… 临川好几次明示暗示商戒,其实吧……有时候问题还真不一定出现在女人身上。 商戒恨恨地瞪他一眼,颇具威慑力地警告他——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不管自己有没有问题,肯定让他出大问题。 临川很无奈,就算商总您再牛逼,但也不能讳疾忌医吧。 如果真的有问题,还是要早点检查清楚,及时就诊,省得搁家里瞎折腾夫人啊。 商戒和江醒醒搁家里瞎折腾,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折腾孩子,如胶似漆的夫妻俩,感情好没个限度。 但临川的话就像一个种子,在他心里渐渐生了根。 简直有毒。 那天早上,江醒醒发现某人天没亮就起床了,穿戴得体之后,临川也没带上,一个人开着车出了门。 江醒醒挺好奇,一路跟着他,跟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医院大厅墙上挂着一排红字—— “其实男人,更需要关怀”。 江醒醒凌乱了。 他他他……居然看男科。 排队,挂号,等号,进诊断室,上仪器……商戒全程沉着脸,一言未发,怀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心情,等待着诊断结果。 一上午的折腾,各种化验各种检查,当他拿到了诊断书,独自坐在诊疗室的门外排椅上,重重地松了口气。 尘埃落定之后,商戒心里开始盘算,回去要怎么收拾临川那该死的家伙,居然敢怀疑他。 这时,商戒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开口说话了:“兄弟,怎么样,啥毛病。” 商戒:“没毛病。” 那人因为他要面子,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难过,没事儿,咱不说没人知道。” “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肯定有办法的,别气馁,再接再励!” 商戒:…… 谢你啊。 他正要起身,却发现走廊里,江醒醒正倚在洁白的墙边,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那中年男人见状,说了声:“哦豁,被老婆发现咯。” 他甩给商戒一个“兄弟我心疼你”的眼神,默默地离开了。 商戒将诊断书藏到背后,故作淡定:“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病啊。” 江醒醒耸耸肩:“真巧。” 巧你个头。 “你来男科看什么病。” 江醒醒不再和他周旋,直问道:“医生怎么说,拿给我看看。” 商戒道:“是我的毛病,跟你没什么关系。” “真的吗?” “真的,医生说是我太辛苦了,所以质量不好,总怀不上。” 江醒醒神情松缓了许多,原本以为自己有问题,一直挺愧疚,如今知道自己没问题,她就安心许多了。 江醒醒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出医院,还特别体贴地安慰道:“你放心,这事儿我谁都不会说,我爸妈和你爸妈都不会说的,临川也不说。” 商戒一脸温柔:“嗯。” “你一定要多休息啊,不要太累了,从明天开始,我每天给你炖鸡汤补身体。” “好。” 商戒想了想,又说道:“我妈给你寻的什么中药偏方,你别喝了,我闻着都苦。” “行啊。” 只要不是她的问题,怎么都好说,那药是真的苦,她早就不想喝了。 “其实,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的。” 江醒醒特别心疼地看着商戒:“我一点也不介意。” 商戒笑道:“我更不介意,以后我把你当女儿疼,一样的道理。” …… 而当天晚上,江醒醒趁着商戒熟睡以后,偷偷来到他的办公桌边,将他压在一沓文件中的那份诊断报告抽出来,上面的诊断结果并非如他所说,是他身体状况有问题。 诊断书显示,各方面指标均属正常。 他没有问题。 江醒醒看着床上男人安静的睡颜,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他早就知道她跟着了吧,他是故意去医院检查,只是为了让她少些愧疚,也少受些罪。 江醒醒领了商戒的情,没有拆穿此事,她也再没有求医问药,让一切顺其自然。 当然,无心插柳,反而能有所收获。 第二年的秋天,当她看到验孕表上的两条杠的时候,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特么可以终结某人隔三差五的“兽行”了! 不再以生育为目的的xing行为,两个人纯以享受为目的,商戒则变得更加疯狂,这个男人在这方面体力和耐力简直好得惊人,如果说他有问题,江醒醒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 会议室里,下属正在进行工作汇报。 商戒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江醒醒发一张两条杠的图。 “商爸爸,你好啊。” 那一瞬间,他大脑思绪彻底放空,整个人都懵了。 这就……爸爸了? 商戒猛然站起身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正在进行工作汇报的员工的魂儿都吓掉了,脚底一滑摔在了桌子下面。 “商总!商总我没做好!我错了!我重新回去写报告!” 商戒喃喃道:“我和醒醒有宝宝了。” 周围人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是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他喜上眉梢,拔高了调子道:“我要当爸爸了!” “啊!好突然!” “恭喜啊!” 众人纷纷向他道贺,而刚刚摔下桌的那位员工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感受到一阵劫后余生的快感。 商戒一口气跑出了写字楼。 不远处天空阴沉,飘起了雪花儿小雨,如他见她第一面的那个夜晚。 江醒醒的车便停在楼下,车窗落下来,她对他微笑,如雨后初霁的彩虹。 商戒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平复着内心的躁动,心情突然变得无比的宁静。 他也对她笑了。 第75章 我想要你 第75章 我想要你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斜入窗框,宛如缓慢移动的虫子,一点一点爬上了临川的眼睛。 他还陷入熟睡之中,眼线细而长,眼角轻轻上挑,薄薄的眼皮微凸,睫毛浓密,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通透。 他睡觉的姿势很规矩,手枕着后脑勺,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沙发容纳不了他一米八五的个子,因此他的脚伸出了沙发外檐。 羽毛轻轻扫过他高挺的鼻梁,他伸手揉了揉鼻子,睡意苏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松松垮垮的睡衣,锁骨性感而分明,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十字架,阳光下,熠熠生辉。 临川脑子一热,猛地坐起身来。 明瑾抱着膝盖坐在他的手边,细长的手指头捻着一根鸭绒羽毛,轻轻划过他坚实硬朗的胸膛。 临川本能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身体。 他睡觉习惯不穿上衣,因此上半身是赤着的。 “醒了,收拾收拾,一早的火车呢。” 明瑾站起身,松开了手,羽毛便轻飘飘地落到了临川的腹肌上。 他揉揉眼睛,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是答应了要和明瑾一起回老家,今天早上的火车,因为怕赶不及时间,昨晚便没有回家,在她的客厅留宿了一夜。 “几点了。” 他嗓音还带着清晨里特有的迟缓和滞重感。 “七点半。” “火车几点?” “八点半。” 临川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匆匆忙忙跑进洗手间,路过明瑾身边,带起一阵风。 明瑾轻呼吸,嗅到一股子男人味儿。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还有一个小时,来不及了。” 他打开水龙头,给自己一阵猛冲,得,洗脸洗头齐活了。 明瑾斜倚在门边,看着他,懒懒道:“我也起晚了呀。” 临川用毛巾快速地擦了脑袋,又咕噜咕噜给自己刷了牙:“抓紧时间,应该来得及。” 他回过头,见明瑾靠在门口,柔滑的睡裙披风宛如珠帘般垂挂在她修长白皙的腿间。 “你还不快去换衣服,要赶不上火车了。” 临川说。 “我要洗澡呀。” 明瑾说:“你出去呗。” “来不及了,你别洗了,就这样吧。” “那不行,一整天都是臭臭的,我可受不了。” 临川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吸了吸鼻子。 不仅不臭,还很香。 他不由分说将她推出了洗手间,直接推进卧室里。 “哎哎……” “快换衣服,抓紧时间。” 他给她关上了房间门,又看了看地上那爆棚的行李箱,挠了挠头。 行李箱就像个吃撑的小孩,衣服裙子全都爆了出来,根本锁不上,临川只能乱揉乱塞的衣服全部取出来,重新规规整整地叠好。 在他的收拾整理下,行李箱不仅能装下衣服,还能有多余的空位余出来。 明瑾走出来,惊喜地看着她规规矩矩的行李箱,赞叹道:“小陆哥好手艺啊。” “空间合理利用,最优化处理,就能物尽其用了。” 他还挺享受明瑾看他的崇拜眼神,有些耳热:“你还有没有要带的?” “有有有!” 明瑾连忙说:“你等等我。” 她又抱出了几瓶化妆水和乳液。 不过很尴尬的是,乳液进去,箱子便被彻底填满了。 “噢,装不下了。” 他将自己的运动背包拎过来,结结巴巴说:“要不……装里面,还有空。” “那好啊!” 明瑾很高兴,将衣服塞进了他的背包里。 临川有些无奈,颤抖的手摸到衣服:“会变形,还是要……叠好。” “噢。” 衣服的触感极其细腻,柔软,丝滑。 他那粗砺手指头触碰到女人最神秘的部分,奉若珍宝般,仔仔细细,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明瑾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子,觉得这弟弟真是可爱极了。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已经是八点整了,要想在早高峰半个小时内赶到火车站,的确是非常考验临川的车技。 他是给商戒开了好几年的车,什么紧急的状况没遇到过。 路况当然也很熟悉,城市交错的街道全都印在他的脑子里,他走了一条环城的高速路,二十分钟到了火车站。 找到车位停好车以后,他扛起明瑾的行李箱便往取票厅跑,明瑾跟在她的后面,慢慢吞吞。 临川停下来等了她几次,实在来不及了,索性一把牵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跑。 总算在最后的几分钟里,赶上了火车。 找到软卧的铺位,卸下行李,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 明瑾的老家在省周边的县镇,没有高铁动车,只有k字头的快车,速度比较慢,得开一天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她买的是软卧票,因为发车比较多,买软卧的人有很少,所以车厢非常空,一个包厢四个铺,两上两下,不过也就只有临川和明瑾两个人占一个包厢。 明瑾要睡上铺,临川便选了她的下铺位。 落座以后,他摸出手机,给他的商总打电话汇报行程。 “嗯,已经上车了。” “工作的事我全部交代给小周,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会注意安全,商总您也是,别忘了每天要喝四杯水,还有,小周近视眼不要让她开车,换别人吧。” “下午您和李总的会议不要忘了。” …… 挂了电话,他发现坐在对面的明瑾一双大眼睛玩味地盯着他。 “怎么了?” “临川,如果商戒不是结婚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他的小情人了。” 临川极其容易脸红,轻咳一声:“你不要开玩笑,我从小照顾大老板,这是我的工作。” “你是他的保姆吗?” “我是他的助理,同时也要兼顾他的饮食起居。” 明瑾点了点头:“难怪你这么细心呢,连衣服怎么叠都知道。” 听江醒醒说过,商戒可是个吹毛求疵的男人,对手下要求极其之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临川能让商戒用这么多年,显然是练出了一身的本事。 临川其实想说,他会的东西可多了,他会做饭,会泡茶,还跟着夫人学习过做小点心,同时他还会做家务,修理电器灯泡,还有一招绝活,他会剥小龙虾。 不过说出来好像有点太卖弄自己了,一点也不矜持。 临川还是憋了回去。 中午,他去餐车买了两份高价的套餐,私炒的伙食,去了他两张红票子,味道勉勉强强能入口。 他和明瑾坐在小桌边吃饭,时不时地抬头打量她,她吃饭的样子很细腻,小口小口,盒饭也能吃出讲究的味道。 长发垂落,被她挽至耳后,带着一股子清爽干练的感觉。 “姐姐吃饭好看?” 她没抬头,却没有来地问了声。 被发现偷看人家,临川连忙低下头,自顾自地扒饭。 明瑾笑了,见他碗中只剩了白米饭,没菜了,于是将自己碗里的五花肉全部夹到他的碗里:“肥肉,帮我吃了,省得浪费。” “好。”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她碗中过了一遍的肉,吃起来也是香香的。 下午,俩人玩了会儿手机游戏,晚上又靠在一块儿看电影,打发无聊的火车时光。 列车的灯几乎都已经灭了,只有通道边亮着一盏白灯。 不久,昏昏欲睡的倦意袭人,明瑾打了个呵欠,说道:“我得上去睡觉了,明天早上五点到,可别睡过了站。” “这次我上了闹钟,你安心睡。” 她脱了高跟鞋,露出了白白的一对小脚,踩在了栏杆上,没成想一不小心给踩滑了。 临川眼快,一把拖住了她,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明瑾惊慌回头,迎上他的脸。 黑暗中,两个人呼吸交织,一个急促,一个紊乱。 临川说:“你不要睡上面了,半夜摔下来怎么办。” “哪能啊。” 明瑾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她都这么大了,什么世面没见过,还能让一比自己还小的男人弄得面红心跳。 临川没有松开她,一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在逼仄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动作显然十分暧昧。 “临川,你还要抱我到什么时候?” 她沙哑的嗓音点燃了他身体里的火焰,临川脑子一硬,转身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不由分说,凑上去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我喜欢你。” 他声音十分急促:“那晚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 明瑾的手紧紧攥着他的略硬的衬衣衣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跟在商戒身边总是没有表情的男人,会有这样丰富而饱满的情绪。 他已经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沉声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陆临川。” 明瑾突然推开了他,黑暗中,她凝望着他明亮而剔透的眼睛:“男人,不要轻易对女人许诺一辈子。” 临川不解地看着她。 “你并不了解我,我的过去,我的为人……你都不了解,仅凭男人骨血里的一股冲动劲儿,便轻易许诺一辈子,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明白吗?” 他明白了,还能不明白吗,是被拒绝了。 “对、对不起。” 他松开了她,站起身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都没有告白,也没有和你约会,我就这样,真是该死……” 他不知所措的笨拙模样,让明瑾觉得有些不忍心,她拉了拉他的手:“睡觉吧。” 临川拎着裤子,坐到了明瑾的床对面:“你就睡下铺吧,别又摔了。” 明瑾安心地躺了下来。 临川侧身睡着,隔着安全通道的微光,他凝望着她。 “明瑾。” “嗯?” 她的声音带了朦胧的睡意。 “我好喜欢你啊。” 明瑾:…… “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女人。” 他转过身,望着天花板,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喃喃自语:“你就像个天使。” 明瑾:…… “我不会再像刚刚那样失礼了。” 临川诚恳地说:“你愿不愿意和我相处试试?” “明天再说吧,我好困。” “我会做饭,会泡茶,会做家务,会修理电器灯泡,还会剥小龙虾,我肯定能当好男朋友。” 明瑾:…… 第76章 你真行 第76章 你真行 明瑾的老家位于青山脚下的一处小县城里,县城较为闭塞,发展速度较缓,除了城中心有几栋高楼以外,房屋相对低矮,中心的马路不算宽敞,勉强能容纳两辆车并排而行。 县城和农村的联系也比较紧密,城里大部分的居民都是近些年从周围村大队搬过来的。 闭塞也有闭塞的好处,这里的空气质量非常好,湛蓝的天空澄澈如洗,远处青山连绵横亘,山水如画。 临川左肩背着他的运动书包,右边的肩膀挂着明瑾的米色手提包,手里提着一个中号的行李箱,跟明瑾挤上了进城的公交车。 “能不能行啊。” 明瑾笑着说:“包给我,我来背吧。” “不算什么。” 临川要挣表现,特别积极,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背在自己的身上呢。 公交车到站,俩人先去了宾馆放东西,然后再去办事情。 明瑾是感觉自己身体有点不对劲,算着日子也就是这几天,所以到宾馆之后先问了洗手间,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临川:“你去开房。” “嗯。” 她到了洗手间一看,果然是姨妈到了,真不是时候,她这两天还有正事要办呢。 收拾妥帖以后,临川这边也已经办理了登记入住,将身份证还给了明瑾,随后提起她的行李箱,朝着楼上走去。 进了房间,明瑾才知道,临川只开了一间房,一间非常标准的标准间,两张床,中间隔着过道。 明瑾打量着这房间,眉头蹙了起来。 临川放下行李箱,又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取出来,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陆哥,一间房呐?” “嗯。” “这么节约啊?” “嗯。” 他坐在床上,低头抠着床单,脸色通红。 “为什么啊,别说你是怕我不给你房费,才这么抠门的吧?” “不是,房费没关系。” 临川抬头看她一眼,低声说:“我想和你多呆会儿,回去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当然,除非你愿意见我……” 明瑾笑了笑:“你这么喜欢和我呆在一块儿?” 临川真诚地点了点头。 明瑾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临川明显嗅到了一股女人身上的味道,说不清是脂粉还是香水,淡淡的,令他有些晕晕乎乎。 “很少有人愿意和我长久呆在一起,连我妹妹也不愿意。” “为什么?” 临川不解地问:“你很好啊。” “那只是你觉得我很好。” 明瑾说:“我的脾气很糟糕,生活也没有规律,日夜颠倒,抽烟酗酒,有时候能睡一整天,生气了会骂人,会在楼下跟女人吵架,总是,不会是你理想中的好女人。” 临川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她的生活如此不规律,竟还会跟人吵架,难道艺术工作者都是这样情绪化吗? 不不,他家夫人就不这样。 所以临川不相信她的话。 明瑾警告他:“你是个好孩子,最好不要接触我这样满身负能量的人。” 他阳光、开朗,前途坦荡,明瑾并不想拉他下水。 “行了。” 明瑾揉揉他的短发小刺头:“你昨天翻来覆去没睡好,今天又起这么早,再睡会儿,下午跟我出去办事。” 临川并不想把这么宝贵的独处时间用来睡觉,他说:“我不困,有什么需要我做吗?” 明瑾已经躺在了床上,枕着靠垫玩手机:“没有。” 临川索性下了床,将行李箱打开,又把里面叠好的衣服给重新地叠了一遍。 明瑾无奈地看着他:“你就这么闲不下来啊。” 临川一本正经说:“我想证明,我能把你照顾得很好。” “那……你下楼帮我买点东西吧。” “好啊!” 临川立刻来了精神:“买什么。” “卫生巾。” 临川愣了愣,反应过来,点点头,匆忙离开了房间。 等临川下楼以后,明瑾给他发了条微信:“不知道就问店员,日用夜用各一包。” 良久,临川回了一条消息:“好。” 她都能想象那傻瓜笨拙又慌张的样子,不觉嘴角扬了扬,看着行李架上那收拾得规规整整的行李箱,心里挺是滋味。 真是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甜的男人了。 不仅对你好,还特别挺真诚,摆明了是想要和你做点什么,直言不讳地告诉你,不会耍花招。 知进退,懂分寸,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不会像她过去遇到的男人,虚伪又做作,觊觎你的身体又碍着面子死不承认,非得为自己的欲望掰扯出一套感天动地的山盟海誓,这不是瞎几把扯淡吗,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是讨男人喜欢的那类女人。 真是可惜。 如果不是生理期,她愿意和临川发生点什么,挺喜欢这小男人。 上次也是,果然老天爷都觉得他们俩不太合适吗。 在明瑾思绪万千的时候,临川回来了,提着一大口袋的东西,不仅有卫生巾,还有红糖、红枣、枸杞一类的干品。 明瑾无奈地看着他:“买这么多啊。” 他回来就没停下,拿起烧水壶:“我去给你泡点红糖水,你休息吧。” 很快,一杯热乎乎的枸杞红枣红糖水做好了,临川坐到她的床边,端着水杯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不烫了。” 明瑾笑了笑,接过喝了一口,别说,这男人手艺不错,真甜。 “临川,你真行。” 喝了人家的红糖水,她也要夸夸人家才算礼貌:“你看,你能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得妥妥贴贴,还这么会生活,真难得。” 临川毫不谦虚地说:“是啊,哪个女人要是嫁给我,肯定幸福。” 明瑾:…… 怎么觉得这家伙的小眼神,是在拼命暗示些什么呢。 “临川,你今年多大?” “二十四。” “你和商戒一起念书?” “我比他小两届,但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小两届也不对啊,商戒都快二十九了。” 临川颇有些小得意:“为了追上商总,我跳了级,考上大学的时候,才十六呢。” “你真行。” 明瑾羡慕地说:“我从小成绩就不好,不是读书的料,勉勉强强念了艺术学院,文化课差得不行。” “我可以教你。” 临川连忙说:“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学什么呀,我能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儿就不错了。” 临川想了想,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你现在也很好了,以后孩子的功课就包在我身上,你都不用管。” 明瑾:…… 你想得真多。 临川害羞地看她一眼:“见你的第一面,我连咱们家孩子以后在哪儿读书都想好了?”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明瑾没听过这样的情话,虽然有点土,但特真挚。 …… 下午,明瑾带着临川来到一户独栋的小楼前,小楼有两层,修缮得挺不错,外围贴了瓷砖,墙壁也粉刷得干净洁白,二楼阳台还种了花草。 明瑾交待临川道:“你就在楼下等我,不要乱走,也不要上来,知道吗?” “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用,这是我家,现在现在小姨和姨父住在里面,我进去和他们商量事情。” 临川一琢磨,自己确实不方便跟上去,于是说道:“那行,我在这儿等你,要是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叫我一声。” 明瑾进了这栋二层的小楼。 给她开门的是小姨,一位年近四十的女人,面色偏黄,眼睛很小,带了一点尖酸刻薄相。 小姨见来的人是明瑾,脸上浮现一丝诧异之色:“你回来了,有事吗?” “当然有事。” 明瑾脸上带了一抹假笑,说道:“小姨,能让我进去再说吗。” 小姨给她让开了门,放她进来之后,回头给自家男人打电话:“明瑾回来了,你甭打牌了,快回来!” 明瑾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学习机递给小姨:“这是给平平买的,他念初中了,查单词能用。” 这时候小姨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客气地说:“哎呀,花那钱做什么,他成绩差,尽知道玩游戏,你买给他也是浪费了。” “收着吧。” 聊了没多久,明瑾的姨父也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明瑾回了啊,有事吗?” “是这样,小姨,小姨父,我也就直说了,你们这套房子是我爸生前留下来的,之前一直是我妈和继父住,现在妈和继父都不在了,这套房子就留给你们住,但是房产证上落的是我的名字。” 明瑾一边说着房子的事情,一边观察着小姨和小姨父的脸色,他们脸上的笑意全无,看她就像看仇人似的。 明瑾也收敛了笑容,继续说道:“既然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那么这套房子,我迟早是要收回来的。 我妹妹明珏再过两年大学毕业了,不能总和我租房子住。 江城现在的房价长得这么快,我寻思呢,把老家这套房子卖了,我自己再凑点存款,今年之内,江城的主城区交个首付。 不管以后是明珏住,还是我搬进去住,有自己的房子总归安心一些,将来明珏要谈恋爱了,有房子也有底气。” 听完她的这番话,小姨紧绷着脸,说道:“明瑾,做人要凭良心,我是你妈的亲妹妹,这套房子也是当初她说好好的,给我们住,你怎么能说要就要回去呢!” “我妈答应了你们什么,我是不管的。” 明瑾面无表情道:“她和继父小时候对我和明珏怎么样,你们也看在眼里,她这个妈我是不认的,至于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们姐妹俩的,你们住了这么多年,我没问你们要租金,也算尽了亲戚的情谊,现在我要在江城买房子,这套房子我必须卖了,买主我都联系中介找好了,价钱也能谈拢,现在就等你们搬出去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小姨父站起来,指着明瑾骂道:“你让我们搬出去,让我们一家子流落街头吗!你忍心让平平出去要饭吗,他才刚上初中呢!” 明瑾不是过来吵架的,她耐着性子说:“要饭说得太重了,他有你们俩父母,怎么能要饭呢,据我所知,你们在乡里是有房子的,距离县城也不远,不至于流落街头。” 小姨急忙道:“你要我们搬到乡下去啊!你也太过分了吧!我们怎么能搬回乡里呢!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乡里的房子,你们实在没地方住了可以搬回去,要是不乐意住乡下,把那套房子买了,县城租个三室两厅的也能对付,总之,这套房子我是要收回去了,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吧,够你们捯饬了。” 明瑾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小姨追了出来,厉声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这套房子你妈说好了要给我们,现在你又找我们要,你对不起你那死了的妈!” 姨父也追出来,冲她嚷嚷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就是你们姐妹俩,不肯拿钱给你继父治病,才把他害死了!害得你妈也跟着去了!摊上你们这么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家真是作孽啊!” 左邻右舍已经被周围的动静吸引了出来,甚至还有人端着饭碗出来看热闹的。 临川微微蹙眉,转身望向院子里。 明瑾脸色惨白无比,她死死地盯着姨父:“是,我是没良心,那个男人得了肺癌,我高兴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是报应,他早该死了!别说拿钱救他的命,他死了我还要去给菩萨上三炷高香还愿呢!” “大家伙儿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就算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好歹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天天咒人家死,这么没良心的人,现在又来抢我们的房子,我们怎么摊上你这样的亲戚了啊!” 明瑾气得浑身发抖,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说:“好啊,那我就实话告诉你,这房子我还真是故意收回来,不想给你们住,知道为什么吗? 当初那个杂碎欺负我的时候,有天晚上我连夜冒雨跑到你家门口,敲你们的门,求你们帮我,收留我,可是你们呢……你们没有给我开门,这个时候你跟我讲亲情,不是太可笑了吗。” 小姨和姨父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你不听话,你继父教训你是应该的。” “他‘教训’我……”明瑾凄然一笑:“是啊,他‘教训’我是应该的,母亲也看着,我喊破了嗓子,母亲都不肯说一句话,任由那个禽兽对我……” 小姨说道:“那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谁让你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勾引男人!都是你自己的错,甭埋怨别人!你还好意思怪我们呢。” 明瑾嘴角咧起一丝凄然的笑意,所以她被欺负了,还是她自己的错。 她狠狠地看着他们,一字一顿道:“我明瑾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你们对不起我,三个月时间嫌多了是吗,好,那就三天,三天之内,你们必须搬出去,不然我就叫人‘帮’你们搬!” 明瑾说完,拉着惊呆的临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刚刚走出街头,明瑾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如果不是临川眼疾手快扶着她,她就要摔跟头了。 临川见她嘴唇泛白,脸上血色全无,脚步也是十分虚浮,急忙问道:“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明瑾摆摆手,咬牙切齿说:“被那两口子气得……肚子又疼了。” 临川刚刚在楼下用手机查资料,知道女人经期偶尔是要肚子疼的,但是不知道生气也能闹肚子疼。 他把她抱紧了些,柔声安抚道:“你要觉得生气,就揍我,把火儿发出来就好了。” 明瑾咧嘴一笑,轻轻砸了砸他肩膀:“揍你能解我气啊? 你傻不傻。” 县城很小,这儿离酒店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临川索性抱着她往回走,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围观,但他丝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明瑾更加不在意,反正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从小到大听得还少么。 “陆临川,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到了,你就知道……得离我远点,你是个好孩子,值得更好的女孩……” 临川皱着眉头,低头望着她:“再说这样的话,我把你丢水沟里信不信。” 明瑾:…… “都什么年代了。” 他自顾自地咕哝着说:“果然是小地方来的,思想保守。” “咕哝什么呢,还看不起乡下人了?” 明瑾反对道:“城里人了不起啊,再说我真揍你了。” 临川趁她不注意,用力一口亲在她的额头上:“以后有陆临川在,不会让人欺负你了,我好好疼你。” 一阵风过,耳边静寂无声。 她睁大眼睛抬头看着他。 他的睫毛,是真的好长好长啊。 第74章 番外 第74章 番外 江醒醒答应了商戒,明年开春的时候,便和他一起努力,要个宝宝。 可是自春入了夏,孩子的事还是杳无音讯。 梅钰和范雅珍这两位母亲仿佛是比夫妻俩更着急,隔三差五的,便请来各式各样的老中医,开中药调理身子。 医生说江醒醒兴许是小时候,受了寒,寒气入体,所以不易有孕。 这也急不来,还需细细地调理。 当然,迫切地想要成为一名父亲的商戒,在两位母亲面前,则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着急,醒醒还年轻。” “妈你就别瞎操心了,没有孩子也不影响什么。” “她刚刚拿下影后,生孩子耽误事儿。” …… 临川好几次明示暗示商戒,其实吧……有时候问题还真不一定出现在女人身上。 商戒恨恨地瞪他一眼,颇具威慑力地警告他——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不管自己有没有问题,肯定让他出大问题。 临川很无奈,就算商总您再牛逼,但也不能讳疾忌医吧。 如果真的有问题,还是要早点检查清楚,及时就诊,省得搁家里瞎折腾夫人啊。 商戒和江醒醒搁家里瞎折腾,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折腾孩子,如胶似漆的夫妻俩,感情好没个限度。 但临川的话就像一个种子,在他心里渐渐生了根。 简直有毒。 那天早上,江醒醒发现某人天没亮就起床了,穿戴得体之后,临川也没带上,一个人开着车出了门。 江醒醒挺好奇,一路跟着他,跟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医院大厅墙上挂着一排红字—— “其实男人,更需要关怀”。 江醒醒凌乱了。 他他他……居然看男科。 排队,挂号,等号,进诊断室,上仪器……商戒全程沉着脸,一言未发,怀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心情,等待着诊断结果。 一上午的折腾,各种化验各种检查,当他拿到了诊断书,独自坐在诊疗室的门外排椅上,重重地松了口气。 尘埃落定之后,商戒心里开始盘算,回去要怎么收拾临川那该死的家伙,居然敢怀疑他。 这时,商戒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开口说话了:“兄弟,怎么样,啥毛病。” 商戒:“没毛病。” 那人因为他要面子,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难过,没事儿,咱不说没人知道。” “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肯定有办法的,别气馁,再接再励!” 商戒:…… 谢你啊。 他正要起身,却发现走廊里,江醒醒正倚在洁白的墙边,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那中年男人见状,说了声:“哦豁,被老婆发现咯。” 他甩给商戒一个“兄弟我心疼你”的眼神,默默地离开了。 商戒将诊断书藏到背后,故作淡定:“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病啊。” 江醒醒耸耸肩:“真巧。” 巧你个头。 “你来男科看什么病。” 江醒醒不再和他周旋,直问道:“医生怎么说,拿给我看看。” 商戒道:“是我的毛病,跟你没什么关系。” “真的吗?” “真的,医生说是我太辛苦了,所以质量不好,总怀不上。” 江醒醒神情松缓了许多,原本以为自己有问题,一直挺愧疚,如今知道自己没问题,她就安心许多了。 江醒醒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出医院,还特别体贴地安慰道:“你放心,这事儿我谁都不会说,我爸妈和你爸妈都不会说的,临川也不说。” 商戒一脸温柔:“嗯。” “你一定要多休息啊,不要太累了,从明天开始,我每天给你炖鸡汤补身体。” “好。” 商戒想了想,又说道:“我妈给你寻的什么中药偏方,你别喝了,我闻着都苦。” “行啊。” 只要不是她的问题,怎么都好说,那药是真的苦,她早就不想喝了。 “其实,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的。” 江醒醒特别心疼地看着商戒:“我一点也不介意。” 商戒笑道:“我更不介意,以后我把你当女儿疼,一样的道理。” …… 而当天晚上,江醒醒趁着商戒熟睡以后,偷偷来到他的办公桌边,将他压在一沓文件中的那份诊断报告抽出来,上面的诊断结果并非如他所说,是他身体状况有问题。 诊断书显示,各方面指标均属正常。 他没有问题。 江醒醒看着床上男人安静的睡颜,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他早就知道她跟着了吧,他是故意去医院检查,只是为了让她少些愧疚,也少受些罪。 江醒醒领了商戒的情,没有拆穿此事,她也再没有求医问药,让一切顺其自然。 当然,无心插柳,反而能有所收获。 第二年的秋天,当她看到验孕表上的两条杠的时候,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特么可以终结某人隔三差五的“兽行”了! 不再以生育为目的的xing行为,两个人纯以享受为目的,商戒则变得更加疯狂,这个男人在这方面体力和耐力简直好得惊人,如果说他有问题,江醒醒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 会议室里,下属正在进行工作汇报。 商戒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江醒醒发一张两条杠的图。 “商爸爸,你好啊。” 那一瞬间,他大脑思绪彻底放空,整个人都懵了。 这就……爸爸了? 商戒猛然站起身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正在进行工作汇报的员工的魂儿都吓掉了,脚底一滑摔在了桌子下面。 “商总!商总我没做好!我错了!我重新回去写报告!” 商戒喃喃道:“我和醒醒有宝宝了。” 周围人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是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他喜上眉梢,拔高了调子道:“我要当爸爸了!” “啊!好突然!” “恭喜啊!” 众人纷纷向他道贺,而刚刚摔下桌的那位员工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感受到一阵劫后余生的快感。 商戒一口气跑出了写字楼。 不远处天空阴沉,飘起了雪花儿小雨,如他见她第一面的那个夜晚。 江醒醒的车便停在楼下,车窗落下来,她对他微笑,如雨后初霁的彩虹。 商戒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平复着内心的躁动,心情突然变得无比的宁静。 他也对她笑了。 第77章 睡前故事 第77章 睡前故事 第二天早上,明瑾带着临川,先去了房屋中介中心,找中介说了房子的问题。 “你们家的房子,双层独栋,又在县城的中心地段,是能买个好价钱,不过房子现在有人住着,他们要是不肯搬,后面还真挺麻烦。” 明瑾将房产证复印件资料交给了中介,干净利落道:“你们做中介的,这类情况遇到的还少吗,办法肯定不用我来想。” 对方笑了笑:“这个……是有办法,不过费用得另算。” “行,我就交给你们了。” 明瑾说:“只是有一点,不要伤人犯法,别的我不管。” “那肯定不会,我们这也是合法的,叫什么来着……合法清退。” 明瑾签了协约,结账走人,事情办得干干净净顺顺利利。 临川站在房屋中介所外面,高高的个儿,英俊的容貌,引得路过的老少姑娘纷纷回头观望。 明瑾走过去,笑着说:“妥了,走吧,中午姐姐请你去吃点好的。” 她带临川来到一家烤鸭店坐下来,烤鸭店生意不错,中午客人络绎不绝。 落座以后,明瑾向临川介绍道:“这是我们当地的特产,盐酥烤鸭,跟一般的烤鸭不大一样,皮儿又酥又脆,特入味。” 临川挺不好意思:“我跟你过来,也没有帮到你什么忙,还让你请我吃饭。” “你帮我挺多的呀。” 明瑾说道:“你泡的枸杞红糖水,特别甜。” “那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明天回吧,今天我带你四处转转,醒醒是有意要给你放假,结果跟着我跑事情,倒像是出差了。” 明瑾给他包了一块烤鸭,蘸了酱递到他的盘子里。 “别这么说,跟你在一起,我去哪儿都好。” 她笑笑,也不言语。 吃过饭以后,明瑾带着临川去了乡里,走过一段泥泞崎岖的山路,绕过了几个山坳。 “这里风景挺好的。” 临川没话找话:“空气也不错。” 明瑾没有搭理他,看上去心情不大好,临川以为她只是想散散心,所以也安静下来,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走到一片小竹林地,斜坡之上有两座坟茔,其中一座有墓碑,而另一座没有碑,杂草丛生。 明瑾的脚步停了下来,手揣兜里,站在坟前,默默地看着它们。 临川也陪着她,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的亲人?” “有碑的是我妈,没有的是继父。” “噢。” 临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继父抽烟厉害,得肺癌死了,坟是我妈造的。” 明瑾的嗓音低沉而冷冽:“开始有墓碑的,让我给拆了。” 一阵风过,竹叶沙沙作响。 “我唾弃他,我还想把他的坟拆了,把他的骨头丢河里喂鱼。” 明瑾恶狠狠地瞪着那座无碑的坟茔:“可是后来我想,鱼有什么错,吃这种人渣的肉,恶心,就让他烂在泥地里吧。”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蛋滑落,声音却依旧平稳:“那是我十四岁那年,我妈就在隔壁屋里,她什么也不说,不管我怎么叫喊,求她救救我,她无动于衷,我妹妹就在边上,她哭着跑过来,想要抱住我,继父一脚把她踢开,她不敢过来,连眼泪都被吓坏去了,她就这样看着……她才七岁!” “有天晚上,他喝醉了又要欺负我……我逃到村里,我想求小姨和姨父帮帮我,收留我,可是他们连门都没有开。 渐渐的,我知道,谁都靠不住,我只能靠自己,我退学了,去城里话剧团打工,半工半读念了中专的艺术学校,把我妹妹也接过来,远离那个禽兽。” “这件事一直藏在我心里,我谁都没讲,后来有天晚上,我喝醉了告诉了江致,他建议我报警,他说恶人应该受到惩罚。” 明瑾咬牙切齿地说:“可是他还没等来法律的制裁,老天爷倒是先把他收拾了。” 临川用力地攥住了明瑾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她身体绷得那样紧,就像被拉到了极致的皮筋,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跟皮筋会彻底绷断。 临川凑近了她泪痕交错的脸,轻轻地“嘘”声安抚,试图让她的情绪冷静下来。 这也是临川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一个男人,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这种疼惜和怜悯的情绪能量,直接让他产生了由身体到心灵的某种改变。 “本来这件事,我不打算说,就烂在心里,省得恶心别人。” 明瑾用力擦掉了脸上的泪花,紧紧攥着临川掌腹:“我现在把这件事告诉你,希望你能明白,我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团糟,我怎么能带给别人幸福。” 她轻轻推开了临川,咧了咧嘴角:“算了吧,小陆哥,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回去的路上,她走在前面,而他跟在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天晚上,趁着临川睡着了以后,明瑾偷偷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酒,来到阳台边。 这几天她一直忍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酗酒,那是她最不堪的一面。 过去无数个漫长的夜里,不喝酒便难以入眠,这两天他陪着,竟然莫名睡得安稳。 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男人在身边,连空气里都带着安魂镇定的因子。 今晚明瑾忍不住了。 小城的夜晚格外宁静,几处阑珊的灯火也将熄灭,晚风轻抚,带着一丝凉意。 明瑾倚在阳台边,刚要打开酒瓶,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临川平静地看着她。 他穿着短裤,上半身是一件运动款的体恤,头发有些蓬松凌乱,看上去很有少年感。 临川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夺过了她手中的酒瓶。 “生理期,不可以喝酒。” 他的嗓音非常生硬。 “假装睡着,骗我。” 明瑾眼尾一勾,声音里带了些许不满:“你演技怎么那么好。” “我知道今天你心里不好受,我没敢睡太熟。” “我睡不着。” 明瑾错开他,走回了房间:“不喝酒睡不着,你陪我坐到天亮吗?” 临川跟着进屋,坐在了床边缘:“陪你就是了。” 她伸出腿踢了踢他:“你怎么那么轴,堂堂商氏集团大老板的首席助理,走出去也是八面威风的男人,搁我这儿跟个傻小子似的。” 临川转身,捏住了她的脚,小巧的玉足白皙而柔滑。 明瑾缩了缩腿,他没有放开。 “不带耍流氓的,陆助理。” “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他凝望着她,柔声说:“我哄你睡觉。”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我的故事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你要不要听?” 隔着浓郁的夜色,明瑾看着他虔诚的目光,耸耸肩:“好吧,反正今晚的酒肯定喝不到了。” 临川说:“那你躺下来。” “躺下来干嘛?” “听睡前故事,要躺下来。” 明瑾笑了笑,乖乖地躺进了被窝里。 临川给她盖上被子,妥帖地捻好了边边角角,然后自己也躺到了她的身边,将她圈进他的怀中。 明瑾一抬头,便能看见他英俊而锋锐的下颌,下颌追着几粒青色的小茬,特有男人味儿。 她被他抱在怀里,说道:“这就犯规了啊,陆助理。”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临川道:“浴血奋战? 这事儿我干不来。” 明瑾发现,这人还真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老实,这世上,哪有真正老实的男人啊。 “不是说讲故事吗,我听着呢。” “嗯,让我酝酿酝酿。” “酝酿什么?” “情绪。” “讲故事还要情绪吗?” “是我自己的故事。” …… 那也是临川生平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对别人讲出自己的故事。 对于身世,他从来讳莫如深,不愿意提及。 过去寄宿在陆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在脑子里过一遍,而这些痛苦的经历,支撑着他的成长,逼迫他努力。 曾经遭受的屈辱,他发誓都要一一还回去。 “我经常被他们关在衣柜里,特别黑的衣柜,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一关就是一整天,一整天我只能吃一块小面包。” “我用力哭喊,直到嗓子全部哑掉,再也发不出声音,没有人来救我。” “我不能乞求恶魔大发慈悲,正如你所说,一切都必须靠自己。” “你半夜睡不着觉的人,不是只有你。” 临川垂下眸子,轻轻地捏了捏她的下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痛苦和创伤,如果总是耽于其中走不出来,毁掉的是你自己的人生。” 明瑾无言。 “为别人的错误赎罪,不值得。” 明瑾睁着一双大眼睛,凝望着男人那长长的睫毛:“临川,你走出来了吗?” “没有。” 临川摇了摇头:“但是我会走出来。” “什么时候?” “等我亲手夺走他们所在乎的一切,那个时候,我就会好起来。” 明瑾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谢谢你的故事,我感觉好多了。” 一种伤痛是要用另外一种伤痛来治愈,之所以孤独,是因为你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事实上,并非如此。 见她神情的确是缓和了许多,临川总算放下心来,把她的枕头放下去,说道:“但是这件事,你还得给我保密,不能让陆家的人知道,不然我和商总的计划,满盘皆输。” 明瑾粲然一笑:“所以你这是给我掀老底了?” “算是吧。” “你就这么信得过我啊?” “嗯。” “为什么?” 他嘴角绽开一抹柔和的微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能为什么,喜欢你啊。” 第78章 老实交代 第78章 老实交代 在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射入窗框的时候,临川醒了过来,身体略微有些发胀,异样的感觉漫进脑子里。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不是每天早上都有,太久没和自己的右手亲密接触,就会有。 他抬头,果不其然,单薄的被单被撑了起来。 临川不想管,晨间的睡意总是最浓郁的,他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叹:“哇呜!” 临川猛然惊醒。 睁开眼睛,他翻身而起,只见明瑾坐在自己的床边,脚却搭在他的床沿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被单撑起来的部分。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杏色睡裙吊带,外搭丝质睡衣披风,慵懒而性感。 临川连忙坐起来,将被单全部合拢,盖住特殊的部位。 明瑾的目光落到临川的脸上,他整张脸烧得通红,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你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这是……正常现象。” 临川还试图解释一番,不过明瑾似乎不想听他的理论分析,只喃了声—— “你真行。” 临川:…… “我去洗个澡。” 他用被单掩住重要的部位,起身要走。 明瑾突然拉住了他,眼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要不要姐姐帮你啊。” 临川红着脸,严肃拒绝:“别开玩笑,网上说这样不好,生理期那个……会感染。” “谁要和你那个!” 明瑾突然拍了拍他的脑袋:“敢情你还特意去搜了是吧!” 临川一时语滞,脸更红了:“没特意……就随便搜的。” 明瑾松开了他。 “你要怎么帮我。” 临川有些期待地看向她。 明瑾抓来枕头,躺了下来:“算了,没兴致了,自己解决吧,我再睡会儿。” 临川犹犹豫豫地进了洗手间,明瑾还听到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怎么这样。” 她笑了起来,越发觉得有趣,这小伙子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 下午的火车,在第二天早上抵达了江城,临川开车送明瑾回了家,将行李背包给她提了上去。 “我回去了。” 门边,他对明瑾说:“你要有任何事,就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我不关机。” “回吧。” 明瑾送他到电梯口:“这几天谢谢你了,小陆哥。” “没,不用谢。” 见临川迟迟不肯按下电梯按钮,明瑾走过来替他按下去,电梯一层一层地上来,临川的神情越发有些慌乱。 “叮!” 电梯门打开。 临川犹豫了很久,终于说道:“我舍不得走,你再抱我一下。” 明瑾无奈地看着他:“又不是不见面了。” “那我也舍不得。” 他磨磨蹭蹭不肯走:“你不松口让我当你的男朋友,我心里没底儿,你要让我当你的男朋友,今晚我还来。” 明瑾低头笑了一下,这些日子跟他呆在一起,她笑的次数加起来比这半年还多呢。 这小破孩儿,挺好玩。 “不当我的男朋友,就不来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 临川固执地说:“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来找你,挺奇怪的。” 明瑾听江醒醒说起过,商家家风整肃,教出来的孩子,教养人品都很好。 他想要一个名正言顺,反而令她显得轻薄。 “临川,你喜欢我什么啊?” 她不解地问:“我可大你好几岁呢。” “我喜欢你对我笑的样子,感觉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你对别人的笑很假,对我笑是真的。” 他这话真把明瑾给逗笑了:“你还能不能行了,年纪轻轻这么自恋。” “我没有。” 临川也不好意思地说:“你喜欢我,我看出来了,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肉麻死了。” 明瑾推了推他:“您老人家就快走吧,别让我把今天的早饭都吐出来。” 临川手按着电梯门不肯进去:“你抱抱我。” 明瑾无可奈何,伸手抱了抱他:“好了好了,快走吧。” 临川将脸埋进她的颈项窝里,使劲蹭了蹭:“咱都老大不小了,不搞小孩子那套猜来猜去,没劲儿,我中意你,直说了,你考虑考虑,要是觉得我还行,这周末晚上给我留门,要真觉得不行,别给我开门。” “临川……” “别说,再考虑考虑,如果要拒绝我,别给我开门就是,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找你。” 他说完放下了她,一头扎进了电梯里。 明瑾在电梯门口站了很久,叹息一声。 …… 商戒刚晨跑回来,院子里见到远门回来的临川,也没有特别的表情,将狗拴到柱子边,喃了声:“回了。” “大老板这些日子还好吗,小周工作方面有出纰漏吗。” “没出什么问题,再多磨练磨练,这第一助理的位置,给她也行。” 临川突然有种被取代的危机感。 “小周办事不仔细,全部交给她,我还是不放心的。” 商戒回了房间,准备去洗澡。 闻言,回头看了看他:“你不能给我当一辈子的助理。” “大老板……” “拿下陆氏以后,谁去管,那一堆烂摊子,我可是不想多看一眼,也没时间去操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他走过来,理了理临床的衣领:“我知道你不稀罕,但这是你应得的。” 临川的眼睛有些泛红:“商总,我今天就可以开始上班了,您的日程安排表,我让小周发过来。” “不需要再休息几天?” “不用……” 还能做几天就做几天,临川是真的舍不得离开商戒。 商戒洗完澡出来,临川已经拿到了日程表,正在核对:“大老板,我给你带了特产,在我包里,咸酥烤鸭,特好吃。” “给你夫人留着吧,她嘴馋。” “好。” 商戒见他忙不过来,兀自走到沙发边,打开了他的背包,想把特产拿出来放冰箱…… “商总,我帮你预约了今天下午和李总的会面。” 见商戒不说话,临川回头,便看到商戒一脸懵逼地从他的书包里抽出一条黑色文胸。 临川:! 他连忙扑过来,扯回文胸,抱起书包退后两步,红着脸:“大老板,你怎么能随便翻我东西,尊重隐私懂不懂。” 商戒:…… 这他妈还怪我了? …… 那段时间,陆氏集团的收购计划彻底提上了商戒的日程,陆家兄弟俩现在内斗,集团内部四分五裂,老二性格软弱,没有什么主见,也没脑子,商戒主动提出要帮他,他自然乐于接受。 陆家的老大城府则要深沉许多,而商怀峥的兄长商祺现在和老大沆瀣一气,目前的局面,还是商家的两位表兄弟把控着陆家的两位亲兄弟,明争暗斗。 不过商祺那边也不好过,陆家的老大心眼多,并非全然信任他,凡事留有后招,他想要鲸吞老大那一部分的企业,并不容易。 商戒随便使了个手段,便能轻易地离间他们。 陆氏那边的事情,他全部交给了临川去做。 这场局早两年前便布下了,他自己没有出面,让临川手底下的势力,一点一点渗透进了陆氏集团,现在已经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办公室里,商戒手肘撑在桌边,身形微斜,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陆氏资产评估报告。 临川走进来,他都没有注意。 “商总,陆氏的老大,约您会面,看样子是挺着急。” 商戒头也没抬,平静地喃道:“他是应该着急了,早些时候,或许还能救一救,现在……” 他轻哼一声:“告诉他,不见。” 临川说:“陆氏集团已经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这周末,陆氏集团的年会,你跟我去一趟,是时候该宣布陆氏集团的新主人了。” “是。” 临川退出门时,脚步微微一顿:“这周末?” 商戒抬起眼睑,望他一眼:“怎么,你有事?” 见临川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商总放下手里的文件,眼角微勾:“还真有事?” 临川顿了顿,沉声说道:“没事。” 商戒看着他,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临川,陆氏成败就在在这最后关头了,你有天大的事,也给我兜着。” “我明白。” …… 那几天临川忙得脚不沾地,商戒把陆氏集团那边的事情几乎全盘交给了他,无论是内部关系的上下打点,还是和股东的接触,几乎由他一个人担下了。 在陆氏集团这件事情上,临川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儿,所以狠得下心,凡事尽往狠处走,半点余地都不留。 商戒早就说过,他是能成大事的男人,成大事,须得有虎狼的野心,这一点,临川并没有让他失望。 周六下午四点,临川进了洗手间,捧了清水拍在自己的脸上,将方才会议室的澳热全然驱散。 他的心跳得很快,非常快。 不多时,一双手落在了他的肩头。 “紧张吗。” “有一点。” 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今天晚上,成败在此一举,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你在害怕。” 商戒已经明显感受到临川身体的轻微颤栗。 “我不害怕。” 临川站直了身体,他挺高的个儿,站在镜子前,能把正面镜子都挡住:“过了这么多年,我不会再害怕了。” “害怕不是坏事,也不丢人。” 商戒平静地看着他:“心里会害怕的男人,做事有分寸,无所畏惧只能证明他的无知。” 临川点了点头。 “来我的起居室换身衣服。” 商戒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今天晚上,打扮帅气一点。” “嗯。” …… 周末的晚上,明瑾早早地便结束了话剧的排练,导致江致还挺不满意,责备道:“就知道偷懒,连明珏都放弃了周六的社团活动,过来排戏,你到好,下午过来,这还八点不到呢就要走了。” 明瑾换了衣服出来,笑说:“这不是有事儿吗。” “能有什么事儿啊。” “回家休息,算不算大事?” 明珏立刻说道:“姐,我想吃南京路新开的那家西昌烤肉,你带我去好不好。” “你自己跟同学去。” “同学说太油腻了不去。” “叫你江致哥陪你。” 江致看着明瑾这匆匆忙忙的样子,疑惑地问:“你今晚有什么事儿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十万火急的。” 明瑾停下脚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十万火急了?” 江致和明珏同时盯着明瑾,答案不言而喻,俩人四只眼睛,都看见了。 明瑾轻咳一声:“好吧,约了人。” 江致:“约了谁!” 明珏:“男朋友!” 江致:“老实交代,是谁!” 明珏:“你们今晚要干什么!” 看着他俩这贼激动的八卦的模样,明瑾翻了个大白眼:“我跟你们瞎解释什么啊,走了走了。” 第79章 下不为例 第79章 下不为例 临川说周末晚上会过来找她,如果她考虑好了,就给他留门。 话都已经说很清楚了,没什么好考虑的。 明瑾这几天忙自己的事情,也没把临川那日的约定放在心上。 偏偏今天一整天,哪哪儿都不对劲。 想到那愣头青兴许就站在她家门口,叫门没人应声。 一脸失落,明瑾便隐隐觉得心里难受。 她还是翘了话剧团的排练,匆匆地赶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还进去买了些菜,准备回家做一顿香喷喷的晚餐。 要是临川来得早,兴许还能赶上吃晚饭。 人真的是非常奇怪,分明理智告诉她,两个人不合适,你不应该这样…… 可是管他娘的,明瑾就是喜欢这半大的小伙子,舍不得见他伤心难过,至于什么合适不合适,管不着了。 明瑾匆匆赶回家,门口没人,他还没来呢。 她松了一口气,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穿上围裙,去厨房拾掇饭菜去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亲自下厨做饭菜,一来是因为话剧团走南闯北的演出,她是话剧团的顶梁柱子,实在没这个时间和精力,二来她也不太喜欢做饭,因为做得不好吃。 今天晚上心情不错,她倒是也多处一份闲情逸致,洗手做羹汤。 饭菜上了桌,晚上七点,人还没来。 明瑾坐到沙发边,打开了电视机,随便调到一个热闹的综艺节目。 不过电视里演什么,她一点没看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烦躁得很。 这男人不会是忘了吧,不能啊,看着挺真诚一小伙子,要是这都能忘,明瑾铁定这辈子都不会见他了。 时间嘀嗒嘀嗒地过去,一转眼,便到了八点,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明瑾关了电视机,躺在沙发上,这时候,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临川—— “今晚有事耽误,我迟些过来,好不好?” 明瑾的脸色也越发地难看了。 果然,男人的话一个都不能信,你还真以为他把你捧在手心里,想什么呢。 “你不要过来了,我不在家。” 明瑾将这条信息发出去以后,便关了手机,换了身衣服,出了门去。 …… 陆氏集团的年会,几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商戒大步流星走进来,浅灰色的衬衫搭黑色的西裤,衬衫扎在腰间,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的身形修束着,高大颀长的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笔直挺拔。 临川跟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 陆氏集团几位董事乃至下面的员工,其实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唯独陆家的两位兄弟,老大陆无盛脸色紧绷,而老二陆无泉,则是一脸惊愕。 在商戒宣布了陆氏集团的整体并购案已经落实,现在陆氏集团不归陆家的两兄弟所有的时候,陆无泉彻底炸了。 他指着商戒,手指颤抖,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之前说好要帮我的!你骗我!我陷害了我还把我的股份抢走了!” 陆无泉本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庸才,商戒轻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确帮了你,至少我帮你把公司从你哥的手里夺回来了。” “公司只是经了我的手,现在又落到你的手里!” 陆无盛站出来,对商戒说道:“我陆氏集团,几十年的老企业,说什么也不可能跟着你姓了商,我老爸那里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呢,这里的董事都是陆氏集团的老人了,你别想打我们陆氏的主意!” “姓商?” 商戒冷冷一笑:“不,我对你们兴趣不大,陆氏集团还姓陆,这不会变,我只是把它从你们两兄弟的手里夺回来,交给另外一个陆家的男人。” 他微微侧头,于是西装革履的临川站了出来,面对着公司的一众董事和员工,沉声说道:“我叫陆临川,现在名下握有陆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九的股份,是目前陆氏集团最大股东,也是你们的新任总裁。” “你说是就是,你哪来的股份!别以为你姓陆,就真是我们陆家的人了!” 陆无盛恶狠狠地看着临川,那样令人恶寒的眼神,瞬间唤醒了临川记忆中最痛苦的记忆。 “大哥,还记得我吗?” 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这么多年,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暴躁。” 陆无盛愣了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临川:“是你,居然是你这个野种……” “大哥,你在说什么,他是谁啊?” 陆无泉不解地问。 “是他!小时候老爸带回来的那个野种。” “什么!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还活着!” “老头子骗了我们。” …… 商戒打了个响指,说道:“临川名下的百分之五十九的股份,其中有百分之二十九,是陆无泉出卖给商氏集团的,另外百分之三十,是你们的父亲,亲手写下转赠协议,送给给他的。” “这怎么可能!” “老爸怎么可能把股份让给这个杂种!” “转赠协议在哪里!给我们看!” 就在两兄弟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商戒接了电话,然后给临川递了个眼色,临川会意,匆匆出了门。 当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正扶着陆氏集团的老总裁,陆云夕。 陆云夕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商戒也没有料到他会亲自到场,此刻他在护工还有临川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来。 一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陆云夕便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拐杖便要揍他们:“孽子!孽子啊!” “爸,你怎么来了。” “对啊,爸,你不在医院好好养病,来这儿做什么。” “我要是不来,非得看着你们把陆家败光了不可!” 陆云夕转身,对着一众人沉痛地说道:“转赠协议是我亲手写的,陆家不能再由这两个孽子这样耗下去了。” 他拉着临川的手,用那沙哑的病嗓,掷地有声地说:“从今天开始,陆临川就是我陆氏集团的第一位当家人!” 德高望重的老总裁带头鼓掌,台下一众董事员工也跟着鼓掌,临川在陆氏集团的身份这回算是真正地定了下来。 商戒冷眼旁观,明白了各种缘由。 前几次他和临川去医院探望陆云夕,他对于临川这个私生子满心愧疚,想要弥补,手里的百分之三十股份转赠于他。 这还不算,今晚的年会,他竟然不顾病体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在公司众人面前,为临川正了这个名。 哪怕有了股份,但是作为一位外来者,要真正让手下人听话信服,恐怕并不容易,现在陆云夕给临川正了身份,将来他要做起事来,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今晚的这场年会,进行得出奇顺利,后半场,商戒带着临川与公司的董事们周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关系亲近了不少。 当然,他也看出来临川今天晚上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说表现不好,他的性格一贯如此,平静淡泊,踏实稳重。 只是今天晚上,分明应该是高歌凯旋的收获之夜,他却一直在看手表的时间。 商戒将他带到廊台边,理了理他的领带,说道:“今天晚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你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陆云夕钦定的当家人。” “大老板,公司的事情我全部吩咐给了小周,但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尽可随时找我。” 商戒淡淡一笑:“怎么,没了你我还不行了?” “不是,反正……”临川也不知道怎么说,心情挺复杂的:“反正你要多联系我。” 商戒拍了拍他的手臂。 很多话不必说,两个人十多年朝夕相处,关系甚于亲兄弟。 商戒转身,望着清冷月色下的小花园,漫不经心问:“今晚约了人?” 临川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大老板……” “很重要?” 临川点点头:“很重要。” “比今晚的年会更重要?” 今晚的这一场年会,是他和商戒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筹谋,无论是出于情还是义,他都必须与商戒并肩而战。 但是…… 若论本心,什么陆氏集团的总裁,什么当家人……这些都比不上他心里装着的那个人。 “刚刚陆云夕在,没你说话的份,现在他人刚走,待会儿你不进去说几句?” 临川的眉头拧了起来:“我……一定要说吗?” 商戒漫不经心道:“你自己觉得呢。” 临川想了想,说道:“大老板,这回不成了,对不起。” 商戒回过头,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突然轻松地笑了:“去吧。” “大老板……” “你从年会一开始就在看时间,磨磨蹭蹭到现在,我再不放你走,只怕你这辈子都要恨我了。” “不会的大老板,我怎么会恨你。” “快滚。” 商戒踢了他一脚:“出去自己打车,给我把车留下。” “好!” 临川身形敏捷地躲过,也不做多想,转身匆匆跑出了酒店大门,直接把商戒的车开走了。 …… 临川一口气没停,开着车冲进了明瑾家的小区,也不管边上禁止胡乱停车的标语,车卡在人家单元楼大门口。 来不及等电梯,临川一口气直接跑上了五楼,冲到明瑾的单元门前。 他停下来,大口地喘息着,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可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站在门边,犹豫了好半晌,直到呼吸渐渐平复,他才忐忑地,轻轻叩响了铁门。 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静悄悄,似乎没有人。 临川一下一下,轻轻地敲着大门:“明瑾,我来了,你在吗?” 诚然,人没在家。 他一个火热沸腾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其实原本就不应该抱任何希望,只是人总是喜欢对殷切期待的事情心存侥幸。 事到临头,一场空。 明瑾拎着白色的塑料口袋,从电梯门里走出来,迎面便看见男人背靠着墙,站在她的门边。 昏惑的路灯将他英挺的五官笼入阴影中,他低着头,深邃的眼廓里,那双单眼皮眸子显得格外落寞。 分明是一身规整的西装革履,可他垂头丧气的模样,看着真是狼狈。 明瑾没好气地走过来,拿出钥匙开门。 临川见她过来,连忙站直了身子:“我……我以为你不在……” “在也不给你开门。” 明瑾进屋之后,转身便要关了门。 临川连忙伸手过来,挡住门缝隙:“明瑾……” “怎么,还有事吗?” “对不起,我迟到了。” “可别这么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呀。” 明瑾说道:“我本来也没有盼着你来。” 临川固执地问道:“那你这……算是给我开门了不算?” “当然不算。” 明瑾瞪他一眼,愤懑地说:“我只是下楼去买点东西,谁知道你这时候还会过来,快走吧你,我可没打算给你开门。” “噢。” 临川的手缩了回去,他不会对女人死缠烂打,如果她不愿意,他也绝对不会强求。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会再来了,晚安。” 临川眼底滑过一丝落寞,转身,迈着碎步子,失望地离开了。 明瑾没有关门,她望着他的背影,眉头拧了起来—— “喂。” 临川连忙转身,满眼期待。 明瑾倚在门边,抱着手肘,没好气地说:“今晚就算了,以后不能迟到了。” 临川微微张了张嘴:“啊?” 她留了门,转身进屋:“进来吃饭,为了等你,饭菜都冷了。” 第75章 我想要你 第75章 我想要你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斜入窗框,宛如缓慢移动的虫子,一点一点爬上了临川的眼睛。 他还陷入熟睡之中,眼线细而长,眼角轻轻上挑,薄薄的眼皮微凸,睫毛浓密,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通透。 他睡觉的姿势很规矩,手枕着后脑勺,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沙发容纳不了他一米八五的个子,因此他的脚伸出了沙发外檐。 羽毛轻轻扫过他高挺的鼻梁,他伸手揉了揉鼻子,睡意苏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松松垮垮的睡衣,锁骨性感而分明,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十字架,阳光下,熠熠生辉。 临川脑子一热,猛地坐起身来。 明瑾抱着膝盖坐在他的手边,细长的手指头捻着一根鸭绒羽毛,轻轻划过他坚实硬朗的胸膛。 临川本能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身体。 他睡觉习惯不穿上衣,因此上半身是赤着的。 “醒了,收拾收拾,一早的火车呢。” 明瑾站起身,松开了手,羽毛便轻飘飘地落到了临川的腹肌上。 他揉揉眼睛,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是答应了要和明瑾一起回老家,今天早上的火车,因为怕赶不及时间,昨晚便没有回家,在她的客厅留宿了一夜。 “几点了。” 他嗓音还带着清晨里特有的迟缓和滞重感。 “七点半。” “火车几点?” “八点半。” 临川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匆匆忙忙跑进洗手间,路过明瑾身边,带起一阵风。 明瑾轻呼吸,嗅到一股子男人味儿。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还有一个小时,来不及了。” 他打开水龙头,给自己一阵猛冲,得,洗脸洗头齐活了。 明瑾斜倚在门边,看着他,懒懒道:“我也起晚了呀。” 临川用毛巾快速地擦了脑袋,又咕噜咕噜给自己刷了牙:“抓紧时间,应该来得及。” 他回过头,见明瑾靠在门口,柔滑的睡裙披风宛如珠帘般垂挂在她修长白皙的腿间。 “你还不快去换衣服,要赶不上火车了。” 临川说。 “我要洗澡呀。” 明瑾说:“你出去呗。” “来不及了,你别洗了,就这样吧。” “那不行,一整天都是臭臭的,我可受不了。” 临川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吸了吸鼻子。 不仅不臭,还很香。 他不由分说将她推出了洗手间,直接推进卧室里。 “哎哎……” “快换衣服,抓紧时间。” 他给她关上了房间门,又看了看地上那爆棚的行李箱,挠了挠头。 行李箱就像个吃撑的小孩,衣服裙子全都爆了出来,根本锁不上,临川只能乱揉乱塞的衣服全部取出来,重新规规整整地叠好。 在他的收拾整理下,行李箱不仅能装下衣服,还能有多余的空位余出来。 明瑾走出来,惊喜地看着她规规矩矩的行李箱,赞叹道:“小陆哥好手艺啊。” “空间合理利用,最优化处理,就能物尽其用了。” 他还挺享受明瑾看他的崇拜眼神,有些耳热:“你还有没有要带的?” “有有有!” 明瑾连忙说:“你等等我。” 她又抱出了几瓶化妆水和乳液。 不过很尴尬的是,乳液进去,箱子便被彻底填满了。 “噢,装不下了。” 他将自己的运动背包拎过来,结结巴巴说:“要不……装里面,还有空。” “那好啊!” 明瑾很高兴,将衣服塞进了他的背包里。 临川有些无奈,颤抖的手摸到衣服:“会变形,还是要……叠好。” “噢。” 衣服的触感极其细腻,柔软,丝滑。 他那粗砺手指头触碰到女人最神秘的部分,奉若珍宝般,仔仔细细,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明瑾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子,觉得这弟弟真是可爱极了。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已经是八点整了,要想在早高峰半个小时内赶到火车站,的确是非常考验临川的车技。 他是给商戒开了好几年的车,什么紧急的状况没遇到过。 路况当然也很熟悉,城市交错的街道全都印在他的脑子里,他走了一条环城的高速路,二十分钟到了火车站。 找到车位停好车以后,他扛起明瑾的行李箱便往取票厅跑,明瑾跟在她的后面,慢慢吞吞。 临川停下来等了她几次,实在来不及了,索性一把牵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跑。 总算在最后的几分钟里,赶上了火车。 找到软卧的铺位,卸下行李,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 明瑾的老家在省周边的县镇,没有高铁动车,只有k字头的快车,速度比较慢,得开一天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她买的是软卧票,因为发车比较多,买软卧的人有很少,所以车厢非常空,一个包厢四个铺,两上两下,不过也就只有临川和明瑾两个人占一个包厢。 明瑾要睡上铺,临川便选了她的下铺位。 落座以后,他摸出手机,给他的商总打电话汇报行程。 “嗯,已经上车了。” “工作的事我全部交代给小周,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会注意安全,商总您也是,别忘了每天要喝四杯水,还有,小周近视眼不要让她开车,换别人吧。” “下午您和李总的会议不要忘了。” …… 挂了电话,他发现坐在对面的明瑾一双大眼睛玩味地盯着他。 “怎么了?” “临川,如果商戒不是结婚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他的小情人了。” 临川极其容易脸红,轻咳一声:“你不要开玩笑,我从小照顾大老板,这是我的工作。” “你是他的保姆吗?” “我是他的助理,同时也要兼顾他的饮食起居。” 明瑾点了点头:“难怪你这么细心呢,连衣服怎么叠都知道。” 听江醒醒说过,商戒可是个吹毛求疵的男人,对手下要求极其之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临川能让商戒用这么多年,显然是练出了一身的本事。 临川其实想说,他会的东西可多了,他会做饭,会泡茶,还跟着夫人学习过做小点心,同时他还会做家务,修理电器灯泡,还有一招绝活,他会剥小龙虾。 不过说出来好像有点太卖弄自己了,一点也不矜持。 临川还是憋了回去。 中午,他去餐车买了两份高价的套餐,私炒的伙食,去了他两张红票子,味道勉勉强强能入口。 他和明瑾坐在小桌边吃饭,时不时地抬头打量她,她吃饭的样子很细腻,小口小口,盒饭也能吃出讲究的味道。 长发垂落,被她挽至耳后,带着一股子清爽干练的感觉。 “姐姐吃饭好看?” 她没抬头,却没有来地问了声。 被发现偷看人家,临川连忙低下头,自顾自地扒饭。 明瑾笑了,见他碗中只剩了白米饭,没菜了,于是将自己碗里的五花肉全部夹到他的碗里:“肥肉,帮我吃了,省得浪费。” “好。”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她碗中过了一遍的肉,吃起来也是香香的。 下午,俩人玩了会儿手机游戏,晚上又靠在一块儿看电影,打发无聊的火车时光。 列车的灯几乎都已经灭了,只有通道边亮着一盏白灯。 不久,昏昏欲睡的倦意袭人,明瑾打了个呵欠,说道:“我得上去睡觉了,明天早上五点到,可别睡过了站。” “这次我上了闹钟,你安心睡。” 她脱了高跟鞋,露出了白白的一对小脚,踩在了栏杆上,没成想一不小心给踩滑了。 临川眼快,一把拖住了她,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明瑾惊慌回头,迎上他的脸。 黑暗中,两个人呼吸交织,一个急促,一个紊乱。 临川说:“你不要睡上面了,半夜摔下来怎么办。” “哪能啊。” 明瑾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她都这么大了,什么世面没见过,还能让一比自己还小的男人弄得面红心跳。 临川没有松开她,一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在逼仄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动作显然十分暧昧。 “临川,你还要抱我到什么时候?” 她沙哑的嗓音点燃了他身体里的火焰,临川脑子一硬,转身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不由分说,凑上去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我喜欢你。” 他声音十分急促:“那晚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 明瑾的手紧紧攥着他的略硬的衬衣衣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跟在商戒身边总是没有表情的男人,会有这样丰富而饱满的情绪。 他已经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沉声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陆临川。” 明瑾突然推开了他,黑暗中,她凝望着他明亮而剔透的眼睛:“男人,不要轻易对女人许诺一辈子。” 临川不解地看着她。 “你并不了解我,我的过去,我的为人……你都不了解,仅凭男人骨血里的一股冲动劲儿,便轻易许诺一辈子,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明白吗?” 他明白了,还能不明白吗,是被拒绝了。 “对、对不起。” 他松开了她,站起身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都没有告白,也没有和你约会,我就这样,真是该死……” 他不知所措的笨拙模样,让明瑾觉得有些不忍心,她拉了拉他的手:“睡觉吧。” 临川拎着裤子,坐到了明瑾的床对面:“你就睡下铺吧,别又摔了。” 明瑾安心地躺了下来。 临川侧身睡着,隔着安全通道的微光,他凝望着她。 “明瑾。” “嗯?” 她的声音带了朦胧的睡意。 “我好喜欢你啊。” 明瑾:…… “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女人。” 他转过身,望着天花板,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喃喃自语:“你就像个天使。” 明瑾:…… “我不会再像刚刚那样失礼了。” 临川诚恳地说:“你愿不愿意和我相处试试?” “明天再说吧,我好困。” “我会做饭,会泡茶,会做家务,会修理电器灯泡,还会剥小龙虾,我肯定能当好男朋友。” 明瑾:…… 第80章 婚礼+商怀峥番外1 第80章 婚礼+商怀峥番外1 明瑾做饭的手艺不行,临川倒吃得津津有味,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 明瑾冷嗤了一声:“德行。” 临川平日里总是一副稳重矜持的模样,今晚这眼里眉梢的喜色,压都压不住。 吃饭的过程中,临川对明瑾讲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于他口中的什么兼并收购,股份转让,明瑾听得也是半懂不懂,问道:“所以你现在就算是自立门户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临川有些忐忑地说:“跟了大老板这么多年,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真的全部交给我去做,我不一定有他做得好。” “怕什么,我觉得你肯定行。” 临川抬头看着她:“你相信我?” “信啊。” 明瑾认真地说:“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看出来了,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认真又踏实,不管做什么,心里肯定是有谱的。” 临川心里美滋滋,能得到她的夸赞,简直比拿下十个陆氏集团还让他高兴。 “只是……”明瑾顿了顿,担忧地问:“今天晚上的陆氏年会这么重要,你过来看我,会不会耽误事?” “耽误……是有一些。” 临川如实说道:“今晚的年会,我应该全程在场。” “那你为什么还过来。” 临川笑了笑,没言语。 吃完饭后,临川主动收拾了桌上的餐盘,回头对她说:“我记得你说要在市中心买房子,我找了几个楼盘,距离你妹妹的学校不远,房型也很不错。” “你这么忙,还惦记着帮我看房子的事?” “总是能抽出时间的。” “谢了。” 明瑾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这家伙洗完餐盘之后,又把她藏在衣柜里的衣服也翻找了出来,放进洗衣机里。 看他这架势,完全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了啊。 “临川,时间不早了。” 明瑾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这会儿都十一点了。” “我知道。” 临川打开洗衣机的水龙头,说道:“我来的时候就快十点了。” “所以……” “嗯?” 明瑾拧着眉头,无奈地看着他:“你不走了啊?” “去哪儿?” “回家啊。” 临川忙碌的手微微一顿,那张英俊的脸庞鬼使神差地红了:“我跟商总说了,今晚不回家。” 明瑾:…… 果然,这小子就没存好心思。 她抱着手倚在门边,故意问道:“不回家,你去哪儿啊?” 明瑾眨巴着长睫毛的眼睛,坦坦荡荡地看着她:“我不去哪儿,就在这儿。” “是我家这沙发太软了睡着舒服是吧。” 明瑾似笑非笑地走进屋:“你还睡上瘾了。” 临川将洗衣机调好自动清洗以后,跟着明瑾进了屋:“你要是觉得太快了,我今晚就还睡沙发。” 明瑾挑眉问道:“怎么你原计划不是睡沙发?” “不是。” 临川坦率地说:“我原计划是……和你睡。” 不知道为什么,明瑾居然会觉得脸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目光。 他的眼神很炽热,涌动着陷入热恋中的少年那特有的一股子深情又躁动的劲儿。 明瑾有些受不了这个,她转身,侧脸说道:“你自己也讲,太快了。” “那……” 临川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先接吻吧。” 明瑾:……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临川直接将她按在了柜子边上,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来得相当急躁,全情投入,几乎封住了她所有的呼吸。 他两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按住柜子,将她整个圈进了自己的怀中,宛如品尝盛宴般,他吻了她的唇,还吻了她的鼻尖和眼睛。 明瑾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按倒在了床边。 去他妈的太快了…… …… 两个月后,临川向商戒提出要搬出去住,商戒一卷儿文件扔他身上:“你这也太快了吧。” 他知道他在谈恋爱,但这才多长时间,居然就要搬出去了。 “不同意。” 商戒宛如一位严肃且古板的家长,睨了临川一眼:“轻浮。” 临川:…… 他哪儿轻浮了呀! 某人使劲儿给边上的江醒醒递眼色,江醒醒盘腿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嗯,临川也老大不小了,谈恋爱急躁了一些,可以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婚前同居是正常的,不在一起生活试试,怎么会知道将来合适不合适呢。” 临川非常不留情面地拆了江醒醒的台:“噢,对了,我下个月结婚。” 这话一说出来,连江醒醒都愣住了:“什么!” 这也太太太快了吧!怎么着就结婚了。 “你和谁啊,不会是我明瑾姐吧?” “嗯,是她。” 说得好像他还有别人似的。 “我去,你们这是坐火箭啊,怎么想的,才在一块儿多久啊,能有俩月不?” 临川说:“明瑾她一定要嫁给我,哭着喊着,非我不嫁了。” 江醒醒困惑地说:“不会吧。” 临川笃定:“真的。” 而等江醒醒把临川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明瑾的时候,气得明瑾连戏都不排了。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跪床上,死活要我嫁给他,说就这样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别人会说闲话。” 江醒醒轻笑了起来:“临川这人有时候脑子挺古板的,跟他老板一样。” “看出来了。” 她没好气地说。 “那你怎么想,真嫁啊?” “答应了。” 明瑾轻描淡写地说:“我喜欢他。” 本来江醒醒还有一套说辞,但是听到她说“喜欢他”这几个字,剩下的话也都没有必要再说了。 人总有一百条结婚的理由,却总是忽略掉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喜欢。 只要明瑾心里乐意,早结婚晚结婚,都没差。 晚上,江醒醒把临川叫到院子里,单独和他聊聊。 夏夜的庭院,星辰漫天,凉风习习。 江醒醒对他说:“明瑾这么多年真挺不容易,十几岁的小姑娘两手空空进了城,一边念书一边打工,养活七八岁的妹妹。 那时候日子过得挺苦,以至于现在都还没回过味来。” “我知道她以前吃过苦,所以我挺心疼她。” 临川虔诚地说:“她总跟我说她这人很丧,没有什么生活的动力,得过且过,跟我在一起会拖累我。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眼神里有一股鲜活的劲儿,比谁都热爱生活,我想要陪着她,再也不让她受苦了。” 江醒醒放心了,她拍拍他的肩膀:“还真是自家的崽儿长大了啊。” “想什么呢,以后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夫。” “你想什么呢!商戒是你哥吧,你得叫我嫂子!” “那不可能!” “说不可能的你试试,本来我还想帮你劝劝你大老板,既然不肯叫嫂子,那我也甭劝了,你自己去和他说吧。” “嫂子我错了,嫂子我给你揉肩,嫂子你还有什么吩咐!” 江醒醒笑着踹了他一脚。 …… 临川和明瑾商量着,两个人共同出钱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小别墅,明瑾本来说用不着这么大的房子,买个三室的商品房绰绰有余了。 不过临川考虑的是将来明珏毕业以后,没结婚之前还得搬进来住着,小别墅始终方便些,更何况他也不差这点钱。 两个人的婚礼定在十月,银杏叶黄透了,飘飘洒洒四散纷飞,草坪花园式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临川其实真挺舍不得商戒,他还记得初到商家大宅的情景,那时候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草木皆兵,晚上睡觉都是躲衣柜里。 商家这位少爷的性格更是孤僻,一开始对他爱搭不理,就当他是个透明人似的。 白天,临川战战兢兢,不敢吃太多东西,到了晚上饿得不行,使劲儿挠衣柜。 当初家里两位兄长把他关在衣柜里不给饭吃,他就挠衣柜,挠的满指甲缝都是血。 商戒听见衣柜里的动静,把他拉了出来,冷着脸看了他许久,还是带他来到厨房。 没有惊动屋里的仆人,商戒从冰箱里取出了牛奶,又烤了小面包给他吃,面无表情说:“晚上肚子饿了,不敢告诉别人,来找我就是。” 商戒年龄长他几岁,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了弟弟。 有时候,临川都会觉得挺讽刺,总是面带微笑的亲生兄长,折磨他,而这位看着冷若冰霜的陌生男孩,却把他当成了亲人。 从那以后,临川对商戒,死心塌地。 …… 商戒理了理他的衬衣衣领,又替他重新束了领带,微笑着说:“今天结婚,开心点。” 临川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大老板,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挺想叫你一声哥,可以吗?” “这些日子你管我老婆一口一声嫂子叫得亲亲热热,我能不认你这个弟弟?” 商戒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行了,肉麻话对你的新娘说去,别搁我恶心人了。” “嗯!” 临川转身走上了婚礼台。 “新娘子来啦。” 江醒醒和明珏簇拥着一身白纱的明瑾走了出来,沿着草坪上的花径,站在临川的面前。 临川战战兢兢地想要牵她的手,却被边上小花童的明珏给拍掉。 “新郎官注意点儿。” 临川含蓄地笑着,又问明珏:“该交换戒指了吧。” 众人笑着说:“你急什么呀,人家司仪都还没说话呢,就几分钟的事儿还能把你媳妇弄没了?” “我不急,我哪儿急了。” 明瑾看着他这紧张的模样,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临川立刻反握住了她,紧紧攥在掌心里。 在司仪的主持下,两个人相互交换了戒指,临川给明瑾戴上戒指以后,虔诚地吻了吻她的手,然后附在她的耳畔说了一句话。 下面几个观众们不依了,笑闹了起来:“怎么还讲悄悄话呢!” “新郎官,有什么小情话也要说出来给大家一起听啊。” 临川面皮薄,挺羞涩一大男孩,说完之后整张脸都红了。 “行了,你们别臊他了。” 明瑾笑着说:“这么多糖果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啊。” “明瑾,这就护上了?” “当然得护着,我们临川年纪小,别欺负啊。” 婚礼办得热闹,大家伙也是开开心心,而今天,却也是明瑾一生中最热闹的时候。 晚上,明瑾倚靠在阳台边上,望着窗外湛蓝夜空里高悬的一轮弯月。 临川从浴室出来,见她清丽的一抹身影,站在夜色里。 夜风轻轻撩着她柔顺的裙摆,宛如蝴蝶上下翩跹。 明瑾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临川走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块儿看着天上的明月。 不轻浮不孟浪,甚至都不敢碰她,生怕惊扰了她一个人的宁静。 临川的心思很细,脉脉温情,总能让她感觉无比心安。 “临川,我漂亮吗?” 临川垂眸望着她,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睡袍,领口开着,两截漂亮的锁骨勾勒着颈窝。 精致的脸蛋脂粉未施,皮肤柔滑而紧致,风一吹,她睫毛轻轻颤栗,美得让人心惊。 “临川,我以前办过很多的角色,站在话剧舞台上,我扮过穿旗袍的少奶奶,也扮过年轻时髦的小姐,搬过清丽的女学生……总之,好多好多角色,看着那些照片,我总是在想,台上的明瑾,那样鲜活漂亮,因为那是别人的人生。” 临川认真地倾听。 她低头笑了笑:“这么多年我沉浸在别人的人生里,不敢正视自己一团糟的生活,也不敢正视过去。 直到今天,穿上新娘漂亮的白纱裙,我知道,自己应该要跟过去挥手道别了。” “穿上婚纱的明瑾,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明瑾。” 临川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地承诺:“从今天起到明瑾八十岁,漫长的余生里,我会让明瑾拥有最幸福的人生,比任何戏里的角色,都幸福。” “这么会说话,怎么今天婚礼上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呢?” 明瑾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还跟我讲悄悄话,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我,快讲吧。” “你那天不是问我吗,即便会错过了陆氏集团年会最重要的时刻,为什么还要冒着被拒绝的风险来找你。” “对啊。” 临川看着她,诚恳地说道:“其实当时慌慌张张赶过来,我自己也没有想清楚答案,不过在为你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 “嗯?” “错过陆氏集团的年会,即便最坏的结果,过去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满盘皆输,但我还可以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把我所错过的东西重新挣回来。 但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来找你,我会错过这一生的挚爱。” 临川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地认真:“明瑾,你应是我一生的挚爱。” 明瑾双手碰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对他说了最不合时宜的两个字—— “谢谢。” 你救我于泥沼。 谢谢你,爱我。 ……临川番外完…… ……商怀峥番外…… 江城大学的教导办公室。 商怀峥坐在椅子上,白衬衣的纽扣束到了他的脖颈处,手臂健硕的肌肉轮廓也被合体的衬衣修饰着,显出几分斯文的气质。 他皮肤保养得非常好,即便对面的教务主任年龄与他相仿,但是两个人看上去就像不在一个辈分似的。 教务主任为他泡了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袅着余烟。 商怀峥斜倚在靠椅边,并没有碰那杯龙井茶。 他整个人宛如精雕玉镯一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矜贵之气。 入口的食物哪怕是一杯茶水,自然都是极挑剔的。 “陈主任,小白犯了错,我不会姑息,学校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给她涨点教训是最好。” 教务主任殷勤道:“既然商先生这样说,那么令妹的扣分和记过处分……” “商白的本性并不坏,不过性格冲动,爱打抱不平,言语间冲撞了其他的同学,我回去一定会严厉地教训她。” 商怀峥淡淡道:“她平时太懒,学校可以多给她派一些清洁劳动,锻炼锻炼,她要是做的不好,给我打电话就是。” 教务主任到嘴边的记过处分,只好又溜回去了,讪讪道:“既然商先生这样说,那就让商白打扫28教的走廊和女厕所吧。” “没问题。” 商怀峥满意地站起身,向教务主任告了辞,拎着墙边罚站的女孩,径直往外走。 “哎哎!哥,你放开我呀,注意影响,这是在大学呢,你还把我当小鸡仔拎着,同学们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走出行政大楼,商怀峥一把扔开她,冷声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大学生!看看你成天干的好事,还跟初中生似的,跟人斗嘴,吵不赢就打,你今年几岁了? 我认识一朋友比你还小,人家都会自己打工赚钱了,瞧瞧你这出息。” 商白是商怀峥的亲妹妹,今年刚满十九,在江城大学念大二,成天穿着oversize的卫衣配大脚裤,走黑泡路线,性格也特别叛逆,成天惹事生非,没少让商怀峥操心。 商怀峥揪着她姨妈红的短发:“染成这样像什么话。” “我爱国不可以吗!” 商怀峥对准商白屁股就是一脚,商白敏捷地躲了过去,冲商怀峥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容:“哥,你还当我是小孩啊。” “难道不是。” “我都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就拿出点大人的样子,别让教务主任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 今天阳光极好,大学校园道旁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落下稀疏的光斑。 兄妹俩一路斗嘴,没几分钟便又好了,商白抱着他的手臂,问道:“哥哥,你刚刚说认识的朋友比我还小,说的是谁啊?” “不想告诉你。” 商白撒娇道:“难得你还能认识年龄低于三十岁的朋友,我太好奇了。” “人家比你懂事多了,很乖巧,不会让父母操心,更不会像你一样,成天打打杀杀。” “是么?” 商怀峥刚刚说完这话,便看到正对面的音乐广场上,动漫社的一群小破孩在排练舞台剧。 明珏穿着灰黑色的破衣烂衫,把自己打扮成了欧风的流浪剑士,头发扎成了短马尾束在后面,脸上还摸了泥灰和“血迹”。 她正拿着一柄短剑道具,和对面同样风格打扮的男孩子刺来刺去,口中念着台词: “this is the bravo’s dance……the water dance。” (这是布拉佛斯之舞,水之舞) “it is swift,and sudden。” (速度敏捷,出其不意) “if you pierce them,the water leaks out and they die。 ”(当你刺中人体,水流外泄,人就会死。 ) …… 两个人拿着短剑刺来刺去,口中说着流利的英文台词,竟然还意外地说得不错,很有配音腔。 商白见商怀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惊讶地说:“你说的乖乖巧巧的,特别听话的朋友,不会就是动漫社的吧……” 商怀峥垂眸睨了商白一眼:“那又怎么了?” 商白差点捧腹大笑:“哥,你平时也是正儿八经的业界精英人士,在外面谁能不恭恭敬敬叫一声商先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中二的朋友啊!” “关你什么事。” 商戒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径直朝着明珏走过去。 “你还说我成天打打杀杀呢,你看看她,手里拿可是真刀真枪!” 商怀峥嫌弃道:“至少人家英语说得比你好。” “切!” …… 明珏扮演的是《权力的游戏》里面的艾莉亚·史塔克,拿着她那名叫“缝衣针”的短剑和别人比试。 动漫社每次出活动,都能引来不少同学的围观,明珏一晃眼,看见人群中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商怀峥。 阳光下,他微眯着眼睛,高挺的眉骨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埋进了阴影中,他望着她,嘴角扬着一抹淡笑。 “哗啦”一声,短剑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排练被迫暂停。 “明珏,怎么回事啊。” “怎么停了?” 明珏向朋友们请了假,朝着商怀峥“噔噔”小跑过去。 “商先生怎么来了?” 商怀峥正要说话,身后的商白突然蹿出来,吊着商怀峥的手臂说:“他是来找我的。” 那女孩娇俏明媚,活泼可爱。 明珏的目光,落在了女孩牵着商怀峥的手上。 “我是他女朋友。” 商白冲明珏道:“你是谁呀,认识我们家怀峥吗,你们什么关系? 快老实交代!” “啊,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你千万不要误会。” 明珏脸红了,眼神里畏畏缩缩地不敢看他们。 商怀峥:…… 又是一脚踢过去,这回没落空,稳稳当当踢在商白的屁股墩儿上,商白捂着屁股跳起来,指着商戒龇牙裂嘴:“你过分了啊,我要告诉妈!说你欺负我!” 商怀峥对明珏解释道:“这是我妹妹,商白,一个户口本上亲生的,她喜欢开玩笑。” “哦。” 商白见明珏脸色明显轻松了不少,笑吟吟地问:“你是我哥的小女朋友啊?” 商怀峥冷声道:“是不是还想挨揍。” “得!我不说了!你们俩慢聊,我去校门口等你们!” 商白一个劲儿冲明珏挤眉弄眼,明珏只假装看不见。 待她走后,商怀峥对明珏道:“我妹妹就这德行。” “我知道她。” 明珏说道:“商白,学校里没人不认识,挺厉害的,上个月把新来的体育老师给闹丢了工作,没想到是你的妹妹。” 商怀峥尴尬地说:“家门不幸。” 明珏低头笑了笑,商怀峥看着她清丽的笑容,突然觉得和风习习,心情大好,刚刚教务处的糟糕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我带商白去吃披萨,明小姐如果没事的话,一起吧。” “啊,我……” 明珏的确没什么事,只是她现在还穿着cos的道具衣服呢。 “一起吧一起吧,我特想认识你!” 商白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非常自来熟地拉着明珏的手:“明小姐交个朋友呗!” 商怀峥:“你不是去校门口等我吗。” 商白甩给他一个“我帮你还不识好歹”的眼色。 “那我回寝室换身衣服吧。” 明珏说。 “行行行,你去换衣服,我和哥校门口等你们!” 明珏离开以后,商白对商怀峥道:“这姑娘喜欢你。” “你又知道了。” “当然。” 商白笃定地说:“刚刚我说是你女朋友的时候,她那眼神,忒受伤了,看得我都心疼,如果这都不算爱~~” “你还唱上了。” “嘿,哥,你说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总招这些小姑娘喜欢啊,太有魅力了吧。” 商怀峥撸了撸脑袋上的红毛:“待会儿不准瞎说话,人家脸皮薄,不像你,一张脸堪比城墙厚。” “得,你夸人就夸人吧,总爱拉踩你亲妹妹是怎么回事。” …… 约莫半个小时后,明珏从宿舍楼下来,朝着俩人跑过来。 她穿着一条格子连衣裙,搭长黑袜和圆头皮鞋,给自己梳了一条精致的蜈蚣小辫儿,白皙的脸蛋带了些许红润,一双乌黑的杏眼清澈明净,看上去少女感十足。 商怀峥看着她,眸子里漾起些许惊艳之色。 “这才是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商怀峥嫌弃地看了商白一眼:“再看看你,整个一叛逆初中生。” “哥,你这是看上人家了吧,哪哪儿都顺眼,换了我,哪哪儿都不顺眼了。” “别胡说。” 商怀峥带着商白和明珏去了一间高档的西餐厅,三人在窗边一处幽静的方桌落座,服务生递来每人一份菜单。 商白翻着菜单问明珏:“你喜欢什么味的披萨?” 人家的兄长请客,明珏当然不好挑三拣四,只说:“都可以啊。” “都可以啊,那我点榴莲味儿了。” 商怀峥说道:“一个大份的牛肉披萨。” “哥,你太霸道了,说好请我吃饭,结果吃什么口味的你自己就给做主了。” 商怀峥懒得理她:“每次榴莲味儿,最后都是你一个人吃了。” “哼。” 兄妹俩斗嘴,明珏也插不上话,她不知道商怀峥点的牛肉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挺喜欢吃牛肉,牛肉精细,能吃饱肚子,还不会长胖。 上次去他的料理店也点的是碳烤牛肉粒,后来她答应请商怀峥吃饭那次,也是点的牛肉套餐。 别想多了,说不定人家就随口一说呢。 用餐过程中,商怀峥对明珏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披萨,我是答应了这初中生,要带她来吃,你要是不喜欢,有机会我单独请你吃饭,去你爱吃的店。” 明珏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那就好。” 某个“初中生”开口道:“哎哎!怎么这还单独约上了。” 商怀峥白她一眼:“吃你的披萨。” “还有什么大餐比得上我们商先生亲自下厨烹饪的精致料理好吃呀!” 商白冲明珏挤眉弄眼:“小姐姐,下次来我们家,让我哥给你亲自下厨,保准比外面五星级餐厅的饭餐都好吃呢!” 明珏小心翼翼地看了商怀峥一眼:“我尝过商先生的手艺,真的很好吃,后来就在也吃不到了。” 她还挺惋惜。 “我哥可忙了,我都吃不到他亲自下厨做的饭菜。” 商白说:“那这样,咱们约个时间,小姐姐来我们家里作客,到时候哥你必须得露一手!” 商怀峥这是看明白了,这人小鬼大的丫头卯足了劲在给他说女友呢。 “不用了,商先生很忙,不用这样麻烦。” 明珏连连摆手。 “没关系,我快休短假了,到时候请你来家里玩,不带这初中生。” 商怀峥说话间,给明珏切了一块披萨放盘子里。 他要是不主动给她切,估摸着一晚上她都不会好意思自己动刀子。 这女孩骨子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柔弱和自卑感,并非怯生,更像是一种心理障碍,她甚至连说话都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商怀峥觉得看着这孩子,挺心疼的。 吃过晚饭以后,商白说自己晚上约了朋友看电影,便离开了。 商怀峥不放心地叮嘱道:“早点回学校。” “我知道啦!真婆妈!” 商怀峥开车送明珏一个人回了江大,晚上学校不让外来车辆进入,车便停在了校门口,商怀峥步行送明珏回寝室。 “我妹妹性格挺叛逆。” 他对她无奈地说:“你也看到了,不服管,都大学生了,整天像个初中生似的,到处给我惹事生非,你以后学校里看见了离她远点,那丫头蔫坏。” 明珏乖巧地点点头。 商怀峥又问:“你学金融是吗?” “嗯。” “巧了,我大学的专业也是金融,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明珏看向他,期待地问:“我高数学不好,可以向你请教吗?” “当然。” 她垂下头,嘴角轻轻扬了扬:“那我真的会问你哦。” “你当我随口说说吗。” “没,我怕你太忙。” “前阵子已经忙过了,这段时间恰好闲下来。” 经过一段几乎没有路灯的花园小径,明珏的步伐显然慢了许多,商怀峥回头看了看她,她步子好像有些乱。 “怎么了?” 明珏解释:“我……有夜盲症,看不太清路。” “夜盲症,缺少维生素a,多吃点胡萝卜和鱼肝油。” 女孩踉踉跄跄地跟在他的身后,几次险些撞上他。 商怀峥挺无奈,停下了脚步。 明珏也停了下来,抬头看他,虽然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乌黑的瞳子一片茫然。 商怀峥犹豫片刻,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女孩的手掌无比柔软,和商怀峥的体温触碰,带了些许冰凉的触感。 商怀峥握紧了她的手。 明珏的一颗心跳得极快,扑哧扑哧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牵着她慢慢往前走,这种诡异的沉默气氛让明珏实在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出于礼貌牵着她,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明珏的感情经历几乎一片空白,现在就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任由他带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走出了那段昏暗的小径,商怀峥也没有放开她,一直牵着她走到了宿舍楼下。 “上楼能看清吗?” 明珏红着脸,点了点头。 “快回去吧。” 商怀峥松开了她的手。 短暂的一段路程,他的心跳也加了码,真是难得,都已经三十而立的男人了,竟然还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躁动难安。 “刚刚,真是冒犯了。” 明珏抿抿嘴:“商先生,我没有觉得冒犯,其实我……” 她话还没说完,宿管阿姨道:“快进来,要锁门了。” 商怀峥露出和蔼温煦的微笑:“进去吧。” 明珏纠结了片刻,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物件塞商怀峥手里:“这个送给你!” 送完以后也不敢看他,转身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宿舍楼里。 商怀峥低头看向手里的物件,皮革绳上串着三根极有质感的银叶,银质的叶片纹路流畅,越往下走,隐隐泛黑,银叶的两边串着并不规律的珐琅珠子,看上去是手工制作的项链配饰。 商怀峥都已经是三十往上走的年纪了,平日里正装的打扮当然不可能佩戴这样极具张扬个性的饰品。 不过他还是收好了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第81章 山雨欲来 第81章 山雨欲来 晚上临睡前,商怀峥给明珏发了微信消息,配了一张照片。 明珏躺在被窝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照片里的男人。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头顶落下一片明亮的暖黄光,将他的皮肤衬成了麦黄色。 他穿着一件休闲款的三叶草运动t恤,隐隐可见流畅的胸肌轮廓。 脉络分明的颈下戴着她送给他的银叶项链,皮革链很长,银质的三片长叶子落在他胸肌的正中间。 商怀峥:“是你亲手做的吗?” 明珏连忙回道:“珠串是我配的,叶子是去银饰店买的,你上次送我胸针,这是回礼。” 商怀峥:“谢谢,我很喜欢。” 明珏锁上了屏幕,嘴角不觉漾起了微笑,她床铺对面的室友李薇薇见状,问道:“笑得这么开心,是你的z先生给你发消息了?” 明珏私底下把商怀峥叫做z先生。 “是呀,他说很喜欢我送的银叶。” “我看有戏。” 李薇薇爬到明珏的床边,和她坐在一起:“像他那种年纪的男人,要对你没兴趣肯定直说,收了你的礼物还说很喜欢,八成是有心思了?” “真的?” 李薇薇笃定地说道:“肯定的。” 明珏开始乐,眼底盈满了笑意。 “我觉得你应该主动一些。” 李薇薇给她出主意:“跟他告白啊。”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明珏拿不定主意。 “如果他再年轻个十岁,我肯定不会让你主动,不过嘛……”李薇薇摇摇头:“你比他小太多了,我觉得他肯定是不会好意思主动追求你的,即便有这个意思,碍于年龄,这种话说不出来,所以你得主动些。” “我再想想。” 虽然李薇薇这样说了,不过明珏还是不确定,商怀峥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万一她想太多了,到时候弄得关系尴尬。 几天后,明珏出完角色,回寝室的路上遇到了商白,她和几个打扮挺时尚的男生走在一块儿。 明珏便避开了她,低着头加快了步伐。 商白看到明珏,立刻和朋友告了别,追上她:“小姐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明珏停下脚步,唤道:“商白。” “还记得我呢。” 商白很自来熟地走过来,揽住明珏的肩膀,明珏被她带得一个趔趄,往前面扑了扑,又被她抓住手,稳住了身形。 在这女孩面前,感觉自己像个弱鸡。 商白上下打量她,她穿着黑白女仆装,头发也裹成了一条条的小卷儿,脸上化着妆。 商白拉着她的小辫儿扯了扯:“你这身打扮,玩制服诱惑啊?” “我出活动了。” 明珏拉开她的手:“讲了你也不懂。” “呵,仗着我哥喜欢你,敢这样跟我讲话。” 商白操着一身社会气,说道:“换别人,我早对付了。” “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 商白拉着她的手:“走,跟我溜冰去。” “哎,我不去。” “怎么不去啊。” 明珏也是个耿直的girl,直说道:“你哥让我离你远点。” 商白暗骂着商怀峥,对明珏道:“你还真是听话啊,这么乖,难怪他喜欢你。” 明珏脸色一红,急切道:“你别乱讲!” “我乱讲什么啊,这么多年,外面多少女人挤破头想当我嫂子,也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 明珏还要辩解,商白拉着她朝校门外走去:“走走走,溜冰去。” “哎,我衣服还没换呢!” …… 商怀峥和朋友约了下午茶,刚落座,脖子上的项链就被朋友看出来了。 链子戴在衣服里面,银叶子很薄,所以贴着身即便穿衬衣也不明显,不过他那几个朋友都是从小玩大的少爷们,人精着呢,一眼便瞥见了他颈上的皮革绳。 虽然知道商怀峥平日里喜欢收集一些手工制品,不过穿西装还戴这种项链,已经属于不可思议,而关键是还遮遮掩掩地戴在衣服里面。 有猫腻。 几位少爷眼挑着笑,问道:“怀峥,有情况。” 商怀峥隔着单薄的衬衣摸了摸银叶,说道:“喝你们的茶吧。” “没否认,还真有情况啊!快说说哪个女明星送的啊?” 商怀峥斜倚在沙发里,漫不经心扫他们一眼:“女学生。” “哟!居然还是学生,你这也……太会玩了吧!” “胡扯什么。” 商怀峥道:“是我妹妹的同学。” “这些年送你礼物的女人多了去,也没见你收下啊,这回不仅收了,还这么宝贝,说没猫腻谁信啊,快从实招来。” 商怀峥懒得搭理他们,他的手抚着衬衣里银叶的轮廓,被朋友拆穿,不仅没有窘迫,心头反倒觉得甜丝丝的。 “不过怀峥,你这是要玩真的啊?” 商怀峥眸色寡淡,气定神闲道:“我商怀峥从来不玩假的。” 没多久,他的手机里冒出来一段微信消息,是商白发过来的—— “哈哈哈哈哈,我正带你那小姐姐溜冰呢,技术太烂了吧,摔得那叫一个惨……” 配了一段视频,明珏坐在满是划痕的冰面上,双手撑地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可是她完全没有溜冰的技巧,穿着冰鞋掌握不了平衡,又摔了几跤,坐在地上满脸无助。 商白那充满魔性的笑声响起来:“小姐姐冲鸭!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商怀峥轻哼一声,锁了屏幕站起身,对朋友们说道:“有点事,先走了。” …… 星光广场五楼的溜冰场,明珏扶着栏杆站在边上,看着场子里的男男女女轻盈翩跹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膝盖上的淤青,她是不敢再轻易下场了。 溜冰场是用的真冰,摔得挺疼,入场价格也很高,一次得要好几百块,明珏咬着牙交了钱,又觉得就这么走了有点可惜。 她尝试着扶着栏杆慢慢滑,自己摸索着规律。 商白倒像是灵活的小鸟似的,在她周围转圈炫技:“走啊,跟我玩去。” “不了,你不用管我。” 明珏连连摆手:“我自己滑。” “真没劲。” 商白不再理会她,兀自走开了。 没多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滑到了她身边,柔声道:“学会了吗?” 明珏诧异地抬头,发现穿着白衬衣的商怀峥也换上了冰鞋,滑到她的身边来。 “你怎么来了?” “‘初中生’给我发了定位。” 商怀峥并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来,只解释了他怎么来的。 他蹲下身,看着她淤青的膝盖,皱眉道:“摔得够厉害的。” 明珏扶着栏杆,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滑,不太会。” “哥!你来了。” 商白在远处冲他挥手,商怀峥狠狠瞪了她一眼,回头对明珏说:“还想玩吗?” “嗯,我想自己学一下。” “来,我教你。” 商怀峥挽起了自己的衬衣衣袖,露出一节白皙而漂亮的手腕,他对她伸出了手:“牵着我,我带你试试。” 明珏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红着脸牵住了。 商怀峥面对着他,滑着退步,两只手握紧了她,带着她慢慢入了场。 “不要急,保持平衡。” “嗯。” 明珏学得很仔细,在他的牵引下,渐渐也掌握了一些技巧,没再摔跤了。 “我要放手了。” “别!” 明珏握紧了他的手,害怕地说:“你别放开,我会摔的!” “我要不放手,你永远学不会。” 商怀峥无奈地笑笑:“先放一只手,试试。” 明珏战战兢兢地松开了他的左手,商怀峥转身,带着她加快了速度。 渐渐的,他松开了她的右手。 明珏开始有些慌了,心头一慌,脚下的步子就会乱,她猛地朝前面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商怀峥劲瘦的腰。 商怀峥顺势便将明珏抱了起来,往后滑出了好几米,转了几个圈稳住身形。 他的手落在她纤细的腰间,而明珏紧闭着眼睛,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腰。 炽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畔,商怀峥的心跳加快了速度,平静的心湖也撩起了层层涟漪。 女孩缓缓睁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之下,她近距离地凝望着他,满眼惊恐。 商怀峥立刻将她放下来,说道:“不要太着急了,慢慢来。” 明珏的脸早已经红成了番茄,而商怀峥重新牵起了她的手。 商白滑了过来,围着这俩人打转,冲明珏道:“我这技术就是我哥教的,他滑得可好了,各种花式,你就让我哥带着你,保证没几天就学会了。” 商怀峥冷声道:“你给我边上去。” “哥!你也太绝情了吧,明珏现在可是我的好朋友,你在我的好朋友面前,这样不给我面子啊。” “带别人滑冰,又把别人扔边上不管不顾,你算什么好朋友。” 商白吐吐舌头,走过来想要牵起明珏的手:“那我带小姐姐滑。” “不用你。” 商怀峥将明珏拉到自己身边:“你带着没准儿又把人家摔了。” “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 “我还不知道你。” 明珏乖乖地跟在商怀峥身边,由他带着在场子里滑了好几圈,她抬头看着他,眉宇英挺,柔和中又透出几许锋利,五官英俊丝毫不逊于他的弟弟商戒,又添了几分成熟的男子气概。 商怀峥目光平视着前方,却说道:“你要是再看我,兴许待会儿还会摔跤。” 明珏连忙抽回目光,脸颊臊得通红。 “谁看你了,我……没看你。” 商怀峥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 自从那天以后,商白像是认准了明珏这个好朋友似的,每天都来找她,还让她帮她一起打扫二十六教的卫生,明珏性格挺好,有时间也会去帮她的忙。 商白那样的大小姐,哪里真的做过这种劳动,所以打扫卫生的活儿,全落在了明珏的肩上。 出于感谢,商白送给她一瓶精华乳,说是买护肤品送的小样,给她用,明珏还没见过这牌子,问她贵不贵,商白说你傻啊,小样是非卖品,没什么贵不贵的,你要是觉得好用,我那儿还有几瓶呢。 明珏付出了劳动,于是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精华乳小样。 那日,商白神秘兮兮地把明珏拉到洗手间的隔间,直接脱衣服,明珏吓得连连后退,扶在墙边:“你干嘛!” “给你看我的纹身。” 商白说完掀起自己的毛衣外套,她的纹身纹在锁骨往下的胸口,是一串看不懂的字母。 商白的手落到她眼前挥了挥:“你看什么呢!小色鬼。” “唔。” 明珏望向了她左胸的纹身:“这串字母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不过管他呢,好看就行。” 明珏说着放下衣服:“晚上我带你去纹身。” “不要!” 明珏连忙说:“我怕疼。” “怕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 “真不行,我演话剧呢,身上不能纹东西。” “好吧。” 商白也没坚持。 俩人正要出门,却听到门外进来几个女生,正在叽叽呱呱说着明珏的坏话:“我亲眼看见的,明珏用的是la prairie的精华!” “太有钱了吧!” “什么呀,她可不是用得起那么高档的护肤品的那种家庭,不过有几次我看见有豪车送她回学校,车上还有个老男人呢。” “你是说……她傍大款啊?” “不然你怎么解释,她突然用那么好的护肤品,不过说起来,那男人还挺帅的,她一直叫那男人z先生。” “这个z先生结婚了没有啊?” “肯定结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呢!” “当小三啊? 真恶心。” …… 明珏听出来了,其中有一个人就是李薇薇,她平时一直拿她当好朋友,没想到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居然在人前这样子诋毁她。 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商白受不了了,一脚踹开了厕所门,冲出去攥着李薇薇的衣领,膝盖对着她的肚子就是猛地一顶,随即将她掀在地上。 李薇薇疼得呲牙咧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商白打架一点也不像女生扇嘴巴扯头发,她从小就跟着一帮男生走街串巷,打架也完全是男生的范儿,踹肚子挥拳头。 周围几个女生吓坏了,连忙跑出去叫保安,若不是明珏拉住商白,商白还要上去揍李薇薇。 “睁大你的狗眼,那瓶精华是老子送给明珏的!” “什么老男人,我大哥也是你这贱人在背后嚼舌根的吗!” “你信不信老子让你在江城混不下去!” …… 明珏还想着,商家那样的豪门世家,怎么养出来这样一位江湖习气的社会姐。 当然,毫无意外,事后几个女孩都被请去了教务处。 那地方对于商白来说,是熟门熟路,不过明珏一直是乖乖女好学生,年年拿奖学金的那种,还从来没有被请进过教务处,这回跟着明珏也“沾了光”。 教务主任不敢对付商白,于是矛头火力全对准了明珏,说是要报到学院里去,扣掉她的操行分。 明珏低着头,没吭声,但是看得出来,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不小,她可全指望着操行分拿奖学金呢! 商白站出来:“跟她没关系,人是我揍的,有什么冲我来,不就是扣操行分吗,扣我的!” 教务主任横她一眼:“你的操行分早就负数了。” “反正你们不能欺负明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教务主任压根就不搭理商白,只对明珏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优秀的学生,我记得,去年参加市里举办的话剧表演比赛,还拿了一等奖呢。” “所以啊!你就更不能扣她的分了!” 商白帮腔道。 教务主任似乎有意要杀鸡儆猴,对明珏说:“这学期的奖学金你就别想了,下学期看你自己的表现,不要这位大小姐来往了,你们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情况,自己心里清楚,跟着商白混能有什么出息,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明珏咬牙不说话。 商白愣了愣:“她家什么家庭情况了,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李薇薇站在边上冷笑道:“死了爹妈没人管,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有这么牛逼的家庭背景,谁都不敢惹。” 明珏听不下去,低着头,含着眼泪冲出了教务处。 商白反应了好一会儿,也跟着追了出去,明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远处天际乌云压顶,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 商白摸出手机,拨通了商怀峥的电话,声音有些发颤:“哥,我好像闯祸了。” …… 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商怀峥在宿舍外面的小花园里找到明珏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明珏坐在花园的小亭的横椅上,背靠着亭柱,望着夜幕里的倾盆大雨,发呆。 雨点从小亭四角飞翘的檐边落下来,宛如珠串般,明珏抱紧了自己的腿,将小脸埋进膝盖里。 不远处,男人撑着黑伞走了过来,他身形颀长,还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与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明珏抬起头,眨巴眨巴绯红的眼睛,看清了他英俊的容貌。 商怀峥。 他走上亭子,收束了黑伞放在椅边,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责备,也没有询问,他只是柔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啊?” 明珏摇了摇头。 商怀峥侧着身子看向她,她肩膀单薄,湿润的棉衫紧紧贴在身上,隐约能见肌肤的肉色,头发也湿了,耷拉在耳边,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只。 比起商白那丰盈饱满的一张小脸,这丫头看着瘦多了。 商怀峥不禁一阵心疼。 “不乐意回去?” 明珏点点头:“我的好朋友背叛了我,我不会原谅她。” 说的话充满了孩子的稚气,商怀峥淡淡一笑:“能背叛你的都不算好朋友,以后不再来往就是,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今天的事情,他听商白在电话里说了,现在商白满心的歉疚和忐忑,还是头一遭见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这么心慌意乱呢。 “心里不痛快,想跟我说说吗?” 商怀峥坐到了她的身边,温柔地看着她:“我可以当你最忠实的倾听者,绝对不会说出去。” 明珏那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抬起来望向商怀峥:“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她仔细观察商怀峥的神情,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商怀峥表情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也是,他是什么人物,怎么会任由她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拿捏呢。 明珏将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目光移向别处,叹息了一声:“我不知道该不该喜欢他。” 商怀峥眼底划过一丝暗流,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考虑这个问题,不迟。” 明珏脸上透出一股子倔强:“我不回去。” 她还在生李薇薇的气,不想回宿舍看见她。 商怀峥有些无奈:“难道要在这亭子里坐一晚上吗?” “我待会儿去学校外面的小宾馆睡。” 明珏固执地说。 商怀峥想了想,说道:“走吧,跟我回家。” 第82章 表白 第82章 表白 商怀峥想了想,说道:“走吧,跟我回家。” 明珏抬头望像他,他神色如常,宛如说着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商白我已经送回去了,今晚你可以和她睡,如果你还愿意和她做朋友的话。” 这句话安了明珏的心,她一言不发地跟着商怀峥回了家。 商怀峥家的宅子很大,三层小洋楼,内部装修简约,屋子收拾的整洁干净,花瓶里有常换的鲜花,柜子上的香薰灯冒着白烟,进门便能感受到很浓郁的生活气息。 商白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跑出来,看见明珏,惊叫道:“我哥把你带回来了!” 商怀峥将明珏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冲着商白厉声道:“我今天还没教训你,居然跟同学动手,还是女生!” “女生怎么了,打不得了。” 商白撇嘴翻白眼,不服气道:“她嘴里不干不净背后造谣说闲话,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 商怀峥现在不想和商白计较,他带着明珏去了洗手间:“你先洗澡,这一身衣服湿透了,再穿着会感冒,初中生,去把你的睡衣拿一套出来给她换上。” “好嘞!” 商白一溜烟冲进自己的房间,还问明珏道:“小姐姐你要穿裙子还是衣服呀,要性感的还是可爱的?” 明珏没回答,商怀峥冲楼上嚷嚷道:“正常的,别拿你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出来丢人。” 商白翻找了好一阵子,找到一条上衣下裤的橙色卡通睡衣,递给了明珏,推着她进了浴室:“快去洗澡吧!我帮你守着门,别怕,我哥肯定不会偷看。” 商怀峥白了她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间。 浴室里,水流哗啦啦充斥在她的耳畔,她还能挺见外面有两兄妹斗嘴的声音,很热闹。 这样热闹的家,她从来没有过。 以前的家,就像个魔窟,十多岁的时候,姐姐带她逃了出去。 回来她和姐姐两个人的生活,虽然没了彻夜萦绕的恐惧,但也没有什么温度。 姐姐高兴的时候会和她说说笑笑,但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工作,没了命的工作,无数个漫长的雨夜里,家里总是明珏一个人。 她从商白和商怀峥的玩闹里,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有这样疼爱迁就自己的家人,商白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率性妄为,怎么也长不大。 明珏洗完澡出来,阳台边,商怀峥转身望向她。 她带了一身水雾,肌肤越发显得白皙通透,嘴唇微红,眼瞳乌黑,灯光下,那般明艳动人。 商白的衣服偏大,更显得她身板的瘦弱。 商怀峥手里袅着一根烟,和她遥遥对望着,眸子里的灼热已经无法掩藏。 “晚饭在桌上,快去吃吧。” 他沉声道:“饿坏了吧。” “嗯,有点。” 明珏上了桌,商白盛了汤从厨房里走出来:“我哥亲自下厨,弄了个……”她拉长调子:“弄了个番茄蛋炒饭,哎,哥,这算不算大材小用。” “你还别看不起番茄蛋炒饭,我在国外念书在餐厅兼职的时候,就做这番茄蛋炒饭,老板吃了之后直接给我上大厨帽。” 商怀峥也坐了下来,十几人的长桌,他偏偏坐在了明珏的身边。 明珏拿着勺子,尝了一口,饱满的稻米粒充满了韧性,嘴里充盈着炒鸡蛋的香味,同时又带有番茄的酸味,丝毫觉不出炒饭的油腻,好吃极了! 一个普通的蛋炒饭都能让他做出这般滋味来,难怪挺她商戒姐夫说,商怀峥一双手挂的保险都有九位数。 “其实吧,我哥今天可是有意要大展身手的。” 商白毫不留情戳穿他:“只可惜,家里的原材料都没了!这会儿下大雨外面超市也关门了,嘿嘿,只剩了几个番茄和鸡蛋。” 商怀峥淡淡道:“就你话多。” 商白问明珏:“小姐姐,好吃吗?” “好吃!” 这可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番茄炒蛋。 商白眼角笑意加深了:“能不好吃吗,这里面充满了我哥浓浓的爱意。” 商怀峥用筷子敲了敲她:“吃饭能别说话吗,真该把你弄你商戒哥哥家里住几天,感受一下什么叫‘食不言寝不语’。” “千万别!你可饶了我吧,每次去商戒哥哥家,都把我憋得半死。” 商怀峥对明珏道:“我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堂兄商戒,眼睛一横,她立马老实。” 明珏笑了笑:“我知道,他是很严肃的,但是他对我醒醒姐特别好。” 商白听见商戒的名字都哆嗦,连忙岔开了话题:“小姐姐,今晚你跟我睡啊,还是跟我哥睡啊? 我们兄妹俩任你选,都成!” 明珏闻言险些噎着,呛了呛,商怀峥连忙给她递来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商白笑得一脸谄媚,冲商怀峥挤眉弄眼。 …… 晚上,商白还是拉着明珏回了自己的房间,和她裹在一个被窝里聊天至深夜。 明珏问她:“家里只有你和你哥哥两个人吗?” “是啊。” 商白望着天花板:“平时就我俩,老爸偶尔过来,待不了多久就会走,他有自己的家呢。” “那你妈妈呢?” “我妈早走了,和我爸离婚以后就出国了,现在移民海外,我都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我妈。” 明珏不再言语。 “我不乐意跟我爸,就跟了我哥,他把我带大的。” “真巧,我也是我姐带大的。” 明珏说。 商白揽着明珏的肩膀:“不然我怎么看你哪哪儿都顺眼呢,咱们都是爸妈不要的小孩,不过你现在有我了,还有我哥,所以不要难过。” 明珏明白过来,难过今天在教务处,商白的脸色这么难看,教务主任说明珏是没爸妈的小孩,不也间接地暗示了她吗,尽管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 明珏点了点头:“嗯,我们以后当好朋友。” 商白突然坏笑着问道:“你想不想当我嫂子。” 明珏脸颊微微一红:“你说什么呀。” “你当我嫂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多好啊。” “越说越离谱了。” 明珏背过了身去,不再理她。 商白叹息了一声:“其实我哥这些年一直没结婚,也是因为我。 之前倒是有合适的几家小姐,我哥没所谓好还是不好,不过我看着不喜欢,全给撵出门去了,我就不想我哥娶嫂子,他娶了嫂子,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了。” 商白越说越来劲,直接坐了起来:“而且啊,之前有一家的小姐,来我们家作客的时候,直接问我哥,结了婚以后,我会不会跟我爸,她不想让我哥带着我,那时候我才念高二呢,还没等我说话,我哥直接让她走人了。 之后他就很少和女人相亲,即便有女人主动向他表示好感,也都被婉拒了。” 明珏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来问道:“我姐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谈成男朋友,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啊。” “那肯定啊!” 商白非常有共鸣地说:“现在的人相亲可现实了,对方家里带了个弟弟妹妹,就跟二婚带了小孩似的,就是拖油瓶,他们肯定不乐意!” 商怀峥路过商白的房间,刚好听到这话,有些无语,现在的小破孩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呢,太复杂了吧。 他乐不乐意结婚,关这丫头什么事,自作多情。 他敲了敲门,说道:“初中生,多晚了还不睡,快睡了!” 商白连声道:“睡啦睡啦!” 商白拉着明珏钻进被窝里:“你别看我们这种家庭,好像找媳妇挺容易似的,其实门当户对家的小姐,一个个心高气傲生怕委屈了自己,下面的那些,大多是有所图谋,总而言之,都不简单。” 她有模有样地又叹息一声:“我就这样把我哥给耽误了,你看看,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说上媳妇呢,现在我长大了,不能再这样拖累我哥了,所以要赶紧给她找个世界第一好的老婆。” “世界第一好,是多好啊?” 明珏问她。 “听说你年年拿奖学金,成绩排你们学院第一?” “嗯。” “那就行了,配得上我哥了。” 明珏:…… 夜深人静,初中生终于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明珏却有些睡不着,她拿开商白落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走廊尽头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见商怀峥坐在办公桌前,正低头写着字。 漂亮的手指骨节分明,一根一根皆是长而有力,随着关节的绷紧而显出肌肤的白皙。 他神情很认真,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黑而浓密,榛色的眸子在灯下显得通透明亮。 “很晚了。” 他喃了声:“还不睡吗?” 明珏没想到会被发现,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你也还没睡。” “我是大人。” 他用对商白的口吻,说道:“你是小孩。” “我才不是小孩。” 明珏坐到了他对面的小椅子上:“你在写什么?” “聘任书。” 商怀峥淡淡道:“邀请几位法国的米其林三星名厨过来担任大厨。” “还要亲手写啊。” “这是我的诚意。” 明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继续看他写字,上边是花体的法文,下面是几行遒劲有力的中文小楷。 商怀峥放下钢笔,问道:“不太习惯和商白睡?” “嗯,她呼噜声大。” 商怀峥脸上露出柔和的神情:“从小就那样,跟个男孩子似的,我再给你收拾一间客房。” 明珏连忙道:“不用了商先生。” 商怀峥抬头看向她,她脂粉未施的容颜在灯下格外清丽。 “那么是想跟我睡吗?” 突如其来的玩笑让明珏猝不及防,“啊”了声,没反应过来,商怀峥眼角挑了挑,显然是在逗她。 只是……夜深人静的玩笑话,总带了那么几许旖旎的情味。 “想跟我睡吗?” 他问她。 明珏抬眼看他,他那漂亮的榛色眸子坦坦荡荡,丝毫没有任何轻薄的意味。 于是明珏鼓起勇气,说道:“想。” 两个人对视了约莫十几秒,商怀峥清浅一笑,摇了摇头,消解了刚刚那段荒唐的对话。 而明珏发现,其实他也不是那么的……正人君子。 君子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想来就是形容商怀峥了。 明珏丝毫没有感觉不适,反而有些心跳加快。 “好了,我再给你收拾一间房吧。” “真的不用,我也不是被她吵得睡不着,只是听见你好像没有休息,所以想过来和你说说话。” 她这话说得有些急,说完呼吸都还没有跟上,轻轻喘了喘。 “想和我说什么?” “我……我喜欢你。” 商怀峥手里的钢笔顿了顿,然而只是一瞬,他重新开始写字,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这让明珏感觉有些窘迫。 “明珏。” 他声音依旧平淡:“你现在年纪还小……” “我就快满二十了。” 明珏似乎预感到不妙,连忙说道:“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哦?” 商怀峥觉得有些意思,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姐姐说,男人一直盯着女人看,那就是喜欢,不喜欢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商怀峥从容地笑了:“你姐姐说得对,是喜欢。” “商先生……” “你知道,我是个成熟男人,很多年没有接触过女性的身体了。” 商怀峥看着她,毫不讳言地说:“我不是你们学校里那些青涩的大男孩,明珏,你明白对我说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明珏的心跳一瞬间猛地加速,面红耳赤。 她明白商怀峥的意思,也在他看似平静的眼眸中,觉察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所以现在,乖乖回房间睡觉,好吗?” 明珏跳下了椅子,走到门边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商怀峥一眼:“不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憋死,现在轻松多了。” 商怀峥儒雅地笑了笑,对她扬扬手:“晚安。” 待她离开以后,他终于是没有办法再静下心来写东西,房间里踱着步子兜了两圈,走到窗台边,点燃了一根烟。 虽说他不是十七八岁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大男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胸中涌动的这份欣喜和悸动,仿佛让他枯木逢春回到了少年时—— 被表白了,好开心啊。 第83章 第83章 次日,学校教务处,教导主任满心忐忑,但商怀峥迟迟不开口,他不敢多说什么。 商怀峥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问:“都查清楚了?” 主任连声道:“查清楚了,事情不能全怪商白,也有李薇薇不对的地方,商白是为了帮朋友出头,虽然方式不对,行事也冲动了一些,要负主要责任,但不是全部责任。” 商怀峥抬头睨了教务主任一眼:“商白的事情,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这次,我不是为了她的事情来。” “那商先生……” “经管院的明珏同学,听说你让学院扣了她今年的奖学金?” 教务主任为难地说:“事情是因她而起的,如果一点惩罚都没有,好像也说不过去。” 商怀峥气定神闲地说:“如果跟我们家商白挂了钩的同学,不分青红皂白都会被牵连,以后谁还会跟她做朋友,主任考虑过这一点没有?” 教务主任闻言,汗如雨下:“这个……这个我的确是考虑不周,主要商白那孩子,太让人操心了。” “说得对。” 商怀峥站起身,扬了扬嗓子,说道:“这件事的确是商白做得不对,所有的惩罚都冲她去,该扣分扣分,该记过记过,我没意见,但是不要波及旁人。” 教务主任略感诧异,原本以为他又是护犊子来的,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这般大公无私。 “对于明珏的处罚,还希望主任再考虑考虑。” “既然商先生这样说了,那就撤销对明珏的处罚,不过商白动手打了同学,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自然。” 教务主任想了想,说道:“那么十八教和二十教的打扫工作,都交给她了。” …… 办公室门口,商怀峥望向走廊上偷听的商白和明珏:“都听到了。” “听到了。” 商白有气无力地说:“又是打扫卫生,学校是连保洁阿姨都请不起了吗!” “多参加劳动,省的你一天吃饱饭有精力没处使,给我惹事生非。” 商白翻了个大白眼:“哥,你还真是重色轻友,为了给明珏不扣奖学金,就把你亲妹妹往火坑里推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商怀峥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明珏比你听话多了。” 商怀峥回头对明珏浅淡地笑了笑,明珏脸颊发烫,低下头不再看他。 “初中生,下周你的生日,不是闹着要去游乐场吗?” 商怀峥突然开口道。 “对啊,南郊新建的游乐场,有蹦极呢,我一定要去玩!” “行。” “奇了怪,哥,你不是说那天有事,不带我玩的吗?” “临时取消了。” “哦。” 商白不再追问。 商怀峥又道:“既然是过生日,难道不邀请你最好的朋友吗?” 商白诧异地望望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明珏,小脑瓜子突然反应过来,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商怀峥拍着她的后脑勺:“笑什么,快邀请人家。” 商白大声地冲明珏喊道:“明珏,我周末过生日,我哥想邀请你跟我们一块儿去游乐场,你来吗?” 明珏看了看商怀峥,他微笑着说:“一块儿来玩吧。” “那……好啊。” 明珏点头答应。 商白嘻嘻嘻地笑个没完,商怀峥又想踹她,这次她早有防备,身形敏捷地躲了过去,跑远了:“你俩慢慢聊,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商白离开以后,商怀峥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那就说定了,周六早上我来学校接你。” “好。” 他送明珏来到宿舍楼下,一路上问了很多她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像兄长一样关心她。 临到末了,商怀峥终于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昨天晚上,对于你所说的话,我考虑了很久。” 明珏预感到不妙,连忙道:“商先生你不用告诉我的,我只是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而已。” “明珏,我承认,我对你的确有很多好感,你单纯又可爱,很难有男人面对你真挚的心意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包括我。 所以很多时候,我的做法的确有些……情不自禁,对不起。” “商先生,你真的不用讲……” “我年长你太多了,这对于你来说,非常不公平。” 他叹息一声:“若我再年轻十岁,不,哪怕五岁,我会欣然接受你的情意。” 明珏的眼睛都快红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以后我会像对待商白一样对你,你们都是我的妹妹,好吗?” 明珏眼眶都酸了。 不,不好。 她才不想当他的妹妹,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而已,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相互喜欢却不能在一起? 然而商怀峥不是半大的年轻男孩,她无法对他哭泣,向他质问。 他心里有自己的决断,话已至此,便无可挽回。 明珏酸楚不已,她转身跑回了宿舍,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特别不争气。 商怀峥站在阳光之下,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商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着明珏仓皇离开的背影,啧啧摇头感叹道:“真是虐心啊。” 商怀峥懒得理她,转身离开。 商白追在他的身后,絮絮叨叨说:“哥,你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思想太过于保守,比商戒哥哥还古板。” 商怀峥嫌弃说:“初中生懂什么。” “初中生也懂得比你多好吧。” 商白追着他:“跟你年龄差距小的那些女人呢,你不喜欢,这也看不上,那也不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家还喜欢你,又让你给闹没了,哎,老大难,我这妹妹真是操碎了心哎!” 商怀峥把她推得往前一个趔趄:“管好你自己的事。” …… 明珏难受了几天,周六的游乐场之行,她本来打算推拒了,不过商白说,这可是我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你要是因为我哥的缘故就不来了,那我就叫我哥别来了,咱们俩玩。 明珏连忙说:“别,那我还是去。” 周六上午,一行三人去了南郊的游乐场,因为是新近开业,门票又有打折的优惠,人还挺多。 商白拉着明珏和商怀峥,到处跑,看见人少的项目,便飞奔过去排队。 商怀峥嫌弃说:“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游乐场这种地方都能让你这么兴奋。” “我兴奋吗,我觉得明珏比我更兴奋呢。” 果不其然,明珏看着正对面呼啸而过的双龙过山车,嘴巴都张大了,满眼兴奋,听着过山车上人们发出的惊叫声,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叫了起来。 商怀峥有些无奈,果然都还是小孩子啊。 “明珏,你喜欢来游乐场玩吗?” 商白问她:“你要喜欢,以后我多带你来,不带我哥,他只会扫兴。” “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场。” 明珏老实地说道:“从来没坐过过山车。” 商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第一次? !不至于吧,你都没来过游乐场吗?” 明珏点点头:“对呀。” “你家大人没带你来玩过啊?” 商怀峥拍了拍商白的后脑勺:“第一次有什么奇怪的,人家不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商白撇撇嘴:“你老说我笨,就是被你拍的!” 明珏却说道:“不是,我不觉得幼稚,看上去好像很好玩。” 商白立刻挂上小人得志的嘴脸,冲商怀峥吐吐舌头:“打脸了吧!哎呀,我真是越来越爱我的小姐姐了,走走走,咱们坐过山车去!” 商怀峥笑了笑,跟上了她们。 过山车是双人的座位,商白一定要坐在第一排,非拉着明珏跟她一块儿,明珏害怕,不乐意,选了第二排。 她刚系好安全带,商怀峥便坐到了她的身边。 商白回头,嘻嘻一笑:“哥,你怎么不坐我边上来呀。” “你太吵,我不想损伤听力。” “才不是,我看你想当护花使者。” 明珏紧张又忐忑,压根没注意到俩人说话的内容。 过山车缓缓地驶出了站,开始加速了。 明珏问商怀峥:“会有危险吗?” “嗯,说不好,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事情。” 商怀峥故意吓唬她:“就算是过山车,也有脱轨的危险。” “啊。” 说话间,过山车开始猛地加速,明珏的喊声全堵在了喉咙里,脸色被吓得惨白。 商白摇了摇头,她太了解她哥这闷骚的性格了,平日里装得正人君子衣冠楚楚,骨子里坏透了,这会儿故意吓唬人家,有劲没劲。 过山车飞速翻过了几个圈,忽高忽低,明珏忍不住尖叫了好几声,闭着眼睛不敢看。 好不容易盼到行程结束,速度开始降了下来,转眼不过几十秒的时间。 她转头看向商怀峥,商怀峥倒是比较平静,嘴角挂着微笑,与她对视。 明珏目光下移,发现自己正紧紧攥着他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着。 这下子,她心跳比刚刚坐过山车跑得还要快,吓得赶紧松开了商怀峥。 商怀峥也放了手,下了过山车,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明珏开始有些晕晕乎乎地反胃,商白跑去买可乐,商怀峥便陪在她身边,给她拍了拍背:“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商白买了可乐回来,递给明珏一杯:“喝可乐效果最好,那股恶心劲儿立刻就给你压下去。” 商怀峥说:“又是这些垃圾食品,让你买矿泉水呢。” “矿泉水多难喝啊。” 明珏接过了可乐:“我也爱喝这个。” 商怀峥无言以对,良久,才憋出一句:“那……喝吧。” 商白开心地发现,这位小姐姐,那还真是她哥的克星,将来要是给她当了嫂子,准能把她从水深火热的境地里给解救出来! “蹦极项目开了,快快快!咱们快去买票!” 商白拉着商怀峥要走,商怀峥道:“我陪明珏,你自己去吧。” 明珏顿了顿,说道:“我也想玩那个。” 商怀峥:“不是难受吗?” 明珏嚼着可乐吸管,道:“已经好多了。” 商白挽着明珏朝着蹦极项目走去,对商怀峥吐了吐舌头。 “得,都是我的小祖宗,走吧。” 商怀峥无可奈何,只能陪着这两位小祖宗上了山。 蹦极项目可以双人跳,也可以单人跳,商怀峥当然不放心明珏一个人,索性让商白带着明珏一起跳。 商白笑吟吟地说:“那不成,我要一个人跳,不喜欢带人。” 商怀峥道:“明珏不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吗?” “对啊,明珏就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让我最宝贝的大哥带着跳啊。” 商怀峥拧着眉头,将商白拉到边上:“我可没打算玩这个。” “哥,你害怕啦?” “谁说的。” “那你带一下人家又怎么了。” 俩人正说着话呢,有一对情侣被紧紧绑在一起,跟着就跳了下去。 明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发出阵阵叹声:“好刺激呀。” 商怀峥回过头对明珏道:“既然是第一次,就跟我一起跳吧。” 明珏乖巧地点了点头。 商白是第一个往下跳,工作人员在她的腿上拴好了绳子,做好一切防护工作以后,她闭上眼睛,直接翻身跃下山崖,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她欢呼的叫喊声。 明珏站在护栏边往下望,山下的人群都成了蚂蚁里的大小,她兴奋又紧张,也有些害怕了。 “下一位,两个还是一个?” “两个。” 商怀峥冲明珏招了招手,她连忙跑过来,跟他一起束好安全带。 工作人员将俩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合着,明珏的身高只到他胸脯的位置,现在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中。 商怀峥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个人站在悬崖边上,大风呼呼地灌着耳朵。 明珏看看脚下的万丈山崖,突然怂了:“怀峥哥,我后悔了!不玩了!我害怕。” 商怀峥从容地笑着:“现在不玩,待会儿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我怕……” “闭上眼睛,我在,没问题的。” 明珏闭上了眼睛,而商怀峥的双臂将她箍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和忐忑的心情渐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伴随着肾上腺素的激增,她甚至都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了。 “我数三二一,咱们就出发。” “嗯!” “三……” 刚喊出这个数,商怀峥便抱着明珏跳了下去,明珏惊叫着,紧紧环住他的腰。 疾速下坠的运动压迫着她的心脏,而她的耳畔传来商怀峥灼烫的呼吸声,只有这呼吸声,让她感觉到真实,感觉到心安。 坠落到底之后又弹了上来,然后继续下坠,相比于之前几秒的刺激而言,这会儿明珏的已经有些适应了。 商怀峥对她喊道:“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闻言,明珏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男人英俊的五官在她乌黑的瞳眸里无限放大,周围飞速流过的一切风景便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山河倒转,人间无恙,她的眼睛里只有他。 那一刹,商怀峥突然捧起她的脸蛋,吻住了她。 或许这是他三十多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冲动占据了上风,抛除一切理智和教条,只是因为情不自禁,他便这样做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吻了下去,此刻他只想将她据为己有,再不管这翻覆的人世间有多少风浪和阻力,他只想要她。 明珏的手攥紧了他的衣角,闭上眼,任由他柔软的唇,辗转着,将她的世界吞噬殆尽。 …… 回去的路上,商白发现这俩人的话明显变少了,但是对视的次数变多了。 不对,有猫腻。 “回学校还是家?” 商怀峥掌着方向盘问商白。 “回家呗。” “那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送明珏回学校。” 商白问:“为什么不是先送明珏回学校,然后咱们再一起回家?” “因为我还有话要和明珏说。” 他这般坦白,倒让商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耸耸肩:“那好吧。” 送走了商白以后,商怀峥将车停在了路边,明珏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两个人迎来一段漫长的沉默。 商怀峥率先开口:“刚刚的事情,我太过冲动,却并不后悔,我比自己想的……要更喜欢你。” 明珏看向他:“那是我的初吻。” 商怀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柔软温热的手掌搭在她的小手上:“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明珏的心脏扑扑地跳动着,她知道,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商先生,我知道你的顾虑,你觉得我太小了,我们不合适。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想明白了,我不在乎这些的,别人怎么看,我都不在乎,喜欢就是喜欢,就算你比我大二十岁三十岁,我还是喜欢。” 她的话很真诚质朴,没有任何修饰,怎样想,便怎样说了。 商怀峥抚了抚她的脑袋,“先听我说,在以后的相处中,我们肯定会遇到比别的情侣更多的问题,我会包容你,但你也要体谅我,好吗?” 明珏乖乖地点头。 “这么长的时间,我考虑了很多,发现很多事情越想越乱,直到刚刚抱着你跳下悬崖的时候,被这山里的狂风一吹,我的脑子反而清楚了。” 商怀峥看着她,诚恳地说道:“喜欢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想见到她,想吻她,也想要得到她……” 他得手轻轻抚上了明珏的脸庞,然后俯身过来,再度吻住了她。 她的唇那样柔软,生涩地回吻,本能地闭上眼睛,睫毛轻微颤动着,一切都是那样让他垂涎,让他控制不住自己,让他发狂。 但商怀峥不想这么快地吓到她,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可是现在他不会放开她了。 漫长而缠绵的亲吻之后,明珏睁开眼睛看着商怀峥,不确定地问:“商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我是不会亲吻除了自己女朋友以外的任何人。” 他微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 而那天以后,诚如商怀峥所说,他们之前出现的问题,比同龄的情侣更多,譬如两个人天差地别的爱好,明珏喜欢动漫,而商怀峥更欣赏艺术,明珏性格冲动,商怀峥则更为谨慎。 两个人吵过,闹过,但是奇怪的是,感情却越来越深。 这些年,明珏的脾气让商怀峥宠了出来,不再是过去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了,她胆子大了很多,开始变得像个普通的女孩,会撒娇会使坏,会理所当然地对商怀峥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 商怀峥的耐心似乎无穷无尽,虽然有时候被她逼急了,会拿出长辈的架子,斥责她几声,不过最后还是会巴巴地凑上去讨好,各种妥协,宠得她无法无天。 五年以后,在明珏研究生毕业的那一天,商怀峥单膝跪地,向她求婚了。 明珏知道,商怀峥在这段感情中付出得更多,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男人,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反复斟酌考虑。 决定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最好了携手一生的准备。 他答应过明珏,会陪伴她走完漫长得人生旅程,一定不会丢下她先行离开。 所以中年以后,商怀峥戒了烟和酒,每天锻炼,让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尽可能地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 与时间抗衡并不容易,但他一直在努力,以至于五十岁的他,看上去依旧年轻英俊,肌肉量充足,事业发展也到了顶峰。 他迎来了生命的盛年。 与明珏出席各式各样的公众场合,宛若一对璧人,郎才女貌。 前半生的商怀峥,最大的成就感来自于让更多人尝到世界上最顶级的美味,那个时候的他,内心激荡的躁动的梦想与憧憬。 而后半生的商怀峥,洗手做羹汤,内心却是无比宁静。 心愿千千万,只为了博她眼前一亮。 (全书完) 第76章 你真行 第76章 你真行 明瑾的老家位于青山脚下的一处小县城里,县城较为闭塞,发展速度较缓,除了城中心有几栋高楼以外,房屋相对低矮,中心的马路不算宽敞,勉强能容纳两辆车并排而行。 县城和农村的联系也比较紧密,城里大部分的居民都是近些年从周围村大队搬过来的。 闭塞也有闭塞的好处,这里的空气质量非常好,湛蓝的天空澄澈如洗,远处青山连绵横亘,山水如画。 临川左肩背着他的运动书包,右边的肩膀挂着明瑾的米色手提包,手里提着一个中号的行李箱,跟明瑾挤上了进城的公交车。 “能不能行啊。” 明瑾笑着说:“包给我,我来背吧。” “不算什么。” 临川要挣表现,特别积极,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背在自己的身上呢。 公交车到站,俩人先去了宾馆放东西,然后再去办事情。 明瑾是感觉自己身体有点不对劲,算着日子也就是这几天,所以到宾馆之后先问了洗手间,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临川:“你去开房。” “嗯。” 她到了洗手间一看,果然是姨妈到了,真不是时候,她这两天还有正事要办呢。 收拾妥帖以后,临川这边也已经办理了登记入住,将身份证还给了明瑾,随后提起她的行李箱,朝着楼上走去。 进了房间,明瑾才知道,临川只开了一间房,一间非常标准的标准间,两张床,中间隔着过道。 明瑾打量着这房间,眉头蹙了起来。 临川放下行李箱,又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取出来,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陆哥,一间房呐?” “嗯。” “这么节约啊?” “嗯。” 他坐在床上,低头抠着床单,脸色通红。 “为什么啊,别说你是怕我不给你房费,才这么抠门的吧?” “不是,房费没关系。” 临川抬头看她一眼,低声说:“我想和你多呆会儿,回去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当然,除非你愿意见我……” 明瑾笑了笑:“你这么喜欢和我呆在一块儿?” 临川真诚地点了点头。 明瑾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临川明显嗅到了一股女人身上的味道,说不清是脂粉还是香水,淡淡的,令他有些晕晕乎乎。 “很少有人愿意和我长久呆在一起,连我妹妹也不愿意。” “为什么?” 临川不解地问:“你很好啊。” “那只是你觉得我很好。” 明瑾说:“我的脾气很糟糕,生活也没有规律,日夜颠倒,抽烟酗酒,有时候能睡一整天,生气了会骂人,会在楼下跟女人吵架,总是,不会是你理想中的好女人。” 临川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她的生活如此不规律,竟还会跟人吵架,难道艺术工作者都是这样情绪化吗? 不不,他家夫人就不这样。 所以临川不相信她的话。 明瑾警告他:“你是个好孩子,最好不要接触我这样满身负能量的人。” 他阳光、开朗,前途坦荡,明瑾并不想拉他下水。 “行了。” 明瑾揉揉他的短发小刺头:“你昨天翻来覆去没睡好,今天又起这么早,再睡会儿,下午跟我出去办事。” 临川并不想把这么宝贵的独处时间用来睡觉,他说:“我不困,有什么需要我做吗?” 明瑾已经躺在了床上,枕着靠垫玩手机:“没有。” 临川索性下了床,将行李箱打开,又把里面叠好的衣服给重新地叠了一遍。 明瑾无奈地看着他:“你就这么闲不下来啊。” 临川一本正经说:“我想证明,我能把你照顾得很好。” “那……你下楼帮我买点东西吧。” “好啊!” 临川立刻来了精神:“买什么。” “卫生巾。” 临川愣了愣,反应过来,点点头,匆忙离开了房间。 等临川下楼以后,明瑾给他发了条微信:“不知道就问店员,日用夜用各一包。” 良久,临川回了一条消息:“好。” 她都能想象那傻瓜笨拙又慌张的样子,不觉嘴角扬了扬,看着行李架上那收拾得规规整整的行李箱,心里挺是滋味。 真是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甜的男人了。 不仅对你好,还特别挺真诚,摆明了是想要和你做点什么,直言不讳地告诉你,不会耍花招。 知进退,懂分寸,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不会像她过去遇到的男人,虚伪又做作,觊觎你的身体又碍着面子死不承认,非得为自己的欲望掰扯出一套感天动地的山盟海誓,这不是瞎几把扯淡吗,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是讨男人喜欢的那类女人。 真是可惜。 如果不是生理期,她愿意和临川发生点什么,挺喜欢这小男人。 上次也是,果然老天爷都觉得他们俩不太合适吗。 在明瑾思绪万千的时候,临川回来了,提着一大口袋的东西,不仅有卫生巾,还有红糖、红枣、枸杞一类的干品。 明瑾无奈地看着他:“买这么多啊。” 他回来就没停下,拿起烧水壶:“我去给你泡点红糖水,你休息吧。” 很快,一杯热乎乎的枸杞红枣红糖水做好了,临川坐到她的床边,端着水杯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不烫了。” 明瑾笑了笑,接过喝了一口,别说,这男人手艺不错,真甜。 “临川,你真行。” 喝了人家的红糖水,她也要夸夸人家才算礼貌:“你看,你能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得妥妥贴贴,还这么会生活,真难得。” 临川毫不谦虚地说:“是啊,哪个女人要是嫁给我,肯定幸福。” 明瑾:…… 怎么觉得这家伙的小眼神,是在拼命暗示些什么呢。 “临川,你今年多大?” “二十四。” “你和商戒一起念书?” “我比他小两届,但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小两届也不对啊,商戒都快二十九了。” 临川颇有些小得意:“为了追上商总,我跳了级,考上大学的时候,才十六呢。” “你真行。” 明瑾羡慕地说:“我从小成绩就不好,不是读书的料,勉勉强强念了艺术学院,文化课差得不行。” “我可以教你。” 临川连忙说:“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学什么呀,我能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儿就不错了。” 临川想了想,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你现在也很好了,以后孩子的功课就包在我身上,你都不用管。” 明瑾:…… 你想得真多。 临川害羞地看她一眼:“见你的第一面,我连咱们家孩子以后在哪儿读书都想好了?”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明瑾没听过这样的情话,虽然有点土,但特真挚。 …… 下午,明瑾带着临川来到一户独栋的小楼前,小楼有两层,修缮得挺不错,外围贴了瓷砖,墙壁也粉刷得干净洁白,二楼阳台还种了花草。 明瑾交待临川道:“你就在楼下等我,不要乱走,也不要上来,知道吗?” “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用,这是我家,现在现在小姨和姨父住在里面,我进去和他们商量事情。” 临川一琢磨,自己确实不方便跟上去,于是说道:“那行,我在这儿等你,要是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叫我一声。” 明瑾进了这栋二层的小楼。 给她开门的是小姨,一位年近四十的女人,面色偏黄,眼睛很小,带了一点尖酸刻薄相。 小姨见来的人是明瑾,脸上浮现一丝诧异之色:“你回来了,有事吗?” “当然有事。” 明瑾脸上带了一抹假笑,说道:“小姨,能让我进去再说吗。” 小姨给她让开了门,放她进来之后,回头给自家男人打电话:“明瑾回来了,你甭打牌了,快回来!” 明瑾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学习机递给小姨:“这是给平平买的,他念初中了,查单词能用。” 这时候小姨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客气地说:“哎呀,花那钱做什么,他成绩差,尽知道玩游戏,你买给他也是浪费了。” “收着吧。” 聊了没多久,明瑾的姨父也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明瑾回了啊,有事吗?” “是这样,小姨,小姨父,我也就直说了,你们这套房子是我爸生前留下来的,之前一直是我妈和继父住,现在妈和继父都不在了,这套房子就留给你们住,但是房产证上落的是我的名字。” 明瑾一边说着房子的事情,一边观察着小姨和小姨父的脸色,他们脸上的笑意全无,看她就像看仇人似的。 明瑾也收敛了笑容,继续说道:“既然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那么这套房子,我迟早是要收回来的。 我妹妹明珏再过两年大学毕业了,不能总和我租房子住。 江城现在的房价长得这么快,我寻思呢,把老家这套房子卖了,我自己再凑点存款,今年之内,江城的主城区交个首付。 不管以后是明珏住,还是我搬进去住,有自己的房子总归安心一些,将来明珏要谈恋爱了,有房子也有底气。” 听完她的这番话,小姨紧绷着脸,说道:“明瑾,做人要凭良心,我是你妈的亲妹妹,这套房子也是当初她说好好的,给我们住,你怎么能说要就要回去呢!” “我妈答应了你们什么,我是不管的。” 明瑾面无表情道:“她和继父小时候对我和明珏怎么样,你们也看在眼里,她这个妈我是不认的,至于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们姐妹俩的,你们住了这么多年,我没问你们要租金,也算尽了亲戚的情谊,现在我要在江城买房子,这套房子我必须卖了,买主我都联系中介找好了,价钱也能谈拢,现在就等你们搬出去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小姨父站起来,指着明瑾骂道:“你让我们搬出去,让我们一家子流落街头吗!你忍心让平平出去要饭吗,他才刚上初中呢!” 明瑾不是过来吵架的,她耐着性子说:“要饭说得太重了,他有你们俩父母,怎么能要饭呢,据我所知,你们在乡里是有房子的,距离县城也不远,不至于流落街头。” 小姨急忙道:“你要我们搬到乡下去啊!你也太过分了吧!我们怎么能搬回乡里呢!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乡里的房子,你们实在没地方住了可以搬回去,要是不乐意住乡下,把那套房子买了,县城租个三室两厅的也能对付,总之,这套房子我是要收回去了,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吧,够你们捯饬了。” 明瑾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小姨追了出来,厉声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这套房子你妈说好了要给我们,现在你又找我们要,你对不起你那死了的妈!” 姨父也追出来,冲她嚷嚷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就是你们姐妹俩,不肯拿钱给你继父治病,才把他害死了!害得你妈也跟着去了!摊上你们这么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家真是作孽啊!” 左邻右舍已经被周围的动静吸引了出来,甚至还有人端着饭碗出来看热闹的。 临川微微蹙眉,转身望向院子里。 明瑾脸色惨白无比,她死死地盯着姨父:“是,我是没良心,那个男人得了肺癌,我高兴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是报应,他早该死了!别说拿钱救他的命,他死了我还要去给菩萨上三炷高香还愿呢!” “大家伙儿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就算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好歹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天天咒人家死,这么没良心的人,现在又来抢我们的房子,我们怎么摊上你这样的亲戚了啊!” 明瑾气得浑身发抖,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说:“好啊,那我就实话告诉你,这房子我还真是故意收回来,不想给你们住,知道为什么吗? 当初那个杂碎欺负我的时候,有天晚上我连夜冒雨跑到你家门口,敲你们的门,求你们帮我,收留我,可是你们呢……你们没有给我开门,这个时候你跟我讲亲情,不是太可笑了吗。” 小姨和姨父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你不听话,你继父教训你是应该的。” “他‘教训’我……”明瑾凄然一笑:“是啊,他‘教训’我是应该的,母亲也看着,我喊破了嗓子,母亲都不肯说一句话,任由那个禽兽对我……” 小姨说道:“那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谁让你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勾引男人!都是你自己的错,甭埋怨别人!你还好意思怪我们呢。” 明瑾嘴角咧起一丝凄然的笑意,所以她被欺负了,还是她自己的错。 她狠狠地看着他们,一字一顿道:“我明瑾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你们对不起我,三个月时间嫌多了是吗,好,那就三天,三天之内,你们必须搬出去,不然我就叫人‘帮’你们搬!” 明瑾说完,拉着惊呆的临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刚刚走出街头,明瑾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如果不是临川眼疾手快扶着她,她就要摔跟头了。 临川见她嘴唇泛白,脸上血色全无,脚步也是十分虚浮,急忙问道:“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明瑾摆摆手,咬牙切齿说:“被那两口子气得……肚子又疼了。” 临川刚刚在楼下用手机查资料,知道女人经期偶尔是要肚子疼的,但是不知道生气也能闹肚子疼。 他把她抱紧了些,柔声安抚道:“你要觉得生气,就揍我,把火儿发出来就好了。” 明瑾咧嘴一笑,轻轻砸了砸他肩膀:“揍你能解我气啊? 你傻不傻。” 县城很小,这儿离酒店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临川索性抱着她往回走,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围观,但他丝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明瑾更加不在意,反正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从小到大听得还少么。 “陆临川,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到了,你就知道……得离我远点,你是个好孩子,值得更好的女孩……” 临川皱着眉头,低头望着她:“再说这样的话,我把你丢水沟里信不信。” 明瑾:…… “都什么年代了。” 他自顾自地咕哝着说:“果然是小地方来的,思想保守。” “咕哝什么呢,还看不起乡下人了?” 明瑾反对道:“城里人了不起啊,再说我真揍你了。” 临川趁她不注意,用力一口亲在她的额头上:“以后有陆临川在,不会让人欺负你了,我好好疼你。” 一阵风过,耳边静寂无声。 她睁大眼睛抬头看着他。 他的睫毛,是真的好长好长啊。 第77章 睡前故事 第77章 睡前故事 第二天早上,明瑾带着临川,先去了房屋中介中心,找中介说了房子的问题。 “你们家的房子,双层独栋,又在县城的中心地段,是能买个好价钱,不过房子现在有人住着,他们要是不肯搬,后面还真挺麻烦。” 明瑾将房产证复印件资料交给了中介,干净利落道:“你们做中介的,这类情况遇到的还少吗,办法肯定不用我来想。” 对方笑了笑:“这个……是有办法,不过费用得另算。” “行,我就交给你们了。” 明瑾说:“只是有一点,不要伤人犯法,别的我不管。” “那肯定不会,我们这也是合法的,叫什么来着……合法清退。” 明瑾签了协约,结账走人,事情办得干干净净顺顺利利。 临川站在房屋中介所外面,高高的个儿,英俊的容貌,引得路过的老少姑娘纷纷回头观望。 明瑾走过去,笑着说:“妥了,走吧,中午姐姐请你去吃点好的。” 她带临川来到一家烤鸭店坐下来,烤鸭店生意不错,中午客人络绎不绝。 落座以后,明瑾向临川介绍道:“这是我们当地的特产,盐酥烤鸭,跟一般的烤鸭不大一样,皮儿又酥又脆,特入味。” 临川挺不好意思:“我跟你过来,也没有帮到你什么忙,还让你请我吃饭。” “你帮我挺多的呀。” 明瑾说道:“你泡的枸杞红糖水,特别甜。” “那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明天回吧,今天我带你四处转转,醒醒是有意要给你放假,结果跟着我跑事情,倒像是出差了。” 明瑾给他包了一块烤鸭,蘸了酱递到他的盘子里。 “别这么说,跟你在一起,我去哪儿都好。” 她笑笑,也不言语。 吃过饭以后,明瑾带着临川去了乡里,走过一段泥泞崎岖的山路,绕过了几个山坳。 “这里风景挺好的。” 临川没话找话:“空气也不错。” 明瑾没有搭理他,看上去心情不大好,临川以为她只是想散散心,所以也安静下来,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走到一片小竹林地,斜坡之上有两座坟茔,其中一座有墓碑,而另一座没有碑,杂草丛生。 明瑾的脚步停了下来,手揣兜里,站在坟前,默默地看着它们。 临川也陪着她,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的亲人?” “有碑的是我妈,没有的是继父。” “噢。” 临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继父抽烟厉害,得肺癌死了,坟是我妈造的。” 明瑾的嗓音低沉而冷冽:“开始有墓碑的,让我给拆了。” 一阵风过,竹叶沙沙作响。 “我唾弃他,我还想把他的坟拆了,把他的骨头丢河里喂鱼。” 明瑾恶狠狠地瞪着那座无碑的坟茔:“可是后来我想,鱼有什么错,吃这种人渣的肉,恶心,就让他烂在泥地里吧。”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蛋滑落,声音却依旧平稳:“那是我十四岁那年,我妈就在隔壁屋里,她什么也不说,不管我怎么叫喊,求她救救我,她无动于衷,我妹妹就在边上,她哭着跑过来,想要抱住我,继父一脚把她踢开,她不敢过来,连眼泪都被吓坏去了,她就这样看着……她才七岁!” “有天晚上,他喝醉了又要欺负我……我逃到村里,我想求小姨和姨父帮帮我,收留我,可是他们连门都没有开。 渐渐的,我知道,谁都靠不住,我只能靠自己,我退学了,去城里话剧团打工,半工半读念了中专的艺术学校,把我妹妹也接过来,远离那个禽兽。” “这件事一直藏在我心里,我谁都没讲,后来有天晚上,我喝醉了告诉了江致,他建议我报警,他说恶人应该受到惩罚。” 明瑾咬牙切齿地说:“可是他还没等来法律的制裁,老天爷倒是先把他收拾了。” 临川用力地攥住了明瑾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她身体绷得那样紧,就像被拉到了极致的皮筋,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跟皮筋会彻底绷断。 临川凑近了她泪痕交错的脸,轻轻地“嘘”声安抚,试图让她的情绪冷静下来。 这也是临川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一个男人,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这种疼惜和怜悯的情绪能量,直接让他产生了由身体到心灵的某种改变。 “本来这件事,我不打算说,就烂在心里,省得恶心别人。” 明瑾用力擦掉了脸上的泪花,紧紧攥着临川掌腹:“我现在把这件事告诉你,希望你能明白,我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团糟,我怎么能带给别人幸福。” 她轻轻推开了临川,咧了咧嘴角:“算了吧,小陆哥,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回去的路上,她走在前面,而他跟在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天晚上,趁着临川睡着了以后,明瑾偷偷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酒,来到阳台边。 这几天她一直忍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酗酒,那是她最不堪的一面。 过去无数个漫长的夜里,不喝酒便难以入眠,这两天他陪着,竟然莫名睡得安稳。 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男人在身边,连空气里都带着安魂镇定的因子。 今晚明瑾忍不住了。 小城的夜晚格外宁静,几处阑珊的灯火也将熄灭,晚风轻抚,带着一丝凉意。 明瑾倚在阳台边,刚要打开酒瓶,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临川平静地看着她。 他穿着短裤,上半身是一件运动款的体恤,头发有些蓬松凌乱,看上去很有少年感。 临川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夺过了她手中的酒瓶。 “生理期,不可以喝酒。” 他的嗓音非常生硬。 “假装睡着,骗我。” 明瑾眼尾一勾,声音里带了些许不满:“你演技怎么那么好。” “我知道今天你心里不好受,我没敢睡太熟。” “我睡不着。” 明瑾错开他,走回了房间:“不喝酒睡不着,你陪我坐到天亮吗?” 临川跟着进屋,坐在了床边缘:“陪你就是了。” 她伸出腿踢了踢他:“你怎么那么轴,堂堂商氏集团大老板的首席助理,走出去也是八面威风的男人,搁我这儿跟个傻小子似的。” 临川转身,捏住了她的脚,小巧的玉足白皙而柔滑。 明瑾缩了缩腿,他没有放开。 “不带耍流氓的,陆助理。” “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他凝望着她,柔声说:“我哄你睡觉。”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我的故事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你要不要听?” 隔着浓郁的夜色,明瑾看着他虔诚的目光,耸耸肩:“好吧,反正今晚的酒肯定喝不到了。” 临川说:“那你躺下来。” “躺下来干嘛?” “听睡前故事,要躺下来。” 明瑾笑了笑,乖乖地躺进了被窝里。 临川给她盖上被子,妥帖地捻好了边边角角,然后自己也躺到了她的身边,将她圈进他的怀中。 明瑾一抬头,便能看见他英俊而锋锐的下颌,下颌追着几粒青色的小茬,特有男人味儿。 她被他抱在怀里,说道:“这就犯规了啊,陆助理。”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临川道:“浴血奋战? 这事儿我干不来。” 明瑾发现,这人还真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老实,这世上,哪有真正老实的男人啊。 “不是说讲故事吗,我听着呢。” “嗯,让我酝酿酝酿。” “酝酿什么?” “情绪。” “讲故事还要情绪吗?” “是我自己的故事。” …… 那也是临川生平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对别人讲出自己的故事。 对于身世,他从来讳莫如深,不愿意提及。 过去寄宿在陆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在脑子里过一遍,而这些痛苦的经历,支撑着他的成长,逼迫他努力。 曾经遭受的屈辱,他发誓都要一一还回去。 “我经常被他们关在衣柜里,特别黑的衣柜,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一关就是一整天,一整天我只能吃一块小面包。” “我用力哭喊,直到嗓子全部哑掉,再也发不出声音,没有人来救我。” “我不能乞求恶魔大发慈悲,正如你所说,一切都必须靠自己。” “你半夜睡不着觉的人,不是只有你。” 临川垂下眸子,轻轻地捏了捏她的下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痛苦和创伤,如果总是耽于其中走不出来,毁掉的是你自己的人生。” 明瑾无言。 “为别人的错误赎罪,不值得。” 明瑾睁着一双大眼睛,凝望着男人那长长的睫毛:“临川,你走出来了吗?” “没有。” 临川摇了摇头:“但是我会走出来。” “什么时候?” “等我亲手夺走他们所在乎的一切,那个时候,我就会好起来。” 明瑾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谢谢你的故事,我感觉好多了。” 一种伤痛是要用另外一种伤痛来治愈,之所以孤独,是因为你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事实上,并非如此。 见她神情的确是缓和了许多,临川总算放下心来,把她的枕头放下去,说道:“但是这件事,你还得给我保密,不能让陆家的人知道,不然我和商总的计划,满盘皆输。” 明瑾粲然一笑:“所以你这是给我掀老底了?” “算是吧。” “你就这么信得过我啊?” “嗯。” “为什么?” 他嘴角绽开一抹柔和的微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能为什么,喜欢你啊。” 第78章 老实交代 第78章 老实交代 在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射入窗框的时候,临川醒了过来,身体略微有些发胀,异样的感觉漫进脑子里。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不是每天早上都有,太久没和自己的右手亲密接触,就会有。 他抬头,果不其然,单薄的被单被撑了起来。 临川不想管,晨间的睡意总是最浓郁的,他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叹:“哇呜!” 临川猛然惊醒。 睁开眼睛,他翻身而起,只见明瑾坐在自己的床边,脚却搭在他的床沿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被单撑起来的部分。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杏色睡裙吊带,外搭丝质睡衣披风,慵懒而性感。 临川连忙坐起来,将被单全部合拢,盖住特殊的部位。 明瑾的目光落到临川的脸上,他整张脸烧得通红,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你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这是……正常现象。” 临川还试图解释一番,不过明瑾似乎不想听他的理论分析,只喃了声—— “你真行。” 临川:…… “我去洗个澡。” 他用被单掩住重要的部位,起身要走。 明瑾突然拉住了他,眼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要不要姐姐帮你啊。” 临川红着脸,严肃拒绝:“别开玩笑,网上说这样不好,生理期那个……会感染。” “谁要和你那个!” 明瑾突然拍了拍他的脑袋:“敢情你还特意去搜了是吧!” 临川一时语滞,脸更红了:“没特意……就随便搜的。” 明瑾松开了他。 “你要怎么帮我。” 临川有些期待地看向她。 明瑾抓来枕头,躺了下来:“算了,没兴致了,自己解决吧,我再睡会儿。” 临川犹犹豫豫地进了洗手间,明瑾还听到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怎么这样。” 她笑了起来,越发觉得有趣,这小伙子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 下午的火车,在第二天早上抵达了江城,临川开车送明瑾回了家,将行李背包给她提了上去。 “我回去了。” 门边,他对明瑾说:“你要有任何事,就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我不关机。” “回吧。” 明瑾送他到电梯口:“这几天谢谢你了,小陆哥。” “没,不用谢。” 见临川迟迟不肯按下电梯按钮,明瑾走过来替他按下去,电梯一层一层地上来,临川的神情越发有些慌乱。 “叮!” 电梯门打开。 临川犹豫了很久,终于说道:“我舍不得走,你再抱我一下。” 明瑾无奈地看着他:“又不是不见面了。” “那我也舍不得。” 他磨磨蹭蹭不肯走:“你不松口让我当你的男朋友,我心里没底儿,你要让我当你的男朋友,今晚我还来。” 明瑾低头笑了一下,这些日子跟他呆在一起,她笑的次数加起来比这半年还多呢。 这小破孩儿,挺好玩。 “不当我的男朋友,就不来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 临川固执地说:“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来找你,挺奇怪的。” 明瑾听江醒醒说起过,商家家风整肃,教出来的孩子,教养人品都很好。 他想要一个名正言顺,反而令她显得轻薄。 “临川,你喜欢我什么啊?” 她不解地问:“我可大你好几岁呢。” “我喜欢你对我笑的样子,感觉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你对别人的笑很假,对我笑是真的。” 他这话真把明瑾给逗笑了:“你还能不能行了,年纪轻轻这么自恋。” “我没有。” 临川也不好意思地说:“你喜欢我,我看出来了,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肉麻死了。” 明瑾推了推他:“您老人家就快走吧,别让我把今天的早饭都吐出来。” 临川手按着电梯门不肯进去:“你抱抱我。” 明瑾无可奈何,伸手抱了抱他:“好了好了,快走吧。” 临川将脸埋进她的颈项窝里,使劲蹭了蹭:“咱都老大不小了,不搞小孩子那套猜来猜去,没劲儿,我中意你,直说了,你考虑考虑,要是觉得我还行,这周末晚上给我留门,要真觉得不行,别给我开门。” “临川……” “别说,再考虑考虑,如果要拒绝我,别给我开门就是,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找你。” 他说完放下了她,一头扎进了电梯里。 明瑾在电梯门口站了很久,叹息一声。 …… 商戒刚晨跑回来,院子里见到远门回来的临川,也没有特别的表情,将狗拴到柱子边,喃了声:“回了。” “大老板这些日子还好吗,小周工作方面有出纰漏吗。” “没出什么问题,再多磨练磨练,这第一助理的位置,给她也行。” 临川突然有种被取代的危机感。 “小周办事不仔细,全部交给她,我还是不放心的。” 商戒回了房间,准备去洗澡。 闻言,回头看了看他:“你不能给我当一辈子的助理。” “大老板……” “拿下陆氏以后,谁去管,那一堆烂摊子,我可是不想多看一眼,也没时间去操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他走过来,理了理临床的衣领:“我知道你不稀罕,但这是你应得的。” 临川的眼睛有些泛红:“商总,我今天就可以开始上班了,您的日程安排表,我让小周发过来。” “不需要再休息几天?” “不用……” 还能做几天就做几天,临川是真的舍不得离开商戒。 商戒洗完澡出来,临川已经拿到了日程表,正在核对:“大老板,我给你带了特产,在我包里,咸酥烤鸭,特好吃。” “给你夫人留着吧,她嘴馋。” “好。” 商戒见他忙不过来,兀自走到沙发边,打开了他的背包,想把特产拿出来放冰箱…… “商总,我帮你预约了今天下午和李总的会面。” 见商戒不说话,临川回头,便看到商戒一脸懵逼地从他的书包里抽出一条黑色文胸。 临川:! 他连忙扑过来,扯回文胸,抱起书包退后两步,红着脸:“大老板,你怎么能随便翻我东西,尊重隐私懂不懂。” 商戒:…… 这他妈还怪我了? …… 那段时间,陆氏集团的收购计划彻底提上了商戒的日程,陆家兄弟俩现在内斗,集团内部四分五裂,老二性格软弱,没有什么主见,也没脑子,商戒主动提出要帮他,他自然乐于接受。 陆家的老大城府则要深沉许多,而商怀峥的兄长商祺现在和老大沆瀣一气,目前的局面,还是商家的两位表兄弟把控着陆家的两位亲兄弟,明争暗斗。 不过商祺那边也不好过,陆家的老大心眼多,并非全然信任他,凡事留有后招,他想要鲸吞老大那一部分的企业,并不容易。 商戒随便使了个手段,便能轻易地离间他们。 陆氏那边的事情,他全部交给了临川去做。 这场局早两年前便布下了,他自己没有出面,让临川手底下的势力,一点一点渗透进了陆氏集团,现在已经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办公室里,商戒手肘撑在桌边,身形微斜,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陆氏资产评估报告。 临川走进来,他都没有注意。 “商总,陆氏的老大,约您会面,看样子是挺着急。” 商戒头也没抬,平静地喃道:“他是应该着急了,早些时候,或许还能救一救,现在……” 他轻哼一声:“告诉他,不见。” 临川说:“陆氏集团已经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这周末,陆氏集团的年会,你跟我去一趟,是时候该宣布陆氏集团的新主人了。” “是。” 临川退出门时,脚步微微一顿:“这周末?” 商戒抬起眼睑,望他一眼:“怎么,你有事?” 见临川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商总放下手里的文件,眼角微勾:“还真有事?” 临川顿了顿,沉声说道:“没事。” 商戒看着他,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临川,陆氏成败就在在这最后关头了,你有天大的事,也给我兜着。” “我明白。” …… 那几天临川忙得脚不沾地,商戒把陆氏集团那边的事情几乎全盘交给了他,无论是内部关系的上下打点,还是和股东的接触,几乎由他一个人担下了。 在陆氏集团这件事情上,临川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儿,所以狠得下心,凡事尽往狠处走,半点余地都不留。 商戒早就说过,他是能成大事的男人,成大事,须得有虎狼的野心,这一点,临川并没有让他失望。 周六下午四点,临川进了洗手间,捧了清水拍在自己的脸上,将方才会议室的澳热全然驱散。 他的心跳得很快,非常快。 不多时,一双手落在了他的肩头。 “紧张吗。” “有一点。” 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今天晚上,成败在此一举,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你在害怕。” 商戒已经明显感受到临川身体的轻微颤栗。 “我不害怕。” 临川站直了身体,他挺高的个儿,站在镜子前,能把正面镜子都挡住:“过了这么多年,我不会再害怕了。” “害怕不是坏事,也不丢人。” 商戒平静地看着他:“心里会害怕的男人,做事有分寸,无所畏惧只能证明他的无知。” 临川点了点头。 “来我的起居室换身衣服。” 商戒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今天晚上,打扮帅气一点。” “嗯。” …… 周末的晚上,明瑾早早地便结束了话剧的排练,导致江致还挺不满意,责备道:“就知道偷懒,连明珏都放弃了周六的社团活动,过来排戏,你到好,下午过来,这还八点不到呢就要走了。” 明瑾换了衣服出来,笑说:“这不是有事儿吗。” “能有什么事儿啊。” “回家休息,算不算大事?” 明珏立刻说道:“姐,我想吃南京路新开的那家西昌烤肉,你带我去好不好。” “你自己跟同学去。” “同学说太油腻了不去。” “叫你江致哥陪你。” 江致看着明瑾这匆匆忙忙的样子,疑惑地问:“你今晚有什么事儿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十万火急的。” 明瑾停下脚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十万火急了?” 江致和明珏同时盯着明瑾,答案不言而喻,俩人四只眼睛,都看见了。 明瑾轻咳一声:“好吧,约了人。” 江致:“约了谁!” 明珏:“男朋友!” 江致:“老实交代,是谁!” 明珏:“你们今晚要干什么!” 看着他俩这贼激动的八卦的模样,明瑾翻了个大白眼:“我跟你们瞎解释什么啊,走了走了。” 第79章 下不为例 第79章 下不为例 临川说周末晚上会过来找她,如果她考虑好了,就给他留门。 话都已经说很清楚了,没什么好考虑的。 明瑾这几天忙自己的事情,也没把临川那日的约定放在心上。 偏偏今天一整天,哪哪儿都不对劲。 想到那愣头青兴许就站在她家门口,叫门没人应声。 一脸失落,明瑾便隐隐觉得心里难受。 她还是翘了话剧团的排练,匆匆地赶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还进去买了些菜,准备回家做一顿香喷喷的晚餐。 要是临川来得早,兴许还能赶上吃晚饭。 人真的是非常奇怪,分明理智告诉她,两个人不合适,你不应该这样…… 可是管他娘的,明瑾就是喜欢这半大的小伙子,舍不得见他伤心难过,至于什么合适不合适,管不着了。 明瑾匆匆赶回家,门口没人,他还没来呢。 她松了一口气,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穿上围裙,去厨房拾掇饭菜去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亲自下厨做饭菜,一来是因为话剧团走南闯北的演出,她是话剧团的顶梁柱子,实在没这个时间和精力,二来她也不太喜欢做饭,因为做得不好吃。 今天晚上心情不错,她倒是也多处一份闲情逸致,洗手做羹汤。 饭菜上了桌,晚上七点,人还没来。 明瑾坐到沙发边,打开了电视机,随便调到一个热闹的综艺节目。 不过电视里演什么,她一点没看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烦躁得很。 这男人不会是忘了吧,不能啊,看着挺真诚一小伙子,要是这都能忘,明瑾铁定这辈子都不会见他了。 时间嘀嗒嘀嗒地过去,一转眼,便到了八点,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明瑾关了电视机,躺在沙发上,这时候,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临川—— “今晚有事耽误,我迟些过来,好不好?” 明瑾的脸色也越发地难看了。 果然,男人的话一个都不能信,你还真以为他把你捧在手心里,想什么呢。 “你不要过来了,我不在家。” 明瑾将这条信息发出去以后,便关了手机,换了身衣服,出了门去。 …… 陆氏集团的年会,几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商戒大步流星走进来,浅灰色的衬衫搭黑色的西裤,衬衫扎在腰间,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的身形修束着,高大颀长的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笔直挺拔。 临川跟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 陆氏集团几位董事乃至下面的员工,其实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唯独陆家的两位兄弟,老大陆无盛脸色紧绷,而老二陆无泉,则是一脸惊愕。 在商戒宣布了陆氏集团的整体并购案已经落实,现在陆氏集团不归陆家的两兄弟所有的时候,陆无泉彻底炸了。 他指着商戒,手指颤抖,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之前说好要帮我的!你骗我!我陷害了我还把我的股份抢走了!” 陆无泉本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庸才,商戒轻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确帮了你,至少我帮你把公司从你哥的手里夺回来了。” “公司只是经了我的手,现在又落到你的手里!” 陆无盛站出来,对商戒说道:“我陆氏集团,几十年的老企业,说什么也不可能跟着你姓了商,我老爸那里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呢,这里的董事都是陆氏集团的老人了,你别想打我们陆氏的主意!” “姓商?” 商戒冷冷一笑:“不,我对你们兴趣不大,陆氏集团还姓陆,这不会变,我只是把它从你们两兄弟的手里夺回来,交给另外一个陆家的男人。” 他微微侧头,于是西装革履的临川站了出来,面对着公司的一众董事和员工,沉声说道:“我叫陆临川,现在名下握有陆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九的股份,是目前陆氏集团最大股东,也是你们的新任总裁。” “你说是就是,你哪来的股份!别以为你姓陆,就真是我们陆家的人了!” 陆无盛恶狠狠地看着临川,那样令人恶寒的眼神,瞬间唤醒了临川记忆中最痛苦的记忆。 “大哥,还记得我吗?” 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这么多年,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暴躁。” 陆无盛愣了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临川:“是你,居然是你这个野种……” “大哥,你在说什么,他是谁啊?” 陆无泉不解地问。 “是他!小时候老爸带回来的那个野种。” “什么!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还活着!” “老头子骗了我们。” …… 商戒打了个响指,说道:“临川名下的百分之五十九的股份,其中有百分之二十九,是陆无泉出卖给商氏集团的,另外百分之三十,是你们的父亲,亲手写下转赠协议,送给给他的。” “这怎么可能!” “老爸怎么可能把股份让给这个杂种!” “转赠协议在哪里!给我们看!” 就在两兄弟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商戒接了电话,然后给临川递了个眼色,临川会意,匆匆出了门。 当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正扶着陆氏集团的老总裁,陆云夕。 陆云夕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商戒也没有料到他会亲自到场,此刻他在护工还有临川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来。 一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陆云夕便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拐杖便要揍他们:“孽子!孽子啊!” “爸,你怎么来了。” “对啊,爸,你不在医院好好养病,来这儿做什么。” “我要是不来,非得看着你们把陆家败光了不可!” 陆云夕转身,对着一众人沉痛地说道:“转赠协议是我亲手写的,陆家不能再由这两个孽子这样耗下去了。” 他拉着临川的手,用那沙哑的病嗓,掷地有声地说:“从今天开始,陆临川就是我陆氏集团的第一位当家人!” 德高望重的老总裁带头鼓掌,台下一众董事员工也跟着鼓掌,临川在陆氏集团的身份这回算是真正地定了下来。 商戒冷眼旁观,明白了各种缘由。 前几次他和临川去医院探望陆云夕,他对于临川这个私生子满心愧疚,想要弥补,手里的百分之三十股份转赠于他。 这还不算,今晚的年会,他竟然不顾病体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在公司众人面前,为临川正了这个名。 哪怕有了股份,但是作为一位外来者,要真正让手下人听话信服,恐怕并不容易,现在陆云夕给临川正了身份,将来他要做起事来,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今晚的这场年会,进行得出奇顺利,后半场,商戒带着临川与公司的董事们周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关系亲近了不少。 当然,他也看出来临川今天晚上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说表现不好,他的性格一贯如此,平静淡泊,踏实稳重。 只是今天晚上,分明应该是高歌凯旋的收获之夜,他却一直在看手表的时间。 商戒将他带到廊台边,理了理他的领带,说道:“今天晚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你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陆云夕钦定的当家人。” “大老板,公司的事情我全部吩咐给了小周,但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尽可随时找我。” 商戒淡淡一笑:“怎么,没了你我还不行了?” “不是,反正……”临川也不知道怎么说,心情挺复杂的:“反正你要多联系我。” 商戒拍了拍他的手臂。 很多话不必说,两个人十多年朝夕相处,关系甚于亲兄弟。 商戒转身,望着清冷月色下的小花园,漫不经心问:“今晚约了人?” 临川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大老板……” “很重要?” 临川点点头:“很重要。” “比今晚的年会更重要?” 今晚的这一场年会,是他和商戒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筹谋,无论是出于情还是义,他都必须与商戒并肩而战。 但是…… 若论本心,什么陆氏集团的总裁,什么当家人……这些都比不上他心里装着的那个人。 “刚刚陆云夕在,没你说话的份,现在他人刚走,待会儿你不进去说几句?” 临川的眉头拧了起来:“我……一定要说吗?” 商戒漫不经心道:“你自己觉得呢。” 临川想了想,说道:“大老板,这回不成了,对不起。” 商戒回过头,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突然轻松地笑了:“去吧。” “大老板……” “你从年会一开始就在看时间,磨磨蹭蹭到现在,我再不放你走,只怕你这辈子都要恨我了。” “不会的大老板,我怎么会恨你。” “快滚。” 商戒踢了他一脚:“出去自己打车,给我把车留下。” “好!” 临川身形敏捷地躲过,也不做多想,转身匆匆跑出了酒店大门,直接把商戒的车开走了。 …… 临川一口气没停,开着车冲进了明瑾家的小区,也不管边上禁止胡乱停车的标语,车卡在人家单元楼大门口。 来不及等电梯,临川一口气直接跑上了五楼,冲到明瑾的单元门前。 他停下来,大口地喘息着,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可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站在门边,犹豫了好半晌,直到呼吸渐渐平复,他才忐忑地,轻轻叩响了铁门。 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静悄悄,似乎没有人。 临川一下一下,轻轻地敲着大门:“明瑾,我来了,你在吗?” 诚然,人没在家。 他一个火热沸腾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其实原本就不应该抱任何希望,只是人总是喜欢对殷切期待的事情心存侥幸。 事到临头,一场空。 明瑾拎着白色的塑料口袋,从电梯门里走出来,迎面便看见男人背靠着墙,站在她的门边。 昏惑的路灯将他英挺的五官笼入阴影中,他低着头,深邃的眼廓里,那双单眼皮眸子显得格外落寞。 分明是一身规整的西装革履,可他垂头丧气的模样,看着真是狼狈。 明瑾没好气地走过来,拿出钥匙开门。 临川见她过来,连忙站直了身子:“我……我以为你不在……” “在也不给你开门。” 明瑾进屋之后,转身便要关了门。 临川连忙伸手过来,挡住门缝隙:“明瑾……” “怎么,还有事吗?” “对不起,我迟到了。” “可别这么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呀。” 明瑾说道:“我本来也没有盼着你来。” 临川固执地问道:“那你这……算是给我开门了不算?” “当然不算。” 明瑾瞪他一眼,愤懑地说:“我只是下楼去买点东西,谁知道你这时候还会过来,快走吧你,我可没打算给你开门。” “噢。” 临川的手缩了回去,他不会对女人死缠烂打,如果她不愿意,他也绝对不会强求。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会再来了,晚安。” 临川眼底滑过一丝落寞,转身,迈着碎步子,失望地离开了。 明瑾没有关门,她望着他的背影,眉头拧了起来—— “喂。” 临川连忙转身,满眼期待。 明瑾倚在门边,抱着手肘,没好气地说:“今晚就算了,以后不能迟到了。” 临川微微张了张嘴:“啊?” 她留了门,转身进屋:“进来吃饭,为了等你,饭菜都冷了。” 第80章 婚礼+商怀峥番外1 第80章 婚礼+商怀峥番外1 明瑾做饭的手艺不行,临川倒吃得津津有味,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 明瑾冷嗤了一声:“德行。” 临川平日里总是一副稳重矜持的模样,今晚这眼里眉梢的喜色,压都压不住。 吃饭的过程中,临川对明瑾讲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于他口中的什么兼并收购,股份转让,明瑾听得也是半懂不懂,问道:“所以你现在就算是自立门户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临川有些忐忑地说:“跟了大老板这么多年,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真的全部交给我去做,我不一定有他做得好。” “怕什么,我觉得你肯定行。” 临川抬头看着她:“你相信我?” “信啊。” 明瑾认真地说:“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看出来了,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认真又踏实,不管做什么,心里肯定是有谱的。” 临川心里美滋滋,能得到她的夸赞,简直比拿下十个陆氏集团还让他高兴。 “只是……”明瑾顿了顿,担忧地问:“今天晚上的陆氏年会这么重要,你过来看我,会不会耽误事?” “耽误……是有一些。” 临川如实说道:“今晚的年会,我应该全程在场。” “那你为什么还过来。” 临川笑了笑,没言语。 吃完饭后,临川主动收拾了桌上的餐盘,回头对她说:“我记得你说要在市中心买房子,我找了几个楼盘,距离你妹妹的学校不远,房型也很不错。” “你这么忙,还惦记着帮我看房子的事?” “总是能抽出时间的。” “谢了。” 明瑾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这家伙洗完餐盘之后,又把她藏在衣柜里的衣服也翻找了出来,放进洗衣机里。 看他这架势,完全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了啊。 “临川,时间不早了。” 明瑾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这会儿都十一点了。” “我知道。” 临川打开洗衣机的水龙头,说道:“我来的时候就快十点了。” “所以……” “嗯?” 明瑾拧着眉头,无奈地看着他:“你不走了啊?” “去哪儿?” “回家啊。” 临川忙碌的手微微一顿,那张英俊的脸庞鬼使神差地红了:“我跟商总说了,今晚不回家。” 明瑾:…… 果然,这小子就没存好心思。 她抱着手倚在门边,故意问道:“不回家,你去哪儿啊?” 明瑾眨巴着长睫毛的眼睛,坦坦荡荡地看着她:“我不去哪儿,就在这儿。” “是我家这沙发太软了睡着舒服是吧。” 明瑾似笑非笑地走进屋:“你还睡上瘾了。” 临川将洗衣机调好自动清洗以后,跟着明瑾进了屋:“你要是觉得太快了,我今晚就还睡沙发。” 明瑾挑眉问道:“怎么你原计划不是睡沙发?” “不是。” 临川坦率地说:“我原计划是……和你睡。” 不知道为什么,明瑾居然会觉得脸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目光。 他的眼神很炽热,涌动着陷入热恋中的少年那特有的一股子深情又躁动的劲儿。 明瑾有些受不了这个,她转身,侧脸说道:“你自己也讲,太快了。” “那……” 临川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先接吻吧。” 明瑾:……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临川直接将她按在了柜子边上,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来得相当急躁,全情投入,几乎封住了她所有的呼吸。 他两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按住柜子,将她整个圈进了自己的怀中,宛如品尝盛宴般,他吻了她的唇,还吻了她的鼻尖和眼睛。 明瑾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按倒在了床边。 去他妈的太快了…… …… 两个月后,临川向商戒提出要搬出去住,商戒一卷儿文件扔他身上:“你这也太快了吧。” 他知道他在谈恋爱,但这才多长时间,居然就要搬出去了。 “不同意。” 商戒宛如一位严肃且古板的家长,睨了临川一眼:“轻浮。” 临川:…… 他哪儿轻浮了呀! 某人使劲儿给边上的江醒醒递眼色,江醒醒盘腿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嗯,临川也老大不小了,谈恋爱急躁了一些,可以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婚前同居是正常的,不在一起生活试试,怎么会知道将来合适不合适呢。” 临川非常不留情面地拆了江醒醒的台:“噢,对了,我下个月结婚。” 这话一说出来,连江醒醒都愣住了:“什么!” 这也太太太快了吧!怎么着就结婚了。 “你和谁啊,不会是我明瑾姐吧?” “嗯,是她。” 说得好像他还有别人似的。 “我去,你们这是坐火箭啊,怎么想的,才在一块儿多久啊,能有俩月不?” 临川说:“明瑾她一定要嫁给我,哭着喊着,非我不嫁了。” 江醒醒困惑地说:“不会吧。” 临川笃定:“真的。” 而等江醒醒把临川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明瑾的时候,气得明瑾连戏都不排了。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跪床上,死活要我嫁给他,说就这样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别人会说闲话。” 江醒醒轻笑了起来:“临川这人有时候脑子挺古板的,跟他老板一样。” “看出来了。” 她没好气地说。 “那你怎么想,真嫁啊?” “答应了。” 明瑾轻描淡写地说:“我喜欢他。” 本来江醒醒还有一套说辞,但是听到她说“喜欢他”这几个字,剩下的话也都没有必要再说了。 人总有一百条结婚的理由,却总是忽略掉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喜欢。 只要明瑾心里乐意,早结婚晚结婚,都没差。 晚上,江醒醒把临川叫到院子里,单独和他聊聊。 夏夜的庭院,星辰漫天,凉风习习。 江醒醒对他说:“明瑾这么多年真挺不容易,十几岁的小姑娘两手空空进了城,一边念书一边打工,养活七八岁的妹妹。 那时候日子过得挺苦,以至于现在都还没回过味来。” “我知道她以前吃过苦,所以我挺心疼她。” 临川虔诚地说:“她总跟我说她这人很丧,没有什么生活的动力,得过且过,跟我在一起会拖累我。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眼神里有一股鲜活的劲儿,比谁都热爱生活,我想要陪着她,再也不让她受苦了。” 江醒醒放心了,她拍拍他的肩膀:“还真是自家的崽儿长大了啊。” “想什么呢,以后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夫。” “你想什么呢!商戒是你哥吧,你得叫我嫂子!” “那不可能!” “说不可能的你试试,本来我还想帮你劝劝你大老板,既然不肯叫嫂子,那我也甭劝了,你自己去和他说吧。” “嫂子我错了,嫂子我给你揉肩,嫂子你还有什么吩咐!” 江醒醒笑着踹了他一脚。 …… 临川和明瑾商量着,两个人共同出钱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小别墅,明瑾本来说用不着这么大的房子,买个三室的商品房绰绰有余了。 不过临川考虑的是将来明珏毕业以后,没结婚之前还得搬进来住着,小别墅始终方便些,更何况他也不差这点钱。 两个人的婚礼定在十月,银杏叶黄透了,飘飘洒洒四散纷飞,草坪花园式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临川其实真挺舍不得商戒,他还记得初到商家大宅的情景,那时候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草木皆兵,晚上睡觉都是躲衣柜里。 商家这位少爷的性格更是孤僻,一开始对他爱搭不理,就当他是个透明人似的。 白天,临川战战兢兢,不敢吃太多东西,到了晚上饿得不行,使劲儿挠衣柜。 当初家里两位兄长把他关在衣柜里不给饭吃,他就挠衣柜,挠的满指甲缝都是血。 商戒听见衣柜里的动静,把他拉了出来,冷着脸看了他许久,还是带他来到厨房。 没有惊动屋里的仆人,商戒从冰箱里取出了牛奶,又烤了小面包给他吃,面无表情说:“晚上肚子饿了,不敢告诉别人,来找我就是。” 商戒年龄长他几岁,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了弟弟。 有时候,临川都会觉得挺讽刺,总是面带微笑的亲生兄长,折磨他,而这位看着冷若冰霜的陌生男孩,却把他当成了亲人。 从那以后,临川对商戒,死心塌地。 …… 商戒理了理他的衬衣衣领,又替他重新束了领带,微笑着说:“今天结婚,开心点。” 临川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大老板,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挺想叫你一声哥,可以吗?” “这些日子你管我老婆一口一声嫂子叫得亲亲热热,我能不认你这个弟弟?” 商戒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行了,肉麻话对你的新娘说去,别搁我恶心人了。” “嗯!” 临川转身走上了婚礼台。 “新娘子来啦。” 江醒醒和明珏簇拥着一身白纱的明瑾走了出来,沿着草坪上的花径,站在临川的面前。 临川战战兢兢地想要牵她的手,却被边上小花童的明珏给拍掉。 “新郎官注意点儿。” 临川含蓄地笑着,又问明珏:“该交换戒指了吧。” 众人笑着说:“你急什么呀,人家司仪都还没说话呢,就几分钟的事儿还能把你媳妇弄没了?” “我不急,我哪儿急了。” 明瑾看着他这紧张的模样,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临川立刻反握住了她,紧紧攥在掌心里。 在司仪的主持下,两个人相互交换了戒指,临川给明瑾戴上戒指以后,虔诚地吻了吻她的手,然后附在她的耳畔说了一句话。 下面几个观众们不依了,笑闹了起来:“怎么还讲悄悄话呢!” “新郎官,有什么小情话也要说出来给大家一起听啊。” 临川面皮薄,挺羞涩一大男孩,说完之后整张脸都红了。 “行了,你们别臊他了。” 明瑾笑着说:“这么多糖果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啊。” “明瑾,这就护上了?” “当然得护着,我们临川年纪小,别欺负啊。” 婚礼办得热闹,大家伙也是开开心心,而今天,却也是明瑾一生中最热闹的时候。 晚上,明瑾倚靠在阳台边上,望着窗外湛蓝夜空里高悬的一轮弯月。 临川从浴室出来,见她清丽的一抹身影,站在夜色里。 夜风轻轻撩着她柔顺的裙摆,宛如蝴蝶上下翩跹。 明瑾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临川走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块儿看着天上的明月。 不轻浮不孟浪,甚至都不敢碰她,生怕惊扰了她一个人的宁静。 临川的心思很细,脉脉温情,总能让她感觉无比心安。 “临川,我漂亮吗?” 临川垂眸望着她,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睡袍,领口开着,两截漂亮的锁骨勾勒着颈窝。 精致的脸蛋脂粉未施,皮肤柔滑而紧致,风一吹,她睫毛轻轻颤栗,美得让人心惊。 “临川,我以前办过很多的角色,站在话剧舞台上,我扮过穿旗袍的少奶奶,也扮过年轻时髦的小姐,搬过清丽的女学生……总之,好多好多角色,看着那些照片,我总是在想,台上的明瑾,那样鲜活漂亮,因为那是别人的人生。” 临川认真地倾听。 她低头笑了笑:“这么多年我沉浸在别人的人生里,不敢正视自己一团糟的生活,也不敢正视过去。 直到今天,穿上新娘漂亮的白纱裙,我知道,自己应该要跟过去挥手道别了。” “穿上婚纱的明瑾,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明瑾。” 临川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地承诺:“从今天起到明瑾八十岁,漫长的余生里,我会让明瑾拥有最幸福的人生,比任何戏里的角色,都幸福。” “这么会说话,怎么今天婚礼上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呢?” 明瑾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还跟我讲悄悄话,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我,快讲吧。” “你那天不是问我吗,即便会错过了陆氏集团年会最重要的时刻,为什么还要冒着被拒绝的风险来找你。” “对啊。” 临川看着她,诚恳地说道:“其实当时慌慌张张赶过来,我自己也没有想清楚答案,不过在为你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 “嗯?” “错过陆氏集团的年会,即便最坏的结果,过去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满盘皆输,但我还可以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把我所错过的东西重新挣回来。 但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来找你,我会错过这一生的挚爱。” 临川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地认真:“明瑾,你应是我一生的挚爱。” 明瑾双手碰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对他说了最不合时宜的两个字—— “谢谢。” 你救我于泥沼。 谢谢你,爱我。 ……临川番外完…… ……商怀峥番外…… 江城大学的教导办公室。 商怀峥坐在椅子上,白衬衣的纽扣束到了他的脖颈处,手臂健硕的肌肉轮廓也被合体的衬衣修饰着,显出几分斯文的气质。 他皮肤保养得非常好,即便对面的教务主任年龄与他相仿,但是两个人看上去就像不在一个辈分似的。 教务主任为他泡了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袅着余烟。 商怀峥斜倚在靠椅边,并没有碰那杯龙井茶。 他整个人宛如精雕玉镯一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矜贵之气。 入口的食物哪怕是一杯茶水,自然都是极挑剔的。 “陈主任,小白犯了错,我不会姑息,学校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给她涨点教训是最好。” 教务主任殷勤道:“既然商先生这样说,那么令妹的扣分和记过处分……” “商白的本性并不坏,不过性格冲动,爱打抱不平,言语间冲撞了其他的同学,我回去一定会严厉地教训她。” 商怀峥淡淡道:“她平时太懒,学校可以多给她派一些清洁劳动,锻炼锻炼,她要是做的不好,给我打电话就是。” 教务主任到嘴边的记过处分,只好又溜回去了,讪讪道:“既然商先生这样说,那就让商白打扫28教的走廊和女厕所吧。” “没问题。” 商怀峥满意地站起身,向教务主任告了辞,拎着墙边罚站的女孩,径直往外走。 “哎哎!哥,你放开我呀,注意影响,这是在大学呢,你还把我当小鸡仔拎着,同学们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走出行政大楼,商怀峥一把扔开她,冷声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大学生!看看你成天干的好事,还跟初中生似的,跟人斗嘴,吵不赢就打,你今年几岁了? 我认识一朋友比你还小,人家都会自己打工赚钱了,瞧瞧你这出息。” 商白是商怀峥的亲妹妹,今年刚满十九,在江城大学念大二,成天穿着oversize的卫衣配大脚裤,走黑泡路线,性格也特别叛逆,成天惹事生非,没少让商怀峥操心。 商怀峥揪着她姨妈红的短发:“染成这样像什么话。” “我爱国不可以吗!” 商怀峥对准商白屁股就是一脚,商白敏捷地躲了过去,冲商怀峥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容:“哥,你还当我是小孩啊。” “难道不是。” “我都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就拿出点大人的样子,别让教务主任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 今天阳光极好,大学校园道旁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落下稀疏的光斑。 兄妹俩一路斗嘴,没几分钟便又好了,商白抱着他的手臂,问道:“哥哥,你刚刚说认识的朋友比我还小,说的是谁啊?” “不想告诉你。” 商白撒娇道:“难得你还能认识年龄低于三十岁的朋友,我太好奇了。” “人家比你懂事多了,很乖巧,不会让父母操心,更不会像你一样,成天打打杀杀。” “是么?” 商怀峥刚刚说完这话,便看到正对面的音乐广场上,动漫社的一群小破孩在排练舞台剧。 明珏穿着灰黑色的破衣烂衫,把自己打扮成了欧风的流浪剑士,头发扎成了短马尾束在后面,脸上还摸了泥灰和“血迹”。 她正拿着一柄短剑道具,和对面同样风格打扮的男孩子刺来刺去,口中念着台词: “this is the bravo’s dance……the water dance。” (这是布拉佛斯之舞,水之舞) “it is swift,and sudden。” (速度敏捷,出其不意) “if you pierce them,the water leaks out and they die。 ”(当你刺中人体,水流外泄,人就会死。 ) …… 两个人拿着短剑刺来刺去,口中说着流利的英文台词,竟然还意外地说得不错,很有配音腔。 商白见商怀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惊讶地说:“你说的乖乖巧巧的,特别听话的朋友,不会就是动漫社的吧……” 商怀峥垂眸睨了商白一眼:“那又怎么了?” 商白差点捧腹大笑:“哥,你平时也是正儿八经的业界精英人士,在外面谁能不恭恭敬敬叫一声商先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中二的朋友啊!” “关你什么事。” 商戒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径直朝着明珏走过去。 “你还说我成天打打杀杀呢,你看看她,手里拿可是真刀真枪!” 商怀峥嫌弃道:“至少人家英语说得比你好。” “切!” …… 明珏扮演的是《权力的游戏》里面的艾莉亚·史塔克,拿着她那名叫“缝衣针”的短剑和别人比试。 动漫社每次出活动,都能引来不少同学的围观,明珏一晃眼,看见人群中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商怀峥。 阳光下,他微眯着眼睛,高挺的眉骨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埋进了阴影中,他望着她,嘴角扬着一抹淡笑。 “哗啦”一声,短剑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排练被迫暂停。 “明珏,怎么回事啊。” “怎么停了?” 明珏向朋友们请了假,朝着商怀峥“噔噔”小跑过去。 “商先生怎么来了?” 商怀峥正要说话,身后的商白突然蹿出来,吊着商怀峥的手臂说:“他是来找我的。” 那女孩娇俏明媚,活泼可爱。 明珏的目光,落在了女孩牵着商怀峥的手上。 “我是他女朋友。” 商白冲明珏道:“你是谁呀,认识我们家怀峥吗,你们什么关系? 快老实交代!” “啊,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你千万不要误会。” 明珏脸红了,眼神里畏畏缩缩地不敢看他们。 商怀峥:…… 又是一脚踢过去,这回没落空,稳稳当当踢在商白的屁股墩儿上,商白捂着屁股跳起来,指着商戒龇牙裂嘴:“你过分了啊,我要告诉妈!说你欺负我!” 商怀峥对明珏解释道:“这是我妹妹,商白,一个户口本上亲生的,她喜欢开玩笑。” “哦。” 商白见明珏脸色明显轻松了不少,笑吟吟地问:“你是我哥的小女朋友啊?” 商怀峥冷声道:“是不是还想挨揍。” “得!我不说了!你们俩慢聊,我去校门口等你们!” 商白一个劲儿冲明珏挤眉弄眼,明珏只假装看不见。 待她走后,商怀峥对明珏道:“我妹妹就这德行。” “我知道她。” 明珏说道:“商白,学校里没人不认识,挺厉害的,上个月把新来的体育老师给闹丢了工作,没想到是你的妹妹。” 商怀峥尴尬地说:“家门不幸。” 明珏低头笑了笑,商怀峥看着她清丽的笑容,突然觉得和风习习,心情大好,刚刚教务处的糟糕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我带商白去吃披萨,明小姐如果没事的话,一起吧。” “啊,我……” 明珏的确没什么事,只是她现在还穿着cos的道具衣服呢。 “一起吧一起吧,我特想认识你!” 商白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非常自来熟地拉着明珏的手:“明小姐交个朋友呗!” 商怀峥:“你不是去校门口等我吗。” 商白甩给他一个“我帮你还不识好歹”的眼色。 “那我回寝室换身衣服吧。” 明珏说。 “行行行,你去换衣服,我和哥校门口等你们!” 明珏离开以后,商白对商怀峥道:“这姑娘喜欢你。” “你又知道了。” “当然。” 商白笃定地说:“刚刚我说是你女朋友的时候,她那眼神,忒受伤了,看得我都心疼,如果这都不算爱~~” “你还唱上了。” “嘿,哥,你说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总招这些小姑娘喜欢啊,太有魅力了吧。” 商怀峥撸了撸脑袋上的红毛:“待会儿不准瞎说话,人家脸皮薄,不像你,一张脸堪比城墙厚。” “得,你夸人就夸人吧,总爱拉踩你亲妹妹是怎么回事。” …… 约莫半个小时后,明珏从宿舍楼下来,朝着俩人跑过来。 她穿着一条格子连衣裙,搭长黑袜和圆头皮鞋,给自己梳了一条精致的蜈蚣小辫儿,白皙的脸蛋带了些许红润,一双乌黑的杏眼清澈明净,看上去少女感十足。 商怀峥看着她,眸子里漾起些许惊艳之色。 “这才是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商怀峥嫌弃地看了商白一眼:“再看看你,整个一叛逆初中生。” “哥,你这是看上人家了吧,哪哪儿都顺眼,换了我,哪哪儿都不顺眼了。” “别胡说。” 商怀峥带着商白和明珏去了一间高档的西餐厅,三人在窗边一处幽静的方桌落座,服务生递来每人一份菜单。 商白翻着菜单问明珏:“你喜欢什么味的披萨?” 人家的兄长请客,明珏当然不好挑三拣四,只说:“都可以啊。” “都可以啊,那我点榴莲味儿了。” 商怀峥说道:“一个大份的牛肉披萨。” “哥,你太霸道了,说好请我吃饭,结果吃什么口味的你自己就给做主了。” 商怀峥懒得理她:“每次榴莲味儿,最后都是你一个人吃了。” “哼。” 兄妹俩斗嘴,明珏也插不上话,她不知道商怀峥点的牛肉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挺喜欢吃牛肉,牛肉精细,能吃饱肚子,还不会长胖。 上次去他的料理店也点的是碳烤牛肉粒,后来她答应请商怀峥吃饭那次,也是点的牛肉套餐。 别想多了,说不定人家就随口一说呢。 用餐过程中,商怀峥对明珏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披萨,我是答应了这初中生,要带她来吃,你要是不喜欢,有机会我单独请你吃饭,去你爱吃的店。” 明珏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那就好。” 某个“初中生”开口道:“哎哎!怎么这还单独约上了。” 商怀峥白她一眼:“吃你的披萨。” “还有什么大餐比得上我们商先生亲自下厨烹饪的精致料理好吃呀!” 商白冲明珏挤眉弄眼:“小姐姐,下次来我们家,让我哥给你亲自下厨,保准比外面五星级餐厅的饭餐都好吃呢!” 明珏小心翼翼地看了商怀峥一眼:“我尝过商先生的手艺,真的很好吃,后来就在也吃不到了。” 她还挺惋惜。 “我哥可忙了,我都吃不到他亲自下厨做的饭菜。” 商白说:“那这样,咱们约个时间,小姐姐来我们家里作客,到时候哥你必须得露一手!” 商怀峥这是看明白了,这人小鬼大的丫头卯足了劲在给他说女友呢。 “不用了,商先生很忙,不用这样麻烦。” 明珏连连摆手。 “没关系,我快休短假了,到时候请你来家里玩,不带这初中生。” 商怀峥说话间,给明珏切了一块披萨放盘子里。 他要是不主动给她切,估摸着一晚上她都不会好意思自己动刀子。 这女孩骨子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柔弱和自卑感,并非怯生,更像是一种心理障碍,她甚至连说话都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商怀峥觉得看着这孩子,挺心疼的。 吃过晚饭以后,商白说自己晚上约了朋友看电影,便离开了。 商怀峥不放心地叮嘱道:“早点回学校。” “我知道啦!真婆妈!” 商怀峥开车送明珏一个人回了江大,晚上学校不让外来车辆进入,车便停在了校门口,商怀峥步行送明珏回寝室。 “我妹妹性格挺叛逆。” 他对她无奈地说:“你也看到了,不服管,都大学生了,整天像个初中生似的,到处给我惹事生非,你以后学校里看见了离她远点,那丫头蔫坏。” 明珏乖巧地点点头。 商怀峥又问:“你学金融是吗?” “嗯。” “巧了,我大学的专业也是金融,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明珏看向他,期待地问:“我高数学不好,可以向你请教吗?” “当然。” 她垂下头,嘴角轻轻扬了扬:“那我真的会问你哦。” “你当我随口说说吗。” “没,我怕你太忙。” “前阵子已经忙过了,这段时间恰好闲下来。” 经过一段几乎没有路灯的花园小径,明珏的步伐显然慢了许多,商怀峥回头看了看她,她步子好像有些乱。 “怎么了?” 明珏解释:“我……有夜盲症,看不太清路。” “夜盲症,缺少维生素a,多吃点胡萝卜和鱼肝油。” 女孩踉踉跄跄地跟在他的身后,几次险些撞上他。 商怀峥挺无奈,停下了脚步。 明珏也停了下来,抬头看他,虽然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乌黑的瞳子一片茫然。 商怀峥犹豫片刻,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女孩的手掌无比柔软,和商怀峥的体温触碰,带了些许冰凉的触感。 商怀峥握紧了她的手。 明珏的一颗心跳得极快,扑哧扑哧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牵着她慢慢往前走,这种诡异的沉默气氛让明珏实在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出于礼貌牵着她,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明珏的感情经历几乎一片空白,现在就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任由他带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走出了那段昏暗的小径,商怀峥也没有放开她,一直牵着她走到了宿舍楼下。 “上楼能看清吗?” 明珏红着脸,点了点头。 “快回去吧。” 商怀峥松开了她的手。 短暂的一段路程,他的心跳也加了码,真是难得,都已经三十而立的男人了,竟然还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躁动难安。 “刚刚,真是冒犯了。” 明珏抿抿嘴:“商先生,我没有觉得冒犯,其实我……” 她话还没说完,宿管阿姨道:“快进来,要锁门了。” 商怀峥露出和蔼温煦的微笑:“进去吧。” 明珏纠结了片刻,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物件塞商怀峥手里:“这个送给你!” 送完以后也不敢看他,转身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宿舍楼里。 商怀峥低头看向手里的物件,皮革绳上串着三根极有质感的银叶,银质的叶片纹路流畅,越往下走,隐隐泛黑,银叶的两边串着并不规律的珐琅珠子,看上去是手工制作的项链配饰。 商怀峥都已经是三十往上走的年纪了,平日里正装的打扮当然不可能佩戴这样极具张扬个性的饰品。 不过他还是收好了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第81章 山雨欲来 第81章 山雨欲来 晚上临睡前,商怀峥给明珏发了微信消息,配了一张照片。 明珏躺在被窝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照片里的男人。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头顶落下一片明亮的暖黄光,将他的皮肤衬成了麦黄色。 他穿着一件休闲款的三叶草运动t恤,隐隐可见流畅的胸肌轮廓。 脉络分明的颈下戴着她送给他的银叶项链,皮革链很长,银质的三片长叶子落在他胸肌的正中间。 商怀峥:“是你亲手做的吗?” 明珏连忙回道:“珠串是我配的,叶子是去银饰店买的,你上次送我胸针,这是回礼。” 商怀峥:“谢谢,我很喜欢。” 明珏锁上了屏幕,嘴角不觉漾起了微笑,她床铺对面的室友李薇薇见状,问道:“笑得这么开心,是你的z先生给你发消息了?” 明珏私底下把商怀峥叫做z先生。 “是呀,他说很喜欢我送的银叶。” “我看有戏。” 李薇薇爬到明珏的床边,和她坐在一起:“像他那种年纪的男人,要对你没兴趣肯定直说,收了你的礼物还说很喜欢,八成是有心思了?” “真的?” 李薇薇笃定地说道:“肯定的。” 明珏开始乐,眼底盈满了笑意。 “我觉得你应该主动一些。” 李薇薇给她出主意:“跟他告白啊。”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明珏拿不定主意。 “如果他再年轻个十岁,我肯定不会让你主动,不过嘛……”李薇薇摇摇头:“你比他小太多了,我觉得他肯定是不会好意思主动追求你的,即便有这个意思,碍于年龄,这种话说不出来,所以你得主动些。” “我再想想。” 虽然李薇薇这样说了,不过明珏还是不确定,商怀峥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万一她想太多了,到时候弄得关系尴尬。 几天后,明珏出完角色,回寝室的路上遇到了商白,她和几个打扮挺时尚的男生走在一块儿。 明珏便避开了她,低着头加快了步伐。 商白看到明珏,立刻和朋友告了别,追上她:“小姐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明珏停下脚步,唤道:“商白。” “还记得我呢。” 商白很自来熟地走过来,揽住明珏的肩膀,明珏被她带得一个趔趄,往前面扑了扑,又被她抓住手,稳住了身形。 在这女孩面前,感觉自己像个弱鸡。 商白上下打量她,她穿着黑白女仆装,头发也裹成了一条条的小卷儿,脸上化着妆。 商白拉着她的小辫儿扯了扯:“你这身打扮,玩制服诱惑啊?” “我出活动了。” 明珏拉开她的手:“讲了你也不懂。” “呵,仗着我哥喜欢你,敢这样跟我讲话。” 商白操着一身社会气,说道:“换别人,我早对付了。” “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 商白拉着她的手:“走,跟我溜冰去。” “哎,我不去。” “怎么不去啊。” 明珏也是个耿直的girl,直说道:“你哥让我离你远点。” 商白暗骂着商怀峥,对明珏道:“你还真是听话啊,这么乖,难怪他喜欢你。” 明珏脸色一红,急切道:“你别乱讲!” “我乱讲什么啊,这么多年,外面多少女人挤破头想当我嫂子,也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 明珏还要辩解,商白拉着她朝校门外走去:“走走走,溜冰去。” “哎,我衣服还没换呢!” …… 商怀峥和朋友约了下午茶,刚落座,脖子上的项链就被朋友看出来了。 链子戴在衣服里面,银叶子很薄,所以贴着身即便穿衬衣也不明显,不过他那几个朋友都是从小玩大的少爷们,人精着呢,一眼便瞥见了他颈上的皮革绳。 虽然知道商怀峥平日里喜欢收集一些手工制品,不过穿西装还戴这种项链,已经属于不可思议,而关键是还遮遮掩掩地戴在衣服里面。 有猫腻。 几位少爷眼挑着笑,问道:“怀峥,有情况。” 商怀峥隔着单薄的衬衣摸了摸银叶,说道:“喝你们的茶吧。” “没否认,还真有情况啊!快说说哪个女明星送的啊?” 商怀峥斜倚在沙发里,漫不经心扫他们一眼:“女学生。” “哟!居然还是学生,你这也……太会玩了吧!” “胡扯什么。” 商怀峥道:“是我妹妹的同学。” “这些年送你礼物的女人多了去,也没见你收下啊,这回不仅收了,还这么宝贝,说没猫腻谁信啊,快从实招来。” 商怀峥懒得搭理他们,他的手抚着衬衣里银叶的轮廓,被朋友拆穿,不仅没有窘迫,心头反倒觉得甜丝丝的。 “不过怀峥,你这是要玩真的啊?” 商怀峥眸色寡淡,气定神闲道:“我商怀峥从来不玩假的。” 没多久,他的手机里冒出来一段微信消息,是商白发过来的—— “哈哈哈哈哈,我正带你那小姐姐溜冰呢,技术太烂了吧,摔得那叫一个惨……” 配了一段视频,明珏坐在满是划痕的冰面上,双手撑地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可是她完全没有溜冰的技巧,穿着冰鞋掌握不了平衡,又摔了几跤,坐在地上满脸无助。 商白那充满魔性的笑声响起来:“小姐姐冲鸭!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商怀峥轻哼一声,锁了屏幕站起身,对朋友们说道:“有点事,先走了。” …… 星光广场五楼的溜冰场,明珏扶着栏杆站在边上,看着场子里的男男女女轻盈翩跹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膝盖上的淤青,她是不敢再轻易下场了。 溜冰场是用的真冰,摔得挺疼,入场价格也很高,一次得要好几百块,明珏咬着牙交了钱,又觉得就这么走了有点可惜。 她尝试着扶着栏杆慢慢滑,自己摸索着规律。 商白倒像是灵活的小鸟似的,在她周围转圈炫技:“走啊,跟我玩去。” “不了,你不用管我。” 明珏连连摆手:“我自己滑。” “真没劲。” 商白不再理会她,兀自走开了。 没多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滑到了她身边,柔声道:“学会了吗?” 明珏诧异地抬头,发现穿着白衬衣的商怀峥也换上了冰鞋,滑到她的身边来。 “你怎么来了?” “‘初中生’给我发了定位。” 商怀峥并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来,只解释了他怎么来的。 他蹲下身,看着她淤青的膝盖,皱眉道:“摔得够厉害的。” 明珏扶着栏杆,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滑,不太会。” “哥!你来了。” 商白在远处冲他挥手,商怀峥狠狠瞪了她一眼,回头对明珏说:“还想玩吗?” “嗯,我想自己学一下。” “来,我教你。” 商怀峥挽起了自己的衬衣衣袖,露出一节白皙而漂亮的手腕,他对她伸出了手:“牵着我,我带你试试。” 明珏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红着脸牵住了。 商怀峥面对着他,滑着退步,两只手握紧了她,带着她慢慢入了场。 “不要急,保持平衡。” “嗯。” 明珏学得很仔细,在他的牵引下,渐渐也掌握了一些技巧,没再摔跤了。 “我要放手了。” “别!” 明珏握紧了他的手,害怕地说:“你别放开,我会摔的!” “我要不放手,你永远学不会。” 商怀峥无奈地笑笑:“先放一只手,试试。” 明珏战战兢兢地松开了他的左手,商怀峥转身,带着她加快了速度。 渐渐的,他松开了她的右手。 明珏开始有些慌了,心头一慌,脚下的步子就会乱,她猛地朝前面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商怀峥劲瘦的腰。 商怀峥顺势便将明珏抱了起来,往后滑出了好几米,转了几个圈稳住身形。 他的手落在她纤细的腰间,而明珏紧闭着眼睛,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腰。 炽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畔,商怀峥的心跳加快了速度,平静的心湖也撩起了层层涟漪。 女孩缓缓睁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之下,她近距离地凝望着他,满眼惊恐。 商怀峥立刻将她放下来,说道:“不要太着急了,慢慢来。” 明珏的脸早已经红成了番茄,而商怀峥重新牵起了她的手。 商白滑了过来,围着这俩人打转,冲明珏道:“我这技术就是我哥教的,他滑得可好了,各种花式,你就让我哥带着你,保证没几天就学会了。” 商怀峥冷声道:“你给我边上去。” “哥!你也太绝情了吧,明珏现在可是我的好朋友,你在我的好朋友面前,这样不给我面子啊。” “带别人滑冰,又把别人扔边上不管不顾,你算什么好朋友。” 商白吐吐舌头,走过来想要牵起明珏的手:“那我带小姐姐滑。” “不用你。” 商怀峥将明珏拉到自己身边:“你带着没准儿又把人家摔了。” “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 “我还不知道你。” 明珏乖乖地跟在商怀峥身边,由他带着在场子里滑了好几圈,她抬头看着他,眉宇英挺,柔和中又透出几许锋利,五官英俊丝毫不逊于他的弟弟商戒,又添了几分成熟的男子气概。 商怀峥目光平视着前方,却说道:“你要是再看我,兴许待会儿还会摔跤。” 明珏连忙抽回目光,脸颊臊得通红。 “谁看你了,我……没看你。” 商怀峥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 自从那天以后,商白像是认准了明珏这个好朋友似的,每天都来找她,还让她帮她一起打扫二十六教的卫生,明珏性格挺好,有时间也会去帮她的忙。 商白那样的大小姐,哪里真的做过这种劳动,所以打扫卫生的活儿,全落在了明珏的肩上。 出于感谢,商白送给她一瓶精华乳,说是买护肤品送的小样,给她用,明珏还没见过这牌子,问她贵不贵,商白说你傻啊,小样是非卖品,没什么贵不贵的,你要是觉得好用,我那儿还有几瓶呢。 明珏付出了劳动,于是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精华乳小样。 那日,商白神秘兮兮地把明珏拉到洗手间的隔间,直接脱衣服,明珏吓得连连后退,扶在墙边:“你干嘛!” “给你看我的纹身。” 商白说完掀起自己的毛衣外套,她的纹身纹在锁骨往下的胸口,是一串看不懂的字母。 商白的手落到她眼前挥了挥:“你看什么呢!小色鬼。” “唔。” 明珏望向了她左胸的纹身:“这串字母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不过管他呢,好看就行。” 明珏说着放下衣服:“晚上我带你去纹身。” “不要!” 明珏连忙说:“我怕疼。” “怕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 “真不行,我演话剧呢,身上不能纹东西。” “好吧。” 商白也没坚持。 俩人正要出门,却听到门外进来几个女生,正在叽叽呱呱说着明珏的坏话:“我亲眼看见的,明珏用的是la prairie的精华!” “太有钱了吧!” “什么呀,她可不是用得起那么高档的护肤品的那种家庭,不过有几次我看见有豪车送她回学校,车上还有个老男人呢。” “你是说……她傍大款啊?” “不然你怎么解释,她突然用那么好的护肤品,不过说起来,那男人还挺帅的,她一直叫那男人z先生。” “这个z先生结婚了没有啊?” “肯定结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呢!” “当小三啊? 真恶心。” …… 明珏听出来了,其中有一个人就是李薇薇,她平时一直拿她当好朋友,没想到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居然在人前这样子诋毁她。 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商白受不了了,一脚踹开了厕所门,冲出去攥着李薇薇的衣领,膝盖对着她的肚子就是猛地一顶,随即将她掀在地上。 李薇薇疼得呲牙咧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商白打架一点也不像女生扇嘴巴扯头发,她从小就跟着一帮男生走街串巷,打架也完全是男生的范儿,踹肚子挥拳头。 周围几个女生吓坏了,连忙跑出去叫保安,若不是明珏拉住商白,商白还要上去揍李薇薇。 “睁大你的狗眼,那瓶精华是老子送给明珏的!” “什么老男人,我大哥也是你这贱人在背后嚼舌根的吗!” “你信不信老子让你在江城混不下去!” …… 明珏还想着,商家那样的豪门世家,怎么养出来这样一位江湖习气的社会姐。 当然,毫无意外,事后几个女孩都被请去了教务处。 那地方对于商白来说,是熟门熟路,不过明珏一直是乖乖女好学生,年年拿奖学金的那种,还从来没有被请进过教务处,这回跟着明珏也“沾了光”。 教务主任不敢对付商白,于是矛头火力全对准了明珏,说是要报到学院里去,扣掉她的操行分。 明珏低着头,没吭声,但是看得出来,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不小,她可全指望着操行分拿奖学金呢! 商白站出来:“跟她没关系,人是我揍的,有什么冲我来,不就是扣操行分吗,扣我的!” 教务主任横她一眼:“你的操行分早就负数了。” “反正你们不能欺负明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教务主任压根就不搭理商白,只对明珏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优秀的学生,我记得,去年参加市里举办的话剧表演比赛,还拿了一等奖呢。” “所以啊!你就更不能扣她的分了!” 商白帮腔道。 教务主任似乎有意要杀鸡儆猴,对明珏说:“这学期的奖学金你就别想了,下学期看你自己的表现,不要这位大小姐来往了,你们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情况,自己心里清楚,跟着商白混能有什么出息,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明珏咬牙不说话。 商白愣了愣:“她家什么家庭情况了,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李薇薇站在边上冷笑道:“死了爹妈没人管,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有这么牛逼的家庭背景,谁都不敢惹。” 明珏听不下去,低着头,含着眼泪冲出了教务处。 商白反应了好一会儿,也跟着追了出去,明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远处天际乌云压顶,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 商白摸出手机,拨通了商怀峥的电话,声音有些发颤:“哥,我好像闯祸了。” …… 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商怀峥在宿舍外面的小花园里找到明珏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明珏坐在花园的小亭的横椅上,背靠着亭柱,望着夜幕里的倾盆大雨,发呆。 雨点从小亭四角飞翘的檐边落下来,宛如珠串般,明珏抱紧了自己的腿,将小脸埋进膝盖里。 不远处,男人撑着黑伞走了过来,他身形颀长,还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与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明珏抬起头,眨巴眨巴绯红的眼睛,看清了他英俊的容貌。 商怀峥。 他走上亭子,收束了黑伞放在椅边,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责备,也没有询问,他只是柔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啊?” 明珏摇了摇头。 商怀峥侧着身子看向她,她肩膀单薄,湿润的棉衫紧紧贴在身上,隐约能见肌肤的肉色,头发也湿了,耷拉在耳边,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只。 比起商白那丰盈饱满的一张小脸,这丫头看着瘦多了。 商怀峥不禁一阵心疼。 “不乐意回去?” 明珏点点头:“我的好朋友背叛了我,我不会原谅她。” 说的话充满了孩子的稚气,商怀峥淡淡一笑:“能背叛你的都不算好朋友,以后不再来往就是,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今天的事情,他听商白在电话里说了,现在商白满心的歉疚和忐忑,还是头一遭见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这么心慌意乱呢。 “心里不痛快,想跟我说说吗?” 商怀峥坐到了她的身边,温柔地看着她:“我可以当你最忠实的倾听者,绝对不会说出去。” 明珏那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抬起来望向商怀峥:“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她仔细观察商怀峥的神情,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商怀峥表情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也是,他是什么人物,怎么会任由她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拿捏呢。 明珏将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目光移向别处,叹息了一声:“我不知道该不该喜欢他。” 商怀峥眼底划过一丝暗流,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考虑这个问题,不迟。” 明珏脸上透出一股子倔强:“我不回去。” 她还在生李薇薇的气,不想回宿舍看见她。 商怀峥有些无奈:“难道要在这亭子里坐一晚上吗?” “我待会儿去学校外面的小宾馆睡。” 明珏固执地说。 商怀峥想了想,说道:“走吧,跟我回家。” 第82章 表白 第82章 表白 商怀峥想了想,说道:“走吧,跟我回家。” 明珏抬头望像他,他神色如常,宛如说着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商白我已经送回去了,今晚你可以和她睡,如果你还愿意和她做朋友的话。” 这句话安了明珏的心,她一言不发地跟着商怀峥回了家。 商怀峥家的宅子很大,三层小洋楼,内部装修简约,屋子收拾的整洁干净,花瓶里有常换的鲜花,柜子上的香薰灯冒着白烟,进门便能感受到很浓郁的生活气息。 商白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跑出来,看见明珏,惊叫道:“我哥把你带回来了!” 商怀峥将明珏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冲着商白厉声道:“我今天还没教训你,居然跟同学动手,还是女生!” “女生怎么了,打不得了。” 商白撇嘴翻白眼,不服气道:“她嘴里不干不净背后造谣说闲话,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 商怀峥现在不想和商白计较,他带着明珏去了洗手间:“你先洗澡,这一身衣服湿透了,再穿着会感冒,初中生,去把你的睡衣拿一套出来给她换上。” “好嘞!” 商白一溜烟冲进自己的房间,还问明珏道:“小姐姐你要穿裙子还是衣服呀,要性感的还是可爱的?” 明珏没回答,商怀峥冲楼上嚷嚷道:“正常的,别拿你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出来丢人。” 商白翻找了好一阵子,找到一条上衣下裤的橙色卡通睡衣,递给了明珏,推着她进了浴室:“快去洗澡吧!我帮你守着门,别怕,我哥肯定不会偷看。” 商怀峥白了她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间。 浴室里,水流哗啦啦充斥在她的耳畔,她还能挺见外面有两兄妹斗嘴的声音,很热闹。 这样热闹的家,她从来没有过。 以前的家,就像个魔窟,十多岁的时候,姐姐带她逃了出去。 回来她和姐姐两个人的生活,虽然没了彻夜萦绕的恐惧,但也没有什么温度。 姐姐高兴的时候会和她说说笑笑,但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工作,没了命的工作,无数个漫长的雨夜里,家里总是明珏一个人。 她从商白和商怀峥的玩闹里,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有这样疼爱迁就自己的家人,商白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率性妄为,怎么也长不大。 明珏洗完澡出来,阳台边,商怀峥转身望向她。 她带了一身水雾,肌肤越发显得白皙通透,嘴唇微红,眼瞳乌黑,灯光下,那般明艳动人。 商白的衣服偏大,更显得她身板的瘦弱。 商怀峥手里袅着一根烟,和她遥遥对望着,眸子里的灼热已经无法掩藏。 “晚饭在桌上,快去吃吧。” 他沉声道:“饿坏了吧。” “嗯,有点。” 明珏上了桌,商白盛了汤从厨房里走出来:“我哥亲自下厨,弄了个……”她拉长调子:“弄了个番茄蛋炒饭,哎,哥,这算不算大材小用。” “你还别看不起番茄蛋炒饭,我在国外念书在餐厅兼职的时候,就做这番茄蛋炒饭,老板吃了之后直接给我上大厨帽。” 商怀峥也坐了下来,十几人的长桌,他偏偏坐在了明珏的身边。 明珏拿着勺子,尝了一口,饱满的稻米粒充满了韧性,嘴里充盈着炒鸡蛋的香味,同时又带有番茄的酸味,丝毫觉不出炒饭的油腻,好吃极了! 一个普通的蛋炒饭都能让他做出这般滋味来,难怪挺她商戒姐夫说,商怀峥一双手挂的保险都有九位数。 “其实吧,我哥今天可是有意要大展身手的。” 商白毫不留情戳穿他:“只可惜,家里的原材料都没了!这会儿下大雨外面超市也关门了,嘿嘿,只剩了几个番茄和鸡蛋。” 商怀峥淡淡道:“就你话多。” 商白问明珏:“小姐姐,好吃吗?” “好吃!” 这可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番茄炒蛋。 商白眼角笑意加深了:“能不好吃吗,这里面充满了我哥浓浓的爱意。” 商怀峥用筷子敲了敲她:“吃饭能别说话吗,真该把你弄你商戒哥哥家里住几天,感受一下什么叫‘食不言寝不语’。” “千万别!你可饶了我吧,每次去商戒哥哥家,都把我憋得半死。” 商怀峥对明珏道:“我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堂兄商戒,眼睛一横,她立马老实。” 明珏笑了笑:“我知道,他是很严肃的,但是他对我醒醒姐特别好。” 商白听见商戒的名字都哆嗦,连忙岔开了话题:“小姐姐,今晚你跟我睡啊,还是跟我哥睡啊? 我们兄妹俩任你选,都成!” 明珏闻言险些噎着,呛了呛,商怀峥连忙给她递来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商白笑得一脸谄媚,冲商怀峥挤眉弄眼。 …… 晚上,商白还是拉着明珏回了自己的房间,和她裹在一个被窝里聊天至深夜。 明珏问她:“家里只有你和你哥哥两个人吗?” “是啊。” 商白望着天花板:“平时就我俩,老爸偶尔过来,待不了多久就会走,他有自己的家呢。” “那你妈妈呢?” “我妈早走了,和我爸离婚以后就出国了,现在移民海外,我都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我妈。” 明珏不再言语。 “我不乐意跟我爸,就跟了我哥,他把我带大的。” “真巧,我也是我姐带大的。” 明珏说。 商白揽着明珏的肩膀:“不然我怎么看你哪哪儿都顺眼呢,咱们都是爸妈不要的小孩,不过你现在有我了,还有我哥,所以不要难过。” 明珏明白过来,难过今天在教务处,商白的脸色这么难看,教务主任说明珏是没爸妈的小孩,不也间接地暗示了她吗,尽管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 明珏点了点头:“嗯,我们以后当好朋友。” 商白突然坏笑着问道:“你想不想当我嫂子。” 明珏脸颊微微一红:“你说什么呀。” “你当我嫂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多好啊。” “越说越离谱了。” 明珏背过了身去,不再理她。 商白叹息了一声:“其实我哥这些年一直没结婚,也是因为我。 之前倒是有合适的几家小姐,我哥没所谓好还是不好,不过我看着不喜欢,全给撵出门去了,我就不想我哥娶嫂子,他娶了嫂子,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了。” 商白越说越来劲,直接坐了起来:“而且啊,之前有一家的小姐,来我们家作客的时候,直接问我哥,结了婚以后,我会不会跟我爸,她不想让我哥带着我,那时候我才念高二呢,还没等我说话,我哥直接让她走人了。 之后他就很少和女人相亲,即便有女人主动向他表示好感,也都被婉拒了。” 明珏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来问道:“我姐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谈成男朋友,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啊。” “那肯定啊!” 商白非常有共鸣地说:“现在的人相亲可现实了,对方家里带了个弟弟妹妹,就跟二婚带了小孩似的,就是拖油瓶,他们肯定不乐意!” 商怀峥路过商白的房间,刚好听到这话,有些无语,现在的小破孩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呢,太复杂了吧。 他乐不乐意结婚,关这丫头什么事,自作多情。 他敲了敲门,说道:“初中生,多晚了还不睡,快睡了!” 商白连声道:“睡啦睡啦!” 商白拉着明珏钻进被窝里:“你别看我们这种家庭,好像找媳妇挺容易似的,其实门当户对家的小姐,一个个心高气傲生怕委屈了自己,下面的那些,大多是有所图谋,总而言之,都不简单。” 她有模有样地又叹息一声:“我就这样把我哥给耽误了,你看看,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说上媳妇呢,现在我长大了,不能再这样拖累我哥了,所以要赶紧给她找个世界第一好的老婆。” “世界第一好,是多好啊?” 明珏问她。 “听说你年年拿奖学金,成绩排你们学院第一?” “嗯。” “那就行了,配得上我哥了。” 明珏:…… 夜深人静,初中生终于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明珏却有些睡不着,她拿开商白落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走廊尽头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见商怀峥坐在办公桌前,正低头写着字。 漂亮的手指骨节分明,一根一根皆是长而有力,随着关节的绷紧而显出肌肤的白皙。 他神情很认真,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黑而浓密,榛色的眸子在灯下显得通透明亮。 “很晚了。” 他喃了声:“还不睡吗?” 明珏没想到会被发现,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你也还没睡。” “我是大人。” 他用对商白的口吻,说道:“你是小孩。” “我才不是小孩。” 明珏坐到了他对面的小椅子上:“你在写什么?” “聘任书。” 商怀峥淡淡道:“邀请几位法国的米其林三星名厨过来担任大厨。” “还要亲手写啊。” “这是我的诚意。” 明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继续看他写字,上边是花体的法文,下面是几行遒劲有力的中文小楷。 商怀峥放下钢笔,问道:“不太习惯和商白睡?” “嗯,她呼噜声大。” 商怀峥脸上露出柔和的神情:“从小就那样,跟个男孩子似的,我再给你收拾一间客房。” 明珏连忙道:“不用了商先生。” 商怀峥抬头看向她,她脂粉未施的容颜在灯下格外清丽。 “那么是想跟我睡吗?” 突如其来的玩笑让明珏猝不及防,“啊”了声,没反应过来,商怀峥眼角挑了挑,显然是在逗她。 只是……夜深人静的玩笑话,总带了那么几许旖旎的情味。 “想跟我睡吗?” 他问她。 明珏抬眼看他,他那漂亮的榛色眸子坦坦荡荡,丝毫没有任何轻薄的意味。 于是明珏鼓起勇气,说道:“想。” 两个人对视了约莫十几秒,商怀峥清浅一笑,摇了摇头,消解了刚刚那段荒唐的对话。 而明珏发现,其实他也不是那么的……正人君子。 君子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想来就是形容商怀峥了。 明珏丝毫没有感觉不适,反而有些心跳加快。 “好了,我再给你收拾一间房吧。” “真的不用,我也不是被她吵得睡不着,只是听见你好像没有休息,所以想过来和你说说话。” 她这话说得有些急,说完呼吸都还没有跟上,轻轻喘了喘。 “想和我说什么?” “我……我喜欢你。” 商怀峥手里的钢笔顿了顿,然而只是一瞬,他重新开始写字,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这让明珏感觉有些窘迫。 “明珏。” 他声音依旧平淡:“你现在年纪还小……” “我就快满二十了。” 明珏似乎预感到不妙,连忙说道:“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哦?” 商怀峥觉得有些意思,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姐姐说,男人一直盯着女人看,那就是喜欢,不喜欢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商怀峥从容地笑了:“你姐姐说得对,是喜欢。” “商先生……” “你知道,我是个成熟男人,很多年没有接触过女性的身体了。” 商怀峥看着她,毫不讳言地说:“我不是你们学校里那些青涩的大男孩,明珏,你明白对我说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明珏的心跳一瞬间猛地加速,面红耳赤。 她明白商怀峥的意思,也在他看似平静的眼眸中,觉察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所以现在,乖乖回房间睡觉,好吗?” 明珏跳下了椅子,走到门边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商怀峥一眼:“不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憋死,现在轻松多了。” 商怀峥儒雅地笑了笑,对她扬扬手:“晚安。” 待她离开以后,他终于是没有办法再静下心来写东西,房间里踱着步子兜了两圈,走到窗台边,点燃了一根烟。 虽说他不是十七八岁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大男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胸中涌动的这份欣喜和悸动,仿佛让他枯木逢春回到了少年时—— 被表白了,好开心啊。 第83章 第83章 次日,学校教务处,教导主任满心忐忑,但商怀峥迟迟不开口,他不敢多说什么。 商怀峥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问:“都查清楚了?” 主任连声道:“查清楚了,事情不能全怪商白,也有李薇薇不对的地方,商白是为了帮朋友出头,虽然方式不对,行事也冲动了一些,要负主要责任,但不是全部责任。” 商怀峥抬头睨了教务主任一眼:“商白的事情,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这次,我不是为了她的事情来。” “那商先生……” “经管院的明珏同学,听说你让学院扣了她今年的奖学金?” 教务主任为难地说:“事情是因她而起的,如果一点惩罚都没有,好像也说不过去。” 商怀峥气定神闲地说:“如果跟我们家商白挂了钩的同学,不分青红皂白都会被牵连,以后谁还会跟她做朋友,主任考虑过这一点没有?” 教务主任闻言,汗如雨下:“这个……这个我的确是考虑不周,主要商白那孩子,太让人操心了。” “说得对。” 商怀峥站起身,扬了扬嗓子,说道:“这件事的确是商白做得不对,所有的惩罚都冲她去,该扣分扣分,该记过记过,我没意见,但是不要波及旁人。” 教务主任略感诧异,原本以为他又是护犊子来的,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这般大公无私。 “对于明珏的处罚,还希望主任再考虑考虑。” “既然商先生这样说了,那就撤销对明珏的处罚,不过商白动手打了同学,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自然。” 教务主任想了想,说道:“那么十八教和二十教的打扫工作,都交给她了。” …… 办公室门口,商怀峥望向走廊上偷听的商白和明珏:“都听到了。” “听到了。” 商白有气无力地说:“又是打扫卫生,学校是连保洁阿姨都请不起了吗!” “多参加劳动,省的你一天吃饱饭有精力没处使,给我惹事生非。” 商白翻了个大白眼:“哥,你还真是重色轻友,为了给明珏不扣奖学金,就把你亲妹妹往火坑里推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商怀峥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明珏比你听话多了。” 商怀峥回头对明珏浅淡地笑了笑,明珏脸颊发烫,低下头不再看他。 “初中生,下周你的生日,不是闹着要去游乐场吗?” 商怀峥突然开口道。 “对啊,南郊新建的游乐场,有蹦极呢,我一定要去玩!” “行。” “奇了怪,哥,你不是说那天有事,不带我玩的吗?” “临时取消了。” “哦。” 商白不再追问。 商怀峥又道:“既然是过生日,难道不邀请你最好的朋友吗?” 商白诧异地望望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明珏,小脑瓜子突然反应过来,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商怀峥拍着她的后脑勺:“笑什么,快邀请人家。” 商白大声地冲明珏喊道:“明珏,我周末过生日,我哥想邀请你跟我们一块儿去游乐场,你来吗?” 明珏看了看商怀峥,他微笑着说:“一块儿来玩吧。” “那……好啊。” 明珏点头答应。 商白嘻嘻嘻地笑个没完,商怀峥又想踹她,这次她早有防备,身形敏捷地躲了过去,跑远了:“你俩慢慢聊,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商白离开以后,商怀峥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那就说定了,周六早上我来学校接你。” “好。” 他送明珏来到宿舍楼下,一路上问了很多她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像兄长一样关心她。 临到末了,商怀峥终于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昨天晚上,对于你所说的话,我考虑了很久。” 明珏预感到不妙,连忙道:“商先生你不用告诉我的,我只是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而已。” “明珏,我承认,我对你的确有很多好感,你单纯又可爱,很难有男人面对你真挚的心意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包括我。 所以很多时候,我的做法的确有些……情不自禁,对不起。” “商先生,你真的不用讲……” “我年长你太多了,这对于你来说,非常不公平。” 他叹息一声:“若我再年轻十岁,不,哪怕五岁,我会欣然接受你的情意。” 明珏的眼睛都快红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以后我会像对待商白一样对你,你们都是我的妹妹,好吗?” 明珏眼眶都酸了。 不,不好。 她才不想当他的妹妹,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而已,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相互喜欢却不能在一起? 然而商怀峥不是半大的年轻男孩,她无法对他哭泣,向他质问。 他心里有自己的决断,话已至此,便无可挽回。 明珏酸楚不已,她转身跑回了宿舍,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特别不争气。 商怀峥站在阳光之下,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商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着明珏仓皇离开的背影,啧啧摇头感叹道:“真是虐心啊。” 商怀峥懒得理她,转身离开。 商白追在他的身后,絮絮叨叨说:“哥,你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思想太过于保守,比商戒哥哥还古板。” 商怀峥嫌弃说:“初中生懂什么。” “初中生也懂得比你多好吧。” 商白追着他:“跟你年龄差距小的那些女人呢,你不喜欢,这也看不上,那也不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家还喜欢你,又让你给闹没了,哎,老大难,我这妹妹真是操碎了心哎!” 商怀峥把她推得往前一个趔趄:“管好你自己的事。” …… 明珏难受了几天,周六的游乐场之行,她本来打算推拒了,不过商白说,这可是我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你要是因为我哥的缘故就不来了,那我就叫我哥别来了,咱们俩玩。 明珏连忙说:“别,那我还是去。” 周六上午,一行三人去了南郊的游乐场,因为是新近开业,门票又有打折的优惠,人还挺多。 商白拉着明珏和商怀峥,到处跑,看见人少的项目,便飞奔过去排队。 商怀峥嫌弃说:“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游乐场这种地方都能让你这么兴奋。” “我兴奋吗,我觉得明珏比我更兴奋呢。” 果不其然,明珏看着正对面呼啸而过的双龙过山车,嘴巴都张大了,满眼兴奋,听着过山车上人们发出的惊叫声,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叫了起来。 商怀峥有些无奈,果然都还是小孩子啊。 “明珏,你喜欢来游乐场玩吗?” 商白问她:“你要喜欢,以后我多带你来,不带我哥,他只会扫兴。” “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场。” 明珏老实地说道:“从来没坐过过山车。” 商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第一次? !不至于吧,你都没来过游乐场吗?” 明珏点点头:“对呀。” “你家大人没带你来玩过啊?” 商怀峥拍了拍商白的后脑勺:“第一次有什么奇怪的,人家不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商白撇撇嘴:“你老说我笨,就是被你拍的!” 明珏却说道:“不是,我不觉得幼稚,看上去好像很好玩。” 商白立刻挂上小人得志的嘴脸,冲商怀峥吐吐舌头:“打脸了吧!哎呀,我真是越来越爱我的小姐姐了,走走走,咱们坐过山车去!” 商怀峥笑了笑,跟上了她们。 过山车是双人的座位,商白一定要坐在第一排,非拉着明珏跟她一块儿,明珏害怕,不乐意,选了第二排。 她刚系好安全带,商怀峥便坐到了她的身边。 商白回头,嘻嘻一笑:“哥,你怎么不坐我边上来呀。” “你太吵,我不想损伤听力。” “才不是,我看你想当护花使者。” 明珏紧张又忐忑,压根没注意到俩人说话的内容。 过山车缓缓地驶出了站,开始加速了。 明珏问商怀峥:“会有危险吗?” “嗯,说不好,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事情。” 商怀峥故意吓唬她:“就算是过山车,也有脱轨的危险。” “啊。” 说话间,过山车开始猛地加速,明珏的喊声全堵在了喉咙里,脸色被吓得惨白。 商白摇了摇头,她太了解她哥这闷骚的性格了,平日里装得正人君子衣冠楚楚,骨子里坏透了,这会儿故意吓唬人家,有劲没劲。 过山车飞速翻过了几个圈,忽高忽低,明珏忍不住尖叫了好几声,闭着眼睛不敢看。 好不容易盼到行程结束,速度开始降了下来,转眼不过几十秒的时间。 她转头看向商怀峥,商怀峥倒是比较平静,嘴角挂着微笑,与她对视。 明珏目光下移,发现自己正紧紧攥着他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着。 这下子,她心跳比刚刚坐过山车跑得还要快,吓得赶紧松开了商怀峥。 商怀峥也放了手,下了过山车,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明珏开始有些晕晕乎乎地反胃,商白跑去买可乐,商怀峥便陪在她身边,给她拍了拍背:“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商白买了可乐回来,递给明珏一杯:“喝可乐效果最好,那股恶心劲儿立刻就给你压下去。” 商怀峥说:“又是这些垃圾食品,让你买矿泉水呢。” “矿泉水多难喝啊。” 明珏接过了可乐:“我也爱喝这个。” 商怀峥无言以对,良久,才憋出一句:“那……喝吧。” 商白开心地发现,这位小姐姐,那还真是她哥的克星,将来要是给她当了嫂子,准能把她从水深火热的境地里给解救出来! “蹦极项目开了,快快快!咱们快去买票!” 商白拉着商怀峥要走,商怀峥道:“我陪明珏,你自己去吧。” 明珏顿了顿,说道:“我也想玩那个。” 商怀峥:“不是难受吗?” 明珏嚼着可乐吸管,道:“已经好多了。” 商白挽着明珏朝着蹦极项目走去,对商怀峥吐了吐舌头。 “得,都是我的小祖宗,走吧。” 商怀峥无可奈何,只能陪着这两位小祖宗上了山。 蹦极项目可以双人跳,也可以单人跳,商怀峥当然不放心明珏一个人,索性让商白带着明珏一起跳。 商白笑吟吟地说:“那不成,我要一个人跳,不喜欢带人。” 商怀峥道:“明珏不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吗?” “对啊,明珏就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让我最宝贝的大哥带着跳啊。” 商怀峥拧着眉头,将商白拉到边上:“我可没打算玩这个。” “哥,你害怕啦?” “谁说的。” “那你带一下人家又怎么了。” 俩人正说着话呢,有一对情侣被紧紧绑在一起,跟着就跳了下去。 明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发出阵阵叹声:“好刺激呀。” 商怀峥回过头对明珏道:“既然是第一次,就跟我一起跳吧。” 明珏乖巧地点了点头。 商白是第一个往下跳,工作人员在她的腿上拴好了绳子,做好一切防护工作以后,她闭上眼睛,直接翻身跃下山崖,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她欢呼的叫喊声。 明珏站在护栏边往下望,山下的人群都成了蚂蚁里的大小,她兴奋又紧张,也有些害怕了。 “下一位,两个还是一个?” “两个。” 商怀峥冲明珏招了招手,她连忙跑过来,跟他一起束好安全带。 工作人员将俩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合着,明珏的身高只到他胸脯的位置,现在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中。 商怀峥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个人站在悬崖边上,大风呼呼地灌着耳朵。 明珏看看脚下的万丈山崖,突然怂了:“怀峥哥,我后悔了!不玩了!我害怕。” 商怀峥从容地笑着:“现在不玩,待会儿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我怕……” “闭上眼睛,我在,没问题的。” 明珏闭上了眼睛,而商怀峥的双臂将她箍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和忐忑的心情渐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伴随着肾上腺素的激增,她甚至都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了。 “我数三二一,咱们就出发。” “嗯!” “三……” 刚喊出这个数,商怀峥便抱着明珏跳了下去,明珏惊叫着,紧紧环住他的腰。 疾速下坠的运动压迫着她的心脏,而她的耳畔传来商怀峥灼烫的呼吸声,只有这呼吸声,让她感觉到真实,感觉到心安。 坠落到底之后又弹了上来,然后继续下坠,相比于之前几秒的刺激而言,这会儿明珏的已经有些适应了。 商怀峥对她喊道:“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闻言,明珏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男人英俊的五官在她乌黑的瞳眸里无限放大,周围飞速流过的一切风景便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山河倒转,人间无恙,她的眼睛里只有他。 那一刹,商怀峥突然捧起她的脸蛋,吻住了她。 或许这是他三十多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冲动占据了上风,抛除一切理智和教条,只是因为情不自禁,他便这样做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吻了下去,此刻他只想将她据为己有,再不管这翻覆的人世间有多少风浪和阻力,他只想要她。 明珏的手攥紧了他的衣角,闭上眼,任由他柔软的唇,辗转着,将她的世界吞噬殆尽。 …… 回去的路上,商白发现这俩人的话明显变少了,但是对视的次数变多了。 不对,有猫腻。 “回学校还是家?” 商怀峥掌着方向盘问商白。 “回家呗。” “那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送明珏回学校。” 商白问:“为什么不是先送明珏回学校,然后咱们再一起回家?” “因为我还有话要和明珏说。” 他这般坦白,倒让商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耸耸肩:“那好吧。” 送走了商白以后,商怀峥将车停在了路边,明珏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两个人迎来一段漫长的沉默。 商怀峥率先开口:“刚刚的事情,我太过冲动,却并不后悔,我比自己想的……要更喜欢你。” 明珏看向他:“那是我的初吻。” 商怀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柔软温热的手掌搭在她的小手上:“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明珏的心脏扑扑地跳动着,她知道,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商先生,我知道你的顾虑,你觉得我太小了,我们不合适。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想明白了,我不在乎这些的,别人怎么看,我都不在乎,喜欢就是喜欢,就算你比我大二十岁三十岁,我还是喜欢。” 她的话很真诚质朴,没有任何修饰,怎样想,便怎样说了。 商怀峥抚了抚她的脑袋,“先听我说,在以后的相处中,我们肯定会遇到比别的情侣更多的问题,我会包容你,但你也要体谅我,好吗?” 明珏乖乖地点头。 “这么长的时间,我考虑了很多,发现很多事情越想越乱,直到刚刚抱着你跳下悬崖的时候,被这山里的狂风一吹,我的脑子反而清楚了。” 商怀峥看着她,诚恳地说道:“喜欢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想见到她,想吻她,也想要得到她……” 他得手轻轻抚上了明珏的脸庞,然后俯身过来,再度吻住了她。 她的唇那样柔软,生涩地回吻,本能地闭上眼睛,睫毛轻微颤动着,一切都是那样让他垂涎,让他控制不住自己,让他发狂。 但商怀峥不想这么快地吓到她,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可是现在他不会放开她了。 漫长而缠绵的亲吻之后,明珏睁开眼睛看着商怀峥,不确定地问:“商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我是不会亲吻除了自己女朋友以外的任何人。” 他微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 而那天以后,诚如商怀峥所说,他们之前出现的问题,比同龄的情侣更多,譬如两个人天差地别的爱好,明珏喜欢动漫,而商怀峥更欣赏艺术,明珏性格冲动,商怀峥则更为谨慎。 两个人吵过,闹过,但是奇怪的是,感情却越来越深。 这些年,明珏的脾气让商怀峥宠了出来,不再是过去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了,她胆子大了很多,开始变得像个普通的女孩,会撒娇会使坏,会理所当然地对商怀峥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 商怀峥的耐心似乎无穷无尽,虽然有时候被她逼急了,会拿出长辈的架子,斥责她几声,不过最后还是会巴巴地凑上去讨好,各种妥协,宠得她无法无天。 五年以后,在明珏研究生毕业的那一天,商怀峥单膝跪地,向她求婚了。 明珏知道,商怀峥在这段感情中付出得更多,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男人,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反复斟酌考虑。 决定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最好了携手一生的准备。 他答应过明珏,会陪伴她走完漫长得人生旅程,一定不会丢下她先行离开。 所以中年以后,商怀峥戒了烟和酒,每天锻炼,让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尽可能地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 与时间抗衡并不容易,但他一直在努力,以至于五十岁的他,看上去依旧年轻英俊,肌肉量充足,事业发展也到了顶峰。 他迎来了生命的盛年。 与明珏出席各式各样的公众场合,宛若一对璧人,郎才女貌。 前半生的商怀峥,最大的成就感来自于让更多人尝到世界上最顶级的美味,那个时候的他,内心激荡的躁动的梦想与憧憬。 而后半生的商怀峥,洗手做羹汤,内心却是无比宁静。 心愿千千万,只为了博她眼前一亮。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