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青梅时光》


 第1章 你可千万别动心

    雾都，湖畔九号会所。
    昏暗的v333包厢里满是欢声笑语，点了的歌没有人唱，桌上的百威倒是喝了不少，连果盘里也只剩下用于装饰的西瓜皮了。
    “老板，要不你唱首歌吧？”画着深色眼影的小姐姐终于推开了放在腿上的大手，纵然心中有百般不爽，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您看您都来两个小时了，妹妹我还没听过您的歌声呢！”
    “诶，我这嗓子不行。”向一鸣摆着手，吹捧着：“但是我烈哥行啊！诶？人呢？”
    向一鸣这才发现今天的主角一直没有吭声，他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环顾四周后才看见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顾烈。
    身高一米八二的顾烈侧躺在沙发上，而在他的不远处坐着五六位同样穿着清凉、妆容艳丽的小姐姐，纷纷看向了这位熟睡中的男人，个个脸上都写着几个大字：今天的钱太好赚了！
    向一鸣喊了一声，“烈哥！”
    醉酒后的顾烈睡得正甜，向一鸣见他没动静，又抓起桌上的话筒，再次喊道：“烈哥！”
    这一声让顾烈翻了个身，可还是没醒。
    向一鸣拍了拍小姐姐的香肩，然后穿过由七八双大长腿交错而成的花丛，来到顾烈的身旁，用力摇了摇。
    顾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见了向一鸣肥硕的大脸盘子，“走了？”
    “走什么走啊！”向一鸣皱着眉头，“我的烈哥，你早说你要睡觉，我们换个场子啊！”
    顾烈撑起了身子，半眯着眼，满不在乎地说着：“在哪儿睡都一样。”
    “你就别睡了。”向一鸣将话筒塞进了顾烈的怀里，“给了钱你又不玩，歌总要唱一首吧？”
    顾烈白了向一鸣一眼，“我付了钱，还要唱歌？”
    向一鸣凑近顾烈的耳边说道：“烈哥，你的保留曲目！”
    顾烈看着屏幕上出现的mv画面，又听着熟悉的前奏，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拍了拍脸颊，这才开口唱了起来。
    倘若那天
    把该说的话好好说
    该体谅的不执着
    如果那天我
    不受情绪挑拨
    你会怎么做
    那么多如果可能如果我
    可惜没如果只剩下结果
    顾烈唱歌的确有一手，一曲唱罢，包厢里面的小姐姐都被感动了。
    在顾烈的歌声里，她们似乎也在追忆着自己生命中的曾经奋不顾身但却错过了的感情，纷纷抹起了眼泪。
    一时间，原本纸醉金迷的包厢气氛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了。
    向一鸣一瞧这阵势，也被吓了一跳，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烈哥！你是真的牛！能用一首歌唱哭八位公主的，你是头一个！”
    顾烈放下了话筒，站了起来，“别在这儿吹了。我先走了，记得开发票，餐饮票。”
    向一鸣连忙摸出了一颗华子，递了过去，双手拱着火，“哥，这就走了？”
    “明天还要去荣善总部述职。”顾烈点燃了烟，“早上8点飞机。”
    向一鸣吹捧道：“那你可得好好休息了。你可是我们雾都分公司的希望！全公司就靠着你去......”
    “行了。”顾烈弹了弹烟灰，“走了。”
    说完，顾烈就晃晃悠悠地朝包厢门口走去。
    刚刚离顾烈最近的一位小姐姐见顾烈要走，眼泪都还没干，问着向一鸣，“老板，这位帅哥哥怎么就走了啊！”
    向一鸣啧啧笑道：“小姑娘动了心吧？我给你一个忠告，想听吗？”
    “想。”
    “对于我们这种三十岁还很优秀的男人，你可千万别动心！”向一鸣挺着胸膛一本正经地说着。
    “为什么啊？”
    “这男人一旦到了三十岁，还没有谈恋爱或者结婚的，那基本上就不会再相信爱情了。”向一鸣看向了顾烈帅气而挺拔的背影，小声地说着：“因为在那之前，他已经毫无保留的爱过人了。”
    小姐姐柳眉微皱，“真的吗？”
    “嘿，你还别不信！你是捂不热的！”向一鸣看着小姐姐落寞的眼神，连忙拿出手机，“要不我俩加个微信？日后常联系？”
    “好，你扫我吧。我叫茜茜。”小姐姐也拿出了手机，顿了顿，“哥，要不你把那位帅哥的微信推给我吧？”
    向一鸣：“？？？”
    顾烈这十来步走得异常艰辛，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门把手，用力一拉，耀眼的白光充满了眼前的世界，他感觉到一阵目眩神迷。
    “百威的劲儿有这么大？”顾烈暗自想道。
    ......
    “顾烈！顾烈！”几声叫喊让顾烈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出现的景象，差点没被吓一跳。
    房间里正站着七八位年轻的男生，个个手里拎着一瓶绿瓶的山城啤酒。
    顾烈本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包厢，但仔细一看，眼前这些人的相貌却十分熟悉。
    可是名字都挂在嘴边了，却就是叫不出来。
    “你怎么穿你爸的衣服出来了？”
    顾烈低头一瞧，身上的白衬衣还是凌乱地扎在裤子里，甚至还能隐约看见那消失了快五六年的腹肌轮廓。
    “愣着干嘛？”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孩拎着两瓶酒走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就塞了一瓶给顾烈，“就等你了！”
    顾烈观察着男生的长相，板寸头、飞机耳，深陷的两颊以及大大的黑眼圈像是营养不良。
    鼻尖那颗发白但并未爆掉的青春痘，瞬间让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里。
    “向一鸣？！”
    “是我啊！”向一鸣不知道为何顾烈看到自己会如此吃惊，他凑近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酒味瞬间灌入鼻腔，“卧槽！这孙子居然白酒啤酒混着喝了！”
    另外几人听见顾烈喝了白酒，也被吓了一跳，“不是吧！这么厉害！”
    向一鸣再仔细看了看顾烈叼在嘴边的烟，转身对身后的男生们说道：“卧槽！烈哥抽的是华子！”
    “烈哥最近发了啊！”
    “我烈哥什么时候没钱？”向一鸣吹捧道：“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就有500元！”
    顾烈朝着向一鸣的屁股就是一脚，“叫谁孙子呢？”
    “烈哥！烈哥！”向一鸣揉着屁股，赔笑道：“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今天唱歌的钱还全靠你呢！”
    顾烈的酒还没有醒，反问道：“又是我请？”
    “我最近不是计划着大事吗？”向一鸣委屈道。
    “什么大事？”
    “小希不是要过生日了吗？我就存钱准备送她一个礼物！”向一鸣眼巴巴地看向了顾烈嘴边的华子，竖起两根手指，问道：“烈哥，让我来一口呗！”
    顾烈拧着眉毛，“小希？”
    “是啊！”向一鸣得意洋洋地说着：“只要我这次的礼物一送，保准就成了！”
    顾烈也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这时兜里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他将抽了两口的华子递给向一鸣之后，翻着兜，除了有两三张百元大钞以及一些零钱之外，还有一部极具年代感的手机。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很久未见的座机号码，他下意识地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慈祥的声音，“小烈，快回家了。你没带钥匙。”
    “好的，奶奶。”顾烈回应道。
    电话被挂断了，顾烈拿着手中的nokia n8反复端详了良久，直到再次点亮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让他完全糊涂了。
    原来，这不是2021年，而是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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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我就这样重生了

    接过烟的向一鸣瞬间成为了焦点，几名男生围在了他的身边，眼馋地看着他猛啄着刚刚那根华子。
    年轻人的肺活量很好，竟然抽得火星直跳，一旁还有人焦急地说道：“鸣哥，你轻点吸，别咬烟头！哎呀！口水别沾上了啊！”
    而向一鸣在抽了这根来自十年后自己亲手点上的华子之后，猛咳了起来，甚至眼睛里都噙满了泪花。
    “烈哥，你这华子好像不对劲儿！”
    顾烈反问道：“怎么了？”
    “好像是受潮了。”向一鸣委屈地说着。
    “你抽过华子吗？”身边另外一男生抢过了向一鸣手中的烟，质问道：“说不定华子就是这味！”
    向一鸣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着：“鄙人有幸在半夜里从我爸那里偷过一根！那味道是真的醇！烈哥，你这烟不仅上头还辣嗓子！”
    这一幕许久未见的场景，让顾烈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仅仅过了一秒，顾烈突然明白了一点，暗想道：“我就这样重生了？”
    他再看手机上的时间，2010年的自己正在读高三，而重生的日子是2月24日，离高考还有101天。
    一股强烈的渴望在顾烈的心里生成，想到这里，顾烈就火急火燎地说着：“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顾烈并不是要回家，而是想要去见曾经一个错过的人。
    “烈哥，你要走啊！”
    “今天没带钥匙，晚了就回不去了。”顾烈摸出了两百块钱，塞给了向一鸣，顺口说道：“记着开发票。”
    说完，顾烈就满怀憧憬地跑出了房间。
    向一鸣拿着钱，反问着身边的几人，“刚刚烈哥说的什么？”
    “我听着像是开发票。”
    “他拿发票干嘛？”向一鸣不解道。
    几人耸肩，对视一阵之后，似乎又将顾烈的话抛在了脑后。再次举起手里山城啤酒，兴高采烈地说着：“来！为了我们即将脱离苦海、结束蛋疼的高三生活吹一个！”
    出了门的顾烈站在十年前的街头，眼前的一切还是这么的熟悉。
    街道上种满了粗壮的梧桐树，肆意张扬的树枝为这座距离雾都母城最远的主城区——碚城撑起了别样的风情。
    老旧的街道上出现了已经被取缔很久了的烧烤摊子，虽然还是二月，天气依旧寒冷，但小方桌上的食客们并没有被寒意所困在家中。
    用橙子、冰糖、枸杞、大枣烧制而成的热啤酒既能驱散寒冬，又能让人上头。
    穿着西装衬衣的顾烈走到一辆嘉陵摩托车前，轻车熟路地坐上了后座，对四十来岁的摩托司机说道：“去502车站。”
    摩托车起步价是3元，在这个小城里面基本上起步价就是最终的价格。
    摩托司机一贯的热情，边骑摩托边问道：“小伙子，这么晚要进城可没车了。”
    顾烈的心情格外的好，顶着呼啸的风声说道：“我去见一个人。”
    “女朋友吧？”
    “不是，”顾烈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快了。”
    从星河ktv到502车站只需要六分钟，而这六分钟，顾烈却等了十一年。
    等下车之后，顾烈看到了熟悉的红色金龙大客车整齐地停放在车站的停车场里。
    这些班车是碚城在轨道交通没有修好之前进城的唯一公共交通工具，票价十元。
    再穿过双向两车道的马路，顾烈朝车站对面的楼房走去。
    这排房子修建于90年代，最高也就6层。下面菜市场，上面是居民楼。
    在菜市场外摆摊的商贩们用厚厚的塑料布盖在摊位上，除了能间歇听到一两声猫叫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过，只需再等上七八个小时，沉寂的市场就会再次喧嚣起来。
    路，依旧很熟悉。
    昏黄的白炽灯微微照亮着顾烈前进的道路，他七拐八拐地找到了居民楼的入口处，再上了两层，才到了连接两栋楼的天桥上。
    他站在天桥的一端，遥望着另一边的楼房。
    二楼的房间并没有开灯，他缓缓走了过去，“她在家吗？”
    顾烈拿不准，但心底的渴望却驱使着他没有停下脚步。
    但三分钟，顾烈只走了五米。
    灯亮了。
    顾烈的眼睛也亮了。
    脚步却停了。
    夏沁柠，这个让顾烈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名字从未如此强烈的浮现在脑海中。
    而如今，这一切都不是记忆中的片段，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眼前。
    窗户后的女生黑发如瀑，此时的她还留着这个时代十分流行的斜刘海，肉嘟嘟的脸颊上挂着两个深深的酒窝。
    大而明亮的眼眸更是胜过了雾都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星星。
    顾烈笑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双腿像是被强磁所吸引，竟然不自觉地朝近在咫尺的她走去。
    初春的风依旧刺骨，但却吹不灭顾烈内心里再次被点燃的火苗。
    等到了夏沁柠家楼下，不知怎么的，夏沁柠竟然在这个时节开了窗，这让顾烈赶紧贴墙而站，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地往上瞟着。
    “甜甜，快把这杯橙汁喝了。”顾烈听到楼上传来的声音。
    夏沁柠苦恼地说着：“妈，我半个小时前才喝了牛奶。”
    “你怎么还在听歌啊！离高考就只剩一百天了！听话，等你高考完，你想听多久都行！mp3我就先给你收起来。”
    “就这一首！蔡依林的，可好听了！”一抹动人的甜笑绽放在夏沁柠的唇边，撒娇道：“要不我们一起听？”
    “我不认识什么蔡依林，你妈我喜欢邓丽君。”姜爱玲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着：“记得把橙汁喝了，我过十分钟再来收你的mp3。”
    “谢谢妈妈！妈妈最好了！”夏沁柠开心地笑着。
    一段轻声的哼唱从二楼传进了站在一楼墙角的顾烈耳里。
    呵气在玻璃上面
    画心型的圈
    雾渐渐不见
    你终于出现
    顾烈笑得合不拢嘴，暗想道：“这难道就是天意？连唱首歌都这么应景！”
    他拿出了手机，找到了夏沁柠的号码，犹豫了一阵，“发短信还是打电话？”
    唰！
    一阵凉意从头顶如银河下落般袭来，从二楼被夏沁柠不小心倒出的橙汁洒了顾烈一身。
    顾烈猛地一抬头，正好看见夏沁柠拿着杯子，瞪着圆乎乎的大眼睛，从窗台往外探着身子，惊恐地盯着自己。
    甜蜜的橙汁顺着顾烈的颧骨流到了嘴边，夏沁柠慌乱地摘下耳机，触电般地躲回了屋，惊恐地对屋内喊道：“妈，我闯祸了！”

 第3章 你大半夜来我家楼下干嘛

    夏沁柠这一嗓子吓得顾烈魂飞魄散，比在洗浴中心半程听到敲门声还要让人肝颤。
    顾烈本想撒腿就跑，可右脚刚迈出半步，他却停了下来，自问道：“我跑什么啊？”
    姜爱玲在听到夏沁柠的呼喊之后，随手将才织了十来针的毛衣扔在了沙发上，慌乱道：“你又闯什么祸了？”
    “妈，你听我说。”夏沁柠连退几步，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兔，悸怯地转动着眼球，怯怯道：“刚刚我不小心把橙汁洒了一点出去，淋到人了。”
    姜爱玲急忙走到窗台边低头一瞧，正好和顾烈四目相对。
    “我的小祖宗！”姜爱玲的瞳孔瞬间放大，“你这叫一点吗？快跟我下去赔个不是！”
    仅剩一口的橙汁放在了桌边，母女俩人火急火燎地下了楼。
    顾烈听到一阵的脚步声，再定睛一看，夏沁柠真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一幕幕难忘的往事在脑海中快速地闪过，顾烈看着夏沁柠一步步向自已走来，他的心跳很快，脚步不自觉地往前挪动着。
    “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沁柠一个九十度弯腰道歉瞬间把顾烈拉回现实，让他错愕地站在原地。
    姜爱玲也紧接着说道：“我女儿一不小心......小烈？”
    夏沁柠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吃惊地说着：“顾烈！”
    顾烈呵呵笑着，打着招呼，“姜阿姨好。”
    “哎哟，你怎么来这儿了啊！”姜爱玲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她打量着顾烈的穿着，追问道：“还穿这么正式！是跟你爸去应酬了吗？”
    “啊？对！”顾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夏沁柠的身上，他回应着：“我爸他今天请人吃饭，我觉得无聊，就提前走了。”
    青葱岁月的感情总是懵懂和纯粹，就算是已经经历过三十岁的顾烈在那双清澈眼眸的注视下，也会脸红。
    姜爱玲还以为是顾烈喝酒上脸，上前两步，“喝了酒不能吹风，明天你还要上学呢！”
    但走进了一瞧，姜爱玲又闻到了一股烟味，“怎么还抽烟了呢？”
    “我没抽啊！”顾烈谎称道：“是那些叔叔们抽的。”
    夏沁柠戳破了顾烈的谎言，噗呲笑道：“屁！你就是个大烟囱！”
    顾烈急忙挤着眼给夏沁柠发送着信号，在学生时代抽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特别是在长辈面前就更不能光明正大的抽烟了。
    “没有啊！”顾烈连连摆手，“真没抽！”
    “那你让我妈闻闻你的手！”夏沁柠学着老师们的杀手锏，较真地说着：“一闻就知道了！”
    “嘶~”
    姜爱玲见两人斗嘴的模样，露出了老母亲的微笑，“你们俩就是不能见面！一见面就要斗嘴！行了，小烈，跟我上去，换身衣服再走。”
    “没事的，我回去换了吧。”顾烈推辞道。
    姜爱玲热情地邀请着：“现在的天这么冷，你这么回去肯定会着凉。你们马上就要高考了，可不能感冒了。听话，跟阿姨回去换身衣服再走。”
    “真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姜爱玲再次看了看顾烈的衬衣领子，上面已经沾上了橙汁，赶紧说道：“小烈快上楼，把衣服换下来。这果汁沾在白衬衣上最不好洗了。”
    顾烈试探地问着：“叔叔没在家吧？”
    “最近他们单位搞什么三风三德建设，去下级单位调研了，要后天才回来。”
    “那就麻烦阿姨了。”顾烈爽快地答应着。
    姜爱玲摆着手，“不麻烦。到时候我把脏衣服给你洗了，然后让甜甜给你带到学校去。”
    “顾烈，你大半夜来我家楼下干嘛？”夏沁柠追问道。
    顾烈灵机一动，沉着地说着：“明天不是要返校了吗？正好我的化学笔记有些没写全，就想着来找你借借。”
    “甜甜，你学学人家顾烈。”姜爱玲带着两个孩子朝楼上走去，一边说道：“大半夜的还来找你借笔记，你却在听歌！”
    夏沁柠拧着顾烈的胳膊，低声问道：“说！你究竟来干嘛？”
    “真借笔记啊！”熟悉的互动让顾烈虽然疼，但脸上却笑得格外开心，可嘴上却说道：“难不成还是专门来见你的吗？”
    “哼！”夏沁柠轻哼一声，骄傲地抬着头，“你骗得了我妈，可骗不了我！是不是你爸又逼你喝酒了？”
    “酒这东西没人逼也要喝啊！”顾烈挑着眉，学着姜爱玲的语气说道：“甜甜，你就别瞎猜了。”
    夏沁柠粉拳直挥，如斜风细雨般打在了顾烈的身上，“不许叫我甜甜！这是我爸妈才能叫的！”
    “行，行！”顾烈坏笑道：“那我还是叫你酸酸吧！”
    “哼！”
    夏沁柠家是老式的两室一厅。一进门，姜爱玲就给顾烈去找换的衣服，而夏沁柠就朝卧室走去，将整理好的化学笔记拿了出来，“呐，你可要小心点，别给我弄丢了。”
    “丢不了。”顾烈笑眯眯地说着：“明天就还你。”
    “小烈，老夏的衣服有些大，你先试试。”姜爱玲把衣服拿了过来，“卫生间在那边。”
    顾烈拿着衣服走进了卫生间，姜爱玲还特意为他打开了浴霸的灯，怕顾烈在换衣服的时候着凉。
    等换完衣服之后，顾烈穿着大一码的羽绒服和毛衣走了出来，现在的他是真不冷了。
    “还挺合身的啊！”姜爱玲给顾烈整理着外套的帽子，“这下暖和了吧？”
    夏沁柠坐在沙发上，将姜爱玲没有打完的毛衣拿了起来，边打边说道：“衣服换了，笔记也拿了。顾烈，你就快点走吧！”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姜爱玲狠狠盯了夏沁柠一眼，客气地说着：“小烈，你回去的时候慢点。到家了，给阿姨来个电话。”
    顾烈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快晚上10点半了，虽然真心不想走，但奶奶还在家里等着。
    “阿姨，那我就先走了。”顾烈礼貌地说着：“我空了再来看你。”
    “好好。”姜爱玲满意地点着头，可夏沁柠却笑得前仰后翻，“顾烈，你很忙吗？是忙着开公司还是忙着上班啊？还空了来看我妈！”
    顾烈这才回过神，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而不是荣善集团雾都分公司的经理了。
    “我的意思是......”
    还没等顾烈说完，姜爱玲又帮顾烈说着好话，“人家小烈是客气，哪像你一天没规没矩的。不知道以后谁敢娶你！”
    “我......”顾烈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再看了一眼正吐舌头扮鬼脸的夏沁柠，说道：“我就先走了。谢谢，阿姨。”
    “慢走啊，小烈。”姜爱玲嘱咐道：“把帽子戴上。”
    “好的，阿姨。”
    等顾烈出了门，他就听到了门后传来的对话。
    “妈，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帮着顾烈啊！”
    姜爱玲无奈地说着：“小烈从两岁起就跟着他爷爷奶奶生活，他爸妈一直做生意，照顾得少。现在他长大了，又拉着他去应酬。你说谁家的家长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啊！”
    “他又不是你儿子。”夏沁柠吃醋地说着：“用你管这么多。”
    “我和他妈是同学。读书的时候我俩就是最好的姐妹。能照顾一点是一点吧！”姜爱玲长叹了一口气，催促道：“快去睡了，别玩了！”
    顾烈听后心中顿起波澜，缓步走下楼，朝那个记忆中的家走去。

 第4章 父母的风流韵事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那么一点亮光，它会指引归家的路。
    而顾烈心中的光亮就是那盏在5楼阳台上的25瓦节能灯。
    这盏灯会在每晚9点由顾烈的奶奶王笑梅准时打开，只为了让下晚自习的顾烈知道，这个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站在住了十来年的老旧筒子楼下，顾烈抬头看着那盏忽明忽暗的节能灯，长叹一口气，“该换灯泡了。”
    他快步走到了楼梯处，跟原来一样，将路上买的香烟抽出两根，其余的连带着烟盒一道放入楼梯间的电表箱里。
    来到五楼，顾烈敲了敲门，喊道：“奶奶，我回来了。”
    门开了，年轻十来岁的王笑梅出现在顾烈的眼前。
    王笑梅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雾都人，年轻时是生产队里有名的快嘴和劳动力，不过人倒是长得很漂亮。
    当年顾烈的爷爷顾鹏海下乡知青，认识了王笑梅。
    两人一来二去就在那个年代结了婚，生下了顾烈的父亲顾昌兴。
    再后来，顾昌兴看上了隔壁村的赵初蔓，这才有了顾烈。
    等顾烈出生之后，顾鹏海就和王笑梅回了城，住进了这栋当时还算气派的楼房里。
    而顾烈的父母则在村里依靠着顾鹏海的关系开办了一个家庭式的小作坊，专门生产放置望远镜的皮具包，又遇上了好的时候，顺顺利利地成为了当时的万元户。
    风光的万元户让顾昌兴有了启动资金，就开始捣鼓90年相当红火的建材生意，又赚了些钱。
    而这时的顾烈刚满两岁。
    顾鹏海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一天到晚都忙着做生意，也为了顾烈能读上城里的幼儿园，就花了三万块钱找关系把顾烈的户口改到了自己的名下，成为了一名城市里的小孩。
    这就是姜爱玲所说的顾烈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原因。
    小时候的顾烈对于父母的印象很模糊，甚至每次顾昌兴和赵初蔓抽空来看顾烈的时候，他还会躲在卧室里不出来，认为他俩是陌生人。
    但随着年龄的增大，顾烈也明白这是自己的父母，虽然疏远，但还是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
    顾昌兴没读过什么书，高二便辍学了。
    他对于顾烈的教育方式也和其他父亲不一样，没有过多的关怀，只有每个星期准时拿来的五百元零花钱。
    有的时候也会叫已经18岁的顾烈陪自己前去应酬，只是为了让顾烈更早的接触这个社会，也能更好的接他的班。
    在旁人看来，顾昌兴的育儿之道并不可取，但顾烈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他的零花钱可是同年级里面拔尖的那位。
    王笑梅反复打量着落汤鸡似的顾烈，问道：“小烈，你这是怎么了？”
    顾烈薅了薅被橙汁淋过的头发，“不知道是谁从楼上倒东西下来，我碰巧赶上了。”
    “这些人也太没有素质了！”王笑梅呵斥着：“你快去洗洗，别着凉了。”
    但半秒钟之后，王笑梅发现顾烈的身上的衣服不对劲儿，又问道：“这谁的衣服？”
    本想浑水摸鱼的顾烈看来糊弄不过去了，他如实地说着：“是甜甜爸爸的。”
    “夏正平？”王笑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严肃地说道：“小烈，你和他家要少来往，特别是夏沁柠的妈姜爱玲！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顾烈原来就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的奶奶不喜欢姜爱玲，而姜爱玲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恐怕除了自己听到的原因之外，还另有隐情。
    顾烈之前也没敢问，不过这次他的胆子可大了不少。
    他好奇地问着：“奶奶，姜阿姨她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
    王笑梅冷哼一声，嫌弃地说着：“她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懂吗？年轻的时候，就有事没事的往我家跑。就为了和你爸在一起。”
    顾烈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惊讶地问着：“不是吧？我爸有这么抢手？”
    “那可不是！”王笑梅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有信心，她昂着头骄傲地说着：“因为那时候我们家有钱啊！不仅有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房，而且还有整个村里唯一的一台彩电。夏天一到晚上，就搬到院子里，离我们家十来里地远的人，都要赶过来看呢！”
    顾烈听得津津有味，王笑梅接着说道：“那姜爱玲和你妈是同学。当初两人为了你爸争得你死我活的。姜爱玲每天晚上就来我们家门前晃悠，穿得也不检点。我是实在看不下去。”
    王笑梅口中的不检点不同于现在，那时候的不检点恐怕只是露了个肩、裙子稍微短了点。
    “那我妈是怎么获胜的？”顾烈迫不及待地问着。
    “你说呢？！”王笑梅笑呵呵地看着眼前求知欲爆棚的顾烈，骄傲地说着：“当然是你奶奶我决定的啊！”
    顾烈感叹道：“原来是包办婚姻啊！”
    “没大没小的！你爸妈是自由恋爱！”王笑梅恨了顾烈一眼，“快去洗洗，明天把这身衣服还给她家！我们顾家原来没接受她，现在也不会接受她的衣服，将来也不会接受她的女儿！”
    顾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嘴上还是说道：“奶奶，你扯哪儿去了。我还是个学生，不谈恋爱。”
    “小烈就是听话！”王笑梅笑得合不拢嘴，“饿了没有？奶奶给你煮碗抄手？”
    顾烈连连点头，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王笑梅亲手包的抄手了。
    “我要吃十个！”
    “那你先去洗，洗完出来就能吃了。”王笑梅朝厨房走去，“记得开浴霸，这天气凉！”
    顾烈溜进了厕所，将兜里的烟和打火机拿了出来。
    把烟叼在嘴里，手机拿在手上，在关门的瞬间配合着关门声打着火。
    再开上换气扇和浴霸，顾烈站在镜子前，悠闲地抽着烟，感叹道：“原来这就是父母的风流韵事啊！”
    “小烈，你怎么还不开水啊？”厨房里的王笑梅见热水器迟迟没有动静，来到厕所门外说道：“别玩了，待会抄手都起锅了！”
    顾烈差点没被烟呛着，赶紧回应道：“知道了，奶奶。”
    热水从花洒里面涌了出来，顾烈看着洋洋洒洒的水花，抽着烟，无奈地说着：“看来重生也不是事事舒坦啊！连抽烟都要躲着。”
    抽完了最后一口，顾烈也脱下了姜爱玲给的外套，让温暖的水重新洗涤着这具年轻了十岁的身体，他也在蒸腾的水气之间思考着自己的重生究竟要怎么度过才能不留遗憾。

 第5章 如果我帮我爸成了富翁

    洗完澡穿好衣服的顾烈如同获得了新生，而那一碗香气四溢的奶奶牌抄手更是让他在冬日里倍感温暖。
    印着牡丹花图样的搪瓷碗里装着十来个抄手，紫菜、虾皮和葱花随意地浮在汤面上，一旁还放着一个家常味道的红油蘸碟。
    “小烈，你吃完之后就放在水槽里。”王笑梅连打了几个哈欠，嘱咐道：“早点睡，别玩手机。明天你还要上学呢！”
    “知道了。”顾烈点着头，“奶奶你快去休息吧。”
    爷爷奶奶家是三室一厅，两位老人年纪大了，不仅分了床，更是分了房。
    不过，这倒成全了彼此一个互不打扰的安逸晚年生活。
    王笑梅住在离厨房最近的那间，方便早起给顾鹏海爷孙俩做早餐。
    客厅正对着的则是顾鹏海的房间，即使现在关上了门，还是能听到阵阵鼾声传来。
    顾烈的房间在最外面，与阳台相连，这也是他原来半夜偷偷抽烟的最好场所。
    他吃着热腾腾的抄手，开始计划着重生以后的事情。
    在顾烈想来，大多数重生者在读书的时候都会依靠重生前的记忆搞一些文学创作，又或者抄两三首尚未发型但又传唱度极高的歌曲，使自己一炮而红走向人生巅峰。
    而他重生之前，就已经风光过，但也跌入过低谷，到头来还是给他人作了嫁衣。
    顾烈从搪瓷碗里舀了一个抄手放进了蘸碟里面，拌了几下之后，送进了嘴里。
    尝着皮薄肉多的抄手，顾烈的心里一阵嘀咕，“干点什么好呢？”
    “写小说？”顾烈想复刻前辈重生者们的荣光，但一秒钟之后又摇头进行了否认，“我就没看过几本啊！几百万字的东西，也不是说背就能背下来的。”
    否定了第一个想法，他又舀了一个抄手，吃了一口之后，暗想道：“那就唱歌？当大明星？”
    顾烈对自己的长相和歌声还是很有信心的，重生前就被人称呼为雾都吴彦祖，但一想着要靠剽窃他人成果来让自己成功，这位耿直的雾都小青年又觉得浑身不舒服。
    顾烈就这样在脑海里构思着自己以后的生活，直到碗里的抄手都快吃完了，他都还没有想出自己重生之后的发家致富经。
    嗡嗡嗡......
    nokia在桌上震动了起来，顾烈拿起一瞧是父亲顾昌兴打来的。
    “喂，爸？”
    电话那头的顾昌兴醉醺醺地说着：“儿子！回家了吗？”
    “回了啊！”顾烈回应着。
    “你今天怎么饭都没吃完就跑了呢？”顾昌兴打了一个酒嗝，顾烈还听到一旁母亲赵初蔓的唠叨，“你还给孩子打什么打？都这么晚了，儿子都要睡了。”
    “我有事啊！明天要开学了，我还有笔记没有写完。”
    顾昌兴长叹道：“儿子，就算你考上了大学，毕业出来，社会上的道理你还是不懂。今天在酒桌上你......”
    “哪有爹这么教育儿子的啊！”赵初蔓一把抢过了手机，对顾烈说道：“小烈，别听你爸乱讲。你好好读书就是了。挂了啊，早点睡。”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顾烈当初听顾昌兴这么说的时候，还很反感，不明白父亲的话究竟是什么含义。
    但当他真正踏进社会的那一刻起，他才明白父亲的话虽然粗糙，但也不无道理。
    顾烈看着再次亮起的手机屏幕，又想起刚刚顾昌兴所说的话，一个灵光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卧槽！我不是孤儿啊！”顾烈一拍大腿，激动地说着：“如果我帮我爸成了富翁，那我不就是富二代了吗？”
    顾烈家现在的生意还不错，是做建材批发的，以后的十来年里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康家庭。
    “小烈，你和谁说话呢？”王笑梅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声音，“快睡了。”
    “知道啦，奶奶。”顾烈连忙收拾了碗筷，拿进厨房之后随手放进水槽里面。
    刚一转身，他又停住了脚步，暗想道：“以往都是奶奶帮自己洗碗洗衣服。如今重生了，这点小事还是自己做吧！”
    想到这里，顾烈挽起了袖口，打开了水龙头清洗起自己吃过的碗筷。
    王笑梅睡眠本来就浅，听到厨房传来的流水声便披上外套走了出来。
    见到顾烈站在水槽前在洗碗，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慈祥而幸福地说着：“小烈真的长大了。”
    顾烈转过身，“奶奶，你怎么起来了呢？我一会儿就洗了。”
    说着，顾烈就把灶台上煮过抄手的小汤锅也放进了水槽里面，再挤出一些洗涤灵，麻溜地洗了起来。
    “原来都没见你做过家务，今天一看还像模像样的！”王笑梅的心里乐开了花，她走到了顾烈的身边，“小烈，你放下，奶奶来洗。”
    顾烈听后洗得更加卖力了，“马上就好了。”
    大约几十秒钟之后，顾烈洗完了该洗的东西，顺便还把灶台清理干净了。
    王笑梅一瞧手上的梅花石英表，“都快十二点了，你快去睡！”
    “好。”顾烈擦了擦手，“奶奶你也早点睡。”
    “人老了，睡不睡都这样了。”王笑梅吃力地抬手拍了拍顾烈的肩膀，“以前啊，你最喜欢跟在奶奶的身后了。现在你长大了，不跟着奶奶了，也不爱和奶奶说话了。不过啊，个子倒是蹭蹭地窜，成了大小伙子了！小烈，明天早上奶奶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酒酿小汤圆好不好？”
    顾烈的眼里也有光，他注视着抚育了自己十多年的王笑梅，无数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可就是说不出来，只好默默地点着头。
    王笑梅挥着手，“去吧，去吧！”
    顾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之后来到了阳台上。
    他靠在了窗边，拿出了今晚的最后一根烟，点上之后深吸了一口。
    缭绕的烟气飘向了夜空，他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一时间觉得重生之后的生活还算是不错。
    起码在顾烈现在这般年纪，不会为了每日的温饱而奔波，也不会为了人际交往而神伤，一切都是那么的纯粹和简单。
    “就这么着吧！”顾烈抽着烟，感叹道：“重生并非是重走一段以往的人生，它会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6章 再拿两根

    第二天早上6:30。
    还在床上蒙头大睡的顾烈就听到了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
    “小烈！小烈！快起床了！”王笑梅在门口焦急地拍着门，“你要迟到了！”
    顾烈起初还有些迷糊，但当他睁眼的刹那，他又立马清醒了过来。噌地一下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后，就打开了房门。
    “怎么睡过头了呢？”王笑梅已经做好了昨晚说的酒酿小汤圆，看着晚起了十来分钟的顾烈，嘱咐道：“是不是昨晚又偷偷玩手机了？”
    “没有啊，奶奶。”顾烈一溜烟儿地躲进了厕所，刚一解开裤腰带蹲下，却发现兜里没烟了。
    这下让抽了七八年起床烟的顾烈难受的异常，重生后的第一天早上就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没有烟，厕所是上不了了。
    顾烈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昨晚藏在电表箱里的那包才抽了两根的香烟。
    他快速地洗脸刷牙，仅仅用了两分钟又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王笑梅也准备稍后出门了，她说道：“小烈，中午奶奶要去爷爷的单位吃饭。今天是他们退休员工的欢聚日，你的中午饭自己解决啊！”
    顾烈来到门口穿上鞋子，看着客厅对面卧室打开的房门，说道：“好。爷爷这么早就出门了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爷爷每天要去遛他的宝贝画眉。”王笑梅一说到这里就来气，滔滔不绝地说着：“天还没亮就带着鸟笼子去公园了。我跟他说了多少次，现在是冬天，要等天大亮了再出门。”
    “可是去晚了不就没有好位置了吗？”顾烈半开玩笑地说着：“那怎么展示他的宝贝画眉呢？”
    “嘿，你们爷孙俩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啊！”王笑梅拧着眉毛说道：“行了，你快去上学吧！晚上下了晚自习早点回来！”
    顾烈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王笑梅就叫住了他，“汤圆！”
    “啊？好！”顾烈回头看了看桌上那碗酒酿小汤圆，抿了抿嘴唇。
    小汤圆只有小拇指头大小，除了有甜酒之外，上面还漂着几颗枸杞。
    他走到桌前，端起暖手的汤碗，狼吞虎咽地咽着。
    “慢点吃，别着急。”王笑梅见顾烈进食的惨烈状况，慈祥地提醒着：“别噎着了。”
    顾烈仅仅用了三十来秒就把一碗小汤圆吞进了肚子里，他擦了擦嘴，“走了啊，奶奶。”
    “好。”
    当他再次摸到门把手的时候，王笑梅又叫住了他，“小烈！”
    两次都没能出门的顾烈愣了，“又怎么了？”
    “你的校牌！”王笑梅责怪着顾烈，顺手将蓝色的校牌塞进了顾烈的手里，“没有这个，你怎么进学校啊！”
    顾烈挠着头，“知道了，谢谢奶奶。”
    “快去吧！”王笑梅挥着手。
    顾烈终于打开了两次都没有打开的防盗门，关门之后以最快速度冲下了楼梯，来到昨晚藏烟的电表箱前迫不及待地拉开。
    这一次，顾烈是真的傻眼了。
    原本藏得好好的香烟竟然不翼而飞，连个烟盒子都没有留下。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
    还是没能抽成烟的顾烈只好马不停蹄地朝学校赶去，但他的第一站并不是阔别已久的教室，而是学校大门口马路对面的小超市。
    顾烈跑下了一个长下坡，在路边又上了一辆摩托车，“朝阳中学。”
    冬日里冰冷的寒风呼呼地剐蹭着顾烈稚嫩的脸庞，他将脖子缩进外套衣领里，用这样的方式对抗着恼人的寒意。
    从王笑梅家走路到学校要10分钟，而坐摩托车就只要3分钟。
    节省下来的7分钟顾烈就可以提前到学校厕所里解决一下生理上需求了。
    “就在这儿停。”顾烈指挥着摩托车司机停下了车，给了三元车费之后，便火急火燎地朝马路对面跑去。
    朝阳中学门口有三家小超市，而其中一家名为芳香的超市是最受学生喜欢的。
    原因很简单，这里能买到散烟。
    一包七元的龙凤呈祥被拆开来卖，售价变成五毛一根。
    这不仅为小超市老板创了收，还为这些零用钱本就不多，还要从里面抠出烟钱的同学们提供了便利。
    而这家小超市说来也奇怪，只有他一家敢这么做。学校的老师也知道校外有这么一家商店，但一直没有人来举报。
    这样的默契一直持续到了顾烈毕业后的两三年，直到老板换人之后，充满青春记忆的散烟才彻底没有了影子。
    顾烈很少买散烟，第一因为他不差钱，第二是因为他不喜欢抽七元的香烟，那是真的辣嗓子。
    “芳香阿姨，拿一包中华。”顾烈掏着口袋，指着烟柜里面的香烟轻车熟路地说着：“硬的。”
    老板娘四十来岁，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用超市的名字称呼着她。
    她烫着一头浓密的泰迪卷，眉形是当年最流行的文眉，见到任何人都是笑呵呵的。
    “哟，小烈换口味了啊！”芳香阿姨从烟柜里面拿出了一包硬中华，放在了台面上，“这么短时间没见，怎么都改中华抽了呢？”
    顾烈把钱都掏了出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就只剩下一百来块了。昨晚在ktv给了向一鸣钱之后，要是再买中华，这个星期可就真紧巴了。
    “还是换包玉溪吧！”顾烈精打细算地说着：“另外拿包纸。”
    芳香阿姨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笑盈盈地给顾烈换了烟、拿了纸，“好嘞！一共二十二。”
    顾烈给钱打开了香烟，递给了芳香阿姨一支，“走了啊。”
    芳香阿姨夹着烟，挥着手，“慢走，小烈！”
    可当顾烈一转身，就碰上了向一鸣。他连打了几个哈欠，一看到顾烈就赶紧说道：“烈哥，我昨晚......”
    “行，你别说了。”顾烈大步超前走去，“回班里再说。”
    向一鸣看向了顾烈手中的玉溪，“烈哥，给我一根呗？”
    顾烈皱着眉头，“滚蛋，我赶时间。”
    说完，顾烈就一溜烟儿地朝学校大门跑去。
    “急什么啊？”向一鸣看着顾烈的背影耸着肩，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不是还有时间吗？”
    随后，他转身掏出一块钱，对芳香阿姨说道：“拿两根烟。”
    芳香阿姨从一旁的木盒里拿出了一包已经卖了一半的龙凤呈祥，从中抽出两根递给了向一鸣，问道：“一上午两根够吗？”
    向一鸣转头一想，又掏出一块钱拍在玻璃烟柜上，大气地说着：“再拿两根！”

 第7章 你想得美

    雾都的地形总是让生活在这个城市中的人们爬坡上坎，连顾烈上个学都不例外。
    要想进入久违的校园，顾烈首先要爬上由四五十步石阶组成的天梯，再走上二十多米的小斜坡，才能看到由三五名保安把守着的电动伸缩门。
    路上已经有不少返校的高三学生或憧憬、或难受的迎接着这段难忘的补课时光。
    而穿行在人群中的顾烈，他的神情与所有人都不同。
    他一路小跑，表情是既焦急又欣喜，直奔伸缩门斜对面的家属区公厕，连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同学都来不及答应。
    “终于快到了！”
    顾烈一个箭步冲入了厕所，但扑面而来的氨水味又让他快速地捏紧了鼻头。
    他寻找到一个相对干净的坑位，关上门拿出纸巾搓成两个小球堵住鼻孔之后，才慢慢悠悠地点燃了香烟。
    “舒坦！”顾烈深吸了一口，正准备解开裤腰带的时候，旁边的坑位却传来了动静。
    旁边的人敲了敲隔板，问着顾烈，“诶，朋友，有火吗？”
    “有。”
    “借个火。”那人接着说道，随后就从隔板下面伸过手来。
    顾烈起初还没在意，但他看到手上的疤痕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半晌都没拿出火机来。
    现在在他旁边坑位的是高三年纪的年级组长江峰徐，他的手是年轻的时候因为做化学实验而被烧伤的，而每届学生都会在私底下称呼他为无情鬼手。
    无情二字并不是夸张，凡是被他抓到的学生，不管是迟到早退，都会被带去办公室一阵责罚。
    要是态度不好负隅顽抗的，甚至还会被奖励抄录《学生守则》或者自我检讨800字的二选一大礼包。
    更别说抽烟、早恋又或者上网吧这样严重违纪的事情了，只要被他抓到，就是记过处分。
    顾烈晃了晃头，战战兢兢地将打火机递给了江峰徐，心里暗想道：“幸好我没露面，不然就玩完了。”
    江峰徐在接过打火机点上之后，又还给顾烈。
    顾烈本以为自己不再出声，就没有任何问题。让他没想到的是，江峰徐居然开口问道：“朋友，你是哪位老师啊？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声音？”
    现在全校就只有高三年纪在上课，而整个年级要抽烟的男老师就这么几位，这一问差点要了顾烈的老命。
    “啊，我不是老师。”顾烈由于堵着鼻子，说话的声音就变得发闷了，听起来还算是成熟。
    但此话一出，顾烈又后悔了。
    不是老师，还能是谁？
    江峰徐也愣了，“不是老师？”
    “我是来修空调的。”顾烈沉住了心气，缓缓地说着：“家属院张老师家的空调不行了，我来看看。雾都冬天湿冷嘛！没有空调还真不好过。”
    “是三栋四楼的张老师吗？”江峰徐反问着。
    顾烈回应道：“不是，是五栋一楼的张启明老师。”
    “原来是张老师叫的人啊！”江峰徐的顾虑打消了半截，他接着说道：“也对。我们学校是老旧了一些，特别是家属区。不过新校区也快修好了，等这批孩子走了之后，就能搬过去了。”
    顾烈只有硬着头皮往下接着话，“我听说你们的新校区是在城南那边？”
    “对。”江峰徐回答道：“你也知道吗？”
    “知道，就在城南缙云山脚下嘛！”顾烈赶紧回答道：“前些天过去看了看那边的学生宿舍，准备接点空调安装的生意。环境挺不错的啊，都是六人间。”
    江峰徐听到这里，才真正相信了旁边的人不是学生而是真的来修空调的。
    “你来晚了，朋友。”江峰徐笑呵呵地说着：“这些生意早就被包出去了。”
    “这样啊！”顾烈粗着嗓子说着，手中的烟更是抖个不停，“那只有看看以后有没有维修业务了。”
    隔板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看来是江峰徐解决完了。
    他的语气里面透露着一丝高傲，“这些业务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谢了，朋友。”
    顾烈听到了一阵冲水声，然后再是开门声和走路声，直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淦！”顾烈低声骂道：“吓死你爷爷我了！”
    等他从厕所里出来，离打铃还剩十来分钟。
    顾烈老远就看到江峰徐站在伸缩门的一侧，如同阅兵一样审视着过往的学生。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叫喊从他身后传来了过来，“顾烈！”
    顾烈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瞧，原来是夏沁柠。
    今天她为了帮同桌带早餐，所以走了家属区的后门。
    但她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顾烈。
    “甜甜，你别吓我行不行？”惊魂未定的顾烈能拍着胸口，“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啊！”
    夏沁柠拧着顾烈的胳膊，严肃地说着：“不许叫我甜甜！”
    顾烈被拧得生疼，赶紧求饶道：“酸酸！酸酸！放手，疼！”
    夏沁柠这才松开了手，问道：“你在这儿干嘛呢？”
    顾烈指着身后的厕所，反问着：“来这种地方难道是来吃饭的？”
    “咦~好臭！”夏沁柠凑近顾烈的身上闻了闻，鼻尖微皱，嫌弃地说着：“真的好臭！”
    “厕所是臭啊！”
    “我说的是烟味！”夏沁柠白了顾烈一眼，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尚未开封的绿箭，“赶紧吃两片，不然被鬼手闻见了，你可要被记过了。”
    “还是酸酸对我好啊！”顾烈开心地接过了口香糖，一看是薄荷味的，问道：“怎么不买益达呢？”
    “你还挑三拣四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夏沁柠关上了书包，看着两手空空的顾烈，“我的笔记本呢？”
    顾烈这才想起放在床头的笔记本，“啊，忘记拿了。”
    “我就知道你这人不靠谱！”夏沁柠气呼呼地朝校门口走去。
    顾烈也赶紧塞了两片口香糖进嘴里，随手将包装纸扔进了垃圾桶中，解释道：“我明天给你行吗？”
    “你中午回家去拿啊！”
    顾烈回答道：“我家中午没人啊！”
    “那你中午吃什么？”夏沁柠扭头问着，甜美的小酒窝又浮现在脸上。
    “要不我请你吃饭？”顾烈认真地说着：“就当是你借我笔记本和给我口香糖的谢礼了。”
    夏沁柠满不在乎地说着：“不用，我家有饭吃！”
    “那要不我去你家对付一顿？”
    “哼！你想得美！”夏沁柠的小嘴掀起淡淡的弧度，再留给顾烈一个洒脱的背影，就朝伸缩门里跑去。
    “后面的同学快一点！”江峰徐卡着时间对着表，一边招呼着还懒洋洋慢吞吞走着的同学们，“还有两分钟就要记迟到了！”
    顾烈混进了大部队里，赶紧朝校门里走去，一路上都不敢大喘气。
    并不是因为怕难闻的烟味被江峰徐发现了，而是他舍不得口腔里面甜甜的绿箭味道。

 第8章 你们又不是亲兄妹

    朝阳中学有着高中部和初中部，而顾烈从初中开始就在这里了，一晃眼六年的时光即将结束，他也会迎来一个新的环境。
    高三年级在致知楼。
    这栋独立于所有年级以外的红房子是由一座人行天桥与校园连接，只有一个进出口。
    顾烈这级共有十四个班，他和夏沁柠同在高三12班。
    她坐在正数第二排，而他坐在倒数第三排。
    一走进这栋教学楼，顾烈就听到了来自清北班同学们的朗朗读书声。
    精神堡垒般的班集体就在一楼最显眼的地方，向同年级的莘莘学子们发出了奋发向上、努力拼搏的信号。
    顾烈路过清北班时，还特意往里瞧了瞧。
    他们个个手捧着书本站立在各自的位置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自己已经确定的目标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乖乖！是些人才！”顾烈嚼着口香糖，大摇大摆地往通道里走。
    越往里面，读书声就微弱，反而讨论声变得多了起来。
    “你拿了多少压岁钱？”
    “林俊杰又出新歌了！周杰伦也出了！啊！老天爷，我要买谁的啊！”
    顾烈听着充满青春味道的对话，也开始对读书生活产生了新的兴趣。
    等他来到12班的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由三勒浆赞助的高考倒计时牌，上面的天数也正好停留在一百天。
    顾烈走进了教室，跟其他班级不一样，12班的墙上没有错题解答，也没有振聋发聩催人奋进的标语，反而贴满了各种明星的海报。
    前面说的林俊杰、周杰伦都悉数在列，当然科比、霍华德这些篮球明星的也不少。
    这是因为12班是一个由普通学生和艺体生组成的平行班，而顾烈和夏沁柠就是普通学生中的一员。
    顾烈走到了夏沁柠的桌前，单手撑在堆满课本的书桌上，说道：“明天帮我带一份。”
    “无聊。”夏沁柠根本没有把顾烈的话当成一回事，打开姜爱玲准备的高考备战早餐盒，里面除了有一枚荷包蛋以外，还有夏沁柠最爱吃的草莓。
    “嘿，我说的是认真的！”顾烈一板一眼地说着：“你家楼下的葱油饼，带一个。”
    “你要吃自己去买啊！”夏沁柠拿了一颗草莓，笑眯眯地说着：“我带早餐可是要另外收费的！对吧，芊希？”
    夏沁柠的同桌名叫龙芊希，两人从高一下学期分班之后就成了同桌，一直到现在。
    而这位龙芊希也就是向一鸣准备表白的女生。
    长长的黑马尾束在脑后，跟夏沁柠一样，都留着斜刘海，不过脸上倒是没有酒窝了。
    “小希，她管你收了多少？”顾烈挑着眉，问着龙芊希。
    龙芊希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挽住了夏沁柠的手臂，亲密地说着：“我准备和柠柠去拍大头贴，这就是费用了。”
    “这样啊！”顾烈抿笑着：“酸酸，你帮我带。我也和你拍！”
    “去去去。”夏沁柠挥着手，开玩笑地说着：“你晚上做梦的时候把枕头垫高一点，说不定就能梦见了。”
    正当顾烈想要接着往下说的时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向一鸣冲进了教室，一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舒了一口大气。
    “还好，还好！”向一鸣感叹道：“没迟到！”
    他又看见了顾烈站在龙芊希的桌前，赶紧走了过去。也没有刻意地去看龙芊希，装作洒脱的样子说道：“烈哥，走啊！上课了！”
    “你先回座位。”顾烈摆着手，“我必须和酸酸说一说葱油饼的事情。”
    夏沁柠白了顾烈一眼，伸手道：“给你带还不行吗？50！”
    买烟时精打细算的顾烈在听到夏沁柠的要求之后，大方地从兜里掏出了50元拍在了桌上，“呐，这可是你说的啊！”
    夏沁柠也真没想到顾烈会答应，她疑惑地眨着眼，“真给啊？”
    “烈哥，一个葱油饼才一元五毛。”向一鸣惊叹道：“你这五十元要买多少个葱油饼啊！”
    “那就当做以后一个月的早餐钱吧！”顾烈笑道：“除去周末你还有赚的！”
    夏沁柠微翘着下巴，“就一个！你肯不肯吧！”
    顾烈滚了滚喉咙，除去这五十元，他的身上就只剩下二十来块了。
    但男人说出去的话就是钉下去的钉子，他坚定地点着头，“好！明天早上让我尝尝五十元的葱油饼是什么味道的！”
    夏沁柠微笑地收下了钱，低声说道：“省得你拿钱去买烟。”
    “你说什么？”顾烈没听清，追问道：“买什么？”
    “买你个大头鬼啊！”夏沁柠挥着手，“快回座位了！别在这儿站着。待会老师来了！”
    顾烈和向一鸣朝教室的后排走去，龙芊希见两人走远之后，问道：“柠柠，顾烈是不是喜欢你啊？”
    夏沁柠嘟着嘴，“不会吧，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那他对你这么舍得！”龙芊希伸出五个手指，感叹着：“五十元也！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了！他就买一个葱油饼？”
    “昨天呢，他借了我的化学笔记没还我，还穿了我爸的衣服走。”夏沁柠掰着手指，一笔笔算着账，“我妈还给他洗了脏衣服，收他五十不算多！”
    龙芊希越听越糊涂了，“阿姨还给他洗衣服？”
    “哎呀，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复杂。”夏沁柠不自觉地回头瞧了瞧顾烈的背影，接着说道：“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了！”
    龙芊希双眼含笑，“我想的哪样啊？看来我们的柠檬公主要谈恋爱了啊！”
    “叫你胡说！”夏沁柠挠着龙芊希的咯吱窝，让龙芊希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们柠檬公主是看破红尘，不会看上顾烈的！”
    “这还差不多。”夏沁柠停了手，骄傲地说着：“我和顾烈是不可能的。”
    龙芊希疑惑道：“为什么啊？”
    “就是太熟了，你明白吗？”夏沁柠的双眸泛着光，认真地说着：“我和他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我妈都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你说，要是我和他在一起了，不就成了现实版的《雷雨》吗？”
    “切。”龙芊希的白眼翻上了天，嫌弃地说着：“你们又不是亲兄妹，有什么不可以的？”
    夏沁柠皱着眉头，再次双眼凝视着走向后排的顾烈，在心里嘀咕道：“怎么才过了十来天，顾烈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9章 自由组合（求收藏求票）

    顾烈和向一鸣朝教室的后排走去，向一鸣凑近顾烈的身边问道：“烈哥，刚刚你没透露什么吧？”
    “什么？”
    向一鸣再回首瞧了瞧龙芊希，小声地说着：“我要向她表白的事情啊！”
    “这还没到万物复苏的季节，你怎么就按捺不住了呢？”顾烈笑道：“你的礼物呢？”
    向一鸣小心翼翼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礼盒，但只露了一角像是捂着金元宝，说道：“这儿呢！”
    “什么东西？”顾烈好奇地追问着。
    向一鸣刚一凑近顾烈的耳边，就被顾烈嫌弃地推开了，“离远点，两个大男人说话就正经说，你吹什么气啊！”
    “嘘！”向一鸣瞬间心虚了，连声道：“烈哥，小点声！别被小希听见了！”
    顾烈掰着向一鸣的脑袋，指向了夏沁柠和龙芊希所坐的位置，“呐，人姐俩谈得这么愉快，会注意到你吗？”
    夏龙二人正边吃早餐边憧憬着周末去哪儿拍大头贴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身后很远处的两位男生。
    “到底是什么东西？”顾烈再次追问着：“你拿出来瞧瞧，我给你把把关。”
    向一鸣这才从兜里将精心挑选的礼物来了出来，打开一瞧是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的材质连沙金都不是，就是街边精品小店里售卖的那种。
    而且造型一看就是直男审美，土气的心形吊坠就差把龙芊希的大头照藏里面了。
    “烈哥，能成吗？”向一鸣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这可是我攒了好久的晚饭钱才买的。老板说一定能成功的！”
    顾烈咧嘴一笑，“我看这件事情难说。”
    说完，顾烈就转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再次看到熟悉的课桌，顾烈就想到在上面睡觉流过的口水和上课吃过的泡面。
    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一切都还这么熟悉。
    他看向了课桌的左上角，那个“早”字仍然清晰可见。
    再搬开右侧垒成山的课本，“使亢龙抛地网，岂知白虎出天真”的字迹就有些模糊了。
    “还是这个味！”
    向一鸣见顾烈半天不理自己，眉头都要皱拧巴了。再次问道：“烈哥！你倒是给我个准信啊！”
    顾烈眨着眼，反问着：“什么准信？”
    “成不成啊！”向一鸣急得差点从椅子上飞起来，“项链！”
    顾烈叹着气，“我看成不了。”
    “为什么啊？”
    顾烈想着自己现在已经囊中羞涩，烟肯定是第一要解决的问题。
    现在他也不嫌弃龙凤呈祥辣嗓子了，伸出两根手指在向一鸣的面前晃了晃。
    向一鸣立马心领神会，从兜里偷偷拿出了一根烟夹在了顾烈的语文课本里。
    顾烈一看这事是真有戏，晃着的两根手指仍不放下。
    向一鸣抿着嘴唇，嘘声道：“今早我就多买了这一根。”
    顾烈没有说话，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向一鸣，他知道向一鸣从来都不会只多买一根散烟，于是两根手指继续摆出索要咨询费的姿势。
    向一鸣迫于无奈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再次放进了语文课本里。
    “没了吗？”顾烈问道。
    “真没了。”向一鸣心里发虚，但嘴上坚定地说着：“都上供了啊！”
    顾烈把课本拿到了膝盖上，从里面取出刚刚放进去的香烟，再装进自己买的玉溪烟盒里。
    消耗了两根烟的状况瞬间又找补了回来。
    他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着：“有句话你要明白。”
    “什么话？”向一鸣洗耳恭听，连上课时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顾烈缓缓地说着：“恋爱呢，一定要从收到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准备一束花？”向一鸣不解道。
    “你是真的不开窍啊！”顾烈无奈地摇着头，“我的意思是送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看她对你有没有意思！”
    向一鸣如同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他偷偷回头瞧了瞧龙芊希的背影，心里一阵嘀咕，“有还是没有呢？”
    “嘿！你们俩又说什么呢！”一声清脆的问好打断了向一鸣的思考。
    来人是顾烈的同桌，张婉。
    本应该是女生的她却留着帅气的短发，穿着也是男装。说话时故意憋粗着嗓子，但长相还算是清秀。
    要是换上女装，恐怕也是个美人儿。
    她平日里和顾烈、向一鸣走得很近，两人都把她当哥们一样看待。
    “小鸣要去表白了。”顾烈往后翘着椅子，挑着眉，“三弟，你说他能成吗？”
    张婉一阵思索，“是跟龙芊希吗？”
    “嘘！”向一鸣现在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紧张，“别这么大声！”
    “你满脸都写着龙芊希三个大字呢！二哥！”张婉操着手，跟顾烈一样后仰着椅子，“还不让人说呢！”
    向一鸣摸了摸自己凹陷的脸颊，“有这么明显吗？”
    顾烈和张婉不约而同地点着头，“有！”
    “这下可真完了啊！还没开始就被看穿了！”向一鸣现在是骑虎难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此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老大来了！”
    原本叽叽喳喳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向一鸣赶紧转身坐好，顾烈和张婉也规规矩矩地不再翘椅子了。
    一颗铮亮的光头出现在讲台上，作为班主任的饶波是全高三老师眼中的另类。
    在正经老师看来，饶波不让自己的学生叫自己老师，也会在高三这么紧要的关头仍然让12班保持着每周两节体育课的传统。
    更不能理解的是，饶波还会跟学生一起踢球。就算被放倒了，乃至骨折，也绝对不会拿出班主任的威信来处理学生。
    可越是这样，只要被他带过的学生都会永远记得自己曾经有这么一位特殊的班主任。
    “咳。”饶波站在了讲台的中间，先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光头，然后简短地说着：“我说三件事。”
    下面的学生立马变乖了起来，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第一，待会9点钟有个高考百日誓师大会。”饶波想了一会儿，“我们班的口号是十二十二，力争第二。”
    下面的学生笑成了一团，饶波摆了摆手，接着说道：“第二，老生常谈。最后一百天，不要留遗憾。”
    一说到这里，全场又安静了。
    “最后，由于我们班的情况比较特殊，本学期将会有35名同学无法来到教室上课。”饶波扫了一眼空缺着的座位，他能准确的叫出没来的每一个学生的名字。
    “他们现在已经在奔赴各个艺校、体校的路上了。”饶波顿了顿，“你们在这里也要像他们一样，为自己的青春和未来奋力出击！”
    “好！”有人带头鼓着掌，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所以，我们要调整一下座位。别这空一个，那空一个的。影响科任老师的心情。”饶波说出了重点，“你们先自由组合，完事之后，小柠檬，你来办公室叫我。”
    坐在第二排的夏沁柠点着头，“好的，老大。”

 第10章 高三是一个表白的季节

    饶波的前脚刚一踏出门口，教室里面就炸开了锅。
    对于要重新选座位的事情，在场的人都有不同的态度。
    有些想要凭借最后一百天创造奇迹的努力学习派，他们更想离讲台更近一些，这样既能督促自己，也能获得老师更好的关注。
    也有认清现实，摸鱼混吃的乐天派，他们最理想的位置就是靠墙或者靠窗的后排娱乐区。
    当然也有像顾烈三人组这样的本就身处娱乐区，但又持观望态度的不知进退派。
    顾烈在听到饶波的话之后，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要是和甜甜成为了同桌，那岂不是......”
    而向一鸣的心里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比风球过境还要厉害。
    他激动地扭头，趴着顾烈桌上的课本，说道：“烈哥，三弟！你们说我要不要去跟夏沁柠商量商量，让她跟我换个位置？这样我就能和小希成为同桌了啊！”
    顾烈一听，眉梢连连挑动，如果向一鸣的计划能成功，自己也离夏沁柠进了一步。
    “咳咳。”顾烈清着嗓子，一本正经地说着：“高三是一个表白的季节。”
    张婉鼓励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二哥，你可以的！”
    向一鸣听到两人的打气之后，信心暴涨，虽然还没有对夏沁柠开口劝说，但已经想到自己成功时的样子了。
    “让我想想！”向一鸣揉着太阳穴，头脑比解数学题时还要转得快，“要怎么说服夏沁柠呢！”
    顾烈见张婉一动不动，并没有想换座位的举动，问道：“三弟，你还是跟我同桌？”
    “怎么啦？嫌弃我了？”张婉一手搭在顾烈的肩头，像是兄弟般说道：“我们铁三角可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啊！烈哥，你不能因为二哥春心萌动就抛弃三弟了呀！”
    顾烈摆着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坐我旁边还能给我打掩护呢！”
    张婉豪爽地笑了起来，她这才讲出了事情的真相，“烈哥、二哥，老实跟你们讲！其实我要走了。”
    此话一出，顾烈和向一鸣都愣住了，异口同声道：“走？你去哪里？”
    “文科班啊！”张婉毫不避讳地说着：“我川音的艺考成绩虽然没下来，但我打听了一下，没有多大的问题。只要文化课能上线，就能录取。应该只要320分吧！”
    说到这里，张婉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哇，那你不是要成为大明星了吗？”向一鸣眨着眼，赶紧拿出笔记本递到了张婉的面前，“三弟，你先给我签个名！不然以后想要再见面就难了！”
    张婉笑嘻嘻地拿出了笔，还真的在向一鸣的笔记本上签上了大名。
    “三弟，你这一走，以后谁给我打掩护啊！”顾烈感叹道。
    “这不是还有二哥吗？”
    顾烈无奈地摇着头，“他现在是一门心思都扑在龙芊希的身上了，难！”
    “烈哥，你放心。”向一鸣拍着胸脯说道：“我就算和小希真好上了，也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顾烈嫌弃道：“滚蛋，你说话最不靠谱了。”
    “烈哥，我昨天晚上的确是忘了给你开发票了。”向一鸣委屈地说着：“可是你拿发票干嘛啊？”
    顾烈这才回过神来，他确实在两个场合都提过发票这事。
    “你管我？”
    向一鸣心虚地笑道：“不敢不敢。”
    “诶，我都要走了，你们就不好好跟我道别？”张婉质问道。
    张婉要去的文科班就在12班的对面，仅隔着一条走廊。
    顾烈抱拳，半开玩笑地说道：“三弟，此去经年，一别两宽。望你在他班能找到新的拍档。要是想回来了，随时欢迎！”
    向一鸣也赶紧抱拳道：“俺也一样！”
    “得了吧，你们俩真是的！”张婉笑得合不拢嘴，“那我就先过去报道了。”
    顾烈站了起来，拉开了椅子，“我送送你！”
    三人的道别并没有停止，而远在第二排的夏沁柠和龙芊希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柠柠，我们要不要换个位置？”龙芊希小声地问着。
    夏沁柠眉梢微挑，“换哪儿去？”
    “后面一点啊！”龙芊希笑眯眯地说着：“坐第二排太难了！上课刚一睡着就被老师发现了。”
    龙芊希的家里比较殷实，高考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她的父母也没有指望她能考上一个什么名牌大学，只要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心满意足了。
    夏沁柠好奇地问着：“那你想坐几排？”
    “倒数第三排吧！”龙芊希羡慕地说着：“你看顾烈他们的位置多好啊！把书往桌上一堆，再一埋头，老师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夏沁柠扭头看了看后排的顾烈，此时的他正送张婉走出后门。
    “他那小心眼儿，能答应跟你换？”夏沁柠较真地说着：“那可是他的风水宝地。”
    龙芊希不解道：“怎么了？”
    “你看见那根凸出半截的大柱子了吗？他爸妈几次来学校找老大说给他换位置，老大都答应了，他就是不肯搬！”
    “这样啊！”龙芊希嘟着嘴，小脑袋瓜飞速地运转着，“那不我去跟向一鸣换换？他那个位置也不错。”
    “这倒是可以试一试，向一鸣还是很好说话的。”夏沁柠微微点头，“你去吧！我就坐这儿了。”
    龙芊希听到前半句时屁股都抬了一半，但一听到后半句，她又舍不得夏沁柠了，“柠柠，你跟我一起啊！”
    “我也要换？”夏沁柠指着自己鼻子反问着。
    “是啊，你是我的好姐妹嘛！”龙芊希挽住了夏沁柠的胳膊，撒娇地说着：“再说了，那些男生夏天打了球一身的汗味。我闻着不舒服，哪像你一样整天香香的啊！”
    说着，龙芊希就挽得更紧了。
    “行行行！”夏沁柠也受不了龙芊希这般撒娇，“你先去跟向一鸣说说吧。要是他同意，我没意见。”
    “柠柠最好了！”龙芊希欢快地站了起来，快步朝后排走去。
    向一鸣和顾烈还在后门跟张婉挥手道别，丝毫没有觉察到龙芊希的到来。
    龙芊希在离向一鸣三步的位置停下了脚步，一手绕着长发，扭捏地说着：“向一鸣，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向一鸣一把抓住了顾烈的胳膊，瞳孔瞬间放大，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含糊不清地问着顾烈，“烈哥，这是春天来了吗？”

 第11章 你下手可真狠啊

    “你是嘴里包了枣还是拌了蒜？”顾烈见一向直来直去的向一鸣变得扭捏起来，故意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呢？”
    大大方方的是友情，小心翼翼的是爱情。
    向一鸣连拽了顾烈几下衣袖，正眼都不敢看眼前的龙芊希，却还是装着满不在乎地说着：“找我什么事？”
    “你同桌张奎是不是也去艺考了呀？”龙芊希试探地问着。
    向一鸣单手插兜，“对啊，有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龙芊希接着说道：“那我可以坐那个位置吗？”
    向一鸣面露喜色，眉梢不住地上扬，觉得自己的运气是不是真的要爆棚了。
    他滚了滚喉咙，“可以！但是我这人上课很专心的，你到时候不能找我讲话......”
    龙芊希见向一鸣滔滔不绝地说着注意事项，一句冰冷而坦诚的话语让向一鸣内心跳动的火焰瞬间被冰封，“你误会了。”
    “啊？”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再和夏沁柠换换啊？”龙芊希微笑地说着：“我和她想坐后面来。”
    向一鸣傻眼了，迟疑半秒，“你和夏沁柠坐我和张奎的位置？”
    “对啊！”龙芊希点着头，一双明眸里全是真诚，“行不行？”
    “那我坐哪儿啊？”向一鸣惊叹着：“那可是第二排！手机玩不了，觉也睡不成。”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烈终于开口了，“诶，三弟不是走了吗？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同桌。”
    向一鸣眨着眼，疑惑道：“烈哥你愿意？”
    “同学之间就是相互帮助啊！”顾烈一本正经地说着：“你看啊，我们就只剩下一百天的同窗时间了。高考一结束，在过一个暑假，大家都会各自奔赴陌生的城市生活开始新的学习生活。到时候想要再见面也就难了。”
    两人听着顾烈的演说，似乎觉得眼前的顾烈是要比一个月前要成熟上了不少了。
    “小鸣同学，小希和酸酸都是女孩子。”顾烈拍着向一鸣的肩膀说道：“我们作为男孩子的要大方一点！把你的好位置让给她俩。你吃点亏，坐我边上。”
    向一鸣听得一愣一愣的，思考片刻之后，回应着：“好，烈哥。我就挨着你坐。”
    “这不就成了吗？”顾烈笑得格外的开心，对龙芊希说道：“小希同学，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待会我和小鸣来帮你们俩搬书！”
    龙芊希感谢道：“那就谢谢你了，顾烈。”
    “见外了啊！”顾烈摆着手，大气地说着：“大家都是一个班上的，照顾照顾应该的。”
    龙芊希一蹦一蹦地朝第二排走去，顾烈对向一鸣说道：“你是不是傻？”
    “烈哥，怎么了？”向一鸣不解地问道。
    “你忘了三弟临走之前怎么说的了吗？”
    向一鸣眉心紧锁，而后豁然开朗，“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不就对了吗？”顾烈笑了起来，“你看啊，原来你和龙芊希的距离相隔了6排，现在她就在你的眼前了，这种好事难道还要想吗？”
    向一鸣连拍着脑门儿，一个劲儿地说着：“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光想着要把好位置让给她了。”
    顾烈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兄弟，男人的眼光要长远一点。不要执迷于当前，要放眼未来。”
    “对！是我格局小了。”向一鸣自责道：“烈哥，以后我都听你的。”
    顾烈笑得合不拢嘴，他递了一个眼神，“那你想不想和龙芊希再进一步？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向一鸣坚定地说着：“想！”
    “现在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放下你刚刚甩帅的尴尬劲儿，去帮龙芊希搬书本。”顾烈吩咐道：“如果酸酸要帮忙的话，记得顺手帮一帮。”
    “啊？”向一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去？”
    “那不然还是我吗？”顾烈反问道：“刚刚不是还说听我的吗？”
    向一鸣挠着头，“好吧。”
    说完，他就朝第二排走去。
    顾烈见人走了，自己也没有闲着。先把向一鸣的东西搬到了自己的旁边，而后又把张奎没带走的课本放在了教室的后排。
    等一切都弄好之后，夏沁柠和龙芊希也来到了顾烈的跟前。
    “顾烈，真是太谢谢你了。”龙芊希圆圆的大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侧身对夏沁柠说道：“柠柠，你看顾烈人多好啊！不仅帮我们说话，而且还帮我们腾座位呢！”
    顾烈抿笑着：“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同学。”
    夏沁柠直勾勾地看着顾烈，上前两步问道：“你干嘛这么积极？平时叫你带瓶水都不肯！”
    顾烈看着那双质问的眼睛，连眨了几下，小声地说着：“酸酸，我们下来说。”
    “下哪儿啊？”夏沁柠追问着：“说！你是不是藏着什么坏心眼儿呢！”
    “天地良心！”顾烈高举着三根手指，“我怎么会有坏心眼儿呢！”
    夏沁柠不相信顾烈所说的话，双眼像是要看穿眼前男生的心，“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可没有这么好心。”
    “柠柠，不会吧？”龙芊希知道顾夏二人基本上算是一起长大的，见夏沁柠这么说，她也动摇了起来，“要不我们换个位置？”
    “那也可以。”顾烈听到龙芊希这么说，心里虽然着急，但双眼直视着夏沁柠，嘴上说道：“你们坐哪儿都行。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什么？”
    “你觉得我有什么坏心眼？”顾烈追问着。
    夏沁柠抿了抿嘴，“我做你前面，你是不是又要扯我的头发？”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顾烈有些意外，不过细想起来，自己原来也的确拉过夏沁柠的马尾辫。
    “呵，原来是逗你玩玩。”顾烈装作轻松地说着：“现在我扯你头发干嘛？”
    夏沁柠接着说道：“那我们再换换？”
    “换什么？”
    “我和希希坐你那排，你和向一鸣坐我们前面。”
    “可以！”顾烈答应着：“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夏沁柠笑呵呵地说着：“什么？”
    “你不许拿笔戳我。”顾烈较真道：“特别是我要睡觉的时候。”
    夏沁柠轻哼了一声，“谁爱戳你啊！”
    “成交？”顾烈伸出了手，饱含着热情与思念地注视着眼前的她。
    夏沁柠操起桌上的课本，轻轻地打在了顾烈的手背上，“跟你爸待久了吧？做什么事都像是在做生意一样！”
    没有摸到小手的顾烈挑着眉，反倒是心里一阵暖流，咧嘴笑道：“嘿，你下手可真狠啊！”

 第12章 保证不会

    换座风波很快平息了下来，夏沁柠见大家都坐好之后，连忙跑到办公室里去请饶波来看看。
    向一鸣的脑袋像是装了转向机，总想不自觉地回头去跟龙芊希说上两句话。可刚转到一半，他又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又转了回来。
    他再次偷偷将礼物拿了出来，碰了碰顾烈的手肘，小声道：“烈哥，烈哥。”
    顾烈瞟了一眼向一鸣，“干嘛？”
    “现在送吗？”向一鸣嘘声道：“她就在我后面，多好的机会啊！”
    顾烈回头看了一眼龙芊希，她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东西。
    再仔细一瞧，原来是在抄录莫文蔚的歌词。每一段的前面都还画上了不同的符号，或是桃心或是五角星。
    似乎这个年纪的女生都喜欢做这样的事情，把自己喜欢听的歌都写下来，互相传阅，这也算是一种少女的心事了。
    “想被拒绝吗？”顾烈笑道。
    向一鸣眉头紧锁，“肯定不想啊！”
    “那你就把你的项链先收着。”顾烈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给呢？”
    “等你有把握，而且龙芊希也不会拒绝你的时候你再给。”顾烈回答道：“行了，先收着吧。”
    向一鸣老老实实地收起了礼盒，而这时饶波和夏沁柠也走了进来。
    饶波站在了讲台上扫了一眼重新选过的座位，一眼就看到了在交头接耳的顾向二人。
    “顾烈和向一鸣两人换个位置。”饶波开门见山地说着：“你俩坐一起不把教室给掀了啊！”
    向一鸣长叹一声，“啊？”
    “龙芊希，你和顾烈换。”饶波接着说道：“顾烈你收拾收拾东西。”
    顾烈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
    而向一鸣也愣住了，半秒之后，整个人的身体都兴奋地颤抖着。
    “好的，老大！”顾烈爽快地答应着。
    还在抄歌词的龙芊希突然被点名，圆而大的眼睛是眨了又眨，出神地看着饶波，“老大，我不想换。我就想和柠柠坐一起。”
    面对来之不易的机会，顾烈抿了抿嘴，头脑飞速地转动着：“那我自己换个地方吧。”
    “也行。”饶波点着头，“其余的就这么坐吧！等早自习下了之后，班里的男生把空着的桌子和椅子都拉到后面去放好。”
    说完，饶波又走出了教室。
    顾烈边收拾着东西，向一鸣惊愕道：“烈哥，你真舍得走？”
    “这不是还在一个班上吗？”顾烈的心里早有打算，要想取得一个女生的好感，首先她身边的姐妹就必须要对自己有一个好的印象，这样才会有人帮自己说话，“坐哪儿都一样。”
    龙芊希感谢道：“顾烈，谢谢你了。”
    “没事，不是说了同学之间就要互相帮助吗？”顾烈笑呵呵地答道。
    夏沁柠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看不出来啊，你还挺绅士的。”
    顾烈潇洒地一甩头，“我向来很绅士啊！只不过你原来没有发现而已。”
    “你坐哪儿？”夏沁柠追问道。
    “当然是你的身后啦！”顾烈愉快地说着：“你上课坐直点，正好帮我挡着老师。”
    “哼，你想得美！”夏沁柠见顾烈帮了忙，也默许了他坐在自己身后的事实，“最后重申一次，不许扯我的辫子！”
    顾烈真心地说着：“保证不会！”
    就这样，顾烈搬离了那个几次都没有搬走的风水宝地，来到了夏沁柠的后一排。
    “差点就同桌了。”顾烈看着那束在脑后的马尾辫，暗想道：“不过现在也好，起码我能看见你了。”
    教室里的男生也没有闲着，他们按照饶波的吩咐将空余的桌椅都搬到了教室后面码放整齐，一时间原本有63人的大班级瞬间变成了小班教学。
    尽管环境没变，但总给人一种新鲜感。
    趁着大家搬桌椅的时间，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向一鸣嗓子眼儿里像是有蚂蚁在爬。
    他走到顾烈的身边，“烈哥，我们去......”
    “好。”顾烈站了起来，朝教室后门走去，准备前往两人在校园里的秘密基地。
    一路小跑，两人上了三楼。这里有一间常年被锁着的杂物间，门锁经过历代学长们的发掘，成了摆设。
    所以这里也就成了偷偷吸烟的地方，加上受到贯穿青春的哈利波特的影响，这间杂物间也被戏称为烟鬼的有求必应屋。
    全年级不止顾烈和向一鸣抽烟，这一届来吸烟的人也有十来位。大家都很有默契，只要一进入这块领域，连脚步都放得异常的轻。
    打火机在这里是被禁止使用的，火柴到成了最受欢迎的点火工具。
    顾烈轻轻推开了门，里面本有的四五位同年级的同学瞬间将点燃的烟藏在了身后，更有甚者往兜里揣。
    “淦！”有人骂着，但听不到声音，只看到嘴型，赶紧把烟拿了出来，示意顾烈关门。
    向一鸣后一脚走进了房间里，几人也没有说话，向一鸣拿出火柴给顾烈点上。
    久违的香烟终于入喉，顾烈从来没有想过抽烟会是这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他细品着尼古丁带来的欢愉，也不知道下一根要等上多久了。
    向一鸣呼呼抽着烟，一边看着手上的电子表，时时刻刻关注着时间。
    大约两分钟之后，向一鸣的烟抽到了烟屁股，而顾烈才抽了大半。
    向一鸣给顾烈递了一个眼色，顾烈这才猛吸了一口，将剩余的烟扔在了地上，心疼的踩灭了。
    房间里面的人统一行动，向一鸣拉开了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第一个走了出去。
    顾烈紧跟其后，走在最后的同学是7班的冯麒麟，他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等待着下一次的开启。
    “烈哥，现在怎么办？”两人下楼之后，向一鸣终于开口了，“我俩隔着一排，我有事也不好找你啊！”
    顾烈拿出早上夏沁柠给的绿箭，塞了一个进嘴里，“没事啊，你难道还想在上课的时候表白吗？”
    向一鸣点着头，“也对。烈哥给我一个口香糖。”
    顾烈连忙将剩余的绿箭放进兜里，皱眉道：“你吃什么吃，回去喝点水就没味了。”

 第13章 “1”不是单数吗

    叮铃铃......
    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顾烈抬头一看黑板上写着的课程表，第一节便是英语课。作为三大主科之一，顾烈的英语还算是过得去，基本能在95分左右徘徊。
    要是赶上运气好，多蒙对几道，上百也不是不可能的。
    “孩子们。”一声愉快的喊声从教室外传了进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顾烈的英语老师是一位40岁出头的中年女性，名叫艾静。
    她留着一头淡黄色的短发，戴着一副玳瑁色的眼镜。上课时常常跑偏，稍不留神就会将她早些年留学的经历讲上半堂课。
    同学们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尊敬地叫她一声艾姐姐，相处两年多下来，也算是融洽。
    “哟！就剩一半的人了啊！”艾静走上了讲台，将手中一摞的答题卷放在了桌上，打量着缩编之后的12班，“人少了也不错，这下我们就是精英班了！”
    教室里传出一阵笑声，艾静扶了扶眼镜，对英语课代表陈建飞说道：“建飞，把答题卷发下去。各自都看看名字，没在班上的都还回来。”
    陈建飞由于身高接近两米，成绩不错的他也无法坐到前排，只能在后排娱乐区出淤泥而不染。
    而他的志向就是子承父业，考上医学院，毕业之后当一名麻醉科的医生。
    “这套卷子是你们放假前考的。”艾静在讲台上踱着步，“难度不高，但在我批改卷子的时候收获了两个天大的惊喜。”
    陈建飞分发着答题卷，艾静笑道：“这两个惊喜都是由同一位同学提供，拿到答题卷的同学仔细看看是不是自己。”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起来，仔细查看着自己一个月前写下的答案。
    顾烈也拿到了答题卷，他还以为艾静说的是自己，但细瞧下来整张答题卷还算是正常发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2010年的雾都还是自主命题，所以考试的科目和试卷都和其他城市不一样。
    等大家都拿到答题卷之后，艾静再次问道：“找到了吗？”
    课堂里交头接耳起来，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不少人都看着邻桌的卷子，夏沁柠也好奇地回头问着顾烈，“是你吗？”
    “呵，我的英语又不差。”顾烈得意地说着：“肯定不是我。”
    夏沁柠撇了一眼顾烈的答题卷，上面给出的分数的确在及格线附近。
    “老师，我这张卷子怎么没改啊？”向一鸣似乎发现了盲点，白纸黑字的答题卷上连一个红笔印都没有，更别谈分数了。
    艾静单手一指，“你们看，幸运儿出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向一鸣，都想知道他究竟提供了什么样的惊喜。
    “第一个惊喜！是我教书20多年来从未遇到过的！”艾静的眼神由愉快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重了几分，“我们的向一鸣同学成功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
    教室里先是一阵沉默，后来爆发出了潮水般的哄笑。
    艾静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都是多大开始学习英文的？”
    “小学！”
    “初中！”
    “幼儿园！”
    教室角落里甚至还有人喊着：“娘胎里！”
    这一嗓子又把教室的气氛点燃了，艾静也没有责骂捣蛋的同学，她缓缓地说着：“向同学，你呢？”
    “初中吧......”向一鸣不确定地说着。
    “好，初中。”艾静点着头，“你翻到你的作文，告诉所有同学，第三人称究竟是什么？”
    向一鸣已经头脑发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烟抽猛了，扭扭捏捏地英文字母变成了一只只乱爬的蚂蚁，完全看不懂了，更是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烈，你起来说。”艾静见向一鸣半天不回答，在教室里寻找起顾烈的身影来，“平时你和向一鸣的关系最好，你来告诉他。”
    本偷着乐的顾烈突然被点名，完全没有一点准备。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在脑海里面不断搜索着那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的知识储备。可他毕竟已经十多年没有再用过这门知识，顶多记得那些出名的外文网站的域名。
    “恩？你也不知道？”艾静皱着眉头，再次问道：“第三人称是什么？”
    顾烈将答题卷反复地看了几遍后，余光看到了前排的夏沁柠悄悄把手放在了身后，比了一个“1”的手势。
    “1？”顾烈看着夏沁柠给出的提示，暗想道：“1是什么？”
    “还没想到吗？”艾静径直朝顾烈走来，夏沁柠也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等艾静来到顾烈的面前，先拿起他的答题卷，粗略扫了一边之后，第三次问道：“第三人称是什么？”
    顾烈硬着头皮，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答案，“1。”
    夏沁柠听得是一清二楚，差点没被顾烈气死。
    “1？”艾静听到顾烈的回答，也愣住了，这或许是她教书以来的第三个惊喜，惊叹道：“1！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
    “顾烈，你给我站着上课！”艾静将答题卷扔给了顾烈，然后又对头脑早已发蒙的向一鸣说道：“向一鸣，带上你的卷子和答题卷去后面站着！”
    向一鸣哆哆嗦嗦地找出了揉成一团的试卷，锤头丧气地朝教室后面的无人区走去。
    等艾静走了之后，顾烈轻轻拽了拽夏沁柠的马尾辫，拧着眉毛问道：“不是1吗？”
    夏沁柠也不知道顾烈为什么会回答出这样的答案，她半斜着身子，再次比划出一根手指，“单数啊！1不是单数吗？”
    顾烈恍然大悟，原来夏沁柠是这个意思。
    “同学们，我们一起来回答。”艾静重回讲台，拿出戒尺，“第三人称是什么？”
    “单数。”
    “顾烈、向一鸣，听清楚了吗？”艾静特意点名道：“你们俩真是给了我天大的惊喜啊！”
    “听清楚了。”顾烈没有底气地回答道。
    艾静连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平复心情。随后她拿出了正确答案，说道：“对一下答案。还是五个一组。第一组，诶波哒哒哒。”
    站在座位上的顾烈现在是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看着十年前自己写的答案，内心是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息。
    “就我现在这水平还怎么去参加高考啊？”顾烈在心里呐喊道。

 第14章 未来公公来看你了

    45分钟的英语课顾烈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不断在思考着自己100天之后将会参加的高考。
    顾烈原来的成绩也不算好，考上了雾都当地的一个民办三本院校。
    不过他也算是顾家学历最高的人了——本科生。
    可照如今的状况看来，顾烈再去参加高考恐怕连三本院校都上不了了。
    “这堂课就上到这儿。”艾静看了看时间，“待会你们还要去参加誓师大会。今天的作业就是三四单元单词抄写，明天上课我会抽三个人上黑板上来默写。”
    艾静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艾静看着那一双双瞪得溜圆的眼睛，疑惑道：“没听懂？”
    “艾姐姐，就这么点作业？”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
    艾静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和试卷，语重心长地说着：“孩子们，这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百天。我布置再多作业也敌不过你们自己查漏补缺。语法不懂的多问，阅读理解看不明白的增加自己的单词量，要是听力还不行的，回家好好听听录音。明白了吗？”
    全场人都默默点着头，艾静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读书、作业、考试不是为了老师和家长，是为了自己更好的前途。
    “行，我就不耽误你们的下课时间了。”艾静面带笑意地说着：“这节课可是有几位同学都在打瞌睡，出去洗洗脸，用你们最饱满的热情去迎接誓师大会吧！”
    艾静缓步走出了教室，站了一节课的顾烈脚都酸了。
    他刚一坐下，夏沁柠就转身笑道：“顾烈，第三人称是1！你这是怎么想的啊？”
    “用脑袋想的啊！”顾烈的心里也很着急，但嘴上还是装作满不在乎地说着：“难道是用脚吗？”
    “切，你就是嘴硬。”夏沁柠耸着肩，开玩笑地说着：“英语是你最好的一门了吧？现在怎么都不行了，我看你高考怎么办！”
    “凉拌。”顾烈翘着椅子，挑眉道：“你这么关心我干嘛？”
    夏沁柠小脸一红，娇嗔道：“猪才关心你！哼！”
    “那你就是关心我的猪猪女孩了？”顾烈强词夺理道：“这样吧，我以后都不叫你酸酸了，小猪猪挺不错的。”
    夏沁柠嘟起了粉嘟嘟的小嘴，高举着小拳头，越过50厘米宽的课桌就要施展一套酸甜参半的猪猪拳。
    顾烈看着向自己飞扑而来的夏沁柠，也没有躲闪，脸上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你来啊！打不着吧？”
    正当两人差点短兵相接的时候，饶波走进了教室，“去篮球场集合。待会口号声给我喊响亮一点！”
    听到饶波的声音之后，夏沁柠才老老实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但还是不忘用那双灵动的眼睛恨着顾烈。
    走廊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12班的同学们也抓紧时间穿上了校服，赶紧向篮球场走去。
    整个年级除了有一个清北班之外，还有分为火箭班、重点班和平行班。
    顾烈所在的12班是三个平行班其中的一个，由于这学期少了一半的艺术生，在理论上的确是可以摘掉倒数第一的帽子，一跃成为正数第二。
    熙熙攘攘学生们在篮球场上排好了队形，从每位同学同款的校服上大致都能分清楚所在的班级。
    整洁干净、上面没有一点涂鸦的基本上都是火箭班以前的班集体，越往后面看，校服上的花纹就越多。
    有手写歌词的，还有花里胡哨签名的、更有用校服当做画布的。
    而在主讲台上已经拉起了鲜红的横幅——高2010级高考百日誓师大会。横幅之下，便是各位校领导的座位，他们审视着台下这群即将发起最后冲锋的学生们，眼里都饱含着殷切的期望。
    “待会口号喊响亮点。”饶波穿梭在12班的队伍里，小声地提醒着：“我们人虽然少，但气势不能输！”
    “明白，老大！”
    顾烈和向一鸣站在一排，向一鸣抱怨道：“刚站了一节课，现在又要站。”
    “还行吧，下面节课你还站不？”顾烈打趣道。
    “再站下去，脚后跟都要断了。”向一鸣撇着嘴，“艾姐姐也真是的。你就站座位上，我就去后面。这明显偏心啊！”
    顾烈一直在寻找着夏沁柠的身影，虽说是看了一节课，但这么会没看着，心里就直痒痒。
    “向一鸣，你又在说什么？”饶波来到了两人的面前，严肃地说着：“再讲话，待会去操场跑五圈。”
    向一鸣闭上了嘴，乖乖地站在原地。
    而此时远处的清北班已经传来了响亮的口号声，“圆梦北大清华、铸就人生辉煌！”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不拼不搏，等于白活！”
    ......
    一声声振奋人心的口号传来，伴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12班的同学们也铆足了劲儿，开口喊道：“十二十二，力争第二！”
    声音还算是响亮，饶波站在后面与其他班主任闲聊着，不少人都调侃他实现了小班梦想。
    他在听到同学们的口号之后，心里还算是满意，至于是不是小班，能不能力争第二，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顾烈，那不是你爸吗？”身后的陈建飞捅着顾烈的后背，“好像真是你爸！”
    顾烈小心翼翼地转回头，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位极具个人风格的父亲。
    一头自然卷的长发被梳成了油头模样，一看上去就是上个世纪港片的风格。穿着打扮也比较浮夸，平平无奇的黑色羽绒服下依旧是他标志性的花衬衣。
    “卧槽，叔叔挺潮的啊！”向一鸣也不是第一次见顾烈的父亲顾昌兴，但每次都会发出惊叹。
    顾昌兴正给几位要抽烟的老师散着烟，而眼光却时不时的在寻找着顾烈所在的位置。
    顾烈的心里一阵嘀咕，“他来干什么？”
    在学生的眼中，只要谁的家长来了，绝对是天大的新闻。
    顾昌兴的到来瞬间在12班的队伍里传开了，连站在头三排的夏沁柠都知道了。
    龙芊希碰着夏沁柠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着：“柠柠，你的未来公公来看你了。”
    夏沁柠小脸一怔，随即绯红，直到耳根发紫，“别胡说！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第15章 有些人怎么脸都红了

    “咦~~~有些人怎么脸都红了？”龙芊希托着长长的音调，故意逗着夏沁柠，“还说你和顾烈没事情呢！我看那50元就是顾烈故意给你的！”
    “你又在这里胡说了！”夏沁柠急得小脚直跺，像极了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她将头扭向一侧，“我真不理你了！”
    女孩子的脸皮薄。
    特别是在这个青葱般的年月里，男生女生之间的那么一点懵懵懂懂的小事都会被无限放大，甚至进行自我脑补。
    龙芊希前倾着身子，瞄了瞄夏沁柠嘟着的小嘴，赶紧说道：“好了，好了！柠柠，我错了！”
    夏沁柠回过头，“真知道错了？”
    “当然啊！”龙芊希笑咧了嘴，忍不住地说着：“要是我不认错，而顾烈又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他还不教训我一顿啊！”
    夏沁柠顺口回应着：“顾烈怎么会......”
    半秒钟之后，她又回过神来，连挠着龙芊希的细腰，嗔怪道：“叫你胡说！”
    “咳咳，下面的同学注意保持纪律。”教务处主任江蓉在主讲台上提醒着，她也不是刻意点名夏沁柠和龙芊希两人，“下面有请桂平安校长致辞。”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人群里面传了出来，大家打心底里都不愿意站在操场上来聆听一段比裹脚布还长，而且还没有任何营养的客套话。
    要是这段时间放到清北班里，恐怕学霸们又能刷两道题了。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今天是一个非常的重要的日子。”桂平安是朝阳中学新来的校长，而这也是他送走的第一批高三学生。
    一百天后的高考成绩对于这位校长而言也是非常的重要，能不能在同水平的兄弟学校里面挺直腰杆儿，受到各级领导的肯定和褒奖，桂平安的宝都押在了这群18岁的孩子身上了。
    站在后排的顾烈对于这位校长的发言更是没有兴趣，只觉得有一只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嗡嗡的飞舞。
    而让他更加心烦意乱的就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顾昌兴前来的真正目的。
    顾烈纳闷道：“我就答错了一个问题，也不至于要请家长来啊！”
    顾烈越想越不对劲儿，他在脑海里不断搜索着有关这段往事的回忆。可毕竟事情已经过了十年，面对支离破碎而且模糊不清的碎片，他也毫无头绪。
    “顾烈，你爸找你。”饶波此时来到了顾烈的身边，小声地说着：“你先过去。”
    “啊？好。”顾烈冷不丁儿地打了一个激灵，再次想到：“难道是抽烟的事情被发现了？”
    他离开了队伍，缓步朝顾昌兴走去。
    而向一鸣等人见顾烈离开，讨论声更是此起彼伏。
    “烈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他爸看起来就挺严肃的，不会当场抽皮带吧？”
    “在公共场合打孩子是不对的！”
    不管猜疑再多，真正的答案只有顾烈一个人知道。
    他来到了顾昌兴的面前，看着脸上尚没有皱纹的父亲，心虚地叫了一声，“爸。”
    顾昌兴将顾烈拉到一旁进楼的通道口，温柔地问着：“儿子，你心虚什么？”
    “虚了吗？”顾烈一听顾昌兴的语气，就知道没什么大事，瞬间挺起了胸膛，“我没虚啊！”
    “我还不知道你？”顾昌兴直白地说着：“今天我来是来找你们新任校长的，顺带看看你。”
    “桂平安？”顾烈扭头看了看还在发言的校长，随后回头问道：“爸，你找他干嘛呀？我可不想换班，我在12班挺好的。”
    “你想什么呢？我说过，成绩不代表一切。你看你爸高二辍学，现在不也混得挺滋润的吗？”顾昌兴当年嫌读书太累，就向顾烈的爷爷顾鹏海提出了不想读书的想法。
    顾鹏海当初正处在提干的关键时期，对于儿子的管教也就放松了一些，随口答应了顾昌兴的请求。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顾昌兴就真的退学了。
    “是挺好。”顾烈对于这套说辞早已烂熟于耳，甚至耳朵都要听起茧了，“有酒有肉，日子幸福！”
    顾昌兴拍了拍顾烈的肩膀，“傻孩子！你爹我最大的幸福就是看见你能好好的啊！”
    顾烈一听，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都说父爱如山，而顾昌兴对于顾烈的教育和态度并不像是一般的父子关系，反而充满着浓浓的江湖气息。
    “待会中午跟我吃顿饭！”顾昌兴笑眯眯地说着：“我知道今天你爷爷奶奶没空，你可不许跑啊！”
    顾烈还以为是顾昌兴又要拉自己去应酬，“爸！我下午还要上课呢！不能喝酒！”
    啪！
    顾昌兴一拍顾烈的脑门儿，“想什么呢？就我爷俩！吃顿火锅！”
    “那还行。”顾烈揉着头，“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啊！”
    “去吧，去吧！”
    可顾烈刚一转身，他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爸，你找校长究竟有什么事情啊？”
    “你们新校区不是建成了吗？我想着和桂平安谈谈以后教学楼维护的事情。”顾昌兴没有隐瞒，直言道：“教委的工程款向来不会拖欠，而且数目小也不用招标。原来我和上一任的校长关系还不错，本都说定了的事情，结果换人了。所以今天我才来拜拜码头啊！”
    顾烈恍然大悟，他这才想起以前顾昌兴的确做过一段时间的校园维护业务，可好像并不是朝阳中学新校区的工程。
    “爸，这件事情可能不好办啊！”顾烈皱眉道：“桂平安这人不好说话！”
    顾昌兴面对只有18岁的顾烈，并没有听进去自己儿子的建议，挥着手，“去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懂什么！”
    “我......”
    而就在这时，桂平安的发言也结束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操场，有的前往小卖部，有的径直回到了教室。
    夏沁柠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顾昌兴打招呼，但回教室的路又必须经过顾家父子现在所站的地方，硬着头皮地叫了一声，“昌兴叔叔。”
    顾昌兴见到夏沁柠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柠柠啊！长高了！”
    “叔叔，我就先回教室了。”夏沁柠红着脸，低头说道：“叔叔再见！”
    “好！”顾昌兴微微点头，半秒之后说道：“诶，柠柠。中午叔叔请你吃火锅。”
    “啊？不好吧！”夏沁柠摇着头，婉拒着：“我妈在家会做饭的。”
    顾昌兴热情地邀请着：“把你妈也叫上一起！我待会就给她打电话！儿子，你中午放学之后和柠柠一起来啊！”
    顾烈倒是答应得飞快，“好的，爸！”
    顾昌兴见桂平安正朝行政楼走去，赶紧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啊！中午在骑龙见！”
    “好......”夏沁柠小声地回答着。
    顾烈站在了夏沁柠的身边，半开玩笑地说着：“呵！猪猪，我说过我们要一起吃饭吧！”
    “讨厌！”夏沁柠急忙转身，纠正道：“我不叫猪猪！”

 第16章 魔鬼猪猪妹

    顾烈一上午都在半梦半醒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度过，当中午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才恢复了元气，愉快地唱着：“终于等到了饭点干饭人干饭时间......”
    夏沁柠听到了顾烈的歌声，回头笑盈盈地说着：“顾烈，你这首歌怎么这么逗啊？”
    “这怎么能叫逗呢？”顾烈扬起了嘴角，“这叫幽默。”
    夏沁柠嫌弃地白了一眼顾烈，“那幽默的人内心还孤独呢！”
    “所以就需要一顿美味的火锅来治愈我孤独的灵魂啊！”顾烈站了起来，邀请着：“走啊，待会给你点你最喜欢的鹌鹑蛋！”
    夏沁柠在上课的时候也收到了姜爱玲的短信，在得知自己妈妈也要去的情况下，这位小女生也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
    “那我给你点你最讨厌吃的香菜牛肉吧！”夏沁柠开玩笑地说着。
    顾烈一怔，感叹道：“你真是魔鬼猪猪妹啊！”
    “你才是猪！”
    两人走出了校门，顾烈身上也就几十块钱了，但前去火锅店的路程又有点远，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不多。
    第一就是和夏沁柠同坐环城小巴士，只需花费两元。
    第二则是打一辆出租车，花费十元。
    至于性价比最高的摩托车，顾烈这次就不考虑了。
    “我们打个车过去。”顾烈觉得还是要把钱花在刀刃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里钞票的厚度，“这样快一点。”
    夏沁柠点着头，“行，我请你吧！”
    说着，她就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顾烈知道夏沁柠一个星期就只有50元的零花钱，“不好吧，还是我来。”
    “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夏沁柠拧着眉头，催促道：“不就坐个车吗？上来，姐姐请你！”
    “诶，年龄的事情可不能开玩笑。”顾烈纠正道：“你比我小，我才是你哥。”
    夏沁柠装作呕吐的样子，“呕~~~小烈烈，快上车了！”
    两人坐在了后排，在教室里没能完成的愿望，竟然在出租车里实现了。
    尽管这段车程只有十来分钟，但却给顾烈带来了难以言表的快乐和满足。
    夏沁柠拿出了mp3，戴上耳机之后，轻声哼唱了起来。
    顾烈其实已经在夏沁柠的哼唱中听出了歌曲名字，但还是故意问道：“你听什么呢？”
    夏沁柠摘下了右侧的耳机，大方地递给了顾烈，“阴天，你听吗？”
    “莫文蔚那首？”顾烈的心骇然跳着，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装作平静地接过了耳机，“我觉得李宗盛唱得更有味道啊！”
    夏沁柠较真地说着：“谁会喜欢那个大叔啊！”
    顾烈戴上了耳机，从里面传来了清晰的女声，“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好听吧？”夏沁柠扭头问道：“是不是比李宗盛唱得好听多了？”
    “少了一点内心的触动。”
    话音刚落，夏沁柠就取下了顾烈戴着的耳机，“不爱听拉到。”
    “没说不爱听啊！”刚尝到甜蜜滋味的顾烈又被拉回了现实，看着被收回的耳机，心中满是遗憾。
    夏沁柠将头扭向一侧，重新戴好耳机，出神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没有再回答。
    “那你准备考哪所大学？”顾烈借机找着话题，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夏沁柠的胳膊，“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
    夏沁柠其实也没有生气，她缓缓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这次换做顾烈伸手取下了夏沁柠戴着的耳机了，再次问道：“你准备考哪里？”
    “就在雾都吧！”夏沁柠盘算了一会儿，“家门口的西大恐怕有点难，但是考工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离家近一点，回来也方便。”
    夏沁柠的回答符合顾烈记忆中的过往，他微微点头，“工商大学还不错，四公里那边吃的东西也挺多的。离商圈也近。”
    夏沁柠好奇地问着：“你去过吗？”
    顾烈谎称道：“去过，上次陪我爸进城的时候，路过了。”
    夏沁柠满怀期待地说着：“要是我能如愿以偿就好了。”
    “老天爷是不会辜负努力奋进的猪猪妹的。”顾烈打趣着：“你放心好了，你肯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虽然不喜欢猪猪妹这个称呼，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的祝愿！”说着，夏沁柠就拧着顾烈的胳膊，咬牙切齿道：“最后说一次，我不是猪猪妹！”
    十来分钟的车程很快就结束了，两人到达骑龙火锅店门口的时候，刚好十二点二十分。
    还没进门，顾烈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牛油香味，肚子里的馋虫更是急不可耐。
    他一脚踏进了店里，寻找着顾昌兴的身影。
    店里有三四十张桌子，由于是工作日加上又是中午，前来吃火锅的人不算多。
    顾烈打量了一小会儿，终于在靠窗的位置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夏沁柠的母亲。两人对坐，从顾昌兴的神情来看，心情还不错。
    两个小辈儿走了过去，桌上已经摆满了点好的菜品，毛肚、鸭肠等荤菜都有十来个，一旁的小架子上还有七八份素菜。
    “爸。”顾烈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姜阿姨。”
    “到了啊！”顾昌兴招呼着两人坐下，“熬了一会儿了，可以吃了。”
    夏沁柠并没有立马就坐，而是礼貌地先问好，“昌兴叔叔好。”
    “乖。”顾昌兴的眼里饱含着笑意，伸手将点好的鹌鹑蛋倒进了沸腾的锅里，“我记得柠柠最喜欢吃鹌鹑蛋了。先点了两份，不够再加。”
    姜爱玲拉着夏沁柠的手，“老顾，你也太客气了。”
    “没事，孩子高兴就行！”顾昌兴倒着啤酒，一边说道：“爱玲，来一杯？”
    “我妈她喝不了酒。”夏沁柠赶紧说道：“她一喝就上脸。”
    顾烈这才发现今天的姜爱玲还特意打扮了一番，从脖子上那条精心挑选过的丝巾就能看出来。
    再一想到奶奶王笑梅所说的过往，顾烈越发觉得这顿火锅有点意思了。
    “没事，喝一杯没问题。”姜爱玲将玻璃杯递给了顾昌兴，“老顾，你少给我倒点。”
    顾昌兴答应着：“好！”
    顾烈清了清嗓子，在两位长辈面前，他还是不敢叫夏沁柠为猪猪妹，改口道：“酸酸，你喝果汁还是豆奶？”
    “哈哈哈，小烈，你这小子又叫柠柠酸酸啊！”顾昌兴笑得格外开心，将杯子递到了姜爱玲的面前，“你看姜阿姨不收拾你！”
    姜爱玲接过了小半杯的啤酒，宠溺地看着两个孩子，“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家甜甜最喜欢追在小烈的屁股后面，一个劲儿的叫小烈哥哥呢！”
    顾烈一听，朝夏沁柠连挑几下眉梢，“现在怎么不叫了呢？”
    “去去去，我喝橙汁。”夏沁柠是没喝酒但却上脸了，火红的汤底都敌不过她此刻两颊的绯红，“不要冰的。”

 第17章 大人的事情你别管

    三五片毛肚下了锅，伴随着翻滚的红油，美味也就在这七上八下之间应运而生。
    2010年的火锅远没有2021年的贵，同样的一份毛肚的确只卖25元，而不是188元。
    顾烈涮着毛肚，开心地喝着玻璃瓶装的冰可乐，眼神还不自觉地瞟着坐在对面的夏沁柠。
    “柠柠，你准备考哪所大学？”顾昌兴抿笑道：“是要考外地的吗？”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长辈们关心的都是孩子们的学业。
    正如同毕业之后关心在哪里工作、工资有多少，谈恋爱没有，问题的题目变了，但想知道答案的心情却是一样的。
    “女孩子还是别走远了。”姜爱玲搭着话，笑眯眯地看向夏沁柠，“就在雾都吧！离家近一点。”
    夏沁柠懂事地点着头，“我想考工商大学。”
    顾昌兴长叹了一口气，感叹着：“要是我家小烈有柠柠这么好的成绩就好了。”
    “小烈的成绩也还行吧！”姜爱玲帮顾烈说着话，一副怜爱的表情，“昨天半夜里还来我家找柠柠借化学笔记呢！就凭这份努力的态度，最后的结果一定会尽如人意的。”
    “恩？”顾昌兴看向了低头吃东西的顾烈，此时的他差点把头都埋到了碗里，“这就是你提前走的原因？”
    顾烈干咳了几下，一边扇着风，“哇，这火锅真是太辣了！”
    “你小子别耍滑头，我点的是微辣。”
    知子莫若父，在顾昌兴的眼里顾烈的这些小把戏不太高明，甚至有些拙劣。
    “我是去找酸酸借笔记啊！”顾烈嘴硬地说着：“到现在那本笔记都还在家里呢！”
    “对啊，顾烈！你什么时候把笔记本还给我？”夏沁柠较真地说着：“我还要用呢！”
    “小烈，柠柠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你可不能打扰她学习。”顾昌兴严肃地说着：“哪有大半夜去找人家借笔记的说法？”
    “老顾，我看小烈也是一心求学。”姜爱玲打着圆场，帮顾烈说着好话，“方法是有点不妥，但心总是好的。”
    顾烈就纳闷了，照两人对自己的态度来看，顾昌兴不像自己的亲爹，反而姜爱玲才像自己的亲妈。
    “行，我知道了。”顾烈耸着肩，加了一颗鹌鹑蛋进碗里，“没下次了。”
    姜爱玲见气氛降到了冰点，就算是这顿热气腾腾的火锅都救不了顾家父子的矛盾，赶紧岔开话题，“老顾，你的生意最近怎么样了？”
    顾昌兴喝了一口酒，无奈地说着：“今天去找了新来的校长，本想接点维修的工程，结果他一本正经地说要走正规的招投标手续。”
    “这不好走吗？”姜爱玲当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对于这些工程上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疑惑道：“还是什么原因？”
    “不是不好走，而是不好中标。”顾昌兴接着说道：“几十家公司来抢一份生意，你说难度有多大？”
    顾烈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在学校操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过桂平安这人不好说话。
    但在顾昌兴的眼里，顾烈现在就是一个孩子，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可信。
    “爸，桂校长有......”顾烈刚想开口，却被顾昌兴打断了，“吃你的饭，这是大人的事情。”
    姜爱玲也给顾烈夹了一块煮熟了的豆干，温柔地说着：“小烈，你好好吃饭。大人的事情你别管。”
    顾烈是话都堵到嗓子眼儿了，可就是说不出来。
    他皱着眉头，在心里不断盘算着要怎么说服顾昌兴相信自己，从而实现自己重生后立志当一名富二代的想法。
    明说是不可能了的，顾烈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该找机会让顾昌兴尝到甜头，这样他说的话才会有分量。
    “顾烈，来吃块香菜牛肉。”夏沁柠眉开眼笑地将一块煮熟的牛肉夹了起来，眉眼之间不断散发着想要报仇的欲望，“刚刚好，很嫩的！”
    顾烈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拒绝，“你自己吃就行，我不吃。”
    姜爱玲半路截胡，将牛肉送到了自己的碗里，“是啊，小烈不吃香菜的。”
    “哼，谁叫他夹我的蛋的？”夏沁柠嘟着小嘴，撒娇道：“那可是昌兴叔叔给我点的。”
    “我再帮你点一份。”顾烈准备转身叫服务员，却被姜爱玲拦了下来，“小烈别点了。锅里还有呢！甜甜你也真是的，再另外夹一个不就好了吗？都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呢！”
    夏沁柠其实也不是非要吃顾烈已经吃下肚子里的那颗鹌鹑蛋，而是因为她在看到姜爱玲从一坐下来开始，就不停地帮顾烈说好话，心里直发酸，想着报复一下顾烈。
    “我就是......”
    顾昌兴哈哈大笑道：“你们俩啊！真是狗见羊！不能见面！”
    姜爱玲淡淡地笑着：“是啊，刚刚还好好的，一眨眼就翻脸了。”
    “我可是一直让着酸酸的。”顾烈挺着胸膛，骄傲地说着：“谁叫我是哥哥呢！”
    “切！”夏沁柠从锅里夹了一颗鹌鹑蛋，低头说道：“快吃你的肉吧！”
    一顿饭下来，两名小辈儿倒是没有过多的交流，反而是两位大人聊得很投机。
    “小烈，去把账结了。”顾昌兴说着就从手提包里抽出了五张百元大钞，放到了桌上，“柠柠，你还吃点什么吗？”
    夏沁柠晃着脑袋，感谢道：“吃饱了，谢谢昌兴叔叔。”
    “别客气，下次叔叔还请你吃。”顾昌兴给顾烈递了一个眼色，“去吧，剩余的钱就留给你当零花钱了。”
    对于这种雪中送炭的美差顾烈当然不会拒绝，按照今天的消费水平来看，这顿饭顶破天也就150元左右。
    “好，我这就去！”顾烈拿过了桌上的钱，朝收银台走去。
    “爱玲，我待会就不送你了。”顾昌兴抽着烟，解释道：“我还要去趟工地。”
    姜爱玲微笑地答应着：“没事，没事。正好我遛个弯，消消食。柠柠，晚上想吃什么？”
    由于朝阳中学下午是5点钟放学，5点40就要上课，所以走读的学生会选择从家里带饭又或者在学校外的小餐馆就餐。
    “随便，都可以。”夏沁柠回答道：“中午吃得太饱了，晚上都不想吃了。”
    姜爱玲嘱咐道：“不管怎么样都要吃点。到时候我给你送到校门口来。”
    “那个爱玲，”顾昌兴弹着烟灰，拜托道：“今天小烈的爷爷奶奶参加单位活动去了，小烈晚上也没有饭吃。要是你方便的话......”
    还没等顾昌兴把话说完，姜爱玲立马答应着：“方便！反正都要做饭，一份是做，两份也是做。”
    “爸，一共158。”顾烈结完账走了回来，一眼就看见了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夏沁柠。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满是锋利的小刀子，恨不得把顾烈当场活剥了一样。

 第18章 只能上一个钟

    四人走出了火锅店，顾昌兴就先打车去了工地，而姜爱玲则准备去下半城的菜市场瞧瞧，看看今天晚上给两个孩子弄点什么好吃的晚餐。
    “阿姨，你慢走啊~~”顾烈开心地说着，不停地挥着手。
    姜爱玲微笑地点着头，“小烈、甜甜，你们俩注意安全。”
    “好的，阿姨！”
    等姜爱玲的前脚刚走，夏沁柠立马收起了甜甜的微笑，一把拽着顾烈的衣袖，审问着：“说！你给我妈灌什么迷魂汤了？！”
    顾烈疑惑地眨着眼，“我怎么会给你妈灌迷魂汤呢？”
    “那她还要给你做晚饭！”夏沁柠撒开了手，赌气地往前走着，一边说道：“你又不是她的儿子。”
    顾烈一听，心中大喜。
    但看着渐行渐远的夏沁柠，他又赶紧跟了上去，打趣道：“这不是你妈可怜我没饭吃吗？而且我又是在长身体的关键时期......”
    夏沁柠缓步朝前走着：“行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你爸一开口，话都还没说完，她就答应了！你说气不气人！”
    顾烈笑咧着嘴，“这有什么好气的啊！”
    夏沁柠停下了脚步，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注视着顾烈，半秒之后，嘴上笑开了花，“也对，没什么好气的。我妈这是在照顾你。”
    “这不就对了嘛！”
    夏沁柠拿出她的小灵通，假装翻阅着通讯录，“那我给她说晚上少做两个菜。中午都吃得这么饱了，免得她麻烦。”
    “是有点胀！”顾烈摸着肚子，嘱咐道：“你叫阿姨千万别弄什么硬菜，家常口味就行。”
    “那不如就弄香菜丸子、香菜大饼、香菜拌萝卜丝、香菜虾皮？”夏沁柠故意问道：“一水的香菜系列，保证让你消食！”
    顾烈愣了，眨巴着眼睛，“你可真是魔鬼啊！”
    “走啦！”夏沁柠白了顾烈一眼，“我才懒得说呢！她爱给你弄什么就弄什么！”
    两人走上了长长的上坡路，从骑龙火锅店出来，马路对面就是夏沁柠想考却考不上的西大五号门。
    这条路因为一座桥和网吧而出名，有人叫它彩虹桥，也有人称呼它为网吧一条街。
    所以，这里成为了莘莘学子们放学又或者旷课必来之处，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要不我们去上上网？”顾烈试探地问着：“反正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呢！”
    上网算是高三时期最大的心魔了，平时只能用用2g网偷偷菜、卖卖奴隶、抢抢车位、踩踩空间的夏沁柠同样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毕竟文字的描述实在没有图像来得直接。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小屏幕，“来不及了吧！我们还要走回学校呢！”
    “我们只上一个钟，到时候我们再打个车回去！”顾烈看出了夏沁柠眼神中的动摇，邀请着：“这次我请你，如何？”
    “一个钟？”夏沁柠疑惑道：“一个小时吗？”
    “45！45！”顾烈连拍着自己的脑门，“45分钟。”
    “这是哪儿的记时方式啊？”夏沁柠抿着嘴唇，再看了看充满诱惑的网吧，“好！只能上一个钟啊！”
    顾烈大手一挥，“走！上网！”
    “诶，等等！我好像没带身份证！”夏沁柠翻着随身的小挎包，确实没有看到证件的影子。
    顾烈笑着说道：“不用，跟我来！”
    “真的可以吗？”
    顾烈没有回答，径直带着夏沁柠走进了一家名为浪情的网吧。
    一进网吧，一股夹杂着烟味、饭味、方便面味以及厕所味的味道就铺面而来，这也是网吧特有的味道。
    在这个尚未全面禁烟的时代里，随处可见边上网边抽烟的烟。
    进门处以及靠窗户的位置已经换上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液晶显示屏，越往里面走还能瞧见跟电视差不多的大头机。
    当然，液晶的价格是大头机的一倍。
    夏沁柠捏住了鼻子，跟着顾烈走向了吧台。
    顾烈模糊地记得在这家网吧上网并没有强制要求要证件这回事，他从兜里摸出了香烟，对着叫不出名字的网管大哥说道：“开两台机子。”
    网管的年纪约莫三十岁出头，他抬着眼皮扫了一眼两人，说道：“身份证。”
    顾烈顺势摸出两根玉溪，递了一根过去，沉稳地说着：“临时卡就行，上不了多久。”
    网管接过了烟，从吧台里拿出了一个登记本，递给了顾烈，“把信息填上。”
    顾烈点着头，下笔写着两人的信息。
    不过他也聪明，在身份证号那一栏里，故意把自己和夏沁柠的出生年份写大了一年，倒数第二位又胡乱改了个数字，也算是对自我信息的保护了。
    夏沁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起初还很疑惑顾烈为什么这么做，但也没有当场询问，就默默地在一旁看着。
    等登记完信息之后，网管又拿出了那张用烟壳做成的小纸片，“上面账号、下面密码。先压20吧！”
    “知道，常来！”顾烈掏出了二十元，放在了吧台上，“谢了啊，哥。”
    “没事。”
    顾烈转身看了看空着的机位，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两人坐下之后，夏沁柠才开口小声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要把身份证写错一位啊！我们明明成年了啊！”
    顾烈俯身给夏沁柠打开了机子，“这就不懂了吧？这保护隐私安全！反正他又不会核对！”
    “这样啊！”夏沁柠笑眯眯地晃着头，“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想法的啊！”
    “那是！”
    熟悉的开机画面映入眼帘，顾烈之所以要来上网，是想找找发家致富的路子。
    他下意识的点燃了烟，可刚吸上一口，就被靠窗坐的夏沁柠抢了过去。
    “别抽了！”夏沁柠将烟摁灭在烟缸里，嫌弃地说着：“这里都这么臭了，你还抽！是想熏死我啊！”
    顾烈滚了滚喉咙，“这不是浪费了吗？”
    夏沁柠从包里又拿出一颗真滋味的棒棒糖，递给了顾烈，“吃这个吧！橘子味的。”
    “你就是哆啦a梦吗？”顾烈撕开包装，将棒棒糖塞进了嘴里，“包里还有什么？给我瞧瞧。”
    “去去去，别打扰我上网！”夏沁柠火速地登录了qq，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将状态设置为隐身，“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顾烈看着夏沁柠打开了qq空间，心满意足地偷起了菜。
    而他也打开了百度，准备看看有什么出路没有。
    “对了，你不挂qq吗？”夏沁柠提醒着顾烈，“我都快一个太阳了！”
    顾烈愣了小会儿，看向了夏沁柠的屏幕，问道：“我的qq号是多少来着？”

 第19章 氪金才有快乐

    “你连qq号都忘记了？”夏沁柠不相信地说着：“不会吧？”
    顾烈的确忘记了自己的qq号，毕竟从大学毕业之后他就很少用qq了，一般都是微信、陌陌、soul、钉钉、大象一类的工作软件。
    “这不是光记你的身份证了吗？”顾烈谎称道：“你看啊，身份证18位，qq号9位。我的脑子只能记18位的数字，这不就记不了qq号了吗？”
    “咦！！肉麻！”夏沁柠嫌弃地说着：“我稀罕你记我的号码！”
    说着，夏沁柠就打开了列表，从讨厌鬼的分组里面找到了顾烈的qq号码。
    “讨厌鬼？”顾烈笑着说道：“我有这么讨厌吗？”
    这个分组里面就只有顾烈一个人，夏沁柠解释道：“有时候是挺讨厌的。快点把你的号码记住，别耽误我时间了。”
    顾烈侧身看着屏幕上显示的qq号码，正想掏出手机记下的时候，夏沁柠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手机上没qq吗？”夏沁柠拿过了顾烈的手机，果然在他的手机上找到了qq图标，再轻轻一点便登录了进去，“呐，这不是吗？”
    顾烈恍然大悟，自己的手机的确要比夏沁柠的小灵通高级不少，拥有qq程序。
    “忘了，忘了。”顾烈笑咧着嘴，将手机拿了回来，“都忘记这一档子事情了。”
    夏沁柠耸着肩，逗趣道：“平时就叫你少喝点酒，少抽点烟。你才十八岁都记不住事情了，那等你老了，岂不是老年痴呆？”
    “去去去，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得老年痴呆啊！”顾烈连声道。
    夏沁柠捂嘴笑着，“到时候你老婆可就惨了，天天用根绳子把你牵着，不然你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
    “行，行。”顾烈点着头，“那到时候你就辛苦一点，别把我弄丢了。”
    “哈哈哈......”夏沁柠刚笑了两秒，笑容就凝固了，“我又不是你老婆！无聊！”
    说完，她的目光就从顾烈的身上转移到了屏幕上，两颊微红的弄着qq空间。
    顾烈滚了滚喉咙，似乎刚刚的玩笑有些过线了。
    男孩的倔强也让他将精力收了回来，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刚才的计划里面。
    他打开了浏览器，找到了雾都城乡建设委员会的官网，浏览起近些年建委发布过的征收通告。
    目光快速地在页面上扫过，碚城的建设项目基本上都是在90年代完工的。lc区所处的位置本就处在两山一江之中，所以空间有限。
    但这也给老城改造提供了相当多的机会。
    顾烈想给顾昌兴赚取的第一桶金就是旧城改造项目。
    只要能在这个房价还维持在3000出头尚且没有限购的时代里弄上两三套房子，等到征收通告一发，就能收获一笔可观的资金。
    顾烈将屏幕里的文字和脑海中的记忆做着对比，在脑中排除着已经开发过的地块。
    “天奇广场已经建成了。第九人民医院新大楼封顶也快小一年了。”顾烈边看边嘀咕着，顺带着还打开了信息公开网，查找着这些项目的招投标文件，确保自己没有因为模糊的记忆而产生错误的判断。
    “城南新区的第一批商品房开发还要等到四五年之后，”顾烈不断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只为得出最优解，“龙凤桥地块更是要等到十年后才会放出地皮，也不可能。蔡家那边到现在还是农村，距离划入两江新区也要等上五六年。”
    经过十来分钟的思维碰撞，顾烈仍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来落实自己想当富二代的梦想。
    顾烈抿着嘴里的棒棒糖，靠在了沙发椅背上，出神地看着满是文字的屏幕，暗想道：“究竟哪里才是我的诺曼底呢？”
    一旁的夏沁柠用余光一直看着顾烈的动作，她笑道：“顾烈，你上网吧来不玩游戏？”
    “什么游戏？”
    “永恒之塔啊！”夏沁柠抿笑着，“那些住读班的同学下午放学后，就算只上10分钟，也要去学校下面的兰花草网吧里面上上号。你倒好，来看新闻！”
    顾烈挑着眉，“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我倒是宁愿......”
    一个想法在顾烈的脑海里面生成，他激动地坐直了身子，再次浏览起网页来。
    夏沁柠口中的兰花草网吧距离朝阳中学步行只要6分钟，加上位置比较偏僻，所以那里成了不少学生偷偷上网的去处。
    而在这个网吧的附近有一片老旧的居民楼，最开始是由嘉陵洗衣机厂修建的家属楼，后面洗衣机厂破产之后，便由住户们自行买回了产权。
    那里的房子是步梯房，均价只有1800元左右。但是在顾烈的记忆里，这片土地的改造项目的确是在自己高三快要毕业的时候动工的。
    承建本次开发的则是碚城当地的一家房企——太极集团。
    他找到雾都所有有关建设招投标的网站，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一家官媒发布了该地块的征收通告。
    “发了！”顾烈心中暗喜，嘴角不住地上扬，暗念道：“来上两套，我就能成拆二代起步了！”
    夏沁柠越看顾烈越古怪，她不知道顾烈为什么看着冰冷乏味的文字会露出这般笑容。
    顾烈的心里已经有了方向，现在要做的是就是让顾昌兴去买两套房，他感谢道：“酸酸，谢了！”
    “谢我什么？”夏沁柠不解道。
    “你的棒棒糖啊！”顾烈开怀大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棒棒糖呢！”
    夏沁柠嘟囔着：“有病。谁还会没吃过棒棒糖？”
    说着，她又开始捣鼓着qq空间，面对让人眼花缭乱但却要钱的装饰素材，小女生也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没事的时候帮我浇浇花啊！”夏沁柠头也没回的对顾烈说道：“这样我就能快点收获装扮了！”
    顾烈探着身子，“什么花？”
    “呐，就是这个了。”夏沁柠用鼠标指了指位于空间首页的小程序，开心地说着：“如果你每天来帮我浇浇水、除除虫，我就能收获这个风铃挂饰了。”
    “这么麻烦？”顾烈笑道。
    夏沁柠耸着肩，无奈地说着：“也有不麻烦的，就是施肥。可是要黄钻才有这个道具。”
    “那不就简单了吗？”顾烈爽快地说着：“开一个不就成了？氪金才有快乐嘛！”

 第20章 秘の密

    夏沁柠嘟着小嘴，“十元也！真当小钱不是钱啊！”
    “开心最重要嘛！”顾烈说着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对夏沁柠说道：“你把充值的二维码打开，我送你！”
    夏沁柠眨着眼睛，两条喜眉紧皱，疑惑地看着顾烈。
    “怎么了？就送你一个黄钻啊。”顾烈见夏沁柠出神地看着自己，下巴微抬，得意地说着：“不用这么感动。你如果实在不好意思，就请我......”
    “二维码？”夏沁柠不解道：“那是......”
    顾烈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手中的nokia，无奈地笑了起来。
    “那我叫网管给我冲10个q币。”顾烈正准备起身，却又被夏沁柠拦了下来，“都说不用了。晚点也没事啊！不用这么着急。”
    顾烈见夏沁柠的态度很坚决，也没有固执地坚持下去。
    毕竟就十块钱的事情，弄得双方都不愉快就得不偿失了。
    “好。那我请你喝奶茶？”顾烈岔开话题，“刚刚吃了火锅有点口渴。”
    夏沁柠的眼睛瞪得溜圆，她放下了鼠标，一本正经地盯着顾烈，问道：“顾烈，你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顾烈面色微怔，慌不择口，“我哪里变了？没有啊！”
    “原来吧，你一看见我就少不了一顿损，讨厌得不得了。”夏沁柠数着手指，罗列着顾烈原来的罪证，“说我眼睛小得跟蚂蚁似的，头大得跟猪头一样。”
    顾烈越听越心虚，而夏沁柠并没有停止，她接着说道：“最可气的就是喜欢扯我的辫子！”
    “这......”顾烈后仰着身子，装作不在乎地回应着：“只是玩笑啦！你看我对其他女生也不这样啊！”
    “哼！我看你就是把我当兄弟了！”夏沁柠不依不饶地说着：“反正你干的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没有这么过分吧？”
    夏沁柠见顾烈死不承认，小嘴说得更快，“那要不要我把你的保证书拿出来瞧瞧？”
    顾烈大惊，瞳孔不断放大，“我还写了什么保证书？”
    “说你是老年痴呆吧，结果你是未老先衰！”夏沁柠打开了自己的qq空间，找到了一个上锁的相册之后，对顾烈说道：“把头转过去，不准看我的密码。”
    “不看不看。”顾烈转过身，但半秒钟之后又偷偷扭过头，偷瞄着夏沁柠在小键盘上按键的顺序。
    密码一共只有7位，但夏沁柠却用左手挡得严严实实的，像是在atm机上取钱似的。
    生怕身边的小偷顾烈看到了自己的取款密码。
    “这个相册里锁着的是什么？”顾烈的心里充满着疑问，当他看见夏沁柠有回头叫自己的趋势时，他赶紧坐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呐！”夏沁柠拍着顾烈的肩膀，“刚刚没偷看吧？”
    “我会这么无聊吗？”顾烈没有转身，接着问道：“现在可以转过来了吗？”
    夏沁柠坚定地说着：“可以！”
    顾烈好奇地看向了电脑屏幕，一张手写的保证书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首先看了看落款，的确是自己的名字。
    再看向了年轻时写的内容，差点没有笑出声。
    “第一，从今以后不许再称呼夏沁柠为甜甜。”夏沁柠宣读着保证书上的内容，得意地说着：“这一条你又犯了吧？”
    顾烈微笑地点着头，“犯了。”
    “第二，不管在什么地方碰见夏沁柠都要保持一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夏沁柠打量着目前自己和顾烈的距离，“呐，又犯规了吧？”
    “这我可不认！”顾烈连忙否认着。
    夏沁柠哼了一声，再次说道：“第三！如果以后夏沁柠有任何不开心的地方，顾烈要第一时间出现在面前。”
    顾烈倒吸了一口凉气，认真地问着：“酸酸，我是为什么会写下这份不平等条约的？”
    “你不记得了？”夏沁柠满脸疑惑，但片刻之后，发自内心的怒气爬上了眉梢，严厉道：“不是，你真不记得了？！”
    顾烈不断地在脑海深处寻找着这份有关保证书的记忆碎片，半晌之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还疼吗？”顾烈低声问道。
    顾烈的眼神下意识地看向了夏沁柠的右手臂，而夏沁柠也缩回了手，“都过了这么久，当然不疼了。”
    厚厚的羽绒服下隐藏着两人的秘密。
    一双双扒开记忆浓雾的手正撕扯着顾烈的内心。
    这一次，顾烈不敢再直视那双灵动的眼睛，连拿着棒棒糖的手都开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对不起。”顾烈低声说道。
    夏沁柠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竖起耳朵，“什么？顾烈给我说对不起了？”
    “柠柠，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顾烈真心地说着：“我只是......”
    夏沁柠眉心微皱，“你这一声对不起，让我等了三年。都结疤了，就不要再提了。”
    顾烈抿着嘴唇，此时他已经尝不出残留在嘴里的甜蜜滋味，反而觉得越发苦涩。
    “恩？”夏沁柠见顾烈的神情一落千丈，歪着头，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不会吧！你不会是要哭了吧？”
    顾烈高抬着下巴，心里一阵发酸，但还是嘴硬地说着：“我会哭吗？男儿有泪不轻弹！”
    “切。”夏沁柠小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着：“我还以为你要痛哭流涕地跟我好好道个歉呢！”
    顾烈现在是心乱如麻，棒棒糖已经抵不住内心的煎熬。
    此时的他更需要一根烟让自己平静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夏沁柠看了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我们下机吧！还要去学校呢！”
    说着，她就退出了qq，关闭了空间。
    顾烈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极力地克制着，在网页关闭的一刹那，他看清楚了那个加密相册的名字——秘の密。
    “好。我去吧台下机。”顾烈站了起来，掏出了烟，对夏沁柠说道：“你现在网吧外面等我吧！”
    夏沁柠嫌弃地说着：“抽抽抽，臭死了！你怎么不当着你爸面抽一根呢？”
    顾烈耸着肩，“现在还不是时候。”
    “吹牛！”夏沁柠朝网吧外走去，“借你一个胆儿，你也不敢！快点啊！我去打车！”

 第21章 一不小心就情到浓时

    两人打车回到了学校门口，离下午上学还有20分钟，顾烈下车之后对夏沁柠说道：“我去对面买瓶水，你想喝什么？”
    夏沁柠早就看穿了顾烈的小心思，买水是假，想在这个时间点抽根烟是真。
    “不喝。”夏沁柠朝台阶走去，一边说道：“你快点进教室吧！第一节是娟姐的课。”
    顾烈点着头，一路小跑地过了马路，答应着：“好。”
    中午时分的芳香小超市远比早上热闹，中午放学没回家的、吃了饭早早就出来的以及像顾烈这样临进校前不忘来一根香烟的学生们比比皆是。
    不大的小超市里坐了不少人，大多躲在超市深处的货架后边。
    根据不成文的规定来看，货架后面被归纳为恋爱专属区。
    在这里常常能看见懵懵懂懂却又富有激情的青春爱情故事。
    多少人在这里收获了甜蜜的拥吻，当然也有痛彻心扉但长大之后却被生活、家庭逼迫而忘得一干二净的分手画面。
    只有少部分人选择买了烟之后，去超市一旁的家属楼小巷里抽烟。
    似乎，那里的空气格外的清甜，不用在超市里面闻到恋爱的酸臭味道，也算是心灵深处的最后一片净土。
    顾烈走到了芳香超市门前，芳香阿姨正忙碌地用竹签挑破烤肠机上的烤肠肠衣，营造出一副烤爆了的假象。
    他走进了小巷子里，虽然还没有看见人，但一阵阵浓浓的烟味弥漫在黑压压地巷子里。
    顾烈拿出了香烟，点燃之后，朝小巷深处走去，想着抽完这根烟就回教室。
    可还没抽两口，顾烈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你就这么对我？”
    “我对哪样了？”
    “就是不负责！”
    “草！我还不负责？”
    顾烈挑着眉头，暗想道：“好家伙！有人坏了规矩啊！分手不在货架那儿，跑这来秀存在感了！”
    好奇心驱使着他想要知道究竟是谁会打破保持了不知道多久的规矩。
    顾烈加快了脚步，穿过黑漆漆的小巷之后，阳光重新洒在了这片居民区里。
    他一眼就看见有七八个人默默地抽着烟，而另一侧则有一男一女正讨论着感情里的对与错。
    这对男女顾烈也认识，男生是6班的郑齐民，一米七出头，是重点班里的尖子生。
    女生名叫查萦思，被誉为13班的班花。
    在这般年纪里，男生总喜欢依照自己的喜好为女生排出颜值上的高低。
    正如女生会按照男生在球场上的表现论个帅气与否。
    要说究竟漂亮与否，查萦思算得上甜美。
    右侧的小虎牙让人过目不忘。
    而且查萦思与龙芊希一样都是夏沁柠最好的朋友，往后十来年也是如此。
    三人的友谊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淡，而在顾烈的记忆中，郑查二人也的确实现了从校服到婚纱的完美童话。
    “郑齐民！这件事情必须你去办！”查萦思指着郑齐民的鼻子，带着哭腔说道：“要是你办不了，我们就分手！”
    郑齐民的眼神有些躲闪，夹着烟，“我怎么去啊！我也没经验啊！”
    “抽烟都不怕，你还怕这个？”查萦思一把抢过了郑齐民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在了地上，“你是个男人的话，就立马去！”
    说完，查萦思扭头就走，完全不给郑齐民说话的机会。
    “哟！民哥！吵架了啊？”
    “没事的，大家都是一个学校，晚上放学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一旁的男生见郑齐民为难地皱着眉头，纷纷劝解起来。
    但顾烈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查萦思走路的姿势引起了他的怀疑，深一脚浅一脚的跛脚状态好像在哪儿见过，而惨白的脸色更像是潮红褪去之后的表现。
    “看什么看！”查萦思见顾烈紧盯着自己，还在气头上的她更是生气，“没见过吵架啊！”
    顾烈微笑地耸着肩，让出半条路给眼前才经历了痛苦的女生，“慢走。”
    查萦思一瘸一拐地往外走着，顾烈顺势往小巷的出口瞧了瞧，外面还站着另一名女生。
    见到查萦思出来之后，赶紧搀扶着向学校走去。
    等人走了之后，顾烈拾级而上，走到了郑齐民的身边，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碰见难事了？”
    郑齐民现在是心乱如麻，在这份焦虑之中更有无穷的担心。
    他接过了顾烈的烟，重新点上，深吸了一口。
    “多久的事情？”顾烈慢悠悠地问着。
    郑齐民慌乱地看向顾烈，“什么？”
    “你和查萦思。”顾烈从那躲闪的眼神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笑道：“昨天？”
    郑齐民追问着：“你怎么知道？”
    “这点事情不难猜。”顾烈潇洒地弹着烟灰，“男女之间不就那么点事吗？”
    “一个小时前。”郑齐民低声回道。
    顾烈愣住了，惊叹道：“这难道就是见缝插针？”
    “顾烈，你办法多。”郑齐民又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包13元的龙凤呈祥，从中抽出一根递给了顾烈，“你说这种事情我到底怎么办才好啊！”
    “不管也没问题。”
    郑齐民惊喜地问道：“真的？”
    “哪有这么容易中奖啊！”顾烈意味深长地说着：“特别是第一次。”
    “这......”郑齐民不放心地转着眼睛，嘴上却说道：“我的志向是二炮，应该会中吧！”
    顾烈打趣道：“那你去药房买点后悔药？”
    “刚刚就是和渣渣说这个来着！”郑齐民为难地低下头，“我这没经验啊！要是被药房的卖药阿姨问出个好歹来，我怎么办？”
    顾烈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地吐着烟圈。
    “那你去找芳香阿姨帮帮忙？”顾烈提议道：“她应该会帮的。”
    “这样吗？”郑齐民抿着嘴，狠狠地抽了一口，“那我去试试。”
    顾烈笑了起来，好奇道：“对了，你俩是在哪儿进行了这次深入沟通啊？”
    郑齐民不好意思地说着：“我家中午没人。本想约渣渣回家看个电视的，结果......”
    “一不小心就情到浓时？”
    “对！”郑齐民连连点头，“情到浓时！”
    “你先去找芳香阿姨吧！”顾烈提醒着：“女生现在需要的安慰，别装作无所谓。”
    郑齐民再抽了一口，将烟头扔在地上，“好！”
    看着郑齐民离开的背影，顾烈暗想道：“他家住在下半城，来学校打车都要十来分钟。加上看电视、处理现场，四舍五入算来，郑齐民也不行啊！”
    “顾烈，走了！”其他男生招呼着顾烈，“上课了。”
    顾烈这抽完了最后一口，插着兜，“好，来了！”

 第22章 我不知道怎么设

    回到教室，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顾烈将刚刚买的阿萨姆放在了夏沁柠的桌上，随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人呢？”顾烈前后打量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夏沁柠的影子，“这个点还不回来。”
    “提前上课啊！”罗小娟拎着她标志性的意尔康包来到了教室，面对闹哄哄的课堂，这位挨边40岁的女老师脸立马就晴转阴。
    “只有100天了，还在这儿闹！”罗小娟有着一头金黄的卷发，也算是在众多女教师里面比较别致的存在了。
    但不管头发烫得有多好看，依然还是掩盖不住更年期的火气。
    她站在讲台的正中，双手撑着，用一股带有狼性的目光扫视着台下的学生。
    “100天，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罗小娟严肃地说着：“各科之中最好抓分的就是我这门化学了！”
    顾烈的化学成绩原来就不算最好，要是放到现在恐怕也只能做做选择题了。
    “把书拿出来。”罗小娟转身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上了几个大字，一边说道：“这节课我们复习摩尔的质量。”
    教室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这让罗小娟的火气噌地一下上了头，转身说道：“拿书要用嘴来拿吗？”
    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可夏沁柠仍然没有回到座位上，连一旁的龙芊希都没了影子。
    这让顾烈和向一鸣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向一鸣偷偷转过头，对隔了一排的顾烈说着话，“烈哥！烈哥！她们人呢？”
    顾烈的心里也满是问号，嘘声说道：“我不知道啊！”
    向一鸣这下是真没有心思听课了，好不容易能和龙芊希近了那么一点点，如今背后却没人，他的魂似乎也被勾走了。
    “向一鸣！”罗小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她在看到向一鸣还背过身讲话的姿势，那座一直压抑着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向一鸣被罗小娟这么一叫，整个人都在椅子上抖了三抖。
    小心翼翼地转回身子，却听到了罗小娟的提问，“你是全搞懂了吧？那你起来给我们大家设一个！”
    向一鸣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看着满黑板的化学方程式以及符号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他冷不丁儿地冒了一句，“娟姐，我不知道怎么设。”
    此话一出，全班的男同学爆发出了意味深长的起哄声，而也有初窥门径的女生在交头接耳，谈论着男生们的笑点。
    罗小娟似乎也认识到了自己提问的不恰当，40岁的她竟然脸红。
    “去，后面站着去！”罗小娟没好气地说着：“好好听着！”
    “报告！”
    门口出现的夏沁柠和龙芊希暂时结束了这段闹剧，顾烈和向一鸣两人的眼睛都直了，分别看向了自己心仪的女生。
    “去哪儿了？”罗小娟也找到了台阶，问着夏沁柠。
    夏沁柠回答道：“娟姐，刚刚我俩去老大那里了。”
    “快回座位坐着。”罗小娟挥着手，然后又看了一眼站如木桩的向一鸣，严厉道：“还愣着干嘛？后面去！”
    向一鸣撇着嘴，拿起课本就朝后排走去。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看向了朝座位走来的龙芊希。
    顾烈也觉察出了龙芊希的不悦，那张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难过。
    更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龙芊希一回到座位竟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顾烈好奇地拍了拍夏沁柠的肩膀，小声地问着：“她怎么了？”
    夏沁柠的眼里也全是落寞，微颤的下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下课说。”夏沁柠简短地说着，随后便从课桌抽屉里抽出了两三张纸巾塞给了一旁的龙芊希。
    顾烈不断回忆着龙芊希在这个时间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模糊的记忆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罗小娟也注意到了伏案痛哭的龙芊希，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过多的过问，拍着黑板，重新说道：“来，看黑板。”
    一节课的时间对于顾烈来说是煎熬的，更别提站在后面的向一鸣了。
    恐怕对他来说，罗小娟讲的知识点一个也没有听进去，他只注意到了一直啜泣的龙芊希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铃声响起，罗小娟破天荒的没有拖堂，径直走出了教室。
    而当她前脚刚走，龙芊希的身边就围满了人。
    “希希，你怎么了啊？”
    “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来自同学间的关心不断传入龙芊希的耳朵里，这让压抑了一整节课的她放声大哭起来。
    夏沁柠给龙芊希擦着眼泪，一边安慰道：“没事的，你出国之后，我们也能联系啊！”
    “可是我不想出国啊。”龙芊希实在不理解她的父母为什么要让她背井离乡，远赴重洋去留学。
    “哇，你要出国了吗？”一旁有人羡慕地说着：“那你就不用高考了呀！”
    “去哪个国家？”
    龙芊希啜泣地说着：“西班牙。”
    “这么棒！那你不是可以去看巴萨的比赛了？”体育委员谭庆华艳羡道：“现场啊！”
    “可是我舍不得你们啊！”龙芊希扫视了周围朝夕相处三年的同学，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夏沁柠的身上，“特别是柠柠。”
    夏沁柠微微笑道：“别傻了，你可是我们班，我们年级第一个出国的人呢！我们羡慕都来不及呢！”
    按照夏沁柠的家庭条件来看，她说的的确是实话。
    出国留学对于一般的家庭来说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也是许多人遥不可及的梦想。
    一直没有说话的向一鸣在听到龙芊希要走之后，整个人的状态是真的被抽了魂，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多久走？”一向开朗的向一鸣压着嗓子，低沉地说着：“时间定了吗？”
    “明天就要去办签证了。”龙芊希还不知道身边的男生对自己有着懵懂的感情，如实地说着：“最快也要一个月后吧。”
    “那你不是不用来学校了？”向一鸣紧张得发抖，一双小眼睛想要装下龙芊希的全部，“对吗？”
    龙芊希默默地点头，“下午放学之后，我爸来接我。”
    “草！”
    向一鸣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愤怒地朝教室后门走去，砰的一拳打在了坚硬的墙壁上，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怒气。
    “一鸣这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他发过火啊！”夏沁柠拧着眉毛，疑惑地问着顾烈，“恩？你知道吗？”
    顾烈本想说出实情，但看着周围的吃瓜同学还是忍了下去，“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他爹。”